《谁把我的尸体藏起来了!》 第1章 看来你渴望力量嘛 第1章 看来你渴望力量嘛 房门被轻轻的拉上,烛火在从窗缝灌进来的风中轻轻摇曳起伏着,就像是小小男孩的心一样。 “那,那个……”穿得脏兮兮的男孩很是紧张的看着面前那带着微笑的中年男人,结结巴巴的问道,“乌鲁神甫,您真的能给我食物吗?” “当然。”名叫乌鲁的神甫微微笑着,“莱茵之神爱着祂的信徒,作为祂的仆从,我又怎会忍心看着你们挨饿受冻呢?” “那,那……” “交给我就好了。”乌鲁慢慢的向小男孩靠近着,同时敞开了双手,像是要将小男孩拥入怀中似的,“交给我就好了,来,到我这边来,脱下衣服,让我替伟大的莱茵之神洗涤你的污垢,让你成为我主的信徒,从今往后就可以像我一样待在我主的身边,从今往后就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乌鲁神甫的身躯在小男孩的眼中一点点的放大,但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和蔼,反而让他感到恐惧,特别是那抹微笑。 小男孩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在进入这个房间后,他就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乌鲁站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了恶魔的微笑。 而对于小男孩的反应,乌鲁很是满意。 虽然在恍惚间,他能够看到曾经的自己,也是站在小男孩的位置上,看着不断逼近的神甫。 那个回忆折磨了他许多年,但到今天就要结束了。 因为,攻守易形了,现在,他才是主宰者。 “想要得到食物,让家里人活下来是吧。”乌鲁微笑着对小男孩说道,“主说,想要得到什么,必先付出什么……伱也不想让你的家里人饿死吧?” 这句话瞬间击穿了小男孩最后的心房,让小男孩闭上了眼睛。 乌鲁也伸出了手,向着小男孩一点点的靠近。 而后, “咚咚咚”。 一连串宛如在敲打桌面的声音十分突兀的响起,让乌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同时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立刻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很快,乌鲁的目光便落在了衣柜里,他很确信那敲桌的声音就是从衣柜里传来的。 “谁?”乌鲁厉声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刚才的声响仿佛只是错觉。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连带着小男孩也开始变得大气不敢喘,因为刚才的声音他也听到了。 乌鲁紧紧的皱着眉头,同时将手伸向了桌上的法杖。 虽然不知道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躲到他的衣柜里……嗯? 乌鲁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 他立刻转过头,面无表情的对小男孩说道:“你先出去吧。” 小男孩微微一愣:“啊?” “我让你先出去。”乌鲁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那般世俗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凶恶,“快给我滚,还有,不准把今晚的事情往外说,要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小男孩吞了吞卡在喉咙里的唾沫,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小跑出了房间。 而在小男孩离开后,乌鲁立刻走到了门前,确认了门外没有其他人以后,才将门关上,接着又折返回了衣柜前。 “不会……是那个吧。”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缓缓的将衣柜打开。 衣柜中央,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而在他打开衣柜的那一刹那,那盒子里再次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咚”。 这一道“咚”仿佛敲在了乌鲁的心脏上,差点把他的心跳都给敲停了。 竟然真的是! 乌鲁立刻将盒子拿了出来,而后放在桌上。 又在深吸了好几口气后,将小盒缓缓的拉开。 只见盒子里放着的, 是一根手指。 在看到手指的那一刹那,乌鲁感觉自己的心跳又漏掉了半拍。 毫无疑问,在刚才发出声响的,就只有可能是这根手指。 乌鲁立刻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着。 显然,他知道这根手指的来历。 它是属于一个很危险的远古人物,名为——维萨斯。他具体做了什么,乌鲁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诸神对他极为忌惮,甚至不惜联起手来将他绞杀,连灵魂都湮灭了。 但即便湮灭了他的灵魂,却无法摧毁他的肉体,不管用什么方法。 最终,诸神用尽了一切手段,也只是将他的肉体碎裂,变成了无数的尸块封印了起来。后来,随着诸神混战,不少尸块也随之流落人间,虽然战争结束后的四大主神一直在回收维萨斯的尸块,但也没有将其全部找到。 而相传,得到了维萨斯的尸块,就能够得到维萨斯生前的力量。 而现在,乌鲁的面前,就出现了这么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是乌鲁从一个黑市商人手里买来的……准确的说,是用神甫的身份讹来的。 当然,讹之前他也没想过这会是真的,只不过那黑市商人手里也确实没什么值钱货了,就拿了这个看起来最值钱的。 那个黑市商人也同样如此,给乌鲁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会是真的。 但没有想到,这是真的。 一不小心买到个真货,这可怎么办? 乌鲁的内心开始躁动了起来。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将这根手指上缴,作为四大正教的莱茵神教同样在回收维萨斯的尸块。只要将这个上缴,绝对算是一个不小的功绩,他的职位会提升一大截,甚至可能直接成为一方主教,再不济也可以离开这个偏远之地。 但是……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他并没有多少超凡天赋,不是会被教会看重的人,到个同样偏远的地方担任一方主教,似乎是他最好的结果了。 那么,如果不这样选择呢? 乌鲁停下了脚步,而后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那根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的断指。 如果,他将这根手指私吞下来,自己用呢? 那可是……维萨斯的力量啊。 乌鲁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一样,那野心就像是雨后的春笋般不断生长膨胀着。 这些年,他也试过离开这里,试过往上爬,得到更多的权利以及力量。但是很可惜,他既没有天赋,也没有人脉,在这座教堂里守了二十年,却还是个小小的神甫,甚至很可能还要在这里再守二十年。 而且…… 他闭上了眼睛,记忆中便涌出了嗤笑声:“你这种肮脏的老屁眼,也想要成为主教?莱茵神教不需要你这种烂掉的排泄器官,快滚吧。” 这回忆深深的刺在了乌鲁的心头。 等到乌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心中便有了答案。 而答案就只有那一个了。 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乌鲁觉得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在确定了这根维萨斯的断指是中指后,乌鲁用纱布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将刀对准了自己的中指,手起刀落。 “唔!!!!” 那股剧痛差点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但他强忍着疼痛,将自己那根切下的断指丢到一旁,而后拿起了盒子里的断指,接在了自己的伤口处。 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根维萨斯的手指就像是寻找哺乳口的婴孩一样,在接触到乌鲁的伤口后,很是自然的吸了上去。 而后又是一阵剧痛。 这次乌鲁差点就没有忍住。 但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是过了短短的几秒,乌鲁就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完好如初,那根中指安安静静的接在自己的手上,自然的就像是他自己的一样。 如果不是桌面上的血,还有那另一根断指,乌鲁都要怀疑自己刚才的切指行为是不是幻觉了。 “我,我成功了。”乌鲁举起了左手,整个人因为激动而颤抖了起来,“我成功了!我,我得到了,我得到了维萨斯的力量!” 而后,他就听到了脑海中传来了一道戏谑的男声:“哦?看来你确实很渴望我的力量嘛。” 乌鲁整个人都呆住了。 (本章完) 第2章 我想看看你这沉睡的蛆醒来后是什么样子的 第2章 我想看看你这沉睡的蛆醒来后是什么样子的 白维有些无奈。 穿越也就罢了,怎么还穿越成手指了。 是的,现在的白维就是这根手指,也就是刚才与乌鲁“说话”的人。 正常人穿越成手指都会懵逼一段时间,白维也不例外。不过他的懵逼时间都放在了那段小盒里,现在的他已经搞清楚了状况。 他这是穿越到了一款名为《亵渎》的西幻游戏中,成为了一个……嗯,极为特殊的人物,也就是乌鲁先前一直忌惮着的维萨斯。之所以说这个人物特殊,是因为在《亵渎》里,这是个只存在于背景板中的人物,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剧情,唯一的作用就是引出“尸块”这一设定。 在绝大多数的rpg游戏里,玩家想要变强除了升级加点之外,通常还会收集一些比较特殊的“道具”。这些道具在不同游戏里自然也有着不同的称呼,可以是圣遗物,可以是器灵,可以是各种东西,而在《亵渎》中,它就是“尸块”,属于远古人物维萨斯的尸块。这个叫维萨斯的家伙越牛逼,那么他的尸块自然也就越牛逼,那么玩家收集起来的时候自然也是越有动力。 但白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为动力源了。 看着系统面板中那“维萨斯——身体完整度百分之三”的时候,白维就感觉胸口堆满了想要一吐为快的槽点。 只可惜吐不出来,因为怕被乌鲁听到。 “你、你、你、伱、你……”在脑海中听到了白维的声音后,乌鲁立刻就瘫软在了地上,一口气说了五个“你”字,却怎么也憋不出下半句话,显然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在以为自己得到了维萨斯的力量后“挥斥方遒”的豪迈感,只剩下了恐惧,这恐惧让他连站都站不稳了,“你是谁?!” 白维暂时收敛了心中的那股吐槽欲,淡淡的说道:“想要得到我的力量,却不知道我是谁?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怎么可能是真不知道?! 此刻乌鲁的脸上除了白什么都没有了。 维萨斯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连诸神都可以宰杀的不可名状! 现在竟然在我的脑子里! 哦不,不是脑子里。 乌鲁又注意到了自己的左手中指,准确的说是维萨斯的中指,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才是罪魁祸首! 于是他连忙起身,又拿起了桌面上的小刀,对着中指就要再次切下去。 白维的声音却又慢慢悠悠的在他脑海中响起:“哦?你确定吗?” 乌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我为什么不确定?” “渴望我的力量,却又畏惧我的存在吗?”白维淡淡的说道,“你还挺有意思的。” 乌鲁似乎被白维戳到了痛脚,但还是色厉内荏的吼道:“你别在这里胡说!我是莱茵教会的神甫!是正教的神职人员!你是肮脏的亵渎者,是理应被永久湮灭的恶意,你是……” 乌鲁的词汇量有些告空,但还是强撑着说道。 “你是诸神的敌人,自然也就是我的敌人!我怎么能容忍你在我的身体里?!” “这样啊,那你随意吧。” 乌鲁再一次举起了小刀。 “只要你想清楚了后果就好。”白维轻笑着说道,“不是我的后果,而是你的后果。” 乌鲁的动作再一次顿住了,这一次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除惊惧外的其他表情。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白维却并没有多少意外,毕竟他对乌鲁这个角色还是挺了解的,这就是个又蠢又坏又怂的家伙,却偏偏还有野心。 最适合被拿捏了。 “你什么意思?!”乌鲁厉声道。 “嗯?还要我明说吗?”白维继续用懒洋洋的语调说道,“把我切下来后,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把你交给主教大人!”乌鲁说道,“让主教大人将你彻底封印。” “嗯……先不说你们尝试了这么多年的封印对我而言到底有没有效果,就说你吧。”白维似笑非笑道,“你是打算和你的上级说,你尝试着过想要把我的手指接在你自己的手上,只是因为发现我还活着,所以才放弃了?你确定要这么说吗?” 乌鲁的表情顿时一僵。 私藏维萨斯的尸块本身就是各大教会明令禁止的,而他本身又是神职人员,那更是罪加一等了。 但如果主动上缴的话,这等功绩…… “而且,我的灵魂已经进入过你的身体了。”白维又慢慢悠悠的说道,“你该怎么向你的上级们解释,你的灵魂没有被我污染呢?” 此话一出,乌鲁那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颜色的老脸再一次变得苍白了起来。“既,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藏起来!”但乌鲁还是不愿意认怂,反而恶狠狠的威胁道,“只要把你丢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今晚的事情了。” 白维“嗯”了一声:“那你去做吧。” “……什么?” “我说,那你就做吧。”白维淡淡的说道,“不用专门说给我听。” 乌鲁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显然,他也知道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将这根手指剁下来,丢的越远越好,就算日后真的被人找到了,那也和他没有关系,说不定那个时候他都已经死了。 这样想着的乌鲁再一次举起了刀,死死的盯着左手的中指。 但不知怎么的,他的右手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砍下去,脑海中也走马灯般的浮现出了各种场景,包括几十年前他在这个房间里,满脸惊恐的面对着那微笑着的神甫时的样子。 最终,刀落了下来,狠狠的砍进了桌子里,连刀身都没入了几公分,可见这力度有多大。 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刀身上没有沾到任何血,因为它砍在了同样离手指几公分的地方。 所以,手指还是好好的呆在乌鲁的手上,但砍出了这一刀的乌鲁就像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了下去,双眼通红,大口的喘着粗气。 良久后,乌鲁才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撑起了身体,同时压低声音问道:“你,想要什么?” 果然,和游戏里一样。 白维无声的笑了笑:“我想要什么?呵……老实说,没什么想要的。” 乌鲁顿时一窒:“没什么想要的?您……怎么会没有什么想要的?” “嗯?”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呢?” “您难道不想……重临这个世界吗?” “哦,复活啊?其实不太想,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活过来去做的了。”白维如是说道。 乌鲁有些懵逼。毕竟诸神分裂维萨斯的身体,就是防止有朝一日维萨斯的灵魂归来后复活并重临这个世界,而现在,维萨斯的灵魂已经回来了,但他却说自己没有回来的想法。 这算什么? 他本来还想着,要是白维想要复活,那他可以出力,这样他与白维之间就是各取所需、相互合作的关系了。他可以借用白维的力量,而白维也需要依靠他。 但是现在,白维却说自己根本没有活过来的打算,这就让他感到不知所措了。 看着乌鲁那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清澈而愚蠢的气息,白维知道自己的目的就要达成了,于是不急不缓的补了一句:“不过嘛,我倒是对你挺感兴趣的。” 在听到这句话后,乌鲁那黯淡的眼睛又猛地恢复些光亮:“对我?” “是的,不管是在生前还是死后,我都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卑贱、恶臭、却又有着与身份不符的野心,就像是粪坑里的蛆虫。” 在听白维说“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时,乌鲁还以为白维是要称赞他,却没有想到能引出那样的话来,那一个个羞辱的词汇如同针一般插进在了乌鲁的胸口,让乌鲁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而后,他就听白维话音一转:“不过,却是个很想离开粪坑的蛆虫,只要给你一根杆子,你就会不断的往上爬。呵呵,先前的你没有这根杆子,但要是我能给你这根杆子,你会爬到什么地步呢?” 白维的比喻将乌鲁的脸色说的一阵红一阵白,但他还是明白了白维的意思:“您是说……” “我很想看看,你这样的人要是有了我的力量,会走到哪一步。”白维一副乐子人的模样,言语中满是讥讽,“我曾听说,这世界尽头沉睡着一头硕大的蛆,当它苏醒的时候,全世界都会感到恶心……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所以我想看看,你能成为那样的蛆吗?” 这种级别的侮辱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已经炸了。 但乌鲁没有。 他从那些侮辱性的词汇中提炼到了最为关键的内容——那就是白维愿意给他力量。 给他,那属于维萨斯的太古力量。 这样想着的乌鲁身体再一次颤抖了起来,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激动。 他激动的趴在地上,将脑袋磕在木板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请您……赐予我力量!” (本章完) 第3章 目标就是小头控制大头 第3章 目标就是小头控制大头 很显然,白维并没有兴趣真的去看一只沉睡的巨蛆在苏醒后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臭味。 这也太恶趣味了。 但白维只能这么说,毕竟只有一根手指的他,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要是没有乌鲁的身体,他就只能立起来给别人比个中指嘲讽一下,或者当个扣扣空间的小玩具。 只有附身在乌鲁的身体上,他才能办到一些事情,同时也能借用他的身体去寻找其他的尸块。 只有找齐所有的尸块,他才能完成真正的复活,以维萨斯的身体重临人间。 但这一切,白维并不打算告诉乌鲁,甚至还要表现出自己对复活并不感兴趣,只想要游戏人间的态度。 原因很简单,他不会给乌鲁一种“维萨斯想要复活是需要靠我”的感觉,从而生出一些危险的妄想——比如试着拿捏他。 有渴求的人就会有弱点,白维深知这个道理。而乌鲁显然不明白,他早就已经将他的渴望写在脸上,刻在心里,就像是撅起的光腚,一目了然。 而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沉淀,此刻的乌鲁已经从昨夜那“得到了无上力量”的兴奋感中恢复了过来。特别是当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根与其他四根手指明显不一样的中指正软趴趴的倒垂着,就像是不听自己控制了一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到底多了一个怎样的存在,恐惧和不安才后知后觉的蔓延开来。 没办法,这个世界并没有网络小说。一体双魂的设定对于一个西幻土著而言还是太过于超前了。 “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乌鲁很是忐忑不安的在心里问道。 “我说了,我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白维的回应很平静,“我累了,要休息了,别来烦我。” 说着,白维便没有了动静,那根中指也变得更软了些,就像是真的睡过去了一样。 乌鲁不知道白维是否真的需要睡眠,但他也不敢去认证,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道了一声“那您晚安后”便去工作了。 而白维自然是没有睡过去的,他在静静的“观察”着乌鲁——以手指的视角。 是的,白维现在能够控制的部位依旧只有这根手指,他的灵魂和意识也依旧被束缚在这根手指上,而非如乌鲁所想的那样已经彻底融入了乌鲁的身体。 正如乌鲁控制不住这根手指一样,白维也控制不住乌鲁的身体,甚至想将视角转移到乌鲁的头上都做不到……视角锁在这么一根手指头上着实有些蛋疼,真的是别人看世界用大头,他看世界用小头了。 但这种状况并不是无法改变的。只要两人的灵魂契合起来,愈发的像是一个人的灵魂就可以了。 那么该如何做到这点呢? 同样也很简单,只要让乌鲁使用白维的力量就可以了。 通过这具身体使用白维的力量,自然就能让这具身体里的两个灵魂变得融洽。但问题在于,白维的灵魂可是维萨斯的灵魂,位格远在乌鲁这个普通人之上。所以这样的融洽与其说是两方面的融合,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吞噬,白维对乌鲁的吞噬。 乌鲁越使用白维的力量,灵魂也就越会被白维所吞噬,迟早有一天,他的灵魂会被白维吞的一点都不剩下,这具身体也就归了白维。 但乌鲁要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完全不使用白维的力量,那么白维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白维现在就只是个小头(手指头),而乌鲁是大头,小头想要凭一己之力让制服大头确实太难了,除非……让大头忍不住的想要使用小头。 那么,会有这个可能性吗? 答案是肯定的。 正在装睡的白维正通过小头的视角,自下而上的“观察”着乌鲁,同时在脑海中回忆着关于乌鲁的情报。 乌鲁是四大正教中莱茵神教的一个小小的神甫,在游戏中因为短暂的持有过维萨斯的手指而有过一小段剧情,所以白维对他也算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他知道这个家伙会因为怀璧其罪而死掉。如果白维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就会跟着剧情到下一个人的手里。 但那个人就没有那么好控制了,白维很有可能会被就此封印起来,那样可真的是叫天叫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所以,虽然乌鲁这个家伙又蠢又坏又怂,但已经是白维目前能够拥有的最好的“牌”了。他不能让那些更上位的,更难缠的家伙来找自己,把自己变成他们的战利品,而是需要靠着乌鲁去找他们,将分散在他们手里的尸块回收,重获力量。 可还是那句话,白维不能主动。他不能跳出来对乌鲁嚷嚷着“快来使用我的力量吧”,那样乌鲁就算是真的傻子,也会知道不对了。 所以,必须要让乌鲁主动,让他来主动的靠近自己,依赖自己,使用自己的力量。 他靠的越近,白维能够利用这具身体做到的事情也就越多。 ……这样听起来似乎有些被动。 但白维很清楚,在这个世界,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说,眼下。 乌鲁所在的教堂里,挤满了穿着简陋,面黄肌瘦的少年们,他们正排着队,眼巴巴的望着乌鲁所在的方向。 因为眼下正在闹饥荒,而乌鲁所在的教堂正在发放着救济粮——一碗稀得和白开水没多少区别的粥。 每人只有一碗,而且还限量,同时不允许帮其他人领。 因为“只有对莱茵之神最为虔诚的人,才能得到这些食物”,而如何算是对莱茵之神最为虔诚的人呢?那自然是来的越早越虔诚了。但在这样严重的灾情下,身体差的灾民们早就已经饿得半死不活了,根本不可能抢得过这些年轻力壮的小男孩们,所以他们对莱茵之神自然也是不够虔诚,得不到食物的。 而这样的饥荒,每二十年会来一次。 白维一边回忆着游戏中的这段剧情,一边看着乌鲁给这些小男孩们舀着白粥,这个视角有些不太好。 好在作为神职人员,乌鲁对白维这样的存在还是心有敬畏且谨慎的。 白维在心里小小的吐槽着,而后他便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小男孩犹豫着走到了乌鲁的面前,正是昨天晚上在乌鲁房间的那个小男孩。 “神,神甫大人。”小男孩踌躇着说道,“那个……昨天晚上……” 一看到小男孩,乌鲁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恼怒。晚上的事情,你白天过来说什么? 小男孩也注意到了乌鲁的表情变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又因为想到了什么,还是用祈求般的语气说道:“神甫大人,我也没有办法了,我的妈妈和妹妹真的要撑不下去了,求求您,求求您能够再……” “闭嘴。”乌鲁冷冷的打断了小男孩的话,“规矩就是规矩,这些食物是我主对最虔诚的信徒的恩赐,你的家里人没有到这里,那就说明他们不够虔诚。” 小男孩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乌鲁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乌鲁有些纠结。 但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和蔼的声音响起,却将乌鲁吓得身体一抖,就像是听到了猫叫声的老鼠一样。 他颇为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向着这边款款走来,脸上带着和蔼又慈善的笑容。 白维也“看”了过去,而后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了这个人的信息。 路吉神甫,这个教堂中最有资历的人,比乌鲁大不少,在乌鲁进入教堂前就已经是神甫,甚至还是乌鲁的引路人。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家伙似乎和乌鲁有着某种更为亲密的关系。 而乌鲁那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更加印证了白维的记忆。 呵,机会这不就来了? “路,路吉神甫……”乌鲁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您,您怎么来了?” 路吉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张老脸不由自主的流出了些许的悲悯气息:“又到了灾荒年,我实在是不忍心只是看着啊。虽然我已经老了,但还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呵呵,放心好了,乌鲁神甫,我是不会打扰到你的。我就是来看看主教那边给的粮食到了没有,如果没到的话,我会去催一催,呵呵,虽然我已经老了,但毕竟还活着嘛,大家还是会卖我这种面子的。” 路吉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乌鲁。 而乌鲁的表情僵硬,很艰难的才能维持住笑容。 二十年前,路吉就已经是这座教堂的神甫了,乌鲁则是个吃不上饭的小男孩。 当时也是灾年,路吉神甫就站在乌鲁现在的位置,而乌鲁则站在小男孩那个位置。 原本很多事情他都快要忘记,但是路吉一出现,那些回忆就止不住的往上涌。 而路吉,一如二十年前那样,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啊,多么有灵性的眼睛啊,我主肯定会喜欢伱这样的小孩。来,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小男孩看了看乌鲁,又看了看路吉,还是将自己的需求说了。 “啊,真是个可悲的消息啊。”路吉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的灾祸,总是会带来一个又一个的悲情啊。” 路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从小男孩的头上移到了他的肩膀上。 “虽说规定就是规定……”路吉又缓缓的俯下身体,凑在小男孩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但也不是完全不能通融的,我那里还有一些食物,看在你如此有孝心的份上,今天晚上来找我吧,我可以匀一些给你。” 小男孩立刻抬起了头,那眼中原本灰白下去的希冀又在此刻被点燃了:“真,真的吗?” 路吉微笑:“当然是真的。” 小男孩激动得脸色潮红,他迫不及待,却又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我该到哪里去找您呢?” “呵呵……别着急。”路吉站起了身,而后笑着看向了乌鲁,眼中闪着别样的色彩,“晚上的话,你先去找乌鲁神甫吧,他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会带你过来找我的。” 说罢,路吉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让他先离开了。 接着,他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乌鲁的身边,轻笑道:“这孩子真像当年的你,不是吗?” 白维看到,乌鲁的身体僵的像是石头。 “今晚带他来找我吧。”路吉突然的拍了拍乌鲁。 这一瞬间,乌鲁那原本僵住的身体又像是触电般的抖了一下。 路吉自然也注意到了,而后大笑着离开。 当路吉离开的时候,乌鲁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 那些原本他以为已经忘掉的对话,又猛地浮上了心头。 一想到这些,乌鲁都快要把牙齿给咬碎了。 “该死,该死,该死!”他在心中怒骂着,“混蛋东西!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啊?!” 气急了乌鲁显然忘记了什么,在心中肆意宣泄着对路吉的怨恨和愤怒。 “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乌鲁咬着牙说道。 而后,他就听到了那差点让他心肺骤停的声音:“哦?这是你对我的祈求吗?” 乌鲁怔住了,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发现那原本软趴趴的中指,此刻像是突然苏醒了一般,傲然挺立着。 那明明没有眼睛的指头,乌鲁却能感觉到那投入过来的,令人难以抗拒的视线以及威压。 “你,想要杀掉他吗?” (本章完) 第4章 “你尝起来要比乌鲁更美味” 第4章 “你尝起来要比乌鲁更美味” 这是个很诡异的一幕。 象征着神圣的教会神甫在大白天的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连窗户都关的好好的,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他的行为同样怪异,此刻正像是中了邪一样对着自己的左手喃喃自语:“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和路吉神甫的关系其实很好。” 而他的左手,准确的说是左手的中指,此时正安静的“看着”他。虽然一根手指头不可能有表情,但他依旧能从中感受到那不屑的嘲弄,因为这根手指完全就没有掩饰。 这怪异的组合自然就是白维和乌鲁了。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白维打断了乌鲁那喋喋不休的解释,“我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要怎么做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 五分钟前,乌鲁还在外面发粥,而在白维询问他是否要杀掉路吉后,乌鲁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鹌鹑,立刻丢下了手里的工作,跑回房间里躲着。 “我,我不是紧张。”乌鲁试图为自己辩解,“路吉神甫的能力在我之上,我只是害怕您的存在会被他发现。” 乌鲁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他也明白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多么离谱,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神甫要是能一眼洞察到维萨斯的存在,那维萨斯也就不配拥有震慑诸神的威名了。 但白维并没有揭穿乌鲁的谎言,因为没有必要,乌鲁现在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即便得到了自己的力量,乌鲁也绝对不是那种“就此翻身,老子要覆了天下”的性格,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正值盛年却只能苦守在这座偏远的小教堂中,还被已经半只脚踏入坟墓的老神甫死死的压制着,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会感到害怕,打都没打就下意识人认为自己不如对方。 这也和人的性格有关,有的人在有了乌鲁那样的经历后,也会变得绝望,但在绝望后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乌鲁不同,他在绝望后只会沉沦,而后拼了命的说服自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生活并不仅仅只有苦,就是还有咸和腥,为了生存就是必须把这一团东西全部吞下去。 但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只不过是个向命运低头的可怜人而已。可乌鲁不同,二十年前他是那个被神甫玩弄的小男孩,二十年后他就成了那个玩弄小男孩的神甫,他会把自己所遭受到的苦难百倍千倍的发泄在别人的身上。他对于路吉的愤怒并不仅仅在于童年的经历,同时还有一种“现在应该轮到我了,可你为什么还不退位,还要挡在我的面前”的想法。 所以玩家对于乌鲁的评价可谓是十分准确——又蠢又怂又坏。 而对于这样的人,白维很清楚是不能逼迫的。 越逼他就越怂,最后把本该能做好的事情弄砸了。 而面对这样的人,最好的做法显然是…… 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没有意思。” 乌鲁没有听清:“您说什么?” “我说,没有意思。”白维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想杀一个人需要这么费劲呢?而且还是个比伱弱的人。” “不不不,我只不过是……”乌鲁下意识的又想要辩解,但话说到一半又意识起了什么,“等等,您刚刚说什么?路吉神甫……比我弱?” “不然呢?”白维说道,“你为什么觉得一个老的快要死掉的家伙会比你厉害呢?” “……因为路吉神甫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神职人员了。”乌鲁下意识的说道,“在超凡的领域,他也比我早走了那么多年。” “呵呵,在你眼中,超凡领域就是一个熬年龄的地方吗?而且……”白维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头高高的挺起,“你不是还有我吗?” 乌鲁呆呆的看着那立直的中指,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正从这根手指处蔓延开来,让他余下的四根手指都紧紧的贴合在手掌处,就像是在诸神面前匍匐的凡人一般卑贱。 这一瞬间,他突然就觉得路吉神甫……好像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了。那白维也很清楚的看到乌鲁那茫然的眼神逐渐转为了阴冷。 呵,这就是白维要做的事情。 与其逼着乌鲁去打一个比他强的敌人,不如直接在那个敌人的身上打上弱者标签。 这样一来,乌鲁那畏强凌弱的本性就会触发,他的“坏”就会压过“怂”。 “我能杀掉他,我能杀掉他。”乌鲁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起来,“现在的我,已经可以杀掉他了,已经可以了……” 乌鲁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杀意,下一秒就要提刀冲出去结果掉路吉了。 但在这个时候,他那脑海中所剩不多的理智还是窜了出来,让他停下了脚步,又变得有些犹豫。 “可是……我有必要杀了他吗?” 他甚至有些茫然,怎么就突然之间要去杀路吉了? 这个进展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而对此,白维也早有预料。 现在的乌鲁,就只差一个动手的理由而已。 “因为他挡了你的路。”白维淡淡的说道。 就只用说这么一句话就可以了。 因为余下的,乌鲁自己会补完的。 “他挡了我的路?嗯……对,他挡了我的路!”乌鲁想到了什么,脸色又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这个老家伙,还在挡我的路!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家伙!” 在今天以前,路吉已经很久不露面了,因为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已经不处理教堂的日常事务了。 但是今天,他出来了。 因为上面发放了救济粮。 如果路吉不出面,那这些救济粮就是发在乌鲁手上的,但路吉一出面,这些救济粮就要落在他的手上,因为他才是这座教堂资历最深的神甫。 “那都是我的钱!”乌鲁激动的说道,“他贪了我的钱!二十年,这些钱是他的,二十年后,这应该是我的,应该是我的!” 对此,白维不作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乌鲁因为激动、愤怒而像是猴子一般手舞足蹈着。 过了一会后,他发泄完了,累得站在桌子旁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后眼中又闪过一丝犹豫:“可是,只是钱的话,真的有必要……” 啧,真是优柔寡断的家伙。 看来还差最后一步。 白维略微思索后,淡定的补了一句:“你想想他今晚要做什么?” (本章完) 第5章 因为你毁了我的人生 第5章 因为你毁了我的人生 路吉摘下了老镜,伸了个懒腰,苍老的身体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是踩在了年久失修的楼梯上。 “啧,真是老了啊。”他自嘲的说道,“连这点工作都做不好了。” “不过,这也是最后的了。” 说罢,又将眼镜戴上,翻看起了他那破落的笔记本,妥妥的敬业工作狂的形象。 “这次的救济粮,数量和二十年前差不多啊……啧,明明要比之前更严重,上边的人也不体恤民情了,看来还要向上面再申请一下才行。” “二十万银币……这帮粮食贩子可真是异想天开,才用三倍的出价就想把这些粮食拿走,真把我当乌鲁那个小白痴了吗?这可是灾荒的救济粮,二十年前就已经卖到十倍了,如今只用三倍就想……啧,算了,懒得和他们计较那么多了,八倍吧,早点出手好了。” “乌鲁真是个白痴,这个基数的难民全都卖到一个地方去,是生怕不会被审判所追查到吗?至少要分成五份,而且年老体弱的怎么能去做苦力呢?直接丢给密教那帮搞活祭的不就好了?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路吉一边谩骂,一边工作着,就像是在深夜为差学生批改作业的老师一样。 全部搞定后,他才再次摘下眼镜,合上了笔记本。 “到最后还是要靠我啊,真的是……”路吉看着合上的笔记本,又有些惋惜,“真想再干个几十年啊,真不想退休啊……好在这次不像以往,没有那些讨人厌的家伙来分我的钱了。拿完这份退休金,我也算是终于可以安稳下来了。” 说罢,路吉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 他开始工作的时候还是傍晚,而现在天已经完全黑掉了。 路吉这才想起,今晚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乌鲁那个家伙,也差不多来了吧。” 路吉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到了镜子前,开始整理着自己的神官服。 接着,他又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住了《莱茵圣约》。 轻轻的将书上的灰尘拂去,而后抱在胸前,再次看向镜子。 镜中的路吉仿佛走在朝圣的路上。 但他并不是要去朝圣,而是为了仪式感。 路吉就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身穿神官服,手捧《莱茵圣约》,一边做着亵渎之事一边肃穆的说着“我这是代表我主净化你的身体和灵魂,你不能拒绝”。 这让他感到很兴奋。 但毕竟年纪上来了,这样兴奋的事情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了。加上马上就要退休,告别神甫这个身份,以后想要就更难了。 所以他才决定来最后一次。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仪式感呢? 有始有终。 路吉觉得自己真不愧是神圣的神职人员。 也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看来是那孩子来了。 路吉收拾好了表情,暂且压下了期待,而后走到了门前,开门,微笑:“可爱的孩子,我等你……” 话还没说完,路吉便感知到了危险,立刻往后退去,但还是慢了一些,门外的人已经冲了进来,一刀捅在了他的小腹处,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乌鲁!!!”路吉自然认出了来人,顿时又惊又怒,一边退一边吼道,“伱在干什么?!” “干什么?”乌鲁狞笑着说道,“当然是宰了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乌鲁刺出一刀后,很快又要刺第二刀。 路吉自然是继续往房间里退,一边退一边吼着:“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我可没有疯。”乌鲁用刀指着路吉,“你对我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 说着又追了上去,而路吉一边躲,一边疯狂的思索着对策,同时还在不断的和乌鲁说话来试着拖延时间:“是因为那笔粮食?我们不是一起分吗?” “凭什么一起分?二十年前你分过给我吗?现在我是神甫,那些都应该是我的!” 竟然真是因为这个! 路吉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又装作后悔的求饶:“如果你都想要的话,那你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吗?那么一点钱,有必要弄到这种程度吗?我们之间什么关系,用得着这样翻脸?”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还敢提?”乌鲁继续怒吼,“想想你对我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让我脱光了衣服,站在桌子上朗读《莱茵圣约》!还有,还有……他妈的,你毁了我的人生!” 妈的,这不是你自愿的吗?你为了那口吃的,为了这个神甫的身份自愿的! 路吉在心里咆哮着,但他不敢说出来刺激乌鲁,只得继续服软:“是我的问题,我可以向你道歉。” “道歉?做了这些事情,道歉有用吗?!”乌鲁怒目圆瞪,“还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歉意?你今天还在说那个小男孩尝起来更美味!” “这个我也抱……嗯?”路吉下意识就想要继续道歉,但话还没出口就愣住了,“我说哪个小男孩了?这他妈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还敢狡辩?!这是等会就要发生的事情!” 路吉:“???” 这个时候白维也听不下去了。 他妈的这两个老屁眼撕逼也太少儿不宜了,于是他冷冷的提醒道:“别废话了,那个老家伙在准备法术。” 准备法术?! 听到提醒的乌鲁这才发现路吉在躲避的同时藏住了一只手。 这个家伙,果然在准备法术! 他立刻将手里的刀向着路吉掷去,刀身贴着路吉的手臂划过,留下了一道血印子。 但是已经晚了。 路吉表情也从慌乱转为了狞笑:“你这个……废物东西!” 他抬起了手,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了几个魔力刻印,而后数道魔力锁链从刻印中窜出,瞬间就将乌鲁的身体捆了个严严实实。 局势瞬间反转! “想杀我?!”路吉冲着乌鲁咆哮道,“你这个废物?!就凭你也想杀我?!” (本章完) 第6章 大家都很满意 第6章 大家都很满意 路吉很愤怒,十分愤怒。 对于乌鲁来刺杀自己这件事情,他缺乏了起码的心理准备。此刻的他就感觉是被养了很多年,早已经驯化完成的狗给狠狠的咬了一口,咬下来的血肉连皮带筋。 “你怎么敢的?!你是怎么敢的?!”暴怒下的他都已经顾不上自己腹部的伤了,立刻冲到了乌鲁的面前,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乌鲁的脖子,冲着他的耳朵大吼,“无礼的畜生!忘恩负义的崽种!看着我,看着我,崽种!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敢的?!” 这时的路吉就像是一头暴怒的老狗,用上了那与布满沟壑的老手完全不相符的力量,如钳子一般死死的卡住了乌鲁的脖子,仿佛要将他直接捏死一样。 乌鲁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迅速的就被路吉反杀了,他开始后悔,早知道进来的时候就直接借用白维的力量了。 原本他还想着能不能在不动用白维力量的情况下直接将路吉给干死,毕竟路吉就只是个老人,再厉害也就只是个老人,只要他的动作够快,在路吉使用出超凡力量前就乱刀捅死结束战斗就可以了。 而且,对于白维的力量,乌鲁的内心还是抱有一定恐惧的,想着能不借用就不借用,真的打不过了再说。 而现在,他就不得不借用了,于是他在心底高呼着“救救我,维萨斯大人”。 但白维却没有回应,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见乌鲁没有说话,路吉微微眯起了眼睛:“怎么不敢说话了?伱个懦夫,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也是这样,就像是只会讨好主人的狗……这样的你,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对我动手的?” 哪怕乌鲁确实对路吉心存敬畏,但在这种被逼入绝境,又如此出言侮辱的情况下,再懦弱的人也忍不了了,何况他本来就因为要刺杀路吉而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自然是肾上腺激素飙升,于是他恶狠狠的盯着路吉,低声吼道:“从你对我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要向你报仇的准备!只不过正好是今天罢了,做了那些事情,你还想要好好的退休吗!” 听到乌鲁的话,路吉脸上的愤怒到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讥讽。 “从那天起就想着向我复仇?呵呵呵,不要把自己描绘的那么有毅力和决心,像个卧薪尝胆的复仇者,你觉得我还不了解你?我做的事情有哪一件你是没有做过的吗?你和我就是一类人,你来杀我也绝对不是复仇这样伟光正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不想看到我分走这批赈灾的钱,我说的没错吧?” 眼见自己的想法被戳穿,乌鲁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见路吉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你这个家伙……就算真的是想要那笔钱,也是万万不敢直接对我下手的,你没有那个胆量。”说罢,路吉又缓缓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乌鲁,“说吧,是谁让你来的?是谁蛊惑你的?” 全部都被看穿了。 路吉的一番话让乌鲁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几十年前,被他逼着脱光衣服在桌子上读《莱茵圣约》时的样子,自己在路吉的面前毫无遮挡,一切都被收入眼底的无力感。 “说!”路吉低吼一声,再次掐住了乌鲁的脖子,“是谁让你来的?!” 乌鲁依旧不敢回答路吉。 因为他很清楚,路吉虽然恐怖,但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更为恐怖。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白维就一直没有回应自己,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想说是吧?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路吉咆哮着说道,“你在吃不起饭的时候,是谁给你的食物?你在无路可去的时候,是谁给你的工作,让你成为神甫?如果不是我,现在的你要么被饿死了,要么就像你的家里人,不是被卖在妓院里就是被卖到煤窑里。我给了你一切,你却不想着报答,还想杀了我,明明等我退休以后,那些赈灾款都是你的,你却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好好好,既然你不愿意等,那就到下面去和你的家里人团聚吧!” 路吉的笑容愈发狰狞起来。 “会咬主人的狗,从一开始就该被打死!” 说着,路吉的右手再一次结印,于是那些束缚着乌鲁的魔力锁链,它们一点点的延长,同时长出倒刺,这些倒刺轻而易举的就将乌鲁的血肉刺穿。 显然,路吉想用杀死畜生的方式——放血,来杀死乌鲁。 因为在他的眼中,乌鲁就只是个畜生而已。 眼见如此,乌鲁的眼里满是绝望,他挣扎着向内心深处的力量发出了最后的呼喊:“维萨斯大人……救,救,我……” 而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回应。 白维平静的说道:“打响指,用我的手指。” 打响指? 乌鲁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时已经来不及让他思考了。 他全身上下都被束缚住,唯有手指是灵活的。 于是,他将白维的手指,和自己的拇指贴在了一起,而后…… “啪”。一道清脆的响指声。 它是那样的普通,以至于路吉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一道无形的魔力震荡从乌鲁的身后蔓延, 而后路吉的魔力锁链就在这一刻崩解,乌鲁便重获自由。 两人都怔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路吉茫然的看着乌鲁。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于路吉什么都没有感受到,那魔力锁链就消失了。这自然的就像是,他的法术被某种伟力直接取消了一样。 而乌鲁也同样懵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白维在他的脑海中平淡的说道:“怎么?还在等着他继续用法术吗?” 乌鲁这才回过神来。 路吉的法术被取消了。 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一个身旁就是刀的,壮汉。 路吉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这一次,他终于感觉到了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 “你不能杀我。”路吉连忙喊道,“科里主教会……” 话说到一半,他就被抹了脖子。 余下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接着乌鲁冲了上去,一刀接着一刀的捅进了路吉的胸口。 足足捅到路吉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点生机后,乌鲁才如释重负的倒在了血泊里。 他呆呆的看着天板,良久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杀掉了路吉。 杀掉了那个被他恐惧了半辈子的路吉。 就像是,杀狗一般轻松。 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是强大的。 真的很强。 于是他宛如陷入了癫狂般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乌鲁很满意。 但他没有发现,左手的中指静静的屹立着,像是一个将身体站得笔直的人,沉默的看着他。 良久后,那倒在血泊中的食指也缓缓的立了起来,在乌鲁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朝中指歪了过去,而后缓缓的低下了指头,就像是……在给中指行礼。 白维,也很满意。 (本章完) 第7章 维萨斯的左眼 第7章 维萨斯的左眼 “你是打算躺到天亮吗?”在乌鲁沉浸在复仇的喜悦和血液中久久不能自拔时,听到了脑海中响起了白维的嘲讽声,“还是想留着现场让大家来参观参观你这一壮举?” 乌鲁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还没处理现场呢。 虽说杀人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理应不该紧张才对,只是这次杀的人确实很特殊,路吉还是莱茵神教的正牌神甫,要是被上面发现了,他也是要被处以绞刑的。 想到这,乌鲁一直环绕在心里的愉悦感顿时被冲散了不少,当他再次看向路吉的尸体时,又不免感到一阵后怕。 “没,没关系的。”他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白维,“这座教堂里就只有我和他两个神甫,而且他已经这么老了,身体又不是很好,突然死掉也不会让上面的人怀疑的。” 听到这话,白维又轻笑一声,似是在嘲讽乌鲁此刻的胆怯。 乌鲁自然是听出来了,但他肯定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特别是在白维展现出了自己的手段后。 于是他连忙起身,开始打扫起现场。 期间还忍不住问白维:“您刚才的法术是……” “那不是法术。”白维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是一个小技巧罢了。” 还只是个小技巧吗? 乌鲁心中更是大惊,他知道路吉先前释放的法术就是自身最强的保命手段了,却被白维一个简简单单的响指给打没了,而白维还说这就只是一个小手段。 这就是维萨斯的力量吗? 真是太骇人了。 但乌鲁不知道的是,刚才那已经是白维目前能够施展出的最强手段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沉默】,能够打断所有的法术吟唱,同时终止所有的持续性法术,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没有办法,维萨斯确实拥有多种能力,但在他死后,这些能力都随着尸体被诸神分成一块块的了。在游戏中,玩家也是需要收集这些尸块来获得新能力的。而这一沉默,也被认为是贯穿整个游戏的最强能力之一。 毕竟它的打断是无视等级的,到后期连神术的吟唱都能打断。 所以维萨斯的所有能力也被冠以“规则”之名。 但是,这些规则的使用并不是毫无代价的,或者说,只有维萨斯本人使用这些规则才是不需要代价的。 肉体凡胎很难承受这些规则带来的反噬,在游戏里的表现是,每当主角打一次响指,就会至少损失掉四分之一的血量,而且这个血量在这次战斗中是无法恢复的,所以在一次战斗中最多就只能打三次。而敌人越强大,损失的血量也就越多,到后期面对诸神的时候,一次就要掉一半,甚至是四分之三的血,一场战斗就只能打一次。 而现在,游戏变成了现实,【沉默】的代价自然就不是单纯的扣血了,但代价还是要支付的。 不过,这代价显然不是只有一根手指的白维需要支付的。 “咳咳咳咳!” 乌鲁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连咳了半分钟。 “他妈的。”但乌鲁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已经死透了的路吉一眼,咒骂道,“这个老鬼,血都臭了,死了还要呛我一下。” 白维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话。 或许是确实对路吉怨念很大,乌鲁又狠狠的踢了路吉的尸体一脚,才继续收拾着房间。 乌鲁确实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将路吉的尸体直接在屋外挖了个坑埋了,又将房间里的血全部擦干净,便算是完事了,总共了不到一个小时,可谓是轻车熟路。 当然,这也是因为路吉和乌鲁一样,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两个人就像同处在海上的一叶孤舟里,其中一个落水了,外界根本就不会知道,也不会关心。 乌鲁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当他在搜刮路吉的遗物时,突然发现了一封未写完的信,突然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这,这个家伙竟然已经在和科里主教联系了!”乌鲁的声音都变了,“这是……他给主教的回信!” 白维不用看,光是听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他知道剧情。 科里主教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救济粮也是从这位科里主教手里发的,而乌鲁和路吉卖粮贪污,这位科里主教显然也是清楚的,因为他也是分成的一份子。二十年前,便是由路吉和科里联系,而二十年后,本该由乌鲁和这位主教联系,但路吉还是抢了先,提前与科里联系上了,甚至连科里的回信都拿到了,现在正要给科里回第二封信。 也就是说,乌鲁原本想象中与外界毫无联系的一叶孤舟,现在已经有了联系。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乌鲁顿时慌了神,“如果科里主教没有收到路吉回信的话,就,就……” 说到一半,乌鲁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信。 而后他发现,信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日期和署名了。 乌鲁顿时有了想法。 “如果就在这里断掉,再模仿路吉的笔记把日期和署名补完的话也就没有问题了吧,科里主教也不会认真看的……应该不会吧。”乌鲁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白维商量一下,“维萨斯大人,您看……” 白维没有回应,就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而乌鲁也不敢拿那种“小事”来唤醒白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就采用刚才的办法。 要是所有事情都要问白维,也会被白维瞧不起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乌鲁坐在了办工桌前,将信好好的补完了。 他的字本身就与路吉有七八分相似,现在也只是收个尾,他相信科里不会看出来的。 写完后,乌鲁便信好好的包了起来,准备明天一早就寄掉,以免夜长梦多。 而这个时候,搞定了一切的乌鲁感觉到疲惫和困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将信收进了口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顾不上收拾收拾自己了,直接倒在床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在乌鲁完全睡过去后,他的左手中指,准确的说,是那属于维萨斯的中指,动了。 白维“看”了一眼乌鲁,确认这个家伙已经睡死了,才慢慢悠悠的,“唤”起了食指。 之前提到过,乌鲁使用白维的力量,会导致灵魂被白维所吞噬。 而现在,他就已经失去了一根食指,但他并没有发现。 只要白维愿意,这根食指随时都可以归于自己掌控,就像是现在。 食指和中指相互配合的矗立在床上,支撑起了整个手掌,就像是个站立着的人。 仅靠着两根手指,能做的事情很少,但,并不是没有。 白维控制着手掌小人,将乌鲁口袋里的信拿了出来,解开。 接着,又用食指沾了沾衣服上那属于路吉的血迹,将其印在了信中那写着“尊敬的科里主教”的位置上,十分醒目。 而后,白维才满意的将信收了回去,又将其拖回到了乌鲁的口袋里。最后若无其事的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躺了下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白维知道这个科里主教是什么人。 他的全名叫科里·安德森。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偷偷的收藏着一只“真实之眼”,据说能够看穿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是的,那个所谓的“真实之眼”,在游戏中的名称是, 【维萨斯的左眼】。 (本章完) 第8章 以后不许用左手擦屁股 第8章 以后不许用左手擦屁股 “咳咳咳咳……” 乌鲁是被自己那猛烈的咳嗽给呛醒的,他醒来后,呆呆的望着天板,感受着徘徊在鼻腔里的血腥味,一时间还有些茫然。 直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如同催命般在他脑海中响起:“呵,杀了自己的引路人,还能睡得这么香,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天赋嘛。” 这淡淡的嘲弄声瞬间让乌鲁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而后低头看着自己那满是血污的神官服,顿时冷汗直流。 白维“啧”了一声:“好像还是高看你了啊。” “不不不,维萨斯大人。”乌鲁扯了扯衣领,“我只是有点,呼吸不畅而已,咳咳咳咳咳,这是老毛病了,和我心理没有关系,我冷静的很,那个老家伙我也早就想杀了的。” “呵,用不着和我解释。”说完这句话后,白维便又没了声音。 这让乌鲁有些忐忑,如果说昨晚以前他对维萨斯力量的畏惧还只是来源于那些远古的传说,那么昨天晚上亲眼见识到以后,那感觉自然又是不一样了。 那种,超脱于【规则】般的存在。 而且,那一响指,还是由自己打出的。 乌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回忆起昨晚的力量,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莫名的……澎湃感。 那是我的力量。 只要维萨斯大人在我的体内,那就是我的力量。 乌鲁的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个时候他更加不敢触怒白维,甚至都不想让白维失望,就是不想让这股力量离自己而去。 看来还要想想办法再讨好一下维萨斯大人。乌鲁这样想着。 话说手指上怎么还有血迹?啊,衣服上也都是,看来昨晚应该收拾完再睡觉的,现在血液凝固了,弄得整张床上都是。 ……希望维萨斯大人没有洁癖。 乌鲁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而后他就听到了白维淡淡的说道:“很抱歉,我确实有洁癖,所以你拉完屎以后不准用左手擦屁股。” 乌鲁吓了一个激灵:“是,维萨斯大人。” 没想到这也被听到了。 乌鲁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哪些话白维是可以听到的,哪些话是听不到的,但乌鲁也不敢尝试,只能离开起来收拾。 但他很快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那就是昨晚的那封信,那封由路吉写给科里主教的信,必须要快点送过去才行。 他将信从口袋里拿出来,检查了信封上有没有沾染到血迹,发现没有后才又放心的收回了口袋里。 这一切自然被白维看在眼里。 明明这个家伙只要谨慎一些,将信拆开来检查一遍就能发现信纸上的血迹,可偏偏就是要在这种地方犯懒,让白维的计划成功了。当然,就算他真的发现了血迹也无所谓,这封信就只是个额外保险而已。 或许是这封信揣在怀里实在是太“烫手”,不把它送走着实有些不安心,乌鲁根本就没有心情先收拾房间,只是将染血的神官服换掉后,就立刻出门了。 他想立刻把这封信送到邮局。 只是刚出门,就被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堵住了。 是那个小男孩。 “乌,乌鲁神甫。”小男孩的眼中满是血丝,“路吉神甫昨天晚上不是让我来找他吗?我,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可没有看到他。” 差点忘了这个事情了。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乌鲁感到一阵恼火。 还搁这路吉呢?那个老混账都已经被我宰了! 乌鲁很想直接告诉小男孩,但他还是忍住了,直接将他的手甩开:“给我滚……”乌鲁原本以为小男孩会像之前一样追着缠上来,但这次他并没有,被甩开的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眼中满是绝望。 而也就在这时,白维的声音在乌鲁的脑海中响起:“把吃的给他。” 乌鲁怔住了:“您说什么?” “我在伱脑子里说话,你也听不清吗?”白维说道,“还要我重复一次?把吃的给他,给一家人的份量。” 虽然很是疑惑,但乌鲁也不敢忤逆白维,让小男孩在原地等着后,立刻折返回去取了食物,接着塞到了小男孩的手里。 而后,在小男孩迷茫的眼神中,乌鲁根据白维的吩咐说道:“明天这个时候再过来,也不要说是我给你的,快滚吧。” 小男孩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乌鲁已经快步走开了。 之后,乌鲁小心翼翼的问白维:“您是否也喜欢那个孩子?喜欢的话今晚我可以把那孩子带到房间里来,也不用给那么多的。” 听了乌鲁的话,白维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呵,你的眼睛能看到的东西也就那么多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点食物,你留在身边也就只是一点钱而已。”白维淡淡的说道,“如果给他的话,那你就可以得到……他的命。” ……一点食物就能换一条命? 对于白维的观点,乌鲁有些不置可否,但他也不敢反驳,反正就那么点东西,给了也就给了吧,既然白维喜欢这么做,那就让他这么做好了。 还是先把最重要的事情办了再说。 乌鲁迅速的赶到了邮局。 而在这个时候,白维突然问了一句:“今天是几号?” “几号?”乌鲁想了想,“莱茵历三月七日,维萨斯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白维没有回应了。 乌鲁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白维怎么突然问日期了。 但他并没有多想,只当白维是沉睡了太久,已经搞不清楚时日了。 于是他带着信进了邮局。 原本以为这个时间邮局应该没有多少人,毕竟正值灾荒,邮局也养不起几个人,却没有想到进来后,发现邮局里站着好些个穿着盔甲的骑士。 这是…… 乌鲁的瞳孔微微一凝。 莱茵的,巡视团。 是上面派下来巡视灾情的吗? 乌鲁顿时感到了不安,想要立刻撤回去,但此时已经有好几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要是就这么掉头离开也太可疑了。 于是乌鲁强装镇定,走到了邮局的工作人员面前,拿出了信,平静的说道:“我是乌鲁神甫,请把这封信寄给西恩城的科里主教。” 他话音未落,一道男声在他身后响起:“哦?寄给科里主教的信?那直接给我吧。” 乌鲁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缓缓的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壮汉对他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好久不见啊,乌鲁。” (本章完) 第9章 努力让你死的震耳欲聋 第9章 努力让你死的震耳欲聋 当看到男人的那一刻起,乌鲁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是嗡嗡嗡的,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凯尔塞,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这不是灾情比想象中的严重,所以被科里主教安排下来巡视检查嘛。”凯尔塞走到了乌鲁的身边,抱怨道,“这才是第二站,跑完这里后又要到另外几个镇上的教堂去,看看救济粮有没有发到灾民的手里。” “这样啊。” “是啊……呵呵,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在担心什么吗?别开玩笑了,你和路吉神甫的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凯尔塞给了乌鲁一个“暧昧”的眼神,“我主最虔诚的信徒,主教大人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要是连伱们都有问题,莱茵神教该怎么办?” 乌鲁勉强附和着笑了笑。 他确实很担心,但担心的并不是赈灾粮的事情东窗事发,因为凯尔塞就是他们自己人,那些粮食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家伙先取了一成的。 但问题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自己人了。 凯尔塞和路吉之间的关系,要远比和乌鲁之间的关系更好。 而要是被凯尔塞知道路吉已经被他杀了,那他的生命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你这是要给科里主教寄信吗?”凯尔塞再次注意到了乌鲁手里的信,而后大咧咧的接了过来,“那你直接给我就好了,我帮你带给主教大人,肯定比邮局快……嗯,不过主教大人的眼睛也不是很好了,看信也比较麻烦。有什么事情你干脆和我说,让我来转述给主教大人好了,啧,我干脆把你的信看了吧,带着也麻烦。” 说着,凯尔塞就准备将信拆开。 “这不是我的信。”乌鲁有些心虚,连忙说道,“这是路吉神甫的信,我只是来帮他寄的罢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些什么。 一听是路吉的信,凯尔塞便停下了拆信封的动作:“是路吉神甫的信吗?嗯……那还是不拆了。” 说完,就把信好好的收了起来。 乌鲁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刚刚说你很忙?那能在这里呆多久呢?” 他希望凯尔塞连一天时间都呆不到,赶快离开这里。 但很可惜,凯尔塞的回答是:“怎么说也要呆两天吧,而且来都来了,总要见一见路吉神甫的,他在教堂里吗?” “可能在吧。” 凯尔塞挑了挑眉毛:“可能?这是什么意思,他还能去哪里?” “呵呵,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乌鲁做出了一个“你明白的”微妙表情,“这次的饥荒让多少家庭的孩子吃不起饭,甚至连来教堂取救济粮的力气都没有了,路吉神甫怎么忍心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亲自去为那些需要粮食的家庭送粮了。” 很正常的话,但凯尔塞却明白了乌鲁的另一层意思,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真的假的?他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还能这么……敬业?” 乌鲁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呵呵。”凯尔塞拍了拍乌鲁的肩膀,“行吧,那你先回去看看他在不在,在的话告诉他,我等会去找他。” 乌鲁不动声色道:“他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那我就等他到那个时候。”凯尔塞已经转身离开了,听到乌鲁的话,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反正我今晚也没地方住,到时候就和你凑合一下了。” 乌鲁微微笑着:“那我就提前泡好茶等你了。” 凯尔塞又摆了摆手,邮局里的骑士也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乌鲁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 就这样看着,看着。在他们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乌鲁整个人就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又猛地松开了那样,整个人都蹦了起来,飞快的往教堂里赶去。 此刻他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整个人在不断念叨着:“遭了遭了遭了。” 白维的声音很适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乌鲁微微一愣。 凯尔塞的突然出现把他给吓傻了,他都忘记自己的体内还住着一尊大神了,于是乌鲁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在脑子里大喊:“维萨斯大人!那个家伙,那个家伙认识路吉那个混蛋。要是让他知道路吉死了,还是被我杀的,一定会,一定会杀了我的。” “安静点,你的脑子吵到我了。”白维很是不悦的说道。 乌鲁立刻闭上了脑子里的嘴巴。 而后白维问道:“你很害怕他?” “他和路吉不一样,路吉就只是个神甫,会的超凡法术也就那么几个而已。”乌鲁说道,“凯尔塞他是骑士长,他要比路吉强太多了,您应该也能感觉到吧,他……” “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白维平静的打断了乌鲁的话。 乌鲁怔住了。 是啊,凯尔塞那个家伙再怎么厉害,和维萨斯比起来,也就……不,都不能比,把凯尔塞和维萨斯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就是对维萨斯的侮辱。 能和维萨斯大人相比较的,也就只有他的主——莱茵之神。 这样想着,乌鲁那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昨天晚上他那一响指就将路吉打没了的画面。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 “那就杀了他。”白维淡淡的帮乌鲁补上了心中想法的后半句。 “我……明白了。”乌鲁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和狠辣。 乌鲁的变化自然被白维看在眼里。 白维很是满意。 白维其实知道凯尔塞是为何而来,并不是他所说的为了灾情,而是为了寻找一样禁物。 那就是,维萨斯的中指。 也就是白维。 在游戏中,这也是主线剧情开始的时候。 而在剧情中,乌鲁就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因为得到了维萨斯的手指才有了一点戏份,最后被人如同补小兵一样的补掉了。 但白维的到来,必将改写乌鲁的结局。 白维不会让这个家伙死得毫无声息。 而是会让他死的, 震耳欲聋。 (本章完) 第10章 一个刚好能装下手指的盒子 第10章 一个刚好能装下手指的盒子 “就是这里面吗?” “是的,骑士长,就在这里面。” 凯尔塞抬起头,看着面前阴暗而深邃的小巷,嗅到从巷子里传来的恶臭味,眉头紧皱。 “他妈的,这帮混球就喜欢往这种犄角旮旯里跑。”凯尔塞骂道,“还非要把自己的身上弄得那么臭,真是讨厌死了。” “呃,既然您不喜欢这里,要不然就让我们进去,您就在外面?” 凯尔塞真的很想答应下来,他是真的不想沾染上这里的臭味。 但他一想到这个任务是谁交代的,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这可是主教大人交代的事情,还是要我亲自抓才行。”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大红色的手帕遮在鼻子前,而后才皱起眉头,很是不情愿的进入了这条小巷。 巷子里有不少人,但大都是贴着墙坐在地上的。 他们面黄肌瘦,显然都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中,当听到脚步声时,一些还有力气的家伙会抬头看一看,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而没什么力气的人连抬头这一动作都做不出来,倒在那里不知是生还是死。 “真是作孽。”凯尔塞眼中的嫌弃更盛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走到了一个还能抬头看他的家伙面前,蹲了下来,冷声说道,“我是莱茵第三骑士长,奉我主的意志行事,你必须……妈了个逼到底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眼见这个家伙实在是有些半死不活了,凯尔塞让下属拿了块面包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瞬间就让这个人的眼神活了过来。 “回答我的问题,这面包就给你了。”凯尔塞冷冷的说道,“能不能听明白?” 那人连连点头。 “你在这里有没有遇到个黑市商人。” “黑市……商人?” “是的,一个叫永索的黑市商人。”凯尔塞说道,“伱应该知道什么是黑市商人吧?就是专门卖违禁品的那些家伙,全身上下都裹着黑袍,很好辨认的。” 那人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凯尔塞“啧”了一声,接着又用手指比划着:“那你有没有见到大概这么长的盒子?上面刻着一些符咒……好吧,看你也不会知道什么是符咒,你就说有没有看到过这么长的盒子吧?” 那人继续回忆了,接着再次摇头:“没有。” 凯尔塞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要到极点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凯尔塞缓缓的俯下身,将嘴凑到这人的耳边,而后低声说道,“你有没有看到,一根手指?” “手,手指?” “对,一根断裂的手指,要么是左手的中指,要么是右手的拇指。”凯尔塞说道,“我描述的已经够详细了,别让我再重复一遍……那么告诉我,有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两根手指?想清楚再说。” 那人努力的回忆着。 但还是在凯尔塞的注视下摇了摇头:“没,没有。” 而后,他立刻看向了凯尔塞手里的面包,用祈求的语气说道:“骑,骑士大人,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这面包,面包,呃……” 他瞪大了眼睛,没能把话说完。 因为凯尔塞已经掐断了他的脖子。 他连呐喊声都没发出来就已经死了,同样也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凯尔塞缓缓的起身,眼里带着厌恶。 “什么都回答不出来还想要食物。”他摇了摇头,而后向下一个人走去,“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把这块面包给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市商人,叫永索。” 一连问了好几个,却都是没见过什么黑市商人,也不知道盒子和断指是什么。 就在凯尔塞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终于有个人在踌躇后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确实有个人在卖很古怪的东西,可能就是你说的黑市商人吧。” 凯尔塞立刻打起了精神:“哦?那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这人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他在这里呆了两天,想卖东西给我们,但我们现在哪里有钱?而且他卖的也不是食物,所以没有人搭理他,就只有……一个人买了他的东西?” 凯尔塞立刻问道:“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眼见凯尔塞的怒气值上升,这人立刻补充道,“但他和我们不一样,他穿得很干净。” “很干净?”一开始凯尔塞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当他这巷子蜷缩着的灾民后,顿时明白了。 那是个不受饥荒影响的人。 也就是说,经济能力不错。 眼下正是饥荒,而这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能够完全不受影响,甚至还能来找黑市商人采购东西的家伙,显然不会很多。 凯尔塞在心里做出了判断,而后他又问道:“那他买了什么东西?” 这人有些不确定:“大概……是一个盒子。” 凯尔塞的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一个盒子?什么样的盒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人的有些纠结,“而且我离的比较远,看不太清。” “你就告诉我。”凯尔塞平静的说道,“是不是一个,刚好能装下一根手指的盒子。” 那人眨了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喃喃道。 “是啊,那确实是一个,刚好能装下一根手指的,盒子。” 半晌后,凯尔塞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上的血,一边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手下立刻跟上:“骑士长。” “那个叫永索的黑市商人。”凯尔塞对手下交代道,“应该已经不在这个地方,到下一个城镇去了。但不要放过他,继续去找,务必要找到他,搞清楚他卖掉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 “至于那个把东西买下来的家伙,我们现在的重点就是找到他。一个经济条件不错的家伙,至少不愁吃穿,把他找到,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那个盒子。” “是!”手下有些犹豫的问道,“骑士长,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会让主教大人不惜让我们整个队伍追出来寻找?” “呵,一个早已逝去的亡灵,在这个世界所留下的最后一点残渣罢了。”凯尔塞终于把手上的血擦干,而后将这块染血的手帕丢在了一旁,接着回头看了一眼小巷,淡淡的说道,“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在找什么东西,明白吗?” 手下点了点头。 在凯尔塞离开的时候,两名骑士提起了剑,折回了巷子里。 (本章完) 第11章 床上有血 第11章 床上有血 在和凯尔塞分开后,乌鲁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教堂,赶回了路吉的房间。 没有办法,乌鲁先前清理的案发现场或许可以骗一骗普通人,但想就这么骗过凯尔塞这样的专业人士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必须再做一下伪装。 比如,将路吉的尸体埋得再深一些。 但乌鲁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打消掉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毕竟谁也不知道凯尔塞什么时候会过来,要是他在挖尸体或者铲土的时候被凯尔塞发现了,那可真的就是自投罗网了。 至于其他的方面…… 乌鲁又回到路吉的房间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应该再做些什么了,把尸体搬走,把血擦干净就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全部了,最多就只是再想办法去一去这房间里的味道。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需要洒一些驱邪用的圣水就可以了,反正神甫的房间里有圣水的味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这样就够了吗? 乌鲁也不知道,他以前也杀过人,但从来都不需要这样麻烦的。 这点程度的伪装真的能骗过凯尔塞吗? 乌鲁着实有些没底,虽然他刚才还在想着如果真的被凯尔塞发现了,就借用维萨斯大人的力量把凯尔塞杀了,就像是杀掉路吉那样。 可,那无疑是最不好的选择。 凯尔塞和路吉不同,不止是战斗力和职位上的不同,要知道凯尔塞身边还有一整支莱茵骑士小队。 想要在这支骑士小队的保护下将凯尔塞杀掉,难度未免有些太高了。一旦失手,那他就会被整个莱茵神教通缉,那样一来,就算维萨斯大人再手眼通天……他也就只有一根手指啊,连完整的手都没有。 所以,乌鲁是绝对不敢像对路吉那样的对凯尔塞动手的。 “你紧张过头了。”白维看着乌鲁在路吉的门前来回踱步着,便淡淡的说道,“你现在的表现就是在告诉其他人,那个家伙就是你杀的,而事实上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那个家伙死了。” 乌鲁愣了愣神。 白维的话提醒了他。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路吉已经死了,而他所做的一切假设都是建立在凯尔塞已经发现路吉死了,然后展开了调查的前提下的。 可现在凯尔塞并不知道路吉已经死了,就算路吉一两天没有回教堂,正常情况下凯尔塞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怀疑路吉不在人世了。毕竟路吉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他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个有特殊癖好的成年人。 除非路吉一直都不露面,凯尔塞才有可能往这方面去想。 但凯尔塞是科里主教派下来巡视灾情的,不会在这个地方留太久。 所以,乌鲁想要就这样混过去,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如果真的不想被怀疑,那就正常的去工作。”白维又说道,“别老是一副要死的模样。” “我,我明白了。”乌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多,多谢您的提醒,维萨斯大人!我,我这就去工作!” 白维没有答话。 他之所以提醒乌鲁,是因为凯尔塞确实没有那么好对付,在游戏里也算是个精英怪了,以白维目前的状态想要弄死这个家伙确实有些难度,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所以还是要先保住乌鲁。 而在得到白维的建议后,乌鲁便冷静了许多,在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和表情后,到教堂里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毕竟路吉本身就因为年纪很少露面了,要是没有凯尔塞这个插曲,乌鲁敢肯定没有任何人会发现路吉不在了。这样再等一段时间,他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对外界宣布路吉在某一个深夜去世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但是现在,乌鲁就只能寄希望于能够混过去了。 几个小时后,当看到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黑夜成为了天空的主色调时,乌鲁微微松了口气。 一整个白天,凯尔塞都没有来教堂。 说不定,已经离开这座小镇,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 “呦呵,乌鲁,还真是勤奋啊。” 在乌鲁准备关门的时候,凯尔塞的声音如同噩梦般响起。 好在乌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微笑着循声看去:“伱说你要过来,我可等了你一整个白天都没等到你啊。” “呵呵,这不是工作忙嘛。”凯尔塞从黑夜中走出,而后打了个手势,那些跟在他身后的骑士们便默默的散开了,“路吉呢?那个老家伙不会这个时间就睡下了吧?” “不。”乌鲁面不改色的说道,“他还没有回来。” 凯尔塞停下了脚步,表情有些惊讶:“还没有回来?他去哪里了?” “谁知道呢?”乌鲁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说道,“一大早就提着几袋粮食出门了,至于去做什么了……我也不好问啊。” 此刻乌鲁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凯尔塞感觉哪里不对。 好在凯尔塞并没有多想,反倒是露出了些许“暧昧”的笑容:“这个老家伙,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不减童趣啊。” “应该是善心。”乌鲁纠正道,“他看不下那些挨饿的孩子们。” “哦哦哦,对对对,善心,善心。”凯尔塞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既然那个家伙不在,那就找你好了,走了一天真是累死我了,到你的房间里喝杯茶吧。” 见凯尔塞真的没有怀疑,乌鲁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道:“当然没问题。” 而后,他就带着凯尔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期间他也担心过凯尔塞会不会想要到路吉的房间里去,好在凯尔塞并没有这个想法。 在进入房间后,乌鲁一边给凯尔塞倒茶,一边问道:“你巡视的结果怎么样啊?” “这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完成任务咯。”凯尔塞一屁股坐在了乌鲁的床上,懒洋洋的说道,“没什么含金量,主教大人让我……嗯?” 凯尔塞的话音突然一顿。 这一刹那,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乌鲁的心头。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他猛地回过头,发现凯尔塞正拿着他的床单,眼神微妙。 “我说乌鲁啊。”凯尔塞轻轻的说道,“你的床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本章完) 第12章 把看不起我的人全杀了 第12章 把看不起我的人全杀了 当看到那染血的床单时,乌鲁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该死,怎么就把这玩意给忘了! 乌鲁的心里懊悔不已,他光顾着清理路吉的房间,却忘了自己的房间里也有没擦干净的“屎”。 “维萨斯大人,维萨斯人!”乌鲁在脑海里狂喊着白维,“现在可怎么办?!” 白维也感到有些头疼。 妈的智障,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个啊。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有没有可能,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和他说这是自己的血?” 乌鲁张了张嘴,人都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维萨斯大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难道说维萨斯大人也是有点幽默细胞在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确实是一个理由,而乌鲁也确实有这方面的老毛病了,凯尔塞也是知道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的凯尔塞突然笑了:“看来你也越来越像路吉那个老家伙了。” 乌鲁微微一怔:“什么?” 凯尔塞把床单丢到了一旁,而后不知道从哪掏出手帕擦着手:“以前我也挺好奇的,路吉那个家伙到底从哪学来,真是个……创造力十足的家伙。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被震撼到了,怎么说呢?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在生与死当中绽放的感觉,不过生与死是别人的,人命不值钱的情况下才能偶尔来几次,着实有些可惜。” 说着,凯尔塞还叹了口气,很是遗憾的样子。 凯尔塞的话让乌鲁的眼皮一跳一跳的。 他并不知道凯尔塞说的“那种玩法”具体指的是什么,不过猜也能猜到大概。 二十年前,路吉带了很多吃不起饭的小男孩回到了教堂,其中就包括他。 而那些孩子,常常每隔一个晚上就会少几个,每隔一个晚上就会少几个,慢慢的,就只剩下乌鲁一个人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些孩子是被路吉给卖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乌鲁的心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寒意,他的身体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当然不是因为那些孩子,而是因为……他差点就成了那些孩子中的一员。 这些年乌鲁一直都以为他是那帮孩子中最倒霉的,因为留在了路吉的身边,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最“幸运”的才对,因为那些孩子连留在路吉的身边都做不到。 也难怪路吉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乌鲁的恩人,从没想过乌鲁有一天会想杀了自己。 因为在路吉看来,当初就是他“大发慈悲”,才让乌鲁活了下来,并成为了神甫继承自己的衣钵,这是莫大的恩赐。 而白维在听到这些话后,也感到很不舒服。 这帮莱茵神甫在灾荒年的所作所为也是被记在剧情中的,只不过在游戏中那就只是文字,在现在这里就是历史。 “怎么不说话了?”凯尔塞挑了挑眉毛,“被我猜中后心虚了?”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维持着先前的表情:“呵呵,这种事情被发现了确实有些……” “嘿,你这个家伙,还是没有路吉那个老家伙放得开啊。”凯尔塞走到了桌旁,拿起了乌鲁给他倒的茶,在手中轻轻的摇晃着,“但我也要提醒伱一下,这种玩法也就在灾荒年搞一下,毕竟弄死几个人也不会有什么人怀疑。但要是在正常年份就不要搞了,一旦被人发现,那即便是科里主教也不太好保你们了。” 面对凯尔塞这“诚恳”的建议,乌鲁自然也适时的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多谢你的提醒了,凯尔塞。” “呵呵,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凯尔塞拍了拍乌鲁的肩膀,而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俨然一副好哥们间正进行肺腑之言的模样。 而乌鲁也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还是混过去了,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引起凯尔塞的怀疑,而且这个家伙也还在把我当朋友,既然如此…… 凯尔塞突然话音一转:“说起来,忙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想要放松放松了,你来帮帮我吧,乌鲁。” 乌鲁怔住了:“什么?” “我说,你来帮帮我吧,乌鲁。”凯尔塞再次朝乌鲁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明显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就像以前那样,那个时候,我还年轻,你也……同样。” 乌鲁的身体就像是有一道电流划过。 凯尔塞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凯尔塞的意思。 但乌鲁还是强装镇定,很是自然的笑着:“别闹了,凯尔塞,我们都不是以前了。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 “跪下。”凯尔塞轻轻的打断了乌鲁的话。 乌鲁整个人都僵住了。 “别开玩笑了,凯尔塞……” “跪下。”凯尔塞又重复了一遍,语调虽然很轻,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乌鲁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只是无措的站在原地。 “听不懂吗?乌鲁。”凯尔塞轻轻的叹了口气,“我让你,跪下啊。” 说着,他扶着乌鲁肩膀的手猛然发力。 那身为骑士长的庞大力道直接将乌鲁整个人都压垮。 乌鲁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那股力量压得动弹不得,一如……二十年前那般。 这一刻的乌鲁才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手足无措的小男孩了。 他早就长大了,早就已经有了身份,象征着地位的神官袍穿在身上,那些愚民们都要恭恭敬敬的叫自己一声“神甫大人”。 他觉得变了,一切都变了,曾经的卑微和噩梦早就离自己而去了。 但是现在,那肩膀上的强大力道无疑不在告诉着他。 什么都没有变。 他依旧是那个只能跪着的……狗。 钻心的屈辱扑面而来,让乌鲁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但他却不敢反抗,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的跪在原地。“很好,就是这个感觉,二十年前的你也是这样。”凯尔塞很是满意的观察着乌鲁的反应,而后将手移到了乌鲁的后脑勺,“来吧,让我好好的怀念一下,怀念一下曾经的你。” 乌鲁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被凯尔塞操控着,一点点的向他靠近。 而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了骑士的声音:“骑士长!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叫永索的黑市商人了。” 凯尔塞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中闪过了一丝被打断的愤怒,但还是很好的掩盖了下去。 “他妈的,偏偏这个时候。”凯尔塞直接把乌鲁推到了一旁,快步走了出去,“给我控制住他,我这就过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乌鲁一眼,仿佛乌鲁就只是个不再被需要的玩具。 凯尔塞走了,白维稍稍松了口气。 虽说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但白维也不想自己的穿越之旅变成什么奇怪的片,那也太恶心了。 他都已经在想该怎么阻止了。 还好这个家伙走了。 而在凯尔塞走后,乌鲁就这样呆呆的躺在地上。 白维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鲁的眼中才逐渐恢复了些色彩,而后轻轻的开口:“维萨斯大人,您还在吗?” 白维“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请您,聆听我的祈求。” “帮你杀了凯尔塞?” “不,不止是凯尔塞。”乌鲁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就像陷入了最极端的恐惧中,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愤怒与疯狂,“全部人,全部人……我要,我要把那些看不起我的家伙……全都杀了!” 看着已经陷入了癫狂的乌鲁,白维咧嘴笑道。 “没有问题。” 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 …… 凯尔塞走出了教堂,一眼就看到了教堂外那个被两个骑士同时压着的黑市商人。 还有两个骑士在翻找着他的货物,将一件又一件商品从他那漆黑的袋子里拿了出来。这袋子里的商品基本上都是违禁品,比如被四大正教明令禁止的,能够让人迷失心智的快乐粉,有能够吞噬大脑的噬魂虫。 但这些都不是骑士们的目标,在凯尔塞的注视下,骑士们将整个袋子的货物都清点了一遍,但最后还是向着凯尔塞摇了摇头。 “报告骑士长,没有找到。” 凯尔塞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黑市商人便大声嚷嚷起来了:“喂喂喂,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吧?虽然我是卖了一点可能不太合规的小东西,但也没有必要出动这么多人来抓我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还是说你们想要我的东西?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货都给你们啊,你们的规矩我也懂,完全没有必要闹到这种地步吧。” 凯尔塞本来就因为好事未成而感到恼火,现在又看着这个黑市商人“狡辩”,心中那本就没剩多少的耐心瞬间被消磨殆尽,于是直接走到了这个黑市商人的面前,一脚揣在了他的小腹处。 黑市商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还呕出了一大片血。 “听着,我现在没功夫和你这样肮脏的蛆虫磨嘴皮子,你坏了我的好事,让我很不爽,所以如果你还想活下来的话……”凯尔塞俯下了身,抓住了这名黑市商人的脸,“就不要和我耍心眼,告诉我,那个东西你卖到哪里去了?” “唔唔……咳咳……什么东西?”黑市商人说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是吧?可以,那我告诉你,但我只问一次。”凯尔塞直接将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插进了地里,“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你要是说不知道,我就直接砍掉你的脑袋,明白吗?” 此时黑市商人也终于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便连连点头。 “好,看着我的嘴巴。”凯尔塞一字一顿说道,“我要找的,是你前段时间卖出去的,那个盒子。” “盒,盒子?” “是的,准确的说。”凯尔塞眯起了眼睛,“是那盒子里的……手指。” “手,手指?”黑市商人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此刻的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莱茵的骑士追杀了。 如果只是问的盒子,他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盒子,毕竟大多数商品都是装在盒子里的。 但如果说是手指……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回忆瞬间涌了上来,让黑市商人的脸色顺便变得格外苍白:“不,不会吧,那,那是……真货?!” 对于黑市商人的反应,凯尔塞并不感到意外,他冷笑着说道:“看来你只是有着泼天的好运,却没有与之配对的眼力啊。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就直接告诉我,你到底卖给谁了,你最好说实话,毕竟,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开口。” 黑市商人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告诉凯尔塞。 凯尔塞便等着。 但等了好几秒,黑市商人都没有开口,只是维持着那个想要说话的动作,整张脸都凝固了起来。 凯尔塞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立刻上前解开了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身体里密密麻麻的,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不是虫子,只是黑色的咒文。 而这咒文正在杀死他。 “他妈的!是密教!密教在诅咒他!”凯尔塞破口大骂,“那根手指的情报被泄露出去了,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那根手指的下落……混蛋,看着我!告诉我那根手指被你卖给谁了,这样我还能救你!” 其实已经救无可救了,当诅咒开始生效的时候,死亡倒计时就已经开始了。 但凯尔塞还是这么说了。 而黑市商人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听到凯尔塞的话,就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了命的抓着凯尔塞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救,救我……” “告诉我,卖给了谁!” “卖,卖给了……”黑市商人努力的抬起了头,指着凯尔塞身后的教堂,“神,神甫……”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这名黑市商人最后的生命力,在他说完后,便脑袋一歪,彻底死了过去。 而凯尔塞则眯起了眼睛,将黑市商人的尸体推开,而后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教堂。 (本章完) 第13章 死人比活人有用 第13章 死人比活人有用 乌鲁站在房门口,看着凯尔塞一边指挥着骑士们将整个教堂包围起来,一边沉着脸向自己走来,那气势像是要杀人。 白维则在乌鲁的脑海中淡淡的提醒道:“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不管他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乌鲁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同时掩盖下了那眼眸中对凯尔塞流露出的杀意。 凯尔塞走到了乌鲁的面前,也没有之前那种寒暄老友的语气了,冷冷的问道:“路吉去哪里了?” “路吉?”乌鲁有些惊讶,“我不是说过了吗,他……” “他什么时候走的?”凯尔塞直接打断了乌鲁的话,“我要知道具体的时间!” “早,早上。”乌鲁似乎有些紧张,“一大早就走了。” “他去做什么了?” “我想,应该是……” “不要应该!”凯尔塞低喝道,“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乌鲁立刻摇头:“那我不知道。” 虽然猜到了乌鲁会回答不知道,但凯尔塞依旧很不满意,这个时候两名骑士从路吉的房间小跑了出来,对凯尔塞汇报道:“骑士长,路吉神甫确实不在房间里,要对他的房间进行搜索吗?” “搜个屁!”心情差到极点的凯尔塞忍不住骂道,“大早上他就走了,你觉得他还会把东西留在房间里吗?全体出动,在小镇里搜索他……把所有人都给叫起来,不管是谁,寻找他的踪迹,就算他跑了,也要知道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是!”骑士们纷纷听令,而后立刻行动了起来。 这时凯尔塞才又看了乌鲁一眼,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伱在这里守着,一旦发现路吉回来了就立刻通知我,通知不到我就想办法留住他,要是让他走了,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凯尔塞就跟着那些骑士们一起离开了。 乌鲁还有些没搞明白:“他们这是……” “还猜不出来吗?”白维淡淡的说道,“他们是在找我,很显然,你从黑市商人那里买到我手指这件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乌鲁呆了一下,而后瞬间冷汗直冒:“知道了?那为什么找的不是我,是路吉?” “呵呵,这谁知道呢?要么他们得到的就是错误的消息,要么得到的消息是不完整的,比如说,他们只知道买下手指的是一个神甫,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神甫。”白维说道,“而那个叫路吉的家伙,从今天开始就不见了,所以这些骑士们自然会以为是他把手指买下来的,并且提前得到了消息,而后跑路了吧。呵呵,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的那位朋友根本不相信你这个家伙竟然敢染指那样危险的东西吧,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你……啧,或许在某些时候,弱小也是一种保护色吧。” 对于白维的话,乌鲁感到又庆幸又恼怒。 庆幸的点自然是阴差阳错的躲过了最大的危机,而恼怒的点也正是白维所说的,凯尔塞这个家伙甚至都不相信维萨斯的手指有可能在自己的手里。无言就是最大的轻蔑。 乌鲁对凯尔塞的怨念更深了,但他还是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所以我杀了路吉,反倒是救了自己一命?要是路吉没有死的话,现在死的就是我了?” ……其实并不会,在游戏剧情里,凯尔塞得到的消息也不是完整的。这名暴戾的骑士长第一时间找上的人也是路吉,当然也没有人能想到维萨斯的手指会在乌鲁这个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家伙手里,算是一个剧情上的小反转(在剧情里,路吉还真是因为半夜出去玩小男孩而夜不归宿,被凯尔塞满城通缉)。 所以杀不杀路吉,对于今晚而言是没有变化的,乌鲁肯定会死,但不是在今晚。 不过这一点,白维就没有必要和乌鲁说清楚了,甚至于,可以稍微拱一拱火。 “是啊,如果你昨天不动手的话,现在死的就是你了。我的话……也就落在那个家伙的手里了吧?”白维轻笑着说道,“也不知道那个叫凯尔塞的家伙要是得到了我,会不会比你更果断一些。” 乌鲁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他并没有反驳,而是低声问道:“我现在全都听您的,希望您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你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不是挺明白的吗?” 乌鲁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您的意思是……” “把想要杀掉你的人先杀了,自然就不需要担心了。”白维淡淡的说道,“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你,即便是使用了我的力量,也不一定能杀死那个家伙。所以你现在首要任务,是活下来,至少要活过今晚。那个家伙现在是在气头上,想要立刻抓到路吉才会不管你,而一旦他们今晚没能找到路吉,势必会回来搜索路吉的房间,那样一来,路吉的尸体也就藏不住了,所以你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是在等死。” “那我……应该直接跑?”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白维反问道,“你觉得你一个人就能逃掉整个骑士团的搜索?哪怕今天逃掉了,以后还能逃过整个莱茵神教的追捕?” 这下,乌鲁就真的不明白了:“那留在这里是等死,跑也是等死,又没有办法杀死凯尔塞,那又应该怎么做呢?” 这怎么看都是必死的局啊。 “思维放开阔点,想想你现在为什么是安全的。” 乌鲁挠了挠头:“是因为凯尔塞认为手指……我是说,是认为您在路吉那里。” “既然如此……”白维主动发力,牵引起了乌鲁的整个左手,而后指向了路吉的房间,“为什么不让这个点继续坐实呢?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用。” 乌鲁逐渐明白了一切:“您的意思是……” “把他的尸体挖出来。”白维微微一笑,“然后好好的利用一下……当然别用我的身体挖,我可不想碰尸体。” 这章有点乱,先发出来,明天再修。 (本章完) 第14章 放松 第14章 放松 “呼,呼……” 乌鲁背着路吉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走在一片漆黑的街道中。他十分的紧张,几乎每走两步都会停下来看一看,生怕被人发现。 好在并没有。 这条名为倒角的街道空无一人,安静得像是乌鲁背着的尸体。 “维,维萨斯大人。”乌鲁一边喘着气,一边小心翼翼的问着白维,“我就这样带着路吉的尸体出来,真的没有问题吗?一旦凯尔塞折返回教堂,立刻就会发现我不在了。” “说的很好。”白维淡淡的说道,“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把这个家伙的尸体丢在这里就好了。等到天一亮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得到我的手指,是被人谋杀的,你觉得怎么样?” 乌鲁自然能听出白维是在说反话,他的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敢说,最终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而后继续往前走。 白维也懒得搭理乌鲁了,在游戏和现实的双重接触下,他对乌鲁也算是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知道了这个家伙最鲜明的一个特点。 那就是心存侥幸。 不管局面变得有多坏,不管自己已经被逼到了什么样的绝路上,他只要能找到一点苟下去的希望,就会立刻丧失拼下去的勇气,想方设法的苟活下去。就像是之前,他在房间里都已经被凯尔塞那样对待,他本人都已经气得红了眼,想要把所有瞧不起自己的人都杀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身恶魔来毁灭世界了……但只要那个情绪一过,他便又会心存侥幸,觉得这也不算什么,还是活下去比较重要。 所以对于这个家伙,就一定要将他逼到真正的,没有一点退路的绝壁上才行。 当然这要慢慢的来,毕竟只要不是一心寻死的人,一般都不会往悬崖上跑的。 不过乌鲁并不知道白维的打算,此刻他已经是精疲力竭,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他毕竟不是什么战士,只是个普通的,油腻的,喜欢小男孩的中年神甫而已。昨晚杀了个人,把尸体埋了,今晚又要把尸体刨出来然后背着到处走,对他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加上来自精神层面的压力同样不小,他还能坚持到现在纯粹是因为怕死,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来驱动的。 当然,这一切也在白维的计算中。 他就是想让乌鲁放弃思考,一切都听自己的,毕竟,没有思考能力的傀儡,才是好傀儡。 如果他真的为乌鲁考虑的话,昨晚就不会让乌鲁埋尸,而是直接让他背着尸体到这里来了。 “好了,就在这里。”白维突然开口。 乌鲁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名为“欢愉之家”的酒吧前。 酒吧很破落,像是很久都没有营业了。 “这里……”乌鲁有些狐疑的说道,“好像没有人。” “废话。”白维没好气的说道,“如果有人你还进去吗?难道伱还想进去点杯酒,顺便叫个酒保来给你过过瘾?” 乌鲁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他不敢反驳白维,立刻背着路吉的尸体走了进去。 和门面一样,酒吧内部也是一副破落的模样,桌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像是很久都不曾有人来过了……当然这也正常,眼下这是灾荒,绝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起了,又怎么会来这里喝酒呢? 在白维的指示下,乌鲁将尸体放在了一张空着的桌子上,放好后,他重重的吐了口气。 “这,这样就好了吗?”乌鲁问道。 “当然没有。”白维说道,“把他的手指砍下来。” “手,手指?”乌鲁愣了愣,“为什么?” 白维叹了口气:“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没有脑子,你还想留完整的尸体在这里吗?” 乌鲁并不蠢,只是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导致大脑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而白维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也是反应了过来。 “您的意思是,砍下了他的手指,这样凯尔塞在找到尸体的时候,就会以为这根缺失的手指是维萨……您的手指!那这样也就坐实了您的手指一开始就是在他那里的吗?” “呵,我很想对你说句孺子可教,但你直到现在才想明白,我实在是夸不出来。”白维淡淡的说道。 面对白维的讥讽,乌鲁也并不恼怒,甚至很高兴。 因为他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又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又解决了路吉的尸体,还模糊了手指的下落,可谓是一举三得! “真不愧是您啊,维萨斯大人!” “有时间拍马屁不如赶快动手。”白维说道,“在天亮前,你必须要返回教堂。” “我,我明白。”乌鲁立刻掏出了小刀,开始给路吉剁手。 “血别溅在我身上。”“哦哦!” 乌鲁开始了剁手,而白维则在冷冷的看着,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他之所以选择将路吉的尸体丢到这里来,并不是随便选的。 如果白维没有记错的话,那么乌鲁很快就要遇到个麻烦的家伙了。 果然,在乌鲁将路吉的左手中指剁下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乌鲁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看到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家伙出现在了酒吧门前。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其他人。 怔住了的乌鲁下意识的想要开口:“你……” 但对方的反应更快。 “莱茵的走狗?就已经找到我们的据点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先一步的动了起来。 “刷拉”一声,这人扯下了身上的袍子,露出了右手。 而后乌鲁发现,那并不是右手,而是一个……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狼头。 乌鲁大惊:“密教!” 他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很可惜,来人的实力比他高太多了,那狼头顷刻间咬穿了乌鲁的左肩,一时间血流如注。 乌鲁下意识的想要打动响指,但那剧痛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一时间连打动响指的都做不到了。 这一刻,他才感觉死亡扑面而来。 “救,救救我,维萨斯大人!”乌鲁只得奋力大喊。 白维那懒洋洋的声音旋即在他脑海中响起:“哦……确实是个很麻烦的家伙啊,你对付不了,八成要死在这里了。” “不,我不想死,维萨斯大人!请您救救我!” 目的达到了。 白维“微笑着”说道:“常规手段是不行了,想活下来,只能把你的身体交给我,让我来和他打吧。” 把身体交出去? 乌鲁下意识的觉得不对,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思考了,那人再次发起了攻势,锋利的獠牙差点咬掉了乌鲁的脑袋,他虽然勉强躲过,但依旧嗅到了那獠牙中的血腥味,这让非战斗人员的他吓得肝胆俱裂。 “只要,只要能救救我,怎么样都行!”乌鲁再次大喊,“请您,请您接管我的身体!” “这样啊……那契约达成。”白维说道,“让我来吧……放松身体。” “放,放松身体?” “是的,你要放松,我才能把力量注入进去。你这样紧绷着,只会拒绝我的力量。” 此刻乌鲁光是躲避对方的攻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放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不,你知道的。你应该很熟练的才对。” “熟,熟练?”乌鲁有些懵。 “对。”白维轻笑道,“放松,然后让我进来。” (本章完) 第15章 我都记不清无伤刷了你多少次了 第15章 我都记不清无伤刷了你多少次了 当乌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恐惧,因疼痛而造成的扭曲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因为眼下掌控着这具身体的,已经不是乌鲁,而是白维了。 在穿越这么多天后,白维终于有了一具能操控的身体,而不只是一根手指。眼下的白维能够感知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而后轻而易举的调动它,原本这种正常人都该有的功能,白维却已经阔别了好些时候。 这些日子他就算用尽全力,也就只能让自己挺立挺立挺立,立直立直立直,就像是根想要日天的瘠薄一样。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拥有了一整具身体,虽然只是暂时的。 只是,没有一刻能为拥有了新的身体而感到喜悦,接下来赶到战场的是,那个已经高高跃起,狼头已经在空中撑开了獠牙的家伙。 白维抬起头,与那狼头对视。 这个画面他太熟悉了,根本就不带怕的。在那狼头朝着他的脑袋啃下的时候,白维并没有第一时间躲避,而是在心中默数两个数——一,二。 在要数到三的那一刻,白维的身体微微往左一偏,来了个垫步,便几乎是贴着那狼头的獠牙躲了过去。 “砰”的一声,狼头猛地砸进了地板中,溅起了大片的木屑与尘埃。 如此一来,原本看起来已经陷入了绝境的白维在瞬间脱困,眼下正优哉游哉的站在一旁,看着刚才还占尽上风,此时却略显狼狈的攻击者。 “【撕咬者罗杰】。”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撕咬者罗杰从灰尘中走出,死死的盯着白维:“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白维呵呵的笑着:“那我可是你的老熟人了,但你应该不认识我就是了。” 互相不认识的……老熟人?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但与这话比起来,白维本身更让罗杰感到奇怪。 这个酒吧是密教的秘密据点,但是在今天之前从未被启用过。是因为密教得知了这个地方出现了维萨斯的手指,才会把他罗杰派到这里来,所以按理来说他的行踪应该是绝对的秘密。可他刚到这里就发现了白维,还看到了一具躺在桌面上的尸体,他也不知道那具尸体是谁的,但看着那一身神官服,想来应该是莱茵神教的走狗。 那么这个家伙又是谁? 是他把莱茵的神甫杀了吗?那为什么又要丢到这里来?是在这里专程等着自己的吗? 而且更让罗杰感到不解的是,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家伙表现的就像是个无能的懦夫,轻而易举的就被自己压制住了。如果不是他想先搞清楚这个家伙的身份没有第一时间下死手,这个家伙应该在第一个照面就没了的。 但是现在……哦不,准确的说是刚才,这个家伙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自己的攻击。 而且还是在最后的关头,这让罗杰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因为罗杰刚才那自上而下的撕咬并不是那么好躲的,一旦对方提前躲避,他的狼头就会顺势追踪后咬过去,在咬住对方前绝对不会松口,所以他才会叫【撕咬者罗杰】。 但这一招也不是完全躲避不了的,只要在与狼头足够近的距离进行闪躲就可以了。因为狼头的体积在这里,需要一定的缓冲距离才能改变攻击方向。 可这一点并不好把握,因为越短的距离就意味着越低的容错,稍微反应慢点就会被狼头咬住而无法脱身。所以一般人即便知道这一弱点也不敢轻易尝试去躲,更何况一般人也不知道狼头会追踪,不了解的人基本上在第一次攻击时就会中招了。 但是这个家伙却躲了过去,而且还是很闲庭信步的躲了过去,他站在原地时就像是在默数,仿佛对于罗杰十分了解,了解到连这个攻击距离都能轻易拿捏。 结合白维刚才所说的“老熟人”,这自然会让罗杰感到不安。 到底是运气,还是…… 罗杰并没有站在原地白想太久,很快又发起了第二轮的攻势。 到底是不是运气,很快就能知道了。那狼头再一次自上而下的咬下,宛若狩猎中的饿狼。 而白维还是像之前那样,在狼头即将咬到的最后一刻闪避,再一次看似惊险,实则轻松的躲过了这一击。 这个家伙,不是巧合! 罗杰立刻确定了这一点! 这个家伙,要么是战斗技巧足够高超,一眼就看穿了他这一招的弱点,要么就是对他足够了解。 罗杰决定再验证一下。 这一切的算计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罗杰在这一击再次啃在地板上后,并没有立刻收手,而是用狼头化的右手支撑着地板,接着用脚向白维踢去。 和那化为了狼头的右手比起来,这只脚看起来着实有些无害。 而白维也像是这么认为的,对于这一击似乎没怎么在意,反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罗杰的右手上。 成功了! 罗杰心中一喜。 下一秒,罗杰那右手的狼头消失,变回了普通的右手。 而他向白维踢出去的腿,却在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吼!” 右腿也在瞬间变成了狼头,那血盆大口在这个距离似乎避无可避! 让我咬穿伱的肩膀,然后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罗杰在心中呐喊着。 而后,他就看到白维不急不缓的,踢出了轻飘飘的一脚。 但这一脚,却是踢在罗杰的右手上。 那正支撑着整个身体,却已经不再狼头化的右手上。 于是自然而然的,罗杰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砰”的一声栽倒,溅起了比刚才更大的尘埃和木屑。 ……完全就是摔了个狗啃屎。 而白维则再次退到了安全的位置,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 很快,罗杰就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白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 “你这个问题我很难和你解释。”白维耸了耸肩,“但我确实对你很了解,因为,我都记不清你这个家伙被我刷了多少次了,还是无伤的。” 罗杰:“?” (本章完) 第16章 你这手指还想戳死我? 第16章 你这手指还想戳死我? 白维并不是乱说的。 【撕咬者罗杰】,在游戏中是玩家要面对的第一个小boss,也可以看作是新手村boss,能够把他给过了,就算是掌握了《亵渎》这款游戏的基本操作了,所以他总体而言还是比较简单的。 在玩家中也有着“打完【撕咬者罗杰】了?很好,你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这款游戏,那么接下来就是杀个神来看看吧”的梗话。 而白维虽然不算是那种绝对的高玩,但在玩家中也算是勉强能被人称作“大佬”的操作怪了,《亵渎》中一半以上的boss他都能够无伤过,对于各种攻击技能也可以说是烂熟于心,自然不会在【撕咬者罗杰】上栽跟头。 当然了,游戏变成现实后还是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游戏中的【撕咬者罗杰】看起来就像是个憨憨,所以也被称为傻狗。但在这里,他看起来还是挺骇人的,特别是他能将身体的各个部位狼头化,而在狼头化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游戏里感觉不到的东西,比如……口臭。 是的,在身为玩家的时候白维不怕【撕咬者罗杰】,现在他依旧不怕,因为他的灵魂已经从一个普通死宅升格成了《亵渎》中的传说人物维萨斯。 他就仿佛是忘记了害怕似的,看见张牙舞爪的罗杰,心中更多的还是……兴奋。 “你别太狂妄了!” 罗杰并不知道白维所说的“我不知道无伤刷了你多少次”是什么意思,但只能根据字面来理解,认为白维是想说自己根本就伤不到他,大吼一声便朝着白维冲去。 这一次,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而后两只手都变成了狼头。 这是进入二阶段了啊。 白维稍稍有些诧异,因为在游戏中,boss是要被打掉半管血才会进入二阶段的,但是现在直接就进了,刚才白维的那一脚肯定没法打出那么高的伤害,甚至有没有造成伤害都难说,所以罗杰能直接进入二阶段,显然就只有一种解释——急了。 当然二阶段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撕咬者罗杰】最大的弱点就是速度,虽然他的四肢都能变成狼头,但也只是能变成狼头而已,没法变成狼的四肢。这就导致了他不管怎么操作,都只能用人类的腿来移动,而他将上半身狼头化后,又会徒增重量,根本就跑不起来。 所以他用的最多的攻击方式就是前扑,想方设法的前扑,一扑不成再来第二扑。 这就导致了他的攻击方式太过于单一,没有多少变化,所以很容易就被熟悉了解他的人遛狗,就像是现在这样。 在又一次攻击失败后,愤怒异常的罗杰直接对白维来了个三连击,也就是三连扑。 左手变狼咬一口,右手变狼咬一口,最后双手合十,一起变狼狠咬一口。 这是他最强的杀招,只要有一击没有躲过就会直接被啃成重伤,甚至当成死掉。 原本罗杰还想要留个活口,看看白维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如此了解他。但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若是不抱着杀死白维的念头,是不可能战胜他的。 于是他再次向白维扑去。 第一口。 “嘎嘣”。 咬空了。 第二口。 “嘎嘣”。 又咬空了。 但罗杰并不急,这两口就只是麻痹而已,当他看到白维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嘲弄时,觉得白维上钩了,于是他微微附身,做好了前扑的准备,而后他在猛蹬双腿的那一瞬间,取消了上半身的狼头转换,重回了人形。 这直接减轻了他上半身的重量,让他的爆发力大大提升。 先前,白维一直都和罗杰保持着一个很暧昧的距离,每次都是贴着罗杰的狼头躲过的,罗杰不知道这是白维的傲慢,还是他就只能做到这一步。 但是无所谓,只要他还保持这个距离就好。 因为,罗杰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在减轻了上半身重量的之后,罗杰的前扑距离大大延长,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白维面前,而后伸出双手,就要将白维拥入怀中。 这个距离,白维不可能跑得掉了。罗杰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两只手同时转化成了狼头。 双狼环绕,伱还能往哪里跑? 罗杰仿佛已经看到白维的半边身体被自己的两个狼头啃烂的场景了。 但也就在这时,他看见白维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左手。 而后,向着他竖起了一个中指。 罗杰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家伙,是在嘲讽我吗?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 白维这根中指不是竖着的,而是笔直的对着他。 而且对的还是咽喉的位置,仿佛一把匕首。 罗杰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个家伙,竟然看穿了我这招最大的弱点! 罗杰最强大的地方就是狼头化的部位,而最脆弱的地方自然就是没有狼头化的部位了,就比如……咽喉。 不过好在,白维竖起的就只是一根手指,如果是一把匕首的话,那罗杰恐怕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还好只是一根手指,再怎么样都不可能直接杀了他。而他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很有可能就没有办法再战胜白维。 所以罗杰没有停下来,而是加大了力度。 来吧! 从两者的距离来看,应该是白维的中指先碰到他的喉咙,所以他会先受伤。但无所谓,用自己的重伤换白维的一条命,很赚。 而且,就只是一根手指而已,说不定连伤都伤不到他,因为他的脖子就算没有被强化,也要比一般人硬一些。 怎么,你这手指还想戳死我? 于是罗杰做出了决定。 只是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会是手指呢? 而后…… “噗嗤”一声。 罗杰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白维。 白维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 他的攻击没能奏效,因为他的双手……不知为何取消了狼头化。 为什么会取消呢? 罗杰想不明白。 而后他感到了一阵剧痛,等他低下头,发现那根中指,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他眨了眨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已经说不出口了。 鲜血倒流,他则倒在了地上。 直到最后都没有想明白……怎么就被手指戳死了? (本章完) 第17章 你的问题 第17章 你的问题 竟然真的戳死了…… 白维有些小惊讶的将中指从已经死透了的【撕咬者罗杰】的喉咙里抽了出来。 在游戏中,脑洞大开的玩家们就讨论过这个世界上最好用的武器会不会就是维萨斯的各个尸块,因为维萨斯的尸体是连诸神都无法摧毁,用尽一切手段也就只能将其切成一块块的。所以理论上来说,维萨斯的尸块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那么为什么不能直接当做武器来使用呢,而且还会是一件能够免疫全部的神属性攻击的武器,这样也就不需要在另外的收集武器了,拿着根手指戳戳戳就完事了。 而这个设定,或许是游戏策划没有想到,或许是不想让自己精心设计的武器系统直接荒废掉,反正在游戏里是没有的,玩家们不允许直接用维萨斯的尸块进行攻击。但也给玩家们留下了讨论的空间,比如——“妈个鸡我这把+10的长枪连个皮都捅不穿,感觉还不如维某人的指甲盖”。 不过现在,白维是真的将玩家们当初的讨论演变成了现实。 先不谈其他的,至少这根手指的硬度确实是达标了,不然【撕咬者罗杰】怎么会一头窜死自己呢? 单凭硬度,确实对得起连诸神都无法摧毁这一设定。 但是否就意味着以后也可以单靠这根手指去战斗呢? 老实说也够呛,毕竟硬度有了,长度还是缺的太多了,就算努力的立直立直再立直也就只有那么几厘米,比那种贴身的匕首都要短半截,这样拿去战斗也太勉强了。如果不是【撕咬者罗杰】足够配合,白维很难想象真的会有人被这玩意弄死。 不过手指不行,其他部位能不能行呢? 白维又想起了玩家们讨论过的,比较正常点的部位是肋骨,长度达标,硬度也达标,还方便随身携带,要打的时候再从身体里抽出来,唯一的问题就是抽出来后塞回去比较麻烦,而且用骨头来当武器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不美观……是的,大家还考虑过美观的问题,不利于维萨斯那强大的b格。 白维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古怪的想法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毕竟他现在就是维萨斯,属实有些不能接受将自己代入到战士中。 “维,维萨斯大人,还没有结束了吗?” 这时的白维听到了乌鲁的声音。 乌鲁和白维不同,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后,他没有办法像白维一样依旧能够感知到外界,处于看不见摸不着的状态,只能够与白维进行思维沟通,这让乌鲁十分害怕。如果不是他更害怕面对【撕咬者罗杰】,他恐怕会立刻结束这个状态。 而白维也能感觉到,如果乌鲁愿意的话,他随时可以抢夺回这具身体……没办法,毕竟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他。 这让白维感到有些遗憾,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喜欢这具身体,这具身体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放在游戏里估计连最初始的“无用之人”都比不上,但再怎么样也是一具完整的身体,比一根手指的体验要好得多。 虽然他还可以靠着乌鲁感知不到外界再赖一会,但白维觉得没有必要,还不如快点把身体还回去,让乌鲁安心一些。 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于是白维摊开了手,想要再最后体验一下拥有完整身体的感觉,再好好感受一下这具身体。 而后他就感觉这具身体,怎么说呢, 在经过激烈的战斗后,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一样。 “艹。” 白维暗骂一声,赶忙将身体交换了回去。 下一秒,乌鲁重新掌管了身体,而后立刻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还没有从恐惧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在缓了将近一分钟后,乌鲁才抬起头,看着倒在面前的尸体,表情顿时有了变化:“这是……” “似乎是某个密教的人。”白维淡淡的说道,“会把部分身体转换成野兽。” 听了白维的描述,乌鲁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声音也变了调:“四大密教的……野火圣教?!”“哦?看来你还挺了解的。”白维装作不知道这个密教,“是在我死后兴起的吗?” “呃,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哪一年陨落的,但应该是的。”显然,这个密教让乌鲁感到十分恐惧,“它是五十年前兴起的,最年轻的密教,而它的兴起也是建立在干翻了上一个四大密教中的【兽行】教上的,是个很极端的密教……可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应该不是他们的活动范围才对!” “呵呵,很难猜到吗?”白维说道,“你的那位同道兄弟是为什么而来的,他也就是为什么而来的。” 乌鲁怔了怔神,而后低头看着左手。 是啊,还能是什么呢? 都是为了……维萨斯的力量。 “我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追逐我的力量,想来还挺有意思的。” 乌鲁可不觉得有什么意思,甚至于,他已经有些后悔当时要把这根手指买下来了。 现在他已经卷入了漩涡中,生死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体内的维萨斯大人了。 “我,我现在该怎么做?”乌鲁问道。 “你怕什么,现在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在伱的手上。”白维懒洋洋的说道,“这个密教徒死在这里不是更好吗?这下不就更能解释了?” “解释?” “是啊。为了我的手指,莱茵神教的神甫和野火密教的圣徒火拼,暴死街头,多么顺耳。”白维说道,“而且手指还不见了,接下来你那同道中人的调查目标肯定是那些密教徒了,你不就更加安全了?” 乌鲁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的,顿时对白维大感佩服。 “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赶快返回教堂,清理伤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你就真的要被你那同道兄弟抓到了。” 虽然乌鲁并不知道白维为什么把凯尔塞称为他的同道兄弟,但他现在也不敢问,连忙准备离开。 但还没走两步,他又摔倒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而后猛地咳嗽了起来。 “维,维萨斯大人……”乌鲁颤抖着说道,“我感觉,好难受。” 白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和上次打响指不同,这一次,白维可是真正的“降临”了,而乌鲁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自然遭到了反噬。 白维再这样降临几次,乌鲁就该嗝屁了。 不过这些话,白维肯定不会告诉乌鲁的,他只是淡淡的说道:“确实,你的身体有问题,我也感觉到了。” 乌鲁立刻抬起了头:“什么问题?” “都要漏x了。” 乌鲁:“……” (本章完) 第18章 到底是哪根? 第18章 到底是哪根? 白维的一句“你的后门太松弛”直接给乌鲁整不会了。 身为老ass,他自然明白白维的意思,于是也没心情去思考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当是受了重伤,毕竟他的整个肩膀都被咬穿了,现在还在往外流血呢。 所以,在确认了自己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痕迹后,乌鲁也就赶忙离开了。 而见乌鲁没有继续追问,白维的心里也放松了些,暂时又被他混过去了。 迟早有一天,乌鲁会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会明白这是他被白维所“寄生”的缘故,但白维希望这一天能够尽可能晚的到来。 因为现在的乌鲁还是有退路的,虽然他的处境看起来很糟糕,但如果他真的狠下心来,也不要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了,把白维切下来,往教堂里一丢后逃之夭夭,从今往后隐姓埋名的当个逃犯,便还是有很大概率活下来的。 这条路乌鲁显然也能想得到,不过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相当于他前半生都白干了,后半生也要活在战战兢兢中,那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但这代价和他的性命比起来,乌鲁更愿意要他的性命。一旦知道使用维萨斯的力量就是在慢性死亡的话,白维敢肯定他会不顾一切的逃掉,那样一来,自己可就难办了。 所以,白维还是要尽可能的麻痹这个家伙,让他沉浸在“我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的幻境中安然赴死,等他发现不对时,至少也要是半只脚都踏进坟墓里,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的时候。 啧,这样听起来好像有些邪恶。 如果是普通人,白维这样做的话多少会有点心理负担,但对象是乌鲁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此刻的乌鲁并不知道白维早已为他规划了好几条赴死之路,他只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教堂,当然是从后门回去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当然也是因为凯尔塞根本就没有派人看守这里,那个傲慢的骑士长根本不觉得路吉在逃亡后还有胆子回到这里,所以才被白维钻了空子。 在回到房间后,乌鲁立刻将染血的衣服收了起来,而后给自己释放了几个治愈系的魔法。 乌鲁这个水准的治愈系魔法根本没法直接让伤口愈合,最多也就止住血,而后让气色好一些。 但这也足够了,就像是隔壁路吉的房间一样,明明那些骑士们认真调查,就能查出一些不对劲的东西,但他们偏偏不查。乌鲁也是一样,只要把衣服一穿,没有怀疑他的人也看不出任何的毛病。 做完这一切后,乌鲁看了下窗外,心中估算了一下大概还有多久天亮后,便嘀咕着“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但乌鲁不知道的是,当他睡死过去后,他的整条左臂,竟然缓缓的动了起来。 还很贴心的撑着床,给他翻了个面,甚至贴心的盖上了被子。 而后在心满意足的比了个“耶”后,才同他一起没了动静。 …… “欢愉之家”酒吧,凯尔塞看着路吉和罗杰的尸体,脸色十分难看。 “搞清楚这个家伙是谁了吗?”凯尔塞问正在查看罗杰尸体的骑士。 这名骑士立刻从罗杰的尸体上拿起了一个火焰徽章,走到了凯尔塞的面前:“报告骑士长,这个人应该是【野火】教派的人。” “【野火教派】……”凯尔塞微微眯起了眼睛,喃喃道,“这帮家伙也太快了,我们找到那个黑商才多久?这帮家伙就已经能找到路吉了。” 另一名骑士在检查了路吉的尸体后,对凯尔塞说道:“骑士长,您看这个……”凯尔塞转过头,发现那名骑士正将路吉的左手展示给凯尔塞看。 那只左手,缺了中指。 “啧,还是来晚了一步吗?”凯尔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来那根手指先前确实在他的手上,但是……” 他转过头,略有疑惑的看着罗杰的尸体。 “如果这家伙是来抢手指的,那为什么他也死了?而且手指也没了……还有第三个人吗?也是【野火】教的吗?” 凯尔塞有些想不明白,路吉在拿到手指后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为什么他和这个【野火】教的家伙一起死了?到底谁杀的谁?现场是否还有第三个人?是不是那第三个人拿走的手指……不过这一点应该没什么疑问。 “卷进来的家伙越来越多了。”凯尔塞低声道,“如果不尽快回收手指,让这消息继续发散的话,会更加麻烦的。” 维萨斯的尸块,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特殊的存在。 所有人都想得到他,甚至包括四大正教和四大密教。 如今四大正教之一的莱茵和四大密教之一的野火已经下场了,这就已经很麻烦了,要是让这个消息继续发散,被另外的六个教会知道的话,那就更加麻烦了。甚至于,被正教知道要比被密教知道更为棘手,毕竟密教都是敌人、异端,要是敢和莱茵抢,凯尔塞直接碾过去就可以了。 但要是另外三大正教下场,那就没法硬抢了,就看谁的手更快了,谁先将其收容,那么那手指就是谁的了。 所以,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凯尔塞敏锐的意识到仅靠自己这支小队,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那根手指,于是他转头对手下的骑士低声道:“立刻通知科里主教,让他派遣更多的人手来。记得表明我们已经掌握了大致的情报,至少能够确认……”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转头看了路吉的左手一眼,才继续说道。 “至少能够确认那尸块为维萨斯左手的中指,请科里主教尽快将该尸块所封存的规则一道……” 话还没有说完,正在检查路吉尸体的骑士突然开口:“报告骑士长,好像有点不太对。” 被打断了的凯尔塞很是恼火的看着该骑士:“什么不太对?” 这名骑士将路吉那原本压在身下的右手拿了出来。 “路吉神甫右手的拇指……也不见了。” 凯尔塞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本章完) 第19章 他真的死了吗? 第19章 他真的死了吗? “愿莱茵之风永远环绕在你的身边。”科里主教面带微笑的看着身前闭着双眼的少女,而后他缓缓的伸出了手,轻抚着少女的后脑,“愿疾病,瘟疫,噩梦永远都无法伤害到你。” 原本少女的表情还有些不安,有些痛苦,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噩梦之中。 但在科里主教的轻抚下,少女的神情逐渐陷入了平静。 这让在一旁焦急等待着的贵妇人顿感激动:“主教大人,主教大人,我的女儿……” 科里主教用另一只手做出了噤声的手势,而后温和的说道:“已经不急于这一会了,不是吗?” 贵妇人连连点头,立刻闭上了嘴巴,而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视角,一只黑色的虫子从少女的后脑勺中钻出,爬在了科里主教的右手上,而后如归本溯源般的消失在了科里主教手背的皮肤中。 旋即,少女的表情彻底平静了下来。在科里主教收回手后,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像是从一场持续已久的噩梦中醒来了一样,表情中还带着一丝茫然:“我这是……” “不要想太多。”科里主教微笑着说道,“你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现在噩梦已经结束了,伱该好好的拥抱新的生活了,过去的痛苦,也不要再追忆了。” 少女略显茫然的点了点头,而后一旁的贵妇人立刻上前拥住了她,言语中带着哭腔:“亲爱的,你终于没事了。” 见已经结束了,科里主教便站起身,准备离去。 但还没走两步,贵妇人又冲了过来:“主教大人,主教大人。” 科里主教转过身,接着又被贵妇人抱住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面对贵妇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科里主教没有任何慌乱,也没有失去分寸,他像是早已习惯了一样,轻轻的拍着贵妇人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夫人,谁说你没有感谢我的?你献上的那些礼金,已经足以表明你对我主的虔诚了。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忍心看着我主的信徒被噩梦的苦痛所折磨呢?” “我,我知道,但那还不够,那些真的还不够表明我的诚意。”贵妇人抬起了头,那双泪眼此刻却给人一种别样的诱惑,“您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了多少时间,都没能解决我女儿的怪病。您知道的,我的丈夫去世后,整个家族的重担就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女儿就是我最大的期望,如果没有您的话,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说着,贵妇人眼波流转。 “真的,我愿意为了我的女儿做任何事情。” 而对此,科里主教只是微笑。 在又了一段时间安抚好这对贵妇母女的情绪后,科里主教才看着那风姿绰约的贵妇人带着女人离去,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但当母女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后,他便立刻收敛起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 他掏出了手帕,将刚才与那贵妇接触的部位都仔细的擦拭了一遍,哪怕连衣服也不放过,似乎生怕那名贵妇在自己身上留下哪怕一丁点痕迹。 而没过多久,一名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的男童走到了科里主教的身边,恭敬的说道:“主教大人,骑士长在十分钟前用圣火联络您。” 科里主教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男童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被科里主教叫住了。 科里主教走到了男童的身边,缓缓的伸出了手,轻抚着男童的脸颊,就像是在抚摸着某种艺术品:“真是……美丽啊。” 男童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 科里主教抚摸了大概一分钟,而后才收回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男童这才离开。 而后,科里主教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又径直走到了书桌前。 书桌旁是一个两米高的人形铜像。 这个铜像有着洁白的双翼,表情圣洁,且……没有性别。 这便是莱茵之神的铜像。 这个铜像的莱茵之神向前举着双手,手心中燃着一簇蓝色的火焰。 科里主教伸出手,将手指伸入了火焰之中,而后火焰熄灭,化作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他将纸条展开,上面浮现出了一行行怪异的字符。 但这些字符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如同燃尽的灰般消失了,但科里主教还是记住了上面的内容,将其摘抄了下来。 接着他坐回到书桌前,拿起了记事本,开始对这些字符进行解密。 而随着解密的进行,他的眉头也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当解密完成后,他神情复杂的看着解密出来的那一句话,喃喃道:“两根手指?这怎么可能?” 在短暂的惊讶后,科里主教又把凯尔塞传递回来的信息仔细看了一遍,而后明白了情况。 凯尔塞说的是“有存在两根手指的可能性”,但并不确定,只是说夺走手指的路吉现在缺了两个手指,正好就是左手的中指和右手的拇指。 也就是说,这确实有可能是两根手指,但也有可能是夺走手指之人丢下的烟雾弹。 唯一能够确定的情报是,至少有一根是真的。 那个黑市商人卖掉的,是真货,要不然野火教也不会卷进来。 不过夺走手指的,竟然是路吉? 科里主教有些意外,对于路吉,他还是有些熟悉的。知道这个家伙马上就要退休了,他们前些日子还通过书信,按理来说,路吉没有道理去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不过也不需要太过于意外,那毕竟是维萨斯的尸块,任何人为之疯狂都不用觉得奇怪。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那根手指具体的下落,毕竟野火教的那帮异端都掺和进来了,这个消息已经瞒不住了,要是再不尽力将那根流落在外的手指收容,那么接下来会越来越麻烦。 在科里看来,同时出现两根手指的概率太小,这十有八九是对方放出来的烟雾弹,想要迷惑他们。 不过这也说明了,那个把手指抢走的家伙,是行内人,要不然不会对维萨斯的尸块这么了解。 维萨斯还有不少的尸块流落人间,这不是什么秘密,随便在某个城市的酒馆里找个喝得烂醉的混混都能知道这件事情。 但秘密的点在于,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那遗失在外的尸块,是哪些部位。 诸神对于维萨斯尸体的处理,并不是乱来的,祂们分解,封存的并不仅仅是维萨斯的尸体,还有他的力量。 那些被分解的尸块,无一不是承载着维萨斯生前的特质和……规则。 而这些信息,哪怕在各大教会中都是绝密的。 科里主教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用链子锁住的,没有书名的古籍,他轻抚着古籍的书脊,将莱茵的力量注入其中。 而后“咔嚓”一声,古籍上的链子随之断开,书中的内容一点点的展现在了科里主教的眼中。 这本书是由四大正教联手编纂而成,在早期甚至有四大正神亲自参与进来添加的内容,它承载着诸神的力量,心志不坚定者光是看一眼就有可能精神失常。 而这本书的作用,就是为了记录那些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各种“禁忌物”。 这些“禁忌之物”大都给这个世界带来过麻烦,要么是天灾,要么是人祸,每当它们出现都会带来浓厚的鲜血。 而这些“禁忌之物”,有的已经被四大正教所收容,但有的还下落不明。有可能在四大密教手中,也有可能还流落在民间。但不管是那种,只要出现,四大正教都有义务将其收容封存。 这些“禁忌之物”也是千奇百怪的,但也要高低之分,危害性低的能迷惑数人的心魂,而危害性高的能让一整个城邦陷入异常。所以四大正教也根据它们的综合危害性,将相对弱一些的放在书的前面,相对强一些的放在书的后面。 而后,将危害性最大的一百个“禁忌之物”排了序,记载在这本古籍的最后十页。 而维萨斯的尸块,全都在这百位“禁忌之物”中。 凭借着记忆,科里主教将这本书翻到了倒数第三页,这一页,就记载着维萨斯的两根遗落在外的手指。 【禁忌物二十九——维萨斯的手指(左中指)】 【禁忌物二十四——维萨斯的手指(右拇指)】 对于这种前百的禁忌物,收容和封存起来绝对要慎之又慎,还要根据他们的特性做出不同的准备。 就比如这两根手指,它们所承载的特性和规则,是完全不同的。 “【禁忌物二十九——维萨斯的手指(左中指)】: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为201年,一位流浪诗人用它打动响指,终止了天琴教派大主教的神术‘天界悬丝’的施展,代价是该名流浪诗人的整具身体化为灰烬,自此该手指遗失。推测:该手指封存有【终止】的规则,能够打断包括神术在内的一切术士吟唱,取消包括神术在内的一切术士加成,但除此之外并不具备额外的攻击手段,同时会给使用者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 “【禁忌物二十四——维萨斯的手指(右拇指)】: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为178年,使用者为阴影教徒,该密教教徒在同一条街道的两个酒馆做了不同的实验。在其中一家酒馆对着客人竖起了大拇指(朝上),又在另一家酒馆对着客人(朝下),最终导致了两种不同的结果。拇指朝上的客人受到了鼓舞,并在之后的日子里积极向上,努力生活,大都事业有成。拇指朝下的客人们则是陷入了极端的抑郁之中,并在一个月内相继自杀。推测:该手指封存有【扰动】的规则,能够轻而易举的扰动人心,但最为可怖的是,该过程不需要调动任何魔力或者神力,目前也不知道使用者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但也因此,大街上任何一个朝你竖起右手拇指的人,不管是朝上还是朝下,都有可能是维萨斯的力量在向你靠近。(又注:记于188年,直至今日,十年前那家受到正向鼓舞的客人也全部死亡,他们在灵魂层面努力进取,积极向上,但他们的身体无法跟上,所以大都死于过劳)。” 这两根手指的描述,科里主教已经看了太多遍了,但每看一遍都不免在心里赞叹这样强大而又神奇的力量,而后想象着这位传说,在活着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难怪连诸神都不惜联起手来杀了他。 毕竟,这些力量和规则,光是只在这本古籍上看一看,就已经让人心生向往了。 ……好像扯远了。 科里主教翻看这本古籍,还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找到那根手指。他之所以认为那个把手指夺走的家伙肯定对维萨斯的尸块很了解,便是因为这个,这个家伙的烟雾弹并不是乱放的。 这两根手指的规则和力量完全不一样,所以应对的策略也不同。就比如中指能够打断术士的施法,但本身没有攻击性,所以用一些物理上的手段更能奏效。而拇指更多的是精神与灵魂上的扰动,那么在对付它时要更多的做好这一层面的防护。 而夺走手指那人丢出的这颗烟雾弹,就会让人不知道该作何准备了。 凯尔塞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用圣火紧急联络科里主教。 因为科里主教的手上,有着能够解决这一困境的东西,那就是号称“真实之眼”的,维萨斯的左眼。 “只有尸块,才能更好的对付尸块啊。”科里主教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这眼中仿佛闪烁着某种奇特的光芒。 那根手指,不管是中指还是拇指,我都会收回来的。 科里主教心想。 而在他即将把古籍合上的那一刻,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古籍的最后一页,这一页上就只有一句话。 “【禁忌物零零零——维萨斯的灵魂:他是否真的死去了?】” 啪的一声。 古籍合上,锁链一层层的套了上去。 刚才的那句话,仿佛从未出现过。 (本章完) 第20章 上古邪神也可以做贴心大姐姐 第20章 上古邪神也可以做贴心大姐姐 “咳咳咳咳……” 乌鲁又是在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惊醒的。 他十分难受,感觉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了,喉咙里都带着一股腥甜的血味。 “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啊。”白维慢悠悠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昨晚的战斗对你的身体而言,负担还是太大了啊。” “……抱歉,维萨斯大人。”乌鲁有些无措,“我,我会努力的。” 白维“呵”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什么,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乌鲁以为他身体的恶化是源于昨晚的那场战斗,而非是因为自己的降临。 但乌鲁并不知道,甚至于,他见白维没有再嘲讽自己,还松了口气。 现在,他是真怕维萨斯大人也要把自己丢下了。 乌鲁看了一眼窗外,此刻天刚蒙蒙亮,这说明他并没有睡太长的时间。 老实说,他现在真的很累,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继续躺着,直接睡到明天这个时候。 如果是往常,他还真的可以,哪怕现在正值灾荒,教堂外聚集着一堆等着他发放救济粮的灾民,他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睡,反正没开门就是神的旨意。 但是现在,他的那位好友正在满世界的寻找他左手上的这根……咳咳,维萨斯大人,他实在是不敢露出太多的破绽,所以只能强行拖着这疲惫的身体,掀起被子下床。 嗯……我睡觉前还好好的盖了被子吗? 乌鲁有些疑惑,但这个疑惑并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存在太久,便一闪而逝了。 “维萨斯大人。”在床上坐了一会后,乌鲁稍稍缓过了些力气,便小心翼翼的问白维,“今天我该做些什么呢?” “正常做事就好了。”白维淡淡的说道,“昨天晚上已经把局势搅乱了,现在焦点不在你的身上,那伱就维持现状,平常这个时候你要做什么,那就去做什么。” “我明白了。”乌鲁点了点头,而后艰难的起身,“那我现在就去工作。” 但还没走两步,又顿在了原地。 “怎么了?”白维问道。 “呃……”乌鲁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往常我好像也没有这么早起来工作过,今天这么勤奋,会不会有一点……不太正常?” 白维似笑非笑道:“一个懒散的人突然勤奋起来了,害怕让人觉得你心里有鬼是吧?” 乌鲁讪讪的笑了笑。 “反正看你自己,我又不知道你平常是怎么做的。”白维说道,“我也不是你妈,不要什么都问我,我也要睡了。” “明,明白了,维萨斯大人。” 这句话过后,白维便没了回应,像是真的睡过去了一样。 这时乌鲁又看了一眼窗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出门才比较正常,而后他便后悔了起来,现在的时间还早,他完全可以再睡一两个小时。虽然现在也可以回去继续躺着,但躺下容易,等会再想要起来可就困难了。 还是再坚持一下吧。 乌鲁轻轻的叹了口气,旋即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而后下意识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镜子。 镜中的人,乌鲁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满眼都是疲惫,脸上毫无血色,简直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 和几天前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变化,却是因为他得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维萨斯的力量。 可为了得到这一力量,却几乎失去了之前所拥有的一切,还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乌鲁呆呆的望着镜子,眼睛有些迷茫。 “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把‘我不正常’这几个字写在脸上。”这时,白维的声音又从他的内心深处响起,但这还不止,白维还努力的将身体立直了起来,用“小头”与乌鲁对视着,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如果你真的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可以现在就把我切下来,然后抛下一切跑路,那样至少能保全下性命……大概吧。” 乌鲁立刻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看着那立直的中指:“维,维萨斯大人,您还没有去休息吗?” “懦弱与恐惧让我无法入眠。”白维模棱两可的说着。 但这却是实话。 在昨晚的降临过后,白维不仅对乌鲁身体的掌控变得更多了(多达一只手),在灵魂层面也与乌鲁更加契合了。所以,他已经能感觉到先前所感觉不到的,来自乌鲁内心深处更细微的变化,比如刚才那一闪而逝的迷茫和后悔。 这些情绪好吗? 这不好。 为了保险起见,白维决定不装睡了,还是给自己这个……嗯,信徒?还是替身?嗨,不管是什么,白维决定要再给他做一做话疗才行。 先前白维一直扮演着的都是蛊惑人心的邪神角色,对乌鲁采取“威逼”和“利诱”双管齐下,才让乌鲁走到这一步。但是现在,仅仅是这样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好使了,所以不妨转换一下思路,变成知心大姐……呸,知心药老之类的角色试试看。 所以,白维就像是站在乌鲁这边考虑的那样,主动的告知了乌鲁那唯一一条退路——抛弃现有的一切,赶快跑,有多远跑多远,这样还能活下来。 但乌鲁会选择这条路吗? 答案是很明显的。 乌鲁只踌躇了几秒钟,便连连摇头:“不不不,还没有到那种时候。我明白您的意思,维萨斯大人,我现在还有您的帮助,我理应不用害怕任何人。” “呵呵,能想明白这点,也算是进步了。”白维说道,“勉强有我门徒的风范了。” 白维的话让乌鲁微微一怔:“您,您说什么?我是您的……门徒?” 他感到很是诧异。 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这两天来,白维第一次“夸赞”他。虽然他也不能确定这种程度算不算夸赞,但白维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的门徒,就已经足够让乌鲁感到惊讶了。 “呵呵……”白维又努力的让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这根手指立直一些,仿佛这样看起来更有气势,“我的灵魂在你的体内,你能够使用我的力量,那你不是我的门徒,又还能是什么呢?” 看着那向着自己立直的中指,乌鲁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这几天,他可以说是经历了人世间的大起大落。 起是得到了维萨斯的手指,获得了那超脱于凡尘的力量,而落则是因为,为了得到这股力量,他几乎失去了一切,连莱茵神甫这个身份,在日后也是保不住的。而白维对他的又更多是嘲弄以及逼迫,这让乌鲁感到……很孤独和害怕。 老实说,自打二十年前他完整的经历了那个饥荒后,他已经很久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他就像是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已经失去了一切,饿得快要死了,却没有人能拉他一把的日子。 但是现在,白维承认了自己是他的门徒。 这一瞬间就让乌鲁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而他和白维相识,也不过是两天而已。 “我明白了,维萨斯大人。”乌鲁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我的身后有您的支持,那我没有必要感到害怕。” “呵呵,说这话之前先把自己好好整理一下吧。”白维淡笑着说道,“你现在颓得让我都不想多看你一眼。” 乌鲁心里一惊,而后连忙对着自己使用了几个恢复魔法,让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好看了些,才松了口气。 眼见自己的话疗再次取得了成效,白维十分满意。 什么?你说堂堂一代传奇人物还要给乌鲁这样的普通人做心理建设很丢人? 那怎么了,马x腾在企鹅起飞前不也装过知心大姐和贴心小妹和别人聊天吗? 至少白维不用改变性别。 而且他还没有打算就此收手,既然都已经开始了,那没必要只是浅尝辄止一下,那样大家都不舒服,不如再深入一下。 于是,白维转过身子,将目光聚焦在了乌鲁的书架上。 眼见自己的中指就这样转了个面,乌鲁不免感到了一阵幻痛:“维萨斯大人,您这是……” “找两本关于莱茵的书给我看看。”白维说道,“我睡了太久,这世界变化太大,还是先了解了解比较好。” 乌鲁立马将书架上的《莱茵圣约》拿了下来,作为莱茵教派的圣书,这应该是最能诠释莱茵二字的书籍了。 而后白维发现,这本《莱茵圣约》要比书架上的其他书籍破很多。 但不是那种保管不善的破,而是一看就翻了很多遍的破,和那种“教材发下来一整个学期没动过简直和新的一样”完全不同。 难道是…… 白维不动声色的让乌鲁将这本圣约翻开,而后发现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这本书上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简直就像是学霸的教材。 “这上面的笔记都是你做的?”白维问道。 “呃,是的。” 乌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立马感到了后悔。 毕竟他现在可是维萨斯所认定的门徒(在他看来),却表现出对《莱茵圣约》如此虔诚,这多少有点……对维萨斯不太虔诚了。 但也没办法,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翻开过这本书了,早就忘了他曾在上面留下过的痕迹。 “你为什么要在上面做记录?”白维问道,“把这本书弄成这样,就不算亵渎那位莱茵之神吗?” “呃,是有点。”乌鲁有些尴尬的说道,“但这本书是我自用的,不是用来传教的就无所谓。至于用成这样……主要是为了考核。” “考核?” “是的。”乌鲁说道,“大教堂每隔四年都会开启一次考试,各个小教堂的神职人员可以报名。” “具体是做什么的?” “呃,就是成绩优异者可以直升大教堂,成为大主教,乃至教皇身边的神仆。”乌鲁生怕白维会认为自己依旧对莱茵之神抱有忠心,连忙补充道,“不过那都是我年少无知时候的事情了,我最后一次考都是十年前了,其实也就只是随便考一考,完全没有用心。” 随便考一考,完全没有用心…… 白维看着那快要被翻烂了的书页,以及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记录。 “好像不是很有说服力呢。”白维淡淡道,“你考了几次?” 乌鲁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半晌后才叹了口气,道:“三次。” 三次,也就是十二年。 一个人的青春。 “都没考上?” 乌鲁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考上了也不会留在这里啊。” “为什么没考上?” “这,没有为什么啊。”乌鲁下意识的想挠头,但发现自己抬起的是左手,顿感大不敬,连忙换成了右手,但这么一换又显得有些刻意,便颇为尴尬的回答着,“这,就是成绩没达标呗,上面说我没考上,那就是没考上啊。” 白维听完后,将这些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老实说,白维感到有些诧异。通过乌鲁的描述,以及这本破落的《莱茵圣约》,他仿佛能够看到一个刻苦读书十二年,只为了拥有更好生活的少年形象,但现在,那个少年却成长为了乌鲁这样的……嗯,中年人渣,这其中的反差感让白维都有些不适。 而乌鲁在游戏中也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没有多少剧情,玩家也不会关心他,毕竟能让玩家讨论的,最差的也要是【撕咬者罗杰】那种级别的家伙。 所以白维没法在游戏中得到更多关于乌鲁的信息了,比如他的过往,所以更多的,还需要白维自己“亲眼”去看了。 但白维也不是什么底牌都没有,他拥有着一条能够改变乌鲁整个世界观的信息。但现在还没到放出来的时候,白维觉得,要是能够和乌鲁寒窗苦读的消息结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王炸。 “差不多到时间了。”乌鲁又看了一眼天色,而后将《莱茵圣约》合了起来,“维萨斯大人,我该去工作了。” “去吧。”白维淡淡的说道,“别忘了,我在你的身后。” 乌鲁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将《莱茵圣约》塞回到了书架里。 就好像,将曾经那个少年也封存在记忆中那样。 (本章完) 第21章 站在桌上竖中指 第21章 站在桌上竖中指 得到了白维言语“鼓励”的乌鲁重振起了精神,打开了教堂的门。 如往常一样,门外早就聚集了等待多时的,早已饥肠辘辘的人们。在看到教堂开门后,他们就如同僵尸一般围了上来,但和僵尸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力气,以至于走起路来时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一样。 见此,乌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暗骂了一句“真是饿死鬼投胎”,而后侧开了身子,让这些人冲到教堂里喝粥。 粥当然不是乌鲁熬的,这两天他要忙的事情可多了,又要杀人,又要埋尸,还要剁手指,怎么可能会有空来管这些救济粮。 这些都是教堂请信徒来做的,不过说是请,实际上却是不钱的,一般都是交给周遭那些信仰莱茵神教的小地主。地主会让仆人在前一天晚上将粥熬好,而后在清晨送过来,以莱茵教会的名义将这些粥分发下去。 “那些小地主这么好心的吗?”听了乌鲁的解释,白维问道,“不收钱?” “他们还想收什么钱?”乌鲁很是不屑的说道,“我都已经把上面发下来的粮食低价卖给他们了,他们可以大赚特赚,赚了这么多,他们掏这点东西出来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原来如此。 白维算是搞明白了。 发生灾荒后,莱茵上层会向下层发放救济粮,这些救济粮落在最下级的教堂里,也就是乌鲁这个级别的教堂中,而后乌鲁将这些粮食转卖给地主们,地主们在买了粮食后,又给每个教堂提供最低等级的,加工好的食物,比如白粥。 这玩意是最适合的,很容易做到量大但不管饱,让人很怀疑喝下去的到底是粥还是水。但这却可以应付检查,毕竟那一桶接着一桶的,看起来确实很有分量。 这样环环相扣下来,就好像是莱茵神教真心想要救灾,但却被下级一层层的剥削,以至于根本救不到几个灾民。 仿佛莱茵神教初心是好的,但却因为失去了对下层教堂的掌控力,才将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 但按照白维对莱茵神教的了解,以及路吉在那封写给那位主教大人的信来看,这一切的一切,莱茵高层基本上是知情的。 毕竟这可是有着超凡力量存在的西幻世界,各大神教的上层对于下层没有掌控力什么的……怎么可能。 见白维突然问起这方面的事情了,乌鲁突然感到有些紧张:“呃,维萨斯大人,您是对这一切,有什么不满吗?” 不满? 当然不满了。 虽然在游戏里这饥荒就只是背景剧情,但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灾情,作为正统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看着这教堂里挤满了快要被饿死的灾民们,想着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止是天灾还有人祸,肯定不会感觉有多么高兴的。 只是,他不能将这份不满表现出来,毕竟他现在可是维萨斯。他不能流露出不符合这个身份的情绪,比如说……怜悯。 “没什么不满的。”所以他只能平淡的回应,“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 “是的。”白维说道,“现在的位置太低了,我看不到太多的东西,你把我举高点。” 乌鲁微微一愣,而后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中指……哦不,这是维萨斯大人。 “把您……举高一点?”对于这个指示,乌鲁感到有些懵,他踌躇着问道,“我该……怎么做?” “你这句话问出来我就不得不开始怀疑把你选成我的门徒是否合格了。”白维没好气的说道,“伱是听不懂人话吗?举高点,举高点,举高点!我给你重复三遍,这下明白了吗?” 眼见白维有些不耐烦了,乌鲁顿时不敢耽搁了,只能立刻举起了左手。“这,这样行吗?” “再举高点,我看的还是不够清楚。” 没有办法,乌鲁只能把手举得更高,几乎是完全笔直的立着了。 “这,这样可以了吗?” “高度够了,但你举那么多根手指做什么?挡住我的视线了。”白维说道,“其他手指放下去。” 乌鲁只得再次听令,将其他四根手指收了回去,单独立一根中指。 白维的视野终于开阔了,虽然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将其他四根手指放下去,但那样一来势必会引起乌鲁的紧张,认为自己的身体不受控了。 而现在这样的话,乌鲁就肯定会以为白维的力量还被束缚在那根中指中。 不过白维让乌鲁把自己举高高并不只是为了折腾他,而是确实在观察着情况。 他先是观察了一下教堂内的灾民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教堂里的难民要比前两天少了一半。 这可不是大家突然就不饿肚子了,而是那一半的难民,没有办法来到这里了。 至于原因嘛…… 白维将视线投向了教堂外,但看的依旧不是很清楚,被墙给挡住了。 “再高点。”白维命令道。 再,再高点? 乌鲁有些为难,他很想说自己已经举到顶了,再高点就只能踮起脚尖了,但那好像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毕竟刚才白维已经表现出不耐烦了,他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未免也太没用了。 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不一会,白维的视野又拓宽了一大截。 这下他终于能看到教堂外了。 果然如他所想,教堂外的各条街道上,出现了不少莱茵教会的骑士,他们正在审核所有路过的人,所有可疑的人都会被推搡到墙角蹲着。 莱茵教会的反应还真是迅速啊。 想必昨晚在发现了路吉和罗杰的尸体后,那位骑士长就立刻联络了上面,接着只用了半个晚上,就凭空出现了这么多的骑士,显然是从其他教堂紧急抽调过来的。而且还不止是骑士,检查的人中还有不少穿着布甲的人,这些应该是地主们的家仆,也被征用了。 显然,他们认为自己还在这座小镇,并且不打算让他离开。 但这无所谓,这本来就是在白维的计划中,但计划还没有完全达成,白维是想要闹得更大一些,将那位主教大人引过来,毕竟,他的眼睛还在那里呢。 就在白维思考的时候,身下的乌鲁战战兢兢的开口:“维,维萨斯大人,虽然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您,但我还是觉得,我站在桌子上对着所有灾民竖中指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本章完) 第22章 软弱 第22章 软弱 在乌鲁的提醒下,白维才发现他的姿势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为了能够让白维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乌鲁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张桌子,而后站了上去,同时踮起脚尖,高举着左手,左手则是竖着中指。 有种热血少年漫中的主角抬手指天的既视感,只不过人家用的是食指,而乌鲁用的是中指。 这个怪异的动作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如果不是大家都因为饥饿而神志不清了,根本没力气去思考其他的事情,肯定会有人过来问一问神甫大人是在干什么,是不是在举行一些神圣的仪式,需不需要他们帮助之类的。 但他们确实是太饿了,所以即便是如此怪异的动作,这些人也就只是抬起头,用那麻木的眼睛往这边看一眼,而后将碗底的粥舔干净,才慢慢悠悠,一瘸一拐的离开……不过这种情况下还能让他们看一眼,也确实是说明很怪异了。 “好了,已经看完了,可以下来了。”回过神来的白维淡淡的说道。 得到了命令的乌鲁顿时松了口气,连忙从桌子上下来了,而后他又听白维问道:“在你们这,竖中指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特,特殊的含义?” “嗯,比如骂人之类的。” “这个……没有吧。”对于白维的提问,乌鲁不敢大意,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想起竖中指有什么特殊含义的一说,才回答道,“我想过了,确实没有。” “这样啊。”没有的话,那白维就放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以后就多竖一下中指。” 乌鲁有些不解:“这是为什么?” “因为能让我看得更远。”白维淡淡的说道,“很多事情,我只有‘亲眼’看到,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一直把手插在口袋里,我能看到什么呢?特别是伱在遇到人的时候,最好能习惯性的竖一竖手指,不然……我不一定能及时帮到你。” 而后,白维把刚才看到的情况都告诉了乌鲁。 一听有更多的骑士来了,整个小镇都戒严了,乌鲁就感到一阵紧张。但听白维说会帮自己,他又有些感动,可他还是有些疑惑:“我明白了,维萨斯大人……但要是见到人就竖中指,会不会有些奇怪?” 如果是在我的世界,你这见人就比手指,可是要被打的。 白维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回答着:“你就不能设计点自然的动作?非要什么东西都要我教?” “我,我明白了。” 这时白维不免在心里吐槽了起来,如果附身的是另一根手指就好了,维萨斯流落在外的手指有两根,一根是左手的中指,一根是右手的拇指。如果他附身的是拇指,那么乌鲁就可以化身“夸夸”人,毫无负担的在任何地方将他竖起来,别人不仅不会觉得奇怪,还会觉得亲切。 当然了,前提是不要反向竖。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又一次来到了乌鲁面前……依旧是那个小男孩。 “乌,乌鲁神甫。”小男孩还是低着头,很是忐忑的样子,“我,我来了。” 乌鲁低头看着小男孩,想到这家伙又是来要粮食的,下意识的怒目圆睁:“你怎么又……”话说到一半,他又猛地想起让他每天来领粮食似乎是白维的意思,便生生的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谩骂给止住了。 “跟我来吧。”他没好气的对小男孩说道,而后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后发现小男孩没跟上来,回过头后发现小男孩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立刻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嘛?让我在这里把粮食给你吗?” 小男孩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跟上了乌鲁,来到了教堂的后方。 乌鲁一边在心里暗骂着“真是贪心的小鬼”,一边像昨天那样分了三个人的粮食,装在一起递给了小男孩:“收好了,可别被人发现了。” 小男孩将粮食接了过来,低着头踌躇了一下,似乎有些挣扎,但并没有挣扎太久,他便抬起头看着乌鲁,结巴的说道:“神,神甫大人,不,不需要这么多了。” “嗯?”乌鲁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小男孩又将头低了下来,那黑乎乎的手不断的搓揉着同样黑乎乎的衣角:“不,不需要这么多了,妈妈已经死了,就只剩下我和妹妹了。” 乌鲁的瞳孔微微一凝。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在沉默了一会后,他才缓缓的出声:“哦,那确实,不需要那么多了。” 小男孩连连点头,而后将袋子里的粮食又匀出三分之一还给乌鲁后,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小男孩的背影,乌鲁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但临近开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名字,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这一切都被白维看在了眼里,但在这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只是默默的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时候言语反而是累赘。 所以,白维一直等着乌鲁逐渐调整好了心情时,才又慢悠悠的来上了一句:“你是否想起了自己?” 乌鲁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表情又是一僵,而后他连忙否认:“哦不,当然没有,维萨斯大人,请您相信,我小的时候可没有那么的……软弱。” “是吗?” “是,是的。”乌鲁的心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他在面对白维的时候经常有这种慌乱的时候,但这一次却和之前的不一样,他十分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便迫切的问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乌鲁的这种说话方式已经是大不敬了,但白维并没有计较,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你的那位好兄弟在干什么吧。”白维轻笑着说道,“他不是满城的想要找到我的下落吗?那就如他的愿好了。” (本章完) 第23章 应对方法 第23章 应对方法 贝当,这是小镇的名字。 在洛维大陆上,这个词语有着美好的意义和象征,只可惜没人在意它,就像是没人在意这突如其来的饥荒已经带走了这个小镇一半以上的人口一样。 原本热闹的城镇就这样陷入了死寂和萧条当中,但却在今天又热闹了起来。 只不过这热闹起来的方式,和想象中的不太相同就是了。 这些没有地方去,没有食物吃的贝当居民们,就这么三三两两的坐在街道旁,用那略显麻木和茫然的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小镇中的,一批又一批的教会骑士,骑士们那精致盔甲上的莱茵徽章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却没有表明他们的来意。 一开始,小镇的镇民们还以为他们是来赈灾的,这说明他们信仰的莱茵之神还没有将他们抛弃,让仿佛置身在黑暗中的他们看到了一束活下去的光。 但很快,这一束光就熄灭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些骑士们身上带着的并不是粮食,而是武器。 很显然,骑士们并不是为了赈灾而来,但具体是为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因为饥饿让他们连活下去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就更别提用来思考了。 所以他们只能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的呆坐在原地,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 可不做事,并不意味着事不会找上门来。这些骑士们会一个个的找过来,也不与他们商量,粗暴的将他们的手抽出来,观察讨论一番后又粗暴的放下,在期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有些人想要借此要口吃的,但却都被这些骑士们无视了。 “骑士长,这真的会有效吗?”跟在凯尔塞身后的骑士一边看着同僚们筛查灾民,一边问道,“那个抢走了手指的人,应该已经不在这个镇子上了吧?” “不,他肯定在的。”凯尔塞说道,“这座小镇通往外界的所有路口都已经被我们封死了,昨晚还在这座小镇杀人的那个家伙,是不可能跑的出去的。” 说着,凯尔塞停下了脚步,因为看到面前有几具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被饿死的镇民),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而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红色的手帕,遮在了鼻子前,同时咒骂道。 “这帮该死的家伙,要死能不能死在角落里?非要死在大街上,有没有公德心啊。”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掉头,但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自己的手下说道:“去,把那几具尸体检查一下,看看东西是不是在他们身上。” 骑士们面面相觑:“啊?” “白痴吗?”见手下们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凯尔塞忍不住骂道,“看看那个家伙会不会躲在这些尸体里装死。” 骑士们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应诺上前,虽然他们的表情普遍有些不太情愿,但在命令下也没有办法。 “那帮邪教徒们,最喜欢的就是哪里黑,哪里恶臭就往哪里钻。”凯尔塞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鄙夷,“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也只能在阴沟里生存,不过这一次,不管它们躲在哪条沟里都是藏不住的。” 骑士们知道凯尔塞的话并不是夸大的。 在昨晚他们用圣火通知了科里主教后,主教大人连夜调遣了两个骑士团赶到了这座小镇,直接将小镇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仍有骑士抱有疑惑:“骑士长大人,这座镇子就这么大,真的有必要动用两个骑士团吗?这是否有些……太兴师动众了?” 凯尔塞瞥了一眼提出这个问题的骑士,说道:“你以为我们只是在抓那个家伙吗?” 骑士想了想,问道:“还有那些邪教徒吗?您认为野火教派来的人不止一个吗?”“呵呵,这只是一个原因,但并不是主要原因。”凯尔塞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这里并不是那些邪教徒控制的城镇,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也比我们晚,反应肯定会比我们慢半拍的,所以他们就算真的派了人,也不会有多少。” “那我们这是……” “别忘了,这个地方是和哪个教派势力接壤的,我说的是正教。” 这名骑士瞬间明白了:“您是说,天琴?” “明白了就好。”凯尔塞淡淡的说道,“那帮机械怪物可比邪教难缠多了。” 这时,那两名检查完尸体的骑士站了起来,向凯尔塞报告道:“骑士长,已经检查完了,他们都是死人,手指也是正常的。” “知道了。”凯尔塞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找个地方把尸体烧了,丢在这里晦气。” 而后,他便准备到下一个地点检查,但还没走两步,余光就瞥到一名骑士匆匆走来。 “骑士长,主教大人回信了。”骑士虽然是在跑着步,但却是很小心翼翼的护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等他走近的时候,才发现他护着的是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 凯尔塞挑了挑眉毛,似乎猜到了这是什么,于是他将手指伸入火焰中。 火焰并没有灼烧他,而是在接触到他手指的那一刹那化成了一小张纸条。 凯尔塞扫了一眼,立刻拿出一个黑色的记事本进行翻译。 很快,他便翻译完毕了。 “果然,主教大人已经查到了那两根手指所封存的规则,以及做出了应对这一规则的办法。” 听凯尔塞这么说,一旁的骑士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哪怕身为教会的骑士,他们也仍旧对那传说中的存在抱有着一定的惧意,因为那些尸块封存着的【规则】,他们虽然不是全部都知道,但也知道仅有的几次所引发的灾难。 但最主要的还是未知,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未知。 不过好在,伟大的科里主教知晓着那两根手指的【规则】,并且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这样一来,那就不是未知的了。 “首先,如果是左手的那根中指,那中指封存着的规则应该是【终止】,可以通过与其他手指进行的‘打响指’释放,也就是在使用法术或者神术时绝对不能听到他的响指声,所以科里主教给出的应对策略是……”凯尔塞话说到一半顿住了,他缓缓的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来人,“我的老伙计,你不好好的在教堂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在凯尔塞的身后,乌鲁正在尴尬的笑着。 但那左手的中指,也慢慢的探出了头,无言的凝视着凯尔塞。 (本章完) 第24章 凯尔塞的打算 第24章 凯尔塞的打算 一直以来,在面对凯尔塞这位骑士长的时候,乌鲁都十分紧张。 就更别提现在了,乌鲁明知道这位骑士长满镇子找的人,就是他自己,可他还是站在了这位骑士长的面前,颇有些自投罗网的意思了。 但这并不是乌鲁的本源,如果不是维萨斯大人的要求,他根本就不敢出现在凯尔塞的面前。 可这偏偏就是维萨斯大人的要求,他没法拒绝,而且他也知道维萨斯大人说的没错——“你不来找他,难道要等他来找你吗”?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该化被动为主动。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这表面上是在祈祷,但实际上是为了能够让白维看得更清楚些。 “很抱歉打扰你,凯尔塞。”乌鲁说道,“可我觉得我必须要来一趟了,很明显,这座小镇正在发生一些事情,而路吉神甫也一直都没有回来,昨天晚上伱也不愿意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老实说,我觉得这对于身为此地神甫的我,并不怎么合适。” 听了乌鲁的话,凯尔塞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看着乌鲁,从乌鲁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紧张的意味,但这并不会让他感到奇怪,他一直都知道乌鲁畏惧着自己。 而乌鲁的说辞,倒也没什么问题,所以凯尔塞也没有往这方面多想,所以他平淡的说了一句:“你不用等路吉了,那个老家伙已经死了。” 乌鲁瞪大了眼睛,很恰到好处的做出了惊讶的表情:“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因为他拿了自己不该拿的东西。”凯尔塞淡淡的说道,“然后被密教的人杀死了,现在那东西也被密教的人拿走了,我们现在就是为了找那件东西。” 说罢,凯尔塞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想透露更多的消息了。 “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快走吧。” 听凯尔塞让自己快走,乌鲁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掉头离开,但那根不属于他的手指却轻轻的点了一下他的手背,顿时让他僵在原地。 乌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毕竟来的路上白维都已经交代给他了,而现在他想跑,但白维制止了他。 没有办法,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乌鲁还是对着凯尔塞的后背,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某个和手指有关的东西,对吗?” 凯尔塞的身体一顿,而后猛地回过头,用那充满了杀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乌鲁:“你怎么知道?” 随着他的动作,其余的骑士们也都围了上去,同时将目光锁在了乌鲁的手上。 这一刻,乌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接下来的解释要是不能让凯尔塞满意的话,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于是他强忍着平静,说出了和白维商量好的话:“来的路上已经被骑士们检查三四遍了,每个人都要看我的中指和拇指……老实说,我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 听了乌鲁的解释,凯尔塞眼中的杀气逐渐消散了。 他看了一眼乌鲁的身后,想着从教堂到这边,确实有好几个检查点,而乌鲁也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人,被这样检查双手,联想到那是什么东西也很正常。 于是凯尔塞摆了摆手,围在乌鲁身边的骑士们立刻退了下来,而凯尔塞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戏谑了起来:“你知道的东西还挺多的嘛。” 眼见危机暂时解决了,乌鲁又松了口气,而后笑着说道:“呵呵,那位的尸块,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当然也就只是建立在知道这一层面。” “呵呵,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你还想要知道什么吗?”凯尔塞似笑非笑的看着乌鲁。 “嗯,我只是想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毕竟我也是神职人员……” “你只要在教堂里发发粥就好了。”凯尔塞打断了乌鲁的话,“这是我们的工作,后勤人员,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你说呢?” 见凯尔塞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乌鲁当着凯尔塞的面,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行,那我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看着乌鲁那落寞背影,凯尔塞觉得就这样让他回去有些没意思,于是他叫住了乌鲁:“其实你非要帮忙的话也可以。” 乌鲁转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凯尔塞。 凯尔塞甩了甩手里的纸张,说道:“这是科里主教做出的如何应对【禁忌物二十九】的方法,那就是,用耳塞堵住耳朵,不要听到响指的声音就行了。” “不要听到响指的声音……这样就可以了?”“是的。”凯尔塞摊了摊手,笑着说道,“就是这么简单,毕竟就只是一根手指,没有进攻性。所以你要是真的遇上了那个抢走【禁忌物二十九】的邪教徒,不要犹豫,堵住耳朵上去干他就可以了。只要把他抓住,那绝对是最大的功劳,科里主教一定会把你调回东教堂的。” 而后,乌鲁便离开了。 骑士们有些不解的问凯尔塞:“骑士长,堵住耳朵就是对付【禁忌物二十九】(中指)的方法吗?” “当然,我没有骗他。” “那【禁忌物二十四】(拇指)的方法,主教大人没有研究出来吗?” 凯尔塞看了一眼提问的骑士,笑着说道:“当然研究出来了,不管是【禁忌物二十九】还是【禁忌物二十四】,主教大人都给出了应对的方法。” 骑士更加不解了:“那您为什么不全部告诉他呢?” “为什么要全部告诉他呢?”凯尔塞淡淡的说道,“反正以这个家伙的力量,遇上邪教徒,对方不需要使用禁忌物的力量都能干掉他。” “那您为什么……” 凯尔塞淡淡的回了一句:“莱茵守则第二十条是什么?” 莱茵守则第二十条…… 这名骑士愣了愣,而后立马明白了一切,不再多问了。 因为莱茵守则第二十条的内容是:莱茵神职人员在遇上“禁忌物”时,若未掌握了“禁忌物”规则,可即刻撤退。若掌握了“禁忌物”规则,需将其封印,若在掌握规则的情况下撤退,视为失职,后视禁忌物危害程度判罪(禁忌物前百将处以绞刑)。 凯尔塞淡淡的看着乌鲁的背影。 路吉死了,而且还是以私藏禁忌物这种大罪死的,日后教堂追查起来很麻烦,而凯尔塞和路吉恰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这些交情,就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科里主教,一个就是……这位乌鲁神甫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凯尔塞不得不对自己这位“老相好”做一些布置了。 让他和路吉一起上路,是最好的选择。 路吉,乌鲁…… 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凯尔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昨天第一次见乌鲁的时候,这家伙是在干什么来着? 凯尔塞停下脚步回忆了一下,而后想起了什么。 乌鲁好像让他帮忙寄信来着,而寄的信正是路吉写给科里主教的。可路吉当晚就跑了,为什么在白天还要给科里主教寄信呢? 凯尔塞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翻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而后将那封信找到了。 还在。 凯尔塞也顾不得这是写给科里主教的了,立刻将信拆开,仔细阅读。 信的内容很正常,全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的细节。 可路吉那家伙都已经都已经得到了维萨斯的手指,怎么还会在乎这些? 凯尔塞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后他的视线缓缓上移,移到了信纸上方,那里有一块红斑。 他用手指蹭了下,而后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是血。 (本章完) 第25章 很好,你终于掉进去了 第25章 很好,你终于掉进去了 从凯尔塞那离开后,乌鲁的表情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他也不是傻子,凯尔塞为什么突然愿意把【禁忌物】的规则告诉他,并且不断强调那个夺走了手指的邪教徒除了那一额外规则外就没有任何威慑力了,怂恿他去对付那个邪教徒的原因,是很明显的。 “那个混蛋。”乌鲁咬着牙说道,“想借刀杀人,他竟然想除掉我!” “就像是你想除掉他那样的除掉你吗?”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 乌鲁顿时哑然,半晌后才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想除掉他也就只是一个,一个想法而已,可是这个家伙,他已经付出行动了。” “你是想向我解释什么吗?”白维的小头再次立了起来,就仿佛是在双手抱胸似的看着乌鲁,“伱想说,你还是十分注重你和他的‘兄弟’情的,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对他下手的……你是想借此表明你的义气,还是对他的感情?” “不,没有!”乌鲁当然否认了,“我只是……不想杀太多的人,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要是再对凯尔塞动手的话……” “在你接上我手指的那一刻,你就是在与世界为敌了。”白维淡淡的说道。 这句中二感拉满的话要是说给一些同样中二病的少年,肯定会让他们感到热血沸腾,但说给乌鲁这个老屁眼神甫就只能让他吓得浑身一抖,而后连连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一根奇怪的立直手指,而后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提醒着:“维,维萨斯大人,您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这些人都在找您。” 对于乌鲁的反应,白维是真的感到有些无奈。 为什么,他就不能落在一个满脑子都只有毁灭世界,一发现自己的存在时就会哇哇大叫着要把全身心都献出来的邪教徒的手里呢,那不就方便多了。 这个老屁眼神甫真是太麻烦了。 但白维并没有把这些不耐烦的情绪表达出来,而是平静的说道:“放心好了,这些低级骑士的检查手段,应该还不足以把我检查出来。” “呃……”听白维这样说,乌鲁便有些不解,“那您为什么过来的时候还要让我伪装呢?” 在从教堂里出来的时候,乌鲁也确实遇到了好几道检查关卡,但白维都让乌鲁以教会神甫的身份混了过去。 莱茵神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乌鲁虽然只是个小地方神甫,但在名义上确实要比这些最低级的骑士们高一级,所以骑士们也不太敢硬来,当然也是因为他们默认了那手指是在邪教徒的身上,而将乌鲁这个教会神甫排除在外了。 但这毕竟还是有风险的行为,特别是乌鲁刚才还对凯尔塞说,来的路上他已经被检查过了,要是凯尔塞这么一核对,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乌鲁不明白,如果目前教会骑士们的检测手段真的无法检测出白维的存在,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呢? “我说了,是‘应该’,不是‘绝对’。”对此,白维自然也是有解释的,他平静的说道,“在以前,你们确实是没有这个技术力,但我毕竟已经睡了那么久,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更新迭代呢?我倒是无所谓,但你敢冒这个险吗?” “呃,这自然是不敢的。” 乌鲁立马就略过了这个话题,但也是因为他并没有觉得白维的话有什么不对,这个理由很充分。 所以他并不会想到,这只是白维给他挖的又一个坑。 在附身于乌鲁的这几天,白维就致力于给乌鲁挖各种各样的坑,有的坑乌鲁已经跳下去了,而有的坑还没有,为了防止他不跳或者漏掉了,白维就只能多给他挖一些。 当然了,这是不能让他察觉的。 还好,这方面白维做的不错。 “咳咳咳……”突然间,乌鲁又捂嘴咳嗽了起来,越咳越猛烈,等到把手放下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手心里满是血。 “看来你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啊。”在乌鲁说话前,白维便淡淡的开口道,“等恢复过来以后,先去加强一下体力,你实在是太弱了,这种水平怎么能当我的门徒呢?” 乌鲁从白维的话语中听出了那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像之前一样感到紧张,甚至有一种,很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白维提到了“以后”。 是啊,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有维萨斯大人。就算不是莱茵的神甫了,他还是维萨斯大人的门徒。 这让眼下处境艰难的他,有了稍许的心安感。 “我明白了,维萨斯大人,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乌鲁擦了擦嘴角的血,继续上路,同时他想到了凯尔塞刚刚说的话,便问道,“话说回来,维萨斯大人,刚才凯尔塞说的那些,能够对付您规则的方法,您……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没有什么看法。” “那……它会生效吗?” “我也不知道。”白维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这般虚弱过,虚弱到只剩下一根手指。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们的所有办法对我都无效,现在我就只剩下一根手指了,你们还要思考对策。我只能说,有点让我感到可笑,但我确实没这方面的经验——用一根手指去打人。” 乌鲁感觉白维的这番回答,听起来怎么有些……幽默呢? 维萨斯大人也会幽默的吗? 他很好奇,但他不敢问,正好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几个穿着体面的人,他便立刻将手放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迎面走来的人从穿着上来看,并不是骑士,而是地主的家仆。在骑士们还没有到位的时候,凯尔塞从地主的家里借来了这些家仆用来充当临时关卡。 这些人自然也是不敢检查乌鲁这个神甫,但也不至于太过在意,他们就像是没有看见乌鲁似的,自顾自的,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手里还提着一袋染血的粮食。 乌鲁也注意到了那袋粮食,突然感觉有些眼熟。 而后,他听到这些家仆们的交谈声。 “那个小屁孩,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肯定是从老爷家偷来的,但无所谓,反正已经归我们了。” 乌鲁微微一怔,他再次看向了那袋粮食。 那不是染着血,是已经被血浸透了,正一滴滴的从里面往外漏。 这一刻,乌鲁的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 “砰”的一声。 乌鲁将那个家仆的脑袋按在了墙上,如同失了智般的大吼着:“说!你们把那个小鬼怎么了?!” 就像是一条护食的狗。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白维微微一笑。 很好,你终于掉进去了。 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本章完) 第26章 到底死在哪? 第26章 到底死在哪? 乌鲁原本以为,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忘了,或者说,他曾努力的让自己忘掉某些事情,而他原以为成功了。 在那模糊的记忆里,他也还是个孩子。 那时是冬天,大雪覆盖了镇子里的一切——房屋,地面,以及饿死的人。 他从教堂里走了出来,一瘸一拐的,那破洞的裤子上染着血,每走一步都会在这片雪上落下一块红斑。但他并不觉得疼,因为他的怀里抱着两个黑面包。 只要有这个,母亲就不会挨饿了,病重的她可能就有力气熬过这个冬天了。 只要有这个,他就可以不去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只要有这个,只要把这个带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后,他看到了两个男人向他迎面走来,其中一个男人问他:“小鬼,你抱着的是什么?” 他下意识的抱紧了面包,接着男人的拳头就迎了上来……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视线很模糊,记忆也很模糊。 等到这一切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他浑身是伤的站在家门口,看着早就没了生机的母亲。 那之后,他一把火将整个屋子点燃,转身回了教堂,回到了和蔼的路吉神甫身边。 那记忆中,在苍白世界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也被愈来愈大的雪扑灭了,再也没有了痕迹,以至于,乌鲁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但是现在,那地主家仆手中那浸血的粮食,突然的将他拉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把本该覆灭的大火, 他妈的燃起来了。 乌鲁的意识都还没有跟上,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他一只手将那家仆的脑袋按在墙上,一只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仿佛要将这个家仆生吞活剥了一般。 面对乌鲁突然的暴走,另外两个家仆也吓了一跳,但他们又不敢拿乌鲁怎么样,毕竟乌鲁那神官服所代表着的,可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大势力之一。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动手,只能在这手忙脚乱的像是跳舞。 “神,神甫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有,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乌鲁也不多废话,又从这个家仆手里拿起了粮袋,狠狠的砸在这个家仆的头上:“我说!你们把那个小鬼怎么了?!” 这时家仆们才明白乌鲁在问什么。 “那,那个小鬼偷了我们老爷家的粮食,所以我们才……” “放你妈的屁!”乌鲁恶狠狠的瞪着说话的家仆,“这粮食是我给出去的!伱是在说是我从你们那里偷的东西吗?!” 两个家仆面面相觑,知道这是踢在铁板上了,立马鞠躬道歉。 “对,对不起,神甫大人,我们不知道是您给的粮食!” “真的不知道啊,我们真以为那孩子是小偷!求求您放过肯德吧,他快要被您捏死了!” 快要被我捏死了? 乌鲁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家仆已经是满脸通红的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的样子。 他立刻松开了手,而后,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粮袋。 等等,我刚刚是在……做什么? 乌鲁有些愣。 我这是在,生气? 是在为那个小鬼,生气? 可这是……为什么? 乌鲁想不明白。而趁着他发呆,另外两个家仆连忙把那个叫肯德的给拉了起来,他们想要跑路,但又不敢立刻跑。而是拉着肯德给乌鲁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啊,神甫大人,我们不知道那孩子……呃,和您有关系,我们真的以为他是小偷。所以稍微教训了他一下,但您放心,他没事的,已经被我们赶回家了。” 眼下,三名家仆已经认为那个小男孩就是乌鲁的男宠了(莱茵的癖好人尽皆知),他们抢了那个小男孩的东西,又把他打了一顿狠的,所以才被乌鲁报复了,而眼下,他们也只能祈求乌鲁的原谅。 但乌鲁没有回答三人,而是低着头,死死的看着手里这袋浸血的粮食,那黏稠的血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滑落,仿佛要将他拉回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一样。 “那个,神甫大人……” “滚。”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出,“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快给我滚!” 听乌鲁让他们滚,三名家仆顿感如释重负,而后立刻跑路,生怕乌鲁反悔。 而他们跑远后,乌鲁也没有动作,依旧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嘴里呢喃着:“为什么……” 接着他便听到了白维冰冷的声音:“我不管你是为什么,你要是再把我的本体浸在血里,我就要弄死你了。” 乌鲁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是用左手拿着粮食的,以至于现在五根手指都被血染透了。 “抱,抱歉,维萨斯大人。”乌鲁立刻将粮食换到右手拿,而后用那洁白的神官服擦手,主要是擦中指,直到将手指彻底擦干净,连指甲盖里都没有污垢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维萨斯大人,这样行吗?” “行了。”白维淡淡的说道,“干得不错。” “呃,您说的不错是指……” “那个孩子啊。”白维故作疑惑的说道,“你不是因为我看重那个孩子,所以才替他把粮食抢回来的吗?” 乌鲁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啊对对对,就是因为这个,那毕竟是您看重的孩子,所以我才……” “好了,去把这粮食给他送过去吧。”白维说道,“你应该知道那孩子住哪里吧?” “我……知道。”乌鲁那紧绷的心突然轻松了不少,“我,现在就去。” 对,这都是因为那孩子是被维萨斯大人看重的,我才会出手。 就只是因为这个,仅此而已。 …… 教堂,神甫宿舍。 凯尔塞带着一众骑士站在路吉的房子前。 “乌鲁还没有回来?”凯尔塞问手下。 “是的。”手下回答,“乌鲁神甫并没有回来。” 凯尔塞微微眯起了眼睛。 乌鲁在和他分别后,并没有回到教堂。 这种时候,他要去哪里?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 凯尔塞转头,看向了路吉的房子,发布了命令:“立刻给我检查,看看路吉那个家伙,到底死在哪里。” (本章完) 第27章 只不过是一条狗 第27章 只不过是一条狗 路吉的房子就被凯尔塞手下的骑士们翻了个底朝天。 而凯尔塞就站在屋外冷冷的看着,老实说,他已经猜到了真相是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那个乌鲁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在这里等着证据。 没过多久,一名骑士便小跑着从路吉的房间里出来,向凯尔塞汇报着:“骑士长,确实在路吉神甫的房间内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您要来看看吗?” “当然。” 凯尔塞不耐烦的推开了骑士,径直的走入了路吉的房间中。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办法通过血液来辨别一个人的身份,但可以通过法术将被血液浸染过的地方显现出来(当然是在一定时间内的)。 而一进屋,凯尔塞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在空气中飘舞着的淡蓝色法术尘埃的帮助下,那殷红的血迹就像是洒在尘白的积雪般显眼,它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仿佛是将一个人身体里的血全部放干了。 毫无疑问,这个出血量,如果没有特定的法术或者神术的辅助,是一定活不下来的。 凯尔塞眯了眯眼睛,轻声道:“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路吉神甫真正的死亡地点。” 他又联想到了路吉尸体,那整个小腹都已经烂掉了,尸体上有着十余处刀伤。那显然不像是在战斗中留下的正常伤势,杀掉路吉的那个人,更像是泄愤。 不管怎么说,至少能确认路吉确实是死在这里,而非是死在“欢愉之家”的酒吧。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是谁杀了路吉。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明显了,毕竟这个院子里就只有两个人住,而另一个人的房间,和这个房间就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路吉被人杀了,五十米外的另一个人一无所知,这可能吗? ……并不是没有可能,但莱茵骑士们根本就不需要讲证据,特别是关于维萨斯的尸块。 但凯尔塞的内心却有些抗拒,抗拒是乌鲁杀了路吉这个可能事实,他打心底不愿意相信。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老朋友竟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无法接受,毕竟单从交情上来看,路吉比乌鲁更能称之是凯尔塞的朋友。但路吉要是那个背叛莱茵的人,凯尔塞并不会感到难以接受,甚至觉得这个老谋深算的混账干出这种事情也不是很意外,但偏偏是乌鲁。 因为在凯尔塞看来,乌鲁就只不过是他和路吉所养的,一条狗而已。 他们在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将他捡了回来,给他食物,教他认字,让他成为神甫,然后…… 这就是在养一条狗,给狗吃的,给狗穿的,让狗越长越壮,并不是为了让狗能够与自己平起平坐,就只是为了让狗能够继续讨好自己而已。 但是现在,这条狗……反噬了。 它把主人杀了。 这让同为主人的凯尔塞感到了出离的愤怒。 所以,凯尔塞宁愿相信是有邪教徒用了特殊的手法,在乌鲁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路吉杀了,也不愿意相信乌鲁这条狗,竟然真的噬主了。 只可惜,更多的证据正向着凯尔塞最不愿意相信的点指去。 “骑士长!屋外也发现了血迹!”没过多久,就有骑士在屋外汇报道。 凯尔塞立刻走了出去,看着这名骑士指着一片被挖开的土壤。 都还没有靠近,凯尔塞就已经能从这些泥土上嗅到一些腥味了。 “这是怎么回事?”凯尔塞问道。 “据属下推测,路吉神甫的尸体应该在这里被埋过一段时间。”那名骑士说道,“但并没有太久,第二天就被挖出来了。”凯尔塞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名骑士从乌鲁的房子里一路小跑而来。 “骑士长!”这名骑士将一件沾满了鲜血的神官袍展现在了凯尔塞的面前,“这是在乌鲁神甫的房间里找到的。” 凯尔塞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下对上了,全部对上了。 凯尔塞的脑海中已经能够模拟出这里发生的一切。 乌鲁杀掉了路吉,并且埋了尸。等自己到来的那天,路吉的尸体,就埋在距离他只有五十米的地方! 一想到这,凯尔塞就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那个家伙,那条狗,那个被他和路吉压在身下压了二十年的……玩具,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凯尔塞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这是一个被自己养的狗所威胁到的主人的愤怒。 “那个家伙。”他轻轻的开口,“他在哪里?” 尽管还没有展露出来,但熟悉凯尔塞的骑士们知道,凯尔塞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但他们现在确实不知道乌鲁去了哪里,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凯尔塞。 可也就在这时,一名骑士推着三个家仆走了进来。 “骑士长!”这名骑士将三个瑟瑟发抖的家仆按了下去,而后说道,“这三个家伙是最后见到乌鲁神甫的。” 凯尔塞的眼睛从三名家仆的脸上扫过,微微点头。 “很好。”他轻轻的说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 乌鲁站在了一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土路上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犹豫的看着这条通往小镇外的路。 之所以说这条路熟悉,是因为他曾经走了许多年。 但之所以说陌生,是因为他已经二十年没有来过了。 自打他亲手点燃了那场火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再回到这条路上。 “怎么了?”白维的声音在乌鲁的脑海中响起,“有什么问题吗?” “不,维萨斯大人。”乌鲁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任何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带着寒意的冷风将他的鼻腔剐蹭的生疼,一如……当年那般。 而后,他抬起腿,踏上了这条,曾经是回家的路。 (本章完) 第28章 我帮你把你妈埋了吧 第28章 我帮你把你妈埋了吧 自打昨晚与【撕咬者罗杰】的战斗中,白维借着乌鲁的身体来了一次短暂的“降临”后,他与乌鲁在灵魂层面的共鸣就更深了。 这让白维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乌鲁的内心波动以及情绪变化(当然是单向的),就比如说现在,在踏上了这条通往镇外的小路后,白维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乌鲁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紧张,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于是白维直接发问:“你很紧张?” 乌鲁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差点栽倒到沟里去:“啊不,当然没有……您为什么这么问?” 白维淡淡的回答:“因为你的心跳声吵得我睡不着觉。” 乌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确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心脏“砰砰砰”跳的飞快,像是随时有可能蹦出来似的,这让他更加紧张了:“抱歉吵到您了,维萨斯大人,我这就……” 说到一半便卡住了。 心跳声吵到维萨斯大人了,他难道要把心脏给挖出来或者按停吗? 好在白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他的意思,“呵”了一声后便问道:“你知道那个小鬼住在哪里吗?” “……知道。” 因为他和住在同一个地方。 乌鲁在心里想着。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连那个小鬼名字都没有问的情况下,依旧记住了他家的地址。 这些话他原本不想说的,但面对着白维,乌鲁又不敢有太多的隐瞒,所以沉默了一会后,他才补充了一句:“以前我也住在这里。” 不要再往下问了,不要再往下问了。 乌鲁在心里祈祷着。 而白维在“哦”了一声后,也确实没有往下问的意思了。 这让乌鲁稍稍松了口气,但又突然的感到了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落寞。 有些事情他已经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如果不是再次踏上了这条路,他估计都想不起来。但是现在他想起来了,从这条二十年没有过变化的路上走过,每走一步他都能看见自己曾经的影子,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久到已经过期、腐烂的记忆就这样刺痛着他,让他不知道是该继续封存起来,不与任何人提起,还是应该将其拿出来和人倾诉。 就在这纠结混乱中,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想要快点完成白维的任务,将这点粮食丢给那个小鬼,然后就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维也猜到了乌鲁的想法,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乌鲁就这样,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的走到了一个屋顶塌了一半的破房子前。 走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脚步又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即便二十年都没有来过,依旧像是昨天才离开的一样。 二十年来毫无变化,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亲手点燃的房子已经不在了,想必是清理掉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将自己的表情恢复成神甫的威严模样,而后走上前,想要敲门。但他很快就发现根本不需要敲门,因为门没有关,就只是半掩着的……门锁还是坏的。 于是乌鲁直接将门推开,顿时感到一阵恶臭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这一咳,自然又是咳出了血。 只是还没等他细想,一道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神甫大人?” 乌鲁抬起了头,看到了那个小男孩,正蹲在阴暗的房间里煮着粥。而他的身边是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女孩,正歪着头看着乌鲁,眼神呆滞而茫然。 乌鲁蹙起了眉头,正想要说些什么,但余光却瞥到了一旁的床上,接着瞳孔微微一凝。 一个已经没了生机的中年女人正躺在床上,身体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草。 乌鲁这才想起了小男孩白天时和他说过的,这家伙的母亲在今天去世了。 现在正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一如……二十年前那般。 他妈的,这该死的回忆又跳了出来! 乌鲁在心里暗骂着,他现在只想要离开这里,每在这里多呆一秒,他都感觉像是在被无数根针猛扎一样。而这时小男孩也走了上来,怯生生的问道:“神甫大人,您这是……”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那袋染血的粮食拿了出来:“这是伱的吧?” 小男孩有些呆愣的看着乌鲁手里的粮食。 乌鲁冷冷的说道:“以后学聪明点,有吃的就不要暴露在外面,非要让人把你抢了?” 原本乌鲁就只想说这么一句话然后赶快离开的,但他又觉得自己这话也太过于“温和”了,就好像是专门来帮这个小鬼的一样,让他十分不自在,于是他补了一句:“真是个傻逼。” 说完后,便将粮食丢给了小男孩。 但小男孩接过后,却十分的茫然:“可是,这不是我的啊。” 正要离开的乌鲁在听到小男孩的话后眉头一皱:“这不是你的?” “嗯。”小男孩指了指那正在煮的粥,“那才是我的,我没有被人抢。” 乌鲁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仔细看了看小男孩,发现小男孩虽然脏了些,但身上并没有伤口,而按照那些家仆的说法,他们可是下了黑手的。 也就是说……确实不是。 看来白来了。 但乌鲁也不想关心这个,反正来了都来了,他便对小男孩丢下了一句“那你就拿着吧”,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这破地方他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可是这粮食……” 走到门前的乌鲁停住了脚步,而后回过头,冷冷的看着小男孩:“怎么?沾了血就不想要了?” “不不不。”小男孩连连摇头,“只是,这不是我的东西。” “那又怎么了?” “丢掉它的人,会很伤心的吧。”小男孩很是不安的攥着衣角,“我拿了,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时间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所有人都没有动,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小男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事情了,有些不安的问道:“神甫大……”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乌鲁猛地转过身,大步向他走来,而后一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一边踹一边骂着不知所云的话。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妈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老好人,啊?!” “你妈都已经死了!你妹也要养不活了!你还要在这里考虑别人?!” 乌鲁越打越狠,只是那双狠厉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你妈没了!”他朝着小男孩歇斯底里的大吼,“以后你就只是一个人了,懂不懂啊!” 这期间,乌鲁一直打,小男孩一直抱着头躲避,而他的妹妹则一直坐在旁边,呆呆的看着,眼睛没有一点变化,像是死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男孩已经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而乌鲁也躺在了地上,看着天板上的蛛网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轻的说道。 “有铲子吗?” “我帮你把你妈埋了吧。” (本章完) 第29章 我免费把你妈埋了你还要做弥撒? 第29章 我免费把你妈埋了你还要做弥撒? “呼呼呼……咳咳咳……” 每挖一铲土,乌鲁就要猛吸一口气,而后再咳两声,这让他十分难受,感觉肺都要炸了,但他还是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一铲接一铲的挖着。 而在一旁看着的小男孩时不时的就想来帮忙,却被乌鲁一次次的推开,而后恶狠狠的瞪着,嘴上还要骂着:“滚开点,别来打扰我,老子埋尸是专业的。” 毕竟前天才埋了路吉。 小男孩便只能在一旁看着,怀里抱着妹妹,他的母亲躺在他们的身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乌鲁在挖土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就能用余光瞥到小男孩的母亲,这就会让他身体一僵,仿佛躺在那里的母亲不是小男孩的,而是他自己的。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便加大了手里的力度,但很快余光又会瞥到,然后开启下一个循环。 在这个灾年,死去的人很多,但能下葬的人,却并不多。 因为活着的人都已经没力气了,怎么还会为死去的人考虑呢? 如果乌鲁不来的话,小男孩也是没力气挖这么大一个坑的,二十年前的乌鲁,也同样如此。所以这一次,乌鲁将坑挖的很深很深,就仿佛是拼了命的想要弥补什么似的。 而白维则保持着静默,在乌鲁开始挖坑后就一直都没有说话,像是消失了一样。 于是乌鲁就这样一直挖到了傍晚,铲子都快要被挖坏了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他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这样就够了。” 接着从坑里跳了上去,打算把尸体搬下来。 他刚抓住这位母亲的肩膀,而后就看到小男孩松开了妹妹,很是自觉的去将母亲的双腿抗了起来。 这让乌鲁有些不高兴,原本他是想要自己完成的,但在看了小男孩一眼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与小男孩合力,将他的母亲放进了坑里。 而由于他抓的是上半身,自然免不了看到这位母亲的脸。 而后他发现,一点都不像。不管是眼睛、嘴巴还是鼻子,都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但是为什么呢? 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乌鲁依旧感觉心脏跳得厉害。 “你能不能麻利点?笨手笨脚的。”乌鲁只得努力的将这份情绪掩藏在他凶恶的表情中,他对着小男孩骂着,“赶快把你妈埋了,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小男孩也没有反驳,默默的干活。 接下来,小男孩也是自然而然的参与了进来,两人一起将挖出来的土埋回去。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乌鲁也没有让小男孩滚开,他们沉默着把活干完,看着这位母亲的一切一点点的被黄土掩埋。 当最后一捧土被铲子拍平后,乌鲁再也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坟头,呆呆的看着自己挖出来的坟。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感觉心中最大的一抹遗憾被填平了,又感觉并没有填平,反而平添了一个更大的遗憾。 乌鲁呆呆的坐了一会,然后见小男孩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很是犹豫的样子。 “有屁放。”乌鲁没好气的说道。 “呃,神甫大人。”小男孩很是紧张的攥着衣角,“能请您帮我的妈妈做个弥撒吗?” 哦,还有个弥撒啊。 乌鲁想了起来,自己是个神甫,替死去的人做弥撒还是本职工作来着。 所以他并没有多想,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男孩,骂了一句“真是屁事多”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到了坟前。 做弥撒,他可太熟了,只要随随便便说几句“愿你的灵魂回归莱茵的怀抱”,就能从家属那里拿到一大笔钱。所以他很是熟练的站在了坟前,很是熟练的张开嘴:“愿伱的灵魂回归来……” 但话说到这里,就卡住了。 ……回归莱茵的怀抱吗? 这二十年来,他在神甫任期内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大都是黑的,脏的,不堪入目的,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在此时此刻,站在这座坟头前,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法说出那句话。 憋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也说不出来。 这让一旁的小男孩很是好奇:“神甫大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乌鲁转过头看了小男孩一眼,而后抬脚就踹了过去。 “你他妈的是不是得寸进尺了?老子免费帮你把你妈埋了,你还让要让我免费做弥撒?!你知不知道弥撒要多少钱啊?你知不知道老子的神圣祝福是有价格的啊,啊?你妈的命值这个钱吗?你觉得她值吗?!” 这一脚乌鲁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因为他自己也没力气了,所以小男孩很快的就爬了起来。 乌鲁原本以为他会生气,毕竟自己这么侮辱他的母亲。 但小男孩并没有,甚至于他很是愧疚的对乌鲁说道:“对不起神甫大人,是我太贪心了。” 乌鲁一窒,感觉有气都发不出来了,只得冷冰冰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而后就准备离开。 但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又听小男孩说道:“我会努力成为像您一样的神甫,然后自己给母亲做弥撒的。” 乌鲁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像他一样的神甫,像他……一样。 在僵了几秒钟后,乌鲁像是瞬间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再一次冲到小男孩面前将他打倒在地。 “成为我一样的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杀过人!我放过火!我,我,我还玩过小男孩!你这样的小屁孩,老子最喜欢玩了!玩腻了,玩坏了就毁掉!” “那天晚上,我也是要玩你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还他妈想成为我这样的人?我告诉你,我要是在教堂看到你!我一定会弄死你的,一定会弄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不许加入莱茵,不许成为神甫!听明白没有!” 在发泄似的说完这一切后,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小男孩,乌鲁怕了。 他像是逃难似的转身就跑,可以说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一口气跑了几百米,最终倒在了路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就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像是活死人。 而后,他听到了脑海中响起了,那沉寂已久的声音。 “你,在害怕什么呢?”白维缓缓开口,言语中满是戏谑。 (本章完) 第30章 他是花,你是蛆 第30章 他是,你是蛆 听到了白维的声音,乌鲁立刻像是弹簧般的立直了起来,满脸的茫然瞬间化为了紧张。 白维静默了这么长的时间,让乌鲁都快要忘了他的存在了。 “维,维萨斯大人。”他努力的驱散掉心中的那股情绪,重新将注意力集中了起来,“您,您刚刚说什么?” 白维轻“呵”了一声,他并不介意重复一遍,甚至还很乐意:“我在问,你在害怕什么?” “害,害怕?怎么可能。”乌鲁下意识的就想要否认,“那只不过是个小兔崽子,我为什么要害怕他?” “哦?是吗?” 白维自然不肯在这种时候放过他,他努力的挺直了身体,而后乌鲁就看到自己的左手被那根特立独行的中指硬生生的牵引到了自己的眼前,让他不得不与自己的中指对视着。 乌鲁下意识的想要移开目光,但迫于白维的压力,他并不敢这样做,就只能硬挺着。 “你很紧张,特别紧张。”白维淡淡的说道,“我能听到你的心跳声,现在的伱,要比杀掉你那位老上司的时候紧张,要比在面对那个骑士长的时候紧张,甚至比昨天晚上遇到那个密教徒,有生命危险时还要紧张。这种紧张,应当是可以归在害怕这一类上吧?” 面对着能够直接听到自己心跳声的“邪神”,乌鲁感觉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些无力,但他还是反驳道:“不,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刚才的表现并不是害怕,那个小鬼并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点。” “哦?”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不是害怕,那又是什么呢?” 乌鲁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如果是往常,面对白维的提问,他根本不可能有保持沉默的勇气,但是现在,他不想说话,真的不想说话。 于是他真的不搭理白维了,只是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径直的向镇里走去,仿佛要专心走路。 面对这样的“大不敬”行为,白维不急也不恼,但也没有停下来,依旧在慢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我挺好奇的啊,乌鲁,你在成为神甫前,是什么样的人呢?你能告诉我吗?” 乌鲁装作没有听到。 “我听说,所谓的四大正教所属的低阶神官,大都是从本地里的孤儿挑选出来转换而成的,想必你也是吧?嗯……据我所知,这个地方二十年前也发生过一次饥荒,而且要比这一次的规模更大,死了更多的人,而你又是在二十年前成为的神甫,所以……” 乌鲁的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了一抹十分明显的慌乱。 而这抹情绪自然被白维所捕捉到了,他“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猜中了。 “看来我说的没错。”白维说道,“你看那个小鬼,就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不!”乌鲁立马停下了脚步,死死的盯着左手的中指,“我和他不一样!我和他不一样!” 见乌鲁突然的激动了起来,白维便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底了。自打第一天晚上后,乌鲁便再也不敢忤逆白维,别说起情绪了,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但是现在呢? 对于白维来说,接下来的对话就是关键了,该如何让乌鲁在这个坑里摔得更深,这是要好好斟酌的。 于是他轻笑着说道:“啊,不要激动,我当然知道你和他不一样,你和他是两种不同的人。” 乌鲁还以为白维这是认可了自己,下意识的想要松口气,却又听白维说道:“那个小鬼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甚至还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天真以及善良的……烂好人。但你不同,你是恶人,而且还是那种最低级,最糜烂的,恶人。” 乌鲁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但白维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还在那里说着。“那孩子即便自己吃不上饭也不想抢别人的食物,但你是即便吃饱了也要看着别人碗里的。那孩子想要成为神甫为他人做事,而你成为神甫后只会让他人为你做事。你和那孩子唯一相同的可能就只有母亲没……都是孤儿。你们就像是一体两面,都是从泥泞里出来的,不过他是,而你……”白维顿了顿,在乌鲁的身体因为恼怒而微微发抖的时候,他轻笑着补完了下半句话,“你是蛆。” “他散发着芳香,你散发着恶臭。” “所以我刚才的形容也有问题,你先前的表现确实不是害怕,而是……自卑。你看到他同样从泥泞里出来,却一尘不染,你从泥土里出来,却……没有干净的地方。所以你愤怒,你自卑,所以你对他拳打脚踢,所以你才要拼了命的逃离那里。” 在一套组合嘴炮打完后,白维才停了下来。 而此刻的乌鲁,脸色苍白如纸,身体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说我……” 白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观察着乌鲁。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下一秒,乌鲁猛然爆发,他用右手死死的抓住了白维的本体,那眼睛像是要杀人,“你了解我吗?!你真的了解我吗?!” “什么叫他是我是蛆?什么叫他是好人我是烂人?!你以为我想当烂人的吗?!” “他要饿死的时候,是我给的粮食!是我给的!我什么都没有对他做!那我呢?我要饿死的时候,遇上的是,是他妈的路吉那个老屁眼!我为了那一点粮食,不得不陪他一个晚上!你知道那个晚上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吗?!” “这也就算了,可我换到粮食回去的时候,母亲……我妈已经死了啊!她已经死在床上了啊!就像是那个小鬼的妈一样的死在了床上!” “可那个小鬼呢?他妈死了,我还能帮他把他妈下葬!我妈死的时候,谁又来帮我啊?!为什么没人来帮我啊?为什么啊?!” 他像是到了极限,歇斯底里的朝着白维大吼,宛如失了智的野兽。 “我想做个好人!我也想做个好儿子!我也想做个好神甫!可谁给我机会了?到底谁给我机会了?!你告诉我啊!” 在说完这些话后,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一次跪倒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 “我也想做个好人,但是没有机会,真的没有机会。” 看着失魂落魄的乌鲁,白维微微点头。 很好,全部都说出来了。 接下来,就只差…… …… 在距离乌鲁五十米的一个屋子里,一个骑士轻轻的拍了下另一个骑士的肩膀。 “通知凯尔塞大人,我们已经发现目标了。” 而后,他缓缓的抽出了剑,那剑身倒映着骑士冰冷的眼睛,比二十年前的那场大雪还要冷。 (本章完) 第31章 救救我,维萨斯大人! 第31章 救救我,维萨斯大人! 乌鲁躺在地上喘了十多分钟的气,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维,维萨斯大人!”他立刻坐了起来,低下头看着左手的中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根手指被自己勒的有些发红了,他连忙解释道,“对不起,维萨斯大人,我刚刚有些……” 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白维慢悠悠的打断了。 “啊,看来你冷静下来了。” “是的,维萨斯大人,我刚刚有一些……” “不必在意,而且比起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更喜欢你刚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白维说道,“伱要不要恢复一下?” 乌鲁:“……” 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恢复一下啊! “啧,这样就没了吗?着实有些无趣。”白维说道,“不过你刚才的反应倒是挺有趣的。你这个家伙似乎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想要和我说的吗?” 白维又一次试图成为知心大姐姐。 但这一次,乌鲁只是以沉默应对。 这一沉默,又是好几分钟。 就当白维以为乌鲁心中的那道墙又要立起来了的时候,乌鲁又缓缓的开口,声音低沉:“那个小鬼,真的和我以前很像,甚至连住的地方都差不多。” 白维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是被母亲拉扯大的,她是虔诚的莱茵信徒,这也深深的影响了我。所以,在二十年前那场大灾荒来了之后,看见母亲病重,我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到莱茵去,然后,我就遇到了路吉。”说到这,乌鲁的身体轻轻一颤,像是被二十年前的回忆又狠狠的刺了一下,“接着,我的母亲就死了,从那以后,我归到了路吉的门下……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了,莱茵神甫,和我想象中的不同,他们,都是混账。” 听到这,白维又缓缓的立直了起来,用那小头直视着乌鲁:“但是你成为了他。” 乌鲁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他似乎是想要反驳,但张了张嘴,却没能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你觉得是路吉改变了你,而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对吗?”白维又慢慢悠悠的开口。 对于这个问题,乌鲁就没有一丝犹豫了,立刻回答道:“当然!如果不是遇到了路吉那个老混蛋,如果那些神甫真的是和我母亲想象中的神甫一样,那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那个小鬼,他如果遇见的是路吉,而不是我,那么他也会变成一样的人!归根结底,不是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而是这个世界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例外的!” 乌鲁努力的将自己摘了出去,白维也意识到了这点,但他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吗?很有意思的话,我记住了。” 记,记住了? 乌鲁感觉白维的这话让他有些不安,但他想不出让他不安的点具体在哪里,所以还是暂时丢到脑后了。 “天已经黑了,该回去了。” 乌鲁看了一眼天色,嘟哝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接着走进了镇子里。 在得到维萨斯的手指后,乌鲁觉得自己一天都没有轻松过,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在被迅速消耗,而在今天,他的心力也像是被狠狠的砍了一刀。 眼下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只想快点回到房间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进入镇子后,他总感觉有些怪异。 虽然是灾年,但这条街……真的有这么安静吗? 乌鲁有些疑惑的停下了脚步,他环顾四周,那些阴暗的巷子里窸窸窣窣,仿佛有阴影在徘徊。 是……老鼠吗? 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乌鲁的心头,让他下意识的在心底呼唤起白维:“维萨斯大人,这里是不是有点……”话还没说完,白维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 乌鲁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感觉左手一沉,整条手臂在突然间发力,将他整个身体都往下拖。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几道箭矢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在斩落掉几根发丝后,钉进了一旁的木墙中。 此时的乌鲁才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 话还没有说完,那些阴暗的小巷突然掷出了几个细小的光球,光球在落在乌鲁的脚下后,迅速绽放出了刺眼的光束以及嘈杂的噪音。 视角和听觉同时受到攻击的乌鲁发出了哀嚎,而两名教会骑士也趁机冲到了他的面前,用那光束散发出的噪音遮掩住圣剑出鞘时的嗡鸣。 身为文职人员的乌鲁自然不可能是这些教会骑士的对手,而且还是在对方做足了准备的情况下。 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战斗很快就要结束。 拔剑的两名骑士仿佛能够看到两秒后乌鲁的脑袋落地时的场景。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乌鲁在两秒前便已经在脑海里大喊:“维萨斯大人!救救我!” 于是拔剑的两名骑士看到“乌鲁”突然伸出了右手,而后拇指朝下。 两人瞪大了眼睛,凯尔塞骑士长先前的交代立刻在他们的脑海中闪烁。 这是,【禁忌物二十四】! 果然是右手拇指吗?! 两名骑士立刻抬手结印,嘴里同时低呼:“莱茵!” 这是精神防御系的法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抗下一切精神方面的干扰,虽然不清楚这样的抗性对于【禁忌物二十四】这样的规则系存在到底有多么大的作用,但只要能抗下一两秒,就足以让战斗分出胜负了。 只是,还没等法术成型,他们又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响指声。 那即将完成的法术就在这一刻被突兀的取消。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两名身经百战的骑士都有些愕然,陷入了施法被打断的僵直中。 接着,白维便利用他们的这一瞬间的僵直,用双手抓了下他们的剑锋,稍稍改变了他们的攻击方向。 于是,这两把剑就这么直挺挺的刺进了彼此主人的喉咙里。 两名骑士呆呆的看着这名所谓的文职人员,又低头看了看他的双手,而后明白了过来。 “不是【禁忌物二十四】,是【禁忌物二十九】……” “不是拇指,是中指……” “快通知,凯尔塞大人……” 两人的语速并没能快过他们生命流逝的速度,于是在将话说完前,他们便已经垂下脑袋,失去了性命。 (本章完) 第32章 回家了 第32章 回家了 看着眼前死去的两个骑士,白维颇为满意的拍了拍手。 他先前让乌鲁把路吉的右手拇指也切下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这一操作成功的迷惑了这帮骑士们,让他们搞不清楚自己的本体究竟是左手的中指还是右手的拇指,而后成功的打了这两个骑士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还没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这使得他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接着诈。 但一说一,如果可以的话白维也不想弄这么多个心眼子,直接莽过去不香吗? 可是维萨斯的左中指封存的并不是战斗系规则,而乌鲁的身体又实在是太弱鸡,不动点脑子还真的不好打。 至于现在…… 白维看着眼前的尸体,而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已经从镇定转为了慌乱,特别是在看到死去的两名骑士时,重新掌控了身体的乌鲁差点就吓得栽倒了下去。 “我说你能不能出息一点。”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人都死了,你还害怕什么?” 乌鲁猛吞唾沫,脸色苍白:“这是凯尔塞的手下骑士,他们……已经知道了?!” “啊,看来是这样的。”白维懒洋洋的说道,“不过你不应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得到我力量的那一刻起,伱迟早都是要举世皆敌的。” 可是这也太早了吧! 乌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街角的尽头传来了盔甲摩擦的声音。 凯尔塞……来了! “不,我打不过他的,肯定打不过他的。”乌鲁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维萨斯的身上,“维萨斯大人,您……” “啊,很抱歉。”白维直接打断了乌鲁,而后笑呵呵的说出了乌鲁最不想听到的话,“你那位骑士长朋友还挺厉害的,只有一根手指的我,也打不过他。” 乌鲁瞪大了眼睛。 维萨斯大人……都打不过?!那今晚他不是必死无疑了? 他呆呆的看着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骑士们身影一点点的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而后才听到白维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 “跑啊。” …… 一分钟后,凯尔塞看着死在眼前的两个骑士,脸色十分阴沉。 对于自己下属的实力,凯尔塞可以说是十分了解的,他完全不认为以乌鲁那个水平能够战胜他们其中任意一个,哪怕是有【禁忌物】的加成也不应该。毕竟不管是【禁忌物二十九】还是【禁忌物二十四】都不是战斗属性的规则,被强者拥在手里很可怕,但被乌鲁拥在手里,就算有威胁应该也不大才对。 所以他是怎么做到的? 凯尔塞心中的怒气越来越盛了。 那条死狗,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还是说维萨斯的尸块远不止记载中的那些规则? 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在今晚找到他。 凯尔塞勾了勾手指,两名骑士便将先前的家仆给押了上来,这几个家伙先前说乌鲁是为了一个小鬼小偷出头,于是凯尔塞便带着手下找到了那个小鬼家,结果乌鲁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个小鬼直到被杀都不知道乌鲁是谁。 而这也耽误了他们太长的时间,如果不是凯尔塞提早安排了几个骑士在这里等着,那么他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乌鲁的下落。 面对着瑟瑟发抖的三名家仆,凯尔塞毫不废话,抽出了剑砍了其中一个,立刻把剩下的两人吓得瘫软了过去。 “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凯尔塞淡淡的说道,“告诉我,那个家伙会去哪里。” 这两个家仆哪里会想到凯尔塞竟然会对他们动手,看着同伴的血溅在自己的身上,他们都快要晕过去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乌鲁会去哪里,但面对着凯尔塞的剑锋,他们根本不敢说自己不知道。好在就在这时,一个骑士跑了过来,对凯尔塞汇报道:“骑士长,那边还有一条通向镇子外的小路,从脚印来看,乌鲁神甫很有可能是往那边跑了。” 凯尔塞眯了眯眼睛:“小路?” 两个家仆听到骑士的汇报,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跳起来说道:“对对对,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向镇子外的。” “镇子外大概有十几户人家,再往外就是死路了,那个家伙肯定跑不掉的!” 听到这,凯尔塞点了点头,将剑收入鞘中。 见此,那两名家仆正要松口气,却又听凯尔塞说道。 “你们跟着我们一起找,找不到的话,也不用回来了。” …… 乌鲁在黑夜里狂奔着。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这么多年来,他最害怕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路吉,一个就是凯尔塞,而后者给他的心理阴影,甚至要比前者更盛。 如果说路吉是个心理阴暗的混蛋,那么凯尔塞就是个不顾一切的疯子,乌鲁根本不敢想象落在他的手里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先前维萨斯大人还能给他一些底气,但现在维萨斯大人也说自己不是凯尔塞的对手,那乌鲁将不会有一丝站在凯尔塞前的勇气。 所以乌鲁只能跑,玩了命的跑。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像这样狼狈过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返回自己奋斗二十年的那个小教堂了,现在的他失去了钱,失去了地位,失去了一切,就差失去生命了。 二十年来的努力和奋斗都化为了泡影,身后还跟着要取他性命的恶魔。 他真的很害怕。 这一刻的他就像是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在镇子上闯了祸,他也是像今晚这样,疯了一样的往一个地方跑。 那是什么地方呢? 他记不清了。 但在这条漆黑的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上,他的脚步却没有哪怕一丁点生涩,仿佛已经将这条路走过无数遍似的。 这是……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直到他双腿一软,栽倒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跑,但却怎么也跑不动了。 因为他身处的这片废墟,是一块块被烧焦的木头。 这一刻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回家了。 (本章完) 第33章 我,不是虫子! 第33章 我,不是虫子! 回家了。 乌鲁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二十年过去了,自己的家还在这里,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家。 明明在白天,在眼睛还能看得到的时候,他没有找到家的位置,但到了晚上,一片漆黑,丧失了视野,他却靠着本能回到了这个地方。 蜷缩在这废墟之中,他不敢回头,他不敢去想那废墟之下是否还掩埋着……他不敢去想,只能不断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这里不是我家,我的家早就没了,这是错觉。” 乌鲁心中震荡的声音实在是太大,让白维听得一清二楚,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小头看了乌鲁一眼,又看了看周遭的废墟,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实说,“回家”这一条确实不在白维的计划之中,毕竟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乌鲁的家在哪里,但乌鲁此时的反应还是在白维的预料之中的。 今天一天的所有经历已经让乌鲁到了情绪彻底崩溃的临界点。 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而这最后一步……白维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小木屋,沉默的等待着。 不多时,一阵嘈杂声从乌鲁来的方向传来,乌鲁转过头,看到骑士们举着火把向这边走来。 乌鲁连忙将自己的身体藏得更深了些,整个人都躲在了这废墟之下。 这些破落的焦炭给了乌鲁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就如它还没成废墟的时候。 乌鲁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而后他连连摇头,努力的将这些东西从大脑里甩出去。 …… 凯尔塞站在那几十幢房屋前,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的挑了挑眉毛:“这个地方……” 站在他身边的骑士转头看着他:“骑士长大人,您发现什么了?” “不。”凯尔塞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 他略微回忆了一下,而后想了起来。 “啊,这不就是乌鲁那个家伙以前住的地方吗?我以前听路吉那个老混蛋提起过,镇子外的几十户人家,看来就是这里了。” 想到这,凯尔塞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轻蔑的弧度。 “在这种时候回家找妈妈了吗?可惜啊,你妈早就死了啊。” 骑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凯尔塞是什么意思,而凯尔塞也懒得解释,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这个村子,它确实没有外路,就只有这一条通向镇子里的路。这样吧,我就守在这里,你们分成几路进去搜索,挨家挨户的找。看看那个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一旦发现了他,立刻给我发信号,你们不一定能对付的了他,但我可以。” “是!骑士长大人!” 所有的骑士都听了令,包括被骑士们抓来的那两个家仆,他们虽然很不想帮忙,但在凯尔塞的威慑下,还是心惊胆战的跟着骑士们进了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 那一道道火光就这样突兀的闯进了这个安静的村子,仿佛要将其整个点燃一样。 而看到这一幕,乌鲁反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的家……不对,因为他所在的这个废墟周遭根本就没有人家,所以那些骑士根本就没有往这边走。 而他的位置又是在村子的前端,只有骑士们全部进入村子,他就有机会从来的路上跑回镇子。 唯一的问题是,在来路上守着的,是凯尔塞。 凯尔塞就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双手按在圣剑的剑柄上,犹如一座高山,一座让乌鲁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高山。 所以乌鲁就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村子能够引起一些动静,让凯尔塞找过去,这样一来他就能趁机逃跑了,但这个小小的,只有几十户人家,而且还在灾年死掉了至少一半人的村子,真的能有能够吸引到凯尔塞注意的存在吗? 乌鲁不知道,所以他只能祈祷,只能等待,等待命运眷顾自己,等待莱茵之神……啊,他已经背弃了莱茵。 就在乌鲁又被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困扰住的时候,第一队骑士已经闯进了离乌鲁最近的那个房子,而后从房内拖出了两个人。 乌鲁下意识的朝那边看了一眼,而后立刻瞪大了眼睛。 因为被骑士拖出来的人,他很熟悉……正是那个小男孩和他的妹妹。 这时乌鲁才猛然意识到,那个离他最近的房子,竟然就是那个小鬼的家! 这一刻,乌鲁的心脏“砰砰砰”的直跳。 怎么会是那个小鬼的家?!怎么会是那个小鬼的家?! …… “小鬼!”一名骑士很不耐烦的用圣剑拍了拍小男孩的脸,那锐利的剑锋瞬间将小男孩的脸划破了,“我问伱,有没有看到一个神甫。” 小男孩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问话的骑士,又看了看另外的几名骑士,接着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想说!”骑士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敢隐瞒,我就杀了你!所以给我想清楚了!” 小男孩被骑士吓了一跳,但还是弱弱的说道:“确,确实没有。” 接着骑士又转头看向了他的妹妹,用同样的方法拍了拍妹妹的脸:“有没有见过一个神甫啊?” 妹妹也是呆呆的看着骑士,她要比哥哥更呆,像是连骑士的话都没有听懂似的。 “啧,一个傻子。”这名骑士很是嫌弃的收回了剑,而后摆了摆手,“下一家吧,但你们不准回去,就先在这里等着!” 看着这几个骑士没有对小鬼兄妹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乌鲁那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虽然乌鲁不知道小鬼为什么说没有见过自己,他明明可以说白天见过……可能这个小鬼也不傻吧,知道要是说见过了就会很麻烦吧。 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乌鲁并不愿意多想,就只是安静的看着,等待着事态的变化。 而随着骑士们的深入,一户又一户的人家被从房子里拽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的问话。 而这些人也确实没有见过乌鲁,就算见过那也是白天了,刚才乌鲁跑过来的时候,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所以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乌鲁正躲在这废墟里看着。 所有的村民都问过了一遍,大家都说没见过乌鲁,那这样就结束了吗? 同样是莱茵神职人员的乌鲁知道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搜查。 骑士们挨家挨户的进入,将这些村民家里的一切都捣碎,甚至连那些土碗土盆都不放过,似乎生怕乌鲁会躲在这里面。 面对这样的暴行,村民们也不敢反抗,或者说没有力气反抗了,他们早就已经麻木了。就只是在那呆呆的坐着,和那小鬼的妹妹一样,眼里毫无生机。毕竟连吃的都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躲在废墟里的乌鲁也在心中疯狂盘算着该如何逃离,要是村民们的房子搜完了也搜不出来,那他们势必会扩大搜索的范围,到时候,他这里也就藏不住了。 而此时的凯尔塞依旧站在入口处,虽然表情已经有些许的不耐烦,但他还是等着。 快,谁都好,只要把他引开,只要把他引开! 乌鲁再一次的在心里祈祷着。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兴奋的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那个家伙确实来过这里!” 乌鲁一愣,下意识的循声看去,而后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先前被他殴打过的那个地主家仆,手里正拿着一包带血的粮食。 从那小鬼的家里。 …… “怎么回事?”看着那名家仆手中的粮袋,骑士的眉头微皱,“这是什么东西?” “骑士大人,这就是白天那个神甫从我们手里抢走的粮食!”家仆很是兴奋的嚷嚷着,“就是这一袋!从这个小鬼的家里翻出来的,那个神甫肯定来过这里。” 听到这,骑士们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了小男孩的脸上。 “怎么回事?”骑士平静的问道,“你刚才还说,你没有见过那个神甫。” 小男孩立刻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骑士给家仆使了一个眼色。 那个家仆会意,立刻走上前,一脚踹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将其踹倒。 “捡来的?直到这个时候你还在说瞎话?!”家仆用力的掐着小男孩的脖子,“在尊敬的骑士大人面前,你竟然还敢说瞎话?!” 那名骑士也冷冷的开口:“我再问你一次,这袋粮食是哪里来的?还有,那个神甫到底在哪里。” 小男孩还是摇头:“这是我捡来的,我没有见过什么神甫。” “……很好。”骑士点了点头,对家仆摆了摆手,而后转过了身。 那两名家仆自然明白骑士们的意思,于是两人再一次开始了对小男孩的拳打脚踢。 “该死的贱种,还不说实话是吧?!”“别欺瞒骑士大人!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小男孩就这么双手抱头,任由他们殴打,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乌鲁收入眼底。 “他……为什么不承认呢?”乌鲁喃喃道,“为什么不承认自己见过我呢?” 乌鲁完全没有想不明白小男孩为什么不把白天见过自己的事情说出去,这种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呢? 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因为你帮他把他妈埋了吧。” 乌鲁的身体轻轻的颤了一下,而后立刻摇头:“不,这不可能,不会有人为了这种事情就……” 下半句话他说不出来了,因为小男孩确实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那两名家仆下手很狠,才几下就已经将他打的浑身是血,但他依旧固执的闭着嘴,一声不吭。 可明明他只要把实话说出来了就可以了,说白天的时候见过乌鲁,晚上的时候没有见过,这样就可以了啊。 为什么不说呢? “蠢,蠢蛋……”乌鲁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骂着小男孩,“真是个蠢蛋。” 听着乌鲁的骂声,白维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小男孩,同时听着乌鲁在那努力的自圆其说:“哦不,他不蠢,他是聪明,他知道要是承认自己白天见过了我,那这些家伙就肯定会让他把我现在的位置找出来,那样一来他的麻烦就更大了,所以他不如干脆说没有见过我,这样就可以……” 这个结论,乌鲁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而就在这时,他终于听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 是凯尔塞。 这位没有什么耐心的骑士长最终还是从路口处走到了小男孩的家,他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冷冷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机会来了! 乌鲁瞬间狂喜。 他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小心翼翼的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准备在小男孩吸引凯尔塞注意的时候逃之夭夭。 因为害怕引起动静,所以乌鲁的动作很轻,在这废墟里轻手轻脚的攀爬,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虫子。 “你要逃了吗?”白维平静的声音响起。 “当然!这种时候不逃,什么时候逃?!”乌鲁理所当然的回应着白维。 “那个孩子没有关系吗?” 乌鲁的身体轻轻的颤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让他接着往前爬,同时在心里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会死的。” “那又怎么样呢?”乌鲁咬着牙说道,“他会死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的下落,所以才会被凯尔塞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要是知道我的下落,死的就该是我了!” “真的吗?” “不然还能是……”在爬出废墟的前一秒,乌鲁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旋即感到心肺都要停止了。 他看到了小男孩,小男孩也看到了他。 所有骑士都背对着他,所有的人都是站着的,所以没有人看到在泥泞里攀爬着的乌鲁,除了……被人殴打在地,所以同样身处泥泞中的小男孩。 乌鲁很确信小男孩看到了自己,因为那个小男孩最有特点的就是那双眼睛,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所以,乌鲁几乎都要预见到小男孩会立刻抬起手指向他了。 这样,小男孩就可以从泥泞里站起来了,而他将永远的死在泥泞里,所以他心肺骤停。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小男孩在看了他一眼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动作也没有做,甚至立刻收回了目光,再次抱起了头,将自己深深的埋了下去。 震惊,不解,困惑……以及更多别样的情绪同时涌现在了乌鲁心中,让他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这一切都被更为强烈的求生欲所掩盖,让他立刻扭回了头,接着连滚带爬的从废墟里钻出,离开了这片泥泞之地,猛地向黑夜中逃生。 除了逃生,他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做,就只有逃。 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里。 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现在,就只要奔向黑夜。 而看着这样的乌鲁,白维知道,是时候了。 “你还真的就这样跑了。”白维慢慢悠悠的开口。 乌鲁没有回应。 “老实说,你做出这个决定并不让我意外,你还记得几个小时前我对你说的话吗?或者说,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乌鲁就像是没有听见,但白维能够感觉到他的脚步稍微乱了一些。 “你说过的吧,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在生死关头,遇到的人是路吉,而那个小鬼,遇到的人是你。你们本是同样的人,只是遭遇的不同将你们变成了不同的样子。” “……闭嘴!”乌鲁反驳的声音在发抖,“不要再说了。” “但我的看法和你不同,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不同的物种在相同的环境下也会变成不同的东西,这是生来的。” “我让你闭嘴,我让你闭嘴啊!” 这下白维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就比如说,同样是从泥里出来,有人天生就是,就像是那个小鬼……” “闭嘴啊!”乌鲁停下了脚步,死死的抓着左手的中指,似乎是想要将白维就这样拔出来。 但白维却不动如山,甚至那只有指纹的小头上,竟然给了乌鲁一种在微笑的感觉,这让乌鲁感到了害怕,但不是害怕白维本身,而是…… “你是在害怕那个事实吗?害怕我即将说出来的事实。”白维轻笑着说道,“但事实就是存在啊,有人天生就是……” “闭嘴啊啊啊啊!”乌鲁已经快要疯掉了。 而面对着即将暴走的乌鲁,白维的语调也逐渐转冷,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但有人天生就是虫子。” “虫子,就是虫子。” …… 凯尔塞觉得很无趣。 这个小鬼莫名其妙的嘴硬,但他也懒得动手,直接对那两名家仆说道:“把他妹杀了,看他说不说。” “是,大人!” 小男孩立刻抬起了头,惊恐的看着那两根家仆狞笑着按住了他的妹妹。 “不,不要……”小男孩终于开了口,言语中满是祈求,“求求你们,不要……”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啦!”那个家仆拿起了小刀,“谁让你……嗯?” 他突然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让他下意识的转过了头,想要看看是谁在跑。 而后,他的脑袋就这样飞了起来。 一把带锈的铁铲就这样削断了他的脖子,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看着那从黑夜中钻出,穿着肮脏的神官服,却宛如恶鬼的男人,在沐浴着鲜血的同时对着骑士长凯尔塞声嘶力竭的狂吼。 “我!” “不是虫子!” (本章完) 第34章 三件事 第34章 三件事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当这名家仆的人头像皮球一样在地上颠了两下后,训练有素的骑士们才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乌鲁!” “该死,这个家伙是藏在哪里的?!” 后知后觉的骑士们这才将乌鲁围了起来,神情有些紧张,因为现在的乌鲁和他们记忆中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在莱茵骑士的视角中)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一头疯了的野兽,那身原本洁白的神官服现在已经被泥土和鲜血染成了黑与红,像是撕裂后发腐发烂的血肉,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铲子,就是刚才削掉家仆脑袋的那一把,现在还往下渗着血。 但如果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这些骑士们感到害怕,可要是乌鲁的手里还掌握着传说中的禁忌之物——“维萨斯的尸块”呢?要知道已经不止一个神职人员死在乌鲁的手里了。 这些要素全部叠加在一起,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滑稽的画面——明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围剿一个叛逃的正教文职人员,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群野狼在狩猎一头狮子。 而这头狮子的注意力还不在这群野狼的身上,从进入这个房间起,乌鲁的眼睛就死死的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凯尔塞。 而面对着这样的乌鲁,凯尔塞的表情却很平静,在乌鲁冲进来一铲子削掉那个家仆脑袋后,他也是在场唯一一个身体没有动的人,手都没有从剑柄处挪开过。而此时他也在与乌鲁对视着,棕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多少表情变化。 但他并没有沉默,而是缓缓的开口:“你的登场方式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啊,老友。” 乌鲁低吼着说道:“我不是你的老友。” “嗯……确实。”凯尔塞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我的老友可没有胆子出现在这里,正如你刚才所说的,伱不是什么来着?哦,‘你不是虫子’,那你确实不可能是我的老友了,因为我的老友……” 凯尔塞的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就只是一条见不得光的虫子罢了。” 听到这话,乌鲁拿着铲子的手又微微颤抖了起来,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乌鲁感觉自己那压抑了二十年的愤怒全在今夜被点燃了,而这用愤怒点燃的火又烧掉了理智,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凯尔塞面前的。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凯尔塞的手指轻轻的在圣剑的剑柄上点了两下,而后慢悠悠的说道,“但看在我们二十余年的交情份上,我可以给你个体面。” 说着,凯尔塞抬起了手,对在场的莱茵骑士们做了个退后的手势。 他的副官立刻惊讶道:“骑士长,您这是要?” 凯尔塞微笑着说道:“让我和我的老友单独叙叙旧吧。” “可他是……” “放心好了。”凯尔塞的笑容更盛了,“我比你都了解他,他是不会伤害到我的,你说是吧,老友。” 这看起来像是令人动容的战友情,执法者在面对已经坠入深渊的老友时,依旧没有放弃他,反而以真诚和信任相待,试图让这位老友回头是岸……但实际情况却是,哪怕是对凯尔塞和乌鲁都不了解的人,也能从凯尔塞的话语中听出那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所以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凯尔塞根本不相信乌鲁有伤害到自己的能力。哪怕现在的乌鲁看起来很可怖,哪怕他刚刚才杀了一个人,在这之前还杀了两名骑士,一名神甫和一名密教徒,但凯尔塞依旧对乌鲁充满了轻视,甚至是蔑视。 在场的骑士们顿时面面相觑。 老实说,凯尔塞这一举动违反了莱茵的规矩——在面对“禁忌物”时,任何人与单位都当全力以赴。 但他们同样了解自己这位上司,所以在相互交换完眼神后,他们还是慢慢的退出了房间,给凯尔塞预留出了一个足够宽敞的表演场地。而乌鲁也在这个时候,得以暂时的将目光转向了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他们的兄妹俩,准确的说是兄,因为妹妹一直是呆呆的,而小男孩则是在乌鲁冲进来以后就没反应过来,他浑身是血的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那还在滴血的铁铲,在几个小时前,乌鲁还用这把铲子帮他埋葬了母亲。 “啪”的一声。 乌鲁将一袋沉甸甸的钱丢到了小男孩的脚下,才将小男孩惊醒。 “三件事。”乌鲁缓缓的开口,“第一,拿着钱,离开这,第二,不要回来,第三……”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不要成为神甫,甚至不要进入任何一个教会,听明白了吗?” 小男孩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乌鲁一声怒喝:“听不懂吗?带着你的妹妹,滚!” 小男孩被吓到了,先前那些人的威胁没有吓到他,殴打也没有吓到他,但是乌鲁的爆喝把他吓到了,他立刻一手拿起了钱,一手抓住了妹妹,而后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间,却被骑士们拦住了。 乌鲁看向了凯尔塞,凯尔塞也饶有兴趣的挥了挥手,让骑士们放行了。 小男孩就这样走了出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瘸一拐的,一步三回头的看向乌鲁。 “你以为你这是在救他。”凯尔塞淡淡的说道,“但其实是在害他,这种灾年,他一个小屁孩,带着一个傻子妹妹,那拿着那么一大笔钱,他活不下来的。” “那应该怎么做?” “让他进入莱茵,成为预备神官。” “就像当初我那样?” “对。”凯尔塞微笑,“就像当初你那样。” 乌鲁没有说话。 凯尔塞又问道:“所以你为什么回来?” 乌鲁很艰难的咧开了嘴,笑了。 …… 小男孩带着妹妹走出了村子,即便这样他还是时不时的回头,想要找到乌鲁。 但他已经走得太远了,早就已经看不到那个乌鲁的影子了,就只剩下了一簇随时可能彻底消失的火光,而后他低头看了看呆呆的妹妹,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路。那一瞬间,一种强烈的情感涌了上来。这甚至要比吃不起饭,要比母亲去世时更盛。 于是他突然的哭了出来,终于像是个正常的孩子,那声音像是要撕裂黑暗。 …… “因为,我不是虫子。”乌鲁轻轻的说道。 (本章完) 第35章 你这个该死的虫子! 第35章 你这个该死的虫子! “不是虫子吗?嗯……这已经是你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凯尔塞摸着自己那满是胡渣的下巴,笑着说道,“老实说这句话还挺有意思的,你知道它有意思在哪里吗?” 乌鲁死死的看着凯尔塞,没有接话。 “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这个比喻很形象,真的很形象,没有什么比喻比这个更合适了。”凯尔塞说道,“但你说自己不是虫子,这就有点……不是很客观了。” 凯尔塞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抽出了圣剑,那剑身的两面一面倒映着愤怒,一面倒映着戏谑。 “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伱,自己不是虫子的错觉和勇气,难不成……”凯尔塞的目光缓缓的下移,在乌鲁的左手和右手间来回徘徊,“是那根不属于你的手指吗?难道说你觉得得到了那根禁忌的手指,你就也是那禁忌的存在了?” 凯尔塞没有给乌鲁回话的机会,再一次的开口。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要靠我来把你叫醒了。”凯尔塞举起了剑,对准了乌鲁的鼻尖,微笑道,“不过你知道的,我是骑士,不会那些比较温和的手段,所以就只能残忍一些了。比如,先把那不属于你的手指剁下来,然后……” 凯尔塞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了破空声,他轻轻的“啧”了一声,而后立刻回头,看到三根魔力锁链朝他袭来。 “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吗?”面对着偷袭,凯尔塞不急不缓的挥剑,那由魔力构成的锁链瞬间就被这充盈着更强大魔力的圣剑所斩落,“不过我还挺惊讶的,你这个家伙不是……嗯?” 话说到一半,凯尔塞又立刻转过身,正好看到乌鲁单手抓着铁铲,径直的朝他脖子砍过来,显然想用和杀那个家仆一样的手法将凯尔塞杀了。 但身为骑士长的凯尔塞显然不是那个家仆能比的,他依旧淡定的挥剑。 一道清脆的声响。 那带着锈迹的铁铲也如同魔力锁链一样被圣剑所随意的斩落,这也宣告着乌鲁这一偷袭失败。 但凯尔塞还是挑了挑眉毛:“你这个家伙,竟然能……” 话又说到一半,凯尔塞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阵白雾,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起头,发现乌鲁的另一只手正在进行法术结印,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这个家伙,先前的两次攻击都是为了掩盖住这次的法术结印吗? 想明白这一点的凯尔塞连忙往后退,但还是慢了一些,随着乌鲁最后一个印完成,同时嘴里的最后一个吟唱音节完毕,那白色的雾气中瞬间绽放出了赤红色的炎。 “砰”! 白雾炸了。 而这破落的屋子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爆炸,立刻就坍塌了一半,掀起了一大片灰尘。 在外候着的骑士们惊讶的看着这一切,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救援,但很快,灰尘变得稀薄了起来,虽然没有完全散去,却已经能看到里面的大致情况——凯尔塞还好好的站在原地,身上浮现着若有若无的法术护盾,而一旁的乌鲁则坐在墙边,死死的捂着胸口,像是被踹了一脚。 “你确实很让我惊讶。”凯尔塞看着乌鲁,淡淡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这家伙永远都不可能学会如何将法术用在实战中,毕竟,你在考核中留下的创伤可不小。” 乌鲁死死的盯着凯尔塞。 在莱茵神教,每一个神甫都会法术,因为只有会法术才能够成为神甫。但会使用法术和能够熟练的使用法术,甚至于在战斗中使用法术是三个不同等级的事情。 因为法术的基本需求——结印以及吟唱,这两者缺一不可。 一旦这两项不能达成同频,法术就会失败。所以在莱茵神教,能够流畅使用法术的神官都不多,更别提要将其运用在更为复杂的战斗中了。 而能否将法术熟练的运用在实战中也是莱茵神教一个重要的标尺。 跨过去了,就不再是最低阶的神甫了,最次都能直升大教堂,成为更为核心的神职人员。 而曾经无数次想要离开这个小镇,直升大教堂的乌鲁自然也是好好学习过法术,并且多次参加大教堂的内部考核,但是…… “啊,那个时候的你真的很努力呢,经常时不时的来找我,希望让我教导你战斗的技巧。”凯尔塞就像是真的在和老友叙旧一般,说话慢慢悠悠的,“可惜啊,在考核前的一天,我们训练的时候,我下手稍微重了一些,所以一不小心的……”说到这,凯尔塞专门的顿了一下,而后直视着乌鲁,嘴角一点点的裂开了。 “一不小心,就把你废掉了呢。” 他语气十分轻松,就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乌鲁死死的咬着牙,低声吼道:“你是故意的!” “啊,你这话说的……那不是废话吗?”凯尔塞耸了耸肩,说道,“我当然是故意的,不过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乌鲁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说话就只会让凯尔塞更开心。 “啧,这都不回答,真是无趣啊。但也无所谓,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凯尔塞说道,“可能你以为,我不让你去参加考核,是因为你的天赋好,不想看你,嗯……发达?所以才专门毁了你?” 凯尔塞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如果你这么想,那可就真的是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这么的狭隘,看不得人好,相反,如果你的天赋真的很高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看到你直升大教堂的,但是……” 他顿了顿,而后笑容逐渐戏谑了起来。 “你实在是太弱了,知道吗?你一点天赋都没有,一个法术要吟唱半天,一个印要结一年。我教了你那么久,你才学会了那么点东西,真的是我所见到的人中天赋最差的了。但是呢,你偏偏又那么的努力,费在这上面的时间要比常人多几倍,这一点,真是……”凯尔塞的眼神突然间一冷,“让我感觉恶心,你就像是一条在粪坑里的蛆虫,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但对于蛆虫而言,光是努力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作呕了,知道吗?” “所以我才废了你。” “我觉得你之前的比喻很好,你就是虫子。”凯尔塞举起了剑,透过那还未散去的灰尘,对准了乌鲁的鼻尖,“虫子就好好的呆在地底,不要想着往上爬,知道吗?” 他原本以为乌鲁在得知了真相后会更加愤怒。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乌鲁却在此刻露出了笑容。 一个,疯狂的笑。 凯尔塞眉头微皱。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灰尘,怎么还没有散掉? 反而越来越…… 等等!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想要撑开护盾,但是已经晚了。 更大的爆炸点燃了这片烟雾,瞬间将剩下的半座房子震塌。 等到凯尔塞从烟雾中脱离出来的时候,他的半身盔甲都已经被炸裂,裸露在外的身体血肉模糊。 而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那掌控一切的淡然以及对不屑一顾的嘲讽,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以及……怒意。 他,被虫子伤了。 “你这个……”他都快要将牙齿咬碎了,连带着的怒吼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该死的虫子!!!!” (本章完) 第36章 好了,让我来吧 第36章 好了,让我来吧 凯尔塞很愤怒。 因为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如此狼狈了——半边身体的盔甲都被炸烂,露出的躯体血肉模糊。他倒不是没有受过这种程度的伤,但在以前,那些能够伤害到他的要么是密教的小头目,要么是持有【禁忌物】的疯子,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但乌鲁却不在此列,虽然他同样拥有【禁忌物】,但他现在都还没有使用呢,就只靠自己的力量就把凯尔塞给伤了。 只靠自己的力量。 这才是凯尔塞所不能接受的,在他对乌鲁肆意嘲讽着的时候,这个家伙一直没有停下过施法,将那可以引爆的灰雾隐藏在灰尘中,而后在凯尔塞没有反应过来前将其引爆并重创了他。这样对比下来,反倒将凯尔塞这个骑士长衬托的不像是战斗专长了。 “你这个杂种……”凯尔塞话还没有说完,乌鲁便冲到了他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拳头。 这个家伙,竟然还敢主动进攻自己! 凯尔塞心中的怒火继续上升,恨不得立刻就将乌鲁捏死在手里,但他现在做不到,因为他的伤要比乌鲁更重,那剧烈的疼痛撕咬着他的神经,让他那受伤的半边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他就只能用另外半边身体防御。 但说是防御,凯尔塞的手上可是用剑的,他抬手的那一刻就握住了剑柄,对于他这种级别的骑士而言并没有惯用手的说法,所以他直接向着乌鲁斩去。 只要乌鲁敢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他就有把握重创乌鲁,哪怕削不掉乌鲁的脑袋,也至少能留下一只手。 但当乌鲁冲到剑锋前的时候,身体却突然顿了一下。 害怕了? 凯尔塞下意识的想着。 等等,不对,他的那只手……还在结印! 凯尔塞猛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脚下还有着一片未曾散去的“灰尘”。 “砰!” 灰雾再次被点燃,虽然这一次凯尔塞的反应要比上一次快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赶上,爆炸会毁掉了他下半身的盔甲,在他的腿上留下了好几道血痕。 凯尔塞看不起的虫子,再一次伤害到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凯尔塞并不是不认识乌鲁的法术,相反他很是了解。这个法术名为【雾障业火】,是以施法者先施法出一片灰雾,而后将灰雾点燃引发爆炸造成伤害打击的法术,这只是个初阶法术,虽然在伤害上直逼中阶,但弱点也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必须先施法出灰雾,再将其点燃。 也就是说这是个伤害延迟的法术,而且又因为灰雾的流速很慢,只要不是双腿残疾的人都能轻松躲开,所以被教会内部评价为“只能看看活”的无用法术,但因为上手难度低,所以一大批下层神甫都会它。 在此之前凯尔塞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个法术给伤到。 可是这个家伙却通过一系列的操作重创了自己——在第一次施发这个法术时,他就想好了要将这个房子炸塌,而后将灰雾隐藏在那溅起的尘土中。 而在第二次引爆的时候,他竟然还留了一部分没有引爆,就等着这第三次。 这些思路和规划,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从不战斗的神甫能够做到的。 到底是谁教的他?! 读懂了乌鲁一系列操作的凯尔塞既愤怒又诧异,但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他多想了,他周遭全都是这些灰雾,根本判断不了哪些是真的哪是假的,而眼见不远处的乌鲁再次开始了结印,凯尔塞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也在同一时间开始了吟唱。 于是他的脚下浮现出了一道圆环气流,而后迅速炸开,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排外的风,瞬间将他身边的一些杂物吹开,包括那些散不去的灰雾。 【莱茵·风压】! 这是最克制【雾障业火】的法术了,只要吹散了风,乌鲁就不可能再使用这个法术了! 虽然之前的凯尔塞根本不觉得乌鲁有资格让自己使用法术,自己只要用剑就能弄死这只虫子,但是现在…… “呼”! 突然间,有人掠过了风。 凯尔塞猛地抬起头,发现乌鲁的拳头已经近在眼前。 风压吹的开法术,却吹不开人,而且还是早已陷入疯狂的人。 于是这一拳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凯尔塞的脸上,几乎砸塌了他的鼻梁。而这还没有结束,当凯尔塞想要做出反击的时候,另一拳也砸了下来,与此同时乌鲁整个人的身体都扑了过来,而后将他压在了身下。 接着就是一拳,一拳,又一拳。 这不像是法师与骑士间的战斗,这是最原始的斗殴,甚至武器都只有彼此的拳头。 乌鲁就像是疯了一样,嘶吼着将更多的拳头砸在凯尔塞的脸上,凯尔塞想要反击,但他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低质战斗了。没有办法拿剑,没有办法吟唱,也没有办法结印,就只能靠拳头。 所以他只能被殴打,殴打,再殴打。 打的满脸是血,打的狼狈不堪,却没有办法站起来,因为乌鲁正压在他的身上。 而在以前,这个位置是反过来的。 看着那个曾经只能被他压在身下的家伙如今在自己的身上肆虐,凯尔塞经过短暂的错愕后,感觉内心要被另一股涌上来的情绪撕裂了。 那就是屈辱,和愤怒。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 伱怎么敢?! 你这该死的虫子,你怎么敢?! “砰”的一声。 一道圣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凯尔塞的身上。 同时乌鲁听到了凯尔塞那压抑至极后的怒喝“莱茵”! 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乌鲁弹开。 凯尔塞的伤也在这圣光中迅速愈合,这让他站了起来,拿起了剑,死死的盯着摔在一旁快要力竭了的乌鲁。 他万万没有想到乌鲁能够把他逼到“赐福模式”。 这是只有莱茵的核心神职人员才能掌握的力量,也就是莱茵之神的力量。 凯尔塞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使用这个力量来对付乌鲁,因为一旦进入这个模式,就意味着——他本人已经输了,靠自己的力量,他没有办法战胜乌鲁,没有办法战胜这个他一直都看不起的虫子。 也就是说…… “不,不,不是这样。”凯尔塞连连摇头,嘴里喃喃着,“你只不过是偷袭我,只不过是趁我不备,只不过是……他妈的,你这样的虫子,怎么可能比我更强?!!!” 凯尔塞拿起了圣剑,不顾一切的朝乌鲁冲去。 他就只是一条虫子,就只是一条虫子,一条随时要被我碾死,砍断的虫子! 凯尔塞冲到了乌鲁的面前,对着乌鲁的脑袋举起了剑。 此时的乌鲁也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没有办法躲开,但他也如愿的听到了那道声音。 “好了。” “让我来吧。” (本章完) 第37章 抱歉啊,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第37章 抱歉啊,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刷拉! 两条魔力锁链从地底钻出,直奔凯尔塞的双腿,而凯尔塞也提早感应到了脚底的魔力波动,因为在“神之赐福”的模式下,他的所有能力都在成倍的增长,对通常魔法的抗性也同样如此。魔力锁链这种最低阶的魔法根本就没有办法对现在的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两条魔力锁链成功的束缚住了他的双腿。 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秒的时间,但也仍旧给他的动作带来了滞涩,让他那原本可以砍下乌鲁脑袋的剑慢了一步,偏了一寸。 而刚刚还半死不活的乌鲁又仿佛重新注入了活力似的,立刻两个后跳脱离了凯尔塞的攻击范围。 这是怎么回事? 凯尔塞低下头,看着脚边那些魔力锁链崩坏后所留下的魔力残渣,感到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一个低阶魔法怎么可能影响的到进入“神之赐福”状态下的他?哪怕只有不到一秒,但也绝对不是该发生的事情。 “愣着做什么,不打了吗?”“乌鲁”的声音突然响起。 凯尔塞猛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正对着他微笑的乌鲁。 他在……笑? 这该死的虫子,他在笑?! 看到这笑容,凯尔塞那本就未冷却的怒火又一次的烧了起来,这让他无视掉了这个笑容给他带来的怪异感,便再次冲了上去。 而看到这一幕,白维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但他并没有硬碰硬,而是立刻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吟唱施法,让更多的魔力锁链从地底钻出,迅速涌向凯尔塞。 这是白维所“掌握”的新技巧。 他之前一直让乌鲁去和凯尔塞战斗,并不是因为他真的非要等到最后时刻才救场,而是因为他的降临是有缺陷的。 降临分为一阶和二阶,他现在这样完全接管乌鲁的身体去战斗,就是一阶降临。在这个阶段的降临下,白维只能够使用这具身体,也就是乌鲁自己所能够使用的法术和技能(当然在接上手指后,【终止】这一规则也算是乌鲁自己的能力了),而乌鲁所不会的法术,他也使用不出来。 乌鲁会的法术,也就只有两个,魔力锁链和雾障业火,但因为早年被凯尔塞打残废掉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乌鲁都不认为自己的身体能够使用这两个法术。所以白维不得不逼迫乌鲁去战斗,强制的让他拾回这两个法术,如果他没有拾回这两个法术记忆的话,那么即便让白维掌控了他的身体,也很难是凯尔塞的对手。 再出色的技巧也很难磨平这种级别的战力差距,只靠一个生锈的铁铲和【终止】这一非战斗系规则,那真的是连给凯尔塞破防都做不到。 一旦到了那时候,白维就只能尝试二阶降临了,只是现在二阶降临的条件还不成熟,而且也不应该用在这里。 好在乌鲁最终拾回了这两个法术的记忆,不管是因为对凯尔塞的仇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身体已经能够使用这两个法术了。 那么白维也就不需要在乌鲁的潜意识里指挥他战斗,而是可以亲自上了,毕竟那边的凯尔塞也进二阶段了嘛,那这边进个二阶段,也很合理吧。 而且一阶降临也并不只是让这具身体的掌控者切换成一个战斗经验更为丰富的灵魂这么简单,它还有个光环效果,那就是将这具身体所掌控着的所有法术都在瞬间提升到精通的程度,并且附带上维萨斯的特质。 所以由白维释放出的魔力锁链才能够对“神之赐福”状态下的凯尔塞产生影响。 神之赐福本质上是将神明的力量披在自己的身上,而凡间的法术无法对神明造成伤害,但添加上了维萨斯特质的法术就不同了。 因为维萨斯的本质, 就是弑神者。 但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已经陷入了狂躁状态下的凯尔塞能够想明白的,他看着“乌鲁”在自己的面前跳来跳去,像是已经掌握了他全部的攻击手段似的,游刃有余的躲避着时的模样,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 你这该死的虫子,为什么就是不肯去死?! 快给我去死啊! 怒急之下的凯尔塞又加快了自己的攻击频率,他原本还会用剑去砍掉那些魔力锁链,但在意识到这些魔力锁链最多就只是让他稍稍滞涩一下,带来的干扰还不如他自己挥剑砍断所浪费的时间,于是他也不理会这些锁链了,仗着自己的神赐之躯,完全放弃了防御,全面转入攻势。 而这也确实有效果,他的剑锋已经离乌鲁的身体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了,很快就要砍到了。但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束缚着他的魔力锁链已经不再崩坏了,因为它们没有再试着阻拦凯尔塞,而是就这么捆在凯尔塞的身上,随着他的脚步而一同延长,延长,再延长。 与此同时,他的脚底也再次涌出了白雾。 但凯尔塞都不在意,虽然他潜意识里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但现在他的眼中只有乌鲁。 甚至于, 不是现在的乌鲁。 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 “凯尔塞先生,明天我就考核了,您能陪我练最后一次吗?” “呵呵,好啊。” 那时的乌鲁也像是现在这样,跳来跳去的对他发起攻势,释放着一个又一个不熟练的法术。 而他则是轻轻松松的躲过了那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像是在戏耍着小丑。 但耍着耍着也就厌烦了。 这么没天赋的家伙,到底在挣扎什么呢? 他看着那认真而又努力的家伙,突然想着“还是让他安分一点吧”,于是微微掀起了嘴角,将手移在了剑柄。 …… 那时的自己可以轻松毁掉他,那么现在的自己,也一定可以! 看着那逐渐逼近的剑锋,凯尔塞愈发疯狂了起来。 一定可以! 而后,一道清脆的响指声,突兀的将他从幻想中拉出。 等他反应过来后,“神之赐福”被【终止】了。 凯尔塞怔住了。 对啊,这个家伙还没有使用【禁忌物】的“规则”! 意识到这点的凯尔塞立刻感觉到了危险,但是已经晚了,那些只是跟随着他而没有收紧的魔力锁链骤然收紧。 上百条魔力锁链在刹那间收紧差点将他拦腰斩断,而且这还不止,随着魔力锁链的收紧,那白色的雾气也立刻从他的脚底往他的身上攀升。 这一刻,凯尔塞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恐惧瞬间取代了先前的所有情绪,让他不顾一切的开口:“莱茵!” 想要让“神之赐福”再回来。 可惜,他等来的并不是赐福,而是一阵巨响,而后便是疼痛,那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他当场晕厥,恍惚中又看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收起了圣剑,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乌鲁,轻笑着说:“抱歉啊,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疼痛让凯尔塞回到了现实,他低下了头,看到自己下半边身体都被炸没,只剩下上半身被额外的魔力锁链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他缓缓的抬起了头,看见乌鲁正对他微笑。 “抱歉啊。” “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本章完) 第38章 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第38章 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怎么……没有动静了?” “是啊,战斗结束了吗?” “那骑士长怎么还没有回来?” 在原地留守着的骑士们相互交换着眼神,隐隐的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因为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先前凯尔塞在与乌鲁的战斗中将房子弄塌后,就越打越偏,越打越远,远到他们的视野都不能及,就只能听到一连串的爆炸声,以及凯尔塞那不断怒喝“虫子”的声音了,而这份喧闹在最后一道爆炸声中结束了,之后便彻底陷入了寂静。 他们原以为战斗结束了,骑士长很快就会带着乌鲁的脑袋回来,就像是他无数次做到过的那样。 但这一次,他们的骑士长没有回来,那片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人。 “骑士长……不会是输了吧?” 于是这个危险的念头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怎么可能?骑士长怎么会输?!凯尔塞大人刚才可是进入了‘神之赐福’模式的!”副官大喝着否定了这些骑士们危险的想法,但在经过了稍许的沉默后,他还是缓缓的拔出了剑,“但不管怎么说,也还是要去确认一下,留两个人……不,全部人都跟我来!” 副官知道他最后那个命令的转变也会将他内心的不安暴露出来,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那个叫乌鲁的家伙真的有战胜凯尔塞的能力,特别是已经进入了“神之赐福”状态下的凯尔塞,但现在他必须抱有最坏的打算。 于是他带着部下们深入到黑暗中,顺着战斗的痕迹找了过去。 最终,他们找到了凯尔塞。 但是,只找到了一半。 当他们看到那在还未消失的魔力锁链捆绑下还保持着站立状态,但下半身却已不翼而飞的凯尔塞,每个骑士的瞳孔中都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快,快去向科里主教汇报!”那名副官立刻声嘶力竭的发出了命令,“凯尔塞大人战死!神甫乌鲁逃脱!” “凯尔塞大人战死!神甫乌鲁逃脱!” “凯尔塞大人战死!神甫乌鲁逃脱!” 副官那充满惊惧的声音就如同一枚掷入水中的石头,立刻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颤颤巍巍的走在小镇的道路上。 乌鲁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以至于他要是不扶着墙的话,根本就走不动,他觉得自己完全是靠着意志走回了镇子。 而后白维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后面有人,你该躲一躲了。” 乌鲁心里一惊,接着立刻躲到了离他最近的一条小巷中,还没走两步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就像是个死人。而很快,莱茵的骑士们便匆匆走过,他们脸色慌张,脚步凌乱,显然也是已经知道了凯尔塞战死的消息,所以此时他们根本没有心情进行什么大排查,不像是昨天,看到趴在街边的尸体都要凑过来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真死了。 要是那样的话,现在的乌鲁绝对是躲不过去的,而这些骑士们也不知道杀死了凯尔塞的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还虚弱得不成样子,只要他们进入这条小巷就能把乌鲁抓住……但现实里没有那么多如果,凯尔斯战死后这帮骑士们早已没心情继续工作,也就是一两个骑士往小巷里瞥了一眼(好在乌鲁的神官袍也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后,也急匆匆的跟着大部队离开了。 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尸体”虽然是趴着的,但“尸体”的左手中指却依旧又挺又直,就像是一个抱着双手观察外界变化的冷漠男子。 “好了,他们已经走了。”白维淡淡的说道,“虽然我知道你很累,但你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了,在莱茵教会派出下一位骑士长之前……当然他们也可能不派,就此认命了,但伱不能赌这个可能性。” 白维对莱茵教会的构成还是很了解的,毕竟在游戏中,玩家的起始身份就是莱茵骑士。 莱茵的每个骑士小队都是围绕着骑士长来运行的,因为骑士长是小队中唯一一个能够进入“神之赐福”状态的存在,是最强的战斗力,而其他的骑士本质上就是给骑士长打下手的。一旦失去了骑士长,这支骑士小队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从这点来看,莱茵的骑士小队构成远不如同为四大正教的另外三家,主要战斗力都集中在一人身上确实有着不小的缺点,但优点就是骑士长个体确实很强。 老实说,单从纸面实力上来看,凯尔塞是绝对要比在乌鲁的身体上进行一阶降临的白维要强的,在“神之赐福”状态下,他可是能够使用神术的,然而他在用出来之前就被白维给干掉了。 抛开占大头的被傲慢和愤怒这两项情绪所影响,凯尔塞的战斗经验也是远远比不上白维的,甚至白维只用对乌鲁进行言语上的指指点点,都能将不进入“神之赐福”状态下的凯尔塞打的满头包。 没办法,毕竟凯尔塞……白维也打过几十上百次了。 “咳咳咳咳……”这时的乌鲁也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先前的摔倒不像是装的,而是真的昏了过去,“欧……” 他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白维慢慢悠悠的问道:“怎么样,复仇成功的感受如何?” 乌鲁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吐出来的血。 是黑色的。 白维也发现了这点,而后“眉头微皱”,心想好像要瞒不住了。 果不其然,看到这摊血后,乌鲁喃喃道:“不对,不对……这不是正常的伤能造成的。我怎么感觉,我已经快要死了……为什么……” 他怔怔的说着,而后余光瞥见了还立直着的左手中指,顿时想明白了一切。 “是你,是因为你!”他猛地抓住了左手,神情激动的说道,“是你在恶化我的身体!是你在夺走我的生命!是你,都是你!你也在骗我,你也在骗我!” 说着,他环顾四周,而后发现了一块石头,便立刻拿了起来,似乎是想要直接将手指砸烂。 但是下一秒,他被一股大力猛地按在了墙上,喉咙也被一只手锁住了。 还是他自己的左手。 “你以为……”白维冷冷的说道,“你是在和谁说话?” (本章完) 第39章 新的交易 第39章 新的交易 对于乌鲁的反应,白维也早有预料。 毕竟乌鲁也不是真的傻子,每次在使用白维的力量后,身体都会有明显恶化,特别是这一次,白维降临了最长的时间,还同时用了中指的规则,直接掏空了乌鲁那本就不好的身体,让他连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了。 要是这还意识不到,那白维就该琢磨自己附身的家伙到底是不是个傻子了。 而乌鲁在猜到真相后的反应也同样在白维的预料之中——一旦让乌鲁知道维萨斯的力量会吞噬生命,那么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将手指切下来,就像是现在这样。 但白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被自己的左手掐住了脖子顶在墙上的时候,乌鲁的内心是惊恐且绝望的,而且不止是左手,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身体都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特别是当白维说出那句“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的时候,才让乌鲁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在和什么样的存在打交道。这几天他和白维的相处,交谈,甚至是交心,已经让他快要忘记白维的身份了。 维萨斯。 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最危险的存在,能够与诸神并肩,灵魂和身体皆不死不灭的——弑神者。 而乌鲁竟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忘了白维的这个身份,直到现在,那锁死了脖颈的左手,那让人心生恐惧的话语才让他再次回想了起来。而在此之前,白维一直都将其好好的藏着,就像是猛虎收起了獠牙,伪装成了猫咪。 但是现在,他不装了。 “你……”乌鲁咬着牙说道,“一直都在骗我。” “骗伱?”白维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你想看我,想看我有什么样的成就。” “大可不必自我美化。”白维淡淡的说道,“我的原话是,你是一条恶心人的蛆虫,我想看看你这样的蛆虫要是有根往上爬的杆子,会不会成为能够恶心世界的蛆。这我可没有骗你吧,那个被你我杀死的骑士长,死前的表情不就像是连吃三斤蛆吗?” 对于白维这个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玩笑的玩笑,乌鲁实在是笑不起来,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你,你,你从一开始,就想要我的命。” “不,乌鲁。”白维说道,“从你得到我的手指开始,你的命就已经不在你的手里了。” “你胡说!” “想想看吧,如果我一开始就没有找上你,那会发生什么呢?”白维平静的说道,“那位骑士长先生难道就不会出现吗?不不不,他就是来找我手指的。如果没有我,你在一开始就会被那位骑士长先生发现,你猜,那位骑士长在发现我的手指在你身上时,会好好的,心平气和的和你说‘嗨,老伙计,请你把这根手指给我吗’?” 乌鲁顿时哑然。 “看来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啊。”眼见乌鲁暂时没有把自己剁下来的打算了,白维便慢慢悠悠的松开了乌鲁的脖子,而后将左手移到了乌鲁的眼前,四根手指蜷缩下去,中指立直后与乌鲁“对视”着,“告诉你吧,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在两天前就已经死了,那个骑士长不会给你任何解释的机会,毕竟各大教会对外的宣传都是,我的尸块有污染性的力量,沾染后就会被我所污染,那么他为什么要听已经被污染的人的解释呢?” 白维并没有瞎编,这就是乌鲁在原本剧情里的下场。 一个一闪而逝的小人物,死的毫无价值。 而乌鲁显然也是能想明白这点的,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所以啊,乌鲁。”白维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是要你的命,我是救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已经死在两天前了,凶手不是凯尔塞,而是……你自己。你从那个黑市商人手里把我的手指买下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判了自己的死刑,知道吗?” 这血淋淋的真相瞬间抽空了乌鲁那本就不多的精气神,他瘫倒在了墙边,眼神就像是死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体才再次颤了起来。 “都一样,你们都一样!”他有些歇斯底里,“你和那群家伙,全部都一样!你们都想要我的命!” “那还是不同的,他们并不想要你的命,他们只是想把你变成虫子而已。但我不一样,我是可以把你从虫子变回人,但代价是你的命。” 乌鲁再一次哑然。 “人会复仇,狗只会低头。”白维冷漠的说道,“你本来应该像条狗,像条虫子一样死去,但我让你变回了人,并且好好的活到了现在,你应当对我充满感激,而不是充满怨恨,明白吗?” 白维的话很刺耳,让乌鲁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一时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知道白维说的没错,那个凯尔塞,在最后时刻都还在骂他是虫子,而在将凯尔塞杀死的那一刻,也是他这二十年来最畅快的事情了。 但如果因为这样,就把命都丢掉吗? 乌鲁自然是不愿意的,他脑子迅速的转着,心中逐渐有了模糊的想法,但还没等这个想法成型,白维就再一次开口了:“你是在想,反正现在复仇也结束了,你完全可以把我砍下来丢掉,然后再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虽然风险很大,但也总比百分百要死好吧?” 心中的想法被洞穿让乌鲁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但他还是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白维:“你会阻止我吗?” “虽然我确实有阻止你的能力,但是没有必要,你要是铁了心的想离开,只控制了你一半身体的我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事情。”白维很人性化的抬了抬食指和无名指,看起来就像是中指在耸肩一样,“与其这样僵直着,不如做个交易吧。” “交易?” “是的。”白维点了点头,“你把我带到索姆城。” 乌鲁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当我是傻子吗?那可是……科里主教的地盘!我去那里就是送死!” “高风险高报酬嘛。” “你给的什么报酬能……” “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会死吗?” 乌鲁怔住了。 “怎么样?”白维微微一笑,“这是……新的交易。” (本章完) 第40章 因为他遇上了我 第40章 因为他遇上了我 莱茵四大教堂之一,索姆城。 科里闭着眼睛,手指轻敲着桌面,让一旁的侍者猜不到这位大主教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自打半个小时前,他将凯尔塞骑士长死亡的消息带过来后,科里就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像是睡着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侍者都快要站着睡过去了的时候,科里才突然出声:“也就是说,是乌鲁杀掉的凯尔塞?” 侍者从恍惚中惊醒,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发现科里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而他这么一抬头,正好与科里的眼神对上。 这一刻,侍者如坠冰窟。 科里的眼神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只是与那目光接触上,就感觉心中的一切负面情感都在此刻被放大,放大再放大,以至于他站都要站不住了,踉跄着差点摔过去。 好在科里很快的移开了目光,这才让侍者能够站稳。 侍者不明白那是什么力量,只因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产生了错觉,便连忙道歉:“抱,抱歉,科里主教,我……” “回答我的问题。”科里既没有追究,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凯尔塞,是不是乌鲁杀掉的?” “根据骑士小队的副官报道——是的。”侍者知道科里讨厌模棱两可的回答,便颇为严谨的说道,“在场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 “那可就怪了。”科里喃喃道,“不管是【禁忌物二十四】还是【禁忌物二十九】,所封存的规则都不是战斗系规则,以乌鲁的水平,到底凭什么能够战胜凯尔塞呢?” 侍者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科里也不是在问自己。 又沉默着思索了片刻后,科里再次开口:“也就是说,我们折损了一位骑士长,几位骑士,一位神甫……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们不仅没能回收一个叛变小神甫手里的【禁忌物】,甚至还没能搞清楚那个【禁忌物】到底是二十四还是二十九,对吗?” 侍者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科里主教也不会迁怒于自己,但此刻科里主教所释放出的压力,也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者可以承受的。 毕竟,科里可是主教,更能承受“神之恩赐”的存在。 “也罢。”最终,科里轻叹了口气,侍者也立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消散了,“失手了也就失手了吧,虽然是维萨斯的尸块,但毕竟也不是那么重要的部位,没拿到也就没拿到吧,只是希望不要落到麻烦的人手里。” 侍者有些好奇的问道:“它现在不是在乌鲁神甫的手里吗,为什么您说……” 科里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觉得他能保得住吗?” 侍者顿时一窒。 “那根手指终究是要落在别人手里的。”科里略微思索了一会,而后淡淡的说道,“所以,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乌鲁竟然能够杀死凯尔塞,说明他手里除了手指外还有其他的手段,那希望这些手段能让他稍微活得久一些,直到……最后被我们找到。” 侍者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继续派两队骑士进入贝当小镇呢?乌鲁神甫,很有可能还滞留在小镇里吧?” “没有时间了。”科里摇了摇头,“我们将那个小镇捂了太久,其余的三大教也因为维萨斯尸块的缘故将目光投向了那里,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不能让那座小镇死更多人了。” 接着,科里顿了顿,才慢慢悠悠的开口。 “‘神选’已经结束了,‘神恩’应当降临了。” …… “神之恩典!神之恩典!” “莱茵之神怜悯世人,为饥饿的信徒带来了食物!” “赞美莱茵之神!” 两天后,贝当小镇,一切都变了。 新的神甫们带着盔甲锃光瓦亮的骑士们进入了小镇,他们推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将死寂了多日的小镇重新唤醒。 还剩一丝力气的人们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从新任神甫的手里粗暴的抢过食物,但神甫们却没有丝毫的不满或者怒意,他们脸上带着慈祥温和的笑,倒真的像是莱茵之神派出的使者一般。 他们将结束饥荒, 他们将重建秩序。他们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小男孩牵着傻傻的妹妹,呆呆的站在街边,看着眼前那充满了希望的一幕,久久没有动弹。 一个神甫走到了他的身边,慢慢的蹲了下来,言语中满是悲悯:“啊,可怜的孩子,你怎么饿成这样了,这是你的妹妹吗?” 小男孩慢慢的点了点头。 “太可怜了,这世道太不幸了。”神甫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问小男孩,“伱要不要进入莱茵?之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和你的妹妹吧?” 神甫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抚着小男孩的头。 “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挨饿了……你觉得呢?” 再也不用……挨饿了? 看着眼前穿着光鲜亮丽,满脸慈爱,又对他做出了许诺的神甫,小男孩下意识的就要答应了。 但也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另一个神甫的形象。 他穿的破破烂烂,他满口脏话,他对着自己拳打脚踢,但…… 小男孩对着面前的神甫,缓缓的摇了摇头,这让神甫感到了惊讶,显然没有想到小男孩会拒绝,只是还没等他发问,小男孩便牵着傻傻的妹妹小跑开了。 而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某人全部收入了眼底。 “不去见一见吗?”白维淡淡的说道,“他应该也不会告发你吧?” “咳咳咳咳……没有……咳咳,必要。”将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乌鲁,一边咳着血,一边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和他……不熟。” “是啊,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白维问道,“不会遗憾吗?” “遗憾……在哪里?” “这大概是你人生中第一次奋不顾身的去救某一个人吧?就这样结束了?” 乌鲁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救他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情。” “证明你不是虫子?” “不,我就是虫子。” 见乌鲁承认自己是虫子,白维还有些惊讶,这是乌鲁第一次让他感到惊讶:“那你想证明什么?” “我成为虫子,是因为遇上了路吉。” 乌鲁最后的,深深的看了小男孩一眼后,拉低了黑袍的帽檐,转身离开。 “但他成为,是因为遇上了我。” 终于十万字了,终于可以上推荐了。 这本书的成绩还挺出乎我意料的,最开始的时候完全没有人看,我都想要切了,去写点轻松愉悦点的东西(因为这种类型的文我也是第一次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但好在看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虽然成绩不算很好,但大家的评价还是蛮高的,让我有些惶恐。 哎,有挺多话想说的,但还是留在上架感言吧。希望推荐效果好,也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就酱。 (本章完) 第41章 你不该有回来的勇气 第41章 你不该有回来的勇气 “咳咳咳……咳咳咳……” 狭小的车厢中,一个将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乘客自打上车以来咳嗽声就没有断过,好几次都把血给咳了出来,让人很是怀疑他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疾病,都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些。 只有一个小女孩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条手帕:“这位叔叔,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这里有……” 小女孩话音未落,黑袍乘客就低吼了一声“你在假惺惺什么”,将小女孩吓得一激灵,手帕都差点丢掉了。 而黑袍人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看了脸色苍白的小女孩,明白了什么似的,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不是在和伱说话? 那你还是在和谁说话? 车厢里的乘客顿时觉得这黑袍人不仅身体不好,脑子似乎也不是很好使。 乌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在小女孩和他说话的时候,大脑中的白维也在问他的情况,这让他一时间没有搞清楚该回哪个,这才将要回白维的话回给了小女孩。而在回错后,乌鲁仿佛听到了内心深处的戏谑笑声,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抱歉,不用了。”乌鲁对小女孩说道,“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拒绝了小女孩后,乌鲁又听到了白维的声音:“你的精神和身体都太紧张了,该放松些。” 乌鲁冷冷的想着:“我的身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是啊。”白维淡淡的回应,“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应该躺在土里,也不用担心身体会不会恶化了。” 乌鲁顿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在又沉默了一会后,他再次“开”口:“维萨斯,你真的会履行我们的交易吗?” “啧,到底是心态变了啊。”白维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一问题,而是慢悠悠的说道,“之前还会叫我维萨斯大人,现在就已经到直呼其名的地步了吗?”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想要我命的危险生物继续使用敬语呢?”乌鲁冷冷的说着。 “哈,说的也是。”乌鲁看到自己的左手中指再次用食指和无名指做了个耸肩的动作,让他嘴角微抽,“但也没有关系,我向来都不是很在乎繁文缛节的人,至少不如你的神在乎,下次遇到事情还是对你的神进行祈祷吧,祂会来救你的。” 乌鲁再一次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在口才这方面,乌鲁和白维之间的差距或许并不亚于他们之间的实力。 “和你这人斗嘴真没意思,斗着斗着就不说话了。”白维继续耸了耸肩,“那就说正事吧,你之前说我是否会履行我们之间的交易……你这不是说废话吗?这个交易是我提出来的,难道我还会违背吗?” “这谁知道呢?” “呵呵,不要太小瞧我了。如果我真的有一天要使用欺诈,但欺诈的对象也应该是诸神,而不是你。”白维说道,“其实我觉得诸神也没有那个资格,至少一个神的话……没有。” 只有诸神才值得欺诈,这句话听起来着实有些狂妄,但一想到说这句话的人是维萨斯,就连乌鲁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虽然仔细想想,在附身于自己身体上的这段时间,白维确实没有骗他任何事情。 这才是最恐怖的,嘴里没有一句谎话,却依旧让乌鲁把半个身体都献了出去,简直是操弄人心的高手。 所以乌鲁必须要再和白维确认一遍,他沉声说道:“说好了,我把你带到索姆城,让你去寻找你的下一个尸块的下落,你必须……” “把你母亲的死因告诉你。”白维淡淡的说道,“放心好了。” “不是告诉我,而是让我亲眼看到。”乌鲁说道,“虽然你说你不屑于欺诈,但我还是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我必须……亲眼看到。” “当然,这本身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再次和白维做交易,乌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在之前白维提出交易的时候,他的潜意识里仿佛就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着他,要远离这个交易,这个交易会把他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拒绝。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就是死于饥饿和疾病,和其他人应当没有关系。但白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说他知道真相。而乌鲁,就是被这所谓的真相吸引,再次踏上了这条很有可能无法回头的道路。 “还有。”乌鲁说道,“你不能专程把我引到危险的地方,迫使我使用你的力量去战斗……如果又有这样的情况,我宁愿被莱茵的人杀都要把你交出去。” “呵呵,看来这两天你也想了许多,总结了不少经验嘛。”白维轻笑着说道,“放心好了,这次我不会逼你使用我的力量,而且,我还会让你亲眼看到更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当做是附赠品了。” 乌鲁并不关心白维所说的附赠品是什么,他现在已经清楚的知道了,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交易完成后……” “你把我切下来,我不会再阻止你。”白维似笑非笑的说道,“如果那个时候你真的决定这么做的话。” 乌鲁并不理会白维的话,他现在已经明白了,面对白维,必须要坚守本心,不去追求那些看起来更诱人的东西,他才能活下来。 没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了。 乌鲁心想。 而后他陷入了沉睡,这些天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即便是晃荡的马车也无法消减他的困意。 他睡了过去,但并不安稳,做了很多梦,梦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母亲。 他已经二十年没有梦到过母亲了,连母亲的样子都快要忘了。 等他恍惚间被人推醒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莱茵骑士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乌鲁微微愣了愣神,而后立刻清醒了过来,等他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但那个骑士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在车厢里转了一圈,对外说了一句“没有发现违禁物”后便跳下了车厢。 而乌鲁还坐在原地发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维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看来那位主教大人并没有公开你的画像来通缉你啊。” 乌鲁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那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拿走维萨斯尸块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了。”白维笑着说道,“他们宁愿你在外面跑,也不愿意让其他教会知道你的情报。” 这时乌鲁才意识到,车子已经停了,刚才那是例行检查。 也就是说…… 他连忙打开了车窗,看向窗外。 巍峨的索姆城,正屹立在他的眼前。 “但不让外教知道也就算了,连索姆城的骑士也认不出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乌鲁沉默了一会,说道:“因为他们没有想到我敢回来。” “是的。”白维慢悠悠的说道,“因为那位主教大人显然觉得……一条虫子,不该有回来的勇气。” 乌鲁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这座曾经憧憬了无数次的城市,而后默默的关上车窗,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 第42章 如果你不想尝到你的味道,那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第42章 如果你不想尝到你的味道,那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一如白维先前所说的那样,莱茵教会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乌鲁会折返回来,整个索姆城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就这么让乌鲁从正门轻松的进了城。 而白维也终于可以好好的观察一下这游戏中的第二张地图了,虽然在游戏里他已经走过无数遍,对这里的一切不说是了如指掌,至少也是比较了解了。但不得不说,游戏里终归是死的,而现在,这座巍峨的魔导城,莱茵西大教堂的所在地才终于在白维的眼中活了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白维真的很想用双腿好好的感受下这所城市的一切,只可惜他现在就只是一根手指头,想让视角更开阔些都只能让乌鲁举高点。只是现在乌鲁对他也没有最开始那么配合了……啧,真是难办啊。 要是直接出生在眼睛上该多好。 不止是白维,此刻的乌鲁心情也很复杂,在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时,他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回想起十年前来这边考核求学的经历,那时他对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充满了幻想,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 但紧接着,那考核前一天晚上他被凯尔塞重伤从而彻底失去这一机会的记忆又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这也是折磨了乌鲁很长时间的噩梦。 好在,随着凯尔塞只剩下了一半,这个噩梦也应该到此终结了……甚至于很有可能在日后变成美梦。 但乌鲁想到自己为这美梦付出的代价,顿时又有些美不起来了。 ……所以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乌鲁神情古怪的甩了甩头,将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给甩了出去,而后在心里问道:“现在该做什么?” “你该去找一个人。” “谁?” “一个你认识的人。” 乌鲁立刻警觉了起来:“你要让我去找科里主教?” “别紧张,不是那个家伙。”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虽然直接去找他确实蛮省事的,毕竟伱想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是没必要为了这个真相就把命搭进去,至少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从二十年前活到现在的神甫,并不只是路吉一人,不是吗?” 乌鲁似乎明白白维想做什么了,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他问道:“那是现在去找吗?” “你要现在去的话,也可以,但我并不建议。”白维说道,“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吧?虽然索姆城没有正式的通缉你,但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深夜进入教堂,是否有些……太过于送死了?” 乌鲁抬起了头,看了看那即将落下的太阳,虽然并不愿意承认,但他也知道白维说的没错。 所以应该先找个住的地方。 如果他还是神甫的话,到索姆城自然有住处,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了。而回顾过往二十年,在找住所这方面他确实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在略微斟酌了一下后,他问白维:“关于住的地方,你有什么建议吗?” “住的地方都需要我的建议吗?”白维说道,“你要问我的话,那我可以建议你住好的地方,住房费贵的地方,越显赫越贵的地方就越好。” 乌鲁眉头紧皱:“那不也是在自投罗网?” “你的大主教可不会想到你不仅敢大摇大摆的回到这座城市,还敢大摇大摆的住豪华旅馆。”白维又想用食指和无名指配合做个“耸肩”的动作,但索姆城不比贝当小镇,来来往往的行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些太显眼的事情还是不作为好,便放弃了,“这就叫灯下黑。” 对于白维的建议,乌鲁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而后还是走入了一条很破旧的小巷,找到了一家很破旧的旅馆。 乌鲁对此的解释是:“没有那么多钱享受了。” 但白维明白,这只不过是乌鲁的“逆反”心理。 现在的乌鲁,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内心对于白维的恐惧和戒备已经达到了顶点,甚至比他还将白维称之为“维萨斯大人”时更盛。他害怕白维说出的每一句话,害怕白维给出的每一个建议。先前两天的经历已经让乌鲁明白了,他体内的“维萨斯大人”拥有着只靠言语就将他置入深渊的能力。但现在的乌鲁又离不开白维,所以对于白维的话语和建议,他就只能采取一些简单朴素的应对方式。 比如,反着来。 而对于乌鲁的这一小心理,白维也并不戳破。 因为…… 当乌鲁站在这家名为“奥德”的小旅馆前时,就表明这一切还在白维的计算中,虽然乌鲁并不可能想到这点就是了。 乌鲁推开了旅馆门,与那迎客铃铛一起响起的,是一道同样清脆稚嫩的女声:“欢迎光临……啊,是那个叔叔。” 这话把乌鲁吓得绷紧了身体,还以为在这里都能遇上什么熟人。 等他定睛一看,才稍稍松了口气。 确实是熟人,但不是很熟。 是先前同坐一辆马车时,那个给他手帕的小女孩。 但饶是如此,乌鲁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警惕——真有这么巧吗? 那个小女孩的脸上倒没有异样,反而有些开心:“叔叔,你还咳嗽吗?” “嗯,已经不咳咳咳……”刚想说不咳,但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出来,让乌鲁有些尴尬,所以他很快就忍住了,憋着脸说道,“已经不咳了。” “啊,那您要住店吗?”小女孩又对乌鲁露出了笑容,“这是我姑妈的店,您等着哈,我这就叫她出来。” 说着,小女孩便一路小跑着到了后房,其速度之快,让乌鲁都没能把嘴里的“不,我不住”说出来,人就已经消失了。 “这个家伙,听不懂人话吗?” 乌鲁眉头紧皱,想要直接走,但不知为何,小女孩在车上递给他手帕时的画面又涌了上来,他踌躇了片刻,还是站在了柜台前。 而后他发现柜台上很脏,像是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一样,有着一层污垢,空气中也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这家店的卫生环境也太差了。 乌鲁忍不住想着,而后他又低下头,看着桌上的那层污垢,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危险的念头。 他突然想要,狠狠的报复一下白维。 而这个危险的想法刚从乌鲁的脑海中冒出来,动作便也同时开始了,他装作随意的样子,将左手放在了桌面上,而后漫不经心的向那污垢处蹭去,就像是将手当成了抹布。 而后,他就听到了白维慢慢悠悠的声音:“你这么做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也要提醒你,现在我也可以控制你的左手了,如果你不想在睡觉的时候尝到你那宽松的后门是什么味道的话……当然了,是用你的手指。” 乌鲁立刻收回了手,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本章完) 第43章 也不全是坏事 第43章 也不全是坏事 收回了手的乌鲁虽然表面上装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毕竟白维刚才的威胁也太有味道了些,然后让他忍不住往更深处去想,既然白维已经能够控制住他的半边身体,那会不会在他睡着后用他这半边身体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当然这些奇怪的事情并不是白维说的那样让他的嘴巴尝一尝后门的味道……虽然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乌鲁必须要考虑一些更深层次的,更危险的事情。 从贝当小镇离开后,乌鲁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全方面的应对白维对自己身体的入侵和掌控。 就比如说现在,如果实在担心白维会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用半边身体做些奇怪的事情,那他是不是该提前做一些防范,比如睡觉前把自己捆起来,而且必须要捆得严严实实,必须要用双手才能解开的那种。虽然这也不是很保险,但也要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毕竟两个灵魂在同一个身体里,要是再不多做打算的话,那他另外半边身体也要丢了。 就在乌鲁思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乌鲁转头看去,看到是先前的小女孩领着一个脸色苍白,满脸病态的女人走了过来,显然就是小女孩说的姑妈。 “你好,客人,你是要住店吗?”女人的声音也很虚弱,虽然乌鲁看得出,她已经很想要打起精神,让自己更热情一些,但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几个人呢?” “两个……可能吗?就我一个。”乌鲁还在思考着两个灵魂的事情,差点没转过弯来,而后他皱着眉头看着女人,“你的身体好像……咳咳咳咳咳……” 乌鲁正想问女人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他可不想住在老板娘有传染病的酒店旅馆,结果话还没出口,自己就先咳了出来,而且反应显然要比女人更大,他拼命忍住才没有咳出血,要不然就太尴尬了。 “先生,您没事吧?”女人有些担忧的问乌鲁,“您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结果反倒是我先被问了吗? 乌鲁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只能强撑着站直了身体,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至少要比女人精神一些:“没事,一些老毛病罢了,所以有房间吗?” 他倒是希望女人说没有,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换一家了,但很可惜,从旅馆前台的空旷程度来看,这家旅馆的生意并不是很好,甚至很有可能就只有乌鲁一个客人。 所以这个女人肯定会千方百计的让自己留下来吧。 “确实有房间的,客人。”但女人的回答却出乎了乌鲁的意料,“但是很抱歉,客人,如您所见,我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您入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很好的招待您,就只能……拜托这个孩子了。” 女人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后脑勺。 “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虽然很能干,但确实还是太小了,如果您介意的话,可以换一家。” 女人的诚恳让乌鲁感到意外,乌鲁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显然是被女人交代过了,紧紧的抿着嘴没有说话,但那双满是期望和祈求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什么。 乌鲁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正好,我也不喜欢被人打扰,随便给我一个房间就行。” 此话一出,那小女孩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好的,客人,我带您去房间,就在二楼……我来帮您拿行李。” 而后像是害怕乌鲁会后悔一样,立刻扛起了乌鲁的手提箱就往楼上走。 “莉亚。”女人提醒了女孩一句,“要有礼貌,好好工作。” “知道了,姑妈!” 接着那名叫莉亚的小女孩便风风火火的上了楼,女人则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对乌鲁微微躬身:“让您看笑话了,这个孩子有些太过于活泼了。”乌鲁并没有关注莉亚,而是回头看着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女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很奇特的气息,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犹豫了一会,乌鲁还是问道:“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小毛病罢了。”女人轻声说道,“莱茵的神甫们已经帮我看过了,只要按时吃药就没有问题。” “这样啊。”乌鲁原本还想问问具体的情况,但又觉得这样有些过火,他毕竟和女人不熟,便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愿莱茵庇护你。” 女人再次躬身:“您也一样。” 在上楼的时候,乌鲁的脑海突然响起了白维的声音:“看来你确实能感觉到了。” 乌鲁的身体稍微蹲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在心底回应着白维:“你什么意思?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让你的感官更为敏锐,让你的法术更为精湛。”白维笑着说道,“放心好了,不另外收费……嗯,准确的说是不另外收命。” “你会有这么好心?”乌鲁冷冷的说道,“我可不相信力量是不需要代价的。” “如果你早点明白这一点的话,当初就不会从那小贩手里买到我的手指了。” 乌鲁:“……” “还有,这点变化确实不需要另外收命,因为我也不是专门要赠予你的,而是某项正面的,副作用。”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举个比较能让你理解的例子,某个地方撑大了以后也不全是坏事,虽然确实有点夹不住了,但也不需要担心以后排不出了,你能明白吗?” 乌鲁:“……” “那个女人身上可能有点麻烦。”白维说道,“你想要帮她解决吗?” “我为什么要帮她解决?”乌鲁反问道,“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烂好人吗?” “啊,这样吗?那你为什么要住这家旅馆呢?” 这个时候乌鲁已经走到了二楼,那个叫莉亚的小女孩已经帮他把房间收拾好了,此刻正很有活力的朝他招手:“先生,您的房间在这里。” 乌鲁点了点头,而后在心里不动声色的对白维说道:“只是懒得去找下一家罢了,而且你把我的身体弄成了这样,去大旅馆反而会被人怀疑。” “是吗?”白维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就当是这样吧。” 白维的话让乌鲁感到很不舒服,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装作没有听见,径直的向着莉亚走去。 (本章完) 第44章 我问你《莱茵圣约》第八条是什么 第44章 我问你《莱茵圣约》第八条是什么 在浅浅的睡了一晚后,乌鲁又一次的被咳嗽声吵醒。 他已经记不清这已经是连续第几天被咳嗽声吵醒了,这让感到了烦闷和恼怒,以至于他醒来后直接不加掩饰的在心中狂喊:“维萨斯,你……” 可话还没说出来,那咳嗽声更为猛烈了,不过是从隔壁传来的。 乌鲁这才反应过来,把他吵醒的咳嗽声竟然不是自己的,而是隔壁的,听起来像是那个身体不太好的老板娘。 “怎么了?”白维慢慢悠悠的声音在乌鲁的脑海中响起。 原本想质问白维到底把自己的身体搞成什么样了的乌鲁在略微沉默了一会后,闷声说道:“没什么,就是看你还在不在,死了没有。”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会死,或者早就已经死透了。”白维淡淡的说道,“而且我必须要说,你越来越不尊重我了,之前的伱可是会称呼我为维萨斯大人的。” “一个半死不活的存在并不值得我尊重。” 乌鲁生硬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后,翻身下了床。 虽然咳嗽声不是自己的,但乌鲁依旧感到烦闷,因为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白维已经越来越“活跃”了。最开始的白维真的像是那传说中的太古存在一样,不苟言笑,充满了上位者的神秘感,每天和他的交谈也就只有那么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像是在睡着。 但是现在,他像是已经清醒过来了,所以才会愈发的活跃。 这给了乌鲁一种感觉,这位太古的危险存在,正在利用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完成重生,等到白维彻底掌控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就是他真正的完成重生的时候(在乌鲁的视角)。 这自然不会让乌鲁感到高兴,他又不是真正的维萨斯门徒,肯定不想看到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活过来。 好在,乌鲁并不是完全没有应对的手段,这索姆城对于他和维萨斯而言都是同样危险的。一旦他察觉到维萨斯真的要利用自己的身体重生了,他就立刻自爆,去联络科里主教,然后,他就可以带着维萨斯一起死了。 虽说“死也不让你好过”这种威胁并不是很可靠,但有总比没有好,而且从某种角度来看这还是挺有用的,至少能够让乌鲁心安一些。 “所以今天该去做什么?”乌鲁在心里沉声问道,“你不会还想让我在旅馆里呆一天吧?你要给我看的真相呢?” “当然了。”对于乌鲁的小心思,白维很是清楚,但他也并不在意,“我说过,我会让你亲眼看到的,如果你休息够了的话,现在出发都可以。” “不早点结束和你这怪物的共生,我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 乌鲁丢下这句话后,便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出门。 而后,他就听到了白维那悠悠的声音了:“乌鲁啊,我希望你不要搞错了一件事情。” 乌鲁的身体顿了下:“什么?” “我说过,我想看看你这样的家伙在拥有力量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像是,看宠物一样,你能明白吗?所以宠物偶尔有点小任性,有点小叛逆,我还是能够理解的。”白维的话语轻飘飘,但乌鲁能感觉到那语调正在一点点的变冷,“但如果,我觉得你越过了那条线,比如朝我露出了獠牙,或者叫得太过于吵闹,让我感觉到了不尊重,那我并不介意……提前宰了你,你能明白吗?” 这一瞬间,乌鲁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被一阵寒意掠过,让他止不住的颤了一下,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感似乎在此刻提醒着他,他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而后他才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语到底有多么放肆。 他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对不起,维萨斯大……” 但最后一点尊严还是在此刻站了出来,让他强撑着没有把那最后的尊称说完。 不过这一刻,白维也已经收回了那磅礴的压力,又恢复了之前那开玩笑似的语调:“啊,尊称就不需要了,很久以前他们对我也不用尊称的,当然如果你非要用的话我也不阻拦你。” 感觉到压力褪去的乌鲁也同时的察觉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所浸透了,他紧紧的抿了抿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收拾好东西后便出门了。 到柜台前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咳嗽的老板娘,和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的莉亚。 看到乌鲁的时候,莉亚下意识的想要跳起来打招呼,但在老板娘的眼神注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躬身:“早上好,先生。” 老板娘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而后转头看向了乌鲁,眼神中带着歉意:“抱歉,先生,本来是该给您准备早餐的,但我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这孩子也还没有学会……”莉亚立刻抬起了头,很认真的说道:“先生放心,我马上就会学会的,还请您多住几天。” 面对如此热情的两人,乌鲁有些不自然,他只是点了点头,便要出门。 而后他就听到老板娘在他身后说道:“啊,先生,等会我和要莉亚去教会看病,整个白天都不在,但不用担心,我们晚上会回来的。” 乌鲁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强打精神的老板娘和强装淑女的莉亚,“嗯”了一声后便出门了。 接着在白维的指使下,他来到了索姆城西边的一家小教堂里。 在索姆城,除了大教堂本身外,还有数百家像这样的小教堂,为信徒们看病,解惑,服务。 而这些小教堂的神甫也是需要通过考核进入的。 乌鲁就找到了这么一家教堂,进入后发现人还挺多,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了,同时在心里问白维:“你要在这里给我看什么?” 白维则是问道:“《莱茵圣约》,你能背多少?” 乌鲁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为什么问这个?当然是全部能背下来了。” “哦?”白维故作惊讶,“以前你是要面对考核才背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背的下来?” 乌鲁不清楚白维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但他还是沉声解释道:“《莱茵圣约》是带着莱茵之神的神性产物,只要能够真正的理解并背下来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忘记了。” “是吗?那你说一下《莱茵圣约》第七章第八条。” 乌鲁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白维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在考验你。”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背了下来。 “真棒啊,你还真的记得。” “……你也知道《莱茵圣约》的内容?” “废话,当然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你们莱茵的信徒。” 乌鲁:“……” 他很想发飙,但他不敢。 “所以说,能够把这本书倒背如流,是你们这些神甫的标配吧?”白维又问道。 “当然了。”乌鲁说道,“至少是……能够通过考核的神甫的标配。” “既然如此……”白维抬起了中指,指向正往这边走来的那位教堂神甫,“那你考考他呗。” 乌鲁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不明白白维的用意,但他也没时间去考虑了,那位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神甫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信徒,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这位神甫笑眯眯的说道。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决定照着白维说的做:“你知道《莱茵圣约》第七章第八条是什么吗?” 而后,他就看到这位神甫的笑容逐渐消失了,那浑浊的瞳孔中流露出的不是睿智,而是清澈的茫然。 (本章完) 第45章 所以呢? 第45章 所以呢? 当看着对方露出那清澈而茫然的眼神时,乌鲁的眼睛也一点点的瞪大了。 因为他觉得,这应该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对于莱茵的神甫而言,至少是对于在索姆城内的神甫而言,《莱茵圣约》不应当是早已刻在了脑子里,任意一条都应该是和“你今天吃了吗”这样同样简单的问题才对。 可是,他为什么回答不出来?! 难道是没有听清吗? 是我没有说清楚吗? 乌鲁的心中还抱有着一丝侥幸,他沉声说道:“是我刚刚说的不够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好了,我想请问一下,《莱茵圣约》第七……” “啊,等等。”这位神甫抬手制止了乌鲁,“这位信徒,你刚才的问题我听清楚了。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知道《莱茵圣约》的内容呢?” 乌鲁沉默了一会,说道:“因为我也想成为神甫,我想把主的一切都刻在心中。” “这样吗?”这位神甫露出了微笑,“既然伱这么虔诚,那我确实可以好好给你讲一下,《莱茵圣约》是我主……” “我知道《莱茵圣约》是什么。”乌鲁打断了这位神甫的话,而后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想知道,第七章第八条是什么。” “我明白了。”神甫又露出了“我懂了”的表情,“那请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后面拿一本样书。” 说着,神甫转过身就要离开,却被乌鲁抓住了手。 “为什么需要书?”乌鲁似乎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你不应该直接背下来吗?神甫布道的时候,为什么还需要书?” 被拉住手的神甫用怪异且疑惑的眼神看着乌鲁:“为什么不需要书?” 为什么不需要书?! 乌鲁差点就质问出来了,但他意识到这样说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还是强忍了下来,只是说道:“我听说想要在索姆城成为神甫很难,需要将整本《莱茵圣约》背下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这位神甫立刻露出了“我又懂了”的表情,笑着说道:“看来你也是想要加入我主的怀抱中啊,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了解。” 乌鲁只是“嗯”了一声,又问道:“所以那传言是真的吗?需要将整本《莱茵圣约》背下来吗?” “啊,这个嘛。”这位神甫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确实是需要的。” 听到这个回答,乌鲁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毛,他还以为这个神甫不会承认,或者说以前的规定早就已经取消了:“那你……” “当初我也是能背下来的。”这位神甫一边说着,一边轻叹了口气,“将主所有的话都背下来,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我都不知道当初的我是怎么做到的,可能是因为对主的虔诚吧,那时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不过现在嘛,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虽然我对主依旧虔诚,但还是被很多凡尘琐事分了心。所以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将主所有的话都烂熟于心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主就不虔诚了,事实上,为主……呃,这位信徒,这位信徒你去哪?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乌鲁已经听不下去了。 谎言,谎言,都是谎言! 乌鲁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在那满嘴跑火车的家伙面前再多呆一秒。 《莱茵圣约》的内容怎么会被遗忘?!那是莱茵之神的话语,是带着神明力量的,只要理解并且记住,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连路吉那个老屁眼都会背! 乌鲁根本就忘不了,十多年前路吉让他光着身体站在桌上背《莱茵圣约》时,都能清楚的指出他每一道错误,并给予“惩罚”,这些“惩罚”让乌鲁现在都无法忘怀,甚至于他的身体上还留着这些印子。 ……可那个家伙却偏偏说自己不记得,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背过! 索姆城的神甫,背不下《莱茵圣约》,那他到底是如何通过考核的?! 一想到这点,乌鲁就感到了一道彻骨的寒意,连带着走出教堂后感受到的太阳光,都没有让他的身体稍微暖一些。 但这也让他意识到了,白维让他来这里是想让他看什么。 而在刚才那个神甫说话后到现在,白维始终都没有出声,但无言却像是最大的嘲笑。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声呢喃了一句:“说不定只是个例。” 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还是在和白维说。 而白维依旧没有回应,可乌鲁却仿佛听到了那来自内心深处的一道嗤笑。乌鲁也没有办法更多的解释,于是便前往了下一个教堂。 这只是个例。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十余年前彻夜苦背《莱茵圣约》时的画面,回想起了路吉在进行“游戏”时也不忘挥下的鞭子,回想起那三次考核前的期待和紧张,以及考核后得到结果后的失落与茫然,以及再重来一次的咬牙。 这只是个个例,他再次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于是这一天,他走了无数个小教堂,对无数个低阶神甫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莱茵圣约》第七章第八条是什么,而得到的回应…… “呃,第七章第……多少条?”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后面拿一本。” “有第八条吗?” “这个……太久了,实在记不清了,但请你不要怀疑我对主的虔诚。” 一个又一个回答,让乌鲁的心一点点的沉到了谷底。 除了最开始两个乌鲁还抱有期望,后面的人他都已经记不清了,他就感觉自己是在进行某种公式化行为。走入一个新的教堂,问出一个问题,而后迅速的离开,他的表情和内心逐渐麻木,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大脑仿佛陷入了停滞,只剩身体在重复着一个动作,而后得到相同或者类似的回答。 最终,在他又问出这个问题,又得到这样的回答,又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有名神甫有些恼怒且不屑的说道:“你这是来耍我的吗?《莱茵圣约》有多少字?谁他妈能背下来?” 乌鲁顿在了原地,他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 如一股磅礴且无情的潮水,瞬间将他的期望与回忆冲散,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在这内心浪潮下微微颤抖。 “你问,《莱茵圣约》有多少字?” 这位脾气不是很好的神甫听到了乌鲁的话,有些不爽的转头看着他:“你在嘀咕什么?” “我是说,你刚才在问,《莱茵圣约》有多少字,是吗?” 这名神甫眉头紧皱:“是又怎么样?你他妈的……” 话还没有说完,乌鲁便猛然爆发,径直的冲了过来,将这名神甫狠狠的抵在了墙上。 “我告诉你!《莱茵圣约》有五十三万四千二百八十六个字!”乌鲁死死的盯着神甫,那眼神像是要吃人,“第七章第八条的内容是,无论是否身处逆境,当相信主的威能,相信主的力量,相信主不会让祂的信徒在迷茫中徘徊……” 乌鲁的声音越来越大,将整个教堂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大家诧异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袍人如同像是失了智般的向着教堂神甫狂吼。 “……主会让迷茫的人找到正确的路,会让努力坚持的人有所得,主不会辜负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这就是第七章第八条,这他妈就是第七章第八条!” 最后一句话,乌鲁完全破了音,以至于口水都溅了这个暴躁神甫一脸。 教堂内鸦雀无声。 暴躁神甫呆呆的看着乌鲁,完全不明白乌鲁怎么就这样了,在沉寂了十几秒后,他才忍不住问道:“所以呢?” ……所,所以呢? 那一瞬间,暴躁神甫看到乌鲁的眼睛里绽放出了更大更危险的光芒,他像是真的要杀人,这等气势让暴躁神甫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暴躁,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但很快,那光芒便消失了,几乎是刹那间,那野兽般的瞳孔又化为了一个暮气颓废猥琐的中年人的眼睛,连带着将暴躁神甫按在墙上的力道都消失了。 而后,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的掉头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身体要比来时,佝偻了几分。 (本章完) 第46章 这只眼睛开始咬人了 第46章 这只眼睛开始咬人了 从小教堂离开后,乌鲁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麻木的走在繁华的索姆城中,就像失了魂一样,就只是闷头向前。 似乎是想要逃离,又似乎是想要到某个地方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沉,白维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虽然我很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你的兴致,但如果你要去自投罗网的话,我觉得我还是要阻止一下你的。” 乌鲁怔了怔神,在不知不觉中,他感觉脚下的路有些熟悉,身边也突然多出了许多穿着神官服的人,这让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起了头。 那象征着神圣莱茵的西大教堂就这样矗立在他的面前,宛如一个沉默的巨人,在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怎么走到这个地方来了? 乌鲁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着周遭那来来往往的神职人员,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拉低帽檐。 白维的声音却适时的响了起来:“伱不觉得你在这个地方打扮的像个黑市商人很可疑吗?简直就像是在高喊‘全体目光向我看齐了’。” 乌鲁这才生硬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确实,他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别人反而不会觉得他有什么问题,毕竟教堂外除了神职人员外,更多的还是来来往往的信徒,不做出格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要是刻意的遮遮掩掩,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但即便是这样,乌鲁还是放松不下来,毕竟他现在可是莱茵的通缉犯,虽然并没有公开,但最想抓到他的那位科里主教可就在西大教堂里。 一旦有人认出他…… 这个念头刚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又在瞬间消失,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黯然。 谁会认出他呢? 他上一次来这个地方,还是十年前的最后一次考核。之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和西大教堂唯一一个有联系的人,是凯尔塞,也已经被他……哦不,准确的说是被维萨斯一分为二了。以至于他现在就这么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路过的神职人员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就像是大教堂上那肃穆的莱茵神像,祂平等的将目光分向每一个人,也平等的不会重视任何一个人。 “还在怀念你那未曾拥有过的生活吗?”白维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懒洋洋的,听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仿佛这来来往往的神官们都无法让他重视起来。 既然如此,乌鲁也不愿意认输,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调整好状态后,也冷冷的回答:“我只是先熟悉熟悉路。” “熟悉路?” “一旦我们的交易没能达成,我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你送到这里来。”乌鲁说道,“这应该算是你的归路吧。” 乌鲁原以为这样“大不敬”的话语会让白维生气,而他也做好了迎接白维怒火的准备,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白维依旧不在意,只是笑着:“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倒是希望你真的能跑快点,但我肯定会拖一拖你的后腿……我是说物理上的。” 这回答让乌鲁的眼皮忍不住的跳了一下,他意识到在嘴皮方面自己也不是白维的对手,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就是想让我看这个?” “嗯?” “交易的内容明明是,我母亲死亡的真相。”乌鲁冷冷的说道,“你在做交易以外的事情,这就是你说的诚意吗?” 白维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让你看的不是真相呢?” 乌鲁的身体微微一顿:“……你什么意思?” “你说你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要亲眼看见才行。”白维说道,“所以,我已经在让你看了,但能否发现,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已经见到凶手了?” “是,也不是。”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乌鲁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把我当白痴耍吗?!” “凶手已经出现了。”白维平静的打断了乌鲁的话,“很显眼。” 已经出现了?!乌鲁心里一凛,而后下意识的环顾着四周,想要找到白维所说的那个“很明显的凶手”在哪里。 而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华贵,被无数神官们簇拥着的老者正向着这边缓缓走来,瞳孔顿时一凝。 他认识这个人。 赫里大神官。 十年前,就是他主持的考核,并亲自给乌鲁下达了“不合格”的凭证。 他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乌鲁的心里满是骇然和疑惑,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思考那么多了,如果说西大教堂里还有认识他的人,那么赫里大神官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怕被认出的乌鲁顾不得思考那么多了,在赫里注意到这里之前,他立刻掉头离开。 赫里大神官正在微笑着面对向他行礼的人,他很是享受这一过程,但他的余光也瞥到了那唯一背对着他离去的身影。 他感到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对所有行礼的信徒说着“愿莱茵庇佑你们”后,进入了西大教堂。 …… 进入西大教堂后,赫里直接到了主教的房间,在轻轻的敲响了主教的房门并得到允诺后,他恭敬的推门而入。 “下午好,科里主教。” 正在闭目养神的科里靠在椅背上,缓缓的开口:“嗯……事情做的如何?” “天琴教的代表小队已经入城并安顿好了。”赫里微微躬身的回答道,“一切都会按规章来,但除此之外……” “嗯?” “天琴那边希望我们能帮他们处理掉一个人,并表示愿意付出报酬。” “哦?”科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赫里,“挺有意思的,是什么人?” 在被科里“看到”的那一瞬间,赫里就感觉身体一颤,灵魂都在发抖。 但好在他也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很快就将一封文件递了过去:“这是天琴传来的名单,请您过目。” 科里接过了文件,打开后扫了一眼后,嘴角微微掀起:“有意思,竟然是……”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感觉左眼突然像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他还没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赫里那惊恐的声音:“科里主教,您的左眼……在流血!” 科里怔了怔,而后下意识的伸手摸去,果然摸到了一大片血。 接着他便感受到了左眼那疯狂的悸动,这只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眼睛此刻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拼命的想要离开这具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科里在短暂的愣神后,猛地站起了身,快步走到了办公室的窗户前,向外看去。 大教堂外人来人往,没有任何异样。 但是科里知道,有什么东西来过了。 因为这只眼睛, 开始咬人了。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凌晨的时候还是新书榜第十二,那时心里窃喜,想着趁着周榜更新大家都不稳的时候狗运到了十二,可以狠狠的吃一波收藏了,只希望能在这个位置上多苟几个小时。结果一觉起来,到第五了,前四位三个白金一个大神……人都懵了,我真的配在这里吗?(希望能在这个位置多苟一会) 所以现在真的是又兴奋,又感到压力山大。兴奋自然是能有这么多人喜欢这本书,而且反响都还不错。压力就在于,我更怕把这本书写崩了,那真是紧张到手抖。 啊,说了一堆废话,总而言之,谢谢大家喜欢,我会努力的~ (本章完) 第47章 这只眼睛在我这里很安全 第47章 这只眼睛在我这里很安全 赫里被科里主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在他印象中,科里很少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这与他原本的性格就沉稳有关,也与那只眼睛有关,在得到那只眼睛后,科里仿佛能够看穿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万事万物都遮挡不了他的视线。 但是今天,那只眼睛出问题了,赫里清楚的看到那只禁忌之眼突然之间仿佛活了过来,拼命的想要从科里主教那深陷的眼眶中钻出来,以至于让科里主教整个眼角都溢出了鲜血的样子。 这显然不是一件小事,从科里主教站在窗边足足十分钟没有说话这点也能看出来。 最后还是他先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道:“科里,那只眼睛……” “有点不安分。”科里淡淡的打断了赫里那还未出口的问题,“它在咬我。” 此刻的科里已经用莱茵的力量将这只眼睛安抚好了,它重新的“沉睡”了下去,当赫里看过去的时候,所看到的就只是一只血丝有些多,但其他部分和正常眼睛没有什么区别的瞳孔,让人很难相信它刚才就那样活了过来,并且如科里所说的,狠狠的咬了主人一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赫里再次问道,“它应该很久都没有出问题了吧?” “准确的说,到了我手里之后就没有出过问题。”科里平静的回答,“这么长的时间了,以至于我都快要以为它本来就是我的眼睛了。” “那它为什么突然有了反应?” 科里沉默了一会,而后轻轻的说道:“或许,是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吧。” 赫里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同类?” “禁忌之书上表明,维萨斯的尸块与尸块之间存在某种,很特殊的吸引力。”科里转过身面对着赫里,“它们之间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甚至还会……试图接近对方。” 赫里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听了科里的描述后,下意识的抽了一口冷气:“这听起来就像是……” “分散的尸块还想要重新合在一起,让那具被诸神分解的尸体归于完整。”科里说道,“仿佛这样就能让那被湮灭了的灵魂重新归来似的。” “……那他会归来吗?” “他的灵魂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而那些尸块之间的联系,可能更像是蜥蜴的尾巴被砍下后,还会在一段时间内保持抽搐那样吧。”科里说道,“维萨斯是不会回来的,但这并不代表有人不想得到他更多的身体,所以这一特性也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 赫里的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刚才就有个尸块的持有者离你很近?” “我只能说,至少不远。”科里平静的回答,“而且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是那个叫乌鲁的家伙?” “乌鲁吗?”科里略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一定,这个世界上流落在外的尸块可不止那一个,虽然他手里的那个是最近的,但我不觉得他敢到这里来找我,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当然更有可能的还是……” “你是说,天琴?” 科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能说都有可能吧,毕竟……” 他露出了微笑。 “这只眼睛在我这里,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赫里问道:“那是不是让圣骑士们全城搜捕一下?” “不用,先不说能不能搜出来……”科里说道,“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们的朋友还在城里呢。”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赫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是不是该和教皇冕下汇报一下,毕竟按照规定……” “在索姆城,我就是规定。”科里再次打断了赫里的话,他直视着赫里,那只眼睛差点让赫里忍不住跪下,“这只眼睛在我这里……很安全。” 出现了另一个尸块的信息却不往上汇报,这绝对是违反规定的事情,但此刻的赫里根本就不敢开口,那庞大的压力几乎将他的脊椎折断。 最终,科里收回了目光,才让赫里松了口气,感觉像是活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吗?”科里淡淡的问道。 赫里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汗,也打消了向教皇汇报的念头,老老实实的汇报道:“是关于您的‘清扫’工作的,目前,一万只‘虫子’已经散播下去了,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完成百分之八十的清理工作。” 科里点了点头:“知道了,到那天我会亲自执行……” 他顿了顿,而后转过头,看向了逐渐阴沉的天空。 “清扫这个城市的污垢。” …… 回到旅馆后,乌鲁看到旅馆的前台一片漆黑,连灯都没有开,微微皱眉后想起老板娘似乎提到过她要和莉亚到教会去看病。 也就是说现在的旅馆就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乌鲁忍不住了,直接抬起了左手,凝视着中指:“伱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 “杀死我母亲的凶手,到底是谁?” “我记得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白维的声调依旧是懒洋洋的。 “你想说是赫里大神官?!这怎么可能!”乌鲁忍不住加大了声音,带着些许的怒气说道,“赫里大神官根本就没有去过贝当镇,他从来就不认识我的母……” 啪嗒一声。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莉亚和老板娘拿着烛台走了出来,很是惊讶的看着站在黑暗中对着自己左手中指说话的乌鲁。 “先生,您这是在……” 乌鲁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在生气。” “啊?”莉亚很没有眼力见的问道,“在和手指生气吗?” “……刚刚有个傻子走路不看路,把我的手指撞肿了。”乌鲁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我才在生气。” 或许是觉得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过于蹩脚,以至于乌鲁都感觉说不太出口,所以犹豫了一会后,他还是装作依旧还没从气头上恢复过来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打算回房间。而为了表示他的手指真的是被撞了,所以他始终保持着抬着左手,竖着中指的动作往前走,看起来有些诡异。 莉亚还想要问些什么,老板娘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脑袋,低声说了一句:“要礼貌。” 莉亚便乖乖闭嘴了。 而从她们两人身边走过的时候,乌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板娘。 不知道是不是旅馆里太过昏暗的原因,他感觉老板娘的脸色要比白天更加苍白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问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蠢了,便放弃了询问,径直走开。 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那立直的中指正静静的看着老板娘的背后。 一条黑色的虫子若隐若现。 (本章完) 第48章 起源信徒 第48章 起源信徒 乌鲁真的很恼火。 恼火的点自然是白维(也不可能是其他人了),因为从大教堂回来后,他就无数次的问白维杀死他母亲的凶手到底是谁。 可白维却始终不肯正面回答,一直都在说着“你说了不相信我的话,要亲眼看到才行,所以我才把你带到他的面前,可你要是认不出来,那我也没有办法”这样的话。让乌鲁感到恼怒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一来这个交易确实是几天前的他亲口说订下的,二来则是……他就算恼火又有什么办法呢?面对躲在自己身体里的太古灵魂,他除了一招“妈的和伱爆了”之外就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白维的手段了。 便只能忍了下来,但隐忍的同时也要再三确认:“你确定你真的把我带到了杀死我母亲的凶手面前?你确定我亲眼见到了?” “当然。”白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回答,“正如我们在交易前就已经说过的那样,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谎言,因为没有必要,而且……” 白维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乌鲁却能够猜到那后半句话的意思——而且你也不配。 对于这个与自己共生了小半个月的太古灵魂,乌鲁自认为对维萨斯也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这个家伙有个极为恶劣的点,那就是自己越急眼,越生气,这个家伙就越乐。他是以一种俯瞰众生的姿态面对这个世界的,给乌鲁的感觉就像是莱茵之神也没有办法让他有太多的重视,这让乌鲁感到十分的无奈。 但好在,哪怕是乌鲁也必须承认,维萨斯确实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他说不会说谎,那就真的不会说谎,最多会故意的隐瞒一些信息,来把他带到坑里去——但至少他说出来的部分,可以认定为是真的。 所以,白维说了今天已经把他带到了凶手的面前,那么就真的把他带到了凶手的面前,这点无需质疑。 那么,基本上可以认定为是西大教堂前的某一个人。 而这些人中最显眼的,也是乌鲁唯一认识的人,就是那位赫里大神官。可无论他怎么想,二十年前的赫里大神官也不该和小小的贝当镇扯上一点关系,更别提专门去杀害他的母亲了。可如果不是赫里大神官,那西大教堂前的人就太多了。 所以仅靠这个就推断出凶手还是不太现实,乌鲁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又问道:“你还会把我再带到他的面前吗?” 白维微微一笑:“当然,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嗯,这样一来,迟早就可以…… “但你也该履行你的那一部分义务了。”白维慢慢悠悠的打断了乌鲁心中的期待,让乌鲁心里一沉,“我已经展现出了我的诚意,那么你也应该展现你的诚意了。”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他与白维交易的另一部分,就是他需要帮助白维找到另一个尸块的下落。 “没有问题……但我要提前先说好。”乌鲁冷冷的说道,“要是到太过危险的地方,那我可不去。” “比如?” “比如你要直接到科里主教的办公室。”乌鲁沉声道,“那我绝对不会去的。” “当然,我也不会。”白维笑了笑,“不过你也挺有意思的,一边用把我上缴到西大教堂来威胁我,一边又极力排斥和西大教堂过多的接触,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乌鲁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立直的左手中指,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上床睡觉。 但这个觉依旧不安稳,自打离开贝当小镇后,强烈的不安感便始终笼罩着他,特别是在知道了自己的半边身体都已经落入了白维的掌控中后,这种不安感就更盛了。以至于刚入睡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着,每次眯个十几分钟后就会猛然惊醒,而后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左手。 在确定了左手并没有自己动起来的意思,维萨斯的灵魂也仿佛陷入了沉睡后,他才会再次入眠,但没过多久又会再次惊醒,这样的过程往往要重复五六次,乌鲁才会在精疲力竭的情况下彻底睡去。 而后,“乌鲁”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只能控制半边身体,但完成“坐”这个动作也已经足够了。 白维睁着左眼(右眼还控制不了),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先前一直都是以左手中指的视角看世界,现在能以正常的视角看左手,这种感觉还不错。 同时,他还在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呼吸,那吸入肺中的,不算特别健康的空气却能让他很好的体验“活着”。 只有在失去身体后,才能知道以前那毫不在意的东西到底有多么重要,能正常的呼吸都会让他感到难得,能够正常的用眼睛去看世界都会让他感到珍贵。 不过后者估计很快就能实现了。 白维微微偏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边,这是一堵墙,但却是莱茵西大教堂的方向。 他仿佛能够透过这堵墙,看到那不算遥远的西大教堂里那只属于自己的眼睛,正按捺不住本能,想要立刻回到主人身体里。 就快了,就快了。 那只眼睛,马上就要物归原主了。 不过白维此刻翻身而起并不只是为了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以及看一看自己眼睛所在的方向,他还没怎么无聊。 他操控着这半边身体,将乌鲁行李中的一本《莱茵圣约》拿了出来,这是白天的其中一个教堂神甫送给他的。 白维将这本书放在了床头柜前,确保乌鲁在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接着他将这本书翻开,翻到第一页,这一页是在讲莱茵的起源。 《莱茵圣约》第一章第一条:伟大的莱茵之神降临于苦难的人间,将力量与意志分给了四名虔诚的信徒,便让其传播主的光辉,庇护天下人。 而在下方还有个配图。 有着洁白的双翼,表情圣洁,没有性别的莱茵之神正悬空中,仿佛要拥抱世人。 而在他的身下,是四名跪倒膜拜着的信徒,是四个男生,他们也被称之为起源信徒,之后他们担任了莱茵四大教堂的主教,拥有着莱茵之神的力量,将莱茵的光辉洒向世界。 这幅配图在莱茵中也被称之为“起源”,一切开始的地方,所有莱茵信徒在看到这幅画时都必须立刻顶礼膜拜,沐浴主的光辉。 但白维却毫不在意,他盯着这幅画,突然笑了。 “什么起源信徒。”白维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是莱茵,和祂最初的……” “四个玩物罢了。” (本章完) 第49章 莉亚 第49章 莉亚 乌鲁又是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的。 从来没有起床气的他这一刻真的是想要和世界一起爆炸了,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次睡到自然醒是在什么时候了。之前是一直被自己的咳嗽弄醒,现在是被其他人的咳嗽声吵醒。 他妈的,这个世界是病入膏肓了吗? 就没有一个健康的人吗?! 怒到极点的他直接对着墙壁大吼了一声:“能不能安静一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而后乌鲁便被自己的吼声吓了一跳。 他的声音,有那么大吗? 还没等他想清楚,走廊外又响起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乌鲁能够想象到走路的人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样子,接着脚步声停住,他听到房门外传来了老板娘满是歉意的话:“抱歉,客人,是我不小心吵到您了。” 老板娘的声音也很轻,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不想再打扰到乌鲁,但乌鲁还是听得很清楚,就仿佛是老板娘贴在他的耳边说的那样。 这让乌鲁意识到,老板娘的咳嗽声可能并没有很大,只是他的听觉要比以前更强了而已。 ……这大概就是维萨斯所说的,额外的附赠品吧,就和他会的那些法术一样,在维萨斯使用过他的身体后,那些法术自己也能流畅的使用出来,并且拥有比之前更大的威力了。 但乌鲁并不感到高兴,因为这附赠品的代价是他的生命。 知道老板娘不是故意吵醒自己的,乌鲁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他随便应付了两句,想要继续睡觉,但此刻天色已亮,加上经过这么一遭,他也没有了多少睡意,便轻轻的叹了口气,准备起床。 而后他便发现了床头柜上的,已经摊开了的《莱茵圣约》,正翻到第一页的第一章,他顿时警惕了起来。 昨天睡觉前他可不记得自己看过《莱茵圣约》,甚至都没有把它从行李里拿出来。 乌鲁立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你昨晚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白维淡淡的回答:“别紧张,就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起来看了看书而已。” “看书?”乌鲁自然是不相信的,“你一根手指还用得着看书!?” “这不是用伱的眼睛看的吗?”白维又慢慢悠悠的立直了起来,而后控制着食指和无名指轻轻晃动,像是在耸肩,“看得还挺清楚的,怎么,你没有察觉到吗?” 乌鲁死死的盯着中指,咬着牙说道:“你说过不会控制我的身体……” “去送死。”白维打断了乌鲁的话,“所以我只是看了看书而已,放心好了,我只是看书。” 乌鲁真的很愤怒,特别是白维一副无所谓的语调。 乌鲁最害怕的就是白维在他睡着时用他的身体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但他又没有办法,毕竟白维在这方面也没有过承诺。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趁白维只能控制他半边身体,做不了什么太危险的事情前就完成与他的交易,而后彻底切割(物理意义上)。 与此同时,绝对不能再使用他的力量了。 乌鲁在心里暗下决心后,便强迫自己略过了这件事情,冷哼一声后准备起床。 但在穿衣服的时候,他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那摊开的《莱茵圣约》。 它只翻到第一页,就像翻开后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维萨斯真的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乌鲁很想直接向白维问个清楚,但他潜意识觉得白维并不会告诉自己真相,而且他也不想被白维进一步的拿捏,于是便忍了下来。 只是在穿衣服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经意间”的将视线转过去,虽然《莱茵圣约》他已经倒背如流了,但是他还是想看看白维到底想干什么,翻到这一页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第一章第一条是讲起源信徒的,那四名初始信徒在配图中的形象也无限接近于莱茵之神本身了,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完美的人,但他们还是跪倒在了莱茵之神的面前。按照莱茵的教义,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分得了莱茵无上的力量。 那么白维将书翻到这一页是有什么含义呢? 乌鲁还没有想明白,房间门便被敲响了,他只得暂时收回了念头,对着房门说道:“进来。” 接着,他就看到莉亚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盛着的是鸡蛋和烤肠。 “先生,请吃早餐。”莉亚脆生生的说道。 ……这破店里还有早餐? 乌鲁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让莉亚放在桌子上。 莉亚将早餐放好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了乌鲁的面前,递上了几枚铜币:“先生,这是房费。” 乌鲁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姑妈说她的身体不好,没有办法为您提供完整的服务,今天早上还因为咳嗽把您吵醒了。”莉亚认真的说道,“我们不该收全部的房费,所以退一半给您。” 乌鲁有些诧异的接过了铜币,拿在手中轻轻的磨蹭着,同时也在心里琢磨。 是因为担心自己会找麻烦,所以孤儿寡母才会做出让步吗? 乌鲁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将钱放进了口袋里。 莉亚又说道:“如果您想换个旅馆的话,也可以直接和我们说,我们会把全部的房费退给您的。” 说这话时,莉亚那双好看的眼睛不断转着,似乎生怕乌鲁会因此退房似的,有些紧张。 显然是那个女人交代她说的。而说完之后,莉亚迅速的朝着乌鲁鞠了个躬,便打算离开。 等她走到房门前的时候,乌鲁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她是你妈妈吗?” 莉亚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乌鲁,说道:“不,是我姑妈。” “你妈妈呢?” “妈妈死掉了。” 乌鲁嘴角微抽,突然的想到了那个小男孩和他的妹妹。 见鬼,怎么又是个没了妈的? 莉亚注意到了乌鲁的表情变化,还以为乌鲁是在可怜她,便连连摆手道:“没有关系的,先生。虽然我的妈妈不在了,但我姑妈对我也很好,我也把她当成妈妈了,所以我不可怜。” ……谁说你可怜了? 乌鲁觉得这个小鬼奇奇怪怪的,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让莉亚离开。 于是莉亚又向着乌鲁鞠了个躬后,才出了门。 接着,乌鲁便走到了桌子前,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煎蛋和烤肠。 这完全就是焦的吧。 他拿起叉子,勉强的尝了一点,而后立刻放下。 ……妈的好难吃。 乌鲁最终也没有把这份早餐吃完,在收拾好了东西后,便出了门。 走到旅馆门口的时候,他看到老板娘正坐在柜台的后面,似乎是比昨晚更加虚弱了,她脸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抓在椅子扶手上,似乎这就已经要用掉她全身的力气了。但即便如此,她的脸上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此刻正注视着面前的小小身影——莉亚正拿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拖把,满头大汗的拖着地。 在见到乌鲁的时候,莉亚立刻站直了身体,而后向乌鲁鞠躬,自打老板娘昨天说她没有礼貌后,她仿佛就记住了这点,一天要给乌鲁鞠好几个躬:“先生早上好。” 而一旁的老板娘似乎也想要起来,但因为太过于虚弱,撑了两下没起来后便放弃了,只是对着乌鲁露出了个满是歉意的微笑。 乌鲁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两人身边走过。 而后他发现老板娘的面前也是一份煎蛋和烤肠,但比他的那份还要焦,让他的眼皮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 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有一碗黑色的黏稠液体,似乎是药。 “先生。”老板娘突然的叫住了乌鲁,轻声细语的说道,“今天我也要和莉亚去教堂看病,如果回来的时间比较晚的话……” “我知道了。”乌鲁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昨天已经说过了。” 老板娘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于是乌鲁便走出了旅馆,而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鬼使神差般的回过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 “姑妈,我拖完地啦。” “好,很乖。” “您怎么还不喝药。” “呵呵,马上喝。” “怎么早餐也没有吃,是莉亚做的不好吃吗?”莉亚很是紧张的样子。 “当然不是。”老板娘笑眯眯的将那烧焦的煎蛋放进嘴里,“很好吃呦……不过给客人吃的话就不是很合适了,还要再加油。” “……莉亚会加油的!姑妈你放心休息,工作全部交给我就好了!” “呵呵,莉亚最懂事了。” 这一瞬间,乌鲁感到有些恍惚,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小屋,听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对他说话。 “妈妈,吃药吧。” “……好。” “没有吃的,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到教会去,神甫大人肯定会帮我们的!” “呵呵,名字都错,莉亚最懂事了。” 乌鲁在窗前沉默着站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50章 你这是在亵渎!!!!(二合一) 第50章 你这是在亵渎!!!!(二合一) 莱茵西大图书馆。 乌鲁站在图书馆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眼前这座他十年前来过无数次的地方,此刻却有些犹豫。 “怎么?”白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不敢进去吗?” 乌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又怎么不敢的?我只是觉得……你在玩我。” “放心好了。”白维淡淡的说道,“我的取向没问题。” 乌鲁嘴角微抽,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强忍住了发火的欲望:“你说你要找其他尸块的下落,却要我带伱到这里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你的尸块的位置会在图书馆里的普通藏书中写着吗?” “普通的藏书确实不可能。”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但现在的你不是神甫吗?莱茵的神职人员可以调阅一些常人所无法调阅的书籍,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是的,在白维的嘱咐下,此刻的乌鲁又重新穿回了他的神官服,这让他感到忐忑。毕竟他可是被莱茵通缉的人,此时却非但没有逃跑,反倒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索姆城,出现在所属于莱茵教会的图书馆前,甚至好好的穿着神官服。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莱茵之神的注视下疯狂跳舞,这对于乌鲁那本来就已经不是很健康的心脏而言又是一番挑战。 他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别紧张。”白维笑着说道,“索姆城最不缺的就是神官了,不会有人会在意你的,你那纯白的神官服完全可以将你一切的污秽所遮掩,不是吗?” 面对白维这明晃晃的嘲讽,乌鲁并没有反驳,他只是潜心留意了一下身边的人。 莱茵图书馆是对索姆城的所有人开放的,所以出入这座图书馆的大多数是普通人,只有极少数是神官。但也正如白维所说的那样,索姆城的神官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来往的人也不会特别在意乌鲁,最多就只是因为乌鲁在原地站了半天没有动弹而让人感到好奇的往他这里瞥了两眼,但目光也不会停留太久,很快就会匆匆离开。 这让稍稍的让乌鲁放心了些,当然,他也是比较清楚莱茵图书馆的情况才会过来的,要是白维让他穿着神官服直接到西大教堂,那他肯定不会去。 “你或许对我的权限有些误解。”在稍微缓解了心中的紧张后,乌鲁冷冷的对白维先前的话语做出了回应,“就算管理员认可了我的身份,但一个普通的神甫能够查阅到的资料也是很有限的,如果一个普通神甫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你的尸块,那你也太……” “你不就找到了?”白维笑着打断了乌鲁的话,“这样看来你还是挺幸运的啊。” 乌鲁顿时一窒。 幸,幸运? 乌鲁已经觉得,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犯贱的在那个该死的黑商手里买到了这根手指。 这个该死的黑商,他妈的卖的竟然是真货! 一想到这,乌鲁就气得浑身发抖,也失去了与白维继续争论的兴趣,黑着脸走进了图书馆。 西大图书馆是索姆城唯一一个图书馆,也是西大教堂所控制区域内最大的图书馆,收藏的书籍数不胜数……毕竟后台就是西大教堂。 在《亵渎》的世界中,并没有国家的存在,最多就是城邦。而凌驾在城邦之上的就是教会,四大正教的影响力囊括了这片大陆七成以上的土地。所以图书馆这样的拥有特殊含义的单位自然是由各大教会管辖。 所以图书馆的管理人员也是神甫和教会骑士。 从大门旁的两名莱茵骑士的注视下走进图书馆,乌鲁的心又不免的悬了起来,毕竟又进入了教会的势力范围内。 图书馆的一层是对外开放的区域,所有人都可以在此地借阅书籍,所以这层楼的人也是最多的,即便大家都有意的保持了安静,但还是免不了一丝嘈杂。 乌鲁在第一层走了一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了第二层。 第二层的人数只有第一层的十分之一,所以整个视野都空旷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因为第二层是只有神职人员才能进入的地方。 第二层的管理员是个比乌鲁大十多岁的,看起来颇为和蔼的老神甫,在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了头看了过来,那一瞬间乌鲁就感觉到自己被打量了。但他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对方的面前,沉声说道:“我要借书。” 看着乌鲁身上的神官服,老神甫倒也没有提出要查阅证件什么的,直接问道:“要借什么书?” 乌鲁听着白维在心里的描述,沉思了一会后说道:“《西大教堂年记》。” 听到书名,老神甫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他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稍等”后就离开了。 二层不比一层,在这里借阅书籍要提前和管理人员说,并由管理人员去取。期间只能在二层阅读,不能将书带离。 而在等着管理人员将书取回来的时候,乌鲁自然而然的开始观察起了二层。之前提到过,能上二层的都是莱茵教会的神职人员,他们大多数是来这里查找资料的,所以比起一层,这里要安静的多。 乌鲁环视着整个二层,突然看到了两个十分年轻的神甫,他们很明显还未成年,脸上白白净净的,连胡须都没有,此刻也在认认真真的翻看着手里的书,同时做着笔记。这一刻,乌鲁感到有些恍惚,他的眼睛仿佛又穿透了时光,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啊,那两个孩子真的很努力呢。”老神甫的声音突然在乌鲁的身后响起,“明年才是考核,他们却提前一年的来这里学习了。” 乌鲁回过头,看到老神甫已经将他要的书放在了柜台上,同时也将目光转向了那两个少年神甫,眼中满是慈爱。 “努力又认真的孩子,真是很让人讨厌不起来啊。”老神甫笑着说道,“看着他们,总是不免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啊……你说是吗?” 曾经的……自己? 乌鲁感到有些恍惚,回忆止不住的涌了上来,他想起了自己也曾在此地奋笔疾书的日子。虽然之后的结果并不好,甚至于昨天的事情几乎让他的心态失衡,但此时的回忆却仍旧如同午后的阳光那般,让他逐渐平静了下来。 “是啊。”乌鲁忍不住向着老神甫露出了笑容,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年轻……就是希望啊。” “不。”老神甫摇了摇头,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努力拼搏的年轻才是希望,就像是这个……” 老神甫一边说着,一边将《西大教堂年记》推到了乌鲁的面前。 “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会对西大的历史感兴趣了啊。百年前西大教堂的创始人,起源信徒之一的埃里奥大主教能在诸神混战的年代开疆拓土,确立了西大教堂如今的地位,靠的不就是努力拼搏吗……当然,主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视的。”老神甫做了个祈祷的手势,“但能够被主选中,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力呢?这么多年来,西大教堂的历任主教大人励精图治,将西大教堂从偏安一隅发展到如今的名副其实,其中的努力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只是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历史了。” 老神甫一边说着,一边叹气,而后他轻轻的敲了下书的封面,郑重的说道。 “但必须要有人铭记啊,这才是我们的传承,这才是我们的历史。也是我们要教给后人的东西。”说罢,老神甫便笑着拍了拍乌鲁的肩膀,而后慢慢悠悠的向着那两个少年神甫走去,“孩子们,学习得如何了?” 乌鲁看着老神甫的背影,感觉那尘封已久的内心又被触动了,他的眼中闪过希冀,但很快又是黯然。 如果当初,他能留在这里…… “是在怀念吗?”偏偏在此时,白维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怀念什么呢?” 乌鲁的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他没有说话,但白维却没有停下。 “你们的《莱茵圣约》里说,莱茵之神将祂的力量和意志分给了四个起源信徒,又由四个起源信徒传播下去,没有错吧?” “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很想知道,是你这样的家伙继承了祂的意志,还是昨天那些连《莱茵圣约》都背不上来的家伙们继承了祂的意志。”白维慢慢悠悠的说着,“还是,这个在你眼中‘正直’的神甫继承了祂的意志呢?” 乌鲁的眼神微微有了些变化,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白维在挑起什么危险的话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来找尸块的吗?” “我是来找答案的,或者说,帮你找答案的。”白维笑意盈盈的说道,“你就不好奇吗?《莱茵圣约》里说的那个,莱茵之神那同力量一起被分给信徒的,到底是什么?”乌鲁的内心涌上了强烈的不安感,他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着眼前的《西大教堂年记》,却没有翻开的勇气。 而在这时,他听到了一旁的老神甫压低声音的教训:“怎么又错了?昨天我已经教过你们了吧,正神和邪神确实都可以将力量分给信徒,但两者的区别是很明显的,信徒在接收邪神的力量时,会同时接收到祂那疯狂且负面的思想,这种情况被称之为污染,而正神不一样,正神在给信徒带来力量的同时还会净化信徒的思想……” 说到这,老神甫顿了一下,似乎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说道。 “你们这样肯定是考不上的,跟我过来,我给你们补补课,但不要告诉别人啊。” 老神甫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乌鲁在看他,在微微愣神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乌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一刻,乌鲁感觉自己那不安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也微笑着朝老神甫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老神甫带着两个少年神甫离开,就像是个为孩子操碎心的老父亲。 这,才是莱茵。 昨天遇到的那些神甫,并不能完全代表莱茵。 只不过是个例罢了。 如果当初,他遇到的神甫不是路吉,而是这位老神甫的话……即便没能考进索姆城,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了上来,但很快又被他抹消掉了。 “已经拿到你想看的书了。”乌鲁冷冷的对白维说道,“你到底想看什么?” 白维再次感受到了乌鲁内心的情绪变化,但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很乐意的见到这点,以至于连说话的语气中都充满了愉悦。 “很好,那么开始工作吧。”白维说道,“先把每一任西大教堂的主教资料摘出来吧。” 乌鲁眉头微皱,虽然这本《西大教堂年记》的书页是可以拆卸的,但他并不知道白维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非要说的话,就是我觉得这帮家伙偷了我的尸块吧。” 在一帮陨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身上找尸块的信息? 乌鲁觉得白维是在搞笑,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按照白维的意思,将西大教堂从起源信徒到这一任主教科里的页码全部取了出来,总共十二位,他一一摆开摊在了桌子上。 这些资料都很详细,每一任主教都有三张画像,分别是刚入莱茵时,升至主教时以及从主教之位离开时,也代表着少年、壮年和暮年三个阶段。 而看着这些资料,乌鲁有些沉默。十年前的他对这十二位主教大人的履历可谓是了如指掌,那些辉煌而伟大的故事跃然纸上,吸引着尚且年少的他。当时的他拼了命的想考到索姆城,和这十二位主教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英雄人物,而非是现在这样的……虫子。 但是…… 白维看着这些资料,突然啧了一声:“竟然每个人都有画像啊。” “因为这代表了要将一生都献给主。”乌鲁下意识的做出了回答,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苦读的日子,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再次变得面无表情,“所以你想在这些资料上找到什么?” “想找找他们的共通点。” “共通点?”乌鲁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越使用神的力量,就会越接近神,所以邪神的信徒会越来越疯狂,而正神的信徒会越来越神圣’。”白维淡淡的说道,“这是四大正教对外的宣传,对吧?” “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十二位主教,也是最接近莱茵的存在,他们能够最大幅度的使用莱茵的力量,所以也应该有个最大幅度的。共通点,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神圣特质’,那么,这一神圣特质是什么呢?” 乌鲁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然这句典意流传的很广,但乌鲁还真没有往这方面细想过。 神圣的共通点…… 他仔细打量着这十二位主教的信息,想找出白维所说的共通点,可是,这十二位主教来自天南地北各个地方,履历也大有不同,他属实没能从中找到所谓的共通点。 而后,他就听到白维悠悠的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们这十二位主教,年少的时候……” “长得都还挺精致的?” 乌鲁怔了怔神,他下意识的将注意力放在了之前从未注意到过的,这十二位主教少年时期的画像。 而后震惊的发现,白维说的是没错,这十二位主教,至少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丑”,每一个都像是那些古典画中的美少年。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了心头,但乌鲁强作镇定,冷声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这也算共通点?你怎么不说……” “你什么时候对异性没有感觉了,还记得吗?”白维平静的打断了乌鲁的话,“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的呢?” 乌鲁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的抓住了所坐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一条条的暴起。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还记得刚刚那个老神甫说的话吗?”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邪神会对使用祂力量的信徒进行思维上的影响,使其更加疯狂,这种过程被称之为污染,而正神会让使用祂力量的信徒变得更为神圣,这种过程被称之为——净化。” 此话说完,乌鲁看到自己的左手强硬的松开了椅子扶手,而后慢慢悠悠的伸到了他的面前,那根中指立直着“注视”着他,仿佛在笑。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净化吗?” 乌鲁自然听懂了白维在说什么,但他不愿意相信,或者说,根本就不敢相信。 他下意识的又看向了那十二位大主教少年时的画像,而后他惊恐的发现,这画像仿佛在突然之间,对他产生了某种巨大的……诱惑。 这一刻,乌鲁感觉理智在疯狂示警,让他不要相信这一切。 因为这是亵渎,这是有史以来对莱茵最大的……亵渎。 于是他也在心中对着白维狂吼着:“闭嘴!你这是在……亵渎,你这是在亵渎!你才是邪神!是你在污染我!你个亵渎神明的……” “如果我是亵渎的话。”白维戏谑的打断了乌鲁在脑海中的狂吼,“那么,刚才那个老神甫带着那两个少年去做什么了呢?” 乌鲁的身体猛地僵住。 白维一点点的靠近了他,那一字一顿的话语仿佛在引诱他坠入地狱。 “你,想去看看吗?” (本章完) 第51章 我本来可以不成为这样的人! 第51章 我本来可以不成为这样的人! 蒂姆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神甫,有些惊讶:“你不是刚才的……” “嗯,我就是刚才借这本书的。”乌鲁举起了手里的《西大教堂年记》,说道,“这里面的一些东西我有些看不明白,不过见您好像对这本书挺了解的,所以我想向你请教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乌鲁一直盯着蒂姆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这样吗?”蒂姆有些犹豫,“可我还在给那两个孩子讲课呢。” “不会掉你太多时间的。”乌鲁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伱也可以把我当成学生,反正这上面的内容,他们也需要了解吧。” 乌鲁原本以为蒂姆会继续拒绝,却没有想到蒂姆听了他的话以后,略微思考一下,而后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像你这样依旧抱有如此旺盛的求知欲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我确实不敢拒绝你,甚至于,能够给你一些建议,也应该是我的荣幸。” 说着,蒂姆侧开了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乌鲁有些惊讶。 就这么让自己进去了? 他抿了抿嘴,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走进了对方的房间。 这是一间休息室,不算大,但却很干净,整洁。透过窗户的阳光足以将整个休息室都给照亮,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至少让乌鲁那原本躁动不安的内心平静了许多。 一道拉帘将休息室分隔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休息的地方,另一部分是看书工作的地方,这当中摆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桌上放着三杯茶,以及两本被密密麻麻的笔记所填满的《莱茵圣约》,但是并没有人。 还没等乌鲁问起,身后的蒂姆便已经关好了门,笑着走到了桌旁:“那两个孩子去上厕所了,很快就会回来,你先坐吧。” 乌鲁点了点头,而后坐在了其中一个空位上。 “关于那本书,你有什么不懂的吗?”蒂姆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本不过是西大教堂的历史而已,也不是什么资料书,有什么让你感到困惑的点吗?” 乌鲁将手中的《西大教堂年记》放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蒂姆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后,才缓缓开口:“首先我想问问,你知道莱茵第七章第八条的内容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乌鲁再一次盯住了蒂姆的眼睛。 而后他发现蒂姆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异样,依旧很是自然:“你是说我主关于逆境中信徒们该如何应对的那条?” 乌鲁瞪大了眼睛:“你竟然知道?”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蒂姆有些奇怪,“《莱茵圣约》的五十三万四千八百二十六个字,我都知道啊。” 乌鲁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可是,我去了很多教堂,这里的神甫都不知道。” 听了乌鲁的话,蒂姆立刻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啊,我明白了,原来你是为这个来的啊。” 他顿了顿,而后看向乌鲁的眼神突然柔和了起来。 “你不是索姆城的神甫吧?你问这个问题,想必当初也是来这里考核过的,但是,没有个好的结果,对吧?这些年……”他沉默了一会,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也受苦了啊。” 听到这话的时候,乌鲁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他考不上时,路吉笑着嘲讽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考进索姆城,凯尔塞在考前的一天将他打残,并假惺惺的说对不起。 只有蒂姆,这个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仅凭着三言两语就瞬间理解了他。 他的看法没有错,他对蒂姆的看法没有错。 这一刻,他都没能忍住内心的冲动,直接在心里对着白维狂吼:“维萨斯,你是错的!你是错的!” 但白维没有回应,像是又睡过去了似的,这让乌鲁感觉有些一拳打在上的无力感。 但是无所谓,只要知道自己是对的,知道白维先前所说的那只不过是邪神试图抹黑莱茵之神的亵渎之语就可以了。 深吸了几口气后,乌鲁才逐渐平静了下来,而在此期间,蒂姆也一直没有说话,就像是专门给乌鲁留下了这个缓和的时间。 “您……一直都知道吗?”乌鲁在不经意间对蒂姆使用上了敬语,“那所谓的考核,是有问题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蒂姆又一次轻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工作也有许多年了,期间也教导过无数个想要留在这个城市的孩子们,但是,他们大都没能留下来。” 这下,乌鲁能够确定了,蒂姆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失意者。 所以他看着蒂姆,就像是在看着同胞,很是认真的说道:“比起那些连《莱茵圣约》都无法背下来的人,您才更适合在大教堂里。” “呵,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这么多年来也已经看开了。”蒂姆一边说着,一边又将目光转向了桌上的《西大教堂年记》,“所以,你是想问什么问题来着?” 想问什么问题? 乌鲁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蒂姆的反应已经说明了白维刚才的亵渎之语是完完全全的疯话。 因为他眼前就是一位真真正正的,虔诚的莱茵信徒。 所以,乌鲁更想要和蒂姆聊一聊考核的事情,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憋了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办法找人倾诉。 “那您觉得这样就是对的吗?”乌鲁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倾,他显得有些急躁,“这是否违背了……不,这肯定违背了教义,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呢?主的恩典到底是在哪个环节被扭曲了?” 面对乌鲁这连珠炮一般的发问,蒂姆不得不抬起手打断他。 “冷静冷静。”蒂姆说道,“我知道你对这些很不满,我也一样,但是……” 他耸了耸肩。 “我并不是主教大人,只不过是在图书馆里工作的一个普通的神职人员罢了。” 乌鲁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 是的,正如蒂姆所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低阶神职人员,甚至比不上那些教堂里的低阶神甫。 有些事情,知道与否又能怎么样呢? 乌鲁看着蒂姆的眼睛,仿佛也能从那灰色的瞳孔中读出无奈。 他应该也迷茫过吧,只不过现在认清了现实。 乌鲁知道,自己也不该再给这位老人带来更多的烦闷了,于是他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沉默已久的白维终于开口:“最该问的问题,你还没问呢。” 听到白维的声音,乌鲁的身体僵了一下,而后他冷声的回答:“你觉得还有必要吗?”“为什么不问呢?”白维笑着说道,“来都来了。” 这时蒂姆也发现了乌鲁的异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你如此不死心,那就让你看看好了。 乌鲁再次将目光放在了《西大教堂年记》上,而后缓缓的开口:“我听到了一个……很亵渎的说法。” “哦?”蒂姆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什么亵渎的说法?” “有人说我主挑选信徒,是以……某种外貌、形象上的条件作为唯一标准的。” 蒂姆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他低喝一声:“真是亵渎之语!” 乌鲁顿时松了口气,他笑了出来:“确实……” “这怎么可能是唯一标准!” 乌鲁那尚未展开完全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您说什么?” “我说,那怎么可能是唯一的标准。”蒂姆轻轻的敲了下桌子,说道,“‘神眷者模板’确实不多,但每十年也是能出那么几个的。可主教的位置就只有一个,那能成为主教的人,必定是心智,天赋,还有……” “神眷者模板?”乌鲁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这是什么意思?” 被打断的蒂姆有些惊讶的看着乌鲁:“你不知道吗?” 还没等乌鲁做出反应,蒂姆这才后知后觉的拍了拍后脑勺。 “差点忘了,你不是索姆城的神甫。”他顿了顿,“理论上来说,‘神眷者模板’这一概念并不能让大教堂以外的神职人员知道,不过……这个规矩也早已名存实亡了,那告诉你也无妨了。” 乌鲁死死的抓着膝盖,强作镇定:“我确实不知道,拜托您了。” “嗯。”蒂姆拿了一本《莱茵圣约》来,将其打开到第一页,“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你知道起源信徒吧,哦,你肯定知道。” 乌鲁看着那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莱茵圣约》,却突然间感到有些陌生。 “起源信徒,是我主莱茵认为的,最完美的人类模板。”蒂姆的手指在那四位起源信徒的画上划过,“因此,他们才深受我主莱茵的喜爱,并得到了我主的力量,而在得到我主力量的同时,他们也得到了我主的……” “污染。”乌鲁轻轻的开口,说出了几分钟前他还觉得是“亵渎之语”的词汇。 好在蒂姆并没有听到。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净化,四位起源信徒得到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净化。由于他们体内拥有的我主力量是最为庞大且纯粹的,所以他们在各个方面,比如意志,视野,甚至是对这个世界上的审美,都与我主拥有着极大的相似。而之后,这四位起源信徒也将这些,连带着力量一同传递了下来。”蒂姆又打开了那本《西大教堂年记》,“每一任大主教都得到了这样的传承,当然也不止是主教,随着莱茵神教的扩散,我主的力量与意志,还有那超脱于凡尘俗世的审美……” 蒂姆越讲越兴奋,和先前那个看透了无常世事的老者形象相去甚远。 而与之相反的是乌鲁,他呆呆的看着蒂姆,突然问道:“那接收了这一光辉的神职人员们,自己知道吗?” 蒂姆停了下来,眉头微皱的看着乌鲁:“你什么意思?” “我说,被改变的人,有的选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蒂姆似乎有些生气了,“主的光辉润物细无声,即便是最低阶的神甫,也能在不知不觉中得到净化,这不就是主的恩赐吗?你为什么还会在意那种奇怪的问题。” 乌鲁已经做不出任何的表情了,他怔怔的看着蒂姆,只感觉这个人的嘴在动,发出了令人烦闷的声音,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股疲惫让他只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于是他像是失了魂般的起身,也不理那还在喋喋不休的蒂姆,晃晃悠悠的走到门边,而后余光突然瞥到了那块拉帘,身体停住了。 下一秒,他的身体又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了额外的力气,让他大步的走到帘子旁,无视了蒂姆大声的喝问,直接将帘子拉开。 那两个少年神甫昏迷着倒在床上。 乌鲁缓缓的转过头,木然的看着蒂姆。 蒂姆顿时显得有些尴尬,他耸了耸肩:“好吧,还是被你发现了,那老规矩,一人一个吧。这两个孩子我已经盯了很久了,真是便宜你了。” 乌鲁呆呆的看着蒂姆,他的视野逐渐模糊,于是蒂姆的脸一点点的变化,变成了路吉。 ……路吉? 啊,为什么。 死人,还在说话。 蒂姆并没有察觉到乌鲁的变化,他还在那里碎碎念:“真的,那些好的后辈都已经被……” “噗嗤”。 一把带锈的剪刀在蒂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捅进了他的小腹里。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冲过来的乌鲁。 “你,为什么……” “噗嗤”! 又是第二刀,第三刀。 乌鲁没有停手,就像是回到了杀路吉的那天晚上,像是要把一切都给撕裂。 蒂姆用尽全力,也只是勉强的说出了一句话:“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类人吗?” “你给了我选择吗?!你们给了我选择吗?!”他放下了被血染透的剪刀,用力的掐着蒂姆的脖子,冲着蒂姆绝望的嘶吼着,“我本来可以不成为这样的人!我本来可以不成为这样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蒂姆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失败的晚上。 声嘶力竭后,是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答案。 (本章完) 第52章 《莱茵圣约》 第52章 《莱茵圣约》 赫里站在休息室外,看着不远处那死不瞑目的蒂姆,以及那铺满了整个休息室的血,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原本已经踏进房间里的一只脚立刻收了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赫里转过头,询问在现场维持秩序的骑士,“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谁干的?” “报告大神官。”骑士汇报道,“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凶手是谁,因为他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 骑士抬起手,指着休息室里唯一的窗户。 “从那里跳下去了,而窗外的走廊正对着街区,他能够迅速的脱身,我们除了找到一件染血的神官服外,暂时没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赫里顿时瞪大了眼睛:“染血的神官服?这他妈还是内部作案?” “据少数目击者报告,确实是一名神甫和蒂姆神甫有过交际。”骑士说道,“但具体的身份还没能调查出来。” “那里面这个家伙是怎么死的?” “失血过多,蒂姆神甫的腹部有十八道锐器的伤口。” ……被人连捅了十八刀? 赫里都不想说话了。 这杀人方式也太low了吧? 两个神甫战斗,既没有用法术,也没有用神术,就在这里用刀捅,还把人给捅死了……虽说低阶神甫确实没有办法很熟练的将法术运用在战斗中,但这样的战斗,或者说凶杀还是让赫里觉得太过于低端,都不想插手了。 其实这种级别的凶杀案确实不需要他来插手,只不过他是这座图书馆的管辖人,而那名死去的神甫在名义上又是他的部下,所以他才会过来看两眼。 而看完后,也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便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一名骑士又将两个少年神甫带到了他的面前:“大神官,这两个家伙在一直都在凶案现场。” 赫里停下了脚步:“什么?” “他们两个一直都在凶案现场睡觉,在我们抵达时才醒来。”骑士说道,“按照他们两人的说法,他们是在喝了蒂姆神甫准备的茶水后就没了意识,我们刚才也从那茶水中检查到了迷幻药的成分。” 迷幻药、睡觉、少年神甫。 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赫里不用看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而两个少年神甫那脸上惴惴不安的神情以及身上的衣冠不整更是直接证明了这点……不过这种货色都下得去手,也确实是两个低端的家伙。 “所以你们两个就是源头?”赫里淡淡的说道,“分赃不均,急了?” 两个少年神甫茫然的交换着眼神,没有听懂赫里在说什么。 但赫里也懒得解释了,这种明摆着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深究的,交给手下就完事了。 “等等。” 一道沉稳的声音在赫里的身后响起,赫里微微一怔,而后猛地回过头,看到科里大主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科里主教?”赫里很是惊讶,“您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这里出了事情。”科里缓缓的走来,“一个神甫被残忍的杀害了,而且还是……腹部遭受到了锐器的重创。” “是的。”赫里点了点头,“被连捅了十八刀,凶手十分残忍。”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赫里的心中还是很疑惑,这种级别的凶杀案怎么着也不会惊动主教才对。 但科里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凯尔塞曾经给我传了消息,路吉神甫也是这么死的。” ……路吉? 微微愣神后,赫里才想起了这个名字属于谁,便同时猜到了凯尔塞的意思,脸色大变:“您是说,是乌鲁干的?他到这里来了?可是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专门来这里杀一个图书管理员?” 面对着赫里这连珠炮般的提问,科里只是淡淡的说道:“别急,我们会搞清楚的。”其实科里来到这里并不只是因为蒂姆的死亡方式和路吉很像,更是因为…… 科里轻轻的摸了下左眼,他能感觉到这只左眼表面平静下的躁动。 它又想要咬人了。 “快,你!”回过神来的赫里立刻指挥着骑士,“到大教堂的档案库里找到贝当镇神甫乌鲁的画像,然后立刻送到这里来!” 骑士正要应诺,却被科里打断了:“不用这么麻烦了。” 赫里又愣了一下,他看着科里走到两个少年神甫面前,轻轻的抚摸着他们的脸。 “这两个孩子,不是见过他们吗?” 赫里立刻明白了科里想做什么,下意识的抬起了手:“主教!现在让骑士回去取画像,也要不了多少……” “看着我的左眼。”科里对着两个少年神甫微笑,“然后回忆一下那个神甫的样貌……别紧张,放轻松,我们慢慢来。” 那两个少年神甫原本还有些紧张,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大主教,但在科里的安抚下逐渐恢复了过来,带着对主教大人的信任,他们一同看向了科里的左眼。 那一只如同星辰般,让人忍不住沉沦下去的眼睛。 ……来不及了。 赫里神情复杂的放下了手。 大约半分钟后,科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次睁开后,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那个凶手的样貌已经从两个少年神甫的脑海中倒映进了他的眼睛里。 正是乌鲁。 “没想到啊。”科里轻轻的说道,“还真的是你……伱还真的敢回来。” 接着,他顿了顿,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也好。”他喃喃道,“那根手指,我收下了。” 说罢,科里转身离开,再也没有看那两名少年神甫一眼。而那两名少年神甫也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瞳孔中的一切情绪都已然消失,只剩下了……呆滞。 就仿佛由人变成了玩偶。 赫里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指使着手下的骑士:“把他们两个带到唱诗班,以后就安排一个不需要脑子的体力活工作就行了。” “是!大神官!”骑士立刻走上前,“跟我们走吧。” 两个少年神甫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呆呆的站在原地。 骑士们只能拉着他们走。 赫里摇了摇头,也准备离开,而后便听到了“噗”的一声。 他回过头,看到有个包裹从两个少年神甫的怀里掉了出来,显然是他们之前一直抱在怀里的,但现在已经抱不住了。 赫里走了过去,将包裹捡起后打开。 里面是两本已经被翻烂了的, 《莱茵圣约》。 (本章完) 第53章 而我,要你的命 第53章 而我,要你的命 科里来到了图书馆的顶层天台。 西大图书馆是索姆城第二高的建筑,仅次于西大教堂。站在这里,可以将半个索姆城收入眼底。 而科里本人也很喜欢站在高处向远眺望,就像是屹立在索姆城最高处的莱茵神像一样,他会感觉自己正掌控着世界,自己就是莱茵。 特别是在得到这只特殊的眼睛后,科里能看到的地方就更远了。 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中。 但是现在,他显然不是来登高望远的。 屏退了左右之后,科里独自站在顶层,感受着那从远处吹来的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敢回来……”科里轻声呢喃着,“但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接着,他缓缓的闭上了左眼,同时在脑海中回想着刚刚从那两名少年神甫的回忆里取到的画面,乌鲁的脸一点点的在他的脑海中放大,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身边涌动。 下一秒,他猛地将眼睛睁开,那如同星辰般的眼睛立刻运转了起来,封存着的太古力量在这一刹那间为他所用。 于是整个索姆城,稍微有些法术亲和力的人都感到脊背一凉,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那湛蓝纯净的天空。 …… “怎么了?” “感觉……有点奇怪。” “奇怪?” “是的,就好像突然被人盯上了。” “你在逗我吧,谁会没事盯着你?” “不知道啊,就感觉有点发毛,就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天上有一只眼睛在看着我。” ……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科里的左眼就像是个打印机,一张又一张脸在这只瞳孔中出现,而后又迅速消失,切换成下一个。 他正在快速的筛选着城内的超凡者,就像是莱茵在注视着祂在尘世间的信徒。 这就是为什么在得到这只眼睛后,科里觉得自己就像是索姆城的莱茵的原因。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通过这只眼睛来掌握到城内的每一个超凡者,这座城市就真的落在了他的这只眼睛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份注视下对抗他。 哪怕是原本实力比他要更强的人,也无法避开这道注视。 因为,这不是法术,甚至不是神术。 这是规则。 这是“伱必须要被我看到”的规则,任何人,任何力量都无法打破这一规则。 也正是因为拥有着这份力量,科里才拥有着绝对的自信,不管是哪个尸块的持有者,只要踏上这片土地,就必然要成为他的猎物。 那一份尸块,也要是他的了。 在一瞬间的筛选掉了城内的数百名超凡者后,科里感知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他正在一条阴暗而崎岖的小巷子里快速而狼狈的奔跑着,似乎是想要逃离什么。 但很可惜,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我的“注视”的。 科里的目光追了过去,同时微微掀起了嘴角。 你的那份尸块,要变成我的了。 …… 乌鲁的意识海中,白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哦?竟然被发现了吗?”他喃喃道。 此刻的乌鲁还在狂奔,甚至想要直接离开这座城市。 而后,他就听到白维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打响指。” 乌鲁微微一愣,他不明白白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叫他打响指,但他自然是不愿意的,直接无视了白维的话。 很快白维又重复了一遍:“打响指,快。” 乌鲁依旧没有理会,接着他就听到白维那轻微的叹息声。 下一秒,乌鲁便感觉到一股十分危险的力量追了上来。 它很快,真的很快,那弯曲的巷子和泥泞的小路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它,当乌鲁有所感知的时候,它就要追上并抓住乌鲁了。但也就在这时,乌鲁的半边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 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接管了他的左手。 而后,“啪”的一声。 响指打动,清脆悦耳。 那即将抓住他的东西瞬间消散。 …… 科里猛地捂住了左眼,原本挺拔的身体也迅速弯了下去,就像是被人在眼睛上狠狠的打了一拳。 等他将手移开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注视】被取消了。 “有意思。”科里喃喃道,“原来你拿着的是那根左中指,啧,【终止】的威能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啊,竟然连【注视】都能被取消。” 几个呼吸后,血停住了,科里也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除了一点血污外没有任何异样。 虽然【注视】被取消了,但科里并不担心。他刚才所受到的伤害也并不是那根中指带来的,而是这只眼睛,也就是【注视】的反噬。除了维萨斯外,任何人使用他身体里的规则,都要付出代价。 好在,科里可以通过莱茵的力量来抵消这个代价,但这也限制了他的使用频率,大概两天使用一次,才不会对身体造成永久性的,不可逆的损伤。 所以他现在没有办法立刻使用下一次【注视】了。 但是没有关系,他刚刚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还是看到了乌鲁,虽然只有一瞬,但科里也能感受到乌鲁的身体状态……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那个家伙没有办法使用莱茵的力量来抵消代价,那么他每一次响指,都是在克扣自己的生命,显然,他快扣完了。 所以科里并不担心。 感受着左眼那微微躁动,科里轻笑着安抚道。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把你的‘兄弟’带过来的。” …… “呕……” 乌鲁倒在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 而一旁的中指,也就是白维正平静的立直着。 没想到竟然被那个家伙发现了,这倒是意料之外。 白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视野投来的方向,那份危险连他都感知到了,他也知道,虽然这次【注视】被打断了,但他们确实被那个疯狂的主教盯上了。 不过,也无所谓。 白维又转身看向乌鲁。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维萨斯……”勉强的喘过气来后,乌鲁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白维,“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维平静的回答:“我刚才要是不打出那一响指,我们现在已经被那个家伙追上了。”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乌鲁像是疯了一般的冲了起来,将自己的左手按在了墙上,“你明明说的是要来找另一个尸块的下落!但你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的!你让我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 面对着愤怒得快要失去理智了的乌鲁,白维依旧不急不缓:“只是交易而已,我确实是来找另一个尸块下落的,而且也确实找到了。但是我可没说,今天就不帮你找凶手了。” “你根本就没有在帮我找凶手!”乌鲁歇斯底里的吼着,“你在撒谎!” “不,我依旧是把凶手的信息放在你的面前,但是你到现在都没有发觉。”白维淡淡的说道,“不过无所谓。明天……就是最后的了。” 乌鲁微微一怔:“什么最后的?” “最后的信息,凶手最后的拼图,你怎么理解都行,等到明天,你要是还不理解,我也不介意把一切都告诉你,只要……你有承担那一切的勇气。”白维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是,你真的有那样的勇气吗?” 乌鲁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有个名为理智的声音在对着他狂吼“快走!快走!快走!不要听他的!” 但是…… 乌鲁紧紧的咬着牙,鲜血不断的从嘴角溢出,他死死的盯着白维,那眼睛像是要杀人:“你保证,明天就是最后的了?” “当然,我保证。”白维说道,“而且,在你知晓了一切后,我想与你开启一项新的交易。” 乌鲁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交易?” “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白维“注视着”乌鲁,轻笑着说道,“而我,要你的命。” (本章完) 第54章 我拒绝 第54章 我拒绝 入夜后,一场大雨突兀的降临在了索姆城。 这让索姆城那本来还算热闹的夜生活突然减少了百分之八十,以至于乌鲁呆坐在巷子里时,入耳的就只有那雨水不断拍打在屋檐上的滴答声。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从天亮到天黑,一直都没有挪动过位置,像是一尊雕塑。 这一来是因为他害怕那些骑士们会在外面搜索着他的下落,毕竟那位主教大人已经知道他来到这座城市了。二来则是,白维先前和他提出的那个“新交易”,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这还是白维第一次,如此直白、毫不掩饰的说出了他的目的。 他想要自己的命。 虽然乌鲁对此早有预料,毕竟先前的白维也没有特别的遮掩,但像今天这样确实是第一次。 先前乌鲁也幻想过,当白维真的将他的最终目的暴露出来的时候,他能够立刻对白维进行一通嘲笑,讥讽白维痴心妄想,而后迅速在物理意义上与白维完成切割(虽然这点很难,但他会努力的去做,他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给白维)。 但当这一天真的来到,白维真的说出了那句话时,乌鲁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那样做了。 他依旧不打算把自己的性命交给白维。 但是……却没有之前那般肯定了。 他的脑子里始终在回荡着来到索姆城的这两天里,他所遭遇的,所看到的一切。 是啊,他只来了两天,就只是两天而已。 两天前他的信念坚定,不管白维说什么,只要让他知道了杀死母亲的凶手是谁,他就立刻结束与白维的连接,不管白维说什么,他绝不深入下去。但是现在,他都还不知道杀死母亲的凶手是谁,但心中的想法,那始终认定的东西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让他很累,真的很累。 累到哪怕可以挡雨的屋檐就在他的右手边不足两米处,他都没有动一下的力气,任由自己被淋成落汤鸡,狼狈又可笑。 “你似乎很苦恼啊。”白维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在乌鲁的脑海中响起,“想和我聊一聊吗?” 乌鲁没有理会。 白维也不恼,继续出声:“啊,到底是什么让你蹉跎成这个样子的?这真不像你啊,伱还记得半个月前你刚拿到我手指的那天晚上吗?那时你还挺意气风发的呢。” 听到这话,乌鲁的身体颤动了一下,而后逐渐“醒”了过来,他用无比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会把命给你的。”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白维淡淡的说道,“我说过了,那只是一个交易而已,是很公平的交易,你完全可以拒绝。我可是很好说话的,甚至于,如果你真的厌倦了,现在就可以和我切割,将眼下正在进行的这个交易终止,我也不会阻止你。” “我知道,你不用着急。”乌鲁冷冷的说道,“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如你所愿的,你想要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那不是很好吗?”乌鲁仿佛在自己的脑海中听到了拍手的声音,白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再好好聊一聊呢?像个老朋友那样,毕竟我们现在这个状态,那可真的是心连着心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乌鲁说道,“你每次和我套近乎,都只是想让我去死,我已经看透了,这个招数对我没用了。” “是吗?你这样说,我还挺伤心的。”白维说道,“所以你会后悔吗?后悔买下了那根手指,然后遇到了我。” 乌鲁并没有正面回答白维,而是沉默了半晌后,问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只要不是交易的内容,我都很乐意解答。”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再次看向了白维,一字一顿道:“如果说使用莱茵之神的力量,就会被莱茵之神所影响,那么使用你的力量,是否会被你所影响。” “当然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残破的身体不就有了答案吗?”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呵呵,好吧好吧。”白维淡淡的说道,“问出这个问题,看来你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你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那些曾经让你欲罢不能的东西,失去了兴趣,对吗?” 乌鲁死死的盯着白维,没有说话,而后他听到了白维的回答。 “你猜的没错,确实是我影响了你。” 那一刻,乌鲁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他死死的抓着左手的中指,似乎就想这样将白维掰下来:“果然是这样!那你到底和莱茵之神有什么区别?!你也在把我变成怪物!” “当然有区别。”面对暴走的乌鲁,白维依旧十分平静,“因为我的力量不是加法,而是减法。”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没有办法像莱茵之神那样给你的灵魂和思想添上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白维淡淡的说道,“但我可以把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全部清除掉。” “所以,我不是把你从一个怪物变成了另一个怪物。” “我只是把你从一个怪物,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痛苦并不是我带给你的,而是你的本能带给你的。” “你的本能,让你更加痛苦。” “而更让你痛苦的点是……”白维顿了顿,而后轻笑着说道,“你早就察觉了这一点,但是你不愿意承认。” 此话说完后,乌鲁就像是被戳破的皮球,刚才那猛然迸发出的力量再瞬间卸掉,他再次瘫倒在了暴雨中,那弥漫在灰色瞳孔中的不知是绝望还是痛苦。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乌鲁才再次抬起头看着白维,那眼中满是血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命给你的。在我眼中,你和莱茵之神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拒绝最后一个交易。” “是吗?”白维似乎并不意外乌鲁的这个回答,很是无所谓的说道,“随你吧,那么现在的交易呢?还要继续下去吗?” 乌鲁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沉默要比以往更长,以至于白维都能感觉到他那内心深处的激烈挣扎,就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吵架。 但最终他还是闭上了眼睛,轻声做出了回答。 “要。” ……原本乌鲁以为在科里已经确定了凶手就是他之后,会立刻让西大教堂的骑士将整个城市封锁起来,而后挨家挨户的搜查他的下落。 但让乌鲁感到意外的是,科里并没有这么做。 甚至于,他什么都没有做,连最基础的通缉令都没有发,整个索姆城没有一点戒严措施,仿佛是默许了他的逃窜。 这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乌鲁并没有直接问出来,但白维还是“听”到了他内心所想,淡淡的说道:“你们整个西大教堂才有多少骑士,想把如此巨大的索姆城整个封锁起来,你觉得有可能吗?” 乌鲁没有说话,但他知道白维说的是对的。 虽然是边缘小镇的神甫,但对于索姆城的情况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这座庞大的城市在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人口、面积都扩大了十倍不止。曾经能够围绕整个城墙站一圈的教会骑士们也早就开始面临起了人手不足的窘境,不得不招募更多的凡人治安官来维持这座城市的日常工作。 但凡人的治安官,在面对超凡者时显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乌鲁可是连身为骑士长的凯尔塞都给干掉了的存在。 至于通缉令。 “你的那位主教大人还是不想暴露你的存在……或许说我这根手指的存在吧。”白维说道,“虽然这是他的城市,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特别是在天琴教派还有一个代表团在这座城市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这时乌鲁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如果说先前还是一些隐秘的知识,乌鲁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白维却连天琴教代表团的存在都一清二楚,这着实让乌鲁感到了震惊和……忌惮。 “进城的时候你没有看到他们的教会齿车吗?”白维淡淡的说道,“还是挺显眼的吧。” 乌鲁确实没有看到,所以他也无从判断白维是否在说谎,便不再理会这件事情。 而白维自然也就不用找更多的借口来掩饰了。 原本乌鲁是想要换一个地方住的,他觉得回到之前的旅馆稍稍有些冒险。 但在白维的提醒下,他意识到在这种天气,这种时间去找一家新的旅馆住,或者是干脆随便找一个地方混一个晚上风险都要更大,还不如回到稍微熟悉点的地方。 反正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乌鲁迅速的踏上了返回旅馆的路。 这一条路总体而言还是很安全的,除了途中有个小教堂需要慎重点以外,理论上不会有任何的阻拦。 只是,在乌鲁小心翼翼的从小教堂旁走过的时候,突然听到教堂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神甫大人……真的不行了吗?” 乌鲁心里一沉,他听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正是旅馆的老板娘。 他心中的警惕心立刻放到了最大。 这个点,那位老板娘怎么会在教堂? 难道是在告发自己吗? 乌鲁立刻停下了回旅馆的脚步,迅速的走到了教堂祷告室的墙壁旁,透过窗户往里看去。 只见那看起来比白天更加虚弱的老板娘正在和一位神甫交谈着,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祈求,些许无奈。 “凯娅女士,我们必须要先和你说声抱歉,你的病实在是有些古怪,我们也没有办法治好它,最多就只能维持着让它不要恶化。”那位神甫说道,“只要你每天按时服药,病是绝对可以得到遏制的。如果想要将它彻底治愈的话……恐怕就只能由我们的主教大人亲自出手了。但是您也知道的,主教大人很忙,真的很忙,这座城里每个人都想见到他,虽然他也很想……” “所以还是要钱是吗?”老板娘凯娅低声说道。 “不,凯娅女士!”那名神甫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怎么能用钱这种东西来侮辱科里主教?科里主教从来不会因为钱而将主的信徒分为三六九等,只是他确实很忙,忙到只能见对莱茵有过巨大贡献的人。而礼金……只不过是贡献的一种。” “……我确实没有办法做出那么大的贡献。” “那就很遗憾了,凯娅女士。”神甫摊了摊手,“你就只能继续喝药了。” 凯娅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道:“可是我已经没有钱了,我全部的钱都用在药上了……神甫大人,您知道我是开旅馆的,但我连明天客人的早餐都要支付不起了。” 听到这里,乌鲁放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摸到了什么,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白天这位老板娘退给他的几枚铜币,神情逐渐复杂了起来。 “那很遗憾,凯娅女士。”神甫说道,“虽然为您治病并不收钱,但药本身的价值在哪里,如果为您无偿支付的话,其他的信徒我们就没有办法了,您明白吗,凯娅女士?” 凯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沉默的要比之前更久。 最终,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神甫大人。” 接着,她踉跄着起身,慢慢的离开。 当她走出教堂后,乌鲁看到早在门外等候着的莉亚立刻上前,帮凯娅撑起了伞,凯娅摸了摸莉亚的脑袋,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就这样慢慢的消失在了雨幕中。 乌鲁又在墙边等了一会,算着两人应该差不多到旅馆后才准备动身。 而后,他又听到了教堂里那名神甫再次出声,和另一位神甫交谈:“那个女人差不多到时候了。” “她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是的。” “那就愿莱茵庇佑她了。”另一个神甫摊了摊手,说道,“不过记得在她死后把‘圣虫’收回来,它可比那个女人值钱多了。” “当然了。”刚才与凯娅交谈的神父笑着说道,“还要赶快用到下一个身上……谁在那里?!” 他们似乎看到窗边有个人影闪过,于是立马停止了交谈,大步冲了过去。 但窗外空空如也,只有那倾盆的暴雨,在不断冲刷着这个古老的城市。 提前叠个甲,我知道大家想看乌鲁现在就和教会爆了,但在我的剧情架构中还不够,还差那么一点点剧情,因为在我看来,让一个人决意赴死的,并不只是绝望而已,但现在乌鲁就只有绝望,而且绝望亦没有到顶。虽然这可能会让追着看的读者体验不是很好,我只能说声抱歉,但我还是想完成我所有的设定剧情。但我并不是想把这段剧情留到上架冲首订,我之前说过莱茵篇会在上架前写完,我会给所有追着这本书看的读者一个完整的故事,这样也可以让大伙判断我这本书值不值得继续追下去嘛。所以还请大伙再耐心一下,当然要是能追着看就更好,毕竟现在新书期追读数据还是挺重要的~ ps:顺便再吐槽一下起点这个审核,点了个绿色协议,结果老是在不通知我的情况下改文,搞得前面章节很多话被删掉了我都不知道……无奈。 (本章完) 第55章 死亡 夜鸦 第55章 死亡 夜鸦 当乌鲁回到旅馆的时候,老板娘凯娅正坐在柜台后,点着蜡烛,在写些什么东西。 听到脚步声后,凯娅才抬起头看向乌鲁,而后勉强的挤出了个笑容:“您回来了啊,客人。” 乌鲁仔细的打量着凯娅,凯娅的脸色比之前在教堂里见到的时候又更差了几分,简直比乌鲁这个被“邪神”寄生的家伙还要虚弱,仿佛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哦,或许可以把“仿佛”两个字去了。 二十年前,乌鲁见过这样的状态,每一天都要比……不,甚至于每一分钟都要比前一分钟更加虚弱,就像是那柜台上的蜡烛,在见了底之后,依靠着那已经燃过一遍的蜡油继续支撑着,但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原本乌鲁不想搭理凯娅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凯娅,而后说道:“你的身体已经很差了。” “啊,还是被您看出来了啊。”凯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很难看不出来。”乌鲁面无表情的问道,“到底是什么病症?莱茵的神甫治不好吗?” 凯娅摇了摇头:“神甫们尽力了,只是我这病确实比较古怪,他们也没有办法。” 他们也没有办法? 乌鲁想到了先前听到的那两名神甫的交谈,顿时陷入了沉默。 而凯娅也没有说话,两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就这样相视无言。 最终,还是由乌鲁打破了这一沉默:“那个小鬼呢?” “你是说莉亚吗?”提到莉亚,凯娅那无神的眼中又浮现出了些许的光芒,她笑着说道,“她已经去睡觉了,这些天她努力,不仅送我去教会看病,还把我该做的工作全部都做了,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但这些工作对于她一个人来说还是有些重了,要知道以前我可是专门请人和我一起做才能完成的。” 站在柜台旁,乌鲁低下了头。 两天前他刚到这家旅馆的时候,这桌上还是一团糟,堆着一层污垢,但是现在已经十分干净了,乌鲁抬起左手,在上面轻抚过去,也没有听到白维的威胁,说明连这位也挑不出毛病了。 “很懂事。”沉默了半晌,乌鲁这样说道。 “谢谢您。”凯娅看起来很高兴,“如果莉亚还醒着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您可是她接待的第一个客人,她很希望得到您的好评价。” 乌鲁看着凯娅。 明明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但在提到那个小鬼时却依旧能够眉飞色舞。 真是,该死的既视感。 你已经要死了! 能不能关心下自己? 乌鲁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了心头,他冷冷的看着凯娅,说道:“伱已经快不行了。” 凯娅那原本有些燃起来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 “啊,是啊,您说的对。”凯娅的声音立刻放轻了不少,但她没有责怪乌鲁,甚至是有些自责,“莉亚的母亲在前段时间的灾荒中去世了,其他的亲戚不愿意要她,所以我才把她接过来,只是没有想到我的身体会恶化成这个样子。她其实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即便遇到了那些事情,也依旧……” 看着凯娅絮絮叨叨了起来,乌鲁有些厌烦的打断了:“好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凯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无措,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轻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您听我说这么多。” 乌鲁没有理会,转身就走。 但凯娅叫住了他:“能请您帮我个忙吗?” 乌鲁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凯娅拿起了手中的信纸,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是写给我哥哥的信,我想让他过来帮我照顾莉亚的,但是我的身体,估计没有办法把这封信送出去了,所以您能不能……帮帮我?” 乌鲁从凯娅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祈求。 但他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冷冷的回答:“你看我像是助人为乐的好人吗?我很忙的。” 乌鲁没有转过身,所以他没能看到凯娅的表情,就只能听凯娅轻轻的说着:“是吗?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他便再次抬脚,而后又听到凯娅在后面说道:“明天的早餐依旧是烤肠和煎蛋,可以吗?” 乌鲁头也不回:“我不吃早餐。” 他加大了步伐,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只是在上楼前,乌鲁还是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位油尽灯枯的老板娘。 而后他清楚的看到一条黑色的虫子从凯娅的耳朵里探了出来,但又很快的缩了回去。 他的眼睛微微一凝,但是什么都没有说,身体也没有停顿,迅速的上了二楼。 但在这里,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莉亚正躺在走廊上睡着,怀里还抱着那个扫帚,显然是在打扫的时候睡着了。 乌鲁沉默的看着,而后听到了脑海里响起的声音。 “这小鬼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呢。”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听说绝大多数的人在经历了生离死别后都会迅速成长起来,但对于一个小鬼来说还是太早了。她已经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只能拼了命的让自己懂事起来,将不属于自己的事情全部都做了,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些什么……你说对吗?” 乌鲁冷冷的问道:“你在说谁?” “这个小鬼啊。”白维笑着说道,“还能是谁呢?” 乌鲁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个虫子是怎么回事?” “啊,你终于决定问我了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着呢……不过很抱歉,那条虫子和我最后要告诉你的事情有关,所以不能全部告诉你。”白维问道,“但我可以给你提前透露一些,那条虫子,和那位主教大人有关系。” 乌鲁没有说话了,他只是在原地站着,而后静静的看着那在走廊里睡着的莉亚。 半晌后,他转身下楼。 原本快要睡过去的凯娅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便看到乌鲁将自己刚写完的信拿了起来,接着在柜台上拍下了几枚铜币,而后转身上楼。 当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凯娅才听到他的声音。 “我不喜欢吃太咸,叫那小鬼少放点盐。” 凯娅愣了愣神后,露出了笑容:“好的。” …… 回到房间,乌鲁并没有到床上躺着,而是将门关上后,背靠着门就这么坐了下来。 窗外依旧是暴雨倾盆,狂风卷着雨水猛烈的拍打着那看起来就有些年代了的窗户,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正对房间内的乌鲁狂怒嘶吼。而这小小的房间,就成为了唯一的庇护所。 乌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现在科里已经知道了他就在城里,可以说是做的越多,错的也越多。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乌鲁自己也找不到原因,他也不想找了。 他累了,真的很累。 在恍惚间,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嘎吱、嘎吱……” 那是什么? 乌鲁不知道,他只感觉这道声音熟悉而又陌生,接着他又听到了两人交谈的声音,一开始很模糊,但很快就清楚了起来。 “妈妈,刚才那是蝉吗?” “应该是吧。” “蝉鸣了是不是就要有收成了?” “呵呵,会的。” “妈妈,你会好起来的吗……你会好起来的!” “当然了,傻孩子,妈妈当然会好起来的。” 回忆中的画面一点点的变得清晰,乌鲁看到了漫天的大雪,以及那大雪上的,母亲那苍白如纸的脸庞,正努力的对他微笑。乌鲁猛地惊醒,感到脸上一片湿润,像是淋了雨,这让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那窗户,他以为那年久失修的窗户还是被昨夜的暴雨所摧毁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窗户依旧好好的在那里关着。 而且雨也停了。 虽然天空上依旧堆集着乌云,使得整个城市看起来还是昏昏沉沉的,但乌鲁知道,天已经亮了。 但即便天亮了,雨停了,却没有给人一丝一毫的清爽感,反倒是在弥漫在空气中的潮湿水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乌鲁沉默了好一会,才将脸上的“雨水”擦干。 过去的梦,越来越清晰了。 乌鲁已经很久不曾梦到母亲那如此清楚的脸了,以至于他都以为自己要把这张脸忘掉了。 原本以为死去的回忆正在追逐着他。 乌鲁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只不过刚才那梦,让乌鲁感到有些奇怪,有些违和,好像哪个地方有些不太对劲。 但他又暂时想不起来,努力回忆就只是让他的脑袋变得疼痛难忍,于是他使劲的甩了甩头,将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甩出脑外后,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维萨斯。”乌鲁缓缓的开口,“你醒了吗?” “当然。”白维淡淡的说道,“一直都没有睡过。” “那你准备好了吗?” 白维笑了:“应该问的是,你准备好了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留在今天才肯把一切都说出来。”乌鲁说道,“但今天,必须是最后一天。” “当然,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白维说道,“就在今天。” 乌鲁沉默着点了点头,而后打开门便准备出发。 而后他便发现,门外正放着一个餐盘,餐盘里装着烤肠与煎蛋。 乌鲁愣了愣神,而后他缓缓的俯下身,没有使用刀叉,直接用手抓起了烤肠和煎蛋,直接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后,他低声道。 “果然有进步了。” …… 乌鲁一下楼,便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老板娘凯娅正在和莉亚一起打扫着卫生。 昨天晚上还在虚弱得已经快要站不起来的凯娅先前看起来竟有些容光焕发的意思,那副疲惫和困倦一扫而空。 “先生,早安!”对此变化,莉亚很是高兴,与乌鲁打招呼的话语中都透着愉悦。 “早上好,客人。”凯娅也笑着对乌鲁说道。 像是真的痊愈了。 但乌鲁却想到了什么,嘴唇一点点的抿了起来。 因为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这让他感到更加气闷,所以没有回应两人,只是点了点头,快速的从两人的身边走过。 而后,他便听到凯娅在他耳边低语。 “先生,那封信,拜托了。” 乌鲁转头看向凯娅,在她身后的柜台上,是那盏烛灯。 那火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燃尽。 但此刻,它散发出的光亮却仿佛要比昨晚更大。 “……知道了。” 乌鲁沉默着点了点头,而后抬脚踏入了那积水未散的小巷中。 …… 看着窗外那已经完全停下来的大雨,“夜鸦”骑士马修斯很是惆怅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怎么雨就停了呢。”马修斯一边抽烟,一边叹气。 如果雨继续下的话,今天的工作很有可能就直接取消掉了。 虽然“夜鸦”的工作很特殊,是送葬人,按照莱茵的规定,不管什么天气,“夜鸦”的工作都不允许被推迟或者取消。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规矩了,现在也没几个人遵守了,反正每天死的人那么多,送也送不完,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关系。 更别提…… 马修斯看了看桌子上的乌鸦面具,又叹了口气。 更别提工作的时候要全程戴着这个面具,有一说一在这种天气戴这个面具是真的折磨。 只希望今天死的人没那么多,让他可以早点回来休息。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因为今天是“收获”的日子,注定要非常忙碌。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集合的还有个几分钟,应该足够将这根烟抽完了。 但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马修斯眉头紧皱:“谁啊。” 敲门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加大了敲门声。 “……他妈的,催命呢。”马修斯嘟嘟囔囔的起身开门,“就不能让我把这根烟先抽……” 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刀子便捅进了他的喉咙。 他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栽倒在了地上。 而那人则从他的身体上跨过,将衣架上那属于夜鸦的短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你……你……” 马修斯死死的捂着喉咙,想要说些什么,但血液开始倒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意识也在迅速模糊,他拼尽全力,也就只能坚持到看着那人走到自己的桌前,慢慢的戴上了那象征着死亡的夜鸦面具。 “马修斯,集合了!” 屋外有人在喊。 于是他就这样走了出去,动作自然的仿佛就是回到自己家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接着出门工作。 而马修斯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人在关门时那回头的一瞥。 这是两人唯一一次的对视。 那漆黑的乌鸦面具下, 是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砰”。 房门关上。 乌鲁走向了这个没有太阳的白天。 (本章完) 第56章 维萨斯!你说话啊! 第56章 维萨斯!你说话啊! “马修斯,准备好了吗?今天的收获可是很多的。” 乌鲁从那名夜鸦的房间中走出时,迎面就撞上了另外的两名夜鸦,他们都戴着面具,彼此之间都看不到对方的脸。而其中一个看起来就像是领头的夜鸦直接招呼起了乌鲁,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他多时了……当然更准确的,应该是在等待那位已经不在人世的家伙。 这已经是迄今为止乌鲁杀掉的第四个“同僚”,也是最为熟练和无情的一次。 而这一切自然都是在白维的指挥下,虽然乌鲁很想知道为什么白维会对莱茵神教中最为神秘的夜鸦部队如此了解,不仅知道他们的所在地,还知道其中一个人的名字,甚至知道该什么时候进入,什么时候推门,什么时候杀人,以及之后该怎么做。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果放在往常,这会让乌鲁感到恐惧和忌惮,但在今天,在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去思考太多的问题。 他想知道的,就只有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而已。 “你这家伙今天还挺沉默的。”领头的夜鸦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言不发的乌鲁,但旋即便点了点头,“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们这一行就应该少些聒噪,准备好就出发吧。” 乌鲁和剩下一名夜鸦同时点头,而后跟着这名领头的夜鸦出了宿舍。 夜鸦骑士。 莱茵教会中最为特殊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它,但所有人都不愿意遇见它。 因为那漆黑的乌鸦面具,象征着死亡。 而这三只乌鸦就这样沉默着在满是积水的巷中穿过,那厚重的皮靴本应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因为踩在水上而变得清脆了起来。 但看到他们的路人并没有因为这道清脆就收敛起了对他们的恐惧,纷纷退到了一旁,有小孩的还将小孩抱在了怀里,生怕他们乱走从而冲撞了他们。于是他们就这样顺利的穿街走巷,很快就来到了一家小教堂前,一位神甫提早在这里等着他们。 “早上好。”这位神甫向他们打招呼,“这天气真糟糕啊。” “知道天气糟糕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领头的夜鸦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从这厚重的面具中穿透出去后就更显古怪了,“有几家?” “我这里就有五家。”这名神甫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五个人死去了他感到惋惜,还是因为工作量增加了让他感到麻烦,乌鲁更倾向于后者,“跟我来吧,争取早日搞定,不要被那帮吵吵闹闹的家伙们拖了时间。” 三名夜鸦就这样跟上了神甫,又走了大约十分钟,便来到了一户人家前。 神甫推门而入,跟在他身后的乌鲁便看到了一口棺材。 棺材里躺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的尸体上堆着白,但不多,就像是此时屋内的亲属一样。 “神甫大人,您终于来了。” “我们已经等您很久了!” “您还记得我吗?您上次帮我看了病,开的药很有效啊!” 亲属们立刻围了上来,在神甫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 完全不像是个葬礼。 而神甫不得不抬起手,制止了这些“热情”的亲属们:“好了好了,让我们早点开始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聊。” “当然当然,还是正事重要,还是正事重要。” 乌鲁透过面具,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老实说这样的画面他并不陌生,因为他也是神甫,在贝当镇时也是他负责给死去的人进行弥撒。从一开始跟在路吉身边当个小跟班,到之后独当一面,他也见过了不少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索姆城这边也一样。 和贝当小镇,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神甫,还是家属。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抛出,而后在领头夜鸦的指使下,三人向着棺材走去。 现在乌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白维也没有告诉他,就只是说跟着其他的夜鸦就行。 于是他们就站在了棺材边。而后乌鲁才发现,棺材后还有个小小的身影。 是个男孩,他背靠着棺材,将头埋在臂弯间,双肩不断抖动,显然在哭。 这一瞬间,乌鲁才能猜到这个男孩和棺材里的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即便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见过太多,但在此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还是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走上前将男孩拉起来,但身后的脚步声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站住不动了。 进来的是那位神甫,他显然是知道小男孩存在的,他的脸上满是怜悯:“啊,可怜的孩子,别伤心,我们会让你的母亲安息的。” 说着,他便把男孩抱了出去。 接着便是弥撒仪式。 三名夜鸦人就这么沉默着站在棺材周围,什么都没有做,像是神甫的保镖。 这让乌鲁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很快,弥撒仪式便结束了,那位神甫再次抱起了男孩,走出了放着棺材的房间,到了那一众亲属面前:“费斯女士魂归莱茵了,她的丈夫也不幸在三年前去世,所以我必须要问一下,这可怜的孩子,有亲属愿意抚养吗?” 前来参加葬礼的亲属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乌鲁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听到了领队的声音:“马修斯,愣着干什么?我要回收了。” 他微微怔了怔神,而后看到夜鸦领队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向着尸体的头部走去,另一个夜鸦则站在棺材尾,似乎是在为领队的行为遮挡视线。 于是他也有学有样,站在了棺材尾部的另一边,但他是侧身站着的,正好可以用余光看到领队的动作。 而后,他便看到领队将那盒子放在了尸体的耳朵旁,低声念叨了几句后,一只黑色的虫子从耳朵里钻出,很是顺滑的进了盒子里。 乌鲁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神甫那边也有了新的动作。 “没有人愿意抚养他吗?真是遗憾啊。”神甫轻轻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这个孩子就只能归于我主的怀抱了,放心吧,孩子,坚强起来,伱会成为和我一样的人。” 乌鲁猛地转过头,看到那名神甫正在轻扶着男孩的头,那画面……一如二十年前。 这一刻,乌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再次看了看那回收中的虫子,又看了看那个神甫与小男孩,身体忍不住一颤。 “维萨斯!”乌鲁在心中发问,“我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死去的吗?”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要杀死我的母亲吗?!” “维萨斯!” 他在脑海中声嘶力竭的吼着。 “你说话啊,维萨斯!” “告诉我,我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才死的吗?!” “维萨斯!” 但不论乌鲁怎样呼喊,白维就只是沉默着。 宛如棺材中的死者。 编辑通知1号0点上架了。 今天三更一下,把这段剧情讲完,后面的剧情已经写了,但还不满意,在改。 (本章完) 第57章 神的力量是无限的吗? 第57章 神的力量是无限的吗? “马修斯,你怎么了?” 领队似乎觉察到了乌鲁的异样,抬头看着他。 那个“真相”让乌鲁的身体颤得厉害,他看着那两名望过来的夜鸦,心中甚至闪过“就让一切在这里毁灭吧”的念头。但最终,这念头还是止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用极其沙哑的声线说道:“没事,有点着凉。” 这完全破了音的语调并没有让领队有太多的狐疑,他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那就早点搞定回去吧。” 而后盖上了那个盒子。 那丑恶的黑色虫子就这样被封存了起来,连同着盒子一起被夜鸦领队收进了那宽松的斗篷里。 “下一家。” 夜鸦领队简短的说道,而后便带头走出了房间,乌鲁和另一名夜鸦立刻跟上。 而那名神甫在看到后,也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再次轻抚了一下那个男孩的脑袋后,对着亲属们交代了一些事项,大概是什么时候让男孩到教堂里去找他以后,便带着三名夜鸦一同离开了。 刚出屋子,那名神甫就放下了先前的慈祥与庄重,他回头瞥了一眼,而后淡淡的说道:“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没有人想要那个小孩,算是有所收获了。” “被‘圣虫’选上的,都是可以丰收的果实。”领队的夜鸦说道,“主教大人的眼睛早就看到了这一切……马修斯,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身体一直在抖。” 乌鲁缓缓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看起来伱的状态确实不好。”领队说道,“那就快点出发前往下一家吧。” 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那名神甫便忍不住抱怨了起来:“催催催,催命是吧?” 这时一道雷声轰鸣而过,天空慢慢飘起了小雨。 乌鲁抬起头,那雨水便落在了面具的镜片上,让他的视线变得朦胧而模糊。 “维萨斯,这就是你要让我看到的真相吗?” 他又在心中对白维发起了质问。 但白维依旧没有回应,以至于都让乌鲁感到有些恍惚,仿佛那个危险的存在已经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了,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那就只是一个幻觉,一个引诱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幻觉。 虽然真的很想这么去想,但很可惜,乌鲁知道那不是。与白维相处的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这位危险的存在,乌鲁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他看来,白维没有回应,并不是不想回应。 而是懒得回应。 就仿佛在嘲笑着乌鲁“这就不行了”? 他永远只在尘埃落定时出声,所以他现在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也就是说,“这就是真相吗”的回答是——“还不止”。 对啊,还不止。 他还要让我继续看,继续看…… 是的,还要继续看。 乌鲁伸出手,擦掉了镜片上的雨水,让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甚至因为被水洗过,要比之前更加清晰。 他沉默着跟上了夜鸦们,同时开始思索起这件事情,回忆着他那原本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那些虫子,看起来就是那位主教大人放的,也就是说,是主教杀死了这些人。这些人中包括刚才那个已经没了的,以及旅馆的老板娘凯娅,就是下一个。 但主教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呢? 刚开始,乌鲁以为是为了那个孩子,从刚才那名神甫的话中也能得知差不多的结论,没有人愿意抚养的男孩会被补入莱茵中,就像是……当初的他一样。但这就是真相吗?或者说,这就是全部的真相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凯娅为什么也要死?她没有儿子,就只有一个外来的侄女,而莱茵从来都不要女孩。 而且被释放出来的虫子到底有多少?索姆城的夜鸦骑士并不只是他们三个,他们所负责的辖区其实很小,如果放大到整个索姆城中,会有多少人因为虫子而死去?这么多人同时因为莫名其妙的疾病去世,就不会引起怀疑吗? 无数个疑问涌了上来,但乌鲁还是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既然白维要让他亲眼看到,那他就先看吧。 之后的时间,乌鲁不再说话,也不再表现出异样,他就是沉默着跟着夜鸦走了一家又一家,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回收了一条又一条的虫子。 而之前的那些疑惑,也随着见识的增多而慢慢解开。 他们今天遇到的每一个死者,体内都有虫子,也就是说都是因为这虫子而死的。 但他们的死法却是不一样的,有的是病死的,且病死的症状大相径庭,而有的是死于事故,要么是突然脚滑跌入河里淹死,要么是迎面撞上了疾驰中的马车,被受惊的马踩死。 这似乎就是那条虫子的能力。 它能让这些人用各种方式死去,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毕竟,只要死法不同,没有人会过多的注意到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这种虫子,莱茵想让谁死,就可以让谁死。 乌鲁的心沉到了谷底。 二十年前,母亲也是被这虫子杀死的吗? 看着领队将一个个装着虫子的盒子收起来,乌鲁必须要强忍住那冲过去将它们砸个稀巴烂的冲动。 这场被领队称之为“收获”的行动依旧持续了整整一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才从最后一户人家中走出来,而这户人家也解答了乌鲁先前那关于凯娅的疑惑。 这家人没有儿子,甚至没有女儿。 夫妻两人是同时死去的,没有子嗣,也就没有任何人能够继承他们的家产。 于是乌鲁就看着那神甫颇有些得意的晃荡着手中的地契,说道:“这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乌鲁没有说话。 见了如此多的人家,先前的绝大多数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 就只差最后几个了。 只差最后几个,就可以把这一切连起来了。 乌鲁感到了焦躁。 莱茵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位科里主教,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就只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只是为了家产?就只是为了这些吗? 这些问题狠狠的折磨着乌鲁的神经,让他感觉自己那思考了一天的脑袋就快要炸开了。 而后,他终于听到了白维的声音:“教会的力量从哪里来?” 白维突然的回答,让乌鲁愣了一下,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莱茵之神。” “那么……”白维停顿了一下,而后似笑非笑的说道,“莱茵之神的力量,是无限的吗?” 乌鲁的身体僵住了。 (本章完) 第58章 这是必要的牺牲 第58章 这是必要的牺牲 “神的力量不是无限的。” 站在莱茵之神的雕像下,科里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让身后的赫里听着都感到汗流浃背的“亵渎”之语。 “主教大人。”赫里一边掏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苦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您这番话都有些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别这个反应,老伙计。”科里平静的转过了身,面对着赫里,“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您刚才的话也不算是众所周知啊。”赫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我明白您的意思,而且这个问题……” 他抬起头,看着科里身后的莱茵神像。 “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听着赫里的回答,科里主教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缓步上前:“你能正视这个,就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至少要比另外三大教堂的老东西要强太多了。他们总是不肯正视现实,认为主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却始终不肯静下心来仔细看看,只依靠主的力量的莱茵,和百年前建教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可其他的教会,就不同了。” 科里走到赫里身边,与他并排站着。 而赫里也明白科里的意思,先前科里站在莱茵的雕像下,就像是神之下的第一人,也是他这位大神官需要仰望的存在。 但现在,科里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同一立场和地位了。 科里希望赫里能够放下戒心,说一些更大胆的话。 所以赫里在经过略微的斟酌后,还是开口了:“不一定是主的力量有限,我们没有办法揣测主的力量,我们只能说,主分给我们的力量是有限的。或许主在将力量分给起源信徒时,认为这份力量是足够使用的,但是……” 说到这,赫里说不下去了。 因为继续说下去的话,岂不是就是在表明他们的主既不全知,也不全能吗? 这话,他一个大神官是绝对不敢说的,最多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但即便是这样,科里也已经很满意了。 “不管主在当时是否有些额外的考量。”科里淡淡的说道,“但事实就是,这份力量不够用了。整个莱茵的力量都是建立在主的威能上的,因为我们有比其他教会更为强大的‘神之赐福’模式,能够更好的利用主的力量,所以在刚建教的时候,我们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存在。那时的我们拥有四名大主教,拥有数以万计的莱茵骑士,但是现在呢?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我们还是只有这些,在原地踏步了数百年。” 赫里没有说话,但他知道科里说的没有错。 在这个世界上,凡人的力量就是比不过神明的,甚至于,凡人的力量都没有办法伤害到神明。 神明不会被尘世间的一些手段所影响——当然要除了那位不知道是神还是人的存在。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不管是教会还是个人,越能熟练的使用神的力量,就能越强大。而比起其余的教派,莱茵的优势就在这里,起源信徒是与莱茵联系最深的存在,而莱茵的“神之赐福”模式也要比其余的教派拥有着与神更深的“羁绊”,能够直接获得更强大,更稳定的神之力量。 而莱茵也是靠此优势,在混乱年间一跃成为最强大的势力。 但也正如科里所说的那样,莱茵的优势在于神的力量,而劣势也在于神的力量。神分下来的力量是有限的,在一名主教倒下之前,不可能出现新的主教,在一名骑士长逝去之前,新的骑士长也没法取得他的那份神之力。 “以往那纵横天下的莱茵骑士,现在就像是一把撒向大海的石子,稀薄的快要看不见了。”科里说道,“这早已不是当年的混乱时代了,经过开发后可居住的地域越来越大,各教会地盘下的人口也越来越多。所有地方都在发展,所有地方都在进步,只有莱茵,我们那根本没有增长的力量完全守护不住现在的成果,以至于边缘地带就只能派遣一两个低阶神甫去管辖,但即便是这样也不够……” 科里顿了顿,而后看向了赫里的眼睛。“我们甚至还要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和方法,来遏制自身的发展。” 赫里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些都是必要的牺牲,他们会回归莱茵的怀抱。” “或许是吧,但你知道我找你不是想来听这个的。”科里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牺不牺牲的无所谓,但不能只有我们牺牲。神的力量是有限的,这个事实并不仅限于我主,每一位至高的存在都是一样。但不管是另外三大教,还是那阴沟里的四条虫子,都没有我们这方面的限制。” 赫里说道:“可他们的发展也不快,大家都没有办法挣脱这一束缚。” “他们是不快,但我们早就已经不动,甚至在退步了。”科里凝视着赫里,缓缓的说道,“他们都找到了应对的策略,但是我们没有,这样是不行的。我们需要一些,神以外的力量和手段。” 听科里这么说,赫里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左眼,虽然赫里很快的就收回了目光,但还是被科里发现了。 不过科里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是的,这也是额外的力量之一。” 赫里有些犹豫:“可尸块的力量无法复制,且比神明的力量更为有限。” “所以我说的是之一。”科里说道,“任何人都不会想去复制维萨斯的力量,我们的主也不会允许的。但至少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其他人。” “……您是说,天琴?” “是的,他们希望我帮忙处理掉那个家伙。”科里轻笑着说道,“而我开出的价码是……那人的尸体。” 赫里怔住了:“他们同意了?” “他们本不想同意,但看得出来,他们确实很想要那个家伙死,所以还是点头了。”科里说道,“天琴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该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他们的神的力量,并且卓有成效,那些机械般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赫里眉头微皱:“那,具体是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九点。”科里抬头看着那逐渐下落的夕阳,缓缓的说道,“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赫里很是惊讶。 “是的,所以到时候伱要把骑士们带离,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好,毕竟,这只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交易,不是莱茵和天琴的交易。” “……可他会来吗?这不是明显的陷阱吗?” “他会来的。”科里淡淡的说道,“我看过他的资料,他曾是天琴的英雄,他们让他赴死,他是真的会去死的。” 赫里沉默了半晌,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但是……” “什么?” “乌鲁也还在这座城里吧?”赫里说道,“如果他也在这个时候找上您的话……” 科里平静的打断了赫里,微笑着说道。 “那不是更好吗?” (本章完) 第59章 真相 第59章 真相 神的力量是有限的。 这是乌鲁从未想过的事情,甚至于这句话本身就是最大的亵渎之语,要比昨天在图书馆时白维的那些关于莱茵之神的力量会污染信徒的思想这一观点更加亵渎,以至于乌鲁下意识的想要否认:“这不可能……” “是不可能,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呢?”白维似笑非笑的说道,“其实有个很直接的证据,身为神甫的你也是知道的。” 乌鲁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莱茵创立之初,共有骑士多少人?” 这也是基本的常识,乌鲁几乎没有犹豫,就在心里做出了回答:“九万七千六百八十二人。” “果然记得很清楚啊。”白维淡淡的说道,“那么现在呢?” 乌鲁那面具下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走在队伍最后方的他停下了脚步,用手撑住了墙,才勉强的止住了身体的颤抖。 “也是……九万七千六百八十二人。”乌鲁很是艰难的回答道,“没有增长。” “莱茵骑士的标准是能够进入最低层次的‘神之赐福’模式,接收莱茵之神的力量,也是莱茵最强大的武装。”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可为什么数百年来,莱茵一直不愿意扩大莱茵骑士的规模呢?” 白维顿了顿,并没有给乌鲁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久,继续说道。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莱茵治下的区域,人口相较于数百年前的莱茵创立之初,已经翻了十倍不止了。” 说完这句话后,白维感觉到乌鲁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那心脏也像是想要将胸口撕裂般的猛跳着。 “神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莱茵骑士的规模无法扩大……”乌鲁喃喃着,像是在与白维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治下的人口却越来越多,这也就意味着,莱茵对治下区域的掌控力将越来越弱,而且这个过程是没有办法逆转的,所以……” 接下来的话乌鲁说不出来了,他感觉有一把刀子抵在他的脖颈,一旦他将那句话说出来,这刀子就会瞬间将他的咽喉刺穿。 但白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替乌鲁说了出来:“所以,为了能够确保绝对的统治力,那么那些多出来的,不可控的人……” 他又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乌鲁一个缓冲的时间,又像是在为欣赏乌鲁接下来的表情而做准备。 最终,他还是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就该被清除掉了。” 此话一出,乌鲁的身体又一次晃了一下,即便扶着墙,白维的话语还是差点让他直接栽倒过去。 但他很快便站住了,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脑海中对着白维大吼:“不,不,不是这样的!” 白维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听着乌鲁那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话语。 “你想说,因为莱茵要控制人口,所以才会使用那些黑色的虫子对吧?你想说我的母亲也是被那些虫子杀死的吧?可那根本就不可能!这些虫子是需要回收的,可我从来就没有在索姆城以外的地方看到过夜鸦骑士!而且,伱知道整个莱茵治下到底有多少人吗?!” “百万人!千万人!” “仅仅靠着这些需要回收的虫子,就能杀死那么多人?” 乌鲁就像是抓住了白维的薄弱点,开始疯狂的反击着。 “维萨斯!或许你觉得你很聪明,或许你觉得你的所有谎言都天衣无缝!但不是这样的,这是漏洞百出的!你骗不了我,你骗不了我的!” 最后半句话,乌鲁都不止是在脑海中想的,而是直接脱口而出了,那响亮的话语在面具中回荡着,发出了沉闷且怪异的声响。 乌鲁想要笑,想要为了自己发现白维的阴谋而庆幸的笑,想要嘲讽白维这拙劣的谎言而放肆的笑。 但事实上他笑不出来,在他那疯狂输出下,白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就只是静静的听着,仿佛在看一个蹩脚的小丑疯狂跳梁。 “我什么时候说,你母亲是被那虫子杀死了?”白维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对的,但还差了一点。” 乌鲁下意识的重复道:“差了一点?” “是的,差的那点,就是最后的,全部的真相了。”白维轻轻的说道,“你要亲眼见证吗?” 乌鲁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了脚步声。 那是厚重的皮靴踩在积水上的声音,沉闷而清脆。 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在视野所及处,两只夜鸦从黑暗中走出,那漆黑的面具上倒映着令人心悸的光泽,宛如死神在向他招手。 乌鲁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白维的声音却适时的响起:“你离真相,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便站定。 “马修斯。”领队的声音传来,面具下的声音混沌且嘈杂,“你到底怎么了?” 乌鲁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因为过于激动而歪掉的面具扶正后,低声的回了一句:“我很好。” 而后向着自己的两位同僚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顿,也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着跟着他们回到了夜鸦的驻地。 但并不是直接回宿舍,而是来到了宿舍旁的,一个特殊的仓库前。 夜鸦领队站定,回头看着两名队员,问道:“今天轮到谁收容了?” 另一个夜鸦回答:“马修斯了。” 领队转头看着乌鲁,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马修斯,我知道你今天的身体不是很好,但规矩就是规矩,收容必须要按照顺序,所以还是要由你来。” 乌鲁点了点头,而后领队便把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交给了马修斯。 斗篷下挂着的,是那一个一个装着“圣虫”的盒子。 “不用我提醒你了,和往常一样,把它放到该放的地方去。”领队拍了拍乌鲁的肩膀,“还有,别碰不该碰的东西,你知道的。” 最后,领队在把钥匙给了乌鲁后,便和另一个夜鸦一同离开了。 接过钥匙的乌鲁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仓库。 从外表来看,这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仓库,但即便是乌鲁,也能从中感受到那细微的法术涌动。 他知道,白维所说的真相,就在这扇门的后面了。 在深吸了好几口气后,乌鲁用钥匙打开了仓库的大门,而后他便感觉到一股带着腥意的凉风扑面而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仓库很大,但光照并不好,只有最中央的主路两侧有几盏燃油灯,勉强的让进来的人不至于直接进入到睁眼瞎的状态。但越是如此,那主路两侧的黑暗越是给人不安,在烛火摇曳中那阴影也在角落里闪烁,像是藏着什么东西,随时可能蹦出来。 乌鲁独自走在这条主路上,仓库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他原本以为这种状况会持续一段时间,直到他走到白维想要让他看到的真相前。 但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一道细微“嘎吱”声,从仓库深处传来。 乌鲁有些恍惚。 这声音, 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啊,是梦里。 昨天晚上的梦里,他听到过,但昨晚的梦是回忆,也就是说…… 乌鲁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那厚重的靴子踩在这空荡的仓库中激起了响亮的回声。 他无视了周遭那些看起来就很诡异的箱子,也不去在意他应该把斗篷里的这些黑虫放在哪里,现在的乌鲁就只想找到声音的来源。于是,他站在了一片海前。 ……? 看着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海,乌鲁有些懵。 在这太阳都照射不到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片,似乎是专门培育出来的。 乌鲁正想研究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耳旁却再次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蝉在叫。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找什么,于是他立刻环顾四周,最终循着那声音来到了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整齐的堆着数百个黄色的盒子,和先前夜鸦们回收“圣虫”的盒子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而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就是从其中一个盒子里发出来的。 乌鲁下意识的抬起了手,想要将盒子打开。 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手僵住了。 因为他上一次开这种看起来就很诡异的盒子,里面装着维萨斯的手指,也就是他现在手上这根。 这根手指要了他半条命。 那么……现在呢? 乌鲁的脑海中涌出了这样奇怪的想法,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此刻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就像是猛锤着的战鼓。 最终,他还是将手伸了过去,将盒子打开。 “咔”的一声。 盒子打开,那“嘎吱”声立刻变大,而乌鲁也看到了这声音的来源——一只躯体深黑,与那圣虫有些不同,但同样丑陋的虫子。 它长着蝉一样的翅膀,身边还有个破碎的茧,似乎是刚从这茧里孵出来不久。 而现在,它正对着乌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一刻,乌鲁呆住了。 他见过这只虫子。 在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 “妈妈,我刚刚看到一只很奇怪的虫子。” “怎么奇怪了?” “它像蝉一样在叫,但好像和蝉不太一样……我去抓把它抓过来给你看!” “不行,乌鲁。你又不确定它是不是害虫,而且它又没有惹你,你为什么要抓它?”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乌鲁依旧忘不了那因为疾病而满脸苍白,但却十分严肃的脸。 “要做个善良的孩子,乌鲁。” 母亲这样对他说过。 …… 在乌鲁陷入回忆的愣神间,那只虫子动了。 它张开了那还未发育完好的翅膀,慢慢悠悠的,一瘸一拐的飞了起来,就像是寻的蜜蜂,乌鲁看着它飞到了那片海中,落了下来。 但并不是落在上,而是落在泥土里。 接着,它那双孱弱的翅膀就这样脱落了,整个身体也迅速变大,迅速转换成了一条长虫。 它就像是入了海的鱼,立刻在这大片的土壤中遨游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具有生命力。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 那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 在这长虫钻过的地方,成片成片的倒下。 一如二十年前,那一夜之间枯死的粮食。 这一刻,乌鲁明白了一切。 他瘫倒在了地上,看着那正在急速枯萎的海,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抓不住。 一股巨大而猛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内心。 让他想要喊,想要叫。 但他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是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一样,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除了绝望以外,什么也听不出来。 “这就是神选计划的第二部分。”白维的声音缓缓响起,“在索姆城,他们需要一定程度的‘精挑细选’,以免选中一些不应该的人。但在索姆城以外,他们就不需要这样‘温和’的手法了,他们可以更直接一些,就如你所看到的这样。” 乌鲁在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像是被人按进了深水里,想要呼吸所以不断挣扎,但越是挣扎就越要窒息。 “在索姆城,他们挑选的都是有价值的目标,要么有可以进入教会的‘种子’,要么就是有一定财产却无人继承的‘寡人’,他们会给这些人准备一个漫长而细致的死亡,在不让人看出任何破绽的情况下接手他们的遗产。” 白维的声音还在乌鲁的脑海里回响着。 “但在索姆城以外,他们就不需要了。他们只需要制造一次又一次‘天灾’,就能让他们的目标一片一片的死去。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能确保不会将所有人都杀死,甚至还能留下他们想要的‘种子’,你应该也知道他们的做法是什么吧?” 乌鲁的身体不断颤抖着,他想要让白维闭嘴,但他依旧发不出声音。 “他们就只需要每家每户给一份最低限度的口粮就可以了,那么活下来的一定是孩子,也就是他们想要的种子。” “至于为什么。” “因为没有哪个母亲……”他顿了顿,而后轻声道,“会看着自己的孩子饿死啊。” 这一刻,乌鲁终于越过了那个点。 他发出了曾经从未发出过的叫声。 绝望、痛苦、疯狂。 各种混杂在一起,吞噬了他最后的理智,以至于他像是猛兽一般的冲进了那片正在迅速枯死的海,而后像是野狗般的疯狂刨地。 他想要找到那条虫子。 那一条, 他本该在二十年前就杀死的虫子。 四千字了,但今天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60章 您要去做什么? 第60章 您要去做什么? 白维静静的看着乌鲁。 他还是把那条虫子从土里抓了出来,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那条虫子的体型就已经翻了小十倍,变得像是一条真正的大蠕虫了。 但即便是这样,这条虫子还是死了。 它被乌鲁用各种手段攻击。 拳头,脚踩,甚至是……牙齿。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类的手段,倒像是个陷入了癫狂的猛兽,在攻击另一个怪物。 而这怪物本身其实不堪一击,乌鲁很轻松的就将它碎尸万段了。 是的,这条虫子不堪一击,一个成年人能够轻松的杀死它。 一个孩子也一样。 所以,在完成了这份不对等的虐杀后,乌鲁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愉悦,他呆呆的躺在这片逝去的丛中,那泥泞以及残粘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也像是从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乌鲁呆呆的看着天板,眼中没有一点属于活人的气息,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的开口,那声音沙哑得让人几乎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维萨斯……这就是你要让我看到的,真相吗?” “是的。” “全部的了?” “全部的了。” 乌鲁又呆愣了一会,而后再次开口:“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分三天将这真相告诉我了。” 白维没有说话。 “你想告诉我,我的命运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我和我的母亲……不,准确的说,只有我的母亲不是教会需要的人,所以她必须要,要……”这句话乌鲁说的有些艰难,“要死在二十年前,但她一定会让我活下来,而我一定会进入教会,一定会遇上路吉,就算不是路吉,也是其他的人,就比如说图书馆里的那个老头,但本质上他就是另外一个路吉。” “进入教会后,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通过考核进入索姆城,因为我所相信的东西都是假的,莱茵的选人标准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否在长相上贴近他们所认为的——神眷之模板。而我不是,所以我就只能永远的呆在那个小镇,成为……下一个路吉,而后遇到下一个儿时的我。” “这是一个我不管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的未来,对吗?” “伱想让我看到的真相,就是这个。” 白维依旧沉默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需要开口,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 “呵呵呵,其实我刚刚还在想,如果二十年前我杀掉了那只虫子,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乌鲁的脑袋一点点的偏了过去,看向了先前的那张大桌子,那桌子上还有数百个一样的盒子,“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白维终于开口:“杀一两条,没有任何用处,不解决掉源头,它还是会源源不断的生出来。” “源头是什么?” “西大教堂的历任主教。”白维淡淡的说道,“他们拥有着制造和控制这类虫子的能力。” 乌鲁突然笑了:“我也猜到是这样了,所以昨天你才会向我提出交易……最后的交易,对吧?” “那么……”白维又控制着中指,缓缓的立了起来,“你要交易吗?” 乌鲁喃喃道:“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啊,毕竟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也就是说……” “我拒绝。” “……嗯?”白维似乎有些惊讶。 “我说,我拒绝。”乌鲁看向了中指,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维萨斯,你是不是觉得已经掌控了一切?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像我这样的烂人,像我这样的烂命,都已经知道了一切,也该豁出去了吧?” 白维的声音依旧很平静:“看来你并不这么想。” “我当然……不这么想!”乌鲁猛地站了起来,情绪在此刻失控,“命运让我变成了这样,而你想让我为这样的命运赴死。不,维萨斯!我告诉你,不!” “遇上你,同样是我命运的一部分!但我拒绝这样的命运!你想让我为过去赴死!我偏偏不去死!” “你失算了!维萨斯!” “这条命再烂,再贱,再不值钱,但他也是……母亲留给我的!他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乌鲁冲着白维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我不会把它给你的!我是不会把它给你的!” “哈哈哈哈,维萨斯,你输了,你输了!” 乌鲁在大笑。 在嘲讽。 在戏谑。 他终于赢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但与此同时。 他也在哭,哭得像是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在肆意的发泄着。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安慰他了。 白维一直等到乌鲁发泄完,才慢慢的问道:“那么,知晓了一切的你,现在又想要做什么呢?” 现在想要做什么? 乌鲁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又清晰了起来。 他缓慢而坚定的说道。“我要……回家。” ……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乌鲁狂奔在大雨中的索姆城。 他已经知晓了一切,明白了一切,同时,他也决定放弃一切。 命运也好,仇恨也罢。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他只要回家,回到那个他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的地方,回到……母亲的身边。 为此,他跑的像是一条发疯的狗。撞倒了不知道多少行人,摔倒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又迅速爬起来,继续狂奔。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旅馆,冲进了自己所住的房间,收拾好了行李。 入夜了,很难出城。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就要离开,他今晚就要走。 拿好行李后,乌鲁又迅速下楼,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里传来的抽泣声。 他的身体便顿住了。 乌鲁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那个房间。 老板娘凯娅正躺在床上,莉亚趴在她的身上哭着。 “姑妈,姑妈你不要走……” 乌鲁沉默的站在房间外看着。 凯娅还没有死,但显然是熬不过今天晚上,甚至熬不了几个小时了。 乌鲁看着她艰难的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莉亚的脑袋,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而后她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慢慢的抬起头,往乌鲁这边看了一眼。 乌鲁都不知道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到自己,但他还是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歉意。 为什么要道歉? 乌鲁抿了抿嘴,没有理会,转身就走。 因为这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现在,要离开。 “姑妈……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乌鲁那抬起的脚又停滞在了半空中,他再次转过了头,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人的眼睛到底能看到多远的地方呢? 乌鲁不知道。 但他现在,仿佛看到了过去,又仿佛看到了未来。 过去和未来都从未像今天这样清晰,就仿佛命运早就已经将一切都已安排好。 那一刻,乌鲁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 他喃喃道, “原来,如此。” 而后,旅馆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和几分钟前那透露着凌乱和暴躁不同,这份脚步声很是沉重、有力。 莉亚下意识的抬起了头,还什么都没有看到,便感觉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了她的头上。 “别哭了,等我回来。” 接着大手松开,连着被松开的还有那要拿回家的行李。 莉亚立刻转过头,却只看到一个背影,向着旅馆外走去。 “您……要去做什么?” 乌鲁回头看了莉亚一眼,而后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仿佛看穿了一切的微笑。 “救妈妈。” 他这样回答着,同时推开了门, 接着踏入了被暴雨和狂风扰乱的黑夜之中。 (本章完) 第61章 今晚只有两个人要死 第61章 今晚只有两个人要死 莱茵西大教堂,正殿。 主教科里正坐在那巨大的莱茵之神雕像下,轻轻的翻动着手中的《禁忌之书》。 整个大教堂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半个小时前,驻守着西大教堂的莱茵骑士就被赫里大神官全部调走了。 这让大教堂看起来十分的空荡,但科里并不在意这些,相反,他还很享受这样的独处时光。因为在绝大多数时候,科里都觉得和那帮愚蠢的凡人打交道是一件让人十分疲惫的事情,他们太过于短视,眼睛就只能看到跟前的几米地。 而他不同, 他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了,超脱于时间、空间,抵达遥远的未来。 可那帮凡人看不到,也理解不了。所以和他们呆在一起真的是一种煎熬,如果有的选择,科里宁愿一个人静静的呆上一整天,也不愿意在那些凡人的簇拥下熬上十分钟。 归根结底,他们早就已经不是一类人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科里提起兴趣的,也就两个人……哦不,应该说两个存在了。 第一个不用多说,自然那是莱茵之神。 而第二个嘛, 科里的手指轻轻的在《禁忌之书》上摩擦着。 自然是那个灵魂早已湮灭的家伙——维萨斯。 这个早在千百年前就被诸神联手诛杀的家伙,连尸体都被切割成了无数的部分,但却仍旧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不可磨灭的部分,而其中一个部分就在科里的身体里。在借用着这只眼睛看向遥远的未来时,科里的心里总是忍不住的想着,这双眼睛真正的主人,在诸神的年代到底用它看到了怎样的风景。 真是让人……憧憬啊。 科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只可惜,那样的风景终究是不可能再看到了,维萨斯早已不复存在,这《禁忌之书》上记载着的,也不过是他的冰山一角而已。 就像是这只眼睛,这绝对是科里见到过的最强大,最美丽的眼睛,那封存着的规则【注视】简直是让他欲罢不能。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感觉差了些什么。 就有一种,这只眼睛虽然已经很强大了,但它还应该更加强大的感觉。 仿佛这只眼睛在科里这里,是不完整的。 但那缺失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哪怕是《禁忌之书》上,也没有更为明确的记载了。 这样想着,科里又感觉有些寂寞。 他很想知道,其他的尸块持有者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借着这强大的力量看到了更加遥远的将来。 只可惜,他找不到这样的人。 科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同时合上了手中的《禁忌之书》,那书上自带的锁链也随着书籍的闭合而迅速收紧,不让那封存的禁忌知识外泄。 而后科里将《禁忌之书》放在了手边,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那突然出现在教堂中央的人。 “我很意外,你竟然真的会第一个来找我。”科里轻笑着开口,“我原本以为,你会在等我见完另一个客人后再出现呢,乌鲁神甫。” 一道闪电掠过,将原本略显阴暗的大教堂在骤然间映成了白昼。 满是泥泞和雨水的人缓步向前,在大教堂那象征着神圣的地毯上染上了亵渎般的污渍。 乌鲁停下了下来,抬起头看着神像下的科里,那轰鸣着的雷声才缓缓而来。“很久不见,科里主教。” “嗯……我们确实见过,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书信联系,但好像确实见过那么一两面。” “一面。”乌鲁轻轻的回答,“只有一面,在十年前。” “这样啊。”科里低头看着下方的乌鲁,笑了,“十年前你还是个孩子吧?无趣的孩子,那时无趣的孩子太多了,很难有什么特别的记忆。但是现在不同了,乌鲁,伱现在不同了,在得到凯尔塞传回来的消息后,我就一直很想见你。” “我杀了凯尔塞。”乌鲁说道,“也杀了路吉。” “我知道。”科里点了点头,但是毫不在意,“杀了也就杀了吧,如果你真的死在他们的手里,那反而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科里的目光逐渐下移,移到了乌鲁的左手,而后紧紧的盯着那根中指,眼中满是欣赏。 “因为你有它,你有那根手指,所以你做到任何事情都不奇怪,不是吗?之前的我一直以为那根手指就只有【终止】这一项规则,但你竟然能用它来杀死凯尔塞,那就说明……它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哪怕是【禁忌之书】都不曾知道的力量,是吗?”科里突然有些兴奋,“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到了,但一直证明不了这一点,还好有你,真的,还好有你,你能帮我解答这个秘密,对吗?” 见科里微笑着看着自己,乌鲁沉默了一会,问道:“您知道我会来找您?” “当然。”科里双手交叠,注视着乌鲁,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此刻的你了。” “那么能请您驱逐那些虫子吗?” 科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你说什么?” “我说,能请您驱逐那些虫子吗?”乌鲁重复了一遍,“那些徘徊这座城市里的虫子,那些鱼跃在田野里的虫子,那些……取人性命的虫子。” 当乌鲁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科里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你说,你是为了那些虫子……也就是神选计划中的‘圣虫’而来,对吗?” 乌鲁点了点头:“是的。” 科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夹杂着无奈与失望:“你看看你的那只手指,乌鲁,你看看那只手指,你应该已经感受过了吧?它所蕴含的力量,它所封印的规则,是多么强大,多么美丽,多么……不死。” 他的视线逐渐下移,注视着乌鲁那张满是泥水的脸。 “你拥有这样的力量,难道不应该像我一样,看到更远的未来呢?你为什么能够如此的……短视?你与我,本该是一类人,在见识过这样的风景后,就不应该想着停下来。你应该像我一样,追求更多,更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顿了顿,说道,“你让我感到很失望,乌鲁,我真的对你很失望,我原本以为,我们会有更多的话题才对,我原本以为,你来了,我就不会那么寂寞才对。” 乌鲁沉默了一会,说道:“所以您能把那些虫子都驱逐掉吗?” 科里的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 “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了。”科里淡淡的说道,“是我对你抱有太高的期待了,乌鲁,你只不过是一个侥幸得到了那根手指的蠢人而已,那根手指也没有办法给你这样的人带来更多了,你的命运是注定的。就像是我想和你聊天空,那白云后的风景,但你只能看到脚下,甚至是脚下最肮脏的虫子……也罢,虫子就虫子吧,你想聊,那我也不是不能和你聊。” 科里顿了顿,再一次看向乌鲁的眼神就转为了戏谑和讥讽。 “看来你已经完全了解神选计划了,既然你想让它停下来,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确实可以让它们停下来。”科里抬起了手,一条黑色的虫子从他的掌心中浮现,而后他微微一用力,那条虫子就在瞬间化为了碎末,“就像是现在这样,但你该如何说服我呢?” 科里低头看着乌鲁。 “是现在跪下来求我,把那根手指切下来献给我作为礼物,还是想着把我击败,强迫着让我听你的命令?”科里的嘴角浮上了嘲弄的笑容,“你最好快一点,今晚是关键,今晚过后,会死很多人的。” “不,主教大人,不会死那么多人的。”乌鲁平静的回答,“今晚只有两个人要死。” “那就是你和我。” (本章完) 第62章 你是想要证明什么吗? 第62章 你是想要证明什么吗? 科里静静的注视着乌鲁,良久后,才发出一声轻笑:“有趣,真的有趣。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是想到过你可能会对我发起挑战,但那也是因为你的目的和我一样,我想要伱的那根手指,而你,想要我的眼睛。但结果,你来挑战我的原因,竟然是那么的……有趣。” 乌鲁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科里。 “我还挺好奇的,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把路吉和凯尔塞杀了的吗?还有那个谁来着……啊,图书馆里的那个家伙,记不太清楚了。”科里淡淡的说道,“从你进入索姆城的那天起,就已经在调查着虫子的事情,以及计划着这一天了吗?老实说,我记忆中的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应当是和路吉一样的人,或者说你应该就是下一个路吉。你不应该有这样高尚的情操,以及……” 科里顿了顿。 “这样的战斗技巧。”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数十根魔力锁链从地底钻出,在瞬间就将科里捆死在了椅子上。 但科里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他低头看向了乌鲁那藏在衣服下的手。 “在与我交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吗?”科里平静的说道,“虽然是最低阶的法术,但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你确实不像是一个偏远小镇里的低阶神甫。” 科里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旁已经涌上了白雾。 乌鲁也就不需要装了,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和科里相差甚远,所以绝对不能拖下去,最好来个速战速决。 于是他立刻就要引爆白雾,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但看着科里那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表情,乌鲁感到了一丝不安。 “噗嗤”。 一阵剧痛从左肩传来,乌鲁猛地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背上竟然趴着一条半人高的蜈蚣!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蜈蚣是从哪里来的,就已经被咬穿了肩膀,紫黑色的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溢了出来,卸掉了他大半的力气,以至于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啊”,半边身体就已经瘫软了下去。 但还不止如此,因为这样的蜈蚣并不止一条,在乌鲁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科里身上打算来个先发制人的时候,这些蜈蚣就在不知不觉中潜入到了他的身边。 而后一同扑了上来,打算将乌鲁直接撕碎。 没有办法,乌鲁只能用尽全力的打动了响指。 一道清脆的声响。 这些扑向乌鲁的蜈蚣瞬间停滞在了半空中,而后在下一秒化为了尘埃散去。 看到这一幕的科里挑了挑眉毛,仿佛被勾起了兴致:“哦!这就是那根手指的规则,这就是【终止】……” 话音未落,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白雾也在此刻爆炸。 “轰”的一声。 巨大的爆炸席卷了神像下的这一块地方,将科里整个人都覆盖了进去,激起了大片的灰雾。 这时乌鲁才半跪在了地上,死死的捂着左肩的伤口,两秒后,他又“呕”的一下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过去。 但即便是这样,科里的声音还是从那片灰雾中响起:“看来我判断的没有错,那只手指给你带来了极大的身体负担,现在的你,身体早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乌鲁猛地抬起头,看到科里正从灰雾中缓缓走出,身上一尘不染,刚才的爆炸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影响。 “如果你还想引爆那些藏在灰尘中的雾来杀伤我,那就大可不必了。”科里淡淡的说道,“先不说你和凯尔塞的战斗过程早就被我的骑士们记录了下来,就算没有那份报告……”科里抬起头,指向了自己的左眼。 “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的这只眼睛了?我能清楚的看见你周围的每一道魔力变换,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逃不过这只眼睛。” 乌鲁慢慢的放下了手。 确实,他刚才是想要像对付凯尔塞那样对付科里的,所以现在那灰尘中还藏有可以引爆的白雾,但却被科里看穿了。 “看起来你并没有其他的手段了。”科里微笑着说道,“不过也确实,作为低阶神甫,【魔力锁链】和【雾障业火】就是你能学到的最厉害的法术了,其余的法术要在索姆城才有学习的资格,虽然你确实将这两个法术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最多也就只能这样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想来杀我,但就现在来看,这确实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 他顿了顿,而后抬起手看了看表。 “就这么结束确实有些无聊了,我在九点钟约了客人,但现在还早,我不介意陪你多玩一会,毕竟,你能走到我的面前,就已经值得鼓励了。” 科里说完这句话,便拍了拍手,于是一条又一条的虫子在两人中间浮现了出来。 “来个游戏吧,稍微公平些的游戏。”科里微微笑道,“你有维萨斯的手指,我有他的眼睛,你只会【魔力锁链】和【雾障业火】两种法术,那么我,也只用一种法术,这个【驭虫术】,是我在成为主教前最喜欢用的一个法术,虽然它只是个中阶法术,但却在我的手里发扬光大了。我就用这个法术来进攻和防守,你随意。” 科里顿了顿,这时所有的虫子都面向了乌鲁,那诡异的獠牙在烛火下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这游戏的内容就是……”科里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饶有兴致的说道,“我现在走到你的面前,把那根不属于你的手指砍下来,要是我成功了,你就输了。而在此之前,你只要能够伤……不,能碰到我,就算你赢。只要你赢了,我不仅让你活下来,还能如你所愿的抹去这座城里的所有‘圣虫’印记,你觉得如何?” 乌鲁艰难的抬起头看向了科里。 白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让我来吧。” “不。”乌鲁拒绝。 “帮你赢下这个游戏,不需要你的命。” “我知道,但我要自己来。” “为什么?”白维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他是想要虐杀你,即便这样你也要自己来?” “嗯。” “……你是想要证明什么吗?” “是的。” 白维沉默了一会:“我明白了,我会帮你降低【终止】的代价,但即便如此,你也用不了多少次了。” “我知道了。”乌鲁突然笑了,而后在心里轻声道,“多谢您了,维萨斯……大人。” 而后,他艰难的起身,努力的站直了身体,直视着被诸多魔虫环绕着的科里。 “来吧。” (本章完) 第63章 妈妈 第63章 妈……妈…… 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因为其中一方衣冠楚楚,环绕在身边的魔虫宛如军队。 而另一方半身都被鲜血浸透了,连保持站立都十分困难,看起来不像是在战斗,而像是在赴死。 但即便如此,另一方还是很努力的站着,甚至想要将身体立成一杆标枪,仿佛这样就能无视对方的千军万马了。 科里微微颔首,既是在致意,同时又是在表明——游戏开始。 那些得了指令的魔虫立刻向着乌鲁扑去,几乎在瞬间就要把乌鲁吞噬,那场面仿佛要遮蔽天日。 乌鲁只得再次打动响指,这些魔虫便在瞬间消散成黑色的尘埃,纷纷下落,但又在落地前的那一刹那重新凝聚成新的魔虫。 “这根手指封存的规则确实很强大。”科里的声音从魔虫后传来,要比先前大了不少,因为他正向着这边走来,“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一次无法防范的【终止】足以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了……但是很可惜,你我之间并不势均力敌。” 随着科里话音的落下,这些重新凝聚的虫子又再次向着乌鲁扑去。 乌鲁只得使用【魔力锁链】,从地底衍生出的锁链将一条又一条魔虫捆住,在白维的影响下,乌鲁的【魔力锁链】和【雾障业火】早已达到了精通的级别。所以那在瞬间衍生出来的锁链从数量上来看竟然不差魔虫太多,于是就这么防御住了这次的攻击。 但乌鲁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作为莱茵主教,科里的魔力储备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科里可以无限的制造魔虫,但他无法无限的制造魔力锁链。 所以他不能被动的防御,必须更主动的进攻。 用【魔力锁链】防御,用【雾障业火】来进攻。 想到这,乌鲁便一边防御,一边制造着灰雾向科里蔓延。 按照科里的说法,他不能使用【驭虫术】以外的任何法术,那也自然包括法术护盾,所以乌鲁的【雾障业火】理应是能伤害到科里的。而在知道科里的那只眼睛能够清晰的看到法术涌动后,乌鲁也就不需要那么弯弯道道了,直接正面的向科里发起了进攻,那些白雾瞬间弥漫到了科里的跟前。 成了! 乌鲁正要引爆,却看到科里脚边的两条虫子突然跳了起来,那小小的躯体在顷刻间膨胀了数倍——它们直接把白雾吸进了身体里! 乌鲁意识到不妙,便立刻引爆白雾,却只能听到“噗”的一声,那两只虫子的身体炸裂开来,但规模就像是一个被戳爆的气球,毫无杀伤力可言。 接着,科里便从它们破碎的尸体上踩了过去,继续向着乌鲁走来。 乌鲁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他并不记得【驭虫术】有这样的能力。 而在这短暂的愣神间,就有两只虫子突破了他的锁链防御,其中一只咬在了他的身上,撕下了他的大片血肉,另一只直扑向他的脖颈。 “啪”的一声。 响指再起,那即将咬到乌鲁脖子的虫子瞬间连同着其余虫子一道灰飞烟灭了。 但这个灰飞烟灭就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便重新凝聚成型,再次向着乌鲁冲来。 乌鲁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再次调用【魔力锁链】防御。 只是现在要比刚才更为吃力了,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因为【终止】的反噬。 虽然说白维答应会帮他削弱【终止】的代价,但并不是将代价消除,今天晚上乌鲁已经打了三次响指,这强大力量的副作用依旧像是要撕碎他的灵魂。 “你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科里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已经离得更近了,“连着使用三次【终止】……你确实有着常人不曾拥有的意志力。但是,伱应该打不出第四次了。” 乌鲁猛地抬起头,发现科里已经近在咫尺了。 “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科里微笑着问道,而后再次向前一步,乌鲁已经能从他手里的那把小刀的刀身上看到狼狈的自己了。 “你的身体最多还能打一次响指。”白维的声音在乌鲁的脑海中响起,“只有一次了。” 乌鲁看着周遭那即将突破防线的魔虫们,抿了抿嘴,低声道:“够了。” 说完这句话,乌鲁取消了所有的【魔力锁链】。 这一刹那,所有的虫子都落了下来,这些按理来说没有意识的魔物在面对阻拦物突然间消失时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但它们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向着乌鲁扑去。 乌鲁取消了所有的防御,同时向着科里伸出了手,用剩余的所有魔力制造出了白雾。 “噗嗤”、“噗嗤”、“噗嗤”。 一只又一只的虫子冲上了他的身体,撕咬着他的血肉,啃食着他的筋骨。 但乌鲁只是抬起手,驱使着所有的白雾向着科里冲去。 不到五米的距离。 很近,但又很远。 近的在于,这是白雾在一瞬间就能抵达的位置,而远的在于,这看似近的道路上,却藏着万般险阻。 一只又一只虫子跳了起来,将白雾所吸收。但又会有白雾从这些吸饱了的虫子上冲过,旋即又有新的虫子跳起来将其吸收。 这,就是乌鲁的千军万马。 它们在撕咬, 它们在拼杀, 它们在倒下, 但,它们也在前进。 它们就是最无畏、也是最无情的军队,尽管它们的将军正身陷囹圄,被一只又一只面目可憎的虫子撕咬,但它们仍旧没有回头,仍旧在执行着它们的将军所发出的指令——进攻。 最终,它们突破了层层的阻碍,抵达了科里的面前。 先前那几乎可以笼罩整个大教堂的白雾,此刻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缕,它的身下是无数只膨胀至死的魔虫。 就这么一缕,也足够了。 因为,它已经冲到了科里的面前。 乌鲁打动了最后一次响指,所有的魔虫再一次灰飞烟灭。 而与此同时,这一次的代价也没有任何延时的到来,甚至是翻了数倍,仿佛要将乌鲁整个灵魂都摧毁,这巨大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意识。 但他并没有失去,而是紧咬着牙。 引爆。 “砰”! 白雾在科里的眼前炸开,其规模要比之前的几次爆炸都要小,但也足以将科里整个人都覆盖进去,那溅起的尘埃仿佛是乌鲁心中激荡着的希望。 他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死死的盯着那片尘埃。 成功了吗? 应该是成功了吧。 没有办法使用法术护盾,又被禁止使用【驭虫术】以外的法术的情况下,应该不可能…… 脚步声突兀的响起。 乌鲁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个硕大的盾牌从正在散去的灰尘中浮现出来。 那是一只巨大虫子的尸体。 科里从灰尘中走出,随手将这只虫子的丢到一旁,他毫发无伤,而后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乌鲁,旋即轻声道:“真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只差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很可惜,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支撑这样要精确到秒的战术了。” 他顿了顿。 “你,已经输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些消散的虫子再一次卷土重来。 “噗嗤”、“噗嗤”、“噗嗤”。 已经无力阻挡的乌鲁被压得跪倒在了地上,他的四肢都被虫子咬住,彻底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他并不甘心,还想要挣扎,但【终止】的反噬再次到来,于是他又要呕血。 但这一次他死死的忍住了,始终不让这口血呕出。 仿佛,这就是他最后一口气了。 只是科里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乌鲁,淡淡的说道:“真是可惜啊,确实已经很努力了,但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努力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就像是这根手指,它就不该在你的手里。” 说罢,科里便拿起了小刀,缓缓的俯下身,脑袋几乎与乌鲁的脑袋贴在了一起,而后他对着乌鲁轻轻的说道。 “所以,这根手指,我收下了。” 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乌鲁猛地抬起了头,而后张开了鼓起的腮帮。 只见他嘴里的根本就不是血。 而是, 白雾。 科里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立刻向后退,但是已经晚了。 乌鲁引爆了白雾。 在这个距离下,两人都避无可避。 轰! 爆炸掀起了最后的尘埃。 十秒后,尘埃散去。 乌鲁瘫在地上。 这近身的爆炸带走了他小半张脸,以及半块舌头。 科里则在几米外完好无损的站着。 似乎是胜负已分的局。但科里的面前, 正飘着淡蓝色的法术护盾。 “哈……哈……哈……” 倒在地上的乌鲁才像是胜利者,他抬手指着科里,想要大笑出声,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他拼尽全力,发出的声音也依旧是含糊不清。 但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而科里则是沉默的看着,接着他感觉到了什么,而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摸到了血。 “哈哈哈……”乌鲁肆意的大笑着,同时努力的说出了能让科里听懂的话,“你输了,你输了。” “你那自以为是的眼睛……没能帮到你。” “你明明就和我一样。” “和我一样。” “哈哈……” 科里看着宛若癫狂的乌鲁,沉默了稍许后,轻轻的说道:“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无尽的黑暗从他的身后涌出,在瞬间就覆盖了整个大教堂。 乌鲁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只能听见科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本来想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决定让你被黑暗撕碎。” “作为你激怒我的代价。” “你无法看穿这黑暗,只有拥有这只眼睛的我才能看到,放心好了,我会亲眼看着你的身体被拆解成数百份。” “到地狱去忏悔吧。” 科里的声音逐渐消散。 如他所言,乌鲁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感觉到这黑暗中藏着无数的怪物,它们在嬉笑,它们在奔跑,它们在将乌鲁身上的血肉块块取下。 于是乌鲁摔倒在了地上。 痛, 好痛。 他刚才用尽一切给科里带来的伤害,不如在这黑暗中的一秒。 但他已经尽力了。 真的已经用尽全力了。 “维萨斯大人。” “我在。” 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请,” “点燃我吧。” …… 乌鲁站在纯白的世界中,面前是一条笔直的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在这条路上走着,一瘸一拐的走着。 路边的风景是纯白,但并不是完全的纯白。 他能看到模糊的画面,听到恍惚的声音。 那是他拿到一个小盒子的晚上,正对着盒子里的一根手指坐立不安着。 他继续往前走。 那是他坐在一个商人的家中,手里拿着一袋粮食,有些嚣张的说着“上面来的救济粮,就是这个价钱,难道说你要和莱茵讲价?” 他继续往前走。 那是他坐在一个小男孩面前,轻挑着眉毛:“你知道这代价是什么吗?” 继续往前走。 他跟在路吉的身后,似乎在做着什么事情,但他的表情有些犹豫“这样真的好吗?” 继续往前走。 他倒在血泊中,凯尔塞一边收剑,一边淡淡的说道:“对不起啊,下手重了。” 继续往前走。 他在窗前读着书。 继续往前走。 路吉神甫让他跪下。 往前走。 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他站在教堂前,向着神甫祈求着粮食。 他要走不动了。 好累,真的好累。 而且好痛,真的好痛。 但似乎也不需要继续走了,他抬头看向前方。 道路有了尽头,那是一幢正在燃烧着的房子。 他突然间又有了动力。 于是忘记了累,忘记了痛,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就只知道往前走,继续往前走,到那栋房子前。 他继续往前走。 那燃烧着的大火慢慢熄灭了,变回了白雪覆盖着的样子。 而后又跳成了橘红色,霜叶铺满了整个屋子。 再然后是蝉鸣,真正的蝉鸣,仿佛在奋力的呼唤着什么。 最后,是一片绿意。 残破不堪的乌鲁终于站在了房子前,呆呆的看着那坐在房门前,那几乎被岁月夺去的面容。 她淡淡的笑着,一如记忆中的那般。 乌鲁张了张嘴。 他的舌头没有了。 喉咙坏掉了。 他理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还是发出了声音, 是那铭刻在生命中的字。 “妈……妈……”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暗散去。 重新站起来的“乌鲁”抓住了科里的脖子,而后慢慢的抬起了手, “噗嗤”。 他将科里的左眼摘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科里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那莫大的恐惧和求生欲还是让他奋力的从“乌鲁”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还在【神术·极暗】的空间中肆意虐杀着乌鲁,但是现在,他就只能捂着自己那空荡的左眼,眼睁睁的看着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画面。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乌鲁”摘下了自己的左眼,而后将刚刚从科里那拿来的眼睛放进了满是鲜血的眼眶中。 “我说啊,这是为什么呢?”“乌鲁”缓缓的开口,但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声线,“这个家伙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算中,他来到这里,献上生命,也是我所预料着的。从始至终,这个家伙都没有逃脱我的掌控,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白维缓缓的转过了头,而后一点点的睁开了那只左眼。 刹那间,这只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像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可是为什么。”白维说道,“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你能回答我吗?” “嗯?” 一口气写完的,头昏脑涨,先发了,有问题明天再细修。 (本章完) 第64章 降临 第64章 降临 “滴答”、“滴答”。 鲜血从那空荡的眼眶中不断涌出,溢过了指缝,顺着手臂一路滑下,最终落在了那洁白的石砖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的血。 “所以……” 原本半跪在地上的科里缓缓的起身,当他站直身体的那一刻,左眼的血便已经止住了,一道圣洁的光芒环绕在他的身边,这是“神之赐福”的象征,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这个状态了,在得到了那只眼睛后,已经没有人能够让他再向伟大的莱茵之神借力了。 但是今天,这个人出现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科里缓缓的出声。 “乌鲁”站在十米开外,他浑身上下都是伤,而且是要比科里重无数倍的伤,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保持站立。 然而此刻的他,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弥合着。但却不像是使用了治愈系或者生命系的法术,这更像是将整具身体的潜力逼到了极致,使其在短时间内将自愈能力提升了成千上万倍。 他的血液在高速流动着,宛如煮沸的水,几乎要将他每一条血管都冲破,这也让他的整个身体都变得通红。 此刻的“乌鲁”,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将自身点燃的虫子,但却并没有扭曲、蠕动,他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用那只如同星辰般的眼睛凝视着科里。 而这也给科里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在【神术·极暗】中精准的找到了自己,按道理而言,除了那只眼睛外,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任何力量能够看穿那片黑暗。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除非…… 科里微微眯起了眼睛。 而后,对方开口了:“你很害怕我?” “害怕?我为什么会害怕你?”科里淡淡的说道,“我是莱茵的四大主教之一,而伱,只不过是个见不得世面,只能躲在一个弱者身体里的怪物而已?” “是吗?”白维笑了,“可是你的手,在抖啊。” 科里的眼睛微微一凝,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他的双手,确实是在轻轻的抖动着。 但这并不是因为伤,在进入“神之赐福”后,一般的伤势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他的畏惧来源于先前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猜想。 当那个猜想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时候,他的思维还没有意识到,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回应。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白维笑着说道。 科里已经止住了双手的颤抖,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依旧保持着平静:“不可能,那东西不可能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少装模作样了。” “是吗?那可太遗憾了。”白维说道,“我还以为借着这只眼睛,你能看得更远一些呢。” “这种级别的话术对我没用。”科里说道,“我说过,我是莱茵的四大主教,你骗不了我的。” “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本来我也无意解释真假。”白维缓缓的抬起了手,指向了自己的左眼,“这个家伙和我做了个交易,他点燃了自己的灵魂,让我降临于此,取走了自己的东西,而我要替他做的……” 白维顿了顿,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似惋惜,似无奈。 “在他的灵魂燃尽之前,杀了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大教堂都颤动了起来。 科里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他看到了白维的身后,一道黑色的海浪正在迅速升起。 但那并不是海浪。 而是数以万计的,交叠缠绕在一起的……魔力锁链。 科里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使用方式,【魔力锁链】不过是最低阶的法术,除了打一打控制之外根本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 可,如果是这个数量级的呢?在科里愣神间,这海量的魔力锁链便在瞬间吞噬了他,宛如大海吃下了一叶孤舟。 而白维则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同时一边感受着那不断从身体里涌出的力量,一边感受着那正不断消散着的灵魂。 这,便是二阶降临。和一阶降临不同,二阶降临是能够将尸块中那规则以外的力量完全释放出来,完全以维萨斯的姿态降临。 一阶降临损伤的是身体, 二阶降临燃烧的是灵魂。 身体的损伤可以中断,但灵魂的燃烧不可逆,一旦点燃, 就只有燃尽方能终止。 …… “大神官!”一名骑士急匆匆的来到了赫里大神官身旁,“大教堂那边的动静好像有些大啊。” 赫里大神官看着远处的大教堂,眉头紧皱。 刚才的震动他也感觉到了。 可是没有道理啊,科里约的客人不应该是九点钟才到吗? 赫里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刚过八点。 是客人提前到了,还是……那个家伙来了? 可不管是哪个,理论上来说都不应该让科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大神官,需要前去查看情况吗?”骑士问道。 “……不。”思考了片刻,赫里还是摇了摇头,“不需要,主教大人他会处理好的。” …… 砰! 一道纯白的球形屏障以科里为中心被释放了出来,瞬间就阻断了那由魔力锁链组成的黑色洪流,并且还在不断的向四周扩散。 【神术·赐福之地】。 “你只不过是在吓人而已!”科里冲着白维吼道,“神的躯体无法被凡人伤害,神的法术无法被凡人阻断,神的意志无法被凡人影响!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有这种水平的话是根本无法对我……” 话音未落,科里便见白维打了响指。 他的赐福之地瞬间就被取消了。 那些狰狞的锁链再次向他逼来。 这是在小瞧我吗?! 科里感到既愤怒又不屑。 这种距离使用【终止】,他完全有时间再用第二次赐福之地。 但当他撑开双手,想要再次将神的力量施展出去的时候,却突然间愣住了。 赐福之地,该怎么使用来着? 他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那不是单纯的【终止】! 因为这个神术,已经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 “噗嗤”、“噗嗤”、“噗嗤”。 上百条锁链同时捅进了科里的身体里,一如二十分钟前,那些撕咬着乌鲁身体的虫子。 似乎要固定一下更新时间了,不然大家都以为我太监了…… 感谢wwlwss大佬和snapgene大佬的盟主!感谢感谢! (本章完) 第65章 你敢来吗? 第65章 你敢来吗? “砰”! 一对硕大的虚幻羽翼从科里的身后长出,只是轻轻一扇,就将周遭的魔力锁链全部绞断,接着他一跃而起,迅速的与白维拉开了距离。 此刻的科里早已没有了身为大主教的高贵与从容,那身洁白的主教长袍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让他看起来像是穿不起衣服的乞丐,异常的狼狈。 但也就只是这样了,他并没有受多么严重的伤,先前那如潮水般将其覆盖的魔力锁链最多也就只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点小小的擦伤,大部分连印子都没能留下,因为他还处在“神之赐福”的状态下,莱茵之神的力量环绕在他的身旁。 凡间的力量无法对神造成影响,这是这个世界的铁则。 而“神之赐福”状态下的科里并不能完整的继承莱茵的力量,但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就足以让他免疫九成以上的伤害了,所以刚才那看起来十分凶猛的攻击,最多也就只是在他的身上留下血印和擦伤。 但即便如此,科里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庆幸,反而满是骇然。 因为他刚才的【神术·赐福之地】被取消了……不,用取消来描述并不准确。 准确的说,应该是抹消!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起那个神术该如何施展,那道响指直接将这个神术从他的记忆中剥离出去了。 可那根手指所封存的规则【终止】不应该有这样的效果!这是连《禁忌之书》上都未曾记载的效果,是完全未知的东西! 也就是说…… 看着不远处的白维,科里的瞳仁不断的颤动着。 先前那个可怕的猜想, 是真的。 除了他以外,不可能有人能将那根手指的规则升华到这一步! 只可能是他! 那个在千年前就该湮灭的亡灵! 还活着。 “哦?”注意到科里表情变化的白维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的。” 科里紧紧的抿着嘴,这个时候他已经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他曾拥有过那只眼睛,所以比起常人,他更了解那只眼睛的主人到底有过多么强大的力量。他也无数次的感到过遗憾,遗憾没能看到那人的风采,感受到那人的力量。 但是现在,那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里却升不出更多的想法。 就只想要……逃。 是的,虽然他正被莱茵的力量环绕着,虽然他还没有受到真正意义上的伤,而对方只是靠着两个尸块,以及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溃的残躯,他却提不起与对方对抗的勇气。 因为,这是维萨斯。 科里微微俯下了身子,他已经决定立刻逃离这里,然后立刻向莱茵的另外三大分教,甚至是另外三大正教发布维萨斯归来的消息。 甚至还要……嗯? 科里突然注意到了白维的左手。 左手只剩下了四根手指,拇指已经不见了。 他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难道是…… 白维也发现了科里的眼睛在看着哪里,但他毫不在意,甚至饶有兴趣的将左手抬在了眼前,向科里展示着那四根手指。 “看来你也发现了啊……没错,这具身体并不能毫无代价的承载我的力量,即便燃烧灵魂也不行。”他顿了顿,而后微微掀起了嘴角,“所以,我们要不要来一场游戏呢?就像是……刚才那样。” “在这具残躯的灵魂,燃尽之前。” ……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将整个索姆城在刹那间染成了白昼,而后轰鸣的雷声才滚滚而来,席卷着骤雨和狂风,对着这个本该入睡的城市肆意咆哮着。 今晚注定会有很多人无法入睡。 奥德旅馆。 女孩抱着气若游丝的女人,哭得泣不成声:“姑妈,姑妈你不要死,求求伱不要死,先生马上就回来了!” 女人看着女孩,想要抬起手摸一摸她的脑袋,却也没有这个力气了。 一街之隔的小巷,一位老者将白布盖在了刚刚闭眼的男人,男人的身边躺着早两分钟去世的妻子。尖锐的啼哭声响起,仿佛要压过窗外的雨声。 佝偻的老者将另一张床上的婴儿抱起,他一边拍着婴儿的背,一边轻声的说道:“不哭不哭,还有爷爷……” 但浑浊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再远些的,虚弱的母亲抱着已经昏迷的孩子,不断的拍打着街道两侧紧闭的房门。 “有人吗?有人能把我的孩子带到教堂去吗?” “他病了,他需要治疗!” “求求您了,不管是谁都行!” 很少有人开门,即便有,对方也只是摇头:“太远了,雨又这么大,很多路都被淹了,没有车是去不了的。” 没有力气的母亲只能抱着孩子在大雨中失声痛哭。 而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咔咔”声,母亲感觉到头顶的雨停了。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半边身体都是金属部件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她的身旁,手里举着一把黑伞。 “这位夫人,用我的车吧。”男人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放心吧,它很快。” 驾车的莱茵骑士微微一愣:“杰拉尔阁下,主教大人还在等您……” 中年男人将母亲搀扶上了马车,而后指着自己那半条机械腿,很认真的对莱茵骑士说道:“别小瞧了天琴的制造啊……它防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心,我会按时赶到的。” 中年男人说到一半,发现母亲怀中的小孩已经醒了,正略显迷茫的看着他的胸口。 这是一块金属片。 杰拉尔眨了眨眼睛,而后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金属片,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放心。”杰拉尔说道,“虽是金属,却是人心。” 说罢,他转过身,撑着伞,独自向着那屹立在暴雨中,却显得摇摇欲坠的大教堂走去。 “这场雨……真大啊。”他喃喃道。 …… “科里·奥博特,我要和你来场游戏。”白维看着科里,露出了微笑,“在这幅残躯的灵魂燃尽以前,你若是能够活下来,便算你赢。” “赢了,这根手指,这只眼睛都是你的,它们所记载的规则已经被我升级过了,你拿到手里就可以直接使用。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样,要来吗?” 科里死死的盯着白维,而后咬着牙说道:“这不是你与我之间的游戏。” “啊,哈哈哈哈哈,你还是发现了啊。这不是你与我的游戏,是你与这具残躯的主人之间的游戏。”白维的笑容越来越盛,“看的就是你先死,还是他的灵魂先燃尽。” “如何?” “你敢来吗?” 科里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他看着白维那仅剩的四根手指,感受着那具残躯中不断消散的灵魂。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环绕在身边的圣光越来越亮。 “……来!” (本章完) 第66章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只眼睛的规则叫【注视】 第66章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只眼睛的规则叫【注视】 又是熟悉的场景。 教堂的两侧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个高高在上,沐浴着圣光,毫发无伤,另一个站在阴影里,整个身体都被鲜血浸透,宛如流脓的虫子。 但两人的神情却大不相同,而且感到紧张的,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科里还是决定加入到这场游戏中,原因很简单,一旦他将维萨斯归来的消息传递出去,哪怕只是传给莱茵的另外三大分教堂,那么不管结局如何,那只眼睛和那根手指都很难在他到的手上了。 他用那只眼睛看了半辈子,实在是不能想象没有那只眼睛的日子。 而且再加上那根手指,以及强化后的【规则】,这个诱惑对于科里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但他也不是要力量不要命了。他已经思考过了,现在这个附身在乌鲁身上的维萨斯……真的很弱。 那连科里都能感觉到的,正在不断消散着的生机是做不了假的。而让他感到忌惮的那根手指的能力,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如果科里没有猜错的话,那么打动一次响指,那代价就应该是与响指配合的那根手指消散,那么维萨斯最多就只能再打三次响指。 这意味着维萨斯依旧能够抹除他的三个神术。 这个威慑力显然是极大的,但问题是,也就只能这样了,维萨斯不能拿这根手指直接的伤害到他,而维萨斯所使用的其他法术,哪怕到了刚刚那个地步,最多也就只能对在“神之赐福”下的他造成类似于擦伤的打击而已,这种情况下想要把他磨死,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那只左眼,虽然科里不知道维萨斯是否能把那只左眼封存的规则也来个升级,但他并不担心,【注视】终归只是观测性规则,再怎么样也是无法直接造成伤害的,就和那根手指一样。 所以,有机会。 甚至于,很大的机会。 这个游戏,他必定会赢! 退一万步说,就算赢不了,他也可以直接离开,以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追上他。 想到这,科里的内心逐渐心安了许多,于是他再次撑开了身后的虚幻羽翼,让自己的身体缓缓的升空,看起来就像是莱茵之神亲临一般。 “既然如此。”他缓缓的开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被那由魔力锁链交织而成洪流从半空中拍下,激起了大片的白雾 被魔力锁链的洪流所吞没的科里并没有失了分寸,他一边稳定着身形,一边对着白维先前所在的位置狂吼:“维萨斯,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白维慢慢的举起了右手开始结印。 “别急,这才刚刚开始呢。” 而后,他引爆了白雾,那白雾在科里的脖颈处炸开,给科里带来了稍许的不适感。 但这点不适感也让科里感到了震惊了,按理来说这种低阶法术在神赐之躯前的作用应当无限趋于零才对。 科里不敢想象自己要是不在“神之赐福”状态下的话,刚才那道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爆炸会把自己炸成什么样子——果然,再低级的法术到了维萨斯的手里也会变成杀人的武器。 还好他受到了躯体的限制,只能使用这两个低阶法术,而这两个低阶法术就算玩出来,也不可能真正的伤害到拥有着神赐之躯的他。 科里想要再嘲讽白维一句来增添自己的信心,但白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断驱使着【魔力锁链】从那在爆炸中未完全散去的白雾中窜出,从四面八方向着科里所在的位置攻去。 在科里挣脱后,白维又继续引爆白雾,让攻击始终处在一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节奏中。 很快的,科里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这两个低阶法术的轮番攻击,怎么莫名的有些棘手了起来? 白维放弃了最开始的那种制造出海量的魔力锁链后给科里来个一波推的震撼打发,而是变得精细且连续,每次用于攻击的【魔力锁链】的数量都不大,哪怕锁链的本身在白维力量的加持下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但对于神赐状态下的科里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孩童用一根纤细的绳子试图绊倒一个大人,往往还没有发力,绳子就断了,除了稍微扰乱一下大人的步伐外什么都做不到。 但问题是,这扰乱的次数也太他妈的多了。 科里感觉就像是有无数个小孩拿着无数根细绳蹲在自己的眼前一样,同时这些小孩的手里都还攥着一块小石头,时不时的会在用绳子牵绊他的时候又用小石头砸他一下。 这种体验……真是太他妈烦了! 不过这样也无所谓了,只要维萨斯没有办法攻破他这赐福之躯,那么再怎么拖下去都…… “噗嗤”。 一道细微的声响。 科里感到脖颈间传来一阵凉意,他愣了愣神,而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摸到了一点血。 虽然只有一点点,就像是无意间被桌上的撞角所剐蹭了一下,但这还是让科里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这可是……神赐之躯啊! “轰”! 又是一道白雾在科里的眼前被引爆,接着两道魔力锁链再次探出,攻向科里。 而这两项攻击所瞄准的……仍旧是科里的脖子! 这一刻科里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维萨斯的所有攻击,都是在瞄准同一个部位——他的脖子! 这不是无意义的攻击。 维萨斯是想将这种微不足道的攻击重复千万次,而后……直接砍下他的脖子。 之后的攻击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不管是魔力锁链还是爆炸,亦或是两者相互掩护配合的攻击,全都是冲着科里的脖子来的。 科里感到不可思议。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攻击手段,这种都不能说是钝刀子割肉了,应该说是……水滴石穿流打法?! 这真的有可行性吗?! 超凡者的战斗不应该是一击致命的吗?! “滴答”。 当脖间的一滴血落在大地上时,科里才意识到这个战斗方式对于维萨斯而言,确实是可以做到的……因为他的魔力,是无穷无尽的。 意识到这点的科里感到了惊恐,立刻放弃了打算用神赐之躯硬抗过去的想法,他大吼着说道:“不要太小瞧我了!” 而后猛地撑开了身后的虚幻双翼,那双翼向四面八方射出了羽毛,每一根羽毛都能刺穿两条以上的魔力锁链。 只要减少了这些锁链的数量,维萨斯的攻击也就没法对他造成更多伤害了。 科里原本是这么打算的,然而他在发射出这些羽毛的下一秒,又是两条魔力锁链从他的视野死角中钻出,直接将他的脖子捆住了。 而锁链的上头,还环绕着白雾。 “砰”、“砰”! 又是两道贴脸的爆炸,让科里从半空中坠落,虽然他及时的稳住了身形,但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因为伤口更大了。 “维萨斯!” 砰! 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是一阵爆炸,白维显然没有给科里休息的打算,那简单的攻击却如同疾风骤雨般不带丝毫停歇。 每当科里想要使用法术来抗衡,却总是能被白维找到漏洞,或者提前打断,仿佛他的每一步都在白维的计算之中,每一个动作都被白维所看穿。 ……那只眼睛。 是因为那只眼睛! 白维一直在用那只眼睛【注视】着自己! 就如同科里自己在使用那只眼睛时,便能将所有的对手都看穿一样,而现在的自己,也被那只眼睛真正的主人所看穿了。 他的一切挣扎,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那些锁链和白雾总是能从各种地方生出,对他进行那杀伤力不大,却永远不会停息的攻击。 这让科里想到了他很早以前听到过的,一个名为《勺子杀人狂》的恐怖故事。 那时的他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恐怖,只觉得有些滑稽。 但是现在,他却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种恐怖,那种无力抗衡的……恐怖。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爆炸,科里感觉从脖颈处传来的疼痛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这表明伤口在越来越大。 他的神赐之躯正在被两个低阶法术撕裂着,并且他无力反抗。 这,这怎么能行?! 科里紧咬着牙,结出了神圣之印。 既然法术无法抗衡,那就用神术! 一道刺眼的光芒从他的手心中涌现而出,即便不懂魔力的人,也能从中感受那股无法抗衡的强权之力。 但这光还没来得及发散。 一道清脆的响指,它便消失了。 科里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又一道神术从他的记忆中被剥除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白维的左手,只见左手上的食指,正在一点点的湮灭着。 而白维那平静的眼睛里,仿佛流露着一种“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我不允许”的味道。 “砰”、“砰”! 又是两道穿刺爆炸。 科里的伤口再次加深,正在逐渐由轻伤转向重伤,最终变成——致命伤。 科里再一次感到了恐惧。 虽然他会的神术有十余种,每一种都能拿出来解决这个的状况,但神术并不是法术,无法连续施法。哪怕他再努力,中间也会有几分钟的间隔。 而白维剩下的手指,还能再打动两次响指,抹消他的两次神术。 也就是说想要逆转这个局面,最早也要等到将近十分钟后的第三次神术! 而在第三次神术之前,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维对他一次次的举起勺子。 但他真的能活到那个时候吗?如果在十分钟前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只会感到想笑,但是现在…… 科里的心里再次涌上了逃跑的念头。 他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维,而后他惊讶的发现,白维也和先前不一样了,那些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迸发了出来,沸腾的血液几乎要刺穿那薄弱的皮肤,整个身体摇摇欲坠着。 这让科里意识到,那具残缺躯体里的,名为乌鲁的灵魂,也已经到极限了。 维萨斯的力量是无尽的,但乌鲁不是。 他以身饲火,也终于快要烧光了。 “这不是伱与我的游戏”。 科里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句话。 确实,维萨斯并不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而是执行者,他将自己和乌鲁同时点燃,看谁能活到最后。 科里又想到了乌鲁先前那被炸烂了半边脸,却依旧对他肆意嘲讽的样子,表情便逐渐扭曲了起来。 他凭什么,与我相提并论! 他,不可能赢我! 科里的身体里迸发出了新的力量。 “啪”。 第三道响指,无名指也随之湮灭,尚未完成的神术被再次抹消。 但科里却不恼了,他冲着白维大笑着:“你,还有两次机会!看看那个家伙到底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吧!” 白维抬起头看着科里。 他明白,科里也搞懂了这个游戏的真正含义。 双方都已经明牌。 但白维也知道,乌鲁已经到了极限……但他早就该到极限了,他只是个普通人,以那样孱弱的灵魂承载着维萨斯的力量,真的太难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根不算好的木柴,整体已经烧完了。 现在还在坚持的, 不过只是那一点未熄的余火而已。 “很快了。”白维那如同星辰般的瞳孔里倒映着不断挣扎着的科里,他轻声道,“真的,很快了。”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 那黑暗中的余火并未熄灭,反而变得更亮了一些。 …… “啪”。 第四道响指。 神术再次被抹消,而与之相对的,是那只左手上,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根光秃秃的中指,宛如失去了所有骑士的孤王。 而科里的上半身也被鲜血浸透了,那脖颈上的伤口清晰可见,以至于神赐之躯看起来竟是如此的虚弱。 但是,还不致命。 这具残躯也坚持不住了,半跪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还在用那只眼睛看着科里,还在用驱使着锁链和白雾攻击着科里。 科里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你输了!维萨斯!”他放肆着对着白维大笑,“你竟然相信一个如此弱小的家伙?你竟然把你的命放在一个如此微不足道的残渣身上!” “你的眼界也不过如此!” “那只眼睛,那根手指,都要是我的了!” 白维没有搭理科里,这具焦炭般的残躯已经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表情了,只是不断的在嘴里念叨着“差一点,就差一点了”,而后攻击,攻击,再攻击。 很快,科里能够使用再一次使用神术了。 科里便轻笑着抬起了手,准备将面前的那个残渣,以及那原本不可一世的灵魂全部摧毁。 强大的能量在他手心汇聚。 但就在这时,那废墟残骸中又冲出了两根锁链,仿佛埋伏已久,径直的冲着科里的脖颈而去。 科里眉头微皱。 这应该就是最后的攻击了。 而且只是两根锁链,就算全部造成杀伤,也无法让他死去。 这看起来就像是无用的殊死一搏,甚至于科里只要提前驱动神术,就能先一步将那具残躯摧毁,这两根锁链都攻击不到他。 但是…… 在最后一刻,他还是畏惧了,立刻收回了手,将原本打算释放的进攻型神术改成了防御型神术。 【神术·万容之盾】! 【抹消】没能发动。 于是那突如其来的金色护盾,直接将那两根魔力锁链截断。 这是,真正的神术。 两个低阶法术在它的光辉下,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而白维的手,也终于垂了下来,似乎刚才的那两根锁链耗尽了他的全部。 科里缓缓降落,一步步的走到了白维的面前,低头看着他。 “结束了。”科里微笑着说道。 “是啊。”白维也露出了笑容,“结束了。” “你降临在了一个错误的人身上。” “是吗?可我觉得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科里嗤笑着:“那只不过是无能之人对自己的安慰而已。”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那不然呢?”科里缓缓的抬起了头,指着自己脖颈间的伤口,“这就是无能之人的极限了,他燃尽了灵魂,献出了身体,最终也只能做到这样,都还够不上真正的威胁,你应该知道我没有乱说。” 确实,那伤口看起来可怖,但是……仍旧没有到致命的程度。 甚至于,在几个呼吸间,那伤口便在“神之赐福”的逸散能量中迅速的治愈了。 这顿时让刚才那拼了命的战斗显得可笑了。 科里微笑着说道:“按照约定,你的眼睛和手指,归我了。” 白维也笑了。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科里眉头微皱:“什么意思?你还想赖账?” “当然不是。”白维依旧笑着,“我只是想说……你什么时候觉得,这个游戏,是你赢了的?” 科里看着微笑着的白维,看着那只他十分熟悉的眼睛,顿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心头。 因为那只眼睛,让他感到了陌生。 而这场战斗,他唯一未知的,就是那只眼睛,这只他原本以为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这个家伙燃尽了灵魂,就只为了让我看着你。”白维的嘴巴并没有张开,他的声音却直接的在科里的脑海中响起,“他坚持到现在,把灵魂燃得一点都不剩,也只是为了让我看着你,看得……更久一些。” 白维的笑容越来越盛。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只眼睛的规则,是【注视】?” 科里死死的盯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而后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涌上了心头。 “你已经被我‘注视’了太长的时间。”那只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在科里惊恐的注视下一点点的合上了,“现在,我不想再看你了。” “所以,从我的视野中……消失吧。” 但这只眼睛闭上的那一刻。 科里感觉到身体瞬间轻了不少。 他低下了头。 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橡皮擦上了几道, 三分之一的身体, 就这么消失了。 (本章完) 第67章 好,我们去见那个孩子 第67章 好,我们去见那个孩子 科里摔倒在了血泊里,他那仅剩的眼睛中满是惊恐,因为他的身体被分成了三段。 他的大脑所能控制的部分,就只有半边的肩膀和只剩下了一半的手臂,就像是被恶意毁坏的玩具。紧接着,那撕裂身体的剧痛涌了上来,狠狠的撕咬着他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脚步声响起。 那厚重的靴子踩在血泊上的声音十分清晰,仿佛死神在靠近。 这一刻,科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便疯了一般的挣扎着身体,想要远离那个逐渐靠近的家伙,但只剩下那点躯体的他,再怎么挣扎也就只是在尸块血水里打滚,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恶心人的……虫子。 白维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位一分钟前还意气风发的主教,现在却变得宛如怪物。 按理来说,这种级别的伤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直接死透了,但此时的科里还在“神之赐福”的状态下,莱茵的力量仍旧在试图维持他的生机,修复他的身体。 但很显然,除了能将他的生命和痛苦再多延长几分钟以外,也做不了更多了。 “真是狼狈啊。”白维轻轻的说着。 声音很轻,但也足以让科里听见了。 他猛地抬起了头,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上仍旧能看到愤怒。 “维萨斯!”他竭力的嘶吼着,“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白维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开始了一个游戏,而你输掉了游戏,仅此而已。” 科里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疼痛,但白维的话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确实是要死了。 死亡的恐惧扑面而来,连带着一起的,竟还有一丝那身为莱茵大主教的责任感。 他突然想到,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维萨斯的灵魂还存活于世的人,但他马上就要死了,那么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直到维萨斯做出……更骇人听闻的事情。 不,不行,一定要把消息传递出去。 但他的想法已经被白维看穿了,白维连动都没有动,只是淡淡的说道:“放弃吧,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到了,伱和一个残缺尸块的差别,就只是你暂时还活着而已。” 科里再次抬起了头,用那只仅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维。 可他也知道白维说的没错,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维萨斯的灵魂还存活于世,还取回了两个尸块,得到了两个规则,而其中一个还是从他这个莱茵大主教的身上得到的。 这一刻,无尽的后悔涌上了科里的心头,伴随着那份越来越烈的疼痛以及逐渐逼近的死亡,让他彻底癫狂。 “我不服,维萨斯!”他奋力嘶吼着,“这场游戏不公平!你在帮那个家伙,是你帮了他!” 看着宛如失了智的科里,白维缓缓的露出了笑容,似乎早就在等着科里这么说了。 于是他缓缓的俯下身,抓住了科里的头发,将他的那小半截身体提了起来,与自己对视着。 科里只剩下了一只眼睛,而他也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在以凡人之躯使用了那份规则后,右眼便作为代价永远的关闭了。 白维注视着科里,轻笑着说道:“看来你并不认为自己输给了他。” “我当然……没有输!” “是吗?”白维微微颔首,“那你还记得你的最后一个神术吗?我记得是个防御型的神术吧,你用一个神术防下了我的两条链子,对吧?但我想告诉你,那时我的眼睛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你在那个时候就对我发起攻击的话……” 科里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他的表情也在迅速转变着。 而这一切,自然也都落在白维的眼中,白维的笑容更盛了。“所以,只差一步,真的就只差一步,如果你敢像那个家伙进攻你一样的进攻我,那么赢下所有的。” 白维顿了顿,而后悠悠的说道。 “就是你了。” 科里的嘴巴和眼睛同时张大,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神赐之躯终于褪去,他最后一点生命被迅速的带走,于是他的表情就此定格。 惊讶、愤怒、怨恨、后悔。 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在他死的那一瞬间,白维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但他并没有放下科里的这小半截身体,而是静静的凝视着科里的表情,仿佛要将这一幕永久的刻在这具身体里。 而后,他将这半截身体如同丢垃圾的一样丢下。 “交易完成了。”白维轻轻的说道,“你看到了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仿佛他的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得到回答了。 但白维依旧在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消失已久的声音才缓缓的响起。 “啊……看到了。” 而后又没了声响,仿佛回应白维刚才的问题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生机。 白维闭上了眼睛,在那灵魂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三两点随时可能熄灭的火星。 他睁开了眼睛:“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又是一阵沉默。 “想做的事情……应该没有了。” 白维说道:“再想想吧。” “再想想……再想想……”那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白维都要以为那火已经熄灭了的时候,他突然激动了起来,像是一堆已经熄灭的篝火,在微风吹过时从那焦炭中迸发出的最后几粒火星,“那孩子……那孩子……我想见……那孩子。” 那孩子…… 白维知道乌鲁说的是谁。 他低下了头,看着现在这残破不堪的身体。 乌鲁的灵魂要燃尽了,想要控制这具残躯,就需要由白维用自身的灵魂来承担,这无疑会让他的灵魂也受到巨大的损耗。 而且,这种时候去见那个孩子,风险实在是太大,不符合白维之后的计划。 还有,以乌鲁现在的状态,也很难坚持到那个时候。 所以…… “想见……那个孩子……” 白维沉默了片刻。 “好,我们去见那个孩子。” (本章完) 第68章 你可以叫我维萨斯 第68章 你可以叫我维萨斯 对于索姆城而言,这个夜晚比想象中的要漫长。 在前半夜,那数年不遇的暴雨粗暴的冲刷着这个古老的城市,整座城市被压制得寂静无声。 而在后半夜,雨突然的减弱了,而整个城市却在这本该更为寂静的时段变得喧闹了起来。 无数的莱茵骑士在突兀的集结后,面色紧张的冲向了他们的大教堂;被吵醒的治安官睁着惺忪的睡眼嘀咕着“这帮家伙搞什么”后翻过身继续睡;头发白的老者拉着一辆板车走在出城的路上,板车上的白布显眼而醒目;小教堂里的母亲抱着突然好转的孩子泣不成声,被不断感谢的神甫在微笑着点头的时候也闪过一丝疑惑。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宛如星辰般的瞳孔中流转着,最后停留在了那深巷的小旅馆中。 大病初愈的女人抱着她怀中睡熟过去的女孩,用手轻轻的擦拭着女孩眼角的泪痕。 而女人也时不时的抬起头,望向小巷深处,似乎在等待着谁人的归来。 “要进去看看吗?”白维缓缓的开口。 乌鲁没有说话,像是已经彻底消散了。 但白维知道乌鲁还在,虽然他也很惊讶乌鲁能够坚持到这里,但那灵魂深处的最后一丝火星,确实还在燃着。 只是需要点耐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鲁才做出了回复:“啊……不用了,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 白维并没有强求。 这具残躯已经走到了极限,白维明白乌鲁不想让它出现在那个女人和那个女孩的面前,所以就这样看着,便已经足够了。 白维也知道他想看的是什么。 就在眼前了。 就这么看了近半个小时,白维才听到那灵魂深处的一声叹息。 “够了,已经够了。”乌鲁轻轻的说道,“我……该走了。” 白维没有说话,他知道乌鲁还没有把话说完。 而这一次,乌鲁也并没有让他等太久:“我……突然想起来了,在我们第一天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你把我带到了大教堂前,和我说凶手就在那里……那个时候,我以为凶手是赫里大神官,后来,我以为凶手是科里大主教……但是现在想来,都不是,你所说的凶手,并不是活人,而是那座雕像……” 乌鲁顿了顿。 “凶手,是莱茵……对吗?” 白维依旧没有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乌鲁的说法。 “啊,我早该想到的啊,早该想到的……”乌鲁轻轻的说着,他的声音小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般,但他仍旧强打起了最后一丝精神,“维萨斯大人……我想与您做最后一个交易。” “你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与我交易的了。” 乌鲁恍然大悟:“啊,是啊……” 他显得有些遗憾。 “是啊,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用来和伱交易的了。” 白维沉默了一会,说道:“但如果不是什么麻烦事的话,我可以顺手帮你做一下,太麻烦的话我就拒绝的。” “杀死莱茵……算麻烦事吗?” “不算。” 乌鲁笑了,他似乎已经猜到白维会这么说了:“既然如此……那就请您帮我……杀死莱茵。” “好。” 在得到白维的承诺后,那灵魂深处的火星迸发出了最后一丝光辉,而后迅速的沉沦了下去。 “我……”乌鲁轻轻的说道,“还是死在了过去。” “不,乌鲁。” 白维抬起了头,看着那遥远的天际,一缕霞光刺穿了乌云。 “不是过去,是未来。” 乌鲁没有了回应,那灵魂深处的最后一丝光亮,已经彻底熄灭了。 但如果靠近的话,还是能从那一片虚无中感受到一丝暖意,证明着那火曾经在此燃过。 白维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轻轻的说道。 “晚安,乌鲁。” 说罢,他转身离开。 床上的凯娅猛地抬起头,又一次看向了小巷深处。 但那里仍旧是什么都看不见。 “错觉吗?” 她轻声呢喃着,而后突然感觉到手背有些湿润,便低头看去。 发现睡梦中的莉亚正泪流满面。 …… “杰拉尔阁下,请你解释一下昨晚您为何会出现在西大教堂。” “受到了你们科里主教的邀请。” “那你出现在教堂的时间是?” “八点五十七分,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三分钟。”“到那之后你看到的是什么?” 杰拉尔抬起头,看着那审讯骑士身后的一盏蓝色水晶,水晶这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你们科里大主教的尸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凶手不是我,我到那里的时候,你们的主教大人就已经死了。”杰拉尔淡淡的说道,“还有,时间已经到了。” 审讯骑士微微一愣:“什么?” “根据《四教声明》,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们至多限制我十二个小时的自由。”杰拉尔点了点手腕上滴答作响的机械表,“时间已经到了,我没有义务再配合你们了。” “杰拉尔阁下!”那名骑士拍案而起,“你觉得现在还是一般情况吗?我们的主教大人被人杀了!” “是啊,这也是我愿意配合你们的原因。”杰拉尔缓缓的起身,而后轻而易举的扯断了那束缚着他的手铐,“但是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说罢,杰拉尔向着审讯室外走去,那厚实的身板以及半边闪烁着微光的机械肢体让莱茵的骑士们根本不敢阻拦。 但仍旧有个骑士站出来说道:“可你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最关键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听从我们给你的安排,要中途下车?” 杰拉尔转头看了这名骑士一眼,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让这名骑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杰拉尔淡淡的说道,“因为我不下车,那孩子就死了。” 说着,杰拉尔便走到了审讯室的门前,打开门就想要离开。 这个时候,他听到刚才的领头骑士说了一句。 “杰拉尔阁下,很多年前我就听说过您的名号了,按理来说您这样的人不应该由我这种级别来审讯,不过当年那件大事我也有所耳闻。”那骑士直勾勾的盯着杰拉尔的背影,“您就没有想过,您那一意孤行的性格还在害您呢?” 杰拉尔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但他最终没有说什么,推门而出。 索姆城的天已经亮了,那阳光刺在杰拉尔的脸上,让在审讯室里呆了一晚上的他感到有些不适。 面前的骑士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主教大人的突然逝去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和紧张。 但这一切,都与杰拉尔无关。 他打算回去。 只是刚走两步,又突然停住了,而后猛地回过头。 身后是一排一排的莱茵骑士的马车车厢。 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就在这其中一个马车车厢间。 杰拉尔的警惕心瞬间拉满了,因为他从那马车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那视线只在他的身上滞留了不到一秒,却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而其余的莱茵骑士并没有发觉,仿佛那道视线只是在针对他。 杰拉尔眯了眯眼睛,而后抬起脚步,向着这些车厢走去,没过多久,他就站在了最角落的一节车厢前。 视线由此而来。 杰拉尔缓缓的拔出了腰上的匕首,这是莱茵的领地,所以他并没有携带链锯剑,全身上下唯一的武器就是这把匕首了。 但也足够了。 杰拉尔反握着匕首,一点点的靠近了车厢,而后用另一只手推开了车厢门。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看向车厢内部,而后瞪大了眼睛。 这是个怎样的人啊? 整具身体就是一堆烂肉,堆在了车厢的角落中,同时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生机,仿佛连灵魂都已经燃尽了。 全身上下唯二完好的部位,就是一根手指,以及那半眯着的左眼。 这是污染! 杰拉尔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而后通知那些莱茵骑士。 但紧接着,他又发现这尸体前竟然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而后身体瞬间僵直。 上面只有两句话。 “236年,宵星。” “这只眼睛,会让你看到真相。” 杰拉尔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那半眯着的,如星辰般的眼睛。 在短暂的沉默后,杰拉尔举起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左眼。 在一阵令人发寒的声音后。 那只眼睛,在杰拉尔带血的眼眶中完全展开。 而后,杰拉尔听到了一道轻松的男声在脑海中响起。 “你好,杰拉尔。” “你可以叫我,” “维萨斯。” 明天上架咯,晚点写个上架感言,感兴趣的可以来看看。 (本章完) 第69章 上架感言 第69章 上架感言 终于要上架了。 新书期的这一个月对我来说真的是很梦幻的一个月了,在这本书五万字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切,在十万字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希望有个不错的成绩。然而到了现在,这成绩对我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不错”这两个字可以就形容的了。 说说我自己吧,首先我真的不是什么大佬,当然也不能算是什么萌新。我最早在起点写书,应该是在13年,那时还是学生。从13年写到18年,中途有过三本上架的书,成绩最好的是200均订,那真的是扑街中的扑街。之后我离开了这里,到外站去写同人,确实有过一点小小的成绩,在那之后又志得意满的想回到这里继续写“属于自己的英雄”,但始终是失败,失败,再失败,扑街,扑街再扑街。 所以我真的是那种天赋很有限的作者,这个时代有很多天才,但我不是。那种文字中透着灵性的年轻作者每年都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对此我就只能羡慕,甚至都不能感慨新时代没有承载我的船……因为旧时代我也没登上。 说这些也不是想卖惨,我想说的就只是,能有这个成绩我真的很满足了,这么多人喜欢我的书我也真的很高兴。但我也希望大家不要对我过度捧杀了,我真的受不起,我只是想写一本有意思的,让大家愿意看下去的书,仅此而已了~ 然后说回这本书吧,这本书对我而言真的是,写的最艰难的一本书了,这本书的开头我足足写了七遍。最开始的故事都不是这样的,那时的白维拥有着绝大部分的身体,我想让他以一己之力完成重生的,最后改了七次,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在此,我真的要很认真很认真的感谢三个人,老大蜻蜓,我的顶头责编姜茶,以及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作者朋友。 蜻蜓老大在我完成了这本书的基本设定后帮我为这本书定下了基调,小人物以身饲火点燃世界这个大方向就是他给出来的,还帮我完善了架构,让我明白了原创小说应该是这样写的。 姜茶则是帮我反复的磨开头,那七次开头有一半以上都是被她毙掉的(哈哈),是她让我反复写,反复改,甚至于在第六遍开头基本上已经通过了,就等着第二天发书的时候她把我叫停了,说感觉还是不对,说我应该可以写的更好。她也是在我磨开头磨的精疲力竭,已经想要放弃的时候反复对我说,我这个点子真的可以,放弃了真的可惜,再坚持坚持吧,然后就坚持到了现在。 虽然第七次,也就是现在的开头依旧不是很好,但那已经是那时的我能做到的极限了,也就只能确保架构没有问题,接下来的慢慢写了。 最后一个就是我那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作者朋友,他也是在我这本书前期没有一点成绩,想要放弃的时候质问我“你现在弃了,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你能学到什么东西呢?”,然后我才又坚持了下来,想着确实如他所说,现在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再怎么样还是要坚持到十万字上个试水推看看。 然后,试水推的第二天我就到新书榜第四了。 真的是,像做梦一样。 这样看来,我真的像是个瘸子,上面三位真的是一人给了我一根拐杖让我走到了现在这里,所以我真的要和他们再说声谢谢。 最后说说剧情的问题,这本书的第一卷已经结束了,也算是完成了我在最初时设想的,在上架前给读者们展示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这样的想法。这一点确实是做到了,但对于这卷故事本身,我还是很不满意的。 抛开我那菜到不行的战斗描写不谈(这个暂时没办法,只能上架后慢慢学了),结合一些读者的反馈,在我认知中,这一卷那十分明显的缺陷有以下几个。 一、前期写的并不好,比较混沌,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于白维这个真正的主角的认知还不够,他到底应该是那种沉默寡言的幕后黑手流人物,还是路鸣泽那种表面跳脱的归来者?哪一种会更有意思呢?我自己的摇摆不定导致前期白维的形象比较割裂,是前期大家观感不好的主要原因。 二、索姆城篇还是写的太急了,按理来说这里的剧情份量应当超过贝当小镇的,但结果并不是。我构想的那个三天发现不同的事实从而将整个真相串联起来,让乌鲁在一步步崩溃后走向彻底的灭亡这一设计并没有问题,但问题就是太急了。乌鲁的目的性太明确,导致节奏太过于紧凑,看着让人很压抑,同时情绪的爆点叠加在了一起,会让人感觉到审美疲劳,同时还对其他角色的着墨严重不足(比如旅馆内的老板娘和小女孩),让最后的爆点差了那么一点,便有种让乌鲁赶着送死,强行煽情的感觉。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太过于患得患失了,想维持住这个成绩,想完成对读者们在免费章节内将一个完整故事讲完的诺言,以及我那为数不多的原创经验都让我在这一卷后半段的掌控力有些失衡,导致观感质量有些下滑。 以上两点就是主要的,非要说第三点的话就是我的文笔还是有些啰嗦了,很多时候废话比较多,让人感觉写的不干净?之后我会注意一下的。 最后的最后……咳咳,我必须要坦诚的告诉大家,我并没有什么存稿。 这本书对于我而言,终归是有些太难了,很多时候保持现有的更新都比较吃力,先前倒是每天多写了,攒了不少,结果就是那段剧情写的和那啥一样,主要便集中在乌鲁第二天发现虫子的那段剧情,那时我感觉节奏出了问题,便把存稿全部发出去了,然后发现后面写的又实在是不行,便删了重新写,一来一回,存稿就没了。 最后一次燃烧存稿,就是前两天白维和科里的最终之战,虽然我知道那辣鸡的战斗描写让很多人看得直皱眉,但我不得不说……那已经是第二版了,第一版还要辣眼。 所以明天上架,我应该就只能更四到五章了,希望大家不会太过介意=-= 凌晨时分会发第一章到两章,之后的两章会放在1号下午的五点和八点,这也是以后的固定更新时间了。 希望大家支持~(关于封面和人设图,已经在找人制作了,过段时间会和大家见面) 新的故事已经开始了,让我们继续这趟点燃世界的旅途吧。 (本章完) 第70章 自此以后,便有了诸神(求首订!) 第70章 自此以后,便有了诸神(求首订!) 莱茵,莱茵城。 穿着华贵长袍的莱茵教皇兰戈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前闭目养神着。 除了他所坐着的高背椅外,圆桌还有四个空的座位,圆桌中央是一座两米高的魔力水晶,那半透明的晶体里跳跃着闪电般的弧光。 几名祭祀正站在那水晶前检查着,一段时间后,他们纷纷退去,留下一位向兰戈汇报:“教皇冕下,传讯水晶已经准备完毕了,可以随时联络四大教堂。” 兰戈并没有睁眼,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 “遵命。” 于是水晶被激活,那晶体内的跳跃着的弧光也变得越来越闪耀,像是下一秒就会炸裂一样,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共五分钟,那弧光汇聚到了水晶的顶端,而后射向了四个空荡的座位。不多时,四个虚幻的人影缓缓的出现在了座位上,他们其中三人穿着制式相同的长袍,这象征着他们的身份与地位,而另一位的长袍则朴素许多,自然在第一时间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但他们并没有立刻发问,而是先向那主座的兰戈行抚胸。 “冕下。” 在得到兰戈颔首回应后,剩下三人才将目光放在了最与众不同的那人身上。 “赫里?”东之主教率先发问,“为什么会是你?” “独眼龙呢?”北之主教也跟上,“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看他在我面前炫耀他的那只眼睛了。” 南之主教没有说话,但他看向赫里的眼神也带着好奇。 “这……”赫里有些犹豫的看向了首座的兰戈。 兰戈淡淡的说道:“直说吧,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召集的他们吗?” 此话一出,三名主教立刻意识到科里是出了状况,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是,冕下。”在得到兰戈的允诺后,赫里才对三名大主教说道,“各位主教大人,我带来了一个让人遗憾的消息,西之主教科里·奥博特大人已于昨夜逝世。” 三名主教没有立刻说话,他们紧皱着眉头,虽然从先前赫里的反应中他们就已经猜到了这点,但当赫里亲口说出来时,还是让他们感到了震惊。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北之主教率先打破了沉默。 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南之主教也开口了:“我猜,他应该不是什么自然死亡。” “……是的。”赫里点了点头,而后有些艰难的开口,“科里主教逝世了,那只眼睛……也已经丢失了。” 又是一阵沉默。 东之主教轻轻的揉着太阳穴:“我建议你最好一次性的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宰了你。” 赫里身体一颤,他可是很了解这位东之主教作风的,便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最短的时间说完了。 当在得知很有可能是另一名尸块持有者杀死了科里并且拿走了那只眼睛后,三名大主教忍不住交换了一下眼神,算是明白教皇冕下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召开这项会议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那个叫乌鲁的家伙,已经有了两份尸块。 “我就不问伱们有没有把那个叫乌鲁的家伙抓到,或者找到他的线索这样的废话了。”东之主教的语调已经沉了下来,“我就问一句,那个叫乌鲁的家伙回到了索姆城,你和科里都知道这一点,那么你们为什么不上报?那个科里难道想要一人独占两份尸块?” 面对东之主教的喝问,赫里根本不敢反驳,浑身上下冷汗直冒。 这时,始终闭着眼睛的兰戈终于在此刻睁开了那灰白色的眸子,他用那空洞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说道:“争论那些已无意义,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失去了那只眼睛,而且,很有可能还多了一个拥有着两份尸块的敌人。” 他顿了顿。 “该怎么找到并且处理掉他,回收那两份尸块,才是接下来的关键。” 见教皇为这件事情定了调,那东之主教也就不好继续质问了,他们四人在向着兰戈又一次行礼后,北之主教忍不住问道:“可我还是想不明白,那个叫乌鲁的神甫有的也就只是一根手指吧?在《禁忌之书》的排位中,不管是哪根手指都是比不上那只眼睛的,更别提独眼龙……我是说科里主教和他在实力上应当还有着更大的差距,那么他到底是如何杀死科里的?” “这,就是更关键了。”兰戈用那灰白色的眸子看向了北之主教,“目前我们对尸块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禁忌之书》上的记载,但问题是,《禁忌之书》上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兰戈一边说着,一边轻抬了下手指,于是场内除了兰戈以及四大教堂的投影外的人纷纷退去,只留下了一人和四影。 主教们知道,这是教皇冕下要说一些不能被记录的事情了。 “很久以前,四大正教的高层就做过一次推演,将《禁忌之书》中记载着的,有关于尸块的所有规则全部相加,组合在一起,以此来判断维萨斯的真实实力。”兰戈缓缓的开口,“而在那次推演中,我们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只是规则中记载的那些能力,维萨斯就只不过是一个强大的,满是规则的污染物而已。他仍旧比我们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强,但,仅仅是这种程度,也够不上诸神。”三大主教交换着眼神。 “您是觉得,那些尸块中还封存着《禁忌之书》中都不曾记载的能力与规则吗?”北之主教略微沉思后说道,“我记得独眼龙……科里也曾表达过这个观点,按照他的说法,他的那只眼睛能比我看得更多更远的东西。” 东之主教说道:“可那还只是猜测,不是吗?” 赫里很不想在这种时候接东之主教的话,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轮到自己了。 “不……现在,猜测要被证实了。” 赫里看了一眼兰戈,在兰戈点头后,他在那边进行了一番操作,紧接着,魔力水晶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投影。 那是科里……准确的说,是死去的科里。 那副惨样让三位见多识广的大主教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其中南之主教忍不住喃喃道:“他还真是死得……不是很自然啊。” 北之主教看向了赫里,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能造成这种杀伤的法术或者神术,据我所知的都有不下于十种。” “问题就在于……”赫里轻轻的说道,“这已经是我们在使用【神术·生命的奇迹】进行修复的身体了。” 三名主教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当然知道【生命的奇迹】是个什么样的神术,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命系神术,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接受了这个神术,都能完成治愈。甚至于哪怕是碎裂的尸体,都能完成重置,虽然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但却能保证死去的人无论如何都能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进行下葬。莱茵的每一个主教,每一任教皇在死后都会接受这个神术的洗礼。 它从未失效。 直到……今天。 “到底是怎么回事?”东之主教立刻问道,“那缺失的部分哪里去了?不,不对,就算真的缺失了,【生命的奇迹】也能让它重新长出来。” “问题就在这里。”赫里说道,“我们动用了一切手段,也找不到科里主教缺失的血肉在哪里,【生命的奇迹】也无法让他长出新的血肉。就仿佛是,那消失的血肉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也不允许它再生长出来。” 宽阔的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都听懂了赫里的描述。 毫无疑问,这是【规则】,而且是《禁忌之书》中未曾记录过的【规则】。 “为什么会这样?”东之主教又问道,“是那根手指的?可它不应该是【终止】或【扰动】吗?” 兰戈淡淡的说道:“所以我才说,《禁忌之书》上所记录着的,并不一定就是全部。”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北之主教抬头看着兰戈,而后缓缓开口:“教皇冕下,我想问个问题,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否冒犯或者不合时宜,但既然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兰戈用那灰白色的眸子看向了北之主教,他似乎猜到了北之主教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微微颔首:“你问吧。” “维萨斯……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北之主教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那压在心底多年的疑惑,“我们只知道他是诸神的敌人,是类似于邪神的存在,但他又和密教中那些真正的邪神有所不同,所以……” 兰戈抬起手,打断了北之主教的提问。 而后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在场的投影不敢打扰,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兰戈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空洞的语调依旧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维萨斯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他做了一件事情。” “在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是有神族的。” “但在他出现后。” “就只有诸神了。” 呼,终于上架了。求个首订~ 第二章应该会在两个小时后或者后半夜了,大家不用等了(昨晚一宿没睡,刚刚小眯了一会,准备奋战了) (本章完) 第71章 当然不是 第71章 当然不是 “时间差不多了吧。” 索姆城的郊外,一支特殊的小队正在路边等待着,他们那独特的,半人半机械的身体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但他们并不在意,这些金属躯体早就是他们认知中那属于身体的一部分了。 这便是天琴教派往莱茵的交流团——当然了,这只不过是表面身份。他们的真实身份是庞大的天琴骑士中的一部分,隶属于负责城市护卫的“骸骨”部队。 查莫斯看着那镶嵌在手心里的机械表,而后抬起头看着那坐在马车旁眺望着远方的男人:“库德队长,我们可以走了吧?” 库德并没有问查莫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也没有看自己的腕表,他只是盯着那远处太阳,缓缓的说道:“还差一点。” 查莫斯顿时显得有些不耐烦:“真的守到那个时候吗?我们已经可是从昨天晚上等到现在,淋了一个晚上的雨,还关闭了紧急通讯……” “正是因为我们都已经这么做了,那就不能在最后时刻出乱子。”库德转过头,深深的看了查莫斯一眼,“要耐心,查莫斯,别忘了我们是从天琴而来,‘当如机械般精密’,这是我们的格言,还记得吗?” 眼见库德又说起了道理,查莫斯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我确实是有些急躁了,毕竟昨晚守夜的人是我,淋了一个晚上的雨,我感觉手腕的轮轴都要生锈了,我真的是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多呆哪怕一分钟了,我简直无法想象没有……。” “你只是轮轴生锈而已。”库德打断了查莫斯,平静的说道,“那他呢?” 查莫斯顿时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库德说的是谁——那位天琴曾经的传奇骑士。 “你说这一次,会成功吧?”查莫斯并没有沉默太久,便又忍不住开口,“应该是能成功的吧?” “我想不到失败的理由。”库德说道,“他的对手,是莱茵的四大主教之一,虽然他很厉害,但这差距还是太大了。我们又提前关闭了紧急通讯,阻止了他向我们求救,而我们必须要施以援手这一铁律……” “但他从来都没有使用过这一条铁律。”查莫斯说道,“一直都没有。” 库德沉默了一会,而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啊,一直都没有。” 他们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们第几次试着把那位传奇骑士送上绝路了。 他们曾把他丢在污染地,让他独自去面对高纯度的污染兽,但等他们到集结点时,却发现他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手里还攥着那颗污染兽的脑袋。他们也曾把他丢到号称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走出来的尸骨林,因为那里地形复杂,并且拥有着数不清的不可名状的幽魂,但他依旧能够按时抵达,那早该被淘汰掉的金属躯体上布满了黑色的血。 他就像是一条识路的老狗,无论把他丢到哪里,他最终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同时嘴里咬着想向主人邀功的骨头。 就仿佛,永远都甩不掉他似的。 但库德知道,这并不是永远,因为他并不是无敌的。 随着他面对的困难和敌人越来越强大,他也没有办法像最开始那般游刃有余了。 有时也会迟到,有时也会满身是伤,仿佛死里逃生,大家都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坚持不下去的。 就比如……今天。 他们已经杜绝了所有的,他还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为了防止那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意外,他们甚至没有允许他带上自己的随身武器——那把已经落后了数个版本的链锯剑,此刻那把剑正放在车厢旁,逐渐下落的夕阳将晚霞照在那早已布满了锈迹的剑刃上,看着就就像是无言的墓碑。 库德看着那把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而查莫斯发觉到了库德的情绪变化,有些不解的问道:“伱好像有些失望?他不会回来了不是好事吗?我们终于可以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任务了。” 面对查莫斯的疑惑,库德缓缓的回答道:“我只是觉得不应该。” “不应该?”“他曾是天琴的英雄,受到了天琴的拥戴。”库德淡淡的说道,“后来他是天琴的罪人,那也应当由天琴来审判,而不是交给莱茵,连尸体都要被当做报酬来供莱茵拆解……这是一种侮辱,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天琴。” 查莫斯挠了挠头:“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他做了那样的事情后早就该死了。死在哪里无所谓,当然最好还是死在污染地,那样才对得起他的一生,不管是他的荣誉,还是他的罪孽。” 库德有些惊讶的看着查莫斯,似乎是没有想到竟然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略显哲理的话。 这时,查莫斯的手表响了,他摊开了手掌,指了指自己的手心,说道:“现在确实是到时间了。” “我知道。”库德感觉心里一空,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吧,把他的剑带回去,也算是有个交代……”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突然听到了道路尽头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厚重,光听声音就能判断出来者的是个足具份量的人物。 他们神情大变,立刻转过了头,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他浑身是血,但脚步和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于是他就带着这么一身浓郁的血腥味来到了这一众天琴骑士面前,走向了那把链锯剑,将其背在身上,而后向着库德点了点头,仿佛在告诉库德他已经到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天琴的骑士们感到有些幻视,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送他上路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这家伙面对的还只是一众污染兽,虽然难缠,但终归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昨晚……你面对的是什么啊!? 一个恐怖的猜测涌上了众人的心头,这让向来都不与他交谈的查莫斯都忍不住开口了:“你,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具无主的尸体。”杰拉尔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而后淡淡的回答着,“我就帮着埋在路边了。” ……无主的尸体?! 帮忙埋在路边?! 查莫斯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了,他就如同脖颈上的轮轴卡住了一样,将脑袋一顿一顿的转向了库德。 库德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杰拉尔,科里主教呢?” “他死了。”杰拉尔平静的回答着,而后又说道,“可以出发了吧?你们选的这个营地有问题,再下一个晚上的雨会被淹的,早点出发,去找个安全点的营地吧……跟我来。” 他如同往常一样,归来后从不解释自己遭遇了什么,也从不质问什么,在人员齐整后永远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所以他直接上路。 而一般这个时候,其他人也会直接跟上,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交谈。 只是……这次显然不同,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杰拉尔走了小十米后,发现众人没有跟上来,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查莫斯吞了吞卡在喉咙里的唾沫,艰难的问道:“你把莱茵的西大主教杀了?” “这是什么问题?”杰拉尔紧皱着眉头,他正想回答,却发现手上的血已经黏稠了,便一边擦拭着手中的血,一边回答着,“当然不是。” (本章完) 第72章 那你又想看到什么呢? 第72章 那你又想看到什么呢? 车队在星空下休息着。 负责守夜的天琴骑士略显紧张盯着坐在另一头的杰拉尔,后者正看着手中的怀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莱茵科里大主教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天琴的骑士们也知道了那位主教并不是被杰拉尔杀的,而是杰拉尔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十分的魔幻,让人感觉像是在编故事,但失去了大主教的莱茵已是一片混乱,此时正满城的搜捕着那位凶手,根本没有心思向天琴这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的任务又失败了。 杰拉尔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把莱茵的大主教都给熬死了。 一想到这,这名天琴骑士就感觉杰拉尔更加可怕了。 “啪嗒”一声。 骑士被吓了一跳,他立刻抬起头,发现杰拉尔已经收起了怀表,向自己的车厢走去。 骑士明白,这是他守夜的时间结束了。 不管是什么队伍,在野外过夜时都需要至少一个守夜人,这是基本的常识。 只不过,从来都没有人给杰拉尔安排这项工作,原因也很简单,大家都不信任他。但即便如此,杰拉尔还是会给自己排上名单,并且在轮到他的时候会很自觉的出来守夜。哪怕大家都不需要他,哪怕和他一起守夜的人并不会感到安心,只会感到紧张,但他依旧这样做着,就像是一台出了问题,但仍旧固执的独自运行的机器。 这样的机器在莱茵八成是要被淘汰掉的,当然天琴也想要淘汰掉杰拉尔,只是一直都没有成功罢了。 现在杰拉尔回去了,说明他也到了换班的时候,于是骑士转过头,果然看到另一名骑士正打着哈欠从车厢里出来,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直到从他身边走过的杰拉尔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不要温和的走进这个夜。” 这名骑士被吓了一跳,立刻就清醒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杰拉尔,但后者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他所能看到的这也就是那被关紧的车厢门。 两名骑士面面相觑,而后同时耸了耸肩,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杰拉尔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他依偎在床边,抬头看着那满是星辰的夜空。 而后,他缓缓的抬起了手,伸向了自己的左眼。 他用手指吸附起了眼球上的一层薄膜,刹那间,他的那只棕色的瞳孔瞬间变得明亮璀璨了起来,甚至要比这繁星漫天的夜空都更为夺目。 同时,他也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可见。 以前看不到的东西,现在都能看到了。 那充盈在四周的魔力,涌动的奥术能量,仿佛世界的另一面都为这只眼睛揭开了那神秘的面纱,一切的真实都一一呈现。 这种感觉,哪怕是杰拉尔都被深深的吸引着,以至于白天的时候都有好几次的想要将那伪装眼膜取下,来看一看这真实的世界。但他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这只眼睛是有成瘾性的。 而以杰拉尔的经验,任何有成瘾性的东西,都是极具危害的。 在那污染之地,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且这只眼睛的主人,还声称自己是……那位传说中的存在。 这更让杰拉尔感到了危险,一辈子对抗污染的经验在疯狂的对他示警,让他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再次伸向了这只眼睛。 但也就在这时,那两天未曾听到过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迷茫,杰拉尔……这已经是你第几次想要把这只眼睛摘下来了?” 杰拉尔的动作顿住了,他冷冷的说道:“你说过,伱要休息。” “是啊,我确实在休息。”白维懒洋洋的说道,“但休息并不意味着我真的睡死过去了,我还在看着这个世界,用这只眼睛。” 替乌鲁实现最后一个愿望的代价比白维想象中的要重。 他用自己的灵魂将那副残躯多支撑了半天,这是个极具冒险的行为,哪怕他还是坚持到了将这眼睛和手指交到了杰拉尔的手里,但也不得不因为过度的消耗而休息了两天,差点就错过了对杰拉尔的人心蛊惑……哦不对,是新手指导,指导该如何使用自己的尸块。 所以这些天,他不止一次,不止两次的看到杰拉尔想要将眼睛摘下来,但最后都放弃了。 而这也证实了白维对杰拉尔的判断——迷茫。 “你到现在还没有接上我的那根手指。”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是不想吗?” 左手的中指还好好的呆在杰拉尔的上衣内衬的口袋里。“我为什么要接上你的手指?”杰拉尔冷冷的问道。 “这个问题可以替换成‘人为什么要追求力量’。”白维笑着说道,“而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根本算不上问题,就比如莱茵的那位西大主教,在拥有了这只眼睛后,就理所应当的想要找到剩下的尸块。顺带一提,在对待这只眼睛的立场上,你要比他坚定的多,至少你会知道将它遮掩起来,而那位大主教,恨不得把它当做灯泡来使用。” 杰拉尔并没有接白维的话,他只是问道:“是你杀了科里大主教?” “对,但也不对。我只是做了一场交易,提供了一场游戏。”白维笑着说道,“那位大主教是输家,另一位是赢家……就是那位被你下葬的人。” 杰拉尔回想起了那具尸体。 哪怕是与污染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他,也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尸体。 仿佛将一切都燃尽了,连腐烂的躯壳看起来都比它要更有生机。 “你把那样的下场叫赢家吗?” “至少,在死亡前,他觉得是自己赢了。”白维说道,“大赢特赢。” “……原来如此。”听着白维的话,杰拉尔缓缓的说道,“我终于明白你是什么了。” “哦?说说看。” “你也是……污染。”杰拉尔说道,“之前我一直都不敢确定,但是现在,我能确定了。” 杰拉尔的话让白维有了一瞬间的愕然,而后他笑了:“原来如此,你一直都把我看作是污染源吗?你不相信我是维萨斯?” “是不是维萨斯和你是不是污染源没有一点关系。”杰拉尔平静的说道,“我不了解维萨斯,但我了解污染源,只有污染才会引诱无辜的人接近自己,让他们去做一些自毁的行动,哪怕失去了意识,哪怕成为了怪物,也不会回头,就像是先前所说的那样,觉得自己大赢特赢了。” “有趣,很有趣。”白维赞叹道,“不愧是对抗污染的专家!” 杰拉尔没有说话,但他已经能够肯定自己的判断了,一般而言,污染源的身份被揭穿,就会立刻变得疯狂且歇斯底里起来。 所以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怀中的匕首,准备将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将这只眼睛取出。 但他没有想到,白维并没有激动,反而轻笑着问道:“既然如此,杰拉尔阁下,你又是为何而靠近我的呢?” 杰拉尔的身体顿了一下。 那只如星辰般璀璨的左眼,正在一点点的放大。 “你是无辜的人吗?” “你又想用我的这只眼睛,看到什么呢?” 片刻后,杰拉尔缓缓的松开了匕首,再次扭过头,看向了那夜空下的漫天繁星。 而对于杰拉尔的反应,白维很是满意,他并没有在此刻多说些什么来画蛇添足,只是在心里回想着杰拉尔此人。 宵星的骑士,杰拉尔。 曾经是天琴教派最大的英雄,对抗污染的第一人。 但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他却如同疯了一般的将他所创立的宵星小队带到了污染源的最深处,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从此也被视为天琴最大的背叛者。 那么,你想得到什么? 为此,又愿意付出什么呢? 白维轻笑着一声后归于静默,只留杰拉尔一人独坐在这不算宽敞的车厢中,直到天亮。 两天后,车队看到了那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的巨塔,以及巨塔庇护下的城市。 天琴,到了。 第三更,晚上还有一更。 得到了一众大佬的py,心情十分激动!等之后成绩稳定了下来会一个个还过去的。不过今天先推一下朋友的书。 (本章完) 第73章 你朋友啊? 第73章 你朋友啊? 天琴。 它是神的名字,又是教会的代称,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宏伟的城市,且没有之一。 那座仿佛能够将连接天地的通天塔便是最好的证明,它根本就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力能够制造出来的产物……当然它也确实不是人造的,制造它的是天琴,或者说整个天琴城都是那位神明伟力的象征。 马车在城市的边缘缓缓停下,早已在此等候的城市护卫部队——“骸骨”部队的成员在看到马车上的库德和查莫斯后,纷纷笑着迎了上去。 “嗨,库德,你终于回来了。” “查莫斯,马车的感觉如何啊?” 库德微笑着回应,查莫斯则是嘟哝着抱怨:“别提了,连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颠得我齿轮都快要掉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落后的工具,什么时候才能把齿轮车的轨道铺到世界各地去。” “那这个世界上就只能有天琴一座城市了。”那名骑士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由于马车并不允许进入市里,所以“骸骨”部队才会提前派出人来接应,将马带到城外专门饲养的地方。 很显然,他们的关系很好,以至于一见面就热情的交谈了起来,彼此嬉笑调侃着。 直到有人问:“库德,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如何?” 库德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传来了“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是一台早已过了年限,布满了锈迹,但仍在运行的古老机器。 原本还热闹的队伍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们同时转过头,木然的看着那厚实而熟悉的身影从队伍最后方走来。 正是杰拉尔。 他依旧背着那把巨大的链锯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走路的时候那半条机械腿正不断的发出先前提到过的“嘎吱”声。 他离库德几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库德,问道:“可以解散了吗?” 库德点了点头。 于是杰拉尔便继续往前走,径直的走进了城市里,期间没有和其他的“骸骨”部队的成员说任何一句话。 在杰拉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库德才转头看向了刚才问他任务是否成功的骑士,说道:“如果是出使莱茵的任务,那确实是成功了。” 那名骑士微微一愣,而后耸了耸肩:“呵,你还挺有幽默感的。” 两位队长打破了沉默,原本安静的队伍又立刻变得嘈杂了起来,只不过话题都转向了杰拉尔。 “他有这么难缠吗?” “确实很难缠。” “啧,所以他为什么就不肯老老实实的去死呢?”一名骑士轻声道,“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苟活着呢?” “他以为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宵星的骑士吗?” …… “看来伱在同事间的风评不是很好啊。”白维的调侃声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他们都不是希望你离职了,而是希望你离世啊。” 杰拉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在天琴的街道上。 而白维也并不在意,经过几天的休息,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此刻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座他在游戏中最喜欢的城市。 如果说莱茵那边还是最传统的剑与魔法,那天琴这边的画风就更偏向中世纪了,而且还是蒸汽朋克版本的中世纪。这里拥有着贯穿了整座城市的齿轮车,有着与魔力相辅相成的机械道具,甚至于绝大多数居民的身体都装有义肢,他们的义肢看起来崭新且精致,要比杰拉尔腿上的那个走久了就需要打油,要不然就会“嘎吱嘎吱”响个不停的机械腿更加先进。 进城后的杰拉尔并没有乱逛,而是走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齿轮车站店,在买票后上了齿轮车。 接着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是最靠近城市边缘的初始站台,因为天琴的居民很少出城,所以初始站的人很少,但随着齿轮车的发动,逐渐深入了这座特殊的金属城市,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上车了。 天琴是这个世界上占地面积最大,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因为整个天琴教会,就只有这么一座城市,所有的天琴信徒都居住在这一座城市中。 齿轮车上的人们热情的交谈着。 “哇,你这是新换的义手吗?有点厉害啊。” “是啊,上个月最新推出的。” “真棒啊,我也想去换个新的。” “你那不是半年前才换的吗?” “那不就是老东西了吗?” 聊得正起的人们几乎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杰拉尔,偶尔有注意到的,在发现杰拉尔身上那带着锈迹的金属部分时,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人的东西,于是纷纷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白维对此很满意,因为这样能让他更好的看到齿轮车外的那座通天塔。 通天塔上连接着无数根能量绳,这些能量绳如同蛛网般洒向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座城市提供着特殊的能量。 这也是天琴为何看起来如此发达,但也只能将势力维持在这座城市当中的最直接原因。 他们的一切都要围绕着那座塔来进行。 那就是这座城市的心脏,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的信仰。 白维注视着这座高塔,那星辰似的瞳孔微微转动,一个与现实不一样的画面落入眼中。 他看到那座塔在昏暗的天空下燃烧着,那火仿佛要把世界点燃。 “有意思。” 白维轻笑着说道。 “叮”。 三个小时后,齿轮车停在了终点站,此刻车厢上除了杰拉尔外,已经没有任何乘客了。 杰拉尔起身,下车。 他又来到了这座城市的边缘。 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没有那琳琅满目的机械用具,没有那高声谈论义肢的居民,有的只是一条满是泥泞,仿佛要通往世界尽头的小路。 这巨大的反差就像是换了张地图。 但白维知道,这也是天琴的一部分。 杰拉尔踏上了小路,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站在了一栋朴素的房子前。 这里就只有这么一栋房子,也是他的家。 杰拉尔掏出钥匙,开门。 钥匙拧到一半停住。 因为有水溅在手上,水从房屋上来。 杰拉尔抬起头,看着那趴在屋檐上的,一个宛若由烂泥组成的人形怪物。 它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嘴巴,此刻它正向杰拉尔张着那张泥盆大口,那口中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液体在不断的往下滴落。 白维问道:“你朋友啊?” 杰拉尔拔出了身后的链锯剑。 (本章完) 第74章 还真TM有用?! 第74章 还真tm有用?! “啪嗒”。 那泥沼一样的生物从房顶上落了下来,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块肥肉被拍在了案板上。 而在此之前,杰拉尔已经一个后撤步退到了安全的位置,链锯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白维也在观察着这个怪物。 对于这个怪物,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它也是天琴地图的特色产物,是杰拉尔先前一直念叨着的“污染物”,是生在在与天琴接壤的“污染之地”的怪物,特色就是像一滩烂泥,也被玩家们称作是烂泥怪。 厉害倒不是很厉害,就是比较难缠。因为形体不是固定的,而且又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如果没有办法在瞬间对它造成无法愈合的伤害,它就会反复重组,像是一滩烂泥般的不断粘着你。 直到,把你也变成它们当中的一部分。 就比如说现在,它正抬着头,不断朝着杰拉尔发出“咕噜咕噜”的,意义不明的嘶吼,随时准备冲上来。 如果是最开始的乌鲁,在遇到这种家伙的时候肯定是无法对付的,那样白维就可以适时的出来让乌鲁使用自己的力量了。但“宵星的骑士”杰拉尔肯定就不用担心这些了,这种污染物,杰拉尔不知道宰了多少,所以白维暂时就只用看着就可以了。 可还有个点让白维略微的感到有些在意。 这玩意儿不是应该在污染地呆着吗?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呢? “咕噜咕噜!” 污染物朝着杰拉尔扑了过来。 杰拉尔单手挥动着那巨大的链锯剑,在空中甩出了一个凌厉的弧度,在污染物扑到他的身体之前,先一步砍进了污染物的脖颈中,那强横的力道直接将剑身向下深入了三分之一。 如果是普通人,受到这样的攻击肯定就当场死亡了,但污染物不会,它只是一个踉跄,整个身体都被压了下去,但还是活得好好的。 杰拉尔继续使劲,似乎是想要将污染物直接压垮。 而那污染物以四肢撑地来抗衡杰拉尔的力道,同时,它的躯体不断抖动,不多时,那烂泥般的身体便生出了更多的肢体,一条一条的攀上了链锯剑,而后顺着剑身向杰拉尔蔓延着。 对此,杰拉尔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看着污染物将那小半边身体都化为了肢体,将整个链锯剑的剑身都给包裹住,同时向杰拉尔握剑的手伸出了一只泥爪时,他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动了剑柄。 那被污染物的躯体包裹住的链锯剑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那即将触碰到杰拉尔的泥爪瞬间止住蔓延,而后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下一秒,污染物的那些覆盖了链锯剑剑身的部分猛地炸裂开,那剑身上宛如獠牙般的锋利链锯此刻正在高速转动着,将那些试图阻止它的躯体迅速的锯成一片片的碎肉。 污染物的那小半边身体便在顷刻间被绞杀,在那链锯剑排出的废气中化为了点点的泥水。 杰拉尔也在这时发力,那原本只是卡在污染物脖颈下几公分的链锯剑也得以在此刻继续向下,似乎是想就这样子把污染物切成两段。 污染物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它的智力显然无法支撑它想出解决的办法,只是不断的生出更多的肢体,向着那正在运转的链锯剑伸去,而后又被迅速的绞成残渣。 它只能发出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声音,像是在因为疼痛在呐喊,又像是在求饶。 但不管它如何挣扎,杰拉尔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那冰冷的眼中倒映着正不断消融的污染物。 看起来,战斗就要这么结束了。 然而,就在链锯剑已经将污染物的一半身躯都给绞烂了的时候, “咔”的一声。 那链锯慢慢的停下了转动,剑身也就这么突兀的卡在了污染物的身体里。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白维微微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白维看向了那停止运作了的链锯剑。 ……没电了?甚至于,刚才还在不断“嘶吼”着像是在喊痛的污染物也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它抬起头,用那没有眼睛的脸庞“看”着杰拉尔。 但杰拉尔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后伸出了另一只手,对准了剑柄的部位, 拍了下去。 “啪啪啪”。 在拍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还轻轻的摇晃着剑身。 这种既视感……简直就像是很久以前的电视机的画面变成一片白时,家里的老人上前对着电视机猛拍两下,而后拿着电视机后的天线晃来晃去时一样。 仿佛这样就有用似的。 就这么操作了大约二十秒,链锯剑依旧没有反应,但污染物已经有了反应。 它那只剩下半边的残躯立刻涌动了起来,在短时间内生出了更多的肢体,再次攀向了链锯剑,而后衍生出了一只又一只的泥爪,向着杰拉尔抓去。 但杰拉尔并没有多少反应,依旧在很认真的拍着链锯剑的剑柄,同时轻轻晃动着剑身,抖落着卡在其中的废气。 于是那一只只的泥爪就这么伸到了杰拉尔的身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拉入深渊。 而后“咔”的一声。 杰拉尔最后一巴掌起了反应。 下一秒,链锯剑发出了比先前还要大上几倍的轰鸣声,那带着锈迹的链锯以更高的频率转动了起来。 白维都惊了。 还真他妈有用? 那链锯剑就像是在沉眠后苏醒后发出咆哮的狮子。 于是伸向杰拉尔的泥爪在顷刻间被绞断,与此同时,那剑身也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阻碍,都不用杰拉尔发力,便咆哮着向下斩去。 污染物最后的躯体就像是豆腐块般的被一分为二,那强大的惯性甚至没让链锯剑在第一时间停止“斩”这个动作,便这么生生的砸进了地里,砸出了个巨大的窟窿。 而污染物那涌上半空的躯体,还没来得及落地,又被链锯剑的上半边链锯所绞杀。 “噗”的一声。 它化为了最为纯粹的泥水,溅满了杰拉尔的半边身体,像是灰色的血。 “嗡”…… 这之后,链锯剑才彻底的停止了运作。 杰拉尔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慢腾腾的甩掉了剑身上的泥水,而后重新将它背在身后。 接着,他一脚踩爆了地上那污染物的最后一块的巴掌大的躯体,打开了先前未开的锁,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汇报一下成绩,首订应该是刚刚过万,一万零四还是零五的样子。 老实说很惊讶,真的很惊讶,因为这是在第一卷结束后开启的新一卷,也就是换地图,这一般是最不容易掉追的行为,但大家依旧愿意给我贡献个首订,真的感谢。 当然我也知道之后会有大部分读者开始养,毕竟我这本书确实不是那么适合追读,但依旧感谢大家此刻的支持。我会努力的写好这个故事,不让上一卷的缺陷出现在这一卷,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75章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交易了 第75章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交易了 一番波折后,杰拉尔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而白维也可以好好的看看这位性格怪异的老骑士到底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而后他便发现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除了角落里的一张铁架床可以称之为生活用品外,这不算大的房子里堆砌的几乎全是各式各样的金属器具。 武器的零部件,制作工具的手工台,还有一箩筐的那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零件。 乍一看简直不像是人住的地方,更像是个废品回收站。 继续往里走,白维终于是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办公桌,以及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怪的机器。 机器先不论,白维将主要的注意力移向了那办公桌,因为桌上立着一张黑白的合照,照片里是十余位天琴的骑士,其中自然也有杰拉尔。那时的杰拉尔看起来要比现在年轻许多,他右手抱着一个少女,左手牵着一个稍大的少年,所有人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照片上还有一行小字——“232年,宵星”。 白维瞬间明白了这张合照属于谁。 那支十年前被杰拉尔带到污染区最深处,且再也没有带回来的小队。 这桌子上放着的全是那支小队成员的东西,各种各样的照片,当然最多的还是那一对少年少女。 看起来像是他的儿女,少年要比少女大一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他们最后一张照片也是236年,那时少年也已经穿上了宵星的制服,笑容灿烂,而少女则在一旁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 ……也就是说儿子也在那只队伍里了吗? 白维若有所思。 杰拉尔走进了办公桌,而后取下了身后的链锯剑,又见剑身和剑柄分离,似乎是要清洗里面的污垢。白维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所以他继续打量着桌面上的东西。 桌面上还有一些很破旧的老玩意,比如闹钟、烟斗、折叠刀,这些老玩意上都刻着名字以及日期。名字应该就是那宵星小队的成员——赫尔墨、埃里克、胡恩……而日期应该就是这些器具的生产日期,231年、233年、236年…… 天琴似乎很喜欢将生产日期刻在器具上,仿佛在记载着它们的生日。 而这些破旧的老玩意,生产日期都是在236年以前,也就是十年前。 而后白维又观察起了这屋子里的其他东西,只要是刻有日期的,最晚的都是在236年。这对于各项器具和设备更新换代极快的天琴而言,属实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了。 这里,就是十年前的天琴。 杰拉尔将拆下的链锯剑装在了办公桌旁的那个奇怪器具上,同时,他也终于的开口与白维交谈了:“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 ……哦? 白维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了杰拉尔。 在他灵魂恢复并与杰拉尔交谈过后,这两天杰拉尔都没有主动的找他说过话,甚至很多时候都在刻意的无视白维。 但现在,他似乎不打算这样下去了。 白维能够猜到一些杰拉尔的想法,但他并不戳破,而是慢慢悠悠的说道:“说多也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 “能和我说说吗?” “当然。”白维笑着说道,“就比如我之前提到过的,你们这里描述为……‘宵星’事件是吧?被天琴称之为最恶劣的背叛,也就是236年,你带着全天琴最为精锐的宵星小队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进入了污染区的最深处,最终导致全军覆没,只有身为队长的伱一个人活着回来,并且声称丢失了污染区内的记忆。至此之后,你便被高层从开拓部队直降到护卫部队,直到今天……我说的没错吧?”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确实,但我也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 “比如?” “比如……你并没有丢失全部的记忆。”白维轻轻的说道,“至少你记得,在出发前,你是接到过高层命令的。” 听到这句话,杰拉尔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了一下,但还是被白维所捕捉到了。 可他装作没有察觉,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你记得,你很明确的记得在那一天,天琴的高层向你下达了这项任务,你是奉命带着小队进入污染区的。但你记不得这项任务是什么了,等再有意识的时候,你就已经回到了天琴,可这时你已经不再是英雄,而是叛徒,整个宵星小队也被打上了逆反的标签——因为,你们的整项任务都被抹消了,找不到记录,找不到发布人,高层全部否认。所以,你们才是忤逆者,我说的对吗?” 杰拉尔没有说话,他只是不自觉的用手扶住了墙。 “我想,这十年来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你也在寻找着答案与真相,但你并没有找到,所以你才需要我的眼睛,需要看到那些,你想要看到,却暂时看不到的东西。”白维说道,“作为曾经最杰出的‘宵星骑士’,你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过去不会作假,但记忆会’,一旦过去和记忆有了偏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污染。” 杰拉尔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为应对白维接下来的话而做准备。 “而现在,过去与记忆产生了偏差,那么就有以下两种可能,要么是你被污染了……” 白维顿了顿, “要么,是天琴疯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杰拉尔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轻轻的说道:“这件事情,哪怕是在天琴,也很少有人知道的如此清楚。不管你是不是维萨斯,我先前对你的警惕,都是对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 “这点我不否认。”白维淡淡的说道,“想要与人交易,展现出一些手段是合理的行为,特别是在对深陷麻烦的人来说,更是必要的。” “所以你才找上了我,就像是你找到上一任宿主时那样?” 白维并没有回应。 “确实,你的那只眼睛里,蕴含着我无法理解的力量。”杰拉尔轻轻的说道,“就像是你所说的,如果是这只眼睛,或许真的能帮我看到一些我一直以来都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白维问道,“要交易吗?” 面对着这项交易申请,杰拉尔突然笑了,这是几天来白维第一次见他笑。 “可我又怎么能确定,你不是更大的污染呢?” ……哦? 杰拉尔突然拉动了那个奇怪机器的拉杆,这台机器立刻发出了轰鸣声,接着整个震动了起来。 而后,白维看着这台机器缓缓的分开,一个椅子从机器内部被推了出来。 杰拉尔坐在了椅子上,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一条又一条链子从椅子的各个角落探了出来,将他的四肢和脖子全部都固定住。 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又是想做什么?” “正如我所说的,你太危险了。”杰拉尔轻轻的说道,“不管是那只眼睛,还是你本身,都让我有这种感觉。当你与我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每一个器官都好像在朝我示警,哪怕在污染地,我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而你的所作所为,更让我感到……害怕。” “你是说杀死那个大主教吗?”白维淡淡的说道,“我说了,那不是我杀的,他只是输在了游戏里。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还救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我,那一晚你就要被那个大主教宰了。”“我知道,但我并不怕死。”杰拉尔说道,“宵星的骑士都不怕死,我们最怕的是……被污染。死亡是光荣的牺牲,依旧是以人类的姿态离世,但被污染后,我们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也不知道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随着杰拉尔的解释,这台机器的轰鸣和震动也越来越大,白维看到有两根黑色的管子落在了杰拉尔的脑袋上。 “原来如此,你觉得我也是污染源,而且你已经被我污染了。” “‘当你的脑海中出现了不属于你自己的声音,那么不要怀疑,你已经被污染了’。”杰拉尔淡淡的说道,“这是污染地的铁律。” “有意思。”白维说道,“老实说,你已经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了。那么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呢?把我的眼睛从你的身体里摘出来吗?那好像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吧。” “不,我要先检测我到底遭受了哪种程度的污染。”杰拉尔说道,“一级污染和二级污染都是有剔除办法的,如果是三级以上的污染,那么选择就只有一个了。” 杰拉尔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刚才被他加装到机器上的链锯剑突然慢慢悠悠的运作了起来。 白维终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我刚才已经设置过了。”杰拉尔说道,“只要这台机器查到你对我有过污染的行为,那么它将直接以五级污染的程度处理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伤害到你,如果你真是维萨斯的话,但我也要确保……” 杰拉尔顿了顿,而后语气逐渐坚定。 “确保不会给你留下任何一块你可以使用的身体,让你伤害到天琴。” 链锯剑的运转速度在一点点的加快,仿佛一头野兽正从试探性的低吟转为了威吓的咆哮。 而与此同时,这台机器也传出了人工的女声。 “污染度检测即将开始,检测者——宵星的骑士,杰拉尔。” “若检测到污染,将按照五级污染程度立刻清除行动。” “行动结束后,将会把您的遗物交给继承人宵星部队,伊安……滴,错误,该身份已注销,将交给第二继承人宵星部队,赫尔墨……滴,错误,该身份已注销,将交给第三继承人宵星部队,埃里克……滴,错误,该身份已注销……” 这台机器一连串报了十余个人名,全都是已注销的状态。 杰拉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最终,机器给出了一个唯一能够执行的名字“魔鬼部队,伊娜”。 “开始检测……” 他这才睁开了眼睛,那头顶的链锯剑也被加载到了最大的功率,这种功率下的链锯剑足以将任何肉体凡胎所粉碎,就像是先前的污染物一样。 毕竟它就是为了对抗污染物而制造的。 一旦杰拉尔被确定为污染物,那么这把杀戮之剑是绝对不会因为他曾是自己的主人而留情。 “正在检测,正在检测……” 这台机器在不断的发出正在检测的语音,与此同时,它的本体也在不断抖动,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维修,它本身也到了使用寿命。 白维静静的看着。 不管是头顶的这把剑,还是这台机器,都已经古老的与如今的天琴格格不入了。 就和机器下的杰拉尔一样。 但他们仍旧组合在了一起,只为了拦下自己这个可能的巨大威胁。 “……有趣的家伙。” “正在检测!正在检测!” 在这一刻,机器和链锯剑同时达到了最大的功率。 它们在不断抖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毁。 而杰拉尔也在死死的盯着那链锯剑。 来吧……最后的答案! 链锯剑就像是狂怒着的狮子,一点点的靠近着杰拉尔,那锐利的链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杰拉尔撕碎! 而后。 “铛”的一声。 一颗螺丝被弹了出去。 机器也发出了声音。 “检测结果,污染程度——零。” “宵星的骑士,杰拉尔,您没有受到任何污染。” “恭喜您,您很健康。” “恭喜您,您很健康。” 链锯剑停止运作,而这台使用年限远超规定的机器在完成了最后一丝检测后也终于出了毛病,它卡死在了最后一句话,不断的重复着“您很健康”。 杰拉尔转过头,看着刚才那颗弹出去的螺丝落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从那刻着名字和年份的小物件旁滚过,从那一张又一张洋溢着热情笑容的照片上滚过,最后撞在了那最大的合照上才停了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 “恭喜您,您很健康……咔。” 机器彻底停止了运作。 那颗螺丝也不再滚动。 杰拉尔独自坐在窄小的房间里,看着那颗停在了合照下的螺丝,机器的那句“您很健康”仍然在脑海中徘徊着。 他久久无言。 直到,白维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交易了。” 呼,这章是两章的量了。 顺带推一下天哥的书!感谢天哥先前的py! (本章完) 第76章 44号在微笑 第76章 44号在微笑 齿轮车在轨道上行驶着,缓慢而又稳定的接近着那座通天的巨塔。 杰拉尔和昨天一样坐在最角落的座位里,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因为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机油味,但他仍然能听到车厢上的人们那热情洋溢的交谈。 “啊,你又换了一个新的义肢啊?” “是啊,三天前刚推出的。” “具体有什么用啊?” “你看,就像是现在这样,只要按下这个按钮……砰的一下,一个弹簧飞爪就可以从里面飞出去啊。” “啊,吓我一跳……就只是这样吗?” “什么叫就只是这样啊,你不觉得它超酷吗?这个理由就够了吧,而且它是最新款啊,伱不考虑去换一个吗?” “嗯……确实很酷了,但它也太大了一些,要是装上它的话,我需要再把一部分手臂切掉,感觉有点不值得啊。” 杰拉尔看了一眼那两个交谈的人,从年龄看应该还算是孩子,其中一个在热情的向另一个展示她那弹簧飞爪,而另一个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动摇。 “时代变了啊。”白维慢慢悠悠的声音在杰拉尔脑海中响起,“在最初,只有在对抗污染中失去躯体的战士才会加装上金属躯体或者义肢来保障基本的生活,到之后只要是战士都会加装,用于提升战斗力,而现在……它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全民风潮了。”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很了解天琴。” “略懂略懂。”白维说道,“这个世界其实很有意思,每个教派都有着非常独特的生存方式,而在这当中天琴也是最为独特的一种了,你们如此使用着神的力量,放在莱茵应当算亵渎了。” 杰拉尔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过头,继续看向那通天塔。 在昨天晚上,他还是与白维达成了交易。 交易的内容很简单,他借用白维的眼睛去“重看”一遍这座城市,不过眼睛的代价需要他自己承担。而白维则在他的身体里继续恢复着,直到所有的事情解决,他要负责为白维找到一个新的宿主。 而在这项交易下,还有几个前提。 一、白维不允许将更多的力量介入天琴。 二、白维不允许伤害天琴的人和物。 这项交易从表面上来看并不平等,白维就仿佛是一个不求任何回报的老爷爷一样,还要接受这样和那样的限制。 但杰拉尔和白维都很清楚彼此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杰拉尔将这次交易称之为“交易”,而白维将其称为之——“第一次交易”。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和第三次。现在的杰拉尔只是想要那只眼睛的视野,还不是真正的力量,所以条件如此优越。 那么他若是想要更多的呢? 白维似乎很笃定,他一定会想要更多,所以迟早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交易。 想到这,杰拉尔便在心里下定决心。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绝对不能向他渴求更多。 ……绝对不能! 齿轮车缓缓的停靠,车门打开,那通天的巨塔近在眼前。 杰拉尔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起身走出了齿轮车,向着那巨塔走去。 …… 通天塔,是整个天琴的核心。 天琴之神将自身的力量汇聚于此,又由它来向整个天琴传递着,以维系天琴那极具特色的金属化生活。 而不仅如此,它还是天琴的“大脑”所在,天琴的各项决策,各项任务,也都是从这里传向天琴的各个单位的。 杰拉尔走进了通天塔,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显然,在这里他依旧具有极高的知名度,但并不是什么好的知名度,所有人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都会惊讶或者紧皱着眉头,而后迅速的散开,离他远一些,仿佛他的身上有什么味道……当然,他的身上也确实有味道。 为了能让身体各处早已过了使用年限的金属部件能够继续使用,杰拉尔不得不将当中涂抹了巨量的润滑油。 很显然,这味道并不好闻。 但白维无所谓,他又闻不到。 杰拉尔也早已习惯众人的视线了,他沉默着走向了齿轮梯,前往更高的楼层。 而楼层越高,人越少。 当到了五层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杰拉尔也在这里停了下来。 而白维也在仔细的观察着这层楼,这层楼和之前的楼层都不太一样,这里看起来很像是……银行的柜台。 之所以说像银行的柜台,便是因为那一个个隔间后坐着的都是穿着相同的制服,有着相同的发型,连面容都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人。但和银行不同的是,她们很安静,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动作,既不交谈,也不做别的事情,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不像是活物。 而在她们的身后,接着一根长长的管子,这管子的末端是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有一块宛如手机电量格般的显示器,而现在,显示器是满的。 白维静静的观察着这些女人,而后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事务员’?” “对。”杰拉尔并没有在这种时候沉默寡言,既然已经决定了交易,那就没有必要抠抠搜搜的什么都不说,他一边向着柜台走去,一边在心里与白维解释道,“事务员是天琴极为特殊的一个职业。她们生前都是正常的女性,但因为各种意外而离世了,天琴便会在征求家属的同意后将她们征召为事务员,然后对她们进行换脑。” “换脑?” “是的,我们是更换身体的部位,而她们是换脑子。”杰拉尔说道,“这让她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台真正的机器,但却能够保有生前的相貌,以及……一点点的性格和记忆。” “原来如此。”白维说道,“这样做是可以让她们免受污染,对吧?” 杰拉尔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金属的大脑不会被污染,因此她们可以很准确的接受到每一个任务,每一项指令,并且将其精准的发送向每一个单位,而不用担心因污染而出错,最终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是整个天琴最不会出错的存在。” “有意思。”白维问道,“所以,你来这里,是因为当初给你发布那项任务的,就是其中一个事务员咯?” “是的,我一直在找她。” “是哪一个?” 杰拉尔的脑海中回想起了那个嘴角有痣,在说话时总是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的少女,回答道:“44号。” “44号?”白维看向那每一个事务员上的序号,说道,“我最多只看到了43号。”“是的。” 杰拉尔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事务员,轻轻的说道。 “所以我在找44号,一直在找。” …… 杰拉尔坐在了13号事务员的柜台前。 刚一坐下,那原本还在发呆的13号突然清醒了过来,而后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看向杰拉尔:“上午好。” “上午好。”杰拉尔说道,“我是‘骸骨部队’第七小队的杰拉尔,前来述职。” “‘骸骨部队’第七小队杰拉尔,身份认证成功。”事务员13号公式化的回答着,“您的工作已由第七小队队长库德叙述完成,请问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杰拉尔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事务员13号的脸,尽管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无数遍,但在每一次发问时依旧下意识的绷紧身体。 “我想知道……”杰拉尔缓缓的说道,“事务员44号的信息。” “收到,关键词事务员44号,开始搜索。”事务员13号在沉默片刻后,发出了没有感情的声音,“搜索结果为零,事务员44号并不存在。” 尽管这个答案已经听到了无数遍,但当再次听到的时候,杰拉尔仍旧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依旧……没有。 白维的声音又在此刻响起:“我想,你这么执着,那么事务员肯定不存在离职这种情况对吧?” 杰拉尔沉默了片刻,还是在心里回答道:“当然,事务员的数量是固定的。” “哦?” “看到上面那块能量牌了吗?”杰拉尔也看向了那根黑柱上的能量牌,“那是天琴分发给事务员能量的总和,它也代表着所有事务员的算力总和。必须所有的事务员都在场,并且在正常工作着,才能将其点亮,多一个少一个都不可能。” “原来如此。”白维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那块能量牌是亮着的,就说明此时的事务员是处在满员的状态。而现在,让它满载的事务员是43个,但是在你的记忆中,应该是44个。所以,在事务员不可能出错的情况下,发生现在这种状况,要么是你出错,要么……” 白维顿了顿, “她还在这里。”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白维看着眼前的事务员,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脑海中的白维突然沉默了下来,杰拉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得继续的与面前的事务员13号交谈。 这十年来,他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问过了每一位事务员。 但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知道事务员44号到底是谁,就如同十年前那个葬送了宵星的任务一样,那个嘴角有一颗痣,微笑起来总是要比其他事务员稍显甜美的女性……仿佛也是不存在的。 “事务员44号,你们应该认识才对啊。”日复一日的相同回答已经让杰拉尔身心俱疲,以至于他与事务员13号交谈时的话语中都带上了一丝祈求,“你能让她来见我吗?我真的很需要找到她,她和你很像,喜欢笑,但是……” “嘴角有一颗痣,是吧?”白维的声音突然的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 杰拉尔在短暂的愣神后,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向白维描述过事务员44号的外貌:“你……” “我可没有读取你的记忆。”白维淡淡的说道,“她就在你的面前。” 杰拉尔怔住了。 “呵呵,做好睁开眼睛的准备了吗?”白维轻轻的说道,“睁开,我的眼睛。” 这一刻,那隐藏在保护眼膜的瞳孔开始运转。 天际、苍穹,能将一切收入眼底的瞳孔在此时此刻睁开了一条缝。 但也足以看清这个世界了。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可见,连带着面前的事务员13号,杰拉尔看穿了她的脸颊,看穿了她的肉体,看到了她那由机械构成的大脑深处。 有一个浅色的肉块。 他愣了愣神,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事务员12号。 同样的肉块潜藏在大脑深处。 事务员11号,事务员10号……全都如此。 “看不透吗?那我来帮你一下吧。”白维轻笑着动用了眼睛的力量。 在杰拉尔的视线中,所有的肉块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取”了出来,而后在杰拉尔的面前合体,重组。 接着,他看到了那嘴角有痣的脸。 44号,在微笑。 昨晚有读者提了一下,更新每天只要发一次就好了,不需要分两次,我觉得很有道理,从明天开始就只在晚上十一点一次发完吧,下午就不发了,免得大家要看两次。 顺便推一推大佬的书! …… 王忠来到了异世界,卷入了这个世界的世界大战。 他得到的外挂是个即时战略一样的俯瞰视角,还能看到麾下部队的视野! 于是他果断开始微操:“机枪阵地左移五厘米!反坦克炮放在右边的树林里!”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王忠看看手里的元帅权杖,再看看皇帝钦差背后的双头鹰旗。 (本章完) 第77章 为什么偏偏是罪魁祸首的你活了下来! 第77章 为什么偏偏是罪魁祸首的你活了下来! “啊!!!!” 一股剧痛从眼底袭来,瞬间就将先前的画面终止,杰拉尔俯下身,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左眼,那眼眶中不断有鲜血溢出,仿佛整只眼睛都想要跳出来一样。 好在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那痛楚就消失了,只有手心里的一滩血在证明着痛楚的存在。 “这是……怎么一回事?”杰拉尔低声问道。 “这就是使用这只眼睛的代价。”白维说道,“我说过了,你要自己承担。”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杰拉尔紧紧的咬着牙,44号的微笑还在他脑海中回荡着,“刚才我看到的,那是什么?!” 白维笑着说道:“你用眼睛看到的,还能是什么呢?” 杰拉尔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了事务员13号。 她的表情仍旧如刚才那样没有任何变化,嘴角的笑容如同画上去般的虚假。 但杰拉尔死死的盯着她的脑袋,仿佛想要再次将其看穿,想要验证他刚才所看到的东西是否真实。 “我要再看一次。”杰拉尔在脑海中说道。 “看不了的。”白维淡淡的说道,“以伱现在的状态,再来一次就算不会当场丧命,也绝对无法站着回去了……如果你还想要做些什么的话,就最好现在离开,刚才你的反应已经被不少人看到了。” 杰拉尔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确实,这层楼虽然没有多少人,但并不代表着没有人,刚才他的那声喊叫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个时候要是再来一次,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杰拉尔只得强压下疑惑,对着事务员13号说道:“我没有问题了。” 事务员13号微微颔首:“那么祝您生活愉快。” 而后便重新的转为了先前的那副发呆模样。 但杰拉尔显然没法像最开始那样的看待她了,他站起身来,走到了齿轮梯前,而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绝大部分的事务员都处在呆滞的待机状态,看起来没有一点特别,但杰拉尔的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了刚才所看到的那抹微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但杰拉尔不知道的是,在六楼,有人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在杰拉尔离开五楼后,这人迅速离开,穿过了一条走廊后,敲响了一个房间的门。 门内响起了年轻的男声:“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看到一个同样年轻的背影正坐在窗户前,从通天塔的六楼俯瞰着小半个天琴城。 “他又来了?”这个年轻的声音开口道。 “是的。”这人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寻找事务员44号的下落。” “呵,还真是锲而不舍啊……那他找到线索了吗?” “当然没有,他没道理能找到,而且……” “嗯?” “他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了。”这人回答,“我们这些年对他的消耗是有用的。” 年轻人笑了:“是吗?看来再好用的工具也有要被淘汰掉的一天啊。” “可我们还是让他多活了十年。” “他可是宵星的骑士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年轻人笑着说道,“但他也确实在我们为他编织的囚牢里挣扎了十年,现在就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嗯……” 年轻人的手指在脑袋上敲动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另一人也不敢催促,便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最终,年轻人再次开口:“不能掉以轻心,依旧派人跟着他,以防他在最后时刻查到些什么,直到最后时刻的来临。。” 另一人有些惊讶:“真的有必要对他如此重视吗?”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年轻人轻轻的说道,“他可是宵星的骑士啊。” …… “那……到底是什么?”回到一层后,杰拉尔便立刻询问白维。 “分尸呗,还能是什么。”白维淡淡的说道,“这方面我还挺有经验的。” “我不是在说这个!” “你自己不是应该有答案了吗?”白维轻笑着说道,“为什么你一直找不到那位44号,为什么44号消失了,总算力却没有变,原因就在那里。44号还在,而且融入了每一个事务员的身体里。” 白维的话让杰拉尔的身体一颤,一想到那个曾经也算是熟识的人如今却是这个下场,他便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真相就是这样残酷的。”在感受着杰拉尔那微微颤抖着的身体,白维淡淡的说道,“而你只是刚刚揭开了其中的一角而已,怎么样,还要继续下去吗?” “……当然。” “那你准备从哪里入手呢?” 哪里入手…… 杰拉尔开始思考。 在天琴,能够对事务员做出这种事情的,理应就只有五大主教,但五大主教在十余年前就几乎不露面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情况,而杰拉尔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找到他们并且一个个的问过去。 那么除了主教外,还有什么人可以直接影响到事务员的吗? 杰拉尔在一层来回踱步着。 而后,他想到了什么,缓缓的抬起了头,喃喃道:“维护员。” “嗯?” “维护员,是维护员。不管是谁想要动事务员,都需要经过维护员!”杰拉尔逐渐激动了起来,“十年前负责维护事务员的那批维护员,肯定知道!” “是吗?”白维笑着说道,“那不是有线索了吗?”“是的,有线索了。”杰拉尔想要立刻去找十年前的那批维护员,可刚抬脚就怔住了,“不……不行。” 他想到了什么。 “维护员的资料……向来都是绝对保密的。” 白维问道:“连你也拿不到?” “不是拿不到,它就在档案馆里,谁都可以拿到。”杰拉尔说道,“但,它是不被允许的,这是铁律,我不能违背它。” 白维挑了挑眉毛。 天琴这帮家伙,最信仰的就是规矩了,不管是谁都必须要按照规矩来办事,哪怕是那帮想要让杰拉尔死的骸骨小队,也必须要按照规矩来。 规矩就是天琴信徒最重要的东西。 哪怕杰拉尔已经被折磨了十余年,却依旧不愿意越过这条红线。 “哪怕真相就在眼前,你也不愿意再往外迈出一步吗?”白维问道。 “不行。”杰拉尔紧紧的咬着牙,再一次拒绝了白维,“规矩,不能被打破。” 还真是有原则啊, 不过…… 白维并不着急,而是看向了一旁,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能够改变杰拉尔决定的人物才对。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女人便突然出现在了杰拉尔的身边。 在看到杰拉尔的背影后,她轻轻的开口:“杰拉尔?” 听到这声音的杰拉尔身体微微一僵,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女人。 “果然是你……”女人一点点的向杰拉尔靠近着,神情恍惚,“当我听他们说你来了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我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杰拉尔看着女人,眼神有些复杂:“莎娜……” “五六年没有见了吧,应该有,具体的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女人已经走到了杰拉尔的面前,声音愈发的轻盈,“终于见到你了……我真的,做梦都想要见到你啊,杰拉尔。可是你一直都不出现……” “莎娜……” “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女人的身体贴了上来,“真的,等了好久了……” 杰拉尔并没有动,白维也在静静的看着。 “噗嗤”一声。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捅入腰间的一把匕首。 “啊,终于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刚才还十分温和的女人立刻变得激动了起来,她拔出了匕首,再一次的捅了进去,“你终于肯出现了,杰拉尔……我找你了十年,你为什么还敢出现!” 她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的丈夫吗?!我的丈夫赫尔墨!你把他叫做兄弟!你把他带进了那污染地!那你为什么没有把他带回来!” 女人的动作终于引起了骸骨部队的注意,立马就有两个队员冲了过来。 “喂,你在干什么?!” “警告!警告!叛逆者的遗孀正在伤人,叛逆者的遗孀正在伤人!” 听到这称呼,女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凄然,她不断的嘶吼着攻向杰拉尔。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你没有把我的丈夫带回来,你还让他变成了叛逆者!让他死了都要带着这个耻辱的名号!” 她歇斯底里着。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偏偏是罪魁祸首的你活到了现在?!” “为什么你还不肯去死?还不肯去死啊?!” 很快,女人就被骸骨部队的成员制服住了。 她在那肆意的崩溃大哭着,而骸骨部队的成员则在冰冷的交谈。 “罪人之身,又违反了规矩,夫人,您的刑期恐怕要再添上十年了。” “哈哈哈……”女人又哭又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还要在乎这些吗?我只想把他杀了,你们让我把他杀了啊!” 女人很快就被人拖走了,就只留杰拉尔一人沉默着站在原地。 在被女人攻击的时候,他始终都没有后退一步,眼下整个腹部都血流不止。 这时,白维才慢慢悠悠的开口:“要处理伤口吗?” 杰拉尔沉默了许久。 而后转身,向着档案室走去。 再推一下祈猫大佬的书!这也是我最早要到的py了,哎,要是我也能成为这样的大佬就好了!还有,明天开始统一十一点更新。 …… 在召唤恶魔的仪式上,艾华斯终于回忆起了前世的记忆。 这应该是一款由自家公司发行并运营了六年的网络游戏。如今自己的养父正是最新版本的反派组织首领。 而自己将会在六年后暴露身份,从主角方犹豫不决的跳反。最终因为决定替玩家角色挡下致命一击,连进本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根正苗黑的大哥打死在了过场cg里。 ——但其实问题也不大。因为艾华斯同样知晓许多专属于玩家角色的各种秘密晋升路线,以及作为隐秘知识的各道途准则,谅必能扭转自己不幸的命运…… 所以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按照原本的剧情,在这破仪式开始之前我不应该就被主角救下来了吗?” (本章完) 第78章 时代变了 第78章 时代变了 杰拉尔推开档案室的门,那门上的灰尘便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仿佛在表明着这里已经许久未曾有人踏足过了。 门后便是一个悬挂起来的水晶,杰拉尔抬头看了水晶一眼,而后从水晶下走过,水晶只是轻轻的闪了一下,并没有发出更多的动静。 杰拉尔便在一排排书架间穿梭着,档案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着。 “看你刚才那么犹豫,我还以为这里会是个多么难进的地方。”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结果搞了半天,这里连个监管员都没有?” “刚才的水晶就已经是监管了。”杰拉尔沉声说道,“只有我主的信徒才能进入这里,在心中背弃了我主天琴的人,水晶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但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过于不靠谱了点?你们又是如何验证那块水晶确实拥有着能够验证信仰的能力呢?” “不需要验证,从它被制造出来到现在,从未……”杰拉尔下意识的想要说“从未有过出错”,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犹豫了片刻后改成,“极少有过出错。” 但白维却捕捉到了这点停顿,笑着说道:“并不是从未有过出错,而是极少有过出错,我想想……那个出错的人就是你,对吧?十年前伱制造了那样恶劣的‘宵星’事件,可天琴这边却没有直接的处决掉你,我想……应该就是在他们的认证中,你并未叛离天琴,没错吧?” 杰拉尔没有说话,但白维却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了自己说对了。 对于杰拉尔,白维的了解并没有乌鲁那么多,毕竟乌鲁再怎么说也是与玩家有过交际的角色,而杰拉尔则是在有交际前就已经死掉了。在游戏中玩家对抗科里前,他就先一步的死在了科里面前。而后玩家对他的了解,也只有在天琴地图里那些关于“宵星”事件的只言片语的解析中。 但白维依旧选择他为下一任的宿主,便是因为他是当下的天琴中,唯一一颗坏掉的“齿轮”。 天琴和莱茵不同,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教派。就如同天琴这座城市给人的感觉一样,它就像是一台大型的,精密的机器。 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这台正在运作中的机器内的一颗齿轮,每一颗齿轮都默认着在做着自己的工作。只要这台机器并没有出问题,便默认每一颗齿轮都还正常的在自己的位置上运转着。 直到十年前的宵星事件。 这毫无疑问,对于一台机器而言是出了极大的问题,于是他们将出问题的部分单独摘出来仔细检查,却发现……齿轮没有问题。 那么,出问题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杰拉尔在一个小房间前停下。 档案室外部的档案他已经大致的看了一遍,并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想想也正常,外部档案室本身就是半公开的,只要有权限的人都能查阅到。 而这个小房间里的,毫无疑问就是不对外公开的档案,是不允许查阅的。 杰拉尔伸出手,扭动了门把手。 “咔”的一声,门就这样开了。 连最基本的锁都没有,给人一种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意味。 杰拉尔就这样走了进去。 这个小房间的面积只有外面的十分之一,并没有多少资料,所以杰拉尔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便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230年-240年维护员信息(密)”。 杰拉尔凝视着这封档案,半晌后才伸出了手,但却在档案的上方停了下来。 如果现在收手的话,那么一切都还有回头的机会。 但如果把它打开的话,那么就是彻彻底底的违规了。 天琴人的违规,等于背叛。而哪怕是十年前,杰拉尔也不认为自己背叛了天琴,而现在,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背叛,他首先就要进行真正的背叛吗? 而后白维的声音就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没事,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等一个十年。” 杰拉尔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并不认为白维这样的嘲讽就能影响到自己。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档案抓去。 他原本以为,这个过程不会简单,他的思维会抗拒,他的金属躯体会阻拦,那时的他将不得不采取一些更为强硬的手段,毕竟他已经站在了这里。 可最终,他的手却轻而易举的碰到了这份档案。 杰拉尔微微一怔。 为什么……如此顺利? 心灵和身体都没有产生示警? 难道这是天琴的默许? 还是说…… 杰拉尔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而他也不敢在这个想法上深思下去,立刻将档案打开。 那十年内的维护员资料还在。 在压下心中的震惊后,杰拉尔开始观看着维护员的资料,最终让他选定了一个目标。 “卡罗尔,于237年离职,现于三区xx金属内工作。” 十年并不是太过于久远的事情,所以绝大多数的维护员还在岗,这些人显然不是什么好的目标。 但已经离职的就不同了。 就比如说这个在某义肢店工作的卡罗尔。 杰拉尔记下了这个名字和地址后,便收起了档案,决定立刻去找这位维护员。 刚才毫无阻碍的翻开了资料让杰拉尔心中的不安感更盛了,就仿佛有大事即将发生了,但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样。 他快步的走出了这个小房间,快速的离开了档案室,那比来之前要更为响亮且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才从这个房间的角落里一点点的浮现了出来。 他慢慢的走到了杰拉尔先前所在的位置前,拿出了那份被翻开过的档案。 “十年了,竟然还真的被你迈出了第一步。”他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喃喃道,“永新大人说的果然没错,你这个家伙确实不会安分下来。” 他顿了顿,轻笑着说道。 “不过无所谓了,已经来不及了,最终庆典就要完成,你……”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 “嗯?” 他有些疑惑的环顾着四周。 刚才,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看了一眼,但是这里明明就只有他一个人。 “奇怪。”他摇了摇头,将档案放回了书架中,“那位老英雄,还真是不愿意让我睡个好觉呢……看来要难得的出一次外勤了。” 他也走出档案室,带上了门。 而后画面迅速缩小,最终倒映在了一只星辰般的瞳孔中。 此时杰拉尔刚走出通天塔,就听到白维的声音优哉游哉的在脑海中响起:“给你个免费忠告,不管你想做什么,最好快一点。” 杰拉尔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白维笑着说道:“忠告是免费的,但忠告里的具体内容不是,你要交易吗?”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加快了前往齿轮车站的脚步。 …… 天琴城总共有五个区,由五大主教管辖。 其中通天塔所在的地方为一区,是最核心的区域,另外四大区则是围绕着一区展开,让整个天琴呈现出蜂巢般的结构。 除了核心区的一区以及与污染地接壤,要负责对抗污染的五区之外,剩下的三个区在职能上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差别,但还是有略微的差距,就比如杰拉尔现在要去的三区,就是更偏向于各种金属部件的制造与买卖的商业区。 这个区总体而言还是很繁盛的,车站的人也很多,显得颇为拥挤。 但当杰拉尔从齿轮车上下来的时候,那股极具特色的“个人风味”还是迅速的为他清开了一条道路。 “虽然我知道你比较激动,毕竟十年内的困惑终于有了进展。”在杰拉尔快速奔走的时候,白维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在他脑海中响起,“但我觉得你还是要顾及一下个人形象的……你还在流血啊。”在白维的提醒下,杰拉尔才发现自己的腹部确实还在往外渗着血,这血连同早晨涂抹过剩的机油一起往外漏着,看着确实有些骇人。 难怪那些路人在看向他的眼神中和以往不同,满是嫌弃以及惊恐……要知道以前是没有惊恐的。 杰拉尔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现在最好处理一下伤口,但白维刚才的话却让他十分在意,根本不敢停下脚步,便只是将先前用来止血的绷带勒得紧了一些,让血流慢点,就算是处理完成了。 但也正如先前所提到过的,他这机油与血混在一起的味道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正面效应,原本需要十余分钟才能走出来的车站,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走完了,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 而后他又以最短的时间赶到了档案中所记载着的那家义肢店里。 义肢店内人满为患,全都是来更换义肢的年轻人们。 但杰拉尔还是在当中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卡罗尔。 这一刻,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管白维先前的“忠告”是为了什么,至少他已经见到了卡罗尔。 他原本想要直接过去向卡罗尔询问的,但这样未免太过显眼了,所以杰拉尔在观察了一下后,还是决定按照规矩来,于是他开始排队。 义肢是天琴最火的行业。 所以能够为人们更换义肢的机械师自然也是最为抢手的职业,每一家义肢店都有三到四名机械师,而机械师制造的义肢越出色,更换的手法越好,自然也就越能受到欢迎。而曾经是通天塔维护员的卡罗尔在各方面的技术上显然要超过普通的机械师,所以找他的客人是最多的,以至于排的队伍也是最长的——杰拉尔直接排到了店外。 他看了看天色,虽然现在才刚过正午,但按照这个速度,下班了都不一定能轮到自己。 所以他只能拍了拍前面的年轻人:“小兄弟,我很急,能不能请你和我换个位置?我愿意付出报酬。” 被拍肩膀的年轻人很是不耐烦的转过头,骂骂咧咧的说着:“急什么急?难道我就不急了吗?我先前找的机械师没把我的义肢接好,我现在可是有伤在身……我艹大爷,你他妈在流血啊!!!” 杰拉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而后淡淡的说道:“没关系的,小伤而已,既然你不愿意的话……” “愿意愿意,我可太愿意了,您还是到我前面来吧,别等会死在我后面,怪吓人的。” 年轻人连忙给杰拉尔让出了位置,自觉的站在了杰拉尔的身后。 杰拉尔道了声谢,而后又听年轻人在背后嘀咕:“不对啊,那等会死在我面前怎么办?” 但很快年轻人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杰拉尔又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你好,姑娘。” “好什么好?我又不……卧槽大爷你怎么在流血啊!” 就这么一拍一我拍一,杰拉尔很快就来到了队伍的中游。 而这自然也引起了一些骚动。 卡罗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当看到杰拉尔的时候,他的瞳孔微微一凝,但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杰拉尔也没有再继续上前换位了,这个位置已经够了,而且他也确定卡罗尔已经看到了自己。 那么从此刻,交谈就已经开始了。 卡罗尔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问道:“你确定要加装我们最新推出的v4型义肢?” “是的是的。”年轻人连连点头,很是兴奋的描述着,“就是那个到肩膀的款式。” “你确定是那个?” “是的是的,我看了很久,就是让肩膀内也能加装一些小器具的。”年轻人笑着说道,“我想在里面加两根钩索,你知道的,那样一来……” “那样一来你的整条手臂都要切掉。”卡罗尔看着年轻人那还剩一半的手臂,平静的打断了年轻人的话,“你应该知道,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一旦你选择了v4型那样的肩膀款,那么以后都要选择这种型号,或者更大型的,因为切掉的手臂是不可再生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明白啊,你不就是想说这个型号价值不菲嘛。”年轻人说道,“放心好了,我已经带够钱了,你就开始吧。” 见年轻人如此坚决,卡罗尔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那行吧。” 而后,他便让年轻人坐在了一台机器上。 这台机器和昨晚杰拉尔想用来自残的那台差不多,在卡罗尔的一番操作下,机器运转了起来,几根装着药物的针管打进了年轻人的右手肩膀里。 于是年轻人的半边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无力了起来。 看起来是麻药。 白维还是第一次见加装金属义肢的画面,很是感兴趣的看着。 那机器继续运作,很快就出现了一个飞速旋转着的刀片,它悬在年轻人的右肩上,发出了刺耳而尖锐的叫声,这让坐在那里的年轻人都不免感到了紧张。 卡罗尔按着机器,对年轻人说道:“你还有最后的机会,一旦这刀下去了,你就永远的失去你的原生手臂了,今后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将只能使用义肢,所以……” “明白了明白了,快点开始吧。”年轻人不耐烦的催促着,而后对着同行的伙伴挤眉弄眼,为即将更换而成的机械臂而感到高兴。 卡罗尔终于不再多说什么,按下了拉杆。 那刀片迅速斩下。 血肉之躯在金属面前是那样的脆弱,只是一个眨眼间,那位年轻人的整条手臂就被切了下来。 年轻人立刻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药水的作用,这样的伤并没有出太多的血,以至于年轻人都没有直接晕死过去。 而且那台机器也没有让年轻人的独臂状态持续太久,很快,就开始帮他加装起那条被他买下的机械臂了。 老实说,单看这画面,真的很难相信天琴和莱茵是一个时代的。 在一顿操作后,年轻人成功的加装上了那条机械臂,他下意识的就想站起来向同伴炫耀,却被卡罗尔按下:“等等,‘锁’还没安装完成。” 年轻人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锁?什么锁?” “你说什么锁?”卡罗尔瞥了年轻人一眼,“这条义肢的规格已经是军品级别的了,自然会加装‘锁’,以免你用它来伤害天琴……难道这个你都不知道?” “哦哦哦,当然知道了,这不是常识吗?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而已。”年轻人摆了摆手,再次催促道,“那就快点吧。” “已经好了。”卡罗尔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不耐烦的说道,“快走吧。” 年轻人立刻欢天喜地的走了,直到他们走出了店铺,也依旧能听到他那吹捧声。 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多看一眼自己那条被切下来的手臂。 就像是垃圾的一样的扔在了那里,而后被卡罗尔丢进了一个金属桶里。 那手臂上的血滴在了金属桶的边缘,就像是被吃掉了一样。 “下一个。”卡罗尔对后面的人说道。 接下来就是重复这个操作,一个又一个年轻人砍下了自己的肢体,装上了新的义肢,而后欢天喜地,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条又一条手臂被丢进了那个桶里,就像是在喂一个吃不饱的胖子。 最终,轮到了杰拉尔。 卡罗尔头也不抬的说道:“和您那个时候不一样,你们使用义肢,是为了保护其他的身体,但他们不是……时代变了。” 杰拉尔问道:“你知道我?” 卡罗尔这才抬起头看着杰拉尔:“那个时代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宵星的骑士。”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刚想说话,就听卡罗尔又说道。 “您是为了事务员44号而来,对吗?” (本章完) 第79章 离开天琴吧 第79章 离开天琴吧 “您是为了事务员44号而来,对吗?” 当杰拉尔从卡罗尔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时,整个身体都僵了一下,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果然知道,他果然知道! 杰拉尔下意识的往卡罗尔那走了一步:“卡罗尔,你……” 卡罗尔却抬起了手,制止了杰拉尔继续上前,而后杰拉尔看到卡罗尔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犹豫,但他并没有立刻解释什么,而是抬手示意了一下杰拉尔身后还帮还在排队的客人:“抱歉,杰拉尔阁下,我还在工作。” 卡罗尔的反应又让杰拉尔感到有些不安,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实还有不少客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刚才让位置给他的,此刻正用好奇和不满的眼神注视着他。 杰拉尔只得点了点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对于这个要求,卡罗尔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只是在点了点头后看向了杰拉尔的身后:“下一个。” 杰拉尔便在一旁等待着了。 之后,卡罗尔就像是先前那般专注于工作之中了,期间看都没有看杰拉尔一眼,仿佛杰拉尔并不存在。 “很显然,他知道些什么。”白维慢慢悠悠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但他还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你。” 杰拉尔自然也感觉出来了,看着那刻意无视自己的卡罗尔,他低声回应:“我知道。” “可如果,他要是也不愿意将真相告知于伱,你该怎么办呢?” 杰拉尔沉默了。 “杰拉尔啊。”白维悠悠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考虑清楚呢?为了真相,你究竟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杰拉尔依旧没有说话。 他就像是雕塑一般,在角落里站了一个下午。 而期间卡罗尔也真的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专注于手里的工作,对一个又一个想要更换更大规模义肢的年轻人进行日常的劝诫,而后又替他们一个个的换上。从正午到日落,当夕阳将整个小店都染成淡金色的时候,卡罗尔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他的同僚也先一步结束了工作,和他打过招呼后便嘻嘻哈哈的离开了。 最终,这店内就只剩下了两人。 一个曾经的骑士,一个曾经的机械师。 杰拉尔从角落里走出,他看着站在晚霞下的卡罗尔,那原本带着些许犹豫的眼睛已经变得平静了下来。 “很久不见了,杰拉尔阁下。”卡罗尔对杰拉尔说道,“当然您可能并不知道我是谁,在很久以前,我是诸多仰望着您背影中的其中一位。” “卡罗尔。”杰拉尔站在了卡罗尔的面前,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了。”卡罗尔说道,“事务员44号,对吗?” 听卡罗尔又提起了事务员44号,杰拉尔的身体一顿,而后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不,杰拉尔阁下。”卡罗尔平静的打断了杰拉尔,“你我都知道的,事务员44号并不存在。” 杰拉尔的身体僵住了。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您在找事务员44号,但她并不存在,事务员最多就只到43号。”卡罗尔说道,“就算您来找我,我也只能告诉您这个答案,事务员44号并不存在。” 杰拉尔已经彻底站定了,他看着卡罗尔的眼睛,想要从那双平静的瞳孔中读出些许不一样的东西:“44号,她对我真的很重要。” 卡罗尔低下了头,不再与杰拉尔对视:“抱歉,杰拉尔阁下。” “你知道我,那你也肯定知道宵星。”杰拉尔并没有放弃,这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找到线索,他又怎么肯放弃,“那是我的小队,那是我的兄弟,他们死在了污染地,而且被永远的打上了……” “叛逆者的标签。”卡罗尔轻轻的说道,“可杰拉尔阁下,我要是也回答了一些不该回答您的问题,那么我也是叛逆者了。” 杰拉尔那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始终不肯抬头的卡罗尔,深深的无力和疲惫涌上了心头,在沉默了良久后,他轻轻的说道:“啊,是啊,要是回答我了,你也是叛逆者了。” 卡罗尔低着头,没有说话。 杰拉尔看着卡罗尔,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问道:“你刚才的回答,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事务员44号确实存在,但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你不能说,对吗?” “不,杰拉尔阁下,我并没有这样说。”卡罗尔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事务员44号,并不存在。” 又是良久的沉默。 杰拉尔抬起头,看着那逐渐下落的夕阳,轻轻的说道:“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而后他转过身,向着店外走去。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卡罗尔。你就把今天的一切都当成是一个疯子最后的呢喃和执念吧。” 卡罗尔抬起头,看着杰拉尔那苍老的背影,以及行走时那老旧的金属部件不断发出的“嘎吱”声,突然有些恍惚。在杰拉尔即将走出店门的时候,卡罗尔叫住了他。 “杰拉尔阁下。” 杰拉尔回头看着卡罗尔。 “您的躯体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保养或维修了吧?”卡罗尔问道,“能让我帮帮您吗?” 杰拉尔微微一怔。 卡罗尔微微躬身,那金色的晚霞打在他的身体上,属于天琴的烙印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机械师卡罗尔,愿意为您效劳。” …… “看得出来,您确实很久都没有进行过维护了。”卡罗尔将杰拉尔胸前的钢板摘了下来,在往里面扫了一眼后,便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啧啧”的声音,“这里面的腐化实在是太严重了,继续下去的话迟早会蔓延到心脏的……而且,您往里面倒了太多的润滑油,那玩意在很多时候都没有那么的好用。” 杰拉尔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已经尽力了。” “嗯,您并不是正统的机械师,能将这幅躯体维持到现在还没有出大毛病,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卡罗尔笑着问道,“您上一次进行系统的维护是在什么时候?我的意思是,不是您自己鼓捣的那种。” 杰拉尔耸了耸肩:“十年前,那场任务的……前一天晚上。” “……抱歉,杰拉尔阁下。” “你为什么要道歉?”杰拉尔难得的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我还要谢谢你。” “谢谢我愿意为您维护吗?这是我的荣幸。” “谢谢你依旧这么认为。”杰拉尔轻轻的说道,“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称呼我为阁下了,也已经很久没有人,不把我当成罪人来看待了。” 卡罗尔又沉默了下来,但这一次并没有沉默太久,他一边帮杰拉尔更换着那些腐化的零件,一边说道:“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宵星是英雄,因为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深入那恐怖的污染之地,在我看来真的……很酷。” 他将胸前的部位维护好,打上了螺丝,而后轻轻的拍了两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而后他又坐到了另一边,开始拆卸着杰拉尔的大腿部件。 “在我大了一些,成为了维护员之后,宵星依旧是英雄。因为我知道你们深入污染之地并不是因为什么酷,而是为了这座城市的生机。那只有污染地才能产出的能源,你们用生命去换,我也终于知道你们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风光,你们面临着最严苛的环境,做着最重要的事情,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在受着你们的恩泽,是你们让这座城市充满生机……啊,达克三型的辅助义体,最经典的型号了。” 杰拉尔低下头,看着正在对着自己大腿忙忙碌碌的卡罗尔,轻声道:“是很经典,但应该过时了吧?” “不,经典永不过时。”卡罗尔头也不抬的说道,“即便放在现在,它也依旧是最出色的辅助义体,现在的年轻人都更倾向于一整条替换的义肢了,对于这些辅助型的义体已经看不上了,但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这样的美,而且也永远不可能懂得一个真理。” “什么真理?” “机械只是辅助,不应该是全部。”卡罗尔拧紧了最后一颗螺丝,而后站了起来,“好了,杰拉尔阁下,我虽然没有办法把您的义体全部变成刚出厂时那样,但也至少帮您恢复了五六成的机能,顺便又添加了一些新的功能。” “新的功能?” 卡罗尔耸了耸肩:“比如自动排水,这样您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会让它变得迟钝了。” “那可真是帮了大忙。”杰拉尔有些犹豫,“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了。” “您在说什么呢,杰拉尔阁下。”卡罗尔平静的说道,“按照天琴的律法,所有机械师都有义务对宵星的骑士进行无偿的维护,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听卡罗尔这么说,杰拉尔点了点头:“谢谢。” 卡罗尔又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在很久以前,我也想过去参加宵星的选拔,成为你们那样的人。” 杰拉尔看着卡罗尔。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牵挂。”卡罗尔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自己的衣服,让杰拉尔看到他衣服内衬中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包括他在内的一家三口,“就像是现在,我早已不是独身一人,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做疯狂的事情了,甚至连想都不该去想,所以……对不起,杰拉尔阁下。” 杰拉尔看着那张照片,也明白了卡罗尔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无需自责。” “多谢您的理解。”卡罗尔再次移开了目光。 杰拉尔站起身,拍了拍卡罗尔的肩膀:“别让你的儿子成为我这样的人。” 这句话让卡罗尔的身体轻轻的颤了一下。 此时杰拉尔已经准备离开了,但他才刚转过身,卡罗尔的声音却再一次的响起。 “我刚才说了,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工作以后,我都觉得宵星英雄,甚至于……现在也是一样。”卡罗尔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他看着杰拉尔的背影,一字一顿的说道,“杰拉尔阁下,不要再追查事务员44号的事情了,如果可以的话,赶快离开天琴吧。” 杰拉尔怔住了,他猛地转过身,但卡罗尔已经往后退了两步,半边身体都进入了阴影中。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了。”卡罗尔轻轻的说道,“离开天琴吧。” (本章完) 第80章 睁开眼睛吧(求月票) 第80章 睁开眼睛吧(求月票) “所以,你就这么离开了?” 当杰拉尔从卡罗尔的店里离开的时候,白维的声音便适时的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已经尽力的向我透露信息了。”杰拉尔说道,“已经足够了。” “呵……真的够了吗?”白维轻笑着说道,“你应该能感觉出来,他知道的要比他透露出来的要多得多。”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白维说道,“杰拉尔,十年了,你始终在原地打转着,一直没能脱离这个世界给伱编织的网。而现在,你终于有了个机会,可以挣脱出这网的机会,但你却在掀开它的一角后又立刻退了回去。” “还会有机会的。” “是吗?也就是说你打算再等个十年?” 杰拉尔停下了脚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诚恳的建议而已。”白维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返回那家店,然后用各种手段从他的嘴里得到真话。要么用武力,要么用他对你那多年未消的崇拜,要么……” 白维顿了顿。 “他不是有牵挂的人了吗?” 白维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杰拉尔的低喝:“闭嘴!别把我当成和你一样的人!” “那也确实,如果是我,断然不可能被人算计上十年。”白维说道,“杰拉尔,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吗?为了真相,你究竟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已经不是白维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了,而杰拉尔一直都没有回答。 但这一次,杰拉尔却没有逃避,而是缓缓的说道:“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 “是的,我的一切。”杰拉尔说道,“我被十年前的那场噩梦纠缠到了现在,我曾经的战友在死后还承受着冤屈。所以我愿意为了真相,为了还他们一个公道而付出我的一切……但也只是我的一切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过了头,看向了卡罗尔的小店。 卡罗尔正在收拾着店内的东西,他精心擦拭着每一台机器,就像是在对待着自己的孩子。 “但是我没有资格,为了我的私欲将其他人拉进来,我和我的宵星已经被打上了叛逆者的烙印,我知道这有多么痛苦。”杰拉尔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我绝对不能让其他人重蹈我的覆辙。” 杰拉尔已经都没有向人吐露过心声了。 而他也没有想到,十年来他第一个倾诉的对象,竟然会是传说中的维萨斯。 白维在听了杰拉尔的话后,略微沉默了一会,而后慢慢悠悠的说道:“嗯,确实是让人敬佩的牺牲精神,以及……令人发笑的觉悟。” 杰拉尔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你说你愿意为了真相付出一切,但在你的认知中,所谓的一切也就只不过是肉体的湮灭,不过是孤身的赴死。”白维轻笑着说道,“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要面对的那股力量用编织的网将你瞒了十年,你借助着我的眼睛才看到了一丝真实,这样的存在,你为什么会觉得凭借着自己的那孤身赴死的觉悟,就能与之对抗呢?” 杰拉尔缓缓的攥紧了拳头。 “还记得我先前给你的忠告吗?”白维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快一点,你的时间不多了。这个忠告是免费的,但免费的,往往都是最贵的。” 说罢,白维便不再言语,仿佛彻底睡了过去。 但这话依旧给杰拉尔带来了强烈的不安。 他再次回头看去,但卡罗尔已经将店门关上了。 杰拉尔想要回头查看一下,可这时又看到两个路过的小孩在玩弄着义肢,其中一个将拳头对准了另一个:“看我的弹射起步……哎?怎么发射不出去。” “笨蛋,有锁啊。”另一个看起来稍大的孩子教训他,“你不能用天琴的武器攻击天琴的人!这点你都不知道吗?” “啊……那好吧。” 看到这一幕,杰拉尔稍稍安心了些。 “锁”还在。 天琴的规矩还在运转着,那么就无需担心太多。 还是不要再打扰卡罗尔了。 杰拉尔转身离开。 …… 卡罗尔关上了店门,轻哼着小曲向后房走去。 今天的营业额已经达标了,明天休息一天陪陪老婆和儿子吧。 卡罗尔从怀里拿出了全家福,看着照片里儿子那傻兮兮的笑容,他也忍不住露出了相同的笑。 而后他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出声。 “晚上好,卡罗尔。” …… 杰拉尔进入了车站。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身体如此轻松了,在经过卡罗尔的维护和检修后,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步伐踏实却不沉重。 但他的内心却是反过来的,沉重却不踏实。先前白维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你为什么会觉得凭借着孤身赴死的觉悟就能对抗一股将你瞒了十年的力量呢?” 杰拉尔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给你个忠告吧,不管你要做什么,你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杰拉尔的脚步一点点的放缓了。 “错过了这一次,你还要再等个十年吗?” 他停了下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维萨斯……你的那只眼睛,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白维没有说话。 但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回应了他。 杰拉尔猛地转过头,看到卡罗尔小店的方向飘起了滚滚浓烟。 在短暂的愣神后,他疯了一般的推开了被吓到的乘客们,向着白烟的方向跑去。 这维护完毕的金属身躯让他在五分钟内就跑回了卡罗尔的小店。 但还是晚了。 小店已经燃起了大火,店外站着被围观的路人们。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刚刚突然就炸了。” 没有人敢进入,只有杰拉尔推开了所有的人,独自闯了进去。 而后,他便看到了角落里的卡罗尔。 他的身体被六根金属条洞穿,身旁是一台倒塌的机器,那些金属条就是从机器上掉落下来的。 所以看起来像是这台机器突然失控后杀死了卡罗尔。 这便像是一场意外。 杰拉尔站在卡罗尔的面前,低头看着那根刺穿了他心脏的金属条,那同样被刺穿的还有卡罗尔一家的照片。 沉默,良久的沉默。 小店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那烈火不断吞噬物件的噼啪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杰拉尔才缓缓开口:“维萨斯,你早就看到了这一切,是吗?” “并不是完全。”白维平静的说道,“但也有个大概。” “谁干的?” “这不在交易内容里。”白维说道,“你要开始新的交易吗?” 杰拉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在我们现在的交易里,我可以使用你的眼睛,对吧?” “是的。” “你的眼睛,可以看到多远呢?” 白维明白了杰拉尔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后,说道:“你在上午已经开过一次眼了,再开一次的话,我可不确定你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你真的想宰了那个家伙,可以让我来。” “不。”杰拉尔伸出手,握住了那贯穿了卡罗尔心脏的金属条,而后缓缓的抽了出来,“我要亲自动手。” “……我记得,你是不被允许在天琴城内动手的吧?” 杰拉尔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将金属条上的血甩进了一旁的火焰中。 那火吞噬了血,瞬间变得旺盛了起来。 “……呵,既然你决定了。”白维轻轻的说道,“那就,睁开眼睛吧。” …… 奥科特一边哼着歌,一边用手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而后将染血的纸巾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接着走进了车站。 “你好。”他十分轻松的走到了售票口,满脸微笑的对着售票员说道,“请给我一张到通天塔站的……” 话说到一半,那微笑猛地僵住,而后他立刻回过头,想要寻找着什么。 “先生……您怎么了?”售票员有些疑惑的看着这神情大变的奥科特,“您还要票吗?” 奥科特收回了视线,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依旧惊出了一身冷汗。 沉默了半晌后,他对售票员说道:“不去通天塔了,来个到五区的票,越快越好。” (本章完) 第81章 但这不是武器 第81章 但这不是武器 二十分钟后,库德踏入了火已平熄的小店。 “发生什么事情了?”库德望着先一步到店内的查莫斯,问道,“动静这么大?” “嗯……难以描述,不过初步判断是个意外。”查莫斯耸了耸肩,而后忍不住抱怨道,“真是的,我们才刚刚回城,假都没放完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要知道,意外发生的时候我就在两条街外做义肢保养,该死的,那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那个机械师手一抖,差点把我的小义肢给焊断,下次我绝对要去那家店查一查,看看那家伙到底有没有正式的机械师执照。” 库德并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查莫斯,他知道对方只是嘴稍微碎一些而已,工作态度还是很认真的,事故发生后也是他们小队中第一个赶到并且封锁现场的。 “有人受伤吗?”库德一边从四散的机械残骸上跨过,一边问略微担忧的问查莫斯,“据我所知这条街上的人口密度可不低。”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伤者,只有一个死者。”查莫斯耸了耸肩,说道,“死者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意外也是发生在店内,那时这家店已经打烊了,所以受害者就只有他一个……喏,就在那里。” 转过了一个拐角,库德终于看到了事故的具体情况。 一台被炸毁的机器最为惹眼,那裸露在外的部位一只被啃食过的巨兽的残躯,而那残躯之下就是一个穿着机械师制服的中年男性。他的身上倒插着五根金属条,显然这就是夺走他性命的罪魁祸首,那些可怖的伤口放干了他的血。 而他仍旧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意外来的太快,便将他那并不算年长的人生定格在了此刻。 库德微微低下了头,算是对这位不幸的死者表达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哀悼。 “意外的初步判断有了吗?”很快,库德便抬起了头,继续问查莫斯。 “有了,正如我先前所说的,这十有八九是个意外。”查莫斯让库德往后看,“喏,意外的点就是这台机器。” 库德也回过头看着这台狰狞的机器,虽然一半以上都已经被爆炸摧毁,但他还是认出了大致的型号:“格威型义体更换机?” “还是格威三型。”查莫斯说道,“已经是老型号了,出事故并不值得意外。” 库德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对,格威三型也不过是八年前的型号,使用寿命应当是二十年往上的,还远远称不上是老型号。” “所以说队长你也要跟不上时代了。”查莫斯笑着说道,“在现在,机器使用三年就要被称之为老东西了,这种七年的那真的是可以称得上一句老古董了。” 库德看了查莫斯一眼,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我们的判断不基于事实,而基于潮流了?” 查莫斯立马不吭声了。 库德这次得以继续观察着现场。 其实单从现场来看确实没有太多的可疑点,应当是这位老板在维修这台机器的时候,机器突然发生了事故并发生了爆炸,机器内部的金属条瞬间就杀死了没有反应过来的老板。 但库德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止是这台机器还远远没有到它的使用年限这么简单。 “查清楚死者的身份了吗?”库德问道。 “查过了,他叫卡罗尔,今年38岁,有一个儿子一个老婆。”查莫斯说道,“还是三级机械师。” “他以前还有过其他工作吗?” 查莫斯微微一愣:“其他工作?” 这时,一名“骸骨”骑士从屋外走来:“队长!死者还有其他的身份,我们刚从通天塔得到资料,死者在成为店长前,曾是通天塔的维护员!” 库德和查莫斯的表情立刻就有了变化。 还没等那名骑士走到,库德便即刻上前,将骑士手里的资料接过,匆匆扫了一眼。 “果然,是通天塔的维护员。” 查莫斯忍不住挠头:“通天塔的维护员?那还会出这种事故吗?我还以为只是个水平不入流的机械师呢。”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库德沉着脸从资料中抬起了头。 “你这是在担心什么吗?”查莫斯忍不住问道,“就算他曾经是维护员,和那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吧?这里可是天琴,又不可能存在谋杀。” 库德看了查莫斯一眼,说道:“这位维护员的离职时间是——236年。” 查莫斯的表情顿时一僵。 毕竟这个年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这是……巧合吗?”查莫斯忍不住问道。 库德没有说话,他只是觉得手里的这份档案有些不对劲。 但不是档案本身不对劲,而是……这事故才发生多久,这份档案怎么就已经传到他们这里来了?按理来说,维护员的档案都应该是机密才对。 “队长!”还没等库德想明白,一位正在检查尸体的队员又立刻出声了,“您看这里。” 库德立刻回过头,看到那名队员正将卡罗尔胸口的衣服扒开,而后他们看到,那心脏的部位,也有个醒目的伤口。 “按理来说,这里也该有根金属条。”那名队员说道,“但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 库德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而后又是一名队员从屋外急匆匆的走来:“队长,外面的人说,在爆炸前后,有一个人进入过现场。” “谁?”库德立刻问道。 但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内心竟隐隐的有了猜测。 而后,猜测便被证实了。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队员慢慢的展开了手里的画像,“应当是……杰拉尔。” 这一瞬间,整个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查莫斯的眼睛也一点点的瞪大了,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良久后才忍不住开口:“这……不可能吧?难道是他动的手?可是,不对吧,‘锁’应该没有消失吧,他又是怎么能……” 库德抬起手,制止了语无伦次的查莫斯。 很快,真的很快。 所有的线索在一瞬间全部指向了杰拉尔。 这迅速的有些过于刻意了,让库德都忍不住的去想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 “找到杰拉尔的下落。”库德缓缓的说道,“立刻。” …… 齿轮列车在轨道上疾驰着。 眼下正处于高峰期,按理来说,列车上的人应当很多才对,但这趟列车却是个意外,整节车厢上就只有寥寥数人。 因为这趟列车的终点……是第五区。 用于对抗污染之地的,第五区。奥科特坐在角落里,用宽大的帽子遮盖住了整张脸。 他抬起头,看着齿轮车外那迅速往后退的风景,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虑。 奥科特也不知道这焦虑从何而来,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更游刃有余的一方才对——既解决了对十年前的事情有一定了解的麻烦份子,又将嫌疑推到了杰拉尔的身上,如果顺利的话,便可以将这个最大的麻烦一起处理掉,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挡在他们的面前了。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完美。 但是……为什么呢?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种强烈的不安感笼罩着他,就仿佛一直在被什么人盯着似的。 按理说这并不可能,因为奥科特已经检查很多遍了,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在跟着自己。 可那种诡异的感觉却始终没有离他而去,而且在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过这种感觉了。 所以奥科特不能再将其当成是自己的错觉,立刻采取了行动,原本打算直接回通天塔向永新大人复命的他,即刻更改了自己的目的地,前往第五区。 作为与污染之地接壤的分区,第五区是最为特殊的,也是奥科特最为了解的,一旦到了这个区,不管是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他都有把握在第五区将其甩开,保证不会将威胁带到永新大人那里。 只要到了第五区。 齿轮列车的速度正在逐渐放缓。 奥科特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因为齿轮列车在第五区并不允许以在其他区那样的速度行驶,就仿佛是不想将这区域内的某种东西惊醒一样。 可即便这是正常的流程,但车速的放缓依旧让奥科特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他看向了车窗外。 在那视野所及的地方,是一座大桥,而大桥后就是第五区。 只要过了桥,就到了……只要过了桥。 奥科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焦虑了,他总感觉列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 这似乎超过了往日的减速范畴。 最终,那“咯噔”的一声也算是验证了奥科特的猜想。 列车停了下来,在抵达大桥之前。 “嗯……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突然停了?” 车厢上的其余乘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疑惑了起来。 第五区的普通住民很少,所以绝大多数都是外派到那里对抗污染的工作人员,比起一般人,他们显然知道的更多。 “是例行检查吗?” “‘魔鬼’部队的人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在天琴城中,齿轮列车是极为特殊的单位,哪怕是负责城防的“骸骨”部队在没有得到更上级的批准下也是不允许让齿轮列车停下的。但另一支部队就不同了,负责对抗污染的开拓部队“魔鬼”,要比“骸骨”部队拥有更大的权限。他们完全可以以对抗污染的名头停下任何一辆进入第五区的齿轮列车。 所以在场的人猜测是“魔鬼”部队让这趟齿轮列车停了下来,是合情合理的。 只有奥科特才知道,绝对不是“魔鬼”部队。 因为这辆列车还没有进入第五区,而那群“魔鬼”在没有得到征召的情况下是不允许离开第五区的。 可如果不是“魔鬼”,“骸骨”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上级的授权……那么会是谁呢? 奥科特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突然涌上了唯一的可能性。 “嘎吱”。 车厢的门被缓缓的打开,而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 刹那间,车厢里的嘈杂声便消失了,人们惊恐的看着这个在中途上车的人……因为他半张脸都是血。 那血是从他那紧闭着的左眼中流出的,直到现在还在一点点的往外流,但他的另外半张脸却没有任何的问题,那只睁开的右眼如鹰般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所有人都站起了身,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冲击,他们既不敢看对方那满是血的半张脸,又不敢看那只完好的,却像是在搜寻着猎物的眼睛。 每当被那只眼睛扫过的时候,他们就感到脊背发凉,仿佛被盯上的猎物。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众乘客便发现这人的视线穿透了他们所有人,落在了车厢的最角落。 也就是奥科特的身上。 “无关人员。”他缓缓的开口,沙哑的声音里却透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严,“立刻下车。”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到现在都不清楚来人到底是“骸骨”部队还是“魔鬼”部队的,但对方那明显不是什么喜欢解释的样子让他们不敢多问,便纷纷下车。 很快,车厢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奥科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杰拉尔,沉默了一会后,说道:“虽然我确实知道上面没有取消伱身为‘宵星’队长的权限……但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盯着杰拉尔那只紧闭着的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 杰拉尔没有回答奥科特,他只是一点点的接近着对方,那握在手里的金属条散发着如剑刃般的光泽。 奥科特并没有动弹,只是平静的说道:“你不能对我动手,我是天琴人。杰拉尔阁下,不管你现在算‘骸骨’部队还是算‘宵星’的骑士,你都不能对我动手——你的武器只能用来对准污染物。” 杰拉尔站在奥科特面前,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确实,我的武器不能对准你。” 奥科特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 “噗嗤”。 他的左肩便被金属条洞穿,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奥科特瞪大了眼睛。 “但这不是武器。” 杰拉尔轻轻的说着,而后在奥科特反应过来前,再次发力。 奥科特的左臂便被切了下来。 (本章完) 第82章 锁保不住你 第82章 锁保不住你 杰拉尔的动作实在是太快。 以至于那条断掉的手臂在地上滚了两下后,奥科特才回过神来。 “啊啊啊啊啊!” 他拼命捂着自己的伤口,发出了如杀猪般的惨叫。 “杰拉尔!你的心锁果然已经失效了,你现在是背叛了天琴……” 他忍着痛,奋力的向杰拉尔吼着,但杰拉尔并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他拔出了那根金属条,又向着奥科特另外一条手臂砍去。 “铛”! 一道清脆的声响,杰拉尔的金属条与一条细小的机械臂击打在了一起,迸出了点点火星。 杰拉尔抬起头,看到机械臂是从奥科特的背后伸出来的。 此刻奥科特的背部正在疯狂鼓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挣脱出来一样。 杰拉尔察觉到了不对,便直接对着奥科特的脑袋发起了攻击,而那只突如其来的机械臂则开始阻挡。 铛、铛、铛! 一连串的打铁声,那一粒又一粒的火星在奥科特的脑门上绽放着,但他却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死死的抱着脑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片刻后,他发出了惨烈的嚎叫,那表情简直要比刚才被杰拉尔砍掉一条手臂时更为痛苦,而背后的鼓动也在此刻到了极限,一条又一条细小的机械臂接连不断的从他的身后钻出,那发出的“撕拉”声不知道撕裂的是衣服还是血肉。 在极短的时间内,奥科特就已经大变样了。 他从一个外表上看起来并没有进行过太多金属改造的普通人一跃成为了在身体里藏着八条机械臂的怪人,那完全伸展开的机械臂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高脚蜘蛛。 接着奥科特便操控着这八条机械臂,向着杰拉尔戳去,杰拉尔立刻后退,那机械臂便在他身前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在暂时的将杰拉尔逼退后,奥科特便再次捂着脑袋,大口的喘起了气,显然这八条机械臂对于他而言是不小的负担。 此刻,杰拉尔也终于有时间抒发一下内心的惊愕了——他也没有想到奥科特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来,背叛天琴的人并不是我。”杰拉尔缓缓的说道,“你就是最直接的证据了,伱这样的改造,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听了杰拉尔的话,奥科特立刻发出了笑声,配上他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显得异常狰狞:“很抱歉,杰拉尔,你的认知早就已经过时了,天琴在三年前就推出了新的法案,允许了一些曾经不被允许的机械改造……就像是,你看到的这样。” 杰拉尔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倒是知道奥科特说的那个新法案。 按照天琴以往的规矩,金属义肢必须要在取代原有义肢的情况才能被添加,而不能在一具完好的身体上添加上新的。简单的来说,可以用新的义肢换取曾经的肉体手臂,但却不能凭空添加上去,成为“三只手”。 这曾经是明令禁止的红线,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但三年前的那道法案让这条红线稍稍往后移了一些,但最多也就只是允许“五指”变成“六指”这种程度而已。 而像奥科特这样直接往身上添加八条机械臂的…… “你越线了。”杰拉尔说道,“很多很多。” “是的是的,我确实越线了,这点我并不否认。”奥科特依旧在笑着,“但越线的处罚是什么呢?杰拉尔阁下,我告诉你吧,这条方案的惩处规矩还并不成熟,所以你可能不了解。但这条方案的越线惩罚是……罚款三千银币,但不要求将越线的部位拆除,而很遗憾的是,这三千银币的罚款,我已经交过了。” 奥科特的笑容越来越盛,他的那八条机械臂同时指向了杰拉尔。 “所以,付出了罚款的我并没有背叛天琴。而你,杰拉尔阁下,你根本就没有处罚我的权限……但你还是向我动手了,你已经违背了心中的‘锁’,你,才是背叛了天琴的那一个,你,才是叛逆者!” 对于奥科特的话,杰拉尔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奥科特说的没错。 他心中的那道“锁”早就已经不在了。 要不然今天他没有办法那么顺利的从档案室拿到卡罗尔的资料,也没有办法像刚才那样顺利的卸下奥科特的手臂。 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叛逆者。 而奥科特,依旧是天琴的,合法公民。 他看着奥科特,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卡罗尔死去的样子,那被他放在心头的全家照连同他的生命一道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杰拉尔握着金属条的手越来越紧,那没有被金属替代的手指被锋利的金属条割得鲜血淋漓。 “什么时候,天琴变成了这个样子呢?”杰拉尔轻轻的开口,“是因为你们这帮家伙的存在吗?” 奥科特依旧用戏谑的表情看着杰拉尔,但他的内心仍旧警惕着,警惕着这位已经解开了“心之锁”的骑士。 “好吧,看来那个家伙说的没错。”杰拉尔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金属条,对准了奥科特,“有时候,我也需要去做一些在以前难以想象的事情才行了。” 奥科特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个家伙? 指的是谁? 杰拉尔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是微微的俯下了身。 “放心好了。”杰拉尔说道,“宰了你之后,我也会去交罚款的。” …… 通天塔。 独坐在办公室内年轻人睁开了眼睛,看着那逐渐下落的夕阳,突然的开口:“奥科特怎么还没有回来?” 一名老者刚推门而入,便听到了年轻人的话,立刻躬身道:“永新大人,奥科特正在前往五区的齿轮列车上,据他的汇报,那位宵星的骑士今天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他前去处理,然后出了点意外。” 接着,老者便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年轻人。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道:“杰拉尔的心之锁还真的断掉了。” “是的。”老者回答道,“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进入档案室,第一次做出‘出格’的行为。”“……有意思。”年轻人笑着说道,“这十年来,我们一直都以他遭受了污染,以至于‘心之锁’不稳固的理由来想法设法的阻止他,除掉他,而我们都知道那是假的。可是现在……他的‘心之锁’真的断掉了。” 老者沉默了一会,说道:“这确实很让人意外,到底是什么,让他心中的‘锁’断掉了。” “十年了,那把心锁能锁他十年,已经超乎我们的预期了。”年轻人说道,“所以我们才会安排他去莱茵,想把他真正的了结掉……只可惜,他的运气挺好,或者说,莱茵的那位大主教运气不是很好,这才让我们的计划出了些差错。” 说完这句话后,年轻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看着远处那已经沉入了一半的太阳,在他这个角度,那太阳就像是要被天琴这座钢铁城市吞掉一样。 老者等了半天,年轻人都没有出声的意思,他便忍不住开口道:“那奥科特那边……” “嗯?”年轻人像是突然睡醒了一般,“怎么?” “他说他好像被人盯上了,所以才前往的五区。”老者说道,“您认为,他是被什么盯上了?” 在老者的印象中,年轻人是那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坦然处之,给人一种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会超出他的掌控的存在。 但这一次,年轻人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迟疑。 “老实说,我不知道。” 老者的神情立刻转为了惊讶。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年轻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轻轻的说道,“之前我还没有感觉,现在想来……确实太巧了。最终时刻就要来临了,本该死在莱茵的宵星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还解开了十年来未曾解开的心锁,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始了行动,并且准确的找到了切入点,而今天,奥科特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太巧了,这实在是太巧了。” 老者从年轻人的话语中感到了不安:“您的意思是?”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感觉这其中的变化是有原因的,但仅凭这些我还找不到,要再看一看……但我有预感,奥科特应该回不来了,追逐着他的,很有可能就是杰拉尔。” 老者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这怎么会?先不说杰拉尔怎么找得到奥科特,就算真的找到了,他也不该是奥科特的对手吧?奥科特可是经历过新生改造的,而杰拉尔……就算他的‘心锁’被解开了,‘身锁’也还在啊。” “我只是说,有这个预感而已。”年轻人轻轻的说道,“但是很遗憾,我的预感往往都会成真,而且,指望‘身锁’就能完全限制曾经的宵星……” 年轻人并没有把话说完,但老者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老者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良久后,当远处的太阳终于消失在天琴这张钢铁之躯中,黑暗如墨汁般染向天空的时候,老者听到年轻人说道。 “做好最坏的打算,把奥科特……处理掉。现在,还没到摊牌的时间。” 老者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允诺后迅速的离开了,只留下年轻人一人,独自眺望着入夜后的天琴。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在狭小的车厢内,奥科特不断驱使着机械臂向杰拉尔攻去,他的这些机械臂是特制的,攻击时的速度要比最灵巧致命的毒蛇捕猎时还要快。 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一个早该被时代淘汰的老东西理应做不出任何有效的闪避。 当然杰拉尔也确实没有闪避,他直挺挺的向奥科特冲来,同时将手中的金属条挥舞成圆,这本不该成为武器的金属条在杰拉尔的手里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刀,将一条又一条朝他撕咬而来的“毒蛇”斩落,那金属与金属碰撞的瞬间发出了刺耳而尖锐的嗡鸣,一道道金色的火星迸出。 杰拉尔就在这火星的簇拥下势不可挡的前行着,在这极具压迫力的攻击下,他却毫发无损。 见鬼见鬼见鬼! 奥科特并不是战斗专员,也没有加入过天琴的任何部队,但在刚才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把杰拉尔放在眼里,因为他已经接受了改造,最绝密的,最新型的改造。 他的这八根机械臂,每一个都要比世面上的任何义肢强度都要高,这当中的技术含量连在与污染对抗的“魔鬼”部队都无法企及。 那么一个活在十年前的老东西,凭什么能与他抗衡? 人就像是机器,越新越先进的人自然该淘汰越老越跟不上时代的家伙。 可是这个家伙,为什么能…… “铛!” 杰拉尔已经冲到了奥科特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那根已满是缺口,但还未曾断去的金属条,而后对着奥科特的另一只手臂猛然挥下。 奥科特立刻驱使着两条机械臂回防,与此同时,杰拉尔的金属躯体上也传来了声响,一条又一条锁链从金属躯体的最深处蔓延上来,想要将暴起状态下的杰拉尔锁住。 这便是天琴所有金属产物中最古老也是最严苛——“身锁”。 在最开始,这道“身锁”只是作用在驻扎于污染区的部队中,以防止在污染区遭受污染的部队在失控后用这些强大的武器对天琴造成伤害。而慢慢的,这道锁推向了天琴的所有人,每个人的金属义肢里都有这样一道锁,这道锁也是维护天琴安全的最重要的保障。 而它,现在也成为了奥科特最大的希冀。 杰拉尔的“身锁”被触发了,就算他的身体改造程度要远低于天琴的新一代部队,但“身锁”依旧能够限制住杰拉尔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力量。 这样一来…… “铛!” 那两道被奥科特用来阻挡杰拉尔进攻的机械臂被再一次斩落,但那斩击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那布满了缺口的金属条仍旧在此刻斩入了奥科特的右肩中,直到条身完全没入后才停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奥科特再次发出了哀嚎。 剩下的机械臂立刻向杰拉尔攻来,意识到这次攻击无法取得更大成果的杰拉尔也不恋战,迅速的往后退,顷刻间便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而后他低下头,看到自己大腿上,胸口前,以及肩膀上的每一个金属部件上的“锁”都已经展开完毕,眼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遭到了极大的限制。 天琴那古老的规则还在保护着奥科特。 但是…… 杰拉尔看着在不远处疯狂哀嚎着的奥科特,默默的将金属条上的血甩干净。 要保不住了。 (本章完) 第83章 过载(二合一) 第83章 过载(二合一) 见鬼见鬼见鬼!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的左手已经没了,右手也已经伤口过深而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他就只能用其中一只机械臂去按着,但越按越痛,还会因此而削弱此刻的战力,而要是不按吧……难道他要自己把手臂给扯下来吗? 奥科特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所以他只得将全部的怨恨和愤怒发泄到杰拉尔的身上。 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明明已经被“身锁”给锁住了,可这个家伙却像是不受任何影响似的,再一次的向奥科特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杰拉尔的目标是奥科特的腿。 不到十秒钟,奥科特的腿便也留下了一道醒目的伤口,只要再来一次就可以一分为二了。 很显然,杰拉尔并不打算直接取走奥科特的性命,要不然他完全可以将剑锋对准奥科特的脖子,那样的伤口只需要在脖子上来一刀,奥科特就不可能活。 奥科特明白,杰拉尔这是想要生擒自己,只要把他交到“骸骨”部队的手中,那么这些年来他们的筹备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这也是奥科特绝对不想看到的,但现在的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他对杰拉尔那歇斯底里的进攻看起来就像是破防的小孩在向大人丢泥巴,除了干扰外起不到一点伤害作用。 而杰拉尔在短暂的调整后,又俯下了身子,准备开始新一次的进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奥科特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影响到最终计划! 在杰拉尔又一次的向奥科特发起冲锋的时候,他看到奥科特的身体开始了剧烈的颤抖,连带着那身后的八条机械臂,也突然的开始了无规律的狂舞。 这让杰拉尔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变慢,他再一次的将金属条抡成了半圆,那淡金色的弧光看起来像是太阳,而他瞄准的部位是奥科特的脖子。 但还是慢了一步。 一道清脆的声响。 那狂乱飞舞着的机械臂如刀刃般斩下,终于将已经到了极限的金属条斩成了两段。 其余的机械手臂也立刻向杰拉尔攻来。 失去了武器的杰拉尔只得往后退。 但是,当他退到了安全距离的时候,他的身体上已经多出了六、七道伤口。 杰拉尔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很确定,不是自己变慢了。 那就只能是……对方在变快。 杰拉尔抬起了头,看着车厢另一头。 那八条机械臂已经和先前完全不同了,它们变得更有生机,更像是一个整体。如果说先前的它们就只是奥科特操控着的死物,只是一件兵器,和杰拉尔手里的金属条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那么现在,这些兵器已经活了过来。 杰拉尔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神术·过载】。 这是天琴之神的权能。 能够将金属躯体或者义肢在短时间内以过载的姿态运行,得到更高的效率,更强大的破坏力,而需要支付的代价则是使用者的精神力,以及机器的寿命。 而对于过载,杰拉尔自然是最了解的那一批人,毕竟十多年前,他和他的宵星就无数次的使用过载来对抗那些比他们更强大的污染物。 可,眼下的奥科特也能够使用过载,就有些超出杰拉尔的认知了。 “原本我是想要等到砍下你的四肢后再问你的。”杰拉尔对着奥科特,缓缓的举起了那只剩下了一半的金属条,“天琴在最初禁止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新的义肢,便是因为以现在的人脑无法控制那本不属于自己的肢体。可你不仅加了,还加了八条,理论上伱要么无法将这八条机械臂驱使起来,要么在驱使的一瞬间就会疯掉。所以你们到底是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 杰拉尔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因为此刻奥科特的脸已经扭曲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做得出来的了,他的嘴已经撑开了一个看起来就很诡异的弧度,仿佛要将自己的脸撕碎似的,口水也止不住的从嘴里淌出。 “看来,你们并没有解决掉这个问题。” 奥科特的表情狰狞,但意识还很清晰,他含含糊糊的对杰拉尔“咆哮”道:“你以为我们为了新时代付出了什么?!” “道德,怜悯,规矩。”杰拉尔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付出了什么,我只知道你们贡献了什么,如果你现在的模样就是你们追求的新时代,那么这样的时代不应该来临。” “我已经没有功夫和你废话了,杰拉尔!新时代终将来临!但你,是没有机会见证的!” 说完这句话后,奥科特就主动的向杰拉尔攻来。 ……不,与其说是奥科特主动的向杰拉尔攻来,不如说是那八条机械臂裹挟着奥科特向杰拉尔攻来。 它就像是一只发狂的蜘蛛,那远比一般金属更为锋利的蛛腿将任何阻拦在它面前的东西碾成了粉碎,这些机械臂取代了奥科特的双腿,在爬行的过程中将那本就一片狼藉的地板弄得更是千疮百孔。 而奥科特本人的身体则被甩向了空中,如同一个挂件。 这一刻,杰拉尔终于感觉到了危机。 他尽力的躲避,尽力的用手里的半截金属条格挡那些机械臂的攻击,但却不像先前那般游刃有余了。 在【神术·过载】的状态下,这些机械臂拥有着比先前更快的速度,更强大的破坏力,原本杰拉尔还能用这车厢狭小空间里的各种座椅,栏杆来躲避,但是现在,那机械臂已经强悍到可以将一切阻拦在身前的东西斩成两段,这狭窄的空间瞬间就变成了杰拉尔的桎梏。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杰拉尔身上的锁依旧没有解开。 那一条条从深处蔓延上来的细锁仍旧在限制在杰拉尔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攻击。 先前他还可以在受限的情况下杀伤奥科特,但是现在,他就像是深陷蛛网的虫子,眼睁睁的看着恐怖的蜘蛛向自己爬来。 “砰”! 手里的金属条再一次被斩断,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杰拉尔只得掏出了随身的匕首,但他也知道,这匕首最多也就只能让他多活个一两分钟,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终于,在杰拉尔被奥科特逼到角落里时,他听到了脑海中响起了那沉寂已久的声音。 “看来,你需要一场新的交易了。” 轰! 这节车厢被完全摧毁,杰拉尔一边向前面的车厢退去,一边在心里问道:“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吗?” “与其说我一直在等,不如说我有一双善于发现商机的眼睛。”白维笑着说道,“怎么样,要交易吗?” 又是一声巨响,那八条机械臂将车厢与车厢间的大门完全撕开,而后如野兽般的向杰拉尔追来,它上面的奥科特在这剧烈的移动中被撞得满身是血,但它也毫不在意。 这样的攻击方式让杰拉尔联想到了什么,但他还不敢确定。 杰拉尔沉声说道:“那么,说一说你的交易内容吧,我看看合理不合理。” “啧,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你马上就要死了哎,还要看合理不合理。”白维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就不怕我袖手旁观看你去死吗?” 杰拉尔用短匕挡下了一次突刺攻击,火星四溅,那庞大的力量差点让他的匕首脱手而出。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平静的说道:“即便是死,有些事情也是绝对不能去做的。” “呵呵,确实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白维淡淡的说道,“但你可以放心,这样的一个小麻烦,我还不至于让你付出一切。” 一道意义不明的吼叫。 完全伸展开的机械臂将整节车厢拦腰切断,就像是在肆意的彰显着自身的武力和强大的怪物。 ……这也是个小麻烦吗? “两个交易方案,你自己来选。”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一,让我来接管你的身体,帮你代打。这个交易的好在,你不需要支付太高的报酬,但不好的点在于,我也不确定在接管你的身体后,你身上的‘锁’是否会解开,所以打起来结果两说,最多就只有七成的胜率。” ……在不解开锁的情况下还能有七成胜率吗? 杰拉尔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但他仍旧拒绝了这个方案,因为让一个远比眼前这个家伙更恐怖的存在掌控自己的身体,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微微侧过身,躲过了机械臂的又一次攻击。 那锋利的机械臂擦过了他胸前的钢板,划出了一连串的火,这些火溅到了他的胡子上,让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焦味。 “另一个方案呢?” “另一个方案嘛……那就比较简单了,你只要向他的本体,也就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靠近就可以了。”白维说道,“接下来的交给我。” “只要接近他的本体就行了?” “是啊,你应该也猜到到底是什么玩意控制着这八只手了吧?现在,你只需要将这个猜测变成事实就可以了。”白维笑着说道,“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但动作却没有停,他继续往后退,不断的向第一节车厢靠近着,而那,也是连接着第五区大桥的地方,只要过了大桥,魔鬼部队就会立刻出面解决这里的麻烦。 但杰拉尔也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是绝对过不了桥的。 所以,在又一节车厢被奥科特毁掉后,他开口问道:“那么,你要的是什么呢?” “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 “是的,杰拉尔,一个承诺。”白维说道,“一个不会违反你为人处世准则的承诺。”“……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呵呵,具体的内容,现在我不能说。”白维轻笑着说道,“只有在将来的某一天,我才会告诉你……如何,要进行这个交易吗?” “吼”!!! 奥科特发出了完全不像人的嘶吼声,这一次,他已经无限接近杰拉尔了。 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能分出胜负。 杰拉尔本不想答应,直觉告诉他那承诺将在未来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甚至连多考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那机械臂已将他所有的退路堵死。 那他也就不用选了。 他停止了后退,在“身锁”的禁锢下,他用上了全部的力量,向着奥科特的本体冲去。 “如果不违反我的行事准则……” 他向着奥科特高高的跃起,其姿态就像是挣脱了蛛网,向着天敌发起了最后一击的爬虫。 “那么我同意。”他轻轻的说道。 在奥科特的眼睛中,杰拉尔的身影迅速放大,他那大脑中为数不多的理智感到了一丝异样,但很快就被更大的疯狂吞没,无法抑制的本能使得他再一次将嘴张大,几乎将他整个下颚撕裂。 而后,一个烂泥般的怪物便从奥科特的咽喉里钻了出来,它朝着杰拉尔嘶吼着,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疯狂与愉悦。 杰拉尔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果然,操控着那八条机械臂的并不是奥科特,而是……奥科特种植在身体里的,污染! 在这个距离下,污染物对杰拉尔发起的精神侵蚀,他避无可避。 很快,杰拉尔便感觉到那污染顺着嘶吼声,瞬间流入了他的大脑中。 接着,那疯狂的吼声便在他的脑海中回响了起来。 杰拉尔便知道,他被污染了。 …… 那污染在杰拉尔的意识海中汇聚成型。 它们疯狂的乱窜着,那环绕在它们身旁的力量,能够在顷刻间毁掉上百名普通人的思维和理智。 就像是冲进羊圈的狼。 但让它们感到“困惑”的是,这羊圈里,并没有羊。 只有一片黑暗与虚无。 无论它们如何探索,都找不到这片意识海的边际。 直到,它们看到了一张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他像是早已死去多时,整个身体空荡荡的,一半以上的部位和器官都不见了,残留在那里的,仿佛就只是一个残躯的躯壳。 但即便如此,这幅残躯仍旧让污染物们“感到”了不安。 可按理来说,它们不应该有除了本能的疯狂外的任何理智,但它们仍旧安静了下来,停止了那仿佛永远不会停息的嘶吼,沉默着看向了那副残躯。 而后,它们“看到”那副残躯缓缓的睁开了其中的一只眼睛。 残躯往这边看了一眼。 就只是一眼。 污染物们便全都疯了。 …… “啪嗒”。 杰拉尔安稳落地,他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脑海里的污染……消除了。 这才过了多久? 从他感知到自己被污染到污染解除,也就是一个落地的时间……这当中有一秒吗? 什么时候污染能这么容易的就被解除了?还是说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他仍在污染中? 还没等杰拉尔想明白,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立刻将他的注意力牵扯了过去。 发出惨叫的正是奥科特。 那八条机械臂像是都有了自己的意识,此刻正疯了般的撕扯着奥科特的身体,仿佛要将这位主人四分五裂。 而从这些机械臂的表现来看,它们又不像是在弑主,而是在……害怕。 它们不断的撕扯,就只是想要逃离这里,疯了般的想要逃离着什么。 污染物……疯了。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杰拉尔都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 …… 污染物疯了! 作为它们宿主的奥科特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点,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放出去侵蚀杰拉尔思维的污染在瞬间就折返了回来,并且表现出了莫大的恐惧。这些恐惧让本就没有理智的它们变得更加疯狂。 原本的它们因为疯狂而强大,而现在的它们,却因为畏惧而疯狂。它们的本能由破坏转为了惊惧,而这份惊惧差点就将奥科特整个撕裂。 奥科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用尽了全力,才将这些失控的污染物镇压了下去,取回了手臂的控制权,从而避免了当场四分五裂的结局。 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一道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他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而后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杰拉尔正缓缓的站起,一边擦拭着脸上的伤口,一边轻轻的说道:“果然,你是用污染物来操控那些机械臂的,你将污染物种在了身体里。按照天琴的律法,你……也可以被定义为污染了。” “咔嚓”声在接连不断的响起。 那是束缚着杰拉尔金属躯体的“锁”,此刻它们正在一寸寸的断裂,而后像是被抖落的锈迹一般从杰拉尔的身体上飘落。 “按照天琴的律法,抹杀污染物是每一位骑士的职责,污染物将不受到‘锁’的保护。” 杰拉尔已经站直了身体,那尘封已久的金属在此刻疯狂的震动着,仿佛沉睡的雄狮在此刻苏醒。 奥科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后退,同时带着恐惧的高呼:“你不能对我动手!我不是污染物!我是天琴人,我是天琴人!” 杰拉尔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奥科特,而与他的平静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杰拉尔身上的金属。 它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它就像是被束缚了十年的野兽,被打断了骨头,磨掉了獠牙,戳瞎了眼睛,但当嗅到天敌的味道时,这头野兽还是会拼命的毁掉笼子,斩断锁链,发出最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是天性。 这是,宵星的天性。 尘封十年,这幅早该被淘汰的躯体在极致的轰鸣中进入【过载】。 “砰”! 躯体深处的最后一节锁链在【过载】中被崩毁。 奥科特终于感到了恐惧,他立刻就想要逃离,但还没来得及掉头,就被杰拉尔抓住了其中一条机械臂。 “你是污染物。”杰拉尔平静的说道,“而我的职责,就是不能让任何一个污染物侵蚀天琴。” 他猛地发力,将奥科特拉向了自己,同时举起了那【过载】中的拳头。 接着一拳打穿了奥科特的心脏。 冲进六千失败.jpg,不过这也是大章了,战斗方面目前就只能写成这样了,希望观感比之前好些。 (本章完) 第84章 底线总是在不断降低的 第84章 底线总是在不断降低的 【过载】终止。 那机械暴躁的嗡鸣声也慢慢的停了下来,但本该死透的奥科特却还没有完全死去,连心脏都被打穿了的他仍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着,生命力顽强得可怕。 杰拉尔走到奥科特的面前,什么话也没有,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奥科特眼睛里的生机已完全散去,还在抽搐的就只是他的肉体,就像是被从本体剁下来的蜥蜴尾巴。 “还真是强悍的生命力啊。”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 “因为他在血肉里缝上了污染物。”杰拉尔并不吝啬于自己的解释,他抬起手,指着奥科特那敞开胸怀的伤口,可以看到里面的血肉还在蠕动,仿佛想要将这个缺口弥合起来,“这样的创伤对于污染物而言并不致命,所以污染物的部分会试着恢复,但对于人类而言却是致命的,所以他的人已经死了,但那污染物的部分血肉却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这样的场景,杰拉尔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了,那些被污染的人最终都将是这个下场,连死后都无法安稳下来。 所以被污染,是当年宵星骑士们最不愿意见到的结局,只要有一点苗头,他们宁愿将身体毁掉,也不愿意在死后还要被亵渎玩弄,成为真正的怪物。 而眼前这个家伙,竟然主动的在身体里种植污染。 一想到这,杰拉尔就感觉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天琴……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你为什么就直接杀了他呢?”白维问道,“不从他的身上多问出点什么吗?” “被污染的人,不值得相信。”杰拉尔俯下了身,开始检查起奥科特的尸体,“被污染的人往往会装成没有被污染的样子,然后用各种手段将未被污染的人拉入深渊,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是巨大的污染源,是不能去听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杰拉尔又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了一丝古怪。 毕竟在刚才,他可是遭受了比声音更为直接的污染,奥科特将污染本源释放到了他的脑海中,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免不了当场发疯,而他却……毫发无损。 但真的是毫发无损吗? 杰拉尔又在脑海中听到了白维的惊叹。 “啊,尸体都成这样了竟然还不肯去死,真的令人诧异的生命力啊。” 杰拉尔不由得想到了某位只剩下了一根手指和一颗眼珠子却仍能在这里好好说话的存在,心中难得的升起了一股吐槽欲,但他还是忍住了。 “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不如直接从他的身上找。” 杰拉尔在奥科特的衣服里摸索着,很快,就翻出了一个徽章和一张身份本,这上面都印着醒目的“iv”。 看到这标志时,杰拉尔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那印刻在记忆中的,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顿时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白维问道。 “这是,第四区印章。”杰拉尔轻轻的说道,“第四区的主教,我认识,至少在十年前,我和他算是熟人。” “原来如此。”白维笑着说道,“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指向了曾经的熟人,所以你有些不能接受?啧,既然如此,不如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嘛,万一这只是巧合,你所熟识的那位主教对这些都不知情呢?” 杰拉尔翻开了奥科特的身份本,上面记载着他的名字以及职务——事务助理。 “这是能够直接与主教接触的职位。”杰拉尔说道,“我很难相信我熟知的那位,对下层的掌控力会弱到这种程度,那是对他的侮辱。” “所以,伱宁愿相信他是个老谋深算的坏东西,也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个被架空的蠢货?”白维笑着说道,“可能这也是了解的一种吧。”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说道:“或许我对他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又或许……十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 “是啊,毕竟连你都不再遵守全部的规则了。”白维似笑非笑的说道,“之前,你启用【过载】状态,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对抗污染……或者说并不只是对抗污染,你更多的,还是想要借着【过载】状态,来清除掉身上那套老旧的‘锁’,对吧?” 杰拉尔面无表情。 “那位机械师维护了你的躯体,却并没有维护躯体中的‘锁’,这也符合他在最后对你说的话了。”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他希望你能离开天琴,在挣脱这把锁以后。”在听了白维的话后,杰拉尔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质问白维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仿佛默认了白维的猜测。 但白维并没有把话说完。 杰拉尔解开锁的本质问题是……他再一次的违规了,违反了天琴给他定下的规矩。 而这当中最为直接的缘由,便是白维先前与他的那份新交易。 今晚的战斗让杰拉尔意识到了,想要在这条路上继续下去,戴着镣铐的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所以,要么解开自己的镣铐,要么……继续使用白维的力量。 而杰拉尔选择了前者。 既然都是违规,杰拉尔还是决定相信自己,对于白维,他始终抱有最大的忌惮。 不过对于这样的变化,白维并不担心,毕竟今天早上,杰拉尔还是抱着永远不会与白维有第二个交易的决心来行动的,但只是到了晚上,就已经大变样了。 人的底线总是在不断降低的,而且时间还有很多,不是吗? 这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又一道灯光,从齿轮车的轨道处照射而来。 后知后觉的骸骨部队,终于追到了这里。 今天算是结束了。 白维正想要休息,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 那连接着第五区的大桥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白维立刻将【注视】投了过去,而后稍显惊讶的“哦”了一声。 杰拉尔听到了:“怎么了?” “没怎么。”白维并没有对杰拉尔明说,而是淡笑着说道,“我只是比较好奇,你该如何向你的同僚们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 “没什么好解释的,证据就已经在这里了。” 杰拉尔看向了轨道那边,不多时,几道灯光就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边的家伙!这里是骸骨部队!我命令你放下武器,关闭金属驱动!” 杰拉尔缓缓的举起了手,没过多久,库德和查莫斯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的身后是重要的证物。”杰拉尔平静的说道。 “你的身后?”查莫斯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啊!” 杰拉尔怔了怔神,而后猛地回过头。 他的身后,除了一滩血外,确实什么都没有。这让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大桥下的水面。 在漆黑的水面下,一只触手翻滚着,将奥科特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慢慢的拖入了无尽的深渊。 (本章完) 第85章 维萨斯之舌 第85章 维萨斯之舌 “你的意思是,机械师并不是你杀的,而是一个叫奥科特的人,而这位奥科特还是四区的事务助理。” “是的。” “所以你一路追到了齿轮车上,并且动用了曾经的‘宵星’权限,让齿轮车在第五区前停了下来,只是为了将他抓捕归案。” “对。” “然后,对方拒捕,伱就和他展开了激战……”负责审问杰拉尔的骸骨骑士一点点的将身体往前倾,“接下来,你发现这位事务助理进行了违规的改造,他在自己的体内加装了六条……” “不。”杰拉尔纠正了这名骑士,“是八条。” “啊对对对,是八条。”骸骨骑士连连点头,“是八条机械臂,而他用来控制这些机械臂的东西是……污染物,他还在体内植入了污染物?最终被污染物所反噬,变成了怪物一样的存在,所以你在与他激战的时候,连着毁掉了三节齿轮车车厢?” “不是我毁的,是他毁的。”杰拉尔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我只是为了躲避他的攻击,所以不能算在我的头上。” ……这是重点吗? 骸骨骑士又坐正了身体:“所以证据呢?” “他的身体就是证据。” “那他的身体呢?” 杰拉尔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骸骨骑士:“关于这点,我刚才也已经解释过了,在你们来之前,他的尸体就被从‘铁链桥’下的某种生物给拖走了,我的初步判断是……污染物。” “你为什么不阻止它?” “因为我要面对你们,所以背对了尸体,才让它钻了空子,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拖下水了。”杰拉尔说道,“事实上,只要你们再跑快一点,你们就能看到那具尸体被拖下水前的最后一幕,那时奥科特的眼睛都还是睁着的,是的,只要你们跑快点,就还能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神tm跑快点见最后一面。 骸骨骑士感觉一口老槽卡在胸腔里吐不出来,他瞪着杰拉尔,半晌后才出声:“你就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吗?” “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对。”杰拉尔平静的说道,“如果你觉得我哪里说的有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来,而不是反问我。” 一句话就把审问的骸骨骑士噎住了,这名骑士下意识的往房间外看了一眼。 房间外站着的是库德和查莫斯。 在完整的听了杰拉尔的审讯后,查莫斯忍不住的挠头:“怎么感觉怪怪的?” “什么?” “我是说杰拉尔。”查莫斯说道,“我总感觉他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明明我们才从莱茵的索姆城一起回来,也就只是一天没见而已,但他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就没有这种感觉吗?” 库德并没有直接回答查莫斯的问题,而是静静的注视着里屋的杰拉尔,半晌后缓缓的开口:“那你觉得他的这番说辞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说辞的可信度……”查莫斯瞪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吗?你问出这个问题我都觉得很可笑。” “这是我们的职责。”库德说道,“这是他的说辞,就算再不合理,你也要将不合理的地方点出来,而不是想当然,从目前来看,他的说辞至少在逻辑上是自洽的。” “……逻辑上是自洽的,队长,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这番话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查莫斯说道,“按照他的说法,那位叫奥科特的事务助理身上的‘锁’已经被解开了,而且是‘身锁’和‘心锁’都被解开了,甚至还远不止如此,他甚至经历了违规的改造,还将污染物塞进了自己的身体。这都不是越不越红线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就算他真的疯了,又是谁帮他做到的这一切?这可不是偷摸着躲在家里自己改一改就行的,那么是谁给他的支持,他可是四区的事务助理,难道帮助他的人,是四区的主教大人吗?” 查莫斯连珠炮般的说了一大堆,他原以为库德会打断自己,但是库德并没有,甚至在听完后还微微颔首:“继续。” 继续…… 查莫斯真是无语了,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接着就是他说的那个把证据带走的污染物了,队长,‘铁链桥’下的那可是天琴的内河,什么样的污染物能跑到这里来?整个第五区,整个魔鬼部队都是摆设吗?而且按照他的描述,那污染物就是冲着尸体来的,这是为什么?现在已经有人拥有控制污染物的手段了吗?这些漏洞未免也太多了吧。” “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难道说还有其他可能吗?” 库德看着房间里的杰拉尔,轻轻的说道:“可连你都觉得这是蹩脚到离谱的借口,他又为什么会拿出来用呢?” 查莫斯顿时一窒,而后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库德:“我总感觉你在骂我,而且我有证据。” 库德并没有理会查莫斯,他仍旧在看着杰拉尔,若有所思着。 查莫斯也不耍宝了,他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我不知道,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未撒过谎,至少不会是今天这样的谎。” “他能编出这样的故事也确实让我感到意外。”查莫斯说道,“但就算意外,故事也是故事……或许他早就疯了,十年前就已经疯了,要不然也不会引发宵星事件。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疯子的呢喃而已。而你要是认为他不是疯子,甚至于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疯掉的……” “就是天琴。”库德轻轻的说道。 “不。”查莫斯翻了翻白眼,“疯掉的就是你。” 库德:“……” 查莫斯拍了拍库德的肩膀,颇为认真的说道:“小心点吧队长,当你开始思考起一个疯子有没有可能说的是真话的时候,那么极有可能也是你变疯的开始,我有个叔叔就是这样的,先前一直都是好好的,然后突然有一天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了,而后一边高呼世界疯了,一边将身上的义肢全部拔了下来,天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可如果他是疯子,那三节被毁掉的车厢又该怎么解释呢?”库德说道,“他自己毁的吗?” “所以我才说……”查莫斯摊了摊手,“天知道疯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库德没有接话,但他知道查莫斯说的没错。 杰拉尔所说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骇然,要么就是他疯得更大了,要么就是……天琴,也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而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去思考后者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里屋的杰拉尔突然站起了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那名骑士立刻紧张了起来。 “时间到了。”杰拉尔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淡淡的说道,“我想我可以离开了,今天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离开?”那名骑士都惊了,“今晚你还想离开?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过家家吗?你不许离开!” “我为什么不许离开?”杰拉尔看着眼前的骑士,“请问我犯了什么法吗?” “你……” “我是骸骨部队的成员吧?”杰拉尔说道,“骸骨部队,在天琴内是否拥有着执法权呢?那么拥有执法权的我,在看到了一起凶杀案后上前追捕,又有什么问题吗?”杰拉尔将一连串的问题抛给了骑士,顿时让骑士哑口无言。 他都忘了杰拉尔的身份。 现在的杰拉尔,也是隶属于天琴的城防部队,也就是“骸骨”的一员,而“骸骨”确实拥有着执法权。 如果杰拉尔没有这层身份,那么他今天的所作所为绝对能让骸骨部队将他扣押到一切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但他偏偏有这层执法者的身份,那一切就不同了,他的所作所为绝对是符合规矩的,哪怕在过程上有那么一些越线的行为,但也绝对没到违法的程度。 所以,可以说杰拉尔坚守了规则,也可以说他利用了漏洞,但不管是哪一点,在程序上并没有问题。 因为杰拉尔没有办法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而“骸骨”们也没有办法证明他说的是假的。 在一切水落石出前,他们没有办法对这位执法者进行拘禁。 “看来,我说的并没有什么问题。”杰拉尔向着门口走去,“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再来通知我吧,我会配合的。” 或许是被杰拉尔“傲慢”的态度刺激到了,那名骑士想要急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房间外的库德抬手制止了。 杰拉尔走到了库德和查莫斯的面前,查莫斯则不像里屋的骑士那样忍了,他看着杰拉尔,冷冷的说道:“杰拉尔,你无法永远靠着程序上的漏洞逃下去的,人终归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是啊,人终归是要为做出事情付出代价的。”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查莫斯,抬脚离开。 办公室内所有骸骨小队的成员在看到他时都会紧紧的皱起眉头,而后迅速的避开,生怕与他扯上关系。 只有库德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库德也感觉到了,杰拉尔确实变得和先前不同了。虽然大家都说他是靠着程序上的漏洞活到了现在,但在库德与他接触的这一年里,库德从未发现杰拉尔有过钻漏洞的行为,相反,杰拉尔是小队里最恪守规矩的人,甚至到了不顾性命的程度,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利用他的这条特点去杀死他。 但是今天,确实变得不同了。 库德能够很明确的感觉到了。 如果说先前的杰拉尔像是被某种东西束缚在了原地,整整束缚了十年,而现在,他就像是已经解开了这道束缚,朝着某个目标开始狂奔起来,不抵达目标誓不罢休。 但那目标的尽头是什么呢? 疯狂,还是毁灭? 库德也不知道。 也就在这时,杰拉尔突然停了下来,他站在一个房间前,向着房间内凝视了半晌,最后才抬脚离开。 看到这一幕,库德眉头微皱,也径直向前,走到了那个房间。 房间里是一对哭泣着的,让库德感到有些眼熟的母子,一个骑士正在安慰着他们。 “他们是谁?”库德问道。 追上来的查莫斯回答道:“被害机械师的妻儿。” 库德沉默了,没过多久,先前审讯杰拉尔的骑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队长,这些就是杰拉尔的口供了,除此之外,他还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希望立刻对卡罗尔的死进行立案调查。”那名骑士回答道,“他说凶手不止是奥科特,还有他背后的人。” 听到这话,查莫斯翻了翻白眼:“神经病,还在这里作秀,凶手不就是他自己吗?不用搭理他……” “不。”库德打断了查莫斯,“立案调查。” 查莫斯顿时怔住了:“立案调查?谁来调查?” “我。” …… 杰拉尔走出了骸骨部队的办公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表明他已经在外面呆了一整天。 明明只是一天,他却感觉经历了无数的事情。 在将脑海中那卡罗尔请求他离开天琴,卡罗尔的妻儿相拥而哭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后,杰拉尔对着心中的存在缓缓开口:“先前,你看到了,对吧?” 白维没有出声。 “你肯定看到了,看到了那污染物把那家伙的尸体带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维没有回答。 杰拉尔抬起头,看着那漫天的繁星,轻轻的说道:“需要额外的代价,是吗?” “维萨斯,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身处意识海深处的白维始终没有回应杰拉尔。 他那如星辰般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 那怪物在河里翻滚着,而后回到了那片混沌、疯狂与嘈杂相交之地。 它不知道自己带回了一道不属于这里的【注视】。 也不知道这道【注视】穿透了迷雾,穿透了疯狂,穿透了无数的不可名状,看到了那最深处,被无数污染簇拥着的……一个肉块。 意识海中的白维微微掀起了嘴角,轻声道:“原来,现在是在这里啊。” 他终于找到了。 那封存着【支配】规则的, 【维萨斯之舌】。 (本章完) 第86章 从此往后,你要对我单向透明 第86章 从此往后,你要对我单向透明 “杰拉尔阁下,这是紧急任务,请尽快带领您的宵星前往污染地。” 事务员44号微笑着递上了一封信纸。 “这很重要,请尽快。” …… “队长,这次的任务地点,也太深了吧?” 一名穿着考究的中年骑士严肃的指着地图。 “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规定的勘探范围,那里将是完全未知的……我们要去那里找什么?” …… “队长,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一名浑身是伤的骑士坐在那里,满脸疲惫却又异常认真的看了过来。 “一取走它,整个污染地的污染物都像是疯了一样朝我们冲过来,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的……我不怕牺牲,但我想知道,我们到底是在为什么拼上性命的。” …… “父亲,看来我也只能到这里了……” 年轻得过分的骑士气若游丝的展露出了苍白的笑。 “您一定要把它带出去,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还有伊娜,请帮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 “找到宵星了,找到宵星了!” 污染区边缘,无数全副武装的骑士冲了上来,领头的人满脸狰狞。 “杰拉尔!你为什么要背叛天琴?!你把你的小队带到哪里去了?!回答我!” …… “伱说你失忆了?不知道要去污染地里找什么?”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摇了摇头。 “这个借口太过于蹩脚了,杰拉尔,因为你同时还在说,是事务员44号给你发布的任务……你知道吗,总共只有43位事务员,并没有44号。杰拉尔,你该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了。” ……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混沌,嘈杂。 十年前的光影一闪而过。 那黑暗化为了晚霞,打在了微微躬身的机械师身上。 “杰拉尔阁下,离开天琴吧。” 而后,那晚霞烧了起来,化为了烈火,化为了鲜血。 那火焚烧着,那血铺在了墙上,机械师倒在血与火的交织中,被洞穿的胸口上是那张破碎的全家福。 …… 最终,一切的一切浓缩进了一节小小的车厢中。 那堆在车厢里的烂肉抬起了头,星辰般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杰拉尔。” 这声音在内心深处轰鸣而起。 “要来一场……交易吗?” …… 砰! 黑暗中,杰拉尔猛然惊醒。 他突然的坐了起来,身上的金属躯体因为动作的变化而碰撞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声响,一时间让这个狭窄的房间变得有些热闹。 但很快就重新归于沉寂,黑暗与孤独立刻笼罩了上来,仿佛在告诉着他,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直到,那与梦中完全相同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看来你睡得并不好。” 听到白维的声音,杰拉尔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在坐了好一会后,才缓缓开口:“你终于肯出声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从骸骨部队的驻地回来的这一段时间,白维一直都没有说话,像是已经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了一样。 但杰拉尔知道,白维绝对不会轻易的离开。 “我只是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罢了。”白维回答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 “什么事情?” “私事。”白维笑着说道,“但也不是完全的私事,不过你确定你想要知道吗?” 杰拉尔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白维那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需要代价。” 不管他想从白维这里得到什么,似乎都需要代价。 他感到口干舌燥,而后翻身下了床,走到窗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清凉的水浸入了干涩的喉咙,稍稍驱散了那噩梦带来的痛楚,让他格外轻松。 而后他感觉到,自己变得轻松并不只是一杯水,还有,他的身体。 杰拉尔并不是第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也不是第一次从在惊醒后起床喝水。但每次感觉都不是很好,不止是精神层面,还有身体层面。这身老旧的金属躯体在一段时间的放置后突然启动时会变得格外生涩,那些被锈迹铺满的零件和齿轮总是会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嘎吱”声,仿佛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他该被淘汰了。 但是今天,这些零件并没有出声,它们的安静呆在躯体的深处,十分润滑的帮助他完成每一个动作。 因为,它们在今天得到了一次维护,十年来唯一一次的维护,让它们焕发了新生。 可给它们维护的那个人…… 杰拉尔低头看着胸前的钢板,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刚才噩梦中的场景。 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又想起了刚才对于白维的判断。 “不管他想从白维这里得到什么,似乎都需要代价”。 而那些不需要代价的,往往会让他付出比代价本身更为沉重的东西。 杰拉尔睁开了眼睛,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维萨斯,我们得谈一谈。” “哦?”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谈什么?” “如果再发生白天那样的事情。”杰拉尔说道,“你应该告诉我。” “哪样的事情?” “你知道的。”杰拉尔平静的说道,“没有必要在这方面装傻。” “呵呵,这可与你一开始所说的,只用我的眼睛去看可不一样了啊。”白维笑着说道,“你想让我告诉你更多的东西,但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杰拉尔回答道:“我会自己判断的。” ……有意思。 白维静静的打量着杰拉尔,这位在原本的轨迹中已经死去的骑士,同时在心里思索起了更多。 先前,他已经通过【注视】找到了此行的目的。 封存着【支配】规则的维萨斯之舌。在游戏剧情中,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尸块,它从未流落到玩家的手里。 而且在现身的时候,就是在一个最危险的地方。而以白维现在的实力,想跟着原本的剧情去抢夺这个尸块,说实话有些难度。 所以,想得到它,最好是在它落到“最终之地”前将它截胡。 但在原本的剧情里,根本没有提到过它在抵达“最终之地”前是在什么地方,只是有玩家猜测它应该在污染之地,与十年前的宵星事件有关。所以,白维才选中了杰拉尔这个在原本轨道中已经死去的角色作为新一任的宿主。 而事实证明,这个选择并没有错。 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他就已经通过杰拉尔找到了舌头的下落。 不愧为牵扯了天琴的过去与现在的人。 那么白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利用杰拉尔,想方设法的在舌头落入“最终之地”前将其截胡并回收,让自己更加完整。 但说起来很简单,真的做起来就不一定了。 因为杰拉尔和乌鲁不同,他要比乌鲁更加正义,以及警惕。 白维在乌鲁心中的最初印象应当是“能够帮自己获得无上力量的太古存在,虽然有一定危险性,但这个险值得去冒”,所以白维才可以在初期那么轻松的指使着乌鲁,并且迅速的得到乌鲁的一部分身体。 但杰拉尔不同,在杰拉尔心中,白维始终是“有极大的可能会给天琴带来巨大危害的存在”,他将白维当成是更大更危险的污染物,因此对白维抱有绝对的警惕和防范,甚至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用上白维的手指。 但,这就意味着杰拉尔没有弱点了吗? 不,他的弱点很明显。 白维看着杰拉尔。 某种程度上,他的弱点要比乌鲁更加明显。 “看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白维淡淡的开口,“但并不是力量,对吗?” “是的。”杰拉尔并没有否认,“你的眼睛很厉害,但我没有办法一直使用那只眼睛,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更多的帮助。” “呵,一边说着不会使用我的力量,一边还在渴求着我的眼睛,你可真是个矛盾的家伙啊。”白维说道,“怎么,我的眼睛就不算我的力量了吗?” 杰拉尔并没有与白维争辩,只是沉默的等待着白维的回应。 “你确实有你的坚持。”白维也并没有急于求成,他缓缓的开口,“但正如我说了无数次的那样,你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些什么。那么现在,你想要得到我更多的帮助,你又准备好付出些什么了吗?” “我已经提出了我的需求。”杰拉尔说道,“那么接下来,到你了。” “这样啊,看来你确实是在很正式的提出新的交易。”白维轻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该给出我的需求了。” 他顿了顿。 “鉴于你想要的不过是我在更多的时候能用这只眼睛给你一些提醒,而不是什么条件更高的请求,那我也不太好开太高的价码,毕竟,这会影响我们之后的交易。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便开一开吧。” 杰拉尔静静的等待着。 “这样吧。”白维看着杰拉尔,缓缓的说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帮助,而我也想对你有更多的了解,那么……” “以后,我问什么,你要回答什么。” “不管是什么问题,只要是对我,你不允许有任何的隐瞒。” “简单的来说,在意识层面,你要对我单向透明。” “这就是我的要求。”白维笑着问道,“如何?” 杰拉尔闭上了眼睛。 白维的这个条件乍一听没有什么特别的,还不用让他付出具体的东西,显得颇为“良心”,很符合“随便开一开”的标准。 但他知道,白维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交易。 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资本了。 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睁开了眼睛,也做出了决定。 “好。” …… “永新大人。”老者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而后对着那个角落里的阴影躬身,“事情已经办好了。” 眼下正是一天当中最黑的时候,但办公室内却没有燃灯,被称作是“永新”的年轻人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像是一团不可名状的黑影。 “奥科特的尸体呢?”年轻人缓缓开口,那声音沙哑的简直与白天相比判若两人,“丢到哪里了?” “沉入湖底了。”老者回答道,“我们没有办法把他带回来销毁,能够驱使那样体型的污染物从污染区离开并且将尸体拖入湖底,就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轻笑着说道:“是啊,谁让我们拥有的【支配】,就只是残缺的呢。” 老者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发表意见,而年轻人在经过稍许的沉默后,又问道。 “那杰拉尔知道了多少?” “并不多。”老者说道,“但他知道了奥科特的身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年轻人淡淡的说道,“毕竟奥科特的身份在塔内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他死了,就一定瞒不住。” “可杰拉尔已经将全部的事情告知了‘骸骨部队’,包括非法改造以及种植污染。”老者说道,“他还要立案调查,以骸骨部队这一执法者的身份,而他也靠着这一身份暂时洗清了奥科特推给他的嫌疑。” 听老者这么说,年轻人轻轻的“哦”了一声,而后笑了:“老实说,这还让我挺意外的,我印象中,他已经很久不曾使用过自己的官方身份了吧?从莱茵回来后,他果然变了很多啊。” 老者问道:“那我们是否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准备?” “是的,我听说‘骸骨’那边已经立案了。”老者说道,“他们肯定会来调查奥科特的。” “让他们查好了。”年轻人淡淡的说道,“反正在明面上,奥科特没有任何的问题,只要‘骸骨’的人找不到他的尸体,那所有的调查都无从谈起。” “那杰拉尔呢?”老者问道,“他现在肯定也盯上霍尔曼主教了吧?这没关系吗?” “暂时没有关系,他见不到主教大人的。”年轻人说道,“不管杰拉尔到底想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说到底,他已经慢了十年。” 说着,年轻人顿了顿,而后轻笑着说道。 “他被困在原地十年,但这十年来我们也未曾到达他曾经到达过的地方,我们又何尝不是被他困了十年呢?” “让‘魔鬼’部队加快进度。” “我们要把‘宵星’十年前没能拿回来的东西,重新的,完整的拿回来。” 脊椎病犯了,头都有点抬不起来,今天就先摸个四千吧。顺便推本书,挺有意思的,感兴趣的可以去康康。 …… 一杯茶,一包烟,一把文明打一天。 在全球人都在摸索如何在无数梦境异界挣扎求存的时候,李昂已经开始建设自己第一座超级都市。 当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充斥着魔力和法术,开始在黑森林与城市中展开冒险的时候,李昂的空天战舰已经在空岛开始霸空战争。 最终在玩家开始建造自己的冒险者公会的时候,李昂的战舰已经在星河之中开始了无穷的战火。 “我不管伤亡多少,我只要奇观!” (本章完) 第87章 杰拉尔,杀掉他,现在(6K大章) 第87章 杰拉尔,杀掉他,现在(6k大章) 把“宵星”十年前没能拿回来的东西重新的,完整的拿回来。 在听了这句话后,老者经过短暂的思考后,低声说道:“‘魔鬼’部队已经在那条路上找了十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始终没有找到它在哪里,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永新大人’,它是否有可能已经……” “被杰拉尔带走了?” 老者低下了头:“这只是属下的猜测。” “呵,放心吧,它还在污染地。”年轻人淡淡的说道,“当年杰拉尔没能把它带出来。” “您为何……能如此笃定呢?” 年轻人沉默了下来,整个房间顿时安静得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这让老者感到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越线了。 还好,很快他就听到年轻人幽幽的说道:“啊,是啊,之前这些工作是由奥科特来负责的,你并不是全都知道,那么我也确实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你知道我们现在手里掌握着的,这残缺的【支配】,是由谁从污染之地里取出来的吗?” “这个……属下确实不知道。” “是由我。” 老者怔住了。 而后他听到年轻人笑了,那笑声宛如一个不同音律的乞丐在弹奏一把破洞的手风琴,发出的声音令人牙酸胆寒。 “从那污染之地的最深处回来的,并不只是杰拉尔一个人啊。” 老者的身体立刻僵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黑暗中的年轻人,下意识的问道:“您也进入了污染区的最深处?还成功的带回了一部分的【支配】?既然如此,那您为何不……” “为何不带队去把完整的部分取回来,是吧?”年轻人淡笑着打断了老者的话,“很简单,我做不到……伱知道【支配】是谁的权能吧?” “……维萨斯。” “是的,维萨斯。”角落中,年轻人的身影在黑暗中一点点的蠕动了起来,他一点点的靠近着老者,很快,他的脸就出现在了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下,“那你觉得,维萨斯的力量,是不需要代价的吗?” 在看到年轻人的脸时,老者感到自己的心肺都在这一刻骤停了。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整张脸坑坑洼洼的,宛如被溶解的泥塑,和污染地里绝大部分污染物相似,但他又确实是一张人脸,那些缺失的部分不断的有着蛆虫在深处蠕动,眼睛也松松垮垮的,像是随时都可能从眼眶里脱落。 老者早就知道“永新”的身体不是很好,晚上不能见人,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这种程度。 这样还能算是活着吗? 一直到年轻人重新缩回黑暗中,老者的精神都还停留在极大的震惊和恐慌中,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年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在听到年轻人的话后,老者的身体才像是做出了自然反应似的匍匐在了地上,轻轻的颤抖着,不敢再往里看一眼。 “别紧张。”年轻人淡淡的说道,“我还没有成为怪物。” 老者在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您和宵星都是从污染处最深处归来的,那为什么他……” “他和我不同,他什么都没有带回来,但仅仅是能够安全回来这一项本身,就已经让他失去了污染地深处的全部记忆。”年轻人平静的说道,“而我,并没有失去记忆,还带回来了一些力量,但代价就是……被夺去了一部分的生命,且终生不能再踏入那个地方。” 冷静下来的老者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是令人……骇然的力量。” “那就是维萨斯。”年轻人说道,“而且只是维萨斯诸多力量的,一小部分而已。”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似乎两人都沉浸在了那位传说存在给人带来的震惊中。 “那么,永新大人。”老者再次看向了年轻人,“您无法返回那个地方,那杰拉尔……” “理论上来说,他是可以返回的。”年轻人淡淡的说道,“这也是为什么这十年来我们不止一次的想要除掉他的理由之一。” “……之一?” 年轻人静静的看着老者,虽然在这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清,但老者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年轻人刚才所展露出的那一抹形象,心脏又是一颤。 “我们仍未知道,杰拉尔是否真的没有从那片污染之地取回任何东西。”年轻人说道,“他到底是用那段记忆换取了他的安全归来,还是说……他取回的东西也被一同封存在了那段记忆中。” 老者听明白了年轻人的意思,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如果是后者,那岂不是说,一旦他找回了记忆……” “就找回了那一部分的权能。”年轻人平静的说道,“也就是——【支配】,而且很有可能是比我更加完善的【支配】。” 老者的表情再次变了变。 曾经的宵星骑士要是也拥有了【支配】……那真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这十年来,我们一直都没有放轻对杰拉尔的监控。” 黑暗中,年轻人的身体又开始蠕动了起来,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东西,一个老旧的怀表被丢在了老者的面前,老者将怀表捡起,发现这怀表已经陷入了停滞。时针和分针都落在十二这一位置上,时钟没有动静,但分钟却在微微晃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它。 “这是……” “荒时之钟。”年轻人说道,“原本是用来检测污染地的污染浓度的,但在十年前,我将它从污染地带回后,它便不再检测污染浓度,而是检测某种……更为特殊的东西。” 一阵窸窸窣窣。 年轻人从黑暗中伸出了自己的手,这只手同样腐烂不堪,看得老者眼皮直跳,强忍着才没有表现出异样。 而后,这只枯骨般的手落在了怀表上。 老者便看见,那原本停留在十二的时针,往前跳了两格。 但年轻人将手收回的时候,它又跳到了一,最后又回到了零(十二)。 “这是……” “它能感应到【支配】……不,准确的说,是它能感应到维萨斯的力量。”年轻人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维萨斯的力量,就像是那些传说中的尸块一样是可以彼此感应的。” 老者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杰拉尔也得到了【支配】,那么就会被这只表所检测到?” “是的。”年轻人淡淡的说道,“这十年来,我一般是每隔半年就会找机会给他检测一下,以免打草惊蛇。而直到他上一次去莱茵前,也没有检测到任何东西。按理来说,现在离下一次检测还久,但是……” 年轻人顿了顿。 “他最近的变化确实让人有些不安,提前做一下检测或许更好。” “好。”老者点了点头头,而后郑重的将怀表收了起来,“这两天我就会去找他的。” “不需要。”年轻人淡淡的说道,“他很快就会来找你的,别忘了,你也是四区的事务助理。” 老者明白了。 眼下天也快亮了,遥远的天际也浮现出了一抹霞光。 老者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但在出门前,他又想到了什么,而后再次看向了年轻人:“刚才这只表的时钟停在了二,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眼下,初升的朝阳已经将霞光照进了昏暗的屋子,也照在了年轻人的身上。 他那漆黑而腐烂的肉体在阳光的照耀下迅速复原着,蛆虫消失,坑洞被填上。 他正在重新变回那个风度翩翩的永新大人,看起来像是在如获新生。 但是这个“新生”画面却让老者感到诡异万分。 “很简单。”他轻笑着说道,“因为我只能把它点到二。” …… “你这是在做什么?” 杰拉尔在后半夜惊醒并与白维完成了新的交易后,便没有再去睡觉了,而是到了他的那张老旧的办公桌前,翻出了一箩筐乍一看和废铁没有多少区别的零件,开始了敲敲打打,于是白维便有了上述的疑问。 要是在交易前,杰拉尔是完全不用回答白维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杰拉尔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一边敲打一边回答道:“这些都是对抗污染的东西,曾经是进入污染地所需的标准装备。” “哦?”白维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就是你那个宵星小队的装备?” “是的。” “这看起来有些老啊。” “因为都是十年前的东西了。” “你就不能买新的吗?” “不行,我没有那个资格。”杰拉尔回答道,“我现在隶属于骸骨部队,骸骨部队并不需要这样的装备。” “有意思。”白维说道,“也就是说,这些装备曾经都是军用的,一般人甚至一般部队都用不了,那么在你从污染地回来后,他们却没有把这些装备回收吗?” “没有。”杰拉尔说道,“它们大都已经坏掉,和过时了,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们也不是装备。” “不是装备?那又是什么。” “是遗物。” 杰拉尔将鼓捣着的“废铁”们一字排开。 这些废铁有的是已经不走字了的怀表,有的是一个残缺的单片眼镜,还有的烟斗、折叠刀,甚至一颗狭长的螺丝,它们的共通点是上面都刻着名字。 伊安、赫尔墨、埃里克、胡恩…… “这是宵星……不,是整个开拓者部队,或者说污染地的规矩。”杰拉尔平静的向白维讲述着,“在污染地遇到战友救不回来的情况时,能回来的人会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零件或者装备替换掉回不来的人身上的零件或装备,以此来表明,回来的人也会带着他们的一部分活下去,留在那里的人也不是独自留在那里,还有人陪他一起去死。” “所以这些装备……” “是我十年前从污染地里出来的时候,全部挂在我身上的。”“这样啊。”白维顿了顿,说道,“可你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是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杰拉尔在回答着白维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慢,他将这些曾经是装备,现在是遗物的东西一个个翻新整理,显然是想让它们重新变成装备,“以我现在的身份,没有办法去获得新的装备,那就只能凑合着用一用这些了。”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白维说道,“说说看吧,今天你打算怎么做?” “顺着查下去。”杰拉尔平静的回答道,“奥科特是四区的事务助理,可他的身体却被污染成了那个样子。如果他不是个例的话,那么……整个四区的上层,应该遍布着污染,应该很好验证才对。” “所以你的验证方式就是拿着这一堆破铜烂铁冲到四区的办事处里看看哪个会亮吗?”白维明白了杰拉尔的打算,而后忍不住“啧”了一声,“还真是有够简单粗暴的啊。” “简单,但有用。”杰拉尔说道,“污染的痕迹可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的,只要他真真切切的存在过,那么总能找到痕迹。” 杰拉尔指着那刻着“赫尔墨”名字的表:“这怀表,叫荒时之钟,能够侦测到附近的污染。” 而后是刻着“埃里克”名字的折叠刀:“这把刀,叫赛瑞尔的钝刀,能够给污染物造成最大程度的暴击伤害。” 接着是“伊安”的单片眼镜:“这个……没有特别的名字,透过它可以更为直接的看到‘污染’。” 杰拉尔将所有的废铁都介绍了一遍,如数家珍。 白维听完了后,突然问道:“我就先不管这些家伙哪些可以用上了……” 他顿了顿,而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不如直说,哪些是用来对付我的吧?” 杰拉尔立马沉默了下来,半晌后,他拿起了刚刚提到过的那个单片眼镜。 “这个镜片,并不是天琴的造物,它是从外面来的,也不止是能够看破污染,还有一定的封印能力。” 白维笑了:“所以你是打算用这个来封印我吗?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污染物?” “只是必要的手段。”杰拉尔回答道,“不管你是不是污染物,我都要做好足够的防备。” “所以,你不会是想着把手里所有拥有封印属性的东西都用来对付我吧?” “我确实是这么准备的。” “即使我告诉你这些都没用。” “是的。”杰拉尔说道,“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并不在我们的交易中。” “当然,我们的交易只是你不能有任何的事情瞒着我。”白维优哉游哉的说道,“你具体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情……不过等你真的要对我动手的时候,你会通知我吗?” “如果你问的话。” “呵呵,有意思。”白维毫不在意的笑道,“我相信如果这天真的到来,会很有意思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看看你所熟知的那位四区主教,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 几个小时后,杰拉尔便到了四区的办事处——一座只有通天塔五分之一高的分塔。 四区的人口也是在天琴城中排行前列的,所以当杰拉尔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办事了。 在进入分塔后,杰拉尔也不墨迹,直接用骸骨部队的身份找上了分塔的接待员,由于不是主塔,所以这里的接待员是真人,而不是通天塔那样的事务员。所以在听到杰拉尔是为了“查案”而来后,接待员还有些惊讶,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杰拉尔的打扮,此刻的杰拉尔不仅在身上挂着一堆奇奇怪怪的,如同破烂般的物件,左眼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像是刚从医院里跑出来的重症患者一样。 虽然接待员很诧异,但还是很礼貌的让杰拉尔在一旁等待,自己去联系上级。 杰拉尔在一旁等待的途中,白维的声音便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你觉得你能直接见到那位大主教吗?” “不太可能。”杰拉尔在心里回答道,“霍尔曼主教也已经十多年没有露过面了。” “236年之后?” “不,更早之前。” “一个分区主教,十多年没有露过面,你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 “在天琴,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杰拉尔说道,“五大主教都已经十多年没有露过面了,他们有自己的职责。” 白维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问道:“你的那堆检测器有反应了吗?” 杰拉尔一直在看着手里的怀表,怀表的指针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至少这里没有。”杰拉尔回答道。 不多时,一道脚步声传来。 杰拉尔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白发的老者向他走来。 “你好,杰拉尔阁下。”白发老者满脸微笑的介绍着自己,“我叫特瑞尔,是四区的事务助理。” 杰拉尔看着特瑞尔,突然问道:“和奥科特一样?” “如果您说的是职位……”特瑞尔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微笑,“那确实一样。” …… “奥科特先生的事情我听说了,‘骸骨’部队在昨晚就已经来找我们要了资料,老实说,对于您对他的指控,我很震惊,在我看来,您的指控多少有些……荒谬了。啊,到了,这里就是奥科特先生的办公室。” 在把杰拉尔领到奥科特的办公室后,特瑞尔也在静静的观察着这位“宵星的骑士”。 永新大人果然说的没错,杰拉尔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上门来了,并且毫不掩饰他的目的——因为他就将那些本该过时的污染监测装备戴在身上,简直就像是即将踏入污染区一般。 那老旧的“荒时之钟”就在他的手中,但指针却完全没有变化。 “杰拉尔先生。”特瑞尔平静的提醒着杰拉尔,“您太过于异想天开了,这里并不是污染区。” 杰拉尔在奥科特的办公室内转了一圈,确实没有检测出任何的污染,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我想见霍尔曼主教。” 特瑞尔已经猜到了杰拉尔会提出这个要求:“抱歉,杰拉尔先生。霍尔曼主教很忙,他没有时间见外人。” “哪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您所说的大事只不过是您的一面之词。”特瑞尔说道,“而且,就算您说的是真的,您的级别也不足以让您直面霍尔曼主教……您早就不是十年前的‘宵星的骑士’了,不是吗?” 听了特瑞尔的话,杰拉尔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霍尔曼主教的意思?霍尔曼主教知道这十年来发生了什么吗?” “这当然只是我自己的意思。”特瑞尔回答,“至于您后面的那个问题……恕我直言,杰拉尔阁下,这十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正常,只有您自己觉得不正常。” 杰拉尔并没有反驳特瑞尔,毕竟这样的话他在这十年来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他也不觉得今天能见到霍尔曼,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杰拉尔能够确定,这间办公室并不是奥科特工作的地方,特瑞尔只是随便拿了一个房间来应付自己。至于奥科特真正的办公室在哪里……那并不重要,他知道特瑞尔带他来的这间办公室是假的,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那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看来,我该去其他的地方寻找答案了。”杰拉尔说道。 “您不会找到您想要的答案的,杰拉尔先生。”特瑞尔淡淡的说道,“因为那根本就不存在,但当然,在此之前我会尽量配合您的,现在,让我送您出去吧,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奥科特先生不在了,我需要承担更多,希望您能够理解。” 杰拉尔点了点头,而后走出了房间,特瑞尔则跟在他的后面,同时将手一点点的向大衣的内侧口袋伸去。 既然杰拉尔的试探已经完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他了。 特瑞尔并没有立刻行动,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引起杰拉尔更多的警惕了。 所以,他一直等到将杰拉尔送到了分塔的大堂,在这人多且嘈杂的环境下,他才抓住了口袋里的怀表,同时在心里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只要把怀表拿出来,在杰拉尔身后“虚晃”一下就能检测出来了,还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就算一不小心引起了杰拉尔的注意,他也可以说明这就是普通的“荒时之钟”,他也不过是在检测杰拉尔身上的污染而已。 这样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却合乎情理,反正这怀表也不会…… 在握住怀表的那一刻,特瑞尔突然僵住了。 因为他感觉手心里的怀表……正在疯狂抖动着。 他下意识的将怀表拿了出来,而后震惊的发现。 那永新大人只能点到“二”的时钟,此刻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的转动着,将这个十年前的老物件折腾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怎么会这样?! 还没等特瑞尔反应过来,走在前面的杰拉尔突然回过了头:“就送到这里吧,特瑞尔先生……” 而后杰拉尔也注意到特瑞尔手里的怀表,接着便往那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那本来就到极限的怀表瞬间崩毁。 在古老的时针在从玻璃中弹出,将特瑞尔的五根手指全部划破。 等这只怀表碎成零件散落在地上时,特瑞尔的手中已经满是鲜血。 特瑞尔呆呆的看着杰拉尔,一股无言的恐惧顿时涌上了心头。 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一边故作平静的说道“看来这只表也到了退休年限啊”,一边俯下身捡起零件。 杰拉尔眉头微皱,他感觉这只崩坏的怀表有些眼熟,正在他想着该用什么借口去检查一下的时候,他听到内心里响起了白维平静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话语。 “杰拉尔。” “杀掉他。” “现在。” (本章完) 第88章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第88章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特瑞尔很紧张,甚至要比昨晚见到永新大人那般模样时还要紧张。 他的手止不住的在颤抖着,从额头上溢出的汗珠也在不断的往下滴落,与先前被那时针划破手指所涌出的鲜血混杂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格外狼狈。 除了自己那“砰砰”的心跳声,特瑞尔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连手指上那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唯一能够真切体会到的情绪就是害怕。 而这一切,自然都是由杰拉尔带来的。 特瑞尔到现在都忘不掉刚才的场景,那连永新大人都只能点到“二”的“荒时之钟”却在接近到杰拉尔的瞬间崩坏……这说明了什么?杰拉尔已经找到了当初没能从污染区里带出来的力量吗?而且那力量的浓度……远超永新大人! 可明明按照永新大人的说法,一个月前他们还给杰拉尔做过检测,那时杰拉尔的身上还是什么都没有的。 短短一个月里,变化就这么大吗? 还是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十年来他都是在装的?! 一个又一个想法和疑惑从特瑞尔的脑海中冒出,宛如针扎般的狠狠的刺痛着他的神经,让他根本就不敢细想下去,眼下只想要立刻向永新大人汇报。 可是,杰拉尔就在他的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 在特瑞尔装作若无其事的俯身捡着“荒时之钟”的零件时,杰拉尔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一动也不动。特瑞尔的余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杰拉尔那双笔直得宛如石柱般的大腿,这也同样给特瑞尔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特瑞尔感觉自己现在的姿势完全就是引颈受戮的犯人,而杰拉尔就是即将行刑的斩首者。 以这位“宵星的骑士”的能力,特瑞尔相信,杰拉尔要是真的想要杀他,那他连抬头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他会动手吗?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了吗? 特瑞尔十分的紧张,而这份紧张在他听到“咚咚”的脚步声时达到了高潮。 杰拉尔正向他走来,那厚重的皮靴仿佛踩踏的地方并不是大厅的地面,而是他的心脏……是的,他都感觉杰拉尔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都已经同步了。 而后,脚步声消失,杰拉尔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这一瞬间,特瑞尔仿佛都要忘记该如何呼吸了,一个小小的零件被他抓了好几次也没能抓起来。 他不敢抬头,自然也看不到杰拉尔的脸,但他却能够感觉到杰拉尔的视线。 那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屠刀。 ……真的要动手了吗? 如果杰拉尔真的要杀他,那他在死之前也一定要把消息告诉永新大人! 这是特瑞尔在混乱的大脑中,所能找到的唯一一个念头。 所以,当看到杰拉尔正在慢慢俯下身,准备“动手”的时候,他便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压力,几乎要将呼救的话喊出口了。 但也就在这时,他听到杰拉尔平静的说道:“我来帮帮你吧。”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刹那,特瑞尔便感到那原本无与伦比的压力感在顷刻间消失。 原本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和杰拉尔脚步的世界消失了,那份属于四区分塔的人来人往的嘈杂又回来了,那还在不断流着血的伤口也开始痛了。 这一瞬间,特瑞尔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而当杰拉尔也俯下了身,开始帮特瑞尔捡零件的时候,特瑞尔心中的恐惧和紧张已经完全消失了,余下的就只有一丝……疑惑。 奇怪,为什么自己刚才会那么的害怕? 特瑞尔感到不解。 他环顾着四周,在这四区分塔的一层来来往往的有数百人,刚才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刻正在往这边看来。 这顿时让特瑞尔松了口气。 是啊,这可是他的地盘。 杰拉尔怎么可能敢在这里对他动手呢? 想到这,特瑞尔立刻感到轻松了起来,他把之前那过度的紧张归结到了这两天那不算好的休息,以及奥科特被杰拉尔杀死的震撼,当然还有刚才检测出来的“真相”,这一个个要素相加,才让先前的他那样的不正常。 但现在冷静下来后,特瑞尔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害怕。 就算杰拉尔已经知道了一切,也是万万不敢对他动手的。 因为,自己现在正站在阳光下,而杰拉尔……早就不过是阴影中的一只老鼠罢了。 “真是麻烦你了啊,杰拉尔阁下。”想到这,特瑞尔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微笑,“其实您并不用帮我,我自己就可以解决的。”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杰拉尔低声说道。 特瑞尔微微一愣:“您说什么?” 杰拉尔抬起头看着特瑞尔,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要再装模作样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十年前是怎么回事?这十年来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炸掉的荒时之钟,又是怎么回事?” 特瑞尔眯了眯眼睛。他没有想到,杰拉尔竟然直接摊牌了。 是感到紧张了吗?紧张于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只能是这样了。 特瑞尔再次露出了笑容,但嘴上说的却是:“杰拉尔阁下,您说的话,我听不懂。这里一切都很正常,十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杰拉尔注视着特瑞尔,缓缓的说道:“我们能换个地方谈一谈吗?这里人太多了。” 哦……看来确实被我猜中了。 见杰拉尔提出这个要求,特瑞尔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甚至这笑中还带上了一丝讥讽:“杰拉尔阁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或许您有,但我没有,非要谈的话,在这里就好了。” 杰拉尔沉默了。 他依旧在注视着特瑞尔,但这份注视已经没有办法像先前那样给特瑞尔带来压力了。 在他看来,杰拉尔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戳破了,所以想要再搏一搏了。 那么越是这种时候,特瑞尔就越不会给他机会。 特瑞尔已经决定了,等会自己给永新大人传消息时,也绝不离开这个大厅。 杰拉尔看了特瑞尔许久,而后最后一次开口:“我不知道你参与了多少,但我没有在伱的身上检测到污染,那我就觉得你还有机会……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这是在帮你,再晚一些,就真的来不及了。” 特瑞尔有些诧异杰拉尔会说这样的话,甚至于,他从杰拉尔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诚恳和……哀求?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杰拉尔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杰拉尔用纱布遮掩住的左眼,总给他一种心悸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特瑞尔平静的说道:“杰拉尔阁下,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或许在您眼中,我们所有人都有问题,您在试着拯救我们所有人。但有没有可能,我们所有人都很正常,出问题的人,只是您一个人呢?” 说完这句话后,特瑞尔也不再与杰拉尔纠缠,将剩下的零件收拾好后,站起了身。 “其余的部分就送给您留个纪念吧。”特瑞尔耸了耸肩,说道,“那钟说到底也是十年前的东西了,它坏了,也过时了,确实不该继续带在身边了,或许废铁回收厂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留下这句话后,特瑞尔转身离开。 他还是有些警惕杰拉尔会上来追自己。 但是杰拉尔并没有,他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特瑞尔的背影,当特瑞尔回头扫去时,却突然觉得,杰拉尔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让特瑞尔打了个寒颤,他眨了眨眼,再次看去的时候,杰拉尔已经转身离开了。 “装神弄鬼的家伙。”特瑞尔嘀咕着,而后快步的向前台走去,“快给我联系通天塔。” 他想尽快的将消息传到永新大人那里。 越快越好。 所以他不断的加快脚步。 而后他感觉自己的步子很快,身体很轻盈。 并且,正在越来越轻盈。 甚至,像是在飞。 接着,他就看到前台接待员的表情,正从满脸微笑,逐渐转为了呆滞,最后又成为了惊恐。 最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嗒一声。 特瑞尔的脑袋落在了地上。 他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具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身体,在快步前行着。 今晚要出个门,第二章可能有点晚,所以先发一章 (本章完) 第89章 怀表上刻着的名字 第89章 怀表上刻着的名字 “呼……呼……” 在第四区的分塔陷入混乱之际,杰拉尔逆着人流从中走出。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微微颤抖着,视线也是一片模糊,连脚下的路都要看不清了。如果不是白维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向左向右”的指挥着,他很有可能已经栽倒七八次了。 他就这样强撑着走到了一条小巷里,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时他的右眼几近失明,同时还伴随着针扎般的疼痛,简直要比当初在索姆城时他用匕首挖下左眼时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我……这是要失明了吗?”杰拉尔问白维。 “还没有。”白维淡淡的说道,“那个家伙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对付他不需要支付太大的代价,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 听白维这么说,杰拉尔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还是大意了。 白维则是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差点就被人探出来了,搞得对付这样一个家伙都需要动用左眼的规则,真是杀鸡用牛刀……不,杀鸡用斩首太刀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天琴的情况确实要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太多,在原本的剧情里,玩家正式的进入这张地图应当是在一个月后,那时的杰拉尔早就已经凉透了,天琴各方势力的角逐也已经基本结束,整个天琴就像是个马上被引爆的火药桶,连引线都已经被点燃了,一切的一切都奔着不可挽回而去。 虽然最终主角还是将问题解决了,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至少永远的失去了那一份尸块。 而现在,白维想要在一切变得不可挽回前提前入局抢到尸块,就必须要面临更多且未知的风险。 再怎么来一两次的话,在取回尸块之前,杰拉尔的身体就会先一步支撑不住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别说继续抢尸块了,能否立刻找到下一任宿主来摆脱这个麻烦的局面都很难说。 这就是贪心的下场吗? 白维在心里开玩笑似的想了想,而后他注意到杰拉尔矗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便淡淡的开口:“你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再和我多啰嗦几句呢。”白维说道,“比如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或者说,在没有亲眼见到他所做的出格行为前,我们不应当对他动手,这违背了规则……老实说,伱没有和我扯规则,就是让我感到意外。” 如果是之前,杰拉尔肯定不会回答白维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进行了“新的交易”,他无法隐瞒,便缓缓的说道:“我给过他机会了。” “嗯?” “我说,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杰拉尔又重复了一遍,“他身上确实没有污染,但我能确定,他知道些什么,甚至也参与了进去……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之间的第一项交易。” “哦?” “你让我使用这只眼睛。”杰拉尔的手指在左眼的绷带上轻轻摩擦着,“而我,要负责保证你的安全,为你找到下一任的宿主,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 杰拉尔顿了顿。 “他都不能活下去。” 听着杰拉尔这番解释,白维十分满意。 虽然杰拉尔很明显的要比乌鲁更难对付,但经过了两天的时间,这位原本死守规则到连让他赴死的任务都会坦然去接下的臭石头终于也开始越线了。 而且还不是那种一小步的越线,而是一大步。 当然,在白维看来,杰拉尔也只不过在追赶着这十年来停滞的脚步而已。 “当然。”很快,白维又听杰拉尔平静的说道,“在一切尘埃落定,真相大白,规则重新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确实很像是你会说的话。”白维淡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你要去做什么,也与我无关了。” 这一次,杰拉尔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白维也没有去问。 直到他的右眼逐渐恢复,白维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却听杰拉尔很突然的说道:“刚才的力量,如果再来几次,我会怎么样?” “最低程度也是永久失明。”白维并没有瞒着他,毕竟杰拉尔在感受过了一次后,自己也是能猜到的,“这也要视对手而定,所以我一直建议你,接上我的手指,它的代价至少比眼睛小。” “但也都是不可逆的代价吧。”杰拉尔说道,“最后,我的下场就是第一次见到你时的……那个样子?” 白维知道杰拉尔说的是乌鲁,于是他回答道:“你可以避免成为那样。” “这是有选择的吗?” “当然。”“那么他呢?”杰拉尔问道,“他也是有选择的吗?” “如果我说直到最后那天晚上,他还有机会,并且能选择活下去,你信吗?” 杰拉尔沉默了许久,而后轻轻的说道:“在今天之前,我是不信的。” 白维没有说话。 “维萨斯,我并不害怕死亡,但我害怕你。”杰拉尔说道,“如果只是死亡,哪怕变成上一个人的样子,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我只想找到真相,只想清除那威胁到天琴的污染,但我本身……并不想成为更大的污染。” 杰拉尔并没有把话说完,但白维也已经听明白了……他再一次拒绝了接上自己的手指。 特别是在今天见识了这只眼睛真正的力量后。 正如他一直所说的那样,他并不害怕死亡,哪怕是以乌鲁那样死去也无所谓,但他更害怕被白维掌控身体,从而让天琴滑向不可避免的深渊。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但白维也并不着急:“如果你真的能用自己的力量解决一切,那我倒是乐得轻松……” 说着,白维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便说道。 “现在那家伙也死了,哪怕没有明确的证据,不清楚具体的事实,但他后面的那位也肯定会更加重视你了,接下来的,会更加麻烦的。” 这也是白维并不在意杰拉尔是否愿意立刻接上自己手指的原因。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差点让他暴露。 但换个角度,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特瑞尔这么一死,他背后的那位也就不会这么慢吞吞的继续看下去了,因为杰拉尔在他眼中必定是不可控的了。 而杰拉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微微颔首:“正好,我也要去找他。” “找谁?” “四区的主教,霍尔曼。”杰拉尔将手插入了口袋,缓缓的说道,“一位事务助理有问题还可以解释,两位都有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也出问题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嗯?” 杰拉尔突然在口袋里摸到了什么。 他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发现是几枚带血的零件。 这正是特瑞尔先前使用的荒时之钟的碎片。 杰拉尔看着这些碎片发愣。 白维问道:“怎么了?” 杰拉尔的眉头微微皱起:“荒时之钟是十年前开拓者部队的制式装备,在二代开拓者部队‘魔鬼’成立后,就更换了新的制式装备,可他为什么还在用这个?” 听了杰拉尔的话,白维也将目光投向了这些零散的碎片,而后他的瞳孔微动,旋即看出了什么:“……哦?” 但还没等他开口,杰拉尔便拿出了自己的“荒时之钟”做对比。 从外表的磨损度来看,这两个荒时之钟应当是同一时代的东西。 而后,杰拉尔注意到,这些荒时之钟的碎片上,有一些刻痕,从力道上来看,是专门刻上去的,并不是普通的划痕。 他突然猜到了什么。 因为那完整的荒时之钟上也有这样的刻痕,上面刻着的是名字——赫尔墨。 于是杰拉尔俯下身,在地面上开始拼凑了起来。 他拿到的零件并不多,只能摆出个大概,那些刻痕也自然是看不出任何东西的,但是,当杰拉尔用匕首划开地面上的灰尘,将这一道道刻痕“连接”起来后,一个完整的名字终于浮现了个大概。 杰拉尔只是看了一眼,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因为这个名字正是, “杰拉尔”。 (本章完) 第90章 那只是一道残响而已啊!!! 第90章 那只是一道残响而已啊!!! “虽然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断你的思路。”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悠悠的响起,“但你是想在这里一直发呆到什么时候,天黑吗?” 杰拉尔这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眼下天空还很明亮,距离日落也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杰拉尔也知道,自己确实已经发了很久的呆了,在看到这个自己的名字后,那突如其来的震惊直接将他的大脑整个填满,让他根本就无法思考其他的东西。 “从你的反应来看……”白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只表确实是伱的,没错吧?”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他再次看向那些破碎的零件,由于太过古老以及残缺,他也没法通过细节来确定这是否就是十年前自己的那一只。 但他也知道,基本上也不存在其他的可能了,因为这只表是属于十年前的开拓者部队,也就是宵星小队的,而宵星小队并没有另外一个人叫杰拉尔。 除非有人故意制作了这只表来迷惑他,但这种可能性也很小,因为若是按照正常发展,这只表如何无论都是落不到他身上的。会落到他的手上也是因为他的体内有维萨斯这个变量,是维萨斯决定杀死特瑞尔的,如果对方连这点都能计算进去,那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所以,这只表只有可能,就是十年前自己所用的那一只。 而它,本应该永远的被埋葬污染地才对。 但是现在,它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白维慢悠悠的开口,“你好像说过,在污染之地,活着的人会和死去的人交换装备,让活着的人带着死去的人的份一起活下去,而死去的人在通往黄泉的路上也不会孤单,从你的表情来看,我是否可以得出结论……这只表本应该呆在黄泉之路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黄泉是什么地方。”杰拉尔说道,“但它确实应该留在污染之地的。” “那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在十年后有人进入了污染之地的最深处,也就是当初我所抵达的那个位置,找到了这只表。”杰拉尔的声音十分低沉,“要么……” 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身体有些发颤。 “十年前,从污染之地最深处回来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杰拉尔下意识的将荒时之钟的零件攥紧,那锋利的部分直接将他的手指划破,鲜血流了出来,但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很显然,还有一句话杰拉尔并没有说出来,但白维也能猜到了。 如果真的还有人回来了,那为什么不来找他,让他独自承受了十年叛逆的骂名。 而对于这件事情,白维也是不知情的,他问道:“如果真的是后者,那你觉得会是谁回来了?换句话说,当初你把这只表留给谁了?” 杰拉尔睁开了眼睛,用沙哑的声线说道:“我已经记不清了,关于那最深处的记忆,我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像是碎片一般的画面,但这样的画面并没有这只表的下落,不过……” 他转头看向了另一只完好的“荒时之钟”。 “按照规矩,换物必须要交换相同的物件,以避免活下来的人因为装备不足而出意外,所以……”杰拉尔看着怀表上刻着的名字,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昨天在通天塔,被那个女人质问时的样子,便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沉默太长的时间,很快便开口道,“仅凭这只表上的名字,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我必须去亲自验证才行。” 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不去找那位大主教了?” “都是切入点。”杰拉尔说道,“不管这只表是后面有人把它带回来的,还是十年前跟随着我的某位没有阵亡的战友一起回来的,都能解开我很多的疑惑。” 这点白维倒是没有否认。 他只是在杰拉尔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慢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如果可以的话,你更希望是哪一种可能?” “什么?”杰拉尔第一时间并没有听清。 “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更希望你的战友是活到了现在,还是永远的死在了那污染之地呢?” 杰拉尔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已经发现了,白维总是能够问出这种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像是利剑般直戳心脏。 但因为交易内容,他没有办法拒绝回答。 最终,他缓缓开口。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抬起头,看着头顶这片十年来未曾有过变化的天空,而后轻轻的说道,“我真的希望他能活到现在。” …… 永新站在停尸房里,看着五分钟中刚刚运送来的尸体,沉默不语。 不多时,一个身材佝偻的人打开了停尸房的门,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在看到永新的背影后,才立刻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说道:“永新大人,我来了。” 永新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就是特瑞尔的弟子?” “啊,是,是的。”身材佝偻的人说道,“我叫扎门,是特瑞尔先生的……” “好了。”永新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扎门的话,“多余的介绍就不需要了,我只要知道从今往后就是你来负责特瑞尔的工作就行了。” “是,是的。” 扎门擦了擦汗。 老实说,他现在既兴奋,又害怕。 兴奋的点自然是在于,他终于接触到了传说中的永新大人,毫无疑问,这代表着他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台阶,毕竟能够接触到永新大人的,那怎么着也能称得上一个核心人物了。 但害怕的点在于……他能够上位的原因,是因为原本的上位者都已经死掉了。 包括他的老师特瑞尔,以及另一位直接替永新工作的奥科特。 原本的永新是只与这两位接触,让他们两个替自己办事。 但是现在,这两位都已经死了,在两天内就一前一后的去世了。第一位在死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而第二位,也就是他的老师。 现在尸体就放在停尸台上呢,而且还不是全尸。 这自然让扎门感到恐慌,谁知道按这个趋势下去,他会不会是下一个呢? 永新回头看了扎门一眼,他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位新仆人心中的不安,但此刻他也没有心情去安抚,如果说奥科特的死还在他的意料之中,勉强可以接受的话,那么特瑞尔的死就完全是在意料之外,不能接受的了。 所以他直接问扎门:“有结果了吗?” “抱,抱歉,永新大人。”扎门努力的将身体伏到最低,“虽然骸骨部队第一时间就接管了现场并展开了调查,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出特瑞尔先生的死因,只能粗略的判断这是不属于天琴的力量,应当是外来者的偏门法术,很有可能是那四大密教,具体的……” “这不可能。”永新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扎门,说道,“杰拉尔呢?特瑞尔死前一直都在与杰拉尔进行交谈,只有可能是他。” “话虽如此,但特瑞尔阁下在与杰拉尔交谈的时候正是在四区分塔的大厅,无数双眼睛都盯着的,杰拉尔并没有……当然了,骸骨部队也把杰拉尔列为了嫌疑人,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所以没有办法直接对杰拉尔进行通缉。”……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永新很确定,这是杰拉尔动的手。 但是……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永新转过头,再次看向了特瑞尔的尸体。 这具尸体已经是残缺不全的状态了,而且还是永新从未见识过的残缺不全。 他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橡皮擦过了几道的画中小人,而那残缺的部分,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在现场都没有找到。 甚至于,消失的都不仅仅是肉体。 永新走上前,更近距离的观察着特瑞尔的身体。 作为天琴人,金属躯体和义肢是必不可少的部分,特瑞尔也是一样。他的胸口,手臂上都有着金属的部分,而这一部分也是很突兀的消失了。 但金属和肉体不同,一把利剑可以很轻松的斩断血肉,但绝对斩断不了金属,而强行使用力量破坏的话,那么金属上绝对会留下类似于“变形”的痕迹。 可在特瑞尔的身上,这些变化却都没有出现。 这些金属部分也和那些躯体一样,凭空的消失了,那些被“斩”成两段的连接处没有一丁点“斩”的痕迹,仿佛天生就是这样的。 现场也没有找到那些丢失的血肉和金属,似乎这些部分从未存在过。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永新大人。”见永新许久都没有说话,站在他身后的扎门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堆零件,“这是您先前交付给特瑞尔阁下的东西,它已经碎掉了,就只剩下这么一些了,您看……” 永新转过头,看着那破碎的荒时之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如果永新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杰拉尔动手的原因了。 特瑞尔对杰拉尔的检测行为被他发现了,所以杰拉尔才动了手,避免暴露些什么。 乍一看好像很合理,但仔细想来,却又觉得有些经不起推敲。 一、和奥科特不同,特瑞尔是属于性格很谨慎的那种,在知道检验方法后,理应不会被杰拉尔发现才对。 二、以永新对杰拉尔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种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而不惜斩草除根的人,如果说他对奥科特动手还能说是情有可原,但直接杀死特瑞尔就真的是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了,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没有道理会被他们迫害了整整十年却没有反抗。 三、杰拉尔直接下死手的行为怎么看都不理智,他到底想掩盖什么呢?如果是他也有了【支配】,那动手杀死特瑞尔不是也在坐实这一点吗?难道他觉得特瑞尔这个级别的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了,只要解决掉特瑞尔就没有任何威胁了?这不可能,他没有那么蠢。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想要掩盖,到底是什么呢? 这三点让永新怎么也想不通。 他伸出手,一边用手指摩擦着荒时之钟的碎片,一边思索着。 这荒时之钟,永新最多把它转到“二”,难道杰拉尔能让它转到更后面的位置?所以发现了这一点的特瑞尔才必须要死? 想到这,永新转过身,再次走近了特瑞尔的尸体,在他的尸体旁站定,而后向着尸体缓缓的伸出了手。 他要做一项实验。 如果杰拉尔也拥有了【支配】的力量,那么他应该是能够感受到的。 因为他也有【支配】。 同属于维萨斯的力量总是会相互吸引的,就好像是那位太古的存在始终还想着重聚身体,返回这个世界一样。 所以永新想要试一试,看看杰拉尔对特瑞尔使用的,是否也是与他同根同源的【支配】。 虽然特瑞尔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只要上面还留有一丁点残响,永新都能够感觉出来。 于是,他将手指放在了特瑞尔的伤口上。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牵引力从特瑞尔的伤口处迸发出来。 这巨大的牵引力让他的整个灵魂都开始了震颤,他那视若珍宝的【支配】也在此刻产生了共鸣,疯了一般的涌动着,似乎是想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朝着那只剩下残尸的特瑞尔冲去。 这是怎么回事!? 永新大惊失色。 他看到自己的血肉正如同烂泥一般刷刷的往下掉,那皮肤下枯萎的白骨和血肉中蠕动的蛆虫正在迅速钻出。 永新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是靠【支配】才维持到现在的,而现在,【支配】要离他而去。 去追随那残骸上的一道“残响”。 可这为什么?! 那就只是一道残响而已啊! 而这一幕让一旁的扎门看到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永新大人的血肉在迅速剥离,在眨眼间就成为了一滩烂肉,这把他吓得发出了猪叫。 这他妈是什么鬼?! 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跑,但因为太过害怕,停尸房的门开了三四次都没有打开。 终于要打开的时候,他听到永新那疲惫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扎门呆住了,他缓缓的转过身,看到永新正好好的站在那里,一切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永新大人,刚刚那是……” “不要多问。”永新的话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听着,你现在去办两件事情。” 永新大人恢复了,那熟悉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扎门根本就不敢拒绝,只得再次弯下了腰:“您吩咐。” “一,通过我们的渠道联络‘魔鬼’部队,让他们做好入城的准备。”永新顿了顿,而后淡淡的说道,“理由的话,就说十年前的污染爆发了,需要他们入城清理。” “我,我明白了。”让魔鬼部队入城,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了,但扎门现在根本就不敢去问为什么,他只想要立刻离开这里,“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永新眯了眯眼睛,回想着刚才那似乎要撕裂他灵魂的牵引力,他沉默了稍许,而后缓缓开口,“动用所有资源,到莱茵的索姆城去。” “莱,莱茵?”扎门愣了愣,如果说先前动用魔鬼部队还能看作是天琴的内部事情,那到莱茵就是让扎门不能理解的了,“莱茵的索姆城……怎么了吗?” “搞清楚索姆城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位大主教到底是怎么死的。”永新注视着扎门的眼睛,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弄清楚。” (本章完) 第91章 魔鬼 第91章 魔鬼 污染之地。 一个中型的污染物正在尸骸沼泽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每移动一步,身上的“油脂”就会往下滑落一点,然后在行进的路上留下了一条浓郁的“油路”。 它就这样游荡到了一片尸骸堆成了小山的地界前。 中型污染物是有一定智力的。 但不多。 所以它能够感觉到眼前的尸山有一丝不对劲,不太像是污染地的自然产物,但那强烈的进食欲望还是压过了它那为数不多的智力,让它放弃了思考,径直上前,将脑袋埋进了这尸山中。 很快,这寂静之地便响起了一道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它在啃食着这些污染物的残骸,或者说,它在进食。 在污染之地,小(人)型污染物是中型污染物的食粮,而中型污染物又是大型污染物的食粮,而大型污染物,又会在死后成为无数小型污染物的食粮。 这是个等级严明的地方,在污染之地,几乎所有生物都要遵循这一规律。 但,这只是“几乎”。 在中型污染物吃得不亦乐乎时,尸山动了。 下一秒,一张缠着无数刀片的巨网从尸山里飞出,瞬间便将中型污染物整个都笼罩了进去,同时那镶在网上的特制刀片也从各个角度扎进了中型污染物的身体里,立马就有又像泥又像油一样的液体从伤口里涌出。 这下,就算中型污染物的智力再低,也能知道眼下不对了。 它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吼叫,而后整个身体都蠕动了起来,一只又一只的触手从它的躯体里生长了出来,似乎是想用这些触手直接将网给撕烂。 而就在这时,那些特制的刀片起了作用。 这网中成百上千的刀片在同一时间运作了起来,它们发出了更为尖锐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潜藏在刀片里的,是更为细小的链锯,它们迅速转动了起来,化为了一把又一把小型的链锯剑。 如此之多的链锯剑在同一时间启动,几乎在瞬间就肢解了中型污染物所有衍生出来的触手,同时还削掉了它将近四分之一的身体。 于是它轰然倒下。 还没等它站起来,一个又一个头戴魔鬼面具,手持着更为大型的链锯剑的人影从沼泽中浮现出来。 这些人没有理会中型污染物的反抗,也没有管它是否还活着,只是沉默着走到了特定位置前,挥动起了手中的链锯剑,开始了他们的工作——肢解。 中型污染物不断的挣扎,不断的发出咆哮,但这些人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拿着链锯剑的手十分沉稳。 就仿佛,这并不是一场屠杀,而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工作。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中型污染物便彻底死去了,它那庞大的尸体也被魔鬼们分成了无数块。 但工作并没有结束。 之后,魔鬼们又将这些尸块切成了半人那样的大小,接着提着尸块到了后方一个看着像是搅拌机的机器前。 从某种意义上,它也确实是搅拌机。 魔鬼部队将这些尸块丢进了“搅拌机”中,而后让人开启,在那机械的轰鸣下,还有着尸块被磨碎成渣的声音。 接着,黄灰色的油脂便从另一侧的端口处流出,当然,端口下早就已经放置好了铁桶。当油脂灌满了一个铁桶后,就会有人上前换上另一个空桶,而后将先前装满的铁桶封存,并且在铁桶壁上贴上“源油”的标签,等凑齐了十桶后,再一起运向后方。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要远比猎杀这头中型感染物本身所费的时间还要久。 而在此期间,魔鬼部队的成员们一言不发,像是在出演一台诡异的默剧,直到将这头中型感染物完全肢解并全部转化为源油后才结束。 一个领头的男人高高的举起了右臂,那令人畏惧的魔鬼面具下响起了沙哑的声音:“检查感染。” 所有成员立刻开始摆弄起了面具,开始起了“自检”。 大约过了五分钟,所有成员都抬起了头竖起了大拇指,示意自己并没有被感染。 那名领头的男人便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副官,见副官也无恙后,他便打出手势:“撤”。 接着,这支队伍便带着他们今天的收获回到了营地里。 营地也是位于污染区,但这里有特殊的净化装置,足以让他们能够摘下面具。 “这个月的源油量已经足够了。”领头的男人在回到营地后,一边解着面具,一边对副官说道,“今天我们宰掉的大家伙,在过去足够支撑天琴一个分区半年的开销。” 副官是一名身材高挑而纤细的女子,她并没有立刻摘下面具,而是淡淡的说道:“但是现在,它只够维持一个月了。” 领头的男人耸了耸肩:“没办法,天琴在发展,越来越多的机械躯体和义肢被创造出来,它们都需要能源。” 副官没有说话,而是转过了头,看向了污染地深处。 领队知道她在看什么,便说道:“放心好了,我们仍在接近,最前端的开拓者已经能够看到十年前的一号标注地了,等我们把这批原油交付回去,就可以赶过去支援了。” 女子沉默了一会,而后低声道:“十年了,我们已经了十年。” “是啊,了十年追逐那只队伍的脚步。”领队说道,“虽然这当中有那只队伍拥有着当时最先进的净化设备,而那净化设备在那次任务中损毁,且后来我们一直都制造不出来,只得用更大的代价往前推的缘故……但除了这个,在其他方面我们都远超他们,可是他们留下的路,我们却要追赶十年。不过好在,终于要赶上了,我知道你也等了很久了,但这一次,确实近在眼前了,伊娜。” 伊娜没有说话,依旧在静静的看着远方。 没过多久,一个魔鬼成员急匆匆的走来,给领队递上了一张信纸。 领队将信纸展开后看了一眼,眉头便立刻锁了起来。 “看来,我们要把推进的任务暂缓一下了。” 伊娜立刻回过头,看着领队。 领队将信纸展开,并说道:“霍尔曼主教的传讯,他说……十年前躲藏起来的怪物,终于苏醒了。” 伊娜立刻沉默了下来,但领队依旧能感受到,那厚重的魔鬼面具都无法掩盖住的加重的喘息声。 领队知道,伊娜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良久后,伊娜抬起手,“咔哒”一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精致却冷漠得宛如刻刀般的脸。 “让我回去吧。”伊娜轻轻的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本章完) 第92章 你看对面那个是吗? 第92章 你看对面那个是吗? 齿轮列车在一个空荡寂静的站台上停靠。 车门缓缓打开。 于是喧闹的交谈声便从车厢里传出。 “啊,这个月工资不够了。” “你又想换什么了?” “想换一个机械护肩,就是三天前出的那个,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型号吧。” “我想我应该知道,但那个款和你现在的不是差不多吗?除了会在夜间发光外也没有别的功效了吧。” “伱在说什么啊?会发光还不够吗?你想想啊,在晚上没有照明的街道,只要把上衣一脱,自己就能发光啊。” “啊,那倒也是……可恶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换了,可是我上周才换了新的腿部零件……” 杰拉尔从车厢里走出,那车门在身后缓缓的闭合,将车厢里的嘈杂隔断了大半,还能传出来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 “你这换的也够快的……” “那没办法啊,而且我都不算什么了,我听说那个谁……” 又随着齿轮车慢慢的发动驶向了远方,便将那最后一丝短暂的喧闹带离,重新将寂静归于了这座无人的站台。 杰拉尔看着面前的站牌,上面写着此站的名字——“里姆站”。 白维的视线也在这上面停留了一下,按理说,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站台名字不值得让他多看两眼,但他的眼睛却能看到这个站牌是被覆盖过的,它的下面还有着另一个词汇,这是它过去的名字,那个称谓放在这个世界里的含义也十分简单直白。 “英雄”。 这便让白维意识到,杰拉尔是来到什么地方了。 “看来你这是回老家了?”白维悠悠的问道。 现在的杰拉尔并没有办法拒绝回答白维的任何问题,他只能点点头说了句“是的”,而后不再看站牌,开始往里走。 和其他站不同,这个站的所有设施都非常老旧,当然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出口处那贴着的维护表上很明确的记录着最后一次的维护时间——236年。 “我说,你们这地方也太小气了点吧。”白维的声音再次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就因为你曾经住在这里,又犯过事,所以有关于你的一切都要被特殊对待吗?之前那些也就算了,这么大一个站台都不维护,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因为这并不是我一个人住过的地方。”杰拉尔再一次开始了解释,他走出了站台,而后站在了一条街道的通路前,短暂的停下了脚步,让白维以他的视野看向远方,“这是,整个第一代开拓者部队所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片居民区。 但和其他分区的居住区那热闹且时髦的蒸汽朋克风不同,这一片居民区看起来十分普通。 它的金属部分要远少于其他区,并且绝大多数的部件都已经老化、生锈到不能用了,就那么随意的,三三两两的堆积在那里。而这个区域的人也少,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几个还在走动的,就算有,也基本都是小孩子,他们好奇的将目光投向了杰拉尔,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无比陌生的家伙怎么会来这里。 与其说这是居民区,不如说这是个坟场。 “历代开拓者部队,也就是你所在的宵星部队,成员和家属都是住在这里的吗?”白维问道。 “是的。”杰拉尔点了点头,而后抬脚迈入了这片曾经他无比熟悉的地方。 而白维也在观察着这片与整个天琴显得格格不入的荒凉之地。 在游戏中,天琴的地图也是比较大的那一块了,能够到处跑的地方很多。但游戏毕竟是游戏,以白维目前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游戏中的天琴地图绝对连现实中的天琴十分之一都没有做到,至少这个地方白维就没有来过。 所以这里对白维而言也是比较新奇的。 现在这里荒凉,但不代表十年前也荒凉。和“魔鬼”部队不同,初代开拓者部队“宵星”在天琴里可是被当做英雄来看待的,从先前那被覆盖掉的站牌就能看得出来。十年前的这里绝对是整个天琴最为显赫的居民区,从街边一些破落得无法使用的各种设施就能看出来。 很显然,这里曾是天琴推出来的标杆。 可这标杆的作用仅仅是让人仰慕吗? 知道剧情的白维显然有更多的认知,他似笑非笑的对杰拉尔说道:“天琴把整个开拓者部队都聚在一个地方,最直接的原因还是……防止可能的污染被扩散吧?” 杰拉尔的身体停顿了一下:“那确实是一部分原因。” “呵……真的只是一部分原因吗?我觉得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才对。”白维慢慢悠悠的说出了他的看法,“开拓者部队是直接与污染区接触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你们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所以最好的就是把你们聚在一起‘看管’起来,这样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变化,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就比如十年前,你带着整个宵星在污染区的最深处团灭,并声称拥有命令,但却没有了记忆,所以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被污染的最直接证据。” 说着,白维顿了顿。 “恐怕直到现在,天琴依旧认定你就是被污染了的,但是他们找不到证据,各项污染检测对你而言都起不到任何的效果,不管从哪里看你都是‘干净’的,而按照天琴的规矩,没被污染的你无法被处死。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什么都不能做了,你没被污染,但其他人有没有被污染呢?那些没有回来的人,也就无法自证清白了,所以才被打上了叛逆者的标签,而这曾经的英雄区,自然也就变成了现在的……嗯,叫什么名字来着?” “里姆站。” “啊,这个问题其实你不用回答的,我只是一种反讽而已。” “你的问题我都会回答。”杰拉尔回答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呵呵,那也是。”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对的吗?” “……基本上是的。”杰拉尔说道,“虽然很多人都说我是叛逆者,但是在天琴的规则里,我还不是叛逆者,所以我还能在‘骸骨’部队任职……这就是天琴的铁律,任何人都不能打破。” 当杰拉尔说出那句铁律的时候,他听到了白维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之笑。 “铁律?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好笑吗?”白维说道,“我就不说我看到的事情了,单单说这十年,据我所知,在这座城市里有无数人想要杀死你吧?哪怕是利用规则的杀你,那也是在杀你,单单这一点不就已经违反了天琴对‘无罪之人’的铁律了吗?有罪你就去死,无罪你就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这才是所谓的铁律吧?” 杰拉尔沉默了半晌,而后缓缓道:“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有点回答不过来。” “都说了这是我在嘲讽你,不需要回答。”白维懒洋洋的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想回答,那就回答一个好了。” “你说。” “什么对你是最重要的?”白维给出了个选择题,“规则、真相,还是生命?” 这个问题让杰拉尔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哑然,显然没有想到白维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诚恳的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这姑且也算是个回答吧。”白维笑着说道,“但我觉得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到了那个时候,你记得告诉我。”还没等杰拉尔做出回答,他又听白维说道。 “啊,我想我已经看到你以前的家了。” 杰拉尔也愣了愣神,心想白维根本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怎么会知道他家在哪? 但等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便明白了。 因为在这一排老旧的房子中,还有一座是最破最烂的,甚至半边都已经坍塌掉了的房子,走近一看,还能看到各种喷漆,喷涂着类似于“罪魁祸首应当赴死”、“还我丈夫”这样的话。 “嗯,看来这里的人对你的旧恨难消啊。”白维问道,“是之前那个捅了你一刀的女人做的吗?” “……应该不止。”杰拉尔说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恨我。” “你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 白维又想到了那个叫莎娜的女人。 其实那天杰拉尔在通天塔遇到莎娜并不完全是个意外,在游戏中,莎娜就是固定刷新在通天塔的角色,逢人就会说她的丈夫赫尔墨死在了污染之地,并标明这一切都是杰拉尔害的,还会向玩家祈求帮助,让玩家杀掉杰拉尔,但那个时候杰拉尔早就已经死在索姆城了,所以这注定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只是让玩家从侧面了解一下杰拉尔这个人物而已。 游戏和现实还是有差别的,但在现实中,莎娜也确实在通天塔工作,只要杰拉尔在一层呆的够久,就总是要遇上的,所以那也是白维对杰拉尔小小的算计了。 白维想到莎娜的出现会给杰拉尔这个老古董带来一点改变,只是没有想到改变的契机是那么简单明了的捅一刀。 不过现在是大白天,应该还遇不到那个女人。 “你是要进自己的家里看看吗?”白维问道。 杰拉尔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是来找赫尔墨的。” 而后直接走进了旁边的一栋屋子。 ……原来这两人的房子就是挨着的。 白维突然想起了刚来这里的那天晚上,杰拉尔想用那台老旧的检测仪器自残的时候,那台检测仪器曾经报过继承人顺位,就是在死后将遗产交给谁,那时赫尔墨的名字是排在第二位的。 现在从这紧挨的房子来看,那个叫赫尔墨的人,和杰拉尔的关系确实很不错,也难怪出事后赫尔墨的妻子会如此崩溃。 由于这整个居民区也没几个人了,所以这房子也没上锁,杰拉尔很轻易的就走进了这位昔日战友的家。 “我说,你直接来他家找他这一点我不是很能理解啊。”白维淡淡的说道,“就算活下来的真的是你那位战友,他也不太可能回家住吧?” “他确实不可能回家住,要不然我肯定会知道的。”杰拉尔说道,“但他很爱莎娜,如果他真的回来了的话,不可能放着莎娜不管的。” “……你确定?”白维说道,“那位莎娜小姐很明显都有精神上面的问题了,那不就是说明他没有回来吗?” “他可能有不得已露面的苦衷,让他无法出现在莎娜的面前。”杰拉尔推开了莎娜的房间门,“但他肯定会忍不住做些什么的。” 房间里十分混乱,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根本不像是一个成年女性的房间。 而这些堆着的东西也大都是“废品”,就和杰拉尔房子里那工作台上堆着的东西差不多,显然都是赫尔墨的东西。 在这些废品中央,才是一张铺在地上的床。 这个布局,简直就像是这房间的主人只能在这些废品的簇拥下才能睡去似的。 杰拉尔便在一堆废品中翻找了起来,像是个来收破烂的老爷子。 白维还是觉得杰拉尔的思路有些奇特,他懒洋洋的说道:“老实说,我真不觉得你能在这里面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你不觉得你这大白天潜入寡妇的房间翻她的私人物品实在是有些……” “找到了。”杰拉尔突然出声。 “啊?” 他看着杰拉尔,用那微微颤抖的手从一众废品中翻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新的废品。 一个白色的机械音盒。 “这是什么?”白维问道。 “‘天琴之籁’。”杰拉尔将音盒打开,一股悠扬的旋律顿时从这小小的音盒中传出,而在这旋律中,杰拉尔轻轻的开口,“这是莎娜一直想要的东西,当初赫尔墨和我们提过很多次。” “所以他买了?” “没有,因为最初它就只是个概念音盒,还没有正式生产出来,而它正式生产的日期应当是……”杰拉尔将音盒转到背面,上面刻着生产日期——241年。 白维问道:“那不能是她自己买的吗?” “不行。”杰拉尔沉声说道,“因为那时的她就已经是叛逆者之妻了,按照规矩,她没有办法获得天琴新的造物。” “你们天琴的规矩还真是有够无情的啊。”白维眯了眯杰拉尔的眼睛,“也就是说,在你看来这个音盒就是赫尔墨买的?” “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杰拉尔说道,“在那年之后,所有人都在疏远曾经的宵星的一切,没有人会帮她的。” “所以,他还真的回来了?” “我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杰拉尔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该有别的情绪,但他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于是在经过短暂的迷茫后,他又逐渐坚定了起来,“我要找到他,我要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维问道:“你翻了这么多废品,就不能找一张他的照片来吗?” 杰拉尔摇了摇头,说道:“叛逆者的照片对于天琴而言是莫大的耻辱,是绝对要被销毁的。” 也就是他当初留了几张,白维也见到过,但白维也记不清谁是谁了。 “那么那个赫尔墨是不是留着络腮胡,有一头金发,眼睛还比较小的?”白维问道。 “这个啊……”杰拉尔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我看到对面的房子就有这么一个人在偷偷的看我们。”白维淡淡的说道,“而且,还看了挺久的,按照我们的交易,我应该告诉你。” 杰拉尔怔了怔神,在意识到白维说的是什么后猛然起身,立刻冲出了房间。 (本章完) 第93章 你最好现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3章 你最好现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拉尔立马冲出了屋子,而后环顾着四周。 但因为他自己的眼睛还处于使用了左眼的力量而未完全恢复过来的状态中,根本看不了多远,自然也就找不到白维所说的那个人在哪里。而白维也没有在这个节骨上让他使用左眼来坑他的意思,便淡定的为他点明了方向:“右边第三栋房子的顶层,在那趴着呢。” 杰拉尔立马看去,果然看到白维所说的那栋房子上有个小点一闪而逝。 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便迅速撤退。 杰拉尔立刻追了上去,同时在心里喊着:“我看不清他!帮我找到他!” “没有问题。”白维淡淡的说道,“这种程度还是可以算在交易内容里的,看在你先前对我如此诚恳的情况下,我就……啊,左拐。” 杰拉尔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但还是及时调整了过来,迅速的转入了左边的巷子中。 “然后呢?!”杰拉尔继续问道。 “先直走,然后右拐……啊不,继续直走,啊,不对,右拐。” 这一连串的指令直接把杰拉尔弄晕了,他连续几个转身,却不知道该怎么走,立刻在心里质问起了白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淡定,我可没有逗你玩的意思。”白维说道,“实在是伱那位朋友的问题,他比你更加慌不择路,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和无头苍蝇一样……啊,现在直走,快。” 杰拉尔总感觉白维在玩自己,但是没有办法,他现在根本看不到对方在哪里。 要知道这片区域的占地面积可不小,鼎盛时可是有着好几千户人家,毕竟在天琴城建立,并且开始着手对付污染以来,天琴的历代“宵星的骑士”和他们的家人都居住在这里,虽然现在人基本上都不在了,但房子还是留了下来,如此之多的房子想要藏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到时候杰拉尔也没有办法一家一家的找。 所以现在,杰拉尔根本就没有选择,只能听从白维的。 好在白维之后的指挥就正常了许多,向左向右的指令都很明确,这让他也跑得顺畅了起来。 逐渐的,杰拉尔好像能听到另外一道脚步声了,就在几栋房子外,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了。 “有一说一,那家伙身上的装备要比你好,至少两条腿都是义肢。”白维的声音再次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他的速度要比你快得多,但他显然不了解这里的地形,好几次都跑到死胡同里了,这才被你慢慢追上了。” 白维的话并没有让杰拉尔感到轻松,反而心里一沉。 如果对方真是赫尔墨的话,不应该对这里如此不了解。 对于不熟悉这片居民区的外人而言,这里的布局无疑和迷宫没什么两样,但对于宵星而言,这里就是家。 真的会有人不记得家的路吗? 虽说有被污染后影响了记忆的可能性,可他明明还记得莎娜。 所以,那人真的是赫尔墨吗? 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又是谁? 这个时候,杰拉尔的脑海中又回想起了白维早些时候的问他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你更希望你的战友活到了现在,还是永远的死在那污染之地呢?” 杰拉尔攥紧了拳头。 那真相,他已经追了十年,整整十年。 这十年来他做了无数次的噩梦,每一次都能把他拉回到那一年,但却只是让他回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永远不让他企及到真相。 但是现在,他终于要接触到了吗? 如果那真的是赫尔墨,他会知道一切吗? 他会将一切都告诉我吗? 杰拉尔不知道,他只是加快了脚步,将一座又一座早已无人居住的,宛如墓碑的空房子甩在了身后。 这让杰拉尔有种既视感。 仿佛那千百年来为了天琴而死去的宵星骑士们,都在此刻默默的注视着他。 白维那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杰拉尔的沉思:“坏了,这家伙要去车站了,一旦他上了车,你就没有那么好搞了吧?” 杰拉尔猛地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快要跑到车站了。正如白维所言,一旦对方上了车,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因为“里姆站”虽然是没什么人上下的,但“里姆站”前后可都是很热闹的站点,所以齿轮车上一定有很多人,那个时候变数就大了。 杰拉尔便加快了速度,想要立刻追上对方,可都已经到这里了,对方也不存在迷路的说法了,那更为出色的金属义肢显然比杰拉尔那百分之七十的肉腿要更为迅速。察觉到这点的杰拉尔只能低声吼道:“我该怎么做?!” “简单。”白维淡淡的说道,“看到面前的房子了吗?撞过去。” 杰拉尔瞪大了眼睛,在一阵愕然后还是明白了白维的意思。 虽然潜意识觉得这样不好,但杰拉尔已经看到远处的齿轮轨道上有新一班的齿轮列车往这边驶来,他便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犹豫了,便咬了咬牙,对着面前的房子猛地撞了过去。 而后…… “砰”、“砰”、“砰”、“砰”。 他连着撞破了两栋房子的四堵墙。 而后如同奔驰的齿轮列车一般,直接将一个还在奔跑的人影撞飞了好几米远。 那人都被直接撞吐血了,可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立刻被杰拉尔提着衣领揪了起来。 “是你吗?赫尔墨……” “别别别杀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那人的求饶声,“别杀我啊!” 杰拉尔的表情僵住了。 这并不是赫尔墨,这是一张完全不认识的脸。 从着装上来看,应该是一个普通的骸骨小队的成员。 那一刻,无尽的怒火和失望涌上了杰拉尔的心头,他冲着对方怒吼:“你为什么跟踪我?!” 这名骸骨小队的成员被吓得不轻,但还是咬着牙说道:“你昨天杀了一个事务助理,今天又与另一个死去的事务助理有着密切的联系,现在全城都在找你!你还在问我为什么跟踪你?这他妈是我的工作啊!” 听到这话,杰拉尔脸上的愤怒便逐渐消失了,而是渐渐的转为了复杂和失落。 他松开了这名惊魂未定的骸骨骑士,冷冷的丢下了一句:“昨天那个是我杀的,但今天这个……我根本就不知道,和我没关系,别再跟着我了” 说罢,也不给这名骑士还嘴的机会,杰拉尔便转身离开。 但还没有走两步,他就听到白维慢慢悠悠的开口。 “我建议你仔细的看一看他的后背,或许会有惊喜。” 杰拉尔怔了怔神,而后猛地回过头,直勾勾的盯着那正准备爬起来的骸骨骑士。 此刻那名骸骨骑士正俯着身,将背高高的隆起,这让杰拉尔能够一眼看到那衣服里的不正常的鼓动,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杰拉尔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昨晚的齿轮列车上。 想到这,他便再次大步向前,在这名骑士爬起来之前,直接抓向了他的上衣。 “你干什么……”这名骸骨骑士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杰拉尔的对手,几乎在瞬间就被杰拉尔扯烂了衣服。 而后,杰拉尔便看到这名骸骨骑士的后背上, 有两条额外的机械臂, 甚至和昨晚的奥科特,是相同的型号。 杰拉尔往后退了几步。 “咳咳咳……”骸骨骑士一边咳嗽,一边咒骂着,“杰拉尔,你这样的行为是……” 轰! 一把巨大的链锯剑架在了骸骨骑士的脖子上,瞬间让他止住了发言,他下意识的抬起头,便立刻对上了那只充满了冷意的眼睛。 “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94章 是重罪吧 第94章 是重罪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链锯剑抵着脖子的骸骨骑士满脸苍白。 “我问你身后的那两条机械臂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骸骨骑士咬着牙说道,“这是我的身体,我想加装什么就加装什么。” “这是你的……自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杰拉尔那暴露在外的眼睛里都快要迸出火星子了,“天琴的法律,什么时候容许过这样的自由?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法律,告诉我,是哪一条!” 这名骸骨骑士自然是说不出来的,他只是强撑着说道:“那又如何?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干!伱凭什么只指责我一个?” “我当然知道这么干的人不止是你一个。”杰拉尔注视着骸骨骑士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上一个被我发现这么干的人,叫奥科特,你应该知道他的下场。” 这名骸骨骑士心里一颤,自然是听懂了杰拉尔的威胁,但他依旧不愿意服软,便强撑着说道:“杰拉尔!你要是真的想杀我,大可以直接动手!不需要找这些无聊的借口!反正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已经疯了,在十年前就已经疯了!反正我是无罪的,你杀了我,你也就要被定性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现在的杰拉尔早就与两天前刚回到天琴时不同了。 他将这名骸骨骑士推到了一旁的墙上,而后将手中的链锯剑高举了几分,接着扭动了把手。 瞬间,这名骸骨骑士的脑门上就传来了链锯剑那刺耳骇人的轰鸣。 骸骨骑士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 他很清楚,只要杰拉尔持剑的手稍微松一下,那链锯剑就会在瞬间将他斩成两半——完全不需要怀疑这把链锯剑的破坏力,此刻它已经在骸骨骑士背靠着的墙体上钻了一个大洞,那一粒粒破碎的石头砸在了他的脖颈上,仿佛在提醒着骸骨骑士,在这把链锯剑前,他的生命也和这些看起来坚硬的石头没两样。 杰拉尔真的想杀自己! “如果不是我没在你的身体里感受到污染的气息。”杰拉尔冷冷的声音在骸骨骑士的耳边响起,“现在的你就已经被我宰了。” 骸骨骑士还想要强撑,但杰拉尔只是将链锯剑往下挪了一些,那愈发靠近的轰鸣声以及掉落的更多碎石已经无法让他像之前那样强硬了。 “告诉我!是谁让你装上这些的!” “是,是我自愿的!” “放你妈的狗屁!你不是普通人,是骸骨的骑士!你将身体改造成了这样,是谁让你通过体检的!”杰拉尔冲着骸骨骑士大吼,“你的身后到底是谁?!是谁派你过来的……说!” 这一刻,这名骸骨骑士才终于撑不下去了。 在这如此贴近的死亡威胁前,他再也无法维持强硬,心理防线在此刻崩溃,他“啪”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嘴唇打颤的说道:“是‘逐新会’……” 话音刚落,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更多全副武装的骸骨骑士从站台中冲了出来,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纷纷举起了手中的自动铳炮。 “杰拉尔,住手!” “你被捕了!” …… 库德急匆匆的走进了骸骨骑士的总部,查莫斯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在看到他的之后,查莫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人还没走到,抱怨声就已经先传来了:“头儿,你到底去哪里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找不到你的人,芬利部长很生气啊。” “查案去了。” “查案?”查莫斯瞪大了眼睛,“头儿,你不会还在查杰拉尔立的案子吧?那不就是他自己……” “立了案,就要调查。”库德简洁的打断了查莫斯的话,“现在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今天发生的事情可多了。”查莫斯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首先就是最大的事情,上午的时候,四区的另一名事务助理也死了,而且还是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死掉的。” 库德的身体停顿了一下:“怎么回事?” “不知道,听现场人的描述,那位事务助理是在行走的途中突然的……四分五裂了。”查莫斯说道,“目前还没有搞清楚确凿的手法,只有大致的嫌疑人。”“谁?”库德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而后用了不到一秒,他就猜到了答案,“是杰拉尔?” “是的,在那位事务助理死之前,杰拉尔是与他交谈最久的人。”查莫斯说道,“而杰拉尔刚离开没多久,这位事务助理就死了。” “……有证据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依然没有。”查莫斯叹了口气,“就像是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那位事务助理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完全就不是天琴的力量。” “……那之后呢?” “按照规矩,我们自然要将第一嫌疑人的杰拉尔找回来。另一个小队的一名骑士找到了他,在‘里姆’站,于是这名骑士向总部传达了消息,并由自己在现场盯着他。” 库德突然感到了不安:“杰拉尔不会也把这名骑士杀了吧?” “那倒没有。”查莫斯摇了摇头。 正当库德要松口气的时候,又听查莫斯淡淡的说道。 “只是未遂而已,后续部队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杰拉尔把他的链锯剑架在那名骑士的脖子上,并且是启动了的链锯剑。如果后续部队赶到的再晚一些,惨案恐怕已经发生了,今天又要多添上一条无辜的生命了。”说到这,查莫斯立刻愤愤然了起来,“这个家伙显然已经疯了!我们必须想办法立刻给他定罪……” “杰拉尔为什么要对那名骑士出手?”库德并没有理会查莫斯的情绪化输出,而是问了这个问题,“他有说明原因吗?” 查莫斯愣了愣:“什么?” “我是说……”在部长办公室前,库德停下了脚步,看着查莫斯,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杰拉尔为什么要对那名骑士出手?” “呃,是因为那名骑士进行了非法的改装。”查莫斯说道,“他在自己的背后加装了两条机械臂。” 库德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喂,头儿,你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为杰拉尔说话吧。”看着库德的表情变化,查莫斯立刻惊讶的说道,“就算那名骑士真的有违规行为,杰拉尔也没有权限当场杀死他啊。” 库德依旧没有理会查莫斯的抱怨,再次问道:“他们还交代了什么?” “杰拉尔说,那名骸骨骑士说是一个叫‘逐新会’的组织让他加装的机械臂。”查莫斯说道,“不过这一点被那名骸骨骑士给否认掉了,他说自己并没有说这种话,全都是杰拉尔瞎编的。” 库德陷入了沉默。 而这份沉默让查莫斯感到有些不安,先前他一直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却没有察觉出来,此刻却逐渐意识到了,便问道:“头儿,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这么不对劲啊,你不是去查案了吗?可那份案子不应该是在四区调查吗?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到底去哪里了?” 库德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我确实是去查案了,但不是从四区入手的。” “那你查出什么了?” “一切正常,但又……不太正常。”库德很谜语人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所以我现在还说不好,还要再看看。” 说着,库德就要进入部长的办公室。 查莫斯急忙拦下了他:“喂喂喂,你别在这里当谜语人啊!起码告诉我点东西吧!” 库德深深的看了查莫斯一眼,而后留下了一句。 “骸骨骑士非法添加机械臂,应该是重罪吧?” “非法添加机械臂吗……”查莫斯回忆了一下,而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重罪啊,怎么了?” “可在我提醒你前,你意识到了这点吗?”库德轻轻的说道,“你不是觉得,这只是个小小的违规行为吗?” 查莫斯怔住了。 (本章完) 第95章 我的手指看到了他们(3K) 第95章 我的手指看到了他们(3k) “库德,我需要一个解释。” 一进入办公室,库德便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伴随着低沉的男声。 库德转过头,看向了那坐在高背椅上注视着自己的中年男性,他叫芬利,是骸骨部队的最高领导人。 “部长大人。”库德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抱歉,我来晚了。” “你是应该道歉,但不应该是为这个。”芬利的脸色很差,“你还记得一年前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吗?” 库德微微颔首:“记得,您让我在规定范围内,让叛逆者杰拉尔离世。” “真难得伱还记得啊。”芬利的话语中满是讥讽,“那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库德沉默了一会,而后摇了摇头:“并没有,部长大人。” “是的,库德,你并没有做到。”芬利指着库德说道,“库德,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正因为如此,我才把这个任务交到你的手里,但你不仅一直都没能完成,还不断的让他惹出更大的麻烦。库德,他回来的这两天,就已经有两个无辜的人失去了性命,如果不是今天我们的人到的够快,还会出现第三个牺牲者,这个牺牲者还将是你的战友,如果真的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这时库德抬起了头,看着依旧愤懑不平的芬利,轻轻的说道:“部长大人,我听说,那名骑士的身上加装了不符合规定的机械臂……有这么一回事吗?” 听到这话,芬利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库德队长。”脸色更加阴沉,但语气却变得平淡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呢?那名骑士做了不合规定的事情,他就应该被人随意的杀死吗?”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部长大人。”库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芬利的反应,他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到了昨晚。” “昨晚?”芬利问道,“昨晚怎么了?” “昨天晚上,杰拉尔杀死了那位名叫奥科特的事务助理。按照他的说法,那位助理接受了不被允许的改造,加装了八条机械臂,还用污染源来操控这些机械臂。”库德说道,“而那个时候,我们都觉得他是在信口开河,因为尸体找不到,没有证据,他才可以随意编撰……是这样吗?” 芬利没有正面回答库德,而是注视着库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昨晚我们觉得他信口开河的事情,在今天就得到了验证。”库德说道,“虽然那名骑士并没有到直接加装八条机械臂那么夸张的地步,身上也没有检测出污染源,但额外的两条,就没有问题了吗?而且骸骨骑士和事务助理不同,我们身上的所有改装都是要经过审批和年检的,那么这名骸骨骑士,到底是如何通过的年检呢?杰拉尔说那名骑士提到了一个叫‘逐新会’的组织,这个组织又是否真的存在呢?” 库德一口气的将自己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 而芬利在听完后,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的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库德,许久之后,他才淡淡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库德队长,你是见我责怪你办事不力,所以才拿出这些其他人也没有做好的地方,想来堵住我的嘴是吗?” “不,部长。”库德很是惊讶,“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芬利直视着库德,“你以为我们在谈论些什么?一个背叛了天琴,让整个宵星小队为之陪葬,却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而阴差阳错的活到现在了的家伙。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库德队长,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死去了,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要有……但你作为骸骨的骑士,作为我最信赖的小队长,你却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还要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芬利的声音越说越大,说到最后时,他已经完全的进入了暴怒状态,他随手抓起了桌面上的通天塔模型,狠狠的砸在了库德的脑袋上。 对于库德这样的骸骨骑士而言,这种模型自然是伤不到他的,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微型的通天塔摔落在地,变得四分五裂,同时脑海中回想起了芬利当年在得到这个模型时那爱不释手时的样子……这本该是这位部长最喜欢的东西。 “你太让我失望了,库德。”芬利冷冷的说道,“你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让我开始怀疑起你是否还有担当小队队长的资格了,你最好仔细斟酌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吗?” 库德看着地面上那四分五裂的通天塔,沉默了半晌后,他轻轻的说道。 “如您所愿,部长大人。” …… “我说你每天的流程还挺固定的。”白维懒洋洋的说道,“吃饭、睡觉、杀人、蹲牢房,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 此刻的杰拉尔正坐在有着铁栏杆的牢房里,手和脚还戴着镣铐,确实很符合白维对他的调侃。 但对这样的调侃,杰拉尔很认真的回答道:“并不是每天,而是只有昨天和今天,而且流程也不一样,昨天的人是我杀的,但我没蹲牢房。今天是在蹲牢房,但人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 “所以说你这是在替我蹲牢房咯?”白维说道,“那可多不好意思啊,要不然你和外面说一说,让你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然后我在这里蹲,你先到外面去休息?” 这样纯粹的调侃原本并没有回复的必要,但因为交易在此,只要是白维的问题,杰拉尔都必须要认真的思考,然后给出回答。“我觉得不行。” 白维笑了笑,而后又问他:“对于先前那个家伙说的什么‘逐新会’,你有什么想法吗?” 见白维终于提出了正常的问题,杰拉尔也可以好好的回答了:“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组织,从那个骑士的描述来看,那个组织帮助他完成了改造,还能帮他躲避骸骨部队每年的体检,这样的存在……” 杰拉尔顿了顿,而后轻轻的说道。 “真的很可怕。” 白维可是很少能从杰拉尔的嘴里听到可怕这样的词汇,要知道这个家伙在一开始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敢于直接与自己同归于尽的。 所以白维便颇为好奇的问道:“是因为你觉得这个组织已经深入了骸骨部队,受到它影响的人要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吗?” “……不止是这样。”杰拉尔轻轻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对天琴的了解有多少,但我可以向你说明一点,在天琴,是没有任何‘额外’组织的。” “哦?”白维又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对于这个动作,他已经愈发的熟练了,“是因为‘规则’的存在吗?” “是的。”杰拉尔点了点头,说道,“整个天琴就像是一台运转着的机器,它的各项正规组织,比如开拓者部队,守护者部队这样的,都是一开始就设立好,为机器能够正常运行而工作着的。而对于机器而言,只会有老部件替换新部件的说法,但不会凭空出现新的部件,因为没有它的位置。” “而这个‘逐新会’,就是个崭新的部件,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这才是让我感到不安的原因。”杰拉尔轻轻的说道,“当然了,昨天那个叫奥科特的家伙,就已经让我意识到了有这样一种新东西的存在,所以我也不是特别意外。但是我不知道,这个‘逐新会’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也是杰拉尔一直都想不通的点。 现在他已经有了预感,十年前他的任务很有可能就是这帮家伙动的手脚。 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天琴是个很纯粹的城市,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规则来运转,所以千百年来,即便背靠着最为恶劣的污染之地,但天琴也从未发生过内乱。 它特殊的体制也让它不像是别的教会那样拥有各式各样的丑闻,也不会因为所谓的权利而展开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 那些因为金钱、财富而展开的头破血流的争斗故事在天琴人看来和天方夜谭没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是天琴的“零件”,都是在为这台名为城市,实为机器的存在而规矩的工作着。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有了变化呢? 十年前的宵星事件,是起始,还是结果呢? 这便是眼下困扰着杰拉尔的最大谜题。 白维正想要再和杰拉尔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他却突然的感觉到了什么,便微微眯起了杰拉尔的眼睛。 “我说,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杰拉尔微微一愣:“怎么了?” “有人正在接近你的房间。” “接近我的房间?”杰拉尔更是感到了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你把我的手指留在了那里。” 白维轻笑着说道。 “我的手指,看到了他们。” (本章完) 第96章 哦,让我来看看你还有什么招(6K) 第96章 哦,让我来看看你还有什么招(6k) 夜幕中,三个全副武装的黑影正迅速接近着杰拉尔的小屋。 其中一个在靠近了小屋的时候,便立刻贴着墙,透过窗户往里看,可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另一个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那么紧张,卡尔,那个家伙正在骸骨总部的看守所里蹲着呢,不可能在这里的。” 对于同伴的打断,被称作卡尔的人有些不悦:“吉姆,你也太混了。就算他不在这里又怎么样,那可是曾经的……” “‘宵星的骑士’,我们都知道,但你也说过了,是曾经的。”吉姆耸了耸肩,说道,“现在二代的开拓者部队都已经上任十年了,你还记着十年前的‘英雄’,伱难道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再优秀的义肢,用了三年就该被淘汰掉吗?” 卡尔显然对吉姆的说法很不满意,他正要出声反驳,走在最后的,体格宛如小山般的大块头发话了:“好了,赶快行动吧,别忘了‘永新大人’了那么大的功夫把那位宵星拖住是为了什么,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大块头显然是三人中的领头,他一出声,吉姆和卡尔便都不再多说些什么,而是准备开始工作。 “咣当”一声。 卡尔砸断了那老旧的锁,木门在“嘎吱”声中被打开。 吉姆就要推门而入,却被大块头拦住了。 “等等,你看看那里。”大块头指向门后。 两人便顺着看去,发现门后竟然有个小巧而隐蔽的机关装置,就这么径直走进去的话,会在第一时间将机关触发,那机关后的一支小弩箭就会发射出来。 吉姆很是震惊:“他竟然还在自己家门口装这个。” 卡尔说道:“所以我才说过要小心他。” “可就算你这么说,这么小的箭头有什么用?”吉姆说道,“能射伤谁?” 大块头走上前,用加长的义肢把这小巧的装置给拆解了下来,而后他将那根箭矢放在鼻前嗅了嗅,接着说道:“溶解液,这不是用来对付人的,是用来对付污染物的。曾经它也是开拓者部队的制式装备……当然,是初代开拓者部队。” 吉姆有些不太信:“就箭头上沾着的这点溶解剂就能杀死一只污染物?那污染物未免也太好对付了吧。” “当然不行,这点剂量的溶解剂最多就只能给污染物带来近十秒的滞涩。”大块头解说道,“之后它就能恢复如初。” “那有什么用?” 大块头瞥了吉姆一眼,淡淡的说道:“在污染之地,这近十秒的时间就足够救你一命了……很显然,他并不指望这个装置用来杀死污染物,而是让它拖住污染物,以争取更多的反应时间,在十年前的污染区,这样的装置被称之为门铃,是夜晚能够安眠的必要存在,以免在熟睡中被污染物侵蚀。” 听了大块头的解释,卡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可这也不是污染区啊,他布置这个东西是要对付什么呢?”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关键了,连大块头在略微思索后都回答不出来。 “或许只是他的习惯吧。”大块头淡淡的说道,“每个从污染区回来的人,其实都不是那么好回来的。” 大块头这一语双关的话却让卡尔和吉姆都听明白了。 因为大块头也曾是开拓者部队中的一员,不过是二代开拓者魔鬼部队,也正是有这个经历,卡尔和吉姆才会认可他来当头头。 这,就是资历。 “进去吧。”大块头又在门外检查了一遍后,才又开口,“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了。” 卡尔和吉姆这才屋子,但有了先前的陷阱,现在的他们也变得谨慎了许多。 “我们是要找什么来着?”吉姆一边在这狭窄的屋子里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问道。 “任何让你感到可疑的东西。”大块头沉声说道,“那位曾经的宵星在这几天的变化要比他过去十年都多,永新大人认为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或者……得到了什么。” “只是可疑的东西……那我觉得可太多了。”吉姆嘟哝道,“这房子里的所有部件都是十年前的老古董,单单是这件事情我就觉得足够可以了,这算什么,博物馆吗?” 吉姆这想要活跃气氛的调侃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这让他感到有些无聊,便只得继续闷头干活。 而后,一个巨大的阴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将他吓了一跳:“卧槽。” 这立刻吸引了卡尔和大块头的注意:“怎么了?” “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 在吉姆面前的是一台大型的机器,它看起来十分古老,各段零件上都布满了铁锈,以吉姆的标准来看,这样的东西都应该被称作是废铁。 可吉姆实在没法把眼前这台机器当成废铁来看待,因为它看起来实在是过于的有……威严,光是立在这里,就让吉姆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吉姆问道。 大块头也已经走了过来,在看到这台机器时,他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污染检测仪。”大块头说道,“是过去的开拓者部队用来检测自己是否遭受了污染的仪器。” 卡尔有些不解:“只是检测污染的,为什么要做成这么大?” “因为检测就只是它的目的之一。”大块头声音低沉,“它更直接的功效,是在检测出污染后,对污染的清除。” “对污染的清除?”吉姆下意识的问道,“该怎么清除?” 大块头拍了拍这台机器上方的一个凹槽部分:“看到这里了吗?这里是用来放置链锯剑的,现在明白了吗?” 有些事情并不用说得太清楚。 吉姆和卡尔只要稍微想象一下那个链锯剑镶嵌在这台机器上时的样子,便立刻明白了这是该如何运作的,顿时感到一阵胆寒。 “那个老家伙,对自己这么狠吗?”吉姆嘟哝着,“真是连个全尸都不打算给自己留啊。” 卡尔也说道:“这应该是曾经‘宵星’的标配了,但它应该很久都没有被启动过了。” 这时,大块头感觉到了什么,他先是看了看这台机器的核心部分,又看了看那当中的座椅,而后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不,这台机器在最近就启动过。”大块头缓缓开口,“就是这一两天内,也就是他回来以后。” 吉姆和卡尔都愣住了。 大块头缓缓的退后,他越是看着这台机器的细节,就越是能确定自己刚才的推断。 这台机器是被启动过的。 吉姆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启动它?” 并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个答案只要稍微想想就能轻易的得出来。 为什么会启动检测仪器? 那当然是因为……觉得自己遭受了污染。 这时,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画面——一个古板且孤独的骑士,独自在深夜坐在了这用于屠杀自己的仪器上,拉下了拉杆,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看来……‘永新大人’的判断是对的。”大块头缓缓的开口,“那个家伙的身上,确实有了变化,连他自己都感觉出来了。” “……可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吉姆说道,“也就是说明这台仪器没有生效,所以他到底有没有被污染?” “这和我们有关系吗?”大块头瞥了吉姆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对污染的定义又是什么呢?按照十年前对污染的定义,那我们……” 话依旧只说到这里,但吉姆也已经明白了。 “是啊,时代变了。”他说道,“污染也需要重新定义了。他死了,那他就是污染,他要是没死,那我们就是污染,就这么简单。” 在短暂的交流后,三人又开始继续寻找起了“可疑物”,这一堆“破烂”里翻翻找找。 他们并不害怕会留下过多的痕迹而在之后被杰拉尔发现,因为当他们进入这间屋子时,就注定是瞒不住的,杰拉尔肯定会发现——那可是宵星的骑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也就是说,他们这样的行动,就只能有一次,下一次就不灵了。 所以,他们也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只要在杰拉尔回来前找到那个可疑物就好了。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任务,因为他们很确切的知道杰拉尔会被关到什么时候,他们有着充裕的时间,足以将这栋小屋子翻个底朝天,最后再一把火烧掉都没有问题。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轻松的任务却给三人带来了莫名的压力。 特别是对于曾经隶属于魔鬼部队的大块头而言,这种感觉更是明显了,就像是回到了污染之地。 那个该死的地方一直都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足以将人逼疯的感觉,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块头才从魔鬼退役,为新的组织工作。 但是现在,他又像是回到了那个该死的地方。 可这明明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屋子,这里面堆积着的也不过是十年前的破铜烂铁而已。 那么这股奇怪的压抑感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大块头在这屋子里呆得越久就越是烦躁,特别是当他走到了办公桌前,看到桌面上那一张又一张曾经的“宵星”部队的照片时,那种回到污染之地的感觉更盛了。最终让他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了那办公桌的椅腿上。 “他妈的。”他骂了一句。 而那古老的办公桌也立刻晃动了起来,上面的那些泛黄的照片也在一张张的倒下。 大块头原本只是扫了一眼,便打算到另一边去找线索的,但就是这么一眼,让他的余光瞥到了什么,便停下了身体,顺着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很怪异的,与整个天琴的画风都有些格格不入的……盒子。 一旁的卡尔也注意到了这边,立刻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 于是吉姆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同时看了过来。 不安,十分不安。 这是在看到这只盒子时,大块头心中最直接的感受,那盒子上的古怪纹更是让他感觉自己的灵性正在疯狂示警。 但吉姆和卡尔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感受,他们一同向着办公桌走去,而大块头在略微的犹豫后,还是没有阻止他们,只是看着两人走到了桌前,而后由卡尔将盒子打开。而当他们看到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因为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根手指。 …… “还是被发现了啊。”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啧,真是麻烦,要是你早点把我的手指接上不就没这事了吗?” 杰拉尔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看了看监牢外看守着自己的骸骨骑士,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还出不去,便低声问道:“那该怎么办?他们会把你的手指带走吗?”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手指是什么,毕竟你们天琴对外界的事物都不怎么了解,但这并不代表他身后的存在会不知道。”白维淡淡的说道,“一旦被他们拿走,事情会很麻烦的,你要想想,那些本来就把你耍的团团转的家伙,又得到了我的手指,会如何呢?反正我是觉得,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真相了。” 杰拉尔攥紧了拳头,他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了“越狱”这样的荒唐想法。 但杰拉尔也知道,就算他现在越狱,也没法立刻赶回家,毕竟都不是一个区的。 那现在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听到白维轻轻的“咦”了一声。 “你还真是有够好运的。”白维淡淡的说道,“你的朋友来帮你了。” 朋友? 杰拉尔微微一愣。 现在的他哪里来的朋友? …… “砰”! 办公桌旁的窗户被突然的打破。 离窗户最近,还在研究着手指的卡尔瞬间被一张大口吞噬。 这直接把一旁的吉姆看呆了。 “让开!”大块头一脚将吉姆踹在了一旁,避免他也被那污染物一口咬掉。 是的,这是一个污染物。 在房梁上趴了许久的污染物,以至于进入房间里的三人一直都没有发现。 吉姆人都傻了:“这这这怎么会有污染物?!” 大块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沉着脸,直接解开了上衣,于是四条加粗的机械臂从身后钻出。 难怪他一直都觉得不对劲,就像是回到了污染之地……这么大一个污染物就在他们的脑门上,能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如此一来杰拉尔那布置在门口的机关也能说得通了,还真就是为了对付污染物的。 可这里根本就不是污染区,这污染物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看着面前一口吞掉了卡尔的污染物,大块头又感觉到哪熟悉的恐惧涌上了心头,他猛地甩了甩头,才将那玩意又重新的埋回了心底。 现在也没有办法思考那么多了,眼前最该做的就是先解决掉这只污染物! 作为前魔鬼部队的成员,大块头拥有着极为丰富的对抗污染物的经验,特别是在从魔鬼部队退役后,他又加装了这样的四条机械臂,那就更不用担心战力方面的问题了。 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提前开启了【过载】。 他身上的每个金属部件都在此刻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那污染物朝他扑来,那熟悉的进攻姿态还是让大块头心中一颤,动作慢了半拍。 但好在,因为刚刚吞掉了卡尔的缘故,这个污染物的动作并不是很快,这给了大块头充足的反应时间。 于是大块头抬手就是一击轰拳,直接将污染物反打到了办公桌旁。 这样的顺利,让大块头心中一喜。 是啊,这个家伙的身体里有卡尔,它是被拖累的了! 那么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大块头立马大步向前,在污染物起身前驱动起了那四只机械臂,让四只机械臂也做出了拳头状,而后对准了污染物。 而另一边的吉姆才刚刚爬了起来,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略微呆滞了一下,而后立马喊出声:“等等!卡尔还在里面。”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们的猜测,污染物的身体里还响起了卡尔的声音:“我还活着……” 但声音传出来的同时,那拳头也如暴雨般落了下来,硬生生的将吉姆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咚、咚、咚、咚、咚! 在【过载】的加持下,那挥出的机械铁拳速度快得像是在打桩,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对着污染物的半边躯体打出了上百拳! 这让污染物的躯体在瞬间崩毁,迅速的化为一滩滩的泥水,以及……血肉。 是的,那横飞的不仅仅只是污染物的躯体,还有被污染物吞下的卡尔的身体。 吉姆瞪大了眼睛!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污染物被那上百道机械铁拳砸成了红与灰的混合物,冲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为,为什么会这样?! 卡尔还在里面啊! 吉姆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两团猩红的碎末落在了他的身前。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后,便再次止不住了,“呕”的一声狂吐了出来。 大块头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转过头瞥了吉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他自己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兴奋。 当初的他就是因为受不了污染地的环境,以及……不敢再直面污染物而选择了退役。虽说魔鬼部队比前任宵星部队已经接受了更多的改造,但在大块头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还需要更多的改造,更强大的力量,才能真正的与那些怪物抗衡。 就像是……现在这样。 在这期间,污染物数次想要向他发动反击,但都被那无差别的打桩攻击给硬生生的按了下去,碾成了一点点的碎肉。 这样的场面,让大块头愈发的亢奋,就感觉是脑海中有什么让人上瘾的东西正在疯狂燃烧着。 大块头这种级别的改装,哪怕放在魔鬼部队中,也是绝对违规的。 因为这很有可能越过人与机械的那条模糊的边界线,人脑没有办法控制这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躯体,这很容易让他们朝着更危险的一边迈去。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为了力量,为什么要在乎那些东西? 而且,他能控制得住! 看看现在,看看现在! 这个污染物在自己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大块头越来越兴奋,哪怕这个污染物的半边身体已经完全被他砸烂,几乎不可能恢复,但他却依旧没有停下攻击,直到将其彻底摧毁,他的半边身体都被染红为止。 “呼、呼、呼……” 机械臂因为过热而暂时停止了运作,但大块头的兴奋度却没有降低,甚至还在不断升温。 因为,这个污染物的身体还剩下另一小半,而这一小半,是大块头专门留下的。 这一小半已经无法独立的发起攻击,它就像是被切掉的蜥蜴尾巴,只能凭借着本能,在贴着墙蠕动着。 但这又怎么样呢? 大块头在准备着再次驱使着【过载】,而后向它再发动一轮刚才那样的攻击。 即便理智在告诉着他,这样做事完全没有必要的,这个污染物已经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威胁,接下来尽快解决掉它就可以了。 但他拒绝听从理智。 因为刚才那样的战斗,真的……很爽。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至少他在魔鬼部队服役时,在污染地与那些怪物战斗时,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原来战斗,是这样血腥,且令人愉快的事情吗? 这样想着的大块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而那笑容,又让因为呕吐而脸色苍白的吉姆心中一颤。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开启【过载】后,大块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但他也不敢去问,因为卡尔已经死了,于是他也只是蜷缩在了角落里不敢出声。 而大块头也并不在意吉姆,他只是一边等待着【过载】的恢复,一边向着那仅剩半边的污染物走去。 “来吧,小怪物。”大块头朝着污染物露出了残忍的笑,“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招?” 那半边污染物拼命的扭动着身体,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也让大块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而后,污染物猛地跃起。 接着一口将那装着手指的盒子吞下。 (本章完) 第97章 污染物的身体,真是恶心啊 第97章 污染物的身体,真是恶心啊 污染物将那手指连同盒子一同吞下,大块头和吉姆都愣了一下。 这显然是他们预料之外的状况,特别是对于曾隶属于魔鬼部队的大块头而言,更是没有想到的。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污染物是没有太多智力的,除了本能的进食外,它们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污染之地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只有在发现入侵者的时候才会发起攻击。在它们的身上,很难发现那种十分明确的“目的性”。 但是现在,这个奄奄一息的污染物却在最后时刻把那盒手指给吞了,这显然不是想在临死前吃个好的。 警惕感再一次涌上了大块头的心头,他已经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斩草除根的,非要浪那么一下,但是现在也已经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曾经身为魔鬼部队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静观其变”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于是他再次驱使起了那还未从【过载】中恢复过来的四条机械臂,立刻朝着污染物走去。 此刻的污染物正处在一种很诡异的状态,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截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导致了异常的肠子,正在不断的蠕动着,同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对于迅速靠近的大块头,它没有一点反应。 于是大块头立刻驱使着四条机械臂,朝着这污染物攻去。 在没有【过载】的加持下,自然是没有办法重现像刚才那样的打桩机效果,但也已经足够打死眼前这只感染物了。 至少大块头是这么觉得的。 而一旁的吉姆也认为大块头会很快将这污染物解决掉,虽然刚才污染物那吞掉手指的行为让他感到十分不安,但今晚让他感到不安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卡尔的血还在他的脸上呢。所以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而后回家泡个澡,如果可以的话,他再也不想和大块头一起出任务了,以免重蹈卡尔的覆辙。 吉姆的脑海中杂七杂八的闪过了一堆想法,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房间里,为什么这么安静? 大块头还没有动手吗? 吉姆抬起头向着大块头所在的位置看去,在他这个角度,就只能看到大块头的背影,以及那完全撑开的四条机械臂。 那四条撑开的机械臂,却没有落下。 为什么……不发起攻击? 吉姆有些发愣。 这一刻,他心中的不安感再一次放大了,于是他强压下恐惧,稍微挪动了一下屁股,移到了大块头的侧面,旋即瞪大了眼睛。 他终于知道那四条机械臂为什么砸不下去了。 因为它们被另外四条“手”给抓住了。 此刻的大块头满眼都是恐惧,他在魔鬼部队服役那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眼前的状况。 眼前的污染物竟然衍生出了四条手臂,这不是触手,也不是爪子,是四条特征明显的人类手臂,甚至于每条手臂上都有着清晰可见的五根手指! 这怎么可能!? 更让大块头感到恐慌的是,那污染物的躯体还在蠕动着,不多时,竟然撕扯开了一个像是嘴的裂口。 并且最终用它发出了声音。 “哦?原来这样的身体也能承受我的降临吗?” 大块头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和他说话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那根手指吧?一定是那根诡异的手指吧?! 大块头心中的悔意更盛了。 但是没有关系,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过载】的冷却就要结束了,不管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但只要它还是污染物的构造,就不可能拦得住【过载】的攻击! 大块头已经在开始给四条机械臂进行预热了。 他坚信,只要再一次进入【过载】,那么一切都会逆转的! 只要再一次…… 大块头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因为眼前的污染物,已经先一步的燃了起来。 在大块头的瞳孔倒影中,那燃着火的诡异姿态,在迅速放大。 这也是大块头人生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两分钟后。 拥有着四条手臂,已被烧成了焦炭的污染物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态从房子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它还没走几步,就“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番抽搐后, “呕”出了一根完好无损的中指。 而后彻底没了生机。 …… 另一边,杰拉尔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他知道,这是白维。 自打他接上了这只眼睛后,杰拉尔就一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他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直到刚才,白维说要去处理下另一边的事情,而后就没了声音,杰拉尔也很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空了一部分,他便知道这是白维离开了。 但是现在,白维又回来了。 虽然对于白维这个能够在各个尸块上移动的能力比较好奇,但杰拉尔并没有发问,而是问了更有价值的问题:“怎么样了?”“算是解决了。”白维的语气很不好,“但你依旧要快点赶回去,好解决一下你家里的三具尸体和一具污染物的遗骸。” 三、三具尸体和一具污染物的遗骸?! 杰拉尔差点没崩住。 白维这才离开了多久?就宰了三个入侵者和一个污染物? 这是怎么做到的?那边不就只是一根手指吗?! 你要是有这个战斗力,为什么还要呆在我的身体里呢? 这不是屈才了吗? 在听到白维的话时,杰拉尔的脑海中在瞬间就闪过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但他还是忍住了向白维一一发问的冲动,因为他感觉到白维刚才的语气很差,便问道:“伱这是……受伤了?” “我就剩灵魂了,能受什么伤?”白维没好气的说道。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也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那杰拉尔就更加疑惑了:“那你是怎么了?” 白维沉默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 “污染物的身体,可真是恶心啊。” 杰拉尔:“……?” 面对杰拉尔的疑惑,白维并没有更多的解释,毕竟是杰拉尔要对他单向透明,又不是他对杰拉尔单向透明,维持一定的神秘感是必须的。 但他现在确实很不舒服,一来是灵魂在尸块与尸块间移动是一件很“伤神”的事情,虽然不至于直接消耗灵魂,但也会让他感到异常疲惫。 二来就是他刚才所说的,污染物的身体,可真是太恶心了。 当然他所说的恶心,指的是操控起来很恶心。 就像是杰拉尔一直所说的那样,人脑是没有办法控制太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部位的,所以天琴才一直禁止在身体上添加额外的金属部件。而放在白维这里也是一样,污染物的躯体和人类的躯体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构造,所以操控起来会给他带来一种极大的不适感,体验一次后就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而且污染物本身实在是太弱了,它虽然有灵魂,但灵魂却是十分混乱且弱小的,拿来做二阶降临的燃料确实可以,但燃个两分钟也就燃透了,一点渣都不剩。 这样的躯体和灵魂,做到像刚才那样秒杀两个已经没有太多还手之力的家伙就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苛求它能做到更多了。 但想想也是,如果送上门的这种东西就能让白维随意的降临,那他还有必要天天在这里进行“坑蒙拐骗”吗? 直接往污染地一钻不就好了吗? 不过抛开这些,污染物本身能作为降临的载体也让白维挺意外的。 但他也能想到大概的原因。 这就是尸块与尸块间的吸引力,在污染地深处受到了舌头影响的污染物自然会想着向有着同样气息的手指靠近,甚至将手指吞下,为手指献身,这应该可以看作是舌头的本能的延伸。 所以今晚污染物会出现在那里,并不是意外,就是被手指吸引来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在白维到这里之前,杰拉尔自己也是在吸引污染物的。按照杰拉尔的说法,污染物也是每隔几天都会上门找他的,为此他都做了不少的准备。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污染物来找手指,是因为受到了舌头的影响。 那找杰拉尔,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白维陷入了思索中。 十年前,他在污染之地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白维听到杰拉尔低声说道:“来了。” 嗯?什么来了? 白维也看了过去,在监牢的尽头,有一个熟悉的人正大踏步的往这边走来。 这个人白维也认识,正是库德。 “时间到了,杰拉尔。”库德站在牢房前对杰拉尔说道。 杰拉尔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而后沉声道:“你们删掉本没有资格关我,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不符合规矩。” 库德抿了抿嘴,但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让身后的骑士上来开锁。 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脑海中悠悠的响起:“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啊,他们已经开始用规则以外的东西来对付你了。” 杰拉尔眯了眯眼睛,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在开锁后,他看都没有看库德一眼,径直的向外走去。 但还没走两步,库德就叫住了他。 “慢着,杰拉尔。”库德缓缓道,“我送你回去。” (本章完) 第98章 他们疯了 第98章 他们疯了 最后一班齿轮列车在轨道上缓慢的行驶着,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 车厢里只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坐在车厢的两个角落里,看起来像是毫无交集的人,但他们的身上却穿着一样的制服,只不过一套新,一套旧。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另一人的脑海中却有声音响起。 “你觉得这位小队长是来杀你的吗?” 出声的自然就是白维了,而在列车前后坐着的,也正是库德和杰拉尔。 “他为什么要杀我?” 对于杰拉尔的疑问,白维轻笑了一声:“你这到底是明知故问,还是不敢相信呢?” 杰拉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半晌后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还记得在骸骨部队的总部里对他说的话。 现在,这里的人已经在用规则以外的手段对付他了。 在过去的十年里,虽然无数人都想要让杰拉尔死,但杰拉尔却能活到现在,便是因为想要他死的人,也不会直接对他动手,而是务求在规则范围内让他去死。比如命令他去执行一些危险度极高的任务,并且只提供最少的支援或者干脆不提供支援,比如将他丢到充满危险的泥沼森林,期待他走不出来,又比如,和一些不属于天琴的势力做交易,让他们来动手。 反正底线就是不会亲自对杰拉尔动手,因为这会越过那条线。 但是现在,哪怕白维不专门提醒,杰拉尔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越线行为,正越来越多了。 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现在都已经是频繁发生了。 所以,当库德提出要送自己的时候,杰拉尔也预想到了这样的发展。 虽然他并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从进入这趟列车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始终处在“预热”的状态,以确保在面对突发情况时,他的身体没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毕竟,他这次要面对的可不是奥科特那样的新手。 ……库德。 哪怕算上那群已经不在人世的老战友,库德也是杰拉尔所认识的人中数一数二的强手了,在骸骨部队中,他也是最年轻的小队长,并长期执行外派任务。 骸骨部队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负责城防的安全部队,另一部分就是负责与其他教会打交道的外派部队,后者往往要面临长时间不在天琴境内得不到补充的状况,所以自身的机械化改造度不会太高,而机械化以外的部分也要更为出色。 这一点,就有些像是当年的宵星,强调机械是肉体的辅助。 而杰拉尔和库德,都是这一方面的佼佼者,在很多时候,杰拉尔看库德,都感到对方有几分当年的自己的影子,特别是两人又有过一段不算短的“搭档”时间,对彼此也算是了解。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感性上而言,杰拉尔并不想将库德当做生死对头来看待。 但从理性上来看,他又不得不对库德抱有最大程度的警惕,不仅仅是因为库德本身实力就很强悍,更是因为……他现在手边没有武器。 是的,杰拉尔现在并没有武器,他的链锯剑被留在了骸骨部队。 而骸骨部队那边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他的武器太老了,需要维护和检修。 这也是明面上的规矩,杰拉尔没有办法拒绝。 这完全就是阳谋。 而库德的身边则随身携带着他的那把折叠斩击斧,杰拉尔也见识过那柄斧头,在【过载】的加持下,库德可以在一秒内就将斩击斧完全展开并发起雷霆般的斩击,这对于没有链锯剑,且机体远不如库德的杰拉尔而言是很难格挡下来的。 所以在进入车厢后,杰拉尔就直接坐在了离库德最远的位置,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身体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 但杰拉尔知道,即便是这样,他也很难战胜库德。 “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伱要和我做交易吗?”白维懒洋洋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我来帮你宰了他。”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维就已经猜到了杰拉尔的回答。而事实证明,他也没有猜错,杰拉尔拒绝了。 “不。” “这是为什么?”白维说道,“他可是真的会打死你的,难道说你还在坚持什么不用借用我的力量伤害天琴人的底线吗?你不觉得这很掩耳盗铃吗?” “我并没有盗过什么铃铛。”杰拉尔说道,“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幕后黑手,也不知道背后的真相,他只是在听从上级的命令。” “所以你就任由他杀你,也不反抗?” “我当然会反抗。”杰拉尔说道,“但我只会用属于我自己的力量来反抗,不会使用你的。” 啧,真是麻烦啊。 白维感觉杰拉尔这家伙真是又臭又硬,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正当白维琢磨着该如何对这个家伙进行诱导……哦不,劝说的时候,另一边的库德已经站了起来,还提起了他的那把折叠斩斧。 ……要开始了吗? 白维眯了眯杰拉尔的眼睛,他也感觉到,杰拉尔也绷紧了身体,做足了准备。 但白维也很清楚,库德并不是奥科特那样有一身神装却不知道该如何战斗的憨批,从某种角度来看,库德就是更为年轻,同时拥有着更为先进的躯体辅助,还拥有武器的杰拉尔。这种情况下,杰拉尔根本不可能是对手,一旦库德想要搏命,那么杰拉尔连活下来都很难做到。 没有办法了吗? 白维的瞳孔微微的凝滞了起来。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算杰拉尔不愿意,那么他也要强行出手了。 他,不允许杰拉尔死在这里。 谁来都不允许。 “咚咚”。 列车驶过了倒数第二个站台,向着最后一个车站驶去。 倒数第二个站台的灯光渐行渐远,那不断闪烁的光影在两人的眼中跳动。 库德缓缓的举起了手里的斩击斧。 白维则一点点的睁大了眼睛。 而后…… “砰”。 一道清脆的声响。 库德将斩击斧扔出了车外,那精致与暴力并存的武器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杰拉尔都愣住了。 “先前我一直都不敢肯定,但当他们明令要求我杀掉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他们确实已经疯了。” 库德直视着杰拉尔。 “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宵星。” (本章完) 第99章 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神是什么样子的? 第99章 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神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一辆齿轮列车缓缓的驶离了终点站,宣告着一天工作的结束。 它下一次再来这里,就该是明天的拂晓了,在此期间,这古老而破旧的终点站将不会有任何人造访。 “啪嚓”。 火柴冒从纸盒的边缘处擦过,先是亮起了几点火星,而后很快转为了一团微火,照亮了半边满是胡渣的下巴,那下巴的嘴上叼着烟,于是火舌舔祗着烟卷,很快燃起了雾。 库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那极为不自然的情绪才逐渐放松了下来,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杰拉尔:“你要来一根吗?” 杰拉尔摇了摇头。 “啊,我忘了,开拓者部队是禁止吸烟的。”库德笑着说道,“我有个在‘魔鬼’部队的朋友,他也是从来不碰这东西的。” 杰拉尔看着库德这熟练的吸烟动作,显然是个老手了,便颇为疑惑的问道:“我以前从未见你吸过。” “骸骨部队虽然不像是以前的宵星,现在的魔鬼那样明令禁烟,但也有队长在执行危险任务时不得碰烟的规定。”库德说道,“而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在执行这样的任务。” 杰拉尔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是的,伱要防范我。” “是啊。”库德并没有否认,反正再次露出了笑容,“那可是危险而又漫长的任务。” 这番交谈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更加轻松了,连杰拉尔都难得的挤出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笑容的笑,老实说这对于他而言比较为难,毕竟他已经二十年没有这样笑过了。 杰拉尔看着眼前的库德,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后辈。 之所以说是熟悉,是因为他们之间也已经相处几年了,而之所以说是陌生,是因为这几年的时光中,他们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交谈。 正如库德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始终对杰拉尔保持着足够的戒备,以至于连最爱的烟都能完全不碰,让杰拉尔以为他不抽烟。 “为什么?”杰拉尔突然问道。 “你是说,我为什么决定和你谈谈吗?” “不。”杰拉尔说道,“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把武器从车厢里丢了出去?” 听了杰拉尔的问题,库德的表情顿时有了一瞬间明显的愕然:“竟然是问这个?” “因为我确实很好奇。”杰拉尔淡淡的说道,“你要和我谈谈,只要把武器丢在脚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从车厢里丢出去?这样显得决心比较大吗?” 见杰拉尔是很认真的在问,库德也就不太好随便的糊弄过去了,他认真的回答道:“决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听说过你们开拓者部队的规矩。在一个离队的成员回归小队的时候,一定要先让他把手里的武器扔得越远越好,以免他被污染后用这些武器伤人,在解除了他的所有武装后,你们才会对他进行污染性的测试……是有这样的规矩吧?” 杰拉尔似乎也猜到了库德这样做是和宵星曾经的规矩有关,便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因为‘身锁’只能锁住身体上的金属部件和义肢,没有办法锁住单独的武器,所以我们才需要这条规矩,来排除可能的隐患。” “我知道,宵星的每一条规矩,都是由鲜血换来的。”库德耸了耸肩,说道,“这样看来,我做的还不错?” “如果这里是污染之地的话,那你确实做的不错。” 库德笑了笑:“没有办法,我做出那个决定也是很突然的,我看得出你一直都在防范着我的发难,而我也一样。毕竟在大众的眼里,你才是被污染的那一个,所以我也不知道贸然与你接触是不是对的。” “那你还把武器丢了?” “因为只要那玩意还在身边,我们就永远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库德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斩击斧,“不管我对你说什么,你都会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提防我会不会在下一秒给你一斧头,而如果那把链锯剑在你身边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也要忌惮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劈成两段的想法。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了,但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我们都是忌惮并警戒着彼此。当然或许你没有,可我是有的,但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很大,我们不应该还将精力放在防范着彼此上。” 听库德这么说,杰拉尔也算是明白了,先前在齿轮列车上时,库德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他也在赌,赌杰拉尔并没有疯。 而为了让自己能够坚信自己的选择,他也用了最激进的手段,直接将自己的武器丢出车厢,让自己没有后悔的余地。 但这个看似有些夸张的举动却取得了最好的效果,如果不是他的孤注一掷,两人能否像现在这样试图推心置腹的交谈……还真不好说。 毕竟,十年来的刻板印象和偏见,如果没有足够的魄力,是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化解的。 “我很感谢你能相信我。”杰拉尔缓缓的说道,“但我还是想知道,是什么促使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你在车上给的理由是他们想杀我……可他们一直都想杀我,甚至于很长时间你也是这样做的。” “是的。”对于这点,库德并没有否认,“但我说的是……明令。在以往,他并不会下达这样的指令,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些暗示,比如让我在污染地的边缘把你丢下,让我减少对你的支援,甚至于在莱茵的索姆城,也是这样的交易。但是在今天晚上,我的顶头上司对我下达了明令,他让我解决掉你,就用那把被我丢到外面的斩击斧,可是在此之前,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你在明面上,就是无罪之人。” 听库德这样说,杰拉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果然就如维萨斯所说的那样,他的敌人已经在用规则之外的手段来对付他了。 甚至于已经可以对他这个明面上的无罪之人下达最直接的抹杀指令了。 “但你却拒绝这样做了。”杰拉尔问道,“对于你而言,间接的让我死和直接的让我死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吗?” 听杰拉尔这样问,库德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笑了笑:“如果差别不大的话,我也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说那么多了……我连武器都已经丢了,我们之间就不能更坦诚一些吗?” “我并不是在质疑你,只是在实话实说。”杰拉尔说道,“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两个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要我死而已。”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这其中的差别很大。”库德轻轻的说道,“规则,在其他的地界可能就只是一纸空文,但在天琴,就是最底层的运行逻辑,最让我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当然也因为我们是人类,并不是单纯的机械,并不是呆板的执行着规则,很多时候也会利用规则的漏洞来做一些……不是那么合规的事情,就比如说解决掉有可能被污染了的你。在这之前很多人,甚至包括我在内,都是认为你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污染了,只是用某种取巧的方式饶过了检测,饶过了规则的审判,所以我们也用规则的漏洞杀掉你……虽然我也觉得这不是很合适,但我愿意去做,因为说到底,我们都是在围绕着规则在博弈。” 说到这,库德顿了顿。 “可是现在,当那条命令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在库德与杰拉尔交谈的时候,白维也在静静的观察着这位骸骨部队的小队长。 在游戏中,库德也是有过露脸的,最早就是在索姆城,是他完成了与科里的交易,让杰拉尔死在那里。但这也并不是他的本意,在之后与玩家的交谈中也不止一次提到过这是他最后悔的事情,特别是在最后的灾难爆发时,库德才更加真切的意识到他当初到底做了什么。 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游戏中没有交代他最后的结局,只是在灾难结束后,他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 但从他今晚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会逃的。 而因为白维的出现,杰拉尔也没有死在索姆城,甚至于又阴差阳错的与库德走在了一起。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呢? 连白维都有些期待了起来,所以在杰拉尔与库德交谈的时候,白维一直都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 库德并不知道此刻看着自己的并不是只有一个杰拉尔而已,他还在说着:“而且并不仅是这样,有太多太多超出常理的事情了。比如说你昨天遇到的那个叫奥科特的家伙,你说他的身体里有八条非法改装的机械臂,我本以为那只是你的痴人说梦,但今天又发现了一个装了两条机械臂的,而且还是骸骨部队的同僚……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通过的体检,这点让我很诧异,但更让我诧异的是,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觉得这不对劲,只是认为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可在我的记忆中,骸骨部队加装机械臂,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所以……” “你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他们疯了?”杰拉尔轻轻的打断了库德的话。 听到了杰拉尔的感慨,库德停了下来,而后将手里已经燃尽了的烟头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咚”的一声,那点火星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能准确的说出我的感受。”库德说道,“看来这十年来,你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当然。”杰拉尔淡淡的说道,“这十年来,我不止一次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天琴不正常。我所熟知的事务员并不存在,我所接到的任务子虚乌有,全世界都在说我疯了,所有人都想让我死。” 库德沉默了半晌,而后微微颔首:“这种情况是很难,真的很难,我都想象不出来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但现在的你似乎已经可以肯定了……疯掉的并不是你自己,对吗?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确认这一点的。”杰拉尔也沉默了下来,接着库德便看到杰拉尔左眼的眉毛很突兀的挑了挑,这让库德有些发愣,但当他定睛看去的时候,那左眼上的眉毛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就只是随意的抽搐了一下。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杰拉尔缓缓的摇了摇头。 “好吧。”库德点了点头,“我能理解。” 杰拉尔又看着库德:“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如此肯定出问题的不是自己,而是天琴?我了十年才能确认这一点,但你似乎就只用了一两天。难道说你有特别的天赋?当然了,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关系,毕竟我刚才也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不,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无法回答的问题。”库德摇了摇头,说道,“我能肯定出问题的不是自己也并不是因为什么天赋异禀,只是因为我的运气比你好,我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你知道在天琴里有这么一个部门,是驻扎在天琴城外的吗?” “你是说……”杰拉尔沉思了一下,说道,“外交事务部?” 库德点了点头:“是的。” 外交事务部,是天琴里一个极为特殊的部门,如字面意思那样,这是天琴用来与其他教会的领地进行外交的部门。 但特殊的点在于天琴本身。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天琴本身就是极为特殊的,这座城市里的一切,不管是金属义体、齿轮列车,以及各式各样的工具都是独一份的,在其他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而这些东西也没有办法在离开天琴后运作,所以天琴人本身也很不喜欢与外界进行交流,因为一旦长时间出城,他们所拥有的东西百分之八十都会变成废铁。 所以才需要这么一个特殊的外交部,用外界的东西和外界交流。 就比如说他们往返莱茵的马车,就是由外交部养在城外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从外面来的,不允许被带入天琴的东西,都被放在了那里。 不过天琴城内很少有人了解这个部门就是了。 “我的父亲,就是外交事务部的一员。”库德说道,“所以我对这个部门要比普通人更了解一些,其实它并没有多么特殊,里面的工作很轻松,因为天琴的外交事务并不多。而我的父亲之所以进入这个部门,纯粹是因为他对机油过敏,没有办法接受程度太高的机械改造。而在外交部的人,大都是和我父亲差不多的老头子,他们对机械并没有太多的追求,更向往外界简单的生活,平日里也就养养马,种种菜。” 这确实是与天琴的画风所格格不入的地方,但它又确实是天琴的一部分。 这便是特殊的点。 “你去找了你的父亲?”杰拉尔问道。 “是的。”库德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老实说,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和我的父亲好好聊过天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天琴城和外交部那样,我只会在需要出使任务的东西时才会去找他,比如马车,而他平日里也只会在有上头命令的时候才会见到我……平日里,我们毫无交集。所以在我因为昨天的案件感到困惑下意识的像小时候那样去找他聊天谈心时,我才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杰拉尔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天琴变了,在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库德说道,“我的父亲是十二年前前往外交部任职的,在此期间他从未返回过天琴城,所以他记忆中的天琴,就是十二年前的天琴,但和现在的天琴,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杰拉尔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库德的表情变了,变得是那么的……惊恐。 这位骸骨的小队长,哪怕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说话时的喘息声都忍不住加重了。 他看起来紧张得有些过分,以至于想再点根烟让自己冷静冷静的时候,却因为双手的颤抖而点不燃火柴。 最终,还是杰拉尔按住了他的手。 “别紧张。”杰拉尔沉声道。 在杰拉尔的安抚下,库德才逐渐冷静了下来,手也不抖了。 他看了杰拉尔一眼,轻笑着说了一句“不愧是宵星”后,麻利的将火柴点燃了。 烟被重新点燃,那冒出的白雾似乎裹挟上了库德的紧张,让他重新恢复了镇定。 “你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事务员44号。”库德说道,“在你看来,这个本该存在的人,突然消失了,没错吧?” 杰拉尔点了点头。 “那么你知道吗?”库德轻轻的说道,“除了事务员44号外,还有什么也不在了吗?” 杰拉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库德并没有让他想太久,直接开口:“《机械守则》第七条、《民用金属义肢的规范化管理》第三章第二条、《原油打捞令》第三十二条……” 他一口气报出了诸多条款。 杰拉尔说道:“后面那条我倒是知道。” “因为那曾是宵星的工作,但我之前说的那几条,也是很重要的,就比如《民用金属义肢的规范化管理》那条……它规定了民用金属义肢不允许将整条手臂都替换掉。” 杰拉尔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呵呵,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吧?那曾经明令禁止的东西,现在大街上已经是随处可见了,但我却完全想不起这条律法是什么时候被废除的,只有在我父亲那一直带在身边的藏书里才能找到,当然我父亲也是知道的,因为在十二年前,这是人尽皆知的条款。” 杰拉尔明白了库德的意思,他沉声问道:“像这样突然消失的律法有多少?” “我只能说,很多很多,而且都是让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被改掉的,举个例子,就你今天发现的那个进行了非法改装的骸骨成员,放在十二年前,是要被夺职后流放的,但是在刚才,他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处分而已……因为我们找不到那道条款了。”库德说道,“天琴所有的规矩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悄然改写,曾经明令禁止的章程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被抹除,不止是事务员44号,很多东西,都在消失,都在我们未曾注意到的时候突然间消失了,甚至于整个城市的人都没有感觉到……除了,不在这座城市的外交部。” 听到这,杰拉尔的心里也是一沉。 如果不是库德的提醒,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是感觉到这些年天琴的发展越来越快,在他那个年代只能被当做军事用途的各种义肢也被放在了民用上,整条整条的手臂砍下换成机械臂,在十年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也已经是习以为常。 但他一直都以为这只是时代在变化,却没有想到……更深层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和事务员44号一同消失了。 杰拉尔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句话。 而就在这时,说到一半的库德突然停了下来。 杰拉尔看到,他的手又不自觉的开始了颤抖。 “我原本想要统计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东西消失了的时候,却在突然间发现了一个最大的,最重量的东西被我们漏掉了,被我们所遗忘了,但它本应该是最不可能被遗忘掉的。” 库德的语气让杰拉尔的呼吸也不自觉的慢了半拍:“什么东西?” 他看着杰拉尔,似乎是在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更像是在哭。 白维眯了眯杰拉尔的眼睛。 这个库德确实让他感到了意外,竟然连最关键的东西都已经发现了。 “杰拉尔,你好好的想一想,好好的回忆一下。”在沉默了许久,等到那烟都燃到手指头了,库德也像是没有发觉到似的,他只是轻轻的说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的神。” “是什么样子的?” (本章完) 第100章 只能我自己一人去 第100章 只能我自己一人去 库德将一张被撕下的书籍扉页展示在杰拉尔的面前。 这是一本很普通的,学术类型的书籍,因为是撕下来的扉页,所以书名也不完整,只能看到“金属义肢自动化”这几个字。 但书名显然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扉页上的那幅画。 画上的是一个庞然大物,庞然大物的躯体由金属与圣光交织组合而成,宛如一件古典而神圣的艺术品。 但杰拉尔知道,这并不是艺术品。 这是……祂。 是的,这就是天琴本身。 “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库德说道,“这是我从我父亲的其中一本藏书上撕下来的,他所保有着的所有十二年前的书,只要是由官方出品的,这都是必带着的。” “我知道。”杰拉尔沉声说道,“十年前,宵星每一次进入污染地之前,都会向这幅画祈祷,因为……” “祂是天琴。”库德轻轻的说道,“是我们的神,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却把祂忘记了。在从父亲那里回来后,我在骸骨部队的办公室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印有祂肖像的书籍,到处都没有。可是在我的记忆中,当初的我也是对着祂立誓后才进入的骸骨,可是现在什么都找不到了,祂好像在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这确实是一件很让人心悸的事情。 十年来,杰拉尔一直都在找事务员44号,一直都在找当年的真相,却没有发现连天琴之神都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 而他也能够理解库德会如此冒险,就这样火急火燎的来找他合作。 杰拉尔看着库德,说道:“我想,你应该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和任何人说。” “是的。”库德点了点头,“你是第一个,我甚至都没有告诉我的父亲,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我突然把他的书撕毁这件事情很生气……因为他还敬重着天琴,和十二年前一样。” “因为不在天琴城内,所以没有被影响到吗?” “应该是这样的。”库德又说道,“除了我父亲外,我还在外交部问了其他人,他们的反应也和我父亲的差不多,都好像活在十二年前,而他们也有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 “这些年来都很少返回天琴城,一直都在外交部呆着。”库德说道,“那些返回天琴城比较频繁的人,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退出外交部,并且再也不会回来。这也让外交部的人员在迅速减少,到现在也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也就是说,还是天琴城的原因。”杰拉尔沉声道,“大家都是被天琴城所影响了。” “是的,现在天琴城给我的感受就像是一台齿轮列车。”库德轻轻的说道,“它在十年来不断加速着,一年更比一年快,但齿轮车上的人们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在齿轮车外的人,才能看到如今的齿轮车已经快到了何种疯狂的地步,甚至于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脱轨。可……车上的人感觉不到,车外的人无法提醒。” 库德的形容让杰拉尔沉默了良久,而后微微颔首:“伱总结的……很形象。” “但好在,你我还是车上的人。”库德指了指自己和杰拉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还有机会让它停下来,在它彻底失控脱轨之前。” 库德的话让杰拉尔感到有些恍惚。 这十年来,他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 没有理解他,没有人帮助他,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疯子,他就像是那齿轮列车上唯一的正常人,在发觉到车子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后想要提醒大家,却被大家冷眼相待,把他看作是老不死的神经病。 但是现在,终于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和他说了一样的话。 从“我”到“我们”,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杰拉尔并没有盲目欣喜,他很清楚他们要面对的东西绝对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他在原地停滞了十年,而敌人已经行动了十年,甚至把他们的神都给抹消掉了……可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杰拉尔只是平静的看着库德,问道:“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有。”库德快速的说道,“来之前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引发这一切变故的节点,应该就是十年前的‘宵星’事件,也就是在你的身上,所以我的想法都是围绕着你来进行的,但是……” 他顿了顿。 “在我说出我的想法前,我希望你能够提供更多的信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这也是我向你所展示的诚意,杰拉尔。”库德看着杰拉尔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知道,十年前的宵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进入的污染之地,而你又是否从污染之地里带出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这些问题你现在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因为你失忆了,所以我也不苛求全部。” “一点点也好,你调查出了什么,又或者是回想起了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行。” “简而言之,我想让你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 “这样,我们才能找到让天琴这辆齿轮列车停下来的关键。” 杰拉尔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库德话语中的诚恳,也知道眼下的关键,仍旧是十年前的那次任务,只要解开了这个,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而他,也早已不像是先前那样一无所知了。 可是他所掌握的信息,所知道的事情,全都是来源于…… “告诉他吧。”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突然的响起,“除了关于我的部分,你可以全部告诉他。” “这也是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而我也想看到,你和你的后辈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白维轻笑着说道,“是在努力后触及到真相,还是……” 在失去一切后,祈求我的力量呢? 后半句话白维并没有说完,但杰拉尔却也能够明白。 所以杰拉尔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沉默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到我的家里来吧。”杰拉尔说道,“我可以让你看一些东西。” …… 四区分塔。 扎门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前深吸了好几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里面响起了永新的声音,扎门才推门而入,而后对着里面的永新恭恭敬敬的行礼。 “永新大人。” 话语中依旧透着掩饰不住的紧张感,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永新,因为那一晚永新的变化始终回荡在他的脑子里,让他做了好量词使用错误的噩梦,直到现在仍旧让他感到心悸。 但永新也没有在意,只是平静的询问着:“派去杰拉尔家里的人回来了吗?” 这个问题让扎门更加紧张了,他结结巴巴的回应道:“报,报告永新大人,他们还没有回来。”“还没有回来?” “是,是的。”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没有。”扎门连忙问道,“我们是不是派出第二队?” “不用了。”永新似乎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他淡淡的说道,“他们没有回来,本就说明很多问题了,再派多少人去都没有用……而且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抱,抱歉,永新大人。”扎门将身体躬得更低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现在啊……”永新沉思了一会,而后轻轻的说道,“既然已经能够证实杰拉尔成为了不可控的人物,那么就不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了,提前开始吧。” 扎门微微一愣:“提前开始?提前这么多吗?” “是的,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永新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晚上就是霍尔曼主教归来的日子,没错吧?” “是,是的。” “既然如此……”永新轻笑着说道,“那就让主教大人,亲手点燃这把新生的火吧。” …… “这是怎么回事!?” 在来到杰拉尔的家后,库德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这座普通的木屋已经被毁掉了大半,屋外是一具像是被灼烧过的巨大尸骸,而巨大尸骸后是一连串带血的脚印,仿佛这个家伙是从血海中走出来的一样,可是这串脚印的终点,却是那木屋。 所以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库德满脸震惊的看向了杰拉尔,还以为这就是杰拉尔要给他看的东西。 但他很快发现,杰拉尔的表情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显然对自己家里所发生的一切也不是很知情。 因为杰拉尔确实不知道白维到底做了什么,只是知道他解决掉了三个入侵者,但他根本没说是这么解决掉的啊!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杰拉尔沉着声说道,“不过那尸骸好像是污染物,我去检查那尸骸,你到屋子里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我看那串脚印好像是人血。” 都已经这样了,还会有活人吗? 库德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在点了点头后立刻进入杰拉尔的屋子。 而杰拉尔则大步走向了那污染物的尸骸,而后在白维的指使下,从污染物的正前方回收了那根被吞掉后又吐出来的手指。 这也是不能让库德知道的东西。 在回收了手指后,杰拉尔也并没有立刻回屋子与库德汇合,而是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具污染物的尸骸。 说实在的,这些年被杰拉尔弄死的污染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死过污染物,但从来都没有把它们的尸体变成这个样子——整具尸体都像是被烧干、烧透了一样,污染物那引以为傲的再生和重组能力在此刻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样的状况,杰拉尔是第二次见了。 而第一次,就是在半个月前的索姆城,被他亲手埋下的,那个叫乌鲁的人。 这就是使用维萨斯力量的最终下场吗? 不管是人,还是比人的生命力更为顽强的污染物,最终都将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连渣都不剩下。 杰拉尔看着面前的污染物尸骸,突然感觉像是在看未来的自己。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没过多久,库德就站在了他的身旁,表情很不好看。 “我检查过了,里面有三具尸体。”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骸骨部队的小队长,在见到里屋尸体的惨状后,库德也感觉很难绷住,“其中一个人的尸体都已经完全碎掉了,搞得我最开始还以为只有两具尸体……啧,不想说了。” 库德摇了摇头,而后再次看向了杰拉尔。 “如果我问你那三个人的身份,你应该会说不知道吧?” “我确实不知道。”杰拉尔摇了摇头,而后指向了面前的污染物尸骸,“我本来想让你看的,是这个东西。” “污染物?”库德眉头紧皱,“这里为什么会有污染物?” “这也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杰拉尔说道,“自打十年前的那次事件后,我就被这些东西缠上了。不管我住在哪里,这些东西都会找到我,所以我才会搬到这种偏远的地方,以免误伤到其他人。” 库德若有所思:“这些东西缠了你多久?” “就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次事件后就一直没有断过了。”杰拉尔淡淡的说道,“每隔几天就会出现,就好像,我偷了它们什么东西似的,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说着,杰拉尔又往自己的房子里看了一眼。 “至于那里面是什么人,我只能说……最近想找我麻烦的人,很多。可能是他们碰巧撞在一起了吧。” 对于杰拉尔的这个说法,库德并没有太多的质疑。那里面的惨景确实像是由污染物制造的,而且从遗留下的血渍来看,惨案发生的时候,杰拉尔应该还在骸骨部队的总部里关着呢,根本不可能…… 嗯? 库德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后喃喃道:“也就是说,这三个人来你家的时候,你正被我们关着……而且还是违反了规则的关着,是这样吗?” 杰拉尔转头看向库德,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在面对的是什么了。” “污染物在找你,天琴也在找你。”库德轻轻的说道,“就好像是,你拿了让他们都在意的东西一样,但你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是的。”杰拉尔平静的说道,“你所看到的,就已经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了。” 库德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后,他睁开了眼睛,仿佛做出了决定,同时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造型独特的钥匙。 “这是我从我的老上司那拿来的。”库德对杰拉尔说道,“用了它,可以直接找到霍尔曼主教。” 杰拉尔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也想找霍尔曼?” “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库德点了点头,而后轻轻的说道,“主教上连着天琴,下连着凡世,如果天琴真的出了问题,他不可能不知道。” 杰拉尔看着库德,问道:“那如果出问题的是他呢?” “所以……”库德反手将钥匙握在了手中,而后很突然的对杰拉尔笑道,“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去。” (本章完) 第101章 守序之匙 第101章 守序之匙 听到库德说要自己一个人去找主教,杰拉尔立刻摇头:“不行,那太危险了。” 库德看着杰拉尔,问道:“你觉得危险,是因为你认为霍尔曼主教已经出事了吗?” “我认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杰拉尔说道,“十年了,五大主教一直都没有露面,哪怕天琴都已经异常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也没有任何行动,我只能认为出问题的就是他们。” 库德沉默了一会,而后摇了摇头:“我的看法和你相反,在我看来,主教应该还没有出事才对。” 杰拉尔眉头微皱,但没有立刻出声询问,就只是等待着库德的解释。 “因为天琴的绝大多数规则都还在运转着的,甚至在我们从莱茵回来前,那时我们接到的命令还是在规则范围内将伱杀死,甚至不惜与莱茵的那位主教做交易。”库德缓缓的开口,“在我看来,这就是规则还在运转的最直接的证据,而且杰拉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主教想让你死的话,你真的还能活到现在吗?” 杰拉尔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这样的说法,神的意志会影响祂的信徒。”库德说道,“在其他教会我不知道是如何呈现的,但在天琴,我们的神崇尚机械与规则,所以整个天琴都是这样的,天琴的意志和力量从通天塔传递到四个分区塔,又有四个分区塔传递到整个天琴,因此整个天琴都能受到我主的恩泽。” 杰拉尔微微颔首,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而这当中有一个点,就是普通人是没有办法直面天琴的力量与意志的,必须要通过分塔,而掌控着分塔,能够与天琴直连的,就只有五位主教大人。”库德缓缓的说道,“换句话说,抛开我主天琴,那么主教大人的力量就是无限的,他们并不只是像其他教会的主教那样只掌握权利与财富,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有着能够影响着彼此辖区的每一个区域的……分神,用机械的理论来看,就是,节点。” 库德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杰拉尔的表情中闪过一丝茫然,他便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复杂了。 于是库德便用手指在地面上比划了起来,而这也确实很好的帮助了杰拉尔理解,毕竟杰拉尔先前所在的开拓者部队对这方面的研究确实不深。 在库德那简单的比划下,杰拉尔很快便明白了库德所说的东西——“神(主塔)影响着主教(分塔),主教(分塔)影响着世人”。 “我明白了。”杰拉尔点了点头,“你可以继续了。” “其实主要就是这个。”库德说道,“我们现在都知道,天琴出了问题,但具体到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这才是重点,但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都可以发现,主教这个位置承着上启着下,是最为关键的部分,所以我才说,我们一定要去找霍尔曼主教。” 杰拉尔看着库德,说道:“可你刚才说,你觉得霍尔曼没有出问题。” “至少没有出完全的问题,证据就是……你还活着。”库德认真的说道,“因为主教是可以制定规则的,要是主教想让你死的话,完全可以通过制定新的规则来处死你,虽然这并不容易,但是十年的时间,怎么样都够了。可在这十年里,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这足以说明……” 杰拉尔终于明白了库德的意思,便轻轻的接上了下半句:“他还站在我这边。” 还站在我这边。 一句简单的话,在杰拉尔的心中却并不简单。 这说明这十年来,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这样的想法自然在杰拉尔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涟漪,而这般涟漪自然也被白维所察觉到了。 ……有趣,是在认为自己还没有失去一切吗? 白维在心里想着,但并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静静的观察着。 “可如果他没有出事,为什么十年来一直都没有露面呢?”杰拉尔又问道。 “这就是我们要查明的点了,因为不只是霍尔曼主教,包括通天塔主教在内的五大主教在十年来都没有露面,那就只能说明……”库德伸出了手,面色沉重的在代表着天琴之神的圆圈处点了一下,“这里出了点问题,以至于五位主教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承上’上,而放松了‘启下’,所以,这才能解释十年来天琴所出现的问题。” 库德抬起头,再次看向了杰拉尔,而杰拉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上”还稳定(底层规则还在),“下”乱了(各种各样的变化)。 “我明白了。”杰拉尔点了点头,“所以主教才是关键……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库德再次拒绝,“那太冒险了。” 杰拉尔眉头紧皱:“你刚才还说,你认为主教没有问题。” “是的,但这也只是‘我认为’而已,就算霍尔曼主教真的没有问题,但现在的情况也已经越来越糟糕了,虽然还没有到制定新规则的地步,但想杀你的人已经可以明目张胆的越过规则了。”库德说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露面,而且,这本就是我的工作。”“你的工作?” “是的。”库德笑了笑,“‘骸骨’部队的本职工作就是维稳,维稳可不只是看到有违规的事情就是制止一下啊,他本身就有着在下层失控时,能够直联主教,甚至直联天琴的职责,这把钥匙的真正用途就是这个,当然,它本该由我的老上司去做的,但他显然已经把这个职责连带着以前的规矩都抛到脑后了,那就只能由我来做了,这是必须的。”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也是‘骸骨’的一员,可以让我去做。” “别开玩笑了,杰拉尔,你我都知道,你自始至终的归宿都是宵星。” “宵星已经不在了。” “你不是还活着吗?”库德又笑了笑,而后表情逐渐正经了起来,“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非要逞能什么的,我是仔细考虑过的,这个工作必须由我来做,不只是因为我是‘骸骨’的一员,更是因为……你更适合留下来。” “什么意思?”杰拉尔问道,“你一个人去了,我留下来做什么?” 库德并没有立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略微的沉默了一下,而后轻轻的说道:“杰拉尔,我其实能够感觉到,你在回到天琴后的一系列行为,都有些像是在……自我毁灭。” 杰拉尔的瞳孔微微一凝。 “不管是你这几次明确的动手,还是今天你把链锯剑架在那个‘骸骨’部队的同僚上逼迫他说出真相,这都不像是你之前会做的事情,也和你一直推崇的秩序和规矩不同,你的行事手段正在越来越激进,越来越疯狂。” “当然,我不能因此苛责你,因为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十年来你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你能保持十年的理智,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所以我也在想,局势是不是真的已经到了那一步,已经到了让曾经的守序者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激进,如自我毁灭般的运作才能够挽回呢?” 库德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那把造型古怪的钥匙。 “所以我决定去证明一下,这是天琴设置给骸骨部队的最后一道保险,它让每一个骸骨部队的成员都有机会见到主教,都有机会直面天琴,然后让最终的秩序结束一切,如果我成功了,就说明秩序还在生效着。那样一来,杰拉尔,你也可以结束这十年的痛苦了,你所遭遇的一切不公,一切黑暗都会烟消云散,秩序会把一切都还给你,我们所推崇的,骄傲的世界,还在如愿的正常运行着。” 库德顿了顿,他抬起头,直视着杰拉尔。 “但如果我失败的话,那就表明秩序的最后一把锁也断掉了,我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情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它,我所受到的所有教育都是在教我如何在规则和秩序下办事……但我也不需要操心那么多了,因为如果那样的情况真的发生,我肯定已经不在了,因为我就是那最后断掉的……守序之锁。” 杰拉尔静静的看着库德,他终于明白库德的决定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已想明白了一切,却依旧决定这么做。 他要用生命,去验证最后的秩序。 “不要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杰拉尔。”库德说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是最糟糕的,因为我已经死了。而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旧的秩序崩坏,老的规则失效,你的敌人会用新的规则来针对你,杀死你,到时候整个天琴都会是你的敌人,你要面临的困境比现在还要大……所以我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仍旧会试图让这辆失控的列车停下来吗?” 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在黑暗中对视着,周遭唯一的光亮是门前的那盏油灯,他们靠着那微弱的烛火注视着彼此,彼此的身影在瞳孔的倒映中如烛火般摇曳着。 杰拉尔沉默了许久,轻轻的说道:“我会。” 库德笑了:“所以我才说,你应该留下来。曾经的宵星在污染地的最深处中纵横着,那里没有规矩,没有秩序,但却没有办法杀死你们。所以你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样的局面。可我不行,我没有那样的勇气面对那样的世界……我是骸骨部队,当为维护秩序而生,也当为最后的秩序而死,所以,我们都该去做最擅长的事情。” 说罢,库德站起了身,如释重负般的伸了个懒腰。 “好了,我该走了,再聊下去天都要亮了,我还要回去把我那斧头找回来呢。”库德摆了摆手,转过身潇洒的离开,“明天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会去找主教……指不定什么事情都没有,只不过是主教大人睡过头了,到时候聊一聊,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哈。” 杰拉尔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库德走到远处停了下来。 而后他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杰拉尔,嘴唇微动。 “保重。” 接着他转身离开,独自走入了那烛火所无法企及的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102章 宵星回来了吗?(重点章节!!) 第102章 宵星回来了吗?(重点章节!!) 在库德离开后,杰拉尔又是一个晚上没有睡。 他在这间已经被毁了一小半的房子里,将所有还能用的东西都翻找了出来,比如带着锈迹的匕首,比如用来隔断污染的面具。他将这些已经快要成为废铁的东西一字排开,而后将其翻新,打磨,去锈,就像是一个老猎户在为一次时隔多年的狩猎而做着准备。 在将所有的东西都翻新完毕后,他又将这些东西一件件的塞进了身体的各个角落,让自己变得全副武装起来。 做完一切后,天已经亮了。 他打开了怀表,放在了一旁,在那“滴滴答答”的声音中,杰拉尔席地而坐,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在宵星的规矩中,进入污染地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一、精良的装备和足够的补给。 二、充沛的精力。 三、可以托付的战友。 这三个条件缺其一,都不得进入污染之地。 而现在,他早已不存在精良的装备了,有的只是十年未曾更新换代过的老东西,更别提补给。而在精力方面,现在的他也无法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提并论,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迟暮的老人。 至于可以托付的战友,也早已沉眠在了污染之地的最深处。 而他要面对的,却是很有可能要比污染之地最深处更为危险且复杂的东西。 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等着那初升的太阳悬到高空,又缓缓的下降,让他的影子在满是血污与碎肉的地面上如时针般转了半圈,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直到怀表“滴答滴答”的发出了更大的声响,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你真的要去?”白维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我想,那个小子应该更希望你在家里等消息吧。” 杰拉尔慢慢的起身,将充能完毕的链锯剑背在了身后:“我已经等的够久了,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白维问道:“你觉得那个小子会成功吗?” “不知道。”杰拉尔摇了摇头,“但无论如何,我都要亲眼见证。” 无论如何都要亲眼见证吗? 白维若有所思,但他并没有阻止杰拉尔。 因为他的手指,已经在杰拉尔的身上了。 于是杰拉尔出了门,并且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他昨天来过的四区分塔,但他并没有进入,而是在分塔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 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分塔里来来往往的人,如果库德要进入分塔,他是肯定可以看见的。 盯着分塔的入口时,杰拉尔又听到隔壁桌传来了一老一少的交谈声。 “爷爷,别犹豫了,赶快把伱那根手指换掉吧,都已经老旧得不能用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是你奶奶送给我的礼物。” “可是奶奶已经不在了啊,这也只是根该换掉的义肢而已。” 杰拉尔下意识的往隔壁桌看了一眼。 只见那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边按着那看上去就很有年份的机械手指,一边坚定的摇头:“不,唯独这根手指,绝对不行,这是你奶奶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 杰拉尔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时,他听到白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那小子进去了。” 杰拉尔立刻回头,正好看到库德背影消失在了分塔的入口处。 …… 永新站在分塔的顶层,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门。 门前站着的,是扎门。 在看到永新的时候,他立马躬身行礼:“永新大人。” 永新平静的问道:“霍尔曼主教,要醒来了吗?” “是的。”扎门回答道,“还有几分钟吧。” “很好。”永新露出了微笑,“你退下吧,让我来和主教大人谈一谈。” 扎门点了点头,而后连忙退下。 很快,顶层的走廊里就只剩下了永新一人。 他独自上前,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大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琥珀,琥珀中沉眠着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 老者的表情十分痛苦,似乎正在做着噩梦。 永新走上前,而后静静的在琥珀前站定,而那琥珀中的老者,也在一点点向琥珀外靠近。 …… 扎门快步的向办公室走去。他刚刚听到前台汇报,骸骨部队的一位小队长前来调查前两任事务秘书的死因,现在正在办公室里等他。 这让扎门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还在调查这两件事情?不是把杰拉尔宰了就完事了吗?永新大人应该已经和骸骨部队沟通好了才对啊。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去问问永新大人,但现在这个情况他根本不敢打扰,只得硬着头皮独自应付了。 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而后对着在里面等待着的那个身影微笑:“你好,骑士大人,我来晚了,我是……” 话还没有说完,扎门便看到对方的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 “‘骸骨’第十小队队长库德。”库德打断了扎门的话,平静的说道,“我怀疑第四分区出现了不可控的巨大问题,所以我将动用《天琴紧急状况应对法案》的第三十七条,我要见霍尔曼主教,这是秩序之匙,你现在有义务配合我进行调查……简而言之,带我去见霍尔曼主教,立刻。” 扎门愣了愣神,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于是下意识的想要退出去。 但是下一秒,库德面前的那把折叠战斧就在瞬间展开。 扎门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感觉脸上一凉。 他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而后摸到了大片的血。 库德单手抓着那和他身高差不多长的斩击斧,斧尖正悬在扎门脑袋的正上方,滴滴鲜血正在往下落。 “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吗?‘秩序之匙’已经解掉了我的‘身锁’和‘心锁’,我现在就可以砍下你的脑袋。”库德冷冷的说道,“所以,你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人头落地,二,带我过去。” …… 霍尔曼的脸颊正一点点的从琥珀中浮现出来。 当他的半边完全脱离了琥珀后,那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而后,他像是溺水的人重新浮上了岸似的,猛地咳嗽了起来,那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痛苦,茫然和急迫。 “咳咳咳咳……”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出声,咳嗽声就更为猛烈了。 早已等待多时的永新立刻上前,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别着急,霍尔曼大人,放轻松。” 霍尔曼并没有放轻松,他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永新,一边咳嗽一边问道:“现,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236年,主教大人。”永新微笑着回答。 霍尔曼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236年?” 而后他很快的想了什么,立刻抓住了永新的手,急迫的问道。 “宵星呢?宵星小队回来了吗……杰拉尔呢?杰拉尔在哪里?!” 他像是陷入了思维与记忆的混乱之中,眼中的茫然越来越盛,说话也逐渐语无伦次。 “宵星呢?宵星小队出发没有?” “快点让他们出发……不,他们应该出发了,可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现在是哪一年?” “236年……没有时间了,要没有时间了。” 永新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依旧在慢慢的安抚他:“别急,霍尔曼主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霍尔曼眼中的茫然很快转为了恐惧以及痛苦,“主……要坚持不住了。” “祂正在被那个新生的孽障杀死……” “祂要坚持不下去了,祂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宵星,宵星再不回来……我主天琴……就要被杀死了。” “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面对霍尔曼的呓语,永新依旧在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和的说道。 “放心好了,主教大人。” “宵星,马上就回来了。” …… 砰。 一道清脆的声响,一个杯子被打碎。 杰拉尔转过头,看到是旁边桌子的老人正呆呆的看着那根老旧的金属手指。 “我该……换掉它吗?” 他喃喃道。 “我该,换掉它了吧。” (本章完) 第103章 【注视】VS【支配】(6K) 第103章 【注视】vs【支配】(6k) 在思维琥珀里沉浮漂泊了太长的时间,极大影响了霍尔曼的大脑,让他忘却了很多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他还一直记得。 比如,他们的无上之主——天琴,向他们求救的那天。 神向信徒们求救,不管是在天琴还是在其他的教会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以至于在最开始,霍尔曼还以为是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出错了,直到通天塔的主教奥利弗召集了包括他在内的另外四名主教,郑重的宣布了这件事情。 天琴正在危难之中,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危难——一个新生的孽障正从天琴的本体中衍生了出来,并且试图杀死天琴。 在从奥利弗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剩下的四位主教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但他们脸上那难以掩饰的震惊已经表明了一切。 而且他们知道奥利弗说的是真的,因为天琴对他们的求救,正在一天比一天迫切。 仿佛,祂很快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我们该怎么做?”当时的赫尔曼忍不住问道,“连主都对抗不了的存在,我们真的能帮上忙吗?” 这也是另外三个主教的疑虑。 “当然可以。”奥利弗说道,“现在主处于下风,只是因为祂将不少的力量分给了我们,现在,我们要将力量还给祂,协助祂去对抗那新生的孽障。” “意思是要我们进入思维琥珀里吗?” “是的。” “……要多长时间?” “这取决于主何时能够消灭那新生的孽障。”奥利弗说道,“但保守估计,也是一年起步。” 主教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很了解思维琥珀,作为唯一能够与天琴本体直连的设备,它其实并不好用。 在那里面呆着,会失去意识,会模糊记忆,就像是个溺水了,但永远都不会死去的人,只能在痛苦中反复的沉沦着。哪怕是性格和意志都足够坚韧的大主教们,一般而言也不会在思维琥珀里呆一天以上的时间。 但是这一次,时间却要以年计吗? “我知道这会很痛苦。”奥利弗看出了诸位主教心中的犹豫,便缓缓出声道,“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主需要我们的帮助,一旦主崩溃了,新生的孽障……” 他顿了顿。 “会引发难以估量的灾难,整个天琴城都会被拖入地狱。” “所以此刻,正是我们献身的时候了。” 在奥利弗说完后,另一位主教开口了:“我们并不是畏惧献身,毕竟,我们是与主最亲近的人,但我有两个问题。” “你可以直说,维森主教。” “好。”维森主教点了点头,“那我就直说了。一,靠我们五人的力量,能够帮助我主战胜那新生的孽障吗?二,一旦我们长时间进入思维琥珀,就会失去对下层的直接管控,那样一来,要是天琴城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将一无所知,也没办法做出应对策略,天琴将进入一段长达数年的无主状态。” “我明白你的担忧了,维森主教。”奥利弗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第二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那就是,我们首先要相信主的威能,一旦我们稳定下了主的状态,那么天琴的底层秩序就不会改变,只要底层秩序不会改变,那么其他的都是小问题,我们可以完全信任我们的骸骨部队和宵星部队,毕竟天琴并不只是我们在守护着的。” “至于第一个问题,我不能直接回答伱,但我可以告诉你,回收我们的力量并不是主的唯一手段,祂还有能够真正的杀死那个孽障的办法。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是不会在思维琥珀里呆太长时间的,说不定半年后,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开庆功宴了。” “但在此之前,诸位,请加油吧。” “天琴的未来,就在我们的手里了。” 到这里,霍尔曼的记忆便开始模糊了。 但还未完全消散。 在另外三名主教离开后,奥利弗单独的留下了他,他还记得奥利弗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霍尔曼,请联络宵星小队,让他们尽快出发,并且告诉杰拉尔,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们所有人的坚持,都只是为了等他回来而已。” 之后,便是沉沦。 霍尔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思维琥珀里呆了多长时间。 他感觉自己好像呆了很久很久,但又感觉只有一瞬,好几次那模糊不堪的离开思维琥珀的记忆,都是以他的两个提问开始的。 “现在是哪一年?” “宵星回来了吗?” 而后以得到相同的回答结束。 “236年。” “还没有回来。” 是错觉吗? 感觉这样的对话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 他原以为自己坚持了很久,原来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到吗? 看来还是他的意志力太过于薄弱了,其他的四位主教肯定不会像他这样吧。 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霍尔曼的思维逐渐清晰了起来,虽然很享受外面的空气以及这活着的感觉,但他知道自己该回到思维琥珀里了,他不能让天琴等太久,他也要继续给杰拉尔争取时间。 希望下次出来的时候,杰拉尔就已经回来了吧。 “我该回去了。”霍尔曼对一旁的永新说道,“请看管好这座城市,杰拉尔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永新微笑着点头回应。 霍尔曼便再次向着思维琥珀走去。 但走到一半时,他停下了脚步,眼睛死死的盯着思维琥珀上的永新的倒影。 永新在对着他微笑,那笑容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 随着遗失的记忆一点点的被寻回,思维琥珀上的倒影正迅速的与记忆回廊中的某个人的脸重合! 虽然,记忆中的那张脸更为年轻! 但他的五官,他的笑容,都和霍尔曼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霍尔曼的身体僵住了,他缓缓的转过身,看着永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认出来的永新却并不气恼,甚至有些高兴的拍了拍手:“啊,主教大人,您终于认出我来了啊。” 看着这张比记忆中成熟了太多的脸,霍尔曼的心里终于涌上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让他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现在,到底是哪一年?” “246年,主教大人。” 霍尔曼的身体晃了一下:“宵星呢?” 永新微笑着摊开了双手:“这不是正站在您的面前吗?” 在霍尔曼的眼中,永新的身体开始诡异的扭曲了起来。 “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了,主教大人。”永新轻轻的说道,“和我一样,为了新神的降临而喝彩吧。” 话音未落,永新身后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把力斧斩下,瞬间就把他的身体一分为二。 “你所追寻的时代不会降临。”冰冷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天琴,你和你所追寻的神一起下地狱去吧。” 永新已经没有办法反驳了,他面带微笑的倒在了血泊中,任由库德从他的身上踩过。 霍尔曼看着库德身上那骸骨部队的装束,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事情并没有发展到完全不可控的地步。”霍尔曼问库德,“你是骸骨部队现在的负责人?芬利呢?” 霍尔曼已经从永新那里知道现在是246年了,也就是说他被欺瞒了整整十年。 身为主教,他竟然被欺瞒了十年,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敢想象眼下的天琴到底糟糕到了什么地步,而库德的出现给了他一线希冀。 既然骸骨部队还是忠于他的,那么一切就还有斡旋的余地。 当然这也是他下意识的认为库德就是骸骨部队目前负责人的原因。 “抱歉,主教大人。”库德一边将斩击斧从地上抽出,一边对霍尔曼说道,“骸骨部队现任部长依旧是芬利大人,我只不过是通过特殊手段来找的您。” 库德从怀中掏出了那把造型古怪的钥匙,霍尔曼只是看一眼就明白了,顿时心里一沉。 “守序之匙。”霍尔曼喃喃道,“竟然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天琴到底怎么样了?” “我很难向您形容。”库德说道,“从明面上,天琴还很平静,也没有发生什么灾难,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人连天琴之神是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听到这话,霍尔曼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怎会如此……主,真的要失败了吗?” 眼下的一切都已经在霍尔曼的意料之外了。 当初他和奥利弗所预想中最糟糕的结果,也就只是在思维琥珀里呆两年,且宵星一直都没有回来,天琴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那样一来,他们就会同时从思维琥珀里析出,而后思考下一步的拯救方案。 想到这,霍尔曼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帮家伙要一直和他说现在是236年了。 这是在麻痹他们,让他们以为时间还早,宵星才只是刚刚出发,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实际上,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 太长了,这个时间太长了。 长到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想中的最糟糕的状况,以至于霍尔曼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绝望。 而这抹绝望,被库德所捕捉到了,他立刻对霍尔曼行了个骑士礼。 “主教大人,请您不要放弃。”库德沉声说道,“我知道现在情况很糟糕,但请您不要放弃。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在等着您的归来,等待着主的归来。人们不是死了,只是被蒙蔽了,他们被绑在了一辆即将脱轨的齿轮列车上而不自知,眼下能够拯救他们的,就只有您了。” 库德的话让霍尔曼愣了愣。 我,还能救他们吗? 霍尔曼低下了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在思维琥珀里呆了十年,他的身体也在极具老化着,十年前他还是个壮硕的中年人,此时却老得像是要入土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双手,也能让他回忆起十年前通天塔主教奥利弗对他说的话。 “诸位,请加油吧。” “天琴的未来,就在我们手里。” 那画面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日,但又模糊的仿佛在很久之前。 霍尔曼的手一点点的攥紧了,他喃喃道:“是啊,未来还在我们手中呢。” 见霍尔曼重新振作了起来,库德顿时松了口气,而后露出了笑容:“只要您没有放弃,那么一切就还有希望。” “抱歉,小伙子。”霍尔曼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在思维琥珀里呆了太久,现在脑子有些不太好使,而且我对外面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所以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些建议。”“当然。”库德立刻起身,“我现在就把您带到骸骨部队指挥处,只要让骸骨部队重新听从您的指令,那么一切都好说,毕竟现在敌人还都是藏在暗地里的,没有人敢在明面上与您作对。” 库德带着霍尔曼往外走,霍尔曼一边听着库德的描述,一边点头。 看起来,民众只是思维被影响了,加上包括自己在内的主教长时间没有露面,所以看起来情况有些糟糕,不过底层秩序还在运转,那就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正如库德所说,一切都还有斡旋的余地。 但让霍尔曼有些担忧的是,十年了,就只有他一个主教醒来了吗? 其他的主教呢? 而且那些“敌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天琴的敌人不就应该只有那个新生的孽障吗? 霍尔曼的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库德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让他愣住了。 “杰拉尔阁下也已经回来了,他在等待着您。” “是吗?”霍尔曼立刻激动了起来,“杰拉尔也已经回来了吗?他怎么样了?!为什么当年他没有……” “您最好还是和他面谈。”库德低声道,“对于十年前的事情,他也丢失了不少的记忆,现在的他也不再是英雄,而是罪人了,所以他也一直在找您。” 霍尔曼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看来这十年,我们都过得不是很好啊。”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那噩梦般的声音。 “是啊,从地狱归来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走到门前的霍尔曼和库德同时怔住了,他们立刻转过身,而后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被斩成了两截的永新,正在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那裂开了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合着。 “这?怎么可能!?” 库德瞪大了眼睛,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将斩击斧完全展开,而后挡在了霍尔曼的面前。 “你是骸骨部队的吧,并没有进入过污染地。”永新慢慢悠悠的说着,“如果你是开拓者部队的,不管是曾经的宵星还是现在的魔鬼,只要是和污染物打过交道的,就应该知道污染物是没有那么容易杀死的,你必须要将它们的尸体碾碎,切块,磨炼成原油,才能让它们不在醒来。” 说到这,永新顿了顿,而后眉宇间显得有些遗憾。 “当然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死去。因为在十年前,那声音曾经命令过我的身体,让我不许死,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当然也是因此,我才明白了‘新生’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库德看着永新的两截身体重新的愈合成了一个整体,便明白了这是个他认知之外的力量,他没有机会战胜这个家伙。 “快走,主教大人。”库德低声说道,“我来拖住他,请不要犹豫,赶快跑,到骸骨部队去……不,只要到了楼下就行。” 霍尔曼微微一愣:“到楼下?”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库德缓缓道,“但是我相信,杰拉尔阁下就在楼下等着我,他一定在的。” 霍尔曼明白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犹豫,于是在深深的看了库德一眼,仿佛要将库德的样子永远的印在自己的记忆中后,快速离开。 永新并没有阻止,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库德,而后轻笑着开口:“很有勇气,你让我想到了那个家伙,你真的很像是年轻时的他。” 库德并没有理会永新,而是……“轰”! 【神术·过载】! 他打开了所有的限制,每一个金属部位都在过载中发出轰鸣,以至于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了剧烈的颤动。 库德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战斗。 为了秩序……和希望,他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但永新依旧没有动作,只是慢慢悠悠的说道:“你觉得,让霍尔曼主教离开有意义吗?” 库德微微眯起了眼睛。 “连天琴的体内都有我主的痕迹,你猜猜,与天琴共生了十年的霍尔曼主教,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库德的眼睛又一点点的瞪大了。 他看到永新撑开了双臂,张开了嘴,用那带有命令般的语气高呼。 “醒来吧,我伟大的主!” “就在此刻,降临于此吧!” 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无上的力量,让库德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了颤。 不行,这个家伙是在蛊惑人心! 他咬了咬牙,决定先发制人。 只是他才刚迈开脚步,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 杰拉尔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侍者站在他的面前,很有礼貌的对他说道:“抱歉,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 杰拉尔低下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咖啡。 是下午点的,但此刻还好好的放在那里,一口都没有动。 他沉默了一会,伸出手拿起了咖啡杯,将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后,才走出了咖啡馆。 此刻天已经黑了,第四区的分塔也已经关闭了。 杰拉尔抬起头,看向了分塔的顶部,那里十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尽管早就知道回答,但杰拉尔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眼睛能看到那里吗?”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吧?”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只凭现在的我是看不到的,那里封存着天琴的神力,想要看穿就只能由你来支付代价来使用更高级别的【注视】,好了,同样的问题我已经不想再回答第三遍了。” 杰拉尔默然。 他并不是害怕代价,但白维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再来一次那样的【注视】,他可能会陷入长达数天的失明,那样一来就算真的看到了什么,他也什么都做不到。 那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吗? 杰拉尔看了看怀表。 库德进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再怎么样也该有结果了才对。 在犹豫了片刻后,杰拉尔还是做出了决定,他收起了怀表,向着分塔走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一个结果。 不知道什么原因,此刻的分塔一层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杰拉尔在推开门后轻而易举的走了进去。 而后也是独自一人的上楼。 空旷的楼梯中,就只有杰拉尔一人的脚步声。 这样死一般的寂静让杰拉尔感到很不安。 他就这样独自走到了分塔的顶层,这也是主教所在的地方。 刚到顶层,他就看到了楼梯口有个被打晕过去的人,杰拉尔立马上前,拿出他的证件查看。 事务助理,扎门。 这是被新提拔上来的事务助理吗?之前那两个都已经死了。 这个家伙,是被库德打晕过去的吧。 看来库德已经到了这里。 想到这,杰拉尔也解下了自己的链锯剑,而后向着顶层的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杰拉尔就发现,走廊里突然又传来了另一道脚步声。 他判断出脚步声是从正面传来的,便立刻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前方。 脚步声依旧在缓慢的响着,显然那人走的并不急。 杰拉尔举起了链锯剑。 不多时,剑锋所指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人影。 由模糊逐渐转为了清晰。 杰拉尔怔住了。 因为那是库德。 他立刻放下了链锯剑,向着库德走去:“库德,你怎么样了……” 话说到一半又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库德就像是被玩坏的玩具,身上满是被啃食过的痕迹。 他抬起头,看着杰拉尔,那茫然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些许的光芒。 “抱歉,杰拉尔。”库德轻轻的说道,“我失败了,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请不要放弃……天琴。” 说罢,库德就“噗”的一声栽倒了下去。 杰拉尔怔怔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走廊深处便传来了一道尖啸。 那尖啸中带着特殊的力量,竟然让杰拉尔在不自觉中举起了链锯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死”、“死”、“死”! 这像是一道命令,命令着杰拉尔抹掉自己的脖子。 而后他的身体就止不住的要照做了。 嗡! 链锯剑被开启,那滚动的剑锋距离杰拉尔的脖子就只有几寸! “这是,【支配】?” “有意思,用我的力量来对付我吗?” 在那混沌的意识海中,白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那被封存在瞳孔中的规则在顷刻间释放。 规则改写! 【注视】在顷刻间便覆盖了【支配】! 在杰拉尔的眼中,出现了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 “砰”! 他重新控制住了身体,反握住了链锯剑,而后在一声怒吼中朝着那怪物冲去。 感谢音乐猫猫的盟主!感谢感谢。 啊,总共就三个盟主的加更,现在才还了一个=-=晚点看看还能不能再摸一章。 顺便之前的剧情有个小bug,那就是杰拉尔的链锯剑应该还在骸骨部队的总部才对,这点忘了,也不好改,大家就当他还有一把吧233 (本章完) 第104章 雾障业火! 第104章 雾障业火! 走廊尽头的主教房间前,是一个杰拉尔都未曾见过的怪物。 它乍一看有些像是污染物,但却要比污染物有着更多诡异的器官,而污染物除了嘴巴以外基本上是什么都没有的。除此之外,它的体态也和污染物那没什么规则的形状不同,看起来像是一只被塞多了絮而导致爆裂开的怪异娃娃。 竟然真的是这个家伙。 杰拉尔认不出来,但白维却能认得出来。 虽然和记忆中的有些许差别,在游戏中,这玩意的体型可要比现在大不少,但总体还是大差不差的。 之所以有体型上的差别,应该和它的诞生时间有关系,在游戏剧情里,它应该是在一个月后才被那帮试图倾覆天琴的人给制造出来的。 而现在,因为白维保下了杰拉尔,造就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才让它以如此不完整的姿态提前诞生。 在看到杰拉尔的时候,这只怪物立刻发出了和先前类似的尖啸声,但也只是单纯的尖啸声,并没有再附带上【支配】的力量,因此杰拉尔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受到影响,径直的将链锯剑捅进了怪物的身体里,同时进入了【过载】的模式,身上的各项装置在同一时间发出了轰鸣。 “噗嗤”。 那咆哮着的链锯剑直接将刺入的部位绞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而后杰拉尔猛地挥剑,又将这口子拉扯得更大。 而后立马就有一滩暗红色的,被绞得稀烂的肉块碎末从这口子里哗啦啦的往下流。 杰拉尔看着这些涌出来的肉块,眉头立刻紧紧的皱了起来。 因为这些肉块看起来像是内脏,可污染物是没有内脏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杰拉尔的心里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但还没等他验证,这怪物又驱使着其他的部位向杰拉尔攻来。 而杰拉尔在一击得手后也没有贪刀,立刻拔出了链锯剑,而后利用【过载】加持下的躯体,迅速的后退到了安全距离,从而躲过了怪物的攻击。 这第一个照面,杰拉尔除了被怪物的“血液”溅了半身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反而给怪物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看起来,这怪物除了在外形上,其余的和普通的污染物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并不能让杰拉尔感到放松。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库德又是如何被击败的呢? 杰拉尔用余光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库德,情不自禁的将链锯剑握得更紧了。 他之所以会在楼下的咖啡馆里等着,就是害怕库德会出事情,所以想着一旦发觉了不对劲,就立刻上来支援。 以库德身上那最为先进的金属躯体和破坏力并不亚于链锯剑的斩击斧,以及那出色的战斗经验,绝对不亚于现在的杰拉尔。所以就算他真的遇上了什么无法战胜的强敌,拖延一段时间并且闹出些动静来应当是并不困难的。 可是为什么,他却倒得这样毫无声息,甚至于杰拉尔都没有在附近看到过战斗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周围还有什么没有现身的敌人偷袭了库德吗? 杰拉尔更加警惕了起来,他一边紧盯着面前的怪物,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 而后他就听到白维的声音:“别分心了,你要对付的就只有它一个……要来了。” 杰拉尔看到那怪物举起了那巨大的,也不知道是手还是脚的肢体,向着他拍来。 如此简单直白的攻击,杰拉尔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的攻击白维还要提醒他。 但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了。 当他下意识的想要通过后退来躲过这次攻击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他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以至于他第一时间都没能抬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杰拉尔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那巨大的肢体已经挥到了他的身前。 没有办法,他就只能再一次的举起了链锯剑,而后他发现举剑这个动作也很吃力。好在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此刻用上了最大的力量,直接将链锯剑当成匕首来使用,将怪物肢体的正中心贯穿,接着死死的钉在了墙面上。 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将杰拉尔的脸都憋红了,于是很快他便扶着墙壁,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拉尔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连忙低下头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而后他就找到了原因。 他的所有金属躯体,都已经进入了“停摆”状态。 通过那细小的缝隙,他能看到这些金属躯体的内部已经被胶水似的液体给禁锢住了。 如此一来,原本都已经进入了【过载】的躯体被全部封死,那些本是为了方便行动的义肢变成了一块块沉重无用的废件。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什么时候进入义肢里的?! 在短暂的愕然后,杰拉尔想明白了。 是血! 是这怪物的血! 杰拉尔猛地抬起头,看着还在他眼前蠕动着的怪物,那先前被他捅开的伤口依旧在往外流着血,而那血在流到地上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杰拉尔完全不能理解。 这个怪物的血,仿佛天生就是来对付金属的一样。 在一声尖啸中,怪物再一次向着杰拉尔发起了攻击。 它站在原地,另一只肢体无限伸长,向着杰拉尔拍来。 好快!比刚才还要快! 杰拉尔咬了咬牙,想要躲开这一击,但很快他就发现,不仅是怪物的速度变快了,他的身体也变得更加迟钝了。 于是“噗”的一声,他便被那触手似的肢体拍在墙上。 像是被黏在粘鼠板上的老鼠。 这又是怎么回事? 杰拉尔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污染物时那样,心中满是不解和震撼。 而就在这时,那怪物又发出了鸣叫。 不像是先前那样的尖啸,而是一种很有规律的鸣叫。 而在这鸣叫中,杰拉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各处都开始瘙痒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这里是一块金属护板。 而后他就看到那护板下那些原本凝固着的怪物血液,突然在这鸣叫声中很有节奏的蠕动了起来。 杰拉尔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因为很快,他就看到一个个肉芽从这些凝固的血液中探出了头。 还不止是他的胸口,在他的腿部,手臂上,甚至卡在墙体里的链锯剑上,库德的尸体里,只要是有金属存在的地方,就会有这些细小的怪物在阴影中蠕动着。 仿佛是无数的,即将破茧而出的蛆虫一般。 这一幕让在污染之地呆了十余年的杰拉尔都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走廊的尽头,永新和扎门并肩而立。 在看到这一幕时,永新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比计划中提早了一个月,但主显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啊。”永新轻轻的开口,言语中满是赞赏,“还是这么的茁壮,健康,富有生命力。” 茁壮……健康? 一旁的扎门是真的不敢苟同。 不远处的那一幕即便是让他这个新神的信仰者也感到有些无法接受。 那就是……他们的新神吗? 这看起来更像是附骨之疽啊。 永新看出了扎门心里的想法,淡笑着说道:“可能在绝大部分人的眼里,祂没有那么美丽,但是不要着急,正如每个人在婴儿时都是最丑的那样,祂也需要时间,以及……食粮,保持耐心吧,祂一定会成长成让我们为之自豪的……新神。” 扎门根本就不敢反驳永新,毕竟他可是闯了大祸的,先前就是他把那个骸骨部队的家伙引到这里来的。 虽说他也是被迫的,但也确实很心虚。好在那个家伙已经被干掉了,而永新大人也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所以这种时候,那不是永新大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吗? 而且…… 扎门抬起了头,看着那些诡异小虫开始吞噬起了金属,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 那也确实是他们的新神啊。 …… 杰拉尔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消失。 准确的说,是金属的部位正在消失。 那些被怪物养出来的小虫,此刻正在疯狂的撕咬着金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而后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着。 杰拉尔还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能够以金属为食的虫子。 他的躯体,他的武器都在慢慢的化为这些虫子的食粮。 这些虫子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对付天琴的。 天琴所为止自豪并且仰仗的根本,都在这些虫子的啃食下化为了乌有。 那不远处的怪物还在鸣叫着,还在不断催生着更多的虫子从血液中孵化而出。 “啊!!!” 他努力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这束缚中挣脱出来,但失去了金属义肢辅助的他,也就只是个力气比普通人稍大一些的老人而已,根本就挣脱不开,哪怕用尽全力,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更多的虫子从他的金属躯体里钻出来,而后继续啃食着他的躯体。 杰拉尔根本不敢想象要是这些虫子繁育到一定地步后蔓延到整个天琴后会发生怎样的灾难。 要知道现在的天琴人可是比以前更加推崇机械化的,杰拉尔在失去所有的金属躯体后,也不过是个普通点的老人,但现在绝大多数的天琴人要是失去了金属躯体,都会变成没手没脚,任人宰割的残疾人。 原来,这就是那帮家伙的打算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杰拉尔仍在奋力的挣扎。 在用上全力后。 “噗嗤”! 他终于成功的将右手从束缚中挣脱了出来。 但也仅仅只是一只手而已,甚至于抽出这只手,就几乎消耗了他余下的所有力气了。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庆幸,一抬头,就看到远处那第一批的虫子已经从最初的指节那么大变成了手掌般的大小。 它们要比杰拉尔更快。 这一刻,杰拉尔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明明,已经如此的接近了真相。 却只能结束在这里吗? 杰拉尔沉默了良久,而后轻轻的开口:“维萨斯,你还在吗?” “一直都在。”白维慢慢悠悠的开口,“怎么?终于打算向我求助了吗?” “……你能办到吗?” “伱指的是什么?”白维问道,“帮你解开束缚吗?” “……不,那还不够。”杰拉尔低声说道,“我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来解决眼前的一切。” 白维轻笑着说道:“你终于不怕成为怪物了?” 杰拉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我终于明白你两天前问我的问题了。” “嗯?” “你问我愿意为了真相付出怎样的代价。”杰拉尔缓缓的说道,“当时我的回答是一切,但是现在我才知道,一切,并不止是死亡而已。” 白维笑了:“让你明白这个道理还真是不简单呢。”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做?” “方法一直都在你的身上。”白维淡淡的说道,“从右边数第二个口袋,至于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杰拉尔睁开了眼睛,他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库德。 他全身上下的金属部位已经被啃噬殆尽,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残缺的玩偶。 但又因为倒在血泊之中,让杰拉尔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索姆城的那个车厢里所见到的肉块。 他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他缓缓的抬起了手,伸向了一旁的链锯剑。 链锯剑已经被啃食得不成样子了,就只剩下了几片带着锈迹的链锯。 但这已经足够了。 杰拉尔伸出了中指,而后狠狠的按了下去。 …… “好了,该结束了。” 眼看着杰拉尔的身体已经被虫子吞没,永新耸了耸肩,转身下楼。 扎门微微一愣:“现在要去做什么?” “计划提前了,那要做的就是执行。”他淡淡的说道,“三个小时后,主的力量就会覆盖整个第四区,我们要提前替主解决掉一些可能的麻烦。” 三个小时后……那些虫子就会蔓延到整个第四区吗? 扎门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时忍不住问道:“真有那么顺利吗?” 下楼下到一半的永新抬起头看着扎门,轻笑着说道:“主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死天琴而生的,天琴里没有东西能够阻止祂,我们也该去拥抱新的时代了……嗯?” 永新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你身边的是什么?” 扎门微微一愣。 他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蔓延起了一阵白色的浓雾。 雾? 这里怎么会有雾? 扎门下意识的转过头,而后发现整条走廊都不知道为什么被一阵白雾所笼罩了。 “这是怎么回事?” 扎门伸出手在白雾里抓了一下。 接着,他就看到那白雾的最深处,一道赤色的光芒正在迅速放大。 无数的蠕虫在那赤色的光芒中扭曲,挣扎。 扎门这才明白。 那是火。 一秒后,从白雾中升腾的火焰便吞噬了顶层的一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扎门的身体在永新的注视下化为了灰烬,连带着掀起的高温几乎也将他的身体点燃时,永新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 莱茵的法术——雾障业火! 有点卡文,今天就更这么多吧。 上一章的评论我也看了,确实我也觉得没有写出想要的效果,所以今天也有点受到影响,想着后面的剧情要不要改一下啥的,但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大纲走了,这一卷的不足就留到下一卷吧,就酱。 顺便推本书 (本章完) 第105章 不是赫尔墨!是你的 第105章 不是赫尔墨!是你的…… 第二天,乘坐着齿轮列车前去工作的天琴人们都看到了令他们震惊无比的画面。 那和通天塔一同建立,在天琴屹立了数百年的四区分塔被毁了三分之一,最顶端的部分一片狼藉,到现在还冒着滚滚的浓烟。 “我听说四区的分塔是昨天晚上出事的。” “是啊,好像是爆炸了,整个顶层都被破坏了,今天早上的时候火都还没有完全灭掉。” “所以这会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天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浓浓不安感顺着齿轮列车上的人们逐渐传向了整个天琴,要不了一个上午,所有天琴人都会知道四区分塔的事情。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骸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芬利也不得不赶到了现场。 他看着刚刚被手下从火场里抬出来的三具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的尸体,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而后他看到查莫斯正呆呆的站在其中一具尸体前,便低喝一声:“查莫斯,你在看什么?” 查莫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到了芬利的身边,很勉强的行了个礼。 “查清楚死者的身份了吗?”芬利问道。 查莫斯紧紧的抿着嘴唇,似乎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在经过一阵心理博弈后,他才低声说道:“是库德队长。”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芬利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是库德?没有弄错吗?” “没有……虽然我也很希望自己弄错了。”查莫斯说道,“但那就是库德队长……我可以确认。” 芬利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另外两个人呢?” “一个是新任的四区事务秘书扎门,另一个还不知道。”查莫斯抬起头看着芬利,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祈求,“部长,您知道这是什么人做的吗?” 芬利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这已经是三天来死去的第三个事务秘书了,你想想前两个是什么人杀的?” 查莫斯微微愣神后,眼中立刻迸发出了愤怒的光:“您是说杰拉尔?!那么库德队长也是……” “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芬利淡淡的说道,“不过昨天晚上,我是让库德送杰拉尔回去来着。” 丢下了这句话后,芬利转身离开,并没有再看查莫斯,但他仍旧能听到查莫斯的低语。 “不需要证据了……不需要证据了……” 芬利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径直的走进了分塔里一个没有受到波及的办公室里。 推开门,芬利就看到那个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的年轻人。 “你们做的越来越过火了。”芬利向外看了一眼,确保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才将门关上,“那第三个死者,是霍尔曼主教?”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永新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果是杰拉尔,那倒是方便了许多。” “伱们太过分了。”芬利紧握着拳头,向着永新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要给他一拳,“连主教大人都敢下手!” “你搞错了两件事情,芬利部长。”永新说道,“一,杀死霍尔曼主教的不是我,而是杰拉尔,二……” 他突然转过身,而后将芬利吓了一跳。 因为永新的半边身体都处在一个严重烧伤的状态中,从灼烧的程度来看,简直不亚于外面的那三具尸体。 这种程度的伤,他竟然还能活着? 芬利心中骇然,而后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二,芬利部长,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现在也已经是‘逐新会’的一员了。”永新轻笑着说道,“你已经和我们是一条道上的了,为什么还要质疑我们的举措呢?事实上,昨天晚上我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不是那小小的意外,今天的天琴就已经完成了全部的革新,而你,将成为新任的主教。” 芬利紧紧的攥着拳头,他强迫着自己盯着永新那张可怖的脸,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嗯嗯嗯,我知道,我当然。”永新微笑着说道,“当我们的主登位的那一刻,您的女儿自然会得到治愈,不信的话你看看我就知道了,受了这样大的伤,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而且……很快就会痊愈。”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芬利看到永新那被焚烧过的部位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正常的皮肤。 这种神奇的力量让芬利停止了质问,他在沉默了一会后,低声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霍尔曼主教死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难道你们还想把这个消息瞒下去吗?” “为什么要瞒呢?”永新轻笑着说道,“直接向外界公布不就好了吗?连现成的凶手都有了。” “你是说推到杰拉尔的身上?”芬利说道,“可是没有证据……” “不,已经不需要证据了,芬利部长,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再需要那些死板的条规了。”永新指着芬利,说道,“等你回去以后,你就可以发现,你说的话,就是证据了。” 芬利的瞳孔微微一凝:“你的意思是……” “虽然我们昨晚的冒险行动并没能毕其功于一役,但也已经取得足够大的成果了。”永新笑着说道,“霍尔曼死了,你看看其他的主教,有回应吗?” 芬利没有说话,但他明白了永新的意思。 一区主教身死,放在以往这绝对是天大的事情,通天塔主教肯定会召集剩下的主教商讨对策,并且宣布在找到真凶前整个天琴进入紧急状态。 这些都是写在条规里的。 但是现在,霍尔曼已经死了一个晚上了,这些事情却都没有发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主教们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而天琴,也已经无力对眼前的状况做出任何的回应了。 祂就像是个迟暮的老者,光是呼吸就已经消耗掉祂全部的精力了。 这一刻,芬利感到了深深的悲凉,虽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永新并没有管芬利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慢慢悠悠的向着芬利走去,缓缓的说道:“没有了主教的掣肘,芬利部长,你现在已经能做到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而逐新会,也需要你现在的力量,去解决掉那唯一的隐患。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把魔鬼部队调入城。” 芬利微微眯起了眼睛:“魔鬼部队?那是禁忌。” “我已经说过了,芬利部长。”永新平静的说道,“从今天开始,就已经没有规矩了,自然也就没有禁忌了。” 听了这句话后,芬利深深的看了永新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在芬利离开后,一个古怪的触手从办公桌里探了出来,它环顾四周,在“看”到永新后,它的躯体蠕动了起来,很快就裂开了一张嘴,而后发出了声音:“看来这个手下并不是很听话。” “他会听话的。”永新笑着说道,“和那个死去的骑士不同,他只不过是个又当又立的婊子罢了,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为我们办事,只要有了这个借口,他就会骗自己去做任何事情。” “呵呵,你对人心似乎很了解。”那声音淡淡的说道,“这就是【支配】吗?” “只是在经历了太多次生死后,把一切都看透了罢了。”永新轻笑着回答。 “但你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那触手问道,“因为杰拉尔?昨晚他突然使用出了不属于他的力量,按照你的说法,是莱茵的法术?” “是的,那是莱茵的法术。”永新微微颔首,“正如我所想的那样,他在莱茵肯定得到了什么东西,但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派人去莱茵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啊。”那触手悠悠的说道,“但让你担忧的点,应该不止是这一个吧?” 永新沉默了下来,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的走到了办公室的窗户旁,眺望着远方。 远处的天空一片昏暗,因为堆积着乌云,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隐隐间还能听到低沉的雷声。 要下雨了。 “昨天晚上受了伤后,我就立刻离开了这里。”永新说道,“大约过了十分钟,我才带人重新回到了这里,他已经不在了,但我发现,霍尔曼主教咽气的时间还没超过两分钟。” 那触手沉默了一会,而后说道:“你的意思是,霍尔曼很有可能在最后时刻与杰拉尔有了交谈?” “是的。”“那也就是说,他从霍尔曼那里知道了很多的事情——天琴现在的状况,我主的存在,以及……” “我是谁。” 永新平静的接过了话茬。 这时,沉闷的雷声轰然响起。 而后暴雨倾盆而至。 看着雨幕下的天琴,永新轻轻的说道。 “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 “呼,呼……” 杰拉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扶着墙,在下着暴雨的巷子中缓慢的挪动着。 还没走两步,他就会停下来干呕几声,有时会呕出鲜血,那血很快就会被积水稀释,而有时则什么都呕不出来。 “你的身体要比我想象中的差很多啊。”白维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悠悠的响起,“没有了机械的辅助,你真的和残疾人没什么区别了。” 杰拉尔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又听白维说道:“有人来了。” 几秒后他也听到了脚步声,便立刻贴墙站着,同时屏住了呼吸。 不多时,一小队骸骨部队的成员便急匆匆的从巷外小跑而过,接着在巷子口停了一下,但并没有进来,很快就离开了。 等这些人都走远后,杰拉尔才放松了身体,他从巷子里走出,而后一眼便看到了贴在巷口的通缉令。 通缉的目标,自然是他。 “和我们昨晚想的一样啊。”白维说道,“那位主教一死,规则和秩序进一步旁落,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通缉你了……所以你有什么感想?明明昨天晚上才拯救了这个城市,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些虫子已经把这片区域啃食掉大半了吧?可现在不仅没人感谢你,还要把你挂在墙上,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听着白维这明显的揶揄,杰拉尔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看了通缉令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他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力气去回答白维了。 正如白维所说的,现在的他就像是个残疾人。 他身上的金属躯体已经在昨晚的战斗中全部报废,化为了废铁。 此刻的他可以说是扛着好几十斤的负重在行走,而且本身又有伤,所以在走了一个晚上后,还没能走到安全的地带。 如果现在的他遇到敌人,将没有一丁点还手之力,只能再将身体交给白维,就像昨晚那样。 “所以你现在打算去哪里呢?”白维问道,“你已经被全城通缉了,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吧?” 杰拉尔依旧没有回答白维。 而这已经严重违反了他与白维的第二项交易。 但白维也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乐于见到这一点,所以就只是看着杰拉尔拖着这身残躯在巷子里穿梭着,就像是个收破烂的残疾老人。 按理来说他这样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但白维靠着眼睛帮助他规避了不少的危险。 就这样走走停停,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昨天来到过的里姆站。 而这一刻,白维也终于明白杰拉尔是想要去哪里了。 果然,又用了十几分钟,他成功的站在了那套已经坍塌了一半,墙壁旁满是“罪魁祸首者应当赴死”这样喷漆的房子前。 这帮家伙,在出了事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家里跑啊。 哪怕家已经不在了。 白维这样想着。 杰拉尔并不知道白维在想些什么,他如同傀儡般走进了房子里,又进到了一间被废墟堆满了的房间里。 看着房间里这熟悉的摆设,杰拉尔顿了一会,而后突然的跪了下来,开始挖着废墟,似乎是想要从下面找到什么。 同时,昨天晚上的经历也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昨天晚上,白维用他的身体解决掉了所有的虫子,同时也将那怪物打成了濒死。 而后,那怪物的身体里才挤出了一张人脸——正是霍尔曼。 霍尔曼在弥留之际恢复了清醒,并且告诉了杰拉尔很多东西。 比如,那正在杀死天琴的新生孽障。 比如,所有主教为了支援天琴而进入思维琥珀中,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又比如,新生孽障的势力要比想象中更为庞大,他们渗透了天琴的多个职位,甚至很有可能也用相同的方法影响了其他的主教。 再比如,天琴的状态很差,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对于杰拉尔而言,这些消息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会让他感到震撼,更别提全部相加了,而他也终于意识到,此刻的天琴已经为难到了什么地步。 但这些,都比不上最后一个消息。 杰拉尔翻找废墟的手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急。 十年来,他很少有过像今天这般失态的时候。 由于没有了机械的辅助,加上给白维支付的代价,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节点,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只是挖着,不断的挖着,任由那些石块割破他的手指,划开他的皮肉,他也没有停下来。 最终,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一张已经模糊了的照片。 年轻的他抱着一对少年少女,正对着镜头露着他并不擅长的微笑。 霍尔曼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杰拉尔……十年前归来的宵星成员,不止你一个,他现在叫永新。” “我已经知道了,是赫尔墨,对吧?” “不,不,不……不是赫尔墨。” 杰拉尔的目光逐渐移到了那少年脸上,同时霍尔曼生前最后一道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是你的儿子!” “是你的……” “儿子!” 苍老虚弱的杰拉尔看着照片上的少年。 照片上的少年一如记忆中那般, 对他微笑。 (本章完) 第106章 那么,要来场新的交易吗? 第106章 那么,要来场新的交易吗? “虽然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你。”白维慢慢悠悠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但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处境了?现在可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你怀念曾经那父慈子孝的时光……已经有人在往这边走了。” 杰拉尔这才回过神来,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便立刻收起了照片,接着躲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 不多时,便有两个骸骨部队的成员走了进来,他们与杰拉尔就只有一墙之隔,杰拉尔能够很轻松的听到两人的交谈。 “我说,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 “四区的霍尔曼主教已经死了,动手的还是那个杰拉尔。”一名骑士说道,“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伱以为杰拉尔会回这个地方?这是他十年前住的地方吧,连房子都塌了。” “所以才会只派我们两个过来啊,贴个通缉令就完事了。”另一名骑士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废墟石块里踩着,走到了勉强不会被雨淋到的地方,接着将通缉令贴在了墙上,但他并不知道杰拉尔就在这墙后的房间里,“至于他现在住的那个家,整个第十小队都已经赶过去了,还全副武装的。” “他们这么积极?” “你还不知道吗?”另一个骑士说道,“第十小队的队长也死在了杰拉尔的手里。”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难怪我看查莫斯的表情很差。”这名骑士的语气也沉了下来,“他到底想干什么?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吗?” “谁知道呢?那家伙在十年前就已经疯了,或许在他的眼里,我们所有人都不正常。” “所以在十年前我们就该把他杀了。”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动手了吗?看看那死板的规则害死了我们多少人,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所以现在不需要了。”另一名骑士将通缉令贴好,而后使劲的在墙上拍了拍,那份震动感直接通过墙体传递到了杰拉尔的身体,让杰拉尔感觉就像是直接拍在了自己的心脏上,震得生疼,“我们也在进步,那些陈腐的,有害的东西,终究会被我们所剔除的,就从他开始。” 说完,这名骑士转身离开,也并没有搜索这栋破烂屋子的想法。 其实他仔细看看,就能看出那些废墟瓦砾下还有一些没有完全被雨水冲刷掉的血渍,但他却并不想在这里多呆,因为这可是曾经的宵星部队所居住的地方,现在杰拉尔已经被证实是疯掉了,那么谁敢保证这里就没有残存的污染呢? “最好赶快把那个家伙找到,而后将这片区域都给拆了。”这名骑士留下了这句话后,很快就和另一名骑士一同消失在了雨幕中。 良久后,杰拉尔才从那小房间里缓缓走出,而后抬起头,看着那刚刚被贴下的通缉令,沉默不语。 “你说,这通缉令会不会那个永新……也就是你儿子下的?”白维悠悠的说道,“在别的地方,儿子给老子发的这种贴在墙上的告示一般都是寻人启事,到你这里却变成通缉令了,虽然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两者的效果是一样的,都是在找你嘛。” 面对白维颇为地狱的调侃,杰拉尔沉默了许久,而后再次低下头,看向了手里那张已经捏的有些变形的照片,最终缓缓的开口,声音无比沙哑:“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 “迄今为止,让你感到困惑的事情还少吗?”白维说道,“而且,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儿子的?我也没见你有老婆啊。” 白维知道,这又是一个接近杰拉尔内心的好机会。 在此之前,杰拉尔从来都没有和白维提起过他的这个儿子,哪怕他的房间里几乎全是那对少年少女的照片。 很显然,那对少年少女就是杰拉尔这个臭石头内心最软弱的地方,而杰拉尔也在竭力的避免暴露给白维。 而白维也像是不知道似的,从来没有利用交易的内容逼问杰拉尔。 因为白维很清楚,有些事情被逼问出来的,和当事人主动说出来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特别是对于杰拉尔这样绝不轻易的将弱点展现出来的人而言,让他主动说出绝对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就比如说现在。 杰拉尔仍旧在看着手里的照片,但他的记忆已经被拉回了十多年前,那场比今日更为磅礴的大雨中。 …… 暴雨中,一只中型污染物在一排排的房屋中肆虐,宛如冲入羊群的狼。 不远处的杰拉尔毫无感情的注视着它,而后挥了挥手。 无数“铁线”便贯穿了它的身体,它猛然顿住,在一阵剧烈的抽搐中轰然倒下,压垮了最后一栋房屋。 接着,全副武装的宵星骑士从四面八方冲出,干脆利落的将这头可怖的庞然大物碾碎。 至此,这场突然的遭遇战才算是结束。 之所以说是遭遇战,是因为和这头庞然大物战斗的地点,并不是在污染之地,而是在……居民区。 作战结束后,站在最高台的杰拉尔看着那一排排倒下的房屋,表情凝重。 “队长!”赫尔墨赶过来汇报道,“那该死的家伙已经解决掉了,但这家伙造成的损失不小啊,它出现的太突然了,以至于都没有来得及疏散,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困在房子里。” 杰拉尔问道:“骸骨部队呢?” “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们不能只是看着,也要开始救灾。” “可我们还要处理污染物啊。” “让埃里克点三个人保证污染不被扩散就够了。”杰拉尔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着身上的装备,减轻着负重,“其余人,全部投入到救援里,我们每慢一秒,就可能有人会因此而死去……执行命令吧,赫尔墨。” “……是!” 轻装上阵的杰拉尔跳入了这没有颜色的回忆中。 …… “多亏了您的及时救援,杰拉尔阁下,如果没有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去。” “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后续的救援还是由你们骸骨来完成的。” “呵呵,不管是宵星还是骸骨,我们都是为了天琴。” “是啊,都是为了天琴……这次的损失大吗?”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因为您的救援及时,已经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受伤的人虽然多,但因此而丧命的人,其实并不多。” 救援工作结束后,杰拉尔与骸骨部队的领队快步的走在已成一片废墟的灾区里。 “这样的话,余下的救援工作就交给你们来接手了,我们要去完成那个污染物的后续处理工作了,当然了,我们也会尽快查清楚那个中型污染物突然出现在居民区里的原因。” “当然了,这是我们的职责。” 杰拉尔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瞥到了两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对兄妹,他们呆呆的站在雨幕下,暴雨冲刷着他们那浑身是血的身体,而在他们面前是两具担架,担架上覆盖着白布,那布的白色竟要比鲜血更为刺眼。 杰拉尔的身体顿了一下:“那是怎么回事?” 骸骨部队的领队往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啊,那对兄妹啊。他们应该是这场灾难中最不幸的人了,那该死的污染物正好摔在了他们家的正中心,他们的父母就在他们眼前被怪物砸碎了,也就只有这两个孩子活下来了。” 杰拉尔沉默了下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先前那中型污染物在他的指挥下轰然倒地时的那一幕。 在半晌后,他开口问道:“他们会怎么样?” “还太小了,只能送到福利院吧,看看到时候有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们两个。” “他们叫什么名字?”“哥哥叫伊安,妹妹叫伊娜……怎么了?” 杰拉尔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而后独自走入了雨幕中。 这一刻的回忆如乌云般单调。 …… 福利院。 “杰拉尔阁下,这已经是您这个月第三次来这里了啊。” 杰拉尔和院长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那对兄妹,他们孤僻的站在园里的角落里,没有孩子愿意和他们玩。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们?” “呃,您想听实话吗?” “当然。” “因为他们接触过污染物。”院长回答道,“这样的孩子,一般是没有人愿意领养的,家长们会觉得他们也受到了污染,哪怕是孩子们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他们之后会怎么样?” “按照天琴的法律,我们会把他们养到成年的。”院长说道,“之后的路,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这样啊。” 杰拉尔最后看了一眼兄妹俩,而后点了点头,说了句“麻烦你照顾他们了”后转身离开。 而正当院长准备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沉重的脚步声又响起,他转过头,惊讶的看着折返回来的杰拉尔。 “杰拉尔阁下,您这是……” “我能养他们吗?” 于是回忆便添上了一抹色彩。 …… “从今往后,你们就跟着我生活了,我这房子虽然不大,但应该还是要比福利院好些的,至少有人可以和你们说说话。” 看着这对还十分拘谨的兄妹,杰拉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交谈,沉默了半晌后说道。 “伊安和伊娜是吧?你们跟着我也不需要改名字,也不需要把我当成父亲来看待,我就只是一个……” 话还没有说完,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一堆人一拥而入。 “噢噢噢噢,队长有小孩了!队长有小孩了!” “知道队长你注重效率,但跳过找老婆的步骤直接要孩子是不是还是太有效率了点啊?” “有一说一,确实。” “嘿嘿嘿,小鬼们,别紧张,以后你们也就是我们宵星的人了,去哪里都可以横着走了!” “来喝一杯吧小鬼,庆祝自己有了个爹……不过你多少岁了,能不能喝酒啊。啊,八岁?那够了,那够了。” 这些人的突然来访不仅把兄妹俩吓了一跳,也让杰拉尔皱起了眉头,他立刻站了起来,他正想把这些家伙赶出去,却突然看到兄妹俩那怯生生的眼睛里,却涌现出了先前所没有的生气。 杰拉尔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又坐了下来。 回忆的色彩更为浓郁了。 …… “父亲,我想加入宵星。” 长大的少年带着几分醉意,却十分认真的看着杰拉尔。 “我知道您可能会不同意,但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我是认真的,我也想成为您这样的人,成为宵星的骑士。” 杰拉尔静静的看着少年。 他能够感觉到少年心中的紧张,虽然不如一旁的妹妹所表现的那般明显,但他因为想要凸显成熟而刻意留长的胡子却在此刻轻颤着将他暴露。 杰拉尔沉默了稍许,而后缓缓的伸出了手。 盖上了酒瓶。 “既然决定加入宵星。”杰拉尔淡淡的说道,“那就不要再碰酒了。” 少年愣了愣神,因为喝了酒而略显迟钝的大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搞明白杰拉尔的意思。 但也不需要他明白了,此刻大门又一次的被冲开,更多的人涌了进来,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件装备,一进屋就在往少年的身上套。 “傻小子,队长同意了啊!” “那是队长吗?那是他爹。” “啊对,咱爹同意了。” 在惊慌失措中,少年的身上被套上了一件件的装备,从而迅速的成为他梦寐以求的人——宵星的骑士。 杰拉尔就在一旁看着,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容。 此刻的回忆就像是那一笔笔添上的画,在少年被帮着全副武装的那一刻,回忆的色彩达到了巅峰。 但,又在刹那间落幕、浓缩,成为了手里那张破落的黑白照片。 耳边的喧闹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嘈杂而又单调的雨声。 那温馨的小家变成了如今的废墟瓦砾。 簇拥着他的战友也早已不知所踪。 冰冷的现实裹挟着雨水击碎了回忆。 杰拉尔孤零零的站着,在这房子里唯一能和他对视的,就只有通缉令上的他自己。 在这片现实与记忆交织的地界,杰拉尔听到有人在心底的对他说。 “我感受到了你的彷徨。” “那么。” “要来一场新的交易吗?” (本章完) 第107章 新的交易(新) 第107章 新的交易(新) “要来一场新的交易吗?”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杰拉尔的身体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从最开始的眼睛,到现在的手指,杰拉尔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的坠入魔鬼所引诱的深渊,而偏偏,每一次都是他主动的选择。 那么这一次呢? 他攥紧了手中的照片,感受着那拍在身体上的雨水,看着身体各处那已经彻底报废的金属躯体……杰拉尔都记不清上一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了,哪怕十年前他刚从污染之地出来时,也没有坠入到这种地步过。 而他所要面对的呢? 杰拉尔抬起头,阴沉的天空就像是一块灰色的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自己无力破坏这片如铁般的天空,想要破坏它,就需要一把火,一把能够燃尽一切的火。 而那把火,杰拉尔昨晚已经看到过了。 这时的杰拉尔才明白,每一次,他看似有的选,但其实……并没有。 “你……”杰拉尔缓缓开口,“想要什么?” “哦?你问出这个问题,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有这个倾向了。”白维轻笑着说道,“看来伱已经明白了,现在,就只有我才能帮你……只是可惜,如果你能早点意识到这点的话,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步。但也可以理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应该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毕竟在你眼中,我和那位新生的孽障应该也没有多少区别才是。” 杰拉尔没有说话,但两人都很清楚他所顾虑的是什么——他一直都在害怕,害怕自己会释放出一个更加不可控的存在。 “其实你在这方面并不用担心太多,我对天琴这个城市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而且,仅凭你一个人的献身,我能做到的事情也很有限。”白维淡淡的说道,“你看,我在莱茵也就只是宰了个主教而已,但那个新生的孽障呢?祂要宰的可是你们的神啊,这样看来,我是不是还挺人畜无害的?” 杰拉尔:“……”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白维收敛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他将视角转移到了手指上,而后一点点的立直,与杰拉尔“对视”着,“既然是新的交易,那我也可以先拿出一点诚意,就给你个免费的信息吧,你们的神……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尽管在极力抑制着,但杰拉尔的表情还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如果不是昨晚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白维的,但是现在……已经轮不到他不相信了。 他也没有去问“时间准确吗”这样的废话,他就只是凝视着自己的中指,而后缓缓的问道:“到那时……会怎么样?” 白维很高兴杰拉尔能直接问到关键点。 “会死人,很多很多的人。因为那位新神,是远远要比天琴更为疯狂的存在,祂的诞生,必将伴随着死亡,盛大的死亡。” 白维并没有骗杰拉尔。 这正是正常故事线的走向。 一个月后,通天塔轰然倒塌,新神在旧神的血肉上完成新生,并同时杀死了天琴将近三分之一的人。 白维动用了眼睛的能力,让这个画面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呈现,他看到了那由血肉堆积而成的新神,往空中喷涂着通天的烈焰,赤色的天空下起了火雨,宏伟的天琴城在火海中沉沦。 那巨大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的内心,让杰拉尔差点栽倒了下去。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再次看向中指:“这一切还能阻止吗?” “当然。”白维轻笑着说道,“要不然我们正在还讨论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你来阻止?” “当然……不是。”白维的回答出乎了杰拉尔的意料,“只剩下眼睛和手指的我,并没有办法直接对抗那样的家伙,虽然祂在神里面并不算厉害的。” “不是由你来阻止?”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杰拉尔的脑子有些钝,“那还有谁能阻止祂?” “你这话说的就很奇怪。”白维说道,“你们的神不是还活着吗?还是说你已经在盼着你的神早点去死了?” 杰拉尔这才回过神来,他并没有理会白维的玩笑,而是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拯救我主天琴?” “是啊,虽然我对天琴也没有什么好感,但目前为止,能够对付这位新神的,就只有那位旧神了。”白维淡淡的说道,“祂现在的情况虽然不是很好,但终归还没有死。神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的,所以逐新会……就是你儿子那帮人才会从现实层面动手,通过杀死主教来削减祂的力量,因为那位新神,也没有办法立刻杀死祂。” 在听到“你儿子”这三个字时,杰拉尔沉默了稍许,但终归没有在这上面多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么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白维淡淡的说道,“用同样的方式。” “……同样的方式?” “是啊,新神的人要杀旧神的信徒来削弱旧神的力量。”白维慢悠悠的说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能杀新神的走狗来削弱新神的力量呢?简而言之……” “他们杀主教。” “你杀他们。” 白维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让杰拉尔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再次看向了手中的照片,照片中的少年笑容已然模糊。 “这就是交易的内容。”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我来协助你,告诉你哪些是新神的人,顺便也帮你对付对付一些难缠的家伙。昨晚你见识过了,新神的一切天赋都是点在对抗天琴上的,所以你很有可能会拿他们的核心人物没有办法,但对我而言,这并不是问题,毕竟……你也见识过了我的能耐。” 白维终于提出了他的交易。 但杰拉尔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再次看向了他。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不。”杰拉尔觉得这个提问不对,于是他摇了摇头,重新的,一字一顿的问道,“这样帮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就不能是心地善良,想要无偿帮你吗?”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或者说,我看那个新神也很不爽,所以想要帮一帮天琴?” 杰拉尔没有说话,就只是用白维的眼睛注视着白维的手指。 而白维也知道,这个问题是没有办法回避的了。 但,他也不打算回避。 已经到可以公开的时候了。 “你知道污染地里有什么吗?” 杰拉尔沉默了许久,而后轻轻的说道:“你的……尸块?” “哦?”白维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了吗?” “这只是我的猜想。”杰拉尔轻轻的说道,“能让你感兴趣的,恐怕就只有你自己的力量了。正如你在莱茵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和手指一样,你来天琴,也是为了同样的事情。” “呵呵,既然你猜到了,又何必多问呢?” 杰拉尔说道:“可我想知道,是你身体的哪一部分?有什么力量?还有,你是……” “可以了,杰拉尔。”白维淡淡的打断了杰拉尔的话,“虽然我理解你很想知道十年前你和你的队伍是为了什么付出一切的,但是这些问题……超纲了,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你必须拿东西来换,但目前为止,你已经拿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杰拉尔顿时一窒。 “所以交易内容也很清晰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我的那份力量最终会落在那位新神的手里,那样我就很难取回来了。所以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决定帮一帮天琴,并且我要求你,到最后帮我把那份尸块拿到手。”白维问道,“如何?你同意这项交易吗?” 在良久的沉默后,杰拉尔轻轻的说道:“我想得到你的一个承诺。” “你说。” “你在取回力量后,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不许对这座城市里的人动手。”杰拉尔凝视着白维,“不许伤害这座城市里的人。”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白维轻笑着说道,“我可以答应你。” 在得到白维的承诺后,杰拉尔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同意这项交易,我会帮你取回尸块。” “很好,那么我也允许你使用我的力量。”白维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的身体怎么办?” 杰拉尔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正如之前所说的,他的金属躯体已经完全报废,不能够使用了。 他能使用白维的力量,但没有办法一直使用白维的力量。 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更换一身健康的金属躯体。 在略微的思索后,杰拉尔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里,或许有我想要的东西,如果它还在的话。” “可你现在的身体,还能走得动吗?”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别忘了你现在还在被通缉,行动不便可是会很麻烦的。” 杰拉尔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将那些卡在血肉里影响了行动的金属碎片一个个拔了出来,而后将其丢到一旁。 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迅速变淡。 “可以了。” 他这样说着,而后走入了暴雨中。 …… “噗”。 一个有着咖啡色短发的小女孩摔倒在了泥水里,那稚嫩的脸上是一条鲜红的血印子。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欢呼声,而后一个两条手臂都被改造成义肢的胖男孩大步向前,抓着小女孩的头发把她提溜了起来,同时嘴里大肆嘲讽着。 “呦呦呦,让我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那个……嗯?叫什么来着?”胖男孩看向了一旁的小弟。 小弟见状,连忙上前说道:“报告老大!她叫橘!” “橘?什么破烂名字。”胖男孩再次看向了小女孩,“你先前不是很厉害的吗?还敢打我的小弟,你不知道他的老大是我吗?” 小女孩有些倔强的抬着头,那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胖男孩,瞳仁中还带着一丝不屑。 “你的小弟有义肢都打不过我,弱成这个样子,看来你这大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听橘这么说,一旁的小弟顿时急眼了:“你你你……要不是我的义肢里有锁,早就打死你了!” “是吗?”小女孩轻蔑的瞥着小弟,“不能使用义肢里自带的武器就要被我的拳头打趴了吗?那你确实很垃圾啊。” “你你你……”小弟憋红了脸,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毕竟正如橘所说的那样,义肢就算无法使用里面的武器,那也是金属,绝对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抗衡的。 但他却被橘给打趴下了,这让他感到十分丢脸,只能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大哥——胖男孩。 而胖男孩也不多bb,直接对着橘的肚子就是一拳,打的橘那稚嫩的脸都紧紧的拧了起来。 但她一声都没有吭,就只是冷冷的看着胖男孩,那眼神简直就不像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看的胖男孩都心里一颤,而后又给了她一拳。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没有机械义肢是因为什么吗?”胖男孩说道,“你是不想换吗?你是换不了!因为你没爸也没妈!没有监护人做担保你才换不了!你就只是个没有人要的孤儿!就像是路边的野狗!” 胖男孩使劲的骂着,几乎就要把口水喷到橘的脸上了。 因为他很讨厌橘这个表情,他不知道是个没有人要的小鬼为什么能露出这样嚣张的表情。她不应该在见识了自己的力量后哭着求饶吗?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啊拜托!我这可是最新款的义肢,你这个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金属部件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敢惹我的! 想到这,胖男孩又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想要再给橘来两下的时候,却听橘说道:“我确实没爸没妈,但很快……你就要没有小孩了。” 胖男孩微微一愣。 而后他听到一道“咔嚓”声,接着感觉下体传来了一阵剧痛,差点把他痛晕了过去,让他不得不松开了橘。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小弟们见胖男孩突然如同虾米般躬身了下去,连忙围了过来。 “别,别乱动!”胖男孩憋红了脸,“疼,好疼……” 疼? 众人的目光立刻往下移,而后所有人都怔住了。 只见胖男孩的下半身,不知何时挂了一个特殊的“锁”。 那锁上挂着一块小钟,钟表在滴滴答答的转着,而那把锁则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缩紧着。 而缩紧的地方,自然是…… “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胖男孩死死的盯着橘。 橘先是吐掉了嘴里的血,而后高高的昂起了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胖男孩:“我说了,很快你就要没有小孩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叫做定时爆蛋,顾名思义,我定了时,等会你就要爆蛋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后胖男孩才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疯了吧……啊,我的蛋!” “别急大哥!我来帮你取下来!”急于表忠心的小弟立刻就伸出了手,结果刚碰到那爆蛋器,就看到上面的小钟“滴滴答答”的转动得更快了。 于是胖男孩叫得更大声了:“啊啊啊!别动,别动!好痛啊!” “越挣扎越痛,动作越大收得越快哦。”橘在一旁笑意盈盈的说道,“我建议你们还是赶快把他带到附近的义肢店里去吧,要不然……” 橘摊了摊手。 “以后这个部位你也要用义肢了……这应该也是先例了吧?就叫……钢弹怎么样?” 橘的话把男孩们都吓住了。 胖男孩一想到第三条腿也要更换成义肢,那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快快快!还愣着做什么?把我抬到义肢店里去啊!” “噢噢噢噢!” 男孩们立刻行动了起来,他们七手八脚的将胖男孩像是抬牲口般的抬了起来,期间胖男孩不断的发出杀猪的声音。 “啊!轻点!轻点啊!” “爆了,爆了,真的要爆了!” 而对此情景,橘就只是微笑,再微笑。 直到他们手忙脚乱的要离开时,刚才那个小弟看到了还在微笑的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而后指着橘的鼻子说道。 “做出这样的事情!也难怪你是罪犯的女儿!” 橘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另一个小小鬼帮腔道:“不是罪犯!是叛逆者!是背叛了天琴的人!你爸是叛逆者!你妈是疯子!也难怪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等着吧,以后你的下场绝对和你的爸妈是一样的!” 对于两个小鬼的嘲讽,橘又慢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小型的定时爆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顿时让他们脸色煞白,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扛着那个胖男孩就跑。 而那个胖男孩还在对着她恶狠狠的威胁:“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弄死你!让你去陪你的爹妈!” 很快,小鬼们离开了,这条小巷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橘一个人。 橘低下了头,从那地面的积水倒影来看着此刻的自己。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了,嘴角还有血,看起来就像是被玩坏的玩具。 好在她也习以为常,耸了耸肩后将那两个定时爆蛋器收了起来,而后到一旁捡起了被丢下的书包,一边哼着歌,一边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狭窄的小巷里回荡着她那稚嫩又走调的声音,显得有些单调。 橘就这样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二区偏远地段的一个小屋子。 其实这根本不算是一个正经的居民房,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杂物仓库。 这是橘那素未谋面的父亲留给她的。 其实橘也知道,在一个叫里姆站的地方,父亲还给她留了一栋房子,那是正经的住房,但橘却并不愿意住在那边。 因为住在那里会被人指指点点,说着“叛逆者”的小孩,说很有可能也被污染了。 橘很不喜欢这样,她都没有见过她爹,凭什么要被这样说呢? 所以她就独自一人住到这边来了,虽然住在这里,也时不时的就会被人那样说,但她已经要习惯了。 橘掏出了钥匙,打开了仓库门。 接着,一堆金属配件便映入了眼帘。 这也是父亲的遗产。 橘听说自己的父亲以前也是机械师,而且是十分出色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父亲,橘在这方面也挺有天赋的,要不然也不会无师自通的制作出了定时爆蛋这样的小玩意。 要不然,她肯定自己会被欺负得更惨。 进了仓库后,橘哼着歌,将书包放下后,而后一边揉着杂乱的头发,一边向着工作台走去。 定时爆蛋什么的还是有缺陷,只能贴脸才能安装,这样不好,还是要造一些远程武器才行。 橘这样想着,而后走到了工作台前,接着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浑身上下都是血。 身体残缺不全,这里少一块,那里少一块的。 脚边则堆满了染血的金属。 橘僵住了。 她缓缓的抬起头,而后与一双如星辰般的眸子对视上了。 这也是最让橘感到诧异的地方。 为什么一张普普通通的老脸却有着这样一只与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眼睛呢? ……一阵良久的沉默。 对方终于缓缓的开口,言语中略有些不自然。 “别紧张,我只是……路过的。” (本章完) 第108章 你的零件装反了 第108章 你的零件装反了 将时间稍微往回拨一些,当杰拉尔站在那老旧的仓库前时,白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悠悠的响起:“我说你还真是狡兔三窟啊,这又是哪里来的秘密基地吗?” 杰拉尔不知道为什么白维的嘴里总能蹦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但听起来却很合理很形象的比喻。 “这仓库不是我的。”在绕着仓库检查了一遍后,杰拉尔才对白维说道,“是我的一个队员。” “那个叫赫尔墨的?” “不,另一个……他叫埃里克。”杰拉尔说道,“曾是我们队伍里的机械师,最出色的那一种。” “啊,又是一个新人物,你们当时到底有多少人死在里面了?”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二十六个。” 说罢便不再理会着白维,开始仔细检查着这仓库。 从里姆站到这里也就只是一两公里的路,并不算很长,但中途也遭遇了好些个检查站点,不过都靠着白维的眼睛给绕过去了。当然这也是建立在杰拉尔的通缉令还没有升到最高,要是再高一些,以杰拉尔现在的身体状态,就算有白维的报点,也是很难躲过去的。 在绕着仓库检查了一番后,杰拉尔有些疑惑的喃喃道:“奇怪。” “怎么?” “这间仓库好像是有人使用的。”杰拉尔站在大门前,看着那并没有多少灰尘的锁,眉头紧皱,“这锁就是经常在开的。” “难道说你的那位机械师战友也已经回来了?”白维又挑了挑他的眉毛,“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伱,你一开门就对你说,‘啊,兄弟,想不到吧?我还没死,让我们来干点大事吧’?” 这个玩笑稍微有些地狱,但却被杰拉尔当真了,他站在原地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十年前的记忆我确实丢了不少,但关于他的还在……他是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好吧,看来是死的不是很安详的那种。 白维问道:“那他还有亲人吗?” “他有个妻子。”杰拉尔声音低沉的回答,“但也已经去世了。” “那还有孩子吗?比如说小女孩?” “不,我不记得他有孩子……”杰拉尔下意识的摇头,但很快便意识到白维的侧重点在“小女孩”上,便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这方面白维倒是没有隐瞒:“是啊,仓库里有很明显的生活痕迹,而且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女孩。” “生活痕迹?”杰拉尔微微一愣,“可这只是一间仓库啊,怎么会有人在这里面生活?” “这谁又知道呢?”白维说道,“反正确实是有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杰拉尔略微犹豫了一下,而后掉头就走。 “喂,你不进去了?”白维说道,“我看里面的金属配件还挺齐全的啊。” 杰拉尔回答道:“我不知道住在这里面的孩子是谁,不管是不是埃里克的孩子,我的到来都会给她带来麻烦。” “有一说一,确实。”杰拉尔的中指慢慢悠悠的点了点头,“你考虑得还挺周道的,你确实应该现在离开,然后因为身体到了极限再也走不动后被那帮家伙抓住后处死,接着等着那位新神把你们的旧神啃死,而后再把全天琴的人全部杀了,等到这孩子到地狱的时候,你就可以愉悦的对她说,‘你知道吗,叔叔我啊,当初可是很善解人意的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呢。” 杰拉尔的身体僵住了。 “哈哈,开个玩笑,别在意。”白维淡淡的说道,“放心好了,新神的诞生并不会杀死全部的人,因为祂也需要信徒,所以最多也就杀个……三分之一吧,指不定那丫头就是那活下来的三分之二呢?” 这方面白维倒是没有胡扯。 在原剧情里,新神在解决掉了孱弱的天琴时所掀起的灾难确实让很多的天琴人为此丢命,有没有三分之一不好说,但绝对是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而在听到白维这么说后,杰拉尔果然没法再说服自己离开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血肉和金属搅在了一起,伤口已经感染,是绝对拖不到他再找到下一个落脚点的。 于是他又默默的折返了回去,但并没有直接破门而入,而是走到了窗边,掰断了窗头的锁后,从不算宽敞的窗户里挤了进去。 显然是打算换完零件后离开,最好能够完全不引起那个小女孩的注意。 对于这种掩耳盗铃的操作,白维也有些嗤之以鼻,但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仓库并不大,而且因为只有一扇小窗的原因,并不是特别透风,空中飘着絮状的粉尘,空气质量很差。 而杰拉尔在进入仓库后,也发现了白维先前所说的“小女孩生活过的痕迹”。 在那一排排零件中,是一张拼凑起来的铁架床,床上很是零散的堆着衣服,大多数是小女孩的衣服,但还有一件特别长的男士大衣,看样子是被小女孩当成被褥来盖的。 大衣的款式让杰拉尔感到有些眼熟,他走到床边,将衣服拿了起来,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袖章。 “宵星——埃里克”。 杰拉尔立刻陷入了沉默。 “这里的居住环境比你那还要差啊。”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很难想象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杰拉尔转过头,又看到床边摆着几张照片,似乎是埃里克的。 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拿,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怎么?你也觉得你这个老男人翻小女生的东西不是很好吗?” 杰拉尔将大衣放了回去,同时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在这里留下太多的痕迹,我该尽早办完事情离开的。” 说罢,杰拉尔便转过身,向着那堆机械走去。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脑海中仍旧在不断回荡着白维刚才的那句话——很难想象一个孩子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埃里克的……女儿吗? 走到那堆配件前,杰拉尔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暂时的将那些想法抛之脑后,打起精神来。 “埃里克那个家伙是个机械师,而且是个很热爱这项工作的机械师。”杰拉尔一边翻找着零件,一边缓缓的开口,也不知道这是在向白维介绍的,还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个仓库是他自己买下的私人财产,并不计入宵星中,所以当初才没有被上面收回……那家伙总喜欢在完成本职工作后独自跑到这里来呆上一两天,研究研究一下小玩意……就比如说这个。”杰拉尔从一堆废件中拿出了一个机械小人,在上了发条后,小人便开始“砰砰砰”的鼓掌,但这鼓掌声还没有那配件老化生锈后发出的“嘎吱”声响。 “这些也都是十年前的东西了吧?”白维问道,“真的能派上用场吗?而且,你也不是机械师吧?你能处理得了自己的身体?” “我确实不是机械师,但也不是对机械一无所知的。”杰拉尔将胸口前的那破碎的钢板扯了下来,因为连接着血肉,所以撕扯的同时也在牵动着伤口,这让他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哼出来,“宵星里的每个成员都必须掌握一定量的机械知识,我们在出发前往污染地的时候,也是会戴上一些替换零件的,以防在机械故障,而机械师又出意外的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砰”的一声。 他终于将那钢板拔出,血淋淋的就像是在拔牙。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而后在零件中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一片规格和拔下来的一模一样的新钢板。 “正因为是十年前的东西,我才能够替换。”杰拉尔用手指轻点着钢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在十年前,设备的更新换代并没有那么快,这些就已经是当时最先进的东西了,也和我身上的这些一样,所以我身上的这些装备,在这里可以找到全部的替代品。” “所以找到了你就会换吗?” “当然。”杰拉尔又拿起了其中一块部件,没有多少犹豫的说道,“当初我可是看着埃里克换了很多次的。” 说罢,他又顿了顿,而后又有些犹豫。 “应该吧……” 半个小时后,杰拉尔看着面前两块几乎有着七成相似的配件,卡了壳。 白维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点,慢慢悠悠的说道:“看来光看也是没有用的。”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倒也没有嘴硬,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吧,确实要比我想象中的难很多。” 杰拉尔现在的状况比较严重。 因为他身上的部件并不是出了故障,只要替换掉那么一两个零件就可以了,他现在的问题是所有的金属躯体都已经完全坏掉了,需要整套整套的替换新的,这就在他的知识盲区中了。加上那新神的虫子是将整个部分全部啃食掉了,以至于他连个参照物都找不到。 “那现在怎么办呢?”白维挑了挑他的眉毛,说道,“现在去图书馆买本教材回来先学先拼?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三年机械五年模拟》的书?” 杰拉尔另一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你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难道也是我不知道的什么秘密吗?” 所以说和这家伙开玩笑真没意思啊。 白维并没有向杰拉尔解释“梗”的意思,他也开始思索起现在该怎么办。 老实说眼前的情况说棘手有些棘手,说不棘手也不是很棘手,他可以通过眼睛的能力来让杰拉尔的脑海中重现那些金属躯体曾经的构造,而后照着拼就完事了。但那样一来对杰拉尔的身体损耗会进一步加大,白维还指望着杰拉尔去给那新神添麻烦呢,可不想让他在这里做无意义的消耗。 但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毕竟白维自己对天琴的黑科技也是一窍不通的。 就在两人思索的时候,仓库的门锁“咔哒”一声响了。 杰拉尔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可眼下他的小半边身体都还在地上呢,根本跑不掉。 于是在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后,他与那有着一头咖啡色短发的少女对视了。 于是便是沉默, 良久的沉默。 而杰拉尔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而导致昏头了,他竟然慢慢的来了一句:“别紧张,我只是……路过的。”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所以想来这里借……不,来买一些零件的,但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橘慢慢的点了点头,“我见过你。” “见过我?在哪里?” 橘指了指仓库的大门:“外面的通缉令上。” “好吧……”杰拉尔有些无奈,“我很快就离开。” “还有照片里。”橘继续说着。 “什么?”杰拉尔没有听清。 橘抬起了手,指向床边:“爸爸的照片里,我也见到过你。” 杰拉尔顿时沉默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少女,轻轻的说道:“你果然是埃里克的女儿?” 橘“嗯”了一声,而后并没有后退,而是慢慢的走到了杰拉尔的面前,用那黑色的眸子注视着杰拉尔,而后轻轻的问道:“所以,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杰拉尔的呼吸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大家都说,你杀死我的爸爸,又害死了我的妈妈。”橘耸了耸肩,那动作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所以按照顺序,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 杰拉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要比以往都长。 他低头看着橘,橘则抬头看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由杰拉尔打破了沉默:“我没有杀你的父亲,也不会杀你,很抱歉来这里打扰到你了,我现在就离开。等会你可以向骸骨部队报告我的踪迹,那应该能换到一些钱。” 说着,杰拉尔站直了身体准备离开,而后他发现,橘不知何时已经低下了头,看着他的大腿。 “怎么了?”杰拉尔问道。 “你的零件……”橘指着他的腿部,“装反了。” (本章完) 通知 通知 争议比较大的三十八章前半段重写了一下,现已发布,故事走向,剧情流程没变,但优化了主角太过于谜语人的问题.jpg,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大家的意见我也一直在看的,也请大家放心,我并不是盲目改文,我是保证在主线不受影响的情况下把没写好的地方精修一下,希望大家有个更好的阅读体验吧,就酱(虽然这个量已经是重写了)。啊,一个晚上没睡,先去躺尸了,晚上见。 (本章完) 第109章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jpg 第109章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jpg 雨越下越大。 年轻女人独自站在宛如墓碑般的废墟前,漆黑的伞隔断了雨幕。 “这就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吗?”脚步声响起,一个打着同样的黑伞,带着魔鬼部队袖章的男人从她身后走来,“曾经的英雄区啊,现在才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伊娜没有回头看男人,只是淡淡的问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是啊。”那男人站在伊娜的身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说这是什么事情啊,我们是收到了霍尔曼主教的命令回城的,结果才刚一回来,主教大人就已经没了。” “那伱是和谁交接的?” “永新大人。” “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男人斜眼瞥着伊娜那精致的侧脸,而后说道:“你看看,又在装傻了不是?我明明已经和你提到过很多次了,永新大人是霍尔曼主教钦点的与我们对接的负责人,霍尔曼主教的命令都会由他来发布,我看霍尔曼主教是把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指不定就是未来的四区主教了……这样的人,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和他见过面。” “我不关心未来的四区主教是什么人。” “啊对对对,你就只关心污染地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男人附和道,“好得到确切的证据,来给你那不靠谱的养父定罪……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你的养父杀害了霍尔曼主教,证据确凿,骸骨部队已经对他进行了通缉,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落网的,这样一来你哥哥的仇也就报了,你也不用那么执着的要到污染地的最深处了。” 伊娜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还是要去。” “啧,那就随你的便吧,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男人转过头,仔细的打量着伊娜的身体,那黑色的衣服下,绝大部分都是人类的血肉,只有极少部分采用了机械驱动。 “你的金属化程度还是太低了,连完整的义肢都没有。”男人用自己左手的义肢轻点着右手的义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虽然你的能力很出色,但还是会被肉体所限制,特别是在污染地的最深处,你肯定是无法应对的。所以,不管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还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你都需要进行更高程度的机械化才行,就像我们一样。” “当年的宵星可没有进行那么高程度的机械化。”伊娜说道,“但他们走的却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远。” “是啊。”男人淡淡的说道,“所以他们都疯了啊,那走得远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这个说法,伊娜并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例子就在眼前。 曾经的英雄区眼下已经变成了如坟场般的存在,那些在昔日为了天琴而深入污染区开拓的战士们,在长眠后还被冠以了叛逆者的名头,身体和功绩都在岁月中腐烂着。 “怎么说?你觉得你的那位养父跑到哪里去了?”男人说道,“骸骨部队现在都还没有抓到他呢。” “所以呢?” “所以,作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当然你可能不这么认为哈,但你确实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男人说道,“所以,你觉得他会到哪里去了呢?这也不是我要问的,是永新大人,他说你可能会有些眉目,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你能够暂时编入骸骨部队帮忙,等找到了你的养父再回驻地,当然也要看你的意思。” 伊娜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便响起了一道女声:“伊娜?” 两人转过头,看到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女人正站在他们身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 “真的是你吗……伊娜?” 女人向着伊娜走了一步,她原本也是撑着伞的,但这时伞却不自觉的从她的手里脱落了,这让她在顷刻间就被雨水浸透,看起来像是个疯婆子。 而在看到女人的时候,伊娜的身体僵了一下,接着她轻轻的开口:“莎娜阿姨……” “啊,真的是你啊,伊娜。”莎娜走到了伊娜的面前,慢慢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抚摸着伊娜的脸颊,“阿姨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怎么不来阿姨家玩了呢?你赫尔墨叔叔还一直念叨着你呢……” 伊娜并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莎娜,这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对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站在阳光下笑意盈盈的向自己伸出手。 “你就是杰拉尔先生的女儿吗?真是可爱啊……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莎娜,你可以叫我莎娜阿姨,我就住在你们隔壁,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阿姨玩。” 那时莎娜也是这样轻抚着伊娜的脸,她的手温暖而舒适。 而不像是现在,冰冷而疼痛。 “那个老畜生的小畜生!快把我的丈夫还给我!”莎娜死死的抓着伊娜的脸颊,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般的歇斯底里了起来,“你为什么还能活着?!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莎娜的突然变化把一旁的男人吓了一跳,他立刻向女人走来,嘴里一边吼着“疯婆娘,你想做什么”一边抬起了义肢准备砸下。 但在他动手前,伊娜就已经在莎娜的后脖颈处轻轻一按,让莎娜睡倒在了她的怀里。 “你又想干什么?”伊娜看着男人举起的义肢,“想弄出人命来吗?” 见伊娜已经动了手,男人便将举起的义肢放了下来,但嘴里还在说着:“她在攻击你,而我是帮你自卫,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不是袭击者,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人罢了。”此刻伊娜的伞也已经掉了,这让她和莎娜一同被淋成了落汤鸡,看起来十分狼狈,与一旁仍在撑着伞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立刻上前,想要替伊娜挡雨,但伊娜已经先退了一步,拒绝道:“不需要,你在这里等着,我把她送回家去。” 而后也不给男人拒绝的机会,伊娜抱着昏睡过去的莎娜,向着旁边的房子走去。 男人看了看伊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伞,不由得耸了耸肩:“何必呢?” 伊娜并不知道男人在想些什么,她也不关心。 她只是将莎娜带回了这个她曾经来过无数次的房子里,用脚扫开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废品,而后将其放在了床上。 莎娜的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但伊娜听不清,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脑海中却回响起了那缥缈的对话声。 “莎娜阿姨,这是什么啊?” “你扭动后面的发条看看。” “这样吗……啊,怎么会有音乐啊。” “这就是机械音盒啊,你赫尔墨叔叔送给我的,厉害吧?” “好,好厉害。” “那这个就送给你了。” “可是这不是赫尔墨叔叔送给你的礼物吗?” “哼哼,很快你赫尔墨叔叔就要送我一个新的了,叫‘天琴之赖’,它记录的音乐更多更好听,到时候记得来阿姨家玩哦。” “好!” 那缥缈的回忆逐渐被窗外的雨声压过。伊娜则将手伸进了怀里,而后拿出了一个崭新的机械音盒。 她扭动发条,等那机械音盒发出了悠扬安详的曲调后,她将音盒放在了莎娜的耳边。 等到莎娜那紧皱的眉头在音乐中逐渐舒展的时候,伊娜才轻轻的开口:“对不起,莎娜阿姨。” 而后起身离开。 男人还在屋外等着,一看到她出来,男人便说道:“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吗?我看她刚才都想杀你啊。” 伊娜平静的回答:“我和她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男人想了想,“你是指亲人都被你那养父所害了吗?从这个角度来看,那确实是一样的人。但她现在是叛逆者的亲属,而你已经是魔鬼部队的人了,所以你已经没有必要……哎哎哎,你去哪里啊。” 在男人说话间,伊娜再次走到了那废墟前,将自己的伞捡了起来,重新撑起。 但她的身体却早就被淋透了。 “当然是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伊娜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男人连忙跟上:“哦哦,你决定听从永新大人的意见了吗?那很好,有你的帮助,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养父,到时候,你哥哥的仇,还有那个女人的仇,都可以……” 伊娜依旧没有理会男人,她只是在转角的那一刹那,再次看了一眼那坍塌的房子。 准确的说,是看贴在房子上的通缉令的照片。 这道目光再一次穿透了岁月,那个还算年轻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 “伊娜,从今往后就是由我来照看你和你的哥哥了。你和你的哥哥不同,你比较内向,喜欢把事情都憋在心里,这其实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你完全可以不把我当成父亲来看待,就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或者……朋友?” 她还记得那份小心翼翼的样子。 “什么都可以说吗?” “当然了。”那份小心翼翼瞬间转为了喜悦,“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那……你的衣服好像穿反了。” …… “你的零件装反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杰拉尔突然有些恍惚,感觉面前的少女竟然和他记忆中的某个形象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重合。 这让他有些呆滞,便愣愣的盯着对方。 直到白维的声音响起:“虽然我很不想在这种时候提醒你,但你不觉得你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一个小女孩看很不合适吗……而且用的还是我的眼睛。” 杰拉尔立马回过了神,而后发现橘已经低下了头。 “啊,抱歉。”杰拉尔用手揉了下额头,心想自己还真是是血过多而导致脑袋不清醒了,“我只是比较惊讶,你竟然知道我的零件装反了……这是谁教你的?” 如果埃里克还活着,那杰拉尔还不会如此惊讶,可埃里克已经死了,而且从年龄来看,埃里克死的时候这孩子要么刚出生,要么还没出生,根本不可能得到埃里克的教导。 难道真如白维所说,埃里克也回来了? 一想到这,杰拉尔便忍不住猛拍脑袋。 让你失血过多!让你失血过多!整天都在想什么! 橘并没有在意杰拉尔的怪异举动,她只是慢慢悠悠的说道:“拼的多了,也就会了。” 拼的多了? 杰拉尔环顾四周,而后很快便明白了橘在说什么。 这屋子里除了那些零散的配件外,还有不少已经拼凑完毕的义肢。 原本杰拉尔还以为这是埃里克生前的杰作,但现在看来,却是眼前这个小女孩完成的吗? 杰拉尔看着橘,有些踌躇的问道:“那些都是你制作的吗?” 橘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因为没事情做。”橘平静的回答,“就只能拼这些。” 杰拉尔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因为没事情做,就自学到这种地步了吗? 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但一眼就能看出他腿部的问题,这水平至少也该是个初级机械师了。 对此,白维也深以为然,他看着橘那头咖啡色的头发,忍不住赞叹道:“什么灰原哀?” “灰原哀是谁?”杰拉尔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啊,不必在意,我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白维没有向杰拉尔解释的意思,他只是说道,“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什么机会?”杰拉尔一时间没有明白白维的意思。 “修复你身体的机会。”白维说道,“反正你自己也拼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让她来帮忙呢,就目前来看,这个丫头的技术要比好得多啊。” 杰拉尔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我不能……” “你不能把她卷进来,只能自己带着一身有病的躯体去战斗,接着出了故障导致失败下地狱,最后对着因为灾难而同样下地狱的她说‘抱歉,我不能把你卷进来’吗?”白维淡淡的说道,“怎么?你就非要这样吗?” 杰拉尔沉默了半晌,而后有些无奈的在心底对白维说道:“我只是想说,我不能让她无偿的来帮我。” 而后,他才低下头看向橘,斟酌了半晌后说道。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嗯……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这两天作息崩完了,昨天又通宵改文到早上八九点,感觉灵魂都在升空,想请个假但是请假条又没了,只能暂且保持一下最低限度的更新,加更啥的等下个月再说吧。 (本章完) 第110章 开门! 第110章 开门!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当这句话从杰拉尔的嘴里说出来后,仓库里顿时有了一瞬间的失声,哪怕是思维海里的白维也保持了沉默。 橘眨巴着眼睛看着杰拉尔,把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杰拉尔都看得有些不自然了,他不得不出声打破了沉默:“有什么问题吗?” 而后同时得到了两个人的回应。 “你觉得呢?”这是白维的反问。 “你是通缉犯啊。”橘的回答更加直白,“通缉犯还要做交易的吗?” 杰拉尔有些头疼,他向来是不善言语的,而且眼下的情况确实是有些复杂,他只能尽可能的尝试解释:“我现在遇到了些事情,但是……” “你是被冤枉的?” “……伱怎么知道?” 橘低着头,那脏脏的鞋尖慢慢悠悠的在地上晃动着:“我见到过一些,爸爸战友们的……家属?他们被指责是叛逆者的时候,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这样吗?” “但他们都说是因为你,是你害得他们被冤枉了,唯一没有被冤枉的就是你。” 杰拉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杰拉尔总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笑。 “这件事情很复杂。”杰拉尔对橘说道,“我也在寻找着真相,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不管是我还是你的父亲,我们都不是叛逆者,我迟早会证明这一点,请你相信。” 说这句话的时候,杰拉尔一直在试图注视着橘的眼睛,但很可惜,橘全程盯着自己的鞋子,似乎对杰拉尔的话并不在意,只是在杰拉尔说完后轻轻的“哦”了一声,而后接着问道:“所以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就像你看到的,我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杰拉尔指了指自己的腿,“连钢板都会装反,而现在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所以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来帮帮我。” 向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请求帮助,确实有些奇怪,但杰拉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避免暴露出这一点,就仿佛是在和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交谈一样,但那轻飘飘的语气还是将他心底的那份小心翼翼所暴露了出来。 “但我也不是让你无偿的帮我,你可以向我提一个……不对。”杰拉尔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真是被越带越偏了,而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钱袋里的钱币叮咚作响,“我们正常交易,我按照市面上的正常价格付钱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钱的声音,橘终于抬起了头,先是看了看桌面上的钱袋,又看了看杰拉尔腿上的伤口,略微的犹豫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 答应了下来后,橘还真的开始行动了起来,她在仔细查看了一下杰拉尔腿部的配件型号和结构后,很有效率的钻入了身旁的那堆零件里翻找了起来。 杰拉尔看到那小小的背影,突然感到有些恍惚。 而后,他又听到了白维的声音:“有必要吗?” “……什么?” “我说,有必要吗?”白维淡淡的说道,“你可是通缉犯啊,通缉犯不应该做点更符合通缉犯身份的事情吗?比如抓着她的脖子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弄死你’这样的话。” “我又不是真的通缉犯。” “啊不,你是真的,你的通缉令还在外面的墙上贴着呢。” 杰拉尔嘴角微抽。 “你就算真的想帮她,也完全可以在威胁她帮完你后再留一笔钱给她嘛。”白维淡淡的说道,“那样不是更有效率?” “不行。” “为什么?” 杰拉尔看着那个在不远处翻找着零件的小小身影,在心里回复道:“她需要的并不只是钱而已,对于她而言,有些东西要比钱更重要。” “比如?” “平等。”杰拉尔简短的回应。 “原来如此。”白维大概明白了杰拉尔的意思,他笑着说道,“这是你在自己女儿身上得到的经验吗?” 杰拉尔的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便轻轻的说道:“姑且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经验吧。” “果然是这样啊。” 而后他就听到了白维的回应。 “看来你和你的女儿关系不错啊,所以她现在在哪里呢?” 杰拉尔立刻沉默了下来。 正在翻找着零件的橘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了杰拉尔一眼。 明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但不知怎么的,橘却觉得现在比刚才更安静了些。 真是奇怪。 …… “是吗?还没有找到啊。” 通天塔里,永新正站在窗边,眺望着又一次入夜的天琴。 昨晚的事件,主教死亡,四区分塔爆炸确实给天琴人带来了不少的震撼,以至于整个白天都有不少天琴人在谈论这件事情。 但……也就只是这样了。 天琴还在正常运转着,天琴人也还在正常的工作、生活着,主教的死亡和分塔的爆炸就只是给他们单调的生活带来了一丝谈资而已。 天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张贴在大街小巷的通缉令,以及各个节点隘口的骸骨部队外。 这些自然都是为了找到杰拉尔的。 只可惜,经过一整个半天,杰拉尔却毫无消息。 但对于这个结果,永新并不感到意外,他对前来汇报的骸骨骑士说道:“只是管控齿轮列车,封锁主要街道确实不太可能抓得住他,他对这座城市太了解了,他想去的,以及能去的地方还有很多。想要抓住他,你们需要做的更多。” “我们明白。”骸骨骑士却回答道,“可是一级通缉令就只能做到这样了,想要挨家挨户的搜查,至少需要将通缉令上调到二级……我们需要手令。” 说着,这名骸骨骑士便呈上了一份申请。 自然是提高通缉等级的申请。 永新看了一眼申请,而后便拿起了桌上的笔,准备签名。 但当笔尖垂在纸面上的时候,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握笔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在阻止着这一动作的发生。 永新微微眯起了眼睛。 “永新大人?”骸骨骑士见永新迟迟没有下笔,不由得出声问道,“您这是?” “哦,没什么。”永新慢慢的将笔收回,而后轻笑着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我还没有完全接过霍尔曼主教的权限,所以我没法签署二级通缉令。” “这样吗?”骸骨骑士有些犹豫,“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没有办法……”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永新用鼓励的目光看着骸骨骑士,“眼下这是革新之时,何不做一些更加大胆的尝试呢?” 永新的声音仿佛带上了某种魔力,让骸骨骑士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我明白了。”骸骨骑士向永新行礼,“我对带上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帮您完成这件事情……但我没有办法指挥所有的人。” “一部分就够了。”永新淡淡的说道,“搜查几个重点区域,他跑不到哪里去的。” 骸骨骑士点了点头,而后再次行了个礼,接着离开了。 永新等着房门关上后,低下头看了看那没能成功签署的二级通缉令,以及还握着笔的手,发出了两道笑声。 这笑声中满是轻蔑与嘲讽。 “还没有找到杰拉尔吗?”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抽屉里响起。 永新放下了笔,将抽屉拉开。 这一次,他的手没有异样。 抽屉里躺着的是一截古怪的触手,在感受到抽屉被拉开后,它扭动着身躯,再次撕开了一个嘴巴。 “都已经是这种时候了,不应该有这样的变数。”沉闷的声音从撕开的嘴里传出。 “没有办法,我的状态也和你差不了多少。”永新平静的说道,“说到底,还是因为提前了一个月,最后那点准备没能完成。” “这不该是借口。” “我只是在陈述着事实。” “事实就是,我们伟大的主即将降世,这个过程不应该受到任何因素的干扰。”那触手说道,“以前都是我们在暗处,但是现在,在暗处的是他了……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会来找我。”永新淡淡的说道,“毕竟,没有哪个父亲会不想见到自己那死而复生的儿子,而且见到我,他就能够知道十年前的一切……那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找到的真相。” “那他会来找你吗?” 永新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不会,至少暂时不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认为他已经找回了足够的理智,那他应该很清楚,直接找到我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他应该会从其他的地方入手。” “比如?” “这,我就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了。”永新耸了耸肩,说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现在是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 “可我们现在暴露在明处的点,也并不多。” “是的。”永新看着触手,问道,“但你觉得他会找不到吗?” 触手顿时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缓缓开口:“确实如此,自打他从索姆城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十年来他一直都是无头苍蝇般的乱转,但是现在,他却变得如此有目的性,就仿佛……是有什么人在指引着他一样。你的人还没有从莱茵回来吗?” “哪里会有那么快?莱茵又不是天琴,我们没有办法把齿轮列车的轨道铺到那里去。”永新说道,“还是有耐心一些吧,你这么着急,不会是要被他们发现了吧?” “呵……那几个家伙连霍尔曼的力量消失了都还没有察觉出来,又怎么会察觉到我?”触手很是不屑的说着,“说到底,他们也和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就只剩下最后一点残念在支撑了而已,就和……天琴一样。” “那天琴的状态又如何了?” “最后的苟延残喘罢了。”触手说道,“说到底,祂只不过是个‘残缺’的神,能够靠着奇技淫巧苟活到现在,就已经是祂的极限了……也该为新神的诞生让开道路了。” 说到这,触手顿了顿。 “时间也差不多了,保险起见,我不能消失太久,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尽快解决掉他。” 说着,触手上的嘴便重新合拢,没了动静。 永新则是将抽屉慢慢的推了回去,而后再次看向了夜幕下的天琴,嘴里喃喃道。 “残缺的神吗?” …… 昏暗的仓库里,有着咖啡色头发的少女半蹲在油灯前,挥动着手里的扳手,将一个坏掉的配件拆卸了下来。 杰拉尔看着在他面前的橘。 即便心中早有预感,但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橘的手法实在是太娴熟了。 要知道杰拉尔也是见过不少机械师的,这其中当然也有比橘更为出色的,就比如说她的父亲埃里克,但那无一不是在这行浸淫多年的老手。 而像是橘这样的,手都还没有扳手大,却依旧能够熟练的拆解,装卸的,杰拉尔还真的没有见过。 光是这个速度和技巧,杰拉尔就可以做出判断,橘已经比百分之八十的初级机械师要出色了。 在她的帮助下,杰拉尔正迅速的从一个“残缺”的人转变成一个完整的人,那一块块又老又新的零件快速的填充着他那缺失的身体部位。 几个小时后,杰拉尔就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百分之六十的机体功效。 之所以只是百分之六十,并不是因为橘的手法不好,而是因为他还有一部分配件的规格是军用的,这里并没有。毕竟哪怕是当初身为宵星一员的埃里克,也不可能在私人仓库里堆积那么多军用配件。 所以,现在的杰拉尔就只是恢复了最基本的功能,比如行走跑跳之类的,都不会再受到影响,反而因为少了一些配件,感觉身体更为轻松了。 但代价就是,他的这具身体已经没有办法进行【过载】了,这无疑会让他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而且,他现在连武器都没有了,他的链锯剑已经在昨晚被毁掉了,橘再厉害也不可能给他搓个链锯剑出来。 但即便如此,杰拉尔也已经很满意了。 他再次看向了橘,后者因为连着工作了几个小时导致满头大汗,连鼻尖上都有一粒细密的汗珠,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似乎丝毫没有为自己的技术感到骄傲或者欣喜。 “你真的很厉害。”杰拉尔对橘说道,“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比很多的初级机械师都要熟练了,甚至和你的父亲……” 说到这的时候,杰拉尔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在橘的面前提起埃里克是不是正确的事情,毕竟在橘的眼里,他就是杀死埃里克的凶手。 但看着橘并没有多少反应的样子,杰拉尔还是轻轻的把下半句话说了出来:“甚至和你的父亲一样出色,他曾经是队里最厉害的机械师。” 如杰拉尔所预料的那样,橘依旧是那张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扑克脸,并没有因为杰拉尔提起父亲就有多少变化,她只是伸出手,擦掉了脸上的汗,而后再次看向了杰拉尔,接着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你还付钱吗?” 杰拉尔愣了愣神后,忍不住发出了无奈的笑。 原来她以为自己夸她是想要赖账啊。 这让杰拉尔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言语的解释并没有多少意义,于是将自己的钱袋拿了过来,一边解一边轻笑着说道:“我当然会付钱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啊。话说回来,你知道一个机械师大致的收入吗?” “知道。”橘平静的回答,“以前我去义肢店打过工。” “哦?后来呢。” “后来他们知道我是叛逆者的女儿后就让我离开了。”橘说道,“也没有给我工钱。” 杰拉尔的身体顿了一下,而后他很认真的看着橘,说道:“这样说来,那我就是你第一个正式的客人了?就是要付钱的那种?” 橘点了点头。 “是吗?”杰拉尔似乎有些开心,“很好,那就由你来开价吧。” 橘顿时有些犹豫。 “不用担心,开价吧。”杰拉尔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橘,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见杰拉尔这样说,橘也就又点了点头,然后报了个数字。 于是乎,杰拉尔的表情就僵了一下。 “多,多少?”杰拉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是橘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杰拉尔的表情就真的僵住了,他下意识的打开了钱袋,看了看里面的钱,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而后,他就听到白维在脑海中悠悠的说道:“你不会是在逗我笑吧?” 杰拉尔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他对这方面确实不是很了解,因为他还是宵星队长的时候,更换配件都是由天琴出资的,他不需要付钱。 而他不是宵星队长的时候,也就是这十年来,他几乎没有更换过零件。 唯一一次保养维护,还是卡罗尔帮他的,他根本就没有付钱。 所以杰拉尔根本就不知道,更换配件,特别是更换全身的配件到底需要多少钱。 这下,就比较尴尬了。 杰拉尔把钱袋里的钱数了又数,但怎么数好像都不够。 于是,他只能神情复杂的抬起头,看向了橘。 “那个……可以赊账吗?”杰拉尔叹了口气,而后颇为无奈的说道,“我的钱不够。” 橘歪了歪脑袋。 而也就在这时,白维突然开口:“有人在外面。” 杰拉尔在短暂的愣神后,立刻做出了反应,伸手掐灭了一旁的蜡烛,让整个仓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橘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仓库外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 “开门!”门外有人大吼,“骸骨部队!” 推本书~ (本章完) 第111章 原来是我杀的啊(4K5) 第111章 原来是我杀的啊(4k5) 骸骨部队的突然出现显然是个意外,但那响亮的敲门声却像是敲在杰拉尔和橘的心头一样,让他们的心绪瞬间紧绷了起来。 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 敲门声和叫喊声越来越响,那脆弱的门锁仿佛在下一秒就会被蛮力破坏。 这让杰拉尔下意识的想要在手边抓住些什么,但很可惜,他的链锯剑已经在昨晚被毁掉了,现在他身边一把武器都没有。如果门外的骸骨骑士们破门而入的话,那他就只能靠着这具刚刚修复完毕的轻量民用型躯体上去战斗了。 好在,敲门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另一个骑士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干什么?这仓库里没有人吧?” 敲门的骑士便停止了敲门:“我刚刚好像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有一抹火光。” 杰拉尔立刻看了一眼身旁那被他掐灭的蜡烛。 “……你的眼神有那么好吗?这么细小的门缝里都能看到?” “我也不太确定,所以只是诈一下。”那名骑士回答,“而且那个家伙要躲的话,应该也就是往这种仓库里钻的吧?” “可在天琴,这样的仓库也太多了,我们一间一间拍过去,要找到什么时候。” 外面两名骑士的交谈让杰拉尔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并不是他的行踪被暴露了,这只是例行的搜查。 只是,他现在受到的通缉,应该就只是一级而已,只有二级通缉才能够进入居民区以及私人住宅进行搜查,也就是说他的通缉已经被提升至二级了吗?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门外的两个骑士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来呢?那把老锁对他们而言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限制作用吧? 杰拉尔有些不解,但如果他们两人无法进来的话,那就不需要太过担心 除非…… 杰拉尔看向了一旁的橘。 从刚才到现在,橘一直都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依旧保持着那张扑克脸,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她只要对外面喊一声,那屋外的两个骑士就会立刻破门而入。 所以……她会出声吗? 杰拉尔又逐渐紧张了起来。 好在橘一直都没有出声,就像是没有嘴巴的玩偶一般。 如此一来,外面的两个骑士也就没有破门而入的理由了。 “要进去看一看吗?这锁也就是一脚的事情。” “那样就违规了,在通缉升级前,我们不能这样做。外面这家仓库的主人去告我们,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啧,我们跑到这里来搜查本身就已经是擦边行为了。”那名骑士抱怨道,“这算什么?蹭蹭不进去吗?” “好了,别抱怨了。”那名骑士安慰道,“照现在的趋势来看,通缉令很快就会升级的,到时候更加名正言顺的不好吗?” “好吧,那走吧。” 接着,杰拉尔就听到了那两名骑士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杰拉尔那始终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而后他再次看向了橘,才刚刚开口“你……”,就听到白维在他脑海中淡淡的说道:“怎么?失去了那些装备,连洞察力也跟着下降了吗?” 杰拉尔微微愣神,立刻感到汗毛直立。 他听到了自己身后的窗外,传来了一道轻微的摩擦声。 这是在行走时那裤腿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那两个骑士还没有走! 就在他的身后! 一墙之隔! 意识到这点后的杰拉尔连忙紧贴在了墙上,但这还不够,很快他就发现橘所在的位置,也是正对着窗户的,一眼就能看到。 来不及多解释了,杰拉尔立刻伸出手,将橘拉进了他的怀里,接着捂住了橘的嘴巴。 几乎是同时,两道白灯亮起,几乎是贴着杰拉尔的身体照进了仓库。 “千钧一发啊。”白维在他脑海中慢慢悠悠的说道。 白维很放松,但杰拉尔显然不敢放松。 因为他的脚下就是先前橘给他换下的配件,这些配件上还残留着血渍,只要看到了就肯定能发现问题。 好在,骑士们并没有看到。 这个窗户并不算大,与其说是窗户,不如说是个稍大些的透气孔,而且位置也很刁钻,杰拉尔先前钻进来的时候都了不少的功夫。 两个骸骨骑士靠着手中的光源还远远不足以将整个仓库的情况都收入眼中。 他们看了半天,入目的就只有那些堆积如山的金属配件。 “确实没有人啊。” 两名折返回来的骸骨骑士再次出声,这一次,他们的声音完全就是在杰拉尔和橘的耳边响起的。 “这个仓库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多配件?” “不知道啊,而且都是些很久远的配件了……怎么感觉这里面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守夜的人吧。” “那人呢?” “只是今晚不在?毕竟这堆破铜烂铁也没有必要夜夜守吧。”其中一道光束消失,“好了,去下一个地方吧,今晚的任务可是很紧的。” 另一个骑士仍不愿意放弃:“伱就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吗?” “源油的味道吧。”那名骑士不耐烦的说道,“你就没有闻到过吗?特别是下雨天的时候,那源油沾了水,就会发出一种很恶心的气味,如果你去过源油加工厂就知道了。” “什么气味?” “腐烂的尸臭味。”那名骑士简短的回答。 “……好吧,你也给我整恶心了。”另一道光束也随之消失,“你这样说来好像也确实如此,源油是个好东西,但气味上确实不太行。” 说着,两名杀了个回马枪的骑士便逐渐远去。 这一次,应该就不是试探了。 但杰拉尔却不敢放松,依旧紧绷着身体,直到确认了两名骑士的脚步已经消失,再加上白维的肯定后,他才完全的放松了下来,同时松开了怀中的橘。 虽然在捂着橘的嘴巴时,他有意识的给橘留了可以呼吸的指缝,但依旧将橘憋得脸色发红。 “抱歉。”杰拉尔只得解释道,“事情太突然了,我也来不及解释。” 橘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又站到另一边去了。 刚才杰拉尔一直都在担心橘会出声,但橘却始终保持着安静,哪怕是被自己突然的捂住嘴巴后,也没有多少慌乱,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也很配合的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管原因是什么,但这都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会有的反应。 “可能是害怕被你当场灭口吧。”白维慢慢悠悠的声音再次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也可能是觉得外面那两个家伙打不过你?但不管是哪个,都说明这小丫头还是挺明白事理的。” 白维的话也是杰拉尔此时的想法。 “你先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两个骑士来了?”杰拉尔在心里问道,“你的眼睛完全可以看到吧?” “你以为我是雷达吗?还带自动示警的功能。”白维淡淡的说道,“在他们冲进来前给你个提醒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白维的解释,杰拉尔就算不认同,也没有办法反驳,毕竟这也不是他自己的力量,又能苛求多少呢? 所以比起那些,他还是要考虑更现实的事情。比如说,今晚住在哪里? 原本杰拉尔是想着让橘帮他更换完身体,他付完钱后就离开的,不给橘带来更多的麻烦。 但理想是美妙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杰拉尔不仅高估了自己的钱包,还高估了自己的状态。 钱付不起也就算了。 他此刻的状态更加堪忧,特别是精神状态。 身体上的漏洞已经被橘填上了,但精神上的亏损却是不经过休息弥补不回来的。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合过眼,这极大的削弱了他的各项能力。 先前那两个骑士能够如此顺利的摸到他的身后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白维前一秒的提醒,现在的他肯定已经被那两个骑士发现了。 所以,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在被全城通缉的情况下找到个新的落脚点还不被发现,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选择就只剩一个了。 杰拉尔抬起头看向橘,而后轻轻的说道:“抱歉,今晚我去不了其他的地方了,只能在这里休息了,不过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的。” 对于杰拉尔的这个要求,橘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点了点头,而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小床:“那要用我的被子吗?” “……不,不用了,我也不需要用你的床。”杰拉尔还没有到和小女孩抢床睡的地步,他直接走到了门边,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了下来,“我在这里对付一晚就好了,你不需要多心……呃。” 杰拉尔突然发现,他在门边坐着就好像是在堵橘的退路,不让她偷偷出门报信一样。 虽然杰拉尔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此时的他也无心解释了。 因为他已经很疲惫了。 原本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又被这两个突如其来的骑士给搅和了一下,现在的他还能够强撑着没有昏迷过去就已经是算是意志力出色了。 所以,他只得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对橘说道:“我明天会离开的,钱我也会付上的,抱歉今晚给你带来了……呃……” 杰拉尔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沉,那疲惫就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他感觉到这股疲惫不太对,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精力细想了,在努力的把话说完了之后,杰拉尔就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脑袋就这样垂了下去。 这突然的昏迷也把橘吓了一跳,毕竟这表现就像是突然去世了一样。 她盯着杰拉尔看了将近一分钟,杰拉尔也没有一点反应,但橘也不敢上来探一探杰拉尔的呼吸,所以在经过了一番犹豫后,她也什么都没有做,抱着小被子,也就是父亲留给她的那件大衣上床睡觉去了。 毕竟,先前她帮杰拉尔更换零件也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对于只有十岁的她,负担还是太重了。 没过多久,橘也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算宽敞的仓库里顿时就只剩下了一老一小那细微的鼾声。 直到,“杰拉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慢慢的浮现出了一抹与本尊的气质完全不同的笑。 这自然是白维了。 他抬起了左手,看着自己的中指,而后喃喃道:“这进度还真是慢啊。” 白维附身在杰拉尔的身上也有大半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杰拉尔不知情的情况下掌控身体。 要知道他在乌鲁身上的第二天,就已经能够控制乌鲁的两根手指了,而后没过几天就能控制半边身体了。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有许多,比如杰拉尔并不像乌鲁那般依赖他的力量,甚至还有些排斥。 以及杰拉尔要比乌鲁警惕得多,白维也不想贸然的控制杰拉尔的身体,而后被他所察觉。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而现在,就是这个机会。 他刻意推动了一下,让杰拉尔的精神更加疲惫,先前的那两名骑士,白维之所以在最后时刻才告诉杰拉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方设法的削弱杰拉尔的精神,让其进入更深层次的昏睡,让白维能够在他沉睡时醒来。 就像是现在这样。 白维缓缓握紧了拳头,仔细的感受着这具身体。 和乌鲁那时不同,现在的杰拉尔已经数次使用过白维的力量了,所以白维对杰拉尔身体的掌控程度已经到了一个比较深的程度,如果白维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用这具身体到外面去走一圈,当然会走的比较踉跄,像是残疾人。 之所以能够这么迅速,应该也和杰拉尔的身体本就没有乌鲁那般完整有关。 而白维之所以要在今晚掌控杰拉尔的身体,肯定不是想着出去遛弯,而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些东西。 其实在乌鲁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感觉了,当手指和眼睛同处在一具身体时,他的灵魂好像有了些变化。 只不过那时乌鲁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根本来不及去检查那变化是什么。 而到杰拉尔的身上时,杰拉尔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接了一只眼睛,手指一直都没有动,所以白维也没有办法检查。 直到昨天晚上,杰拉尔才终于接上了手指,重新让手指和眼睛同处在一个身体上了。 而白维也再次感受到了那灵魂深处的新东西。 在杰拉尔陷入了沉睡,身体由他来接管后,眼睛、手指和灵魂仿佛在此刻一体连接。 白维先是看到了那快要被他忘记的系统面板,上面的文字一闪而过。 “维萨斯——身体完整度百分之五”。 而后,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画面——燃烧的天际前,一个被圣光环绕的伟大存在如山岳般屹立着。 “祂”看着白维。 白维也在看着“祂”。 在这份无声的注视下,那份燃烧着天际的火焰也蔓延到了“祂”的身上,于是“祂”开始挣扎,开始嚎叫,开始催动着那足以搅动世界的威能。 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求生。 但, 却无济于事,这份平静的注视下,祂开始崩解,开始毁灭,开始……不被允许存在。 于是祂和世界一同燃烧了起来。 …… 这一幕在白维的眼中无限放大,而后又迅速收回。 他眼前的画面重新从燃烧的世界回到了这阴暗的仓库。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白维知道,那不是幻觉。 也不是游戏中的画面,他很清楚的记得游戏里没有这一段。 那会是什么呢? 白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已经有了答案。 “哦,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逐渐想明白了一切,嘴里便喃喃道。 “天琴……” “是我杀的啊。” (本章完) 第112章 桃源乡 第112章 桃源乡 天琴是被维萨斯杀掉的。 白维得到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重要的消息。 在《亵渎》中,对于各神祇的起源和来历并没有太过于详细的交代,而游戏的主角到最后也只不过是窥到这个真实世界的一角,并且无力改变。所以当时很多玩家都认为《亵渎》这款游戏是不完整的,之后肯定还要推出二或者三来补完这个残缺的世界观……但那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成为了维萨斯的白维竟然能够看到比玩家更多的东西。 就比如刚才那个画面。 甚至都感觉不像是在看,而像是在……回忆。 那种真切的感觉,仿佛就是自己在许多年前,亲手终结了那高高在上的天琴之神。 那破碎的神国,燃烧的天空,是如此的历历在目。 是的。 白维抬起了杰拉尔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左眼。 就在这只眼睛里。 但很快,白维又感觉到了疑惑。 如果记忆没有作假,天琴确实是被维萨斯杀掉了,那么现在的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祂为什么还活着? 白维继续回忆,想要看看能不能再翻找出刚才那样的“维萨斯的追忆”,但很可惜已经没有了,那段追忆仿佛就是寄存在这只眼睛里的,天琴燃烧着从神国坠落的画面就是最后一幕了。 维萨斯认为祂已经死了。 但祂并没有,而且活到了现在,甚至成为了四大正神之一。 祂是如何逃离自己的死亡呢? 白维陷入了思索中,而后逐渐有了猜测,但还没等他的猜测落实,眼角的一抹闪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发现竟然是先前被他所忽视掉的系统面板。 这,怎么说呢? 这玩意真是太没存在感了,以至于白维都快要忘记他也是自带系统的了。 所以这玩意除了提示他尸块的回收进度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白维念头微动,那系统面板便在他的眼中迅速放大,而后他才注意到现在被他一眼扫过的“身体完整度——百分之五”下还有一行小字,此刻正在不断的弹闪着。他仔细一看,发现写的是“桃源乡入口已开启”。 这行小字后还跟着一颗透明的圆球,圆球里有什么东西,但因为太过模糊而看不清。 ……桃源乡是个什么东西? 白维很确信自己在游戏中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当然这也很正常,游戏中的维萨斯就只不过是个引出尸块的背景板而已,其余的信息都很少。 这个什么桃源乡,是刚刚才开启的,那显然就是身体完整度到了百分之五后才有的新功能,可在游戏中并没有啊,玩家哪怕收集到了复数的尸块,除了尸块本身所记载的规则外也没有额外的内容啊。 白维略有所思。 还是因为他现在就是维萨斯本体的缘故吗? 桃源乡,和维萨斯有什么关系呢? 白维再次盯着那个小球,而后觉得这个小球看起来,有些像是前世里那种几十块一个的景观球,就是在里面放长城的那种。 难道是…… 白维突然有了猜测。 于是他立刻将眼睛的力量投射到了这小球中。 接着,这小球便在迅速放大,直到将他整个吞没进去。 而后,白维便站在了一片灰暗破败的森林前。 入目的净是干枯腐败宛若尸骸的树木枝条,远远望去宛若铺满了墓碑的坟场。 而其中还有一棵最高的树,在这小小的世界中,它就像是天琴的那座通天巨塔,支撑与连接着这片小世界的天与地。 但它也同样枯死了。像是一把从天际倒垂下来的锈剑,又像是一位站着死去的巨人。 白维顿了一会,而后不自觉的便向着这棵巨树走去。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宛若灵体。 这让他没有掉多长的时间,便站在了这棵枯死的巨树下。 巨树下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 石桌上还有一盆枯死的盆栽,盆栽中的树看起来与巨树一般模样,只不过是缩小了数百倍的样子。 白维凝视着盆栽。 而后缓缓的伸出了手,轻点着盆栽上的枯枝。 “嘎吱”一声。 枯枝发出了宛如断掉了的声音,毕竟它早已死去多年。 可是,它并没有断裂。 只是破碎。 在白维手指轻点的地方,枯萎的表皮褪去,露出了内部的那点新芽。 而后,便是风。 这片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地方,突然掀起了微风。 白维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巨树。 那庞大的树枝也在轻轻摇曳着,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一样,还添了几抹新色。 它,在复苏。 白维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想对了。 这里,就是维萨斯的“神国”——桃源乡。 他回来了。 那么桃源乡, 也该醒来了。 …… “是吗?新的源油已经到了啊。”永新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手下送来的报告,“魔鬼部队的效率越来越高了。” 随着霍尔曼主教的死去,新神的力量更多的渗透到了现实世界,永新的状态也越来越稳定了,不会像往常那样,一到夜晚身体就会自主分解了。 所以,他现在可以堂堂正正的在晚上接见逐新会核心成员以外的人了,就比如面前的魔鬼部队成员。 “是的。”这人正是先前与伊娜呆在一起的男人,名叫德尼,他笑着对永新说道,“毕竟技术在进步嘛。” 永新微微颔首:“很好,那么这一方面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勘探者部队已经深入到什么地方了?” “已经快到宵星的第一个记录点了。”德尼说道,“只要再来,呃……” 永新注意到,德尼的表情突然呆住了,眼中的恭敬也在迅速转为了震惊。 “你怎么了?” 永新眉头微皱,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了自己拿着资料的手,而后瞳孔瞬间一凝。 他的血肉在消散。 怎么会这样?! 他的身体应该很稳定了才对! 在暂时的愣神后,永新立马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而后发现了更让他恐慌的事情。 【支配】,正在离他而去。 (本章完) 第113章 归来吧 第113章 归来吧 神国。 这是诸神的领域与特权,是超脱于凡尘俗世的特殊空间,同时也是诸神的居所,且每一位神祇的神国都是不同的。 在游戏中,主角也会通过特殊的方法进入神国来挑战诸神,所以曾是玩家的白维自然对神国有一定的了解。 这也能让他判断出,眼下他所在的特殊领域,这个所谓的“桃源乡”,很有可能就是维萨斯的“神国”。 之所以用很有可能而不是肯定,便是因为白维不确定维萨斯是否拥有神国,因为按理来说,神国应当是诸神的特权,那维萨斯……他也是神吗? 按照背景里的描述,维萨斯不可能是神,那么他到底是如何掌握神国这一领域的? 是达成了什么特殊的条件,还是说他的这个桃源乡并不是神国,只是类似的存在? 这个白维就只是略微的思索了一下,并没有细究,因为他觉得研究这个没有意义,还不如先看看这个桃源乡到底能用来做什么。 很显然,这个桃源乡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一直都潜藏在灵魂某处,直到刚才白维才拿到了打开它的钥匙,也就是两个尸块聚集在同一个身体上,使身体完整度达到百分之五。 当然,这里的完整度显然不是指代尸块的份量,而是被分发出去的规则与力量。 白维绕着石桌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这石桌上的盆栽。 如果他判断的没错,这个盆栽就是桃源乡的核心,先前它是死的,毕竟维萨斯都已经死了,而在刚才,白维已经用那百分之五的力量点亮了它。 现在,它已经慢慢的活了过来。 但显然活的还不是很多,就只有被他触碰过的那根枯枝稍微有了生机,其余部位还是死的。 而白维又试着戳了戳其他的部分。 但并没有什么用。 显然想要让它完全复苏,那就需要更多的力量,也就是更多的尸块。 可更多的尸块又能让它做什么呢? 白维再次陷入了沉思,他坐在石凳上,下意识的托起了下巴。 而也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对……不,不止是手,连整个身体都有些不对。 白维立刻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而后惊愕的发现,他现在用的并不是杰拉尔的身体。 当然也不是维萨斯的。 而是一片人形状的虚影。 难怪他先前一直都觉得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像是灵体。但是现在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整个人都被这棵巨树所吸引,就仿佛有个执念牵引着他来到这里。 就好像是,想要归根的落叶。 这种感觉很微妙。 而后白维又发现,他的身体并不全是这样的虚影。 有个部位是实实在在的,还发着微光。 那就是他的中指。 白维短暂的愣了一下后,又立刻摸向了两只眼睛。 果然,左眼是实体的,右眼是虚幻的。 白维明白了,那要归根的落叶并不是他,而是那些已经遗失了的尸块。 这个桃源乡,在吸引着遗失的尸块归来。 所以回到桃源乡的也并不是他,而是这些尸块,他只是跟着尸块一同到来的虚影。 “……有意思。” 白维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而后,看着那三个空荡的石凳,他的心里突然又冒出了一个更大胆,且更有意思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他有没有可能通过桃源乡吸引更多的尸块回来呢? 他能进入桃源乡,那么其他的尸块持有者,又能否进入呢? 那三个空荡的石凳仿佛在证明着这个想法的可能性。 毕竟,偌大的桃源乡,就只有他一个主人,何必要准备这么多位置呢? 看着那空荡的石凳,白维心中的想法愈发大胆。 如果能够把其他的尸块持有者一同吸引到这里,那能否直接在这里来个现点现杀,岂不是很快就能把身体凑齐了? 这个大胆的想法并没有在白维的脑海中存在太久,很快就被他否决掉了。 他已经感受过了,眼下这个桃源乡和其他神国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更像是个虚幻空间,哪怕是带进来的尸块,也不过只是个投影,不存在抢夺的可能性。 那么能否将其他的尸块持有者召集到这里来呢?白维觉得这个应当还是可行的。 于是他将手伸向了一旁的石凳,而后将力量注入。 接着,他看到一行小小的文字从石凳上浮现出来。 “源力不足,需桃源乡完整度达百分之七(当前百分之五)。” 白维眉头微皱。 桃源乡完整度? 这看起来好像和他的身体完整度是一致的啊。 白维又摸向了另一个石凳,浮现出的文字是一样的。 ……看来,以他目前两份尸块的力量,就只够打开桃源乡的大门啊。 想要做到更多的事情,就需要更多的尸块。 从一份尸块占比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来看,他至少需要再来一个尸块,才能让桃源乡展现出更多的功能。 ……那现在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白维不死心,又在其他地方注入了能量,而后也得到了一行行的文字。 比如石桌,比如桌上的盆栽,又比如脚下的地面,都涌现出了同样的文字,只是后面跟着完整度不同,但最低的需求都是百分之七。 还真是什么都做不到啊。 白维有些无奈。 没有办法,看来就只能等回收了舌头,到达百分之七之后再来……嗯? 白维又听到了枝条摇曳的声音。 而后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身后的巨树。 这个,他好像还没有试过。 古怪的牵引力再次浮上了白维的心头,让他缓缓的飘到了巨树旁,而后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那枯萎老死的树皮。 那一刹那,无数的情绪涌上了白维的心头。 “啊,原来如此。”白维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你们……都在等我回来啊。” 巨树没有说完,只有枯死的枝条在轻轻摇曳着。 “既然如此,那快回来吧。” 白维轻轻的说道。 “回到属于你们的……桃源乡。”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德尼死死的瞪着看着面前的永新。 这……还是永新吗?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分解,就只剩下了一团枯骨死死的抓着墙壁,而他身上的血肉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新已经快要疯掉了。 是谁, 在呼唤【支配】? …… 污染地的最深处。 那被诸多巨兽环绕着,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动静了的肉块,突然冷不丁的颤抖了一下。 而后,就这样发出了一道婉转的,让人无法理解的声音。 于是,所有的污染物都在同一时间转过头了,用那无神的孔洞,看向了相同的方向。 那便是, 天琴。 (本章完) 第114章 原来,你在这里啊(4K) 第114章 原来,你在这里啊(4k) 污染地,前沿观测点。 两名全副武装的魔鬼骑士在满是泥泞的土壤上前行着。 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根与他们身上这身装备的画风完全不符的法杖,“法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灰白色的水晶,并随着他们的深入,水晶的颜色也变得更沉。 而当水晶上的颜色转为暗灰时,他们停下了脚步,环顾着四周。 四周雾气弥漫,那白色的雾中漂浮着点点颗粒状的东西,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到这里就是极限了。”其中一个魔鬼骑士对另一个人说道,“队长,再深入的话,我们这身防护服就无法应对那样浓度的污染了,我们需要净化器,或者……” 魔鬼部队的队长尤里朝着手下的骑士抬起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而后他点了点自己的脖颈,沉闷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检查紧急装置是否完好。” 那名骑士点了点头,而后开始检查起了面具下的紧急装置。 尤里则是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同时将手中的法杖向更远处探去,法杖上的那颗水晶再一次的变沉,逐渐趋于了黑色。 如部下所说的,这里确实已经到了极限。 再深入的话,他们身上的这套防护服就起不到太多的效果了。 “我们就不能再制造一个净化源晶吗?”部下的声音从尤里的身后传来,“有了那个,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地方这么久,十年了都没能到十年前宵星的位置,搞得我们好像比他们差很多一样。” 尤里回过了头,看着正在抱怨的部下,主要是看他的脖子。 部下便扬起了头,让尤里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装置,装置上有个计时器,此刻正不断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这个装置从外表上看像是捕兽夹,而它的功能也和捕兽夹类似……那就是启动时会在一瞬间将佩戴者的脑袋切割下来。 而它启动的条件,就是装置上的计时器走到尽头。 当然,这个计时器是可以手动调整的,只要拉满发条就可以。 所以只要按时上弦,这个装置就永远不会启动。 注意到部下的弦已经拉到极限后,尤里才开口道。 “没有那么容易的,不管是净化源晶,还是这个探测仪……”他指着“法杖”的顶端,“都不是我们天琴的技术,是圣音的。这十年来我们一直都没有和圣音进行贸易,那曾经的净化源晶,就是最后的了,甚至我们手里的这些探测仪,要是损失了也是补不回来的,所以要分外小心。” 听尤里这么说,部下便有些不忿的说道:“把净化源晶弄丢的是宵星,可代价却要由我们来承担。” 面对愤愤然的部下,尤里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们把命都留在这里了,还不算付出代价吗?” 部下顿时一窒。 他抬起了头,看着了那雾气弥漫的远方,半晌后低声道:“我们付出的代价不比他们少,我们同样在牺牲。” “所以你不会希望在牺牲后还要被人埋怨是无用功的。” 这下部下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尤里也在看着远方。 按照记载,他们很快就能抵达宵星曾经的记录点了。 十年前,那支英雄队伍在那位英雄队长的带领下深入了以往从未进入过的地界,并且除了队长外所有人都没有回来,队长也失去了记忆。 他们到底因何而去,又到底遭遇了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 但他们的离去,却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轨迹。 最直接的就是他们——二代开拓者部队魔鬼。他们完全没有得到曾经的宵星那样英雄般的待遇,为了防止他们像宵星一样遭受污染后叛变,他们被视为更危险的存在,也被上了更多的“锁”,就比如他们脖颈上的这道装置,在曾经的宵星骑士上,是没有的。 而且又因为他们遗失了唯一一台净化源晶,导致现在的魔鬼部队在进入污染区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与牺牲。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魔鬼们对曾经的前辈抱有一些很不好的观感。 对那支部队的队长,就更是如此了。 想到这,尤里又突然想起了伊娜。 她加入魔鬼部队,也是想要找到些什么吧? 嗯……想的有些远了。 尤里摇了摇头,而后重新上起了紧急装置的发条,同时听着一旁的部下在说着:“所以净化源晶肯定是被他们遗失在里面了吧?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坏掉,如果没有的坏掉的话,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回收一下?毕竟污染地能污染的也就只是生物,净化源晶这种东西不会被影响吧。” “那只是理论上的,谁知道污染地最深处到底有什么呢?”尤里显然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便说道,“如果净化源晶真的有效,宵星也不会只回来了那一个人,而且……” 他顿了顿。 “就算净化源晶不会被污染,那也是被一大堆中型乃至大型污染物簇拥着的,那些污染物虽然不会对净化源晶感兴趣,但就算是无意间的路过,也足以给它带来毁灭性的破坏了。” “……希望它们能绕着点路吧。”部下耸了耸肩,问道,“队长,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就凭我们两个现在的装备也没法继续深入了吧?” 尤里“嗯”了一声:“可以了,把坐标记下,之后我们再来……嗯?”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脚下那由泥泞堆积而成的土壤,正在微微抖动着,宛若被煮沸的水。 “怎么回事?”部下也发现了这点,立刻警觉了起来,“附近是有中型污染物路过吗?” 尤里没有说话,而是快速的俯下身,将手伸进泥泞里,感受着泥泞下的大地。 大地,在颤动。 “队,队长!”部下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声音,“你看那是什么?!” 尤里立刻抬起了头。 隔着面具,尤里看到了那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数不清的污染物正从污染地的最深处涌出。 这些本该是没有任何智力的怪物,此刻竟像是迁徙的动物一般,向着同一个地方奔腾而去,以此制造出的动静让大地都为之颤抖。 而它们要去的地方显然是…… 在短暂的惊愕后,尤里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剑,而后扭动剑柄。 于是剑锋便被火焰点燃。 “通知营地!”尤里朝着部下狂吼,“污染物暴走……全体迎战!绝对不能让它们侵入天琴!”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阴影便笼罩了他。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巨型的污染物,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 锵。 德尼也点燃了剑锋。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永新的变化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的永新就只剩下了骨头,他身上的血肉宛如纷飞的蒲公英般在办公室的各处飘散着。 但飘散的蒲公英会让人感到唯美。 飘散的血肉就只会让人发寒了。 这变化显然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只有可能是……污染物! 魔鬼部队的条例,只要人的身上出现了非人的变化,不管是怎样的变化,也不管是什么人,都要立刻处决掉,以免污染侵入天琴。 而现在,这明显的污染已经爆发了,而且还是在天琴内部,在最为核心的通天塔。 德尼也想过是不是去叫人,可问题现在是深夜,整个通天塔都没几个人,而且绝大多数的骸骨部队还在外面搜索着杰拉尔的下落。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而且贸然离开的话,这些污秽是否会直接蔓延开来? 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晚了。 想到这,德尼发现自己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那就是,扼杀污染的源头! 哪怕对方是永新,是霍尔曼主教死后四区权力最大的人,也是他想要巴结的对象。 德尼手持着被点燃的剑锋大步向前,准备结果掉眼前的怪物。 但当他来到身前时却怔了一下。 因为他不知道……砍哪里。 此刻永新身上还具有人形的部位就只剩下一团枯骨了,而这团枯骨也是随时都要散架的样子。 但他也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只能朝着骨架最多的地方斩下。 可,即便是这样的攻击也没能成功。 “铛”的一声。 燃火的剑锋被已经化成白骨的手臂所抓住。 “你……要……做……什……么?” 永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德尼怔住了。 因为他看见那些飘散在房间里的血肉又在迅速的回到这具枯骨上,那一点点的叠加、堆积,让这团枯骨迅速的勾勒出了永新的模样。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永新便恢复如初。 他安然的坐在那椅子上,表情淡然,看起来和先前没有一点差别,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只是他的手还抓着德尼那燃火的剑锋。 那被火焰所炙烤的手掌正不断发出“嗤嗤嗤”的声音,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伱有些太过于紧张了。”永新慢慢的将德尼的剑锋推了回去,“收起你的剑吧,德尼先生,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德尼低头看着被推回来的剑。 永新的身体便没有做过任何的改造,而他的手臂则早已换成了义肢,按理来说两者的力量根本就不该是一个级别的。 但永新就这么轻飘飘的把自己的剑推了回来。 “……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是的,德尼先生,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永新看着德尼,淡淡的说道,“刚才,我就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啊……对了,德尼先生,我一直听说,你似乎很希望从魔鬼部队调回来,是吗?” 永新就像是聊家常一般和德尼说道。 “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在前线呆久了,是会想要换一种生活的。” 德尼明白了永新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能帮我?” “为什么不呢?”永新朝着德尼露出了微笑,“你应该也知道,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德尼并没有立刻答话。 永新则又慢慢悠悠的补了一句:“而且,德尼先生,你应该知道,有些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别人相信的,而且说出来,会被人当成疯子。” 德尼的瞳孔微微一凝。 永新的话让德尼回想起了某个孤独的背影。 ……原来,是这样的吗? “想清楚些吧,德尼先生。”永新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德尼,“我相信你会做出更正确的选择,逐新会,也欢迎你的加入。” 德尼注视了永新许久。 半晌后,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永新微笑着点头:“很好。” 做出决定的德尼对永新行了个礼,而后收起剑,转过身准备离开。 但当他试着开门时,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永新的叹息声在他的身后响起:“很遗憾,德尼先生,你还是做了另外的选择……老实说,这很亏,因为黎明即将到来了,但你选择死在了黎明前。” 德尼的身体微微一僵,但他便没有转身,只是低声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永新轻轻的勾了勾手指。 而后,德尼紧握着的拳头里,一块带血的碎肉便从指缝中窜出,迅速的回到了永新的身体里。 “这是我的血肉。”永新懒洋洋的说道,“你还想把他带到哪里去呢?” 永新的话音还未落,德尼的剑便再次出鞘,那又一次燃起的火焰在瞬间撕裂了黑暗。 下一秒,他便冲到了永新的面前,那剑锋直指永新的脑袋。 “所以我才说……”永新轻轻的说道,“很遗憾啊。” 半晌后,一个黑袍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眼便看到了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永新大人,这是……” 永新看了黑袍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一点小意外而已,赶快收拾掉吧,马上就天亮了。” 黑袍人连连点头,而后立刻收拾起了已成狼藉的办公室。 之后永新就没有说话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内心满是不安。 德尼就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但让他忌惮的还是刚才那不知道因何而起的异变。 虽然说最终【支配】还是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但却没能搞清楚原因。 而且还有一点,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有种感觉, 好像有人, 在注视着他。 …… 桃源乡中,白维慢慢的收回了接触着巨树的手,嘴角涌上了一抹微笑。 “原来,” “你在这里啊。” 哎,本来一号想要狠狠的请个假摸个鱼调个作息的,结果被编辑狠狠的教育了。还说蜻蜓老大也一直盯着我,说难怪我均订涨不上去,丫的竟然更新这么慢,让我无比羞愧! 我首订过万!竟颓废至此! 今日起!爆更! 不调作息了,通宵码字!凌晨时再更一章! 啊,我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所以求个月票.jpg (本章完) 第115章 我们终于找到他们了 第115章 我们终于找到他们了 枯萎的枝条缓缓摇曳着,而后慢慢的停了下来,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次的风起。 而这也意味着,白维刚才的“唤灵”结束了。 这是白维目前能用“桃源乡”做的唯一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向这颗巨树输送能量后,巨树会将他的能量放大,引发一定范围内相同尸块的感应。 其实就像在索姆城时那样,拥有手指的他和拥有眼睛的科里主教都感应到了彼此的存在。 而这颗巨树,便是将这种感应放大了。 甚至放大到了污染区的最深处,与舌头本体所感应到了,甚至还引发了一些异响……现在驻守在那里的魔鬼部队应该很头疼才是。 但更让白维感兴趣的,还是他找到了“永新”。 按理来说感应是双向的,他能感应到永新的存在,那么永新也能感应到他。 但是很可惜,白维作为维萨斯的灵魂,天生就要比永新高一头,而且还拥有眼睛,所以这份互相之间的感应直接就变成了单方面的视奸。 永新已经被这只眼睛给盯上了,他所做的一切,在刚才都映入了白维的眼中。 但让白维感到有些疑惑的是,永新确实有着一定程度的【支配】,但问题是,他又没有尸块,那么他又是如何将这部分规则封存在身上的呢? 白维有些不解,但他并不着急,反正现在主动权已经在他这里了。 而且污染地那边的污染物暴走,也让白维又有了些破局的想法和猜测。 正好可以去验证一下。 这样想着的时候,白维也感觉到潜意识里对身体的控制有些松动,他便知道杰拉尔快要醒来了,便决定先离开桃源乡。 于是他在桃源乡的灵体便开始慢慢变淡。 在彻底消散前,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巨树,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为什么他要把刚才的操作取名叫“唤灵”呢?这好像有些太过于文艺了。 如果叫“寻尸”,是不是更准确些? 呵。 他轻笑一声,而后彻底消融于这颗枯树前。 …… “父亲,看来我也只能到这里了……” “您一定要把它带出去,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还有伊娜,请帮我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年轻的骑士露出了苍白的笑,那封存于记忆中的模糊画面又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从怀中拿出了什么,塞到了杰拉尔的手里。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 “伊安!” 杰拉尔猛然惊醒,抽搐的身体立刻撞倒了几块零件,发出了一连串的清脆声响,把还在床上睡觉的橘也给吓醒了。 于是,阳光照进了仓库,在血渍未消的地面上映下了一根光柱。 而光柱的两侧,一老一少正在大眼瞪着小眼。 过了好一会,杰拉尔才意识到眼前的小女孩是谁,回想起了昨天发生了什么。 “……抱歉。”杰拉尔扶着有些痛的脑袋,“不小心把你吵醒了。” 橘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而后,杰拉尔便听到了脑海中响起了白维那悠然的声音:“怎么?又做了个好梦?” 杰拉尔没有理会白维,但他确实是在回忆刚才的梦。 按理来说,这个梦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一直都是这几个片段,这几句话,以及那难以看清的面容。 但是昨天……或者说刚才。 那个梦,却变得完整了许多。 梦里伊安的脸变得更清晰了。 他对自己说的话也更多了。 而且…… 杰拉尔又闭上眼睛好好的回忆了一下。 接着确信自己没有记错,梦中的伊安,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了。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关键。 但那是什么东西呢?他再一次的回忆,回忆着刚才的梦,却发现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偏偏忘记了最关键的东西! “……该死!” 经历了一连串事情的杰拉尔如今也没法始终保持着镇定了,他发泄似的猛锤了一下地面,结果一不小心的将一块薄钢板被锤碎了。 听到钢板裂开的声音,橘又立刻转过身,往这边看了过来。 杰拉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下意识的又说了声抱歉。 而后他发现橘并不是在看着他,而是在盯着地上那已经碎裂的钢板,于是他沉默了一会,略微无奈的说道:“我会赔的。” 这么一番折腾,先前那股焦躁便也消失了。 橘没有说话,但杰拉尔却听到了一阵“咕咕咕”声,他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这是……饿着了? 杰拉尔这才意识到,因为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堵在门口,导致橘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啊,抱歉。” 杰拉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向来考虑周全的他,昨晚却三番两次的做蠢事。 于是他站起了身,将钱袋放在了一旁。 “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别担心,今天我就会离开。”杰拉尔轻声道,“当然了,欠你的钱我也会很快还给伱的,这些则是……先付的报酬,你可以用它去买些吃的。” 杰拉尔原本以为橘依旧不会有反应,但他却看到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么杰拉尔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眼下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身体虽然比不上之前,但也足以行动了。 而后他在心里问白维:“你有今天的目标了吗?” “当然。”白维懒洋洋的回答道,“如果你不继续沉寂在过家家的游戏,那么现在就可以出发。” 听到这话,杰拉尔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安心。 他走到门前,正要离开时,又突然的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橘。 “你的父亲不是叛逆者。”杰拉尔轻声道,“我会证明这一点的。” 说罢,他开门离去,只留下橘一人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那用来当被褥的大衣内侧所贴着的合照。 合照里的埃里克和杰拉尔,笑得都很年轻。 …… 天亮了。 尤里走在一团糟的营地中,神情复杂。 昨天晚上,污染地深处的污染物们突然暴走,向着天琴冲击而去。 虽然魔鬼部队的反应及时,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加之污染物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他们临时架设起的防线还是在瞬间崩溃,整个营地都被践踏成废墟。 但并没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亡,因为这些污染物并不是冲着人来的,它们是冲着天琴去的,只不过营地恰好就在这条道上,于是被顺带着碾碎了。 污染物有组织的冲击某处,这在以往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以至于不管是宵星还是魔鬼,都没有这方面的预案。 但它确实是发生了。 可更为诡异的是,它们并没有真的冲到天琴去。 在魔鬼部队的防线崩溃之际,它们又突然的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而后重新回归了以往那漫无目的的状态。 这种变化是在瞬间发生的。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给出解释。 但尤里知道,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一旦这些中型和巨型的污染物冲到天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在它们停了下来,让魔鬼以及天琴有机会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在失去统一的目标后,污染物们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很快,重振起来的魔鬼部队就击溃了绝大多数的污染物,将营地重新的肃清了回来,所以现在的营地里到处都是污染物那如小山般的尸体。 要尽快制成报告送到天琴。 正当尤里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副官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队长。”副官低沉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我们从一具污染物的尸骸上发现了一具人类的尸体。” “嗯?”尤里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我们的牺牲者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我们的牺牲者’。”副官说道,“不过是十年前的了。” 尤里微微一愣,而后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是说……” “宵星的骑士。”副官轻轻的说道,“我们终于找到他们了。” (本章完) 第116章 离开这!(3K5) 第116章 离开这!(3k5) 尤里快步的跟着副官走到了一块污染物的尸体前,这里已经围着不少魔鬼部队的成员了。 “让开让开,队长来了。” 副官为尤里清出了一条道路,这也让尤里看到了那具属于人类的腐烂残尸。 残尸的面容早已看不清,身体也化为了与污染物类似的成分,乍一看简直和污染物本身没有任何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身上所穿着的衣服——来自十年前的宵星。 果然,如副官所说。 “我们”终于找到了“他们”。 看着这一套熟悉而又陌生的制服,尤里感到一阵恍然,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迅速的俯下身查看着这具尸体的情况,同时问着副官:“这具尸体是怎么来的?” 副官回答道:“是挂在了一个污染物的身体上的。” “挂在上面的?” “是的。”副官点了点头,“应该是被污染物吃掉了,而后污染物的身体又被我们破坏后裸露出来的。” 污染物是只有进食能力,没有消化能力和排泄能力的怪物。 它只能像是贪吃蛇般将自己越吃越大,但大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崩坏分解,而后继续进食,仿佛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进食。 “确认身份了吗?” 尤里一边问着,一边翻动着尸体,而后看向了他的袖章,不出意料的,袖章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根本看不清名字。 果然,副官的回答也是:“暂时找不到有效的身份证明,只找到了几个坏掉的装备,上面刻有名字,但名字都不同。” 尤里也发现摆放在尸体旁边的几个小装备,比如短刀,怀表之类的,基本上都坏掉了,但还能依稀的从上面看到名字。 他翻看了一下这些装备,果然如副官所说的,上面刻着的名字都不同。 “这是宵星的规矩。”尤里低声道,“要被留下来的人会把身上的一样装备与要出去的人进行替换,所以只要身上有名字不同的装备,那就说明……有牺牲。” “可这些名字都不同啊。” “那就是一直都有牺牲。”尤里说道,“他们并不是同时倒下的,而是不断有人出了状况,不断有人被落下后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断有人被落下。 听到这句话,场内的气氛都压抑了些,戴着厚重面具的魔鬼们面面相觑,似乎都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尤里并没有在装备上做太多的文章,甚至对搞清楚对方的具体身份也不是很感兴趣,因为再怎么样,这人也肯定是那些失踪名单中的其中一个。 比起确认他的身份,尤里更想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身上找到其他的东西。 比如,十年前的那封所谓的“44号事务员”的书面文件,也就是杰拉尔一直所说的证据。 也正是因为一直都找不到那东西,所以宵星的任务才无法被证明其真实性。 如果那份书面文件真的存在,那么也应该遗留在这些死去的宵星骑士们的身上。 所以,会找到吗? 正当尤里在认真翻找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尤里微微一怔,他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副官,但当他看清楚那只手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只手苍白,腐烂,宛如污染物的节肢。 而它的主人则是……躺在他面前的这具尸体。 尤里的目光缓缓上移,而后看到了这本该死去了十年的人,朝他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球早已消失,留在那里的只有两个像是用手指扣出来的并不规则的洞。 很快尤里便知道,这确实是扣出来的,因为他又用另一只手,扣出了嘴巴。 这让尤里感到汗毛直立。 这绝对不是一般污染物能够做到的事情! 眼下他的一只手被抓着,但他还是用另一只手,向着腰间的炽火剑摸去。 不管怎么样,污染物都要解决掉。 但就当他的手抓在剑柄上的时候,面前的尸体用那扣出来的嘴巴,发出了声音。 “你……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差点让尤里的心脏骤停。 污染物……会说话? 如果不是今天已经见到了太多超出了常理的事情,尤里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尤里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尸体,而后做出了以往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那就是和他对话。 “魔鬼部队,尤里。”尤里用低沉的嗓音回答,而后又立刻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他想知道,眼前的尸体到底是掌握了语言能力的污染物。 还是……活到了现在的宵星骑士。 这两种结果,对于尤里而言,区别很大。 “魔……鬼……部……队……”尸体缓缓的重复着这个词汇。 尤里握紧了剑柄,厚重的面具下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是的。”尤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伱是谁?” “你……是……谁……” 污染物再次重复着尤里的话语,仿佛他并没有办法回答尤里的问题,就只能重复尤里的话。 看起来,只是个不知道因何缘故而获得了语言能力的污染物。 得到这个结论的尤里突然感到了些许失望。 于是,他缓缓的将炽火剑抽出。 和污染物,没有什么好谈的。 然而,就在尤里即将将炽火剑完全抽出来的时候,那尸体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挤出来了力量,整个人突然立了起来,接着将扣出来的嘴对准了尤里,尤里看到那张嘴还在迅速撕裂扩大。 而后,尤里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穿透了面具,直抵大脑深处。“离开这!” “源头,就是污染!” “活!下!去!” 这深入大脑深处的话语让尤里打了个激灵。 再回过神来,尸体已经恢复成了先前的样子。 脸上一片模糊,看不清面容……但,也没有扣出来的眼睛和嘴巴。 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尤里呆呆的看着尸体,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的还没有想明白。 可接着他便听到了“咔咔”的声音,从脖颈处传来,且越来越急促。 尤里猛然回过神来。 紧急装置?! 他立马向脖子处的紧急装置摸去。 而后发现,紧急装置上的发条已经转到了最后一圈,再这样转下去的话,要不了五分钟,他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在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尤里又察觉到了更大的不对。 他的紧急装置怎么就已经到最后一圈了?! 他到底在这里看了多久!? 还有,为什么没有人提醒他?! 尤里猛地抬起头,发现他的部下们还保持着最开始的站姿,没有一点的反应,宛如静止的雕塑。 但他们脖颈上的紧急装置,却没有静止,并且还在越来越快。 尤里立刻站了出来,对着部下们狂吼。 “快醒来!” “我们,被污染了!” 噗嗤、噗嗤、噗嗤。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有三颗人头落地了。 那喷洒的血液给这灰白的世界添上了一抹刺眼的猩红。 而那抹猩红,也让尤里意识到一件被他忽视掉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还没有做好主动进入污染地最深处,也就是深渊的准备。 但是深渊,已经主动向他们走来了。 …… “为什么要来这里?” 杰拉尔站在一座加工厂前,远处便是连接着第五区的那座钢铁桥。 “为什么不能来这里?”白维懒洋洋的说道,“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杰拉尔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源油加工厂。” “听你这反应,你好像没有来过这里?”白维说道,“这不就是你们以前的工作吗?挖石油的。” “石油是什么?” “我说的是源油。”白维轻飘飘的说道,“你听错了。” 杰拉尔并没有在白维是否嘴瓢了这件事情上在意太多,他只是说道:“制作源油确实是宵星的主要工作,但我们只是负责把制作好的源油运送回第五区,接下来就由源油工厂的技术员将源油拖回去……就像是那样。” 在两人说话间,就正好有一列特制的齿轮列车从第五区的桥梁上驶过,接着停在了加工厂前,而后就有加工厂的员工从厂内走出,将齿轮列车上运来的一个个黑桶往工厂里搬。 白维问道:“这些源油会被加工成什么呢?” “很多。”杰拉尔虽然并不负责源油的进一步加工,但一些最基本的程序还是知道的,便回答道,“负责为齿轮列车在内的各项大型器械提供动力的动力源油,以及负责民生的生活源油,还有一些边角料则会转换成润滑油之类的。” “啊,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白维笑着说道,“带我进去参观一下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加工厂呢。” 白维这轻松满满的语气却不能让杰拉尔感到轻松。 他原本以为白维会直接把他带到某个区的分塔,然后告诉他哪个人有问题,是逐新会的人,让他尽快动手。 但白维却让他来到了这里。 源油加工厂。 也正如白维所说,这是与他曾经的工作密切相关的地方。 “我可以试着进去。”杰拉尔在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的安保并不严密……但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你说吧。” “你是觉得,是源油工厂有问题……”杰拉尔缓缓的问道,“还是源油本身有问题?” “……呵呵,你还挺敏锐的嘛。”白维对杰拉尔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身为宵星队长的你,应该知道源油是怎么来的吧?” “当然。”杰拉尔回答道,“从污染物的身上。” “具体的呢?” 杰拉尔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将污染物的躯体完全粉碎,制成液体,那便是源油。” “简单的来说,就是榨成汁,是吧?”白维笑着问道。 虽然感觉白维的描述有些诡异,但杰拉尔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形象,便点了点头:“是的。” “那么榨成汁了,它们就会死吗?” 杰拉尔的瞳孔微微一凝,但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沉声道:“我们做过多次的实验,源油本身并不具备污染,也并不具备活力。” “是吗?”白维淡淡的问道,“实验结果从哪里来呢?” 杰拉尔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抬起头,再一次看向了面前的工厂。 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人们正将源油一桶桶的往工厂里运。 他们面无表情,既像是精密的配件,又像是, 徘徊在污染之地的幽灵。 (本章完) 第117章 不,是他们(3K5) 第117章 不,是他们(3k5) 尤里用望远镜看着远处那逐渐被白雾所吞没的营地,神情复杂。 不多时,副官走了上来,语气低沉:“队长,统计完毕了。” 尤里放下了望远镜,看向了副官,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顿了一会,才轻叹了口气:“直接说吧,损失了多少人。” “九个。”副官语气很差,即便隔着厚实的面具,尤里也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都是在一瞬间被紧急装置……” 副官说不下去了。 尤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很是自责的说道:“我的问题。” “不,您没有任何问题。”副官摇了摇头,说道,“您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从污染中挣脱出来的,如果不是您,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死在那里了,连一个活着的都不会有,甚至哪怕您再慢一些,我们都会付出损失更多的人,比起全军覆没而言,现在的损失已经足以让人接受了,是您救了大家。” 尤里没有说话,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副官又问道:“但您又是怎么从污染中清醒过来的呢?” 面对副官的疑问,尤里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开口:“是那个宵星骑士告诉我的。” 副官愕然:“您说什么?” 尤里将自己与那名宵星骑士的交谈全部告诉了副官。 副官在听完后,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不断起伏的胸脯和从面具中逸散而出的呼吸声还是表明了他此刻的心境。 “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副官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见,那在我们眼里就只不过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而已。” 尤里轻轻的说道:“我也是在被污染的情况下遭遇的。” “您的意思是,您在被污染的情况下遭遇了十年前的宵星骑士,而且是他的警告让您摆脱了污染,回到了现实?”副官猛地摇头,“恕我直言,队长,这样的说法真的让我很难相信,而且您还说,他提到了‘源头就是污染’,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尤里摇了摇头,再次看向了远处,“不止是你,连我也怀疑我遭遇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但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在被污染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只是一个眨眼间,就听到了我在大叫。” “……确实是这样的。”副官说道,“您所遇到的状况,确实有些特殊。” 说到这,副官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在踌躇了片刻后,他还是对尤里说道。 “队长,您最好不要先把您所见的公开,别人要是问起来,您就说自己就是从污染中挣脱出来了,具体是什么原因,您并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现在队内的气氛很差。”副官说道,“队员们都认为,是那具尸体给他们带来了不幸和污染,他们认为是您拯救了他们,而如果您现在站出来说,救他们的不是您,而是那具尸体……可能会让士气崩溃。” 尤里回过了头,看向了身后。 魔鬼骑士们三三两两的坐在那里,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但依旧能感觉到弥漫在他们身边的那股绝望和压抑。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身边的战友被那颈部的紧急装置所杀死的画面,而他们离那死亡,也就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 “虽然紧急装置并不是第一次启动。”副官轻轻的说道,“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只有一到两个队员被污染了,而后紧急装置启动后死在了外面,接着尸体被我们找回来的。而像今天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启动的,就只有……” 话音还未落,其中一个骑士就猛地站了起来,而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摘着面具。 “卡洛斯!伱在做什么?!” “这种污染度,你摘下面具会死的!” 里面有两个骑士冲上去按住了他。 卡洛斯隔着面具大吼:“去他妈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这玩意手里!” “该死,快按住他!” 一番折腾后,那个名叫卡洛斯的骑士才被按了下来。 临时营地里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但是每个人的耳边都能听到那紧急装置的“咔咔”声。 “就像是您所看见的这样。”副官低沉的说道,“而且在预备队上来给我们做污染检测前,我们都不能摘下这个面具,也不能退往后方……所以,队长,我们不能再给队伍带来更多不受控的因素了。” 尤里默默的看着面前的战友们,他知道副官说的对的。 他们这帮人已经是被污染过了的。 在确认程度之前,他们没有办法退往后方,以免污染了其他人,也没有办法摘下面具,就只能在这里等着预备队的支援,脑海中回想着的是先前的画面,耳边回荡着紧急装置的倒计时…… 确实,他的队伍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 “我明白了。”尤里点了点头,“不过我会制成正式的报告,发往后方的,让主教们决断的。” “当然了,这本就是您应该做的。”副官说完后,见尤里没有搭话,又一次的看向了远方的营地,便忍不住问道,“您还在想‘源头就是污染’那句话吗?恕我直言,那很有可能只是您被污染后的臆想而已,不需要太过当真。” “所以我还在想另一件事情。” “什么?” “如果我当时又晚了一步,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并返回了后方,会发生什么呢?” 副官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会发生什么?” 尤里转头看了副官一眼,轻声道:“那样的话,你觉得我会是下一个杰拉尔吗?会有人觉得,是我害死了我的部下们吗?” 副官怔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尤里又伸出手,拍了拍副官的肩膀。 “等检查结束后,立马派人去找伊娜。”尤里说道,“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然后……” 尤里似乎是有些迟疑,但很快又坚定了起来。 “让她去找宵星。” ……杰拉尔很是轻松的潜入到了加工厂中。 因为工厂内就只有几个象征性的安保人员,杰拉尔想要躲过他们的视线简直不要太简单。 在进入工厂后,杰拉尔躲在一个角落里,眉头微皱的看着前方的几条道路,而后他缓缓开口:“要去找当初的检验报告吗?可我不知道在哪里。” “找检验报告做什么?”白维懒洋洋的说道,“谁想看那玩意?” “那去哪里?” “简单。”白维笑着说道,“哪里源油样本多,就去哪里呗……嗯,我看对面那个大房间就不错。” 大房间? 杰拉尔抬起头,看向了白维所说的那个大房间,而后表情又有了变化。 因为那就是个加工车间。 里面确实放着大量的源油,但同时也有数百名工人在里面工作着。 “进那里面?” “怎么?”白维问道,“污染地都敢进,这里就不敢进了吗?” 杰拉尔并没有理会白维调侃,但他也没有拒绝白维,因为他知道白维不会让他做无意义的事情。 于是,他在环顾了四周后,找到了一件挂在墙边的制服,披在了身上。 而后他便进入了车间。 车间里十分嘈杂,各种很有天琴特色的机械在轰鸣着,数百名工人在各自的产线上,要么加工,要么提炼,都很忙碌的样子,甚至连个抬头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突然走进来的杰拉尔。 仿佛他们也是这车间里的一颗颗零件。 “现在要怎么做?”杰拉尔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又在心里问白维。 白维回答:“随便找一桶源油就行了。” 虽然不知道白维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杰拉尔还是照做了。 这里到处都堆积着装满了源油的铁桶,还有各种已经开始提炼的源油,根本就不愁找不到。 但为了保险起见,杰拉尔还是走到了最角落,找到了一桶还未开封的,显然是刚刚从污染地运出来的源油。 “打开它。”白维简短的说道。 杰拉尔也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的将源油的盖子掀开。 很快,一桶浓郁而黏稠的暗黄色液体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同时伴随着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但那也只是对旁人而言,杰拉尔早就已经闻惯了,而白维……他闻不到。 可这并不妨碍白维在那啧啧道:“你们竟然把这玩意称作是源油……这不就是尸油吗?” “源油本身就是由污染物的尸体构成的。”杰拉尔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放在你们这里确实没什么不对了。”白维淡淡的说道,“所以在你们看来,这就是没有污染了的吗?被榨成了汁的污染物,真的就死透了吗?” 杰拉尔低下头,仔细的观察着这桶源油。 暗黄,黏稠,恶臭。 但除此之外,他感受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如果真的是污染物站在他面前,他是不可能感觉不出来的。 所以他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这样啊……”白维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就只能这样做了……把我的手指放进去吧。” 杰拉尔怔了怔:“什么?” “我说,把我的手指放进去吧。”白维的言语中满是嫌弃,“不要再让我重复了,不然我就后悔了。” 虽然不知道白维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抬起了左手,伸出了中指。 “随便碰一下就可以了。”白维说道,“别整根都放进去。” 杰拉尔按照白维所说的,用手指在源油中快速的搅了一下,即便收回来的够快,但他还是感觉到白维在他的脑海中犯恶心。 “真是种见鬼的体验。”白维没好气的说道。 杰拉尔便一边擦拭着手指上的源油,一边盯着铁桶看:“接下来会有变化……” 话才说到一半,便猛地僵住了。 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源油,此刻竟然开始微微滚动了起来。 而后在杰拉尔的注视下,竟然缓缓的浮现出了一张……诡异的脸。 “……它在看着我。”杰拉尔轻轻的说着。 “不。”白维淡淡的说道,“是他们。” 白维将中指立直,示意杰拉尔抬头。 于是杰拉尔便抬起了头。 而后他看见工厂里的上百名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直勾勾的看着杰拉尔。 那表情,就和源油上的脸如出一辙。 (本章完) 第118章 火,燃了起来 第118章 火,燃了起来 当所有工人看过来的时候,哪怕是沉稳如杰拉尔都感到身体一僵,而后下意识的摸向身后。 可他忘记了,他的身上并没有武器。 但……好像也不需要动用武器。 杰拉尔原本以为自己暴露了,将不得不动用武力来逃离这里,但他很快发现这些工人的表现有些奇怪,他们一直盯着的,并不是杰拉尔,而是白维的手指。但杰拉尔移动着手指时,他们的目光也会随之移动,就像是呆板的机器。 但那一双双无神的眼睛中,却仿佛能看出某种渴望。 可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其余的动作,没有从各自的座位上起身,也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 无声的看着。 这一幕让杰拉尔感到有些发毛,他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想问的是什么?” “自然是现在的全部。” “很遗憾,我也只能告诉你一部分。”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污染物对我的身体有反应,它们渴求着我的身体……” 说到这,白维顿了一下,因为他感觉这说法好像有点恶心,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了。 “这是刻在它们本能当中的,所以哪怕它们都已经不成型,都被榨成了汁,也都会有反应。” 杰拉尔又低下头看了一眼桶中的源油,那浮现出来的诡异怪脸还在微微涌动着,似乎是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这表现,显然和白维的说法一样。 源油……确实还有着污染性。 而这么多年来,他们一桶桶运回来,并且分发到天琴各地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如果说天琴城是个巨人,那么源油就是它的血液,但这血液本身却是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血液,流淌了上百年。 这个猜想让杰拉尔感到不寒而栗。 但更加不寒而栗的还是…… 杰拉尔缓缓的抬起了头,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工人们,正当他想要向白维继续发问的时候,这些工人们却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又同时收回了目光,继续起了手中的工作。于是原本安静下来的车间又在瞬间恢复了嘈杂,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这……又是怎么回事?”杰拉尔又问道。 “嗯,怎么说呢?”白维说道,“感觉有点像是规则压过了本能。” “规则压过了本能?”白维的一句话点醒了杰拉尔,他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工作是规则,而渴望伱的肉体是本能?” “你能不能用好点的描述?”白维翻了翻杰拉尔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哪怕你直接说是尸块呢?” 杰拉尔并没有理会白维的吐槽,他只是死死的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工人。 那个工人很是熟练的做着手里的工作,动作精密准确的像是机器,像是齿轮——唯独不像是人。 规则,是每个天琴人内心深处的烙印,从出生的那一刻,人们都会自觉的遵守规则。 但规则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作为人,最重要的还是……人性。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白维淡淡的说着。 “这里面的人……都已经不能算是活着的了,他们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早就已经湮灭了,驱使着他们行动的,就只是规则而已。” 杰拉尔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很复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在这里多久了?” “嗯……这个问题你问我还是蛮奇怪的。”白维淡淡的说道,“不过我建议你看一看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或许可以给你答案。” 杰拉尔反应了过来,立刻将身上的这身制服取了下来。 先前他就觉得这身制服有些过于老旧了,但却没有细究,因为源油工厂的制服,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 而现在,他看到了制服上的袖章。 “学徒多兰(225年入职)” 杰拉尔喃喃道:“二十年前?” 竟然是比宵星事件还要早了十年?杰拉尔感到难以置信,而后他又快步上前,一连看了几个工人的袖章,发现大都是二三十年前入职的。 查明了这点后,杰拉尔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如果按照他们的入职时间来算,现在的他们早该是满脸沟壑的老人了。但他们最多的就只是中年人的模样,仿佛时间将他们永远的停留在了某一个时刻。 而这……同样也是被污染的象征。 灵魂已经死去,肉体化为怪物。 而他们以怪物的姿态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却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是身为宵星队长的杰拉尔都不清楚。 “……也就是说,在十年前我接到命令的时候,天琴就已经出事很久了,对吗?”杰拉尔轻轻的说着,“可我们却一直都没有察觉。” 杰拉尔一点点的攥紧了抓着袖章的手,嘴里喃喃道。 “明明我们和它接触了那么多次,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现……” 感受着杰拉尔那因为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膛,白维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轻笑了一声。 但这声笑显然将杰拉尔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几乎被抓坏的袖章,又抬头看着面前这数百名不知道工作了多少年的工人们,他沉默了许久,而后轻轻的开口:“这一切,都是因为源油吗?” “与其问我,你就不想自己去找一找答案吗?”白维淡淡的说道,“这偌大的工厂里,不可能就只有一个活人吧?” 杰拉尔明白了白维的意思。 只靠着这些丧失了人性,只知道以规则工作的傀儡们,显然是无法完成这间工厂的全部工作的。 就比如说,十年前那些与宵星进行交接,从宵星手里接过源油的员工们,就不可能是这样的,要不然他们早就察觉了。 也就是说……一直都有人知道这工厂里的一切,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还将工厂里的一切都瞒了下来,任由那有问题的源油发向天琴各地。 想到这,杰拉尔的眼神逐渐冰冷了下来。 “逐新会吗?”杰拉尔轻轻的说道,“那就是你今天让我来找的人吗?” “我只是觉得这里会有一条大鱼,让你来钓一钓而已。” “是吗?” 杰拉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将面前那已经析出怪脸的源油桶合上,接着走出了车间。 这一次,他不像是来时那般小心翼翼,而是正大光明,毫不掩饰的走了出去。 他甚至很刻意的撞倒了其中的一两个工人,而后停下来看着他们,似乎是想要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些反应。 杰拉尔的眼中,带着些许希冀。 但被撞倒的工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什么话也都没有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麻木的,如提线木偶般的站了起来,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着。 于是那份希冀便消失了。 就这样,杰拉尔沉默着走到了车间门口,又转过身看着。 车间依旧在工作着。 尽管心里早已有答案,但杰拉尔还是忍不住发问:“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吗?” 白维已经猜到杰拉尔会感到愧疚,以他的性子,肯定会认为是他们运回来的源油害死了这帮人。 而白维并不讨厌这种自责,他轻笑着反问道:“在污染地,你是怎么做的呢?” 杰拉尔还没有接话,就听白维继续悠悠道。 “腐烂的东西,就烧成灰吧,如果你不愿意下手的话,我可以帮你。” 杰拉尔自然是听出了白维的一语双关。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于是半晌后。 火, 便燃了起来。 作息越来越炸了,我看是不是请个假调一下。如果不请的话下一章也在凌晨,请的话就后天再更了,然后一口气把这一卷写完了。 (本章完) 第119章 那你知道我身体又有什么吗?(6K) 第119章 那你知道我身体又有什么吗?(6k) 助理罗博抱着资料站在了厂长办公室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正要敲门,一道低沉且含糊的声音率先从里面传了出来:“直接进来吧,罗博。” 对于厂长的超前反应,罗博并不感到意外,慢慢的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一片昏暗,虽然是大白天,但窗帘却都是拉着的。 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恶臭,一个庞大的黑影在办公桌前蠕动着,同时发出了响亮的咀嚼声,罗博知道,那就是他的厂长——达克。 “厂长大人。”罗博强忍着恶臭,向着达克行了个礼后,关上门走了进来,“上面有新的指令了。” 那庞大的黑影停止了蠕动,而后,一张苍白的脸从下方抬起,他的嘴角布满了血渍。 “上面?”达克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且含糊,像是嘴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咽下去,“哪个上面?是维森主教还是……” “是逐新会。”罗博连忙回答。 达克“哦”了一声,而后用颇为不满的语调说道:“这样的话,你应该说得清楚一些。” “是,是的。”罗博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但维森主教已经十年不曾联系过我们了。” “哦……十年了吗?”达克重复念叨着这个时间,似乎是有些庆幸,“看来差不多要分出结果了……逐新会那边怎么说?” “他们让我们继续加大产能,在这个月。” “继续加大产能?”达克有些费劲的挑了挑那挤在一起的眉毛,“我怎么记得这个月的产能已经比上个月高出百分之十了?” “是的。”罗博点了点头,“但他们说还不够,还要让我们继续加。” “还要让我们继续加啊……”达克喃喃着,思绪似乎有些神游天外,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淡淡的说道,“那就如他们所愿吧,继续加。” 说着,就又要把头低下去了。 而罗博连忙说道:“可目前我们的产能已经到极限了,工人们已经是不眠不休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达克那低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关键词:“工人?” 而后,罗博便看达克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你竟然还把那些东西……当成人来看待吗?” 罗博顿时一窒。 “现实点吧,罗博。”达克淡淡的说道,“那帮不需要睡眠,不需要进食,只需要喝源油就能活下去的东西,早就不能当成人类来看待了。你可以把他们当成是工具,是机械,是任何东西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人,伱明白吗?” 罗博低下头没有说话。 而后,达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脑袋:“哦,我差点忘了,你的父亲也在其中啊。” 罗博紧紧的抿着嘴。 “难怪,你对他们一直都抱有同情。”达克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笑,“但是很遗憾,罗博,你的父亲……已经永远的和这座工厂融为一体了,哦不不不,这并不该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你的父亲一直都是这座厂的优秀员工,一直都想为了这座厂付出一切,而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达克的身体又一次蠕动了起来,像是在拉伸着身体。 “他已经化为了这座厂的零件,帮助着这座厂……不,帮助着这所城市向着新世界迈去。作为他的儿子,你应该理解他,支持他,帮助他。作为人类的时候还是有极限的,还做不到那么多的事情。但是现在,他能做的事情要比他还活着的时候多得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人类无法【超载】运行,但是机械可以。” 说着,达克轻轻的拍了一下罗博的肩膀。 罗博的身体微微一颤。 因为达克的身体与他至少有三米,但达克就这么轻飘飘的拍到了他的肩膀。 “我……明白了。”罗博再次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我会如您所愿的。” “很好。”达克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罗博没有说话,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达克的手并没有松。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你是不是也应该加入我们了?”达克的另一只手伸到了罗博的面前。 罗博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达克拿到他面前的,是一根被啃食过的腐烂肉腿。 那浓郁的恶臭味和血腥味差点让罗博忍不住吐出来。 “现在厂里就只有你一个没有到我们这边来了吧?”达克的声音从罗博的耳边响起,罗博下意识的转过头,便看到达克的脸已经到了的身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可达克的身体,仍旧在三米外的办公椅上,“你父亲也好,你也好,我也好,我们都该向新时代靠近了,不是吗?来吧,只要咬一口,一口就行了。” 罗博看见那根腐烂的肉腿一点点的向自己靠近,他想要逃离,却被达克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按着,不由得心生绝望。 但也就在这时,达克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罗博看到,达克那原本充斥着笑容的脸逐渐转为了诧异,而后又由诧异转为了愤怒。 “谁!”他大吼着出声,那声音像是野兽在咆哮,“谁,在破坏我的工厂!” 罗博一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因为火,已经蔓延到了这里。 …… 伊娜站在四区的一家义肢店前,第三次拿出怀表看时间。 距离她和德尼约定的见面时间,已经超出十分钟了。 这让她感到有些烦躁和……不安。 魔鬼部队应该是全天琴最有时间观念的人,因为紧急装置的存在,没有时间观念的人都已经死掉了。那滴滴答答的指针晃动声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紧急装置的倒数计时一样让人不安。 所以,迟到这种事情在魔鬼部队的成员中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德尼迟到了。 昨天晚上,伊娜去协助骸骨部队寻找杰拉尔的下落,而德尼则是去向上面汇报工作,而后约定在今天这个时候碰面。 可德尼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就在伊娜开始怀疑德尼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发现一个穿着通天塔制服的人向自己走来。 “伊娜阁下。” 伊娜看了过去:“你是?”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通天塔职工。”对方很有礼貌的说道,“我只是来通知您,德尼阁下有新的任务,不能与您汇合了,请您自行回到第五区。” 尽管已经猜到了对方会说什么,但当真的听到时,伊娜还是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有新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自己来告诉我。” “抱歉,伊娜阁下,这是机密。” “机密?”伊娜看着对方的眼睛,“你应该知道魔鬼部队的特殊性,能够直接调用魔鬼部队的,就只有三个人。现在霍尔曼主教已经不在了,那么让德尼去执行机密任务的,是通天塔主教,还是伊森主教?” “恕我不能回答您。”对方不卑不亢的说道,“但我能保证所有操作都是合规的。” “都是合规的?谁制定的规矩?”伊娜继续逼问,“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两位主教大人,还是你们一直口中的……‘永新’大人?” 伊娜一直看着那位职工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许信息。 但那位职工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表情,如同机器般在嘴里不断重复着“抱歉,伊娜阁下,我不能回答您这个问题”。 这更让伊娜感到不对劲,她能从中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但却没有验证的办法,所以在沉默了半晌后,她问道:“我不需要继续执行搜查杰拉尔的任务了吗?” “不需要了。”职工再次有礼貌的说道,“那是骸骨部队的工作,您还是尽快返回第五区,做好您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这可和你们昨天的说法不一样啊。”伊娜冷冷的说道。 职工只是微笑。 就在伊娜在心里想着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瞥见了一抹浓烟,伴随着路人的尖叫。 “啊啊啊!那边着火了!” “真的啊!”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果然看到远处冒起了浓烟,不由得怔了怔神。 “那个方向是……第五区?”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很快得出了答案,“源油加工厂?” 源油加工厂着火了? 难道是…… 伊娜的脑海中很快闪过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抿了抿嘴,立刻向那边跑去。 只有那个职工还站在她的身后,公式化的微笑着,同时嘴里念叨着:“请您尽快返回第五区,请您尽快返回第五区。” 伊娜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迅速消失在了因着火而慌乱的人流中。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达克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是谁在破坏我的工厂!?” 眼下,井然有序的工厂已经化为了赤红的炼狱。 四处燃起的火焰吞噬着一切。 但工人们仍旧在工作着,他们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丝不苟的进行着手里的工作,直到火焰攀上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彻底烧成灰前,他们都不会停下。 “白痴!”达克抓住了其中一个推着源油小车的员工,朝着他的耳朵咆哮,“着火了,还不滚蛋!” 接着一把将他丢开,但却一不小心将他丢到了火海中。 火焰瞬间将他点燃,但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而后机械化的,一瘸一拐的向着手推车走去,那身上的火如同蜡油般点点落下。 罗博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紧张而溢出的汗珠,下意识的就想要离开,他想要看看自己的父亲有没有事情,可还没等他迈开脚步,就被达克抓住了后颈,而后狠狠的拽了过去。“你还想跑到哪里去?!”达克冲着罗博狂吼,“这座工厂毁了,我们谁都跑不掉!谁都跑不掉!快去联络保卫处……不,不对。” 达克微微眯起了眼睛。 火都已经燃成这样了,安保部门却没有多少反应,连人影都没有看到,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出事了。 这场火显然不是意外。 达克那快要被肥肉堆积得看不见的眼睛快速的转动着,而后逐渐想到了什么,嘴里嚷嚷着:“有不速之客到了,你快去联络骸骨部队……不,直接去找逐新会那帮家伙,看他们……嗯?” 他原本想要将罗博提溜到身边好好说的,但却突然感觉到身体变轻了许多,而后他转过头,看到罗博依旧站在原地,满脸惊恐,而他的手也还抓在罗博的后颈上。 但,却是断裂的手。 达克低下了头,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断掉了,此刻正在往外渗着灰色的血。 “达克厂长,好久不见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达克循声看去,当看到来人后,瞳孔再次微缩,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原来是你……杰拉尔。” 杰拉尔从火海中缓缓走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链锯剑,链锯剑的剑齿上正不断往下渗着灰红交织的血液,这个浓度,显然不止砍了一个人。 “我在你的保卫处发现了这个。”杰拉尔指了指手里的链锯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十多年前我送给你的纪念品吧,达克。” “啊,是啊。”达克笑了,他看起来像是在缅怀着过去,但那笑容中却满是狰狞,“那个时候我也只是保卫处的一个普通员工,而你,都还不是宵星的队长,只是个刚入职的骑士。” “是啊,那时我们都还年轻。”杰拉尔顿了顿,而后再次看向了达克那明显不是人类的身体,轻轻的说道,“但现在,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就是进化啊,杰拉尔,过时的东西会不断的被淘汰掉,就像是你手里的那把链锯剑一样。”达克笑着,“只有不断的进化,不断的拥抱新生,人才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对于达克的说辞,杰拉尔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情绪,就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问道:“你现在还能算作是人吗?” “为什么不能算呢?”达克一点点的将身体展开,一条又一条的触手从将他的衣服撑破,“过去的人们,用机械补全身体,而未来的人们,可以拥抱更多的肢体,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何尝又不是一种新生呢?” 杰拉尔看着达克,似乎是想要从这个怪物身上找到些许记忆中那个青涩的保卫处战士的身影。 只可惜,已经太模糊了。 杰拉尔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别说大话,杰拉尔!”达克指使着触手向杰拉尔攻去,同时大吼着,“你早已不是曾经的宵星骑士,我也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看着那袭来的触手,杰拉尔微微俯下了身,将手中的链锯剑握得更紧了。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因为少了太多的配件而无法进行【过载】,但这也为他减轻了重量,让他的身体更加轻盈了。 所以在触手袭来前,他就十分轻松的躲过了,而后朝着达克冲去。 达克显然将自己的身体改造了污染物同款,这些触手就是最好的证明,但他毕竟不是污染物,所以这些触手挥动的速度甚至要比污染物更慢。 这让杰拉尔以不用【过载】,还拿着链锯剑的身体就能轻松躲过。 几乎眨眼间,杰拉尔就冲到了达克的面前。 达克的表情顿时由疯狂转为了震惊,在他的眼中,杰拉尔那把无法启动的链锯剑正在迅速放大着。 而后,“噗嗤”一声。 达克的脑袋便高高的跃起,接着如同皮球般在地上滚落了好几下,而后没了动静。 他那如同小山般的身体也轰然倒地。 这、这么轻松? 这迅速结束的战斗直接看呆了一旁的罗博。 虽然通过之前的交谈,他知道了来者就是曾经的宵星,但罗博也没有想到战斗会结束得这么快。 毕竟达克那样子已经完全不能称作是人了。 可杰拉尔却只靠着那把无法启动的链锯剑,轻轻松松的就把那个家伙给秒杀了? 这让罗博感觉自己十年来对于达克的恐惧都像是一场笑话。 “刷”。 下一秒,罗博看到那把染血链锯剑抵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那家伙的助理吧?”杰拉尔冷冷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整个厂就只有你一个活人了,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回答,我可以让你活下来,如果你不愿意回答……” 杰拉尔顿了顿。 “那也无所谓,反正保卫处的那些人,在死前也告诉了我不少消息了。” 保卫处? 罗博终于明白为什么火烧到现在,保卫处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原来,全都被他干掉了吗? 罗博吞了吞卡在喉咙里的口水,正想要开口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瞥到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而后高呼出声:“小心!” 杰拉尔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破空声,他立刻回头,但还是晚了一些,两条机械锁链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 “铛”! 他抬起链锯剑格挡,却也只拦下了一条,另一条攀上了他的身体,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捆住了。 杰拉尔立刻抬起了头,而后看到了令他惊骇的一幕。 此时的达克又重新站了起来,那如小山般的身躯已经解开,衣服也被撕了个稀巴烂,露出了肚子。 不,不是肚子,而是一台……搅拌机。 一台正在运作着的搅拌机。 杰拉尔对这东西很熟悉,因为在污染地,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搅拌机将污染物的身体制作成源油的。 而达克竟然把这样的一台搅拌机缝在了肚子里,此刻正发出了刺耳的轰鸣声,而那捆住杰拉尔的机械义肢,也是从这搅拌机两侧伸展出来的。 “杰拉尔!” 达克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不多时,杰拉尔就看到达克用触手抓住了刚才被削飞的脑袋,而后重新按回了仍在喷血的脖子上! 在此期间,他那表情始终维持着狰狞和疯狂。 “我说过了,你早就该被淘汰了!” 他大吼着拉动了锁链,迅速的将杰拉尔向着搅拌机拉去。 杰拉尔想要挣脱,但正如之前所提到的,他已经没有办法进行【过载】了,这让他现在的力量就只比普通人强上了那么一点,根本不可能抗衡得了机械义肢。 于是他在瞬间就被拉到了搅拌机前。 他立马将链锯剑横亘在身前,于是链锯剑与搅拌机“咬”在了一起,顿时迸出了一连串的脆响,以及一粒粒火星。 但这显然抵挡不了太久,搅拌机那强大的力量震得链锯剑疯狂的震动着,以杰拉尔现在的力量很难握住,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搅拌机所吞噬。 看到这一幕的达克更加疯狂了,他摇晃着那并不安稳的脑袋,再次冲着杰拉尔大吼:“我说过了,杰拉尔!你是赢不了我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达克再次咆哮,那声音像是癫狂的野兽。 而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叹息。 “那你知道,我的身体里又有什么东西吗?” 达克有些发愣,他再次看向了杰拉尔,却发现杰拉尔那苦大仇深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与之完全不符的……微笑。 …… 一旁的罗博抄起铁棍,迅速的靠近着两人。 绝对,绝对不能让达克得手! 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罗博攥紧了铁棍。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在这个僵持阶段,给达克狠狠的来那么一下,或许有用。 带着这样的想法,罗博刚靠近达克,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杰拉尔”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达克的脑袋。 而后直接将其拔了下来! 又在达克的哀嚎和呐喊中,抓着他的脑袋,对准了搅拌机,狠狠的按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达克发出了惨叫响彻了整个工厂,这画面让罗博光是看一眼,就被吓得松开了手中的铁棍。 短短几秒后,搅拌机就停止了运作,锁链也将杰拉尔松开,达克那小山般的身躯,再一次轰然倒下。 但这一次,他显然不可能再爬起来了。 因为他的脑袋,就只剩下头部的一小块,像是瓜皮般的被杰拉尔攥在手里。 其余的部分,都化作了源油。 罗博呆坐在原地,看着杰拉尔随手将这瓜皮脑袋丢在一旁,而后一边拍着手上的血,一边来到了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 接着露出了微笑。 “好了。”“杰拉尔”轻松的说着,“让我们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本章完) 第120章 我,是你的父亲啊(6K) 第120章 我,是你的父亲啊(6k) 罗博满脸紧张的看着向他走来的杰拉尔——现在应该是白维。 刚才白维抓着达克的脑袋往搅拌机里按的画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特别是达克那残缺如瓜皮般的脑壳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要抬一下头就能看见,这更是让他感到一阵晕眩,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但他还是强撑住了。 白维走到罗博的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他。好不容易占据了杰拉尔的身体,白维可不想这么快的还回去。 “有意思。”白维看着罗博身旁的铁棍,而后俯下身,将铁棍拿起,一边在手中把玩着,一边笑着问道,“我想,这只棍子应该不是用来攻击我的吧?” “不,当然不是。”罗博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帮你,让你杀掉达克。” “嗯,看出来了。”白维点了点头,又笑了,“如果你是想用来攻击我的话,现在我可就要攻击伱了。” 白维的这句话让罗博感到有些怪异。 倒不是这句话本身有多么奇怪,而是罗博感觉“杰拉尔”现在的性格和他最初所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他不再是像在心里装了成百上千件秘密似的苦大仇深,而是带着微笑的站在那里,即便身处不断蔓延的火海中,眉宇间却看不出任何紧张之色。 但也不知怎么的,现在的“杰拉尔”要比先前更让罗博感到紧张,特别是那只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他所有的遮掩。 “原来这个厂里还有和他不对付的人吗?”白维再次开口,“看来你和保卫处的那帮家伙不一样,嗯……你的身体里也没有受到污染的痕迹,还比较正常,那么说说你所知道的吧。” “我确实和他们不一样。”罗博低声道,“保卫处的人,和达克厂长是一样的,只不过没有达克厂长那么的……”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达克的尸体。 此刻火焰已经攀了上去,达克那如同山岳般的躯体顿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简直像是在烧猪油,只不过散出的气味要比猪油难闻得多。 “……还没有到那种程度。”罗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鼓起勇气看向了白维,“源油有问题。” “我来到这里,就代表这种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白维说道,“有问题为什么不上报呢?” “上报?”罗博苦笑着摇了摇头,“向谁上报呢?” “你们的顶头上司是谁?” “五区的维森主教和四区的霍尔曼主教。”罗博回答,“可是他们已经十年没有露过面了,而霍尔曼主教好不容易露面了,但却……” 说到这,罗博突然顿住了。 他原本想说霍尔曼主教被人杀了,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霍尔曼主教好像就是被眼前人杀掉的,连通缉令都发出来了,就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白维也没有在意,他也转过头看了看一旁达克的尸体,而后又看向了更远处,那些被烧死在工作台上的员工。 “那些都是源油的污染?”白维又问道,“为什么有人被污染成了工具,有人被污染成了怪物?” “员工们是被源油污染的。”罗博说道,“但达克厂长和保卫处的人不同,他们变成这样,是因为……吃下了某种奇怪的肉。” 白维挑了挑眉毛:“奇怪的肉?” “是的。”罗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也不知道出这么多汗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太热了,“我也不知道那些肉是哪里来的,应该是逐新会给他们的,啊,逐新会就是……” “我知道逐新会是什么东西。”白维平静的打断了罗博,“你说的那个肉块,我大概也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无论怎么吃都吃不完,被啃掉多少就会长出多少的那种?” 罗博打了个寒颤,似乎为白维知道如此之多而感到惊讶。 “确实是这样。”罗博连连点头,而后忍不住问道,“您知道那是什么肉吗?” 白维瞥了罗博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听着这明显的警告,罗博便不敢继续往下问了。 白维则是若有所思。 毫无疑问,那肉块就是那位新生孽障的肉块。 只有神的血肉才不会被彻底毁灭,无论受到怎样的创伤都能在瞬间恢复,那位孽障还没有成神,但多多少少已经带上了神的力量。 白维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自然也是因为这部分就是游戏里展现出来的内容,那新生的孽障就是靠分着自己的血肉来积累信徒,传播自己的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与莱茵之神和祂那四位起源信徒一样。 只不过这一位要比莱茵弱小,且疯狂的多。 而且,从那位达克厂长和那些保卫处的人来判断,白维对游戏里没有展现出的内容,也就是有关于天琴之神是如何落到今天这一步的也有了大致的猜测,但还没有直接的证据。 不过直接的证据在这里也找不到就是了。 白维再次看向了罗博,问道:“为什么你没有任何事情?既没有变成那些员工,也没有变成那样的怪物。在这种满是牛鬼蛇神的地方有你这么一个普通人,未免也太特殊了些。” 白维的这个问题让罗博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看着罗博的眼睛,那眼中透露出了挣扎与悔恨。 “怎么?”白维淡淡的问道,“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不,不是。”罗博说道,“我只是怕您不相信。” “都已经见识过这么多的事情了,你还能说出什么让我都不相信的事情吗?” “那如果我说,是因为达克厂长在保护我,您相信吗?” 白维又挑了挑眉毛,而后再次转头看向了那正在被火焰吞噬的尸体:“他?保护你?” “是的。” “嗯……说说看吧。” 罗博也移开了目光,同样的看向了那正在燃烧着的尸体,似乎是想从中找到些熟悉的影子。 “最开始,达克厂长并不是这样的,他是我父亲的朋友。”罗博缓缓道来,“在我进厂后,他也很照顾我,特别把我安排成了他的助理,并没有直接去进行源油加工的工作,所以我才没有被源油所污染。” “那他又是怎么吃下那肉块的?” “逐新会送来的。”罗博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那时的他已经发现了源油有问题,想要往上报,这个时候逐新会来了,但他们伪造成了霍尔曼主教的使者,送来了一大块腐烂的肉,并说只要吃下这个,就能够抗衡污染。” “这样的话他也信?” “……有些事情,并不是不相信,就可以避免的。” 白维明白了,看来是逐新会那边动了强硬的手段。 毕竟,这可是源油加工厂的厂长,他们很需要得到他的支持。 至于后来的事情,就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了,这位厂长显然还保持了一段时间的理智,这样的理智虽然不足以让他做到更多的事情,但也足够尽力让一位年轻人不要坠入深渊了。 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神的力量,可不是凡人仅靠意志就能够抵抗的。 这一点,莱茵那边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维第三次看向了达克的尸体。 火焰已经完全吞噬了他,那些不属于他的肢体在高温中焚烧殆尽,让他的尸体逐渐向一个正常人靠拢。 难怪以前能够成为杰拉尔的好友。 白维心想。 这个时候,白维听到一声闷响,他转过头,看到罗博给他磕了一个响头:“你这是做什么?” “杰拉尔先生,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最多就只还差一些细节。”罗博的声音都在发颤,“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能不能晚一点?我想去看看我的父亲,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你的父亲?”白维问道,“在哪个车间?” “三号车间。” 白维回忆了一下,那好像是最早被点燃的车间之一。 也就是说…… 他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掠过的黑影。 “铛”! 白维用手中的链锯剑格挡。 火星崩出。 进攻的人立刻后退,手中的炽火剑在空中划出了几道凌厉的弧线。 而后,她站定。 白维看着这突然给自己来了一下的女人,经过短暂的回忆后便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嘴角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微笑:“有意思。” 罗博有些懵,他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女人是谁,只是看着对方好像穿着魔鬼部队的衣服,手里拿着的也是魔鬼部队的炽火剑,这让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与急躁,因为他现在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 而后,他就听到了白维的声音:“快去吧。” 罗博微微一愣,而后下意识的看向白维。 白维的目光则落在了女人的身上,而后慢慢悠悠的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子女见父母最后一面更加天经地义的事情呢?” 罗博的喉咙微动,接着他再次向着白维重重的磕了头,接着迅速起身,向着更深的火海处跑去。 两人同时看着罗博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而后,伊娜的目光才再次落在了白维的身上。 接着她缓缓开口:“你……到底是谁?” 白维微笑:“看不出来吗?” “我,” “是你的父亲啊。” …… 伊娜。 杰拉尔那很少提起的子女之一。 白维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杰拉尔家里那个准备用来自尽的机器上,机器里报出的那个遗物继承人名单序列中的最后一个。 也是唯一有效的一个。 但并不是说明她就不重要了,白维猜测那份名单拟定的时候,伊娜应该还很小。 而现在,她已经长大了。 大到已经能够站在杰拉尔的对立面,成为像是她哥哥一样的逆子了。 按理来说,遇到这样父慈子孝的情景,白维把身体还给杰拉尔,自己看乐子更有意思。 就看杰拉尔会不会忍心手刃这个不孝女。 但从刚才伊娜刚才对白维的偷袭却让他发现了什么——伊娜很明显的避开了他的要害。 而且她好像还看出了自己并不是杰拉尔。 这,就有点意思了。 白维顿时来了兴致,而后很缺德不想回去了。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伊娜并不知道白维在心里盘算些什么,因为在她的眼中,还是杰拉尔的脸。 那无比熟悉的脸上,却带着十分陌生的笑——她很确信,杰拉尔从来不会像这样笑。 “你不是他。”伊娜再次出声,满脸的凝重,“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见伊娜如此笃定,那白维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了,他耸了耸肩:“好吧,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不是他,那你想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吗?” 伊娜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炽火剑,同时看着白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那个叫杰拉尔的家伙。”白维轻轻的开口,“已经被我杀掉了哦。” 伊娜的眼睛瞬间瞪大,那好看的瞳仁中满是杀意,她再也按捺不住,挥舞着炽火剑,向着白维冲去。 …… “永新大人!” 永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源油加工厂出事了!” 永新站在了窗边,眺望着四区和五区连接的方向,那里仍在滚滚的冒着浓烟。 “我已经看到了。”永新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骸骨部队已经过去了!”下属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但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呢?”永新微微眯起了眼睛,“在这个节骨眼,除了那个家伙,还有会给我们带来这样的麻烦呢?” 下属瞪大了眼睛:“您是说……杰拉尔?可这怎么可能?源油加工厂应当是我们最核心的机密了!这么多年来都没人察觉到异样……我们甚至连新人都没有招,就是为了维持它的稳定,可是……” “可是它就是出了状况。”永新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惊愕和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了,这段时间他已经不止一次做出让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了,很显然,他掌握着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这是最让永新感到不安的点,要远比杰拉尔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相加都更让他感到不安。 他到底是得到了什么力量? 才能让他在迷茫了十年后,突然在极短的时间里精准的打击他们的每一个点,阻止着他们每一个计划。 可惜,派去莱茵的人,还没有回来。 但,应该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永新深吸了一口气。 在得到确凿的情报前,也不能就只是等着,什么都不做。 如果说之前杰拉尔的一切所作所为都还在永新所能接受的范围内,但这次源油加工厂出了问题,就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了。 因为眼下已经到了主与天琴厮杀的最后关头,源油加工厂所带来的每一份力量,都是在让主变得更加强大。 可是现在,它没了。 永新也不会妄想骸骨部队还能从那燃烧中的加工厂里救下些什么,既然杰拉尔都已经动手了,那一定是奔着斩草除根去的。 见永新许久都没有说话,下属有些担心:“永新大人?” “我听着。”永新淡淡的说道,“毁了也就毁了吧。” “那……会影响主的计划吗?” “说影响,肯定会有,但并不多。”永新说道,“主的力量早已超过了旧神,祂的胜利是注定的。” 这并不是假话。 但还有下半句话永新没有说。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那么新神将轻松的抹杀旧神。 可现在受到了阻碍,一旦新神的力量没有得到更大的加强,那么和旧神间的战斗,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毕竟,旧神也不是在等死啊。 更别提他们已经将计划提前了一个月。 现在不安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 永新抬头看着下属,说道:“要加大对杰拉尔的制裁了,为什么骸骨部队一直都没有找到他?” 面对永新的质问,下属有些犹豫的回答:“因为对他的通缉令就只是一级,骸骨部队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他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宵星骑士,真的想要藏起来,我们只是粘贴通缉令和设卡,想要找到他实在是有些困难了,必须要二级以上的通缉。” 永新早猜到了下属会这么说,便点了点头说道:“把申请拿来吧。” “是!” 下属立刻出了办公室,不多时又折返了回来,将申请书放在了永新的面前。 永新则拿起了笔。 按理来说,以杰拉尔的所作所为,直接升格到二级通缉令以上的“抹杀条例”都不足为过。 但问题就在于……没有证据。 没有人确切的看到是他杀了霍尔曼主教,也没有人确切的看到是他点燃了加工厂。 可按理来说,没有证据对于现在已经掌握了霍尔曼权利的永新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只要他签下这张申请,立马就能将杰拉尔的通缉令升到二级,甚至是抹杀条例,那时的杰拉尔将无处可逃。 只要签下它。 只要……签下它。 但当笔尖就要落在纸面上时,却再一次的停顿住了。 一如上次那般,无论如何,永新都不能让它更进一步,仿佛这只手已经失去了他的控制。 在尝试了许久后,永新抬起头看着下属,平静的说道:“你先退下吧。” 下属一愣:“呃,永新大人,您还没……” “我让你退下。”永新重复了一遍。 下属便不敢多言,立刻告退了,并且在退出时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永新一人。 他静静的看着自己拿着笔的右手。 而后, “砰”的一声。 他将笔拍在了桌面上,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可怖。 “十年了,你为什么……” “就是不肯去死呢?” “伊安。” …… “噗”。 伊娜被按倒在地,双手都控住。 而后白维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背上,笑眯眯的宣告着战斗结束。 “你别说,还挺有意思的。”白维笑着说道,“用老子的身体打女儿,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体验……其实你完全可以更加放开一些的,不要因为害怕伤到这具身体就变得束手束脚的。你可以放心,我现在比你更在乎这具身体,我是万万不会让你伤害到他的。” 伊娜不断挣扎着,眼中满是怒火:“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父亲的身体里?” “哦?这个时候又叫父亲了吗?”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你们这父女俩还挺有意思啊,如果不是被逼到极致,杰拉尔绝不会向我提起自己还有对儿女,而你也是,如果不是被压在身下,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父亲,啧啧啧。” 伊娜死死的咬着牙。 “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简单的与杰拉尔决裂的不孝女而已。” 他低下头,看着伊娜穿着的制服,以及被打落到一旁的炽火剑,知道这些都是魔鬼部队的制式装备。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你加入魔鬼部队,是为了找到确凿的证据,来给始终无法定罪的杰拉尔定罪,送他去死,而后为你的兄长报仇。”白维缓缓道,“但实际上,一直还有着另一种可能,大家没有去想。那就是,你也可以借此找到证据,来证明杰拉尔的清白,对吗?” 白维感到屁股下的身体僵了一下。 “看来还真让我猜对了。”白维耸了耸肩,“因为不管是哪种可能,你都需要与杰拉尔决裂,才能进入魔鬼部队达成这一目标……真是个俗套的故事。” 伊娜努力的转过头,死死的盯着白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是我是什么人。”白维淡淡的说道,“你只要知道你的父亲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的我。” 白维顿了顿,也不等伊娜提问,便慢悠悠的给出了回答。 “死亡。你的父亲,是在死亡的尽头遇见了我。” 伊娜的身体再次一僵。 “你知道吗?不管你的初心是什么,想要为杰拉尔证明清白也好,真的把杰拉尔视为害死兄长的仇人也好,但你所做的事情,就只是导致了一种结果,那就是把他推向了死亡尽头的我。”白维伸出了手,拍了拍伊娜的脑袋,而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你明白了吗?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是你,杀死的他。” “杀死了孤身一人的他。” “闭嘴!!” 伊娜咆哮出声,立刻挣脱出了白维的束缚,迅速捡起了一旁的炽火剑,向着身后斩去。 但身后已然是空无一人。 她环顾四周,看到那无比熟悉的背影正逐渐消失在了火海深处。 “杰拉尔的命我还没有完全收走。” 白维的声音传来。 “但是下一次,可就是全部了。” 伊娜正想要追上去,但更多的人冲了进来。 “骸骨部队!” “放下手里的武器!” 她只能止住动作,眼睁睁的看着杰拉尔的背影被火焰所吞噬。 仿佛从未存在过。 (本章完) 第121章 这就是我的回答(6K) 第121章 这就是我的回答(6k) “站起来,伊安,休息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在污染区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歇着。” “……是的,父亲。” “你那表情像是在藏着什么话,是想要放弃了吗?现在放弃的话还来得及,你没有必要和我走上一样的道路。” “不,父亲,我从没想过放弃,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什么?” “我们为什么还要练习这么基本的剑术呢?在【过载】状态下,我们应该不需要将技术打磨成这样吧?” “我们需要的,伊安。伱要知道,金属躯体和义肢说到底也只是工具,它们也有可能会被损坏,在绝境之下,一个人能够依靠就只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而我们现在所打磨的,也就是精神……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父亲!继续吧!” “很好,抬起头来,集中注意力,不要让你的妹妹看笑话,伊娜已经在你身后站了很久了。” “啊?!” “我说了,集中注意力!” 年长的骑士再一次将分心的年轻骑士打倒在地,年轻的骑士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看向了躲在最后面偷笑着的小女孩。 回忆在清晰与模糊间来回交织,让人感觉这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又仿佛已经发生了很久很久。 但不管是何时,它都深深的吸引着杰拉尔,让杰拉尔想要永远的在这段画面中沉溺下来。 而后,他就听到了画面之外传来了声音。 “该醒来了,杰拉尔。” …… 杰拉尔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废弃屋子的房顶上,在他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远处那浓烟未散的源油加工厂。 这让迅速回想起了一切,与此同时,先前在记忆中响起的画外音也再次响了起来。 “你睡得还真是够安稳的。”白维淡淡的说道,“架由我来打,觉由你来睡是吧?嗯……不过这样也还不错,难得活动活动筋骨,虽然你那一把老骨头的体验也不是很好,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杰拉尔回想起自己是在被达克偷袭得手,不得已让白维接管了自己的身体后,顿时感到有些懊恼。 失去了义肢的辅助,就连感知力都迟钝了那么多,竟然能被那样的偷袭得手。 真是要和废物没什么区别了。 杰拉尔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上的肉,仿佛想要唤醒些往日的战斗记忆,但有多少作用就不好说了。 “你用了我的身体多久?”杰拉尔问白维。 “你看看时间不就知道了。” 杰拉尔打开怀表看了一眼,表情又凝重了不少。 在进入加工厂前,他是看了一眼时间的,而那距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刨去他自主的行动时间,白维控制了他的身体也至少有一个小时了。 而他却没有丝毫的察觉,甚至直接沉浸在了睡梦之中,连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意识都没有,这自然让他感到了危险。 “你拿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杰拉尔又问道。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很奇怪的说法。”白维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我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做了一件大事,两件小事而已,毕竟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对外面一点感知都没有,要知道我的上一个合作伙伴,在被我使用身体的时候也还是可以与我交谈的,但你却不行……嗯,可能是你的灵魂也没有那么完整了。” 白维一口气对着杰拉尔抛出了太多的信息,以至于让杰拉尔第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犹豫了片刻后,杰拉尔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这件事情比较严重,这直接决定了他之后是否敢继续将身体交给白维使用。 至于那一件大事和两件小事,反正都已经做完了,等会再问就好了。 “你说我的灵魂不完整,这是什么意思?”杰拉尔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在这个问题上,白维也难得的没有选择当谜语人,“按理来说,你将身体交给我之后的状态,就类似于你与我现在的状态,你可以在内心与我交谈,但你不能像我一样,‘看’到或者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是随时可以将身体的控制权夺回来的。” “随时?” “是的,随时。”白维说道,“因为这身体本身就是你的,我只不过是借用而已,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如果在我控制身体的危机关头你强行将身体夺回来的话,可能会发生意外,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杰拉尔默默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他掌控身体的时候,白维就只是一个在身旁指指点点的路人,可以看,可以听,但不能操作。 而白维掌控身体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的残疾人,唯一了解外界渠道的方式就是白维,他确实可以随时结束这个状态夺回身体,但那刹那间恢复听觉和视觉的踉跄,在一些时候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 所以这样的交换,需要足够的信任。 杰拉尔问道:“你的上一个宿主……” “我更希望你能称呼他为合作对象。”白维纠正道,“宿主什么的也太难听了,说得我好像是寄生虫。” “好吧。”杰拉尔并没有在这个上面纠缠,“你的上一个合作对象就是这样的状态吗?” “是的。”白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那个时候也不怎么信任我,但也不会做出在我控制身体时强行把身体夺回来的事情。” 杰拉尔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因为他每次把身体交给我的时候,都已经是快被人打死了,再不由我接手就要去见他亲爱的莱茵神了,自然不会做蠢事。” 杰拉尔:“……” “然后回到你的问题上,你现在连我掌控身体时与我进行交谈都做不到了。”白维说道,“这是很不应该的事情,所以我才猜测是你的灵魂出了问题……它并不完整。” “……为什么会这样?” “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和你十年前那次行动有关联,你不是丢了一部分记忆吗?”白维说道,“我想,你丢掉的可能不止是记忆,而是一部分的灵魂,应该是一部分灵魂,只不过那段记忆镶嵌在了灵魂上。” 记忆……镶嵌在了灵魂上? 杰拉尔总感觉这个说法好像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又好像能够说得通。 所以最后的症结还是在十年前的那次行动上吗? 杰拉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又睁开了,他低头看向了左手的中指,问道:“按照这样的说法,我把身体交给你的话,就永远也无法醒来,那你岂不是可以一直掌控我的身体了?” “当然……不是。”白维略有些遗憾的说道,“虽然我确实很想这样,那样会省掉我不少的麻烦,但你的灵魂只不过是有所遗失,又不是真的已经没了,所以你总是会慢慢醒来的。现在的情况更多的只是灵魂残缺带来的不适应,等到适应之后应该就能好不少,就像是刚才,哪怕我不叫你,你也很快就能清醒过来了,这一点你自己也应该能感觉到才是。” 虽然杰拉尔也无法确定白维说的话是否全都是真的,但也至少能让他稍稍的松口气。 但同时他也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还是不能让白维接管身体。 还是太危险了。 至于灵魂的问题,现在也解决不了,杰拉尔还是只能先将重心放在白维刚才所说的三件事情上。 “你刚才说的两件小事和一件大事。”杰拉尔问道,“大事是什么?” “呵呵,终于问起这个了吗?”白维说道,“你看看你的左手边。” 杰拉尔转过头,这才发现他的左手边有个被血浸透的麻袋,瞳孔顿时微微一凝:“这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白维淡淡的说道,“收集这么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可别被吓到了。” 听白维这样说,杰拉尔顿时感到心里一沉。 这里面装着的会是什么? 达克的脑袋吗? 在将交换身体从而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前,杰拉尔似乎看到了白维摘下达克的脑袋往那搅拌机里按的场景。 他把达克的脑袋拿回来做什么? 杰拉尔有些不解,但他知道白维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深意,于是他在深吸了一口气后,还是将袋子打开了。 而后他就看到了袋子里盛着的, 那满满当当的钱币。 杰拉尔顿时怔住了:“这是什么?” “钱啊。”白维说道,“还能是什么?这可是我从那位厂长的办公室里翻出来的,啧啧啧,这家伙还蛮有钱的。” “可……你拿钱做什么?” “嗯?你忘了吗?你不是还欠着那个丫头一大笔钱吗?” 杰拉尔整个人都呆了:“就因为这个?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怎么?”白维也用惊讶的语气问道,“你可是答应她要还钱的,难道男人的承诺都算不了什么大事了吗?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想要赖账?” 白维的话已经让杰拉尔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在做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吧,看来你确实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白维也不开玩笑了,淡淡的说道,“那你就往里面翻一翻,看看另一件小事吧。” ……原来这里面的不只是钱吗? 杰拉尔又认真了起来,而后将手伸进钱袋里开始翻找,很快就拿出了一个腐烂的肉块。 “这是什么?” “让人变成怪物的最直接原因。”白维也看了一眼肉块,而后“啧”了一声,“腐烂程度要比我刚找到它的时候更高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腐烂了。” 接着,白维便将先前从罗博那里得到的信息全部告诉了杰拉尔。 杰拉尔在听完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向肉块的眼神变得更加忌惮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杰拉尔说道,“这也是从污染地里来的吗?可它看起来也不像是污染物的尸块。” “从某种意义上,它就是那位孽障吧。” “……可它为什么在腐烂?”杰拉尔又问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个肉块应该是怎么吃都吃不完的才对。” 白维淡淡的说道:“或许是吃它的人死了吧。” “这是什么说法?”杰拉尔更加想不通了。 “从这肉块的身上或许能稍微推测出你们的神和那位新生的孽障之间的关联。”白维说道,“但我还需要一点证据才能确认,需要你明天再跑一趟了。” “去哪里?” “明天你就知道了。”白维淡淡的说道,“你现在应该想着该怎么离开这里了,那边的火已经扑完了,接下来骸骨部队肯定会沿着这边搜查的,再不走就要有麻烦了。” 杰拉尔向远处的源油加工厂看去,果然看到救完火的骸骨部队正在往这边靠近。他确实该离开了。 杰拉尔起身,而后发现他的身体竟然不像是之前那样疲惫,要知道白维上一次使用他的身体,可是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的。 “这一次我可没使用我自己的力量。”或许是猜到了杰拉尔的疑惑,白维淡淡的说道,“所以不需要支付代价。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什么恶魔,你能撑久一点,对于我而言是好事。” ……撑久一点是好事吗? 杰拉尔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今天得到的信息已经够多了,他也需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了。 但正当他准备从房顶上跳下去的时候,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白维刚才所说的三件事,那件大事和小事都已经说了,那还有最后一件小事是什么? “哦,你问最后一件小事啊?”白维轻飘飘的说道,“如果不是你专门问起,我都差点忘了。” 他顿了顿,而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遇到你的女儿了。” 杰拉尔的身体顿住了。 …… “伊娜小姐。” 伊娜转过头,看到一名骸骨骑士将她的炽火剑和魔鬼部队证件递了过来。 “我们已经确认了您的身份,知道您和这场灾难无关,但还请原谅我们先前的无礼。” 伊娜并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证件,而后将炽火剑挂在了身上。 接着她又听那名骸骨骑士问道:“您说您是在看到起火了之后才赶过来的,之后又与疑似纵火者交手了,对吗?” 伊娜点了点头。 “那您知道那名纵火者的身份吗?”骸骨骑士问道,“或者说,看清楚对方的脸了吗?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问过不止一次了,但它真的很重要,请您仔细回忆一下。” 伊娜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骸骨骑士,脑海中却再一次的浮现出了刚才的画面。 于是她回答道:“没有,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好吧,那么麻烦您了。”骸骨骑士也并没有纠缠,很有礼貌的说道,“让我把您送出去吧。” 伊娜知道这是对方的职责所在,便也没有拒绝。 于是骸骨骑士便带着伊娜往外面走去。 眼下的火已经扑灭了。 但整个源油加工厂也已经被毁掉了。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以及被烧焦的枯骨。 走在这当中,伊娜甚至感觉要比走在污染区里还要压抑。 “死了很多人啊。”伊娜听到一旁的骸骨骑士在叹息,“自打天琴城建立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灾难吧,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伊娜没有接话,就只是沉默的走着。 这名骸骨骑士不断的用余光往伊娜那瞥去,那精致的侧脸让他的心砰砰直跳,特别是在这片废墟的衬托下就更是如此了,有种别样的美感。 这让这名骸骨骑士在走路时都情不自禁的挺起胸膛,同时不断的揣摩着此刻的伊娜在想些什么。 当他注意到伊娜的眼中所透着的那抹黯然后,顿时“悟”了,于是微笑着说道:“伊娜小姐,你无需内疚,没能抓到他并不是您的过失,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而且您也已经给我们带来足够多的信息了,毕竟在这座城市里,能从魔鬼部队的手里逃脱的人,绝对不在多数,您已经帮我们大大的缩小了范围,如果这再找不到人,那我们简直是……” 骸骨骑士喋喋不休着,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而这让伊娜感到很烦。 真的很烦。 她只想快步的离开这个地方。 但就在快要出去的时候,她却突然看到一个年轻人正抱着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痛哭着,这让她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 她认出了对方,就是先前与“父亲”交谈的那个人。 “他怎么了?”伊娜问道。 “他啊?”骸骨骑士说道,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是唯一的生还者,他现在抱着的,是他的父亲。” 伊娜的心里顿时一颤。 ……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子女见父母最后一面更加天经地义的事情呢?” …… 伊娜的手瞬间握紧,但又很快的松开。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她轻轻说道。 “您说什么?”骸骨骑士没有听清。 伊娜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后继续前行着,准备离开。 但也就在这时,另一名骸骨骑士急匆匆的走来,走到了之前那名骸骨骑士那,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虽然声音不大,但伊娜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是杰拉尔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伊娜便放缓了脚步。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那名一分钟还对她无比热情的骸骨骑士立刻用冷漠的语调开口:“伊娜小姐,请等一下。” 伊娜转过身,平静的看着已经变了脸的骸骨骑士。 对于这一变化,她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十年前,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发生过了。 “你确定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我们说的吗?”骸骨骑士问道。 “我不知道该和你们说什么。” “请你告诉我们,先前和你交手的,是不是你曾经的养父杰拉尔。”骸骨骑士直视着伊娜的眼睛,“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 伊娜淡淡的说道:“这个问题,我先前已经回答过了。” “请你再回答一次,伊娜小姐,在回答之前,请看看你的周围。”骸骨骑士摊开了手,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你看看这座工厂已经被毁成了什么样子,你看看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亡,你应该知道这是多么大的罪!这样的罪犯,你也想要包庇吗?你也敢包庇吗?!” 还是……相同的话术啊。 伊娜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骸骨骑士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用无比冷漠的眼神看了过来。 一如,十年前那般。 …… “你的父亲害死了所有人!” “他是最大的凶手!” “你也是帮凶!” …… 无尽的压力滚滚而来。 那言语,那视线仿佛能够杀人。 伊娜原以为过了十年,她不会再害怕这样的东西了,但此时此刻,她仍旧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初的她也正是因为扛不住这样的压力,也想要证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才毅然决然的加入了魔鬼部队,誓要找出真相。 然而…… 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杰拉尔的身影。 “明白了吗?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是你,杀死的他。” “杀死了孤身一人的他。” …… 骸骨骑士一点点的向伊娜逼近:“现在还有机会,伊娜小姐。只要你能够站出来指正你的养父,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你不会受到牵连,我们也可以正式的提升通缉等级,将他逮捕归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伊娜小姐。” 这话落在伊娜的耳中,又是另一个声音。 “杰拉尔的命我还没有完全收走。” “但是下一次,可就是全部了。” …… “刷”! 地上多出了一道剑痕。 骸骨骑士停下了脚步,因为这剑痕就在他的脚前,差一点点就能削掉他的脚趾。 “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 伊娜平静的将炽火剑入鞘。 骸骨骑士抬头看着伊娜,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是的。”伊娜说道,“这就是我的回答。” (本章完) 第122章 别紧张 第122章 别紧张 “恭喜您,尤里阁下,您没有被污染。” 沉重的头盔被摘下,有些刺眼的光芒涌入视线,但也让黑暗一扫而空。 尤里眯了眯眼睛,等到完全适应了之后再看向眼前人——这是后方派来给他们检测污染的人,名叫霍格尼。他看起来很亲切,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但这份微笑却也与如今营地的整体基调显得格格不入。 毕竟,往大了说,霍格尼就是来判生死的。 判这支队伍的生死。 一旦他们的污染程度被证实超标,那么下场也就不言而喻了。所以往常这些来检测污染的人,身边都会带着一支精锐的队伍,明面上是要防范污染区那各种不可预知的危险,但实际上是用来做什么的,大家都知道。 但是这一次,就只有霍格尼一个人来。 他像是完全不担心这支很有可能被全员感染的队伍,在进入营地的时候还和大家打着招呼,脸上始终带着亲和力的笑——他的防护措施做的都是最少的,仿佛就是为了能让大家看到他那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 而后,他开始给队伍里的每一个人做污染检测。 检测的结果也很一致。 没有人被感染。 所有人都很健康。 而身为队长的尤里,就是最后一个接受检测的了,现在他也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但他并没有像其他队员一样露出劫后余生的,那或哭或笑的表情,他只是看着身旁那个刚刚戴在脑袋上的头盔,这是便携式污染检测仪,一年前的新产品。 见尤里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霍格尼便让自己的笑容更盛了些,他很是轻松的开着玩笑:“是我的错觉吗?尤里阁下,我仿佛感觉到您对于自己没有受到污染这件事情感到很遗憾。” “当然不会。”尤里说道,“没有人希望自己被污染,我只是比较好奇。” “什么?” 尤里指着那便携式污染检测仪:“以我们可能面临的污染,只用这样的仪器是否能够完全检测出来?” “哦,尤里阁下,恕我直言,您不应该怀疑技术的革新。”霍格尼说道,“您应该知道,它可是最新的型号,以往那些老的型号能够做到的事情,它都能做到,而且它更加便携,仅靠我一个人就能带着它来到这里,其他型号可做不到。” 霍格尼的解释并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魔鬼部队本身就是走在革新的最前列,所有新兴的技术都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很显然,这一次也一样。 但尤里仍然抱有疑虑,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霍格尼又再次开口了:“当然了,您也可以按照老规矩,让我们对您的队伍进行二次检验,这一次可以像以前那样,也可以用您更加信任的仪器,这些对我而言都是没关系的,无非再跑一趟就是了,只是……” 霍格尼顿了顿,而后转头看向了帐篷外的营地。 “可那样一来就没有那么快捷了,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您确定要让您的部下们再来一次更加漫长的等待吗?” 尤里沉默了。 他知道霍格尼说的是事实。 今天一整天,他和他的小队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在接连承受了污染物袭击,身边的战友被紧急装置割下脑袋,自身也有可能被污染侵蚀,需要等待后方的检测审判后,绝大多数的队员们压力已经到了极限。 但这一切在霍格尼的到来后改变了。 从接到消息到赶到这里,霍格尼只用了半天,并且就给所有的队员都做完了检测,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没有被感染。 这无疑给已经跌入了谷底的队员们带来了极大的动力。 而这个时候,作为队长的尤里要是告诉他们检测结果不准确,要重新检测,需要再等一周的话,他也不清楚自己的队员们是否会因此而彻底崩溃。 这样极端的大起大落所带来的情绪要维持一周,不管怎么想都有些过于为难了。 在经过这样的思考后,尤里发现自己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点头。 “我明白了。”尤里说道,“没有污染就没有污染吧,这是好事。” “是啊,大家都没有被污染,这可是最大的好消息。”霍格尼微笑,“看来您也接受了这一检验结果,那么请您签字。” 霍格尼将早已准备好的确认书递了过来。 这也是流程之一,只要队长没有出问题,那么所有的检验结果都需要由队长过目且签字。 尤里并不是第一次在确认书上签字了,只是这一次,看着那“检测完成且结果无误”几个字,他却有些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看到这一幕的霍格尼也再一次露出了微笑:“虽然是个意外,但结果并不算差了,至少没有波及到更多的人,尤里队长,您完全可以放松一些,笑一笑嘛。” “抱歉,我天生不爱笑。”尤里平静的签完字,而后将确认书交还给了霍格尼,“而且,虽然没有被污染,但我今天仍旧失去了九个队员,以及我们付出了诸多心血却遭到破坏的营地,这种情况下我很难笑得出来。” “啊,确实。”听尤里这么说,霍格尼也逐渐收敛起了笑容,而后轻叹着说道,“您是个很有责任心的指挥官啊,天琴也会记住你们的牺牲。” 尤里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起身准备离去。 说老实话,他并不喜欢霍格尼的笑容,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但还没等他走出帐篷,霍格尼便叫住了他:“冒昧的问一句,尤里队长,您和您的小队打算什么时候继续推进呢?” 尤里的身体顿住了:“你说什么?”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霍格尼见尤里已经回过了头,便再次微笑道,“看来不太需要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尤里说道,“什么叫‘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继续推进?’” “自然是字面意思。”霍格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您和您的队伍没有受到污染,难道不应该继续之前的工作吗?” 尤里看着霍格尼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污染物暴走,已经让我们原本营地的污染浓度变成了曾经污染物最深处,也就是深渊的污染浓度。”尤里说道,“而我们的绝大多数对抗污染的设备都已经被摧毁了,这个时候伱让我们继续深入?” “新的设备很快就会抵达的。”霍格尼说道,“这点您无需担心。” “……难道你们已经研发出了能够对抗深渊污染的防具?” “当然没有,还是之前那些。”霍格尼微笑,“但是我们相信,仅靠那些就已经足够了,因为深渊并没有移动,你们所面临的污染也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高。” 尤里很诧异霍格尼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他的言语逐渐带上了火气:“你为什么敢做出这样的推断?” “很简单。”霍格尼慢慢悠悠的向尤里展示了他那才签署了没到一分钟,连墨水都还没干的确认书,说道,“尤里队长,您和您的队伍遭受了那样的事情,体内却没有一点污染的痕迹,这不就是最大的证据了吗?” 在听到这句话时,尤里先是一愣,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但霍格尼脸上那始终不变的笑容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于是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眼中也涌动出起杀气。 “你什么意思?”尤里死死的盯着霍格尼,“你说我们没有被污染,就是为了让我们继续任务?” “不不不,尤里队长,您搞错了因果关系。”霍格尼说道,“是因为我们并没有从你们的身上检测出污染,才能做出污染浓度并没有那么高的判断,从而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任务……啊,都不应该是希望了,这是命令,尤里队长。” “谁的命令?”“您这不是在说笑了吗?”霍格尼将确认书放在一旁,又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份命令书,“能够命令魔鬼部队的,还能是谁呢?” 尤里立刻将命令从霍格尼的手里接过。 当他看到命令书上那熟悉的印章时,表情先是变得惊愕,而后又逐渐难看了起来。 “还有问题吗?尤里队长。” 尤里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在这份命令书被拿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办法拒绝了。 甚至于,哪怕他没有签署那张确认书,他也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这是……最高的命令。 一旦拒绝这个命令。 他,也将成为叛逆者。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从流程上来看并没有任何的不对,但尤里的心里却涌现出强烈的违和感和不安感。 到底是为什么? 尤里抬起头看着霍格尼,问道:“要我们继续深入,到底是要找什么?浓度更高的源油,还是曾经被宵星弄丢的净化源晶?” 他只能想到这两个。 但霍格尼却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不,都不是,尤里队长,你要找的东西,是一个特殊的盒子……或者是,肉块,主要就是肉块,它有可能装在盒子里,也有可能没有。” “什么肉块?”尤里眉头微皱。 霍格尼慢慢悠悠的伸出了满是白斑的舌头。 “这样的肉块。” …… “砰”。 橘又一次被推到了墙上。 她那因为极度营养不良而细小的身板撞到了坚硬的墙体,疼得她整张脸都拧了起来,但她还是强忍住了没有哼出声,依旧用那与年龄不符的眼神蔑视着将她围起来的几个男孩。 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被她的定时爆蛋给埋伏到了的胖男孩。 胖男孩的表情狰狞,见橘还敢看他,上来就是一巴掌。 “看看看,你还敢看?!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是吧?” 被打了橘正想有些动作,但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手就被另外两个男孩给按住了。 “你不会还想掏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阴我吧?”胖男孩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同样的招数还想对我用两次?” 橘撇了撇嘴。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按理来说,她很少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如果是往常,她被人找了麻烦,一定会通宵达旦的研制新的防身物,就像是昨天的定时爆蛋那样的,从而让自己不会吃亏。 然而昨晚却遇到了特殊情况。 杰拉尔的出现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搞这些东西,甚至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帮人。 要不然的话,她多少要弄个“反伤甲”出来,让这帮打她的人也受受苦。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还手之力。 但即便没有还手之力,还还嘴也是可以的。 于是橘继续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胖男孩。 “你这么生气?”同时目光不断下移,“不会是昨天的爆蛋真的成功了吧?嗯……以后当不了爸爸了?” 橘的这般反应自然是让胖男孩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你这臭丫头,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而后他开始指挥起了其他人。 “你,到巷子外守着,如果发现有骸骨的巡逻队就出声提醒我们。” “你,捂住她的嘴巴。” “至于我……”胖男孩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锋利的金属片,“我来给她留下个深刻的教训吧……你说在她的脸上刻一个‘我错了’怎么样?” “大哥大哥,感觉不如刻个‘罪人的女儿’。”另一个小弟大叫道,“或者直接刻叛逆者吧,这让大家都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对啊!”胖男孩猛地一拍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而后他又看向了橘。 “你觉得怎么样啊?我想你也没有意见吧,毕竟你本来就是叛逆者,是天琴的罪人!” 橘没有说话,仍旧是平静的看着他,眼睛里看不出多少情绪变化。 但这并不会让胖男孩心慈手软,他慢慢的将刀片抵在了橘的脸上,正要发力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个巨大的阴影。 有人站在他的身后。 只是,还没等他回头,便感到脑后一疼,而后立刻晕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混混也是同样如此,有人刚回过头,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而后一声闷响,径直倒下。 橘便因此得救。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 “别紧张。”杰拉尔说道,“我是来还钱的。” ……还钱? 橘低下了头。 看着杰拉尔手里的钱袋……还在往下滴着血。 卡文了,今天就摸个四千吧 (本章完) 第123章 你可以叫我永新 第123章 你可以叫我永新 杰拉尔将那染血的钱袋放在了桌子上,而后看着橘在配件堆里翻找的小小背影,这让她看起来像是在谷堆里扒拉着粮食的小老鼠。 是的,杰拉尔又回到了这间仓库里。 按理来说他是不打算回来的,甚至都不打算露面,只是想着把这袋钱放在仓库里,而后就迅速离开。 然而在来的路上却遇到了那样的状况,杰拉尔自然不会只是看着,便过去小小的解了个围,给那几个小混混的脑袋全都开了瓢。 但这也让他手中的钱袋变得更加鲜艳了,看着和作案工具似的,实在是不好就这么交给橘。 而且,橘也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 准确的说,是金属躯体的部分出了问题。 在和达克的战斗中,这些部分遭到了攻击,便有些损坏了。 而橘竟然只从杰拉尔走路的声音中就听出了问题,提出要帮他解决掉,就当是售后了。 虽然杰拉尔并不想再给橘带来更多的麻烦,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逞强的时候,因为义肢损坏而造成更难以估量的后果,那才是真正的麻烦行为。所以他在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而后跟着橘再次回到了这间小仓库。 看到橘在那认真的翻找着零配件,杰拉尔又不免感到有些恍惚。 那小小的身影让他再次幻视到十几年前,那个时候,他每次从污染地回到家,也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他身边乱窜着,询问着他有没有受伤,受伤的话还要帮他上药。 “怎么,又想女儿了?”白维慢慢悠悠的声音打断了杰拉尔的回忆,“是不是感觉很可惜?本来今天可以见到自己亲女儿的,又何必在这里看别人家的女儿……哦,差点忘了那个也不是你的亲女儿,你连老婆都没有。” 杰拉尔并没有理会白维的调侃,只是脑海中对白维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伱想从伊娜那得到什么?” “为什么非要是得到些什么呢?”白维笑着说道,“就不能是我的图一乐吗?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很有心眼的人吗?” “不是心眼。”杰拉尔平静的说道,“但我很确信,你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不,也不能说绝对。但这样做很有可能让你的身份暴露,这对于你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但你还是这么做了,那么你肯定有其他的计划,而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是因为想知道我的计划,还是因为担心女儿呢?” “对我而言,这并不冲突。” “呵呵,你倒是也挺直白的。”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说道,“你先前一直都不问,让我以为你对你的女儿已经没有那么关心了呢,不过你现在的反应还是让我挺惊讶的,我原本以为你会更激烈一些的,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了你的女儿,站在你的角度,你不会觉得是我把你的女儿推到火坑里了吗?” 先前,白维还以为杰拉尔在得知了自己调教了他的女儿后会生气,甚至是暴怒,而后一边怒吼着“你怎么敢把我的女儿卷进来”一边和白维争论,而白维也早已准备好了各种说辞来对付杰拉尔。 就像是整装待发的斗牛士向着蛮牛亮起了红布,就等着蛮牛冲撞呢。 结果蛮牛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只是看了斗牛士手中的红布一眼,而后优哉游哉的吃着草,让斗牛士有种一拳打在了上的无力感。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事实上白维并没有那么的遗憾,而杰拉尔也没有那么的无动于衷。 在得知了伊娜的事情后,杰拉尔并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后低声回了句“我知道了”,而后便不再言语,只是迅速的离开着现场,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白维知道杰拉尔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因为在听到伊娜的名字时,白维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杰拉尔内心深处那巨大的情绪波动,如同奔腾着的海浪。 可他还是忍了下来,直到现在。 “并不是你把她推到了火坑。”杰拉尔轻轻的说道,“从她加入了魔鬼部队的那一刻起……不,从十年前的那次事故起,她就已经在火坑里,这是我的过失,并不是你的,而且……” 他抬起头,从那狭窄的窗口看向了屋外的天空。 眼下夕阳西下,整个天空都被落日的晚霞染成了赤红色,如火烧一般。 “现在的天琴,不就是个巨大的火坑吗?” “啧,你还挺有理智的。”白维说道,“我还以为所有的父亲都是那种会在女儿受到威胁时直接化为狂战士的生物啊。” “战士最需要的是理智,而不是疯狂。”杰拉尔说道,“在污染地,疯狂就意味着污染,一旦染上了疯狂,也不能被称之为是战士了。” “你的理解和我想表达的意思有所偏差……算了。”白维还是放弃了和杰拉尔解释“狂战士”这一词汇的含义,他淡淡的说道,“还是说正事吧,其实你的判断没错,我并不是为了图一乐才那样对待你的女儿,嗯……至少不完全是。” 他顿了顿。 “你先前所说的,我可能会因此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个倒是不必太过于担心。毕竟你们这里可是有个万用的甩锅地点——污染地,反正一切不正常的事情都丢给污染地就可以了。你的女儿也肯定会认为你的变化是由污染地带来的,毕竟被污染的人精神分裂了也很正常吧?你看那个谁的家属,不就挺分裂的吗?” 对于白维的说法,杰拉尔倒是没有反驳,因为确实如此。在天琴,所有的不正常现象都可以推给污染地,反正污染让人不正常。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杰拉尔又问出了最初的问题,“你想从她那得到些什么?” “那可太多了。”白维轻笑着说道,“她可是现役的魔鬼骑士啊,如果她愿意帮忙的话,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可太多太多了。” 听白维这么说,杰拉尔突然警惕了起来。 “你不会是想让她到深渊之地帮你把尸块取回来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到确实想这么做。”白维故意将语调拉慢,好感受着杰拉尔那不断起伏的情绪,而后在快要到临界点时才淡笑着说道,“但是放心好了,我不会这么做的,当初你们一整个小队都拿不回来,我才不会幻想着你女儿一个人就能找到它。” 白维的话让杰拉尔稍稍放心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而后他又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你知道你的那一份尸块在什么地方吗?” “大概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把它取走呢?”杰拉尔问道,“用我的身体也做不到吗?” “说的好像你这具身体有多么厉害似的。”白维淡淡的说道,“污染地里太危险了,只使用你的力量根本到不了那么里面,但使用我的力量,你的身体又撑不住,自然就只能让别人代劳咯。” 是的,白维一直都知道他的舌头大概在什么位置。 却没有办法直接去取。 但原因并不只是像他对杰拉尔说的那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还不想被那两位真神盯上。 天琴和莱茵不同,这里离神太近了,二阶降临很难不让祂们注意到这里,哪怕祂们现在正打得狗血淋头,你死我活,但只要察觉到白维的存在,都有可能放下对手直接来追杀白维。 而以白维现在的力量,就算是在杰拉尔的身上进行二阶降临,想要对抗真神,哪怕是如此虚弱的真神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还是要找时机。 但好在,白维觉得自己就快要抓住那个时机了。 杰拉尔原本想要问更多的,但这个时候橘已经拿着新的配件走了过来,他便暂时停下了与白维的交谈,看向了橘。 “这些都要换上吗?”杰拉尔问道。 橘点了点头。 但杰拉尔却突然有些犹豫。 “那个,我带来的钱够吗?” 听到这话,橘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那一旁的钱袋子。那从袋子里溢出的血已经从桌子上往下渗了。 “应该够了。”橘回答道。 ……你明明都没有看。 杰拉尔有些无奈的说道:“抱歉,回来的比较急,没有时间处理了。如果这里的钱不够的话,我之后还会补给你的……不过那个时候我会处理好的。” 橘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开始起了工作——将杰拉尔那些损坏的部件取下来,更换上新的。 她看起来对金钱并不怎么感兴趣。 因为杰拉尔在进屋的时候发现今天早上他给橘的钱,也还放在原位没有动,这让杰拉尔感觉自己对橘的“答谢”很无力。 橘是埃里克的女儿,杰拉尔很想为她做些什么,特别是先前在看到橘在被那几个小混混找麻烦时的样子,更是让他感到怒火中烧。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出面,毕竟他现在还是通缉犯呢。 可他还是出手了。 但……这样就足够了吗? 仅仅只是帮她打走了几个小混混,而且还只是暂时的打走了,这样就足够了吗? 杰拉尔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所以他一边看着橘认真工作的样子,一边又在心里质问着自己,到底还能为橘做什么呢? 在他……还有机会做些什么之前。 杰拉尔有些迷茫,但他又觉得这份迷茫好像有些熟悉。 在许多年前,他也曾面对过这样的状况,那个小小的身影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又逐渐与眼前的女孩重合。 于是杰拉尔开口。 ……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伊娜。” 伊娜感到有些恍惚。 那声音在记忆中渐行渐远,仿佛只是一场幻听。 她站直了身体,沉默着看着眼前的全身镜,镜子里的她亭亭玉立,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刚从福利院里出来的,营养不良的女孩了。 “伊娜阁下,这是你要的资料。” 一个声音将伊娜从思绪海中拉出,她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捧着一摞厚厚的资料,而后放在了她的面前。 “有些多哈。”那名工作人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但按照您的要求,只要是稍微符合条件的我都搬了过来,希望您能找到您想要的吧。” 伊娜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工作人员便面带微笑的离开了。 而伊娜也得以走到了资料前坐了下来,而后便从最上方的资料开始翻起。 这是通天主塔的档案室。 伊娜所翻看着的,也是档案室里的机密资料,只有开拓者部队以及主教级别的人才有资格翻看。 因为这些资料全是与污染之地有关的。 它记载的是自天琴城建立以来,所有观测到的,被污染的人所展现出的症状。 这些资料大都比较久远,因为在天琴刚建立的时候,对抗污染的手段还不是那么完善,初代开拓者部队“宵星”中被污染的人也是极多的,那时的宵星骑士很难活到寿终正寝,必须要付出极大的牺牲才能采取少量的源油,所以他们才被称之为英雄。 而这种情况持续到天琴从圣音那里采购到了一批能够检测和净化污染的源晶后才缓解,而到了魔鬼部队这里,虽然最大的净化源晶已经被最后一支宵星的骑士弄丢,但整体的抗污染能力却是加强的,所以那之后对于被污染的人所展现出的症状的记载,也少了很多。 这也是伊娜为什么要来档案室的原因。 因为今天下午与杰拉尔的遭遇,让她始终无法忘怀。 她确信,那样的说话方式,那样的行事风格,绝对不是杰拉尔……也绝对不是她的父亲。 就仿佛是同一具身体里多出了一个灵魂。 所以她想搞清楚原因。 是什么,让杰拉尔变成了那样。 伊娜开始翻看起了这些资料。 人在被污染后的表现是不同的,有肉体上的表现,也有精神上的表现。 肉体上自然是最严重的,就是直接变成怪物,而这样的感染者基本上也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所以伊娜关注的重点自然在精神上。 精神上的表现也有很大的不同,有彻底癫狂的,有自毁倾向严重,有声称不断能够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说话声的。 也有,感觉身体里又多出了一个“人”的。 这样的情况比较少见,但并不是没有。 在了二十分钟左右,伊娜果然找到了其中的一篇,而后下意识的将学者对其的诊断念了出来。 “感染者感觉到身体出现了个独立的灵魂,或者说人格。感染者自称可以与这个人格进行交谈,就像是朋友一样。” “随着学者的观察,确实可以发现感染者会经常性的展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由此可以推测,新生的人格也能够掌管身体。” “就像是两个性格不同的人,在使用着同一具身体。” 在念到这里的时候,伊娜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而后低声呢喃道:“竟然真的有这种情况吗?”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会这样的。” 伊娜微微一愣,而后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性正满脸微笑的站在她面前,这让她下意识的摸向了身后的炽火剑,但那空空如也,因为档案室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 “不要紧张。”那人轻笑着说道,“我只是好奇过来看看而已,没有恶意。” 伊娜眉头紧皱:“你是谁?” “只是个普通的员工罢了。”那人微笑,“你可以叫我永新。” 有点细节没写好,之后会改 (本章完) 第124章 唯有死亡才能终止 第124章 唯有死亡才能终止 永新?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而永新显然也注意到了伊娜的表情变化,微微笑道:“看来你知道我。” “当然。”伊娜尽可能用平静的语调回答,“很难不知道。” 伊娜当然知道永新。 在很久之前她就在少部分魔鬼部队的成员里听说过,说这个人是四区主教霍尔曼的心腹,是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主教的人。 要知道魔鬼部队本身就是偏封闭性质的,外界的消息一般来说很难传递到他们那里,但永新的名字却能在他们当中流传,说他有能力将魔鬼部队的人调入到后方,这可是很大的权利了。所以有不少魔鬼部队的骑士都会想法设法的拜访他。 然而,要问永新具体担任的是什么职位,又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这就让伊娜对永新抱有一定的疑惑,但伊娜本身对于外界的一切也不是很上心,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她又不想调回来,所以也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但是现在,她却在这种时候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这怎么能不让她警觉。 “嗯……从你的反应来看,似乎我在你心里的印象不是很好。”永新笑着问道,“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说伱确实对我有什么意见?” 虽然伊娜的情商并不算高,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说真话,便否认道:“并没有,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我为什么会对你有意见?” “啊,是第一次见面吗?”永新露出了饶有深意的笑,“是啊,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啊。” 永新的笑容让伊娜感到很不舒服。 她感觉这个笑容很假,给人一种头骨上披着一张不属于这具身体的脸皮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伊娜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抛下,而后冷冷的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并没有什么事情。”永新仍在笑着,“我也只是来档案室查资料的,然后才发现了你,老实说我很意外,毕竟都已经这个点了,所以我才想过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勤奋,接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一份散落在桌上的资料拿了起来,在伊娜面前晃了晃后。 “才发现你查的资料,很有意思。而碰巧,我在这方面也略有所知,所以才忍不住回答了你,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伊娜并没有在意冒犯不冒犯的事情,她的重心全在永新所说的对这方面略有所知上。 这时她也回想起来,永新先前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在回答她的那句“真的有这种情况吗”的自言自语。 于是,原本不想与永新有更多接触的伊娜,在略微的犹豫后还是问道:“你对这方面有多少了解?能告诉我吗?” “当然。”永新微笑着说道,“能向魔鬼部队中唯一的女性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我很荣幸。”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对于永新知道自己的身份,伊娜并没有感到意外,她单刀直入的询问:“你先前说这样的症状是存在的,难道你见到过?” “呵呵,是的。”永新在伊娜正对着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边翻看着那些老旧的资料一边说道,“因为抗污染设备的发展,所以近十年来很少有以往那样被污染的平民或者骑士了,所以你会怀疑这些症状的真假确实也很正常,因为没有见到过嘛。” 永新顿了顿,而后笑着说道。 “当然我见到过,而且和他有过接触,但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他的案例并没有记录下来。” 听到这话,伊娜感到心头一跳,便也坐了下来,直视着永新那仿佛看不透的眼睛。 于是对话便开始了。 “为什么没有记录下来?” “这个,请恕我无法回答,这是机密了。” “那他是你的什么人?” “我只能说,是一个朋友。” “……那他又有什么样的症状?” “就像是你所看的那些资料。”永新轻笑着回答,“感觉身体里多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伊娜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感觉永新好像说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一问要么就是不能说,要么就是在资料里,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呵呵,伊娜小姐,涉及机密的事情我确实不能说。”永新似乎看出了伊娜心中所想,笑着说道,“但我能说的,也绝对不止是这些资料上里记载的这些,因为我和那个人面对面的交谈过很久,我能看到很多其他人所看不到的东西,知道很多不会被记录下来的事情。” 伊娜挑了挑眉毛:“比如?” “比如……伊娜小姐,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永新说道,“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呵呵,确实听起来有些抽象,但我们可以把他具象化一些。”永新又说道,“就比如说,很小的时候,你喜欢红色,但长大了以后,因为某件事情让你不喜欢红色了,你更喜欢黑色。那么,喜欢红色的你,和喜欢黑色的你,还是同一个人吗?”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伊娜感到了诧异。 因为小的时候她确实很喜欢红色,而之后也确实因为某些原因不喜欢了。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虽然有些惊讶,但伊娜还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总共就那么几种颜色,又是小女孩喜欢的,直接说红色也不会太意外。 所以她更多的还是思索着永新这个问题本身。 虽说永新把这个比喻具象化了,但伊娜还是感觉有些无法理解,于是摇着头说道:“我不明白,我就是我,不管喜欢什么颜色,都是我。” “是这样的没错,正常人都会这么想。”永新说道,“但有没有可能,会这么想的原因,是因为你现在就是喜欢黑色的呢?如果有一天,你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她知道你的所有事情,有过与你同样的经历,仿佛就是另一个你,但唯一不同的是……她喜欢的是红色。” 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在此时伊娜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愕然。 “看来你明白了我的意思。”永新轻轻的说道,“这就是这个症状的本质,你会感觉到在脑海中与你争论的那个声音,并不是一个陌生的人,而是过去的你,或者是……新生的你。当然,你们所争论的点,也绝对不是喜欢的颜色这样简单的东西。” “而会是一些更加矛盾的,冲突更为激烈的,甚至是完全不能共存的东西。” 伊娜努力的维持着表情的变化,而后看着永新的眼睛,问道:“什么叫完全不能共存的东西?如果你说的是观念,真的会有观念能够上升到无法共存的地步吗?” “在其他的地方……我是指,其他的教会,可能并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但是在天琴,却不一样。”永新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因为天琴人是特殊的,在我们的脑子里,有着一个最底层的,嗯……可以称之为逻辑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规则。”伊娜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的,天琴是由规则构建的城市,这样的特殊性哪怕放在整个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而天琴人也是最遵守规则的,也不是因为什么素质高,而是因为,遵守规则这件事情,对于天琴人而言就和呼吸没有什么区别。”永新轻轻的说道,“而一旦你的脑海中出现的另一道人格,是要与这一最底层的规矩所相悖的,那你觉得,你与这道人格还能共存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 伊娜问道:“那么不能共存的结果又是什么?” “这是道与道的冲突,唯有死亡才能终止。” “死亡?”伊娜问道,“人格死亡?” “是的。”永新颔首,“两个人格在最开始会进行试探,也会尝试理解,甚至对于性格本身就温和的人而言,还会尝试交融或者共存,但这都只是一时的。发展到最后就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一个人格杀死另一个人格,从而让分裂的灵魂再一次合二为一。” 在听到这句话时,伊娜感到有些恍惚,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下午见到杰拉尔时的样子。 那完全陌生的表情,完全陌生的语气,以及那一句话。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永新的描述相符。 果然,他所面临着的,也是这样的情况吗?伊娜仍旧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没有让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 而后她又向永新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你的那个朋友,最后的结果又是如何?他体内的两个人格……谁赢了?”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伊娜还是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手。 永新则是装作没有看见,只是缓缓的叙说着:“在一段时间后,我的那位朋友终于迎来了与那位新生人格的最后一次‘交战’,在那之前,他曾经告诉过我,一旦他失败了,请立刻杀死他,因为他很清楚他那新生的人格到底有多么疯狂,且不守秩序,而我,答应了他。” 伊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永新的眼睛,但她的呼吸却一点点的放缓了。 “最终,他睁开了眼睛,而后微笑着告诉我,他赢了。” 这一刻,伊娜那放缓的呼吸立刻变得正常了。 “看来是个不错的结局。”伊娜故作平静的说道,“那之后他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并没有。”永新耸了耸肩,而后微笑着说道,“他甚至觉得,如获新生。” …… 这真的是……如获新生啊。 杰拉尔很是诧异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当然了,他并没有那么自恋,更加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身体上的那些金属部位。 这些都是崭新的,是橘刚刚给他换上的一套。 是的,又换了一套。 但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更换,而是在里面添加了更多的东西。 杰拉尔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已经可以用这部分金属躯体和义肢进行【过载】了。 是的,橘将他的这些金属躯体从“民用”升格成了“军用”。 虽然还没有完全够到“军用”的标准,对比起十年前的宵星部队的基础配置也是差了不少,但单凭【过载】这一点,就已经能称之军用规格了。 这至少是中级机械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却被橘这样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给做到了。 杰拉尔看向一旁的橘,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杰拉尔又忍不住问道,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询问了。 橘也不厌其烦的抬起了手,指了指桌上的那本摊开的小手册。 手册自然是橘的父亲,也就是埃里克留下的。 埃里克是个疯狂的机械迷,他当初买下这个仓库,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研究欲。 而那个小册子,就是他的研究成果之一——“如何用民用配件制造军品”。 在天琴的律法中,没有许可制造军品规格的义肢是违法的,但如果只是还没有付诸实践的设计图则无所谓,埃里克当初肯定也只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开发欲,所以制造出来的一本草图。 但当时的他肯定万万没有想到,草图上的内容竟然会被自己的女儿制造出来,还用在了自己的老队长杰拉尔的身上。 这让杰拉尔有些感慨和惊讶。 但惊讶的点并不在于埃里克能制作出这样的草图,而在于橘竟然靠着这一份草图就能将真的将其完成。 她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这满溢的天赋啊。 杰拉尔觉得以橘的能力,正常发展肯定会超越她的父亲。 只是…… 看着开始收拾起工具的橘,杰拉尔又感到有些黯然。 叛逆者的子女,是绝对不允许触碰军品的,甚至于,连最初级机械师都很难成为,一旦橘所制造的这身装备被其他人所发现,她会立刻得到惩处,成为下一个叛逆者。 如果不是杰拉尔,橘根本就没有机会将自己的才华所展现出来。 但……也正是因为杰拉尔,橘才会像现在这样没法将自己的才华展现出来。 这让杰拉尔感到有些难受,因为他先前询问橘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本意上是想要帮帮她的,竭尽自己现在的所能,也要去做到。 可橘想做的事情也就只是将父亲的设计完成出来,或者说,只是想做到一个正常机械师都能做到的事情而已。 而她所做的,也是在利好杰拉尔。 这自然让杰拉尔感到有些无法接受,他正想要对橘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白维的声音突然慢慢悠悠的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有意思。” “什么?” “你没有发现吗?”白维说道,“给你做这样的加工,是违规的吧?” 杰拉尔眉头微皱:“你还会在意规矩?” “我当然不会在意,你也不会在意。”白维淡淡的说道,“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不会在意是因为我根本不是天琴人,你不会在意是受到了我的影响。” 白维顿了顿,而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么,她为什么也不会在意呢?” 杰拉尔的瞳孔微微一凝,而后再次看向了橘的背影。 是啊,他差点忘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白维的影响下,他可以不再遵守天琴的规矩,但是橘为什么可以呢? 橘的体内又没有白维,而且显然也没有被污染。 那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很诧异,但杰拉尔并没有直接去询问橘,他清楚橘肯定是不知道的,便问白维:“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只是有个猜测。”白维淡淡的说道,“好了,别在这里过家家了,赶快出发吧,带我去一个地方。” “现在吗?”杰拉尔问道,“什么地方?” “记载着天琴历史的地方。”白维问道,“有这样的地方吗?” 杰拉尔略微思索,便点了点头。 “通天塔的档案室。” (本章完) 第125章 神国 第125章 神国 “如获新生吗?”伊娜轻轻的说着,“那还真不错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伊娜的神情有些恍惚,在那么一瞬间像是个听到了童话故事的孩子,但那份恍惚,不知道是为了永新所说的那个朋友,还是为了其他的人。 永新则是始终保持着微笑,就像是个给小孩子讲故事的老人家一样,而后又看似随意的问道:“伊娜小姐突然对这方面感兴趣,是不是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是魔鬼部队的战友吗?” 虽然语气很随意,看似像是不经意间的提起,但还是让伊娜警觉了起来。 伊娜并没有用什么“我只是突然对这感兴趣了”的蠢借口,而是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只是怀疑罢了,污染区的怪相不少,保持一定的警觉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着,伊娜顿了顿,旋即又问道。 “还是说,我应该在还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向你上报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确实有这方面的规定。”永新见伊娜的表情有些变化,而后又笑了,“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伊娜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普通职工而已,并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伱完全没有必要向我汇报,而且……我向来觉得,时代在变化,有些规则也该与时俱进了,不是吗?” 永新再次对伊娜露出了微笑。 伊娜沉默了下来。 与时俱进的规则吗? 如果是在往常,伊娜肯定肯定不会认可这样的说法,但是现在…… 伊娜也没有急着发言,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将摊开的资料重新合上,摞在一起,显然是准备离开了。 看到伊娜的举动,永新笑着问道:“你要走了吗?” 伊娜点了点头。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已经帮到你了?” 伊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认真的对永新说了声:“谢谢。” 听到这句谢谢,永新似乎更高兴了。 “我也很庆幸能够帮到你。”永新冲着伊娜微微颔首,“希望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伊娜小姐。” 伊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但在走到档案室的门前时,永新却突然叫住了她。 “哦,还有一件事。” 伊娜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永新,看着永新半边身体都潜藏在黑暗里,左手抓着右手,看着有些怪异。 “什么事情?”伊娜问道。 “嗯……只是个善意的提醒,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在越线。”永新说道,“我不知道你所怀疑的那位是你的战友、同僚,还是什么其他的人,但我要提醒你,如果他已经很明显的展现出了第二人格,那么,就说明他的时间不多了。” 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你的意思是,很快就要决战的时候了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新旧人格之间的争斗并不是简单的在最后时刻锤子剪刀布那样就能分出胜负的,从新人格诞生的那一刻起,战斗就已经开始了。”永新轻轻的说道,“所谓的决战,只不过是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的结局罢了。所以你想做些什么的话,最好现在就去做……因为失败的人格,下场往往会很惨。因为人格不是生命,死亡对他而言,也不是终止。” 听了永新的话,伊娜在原地站了良久,才缓慢的开口:“可是旁观者又能做什么呢?” “老实说,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永新说道,“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就比如,一些能够对抗污染的装备和设施,能够很大的缓解这一症状,更好的帮助主人格。毕竟,副人格也是由污染而生的。” “对抗污染的设备?” “是的,身处魔鬼部队的你,应该很了解这些东西。”永新一边微笑着,一边轻轻的抓住了那微微颤抖的右手,“不过效果最好的,应该还是净化源晶吧,可惜……它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话后,伊娜深深的看了一眼永新,但什么都没有说话,快步离开了。 等到伊娜走远了的时候,永新的右手又一次的抽动了起来,似乎是想要阻止些什么,但还是被左手按了下来。 永新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接着,他脸上的血肉开始如蛆虫般涌动,没过多久便交织成了另一张脸。 他用这张脸对右手淡淡的说道:“怎么,你还想拦下她吗?” 右手已经没有了反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的去死呢?” 永新轻轻的说着,言语中满是嘲弄与讥讽。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从怀中响起:“我还以为你早就把他杀了。” 永新衣服一阵鼓动,不多时,一截触手便从里面探了出来。 “原来他还活着的吗?” 永新看着自己的右手,淡淡的说道:“一点无意义的残响罢了。” “真的无意义吗?”触手说道,“你确认不会因此而耽误主的降临?” “当然不会。”永新简短的回答。 “呵呵呵呵,希望如此吧。” 永新低下头看着触手:“你醒来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看来那边也快要成功了?” “自然。”触手说道,“我先前还担心霍尔曼的突然消失会让他们警惕,但是……” 他顿了顿,而后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 “但他们在记忆琥珀中已经呆了太久,久到连最基本的感知能力都已经丢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他们毫无威胁。” “看来旧神的状态和我们预料中的一样差。” “确实如此……但,还需要时间。”触手说道,“虽然我们现在的胜率已经很高了,但依旧不是百分之百,在这最后的关头,绝对要全力以赴,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提前了。” 永新从触手的言语中听出了那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但他并不在意,只是问道:“最少还需要多长时间?” “两周。”触手回答道,“只要再来两周的时间,主就能把旧神彻底的杀死,那时旧神将不会有任何的挣扎,主的降临将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从最初的一个月到现在的两周。 看来主也察觉到了旧神的虚弱,也开始迫不及待了起来。 毕竟,都已经十年了。 永新轻轻摩擦着右手。 那最后一点残响,也终于该被抹去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永新又问道。 “继续督促魔鬼部队,把污染地里的那东西取回来。”触手说道,“还有,不要再发生变数了,那个杰拉尔,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哪怕杀不死他,也不能让他干扰到主,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等到主的降临。”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在说完这句话后,触手便又没了动静,从坚挺转向了软化,而后又缩进了永新的衣服里。 永新则是再次看向了那堆集起来的资料。 “她突然对这个症状感兴趣,不太可能是魔鬼部队出了问题。”永新轻轻的开口,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与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而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也不太像是察觉到了我的问题,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杰拉尔吗?” “根据骸骨部队的汇报,今天下午,她见到了杰拉尔,那么她也察觉到了杰拉尔的不同吗?” “也就是说,杰拉尔的体内也多出了什么东西……就像是,你与我一样?”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应该向我靠拢才对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永新,空荡的档案室里就只有他的回声。 最终,永新眯了眯眼睛。 太不可控了,还是不能放着不管。 这样想着的永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申请书。 这是下午骸骨部队递交上来的升级通缉令的申请书,只要签下了姓名,那通缉令就会由一级升到二级。 “你应该能听到我说话。”永新一边拿出了笔,一边平静的说道,“来做个交易吧,伊安。” “是要你妹妹的命,还是……”永新再次将笔尖垂在了申请书上,而后微微掀起了嘴角,“你那养父的命呢?” …… 在天亮前的那一两个小时,往往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当然天琴城内并不会有太黑的时候,因为在很多主干道上,都会有彻夜亮着的夜灯。 但这里没有, 因为这里并不是天琴城。 “啪”的一声。 一束光打在了一座昏暗的小屋前,小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天琴外交部档案室”这几个字。 “还真的有这么个地方。”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看来你来对了。” 杰拉尔没有说话,而是轻手轻脚的向档案室走去,虽然他并没有感受到这里面有活人的气息,但还是决定谨慎。 是的,他们现在正在天琴城外,那个快要被遗忘了的部门——天琴外交部。 原本白维是想要找个承载着天琴历史的地方,比如说图书馆,档案室那样的地方,就像是在索姆城时他带着乌鲁去图书馆里翻书时一样。 但杰拉尔却想到了这里,因为他想到了库德那一晚与他说过的话。 天琴城内很多东西都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甚至连天琴之神的形象都已经被绝大多数人所忘却。 那样一来,他们能否在档案室或者图书馆里找到想要的东西,就很难说了,杰拉尔不相信逐新会会没有对那些资料进行清理。 但这里就不一样了,当初库德就是在这里回想起了很多被遗忘的东西,也就是说,逐新会的人也忘记了天琴还有这么一个没有被改变的地方。 这算是最后的净土吗? 杰拉尔也不知道,他只是走到档案室前,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就将档案室的门锁破坏了。 对于这种破坏规矩的撬锁行为,他也是越来越熟练了,甚至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就这么简单的进去了。 而后一股难闻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显然,这档案室也是很久都没有人进来过,连几天前的库德都没有进来,因为进入档案室需要手续,那时的库德没法进来,但是杰拉尔就不同了。 杰拉尔拿着手中的射灯,在这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照着,看着那些不知道多久都没有翻开过的藏书,以及……那墙上所挂着的,属于天琴之神那金属和圣光交织的画像。 “看来这里确实没有受到影响啊。”白维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是有一些。”杰拉尔看着画中的天琴之神,神情有些复杂,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天琴之神的形象印刻在每一本出版物上,每一个地标建筑上,不管什么时候,天琴人在路过祂时都会放轻脚步,或者是停下来行礼,但是现在,人们却把祂都给忘却了,“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再次看到祂了。” “别急。”白维说道,“死后你会见到祂本尊的。” 杰拉尔摇了摇头,说道:“在天琴,并没有死后能够见到主的说法。” “你误会了。”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主本就离死不远了,正常发展要不了多久就要去阴间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在死后见到祂了。” 杰拉尔:“……” 这样大不敬的话,要是放在以往,杰拉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现在……随他去吧。 杰拉尔就装作没有听到,而后在档案室中翻找了起来。 这里的档案基本都是与外交部有关的,比如每次出访用了几匹马,带回了多少东西之类的没有价值的档案。 当杰拉尔依旧选择来这里,正是要找每个教会都有的东西。 就如莱茵的《莱茵圣约》一样,在天琴这,叫《天琴启示录》。 这应该是所有信徒的标配,只不过却被天琴人忘了。 好在,杰拉尔很快就在这其中找到了一本皱巴巴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打开过的。 在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后,杰拉尔将书打开。 而扉页上的第一句话,就解开了白维的其中一个疑惑。 “天琴将神国带到了人间。” (本章完) 第126章 我带你去找天琴(5K) 第126章 我带你去找天琴(5k) 天琴城是天琴之神的神国。 白维早就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了……哦不,准确的说,是玩家们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了,可一直都没有被证实。 但是现在,证据就已经在眼前了,《天琴启示录》中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 这一下就能解开很多很多的问题了。 比如说为什么天琴的科技如此发达,完全与其他教会的控制区不是一个级别的,甚至看起来都不是一个世界观的。以及为什么天琴的产物只要离开了天琴就无法生效,比如齿轮车,比如通天塔,甚至于那些各式各样的金属装备,在离开天琴的时间过长后也会失效。 因为那些都是神国的产物。 正如之前提到过的那样,神国是诸神的领域与特权,它独立于凡间之上,拥有着自己的规则。 一般而言,凡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往神国,就像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自己信奉的神祇一样。 但是天琴不同,正如这本启示录里所说的那样,天琴之神将祂的神国带到了凡间。 也就是说,所有的天琴人,都是生活在神国之中的! “有意思。”白维喃喃道,“真是有意思啊。” 在白维昨天晚上所衍生出的关于维萨斯的记忆中,在许久以前,天琴正是被维萨斯所杀掉的,连带着祂的神国也一同崩毁,那记忆中燃烧的天空就是支离破碎的天琴神国。 维萨斯的记忆不可能作假,也就是说现在的天琴城是在之后重建的。 那也说明在那之后,天琴之神确实没有死。 那么祂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呢? 希望能在这本书里找到其他问题的答案。 想到这,白维便忍不住对杰拉尔催促道:“搞快点搞快点,下一页了。” 杰拉尔有些无语。 他自然也是听到了白维刚才那句“有意思的”,本来还想着等白维给个解释的,结果白维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就只是兴冲冲的让他搞快点,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将扉页那句“天琴将神国带到了人间”再看了两眼,将其记到心里后,才开始翻页。 寂静的档案室里就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哗哗声。 《天琴启示录》和《莱茵圣约》差不太多,或者说所有的神之书的模板都是类似的,开篇都是在介绍神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如何将力量分洒人间,就和前世的“要有光”差不多。 而《天琴启示录》里记载的,天琴的降临竟然和那片污染地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在书里描述的,天琴是在无意间将视线扫过这里时,发现了污染地这么一个危险的存在,启示录中将污染地形容成“世界的坟场”、“连神明都不愿意驻足之地”,天琴之神认为若是放任不管的话,污染地肯定会无休止的扩散,最终让整个世界都变成这般模样。 于是,天琴之神选择降世,并将神国迁移到了这里,决定以神威镇压污染之地,让其不再扩散。 而很快,天琴之神又认为光是镇压是不够的,没有办法真正的将其净化,于是祂又动用了神力,将污染之地里的污染物转化成了“源油”,并且创造出了能够被“源油”驱使的各种产物,让污染之地从“世界的坟场”转化成了能够提供能源的“宝藏之地”。 这便是天琴的创世梗概。 而白维在看完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中,久久没有出声,搞得杰拉尔都不知道是该继续往下翻还是该等着。 “有什么问题吗?”半晌后,杰拉尔忍不住出声询问。 “别急,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如何该从一个经过粉墨的故事里找出真相。” 杰拉尔眉头微皱:“你觉得启示录里是假的?” 白维反问:“难道你觉得是真的?” 杰拉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知道,对于你这种狂信徒而言,很难想象神明的启示录会是假的。”白维淡淡的说道,“但事实却是,启示录里记载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故事,或者说,信徒们愿意相信的真相。毕竟,每个信徒都希望自家的神明是伟大而充满怜悯的,但现实里的神却不是这样的。放心好了,在这方面我有经验。” 杰拉尔轻叹了口气:“是从上一个宿主那里得来的经验吗?” “啊不,是因为这样的神我杀了不少。”白维随口说道,“杀的多了,也就见的多了。” 杰拉尔:“……” 这话如果是别人来说,杰拉尔只会把他当成是疯子。 但偏偏是白维。 那真的是……太有说服力了。 白维一边敷衍着杰拉尔,一边思索着这个起源故事。 就如《莱茵圣约》中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莱茵之神和祂的四个起源性徒的记载,《天琴启示录》里最有价值的部分也就是现在这个起源故事。之后的基本都是对于信徒的约束,那些无关痛痒的规定与戒律,多看一页都是对于人生的浪费。 所以侧重点还是在这个故事上。 这样的起源故事肯定是真假参半的,虚构的部分很多,比如天琴之神是为了不让污染地扩散从而危害世界,这个肯定是扯淡的。 那祂非要呆在污染地旁边,是为了什么呢? 白维微微皱起了杰拉尔的眉头。 祂既然从维萨斯的手里活了下来,为什么不回到之前的神国,反而留在凡间呢?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躲避维萨斯,但是现在维萨斯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连个全尸都没有,也就不可能还躲着了吧?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白维又慢慢的闭上了杰拉尔的眼睛,回想起了他所认知中的天琴。 而后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是那个叫卡罗尔的机械师,在夕阳下对着杰拉尔说。 “机械只是辅助。” 白维听到了“啪”的一声。 他原以为是自己的茅塞顿开发出的脑内音,但很快就发现这声音是外面传来的,很快,一道灯光打了进来,伴随着一个老者的低喝:“谁在里面?快出来!” 白维便睁开了杰拉尔的眼睛,接着便看到从外面打进来的射灯,正正好好的照在了墙上的那幅画上。 那是圣光与机械交织的天琴之神。 这一刻,白维终于想明白了。 于是,杰拉尔便听到白维在他的脑海中笑道:“原来如此。” “天琴,是个残疾神啊。” …… “啊,是骸骨部队的吗?” 刚刚出声的老者在仔细检查过杰拉尔的证件后,嘟囔着将证件还了回去。 “如果是公事的话,直接把我叫醒就可以了啊,为什么非要自己闯进去啊?搞得我还以为是进贼了呢。” 杰拉尔一边将证件接过,一边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抱歉,事态比较紧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就选择了直接点的方式,不过别担心,锁的钱我会赔的。” “那伱确实该赔,本来就是你弄坏的。”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也要不了几个钱就是了……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到底需要什么资料,要专门跑到这个地方来?外交部的档案室已经多少年没有打开过了,而且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抱歉。”杰拉尔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这个我就不能说了。” 在和老者交谈的时候,杰拉尔一直都在观察着老者的表情变化。 因为他现在可是被天琴通缉的状态,就是不知道通缉令有没有送到这个被遗忘的部门了。 但从老者的表现来看,显然是对杰拉尔没有什么了解的。 看来就连通缉令,都将这个部门所遗忘了。 这让杰拉尔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他不需要将眼前的老者打晕了,这个年纪的老人,他还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而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和老者寒暄,他更想知道白维刚才说的那句“天琴是个残疾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在赔偿了锁钱之后,他就准备离开了。而后,他就听到老者问道:“天琴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前几天我儿子过来的时候,也是急匆匆的说要找些什么。”老者回答道,“脸色很差,但又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让我别担心,然后就像你一样,拿着几本书就离开了。” 杰拉尔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老者。 即便已经猜到了老者的身份,他还是轻声问道:“您的儿子是?” “哦,他也是骸骨部队的骑士,还是个队长呢。”一提起儿子,老者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差点忘了,你应该认识他的,毕竟你们两个是同事嘛,嗯,他叫库德。” ……果然。 有那么一瞬间,杰拉尔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那个晚上,这让他的表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认识他吗?”老者问道。 杰拉尔点了点头:“认识。” 顿了一下后,又说道。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 “这样啊。”老者很是高兴的样子,“那挺好的……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骸骨部队干得怎么样啊?” “也挺好的……不。”杰拉尔摇了摇头,而后很认真的回答,“很好,他干的很好。” “那可就太好了。”老者更高兴了。 杰拉尔看着老者那沧桑的脸,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白维却在他的脑海中悠悠的开口了。 “好了,杰拉尔,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听到白维的声音,杰拉尔只能生生的将原本想要说的话憋了下去,转成了:“我该走了。” “好好好,你走吧。”老者也有些遗憾,似乎是想要从杰拉尔这里多得知一些关于库德的消息,但杰拉尔说要离开,他也没法阻止,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替我向库德带句话……嗯,好像也没什么好带的。” 老者笑了笑。 “让他对得起自己的工作,好好守着天琴就行了。” …… “看来那个叫库德的说得没错,这个外交事务部果然没有一点变化。”在返回天琴的路上,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你这样蹩脚的借口,竟然凭借着一个身份就能出来,他都没有一点怀疑的。” 杰拉尔似乎不想在库德父亲的身上谈论太多,于是他直接问白维:“你之前说天琴是个残疾神,这是什么意思?” “嗯?我说过这个吗?”白维故作诧异,“你是不是听错了?” 杰拉尔面无表情。 “呵呵,好吧好吧。”白维也不开玩笑了,淡淡的说道,“就如我所说的那样,天琴是个残疾神,但祂并不是天生的残疾,而是遭遇了一些……嗯,变故。” 白维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和杰拉尔说“你们的神是被我给打残的”,毕竟这样说未免有些过于跳脸了。 “那次的变故让祂的力量和身体都受到了重创,甚至于,祂都没有办法离开凡间,重返自己的神国。”白维说道,“所以,祂只能在凡间重建神国。并不是像你们那启示录里写的那样因为不想让污染之地扩散才决定以神力镇压的,而是祂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凡间,因为……祂是个残缺的神。” 听着白维的陈述,杰拉尔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你有什么证据吗?” 但白维也可以理解,毕竟,杰拉尔再怎么说也是天琴的信徒,而这个世界的信徒往往都是虔诚的。 哪怕是乌鲁那样的家伙,在白维对他说起莱茵与起源信徒的真相时,他也会歇斯底里的大喊“这是亵渎”! 而杰拉尔现在还能够好好的听着,没有起来反驳,只是询问白维有什么证据,已经证明他的自控力足够出色了。 “证据当然有了。”白维笑着说道,“而且一直都在你的眼前。”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白维说道,“神的意志会影响信徒的思维。” “我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杰拉尔思索了一下,而后说道,“但我知道这是存在的,因为天琴人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也去过其他的教会,见到过其他教会里的人,比如莱茵,比如圣音。” “哦?”白维挑了挑他的眉毛,“感觉如何?” “他们并没有我们这样……诚实,以及守规矩。”杰拉尔回答道,“对我们而言,遵守规矩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一样,但对于他们而言,规矩就只不过是嘴巴里说出来的一句话而已,并没有力量。简单的来说,在他们看来,遵守规矩就是品性好,不遵守规矩就是品性差,而在我们看来,不管品性好与差,都应该遵守规矩。” “只是感觉到这个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我还以为你能感知到莱茵之神给祂的信徒们带来了什么呢。”白维有些遗憾杰拉尔没有get到自己的恶趣味,“但你的感觉是对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像你们这样刻板的守着规矩,甚至到了理所当然的地步。这就是天琴之神所带给你们的东西,其他的神也会给祂们的信徒带来其他的东西,当然了,这些东西对外的包装都是……美德。” 杰拉尔从白维的语气中听出了那毫不掩饰的嘲讽。 “那么这有什么问题吗?”杰拉尔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证据是什么。” “别急,听我说完。” 白维仍旧在循循善诱着,他并不想要直接告诉杰拉尔答案,而是更希望由杰拉尔自己推导出来。 仿佛只有信徒亲口说出事实,才更具亵渎之意。 “神会影响信徒,基于这个理论,我们是否可以反推一下,由信徒的状态,来推导出神明的状态呢?”白维说道,“就比如说,天琴人都是恪守规则的,那么是否就可以因此而推导出,天琴之神也是这样的存在呢?” 杰拉尔点了点头:“自然如此,天琴之神本身也有着秩序与机械之神的别号。” “是啊,秩序与机械……你看,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 说出答案了? 杰拉尔先是一怔,而后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瞪大:“你的意思是……” “是啊,天琴之神给你们带来的可不止是秩序,还有机械啊。”白维笑着说道,“低下头看看吧,看看你身上的这身装备,这些由金属制成的躯体,义肢,然后再回想一下……” 白维顿了顿。 “你是因为什么才要装上这些东西的?那你就能知道,天琴为什么要使用机械了。” 杰拉尔猛地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那些金属部位。 他为什么会使用这些东西? 自然是因为……他的这些部位已经没有了,只能用金属来代替。 那么天琴之神呢? 杰拉尔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天琴之神的样子,那由圣光和机械交织而成的伟岸形象,此刻却多出了一抹不一样的……注解。 “想明白了吗?”白维微笑着说道,“为什么天琴之神是半神半机械的样子?” 白维顿了顿。 “因为,祂也是个残疾啊。” 在天琴城前,杰拉尔停下了脚步。 尽管他的性格足够沉稳,但仍旧无法掩盖下脸上的震惊。 ……天琴之神因为残疾才会使用机械。 这是何等的……亵渎之语! 杰拉尔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升起,沉睡了一晚的天琴城也在逐渐醒来,入城处又能看到骸骨部队的身影。 尽管杰拉尔心里一片混乱,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该躲一下,等会找机会绕路进城了。 但这个时候,白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总感觉你还不是很相信,那么要不要我带你去看一看更直观的证据。” “更直观的证据?”杰拉尔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你把身体给我。” 白维注视着拂晓的天琴城,瞳孔微微一凝,宛如停滞许久的星辰在此刻开始起了转动。 他轻轻的说道。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天琴。” (本章完) 第127章 不害怕?那你为什么发抖呢? 第127章 不害怕?那你为什么发抖呢? 查莫斯坐在地上,闭着双眼,很是疲惫的揉捏着太阳穴。 “副队。”其中一名骑士看不下去了,对他说道,“要不然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你都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查莫斯这才将眼睛睁开,那疲惫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还没有把那家伙抓住,我怎么睡得着?”查莫斯缓缓开口,嗓音也是沙哑无比,“我这两天一闭上眼睛,就总能看见库德……” 说到这,查莫斯便说不下去了,于是他大力的锤了下地面,来发泄内心的愤怒。 “那个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同行的骑士也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半蹲在查莫斯的身边,说道:“没有办法,天琴实在是太大,而我们的人手又严重不足。甚至于,我们颁布的还是一级通缉令,都没有办法对杰拉尔展开全面的搜索,仅靠我们这一小队的人就想要找到他,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骑士所说的也正是查莫斯愤怒的点。 通缉令迟迟都没有升级,仅靠他们一个小队,都没有办法在杰拉尔有可能出现的位置全部蹲满点。 在库德死后,查莫斯一直都没有休息,带着第十小队在杰拉尔可能出现的地方来回奔波,但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他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不止是查莫斯在思考,整个第十小队也在思考,因为队长库德的牺牲,认为杰拉尔是凶手的第十小队自然是骸骨部队中最想要抓住他的人。 而那名骑士也在思索后,眉头紧皱的看向了查莫斯:“副队,你说有没有可能,杰拉尔已经不在城里了。” 查莫斯转头看向了骑士,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伱是说,他叛出天琴了?”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 查莫斯原本想说没有,因为自打天琴城建立以来,就从未出现任何一个“叛逃者”,哪怕在律法上从未规定天琴人不许离开天琴城,但天琴人只生活在天琴城里,似乎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共识,从来没有人想过离开。 那么杰拉尔有可能成为那个“个例”吗? 查莫斯只是往这方面稍微想了一下,而后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杰拉尔不是早就成为那个“个例”了吗? 他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不都是超出天琴人以往认知的吗? 他早就是天琴自建立以来,最大的,最臭名昭著的,以及最不可估量的叛逃者了。 想到这,查莫斯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黑着脸向一旁快速走去。 另一名骑士大感惊讶的跟了上去:“怎么了,副队?”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查莫斯说道,“如果是那个家伙,还真的有可能叛出天琴城了,我必须要去告诉芬利部长,让他立刻加强边境的防备……” 想到这,查莫斯感到十分懊恼。 为什么,他之前就没有想到杰拉尔有可能已经出城了呢? 直到现在,他竟然都还把杰拉尔以一个正常天琴人的行为逻辑去思考,完全没有想过他有可能会出城,如果不是另一名骑士提醒的话,他还不知道要这样乱窜到什么时候。 “加强边境的戒严后,我也会向芬利部长请求出城搜捕。”查莫斯说道,“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骑士对于查莫斯的冲动感到诧异:“可是副队,如果杰拉尔真的已经出城了的话,很有可能在两天前就已经走了吧?我们现在出城还有机会找到他吗?” “出城可没有那么简单。”查莫斯冷冷的说道,“如果没有携带足够量的补给和装备,他的那一身设备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这便是天琴人难以离开天琴的最直接原因。 在离开了天琴的源油后,机械产物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停摆,到时候那些在天琴曾是最大助力的武器会立刻变成拖慢行动的废铁。 所以天琴每次出访都是以小队的形式,携带大量补给才能外出数月的时间,就像是他们曾经出使莱茵的索姆城时那样。 而杰拉尔仅凭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在外面呆太久,也没有办法走太快的。 他甚至没有交通工具,毕竟城外可没有齿轮车轨道。 最多就只有…… 查莫斯又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凝,而后怒骂一声“该死”后,又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副队?” “这家伙很有可能直接去外交事务部了。”查莫斯的脸色十分难看,“队长的父亲可是在那里工作的。” 听查莫斯这么说,那名骑士也是表情一变,而后加快了步伐。 队长已经不在了,要是连队长的父亲也出了问题,那他们可就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可是现在,真的还来得及吗? “杰拉尔如果跑了的话,也就只能往莱茵和圣音跑。”一想到队长的父亲也有可能出事了,查莫斯的表情都不禁狰狞了起来,像是要吃人,“我会向部长申请合作令,不管他跑到哪里,我都要把他抓回来!” 查莫斯刚回到骸骨总部,却发现总部里一阵混乱,每个人的表情都透着紧张,这让他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喂!”查莫斯连忙拦下了一名急匆匆的女性骑士,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芬利部长呢?” 而这名女性骑士是认识查莫斯的,面对查莫斯的询问,她立刻回答道:“就在刚才,负责边境防备的第十二小队报告,他们遭遇了杰拉尔!” 听到这个消息,查莫斯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回过神来。 果然,他们刚才的猜测没错! 杰拉尔确实想要离开天琴城!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才要离开,早两天干什么去了? 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查莫斯立刻说道:“第十小队立刻集结!我们现在就去支援第十二小队!让他们坚持住,绝对不能让杰拉尔跑出城!” 查莫斯说完这句话后,却发现那名女性骑士仍旧站着不动,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奇怪。 “怎么了?”查莫斯问道。 “副队,据第十二小队报告,杰拉尔并不是要出城,而是,从城外回来的。” 查莫斯怔住了。 从城外回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已经出过城了?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了查莫斯的心头,还没等他想明白,又听那名女性骑士轻轻的说道:“而第十二小队在与他接触的那一照面,就已经……全部重伤报销了。” 查莫斯完全呆住了。 虽然知道负责边境防卫的第十二小队并没有那么强,但也是个整编小队,竟然一个照面就全部报销了? 查莫斯的脑海中又一次的浮现出了杰拉尔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而后一拳头砸在了墙壁上:“所以现在我们又丢失了他的下落?” “不。”女性骑士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们仍旧掌握着他的行踪。” 查莫斯下意识的问道:“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女性骑士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的说道,“他已经连着消减了我们五个检查点,打伤了十余名骸骨骑士,最近的一份报告,在五分钟前。” “而根据他的前进路线来看。” 女性骑士向查莫斯展开了手中的天琴地图,上面将被杰拉尔摧毁的站点相连成了一条直线,而这条直线所指向的方位则是…… 查莫斯猛地回过头,看向了不远处那座全天琴最巍峨的建筑。 通天塔。 …… 白维随手将半截染血的义肢丢到一旁,而后静静的看着义肢的主人,一名骸骨骑士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 如此一来,这个检查站的最后一名骸骨骑士也倒下了。 接着他又用眼睛扫向了几个躲在角落里围观的天琴人,那左眼所携带的巨大压迫感让这些非战斗人员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被吓得掉头就跑。如此一来,不算狭窄的街道上,也就只剩下了白维一人。 白维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一边思索着这到底是被打穿的第五个还是第六个检查站来着? 嗯……记不太清楚了。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通天塔。 再这样打下去的话,仿佛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全天琴最核心的位置了。 但是,白维也没打算继续向前了。 在他左眼的视野中,骸骨部队正在从零散的检查站中撤离,而后迅速的集结,显然已经是判断出了他的意图,准备放弃添油战术,准备共同拦截并抓捕他了。 这当然是正确的做法。 白维一直都觉得骸骨部队这些检查站点设置得有些蠢,一个站点就只有两到三名骸骨骑士。 就这点防备力量,也难怪杰拉尔在受伤的状态下都能随意进出,更别提是控制着杰拉尔身体的白维了,刷掉一个站点的活动量连热身都算不上。 当然,这也很天琴的特殊性有关。 天琴里最有战斗力的部队,是二代开拓者部队魔鬼,而负责治安的骸骨部队,战斗力其实很有限。 毕竟天琴人实在是太“乖巧”了,那恪守在心中的规则让这座城市绝对不会生出穷凶极恶的罪犯,而骸骨部队说是治安部队,其实更像是白维前世的警察、消防以及医疗的结合。 什么都能做,但什么都不精。 除了少数几只负责外交的小队外,绝大多数的骸骨骑士,单对单的战斗力是远远不如莱茵骑士的。 所以要是在索姆城的话,白维就不会选择这样激进的行动。 在白维的注视下,骸骨部队已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集结完毕了,并且携带上了重型火力装备,他要是再这么直挺挺的突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了。 不过,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白维向着远处的骸骨骑士们露出了一个他们根本不可能看到的笑容,而后转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通天塔。 十分钟后,白维抵达了他此行的目标——天琴的齿轮列车总站。 天琴的每一辆齿轮列车,都是从这里始发出去的,这是同样是个很有特色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个横切着的巨大鼓包,又像是个心脏。 而从某种意义上,它也确实是天琴城的心脏。 白维独自走入了这幢建筑中,空荡的建筑里只能听到他一人的脚步声。 很显然,这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提早撤离了。 这也是天琴的规矩,一旦发现了不可控的危机,在危机解除前,一定范围内的人员都需要立刻撤离。 而白维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让这座承平日久的城市将其判断为不可控危机了。 这也是白维想要的。 他大张旗鼓的来到这里,也就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情。 靠着眼睛的注视和感知,白维来到了总站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他感觉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就在这房间里。 不过房间外上了一把厚重的金属锁,看得白维直皱眉。这可不是先前在外交事务部的那个档案室外的那把小锁,随随便便的就能掰扯开的,这是一把特制的大锁。 如果没有钥匙的话,就只能使用更利的锐器将其切开了。 但这就比较麻烦了,杰拉尔在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携带那把损坏了的链锯剑,而白维也不会想到自己都降临了还要对着一把锁犯难。 该去哪里找一把……嗯? 他突然的挑了挑眉毛。 看来不需要专门去找了。 身后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白维放下了手中的锁,而后慢慢的转过了身,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熟人”们,淡淡的说道:“你们能找到这里来,还挺让我意外的。” 查莫斯死死的盯着白维,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杰拉尔!” “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听到查莫斯的话,白维并不着急,反而露出了微笑:“是啊,跑不掉了。” 这份笑容让查莫斯感到了不安。 他与杰拉尔认识了一年,但在今天前他还从未见到杰拉尔露出这样的笑容。 这样的嘲弄、讥讽,以及……不屑一顾。 “果然……”查莫斯更能确定了,他缓缓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你该死的疯子,终于不再装下去了吗?” “该死的疯子……呵呵,原来你们一直都是这么看待他的啊。” 白维“啧啧”的摇头,似乎是在遗憾,又似乎是在惋惜。 但更多的,仍旧是嘲弄。 “怎么?你到现在还想要装蒜吗?”查莫斯死死的盯着白维,声音也越来越大,“这一次,你骗不了任何人了,杰拉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但与此同时,他也用背在身后的手快速的打着手势,让随行的第十小队开始不动声色的展开阵型。 可这一幕,自然是逃不过白维的眼睛。 第十小队,也是骸骨部队中的精锐了,而且还是个整编小队,除了少了队长库德外。 他们还装备上了足够的武器,白维已经能够看到已经有人用装填完毕的自动火铳瞄准他了。 这样一只训练有素的小队显然就不像是之前那几个检查站点的骸骨骑士那样随随便便就能对付的了。 而且,白维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了,他能感受到,杰拉尔很快就要醒来了。 既然如此,就要稍微认真一些,速战速决了。 “你一直都在说他是该死的疯子。”白维缓缓的开口,“那么现在他真的在你面前疯掉了,你为什么又那么的害怕呢?” 查莫斯冷冷的说道:“我为什么会害怕?” “是吗?” 白维的瞳孔微微一凝,那如星辰般的眸子仿佛直接刻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旋即他轻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 “在发抖呢?” (本章完) 第128章 这,就是天琴 第128章 这,就是天琴 我在……发抖? 听到这句话,查莫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看向自己握剑的双臂,发现竟然真的在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 我这是在害怕吗?! 可我为什么要害怕? 还没等查莫斯想明白,身后的骑士便在高呼:“副队!这家伙冲上来了!” 查莫斯猛地抬起头,立刻就看到一只握紧的拳头朝他脸上轰来,他才意识到这是心理战,立马一边后退,一边用手中的斩钢剑向着白维横扫而去,想要将白维逼退。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白维竟然比他还要快! 在剑锋只掠到一半的时候,白维就已经快要和查莫斯贴在一起了,而后一只手按住了查莫斯的斩钢剑剑柄,另一只手继续向他的脸上打去。 查莫斯只能用闲置的那只手格挡。 虽然被白维近了身,但查莫斯并没有多少慌乱,因为他另一只手臂是机械义肢,而杰拉尔的手臂并不是,人类的肉体和金属之间的强度与力量差距是不言而喻的,查莫斯已经在想着该如何抓住白维的拳头后展开反击了。 然而,当白维的拳头撞在查莫斯张开的手心上时,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宛如高速行驶着的齿轮列车,而查莫斯的手就像是横亘在轨道上的路障。 自然而然的被撞飞了。 查莫斯的正脸顿时被自己的金属拳头砸了个结结实实,他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似乎是被打断了鼻梁。 “杰拉尔!” 查莫斯狂吼出声,但并没有任何的用处,脸部的剧痛加上先前被【注视】所带来的心悸,让他迎击的动作大幅度的变形,很快,他的小腹也被狠狠的来了一下,接着连斩钢剑都抓不住,也落在了白维的手里。 “就这水平,你也敢过来找我?” 白维那戏谑的声音在查莫斯的耳边响起,这更让查莫斯感到愤怒以及屈辱,他奋力反击,可每一步都像是被白维所看穿了似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被白维先一步的截停。 而且查莫斯也很明显的感觉到,白维的力量、速度都在他之上。 可这怎么可能?! 明明机械化的程度是他更高!他的义肢也比白维更先进!甚至于就年龄上而言,他也要比白维更年轻。 可是为什么,他在白维面前就像是玩具,毫无还手之力? 在查莫斯被白维暴揍的时候,其他的骑士也并不只是看着,自然是想要上来帮忙的。 但问题是,白维和查莫斯贴得实在是太紧了,两人完全缠斗在了一起,这让其余的骑士根本不敢贸然动手。 因为他们手里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武器。 不管是链锯剑、折叠斩斧还是在一旁瞄了半天却不敢开火的自动火铳,都是杀伤范围极大的武器,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把查莫斯一同带走。 显然,这也是白维故意的。 他早就可以把查莫斯击倒,但那样一来就要独自面对那些棘手的武器,就算一阶降临的他已经将杰拉尔这具身体的各项能力都已经拉到最满,但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被那些破坏力大的武器所伤到了就不只是流血那么简单了。 所以,自然要采取一些卑鄙……哦不对,聪明一些的打法了。 而查莫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一口将卡在喉咙里的淤血吐掉后,也发了狠,立刻对着其余的骑士大吼道:“别管我!直接对,呃……” 白维并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他绕到了查莫斯的身后,用左臂勒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喂喂喂,你这样的蠢蛋还是别想着就义了。”白维淡淡的说道,“和你的人设不符啊,伱还是蠢到底比较好……嗯,你要是觉得被当人质有点无聊,就让你有点参与感好了。” 接着,白维将刚从查莫斯那抢夺走的斩钢剑又塞回到了他的手里,接着再抓住查莫斯的手,控制着查莫斯将离得最近的一个骑士砍翻了。 查莫斯瞪大了眼睛。 “啊,干得漂亮。”白维语调轻松,“多么凌厉、多么优美的一刀啊……还能做得更好些吗?” 查莫斯还没来得及去查看那名倒下骑士的伤势,白维又控制着他的身体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斩钢剑在空中描起了一道银色的弧线,而后又绘出了几道殷红。 于是一名绕到身后准备偷袭的骑士也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 看着白维用自己的身体肆意攻击伤害着他的部下,查莫斯的身体都在颤抖着。 恶魔、疯子、该死的叛逆者! 查莫斯用上了心底能够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词汇来咒骂白维,但是并没有用处,他的部下还在一个个的倒下,倒在他的剑下。 他拼命的嘶吼着,想要让其他人不要管他,直接向白维发起攻击! 他还想要让远处的自动火铳开炮。 只要能给库德报仇,只要能把这个该死的家伙杀死,他宁愿跟着一起下地狱! 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白维勒住了他的咽喉。 而他只要不开口,第十小队的骑士们根本就不敢贸然动手。 因为查莫斯是上司,下属不能伤害上司,这也是规则,而他们没有办法违背这样的规则。 在冒着风险前来阻击白维的时候,查莫斯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在白维的控制下,他就如提线木偶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十小队的骑士们在斩钢剑的剑锋下一个个的倒下。 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白维控制好了力道,连寻死的机会都不给他。 直到最后一个骑士也倒在血泊中后,白维才终于松开了查莫斯。 查莫斯跪倒在战友们的鲜血中,浑身颤抖。 “你这个……混蛋。” 他努力的发声,但是因为喉咙受损,他连咒骂的话语都说不清楚了。 “哦?我是混蛋吗?”白维轻笑着说道,“这些人,不都是为你而死吗?” 查莫斯的身体又是一颤,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白维那双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眼睛。 “如果不是你不自量力的将他们带到这里。” “如果不是你太过于弱小被我所控制,让他们有所顾忌。” “那他们会死在这里吗?” 白维的声音仿佛直接在查莫斯的心底响了起来。 “所以,杀死他们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呢?” 在听到这句话后,查莫斯再也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嘶吼了起来。 而白维则是十分满意的看着他的反应。 这难道不比他像个傻逼似的咋咋呼呼要可爱多了? 白维也不再管查莫斯,而是再次回到了那锁住的房间前,再一次的打量起眼前的这把锁。 之前是没有趁手的工具,不过查莫斯带人来送了波大的,现在地面上散落着一堆武器,随便选一把应当都能将这锁打开了,实在不行还能用自动火铳就轰嘛,就只是害怕把里面的东西一起破坏了。 嗯,不管要做什么,都要再快一些了。 要不然那些集结在通天塔里的骸骨部队主力成员们也该反应过来了,再加上这里的动静也不小,应该很快就有更多的骸骨骑士找过来,那个时候就比较麻烦了。 白维的目光不断在散落在地面的武器上游动着,而后捡起了一把斩击斧,走到房间前准备来个力劈华山的时候,又听到了身后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咔嚓”声。 “啧。” 他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正好看到查莫斯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那只机械义肢已经撑开,里面是一把微型的链锯刃,此刻正发出着刺耳的啸音。 “去死吧!”查莫斯咆哮着将链锯刃对着白维的脑袋捅去。但自然不可能得手。 白维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他的手抓住了。 “你还真是学不会啊。”白维的声音逐渐冷淡了下来,“老实说,我还是挺讨厌你这样牛皮似的家伙,永远都看不到真相,永远都在随波逐流,只相信听到的,不愿意亲眼去见证,从这点来看,你和那个叫库德的家伙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听白维说起库德,查莫斯眼中的怒火更盛了:“你凭什么敢提起他!” “因为他不是我杀的。”白维淡淡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你还在狡辩!” “啧,你要是稍微有点眼力,看一看周围,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话。”白维说道,“在接手这具身体的时候,我可是做过承诺的,你们这帮家伙,还不足以让我言而无信。” 他顿了顿,而后看向了查莫斯义肢里的小型链锯刃。 “不过我做的承诺只是不杀死你们,但其余的,就无所谓了吧。” 白维轻飘飘的说着,但这语气却给查莫斯带来了强烈的不安。 接着,他就看到白维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而后猛然发力。 “啊啊啊啊啊啊!” 白维就这么硬生生的将查莫斯的整条机械义肢给扯了下来! 那一瞬间溅起的鲜血将白维的半边身体都染红。 而后,查莫斯看到白维对着自己露出了微笑:“借你的手用一下。” “噗”。 查莫斯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在了血泊里,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白维用义肢里的小型链锯刃,切断了门前的锁,而后径直走了进去,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 杰拉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立刻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看到自己的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透时,不由得感到一阵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别在意。”白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他淡淡的回答道,“只不过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些小麻烦,但不必担心,已经被我解决了。” ……这是小麻烦?! 杰拉尔原本想要质问些什么的,但话到了嘴边又想到了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在短暂的沉默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呵,你的反应要比你那帮同僚们好多了。”白维淡淡的说道,“放心好了,不杀人是交易内容之一,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的……虽然手段激烈了些,但至少没有被我当场打死的。” 杰拉尔“嗯”了一声,这时才环顾起四周,看白维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接着他一眼便看到了这房间里一个尖塔状的熔炉,熔炉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线,这些线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使其看起来竟像是个小号的通天塔。 “这是什么?”杰拉尔问道。 “动力炉。”白维说道,“齿轮列车的动力炉,那些外接的线所连接着的就是外面的齿轮列车,这个炉子负责给那些列车提供动力。” 杰拉尔微微颔首,而后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呵呵,你没有发现吗?这个动力炉的结构和你们的通天塔很是相似。”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通天塔和齿轮列车这种东西,就只有你们天琴才有,别的地方都制造不出来。现在,真相就在你的眼前了,打开这个炉子。” 杰拉尔看到动力炉上确实有个可以打开的偏门,于是他走上前,抓住了把手。 而后他的身体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手接触到门把手的这一刻,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全身上下的每个器官都仿佛在此刻活了过来,拼命的扭动着,抗衡着,反抗着。 仿佛在阻止着他打开这扇门。 那一瞬间涌上来的压迫感差点让他崩溃。 就在这时,他就听到了白维的声音:“打开。” 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 于是,身体的异样便消失了,那些喧闹和嘈杂在顷刻间不翼而飞,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打开。”白维又重复了一遍。 杰拉尔抿了抿嘴,而后开始发力。 随着一道刺耳的“嘎吱”声,这个不知道尘封了多少年的熔炉把手,在此刻被拉开。 杰拉尔终于得以看到熔炉里的东西。 不是源油,不是机械,也不是煤炭。 而是……血肉。 不,准确的说,是一截攀附在白骨上,交织着筋肉与血管的……器官? 杰拉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他呆呆的看着熔炉中的血肉,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仍旧不敢相信:“这是……” “如你所见。”白维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的主——天琴之神。” 他顿了顿,而后轻轻的说道。 “看来我猜的没错,天琴之城,是天琴之神以神身化作的……呵,怪不得天琴人和天琴之神间的联系如此之深,因为你们就踩在祂的身体上啊。” 天琴之城,就是天琴之神?! 即便血肉就在眼前,杰拉尔仍旧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他忍不住轻轻的说道:“这,真的有可能吗?”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验证一下。” “验证?”杰拉尔一怔,“怎么验证?” “很简单,你知道神为什么是神吗?”白维问道,“神和凡人的区别是什么?” 杰拉尔眯了眯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过于震惊,以至于连思绪都慢了半拍,想了好一会才说道:“神无法被凡人影响,凡人的言语影响不了神的精神,凡人的武器伤害不了神的肉体……是这样吗?” “是的,也就是凡人无法与神抗衡的原因,尘世间的一切手段,不管是法术,咒言还是武器,都对神明产生不了影响,一丝一毫都不可能。”白维轻笑着说道,“但是有一个例外。” “例外?” “是的。”白维说道,“那就是我的身体。” 杰拉尔猛地低下了头。 看向了那缓缓立直的,如同刺刀般的中指。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而后慢慢的抬起了手,对准了那血肉。 而后将中指刺了进去。 …… 片刻后,所有的天琴人都抬起了头,满脸的惊恐。 因为他们听到。 有什么东西在痛苦的尖啸。 (本章完) 第125章 五十六 神国 第125章 五十六 神国 “如获新生吗?”伊娜轻轻的说着,“那还真不错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伊娜的神情有些恍惚,在那么一瞬间像是个听到了童话故事的孩子,但那份恍惚,不知道是为了永新所说的那个朋友,还是为了其他的人。 永新则是始终保持着微笑,就像是个给小孩子讲故事的老人家一样,而后又看似随意的问道:“伊娜小姐突然对这方面感兴趣,是不是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是魔鬼部队的战友吗?” 虽然语气很随意,看似像是不经意间的提起,但还是让伊娜警觉了起来。 伊娜并没有用什么“我只是突然对这感兴趣了”的蠢借口,而是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只是怀疑罢了,污染区的怪相不少,保持一定的警觉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着,伊娜顿了顿,旋即又问道。 “还是说,我应该在还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向你上报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确实有这方面的规定。”永新见伊娜的表情有些变化,而后又笑了,“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伊娜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普通职工而已,并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完全没有必要向我汇报,而且……我向来觉得,时代在变化,有些规则也该与时俱进了,不是吗?” 永新再次对伊娜露出了微笑。 伊娜沉默了下来。 与时俱进的规则吗? 如果是在往常,伊娜肯定肯定不会认可这样的说法,但是现在…… 伊娜也没有急着发言,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将摊开的资料重新合上,摞在一起,显然是准备离开了。 看到伊娜的举动,永新笑着问道:“你要走了吗?” 伊娜点了点头。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已经帮到你了?” 伊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认真的对永新说了声:“谢谢。” 听到这句谢谢,永新似乎更高兴了。 “我也很庆幸能够帮到你。”永新冲着伊娜微微颔首,“希望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伊娜小姐。” 伊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但在走到档案室的门前时,永新却突然叫住了她。 “哦,还有一件事。” 伊娜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永新,看着永新半边身体都潜藏在黑暗里,左手抓着右手,看着有些怪异。 “什么事情?”伊娜问道。 “嗯……只是個善意的提醒,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在越线。”永新说道,“我不知道伱所怀疑的那位是你的战友、同僚,还是什么其他的人,但我要提醒你,如果他已经很明显的展现出了第二人格,那么,就说明他的时间不多了。” 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你的意思是,很快就要决战的时候了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新旧人格之间的争斗并不是简单的在最后时刻锤子剪刀布那样就能分出胜负的,从新人格诞生的那一刻起,战斗就已经开始了。”永新轻轻的说道,“所谓的决战,只不过是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的结局罢了。所以你想做些什么的话,最好现在就去做……因为失败的人格,下场往往会很惨。因为人格不是生命,死亡对他而言,也不是终止。” 听了永新的话,伊娜在原地站了良久,才缓慢的开口:“可是旁观者又能做什么呢?” “老实说,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永新说道,“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就比如,一些能够对抗污染的装备和设施,能够很大的缓解这一症状,更好的帮助主人格。毕竟,副人格也是由污染而生的。” “对抗污染的设备?” “是的,身处魔鬼部队的你,应该很了解这些东西。”永新一边微笑着,一边轻轻的抓住了那微微颤抖的右手,“不过效果最好的,应该还是净化源晶吧,可惜……它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话后,伊娜深深的看了一眼永新,但什么都没有说话,快步离开了。 等到伊娜走远了的时候,永新的右手又一次的抽动了起来,似乎是想要阻止些什么,但还是被左手按了下来。 永新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接着,他脸上的血肉开始如蛆虫般涌动,没过多久便交织成了另一张脸。 他用这张脸对右手淡淡的说道:“怎么,你还想拦下她吗?” 右手已经没有了反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的去死呢?” 永新轻轻的说着,言语中满是嘲弄与讥讽。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从怀中响起:“我还以为你早就把他杀了。” 永新衣服一阵鼓动,不多时,一截触手便从里面探了出来。 “原来他还活着的吗?” 永新看着自己的右手,淡淡的说道:“一点无意义的残响罢了。” “真的无意义吗?”触手说道,“你确认不会因此而耽误主的降临?” “当然不会。”永新简短的回答。 “呵呵呵呵,希望如此吧。” 永新低下头看着触手:“你醒来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看来那边也快要成功了?” “自然。”触手说道,“我先前还担心霍尔曼的突然消失会让他们警惕,但是……” 他顿了顿,而后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 “但他们在记忆琥珀中已经呆了太久,久到连最基本的感知能力都已经丢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他们毫无威胁。” “看来旧神的状态和我们预料中的一样差。” “确实如此……但,还需要时间。”触手说道,“虽然我们现在的胜率已经很高了,但依旧不是百分之百,在这最后的关头,绝对要全力以赴,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提前了。” 永新从触手的言语中听出了那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但他并不在意,只是问道:“最少还需要多长时间?” “两周。”触手回答道,“只要再来两周的时间,主就能把旧神彻底的杀死,那时旧神将不会有任何的挣扎,主的降临将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从最初的一个月到现在的两周。 看来主也察觉到了旧神的虚弱,也开始迫不及待了起来。 毕竟,都已经十年了。 永新轻轻摩擦着右手。 那最后一点残响,也终于该被抹去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永新又问道。 “继续督促魔鬼部队,把污染地里的那东西取回来。”触手说道,“还有,不要再发生变数了,那个杰拉尔,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哪怕杀不死他,也不能让他干扰到主,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等到主的降临。”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在说完这句话后,触手便又没了动静,从坚挺转向了软化,而后又缩进了永新的衣服里。 永新则是再次看向了那堆集起来的资料。 “她突然对这个症状感兴趣,不太可能是魔鬼部队出了问题。”永新轻轻的开口,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与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而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也不太像是察觉到了我的问题,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杰拉尔吗?” “根据骸骨部队的汇报,今天下午,她见到了杰拉尔,那么她也察觉到了杰拉尔的不同吗?” “也就是说,杰拉尔的体内也多出了什么东西……就像是,你与我一样?”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应该向我靠拢才对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永新,空荡的档案室里就只有他的回声。 最终,永新眯了眯眼睛。 太不可控了,还是不能放着不管。 这样想着的永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申请书。 这是下午骸骨部队递交上来的升级通缉令的申请书,只要签下了姓名,那通缉令就会由一级升到二级。 “你应该能听到我说话。”永新一边拿出了笔,一边平静的说道,“来做个交易吧,伊安。” “是要你妹妹的命,还是……”永新再次将笔尖垂在了申请书上,而后微微掀起了嘴角,“你那养父的命呢?” …… 在天亮前的那一两个小时,往往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当然天琴城内并不会有太黑的时候,因为在很多主干道上,都会有彻夜亮着的夜灯。 但这里没有, 因为这里并不是天琴城。 “啪”的一声。 一束光打在了一座昏暗的小屋前,小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天琴外交部档案室”这几个字。 “还真的有这么个地方。”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看来你来对了。” 杰拉尔没有说话,而是轻手轻脚的向档案室走去,虽然他并没有感受到这里面有活人的气息,但还是决定谨慎。 是的,他们现在正在天琴城外,那个快要被遗忘了的部门——天琴外交部。 原本白维是想要找个承载着天琴历史的地方,比如说图书馆,档案室那样的地方,就像是在索姆城时他带着乌鲁去图书馆里翻书时一样。 但杰拉尔却想到了这里,因为他想到了库德那一晚与他说过的话。 天琴城内很多东西都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甚至连天琴之神的形象都已经被绝大多数人所忘却。 那样一来,他们能否在档案室或者图书馆里找到想要的东西,就很难说了,杰拉尔不相信逐新会会没有对那些资料进行清理。 但这里就不一样了,当初库德就是在这里回想起了很多被遗忘的东西,也就是说,逐新会的人也忘记了天琴还有这么一个没有被改变的地方。 这算是最后的净土吗? 杰拉尔也不知道,他只是走到档案室前,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就将档案室的门锁破坏了。 对于这种破坏规矩的撬锁行为,他也是越来越熟练了,甚至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就这么简单的进去了。 而后一股难闻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显然,这档案室也是很久都没有人进来过,连几天前的库德都没有进来,因为进入档案室需要手续,那时的库德没法进来,但是杰拉尔就不同了。 杰拉尔拿着手中的射灯,在这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照着,看着那些不知道多久都没有翻开过的藏书,以及……那墙上所挂着的,属于天琴之神那金属和圣光交织的画像。 “看来这里确实没有受到影响啊。”白维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是有一些。”杰拉尔看着画中的天琴之神,神情有些复杂,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天琴之神的形象印刻在每一本出版物上,每一个地标建筑上,不管什么时候,天琴人在路过祂时都会放轻脚步,或者是停下来行礼,但是现在,人们却把祂都给忘却了,“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再次看到祂了。” “别急。”白维说道,“死后你会见到祂本尊的。” 杰拉尔摇了摇头,说道:“在天琴,并没有死后能够见到主的说法。” “你误会了。”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主本就离死不远了,正常发展要不了多久就要去阴间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在死后见到祂了。” 杰拉尔:“……” 这样大不敬的话,要是放在以往,杰拉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现在……随他去吧。 杰拉尔就装作没有听到,而后在档案室中翻找了起来。 这里的档案基本都是与外交部有关的,比如每次出访用了几匹马,带回了多少东西之类的没有价值的档案。 当杰拉尔依旧选择来这里,正是要找每个教会都有的东西。 就如莱茵的《莱茵圣约》一样,在天琴这,叫《天琴启示录》。 这应该是所有信徒的标配,只不过却被天琴人忘了。 好在,杰拉尔很快就在这其中找到了一本皱巴巴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打开过的。 在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后,杰拉尔将书打开。 而扉页上的第一句话,就解开了白维的其中一个疑惑。 “天琴将神国带到了人间。” (本章完) 第126章 五十七 我带你去找天琴(5K) 第126章 五十七 我带你去找天琴(5k) 天琴城是天琴之神的神国。 白维早就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了……哦不,准确的说,是玩家们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了,可一直都没有被证实。 但是现在,证据就已经在眼前了,《天琴启示录》中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 这一下就能解开很多很多的问题了。 比如说为什么天琴的科技如此发达,完全与其他教会的控制区不是一个级别的,甚至看起来都不是一个世界观的。以及为什么天琴的产物只要离开了天琴就无法生效,比如齿轮车,比如通天塔,甚至于那些各式各样的金属装备,在离开天琴的时间过长后也会失效。 因为那些都是神国的产物。 正如之前提到过的那样,神国是诸神的领域与特权,它独立于凡间之上,拥有着自己的规则。 一般而言,凡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往神国,就像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自己信奉的神祇一样。 但是天琴不同,正如这本启示录里所说的那样,天琴之神将祂的神国带到了凡间。 也就是说,所有的天琴人,都是生活在神国之中的! “有意思。”白维喃喃道,“真是有意思啊。” 在白维昨天晚上所衍生出的关于维萨斯的记忆中,在许久以前,天琴正是被维萨斯所杀掉的,连带着祂的神国也一同崩毁,那记忆中燃烧的天空就是支离破碎的天琴神国。 维萨斯的记忆不可能作假,也就是说现在的天琴城是在之后重建的。 那也说明在那之后,天琴之神确实没有死。 那么祂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呢? 希望能在这本书里找到其他问题的答案。 想到这,白维便忍不住对杰拉尔催促道:“搞快点搞快点,下一页了。” 杰拉尔有些无语。 他自然也是听到了白维刚才那句“有意思的”,本来还想着等白维给个解释的,结果白维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意思,就只是兴冲冲的让他搞快点,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将扉页那句“天琴将神国带到了人间”再看了两眼,将其记到心里后,才开始翻页。 寂静的档案室里就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哗哗声。 《天琴启示录》和《莱茵圣约》差不太多,或者说所有的神之书的模板都是类似的,开篇都是在介绍神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如何将力量分洒人间,就和前世的“要有光”差不多。 而《天琴启示录》里记载的,天琴的降临竟然和那片污染地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在书里描述的,天琴是在无意间将视线扫过这里时,发现了污染地这么一个危险的存在,启示录中将污染地形容成“世界的坟场”、“连神明都不愿意驻足之地”,天琴之神认为若是放任不管的话,污染地肯定会无休止的扩散,最终让整个世界都变成这般模样。 于是,天琴之神选择降世,并将神国迁移到了这里,决定以神威镇压污染之地,让其不再扩散。 而很快,天琴之神又认为光是镇压是不够的,没有办法真正的将其净化,于是祂又动用了神力,将污染之地里的污染物转化成了“源油”,并且创造出了能够被“源油”驱使的各种产物,让污染之地从“世界的坟场”转化成了能够提供能源的“宝藏之地”。 这便是天琴的创世梗概。 而白维在看完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中,久久没有出声,搞得杰拉尔都不知道是该继续往下翻还是该等着。 “有什么问题吗?”半晌后,杰拉尔忍不住出声询问。 “别急,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如何该从一个经过粉墨的故事里找出真相。” 杰拉尔眉头微皱:“你觉得启示录里是假的?” 白维反问:“难道你觉得是真的?” 杰拉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知道,对于你这种狂信徒而言,很难想象神明的启示录会是假的。”白维淡淡的说道,“但事实却是,启示录里记载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故事,或者说,信徒们愿意相信的真相。毕竟,每个信徒都希望自家的神明是伟大而充满怜悯的,但现实里的神却不是这样的。放心好了,在这方面我有经验。” 杰拉尔轻叹了口气:“是从上一个宿主那里得来的经验吗?” “啊不,是因为这样的神我杀了不少。”白维随口说道,“杀的多了,也就见的多了。” 杰拉尔:“……” 这话如果是别人来说,杰拉尔只会把他当成是疯子。 但偏偏是白维。 那真的是……太有说服力了。 白维一边敷衍着杰拉尔,一边思索着这个起源故事。 就如《莱茵圣约》中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莱茵之神和祂的四个起源性徒的记载,《天琴启示录》里最有价值的部分也就是现在这个起源故事。之后的基本都是对于信徒的约束,那些无关痛痒的规定与戒律,多看一页都是对于人生的浪费。 所以侧重点还是在这个故事上。 这样的起源故事肯定是真假参半的,虚构的部分很多,比如天琴之神是为了不让污染地扩散从而危害世界,这个肯定是扯淡的。 那祂非要呆在污染地旁边,是为了什么呢? 白维微微皱起了杰拉尔的眉头。 祂既然从维萨斯的手里活了下来,为什么不回到之前的神国,反而留在凡间呢?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躲避维萨斯,但是现在维萨斯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连个全尸都没有,也就不可能还躲着了吧?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白维又慢慢的闭上了杰拉尔的眼睛,回想起了他所认知中的天琴。 而后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是那个叫卡罗尔的机械师,在夕阳下对着杰拉尔说。 “机械只是辅助。” 白维听到了“啪”的一声。 他原以为是自己的茅塞顿开发出的脑内音,但很快就发现这声音是外面传来的,很快,一道灯光打了进来,伴随着一个老者的低喝:“谁在里面?快出来!” 白维便睁开了杰拉尔的眼睛,接着便看到从外面打进来的射灯,正正好好的照在了墙上的那幅画上。 那是圣光与机械交织的天琴之神。 这一刻,白维终于想明白了。 于是,杰拉尔便听到白维在他的脑海中笑道:“原来如此。” “天琴,是个残疾神啊。” …… “啊,是骸骨部队的吗?” 刚刚出声的老者在仔细检查过杰拉尔的证件后,嘟囔着将证件还了回去。 “如果是公事的话,直接把我叫醒就可以了啊,为什么非要自己闯进去啊?搞得我还以为是进贼了呢。” 杰拉尔一边将证件接过,一边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抱歉,事态比较紧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就选择了直接点的方式,不过别担心,锁的钱我会赔的。” “那你确实该赔,本来就是你弄坏的。”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也要不了几个钱就是了……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到底需要什么资料,要专门跑到这个地方来?外交部的档案室已经多少年没有打开过了,而且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抱歉。”杰拉尔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这个我就不能说了。” 在和老者交谈的时候,杰拉尔一直都在观察着老者的表情变化。 因为他现在可是被天琴通缉的状态,就是不知道通缉令有没有送到这个被遗忘的部门了。 但从老者的表现来看,显然是对杰拉尔没有什么了解的。 看来就连通缉令,都将这个部门所遗忘了。 这让杰拉尔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他不需要将眼前的老者打晕了,这个年纪的老人,他还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而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和老者寒暄,他更想知道白维刚才说的那句“天琴是个残疾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在赔偿了锁钱之后,他就准备离开了。而后,他就听到老者问道:“天琴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前几天我儿子过来的时候,也是急匆匆的说要找些什么。”老者回答道,“脸色很差,但又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让我别担心,然后就像你一样,拿着几本书就离开了。” 杰拉尔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老者。 即便已经猜到了老者的身份,他还是轻声问道:“您的儿子是?” “哦,他也是骸骨部队的骑士,还是个队长呢。”一提起儿子,老者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差点忘了,你应该认识他的,毕竟你们两个是同事嘛,嗯,他叫库德。” ……果然。 有那么一瞬间,杰拉尔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那个晚上,这让他的表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认识他吗?”老者问道。 杰拉尔点了点头:“认识。” 顿了一下后,又说道。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 “这样啊。”老者很是高兴的样子,“那挺好的……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骸骨部队干得怎么样啊?” “也挺好的……不。”杰拉尔摇了摇头,而后很认真的回答,“很好,他干的很好。” “那可就太好了。”老者更高兴了。 杰拉尔看着老者那沧桑的脸,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白维却在他的脑海中悠悠的开口了。 “好了,杰拉尔,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听到白维的声音,杰拉尔只能生生的将原本想要说的话憋了下去,转成了:“我该走了。” “好好好,你走吧。”老者也有些遗憾,似乎是想要从杰拉尔这里多得知一些关于库德的消息,但杰拉尔说要离开,他也没法阻止,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替我向库德带句话……嗯,好像也没什么好带的。” 老者笑了笑。 “让他对得起自己的工作,好好守着天琴就行了。” …… “看来那个叫库德的说得没错,这个外交事务部果然没有一点变化。”在返回天琴的路上,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你这样蹩脚的借口,竟然凭借着一个身份就能出来,他都没有一点怀疑的。” 杰拉尔似乎不想在库德父亲的身上谈论太多,于是他直接问白维:“你之前说天琴是个残疾神,这是什么意思?” “嗯?我说过这个吗?”白维故作诧异,“你是不是听错了?” 杰拉尔面无表情。 “呵呵,好吧好吧。”白维也不开玩笑了,淡淡的说道,“就如我所说的那样,天琴是个残疾神,但祂并不是天生的残疾,而是遭遇了一些……嗯,变故。” 白维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和杰拉尔说“你们的神是被我给打残的”,毕竟这样说未免有些过于跳脸了。 “那次的变故让祂的力量和身体都受到了重创,甚至于,祂都没有办法离开凡间,重返自己的神国。”白维说道,“所以,祂只能在凡间重建神国。并不是像你们那启示录里写的那样因为不想让污染之地扩散才决定以神力镇压的,而是祂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凡间,因为……祂是个残缺的神。” 听着白维的陈述,杰拉尔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你有什么证据吗?” 但白维也可以理解,毕竟,杰拉尔再怎么说也是天琴的信徒,而这个世界的信徒往往都是虔诚的。 哪怕是乌鲁那样的家伙,在白维对他说起莱茵与起源信徒的真相时,他也会歇斯底里的大喊“这是亵渎”! 而杰拉尔现在还能够好好的听着,没有起来反驳,只是询问白维有什么证据,已经证明他的自控力足够出色了。 “证据当然有了。”白维笑着说道,“而且一直都在你的眼前。”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白维说道,“神的意志会影响信徒的思维。” “我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杰拉尔思索了一下,而后说道,“但我知道这是存在的,因为天琴人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也去过其他的教会,见到过其他教会里的人,比如莱茵,比如圣音。” “哦?”白维挑了挑他的眉毛,“感觉如何?” “他们并没有我们这样……诚实,以及守规矩。”杰拉尔回答道,“对我们而言,遵守规矩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一样,但对于他们而言,规矩就只不过是嘴巴里说出来的一句话而已,并没有力量。简单的来说,在他们看来,遵守规矩就是品性好,不遵守规矩就是品性差,而在我们看来,不管品性好与差,都应该遵守规矩。” “只是感觉到这个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我还以为你能感知到莱茵之神给祂的信徒们带来了什么呢。”白维有些遗憾杰拉尔没有get到自己的恶趣味,“但你的感觉是对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像你们这样刻板的守着规矩,甚至到了理所当然的地步。这就是天琴之神所带给你们的东西,其他的神也会给祂们的信徒带来其他的东西,当然了,这些东西对外的包装都是……美德。” 杰拉尔从白维的语气中听出了那毫不掩饰的嘲讽。 “那么这有什么问题吗?”杰拉尔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证据是什么。” “别急,听我说完。” 白维仍旧在循循善诱着,他并不想要直接告诉杰拉尔答案,而是更希望由杰拉尔自己推导出来。 仿佛只有信徒亲口说出事实,才更具亵渎之意。 “神会影响信徒,基于这个理论,我们是否可以反推一下,由信徒的状态,来推导出神明的状态呢?”白维说道,“就比如说,天琴人都是恪守规则的,那么是否就可以因此而推导出,天琴之神也是这样的存在呢?” 杰拉尔点了点头:“自然如此,天琴之神本身也有着秩序与机械之神的别号。” “是啊,秩序与机械……你看,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 说出答案了? 杰拉尔先是一怔,而后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瞪大:“你的意思是……” “是啊,天琴之神给你们带来的可不止是秩序,还有机械啊。”白维笑着说道,“低下头看看吧,看看你身上的这身装备,这些由金属制成的躯体,义肢,然后再回想一下……” 白维顿了顿。 “你是因为什么才要装上这些东西的?那你就能知道,天琴为什么要使用机械了。” 杰拉尔猛地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那些金属部位。 他为什么会使用这些东西? 自然是因为……他的这些部位已经没有了,只能用金属来代替。 那么天琴之神呢? 杰拉尔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天琴之神的样子,那由圣光和机械交织而成的伟岸形象,此刻却多出了一抹不一样的……注解。 “想明白了吗?”白维微笑着说道,“为什么天琴之神是半神半机械的样子?” 白维顿了顿。 “因为,祂也是个残疾啊。” 在天琴城前,杰拉尔停下了脚步。 尽管他的性格足够沉稳,但仍旧无法掩盖下脸上的震惊。 ……天琴之神因为残疾才会使用机械。 这是何等的……亵渎之语! 杰拉尔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升起,沉睡了一晚的天琴城也在逐渐醒来,入城处又能看到骸骨部队的身影。 尽管杰拉尔心里一片混乱,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该躲一下,等会找机会绕路进城了。 但这个时候,白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总感觉你还不是很相信,那么要不要我带你去看一看更直观的证据。” “更直观的证据?”杰拉尔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你把身体给我。” 白维注视着拂晓的天琴城,瞳孔微微一凝,宛如停滞许久的星辰在此刻开始起了转动。 他轻轻的说道。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天琴。” (本章完) 第129章 六十 我等你很久了,伊娜 第129章 六十 我等你很久了,伊娜 永新是在睡眠中被惊醒的。 虽然在拥有这副身体后,他每天所需的睡眠已经很少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完全不需要休息了。 特别是在最近这段时日,因为【支配】那莫名的扰动,让他的身体早已不如之前那般稳定,以及那好几次不受控的事故,消耗了他过多的精力,这让他不得不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休息上。 然后,他就被那道尖啸声惊醒了。 就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突然间抓住了他的心脏一样,让他猛地从床上起身,死死的捂住了胸口,眼睛里满是震惊。 因为他很清楚,那道尖啸不是凡间的物种能够发出的。 毫无疑问,那是属于,神的声音。 是……天琴!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听到天琴的声音? 永新攥着胸口的手一点点的加重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了心头,让他的瞳仁都止不住的开始了抖动。 难不成祂,已经醒过来了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 祂已经沉睡了多少年?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醒来?! 永新立刻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抽屉里放着那截触手,但它并不安稳,此刻正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姿态,像是被拧到极限的抹布。 但它并不是真的抹布,这样的动作不断让这截肢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并不光滑的表面上也正迅速的迸发出一条条的裂纹,仿佛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崩毁。 果然, 永新的眼睛微微一凝。 是那边出了问题。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急促的敲响了。 永新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着的触手,而后关上了抽屉,尽可能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平静的说道:“进来。” 属下立刻推门而入,满脸的焦急:“永新大人,出事了!” “别慌张。”永新说道,“慢慢说。” 而后,下属才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永新。 永新在听完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看了看怀表。 怀表上显示,他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是与伊娜见完面,快要天亮时才睡的。 就只是三个小时而已。 杰拉尔竟然又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尽管已经在努力的保持平静了,但此刻永新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下属一愣,而后有些结巴的说道:“我以为您在休息。” “我在休息。”永新注视着下属,那股莫大的压迫感让下属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那你就不知道叫醒我吗?是不是在你的眼中,天琴毁灭了也没有我休息重要?” 下属本来想说这是他的前任上司告诉他的,在永新大人休息的时候尽量不要去打扰他。 这是上司教给他的“规则”,所以先前他才很犹豫。 而也就是这么一犹豫,更大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压迫感下,下属根本就不敢做任何反驳,只是深深的埋着头,连连道歉。 而永新则是略微疲惫的揉着太阳穴,似乎有些无奈。 无奈的点在于,他感觉自己下属的能力已经越来越差了。 从最开始的奥科特,到之后的特瑞尔,这两名跟他时间最久的助理,也是能力最为出色的,但却被杰拉尔一前一后的杀死了。 接着就是扎门,那是特瑞尔的学徒,和特瑞尔比起来已经差很多了,那天晚上还当了内鬼,把那个叫库德的骸骨骑士引到了他的面前。 但这样一个人,也被杰拉尔杀了,而且还是误杀。 这就让永新面临了一个问题——无人可用。 说起来有些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 逐新会虽然早已发展壮大,但在天琴的规则未破灭的情况下仍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组织,而永新因为身份原因更是当中最不能露头的核心人物。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要做什么事情也全都是靠特瑞尔和奥科特来出面的,他们两人也在永新的影响下,能够做出一些不符合规则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这两人都没了,甚至连他们的弟子都没了,能够帮助永新的就只有一个连出了这种大事都不知道该不该叫他起床的“死守规矩者”。 这让永新有些想笑。 没想到他的那位“养父”,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给他带来麻烦。 “永,永新大人?”下属见永新许久都没有说话,不免感到了担忧,“您这是……” “没什么。”永新平静的打断了下属,“我已经知道了。” 对下属的吐槽放到一边。 而现实的情况……虽然很让人诧异杰拉尔竟然能够找到那种地方去。 但事情显然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天琴之神显然还没有醒来。 要不然,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小。 “骸骨部队已经赶过去了吗?”虽然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但永新还是问了一句,“抓到杰拉尔了吗?” “没,没有。”下属摇了摇头,有些紧张的回答道,“骸骨部队的第十小队倒是先一步赶了过去,但是阻击失败,和第十二小队一样,全员报销了。” 永新微微眯起了眼睛:“全死了?” “这倒没有。”下属说道,“说来有些奇怪,今早那一系列的暴动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死者,就好像是杰拉尔故意控制了力道,让那些骸骨骑士承受的都是不致命的伤势。当然,也有几个骑士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没有醒来,但总体而言,他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 “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吗?”永新轻轻的重复着这句话,“这就让我有些无法理解了啊。” 永新确实有些无法理解。 在今天之前,他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杰拉尔已经变得越来越激进了。 曾经的他是完全不会对天琴人动手,而在从莱茵回来后,他或主动,或被动的连杀了几个人。 这让永新以为,杰拉尔也和他一样,失去了规则的束缚,正在滑向另一个深渊。 而他刚才在听下属汇报的时候,还以为杰拉尔终于触到了深渊的底部,开始不顾一切的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可现在下属却告诉他,杰拉尔一个人都没有杀。 这又是为什么? 明明规则已经不再束缚着你。 那么束缚着你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很好奇,但永新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思索太久,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杰拉尔竟然找到了齿轮列车的总站,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最核心的事情了。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需要太过于担心,毕竟就算得知了真相,凡人与神祇间的鸿沟也绝对不是能够随意逾越的,哪怕是他们逐新会,也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布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也只是争取让天琴在睡梦中永眠下去,没有办法直接对祂的肉身造成伤害。 那么,杰拉尔又是如何做到触动天琴的呢? 在天琴,永新唯一能够想到的力量,就只有污染地深渊的那块舌头。 难道说杰拉尔已经得到它了吗? 永新愈发的不安了起来,特别是触手还没有反应,也就表明那一边还没有稳定下来,他无法得知具体的情况。 但在此之前,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经过一番思索后,永新抬起头看着下属,说道:“通知魔鬼部队,让他们加快任务进度,尽早找到那‘东西’。”“是!永新大人……可是,杰拉尔呢?我们难道不管他吗?” “不。”永新平静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提高他的通缉等级,全城搜捕他。” 在下属的注视下,永新又拿出了昨晚也没能签下的申请书。 但这一次,他的手没有再迟钝,而是很顺利的在申请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他选择抛头露面了。”永新说道,“那我们就满足他好了。” …… 骸骨部队总部。 伊娜看着那来来往往的,扛在担架上被抬回来的骸骨骑士们,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她已经在这里看了很久。 看着这些浑身是血,半身不遂的骑士们在挣扎,在哀嚎,或者干脆的就昏死了过去,她的心里很是沉重。 因为伊娜知道,这些都是“父亲”的杰作。 原本伊娜是打算今天返回污染区的,但却听到了今早那爆炸性的消息,所以立刻赶到了这里,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个重伤的骑士被带回来急救的惨状。 如果不是无数名骑士亲口指正,伊娜绝对不会相信这会是杰拉尔干的。 做这种事情的可能是暴徒,可能是疯子,也有可能是被污染者,但怎么都不应该是杰拉尔。 杰拉尔怎么会是这样漠视生命的人? 伊娜的手一点点的攥紧了。 这只有可能, 是那个东西。 她的脑海中又一次的浮现出了昨晚那张熟悉的脸上所带着的完全陌生的笑容。 那个家伙对父亲的影响,还在加深吗? 在伊娜这样想着的时候,又有新的一批骑士被抬了回来,人还没到,伊娜便听到了惨叫声。 “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伊娜转过头,看到一个失去左腿的人正在担架上挣扎着,将那白色的担架染成了血红。 但周围却没有人可以帮他,因为骸骨部队的大部分骑士还在外面追捕杰拉尔,而需要救助的人又太多,所以现在总部的人手严重不足。 伊娜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确实没有人能够帮助这名骑士后,她便立刻上前,拿起桌面上的止疼药就准备扎进去。 但就在此时,却有一个人先她一步将止疼药打进了这名骑士的大腿。 这名骑士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但伊娜却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个后来出现的骑士,是从另一张担架上爬起来的,他自己都还受着重伤,一条手臂都没有了。 可他却不怕疼似的,将属于自己的止疼药打在失去大腿的骑士上,同时不断的拍着对方的胸口安慰着:“放心,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即便是在魔鬼部队,伊娜也很少见到过这样的人,于是她继续向前,走到了这人身边,将止疼药递给了她。 那人抬起头看了伊娜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接过了止疼药,到了声谢后也将止疼药打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麻烦你了。” 那人轻轻的说道。 伊娜摇了摇头。 她看到了男人的袖章,骸骨部队的第十小队。 据伊娜先前在这里听到的情报,知道这是父亲之前的小队,也是最后一支与父亲正面遭遇的小队。 但就结果而言,他们也失败了。 看着眼前这一众生死不知的骑士们,伊娜的嘴巴微动,原本想要再问问杰拉尔的情况,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对不起”。 那人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伊娜:“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伊娜没有隐瞒,轻轻的说道:“我叫伊娜。杰拉尔……曾是我的养父。” 那人在短暂的怔神后,瞳孔中所流露的情绪立刻就有了变化,从最初的哀伤,转到震惊,而后又转为了愤怒与仇恨。 这个眼神伊娜很熟悉,因为很像是莎娜。 有那么一瞬间,伊娜都以为面前的骑士要暴起的向自己一刀斩下来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眼中的怒火在达到鼎盛后,又逐渐冷却了下来。 “这样啊。”他轻轻的说着。 这极具反差的表现让伊娜都有些愣神。 为什么反应如此平淡? 而这人也猜到了伊娜的疑惑,而后低声说道:“我刚刚遭遇了你的父亲……不,不应该说遭遇。因为我们就是去找他的,我相信是他杀死了我们的队长,所以我想要让他血债血偿,但是我没有想到,在他面前,我们不堪一击,几乎是在一瞬间,战斗就结束了,我们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 伊娜沉默着看着周围那一排生死不知的骑士们。 “但是,他并没有杀我们。” 伊娜的表情立刻转为了愕然:“他没有杀你们?” “是的,虽然很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那人说道,“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详细问过了,我的队员们最多就只是重伤,但没有因此而丧命,杰拉尔他……全部避开了我们的致命部位。回来后我也才知道,不止是我们,其他的骑士也是一样,大家都被他伤得很重,但都没有因此丧命。” 他顿了顿,而后抬起头看向了伊娜,神情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与痛苦。 “先前的我,坚定的认为是他杀死的库德队长,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又不肯杀死我们呢?” “你,知道为什么吗?” 伊娜抿了抿嘴。 她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在短暂的沉思后,丢下一句“保重”后就转身离开。 此刻她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父亲没有杀人。 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本心”。 那么,一切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所以,她才决定立刻返回污染地,找到那遗失了十年的净化源晶! 只有那个才能救下父亲! 伊娜快速的离开了骸骨部队的总部,向着第五区走去。 但在走过一条小巷时,她听到了那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伊娜。” 伊娜顿时僵住了。 她缓缓的转过头,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巷子里走出,而后站在了她的视线中。 “我等你很久了。”杰拉尔轻轻的说道。 (本章完) 第130章 六十一 会赢的(5K) 第130章 六十一 会赢的(5k) 伊娜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见到杰拉尔。 虽说昨天就已经见过了,但在她眼中,昨天那并不是杰拉尔,只不过是占据了杰拉尔身体的一个魔鬼而已。 而现在,她看着杰拉尔坐在巷子的角落里,满脸疲惫,却又强打起精神看着自己的模样,那儿时杰拉尔每次工作完还强撑着与自己交谈的记忆片段便止不住的涌了上来,告诉着她,这就是杰拉尔本人。 这就是她的“父亲”。 “您……还好吗?” 她忍不住问出了声,一如多年前那般。 而后她又有些恍惚,因为感觉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与杰拉尔说过话了。 杰拉尔显然也有类似的感受,伊娜能够清楚的看见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那如钢铁般的表情也在此刻变得柔软了许多。 “我很好,伊娜。” 杰拉尔想要给伊娜笑一下,但却没有成功,努力半天也就只是牵扯了一下嘴角。 “您这个状态,看起来可不是很好的样子。”伊娜说道。 “呵呵,是吗?”杰拉尔干巴巴的说着。 而后父女俩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像这样的交谈过了。 记忆中的上一次,还是在十年前。 那时的伊娜还很小,身边也还有个哥哥,而杰拉尔也没有带着他的小队进入那无底的深渊。 “对不起。”伊娜突然说道。 “什么?”杰拉尔有些没反应过来。 “当年我离开了您。”伊娜看着杰拉尔,轻轻的说道,“您把我和哥哥从福利院里带了出来,给了我们新的生活,但我……却在您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了。” “你只是想寻找当年的真相而已。”杰拉尔说道,“如果继续呆在我的身边,你没有办法加入魔鬼部队,这点我明白,所以你无需道歉……” “不,那不过是说辞而已。”伊娜的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只不过是用来应对我自己的说辞而已,我只不过是承受不了那些……” “够了,伊娜。”杰拉尔打断了伊娜的话,他也看着伊娜的眼睛,轻轻的说道,“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真的。” 听了杰拉尔的话,伊娜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旋即她苦笑着说道:“您还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可我当初却认为您已经变了。” “好了。”杰拉尔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至少不要在现在说,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他顿了顿,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开个玩笑。 “想想看,外面还是到处在追捕我的骸骨骑士呢,这种时候叙旧是不是不太合适?叙旧需要的是咖啡和面包,而不是……嗯,黑黑的铁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看着杰拉尔那略显尴尬的表情,伊娜轻轻的叹了口气。 “您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适合说玩笑话啊。” 但这劣质的玩笑仍旧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也让伊娜意识到此刻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叙旧时机。 眼下,她们可有着更加麻烦的事情要应对。 “我知道您为什么来找我了。”伊娜说道。 杰拉尔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吗?” “是的,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体内的……那个东西,对吧?”伊娜眯了眯眼睛,一边回想着昨天下午的场景,一边严肃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帮您战胜……不,我会帮您杀死他的,父亲。” 在听到伊娜的这番话后,杰拉尔先是一阵愕然,而后忍不住轻抚住了额头:“呃不,他其实没有那么好杀……我是说,他也不是很重要……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没有精神分裂。” 杰拉尔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再次恢复了严肃。 “伊娜,我来找你并不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而是因为你的身份。”他缓缓的说道,“我们现在要面临的,是更大的麻烦。” …… “停下。”厚重的面具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尤里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给队友下着命令,“记录坐标,检查污染浓度,确认无误后再展开搜索。” 队伍中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着用行动回应着他的命令。 他们已经抵达了深渊的边缘。 其实都不需要特意的去检查污染浓度。 因为他手中的检测仪,那顶部用来侦测污染的水晶已经变成了浓郁的黑色。 这表明污染浓度已经超标了。 但他们仍旧进来了,用上了所有的防护装备后进来了。 这些防护装备到底有多大的用处,没有人知道。 可他们没得选,从后方传递而来的命令已经越来越直接了,身为队长的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就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当污染浓度和坐标都搞定后,尤里才下达命令:“开始探索,限时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撤离。” 而后队员们四散开来,逐一消失在了浓雾中,就仿佛被深渊所吞噬了一样。 这样的既视感让尤里很不舒服,他摇了摇头,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然后也开始了探索。 深渊,就像是一片巨大的坟场。 徘徊在这里的污染物基本上都是大型的或超大型的。 但它们却没有丝毫进攻,甚至是运动的欲望。 它们大都像是尸体般蜷缩在那里,任由身体一点点的腐烂,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仿佛之前的暴走就只是幻觉。 如果将这些超大型污染物制成源油,可以供天琴城使用多久呢? 尤里想到了这个问题,而后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迸发出了昨天在被污染的过程中所听到的那句话。 “源头,就是污染!” 这句话让尤里记到了现在。 这是什么意思? 源头是什么?是源油吗? 源油确实是由污染物中析出的,但化为源油的那一刻,它不应该就失去了污染性吗? 难道说…… 尤里的心情有些沉重,虽然按理来说被污染的情况下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不应当相信,但尤里却很难不去在意。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句话呢? 他走着走着,突然间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呼吸都要停滞了。 因为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 但并不是魔鬼部队的装束,而是……宵星。 宵星的骑士?! 他又被污染了?! 尤里立马将手伸向了脖间的紧急装置,发现它还在好好的运行着。 ……奇怪,他还能意识到紧急装置,那应该表明他没有被污染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 尤里还没有想明白,便听到了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发现那名宵星的骑士正在往自己这边走来。 他立刻将手放在了炽火剑上,只是他也不知道这把剑能不能对十年前的家伙起作用。 那名宵星的骑士仍在朝他走来,沉闷的脚步声宛如时钟的分秒。 尤里将炽火剑握得更紧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迅速后退,不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不应该和他有直接的接触。 但是,一想到昨天那具尸体对他高喊的“快跑”,他还是止住了退后的念头,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于是,这名宵星的骑士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沉闷而沙哑声音从那老旧的面具中传出:“你是……援兵吗?” 援兵? 他在找援兵? 尤里迅速的思考着,但对于一个早该死在十年前的人而言,很多行为逻辑都没有办法直接套用,于是他警惕的问道:“你要找援军做什么?” “找援兵做什么?”那名宵星的骑士歪了歪头,似乎有些迷茫,“啊,做什么呢?” 也开始沉思了起来。 看起来神智不太清醒,是被彻底污染了吗? 尤里不动声色的问道:“是啊,你找援军,总要是做什么的吧?” “要做什么、要做什么……” 宵星的骑士不断重复着尤里的话,似乎就只会说这一句。 好像没有更多的理智了。 尤里开始缓慢的抽出炽火剑。 而后,尤里就看到他猛地抬起了头,那动作之大,仿佛要将脖子都晃断。 “啊!我想起来了。”他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目标物,但是我们拿不回来,要找援军,要让援军取回来。” 尤里心里一滞。 找到了目标物!? 什么目标物?! 和他们要找的东西一样吗? 尤里立刻问道:“是什么东西?在哪里?!”“什么东西……在哪里……” 他又开始重复起了这两句话。 但尤里已经知道他是会回答的了,就不急着逼问他,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他很快便报了一个坐标出来,应该就是那东西的所在地。 但那东西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出来。 而在说出了坐标后,他要比之前更为急迫了,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躁动了起来。 “援军,援军。”他喃喃道,“要撑不住了,要撑不住了……” “谁要撑不住了?”尤里又问道。 “谁要撑不住了?” 对方也又一次的重复了这个问题,显得很是迷茫。 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来。 尤里看出来了,这名骑士的思维和记忆都很紊乱,他只知道要找援军,要将援军带到那个坐标去。 但那坐标里到底有什么,是什么东西撑不下去了,他却说不出来。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份残缺的记忆。 尤里看着对方那面具下的眼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 这个问题瞬间让他安静了下来。 “我……是谁?” “是的。”尤里隐约意识到自己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是谁?”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死了一样。 但很快,尤里就看到他的面具下有液体流了出来。 这是……眼泪? 他在哭? 尤里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而后对方突然动了。 他向着尤里来时的方向狂奔。 尤里的反应很及时,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抓着的只是空气。 尤里怔住了。 这是……虚影? 眼看着对方消失在了视野中,尤里连忙追了上去。 但等他转过一片白雾后,所看到的就只有一众等待多时的魔鬼骑士们,在看到尤里后,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队长,你跑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尤里立刻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跑过去的人?穿着宵星的制服!” 魔鬼骑士们面面相觑,尽管大家都戴着面罩,但仿佛都能从对方面具下的眼中看出严肃。 队长也是……被感染了吗? 但也就在这时,一位魔鬼骑士站了出来,有些忐忑的说道:“队长,我好像也遇到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和我说了一句话就消失了。” 果然还有人看到了! 尤里立刻转头看向了他:“他说什么?” “他说……”这名魔鬼骑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但发出的声音仍止不住的有些颤抖,“他说他叫杰拉尔。” 杰拉尔?!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时,又有一个骑士站了出来。 “我,我也遇到了。”他也很是紧张,“他没说自己是谁,就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什么话?” “我的儿子……还在等我。” …… 在听了杰拉尔的讲述后,伊娜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她听到了什么? 天琴神的体内出现了新的神,新的神想要通过杀死天琴神来上位? 而那个所谓的逐新会,就是新神的拥趸? 目前他们已经快要成功了,连五大主教之一的霍尔曼主教也是这样死去的? 而天琴城就是建立在天琴神的肉体之上的。 现在天琴神正在沉睡中无法醒来,而今早杰拉尔打到车站去就是想要通过直接刺激天琴神的身体让祂清醒。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玄幻,以至于伊娜都以为这是十多年前为了哄她睡觉,杰拉尔所编撰的蹩脚故事。 但,这又不是完全的蹩脚,因为有很多事情伊娜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就比如,天琴神的形象,如果不是杰拉尔提起,连她这个魔鬼部队的成员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也难怪,杰拉尔说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和天琴比起来,精神分裂确实不是很值得在意了。 “这真的是……让人难以想象。”伊娜轻轻的说道。 “看来你愿意相信我。” “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伊娜苦笑着说道,“但直觉告诉我,这是真的。” 她顿了顿,而后直视着杰拉尔。 “您一直都在独自面对着这些吗?十年来都是如此?” 杰拉尔摇了摇头:“不,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我也是在回来之后才知道的这些事情。” “所以您是如何意识到的?” “这……我不能告诉你。”杰拉尔轻声道,“抱歉,伊娜,至少现在还不行。” 伊娜意识到了,这恐怕和那另外一个人格有关,于是她微微颔首:“我明白,那么您现在打算怎么做呢?” “那位新神是打算在睡梦中杀死天琴。”杰拉尔将白维告诉他的事情缓缓说出,“如果天琴能够提早醒来的话,或许还有斡旋的余地。” “让天琴醒来吗?”伊娜问道,“就是您今天早上做的事情,我也听到了那声音,但好像没有成功。” “因为在车站里所展露出的部位并不是核心部位。”如此议论自家的神,哪怕是杰拉尔的表情也有些古怪,“所以那个部位没有那么的……直接,主的核心部位是在五座塔中。” “原来如此。”伊娜说道,“但您没有办法进入那些塔里,这些塔的看守太严密了,是吗?” 杰拉尔点了点头。 “所以您之所以找上我,是想把下一个目标……定在第五区吗?”伊娜明白了,“四区的分塔已经损坏,剩下几个区当中,骸骨部队和逐新会控制了三个区,并不是那么好进入的。但第五区不同,第五区是由魔鬼部队控制的,您希望借由我的身份进入第五区,是吗?” 杰拉尔有些惊讶于伊娜竟然能这么快的想明白一切,看向伊娜的目光不禁有了变化。 简直就像是当初的伊安啊。 她确实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杰拉尔的心中升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但他也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其他的。 “是的。”杰拉尔先将这些想法抛到脑后,而后缓缓道,“在第五区行动是靠通行证的,骸骨部队也不会到那里去搜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杰拉尔的话音刚落,便看到伊娜已经将通行证递到了眼前,不由得一愣。 他原本以为还要再说些什么才能让伊娜同意的。 而伊娜也看出了杰拉尔的想法,她轻轻的说道:“十年前我没能相信您,但这一次,不会了。” 杰拉尔微微抽了下嘴角,像是在笑。 他正要将通行证接过来,但伊娜却收了回去:“可我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 “第一个,您要带上我一起去。” 杰拉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请您答应我。”伊娜平静的说道,“十年前您带上了哥哥,十年后,我希望您带上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想被独自留下。” 杰拉尔沉默的看着伊娜,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伊安的样子。 他便轻轻的叹了口气:“可以。” 伊娜抿了抿嘴,似乎松了口气,而后又说道:“第二个要求,就是您身体里的那一位……我知道您不在意,但他不是小事。在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会找到净化源晶,帮您解决掉那个家伙,希望您能够配合我。” “我该怎么配合?” “在我找到净化源晶之前。”伊娜注视着杰拉尔的眼睛,言语中带上了一丝恳求,“请您务必坚持住……不要输给他。” 良久的沉默后。 杰拉尔轻笑着说道。 “放心吧。” “我会赢的。” (本章完) 第131章 六十二 好久不见了,父亲(6K) 第131章 六十二 好久不见了,父亲(6k)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在伊娜离开后,白维的声音便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既然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为什么不把她哥哥的事情一起告诉她呢?” 杰拉尔看着伊娜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也没有收回目光,只是轻声道:“你都听到了?” “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白维懒洋洋的说道,“我在你的身体里,还有什么是我听不到的吗?” 他顿了顿, “不过你下次和你女儿商讨该如何弄死我的时候,我是不是想想办法背过去比较好点?” “你还能背过去的吗?” “嗯……好像不太行。”白维淡淡的说道,“就像是过年时被困在圈里的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类一边磨刀一边讨论着该如何烹饪比较好吃,既遮不住眼,也堵不住耳。” “过年是什么?” “重点是这个吗?” “那……猪是什么?” “……呵。”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看来你心情不错,和女儿交谈一番后都能开始说些玩笑话了吗?” “也没有什么比传说中的维萨斯将自己形容成猪更好笑了吧?”杰拉尔轻轻的说道,“如果你是待宰的猪,那我们又是什么呢?已经上了案板的肉吗?” “看来你对现在的情况还是很悲观啊。”白维说道,“放心好了,只要按照我的计划来,你至少是不会死的,说不准还能安稳退休,看着女儿领个黄毛上来叫你岳父,嗯……对于你而言是不是这个情况要比世界毁灭更加可怕啊?” “嗯……你说的话我已经越来越听不懂了。”杰拉尔说道,“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不会像上一个宿主那样死去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上一任宿主就需要去死,而我就不需要呢?” “啧,你在意的点果然很奇怪,不用去死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白维说道,“不过这也像是你会琢磨的问题,你们天琴人有些过于严谨了,什么问题都想知道个答案。” 白维顿了一下,继续道。 “简单的来说,就是面临的状况不同吧,你要比那个家伙强得多,而且……” “而且?” “我总要留下个不死的案例吧。”白维淡淡的说道,“要不然找下一任宿主的时候,直接告诉他前两任宿主都已经嗝屁了,那么很有可能连谈的机会都没有了。” “呵……这样啊。” 听着白维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杰拉尔无声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白维说道,“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哥哥的事情告诉她呢?现在不说,以后说起来就更加麻烦了吧。” 杰拉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伊安那紧张中又带着认真的脸。 …… “父亲,我想加入宵星。” …… “我一直在想,那个时候我为什么要答应让伊安也进入宵星。” 杰拉尔的眼睛又慢慢睁开了,他依旧看着巷子口,尽管伊娜离开很久了,他的目光却不曾离去,像是前世里那些将刚上大学的儿女送到火车站或机场时的老父亲。 “可能是因为,我不愿意阻止他成为想要成为的人,也可能是因为,我也想看到在那无边的污染之地里与我并肩的,会是我最爱的儿子。”杰拉尔缓缓的开口,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对白维说,“但不管我是怎么想的,我都同意了下来,让他成为了和我一样的人,然后,也让他遭遇了和我一样的事情。” 白维明白了杰拉尔的意思:“所以你后悔了?你在想,如果你当初没有同意,那他现在也还好好的?” “是的。”杰拉尔轻轻的说道,“虽然霍尔曼告诉我,他还是回来了,但我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只知道如果我当初拒绝了他,他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至少……他还可以和伊娜一起,好好的活着。” “哪怕他会因此恨你?” “哪怕他会因此恨我。” 白维笑了:“原来如此,你的女儿希望你能像对待她的哥哥一样对待她,但你却相反,不希望她走上你与她哥哥相同的道路……嗯,有种独断专行的老父亲感觉了。话说回来,你以前欺骗过她吗?” “没有。” “那么这是第一次?” “……是的。”杰拉尔轻轻的摩擦着手中那属于魔鬼部队的通行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在连接着四区与五区的铁桥前,伊娜猛地回过头,向身后看去。 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问题吗,副队?”守卫铁桥的魔鬼部队成员问道。 伊娜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问题。” 而后,她看着桥头的守卫,眉头微皱。 “为什么值守的人这么少?” “因为污染地出了一些状况。”魔鬼骑士说道,“深渊急需人手,所以大部分人都调过去了。” 深渊出了状况? 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而后立刻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身为魔鬼部队的副队之一,伊娜自然是有权限知道这些事情的,于是该魔鬼骑士立刻将污染地的情况都告诉了伊娜。 在听完后,伊娜立刻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看向了污染地的方向。 没想到,自己才回来几天,深渊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伊娜现在就想要返回污染地,开始对深渊的探索,毕竟……那可是她期盼了十年的事情。 但也正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伊娜只得按捺住了这个冲动,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样啊,那你们也赶快去支援吧,这里就交给我来值守吧。” 那名魔鬼骑士有些诧异:“您来值守?” “是的,反正德尼也还没有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他好了。”伊娜转头看着面前的魔鬼骑士,“怎么,你觉得我做不了吗?” “当然不是。”魔鬼骑士说道,“有您在的话,我们也确实可以抽调更多人到深渊支援了,那您是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吧。”伊娜摆了摆手,径直走开,“等你们值完这一班,再换下我。” 那名魔鬼骑士朝着伊娜行礼。 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于,因为深渊那边出了状况,现在整个第五区的安保力量都是严重不足的,这对于伊娜而言,显然是个好事。 这意味着今晚她和杰拉尔的行动所面临的阻碍会更加小。 但……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伊娜莫名的有些不安。 而在她的身后,刚才还在向她行礼的骑士,那面具下的眼睛正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微光。 …… “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向自己行礼的魔鬼骑士,永新轻轻的说道。 “知道一到三区很难下手,便直接将目标定位了从表面上来看更难下手的第五区吗?甚至还不惜将伊娜卷了进来……果然,他也开始变得不择手段了啊。” 那名魔鬼骑士问道:“永新大人,需要我们的配合吗?” “呵呵,不需要了。”永新淡淡的说道,“你们留在那里,反而有可能让他们的怀疑,所以,你们只要按照她的要求离开就好了,正好深渊那边也缺人。” “是。”魔鬼骑士很快便告退。 而后永新便叫来了他的下属。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永新问道。 下属点了点头:“听到了。”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永新看着下属,缓缓道,“命令骸骨第一至第五小队秘密进入第五区,其余小队继续维持着对杰拉尔的搜捕,不要引起他的怀疑,而第一至第五小队可携带任意数量的重武器,一旦看到杰拉尔露面,就地格杀,不要犹豫。”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永新看到自己的右手在微微颤抖着。 “不要求生擒吗?”下属问道,“那伊娜阁下呢?” 右手越抖越厉害,但永新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一样,就地格杀。” 下属领命而退。 而永新则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右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你坚持到现在仍旧不肯去死的原因,也就是他们两个吧?”永新一边轻笑着,一边转头看向了窗外,那晴朗的天空下,已然多出了几朵乌云,隐约中有闷雷响起,“那么今晚过后……” “你就可以安然去死了吧。” “伊安。” …… 过了正午,天气便急转而下。 原本只有几朵的乌云突然覆盖了半个天琴城。 虽然还没有下雨,但整个天琴却给人一种难以忍受的闷和燥。 就和天琴整体的气氛一样。 橘独自走出了学校,看着来来往往的大人们神色紧张的将自家的小孩接走,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今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整个天琴都快要解严了,学校自然也是不敢让学生继续上学的,立刻通知家长来接。 但橘没有家长,所以她只能独自出校,看着那一个个家长牵着自家孩子快步离开,连之前一直霸凌她的那几个小混混也没有例外,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现在也如鹌鹑般的被父母按在怀里。 可饶是如此,他们在从橘身边走过的时候,也会给橘露一个嘲讽的表情,仿佛是在笑她没有父母。 还好橘已经习惯了,她只是慢慢悠悠的将地上的一粒锈掉的螺丝踢到了一旁的人工湖里,听着那噗通一声响,而后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圈圈荡开的波纹一点点消失。 嗯……果然没有什么意思。 橘心想。 要不要再像以往那样,往一些讨厌鬼的鞋子里丢一丢那种炸开了就会有屎溅出来的球呢? 可现在这么多的家长在这里,好像不是很好得手的样子啊。 橘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后,她就听到了路过的家长们在那紧张兮兮的讨论着。 “今早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你没有听说吗?又是那个叫杰拉尔的家伙……”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橘那原本和湖面一样平静的眸子,也像是突然被掷入了一颗石子般的荡漾开来了。 唔……好像有点意思了。 橘的脚步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 原本她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但是现在,却好像又有了。 因为杰拉尔的身体……是她修的。 那么是否意味着,今天的一切,和她也有关系呢? 一想到这,橘便觉得往其他人的鞋里丢屎蛋这种事情变得很无趣了。 于是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跟上了刚才那两个家长,听着他们的交谈。 “好像死了很多人……” “整个车站都被解严了。” “骸骨部队那到处都是尸体……” 橘眼中的光越来越亮了,连呼吸都在不经意间加快了。 而后,她“噗”的一声撞上了前方的家长。“嗯?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那家长很严厉的看着她。 橘还没来得及说话,家长怀中的孩子便嚷嚷道:“她是橘!是那个犯人的孩子!” “那个叛逆者的孩子?!为什么跟着我们?!” “该死,她肯定和那个杰拉尔是一伙的,快把她抓住!” 家长们正要动手,但在这方面的橘早就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在孩子们喊出声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拔腿就跑了。 家长们追不上她,就只能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混账!迟早有一天,你要被送去见你那该死的父亲!” “你要和那个叫杰拉尔的家伙一同被吊死在桅杆上!” 这些话并不能影响橘,只会让她的脚步越来越轻快。 她还专门往骸骨部队的总部跑了一趟,看着那些断胳膊断腿的骸骨骑士们,她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橘已经快要忘记,她上一次笑是在什么时候了。 果然,给那个杰拉尔“治疗”和“改造”是对的。 她在心里想着。 这不比她制造的那些爆蛋球之类的东西有意思多了? 也不知道杰拉尔现在在哪里。 等等,他没有被抓住,是不是有可能…… 橘想到了什么,而后立刻调转回头,一路火带闪电的重回了自己家。 当打开家门,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正皱着眉头清洗着染血的零件时,橘才停下了脚步。 “嗯?” 杰拉尔似乎有些诧异橘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他看着橘那满头大汗的样子,还以为她又被小混混追了,正想询问的时候,橘却先一步开口了。 “你在做什么?”橘问道。 “呃……”杰拉尔有些尴尬,“你帮我替换的零件又有些损坏了,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自己换一换。”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橘了。 毕竟他今早做的那一系列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对橘开口,说自己其实是个好人了。 又不能甩锅给白维,也不能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橘。 所以杰拉尔才打算来一次自力更生,尽早完成后尽早离开,之后就不与橘见面了,因为不管今天的行动如何,天琴对他的搜捕力度都会进一步加大,那时的他就算真的很难再藏在这么一间小小的仓库里了。 但杰拉尔没有想到,橘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让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向橘解释。 而后,他就听到橘突然开口:“我来帮你。” 杰拉尔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我来帮你。”橘又重复了一遍,“我来帮你修复。” 而后,她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不需要钱。” ……这又是为什么? 杰拉尔有些想不明白,他怔怔的看着橘,想从橘的眼中读出些许的玩笑意味。 但橘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她那灼灼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认真。 所以杰拉尔在沉默了一会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他顿了顿,而后轻轻的说道。 “今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到这句话,橘的眼中又闪过了一抹光芒。 虽然很想知道杰拉尔到底要去做什么,但她还是很懂事的没有询问,只是点了点头,努力的抑制着内心的兴奋。 “交给我了。” …… 入夜后,憋了一整个白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伊娜拉低了兜帽的帽檐,而后走到了桥头,对着还在值守的魔鬼骑士们说道:“换班吧,你们早点休息,养好精力好在明天赶赴深渊。” “是!”魔鬼骑士们对伊娜行礼,便要退去。 “等等。”伊娜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不远处的一节停靠在轨道上的齿轮列车,眉头微微皱起,“那节列车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通天塔送来的支援品。”魔鬼骑士回答道,“明天一早,尤里队长会派人过来接收。” “这样啊。”伊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是正常情况,因为齿轮列车的轨道就只能到这里,所有的支援品都只能送到这里,然后由魔鬼骑士们人力运送到污染之地去。 魔鬼骑士们又向伊娜行了个礼,而后同时离开了。 伊娜便独自坐在桥头的检查站内,眺望着桥的另一边。 但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那节齿轮列车里,全副武装的骸骨骑士们,也在默默的看着她。 …… “很完美。”杰拉尔一边感受着全新的躯体,一边轻轻的说道,“你真的……很厉害。” 橘一边擦着汗,一边面无表情的指着放置在一旁的链锯剑:“那个,我也修好了。” 杰拉尔更加惊讶了。 “你能告诉我,今晚你要去做什么吗?”橘问道。 杰拉尔立刻沉默了下来,而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说。” 橘“哦”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但接着又问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杰拉尔有些诧异的看着橘。 他明显的感觉到今天的橘不一样了,虽说橘一直都不害怕他,但也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的,竟然对杰拉尔展露出了一丝……期盼?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此刻的橘仍旧让杰拉尔感到一阵恍惚。 就仿佛是多年前,那个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的小女孩一样。 “会回来的。”杰拉尔回答道。 …… 天色越来越暗, 雨也越下越大。 伊娜看着怀表上那不断流逝的时间,突然感到有些恍惚。 就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她在家里等待着杰拉尔归来的时候。 这样的焦躁和……不安。 她不知道第几次将头伸出了检查站外,向着桥的另一边看去。 但那里仍旧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 “还要一会吧。” 她喃喃着,正要把头缩回去时,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熟悉制服的身影,正从污染之地的方向走来。 这……怎么可能? 伊娜呆住了。 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那道身影便消失了。 但伊娜仍旧感到汗毛直立。 因为她很确定,刚才所看到的那个人影……是杰拉尔。 但却是……十年前的杰拉尔。 她立刻从检查站里出来,环顾四周。 可什么都没有,只有雨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 通天塔内。 永新正站在大堂里,一边看着雨夜中的天琴,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时间。 “那边有消息了吗?” 永新问道。 于是黑暗中便出现了一个人影:“还没有,永新大人。” “是吗?”永新微微颔首,“看来是我太急了啊,你退下吧,有消息再告诉我。” 那人影便退下。 永新继续站在窗边,看着第五区的方向。 按理来说,今晚就是最后的时候了。 唯一的隐患将会被排除。 永新很确信这一点。 因为他不相信,杰拉尔会把伊娜一个人丢在那里,理由就和他体内的家伙一直苟活到现在还不肯死去一样。 但即便如此,永新仍旧感到有些不安。 是太过急躁了吗? 他这样想着,而后耳边再次响起了脚步声,是之前的下属:“永新大人。” “那边有消息了?” “不。”下属呈上了一封信,“是您派往索姆城的人有了消息,这是刚刚送到的。” 永新的瞳孔微微一凝。 他都差点忘了这茬。 虽然已经不重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封未开的信,永新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了。 于是他将信拿了起来,而后挥挥手让下属退下。 在下属退下后,他才将信封打开。 在快速看完后,永新的表情也由故作平静转为了惊愕。 “丢失的眼睛……怎么会是眼睛……原来,是眼睛吗……” 在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一切。 而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永新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转过头,看向了来人。 “好久不见了。” 他轻轻的说道。 “父亲。” (本章完) 第132章 六十三 你来接我了吗?父亲 第132章 六十三 你来接我了吗?父亲 杰拉尔从黑暗中走出,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一如记忆中那样,甚至没有一丁点岁月的痕迹,依旧是那般年轻,仿佛昨天他还在恳求着自己,希望能够加入宵星小队。 这让杰拉尔感到有些恍惚。 而后他就听到永新又一次开口:“您老了许多啊,父亲。” 这声音将杰拉尔从恍惚中拉了出来。 他再次看向那张脸。 确实与记忆中有着九成以上的相似。 唯一的差别,就是那曾经极具少年感与朝气的笑容,变成了让人极为不舒服……假笑。 但对于杰拉尔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差别了。 “你……”他缓缓的开口,“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永新轻轻的叹了口气:“用‘东西’来称呼我,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父亲,难道你已经忘了我是谁吗?还是说,不是亲生的儿子确实没有必要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呢?” 杰拉尔没有理会永新如此低劣的挑衅,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而永新的目光也逐渐下移,看向了杰拉尔的脚边,那里躺着一个人,正是他先前的下属。 那位下属也曾是魔鬼部队的精锐,但在杰拉尔的面前,却连出声提醒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是因为…… 他的目光又逐渐往上移,看向了杰拉尔的左眼,那只极为特殊的眼睛,在这般黑暗的环境中仍旧透着微光。 “您得到了一只很好的眼睛啊。”永新轻笑着说道,“我先前一直都想不通,为何从莱茵归来的你突然就能够看清那么多的东西了,我们的遮挡在你的面前都宛若摆设,所有的行动都被你所洞悉,所有的预谋都被你看穿,就仿佛你换了一双眼睛似的……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真的。” 他顿了顿,而后一边将手上那封拆开的信展现给杰拉尔看,一边轻叹着。 “可惜啊,我从莱茵得到的消息,还是太晚了。如果早知道那只眼睛有可能落在了你的身上,我绝对不可能等到现在啊。但我还是很想知道,您到底是如何得到那只眼睛的,根据我的情报,拿走那只眼睛的,应该是个叫乌鲁的莱茵神甫才对……您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让他把眼睛让给了你呢?” “还是说……你把他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的目光再次下移,移到了杰拉尔的左手上。 “那你有的,可就不止是一只眼睛了。” “也难怪,您能够战胜霍尔曼主教。” 永新不断的嘀咕着,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杰拉尔说的。 但他的问题,杰拉尔一个都没有回,只是一步步的接近着他,那沉闷的脚步像是怀表里跳动着的分秒。 而后,杰拉尔站在了永新的面前。 一道金属的摩擦声。 巨大的链锯剑便落在了永新的肩膀上,那狰狞而锋利的剑齿紧贴着永新的脖颈,迅速的将他脖颈上的皮肤划破,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杰拉尔注视着永新,缓缓的开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永新终于没有再自言自语了,他低下头看着这架在脖子上的链锯剑,很清楚杰拉尔只要将其启动,那么他的脑袋就会在瞬间落地。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表情仍然没有太多的变化。 “你要杀了我吗?父亲。”永新微笑着看着杰拉尔,“十年前你丢下了我……十年后,你又要亲手杀死我吗?” ……十年前? 杰拉尔似乎有些恍惚。 “看来您真的忘了啊,父亲。”永新轻轻的说道,“十年前,在深渊之地,我走不动了,您对我说,您会回来的,让我一定要等您,等您回来接我,我等啊等啊,一直都没有等到,直到……现在。” 永新将双手张开,仿佛是想给杰拉尔一个大大的拥抱。 “现在,您终于回来接我了吗?” “我真是等您……很久了啊。” 说完后,永新便一点点的向杰拉尔拥去,而杰拉尔始终没有多余的表示。 直到,永新的手快要触及到杰拉尔的身体时,他听到了一道细微的咔嚓声。 永新还没有想明白那是什么,肩上的这把破旧链锯剑立刻发出了更为响亮的轰鸣,像是野兽在咆哮。 那疯狂转动的锯齿在瞬间将永新的脖颈切开,而后一路无碍的向下,将他整个身体都一分为二。 在迸发的血中,永新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杰拉尔,似乎根本不相信杰拉尔就这样动手了。 “为……什……么……” 等他能够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是倒在血泊中的半截身体了。 他死死的盯着杰拉尔,那双眼睛里满是震惊、失落和痛苦。 “父亲……为什么……” 杰拉尔看着永新那半截扭曲着的身体,平静的说道:“我的儿子已经死在了十年前,你只不过是借着他的身体回来的怪物而已。” 永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那巨大的失血量还是掏空了他余下的生机与力量,最终他睁着大眼,没有了动静。 仿佛就这样死去了。 但杰拉尔却没有就这样离开,他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静静的看着。 而后,便是一声叹息。 “好吧,在那只眼睛下,确实不应该做太多没有意义的伪装。” 永新突然的“活”了过来。 在杰拉尔的注视下,那半截被砍掉的身体又爬了回去,重新和另外半截身体粘合在一起。 “我对那只眼睛越来越好奇了。”永新一边复合,一边再次看向了杰拉尔的左眼,“按理来说,我连心跳都可以停止,你没有道理能够看穿我,而且在你动手之前,我和正常人应该没有任何区别才对……” 他顿了顿。 “还是说,你不是因为那只眼睛才动的手,而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想要杀掉我?对……肯定是这样,这才是你,这才是你!” 他逐渐兴奋了起来,舔着那被鲜血浸泡过的嘴唇,高喊着。 “就像当初你能对被污染的战友下手一样!现在的你也能对被污染的儿子下手!这就是你,这就是你啊哈哈哈哈!” 永新的笑声还没有结束,那链锯剑便被再一次抡起,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半圆,而后再次将他那还没有粘合完毕的脑袋削飞。 紧接着又调转了剑身,顺着那没有头的身体又是一个顺劈。 这把被橘修复过的链锯剑,虽然在动力上远不如现在的新款,也不如十年前的它本身,但对于肉体凡胎而言也是足够了的。 而且杰拉尔显然并没有把永新当做是一个正常人,他就像是在对待这十年来不断在他家门口徘徊的污染物,每一次攻击都是奔着要将他剁成碎末,再起不能去的。 很快,永新便被杰拉尔砍得不成样子了,连保持站立都不可能了。 但永新依旧没有死去,因为他的声音正从四面八方而来。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这才是我记忆中的你,这才是你当初教给我的东西。” 杰拉尔发现,那些说话的东西正是永新散落的血肉。 于是他再次向前,将每一块能够发声的血肉再次用链锯剑碾碎。 可永新的声音却仍旧没有消失,他冲着杰拉尔大喊。 “你现在想要杀死我了?为什么呢?” “难道你忘了吗?” “当初是你叫我不要死的!” “是你叫我不要死的啊!” 杰拉尔的身体顿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看到那些如蒲公英般在空气中飘散着的血肉逐渐在他的身后凝聚成形。 他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残破不堪的依偎在角落里,像是受了重伤,同时对他露出了苍白的笑。 “你为什么会忘了呢?”永新轻轻的说道,“是你让我不要死的啊,父亲。” 这个画面,如重锤般敲在了杰拉尔的心头。 不,不要死? 这句话让杰拉尔感到有些恍惚。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而后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有人正向着他走来。 而那人穿着宵星的制服,满脸的迫切与慌乱,仿佛迫切的想要去完成什么事情。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人正是……杰拉尔自己。 他以为这又是永新的手段,下意识的用链锯剑斩去。 但链锯剑却什么都没有碰到,毫无阻碍的斩了下去。这是……虚影?! 杰拉尔大惊,还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那道十年前的虚影就冲到了他的面前,和他叠加在了一起。 接着,杰拉尔便感到一阵剧痛,仿佛脑海中在不断生出新的东西。 而后,他就听到了白维的声音。 “原来如此。” “这,就是你支付的代价吗?” ……代价? 什么代价? 杰拉尔还没有想明白,那脑海中多出的记忆便在瞬间将他拉走。 拉到了那个,他遗忘的十年前。 …… “杰拉尔阁下,这是紧急任务,请尽快带领您的宵星前往污染地。” 事务员44号微笑着递上了一封信纸。 “这很重要,请尽快。” 他接过了信纸后打开,信纸里只有一幅简单的画,这是一个摊开的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截舌头。 “把它带回来。”事务员44号说道。 …… “队长,这次的任务地点,也太深了吧?” 一名穿着考究的中年骑士严肃的指着地图。 “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规定的勘探范围,那里将是完全未知的……我们要去那里找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浓雾,以及浓雾中如小山般的巨大的,不可名状的躯体,他轻轻的说道。 “找,天琴的希望。” …… “队长,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一名浑身是伤的骑士坐在那里,满脸疲惫却又异常认真的看了过来。 “一取走它,整个污染地的污染物都像是疯了一样朝我们冲过来,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的……我不怕牺牲,但我想知道,我们到底是在为什么拼上性命的。” 他低头看着盒子里的舌头,又抬起头,看着仅剩下一半人的队伍,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我……不能说。” 地面开始颤抖,耳边又回响起了野兽的嘶吼,他知道,那些该死的家伙又追了上来。 “我们不能休息了。”他说道。 …… “父亲,看来我也只能到这里了……” 年轻得过分的骑士气若游丝的展露出了苍白的笑。 “您一定要把它带出去,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还有伊娜,请帮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不!伊安!”他一边拿着盒子,一边冲着年轻的骑士声嘶力竭的大吼,“不要死!不要死!” 那盒中的舌头微微抖动着。 他转过头,远处的怪物仍在靠近着,而整个小队,也就只剩下了他与年轻的骑士。 而他也知道,仅靠他自己的话,已经没有办法将这舌头带回去的,那些怪物不会让他离开。 “不,不要死,伊安。” 他再一次对快要失去全部生机的年轻骑士说着,声音中带着祈求,饶是他也快要崩溃了。 他受了重伤。 带不走年轻的骑士。 也带不走这个舌头。 他……需要增援。 已经快走出污染区了,只要有增援,很快就能返回这里。 看着只剩一息尚存的年轻骑士,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 “不要死。”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年轻骑士的额头,仿佛想要将自己的体温匀一些给对方,“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而后,他将盒子反手埋在了一旁那庞大的净化源晶中,希望这个来自圣音的产物能够给那些怪物们带来一丝阻碍。 哪怕只有一丝也行。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年轻的骑士,而后不再犹豫,冲着天琴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知道,他是宵星的骑士杰拉尔。 他需要援军。 来拯救儿子,以及带走那能够拯救天琴的东西。 他一定要回来,儿子还在等他。 他这样想着。 可是……脑袋好痛。 真的好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身体……与灵魂。 让他感到不断有东西在落下。 …… 他是杰拉尔。 他需要援军。 儿子在等他。 天琴在等他。 …… 他是杰拉尔。 他需要援军。 儿子在等他。 …… 他是杰拉尔。 他需要援军。 …… 他是杰拉尔。 …… 他终于冲出了迷雾,但眼中满是迷茫。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要做什么来着? 他抬起了头,看到无数人朝他冲来,朝他怒吼。 “杰拉尔!” “你,背叛了天琴!” ……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永新仍坐在那里,浑身是血。 “想起来了吗?父亲。” “你让我不要死,你说你会来接我。” 他轻轻的说着。 “你现在……是来接我了吗?” (本章完) 第133章 六十四 永新和伊安 第133章 六十四 永新和伊安 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杰拉尔那追逐了十年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都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为什么……”他低声说道,“会这样?” “看来您终于想起来了啊,父亲。”永新指着自己那残缺不堪的脸,露出了微笑,“至于您问为什么……您真的不知道吗?这就是……代价啊。” 杰拉尔的瞳孔微微一凝:“代价?” “您拥有了那只眼睛,那就应该很清楚‘代价’是什么吧?”永新轻轻的说道,“外人确实可以使用维萨斯的力量,但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您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先付出什么。您让我不要死,那我确实就不会死,但您说要回来救我,您的执念,您的记忆……” 他顿了顿。 “就只能作为代价被拿走了,然后永远的困在了那个您一直想要回到的地方。” 听永新这样说,杰拉尔攥着的拳头越来越紧了,拳背上的青筋一条条的爆出。 他在愤怒。 但愤怒的点,在于他自己。 他怎么能忘记? 他怎么能忘记?! 他怎么能忘记自己的使命,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儿子还在等待着他! 杰拉尔那巨大的心理波动自然也被白维所感受到了。 老实说,白维也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永新身上的【支配】,竟然是杰拉尔给他的,而杰拉尔又因为支配的代价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准确的说,并不是记忆,而是灵魂,只不过那些记忆寄存在了灵魂上。 先前那突然向杰拉尔走来的灵体,白维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杰拉尔的那部分灵魂始终在污染之地徘徊,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能走出,就像是外面的杰拉尔一直都找不到当年的真相一样。 但是现在,这部分遗失的灵魂回来了。 如果白维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和他前天的那次“唤灵”有关,他让整个深渊都向天琴靠近了不少,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产生了影响。 杰拉尔的记忆和执念终于追上了他。 虽然白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他发现杰拉尔握剑的手,已经在颤抖了,明明在刚才,他挥剑斩向永新的时候,都是毫不犹豫的。 但白维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看着。 在几个深呼吸后,杰拉尔才逐渐的将情绪平复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永新,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我就活了下来啊。”永新仍在笑着,“父亲,你知道【支配】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吗?”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自己的碎肉,而后展示给杰拉尔看。 “您应该知道长时间呆在污染之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永新说着,“我的血肉,筋骨,甚至大脑都在腐烂着,我原本应该像是那些永眠在污染地的先驱者一样,全身上下都溃散、腐烂,而后化为污染之地的一部分,但是您让我不许死,或者说【支配】让我不许死。所以它不断的强迫着我身体的各个部位,让它们恢复正常,然后……正常工作。” 他松开手,那血肉便立刻飞回到了那残缺的脸颊上,使得整张脸再一次趋于完整。 “这,就是【支配】。”永新轻轻的说道,“它不让我死,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东西能够让我死,污染地也不行,所以我活了下来,并且……最终回到了天琴。” 杰拉尔看着永新的眼睛:“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永新又笑了:“父亲,您难道忘了,在污染之地,让人腐烂的可不仅仅只有身体啊。每一个迷失在污染之地的人,最开始腐烂的……不都是精神吗?” 杰拉尔心里一颤。 “我的身体无法死去,但是我的精神……”永新用手指轻点着太阳穴,“始终在被攻击着,折磨着,那时的我都快要疯掉了,甚至恨不得立刻自杀,但……” 永新顿了顿,而后再次看向了杰拉尔。 “正如我先前所说的,您不让我死,那么我连杀死自己,都做不到。” 在永新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突然的发狠,直接“噗嗤”一声将手指插进了太阳穴里。 纯白的“血液”就这样溢了出来,但永新仍旧保持着微笑。 “就像是现在这样。” 这个画面有些诡异,有些惊悚。 但落在杰拉尔的眼里,就只有……心痛。 因为他太清楚永新所描述的那种感觉了。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仍然冷冷的看着永新:“这和你没有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永新轻轻的叹了口气:“您还不明白吗?父亲,在那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杰拉尔下意识的问道。 永新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的站了起来,向着杰拉尔摊开了双手,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新生。” “新生?” “是的,我不想再像现在这样活着了,这样的活着,就只能给我带来无尽的痛苦。”永新淡淡的说道,“所以我渴望新生,我要舍弃这具早该腐烂的肉体,我要脱胎换骨,我要真正的……重生。而这些,天琴帮不了我,就只有逐新会,才能够帮我,所以我才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永新,我只想要重新的活一次,结束现在的痛苦。” 他顿了顿。 “所以父亲,您要阻止我吗?” “当初是您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现在,您又要看着我,让我永远的以这样的姿态活下去吗?” 杰拉尔没有说话。 但即便是白维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 ……真是不见血的刀啊。 白维心想。 而后,他听到了杰拉尔轻轻说道:“不,我不会只是看着的,既然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么我自会承担。” 听到这话,永新的脸上又逐渐浮现出了微笑。 但是下一秒,链锯剑的轰鸣声响起。 永新的身体再次一分为二。 “我会亲手把你送下地狱的。”杰拉尔冷冷的说道,“而且不要叫我父亲,我很确定……你,不是伊安。” 一声厚重的叹息。“果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这一次永新并没有急着将身体聚合,而是就这样分开,而后从身体里抽出了数截骨头。 那些骨头里,镶嵌着金属。 “当初的伊安也是一样,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死我,甚至于将这些刀片插进了骨骼里,想要以此来阻止重生。”永新淡淡的笑着,“但是他失败了,就像是今天的你一样,而我杀死了他,今天也将……杀死你。” 说罢,永新便呼啸着向杰拉尔冲来。 准确的说,是永新的各个部位呼啸着向杰拉尔冲来,就像是一个将身体分散的杀人傀儡,用每一个部件以不同的方向朝着杰拉尔发起了攻击。 而杰拉尔自然不会只是看着。 他直接开启了【过载】,虽然由橘完善的义肢并不能将【过载】的功效完整的发挥出来,最多就只是个青春版,但也足以应付眼前的攻势了。 杰拉尔将看似沉重的链锯剑挥得像树枝一样灵巧,他不断的挥剑,链锯剑切割空气发出了尖啸。 而后便是几道清脆的声响以及火碰撞,那些骨骼便被击碎,血肉横飞。 但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很快它们又能恢复如初,再次向杰拉尔发起攻击。 就如永新所说的那样。 分离的血肉会重新聚合,断掉的骨骼也会再次连接。 他是不死的,没有人能够杀死他。 “我该怎么做?” 杰拉尔在心里问白维。 “有两种办法。”白维淡淡的说道,“第一种,就是我的眼睛。” “用你的眼睛?” “是的。”白维说道,“你应该没有忘记我眼睛的规则吧?” 杰拉尔自然是没有忘记的。 在四区分塔面对那个叫特瑞尔的助理时,杰拉尔就见过白维这只眼睛的真正力量。 杀不死的东西,就直接抹消掉吗? 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能够对抗规则的,也就只有规则 “但我不建议使用这个办法。”白维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这个家伙不是一般人,只要抹消掉一定的身体部位就死定了,据我观察,这玩意就算只剩下了一根手指,也是那种不会彻底死去,说不定就变成那种蹦蹦跳跳引人堕落的怪东西了。” ……蹦蹦跳跳引人堕落的怪东西? 杰拉尔总感觉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他却没有办法细想,因为永新对他发起的攻击正在愈发棘手。 虽然他手中的链锯剑足以将永新的各个部位都斩断,但斩断后的部分要么重新粘合,要么就分为两部分重新向着杰拉尔袭来,根本就打不完。 这样一来一回,即便杰拉尔有着【过载】的加持,也不可能一直撑下去。 “所以要用眼睛的话就只能将他所有的部分都给抹消掉,这样很麻烦,而且你的身体很难撑得住。”白维缓缓的说道,“所以,我建议使用另一个方法。” 杰拉尔有些恼火,他不知道白维说话为何如此磨蹭的,仿佛在顾虑着什么。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一根肋骨已经绕到了杰拉尔视野的死角,而后带着划破空气的啸声朝着杰拉尔的脑袋刺来。 等到杰拉尔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快要到眼前了。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很快的黑影掠过,在杰拉尔做出反应前,便将这条肋骨撞飞。 杰拉尔怔住了,他转头看去,发现那化解了这次攻势的黑影,竟然是…… 永新的右手。 ……这是怎么回事? 永新的身体在阻止着另一部分身体? 在一个恍惚后,杰拉尔想到了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但他还是朝着那条手臂狂吼:“伊安!!!” 他的话音刚落,更多的血肉冲到了那条手臂前,很快的将那条手臂淹没,接着又重新的组合出了永新的样子。 “啊,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永新淡笑的说道,“是啊,你的儿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死。” 这一刻,杰拉尔终于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保持冷静,他瞪大了眼睛,眼球里满是血丝,那激烈的喘息声甚至要压过【过载】状态下的轰鸣! “你对他做了什么?!” “嗯?什么叫我对他做了什么?”永新歪了歪头,而后慢慢的将右手抬了起来,杰拉尔看到,那只右手正在不断颤动着,“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只不过是他想要杀掉我,但是没有成功罢了。” 他顿了顿,而后眼中闪过了一抹回忆之色。 “你知道吗?我和他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在他独自一人被你留在那个地方后,无依无靠,每日被污染带来的痛楚,被身体分解后又重组带来的负担所折磨,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回去,不愿意去见你,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是啊,他知道自己被……嗯,按照你们的说法,是被污染了,他认为我是危险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我回去。” “在那期间,他尝试了用各种方法阻止我,比如,在灵魂层面直接杀死我,但是那怎么可能呢?污染之地是我的主场,我拥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也试过杀死自己,但也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支配】……或者说,你不让他去死。所以,即便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砍下了自己的脑袋,剁掉了自己的四肢,都没有任何用处,身体只会一次次的重组。哪怕他在身体里镶满钢铁,也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最后,我赢了,而他……输了。” 杰拉尔紧紧的攥着拳头,那指甲都快要被血肉刺穿。 “最终,我还是回到了这里,以‘永新’的身份。”永新将右手摊开,拦在眼前,“而他,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些……老实说,我现在都还不确定他到底是还活着,还是只剩下一抹残念,但我更倾向于他还活着吧。” “而让他有了如此下场的人……” 在杰拉尔那不断颤抖的瞳孔中,永新的笑容正越来越盛。 “就是你啊,杰拉尔。” 这一瞬间,屋外划过了一道闪电,将整个大堂映照得成一片苍白。 数秒后,轰鸣的雷声才缓缓而来,却仿佛炸在了杰拉尔的心头,让杰拉尔的身体不断抖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下去。 但他用剑撑住了身体,并没有倒下。 而后,他缓缓的开口,像是在与永新说话,又像是在与另一个人:“另一个方法……是什么?” 白维的声音慢慢的在心底响起。 “我将他体内的【支配】抢夺过来,供你再使用一次……但也只能使用一次了。”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本章完) 第134章 六十五 安息吧 第134章 六十五 安息吧 雨越下越大,那磅礴的噪音轻松的压过了怀表的滴答声。 伊娜站在桥头,看着桥面下那在暴雨中激昂的湖面,久久无言。 与杰拉尔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但他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只留下伊娜独自一人站在这里,一如十年前他们突然出发前往污染之地的那个夜晚。 “父亲……为什么?” 伊娜轻轻的说着。 “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一人?” 她抬起了头,任由雨水击打着脸颊,在那被乌云堆积着看不到月亮的夜空中,她又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脸。 “……哥哥。” …… 撕拉! 链锯剑有些艰难的将面前的残躯斩成两段。 此时它的运作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太多的血肉和细小的骨头卡在了锯齿中,使得它已然没有了最开始的锋利,变为了一把“钝刀”。 就像是,此时的杰拉尔。 噗嗤! 杰拉尔连连后退,同时将刺入肩膀的断骨拔出,而后折断,但这并没有什么用,那根断骨很快便恢复如初。 “你的动作越来越慢了,父亲。”永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您还是老了啊,十年前的您可不会这样狼狈。” 杰拉尔抬起头,看着永新的身体在不远处聚合。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远去的蒲公英重新回到枝头上一样,如果这些横飞的东西不是血肉的话,想必还能有些美感。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永新悠悠的开口,“父亲,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呢?新世界明明很大,足以容得下你与我啊。” 杰拉尔冷冷的看着永新,没有说话。 “而且,我为什么就不是您的儿子呢?”永新说道,“您为什么非要把我当成敌人来看待呢?我不是怪物,我只不过是伊安的另一个人格而已,我也可以叫伊安。不,我本来就是伊安。我诞生于他的身体里,我有他的全部记忆,我知道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还拥有着对您的……感情。” 永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 “是的,就在这里,自然而然的,从我诞生出来的时候就有,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吧,父亲。” 永新再一次向杰拉尔伸出了手。 但杰拉尔只是沉默的将链锯剑上的血肉和小骨抖落,试图让它重新恢复动力。 “看来这就是你的回答了。”永新又叹了口气,而后将手收了回来,同时淡淡的说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你有没有想过,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甚至于你最想要的东西——真相,也将随着你的死亡而被彻底的掩盖。你将作为宵星的最后一个成员死去,还没有办法给他们洗脱罪名,甚至于你在死前做的这些事情,会被加深人们对于你们的厌恶和恐惧,百年后,你们将得到比叛逆者更为恶劣的称号……即便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哗啦。 最后一个小骨被清理了出来。 那链锯剑在一阵抖动后,又缓慢的恢复了动力,但也远不如之前了。 永新自然不会害怕这样的东西。 比起那锈迹斑斑的链锯剑,以及杰拉尔身上那一套只能勉强进入【过载】状态的简陋装备,更让永新忌惮的,还是杰拉尔的左眼和左中指。 准确的来说,是维萨斯的左眼和左中指。 从某种角度来看,永新自己就是被【支配】所创造出来的,所以他要比一般人更清楚维萨斯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 如果不是那只眼睛和那根手指,永新根本就不想和杰拉尔说这么多。 可杰拉尔却一直都没有使用维萨斯的力量,就只是一味的挡下永新的进攻,让永新摸不准杰拉尔到底在想些什么。 甚至于,杰拉尔都已经满身是伤了,也还没有动静。 这都让永新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杰拉尔根本就没有得到维萨斯的眼睛,毕竟他得到的情报,就只是莱茵的西大主教被一个名叫乌鲁的神甫所杀,乌鲁不知所踪,而西大主教所持有的维萨斯左眼也已经遗失。 再结合上杰拉尔从莱茵回来后的一系列改变,这才让永新认为杰拉尔是得到了那只遗失的左眼,所以才能看清这么多的东西。 可杰拉尔到现在都还没有使用。 难道说,他没有那只眼睛,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想法刚从永新的脑海中冒出来,又被迅速的否决掉。 毕竟,特瑞尔那古怪的死因,以及那徘徊在他尸体上的残响,还有这段时间内永新那数次身体都快要分解的危机,无一不在说明。 那只眼睛,是真货。 “你害怕死亡吗?” 许久没有说话的杰拉尔突然开口,倒是让永新怔了一下,毕竟先前他都以为杰拉尔保持沉默到死了。 “你认为我会害怕死亡吗?”永新微笑着说道,“我可是从污染之地中诞生的,那地方对于你们而言,是死亡禁地吧?可对于我而言,却是……” “那你为什么要从那里逃出来呢?” 永新的笑容突然一滞。 “你从死亡中诞生,却在拼命的逃离着死亡,追逐新生。”杰拉尔抬头看着永新,轻轻的说着,“你最害怕的就是回到那里,但我们不同,正如你所说的,那里对我们来说是死亡禁地,但我们从不畏惧到那里去,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就不害怕死亡了,而是对我们而言,总是有些东西要比死亡更重要的。” 在杰拉尔说完这句话后,手中的链锯剑也在逐渐恢复着动力,发出的轰鸣也愈发的响亮。 杰拉尔看着脸上已然没有了多少笑容的永新。 “而这些东西,却是你无法理解的。你从伊安的身体里诞生,拥有着他的全部记忆,但你却没有最关键的东西。所以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儿子,你永远都只会是那些在泥沼中徘徊的怪物,即便披着人皮,我也能够嗅到你身上的臭味。” 在杰拉尔说完后,永新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笑容顿时一点都没有了。 他就像是被撕掉了所有的伪装,扒皮脱骨后,只是一尊蠕动着的污染物。 “你可……真敢说啊。” 永新轻轻的开口,尽管仍努力维持着平静,那那份平静下的怒火却仿佛随时有可能喷发出来。 “我本来还想要留你一条命的,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但既然你不需要,那也就算了。”永新的语气逐渐加重,他的身体也产生了变化,那些横飞的骨骼存存崩裂,而后化为了一根根尖锐的骨刺,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在你死后,我会把你的脑袋带到伊娜的面前,然后……嗯,没意思,我还是干脆把她也送去见你吧,到时候你们一家在地狱中团聚时,再去讨论有什么事情是要比死亡更重要的吧。” 杰拉尔自然也能够感觉到永新的狠厉,但他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怎么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永新的那只右手上。 而永新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冷笑了一声,旋即右手也在“噗”的一声中炸裂开来,同样被一根根骨刺从内而外的洞穿。 在那绽放的血雾中,永新将挣扎着的右臂催使到了杰拉尔的面前。 “既然你如此在意你的儿子。”永新淡淡的说道,“那你就和他一起去死吧。”面对着那逐渐接近着自己的右臂,杰拉尔低下了头,轻轻的说道:“对不起,伊安。” 就在那右手直接触碰到杰拉尔的时候,永新突然听到了风声。 ……风? 他有些恍惚。 因为此刻屋外正下着暴雨,本就有着不断呼啸着的狂风从窗户涌进来。 但永新却感觉此刻听到的风声,并不是属于这狂风。 而是来自于一种更柔和、更轻盈的微风。 微风吹过了腐朽的巨树,拂过的枝条轻轻晃动着,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慢着……呼唤? 永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他的身体在突然间陷入不受控的状态,那些飘散在空中的血肉疯狂的抖动着,一些小块的甚至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而后迅速的腐烂着,仿佛有什么力量正在将它们体内的“生机”抽走! 不,准确的说,抽走的并不是“生机”,而是【支配】。 又来了! 果然又来了! 永新在大惊之色中猛然后退。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了,先前就已经有过两次了。 只是这一次,他可以确信这就是杰拉尔搞的鬼了! 永新拼命的维持着身体的状况,而后一把抓住了刚刚飞出去的右手,同时用上最后一丝力量朝着杰拉尔攻去。 但这样匆忙的攻击对于杰拉尔而言显然是没有用处的,他很轻易的将那些骨刺斩落。 而斩落的骨刺在落地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重新聚合,而是迅速腐化,变成了污染地里那些随处可见的泥泞。 杰拉尔抬起头,见连人形都快要维持不住的永新已经开始了逃离。 他没有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见鬼!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永新一边逃,一边在心里怒骂着。 据他所知,不管是眼睛还是手指,都没有这样的力量。 哪怕将范围放到整本《禁忌之书》中,永新都不记得有类似的力量或者规则。 但是没有关系。 如果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永新确实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早就有了应对方法。 而应对方法也正是在这通天塔中。 因为这通天塔,是距离天琴最近的地方。 所以,自然也是离那位新神最近的地方。 在这里,永新能够直接调用到新神的力量,进入到类似于莱茵的神之赐福的状态! 甚至要比莱茵的神之赐福状态更加强大,因为莱茵的神在神国,而他的新神,就在脚下! 所以,只要越接近通天塔的核心,就越能…… 砰! 永新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他刚一低头,迎面就撞上了杰拉尔和他的链锯剑。 自下而上的杰拉尔直接用链锯剑将永新钉在了墙上,那咆哮着的链锯剑立刻将永新那些还未完全散开的身体搅碎成了泥水。 “你跑不掉的。”杰拉尔冷冷的说道。 永新拼命的挣扎,但现在连【支配】都快要维持不住的他,根本就挣扎不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那锐利的锯齿中消融。 十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你觉得你这就赢了吗?!”永新冲着杰拉尔咆哮,“你以为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你以为,仅靠着那只眼睛,就能忤逆伟大的主吗!我告诉那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啪”的一声。 永新双手交叠,眼中仿佛有火在燃烧。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杰拉尔和白维都感觉到了通天塔的深处,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回应着他。 白维立刻皱起了杰拉尔的眉头。 【支配】之力还差一点才能回收完毕,要是这个时候让永新使用出那位新神的力量,确实有些麻烦。 毕竟神之降临可不是手指能够取消的,而眼睛需要更长的准备时间。 难道要…… “噗”! 就在这时,永新那交叠的双手突然分开。 他的右手正死死的抵着左手的手心。 永新和杰拉尔的眼睛同时瞪大了。 “不可能!”永新大惊之色,“你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力量?!这不可……唔……” 话还没有说完,永新的表情都在陡然间变得扭曲了起来。 在那杰拉尔的注视下,永新的表情一通变化,仿佛在经历着激烈的挣扎。 而后,他再次抬起头看向杰拉尔。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杰拉尔的身体却猛然一颤。 “父亲……”伊安轻轻的说道。 这一瞬间,白维都能感觉到杰拉尔握剑的手都在抖。 “……伊安?”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起来。 伊安张了张嘴,似乎是很多话想要和杰拉尔说,但表情却再次化为了挣扎,显然他在努力的压抑着永新。 “动手吧,父亲。”伊安说道,“没有时间了,我也快……坚持不住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说法,他的左手拼了命的抖动起来,再次抓住了右手,而那远方的回应,也再次清晰了起来。 “可以了,杰拉尔。”白维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你现在只能说一句话,只有一句。” 杰拉尔抬起头,看着伊安的脸。 一幕幕印刻在回忆里的画面在此刻闪现,从福利院那个将妹妹护在身后的男孩,到意气风发要加入宵星的少年,再到那个让他坚持活下去的战士。 以及现在。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杰拉尔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 但此刻,他唯一能说的就只有—— “安息吧,伊安。” (本章完) 第135章 六十六 好好休息吧,儿子(5K) 第135章 六十六 好好休息吧,儿子(5k) “安息吧。” 当这三个字从杰拉尔的嘴里说出时,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滞了一秒钟。 那些如蒲公英般飘落着的血肉纷纷落下,化为了一滩又一滩重归大地的泥水,而永新……准确的说应当是伊安眼中的生机也在迅速消散着。 于是他的脸立刻变得割裂了起来,一半满是释然和解脱,而另一半则是恐惧和疯狂。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啊?!”那一半的疯狂很快挤占了另一半的释然,永新再一次占据了上风,他拼了命的朝杰拉尔嘶吼,“你怎么敢的?!你到底是怎么敢的?!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赢了吧!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生机仍在不断逸散着,但永新并没有放弃,仍旧在拼了命的挣扎,那些化掉的血肉也隐隐有了要重振的样子。 杰拉尔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原本以为在那三个字说出来后这一切就会马上结束的,而后他就听到白维在他的心里叹息道:“说错了啊。” “什么?” “你不应该用安息这样柔和的词句。”白维说道,“他本质上是被新神污染的,拥有着那位新神的力量,你应该用更为果断与明确的词句,比如——‘赶快死’,这样也就能对应上当初的‘不要死’了。” 听着那声“赶快死”,杰拉尔一时间竟然搞不清楚白维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但他仍紧紧的握住了链锯剑的剑柄,死死的看着愈发疯狂的永新,表情异常难看:“现在没有办法了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让永新活了下来,让伊安没法安息,那杰拉尔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那倒也没有,毕竟‘安息吧’在本质上也是让人去死嘛,只是慢了一些,但这个过程同样是不可逆的。”白维的语气颇为轻松,“而且我也能够理解,正经父亲谁会舍得对那十年没见的儿子说‘赶快死’呢?你让他安息吧,至少还能给他一点弥留时间和他说说话。嗯,就让我来帮帮你好了,放开心神,嗯……我是说,放空大脑。” 杰拉尔微微一愣,再次看向了眼前已经疯的快要扑上来咬他的,越来越趋于污染物那无序本能的永新,一时间有些犹豫。 在这种级别的污染前放空大脑,无疑是极具风险的。 他并不害怕死亡,但如果让这种级别的污染留下来,那就……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白维淡淡的说道,“真的没有话想要和他说吗?” 听到白维这样说,杰拉尔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低声道:“麻烦了。” 他放空了大脑的戒备。 而看到这一幕的永新不由得一愣。 他完全没有想到杰拉尔敢这么做,在自己的面前放空大脑。 这家伙就不怕我的精神侵入吗?! 虽然敏锐的感觉到杰拉尔这样的行为有些古怪,但永新已经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了,因为他发现了伊安此刻的身体就像是一栋着火的,且没有出路的房子,无论他怎么挣扎,也避不开被烧死在这里面的命运。 但是现在,房子的门开了,门外是另一栋同样敞开了门的房子。 那么选择就只剩一个了。 永新疯了一般的冲了进去。 不管杰拉尔到底有何打算,但他的身上可是携带着新神的权能,还有什么是值得他畏惧的吗? 于是,永新便冲进了杰拉尔的脑海里。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棵巨大的古树。 古树下坐着一个人形的虚影。 他微笑着朝着自己打招呼:“呦,欢迎来到桃源乡。” …… 杰拉尔是能感觉到永新进入了自己大脑里的。 那种被入侵的感觉,很清晰。 但,也就只清晰了那么一瞬间。 很快,他就感觉不到永新的任何气息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就和之前让奥科特的那一次一样。 ……这就是维萨斯吗? 杰拉尔原本还想仔细检查一下永新是否真的已经消失了,但他还是强压下了这个念头,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果然看到伊安在对他微笑。 “父亲。”伊安轻轻的说道,“终于……见到您了。” 这一瞬间,杰拉尔感觉有什么东西直击在灵魂深处。 “是啊。”他也轻轻的说道,“真是好久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伊安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伊安!” 他想扶住伊安,但手刚碰到伊安的肩膀,就被触碰的地方就瞬间腐化了。 而伊安在猛烈的咳嗽后吐出的,也不是血,而是破碎的内脏。 “父亲……看来我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伊安向着杰拉尔艰难的笑道,“没有意义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还是让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您吧。” 杰拉尔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但很快又松开了。 “好。” …… 污染地也在下着雨。 这让魔鬼部队的行动更加艰难了。 原本按照规矩,魔鬼部队不应该在夜间行动,也不应该在雨天行动。 可现在正是晚上,也正下着暴雨,但他们却在这污染的泥泞中艰难的工作着。 没办法,这也是命令。 按照后方的说法,此刻的天琴正处于“极大的危机”中,所以要求魔鬼部队拿出更高的行动力来。 而对于绝大多数的魔鬼骑士而言,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危机到底是什么,在性质上有些与世隔绝的他们对天琴城里所发生的一切本就有些迟钝,就只是隐约的知道是杰拉尔惹出来的问题。 杰拉尔,又是这个名字! 一时间,魔鬼骑士们对杰拉尔的怨念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特别是在白天的时候,有不止一个魔鬼骑士声称看到了杰拉尔的虚影还在污染地里游荡,这当中甚至包括了身为队长的尤里。 这自然让魔鬼骑士们更加确信杰拉尔是个被污染过的家伙了,都恨不得立刻折返回天琴城,代替那些没有用的骸骨骑士,直接将杰拉尔拿下。 而身为队长的尤里自然也是能够感受到队伍里这让人不安的氛围。 但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也感觉到天琴出了问题,因为预兆实在是太多了。 可仅凭他所知道的那些东西,又没有办法把真相完整的勾勒出来。 这让他也有些烦躁。 不,不能烦躁。 越是这种时候,身为队长的他就越要保持冷静。 他环顾着四周,看着身旁的部下们。 当年杰拉尔带着宵星来到了这里,最终全军覆没。而尤里一直引以为戒,决心不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重蹈宵星的覆辙。 “打起精神来!”尤里大声喊道,“注意身边的战友!不要掉队!”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在耳边低吟:“放心,不会掉队的,我们已经帮你们探清路了。” 尤里怔了怔,他下意识的转过头,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而后便看到在一块巨大的尸体上,站着两个穿着宵星制服的身影。 他们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位。 “在那边。” 尤里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两个身影所指的方向就有魔鬼骑士的声音传来:“找到!队长,我们找到了!” …… “你说其他人还活着?!”杰拉尔没有想到伊安所带来的第一个消息,就能让他如此惊愕。 “不,不是活着……”伊安摇了摇头,说道,“他们的肉体已经完全湮灭了,所残存的只有灵魂而已。在深渊之地,灵魂是不会消融的,这也是永新没有办法彻底杀死我,以及您的灵魂能够在那里保存十年的原因。但失去了身体,灵魂也就没有了归宿,便会越来越分裂。” 他顿了顿,而后轻声道。 “在与永新搏杀的那段时间,我看到了您,也看到了……其他的人。最开始,他们还能和我交谈,但慢慢的就不行了,他们变得越来越分裂,要么记不得自己是谁,要么,就只记得自己是谁。” 杰拉尔又回想起了先前那走进了他身体里的虚影,又联想到了曾经的战友们还在那永恒的迷雾中徘徊,便忍不住问道:“他们……没有办法回来吗?” “不行,他们的肉体已经毁灭了。”伊安轻轻的说道,“没有肉体,仅靠灵魂是无法离开深渊的,永新能够离开也是因为……我的肉体并没有被毁灭。” “……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永新了吗?” “是的。”伊安说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我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让他回到天琴,绝对会给天琴……咳咳咳……” 看着伊安痛苦的样子,杰拉尔下意识的想要去给他拍一下后背,让他好受一些。 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样只会加速伊安的死亡。 “不要自责了,伊安。”杰拉尔只能低声说道,“那不是你的错。” “……我现在也没有自责的时间了。”伊安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父亲,你知道深渊之地里的到底是什么吗?我是说,除了维萨斯的舌头外。” “除了维萨斯的舌头……你是想说新神吗?” “嗯,您果然已经知道了。”伊安说道,“那是……新神的尸骸。” 杰拉尔的瞳孔微微一凝。 虽然他早就有了这一方面的猜测,毕竟诸多证据都已经指向了这点,但当真的从伊安这里确认的时候,他心中的惊讶却没有多少减弱。 而伊安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惊讶翻倍了。 “准确的说,不是新神,而是一位……旧神。” “旧神?!” “是的,是一位旧神的遗骸。”伊安说道,“但那位旧神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因为祂的身体正在腐烂,祂的灵魂正在消融,祂正在死去,或者说已经死了……您有没有感觉这样的状态有些熟悉?” “……就和那些被污染的人一样。”杰拉尔明白伊安的意思,他看着伊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就像是你和永新。” “是的,神与人,简直就像是一个大与小的对照体。”伊安轻轻的说道,“人类越接近神,就会变得越像是神。这到底是一种赐福,还是一种诅咒呢?” 伊安的话已经在杰拉尔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大与小的对照体。 这和白维所说的可以由信徒的状态来反向推导神明的状态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如果用伊安来举例子的话…… “新神之于天琴,就如同永新之于你,是这个意思吗?”杰拉尔问道。 听到这句话,伊安那满是疲惫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惊讶。 “有什么不对吗?”杰拉尔还以为自己说错了。 “不,我只是……比较惊讶。”伊安轻轻的说道,“您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亵渎之语吗?” 因为最大的亵渎就在我的身体里啊。 杰拉尔在心中叹息着。 “但基本上就是这样了。”伊安说道,“天琴将旧神的残骸带了回来,并且像我一样受到了影响,新神便在祂的体内复苏,这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包括那个逐新会在内,这些都是新神诞生所带来的影响。” “逐新会不是永新所创办的吗?” “不是。”伊安摇了摇头,“在永新回来之前,逐新会就已经存在了,那时,受到新神影响的人,就已经有很多了。所以十年前,我们才会被派出去,因为天琴已经没有办法对付那位新神了,祂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维萨斯的力量上。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我想,那位旧神就正是被维萨斯所杀死的,而祂之所以一直都维持着那样半生半死的状态,应该也是和维萨斯的舌头有关。” 天琴想要靠维萨斯的力量来压制新神,这个也是杰拉尔猜到的了。 “时间要到了,父亲。”伊安又突然说道,“不管是我还是天琴,时间都要到了。” 杰拉尔这才注意到,伊安的呼吸已经轻得可怕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失。 但他还在努力说着。 “就算永新死了,逐新会也不会停止行动的,他们会继续拥戴新神的降临,阻止他们的方法,就只剩一个了。”伊安注视着杰拉尔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净化源晶!” “净化源晶?!” “是的,父亲。”伊安说道,“您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在我们那次任务之前,逐新会还不成气候,影响不了大的决策,但在我们开始那次任务后,他们就能在瞬间做到那么多的事情呢?” 杰拉尔的瞳孔微微一凝:“因为我们带走了净化源晶?” “是的,因为我们带走了净化源晶,那是最好的应对污染的手段!”伊安说道,“净化源晶一丢,他们就可以肆意动手了,您应该不会忘记,当初净化源晶是被放在什么地方的吧。” 杰拉尔的拳头一点点的攥紧了。 他当然记得,净化源晶作为战略资源,当时一直都被放置在通天塔内让人维护的。 也就是说,他们将净化源晶带走后,通天塔也就失去了最大的防护手段。 “一切都还来得及……父亲。”伊安不断的喘息着,“逐新会的人都是被污染的,只要把净化源晶找回来,清除他们体内的污染,就还能让他们回到我们这一边,那么一切就都还来得及,但他们也肯定会意识到这点,绝对会,绝对会……” 噗。 伊安的喉咙也在此刻破损,没有办法再说话了。 “可以了,伊安。”杰拉尔低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伊安摇了摇头,而后伸出手,沾了沾脖子上的血,接着在地上写了起来。 他写了一个名字——“奥利弗”。 杰拉尔知道,这是通天塔的主教。 “你是想说,他也被污染了?”杰拉尔问道,“让我用净化源晶帮助他吗?” 伊安艰难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开始写了起来。 这一幕让杰拉尔心如刀绞,很想让伊安不要写了,这已经够了。 但他知道,这就是最后的了。 这是伊安最后能对他“说的话”了。 伊安又写下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伊娜。 “还和伊娜有关系?”杰拉尔立刻问道。 伊安摇了摇头。 “……那你是想说,不要把你的事情告诉伊娜?”杰拉尔猜测。 伊安又摇了摇头,有些急切的样子。 那杰拉尔是真的不知道伊安是什么意思了,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白维的声音:“他想让你把一切都告诉伊娜,让她知道真相,不要让她认为是你害死的他。” 杰拉尔顿时一怔,他立刻将白维的话说了出来,而后看着伊安点了点头。 他张了张嘴,感觉眼睛已经模糊了。 “我知道了。”他用无比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会全部告诉她的。” 伊安咧嘴笑了笑。 而后肩膀又抽动了一下。 “我想,他是让你抱一抱他。”白维又说道。 “我知道。”杰拉尔张开了手,将快要彻底消散的伊安拥入了怀里,而后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好好休息吧……儿子。” …… 同一时间,在齿轮车厢里等待了一个晚上也没等来目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的骸骨骑士们看到远处的伊娜突然半跪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她的肩膀不断耸动着。 像是在痛哭。 (本章完) 第136章 六十七 我们回家了!(5K) 第136章 六十七 我们回家了!(5k) “就是那里,队长!”魔鬼骑士指向了前方。 其实并不需要他专门的提醒,即便还隔着数十米,尤里依旧能够看到那浓雾和暴雨都无法遮挡的微光,就像是一颗永远璀璨发亮的宝石。 尤里知道,那便是净化源晶。 他加快了脚步,很快走进了净化源晶那微光的覆盖范围,而后便感觉到原本还有些浑浊的大脑变得清晰了起来,就像是在极端炎热的夏日往脑袋上浇上一盆冰水一样清爽。 这便让尤里意识到,即便过去了十年,净化源晶也没有被损坏,直至今日也还在生效着。 真是……了不起的东西。 在走到净化源晶旁,更加近距离的观察着那源晶下所流动着宛若血液般的微光时,尤里对于圣音的技术力也更为钦佩了。 它就这样略微突兀的矗立在这里,但那些深渊中的污染物却不敢靠近,便硬生生的让它在这最为危险,污染最为浓郁的地方留下了一小块“无尘之地”。 也难怪当初的宵星靠着它就能走到这里,而没有它,同样的路,拥有着更为先进装备的魔鬼部队却要用十年。 终于……找到它了。 尤里慢慢的伸出了手,触碰着这块丢失了十年的净化源晶。 即便戴着厚实的手套,但尤里仍旧能感觉到一股清凉从指尖逸散到全身。 “很不错吧?”有人问道。 “是啊。”尤里下意识的回答道,“很不错。” 回答完后,尤里才突然感觉到不对。 这个声音……并不是他队伍里的骑士。 但他却在哪里听到过,很是熟悉! 于是他猛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那个穿着宵星制服的骑士,正静静的站在魔鬼骑士们当中,就仿佛和他们是一起来的一样,而其余的魔鬼骑士们,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此刻还略微疑惑的看着尤里。 “怎么了,队长?” 尤里顿时感到汗毛直立。 怎么会这样? 这和先前遇到的状况又不同了,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陷入到幻觉中,因为他还能清晰的听见脖颈处紧急装置的“咔咔”声,但他的下属们却对那突然出现的鬼影没有一丝反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紧张。”那个宵星的骑士指了指一旁的净化源晶,沉闷的声音从厚重的面具下传来,“你还在源晶的覆盖中,并没有被污染。” 如果不是这名骑士的提醒,尤里都快要忘了他还处于源晶的覆盖中呢。 以源晶的净化效能来看,他应该不可能被污染。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他没有被污染的话,那么眼前这位宵星的骑士,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队长,你怎么了?” 魔鬼骑士们见尤里半天都没有说话,顿时紧张了起来。 “难道您又看见那个杰拉尔了?!” “在净化源晶下也能看见?!” 此刻,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净化源晶而稍显放松的队伍又在瞬间变得紧绷压抑了起来,他们环顾着四周,却仍旧没有看到那个就站在他们当中的宵星骑士。 尤里便意识到,他们现在可是在污染地的最深处,而且队伍又因为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遭遇了一系列的事情而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若是这个时候告诉他们有个宵星的骑士正站在他们当中,只是他们看不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尤里在深深的看了那名宵星骑士一眼后,还是做出了决定:“不,什么都没有,我大概是眼了,看到一个黑影,不过应该是那玩意。” 尤里指了指远处那如小山般的污染物尸体。 “我感觉它好像蠕动了一下。”尤里说道,“派两个人过去盯着,别让它突然醒过来。” 尤里的话顿时让队员们放松了一些。 虽然在深渊当中的污染物也很强大,应对起来也很麻烦,但再强大也是有形体的,而且他们也猎杀过很多次了。 比起这些污染物,他们更害怕的还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因为只要能看到,能摸到,就能杀死,能杀死的东西就不值得畏惧。 所以立刻就有两个魔鬼骑士领下了命令,前去盯着那个巨型污染物了。 “很明智的决定。”那名宵星的骑士也看见了这一幕,立刻对尤里发起了称赞。 这让尤里感到了些许的诧异。 因为他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宵星的骑士,不管是最开始那具腐烂的尸体,还是后面那杰拉尔的虚影,都是记忆紊乱,且没有基本逻辑的存在。 但是眼前这个却不同,他明显拥有着很清晰的逻辑,甚至还可以主动与自己进行交流。 尤里立刻意识到,这很难得。 于是他便让下属们继续检查着,看看如何将这块在污染之地里扎根十年的巨大水晶给带回去。 他自己则不动声色的站在了这名宵星的骑士旁,而后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你……是杰拉尔吗?” 尤里感觉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古怪。 但他先前毕竟已经见到过一个杰拉尔了,而且还是不止他一个人见到的,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个与自己说话的宵星骑士还是杰拉尔。 可对方却用疑惑的语气说道:“杰拉尔?那是谁?” 尤里心里顿时一滞,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又见对方摆了摆手,说道:“抱歉,你说的杰拉尔可能确实是和我有关系的人,但我应该忘记了。” “忘记了?”尤里更加惊讶了,“这还能忘记的吗?” “是的。”对方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这个状态,记不住太多的事情,所以想要保持清醒与存在,就需要不断的遗忘,事实上不止是那个叫杰拉尔的,嗯……该怎么说呢?” 咔哒一声。 他突然的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在深渊之地摘下面罩,这无疑是个极端危险的行为,尤里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又突然想到,眼前人应该死去了很多年才对,那么面罩对他而言应该早就没用了才对,所以他才忍下了出声制止的念头,而后看着摘下面具的对方,将完整的脸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事实上,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了。”对方一边指着自己的脸,一边问尤里,“你知道我是谁吗?如果知道的话请告诉我。” 这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年轻男人的脸,尤里并没有见过,但却感到了一阵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前天所见到的那第一具残尸。 就是那个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高喊着“源头就是污染”的残尸。 那具残尸的面容早已腐烂得看不清,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尤里就有种直觉,那具残尸和眼前这名宵星骑士,是一个人。 他们的声音也有着九成相似。 “你认识我吗?”对方仿佛能够看穿尤里面具下的表情。 尤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具尸体的事情告诉了对方,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 而后,他就见对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说你怎么能看到我呢,看来是遇到我的尸体了啊,所以在那个时候和我产生了联系吗?” 遇到……尸体了? 尤里觉得这个解释真的是见鬼的怪异。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也看到有两个宵星骑士在给我指路。” “是吗。”他看起来并不在意。 “他们又是谁?” 他又摇头:“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办法。”他说道,“我必须要丢掉更多的记忆,才能记住最关键的事情。” “最关键的事情?”尤里问道,“是什么?” “就是那个。”他再次指向了净化源晶。 “净化源晶怎么了?”尤里问道。 “那下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他回答道。 很重要的东西? 尤里微微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听到一名魔鬼骑士高呼:“队长!我们又找到了!” 在短暂的愣神后,尤里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便暂时丢下了这名宵星骑士,连忙走了过去。 果然,他看到了那被压在净化源晶下的, 舌头。 …… “差不多了吧。”白维的声音缓缓响起,“你都已经抱不住了。” 白维说的是伊安的身体。 这具本该在十年前就腐化的身体,被【支配】强撑了十年后,终于在此刻消散了。 彻彻底底的消散,比那些化为源油的污染物还要细碎。哪怕杰拉尔始终维持着那拥抱的姿势,但他的怀里却仍旧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我知道。”杰拉尔将手收了回来,动作十分轻缓,像是在生怕将伊安弄伤,而后他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尸体”,突然说道,“还有,谢谢。” “谢我?”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谢我帮你把永新的灵魂收走吗?” “不止。”杰拉尔轻轻的说道,“还有,很多很多,如果不是你,有些东西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答案了。” “不必在意。”白维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按照你儿子所说的那样吗?破局的点在净化源晶?” “是的。” “这样啊。” 杰拉尔从白维的语气中听出了那抹异样感,便问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说呢……”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更倾向于一些更为直接的解决方式吧。” 虽然没有明说,但相处了这么久,杰拉尔也已经能够明白白维所说的“更直接的解决方式”是什么了。 但是…… 杰拉尔再次低下了头,看着那不成人样的尸体,轻轻的说道:“我不想再看到另一个伊安了。”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白维说道,“那就去做吧。”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一个想要完成儿子遗愿的父亲呢?”白维淡淡的说道,“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心同体啊,不是吗?” 杰拉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笑,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就只能再次说道:“谢谢。” “既然决定用净化源晶解决问题……”白维问道,“那就又有个更大的问题了,你该怎么找到净化源晶呢?难道你还要去一趟污染地?” “不,魔鬼部队会把它带回来的。” “你这么相信你的后辈们?” “不是相信魔鬼部队。” 杰拉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那残缺的灵魂归来后,他不仅回想起了曾经遗失的记忆,脑海中也多出了一些新的画面,这是他那残缺的灵魂在污染地内徘徊了十年里所看到的东西。 “我只是相信……他们。” …… 竟然真的找到了。 舌头就在净化源晶的正下方。 尤里指挥着魔鬼骑士们将舌头封存好,准备连带着净化源晶一同运回去后,再次走到了那名宵星的骑士身旁。 “那就是你要告诉我们的事情?”尤里问道。 “是啊。”他点了点头。 尤里回想起这一路走来,回想起先前那两个指路的宵星骑士,问道:“你就是为了给我们指明道路吗?” “指明道路?不对。”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负责告诉你,那东西在净化源晶的下面。” “什么?”尤里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指路大概是其他人要做的事情。”他解释道,“我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然后告诉你们那东西在净化源晶下面。” 尤里有些愣:“就只是这样?” “是啊,就只是这样。”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吗?”尤里很不理解,“找到了源晶,不是肯定能找到舌头吗?” “嗯……你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他挠了挠头,“原来我做的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吗?抱歉啊,我现在能明确记得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些了。” 听到这句话,尤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了一把似的。 他终于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些宵星的骑士们已经遗忘了太多的东西,只记得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将这块舌头带回天琴,这也是他们十年前的任务。 可他们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太久太久,记忆也在疯狂的遗失,以至于他们连一个完整的带路都做不到了。 所以,他们才会将自己化身成宛如路牌般的存在,每个人只记最少的事情,比如向左,向右。 就像是他之前所看到的那两个指路的骑士,又像是他所没有看到的,但把其他的魔鬼骑士引到这里来的那些。 以及眼前这一位。 只为了告诉他舌头在源晶下的家伙。 舌头在源晶下。 这在尤里看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提醒,在他那里却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想到这,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后轻轻的说道:“对不起。” “嗯?” “你做的事情,很有意义。”尤里很是郑重的看着对方,说道,“感谢您为天琴所付出的一切。” “天琴是什么?呃,好吧好吧。”他摆了摆手,而后叹了口气,“我确实记不得太多的东西了,不过知道我所记得的事情是有意义的就好了。”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 “你们也该离开了吧?” 尤里点了点头。 “这样啊。”他终于露出了解脱般的表情,“看来我终于不需要再记这件事情了。” 但说到这他又有些为难。 “可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经忘了啊。” 尤里抿了抿嘴。 尤里很想为对方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因为对方是早已死在了十年前的人,他亲眼看到了对方那腐烂的尸体。 “嗯……好像也不是全部忘记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了尤里,“你能帮我个忙吗?” 尤里立刻精神了起来:“你说。” “我脑子里总是有一道旋律,滴滴答答的,感觉是从一个小盒子里发出来的。”他一边比划着,一边对尤里说道,“我想不起那是什么东西了,但我隐约记得,我好像答应过一个人……好像是一个女人,我答应过她,等回去以后,我要送一个这样的东西给她,但我记不清她是谁了,只觉得……她应该对我很重要。” 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是说的太模糊了?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不……我会做到的。”尤里说道,“一定会的。” “啊,那可真是谢谢了。” “……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她的吗?” “还有什么话吗……这可真是为难了,我都记不清她是谁了。”他抬起了头,呆呆的看着那昏暗的,仿佛浓雾永远都不会消散的天空,“真是,想不到啊。” “非要说的话……” 他顿了顿。 “请帮我和她说声,我爱……不,对不起吧。” 这时,尤里的身边响起了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发现是个惴惴不安的下属。 “队长。”他低着头,却鼓起了勇气,“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这个净化源晶不是我找到的,是我看到了一个怪物……” 他话没说完,肩膀便被尤里按住了。 “不,不是怪物。” 尤里又转过头,看向了先前那名宵星骑士所站着的地方,但是现在,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英雄。” 而后,在那名魔鬼骑士疑惑的目光下,尤里转过身,对着所有的魔鬼骑士说道。 “收拾好东西!” “任务结束了!”他用尽可能大,仿佛是要说给其他人听的声音吼道,“我们……回家了!” (本章完) 第137章 六十八 我为什么不能把这样的人都杀了呢? 第137章 六十八 我为什么不能把这样的人都杀了呢? 看着眼前这摊泥水,芬利感觉头都要大了。 跟在他身后的下属低声的说道:“部长,这应该是……污染物吧?” 听到这话,芬利转过了头,给了出声的部下杀人似的目光,让他闭上了嘴巴。 见鬼,他能不知道这是污染物吗? 虽然他管辖的是骸骨部队,不是魔鬼部队,但也不至于连污染物的尸体都认不出来,它再碾碎一点都可以直接作为源油来使用了。 但这是重点吗?一个污染物的尸体是重点吗? 当然不是。 重点是这个污染物的尸体是出现在通天塔里的,以及这个污染物的生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嚓”的一声。 芬利掏出了火柴,试图给自己点一根烟压压惊,但他那不断颤抖的手硬是让试了好几次,差点把手指给烧了后才把烟点燃了。 那缭绕的烟雾才逐渐的让他的心绪舒缓了一些。 他自然注意到属下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毕竟在通天塔,吸烟是不被允许的……但他妈现在谁管那么多?连污染物的尸骸都能出现在通天塔的塔内了,这放在以前绝对是最大的亵渎,那么他现在在通天塔内抽根烟又怎么了? 而且通天塔内出现污染物的尸骸也不是最重要的点。 最重要的点是……这具尸骸上穿着制服。 这表明他曾是塔内的员工。 通天塔内出现了被污染的员工,放在以前这也是足以让他被一撸到底的重大疏忽了。 更让芬利感到操蛋的是,他还知道这具尸骸是属于谁的。 ……永新。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芬利就把手里的烟抽完了,那逐渐散去的烟雾自然无法继续遮挡他眼中的忧虑以及疲惫了,这一口烟下去,他就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 身为骸骨部队的部长,要是说芬利对永新不了解,不知道永新和逐新会想要做的是什么,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现在的芬利,其实也算是逐新会中的一员了,他自然也对天琴即将改头换面这件事情有着一定的了解与心理准备,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座城市就该换一个名字以及信仰了。 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永新死了。 他自然能猜到是谁动的手。 除了杰拉尔,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这真的是个……好算计啊。 将自己的女儿作为诱饵,吸引走了骸骨部队绝大多数的骑士,而后再到这里来解决掉孤身一人的永新。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芬利都忍不住对这位曾经的宵星骑士心生佩服。 但除了佩服外,芬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因为永新一死,芬利便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情,那就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找谁了。 在逐新会中,芬利的根基很浅,又由于身份的特殊,他与逐新会全部的交流都是通过永新的。而天琴这边,在五大主教进入思维琥珀中沉眠后,永新也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成为了这座城市实际权力最大的人。 也就是说,不管是黑的还是白的,永新都是芬利直接且唯一的“上司”。 但是现在,永新死了。 于是芬利环顾四周,发现不管是天琴还是逐新会,现在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一想到这,芬利的手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不得不再掏出一根烟压压惊。 “部长……”下属问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该做什么? 他怎么知道啊! 他现在就只知道,马上就会有大事要发生了。 但什么时候发生,现在该做些什么,他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现在的天琴正一团糟,属于他的工作和不属于他的工作都在一瞬间摆在了他的面前。 属于他的工作就是杰拉尔,杰拉尔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到,那还需不需要继续通缉? 而不属于他的工作,源油加工厂已经被摧毁了,魔鬼部队又正在执行另一项任务,再没有动作的话整个天琴都会在几天后陷入停摆。 还有,天琴与新神的交锋,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永新死了,他现在到底是该站在天琴这一边,还是新神那一边? 芬利不知道。 他现在很羡慕那些一无所知的人。 越想越焦虑的他很快就将第二根烟也抽完了,但很快又拿出了第三根,一副想要永远的沉溺在烟卷中的模样。 而这也让手下的骸骨骑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但就在芬利的第三根烟快要点着的时候,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 “你是想把自己抽死在这里吗?芬利。” 这声音让芬利愣了愣,他猛地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老人往这边走来。 这一刻,他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道。 其余的骸骨骑士也看了过去,眼中同样满是疑惑。 他们中绝大多数的人也并不认识老人,只是看着那身华丽的长袍若有所思,仿佛能猜到什么。 老人走到了芬利的面前,平静的注视着他:“怎么,十年没见,你就已经不记得我了吗?芬利部长。”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直接灌在了芬利的头顶,让他的身体如触电般哆嗦了一下,而后迅速的俯下了身,用最为恭敬的语气说道。 “当然不是,欢迎您回来……奥利弗主教。” …… 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但就是睡不着。 她时不时的就会从床上爬起来,通过那小小的窗户往外面看,就像是个向往自由生活的小女孩。 但其实她只是等着想看看会不会有前几天那样的大爆炸,最好是能将整个天琴城都给震醒的那种。 这并不是什么毫无根据的期盼。 因为杰拉尔每天都会制造一些大动静出来,所以橘相信,今晚也不会例外。 但到底是多大的动静呢? 橘不知道。 可从今天杰拉尔专门请求她帮自己把身体修好,仿佛要去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橘就觉得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之前直接把四区的分塔给毁个大半要小吧。 有没有可能直接把整个通天塔给毁掉呢? 橘踮起脚尖,向着通天塔的方向看去。 那座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巍峨巨塔,在天琴城内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够直接看到。 在绝大多数天琴人的心里,那是信仰。 但对于橘而言,那并不是。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亲眼看到那座塔倒塌,希望倒塌的塔能够将一半的天琴给砸烂,剩下的一半被倒塌时卷起的尘埃所吞没。 从而整个天琴就不在了。 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在想着这件事情了,可一直都无法实现,因为她是叛逆者的女儿,如果不是父亲给她留下了这么一个小仓库,那么她这辈子都无法接触那些机械。 但是杰拉尔出现了。 橘便觉得,机会出现了。 突然间,橘听到了脚步声,当她转过头的时候,杰拉尔已经站在她身旁,甚至在用略微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你还没有睡觉吗?”橘摇了摇头。 “这样啊。” 杰拉尔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缓慢的向着他这些天一直呆着的角落里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橘感觉杰拉尔的身形有些佝偻,很是疲惫的样子,甚至要比最开始见到他,他浑身是伤,站都快要站不稳时更加疲惫。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神采。 ……这是怎么了? 橘有些疑惑。 但她并没有直接询问杰拉尔,就只是安静的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杰拉尔才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后知后觉般的问道:“你为什么不休息?” “睡不着。”橘也开口了,“你又去做什么了?” 杰拉尔也有些惊讶。 印象中,这应该是橘第一次问他问题,所以在沉默了半晌后,他还是轻声道:“我去……杀了个人。” “就杀了一个吗?” “那个对我很重要的……嗯?” 杰拉尔原本以为橘会询问那个人是谁,都已经做好了回答的准备,但橘问出的问题却是让杰拉尔完全没有想到的。 什么叫……就只杀了一个? 难道应该杀很多才对吗? 杰拉尔觉得自己在橘心目中的形象似乎有点问题,他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他想到自己每一次来找橘的样子,都不太像个好人。 特别是今天上午,他的身上有不知道多少人的血,虽然那些都是白维干的,而且也没有真的烂杀,但这样的话显然是不能说给橘听的。 所以在犹豫了半晌后,杰拉尔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可能会让你有些误会,但请你相信,我并不是坏人,我只是……在寻找当年的真相而已。甚至于,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就只差最后的了。” 对于杰拉尔的解释,橘就只是“哦”了一声,似乎对他这个的说法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这让杰拉尔感到有些无奈。 而后他意识到,这些天他和橘的交流还是太少了。 对于这位故人之女,杰拉尔一直都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以及能做些什么。 他确实帮橘解决了那些小混混,但也就只是那一次。 他也确实给了橘一些钱,但那些都是公平的交易,以至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都还欠着橘一笔钱呢。 他想要做更多的事情,可他直到现在都还是个通缉犯,都还是最大的罪人。 那么,有什么事情是他现在能做的吗? 杰拉尔环顾四周,而后看向了橘的床头,那里有着宵星曾经的合照。 他有了想法,于是语气逐渐柔和了下来:“你应该没有见过埃布尔吧?就是你的父亲,要不然我来和你说一说他吧,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橘生硬的打断了:“我不想知道这些。” 杰拉尔顿时一滞:“那你想知道吗?” 站在窗边的橘看着杰拉尔,那月光将她的眸子照得很亮。 “你打算什么时候毁掉天琴?”她问道,“可以带上我吗?” …… “还好您回来了,奥利弗主教。” 在永新曾经的办公室里,奥利弗坐在那里,芬利很是恭敬的朝他行礼。 “如果您再不回来,那我……不,应该是整个天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奥利弗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 “别担心,芬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道,“对于天琴而言,黑夜即将结束,太阳就要升起。” 芬利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奥利弗。 即便已经十年没有露面,但这位通天塔主教却一如当初,甚至看着还要更年轻一些。 “奥利弗主教,我不知道您对现在的……” “放心,芬利部长,我虽然一直在思维琥珀里,但对外面的情况很了解。”奥利弗说道,“我很清楚我们要做些什么,并且,我们正在做。” “您是说杰拉尔吗?” “嗯……他确实是个麻烦,但已经无所谓了。”奥利弗摇了摇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芬利有些不解。 “是的。” 奥利弗在芬利看不到的视角,将办公桌的抽屉拉开,抽屉里放着的是一截触手,他将手伸到了触手旁,那触手便像是突然活了过来,而后迅速的钻进了奥利弗的身体里,融入到了他的血肉之中,但奥利弗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 “召开全民大会吧。” “通知所有人。” “两天后,我们将迎来新生。”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看着不远处的橘,杰拉尔还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 “毁掉天琴?”他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毁掉天琴了?” “你没有说。”橘回答,“但你不是一直都在做吗?” “我什么时候一直都在做?那些都是……” 说到这,杰拉尔突然顿住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漏掉了最关键的信息。 于是他再次看向了橘,轻轻的说道:“你之所以帮我,是因为你觉得……我能毁掉天琴吗?” 橘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杰拉尔终于明白了。 他一直都不了解橘,以为橘只不过是沉默寡言,没有太多想法的老实孩子,就像是绝大多数的机械师一样。 但此时他才突然发现,橘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火。 有一团,想要将天琴点燃的火。 而对于橘终于展露出来的想法,杰拉尔并没有出声呵斥,只是在沉默了半晌后,轻轻的问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橘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而后轻轻的说道:“他们说我父亲是叛逆者,而我是叛逆者的孩子,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背叛天琴而被处死,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如他们所愿呢?他们说叛逆者会毁了天琴,那我就把天琴毁掉好了。” “可你的父亲不是叛逆者。”杰拉尔说道,“你是英雄的孩子。” “你是说,他们在冤枉我吗?”橘说道,“他们这样对我,都是错的吗?” “是的。” “那么……”橘抬起了头,认真的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把这样的人都杀了呢?” “这样的天琴,难道不该被毁灭吗?” (本章完) 第138章 六十九 祂打算提前降临了 第138章 六十九 祂打算提前降临了 等到天蒙蒙亮时,一夜没睡的橘还是睡了过去。 杰拉尔站在一旁,看着那铁架床上那稚气都还未脱的女孩,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很难相信吧?”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慢慢悠悠的响起,“小小的身体里有着大大的梦想啊。” 言语中满是调侃。 “这并不好笑。”杰拉尔说道。 “是吗?那就说点更不好笑的吧。”白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你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这个孩子。”白维淡淡的说道,“虽然她现在还很小,而且极度的营养不良,以至于前一秒还在说着要毁灭天琴,后一秒就因为身体支撑不住而睡过去了,简直就像是个小屁孩没有过脑子而随口放的狠话……但你应该清楚,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且……” 白维顿了顿,而后一边打量着这仓库里的一切,一边说道。 “你也知道她真的有……嗯,不说是能力吧,至少说真的有这个潜力。” 杰拉尔知道白维说的是对的。 橘今年才十岁,在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就凭借着埃里克留给她的这一仓库遗物,就能够自学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甚至用这些低配的零件帮杰拉尔将【过载】给弄出来,这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天赋出众来形容了。 杰拉尔丝毫不怀疑,如果她能有个正常的成长环境,如果她的父亲埃里克能够活到现在并且亲自教导她,她的未来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可是,她并没有这个前提。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 甚至因为叛逆者的身份,这个城市的绝大多数人都厌恶着她……不,都不能简单的说厌恶了,就连杰拉尔都撞到了一次那样的霸凌,那他没有撞到的,又会有多少呢? 杰拉尔轻轻的拉起了橘的衣袖,看到那纤细的胳膊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痕,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所遭遇的一切。 但是这些,橘都没有表现出来。 即便被欺负成了那个样子,橘也没有哭,就只是冷冷的看着,也没有向杰拉尔请求帮助,就只会通过自己的手段报复回来。 在白维的提醒下,杰拉尔从一个小柜子里翻出了一大堆橘自制的小“工具”。 这些工具是那么的简陋,但也是那么的有效,它们都游走在天琴的规则边缘,能在不危及对方性命的情况下尽可能的给对方带来痛苦。 就比如,扯下别人的指甲盖,或者在一些隐私部位来个迎头痛击。 看着这些小工具,杰拉尔能够想象得到,孤身一人的橘到底费了多少夜晚制作这些东西。 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她的极限。 杰拉尔拿起了指甲刀模样的小工具,而后放在了手指前,按下了按钮。 接着便是“咔嚓”一声,那指甲刀顿时化为了断头台,隐藏在下方的锋利钢钉瞬间“咬”向了杰拉尔的手指,宛如一条阴冷的毒蛇。 当然,它并没有给杰拉尔的手指带来伤害。 因为杰拉尔用来测试的手指是……左中指。 “我觉得这很没有意思。”白维慢慢悠悠的将小头抽了出来,“你不觉得应该用自己的手指测验,才能更好的感受到她的痛苦吗?” 杰拉尔没有反驳,而是将它移到了无名指旁,而后按了下去。 又是“咔嚓”一声。 这一次,毒蛇成功的咬了上去,于是鲜血便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啧,你还真来。” 杰拉尔没有理会白维,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毒蛇”,仿佛能够看到十余年后,它变成庞然大物撕咬天琴时的样子。 是的,橘真的很像是一条毒蛇。 她从不抱怨,也没有借助外力,在杰拉尔面前,她从未请求过帮助,也表现得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样子,让人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有在今天,她才短暂的展露了出来。 显然是因为她以为杰拉尔与自己是一类人,她认为能够通过杰拉尔来更为直接的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想要和杰拉尔合作。 “到底还是年轻了。”白维又慢慢悠悠的说道,“如果再成熟一些,或许直到她真的做出来什么事情前,都不会有人发觉的。” 说着,白维又用略微感叹的语气说道。 “老实说,我还挺欣赏这个小姑娘的,我觉得她的人生道路上就只缺一盏像我这样的指路明灯了。” 杰拉尔立刻警惕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白维的话让杰拉尔突然意识到,如果让橘和白维搅在一起,那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放心。”白维淡淡的说道,“虽然这个小家伙在性格上确实很合我的胃口,但她太小了,而且除了机械外什么都不会。选她当下一任宿主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我可没有这么无聊,专门去带孩子。” 白维的话并没有办法让杰拉尔感到放松。 因为他明白,只要不解决核心问题,在乎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而核心问题自然就是…… 杰拉尔再次看向了床上的橘。 “怎么,你准备等她醒来后和她好好谈一谈吗?”白维淡淡的说道,“劝她放弃毁灭天琴,一心向善?” 杰拉尔摇了摇头。 “嗯……这样确实没有什么用处。”白维点了点小头,做出了猜测,“毕竟以她的性格,只要意识到你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她就会立刻收住自己的毒牙,你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也不会知道,对吧。”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我有什么资格,劝她放下呢?” 白维挑了挑杰拉尔的眉毛:“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挺让我惊讶的,毕竟在半天之前,你还为了天琴,亲手结果了自己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杰拉尔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仿佛在这一瞬间被白维戳中了软肋。 正当白维以为杰拉尔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他听到杰拉尔轻轻的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愿意让她步我的后尘。” “呵呵,这样吗?”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白维顿了顿。 “而且,如果真的有了那么一天,她决心要毁灭天琴,你又会做出和昨晚相同的决定吗?” 杰拉尔再一次沉默了。 这显然不是一个能轻易得出答案的问题。 但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了。 因为天亮后没多久,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突然传遍了整个天琴城。 那就是, 通天塔主教奥利弗,回来了。…… 天琴城有五位主教,每一位主教负责掌管一个分区。 虽然并不像其他教会那样拥有至高无上的教皇,但通天塔主教奥利弗显然是要比其余四位主教的地位更高,权力更大一些的。 虽然他已经十多年没有露面了,以至于天琴人都快要忘记他们还有这么一个主教的存在了。 就像是四区主教霍尔曼去世时,人们才猛然想起他们还有这么一个主教。 但奥利弗显然与霍尔曼不同,他归来的消息可以说是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天琴城,并且每个前往通天塔的人,都能看到奥利弗站在通天塔上向着信徒们微笑着挥手致意。 这瞬间就让整个天琴都振奋了起来。 因为这段日子里天琴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不止一个天琴人嗅到了危险的气味,甚至有种风雨飘渺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奥利弗的归来就像是给天琴人打下了一管强心剂。 众人对他的拥护在一瞬间达到了最顶峰。 无数人冲到通天塔的塔下,看着奥利弗在向着信徒们做着振聋发聩的承诺。 “天琴的子民啊。”他微笑着向在场的人说道,“我知道我们现在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霍尔曼主教离世。” “源油加工厂被烧毁。” “有人想让我们灭亡。” “但是,我们偏不。” “两天后,我们的英雄会带回新的希望!” “那个时候,我们将重获新生!” 人们狂吼着回应着他,那鼓掌声仿佛能够响彻天际。 只有极少部分人露出些许的迷茫。 “危机?我们正在面临什么危机吗?” “不是说源油加工厂被毁了,源油告罄了吗?” “……这就是危机了吗?” “新的希望又是什么?” 没有人能给他们回答,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没能疑惑太久,当所有人都开始鼓起掌时,他们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肢竟然也不受控的跟着鼓起了掌。 当掌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他们眼中的疑惑也在瞬间转为了狂热。 …… “说,杰拉尔到底去哪里了?”一束光打在了伊娜的脸上。 坐在审讯室内,伊娜看着审讯着她的两位骸骨骑士,而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杰拉尔?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和他断绝了关系。” “那你昨天晚上是在等谁?!”那名骸骨骑士又逼问道。 “我在等风。”伊娜依旧平静,“也在等雨。这样回答可以吗?” 伊娜的语气让两名骸骨骑士感到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昨天晚上,伊娜并没有等到杰拉尔,却等到了在车厢里等不及的三个携带重武器的整编骸骨小队。 那一刻伊娜才知道她和杰拉尔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也才明白为什么昨晚杰拉尔一直都没有露面。 也就是说父亲早就知道行踪暴露了,或者是他去了之后发现了端倪,所以才没有露面? 这让伊娜感到有些懊恼。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还像是个傻子一样在那里等待着,如果不是那些骸骨骑士主动暴露,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原因。 明明父亲都已经退役了那么多年,而她还是现任的开拓者骑士。 差距……真的就有这么大吗? 从昨晚到现在,伊娜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至于骸骨部队的审讯,她倒是没有特别在意。 因为她很清楚,骸骨骑士们没有证据。 如果昨晚父亲真的现身,而且被他们抓住了,那才是确凿的证据。要不然这些骸骨骑士们没有办法拿她怎么样,特别是在她还有着魔鬼骑士这一层身份作为背书,而且一般而言,骸骨骑士是没有办法对出了问题的魔鬼骑士进行审讯的。 果不其然,在得到伊娜的回答后,两名骸骨骑士交头接耳了一阵,而后黑着脸说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伊娜小姐。” 伊娜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起身离开。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那名骸骨骑士又叫住了她。 “伊娜小姐,或许有件事情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名骸骨骑士说道,“昨天晚上,杰拉尔闯入了通天塔,并且杀死了一名很重要的职员。” 伊娜的身体顿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平淡的问道:“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就只是随口一提而已。”那名骸骨骑士也淡淡的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养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见你,昨天晚上,他只是把你当成是吸引我们的诱饵来使用的呢?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话,伊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打开门走出了审讯室。 她此刻正在骸骨部队的总部。 昨天她就来过这里,那个时候满地都是伤员,而现在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空荡的大厅里就只能听到她一人的脚步声,那些骸骨骑士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但伊娜知道,这是因为归来的奥利弗主教在通天塔那举行临时演讲的原因,绝大多数骸骨骑士都去那里维护治安了。 可是……真的需要这么多人吗? 如果是之前,伊娜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她已经从父亲那里得知了大部分真相,便不禁怀疑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她自己想不出答案。 但好在,也不需要她自己想了。 很快,她就停下了脚步,满脸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杰拉尔。 “父亲,您……” “带我到污染区去,现在。” 杰拉尔用不容置疑的话说道。 “那位新神……打算提前降临了。” (本章完) 第139章 七十 归来 第139章 七十 归来 “父亲!?” 伊娜没有想到杰拉尔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要知道这里可是骸骨部队的总部,刚才那两名骸骨骑士还想从她这里得到杰拉尔的情报呢,结果杰拉尔就直接出现了? 但杰拉尔的那句“新神打算提前降临”便直接将伊娜都快要到嘴边的疑问堵了回去,又转为了更大的惊愕。 “这是什么意思?” 杰拉尔看了一下伊娜的身后,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才略微拉低了帽檐,低声说道:“就是字面意思,跟我来吧,这里不适合交谈。” 而后,杰拉尔便转身离开,伊娜深吸了一口气后,也迅速跟了上去。 “奥利弗主教突然回来了。”伊娜问道,“您刚才说的,和他有关系吗?” “当然。”杰拉尔说道,“要不然我也不会到这里来找你。” “您知道我在这里?” “总能猜个大概。”杰拉尔扭头看了一眼伊娜,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其实我的眼睛能看到蛮远的”这句话说出去,“毕竟我之前也是在这里工作的,对这里的流程还是挺熟悉的。” ……对这里的流程挺熟悉的吗? 伊娜又不免想到了先前那两名骸骨骑士对她说的话。 “昨天晚上,他只是把你当成是我们的诱饵来使用的。” 这让她有些恍惚,而后差点撞在了杰拉尔的背上。 “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伊娜。”杰拉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抱歉……父亲。”伊娜意识到这个时候她可不能迷茫,便立刻排除了杂念,让自己打起了精神,“只是您之前说的,太令人惊讶了,您现在是又掌握了什么新的情报吗?” 伊娜原以为杰拉尔会拿出确凿的证据,或者掌握了什么新的情报,但伊娜没有想到的是,在问出这个问题后,她看到杰拉尔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犹豫。 “并没有情报。”杰拉尔摇了摇头,说道,“非要说的话,就只是一种直觉。” 伊娜有些惊讶:“直觉?”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可是很少靠直觉做事的,因为在污染之地,虚无缥缈的直觉可能会害死人。 杰拉尔突然停下了脚步,同时抓住了伊娜的手,身体往墙边贴去。 一开始伊娜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很快就看到一个骸骨骑士急匆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从他的视角,正好没有看到杰拉尔和伊娜。 这样的敏锐度让伊娜感到了诧异。 难道杰拉尔之前就是这样一路走进来的吗? 难怪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伊娜感觉杰拉尔身上那些她看不透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杰拉尔看着伊娜的眼睛,说道,“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那位新神已经按捺不住了。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奥利弗正在通天塔发表演讲,他说两天后,未来就会降临。” “难道您认为,两天后那降临的未来,是……” “新神。”杰拉尔轻轻的说道,“祂才是逐新会眼中的未来。” 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 两天后……新神就要降临了? 这也未免……太快了。 对于伊娜而言,她昨天才从杰拉尔这里得知了新神的存在,得知了天琴此刻的危机,而今天就被通知新神要在两天后降临?! 她都还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以及能做些什么准备。 一大堆疑问涌上了心头,但伊娜在心中告诫着自己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为什么是两天后。”伊娜问道,“这是什么关键日子吗?按照您之前的说法,新神应当在半个月后才会降临,为什么提前了这么多?”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伊娜。”杰拉尔沉声说道,“他说英雄会带来新的希望,你觉得他说的英雄是谁?” 伊娜下意识的想要说“宵星”。 毕竟这几乎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但话到了嘴边她才意识到不对,宵星的最后一个成员就已经在她面前。 “难道是……我们?” 伊娜说的“我们”自然指的是魔鬼部队。 “是的。”杰拉尔说道,“魔鬼部队肯定已经在污染地里找到了什么,并且正在将它带回来,而他们带回来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 “两天后。”伊娜顿时明白了,她喃喃道,“那位新神想要借助着魔鬼部队带回来的东西,也就是那份尸块来提前降临?!” 杰拉尔点了点头。 伊娜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毕竟她现在就是魔鬼部队的成员,她对于魔鬼部队的归属感不会比当初的杰拉尔对宵星的归属感差太多。 所以在得知了自己的部队正在将能够毁灭天琴的东西运回来,正在成为着毁灭天琴的帮凶,她就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会……这样。”伊娜喃喃道,“原来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就是为了要……毁灭天琴?难道说,一直控制着,领导着魔鬼的,并不是天琴之神,而是……那位新神?” “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伊娜。”杰拉尔终止了女儿的胡思乱想,“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伊娜抬起头看着杰拉尔。 “我们不能让那份尸块落在新神的手里。”杰拉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要阻止他。” “阻止他?”伊娜问道,“您是说,提前将那份尸块截下来吗?” “不止是那份尸块。”杰拉尔说道,“还有净化源晶。” “净化源晶?!”伊娜更加惊讶了,“您是说,魔鬼部队还找到了净化源晶?!” 那也是伊娜一直想要找到的东西。 “是的,伊娜。”杰拉尔说道,“只找回尸块并没有用,我们还需要净化源晶。之前伊……有人告诉我,奥利弗也被新神所污染了,身为通天塔主教,奥利弗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必须要用净化源晶将他脑子里的污染清除掉才行。” ……也就是说要同时截下尸块和净化源晶吗? 伊娜并没有注意到杰拉尔刚才那一瞬间的嘴瓢,她更在意如何才能从魔鬼部队的手中抢下那两样东西。 不过在此之前……杰拉尔又是怎么知道魔鬼部队已经找到了尸块和净化源晶的? 明明连身为副队的她都还没有得到消息。 难道这也是杰拉尔刚才所展现出来那超乎常人的直觉的一部分吗? 杰拉尔自然是看出了伊娜的疑惑,但他并没有办法告诉伊娜真相。 毕竟,这些都是白维告诉他的。 出门前杰拉尔也问过白维为什么会知道魔鬼部队已经找到了他的尸块,并且正在回来。 而白维的回答也很简单:“废话,你的身体正在向你靠近,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这回答有如“吃饭当然是要用嘴巴啊”般理所当然,一时间让杰拉尔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而对于白维而言,那位新神的突然行动也让他有些惊讶。 祂竟然会选择再次将降临的时间提前,这对比游戏中的时间线,那可是早了太多。 是被逼急了,还是另有打算? 现在的白维也没有办法肯定,因为变数已经太多了,早就不能把游戏里的剧情和时间线往里面套了,所以他才决定让杰拉尔提前动手,至少不能让那位新神那么顺利的拿到他的舌头。 可这对于对这一切都没有那么了解的伊娜而言,一下子接受全部的信息就略微有些为难了。 杰拉尔也是看出了这点,还想着该怎么和伊娜解释,但伊娜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父亲,在一切结束后,你会告诉我全部的真相吗?”她轻轻的说道。 杰拉尔转过头,看着伊娜的脸。 那一瞬间,昨晚的场景又浮上了杰拉尔的心头。 “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这也是伊安想要让杰拉尔做的事情。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杰拉尔也轻轻的回答:“当然,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听到这句话,伊娜那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绪便立刻平静了下来,仿佛她就是为了等这个承诺。 “好的,父亲。”伊娜微微颔首,“那现在就让我们把天琴的未来抢回来吧。” …… 尤里深深的吸了口气,那厚重的面具顿时发出了“呼哧呼哧”的沉闷声响。 “您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安,尤里阁下。”略显尖锐的声音在尤里的身后响起,尤里转过头,看向了身后那个和他戴着相同面具的人,“您已经完成了任务,只要将这些东西安全的送回去,您将是天琴的英雄。” “是吗?”尤里淡淡的说道,“霍格尼先生,你指的是像曾经的宵星那样的英雄吗?” “呵呵,你又在说笑了,尤里阁下。”霍格尼说道,“您为什么要将自己和那位臭名昭著的叛逆者相比呢?您可是真正的英雄啊。” “如果不是你带了那么多人过来,可能我就信了你说的话吧。” “这并不是对您的不信任,只是最基本的安全保障而已。”霍格尼回答道,“您很久没有入城了,应该不知道现在城内很乱,那位宵星的骑士,直到现在都还在给我们制造麻烦,简直就是个恐怖分子。” 尤里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目光向后移,看向了他的队伍。 这是一支有着数百人的庞大队伍。 他们正如同原始人一般,用人力拉着一辆辆推车,推车上装着的是一块又一块,如小山般的污染物残骸。 因为齿轮列车没有办法将轨道铺到污染地,而动物也没有办法进来,所以在污染地想要运输就只能靠最为简单直白的人力。 虽说天琴在明面上拥有着全世界最为先进的科技,但是在这里,他们与原始人无异。 而他们之所以要运送这些巨大的污染物残骸,自然是因为霍格尼。 在得知了魔鬼小队找到了净化源晶和尸块后,霍格尼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还带了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了一支大部队,要求与魔鬼部队配合行动。 在天琴,从来就没有人能够与魔鬼部队配合行动的。 尤里自然想要拒绝,但问题是,对方带来了奥利弗的手令。 通天塔主教奥利弗,尤里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十年了,这位天琴名义上有着最大权利的主教大人终于露面了,这让尤里都感到有些恍惚,下意识的以为这手令是伪造的。 然而它是真的。 奥利弗主教要求魔鬼部队与霍格尼所携带的部队共同行动,并且让他们除了净化源晶和尸块外,还拉上了这么多车的巨大污染物残骸。 这在以往是同样没有过的事情。 他们往往都是把污染物榨成源油再运回去的,像现在这样运送原料,还是第一次。 因为污染物在被彻底制成源油前,都是不会死去的,就像是现在,那些残骸仍然在不断的复苏,不断的长出新的身体。 所以魔鬼骑士们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将那些新长出的部分斩断,让它们始终处于一个可控的范围。 而之所以要这样做,就只是为了能够隐藏那份尸块和那块净化源晶。 是的,在名义上,这些大的残骸是更好的原料,但实际上,霍格尼是用他们来藏匿那份尸块和那块净化源晶。 他将那两样东西塞进了这些污染物的残骸中。 “污染物的躯体足以隔绝一切手段的侦查。”霍格尼是这样对尤里说道的,“连最为出色的狗也没有办法通过鼻子找到它们。” 尤里自然是不理解的,他淡淡的说道:“你认为宵星可以在这么多人的护卫下把东西抢走吗?” “呵呵,尤里队长,如果你知道宵星这段时间在城内做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对他的谨慎是合乎情理的。”霍格尼笑着说道,“他太过于麻烦了,而这两样东西又太过重要,不这样做,我们也实在很难安心啊。像现在这样,就只有你和我才知道那两样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这才是最安全的。” 尤里没有理会霍格尼。 他只是感到不安。 而这份不安感,在一天后的晚上抵达了顶峰。 因为,他们终于回到了天琴。 当他们的脚步踏上了天琴的土地时,尤里突然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仿佛……这座城市的呼吸,突然加重了。 (本章完) 第140章 七十一 我是怕我父亲杀了你 第140章 七十一 我是怕我父亲杀了你 当回到第五区的驻地时,尤里却感觉脚下本应该熟悉的土地变得有些陌生。 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虽然作为魔鬼部队的队长,他一般很少回到驻地,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污染地里指挥工作,但偶尔并不是完全不回来,之前的每次回来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而现在,当终于能够摘下面罩,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他却发现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很不熟悉的黏稠气息,仿佛夹杂着血。 这种感觉很不好。 “真是辛苦你了,尤里队长。”霍格尼也同样摘下了面罩,正站在尤里的身边似笑非笑,“您和您的部下都可以好好的休息、放松一下了。。” “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了吗?”尤里转过头,看着身后那些大块的污染物腐肉,“有这些东西在这里,我觉得很难放松。” “别担心。”霍格尼耸了耸肩,“今晚我们会搞定的。” “今晚?”尤里微微蹙起了眉头,又看向了霍格尼,“你们?” “是的,尤里队长。”霍格尼说道,“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了。” “你们要做什么?”尤里警惕了起来。 “呵呵,您知道的,我们当然是要把那两样东西带走了。”霍格尼笑着说道,“连夜转移。” “……有必要那么急吗?” “当然了。”霍格尼说道,“您应该知道,奥利弗主教已经回来了,他需要那两样东西,并且在明天,他就要给天琴的民众们一个新的交代了。” “什么交代?” “自然是……”霍格尼微笑,“一个崭新的未来。” 尤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不知道霍格尼这是刻意在这谜语人还是天琴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太多的变化,而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听不懂。 但不管是哪样,这种感觉都让他很不好。 尤里很想直接让霍格尼说个清楚,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权利。 因为魔鬼不是宵星,自打十年前的那次事件后,宵星部队解散,魔鬼部队成立。 而两任开拓者部队不仅名字不同,连地位也是大不相同的。当年的宵星是可以直接参与到天琴的各项事务中的,但现在的魔鬼,就只能专职于污染区,不允许插手天琴的各项决策,甚至连第五区都被单独划分了出来,魔鬼部队的骑士要是不经过申请,都没有办法离开第五区。 甚至于,他们还在脖子上添加了紧急装置这样的东西,就是为了防止魔鬼部队有朝一日会像十年的宵星那样失控。 这种为了天琴而牺牲,却要同时被整个天琴所防范戒备的感觉,一直都笼罩在每一个魔鬼骑士的心中。 这也导致很多魔鬼骑士们都会想方设法的离开这里。 那个所谓的逐新会,那个名为永新的家伙,便是他们的方法之一。 ……好像想的太远了。 尤里一个恍惚间,就感觉到自己思维有些过于的发散了,于是他收回了注意力,再次看向了霍格尼。 “那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尤里问道。 “正如我所说的,你只要和你的队员们好好休息就可以了。”霍格尼仍然在微笑,“其余的交给我们就好,那些污染物的残骸,我们也会处理干净的。” 尤里点了点头。 霍格尼的话,他自然是听懂了的。 这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让他们休息,而是让他们暂时离开。 不让魔鬼部队们知道霍格尼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也不让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离开。 这样一来,他们的行踪就成为了“秘密”。 就能最大限度的将那两样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回去。 虽然猜到了霍格尼的打算,但尤里还是有些不理解。 明明都已经回到了天琴,就算是对魔鬼部队不信任,那么骸骨部队呢? 直接让骸骨部队来护送不行吗? 天琴又不是什么混乱之地,对方也就只是一个人而已,真的有必要谨慎到这种地步吗? 而且…… 尤里眯了眯眼睛,再次看向了霍格尼身后的那些人。 直到现在,这些人都没有摘下面罩,仍旧是全副武装的。 按理来说,天琴就只有两支武装力量,负责对外,也就是对污染地的魔鬼部队,以及负责对内的骸骨部队。 霍格尼带来的这帮人显然不是骸骨部队的,那他们又是谁? 如果是奥利弗主教的,可奥利弗主教为什么要建立新的武装力量呢?就名义上而言,骸骨和魔鬼都是要听他调令的才对。 难道这就是奥利弗主教所说的“崭新的未来”中的一部分吗? 明明只是数月没有回来,天琴却在瞬间变得看不懂了。 尤里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在这上面发表意见,只是对着霍格尼淡淡的说了一句:“记得处理好,别让那些东西外泄。” 他说的自然是那些污染物的残骸。 那份尸块和净化源晶与他无关,但那些污染物残骸还是和他有关系的,尤里决定还是做好本职工作。 “当然了。”霍格尼显然也是听懂了尤里的意思,微笑着回答,“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处理干净,不会让您难做的,尤里队长,多谢您的配合。” 尤里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在霍格尼的视野外,叫来了几个值守的魔鬼骑士,让他们守在外围。 就算不去管霍格尼要做的事情,那也绝对不能让污染物们外泄,一旦发现了那样的苗头,就立刻预警。 在几名魔鬼骑士允诺之后,尤里才能放心的离开。 等到踏过了几条街道后,尤里的表情才逐渐放松了一些,那紧绷了数月的眉毛也逐渐平和了下来。 但他的步伐却加快了。 因为街道尽头的那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已经映入了他的眼帘。 魔鬼部队驻扎的第五区并不是一个军事要塞。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它就只是一个分区。 在十年前,它也是有着不少普通居民的,直到十年前的宵星事件,那些住在第五区的普通居民才逐渐撤走,只留下了新建立的魔鬼部队,以及其家属。 从某种意义上,第五区就是曾经的里姆站,就是那个宵星的英雄村。 只不过它早已失去了英雄的大名,更多的作为被人忌惮以及远离的存在。 虽然它还是给魔鬼骑士和其家属们提供了住房以及一切基本生活保障,但早已没人将其当做是一个正常的分区了。 很少有魔鬼骑士们愿意将自己的家属接到这里来居住。 大概十个魔鬼骑士中,就只有一到两个会这么做,这也导致了第五区的家属区人很少。 不过身为队长的尤里,还是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接了过来。 虽然因为工作繁忙,他与妻女见面的时间很少,但那仍是他最重视的地方。 他的妻子也是,虽然知道他能回来的时间很少,可仍旧会每晚都在家门口点一盏灯,只为能够在夜间照亮他回家的路。 而现在,尤里就看到那盏灯了,这让他如钢铁般的内心瞬间柔软了下来,他正想要加快脚步。 但是又突然间想到了刚才与霍格尼的对话,便不禁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了另一边。不远处,一座比不上通天塔,但同样巍峨的塔屹立在月光下。 那是第五区的分塔。 掌管者是第五区的主教维森。 而维森主教,也同样十年没有露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归来的奥利弗主教所说的“崭新的未来”,又到底是什么。 尤里原本还在告诫着自己,让自己不要为了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操心,但是现在,站在那盏刚好将他脚下的路照亮的灯前,他却发现很难说服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尤里挑了挑眉毛,并没有转身,只是平静的问道:“你一直在等我吗?伊娜。” 黑暗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伊娜。 “是的,尤里。”伊娜微微颔首。 “有几天没见了,按理说我该和你好好打个招呼的。” 尤里慢慢的转过了身,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伊娜,而后目光从下往上移,最后移到了伊娜腰间的那把炽火剑上。 即便剑还在鞘中,但隐约间已经能够看到其发出的热意和火光。 尤里知道,那把剑已经被点燃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尤里平静的问道,“几天没见,你就已经站在我的对立面上了吗?” “出了很多事情,尤里。”伊娜轻轻的说道,“我本来想要和你好好谈谈的,但是……没有那个时间了。” “……又是没有那个时间了吗?我总感觉这些天,所有人都在提醒我时间。”尤里用手指敲了敲脖子上那已经停止运行了的紧急装置,“就好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也上了一个这种玩意,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歉,尤里。”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已经站在了你父亲的那一边?” 伊娜并没有否认:“是的。” “……看来一些人对你父亲的担心是对的。”尤里说道,“看来他已经拉了一大批人?” “不。”伊娜说道,“就只有我一个。” 尤里又看向了伊娜的眼睛,他想伊娜是否被影响了,或者被控制了。 但都没有,伊娜的眼睛一如既往,就像她在面对那些污染物时一样。 她没有被污染。 尤里叹了口气:“你总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很复杂。”伊娜说道,“但也可以简单的总结——你们从污染地里带回了不该带回来的东西。” 果然是因为这个吗? 尤里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缓缓的说道:“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也就是说,你的父亲也已经到了,是吗?”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感受到多余人的存在。 “看来你的父亲已经赶往那边了。”尤里说道,“先不说他能不能成功,你来这里……是为了阻止我?用我的家人?” “不是。”伊娜说道,“我只是来阻止你的,以及……” 她顿了顿。 “今晚会发生很多事情,我不想让你的家人受到伤害。” “所以你还是来保护我的家人吗?”尤里笑着说道,“确实很像是你的风格啊,伊娜。” “不要动,尤里。”伊娜盯着尤里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了解你的剑术,所以我已经提前将剑过热了,你要是有动作的话……我不想让安琪失去父亲。” 安琪是尤里的女儿。 “那你要让我只是看着吗?” “等过了今夜,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你。”伊娜说道,“但现在不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你也不会相信。” “是吗?”尤里微微颔首,似乎是在理解,而后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伊娜的眼睛,说道,“说起来,前几天我在深渊之地遇到了一个……嗯,幽灵?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 “不要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伊娜冷冷说着,“面对你,我会全神贯注的。” “我确实想知道,因为我答应了他一些事情。”尤里说道,“他穿着宵星的制服,说自己忘了很多的事情,连天琴都已经忘记了,唯独就只记得一件很模糊的。”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看着伊娜的眼睛,轻轻的说道。 “他说他欠了一样东西,对一个女人,那个东西是……音乐盒。” 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 刹那间。 两把剑在同一时间出鞘,一红一黑。 红色的剑锋上是炽热的火,仿佛要将寂静的黑夜所切断,而那黑色的剑锋则藏于黑暗之中,挥动时看不见剑影,只能听见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铛! 一红一黑撕咬在了一起,那红色的剑锋凭借着高温,差点将黑色的剑锋折断。 但黑色的剑却扛了下来,同时接着红色剑锋上的赤焰,也完成了自己的升温。 两人迅速退开,但此刻已然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看来你确实认识那个人。”尤里说道。 “是的。”伊娜并没有否认,“很多年前,我叫他叔叔。” “那么那个女人?” “是他的妻子。” “如何了?” “疯了。” 尤里沉默了下来,而后缓缓道:“他是英雄,我亲眼所见。” 伊娜有些诧异。 “让开吧,伊娜。”尤里说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父亲,我也会努力让真相大白的。” 伊娜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害怕你伤害我的父亲。” “那是?” “我是怕我的父亲不小心杀了你。” 尤里顿时一怔。 下一秒,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天际。 (本章完) 第141章 七十二 原来如此(5K) 第141章 七十二 原来如此(5k) 将时间往回拨一些。 杰拉尔正站在一幢相对高的建筑上,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营地。 他已经在这观察许久了,看到魔鬼部队入城,又看到他们解散,留下了那一众明显不是魔鬼部队的人,以及,那一排排还在扭动着的污染物残骸。 杰拉尔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他低声说道,“怎么会把污染物带回来?” “应该是伪装吧。”白维懒洋洋的说道,“还挺有想法的。” “伪装?” “嗯,就是用那些污染物的残骸来伪装。”白维说道,“我猜,他们应该是把东西藏在那些残骸里了。” “……连你的眼睛都看不穿吗?” “并没有那么容易,那些残骸应该是从污染地最深处,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深渊中拿出来的,我能从这些残骸上感受到残存的神性。”白维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那些不死不灭的残骸,“带有神性的东西,自然是不那么容易被看穿的,至少需要认真一点,但你现在的身体嘛……” 白维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杰拉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要看穿那被神性所覆盖的残骸,需要左眼释放更多的力量,但那样的力量显然是现在的他所难以承受的。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杰拉尔沉着声说道,“其实我的身体还可以,撑得住。” “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说撑得住就能撑得住。”白维淡笑着说道,“上了年纪的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啊。” 杰拉尔自然能从白维的话语中听出调侃之意,显然白维并没有把对方这种程度的伪装放在心上,这让他稍稍放松了些,于是他接着观察。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维萨斯的尸块和那份净化源晶都在那里。 但不管是杰拉尔还是白维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冲进去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 毕竟魔鬼部队和骸骨部队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琴精锐,而且整个第五区都是他们的主场,一旦在这里被他们所围剿,那面临的压力可不是在外面可以比得上的。 哪怕是杰拉尔,也并不觉得自己有脱身的可能。 但白维就不一样了,杰拉尔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白维的跃跃欲试,知道他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尸块不择手段的,毕竟这个家伙从来就不知道害怕。 想到这,杰拉尔决定再提醒一下白维他们两人的交易内容。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营地那边就有了动静。 杰拉尔看到正不断的有魔鬼骑士推着盖着厚实黑布的小车从营地里走出,他们最少两人,最多三人的结成一队,朝不同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迅速融入到了黑夜之中。 事实上,如果不是白维的眼睛,这种距离,这个能见度,真的很难看清东西。 他正想要开口,就听到白维的声音先一步的在他脑海中响起:“原来是想以这种方式离开吗?” 显然白维也看出来了,那就不需要杰拉尔提醒了。 但杰拉尔也很快发现,这帮家伙并不是魔鬼骑士,他们只是穿着与魔鬼骑士类似的装束。 看来是逐新会的人。 杰拉尔立刻说道:“他们出来了,你现在能看穿了吗?” “不行。” “还是不行?”杰拉尔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没有神性残骸的遮挡,你的眼睛就能看穿的吗?” “是啊。”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但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呢?” 听到这句话,杰拉尔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再次看向了那一辆辆推车,而白维也在这时与他共享了一下视野,这让杰拉尔看的更加清楚了,哪怕是晚上,都可以在不借助火光的情况下看到几十米开外的各种细节,比如那些逐新会身上携带着的小型吊坠。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看不清推车上装的是什么,仿佛被一道巨大的阴影所笼罩了。 这种感觉和营地里的那些污染物残骸一模一样。 杰拉尔顿时明白车上是什么了。 “他们把那些污染物的残骸也带上了?!” “就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白维说道,“啧,他们确实很谨慎啊,似乎早就猜到你会来了。” 听到这话,杰拉尔原本紧皱的眉头又皱得更深了。 他原本以为伊安……不,原本以为解决掉永新,就算不能把麻烦全部解决,至少也能解决掉大半,再不济也能稍微缓解一下。 但现实却是,对方的行动更加的迅速,且更有针对性了,仿佛已经等他了如指掌,所有事情都预料到了。 这让杰拉尔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不止是对自己,更多的是对伊安,就好像伊安的牺牲什么都没有换来,还让事情更加恶化了。 “嗯?是我的错觉吗?”白维突然说道,“我好像嗅到了空气里有很丧的气味,不会是你发出来的吧?” 白维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将杰拉尔从头到脚的淋了个透,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明明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能还有这样的负面情绪? 于是他咬破了下嘴唇,用那微微的刺痛来警醒着自己。 逐新会现在的动作,恰恰是伊安的牺牲换来的。 他们也不敢继续等下去了。 想到这,杰拉尔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而后他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左中指,低声说了句:“谢谢。” “呵呵,我可什么都没有说。”白维也不挑明,“看来,我们可以继续了。” “当然。” 杰拉尔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三三两两,试图藏匿于黑暗之中的逐新会成员上。 而白维则是好好的打量了一下杰拉尔。 其实他也知道,杰拉尔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昨晚经历了弑子之痛,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又撞上了橘的事情。 而橘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又来到了这里,面对更麻烦的事情。 要是换做一般人,精神早就已经崩溃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杰拉尔却还能强撑到现在,也就只是有了那么一点“丧”的想法。 当然可能不止一点,毕竟连白维都能感觉到了,那就表明是挺大的了。 白维知道,现在杰拉尔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休息。 但是,他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休息。 毕竟,想要挽救一个注定要毁灭的城市,可不是什么下下决心,喊喊口号就能解决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维才决定不进一步动用眼睛的力量,以免让杰拉尔先一步崩溃。 “好吧。”白维说道,“既然如此,就动手吧。” “动手?”杰拉尔难得的自己挑了挑眉毛,“你知道他们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白维淡淡的说道,“但我知道他们每一组的位置,这还不够吗?” “你的意思是……” 杰拉尔看着左手的中指逐渐立直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指去,他都不用抬头,就知道那是大桥的位置。 “不管他们现在分的有多开,但离开这里的大桥,就只有那么一座,对吧?”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在他们登上那座大桥前,将他们一个个的都干掉不就可以了吗?” …… 轮胎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动着,将整个推车震得不断发出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推车上是一块巨大的物品,用黑布覆盖着,同时缠上了绳子,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但随着推车的不断抖动,那些黑布的边角也在不断飘舞着,从有光源的地方驶过时,可以看到黑布下那一块块蠕动着的阴影。 同时,正不断有液体从那阴影中流下。 可推车的人却毫无反应,他们的脸上仍旧戴着厚重的面具,那面具上的黑色镜片连路灯都照不透。 他们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做任何的交谈,就只是沉默的走着,宛若幽灵。 但在又一盏路灯下走过时,他们那漆黑的镜片上又倒映出了真正的幽灵。 两人正要抬头,对方便挥舞着手中的巨剑,对着他们的脑袋就拍了下来。 两道闷哼。 两人几乎是同时倒下,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后便没了动静。 出手的自然是杰拉尔。 他并没有像白维所说的那样将他们都干掉,但至少也能让他们晕个一时半会。 而后他没有犹豫,快速的向推车走去,一把撕开了黑布。黑布下果然是一块污染物的尸骸,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在这里。”杰拉尔低声说着,接着便准备到下个地方去。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因为从第五区到第四区的通路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座钢铁大桥。 所以,他们只要守在那附近,将一个个靠近大桥的小组“干”掉就可以,只要动作够快,完全能在他们踏上大桥前找到尸块和净化源晶。 可是杰拉尔才刚抬起脚,便听白维突然说道:“不对,你身后的那两个家伙有问题。” 杰拉尔怔了怔,而后猛地回过头,果然看到刚才被拍晕的两个家伙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竟然还能站起来! 杰拉尔很是惊讶。 正当他准备再次将两人打晕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两人的站姿很不对劲,整个身体都是扭曲,就像是被玩坏的木偶,根本不像是人类。 这是怎么回事?! 杰拉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的面具突然裂开,而后,一道凄厉的尖啸声响彻了天际,仿佛要把整个沉睡的第五区唤醒。 “杰拉尔,砍下他们的脑袋,现在。”白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这声音显然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所以杰拉尔也不再犹豫,立刻挥舞起了手中的链锯剑。 几乎是一瞬间,两颗人头就落地了,猩红的血液冲天而起。 杰拉尔顿时僵住了。 这血的颜色……他们还是人类?! 这个念头刚从杰拉尔的脑海中冒出来,他便发现那两颗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所发出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减小,仍在撕心裂肺的呐喊着。 而后杰拉尔便听见白维在他脑海中“啧”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还没等杰拉尔询问“这样是哪样”时,白维又说道:“他们也被惊醒了,这是……圈套。” ……惊醒? 白维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将左眼的视野共享给了他。 而后杰拉尔便看到,所有的逐新会成员,都在此刻抱起了推车,朝着大桥的位置开始狂奔。 之所以用“狂奔”,是因为他们此刻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了,就如同刚才那两个被杰拉尔斩下脑袋的家伙一样,此刻这些人的肢体都变得十分诡异。 那动作,那姿态,确实如白维所说, 宛若被惊醒的怪物。 他们最近的离钢铁大桥就只有几百米了。 按照这个速度,杰拉尔根本就不可能将他们拦截下来。 “桥上有魔鬼骑士。”杰拉尔沉声说道,“他们应该会把这些家伙拦住的。” “你想多了。”白维说道,“他们为什么要上桥?” 杰拉尔微微一愣:“什么?” “人类才需要用桥来过河。”白维淡淡说道,“你看,他们是人类吗?” 杰拉尔终于回过神来,再次借助白维的共享视野看向了这些人。 他这才发现,他们所狂奔的方向,并不是大桥。 而是那条河。 正如白维所言,只有人类才需要用桥来渡河,但怪物不需要。 “还有,我们先前以为那些残躯只是用来遮蔽视野的工具。”白维慢慢的说道,“但其实并不是,它们同样是重要的货物,甚至不亚于我的舌头和那净化源晶。” “……什么意思?”杰拉尔更加不安了。 “那些来自深渊的神性残骸,是那位新神用来提升实力的。”白维说道,“祂想通过直接吞噬掉这些血肉,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从而……彻底的杀死天琴,来完成,最后的降临,也就是逐新会所说的新生。” 杰拉尔的身体僵住了。 白维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他便也明白了,全部明白了。 这一切环环相扣。 他们无数次的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相,但却不知只是对方所刻意展露出来的一部分。 甚至连白维都没有看出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十余组人马齐刷刷的向河道冲去,杰拉尔现在就算长出四条腿,也来不及将他们一一拦下了。 一旦过了河,就更加不可能阻拦了。 魔鬼部队,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现在,它失守了。 ……这就是奥利弗主教的手段吗? 当看到视野中那仿佛数不清的,如野兽般向河道扑去的鬼影时,杰拉尔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巨大的心里波动和冲击差点让他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也就在这时,白维轻笑出声:“别急,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在听到这句话后,杰拉尔立刻紧握着链锯剑的剑柄,强撑着让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 白维那不急不缓的语调,就仿佛给他打了强心剂一般。 “你还有什么办法吗?”杰拉尔说道,“我们现在最多就只能拦下一个人了。” “一个人就够了。” 杰拉尔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后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我的身体还能撑住,你把眼睛的力量释放出来吧。” “不需要。”白维的瞳孔微动,接着便将视线移向了一个正在狂奔的人的咽喉上,接着轻笑出声,“我自己的舌头,我还是能找到的。” …… 河对岸,四区。 霍格尼站在无光的岸边,静静的看着河对岸那被惊醒的五区。 他知道,当那声音响起时,计划便已经成功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不可阻挡的了。 哪怕是拥有那只眼睛的杰拉尔也不行。 当一连串的噗通声从河水里传来时,霍格尼微微掀起了嘴角。 几个呼吸后,一个个诡异的黑影,抱着一个个尸块残骸从河水里爬了上来,而后沉默着站在了霍格尼的身边。 一个,两个,三个。 霍格尼默默的计着数。 等到没有新人爬出来的时候,他嘴上的笑容更为浓郁了。 “竟然只损失了一组,两个人。”霍格尼笑着说道,“宵星的骑士,维萨斯的眼睛……也不过如此嘛,你们说是吗?” 他转过头看向了其他人。 但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大部分人就只是呆呆的站着,那眼睛和死了一样。 这也是他们从不摘下面具的原因。 霍格尼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其中一组人的面前,用手指掰开了他们扛着的残骸。 残骸里是净化源晶。 “很好。”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又走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张开嘴。” 那人缓缓张开了嘴。 露出了嘴中的舌头。 “完美!”霍格尼兴奋了拍了拍对方那呆滞的脸,“或者说,更好了!哈哈哈哈!” 而后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便大笑着转身离开。 所以他没有看到那怪物歪了歪脑袋。 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本章完) 第142章 七十三 要么将一切烧成灰 第142章 七十三 要么将一切烧成灰 “队长!” “队长来了,快让开!” 眼见尤里来了,先一步到此的魔鬼骑士们纷纷让开了道路,让尤里得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那是两具无头的尸体,从服饰上来看,正是霍格尼的手下。 “怎么回事?”尤里问道。 “他们被杀了。”一名魔鬼骑士简短的回答道,“而且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身体……有了变化。” 说着,那名魔鬼骑士便将两具尸体的脑袋拿了过来,摆在了尤里的面前。 这还是尤里第一次看到这帮家伙面具下的脸,即便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坑坑洼洼的宛如泥坑般,还不断有细小的蠕虫在抽动的脸,他的眼皮还是止不住的跳了一下。 “队长……”那名魔鬼骑士轻轻的说道,“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和这帮家伙同行吗?” 尤里环顾四周,从大家的脸上看到了凝聚以及惊惧。 毕竟这帮人可是在污染区的时候就与他们同行了,就算不能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那也差不了太多,只是在污染区时大家都戴着面罩,彼此之间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所以魔鬼骑士们也没有想到,他们面具下的脸,竟然会是这般模样。 也就是说,这些天他们一直都在与怪物同行? 哪怕是常年与污染物们打交道的魔鬼骑士,这时也免不了后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名魔鬼骑士忍不住开口,“他们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还是之后才被感染的?” “什么叫之后?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也有感染源吗?” “……别忘了,我们从深渊里拉回来的东西是什么。” 一句话又让紧张的气氛加剧了。 按理来说,他们此刻最应该关心的应该是这两人到底是谁杀的,敢在第五区动手杀人,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但眼下两具尸体的诡异状态,已经很难让他们去优先考虑凶手是谁了,毕竟,就现在来看,凶手杀的人还是怪物,真的不好说。 尤里转头看向了一名魔鬼骑士,那是他现在的副官。 对方凑了上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但尤里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因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而后对在场其余的骑士们说道:“今晚就先这样吧,我会把余下的事情处理好的,你们先回去休息。” “回去休息?可是队长……” “听到我的命令了吧。”尤里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句,“回去休息……当然了,睡前先做好污染自检,就不统一安排检查了。” 魔鬼骑士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听从了尤里的命令,只留下了两个处理尸体的人,其余的都离开了。 而这一刻,尤里的表情才终于凝重了起来。 刚才副官就和他说了两件事情。 一,先前他派去看守那些霍格尼手下的那几名魔鬼骑士已经被感染了,而他们带回来的那些污染物残骸,也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二,根据大桥的值守部队汇报,他们看到无数黑影跳进河里,掠过了大桥直接进入了第四区 也就是说,那些重度的污染物,已经进入天琴里了。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先前伊娜对他说的话——“你们从污染地带回了不该带回来的东西”。 现在,一语成谶了。 “队长,现在该怎么办?”副官低声说道,“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那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尤里看了副官一眼,沉思片刻后,说道:“按照正常流程,向通天塔汇报。” “……就只是汇报而已?” “在搞清楚真相前,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不多。”尤里看了一下那些已经离去了的魔鬼骑士的背影,轻轻的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的人都需要休息,哪怕只有几个小时也好。” 副官知道尤里是对的。 在经历了这么一连串的事件后,又是从深渊中回来的,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精神的临界点,要是再进一步,那可真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但副官也注意到了尤里这句话的重点——“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您是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副官低声问道,“就在这两天吗?” “或许已经在发生了。”尤里拍了拍副官的肩膀,低声道,“不管怎么样,做好准备,至少今晚不能再出乱子了。” 副官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快步离去。 接着,尤里也迅速的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果不其然,伊娜还在那里等着他。 “刚才你说没时间。”尤里没有拐弯抹角,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现在,我要知道全部的事情。” 伊娜没有说话,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尤里身旁响起。 “当然,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 尤里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阴影中走出。 自然是杰拉尔。 尤里看着杰拉尔,杰拉尔也在看着尤里,这让站在一旁看着伊娜有些紧张。 这不仅是两任开拓者部队队长间的碰面,要知道杰拉尔现在还是天琴的通缉犯,身为魔鬼部队队长的尤里有义务直接将杰拉尔抓住。 但尤里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杰拉尔一眼,而后说道:“那么你要说得清楚些了。” “当然。”杰拉尔微微颔首,“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伊娜顿时松了口气。 接下来,杰拉尔又把先前告诉过伊娜的事情,尽可能简洁的复述了一遍。 在听完后,尤里的反应并没有之前的伊娜那么大,但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半晌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咬在嘴里的时候才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杰拉尔:“介意我来一根吗?我觉得我需要点助力才能消化你的这些话。” 杰拉尔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道:“你竟然会抽烟吗?” “已经很久不抽了,上一次抽可能还是十年前?”尤里将那根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发霉的烟点燃,“我只是习惯在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带上那么一两根,抽出时间闻一闻,毕竟那地方的气味可不是很好,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确实。”杰拉尔微微颔首,“烟味总比腐尸的味道好一些,那时我们队里也有人这么做。”“大概这就是传承吧。”尤里淡淡的说道。 听着两人的交谈,伊娜感到了些许的惊讶,她不太能理解两个理应处于敌对状态的男人怎么就能像前辈和后辈一样的聊起来了。 但她还是很明智的没有出声,就只是听着。 在吸上了一根后,尤里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老实说,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放在一周前我是绝对不信的。”尤里说道,“但是现在,我愿意相信。” “看来你也遇到了很多事情。” “是的。”尤里看着杰拉尔的眼睛,说道,“我在深渊之地,遇到了很多……宵星的亡灵,我和他们有过交谈,所以我愿意相信你。” “……是吗?”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为天琴付出一切的人,最终还要背上叛逆者的名声。”尤里轻轻的说道,“这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我算是知道问题在哪里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我又该怎么协助你?” 见尤里如此简单的就相信自己并选择入伙,杰拉尔的心中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直截了当的点明道:“净化源晶。” “净化源晶?” “是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奥利弗,他是通天塔的主教,也是与天琴连接最深的人。我认为正是因为他被污染了,才会让局面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杰拉尔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或者说,是当初伊安的分析,“他拥有的权限也是全天琴最大的,所以新神也是希望借由他的力量来降临,所以我们必须要用净化源晶将他净化,让他重新回到我们这一边,那么这一切还有斡旋的余地……我想逐新会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要把净化源晶一同带走。” 听了杰拉尔的话,尤里微微颔首,显然是认同的。 “不过净化源晶已经被拿走了吧。”尤里问道,“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知道。”杰拉尔简短的回答。 “很好。”尤里也没有询问杰拉尔是怎么知道的,就只是点头,“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准确的说,不止是需要你。”杰拉尔说道,“我需要的是整个魔鬼部队。” 尤里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杰拉尔。 杰拉尔则是打开了怀表,让尤里看着怀表上的时间。 “现在是凌晨四点整,六个小时后,奥利弗会举行全民大会。”杰拉尔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全民大会吗?”尤里想了想,而后有些不确定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将所有职工召集到一起,就某项重大决议进行投票表决,如果通过的话,就将表决的结果上报给我主……是这个吗?” “是的。”杰拉尔说道,“这个大会已经很久都没有举行了,上一次还是在百年前,就是否将轨道列车发展为天琴最主要的交通工具的决议。” “……我想这一次他们要讨论的应该不是轨道列车。” “当然不是,甚至于要讨论什么都不重要。”杰拉尔缓缓的说道,“重点是上报给主,这个上报……是要将主唤醒的。” 尤里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按照现在这个发展,唤醒的到底是我主,还是……另一位呢?” 沉默,良久的沉默。 不管是尤里,还是也在这个时候才得知了全部的伊娜都没有说话。 尤里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手指,但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爸爸?” 这细微的声音却像是一枚掷入了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让荡起了涟漪。 三人一同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女孩,正扒拉着屋子的门,探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尤里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艾娜,你怎么醒了……爸爸吵到你了吗?” 艾娜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起来上厕所……爸爸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爸爸有事情要谈。”尤里说道,“你先回去睡觉吧。” 艾娜“哦”了一声,她本来就没怎么睡醒,正要将脑袋缩回去,但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强打起了精神,而后歪着头问道:“是大事吗?” 尤里沉默了半晌。 “不,小事。” 艾娜这才放心的回去了。 而后,尤里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转过头,看向了杰拉尔,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 “你说吧。” “我该怎么做?” …… 二十分钟后,伊娜将杰拉尔送到了桥边。 这个时候有了尤里的通行证,杰拉尔可以直接离开了。 “父亲。”在杰拉尔即将离开时,伊娜叫住了他,“我还是和您一起吧。” 杰拉尔似乎猜到了伊娜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伊娜,你要留在这里,别忘了你的任务一样很重……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我们也在并肩作战着,不是吗?” “可是……” 伊娜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杰拉尔却突然伸出了手,一如儿时那般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事罢了。”他轻轻的说道。 伊娜怔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杰拉尔已经踏上了离去的大桥。 太阳在此刻升起,拂晓的晨光在杰拉尔的身上涂上了一抹红。 让他看起来像是走进了烈火之中。 她下意识的想要叫住杰拉尔,但在这么一个恍惚间,他就已经走远了。 “终于到最后了。” 在那仿佛要将天际点燃的晨光中,杰拉尔听到了白维对他说。 “要么新生,要么毁灭。” “要么将一切,” “烧成灰。” (本章完) 第143章 七十四 是否要杀死我们的神? 第143章 七十四 是否要杀死我们的神? 奥利弗坐在窗边,看着太阳缓缓的攀上了这座城市的天空,一点点的将寂静中的天琴唤醒。 身后的门被推开,霍格尼走了进来,对着奥利弗行礼。 “主教大人。”霍格尼恭敬的说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了,代表职工也开始入场了。” 奥利弗的目光慢慢的往回收,从天际的太阳,落到了眼下的天琴。 他能看到,无数人正在向通天塔涌来。 在全民大会的吸引下,他们就像是涌入心脏的血液,又像是返回蚁后身边的蚁群,是那么的壮观,要么的井然有序。 “多么美丽啊。”奥利弗轻笑着说道,“不是吗,霍格尼?” “当然,主教大人。”霍格尼说道,“而且过了今天,它会更美丽的。” 奥利弗又笑了笑,而后缓缓的起身。 “是啊,也该到时候了。” 霍格尼见状,立刻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象征着通天塔主教尊贵地位的长袍披在了奥利弗的身上,奥利弗则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只是静静的站着。 等到更衣完毕后,霍格尼往后退了两步,而后对着奥利弗行了一个更为恭敬与谦卑的礼。 “请您亲手开启天琴的未来吧,教皇冕下。” 距离全民大会的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 “你们知道吗?我的爸爸可是优秀职工,今天可以去塔里和奥利弗主教开会的!” “那又怎么样?我的爸爸也行!” “我也行我也行!” 齿轮列车上,橘拉低了帽檐,仿佛这样就能听不到那几个孩童叽叽喳喳的交谈了。 只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整节齿轮车上的所有人都在谈论着那即将开始的全民大会。 孩童们比较的是自家大人有没有能够直接参与全民大会的资格,而大人们则更关心这次全民大会的内容。 “上一次全民大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百多年前了吧,好像是关于齿轮列车的。” “这样啊,那这一次呢?新的齿轮列车?” “奥利弗主教说的是新的未来。” “新的未来吗?” “是啊……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就好了,听说那个通缉犯还没有被抓到呢。” “啧。” 橘一边听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将那衣服裹紧。 如果有人能注意到她的话,肯定能发现这个营养不良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有些过于大了,以至于她必须要紧紧的抓住衣领才不至于让人能直接从她领口看到整个身体。 而要是靠的离她近一些,也肯定能听到那与齿轮列车的嘈杂声完全不同的,带着清脆声响的金属碰撞声。 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比起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女孩,人们更关心的还是那个百年一次的全民大会。 橘抬起了头,那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的巨塔,正在她那小小的瞳孔中一点点的放大。 距离全民大会,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 站在第三区的分塔前,伊娜深吸了一口气,才逐渐舒缓了那略带紧张的情绪。 “怎么样,所有人就位了吗?” 伊娜问身旁的魔鬼骑士。 “是的,副队,所有人都已经就位了。”魔鬼骑士朝着伊娜行了个礼,而后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副队。” 伊娜看了这名魔鬼骑士一眼:“你是忘记命令是什么了吗?” “不,当然没有!”魔鬼骑士严肃的回答道,“在得到指令后第一时间控制住各个分塔以及所属的骸骨部队,然后听从下一步的指令……可是,这真的不是叛变吗?” “我们是收到了奥利弗主教的命令,而你们则得到了我与尤里的手令。”伊娜尽可能的维持着语气的平静,“要是真的出了问题,也是我与尤里队长的问题,你在担心些什么呢?” “我不是这个问题,只是……不,我没有问题了。”魔鬼骑士回答道,“我们将完全听从您的指令。” 伊娜微微颔首,而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三区分塔。 她知道,这是一场极为冒险的豪赌。 她与尤里伪造了上面的命令,强行不允许离开第五区的魔鬼部队带离了分区,准备将全民大会开启时的第一时间控制住各个分塔的节点,以防意外的发生。 一旦失败了,她与尤里都将被打上反叛者的烙印,得到和当年宵星一样的下场。 ……和当年的宵星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伊娜那原本不安的心绪突然宁静了下来。 “哥哥……”她轻声呢喃着。 “您说什么?”一旁的魔鬼骑士没有听清。 “我说的是……”伊娜收敛了情绪,而后回过头,看着她身后十余名全副武装的魔鬼骑士,“注意时间。” “是,副队!”那名魔鬼骑士一边看着怀表,一边回答道,“还有……一个小时。” …… “弗雷德他们呢?”查莫斯皱着眉头,“德西、穆尼呢?人都去哪里了?” 在通天塔的门口,负责骸骨部队第十小队的查莫斯看着残缺不全的第十小队,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在库德死后,他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队长之位。 虽然他很不想以这种方式成为队长,但……也没有办法。 在成为小队长后,他就只执行了两个任务,一个是追捕杰拉尔,另一个就是现在了。 在那天被杰拉尔打伤后,查莫斯了好长时间才振作起来,最终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守住这支小队。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伤愈归来后,却发现小队变得更加残缺了,又有几个人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查莫斯问道。 “他们三个好像是被上面调走了。”下属回答着。 “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查莫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怎么没有收到命令?” “就在两天前吧,好像是奥利弗主教的直属手令,因为他们三人受的伤最轻,就挑了他们三个。” “被奥利弗主教的直属手令调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回答让查莫斯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他很想现在就去找芬利部长问个清楚。 但是,全民大会即将开始,眼下那些拥有权限的代表已经开始陆续入场了,外面更是站满了想要等结果的人,负责安保的人手本就不足,他更加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了,所以只能按下性子,打算等结束后再去问个清楚。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下属前来汇报:“队长,有人来找您。” “这个时候?”查莫斯眉头紧皱,“谁?” “库德队长的父亲。” 查莫斯的身体一僵,而后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对方:“你说谁?” “库德队长的父亲,他就在那边。”下属指向了后方,而后有些踌躇的说道,“他好像还不知道库德队长的事情,您说……” 查莫斯沉默了半晌,而后看了看手心里的怀表。 距离全民大会的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给我五分钟。” …… 尤里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魔鬼部队,推开了位于通天塔地底的一间仓库的门,而后一眼便看到了好几个倒在血泊里的人,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这些骸骨骑士的样子全都和昨晚那两个被杀死的“怪物”如出一辙。 而这间仓库里唯一站着的,便是杰拉尔。 在杰拉尔身后的,就是昨晚才遗失的,眼下正散发着微光的净化源晶。 在看到杰拉尔的时候,尤里身后的魔鬼骑士们都隐隐有了骚动,虽然尤里早就给他们打了预防针,但这个画面还是让他们感到不安。 尤里则没有理会,而是快步上前,走到了杰拉尔的面前。 “果然是他们抢走的。”尤里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问道,“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杰拉尔没有明说,只是摇了摇头:“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尤里仔细看着杰拉尔的脸,说道:“你的脸色很差。” 杰拉尔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慢慢的俯下身,将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翻开,让尤里看到那被压在身下的染血袖章——“骸骨第十小队弗雷德”。 尤里明白了:“这些都是骸骨骑士?” 杰拉尔“嗯”了一声:“看来昨晚那些也是了。” “为什么会这样?” “那位新神的手段。”杰拉尔轻轻的说道,“祂介入现实的方式已经越来越激进了。” 在杰拉尔说话间,尤里的目光也瞥到了杰拉尔的肩头,他也还穿着骸骨部队的制服,上面的袖章也是——“骸骨第十小队杰拉尔”。 尤里便明白了一切,他拍了拍杰拉尔的肩膀,说道:“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的。” 杰拉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尤里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魔鬼骑士们打了个手势,魔鬼骑士们便将一个宛如巨型喇叭的机器抬了上来。 “这是最新款的放射器。”尤里说道,“只要将它连接在净化源晶上,足以将净化的效率覆盖到整个会议厅,甚至是整个通天塔,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将结束。” “是吗?”杰拉尔微微颔首,“谢谢。” “我也不是为了你,你知道的。”尤里淡淡的回应道。 而后他顿了一下,看着杰拉尔那满是血丝的眼球,知道对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便低声道。 “要不然让我去吧,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杰拉尔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坚定的说道:“不,我一定要亲自去。” 尤里也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好。” “时间。” 尤里看了一眼怀表,说道:“还有十分钟。” …… 大会议厅里,人已经坐满了。 尽管在这里的人们在说话时已经努力的压低声音了,但因为人数众多,还是不免让整个会议厅像是齿轮列车一样嘈杂。 能够来到这里参加会议的人,无疑不是天琴内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或者是拥有权限的职员。 如果将天琴比喻成一台机械,那他们就是各个节点上的重要部件。 而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会议室最上首的那个空的座位上。 虽然人还没有来,但他们都知道那个座位属于谁。 当然也有人好奇,为什么主持会议的就只有奥利弗主教一人,按理来说,全民会议不是应当由五名主教一同举行吗? 好像百年前那次就是这样的。 当然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大家太久,因为他们更关心的还是这次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百年前齿轮列车的配装可以说是改变了天琴的整个生态,让天琴的城市规模又扩大了数倍。 那么今天呢? 奥利弗主教所说的“崭新的未来”,又是什么呢? 会带来新的变革吗? 这让无数人感到期待。 “我有内部消息,听说这次会议还会采用新的技术啊。” “新的技术?什么技术,快透露透露!” 不断有人讨论着。 而后,沉闷而响亮的钟声响起,在一瞬间就压下了无数的嘈杂。 时间要到了。 人们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他们纷纷安静了下来,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奥利弗出场了。 他穿着最为华贵的长袍,宛如教皇般的踏过了红毯,在庄重而肃穆的钟声中走到了那唯一的座位上,而后扫视着会议厅里的数百人。 当钟声停下的那一刻,整个会议厅也同时变得鸦雀无声。 奥利弗微笑着看着众人,而后慢慢的抬起了一根手指,嘴唇微张。 “这一次全民大会,我将使用一项新的技术。”他缓缓的开口,“那就是……” 下一秒,他的声音在天琴的各个角落响起。 “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会议厅内,通天塔外,各大分区,以及齿轮列车的车厢上,每个人都听到了奥利弗那庄严的声音。 在短暂的沉默后,全天琴都迸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仿佛要把这座城市给点燃。 身为天琴人,常年站在技术革新最前端的天琴人,人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奥利弗主教承诺的未来吗?! 兴奋的人们已经开始思索起这项技术是如何实现的,以及之后能够运用到什么地方。 但很快,奥利弗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我知道大家很高兴,崭新的未来已经近在眼前……但它还没有彻底到来,我们还面临着一个小小的阻碍,这才是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刚下列车的橘看向了通天塔。 伊娜拍醒了同样处于震惊中的魔鬼骑士们,让他们准备行动。 刚送走了库德父亲的查莫斯面色凝重的看着数道身影向着会议室奔去,立刻高喝:“什么人?!” 尤里先一步点燃了炽火剑,一边向前一边对杰拉尔说道:“我掩护你,你直接进去。” 杰拉尔加快了步伐。 白维淡淡的看着,他的眼睛穿过了魔鬼骑士,穿过了骸骨部队,穿透了那扇门,落在了奥利弗那逐渐张开的嘴巴上。 “我们将举行一次公投。” 奥利弗说道。 “公投的内容为,是否处死已经在阻碍我们发展的……天琴之神。” (本章完) 第144章 真相 公投的内容……是否处死天琴之神? 当这句话奥利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前一秒还在沸腾之中的天琴人在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不管是会议厅里的,在外面等待着结果的,甚至于正要开始交锋的魔鬼部队和骸骨部队,刀与剑都已经抽出来一半了,却也在此刻停住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奥利弗的身上,想要看看他是否在开玩笑。 但很显然,奥利弗并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他对众人的反应早有预料,此刻又一次的扫视起了会议厅的众代表,再一次的让全天琴听到他的声音。 “我知道这一切乍一听让人有些无法理解,甚至于难以接受。”奥利弗不急不缓的说道,“但请大家想一想,真的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天琴,是追求进步的地方。” “我们整个城市始终流淌着崭新的血液,始终保持着活力,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创造力的地方。” “正是因为我们做到了以下两点。” “过时的肢体,我们淘汰。” “新兴的技术,我们使用。” “既然如此……” 奥利弗悠悠的说道。 “过时的神明,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将其淘汰呢?” “义肢可以换新,技术可以迭代。” “那么神明,为什么不行呢?” …… “啧,原来是因为这个吗?”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慢悠悠的响了起来,“你们天琴人这些年一直都在疯狂追求着技术上的更新迭代,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把神给一同换掉啊,将神明边缘化,配件化,然后就可以将处死神明和更换配件联系到一起了……嗯,从这方面来看,你们天琴人确实很有创造力,在弑神这一块都能整出点不一样的活来。” 杰拉尔并没有心情理会白维的调侃,他的脸色格外阴沉。 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奥利弗会直接将弑神这一方面如此迅速的搬到台面上公开,而且还是用以所有天琴人都知道的方式,这极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而且也正如白维所说的,他们将天琴之神边缘化,配件化就是为了眼下。 这乍一听有些不可理喻的缘由,但在实际上…… 当杰拉尔看到那些拱卫着会议厅的骸骨骑士,以及他身边的魔鬼骑士在听了奥利弗的论调后都只是露出了稍显迷茫的神情,而不是愤怒与激动,他便知道对方已经成功了。 弑神无疑是最大的亵渎。 但连神都近卫都对此等的亵渎产生不了太大的反应,其余民众的反应更是可想而知了。 “看来你说的没错。”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对此没有反应的,尤里将炽火剑完整的抽了出来,“他现在就敢说出这样的话,等会会说出什么我根本就不敢想……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让我确信了,我这趟并没有来错,你说对吗,杰拉尔?” “……是啊。” 杰拉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对面那几天前还是战友的查莫斯,也握紧了手中的剑。 原本以为一场血腥冲突已然无法避免了,但让杰拉尔没有想到的是,查莫斯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挣扎。 在一触即发的当口,查莫斯发出了指令。 “退后。” 这个退后并不是对杰拉尔说的,而是对他手下的骸骨小队。 骸骨骑士们很是惊讶的看着查莫斯:“队长?” “我说,退后。”查莫斯又重复了一遍。 骸骨骑士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还是收起了武器,退到了一边,给杰拉尔和尤里让出了位置。 “看来这里还是有清醒的人。”尤里倒是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见查莫斯让出了位置,他也不再犹豫,立刻指挥起手下,准备将净化源晶和仪器一同带进去。 杰拉尔则是看向了查莫斯,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尤里直接将会议厅的大门撞开,杰拉尔也只能跟上。 只是在从查莫斯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听到查莫斯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再回头时,查莫斯已经让下属将会议厅的门重新合上,而后挡在了另一队增援过来的骸骨骑士前。 …… 会议厅内, 奥利弗淡淡的看着冲进来的魔鬼骑士们,显然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他的目光不断的在众人脸上扫视着,最终落在了杰拉尔的脸上。 “啊,杰拉尔。”他缓慢的开口,“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吧。” 杰拉尔。 这个名字一出来,会议厅内立刻骚动了起来。 甚至不止是会议厅,此时奥利弗的声音仍旧是能够让全天琴人都能听到的。 十年前,作为宵星骑士的杰拉尔就有着不小的名气,是无数人眼中的英雄,而现在,杰拉尔要比十年前的自己更加具有知名度。 不过,却是臭名。 …… “杰拉尔?不就是那个通缉犯吗?” “见鬼,怎么是那个家伙?” “骸骨骑士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通天塔外,无数聚集起来的人们也开始了讨论,杰拉尔的出现甚至让他们暂时忘记奥利弗先前那番震撼世人的言论了。 …… 在奥利弗看着杰拉尔的时候,杰拉尔也在看着他。 同样,是十年未曾见过的故人。 但奥利弗的状态却和当时的霍尔曼完全不同。 他看起来仍旧是那么的庄严,那么的肃穆,精神头完全不像是在思维琥珀里浸淫了十年的模样。 这些都让杰拉尔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但眼下他也没有了退路,只是微微颔首:“是啊,已经十年了,奥利弗主教。” “你看起来要比十年前老太多了。”奥利弗毫无顾忌的让全天琴的人听到他与杰拉尔的交谈,他的语气十分放松,不像是在面对一位天琴最大的通缉犯,而是在面对一位老友,“当然,我也知道你遭遇了什么,对此,我表示遗憾……你本该是天琴的英雄,却背负了太多的骂名。” ……本该是天琴的英雄? 这一句简短的话同样给在场的无数人带来了震撼,也包括了杰拉尔自己。 他想过无数种奥利弗在见到自己时会说的话,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杰拉尔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我知道你不是罪人,你是英雄。”奥利弗缓缓的说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一点了,因为当年把你派到污染区,让宵星小队执行那个任务的……” 他顿了顿。 “就是我啊。” “是我让霍尔曼找的你。” “是我亲自点的你的将。” 说到这,奥利弗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 “这些年,你和你的宵星确实受苦了啊,杰拉尔。” “但没有关系,我会让一切都真相大白的。” “你们,仍旧是天琴的英雄。” 说到这,奥利弗突然鼓起了掌。 “宵星,请容许以大主教的名义,为你和你的队员献上最为崇高的敬意。” 他庄重的说着,于是会议厅内的掌声也如同潮水般的响了起来。 …… 伊娜紧紧的抓着炽火剑的剑柄,她听着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声音,感觉身体都在发颤。 真相……十年来她一直都在追逐的真相。 她一直都想要为哥哥讨回的公道。 在这一刻……竟然就完成了? 以这样的方式?! 伊娜感到了极大的不真实。 …… 里姆站,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人突然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嘶吼着。 “我说过!我说过!我的丈夫不是叛徒,他不是叛徒!” 但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 通天塔外的橘,则是再一次攥紧了衣领。 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带上了一丝茫然。 …… 而会议厅内的杰拉尔,听着耳边那如同潮水般的掌声,也同样的感到有些无措。 这算什么? 真相大白了? 沉冤昭雪了? 他这十年来一直都想要做到的事情,就这样做到了? 这是……他坚持到现在所换来的结果吗? 可是为什么, 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这一切都被尤里看在了眼里,他正要提醒杰拉尔,但是杰拉尔已经先做出了回应。 下一秒,那把巨大的链锯剑就已经架在了奥利弗的脖子上。 刹那间,掌声骤停。 人们的表情再一次转为了惊惧。 于是欢呼声立刻切换成了咒骂声。 “混蛋!你想对主教大人做什么!” “那边的魔鬼骑士,你们怎么只是看着?是想要谋反吗!” 只有奥利弗仍旧保持着平静。 “你这是在小瞧我吗?”杰拉尔的声音冰冷的像是开刃的剑,“你觉得这样我就会退却吗?” 奥利弗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误会了,杰拉尔,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意思……而且,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他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魔鬼骑士们簇拥着的那块净化源晶,轻笑着说道,“你不就是觉得,我已经被污染了吗?要不然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亵渎之事,而你,则想要当着全天琴人的面,来戳穿我,是吗?” 杰拉尔没有说话,就只是冷冷的看着奥利弗。 “我很能理解你,真的。”奥利弗说道,“特别是遭遇那样的事情后……啊,多说无用,如果你只是想要证明的话,我完全可以证明给你看。” 听到这句话,杰拉尔心中的那股不安感又被放大了数倍。 他看着奥利弗坦然的从主位上走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到了净化源晶的跟前。 而后慢慢的抬起了手,向着净化源晶伸去。 这一刻,杰拉尔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的画面,像是走马灯般的在他脑海中闪现,最终落在了那天晚上,奄奄一息的伊安对他所说的话。 而后,奥利弗的手却好好的落在了上面。 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净化源晶,没有一点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杰拉尔怔住了。 “看到了吗,杰拉尔。”奥利弗微笑着说道,“我并没有被感染……从来都没有。” ……怎么会? 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没有感染?! 一定是出错了! 杰拉尔没有说话,他沉默着立刻走上前,在会议厅上百人的注视下开始检查起净化源晶来。 尤里也没有只是看着,同样指挥着手下开始对净化源晶进行检查。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检查,净化源晶都没有丝毫的差错,它仍旧能够净化魔鬼骑士们随身携带的污染源,但却无法对奥利弗产生任何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杰拉尔喃喃道。 而这时,白维的声音也终于响了起来。 “他确实没有被污染。” 连白维都这么说。 杰拉尔的身体晃了一下。 “那又是为什么?”杰拉尔问道,“明明伊安都被污染了,为什么他却没有。” “你还不明白吗?”白维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和你的儿子不一样。” “你的儿子是因为被污染了,所以想要杀死天琴。” “而他。” “就是想要杀死天琴。” 杰拉尔僵住了,他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向了一旁面带微笑的奥利弗,突然从那看似和善的笑容中感受到了无边的寒意。 “为什么?” 这一次,杰拉尔不是在询问白维,而是在询问奥利弗。 他死死的盯着奥利弗,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你明明没有疯,也没有被污染!”他一点点的向着奥利弗靠近,言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愤怒全天琴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很简单。”奥利弗淡淡的说道,“理由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这个城市需要更好的明天。” “而那位弱小而残缺的神早已无法满足我们的革新,我们需要更强大,更完整的神。” “所以,祂才应当死去。”奥利弗毫不避讳的说着,“这十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件事情,都是为了天琴,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那因此而死去的人呢?” 奥利弗平静的回答。 “我们自当赞颂,且永远铭记。” 第144章 七十五 真相 第144章 七十五 真相 公投的内容……是否处死天琴之神? 当这句话奥利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前一秒还在沸腾之中的天琴人在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不管是会议厅里的,在外面等待着结果的,甚至于正要开始交锋的魔鬼部队和骸骨部队,刀与剑都已经抽出来一半了,却也在此刻停住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奥利弗的身上,想要看看他是否在开玩笑。 但很显然,奥利弗并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他对众人的反应早有预料,此刻又一次的扫视起了会议厅的众代表,再一次的让全天琴听到他的声音。 “我知道这一切乍一听让人有些无法理解,甚至于难以接受。”奥利弗不急不缓的说道,“但请大家想一想,真的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天琴,是追求进步的地方。” “我们整个城市始终流淌着崭新的血液,始终保持着活力,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创造力的地方。” “正是因为我们做到了以下两点。” “过时的肢体,我们淘汰。” “新兴的技术,我们使用。” “既然如此……” 奥利弗悠悠的说道。 “过时的神明,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将其淘汰呢?” “义肢可以换新,技术可以迭代。” “那么神明,为什么不行呢?” …… “啧,原来是因为这个吗?”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慢悠悠的响了起来,“你们天琴人这些年一直都在疯狂追求着技术上的更新迭代,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把神给一同换掉啊,将神明边缘化,配件化,然后就可以将处死神明和更换配件联系到一起了……嗯,从这方面来看,你们天琴人确实很有创造力,在弑神这一块都能整出点不一样的活来。” 杰拉尔并没有心情理会白维的调侃,他的脸色格外阴沉。 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奥利弗会直接将弑神这一方面如此迅速的搬到台面上公开,而且还是用以所有天琴人都知道的方式,这极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而且也正如白维所说的,他们将天琴之神边缘化,配件化就是为了眼下。 这乍一听有些不可理喻的缘由,但在实际上…… 当杰拉尔看到那些拱卫着会议厅的骸骨骑士,以及他身边的魔鬼骑士在听了奥利弗的论调后都只是露出了稍显迷茫的神情,而不是愤怒与激动,他便知道对方已经成功了。 弑神无疑是最大的亵渎。 但连神都近卫都对此等的亵渎产生不了太大的反应,其余民众的反应更是可想而知了。 “看来你说的没错。”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对此没有反应的,尤里将炽火剑完整的抽了出来,“他现在就敢说出这样的话,等会会说出什么我根本就不敢想……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让我确信了,我这趟并没有来错,你说对吗,杰拉尔?” “……是啊。” 杰拉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对面那几天前还是战友的查莫斯,也握紧了手中的剑。 原本以为一场血腥冲突已然无法避免了,但让杰拉尔没有想到的是,查莫斯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挣扎。 在一触即发的当口,查莫斯发出了指令。 “退后。” 这个退后并不是对杰拉尔说的,而是对他手下的骸骨小队。 骸骨骑士们很是惊讶的看着查莫斯:“队长?” “我说,退后。”查莫斯又重复了一遍。 骸骨骑士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还是收起了武器,退到了一边,给杰拉尔和尤里让出了位置。 “看来这里还是有清醒的人。”尤里倒是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见查莫斯让出了位置,他也不再犹豫,立刻指挥起手下,准备将净化源晶和仪器一同带进去。 杰拉尔则是看向了查莫斯,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尤里直接将会议厅的大门撞开,杰拉尔也只能跟上。 只是在从查莫斯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听到查莫斯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再回头时,查莫斯已经让下属将会议厅的门重新合上,而后挡在了另一队增援过来的骸骨骑士前。 …… 会议厅内, 奥利弗淡淡的看着冲进来的魔鬼骑士们,显然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他的目光不断的在众人脸上扫视着,最终落在了杰拉尔的脸上。 “啊,杰拉尔。”他缓慢的开口,“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吧。” 杰拉尔。 这个名字一出来,会议厅内立刻骚动了起来。 甚至不止是会议厅,此时奥利弗的声音仍旧是能够让全天琴人都能听到的。 十年前,作为宵星骑士的杰拉尔就有着不小的名气,是无数人眼中的英雄,而现在,杰拉尔要比十年前的自己更加具有知名度。 不过,却是臭名。 …… “杰拉尔?不就是那个通缉犯吗?” “见鬼,怎么是那个家伙?” “骸骨骑士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通天塔外,无数聚集起来的人们也开始了讨论,杰拉尔的出现甚至让他们暂时忘记奥利弗先前那番震撼世人的言论了。 …… 在奥利弗看着杰拉尔的时候,杰拉尔也在看着他。 同样,是十年未曾见过的故人。 但奥利弗的状态却和当时的霍尔曼完全不同。 他看起来仍旧是那么的庄严,那么的肃穆,精神头完全不像是在思维琥珀里浸淫了十年的模样。 这些都让杰拉尔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但眼下他也没有了退路,只是微微颔首:“是啊,已经十年了,奥利弗主教。” “你看起来要比十年前老太多了。”奥利弗毫无顾忌的让全天琴的人听到他与杰拉尔的交谈,他的语气十分放松,不像是在面对一位天琴最大的通缉犯,而是在面对一位老友,“当然,我也知道你遭遇了什么,对此,我表示遗憾……你本该是天琴的英雄,却背负了太多的骂名。” ……本该是天琴的英雄? 这一句简短的话同样给在场的无数人带来了震撼,也包括了杰拉尔自己。 他想过无数种奥利弗在见到自己时会说的话,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杰拉尔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我知道你不是罪人,你是英雄。”奥利弗缓缓的说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一点了,因为当年把你派到污染区,让宵星小队执行那个任务的……” 他顿了顿。 “就是我啊。” “是我让霍尔曼找的你。” “是我亲自点的你的将。” 说到这,奥利弗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 “这些年,你和你的宵星确实受苦了啊,杰拉尔。” “但没有关系,我会让一切都真相大白的。” “你们,仍旧是天琴的英雄。”说到这,奥利弗突然鼓起了掌。 “宵星,请容许以大主教的名义,为你和你的队员献上最为崇高的敬意。” 他庄重的说着,于是会议厅内的掌声也如同潮水般的响了起来。 …… 伊娜紧紧的抓着炽火剑的剑柄,她听着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声音,感觉身体都在发颤。 真相……十年来她一直都在追逐的真相。 她一直都想要为哥哥讨回的公道。 在这一刻……竟然就完成了? 以这样的方式?! 伊娜感到了极大的不真实。 …… 里姆站,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人突然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嘶吼着。 “我说过!我说过!我的丈夫不是叛徒,他不是叛徒!” 但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 通天塔外的橘,则是再一次攥紧了衣领。 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带上了一丝茫然。 …… 而会议厅内的杰拉尔,听着耳边那如同潮水般的掌声,也同样的感到有些无措。 这算什么? 真相大白了? 沉冤昭雪了? 他这十年来一直都想要做到的事情,就这样做到了? 这是……他坚持到现在所换来的结果吗? 可是为什么, 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这一切都被尤里看在了眼里,他正要提醒杰拉尔,但是杰拉尔已经先做出了回应。 下一秒,那把巨大的链锯剑就已经架在了奥利弗的脖子上。 刹那间,掌声骤停。 人们的表情再一次转为了惊惧。 于是欢呼声立刻切换成了咒骂声。 “混蛋!你想对主教大人做什么!” “那边的魔鬼骑士,你们怎么只是看着?是想要谋反吗!” 只有奥利弗仍旧保持着平静。 “你这是在小瞧我吗?”杰拉尔的声音冰冷的像是开刃的剑,“你觉得这样我就会退却吗?” 奥利弗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误会了,杰拉尔,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意思……而且,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他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魔鬼骑士们簇拥着的那块净化源晶,轻笑着说道,“你不就是觉得,我已经被污染了吗?要不然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亵渎之事,而你,则想要当着全天琴人的面,来戳穿我,是吗?” 杰拉尔没有说话,就只是冷冷的看着奥利弗。 “我很能理解你,真的。”奥利弗说道,“特别是遭遇那样的事情后……啊,多说无用,如果你只是想要证明的话,我完全可以证明给你看。” 听到这句话,杰拉尔心中的那股不安感又被放大了数倍。 他看着奥利弗坦然的从主位上走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到了净化源晶的跟前。 而后慢慢的抬起了手,向着净化源晶伸去。 这一刻,杰拉尔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的画面,像是走马灯般的在他脑海中闪现,最终落在了那天晚上,奄奄一息的伊安对他所说的话。 而后,奥利弗的手却好好的落在了上面。 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净化源晶,没有一点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杰拉尔怔住了。 “看到了吗,杰拉尔。”奥利弗微笑着说道,“我并没有被感染……从来都没有。” ……怎么会? 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没有感染?! 一定是出错了! 杰拉尔没有说话,他沉默着立刻走上前,在会议厅上百人的注视下开始检查起净化源晶来。 尤里也没有只是看着,同样指挥着手下开始对净化源晶进行检查。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检查,净化源晶都没有丝毫的差错,它仍旧能够净化魔鬼骑士们随身携带的污染源,但却无法对奥利弗产生任何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杰拉尔喃喃道。 而这时,白维的声音也终于响了起来。 “他确实没有被污染。” 连白维都这么说。 杰拉尔的身体晃了一下。 “那又是为什么?”杰拉尔问道,“明明伊安都被污染了,为什么他却没有。” “你还不明白吗?”白维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和你的儿子不一样。” “你的儿子是因为被污染了,所以想要杀死天琴。” “而他。” “就是想要杀死天琴。” 杰拉尔僵住了,他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向了一旁面带微笑的奥利弗,突然从那看似和善的笑容中感受到了无边的寒意。 “为什么?” 这一次,杰拉尔不是在询问白维,而是在询问奥利弗。 他死死的盯着奥利弗,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你明明没有疯,也没有被污染!”他一点点的向着奥利弗靠近,言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愤怒全天琴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很简单。”奥利弗淡淡的说道,“理由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这个城市需要更好的明天。” “而那位弱小而残缺的神早已无法满足我们的革新,我们需要更强大,更完整的神。” “所以,祂才应当死去。”奥利弗毫不避讳的说着,“这十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件事情,都是为了天琴,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那因此而死去的人呢?” 奥利弗平静的回答。 “我们自当赞颂,且永远铭记。” (本章完) 第145章 你能效忠的对象只有我 自当歌颂……且永远铭记? 杰拉尔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从奥利弗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一切灾祸的始作俑者,现在却能够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语。 “你是认真的吗?”杰拉尔忍不住说道,“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当然。”奥利弗平静的回答,“我永远尊重那些为之付出的人,他们就像是星辰般璀璨,当然了,这其中也包括你,杰拉尔。我一直都认为,你就是当中最亮的那一颗。” 杰拉尔感到荒诞的有些想笑。 十年前,他或许会把这句话当成荣誉,毕竟说这句话的可是通天塔的大主教。 但是现在…… “杰拉尔,我能够理解你的愤怒,你的绝望,以及你如今不顾一切的,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奥利弗走到了杰拉尔的身边,如老友般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怕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是在以你自己的方式拯救天琴,所以我并不会责怪你,说到底,这已经是你在无法觊觎到真相前所能做到的一切了。我尊重你,但我也不希望你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走到底……我们的未来,还需要你这样的标志,你这样的英雄。” “你觉得这样的胡言乱语我就会相信吗?” 奥利弗轻轻的叹了口气,那语气就像是对叛逆儿孙无奈的老父亲:“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的,那样就不是你了……但是没有关系,我们现在还有时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奥利弗的话始终在天琴的各个角落里回响着,让每一个天琴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大主教与曾经那位英雄的交谈。 杰拉尔也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现在全天琴的人都在关注着他,现在也不是一刀砍下去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所以他抬起了头,直视着奥利弗,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你要杀死天琴。” “准确的说,我要杀死的是天琴之神,而不是天琴。”奥利弗说道,“天琴人,天琴城,和天琴之神,千百年来一直都绑定在一起,这是不应该的。” “为什么?” “天琴的机械师们有这么一句话,‘机械想要永新,就要不断的迭代’。”奥利弗说道,“这句话放在天琴之城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天琴之城就像是这样一个机器,千百年来,我们也在不断的更新,不断的迭代,变得越来越先进,越来越强大,但……也到此为止了。” 奥利弗背着双手,绕着杰拉尔缓缓的走着。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距离上一次举办全民大会,还是一百年前了,那时我们通过了齿轮列车的法案,让整个天琴城焕然一新,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城市。可是……之后呢?这百年来,我们还有那样重大的革新吗?我们还有齿轮列车那样先进的,能够改变城市结构的创新吗?” “没有了,都没有了。” “虽然我们在细小的方面,依旧在进步,依旧在推陈出新,我们的义肢变得越来越灵活,我们的配件变得越来越精密。但我们的城市,已经百年来都未曾有过变化了,齿轮列车的轨道还是百年前铺下的,它上面的每一颗齿轮都在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就像是个迟暮的老人,他可以换义肢,换义眼,但唯独换不了腐败的器官和血管,这会让他不可避免的走向衰弱和死亡。” “但人死了也就死了,可天琴这座城市呢?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它这样的衰弱,这样的腐败下去吗?” 奥利弗停在了杰拉尔的身前,注视着他的眼睛,而后缓缓的说道。 “至少,我是看不下去的。” “所以我才决定,做一些什么。” 听了奥利弗的解释,杰拉尔感到荒谬无比:“所以你就打算把天琴之神给杀死?”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进行革新。”奥利弗淡淡的说道,“杰拉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天琴之城的主体是由什么构成的,如果不解决掉祂,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做到那些事情吗?” 奥利弗的话让杰拉尔立刻想到了曾在齿轮总站的熔炉里所看到的那份血肉。 天琴之城,是由天琴之神的血肉组成的。 看来奥利弗也很清楚这一点。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你就要杀死天琴之神?”杰拉尔仍旧感到不可思议,“天琴之城本就是由天琴之神所创造的,是祂在污染地前庇护着我们,因为有祂才有的天琴之城……” 杰拉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奥利弗打断了。 “看来,在你的眼中,天琴之神是我们的创世主,是我们的庇护者,是我们的……类似于父亲那样的存在,对吗?”奥利弗淡淡的问道,“所以在你看来,我就像是个在父亲身体抱恙时,就想要杀死他的逆子,是吗?” 杰拉尔直视着奥利弗:“难道不是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杰拉尔看到奥利弗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就仿佛,他一直在等待着杰拉尔将话题引导到这里似的。 只不过这个笑容一闪而逝,很快奥利弗就恢复成了先前那副淡然的模样。 除了杰拉尔,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笑。 这让杰拉尔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是啊,这样看起来,我确实就像是个逆子。”奥利弗背过身,又向着自己的座位缓慢的走去,“对于创世主,对于我们的神,我未免表现得也太过于无情,太过于残忍了,是吧?” 他在座位前站定,而后又转过身来,目光扫视着在场所有来参加会议的人,最后又落在了杰拉尔的脸上。 “但,我们的主,我们的天琴之神,真的是你所说的……慈父吗?” 杰拉尔微微一怔。 “祂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庇护我们吗?” 奥利弗慢慢的举起了自己的金属义肢,声音逐渐加大。 “天琴的人们,看看我们的身体吧。” “看看你们我属躯体,机械义肢下的身体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奥利弗那高举的义肢。 “看,多么完美的作品。它能做到太多太多的事情,有了它,我们就是天琴人,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天琴人。”奥利弗满脸微笑的说着,而后他突然发力,将义肢硬生生的拆了下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了奥利弗摘下义肢后,那胳膊断口处狰狞的肌肉,由于用力过猛,那断口处血肉模糊,看得人心里发怵,“可要是没有它,我们又是什么呢?” 他的血滴在了看台上,触目惊心。 “呵呵,没有这义肢,我们又是什么呢?”他轻轻的说着,“是残疾人,是肢体不健全的残疾人,是吃饭时不能拿住刀叉,走路时必须要拄拐的残疾人。” “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天琴人,就是有义肢的残疾人。” “我们为什么会以拥有义肢为傲,以原身的血肉为耻?” “为什么,我们的小孩在还未成年时就会嚷嚷着要更换更新,更出色的肢体。” “我们的大人全身上下都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部位。” “我们的老人在死后下葬时,都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奥利弗的目光再次下移,继续和杰拉尔对视着。 “你能告诉我吗?杰拉尔,到底是谁让我们如此依赖机械的?以至于不惜抛弃原生的血肉都要去拥抱那冰冷的金属?” “又是谁,在我们的脑海中种下了一道又一道枷锁,让我们在拥有这样强大力量的同时,又无法对这道力量的来源动手。” “在使用了这些东西后,天琴人只能是天琴人,一旦离开天琴,机械失效,我们就只能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残疾人。” 奥利弗的语气逐渐冰冷。 “回答我,杰拉尔。” “祂到底是庇护了天琴人,还是囚禁了天琴人?” “我们到底是祂的子民,还是祂所圈养的……孽畜?” “杰拉尔,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祂有朝一日放弃了我们,那么整座城市里……将是数以百万的,残疾人。” 这一刻,整个会议厅……不,整个天琴城鸦雀无声。 人们呆呆的看着奥利弗,又呆呆的看着自身的机械义肢。 他们以前还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此刻就像是被奥利弗突然点醒了一般,眼中陡然涌现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就连杰拉尔,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奥利弗,已然没有了先前质问的气势。 这样令人压抑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最终,有一个参会者身体颤抖着,低声说了一句:“那就……杀死天琴吧。” 他的话就像是一粒落入了煤油中的火星。 刹那间,愤怒与恐惧的火熊熊燃起。 所有参会者都站了起来,高举着拳头呐喊着。 “对,杀死天琴!” “杀死天琴!杀死天琴!” “杀死天琴!” 参会者的声音传到了会外,同样将其引爆。 整个天琴之城都在用愤怒的言语高呼着“杀死天琴”! 而奥利弗就在这如海浪般的呼啸声中走下了台,再次走到了杰拉尔的面前。 明明两人的身高相近,但杰拉尔却感觉奥利弗在俯视着自己。 “现在你明白了吗?杰拉尔。”奥利弗微笑着说道。 杰拉尔感觉喉咙一阵生疼,他看着奥利弗,低声问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火焰已经燃起,奥利弗也不再需要让全城的人都听到他的声音了,所以他只用让杰拉尔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是啊,当然最初的计划要更为稳妥一些的,但因为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让我不得不将计划不断的修订,提前……好在,仍旧顺利。” 说着,他又后退了一步,再次让自己的声音响彻全城。 “天琴的人们!我已经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收到了你们的祈祷。”他的语气庄重肃穆,宛如真神降临,“我,奥利弗·德利,向你们承诺,绝对会改变这一切。我会亲手杀死天琴,将崭新的未来,带到你们的面前!” 此话一出,人们那“杀死天琴”的喊叫声立刻转为了对奥利弗的拥戴声。 他们高呼着奥利弗的名字,甚至要比当初他们高呼天琴之名时更为响亮。 “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了。”奥利弗再次看向了杰拉尔,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宵星的骑士,杰拉尔。在历经了这一切后,你是否愿意再次效忠于我,再一次为了天琴的未来而奋斗呢?” 这一瞬间,大厅内数百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了杰拉尔的身上。 而在大厅之外,更多的人也在关注着这里。 “只要你愿意效忠于我。”奥利弗轻轻的说道,“你先前所做的一切,我都将既往不咎,而且我将恢复你的名誉,以及曾经的宵星所有的名誉,他们将不再是叛逆者,他们当以英雄的姿态,重新回到所有人的视野中。” “当然了,就算不愿意,我也依旧会这么做的。”奥利弗微笑着说,“这是你们应得的。” 杰拉尔张了张嘴。 就这样……结束了? 只要他上前握住那只手,像是十年前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宵星的名誉。 过往的执念。 一切都将拨云见日了吗?只要让新神降临? 如此的……美好? 杰拉尔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但也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当初白维和他说过的话。 “你知道新神的降临需要的代价吗?” 他的瞳孔微微一凝。 不对,不对,不对! 这个家伙,隐瞒了最关键的事情! 杰拉尔立刻向前:“让新神登基,你知道会死多少人……” “你的女儿,在第三区的分塔。”奥利弗突然开口,仍旧是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所在意的,那个名叫橘的孩子,就在通天塔的大门外。” 杰拉尔的身体一僵。 奥利弗仍旧面带微笑,但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 “杰拉尔,想想清楚吧,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没有办法收回了……哦,还有那个寡妇。”奥利弗说道,“我和昨天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整个天琴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杰拉尔死死盯着奥利弗:“你都知道?你知道新神的降临会带来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杰拉尔。”奥利弗淡淡的说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说出那句话,然后带着叛逆者的身份死去,还有那几个家伙,一并上路。但你将什么都无法得到,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说出了那句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第二个选择,抓住我的手,我会给你我向你许诺的一切。你还会是曾经的英雄,你的女儿,那个小女孩,还有那个寡妇……更多更多的人,都将得到救赎,你们将在未来拥有着一席之地。” “这两个选择,都只能影响你自己,而不能影响我。” “做出选择吧,杰拉尔。”奥利弗看着杰拉尔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以叛逆者的身份死去,还是以英雄的身份活着!” 杰拉尔转过了头,通过白维的眼睛,他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里姆站,两个男人正向着哭泣中的女人走去。 三区分塔,站在伊娜身旁的魔鬼骑士们慢慢将手伸向了腰间的炽火剑。 通天塔外,一个骸骨骑士热情的与橘搭讪,橘则是紧紧的抓着衣领,想要离开,但却被阻止。 “杰拉尔!”奥利弗朝着杰拉尔狂吼,“做出选择吧!就在现在!” 这一刻,杰拉尔差点崩溃。 直到白维那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拒绝他,杰拉尔。” “你能效忠的对象。” “只有我。” 第146章 七十七 再来声响彻天地的咆哮吧! 第146章 七十七 再来声响彻天地的咆哮吧! 杰拉尔站在通天塔外,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周围的人也不断向他投来怪异的目光,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而后他看向了不远处,橘正蹲在那里,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橘也抬起了脑袋,视线与杰拉尔交汇在一起,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杰拉尔站了好一会,才走到了橘的面前,低声问道:“回去吗?” 橘点了点头,接着便站起了身,衣服里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杰拉尔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橘则是将头埋得更低了,而后轻轻的说道:“有人缠着我,没有机会丢。” 橘一直想要报复天琴。 今天的全民大会自然是不可能错过的,只可惜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已经被奥利弗盯上了。 杰拉尔和橘坐上了回家的齿轮列车。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坐齿轮列车了。 最后一次坐齿轮列车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也就只是几天而已,那时和他同乘的人还是库德,还是奉了上级的命令前来追杀他的。 “啊,是杰拉尔先生,真是辛苦您了。” “感谢您这十年的付出。” 因为全民大会已经结束了,来参加的或者是来旁听的人有很多,所以此刻齿轮列车上的人也有很多,于是杰拉尔自然是被不少人认出来了,他们纷纷向杰拉尔打着招呼,十分的热情,一如十年前他还是宵星的骑士时那样。 可是明明,他的通缉令还贴在每一节车厢上。 如果是在十年前,他或许会笑着回应这些人,但是现在,他实在是笑不出来,连颔首致意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只是带着橘站在齿轮列车的角落里,背对着热情洋溢的人们,一言不发。 好在大家对他的关注也没有那么的高。 很快,人们就将交谈的重点放在了全民大会的公投结果上。 是的,在杰拉尔离开通天塔的那一刹那,全民大会便以百分之九十的赞同数通过了那一项决议。 “处死天琴之神”。 杰拉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回忆起先前在会议厅里的场景。 奥利弗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不,准确的说,不是橄榄枝,是威胁。 现在的奥利弗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他只需要杰拉尔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那个时候的奥利弗给杰拉尔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如果不是白维突然的出声,他几乎就要扛不住的妥协了。 但白维的出声,也只不过是让他扛住了那股压迫,能够掉头离开罢了。 杰拉尔拒绝了奥利弗向他抛出的橄榄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可也只是如此了,他没有办法在那样的场合下继续抗衡奥利弗,只能选择离开,或者说……逃避。 是的,现在的杰拉尔在绝大多数天琴人的眼中,就是个逃兵。 人们既敬佩他这十年来的坚守,又对他没有勇气面对现实而感到嘲弄和鄙夷。 所以哪怕是在车厢里,那些偷偷看向杰拉尔的视野里,就带着这样的不屑和轻蔑。 在他们眼中,杰拉尔是注定要被时代所抛弃的人了。 齿轮列车缓缓停靠,杰拉尔带着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车厢。 车门打开又关闭,在闭合前的那一刹那,杰拉尔听到有人在说。 “说是英雄,可这十年来他给天琴带来的麻烦也不小吧,就这竟然还不想着赎罪,还要……” 车门关闭,列车开走,那话语便戛然而止。 杰拉尔没有多少反应,但他感受到那只抓着他衣角的手正在一点点的攥紧。 于是他拍了拍橘的手背,轻轻的说道:“没事的。” 橘的手也就松开了。 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而后就这么无言的回到了那间小仓库。 让杰拉尔感到意外的是,伊娜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父亲。”在看到杰拉尔后,伊娜立刻迎了上来,她满脸的焦急,不过在看到橘的时候又顿了一下,“这是?” 杰拉尔轻轻的拍了拍橘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要和这位姐姐谈。” 橘点了点头,而后独自走进了仓库。 接着杰拉尔便向伊娜介绍道:“她是埃里克的女儿。” “……埃里克叔叔吗?” 伊娜的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显然她是记得埃里克的,也想要了解一下橘的情况,但她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杰拉尔便先一步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骸骨部队的人告诉我的。”伊娜低声道,“他们早就知道您在这里吗?” “不。”杰拉尔摇了摇头,“是奥利弗告诉他们的,奥利弗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因为直到今天,他才拥有那样的力量。” 伊娜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您的意思是……” “是的。”杰拉尔轻轻的说道,“现在的奥利弗,已经具备一定的神性了,那能够让所有天琴人都听到他的声音便是证明。” 拥有一定的神性…… 伊娜从来没有想过凡人之躯竟然能够掌握神的威能。 “难道是昨天晚上的那些尸骸吗?”伊娜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杰拉尔点了点头。 那些神性有关的信息,自然是白维告诉杰拉尔的。 现在的奥利弗,已经是全天琴除了那两个真神外最为强大的存在了。 在那两个真神苏醒前,整个天琴都是他耳目的延伸。 他自然能够找到与杰拉尔有关的一切。 当然,白维的存在能够让这样单方面的窥视效果有所减弱,但并不是完全的。 如果完全介入的话,那奥利弗就很有可能察觉到白维的存在。 “父亲……”伊娜问道,“先前奥利弗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身为父亲,杰拉尔自然知道伊娜所问的是“那些事情”指的是什么。 自然是天琴之神的影响了。 而这个问题,杰拉尔也同样在白维那里得到了答案。 “是的。”杰拉尔也轻轻的说道,“都是真的。”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认为奥利弗是在撒谎的伊娜,却也从杰拉尔这里得到了相同的答案,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要消失了。 “那……如果那位新神降临,这一切会好起来吗?”伊娜轻轻的问道。 “我不知道,伊娜。”杰拉尔摇了摇头,在这种时候,他也不希望对女儿说谎了,“新神降临后,天琴会有着怎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这是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说明白。但我知道的是,新神降临的这一过程,会让很多人丢掉性命。” “多少人?” “三分之一。” “……一个区?” “不,全天琴的三分之一。” 听到这句话,伊娜的身体止不住的晃了一下。 全天琴的三分之一,那是多么庞大的数字,伊娜根本就不敢去细想。 “……可是没有人会相信您的。” “是啊。”杰拉尔轻轻的说道,“我知道。” 父女俩再一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伊娜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杰拉尔的眼睛。 “我们离开这里吧,父亲。”…… 咔嚓。 沉重的大门被拉开。 血液如同潮水般涌出,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在瞬间升腾了不少。 在那大门后,是一颗直径数米,正在微微跳动着的……心脏。 心脏的造型十分古怪。 它看起来就像是被一把小刀自上而下的切下,切到只剩三分之一时收刀,这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心脏被一分为二,又像是两个独立的心脏,只是有一小部分连接在了一起。 而它不管是一颗还是两颗,那两部分的差异都很明显,其中一颗跳动得澎湃有力,像是健康的年轻人,而另一颗且显得黯淡而虚弱,宛如迟暮的老人。 “多么美丽啊。” 奥利弗站在这颗巨大的心脏前,轻轻的说着。 这是通天塔最核心的部分。 整个房间里有二十多人,除了奥利弗外,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 “美丽?” 奥利弗身边的是霍格尼,他对奥利弗的形容有些不解。 “是啊。”奥利弗淡淡的说道,“神与神的厮杀,难道不美丽吗?” “这样说的话……”霍格尼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确实美丽,这样的画面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的啊。” “呵呵,是啊。”奥利弗看向了霍格尼,“还有多少时间?” “二十个小时。”霍格尼说道,“根据我们的计算,二十个小时后,天琴就会被主彻底的杀死,主将在天琴的尸骸上完成新生,从而降临于这个世界。” “啊,就只有二十个小时了吗?”奥利弗看向了心脏虚弱的那一部分,轻轻的说道,“二十个小时后,主将降临,而我们也将完成这个世界上从未有人做到过的壮举——杀神。” “是的,主教大人……哦不,教皇冕下。”霍格尼朝着奥利弗行了个庄重的礼,“从今往后,您将青史留名。” 对于冕下这个称呼,奥利弗并没有回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后看向了霍格尼身后的那些“人”们:“时间差不多了吧?” 奥利弗话音刚落,其中一个人便直挺挺的向着那心脏健硕的部位走去。 在他接近的途中,那象征着神祇的伟力也在溶解着他身上的防护。 于是他的衣服消融了,皮肤也消融了,甚至连血肉和骨头都在消融,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就这么走到了心脏前,而后被心脏所吞噬。 刹那间,这边心脏的跳动声更为强力了,而另一边则进一步的衰弱。 “一定要严格控制好补给的时间。”奥利弗看着身后那一排排的“强心剂”,淡淡的说道,“哪怕是主,这种东西一次性摄入太多,也很容易出问题的,我可不想接手一个什么都不剩下的废墟。” “放心好了,冕下。”霍格尼点点头,“我会严格把控的,在主苏醒前,我会一直守在这里。” 奥利弗微微颔首:“那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盯着那个家伙。” “你是说杰拉尔吗?”霍格尼有些惊讶,“现在的您还需要担心他吗?” “一点微不足道的谨慎而已。”奥利弗淡淡的说道,而后走出了房间。 他并没有和霍格尼说清楚。 以他现在的力量,按理来说全天琴唯一不被他影响,不被他感知的地方就只有这个房间,因为神祇的存在。 但问题是,杰拉尔那边也有。 虽然并没有这里的这么强大,但奥利弗对杰拉尔所能施加的影响也确实有限,要不然在会议厅时他就能让杰拉尔跪下了。 ……是因为那只眼睛吗?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吧。 维萨斯的尸块啊……可真是令人向往啊。 不过…… 奥利弗微微掀起了嘴角。 等到明天,新神降临,那么那只眼睛也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 奥利弗离开了。 霍格尼便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心脏上。 接下来他的工作很简单,也很枯燥,就是每隔一个小时让一个带着神性的傀儡进入新神的心脏中给祂来个“补给”,确保祂能够在二十小时内杀死天琴。 其实这样的补给并不安全,因为这些带有神性的尸骸是混乱且不可控的。 这样的揠苗助长,确实能够让新神在短时间内更加强大,但也会变得更加狂暴,在降临时带来的危害可能也会加倍增长。 这便是奥利弗先前所说的,一旦让这些尸骸在同一时间全部进入,那么新神可能会完全失去理智,在降临时将整个天琴都给摧毁。 所以他这算不算是将天琴的毁灭按钮掌控在手中了? 想到这,霍格尼便有种嗜血般的快感和刺激。 啧……还是不多想了,天琴被毁了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他摇了摇头,将那样疯狂的想法丢出,而后准备检查检查那些神性尸骸的状态时,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霍格尼略微观察了一下,而后陡然间汗毛直立。 因为他发现,所有的神性尸骸在不知何时起都面对着他,那面具上的黑色镜片正从四面八方中倒映着他的脸。 不对劲! 霍格尼下意识的想要离开,他身后的一个神性尸骸突然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其余的神性尸骸也在同一时间行动,抓住了他的各个肢体。 这些神性尸骸很呆板,做不出更多的动作,就像是受限制的污染物一样,就只会拉和扯。 但偏偏,它们又有着污染物那般的力道。 于是刷拉一下。 霍格尼便被硬生生的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 血肉和内脏一起掉落。 在一瞬间,他便被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从始至终连一声痛呼都没能发出。 在霍格尼死后,其中一个神性尸骸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铁青色的,没有下巴的死人脸。 但嘴中的舌头,却仍旧灵活。 白维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了那份虚弱的心脏,艰难的扯出了笑容。 【支配】的代价正在迅速融化这具神性残躯,现在的他最多还能下达一个指令。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慢的上前,走到了那虚弱的心脏前,而后又缓缓的抬起了手,抚摸着那块心脏。 灼热的高温疯狂的啃食着他那苍白的手,让他的皮肤,血肉以及骨头都在迅速消融。 但白维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似的,轻轻的说道。 “就这样死去,未免也太过于狼狈了吧,天琴。” “我想你也不甘心吧。” “既然如此,何不再挣扎一下呢?” 在身体完全消融前,白维轻笑着下达了这具残躯所能发出的最后一道【支配】。 “前进!” 所有的神性残躯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而后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昂首着进入了那虚弱的心脏中。 “砰、砰、砰。” 虚弱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猛锤的战鼓。 “来吧!”在血肉消融间,白维大笑着说道,“再来一声响彻天地的……” “咆哮吧!” (本章完) 第147章 七十八 要把我们全部都杀死 第147章 七十八 要把我们全部都杀死 “吃饭了。”仓库外,伊娜将头探了进来,看向仓库内的女孩,露出了一个不是很自然的笑容,“橘……是吧?” 橘抬头看了伊娜一眼,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跟着走了出来。 在仓库外,杰拉尔已经搭了一个小桌子,桌上放着几根刚刚买来的面包,但并不是很新鲜,看着都有些发硬了。 “只能买到这些了。”伊娜轻声解释道,“外面的人,已经没有心思做正事了……他们有些过于兴奋了。” 橘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但伊娜的意思她还是听明白了的。 在处死天琴之神的决议通过后,全天琴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狂喜之中。 有种被压抑了多年,但却在今天终于得到独立了的感觉。 于是狂欢便开始了,人们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工作,开始了大肆的庆祝,桌上这块发硬的面包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放在往常,售卖这样的面包是不符合规矩的。 但是现在,天琴将死,那么如同锁链般束缚着他们的规矩,也将不复存在了。 “我本想到远一些的地方去买的。”伊娜对杰拉尔说道,“但是,齿轮列车也已经停摆了,就只能买了这些。” 杰拉尔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关系,有吃的就行了。” 和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比起来,吃的差些已经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伊娜轻轻的“嗯”了一声,再将面包塞入嘴里,那干得发硬的口感突然让她感到有些恍惚。 上一次与父亲一起吃饭,还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她竟然有些记不清了。 伊娜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是在十年前,那时她已经决定加入新兴的魔鬼部队寻找真相,于是和父亲吃了最后的一顿晚餐。 那时家里的气氛已经很不好了……不,准确的说,伊安没能回来,那都已经不算是家了,那顿晚餐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伊娜也是在吃完手里那根干硬的面包后,就离开了杰拉尔。 而这么一走,就是十年。 想到这,伊娜便不禁再次看向了杰拉尔,那比十年前更加苍老且疲惫的神情让伊娜的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怎么了?”杰拉尔注意到了伊娜脸上的不自然,便放下面包问道。 “不……没什么。”伊娜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嗯……” 她突然转过头,看向了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咀嚼着,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橘。 “橘。”伊娜轻轻的呼唤着橘的名字,等橘抬起头的时候,她轻轻的问道,“你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伊娜的话让橘的神情变得有些茫然:“离开这里?” “是的。”伊娜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离开天琴,到其他的地方去生活吧。” “其他的地方?” “嗯,比如莱茵,比如圣音……什么地方都好。” 伊娜轻轻的说着。 她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能离开这里,不管是去哪里都行。 “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她又补充道。 伊娜原本以为,橘会很快的同意下来,毕竟这么多年,橘都是孤身一人,而现在她终于有了陪伴,按理来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但让伊娜没有想到的是,在听了她的话后,橘却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表情里也没有展露出半分的欣喜,她就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又默默的吃完了手里的面包,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后,起身离开,回到了她那窄小的仓库里。 这让伊娜很是懵逼,她不禁转过头看向杰拉尔,问道:“她很讨厌我吗?” “当然不是。” “那她为什么没有同意呢?” “她不是不同意。”杰拉尔说道,“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她在这里已经呆了太久,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的生活,你现在就让她去接受一个全新的生活,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很难。” 杰拉尔的话让伊娜更加惊讶了,她没有想到杰拉尔一个大男人竟然对橘这个看起来就很孤僻的小女孩的心性如此了解。 伊娜正想问杰拉尔是如何做到的,而后发现杰拉尔正在看着自己,这让她突然的回想起了什么,记忆让她闪回到很多年前,她躲在哥哥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打量着前来说要把他们从福利院里带走的,当时还很年轻的杰拉尔。 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而后不免笑出了声。 “看来是我给您的经验啊。”伊娜轻轻的说道,“原来以前我也是那么难搞定的小孩吗?” “那倒是不至于。”杰拉尔也久违的露出了笑容,“只不过你确实要比你的哥哥难接近的多,毕竟在那个时候,你就只相信你的哥哥。” “……是啊。”伊娜说道,“但我应该很快就接受您了吧?” “也不是很快了。”杰拉尔说道,“差不多有小半年吧。” “有那么长吗?” “当然。” 伊娜揶揄:“您记得还真清楚。” “没办法。”杰拉尔淡淡的说道,“让你接受我的那段时间简直度日如年,我当然记忆犹新。” 伊娜笑得更开心了。 笑着笑着,她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好她很及时的抬起了头,才没有让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来打断这极为难得的家庭氛围。 而杰拉尔也很识相的将话题重新引回到了橘的身上。 “那个孩子和你不一样。”杰拉尔说道,“那时你还有伊安,但是她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我在想,和其他人在一起吃饭,对她而言可能都是第一次……至少也是为数不多的经历。” “是吗……” 伊娜转过头,看向了那间小小的仓库,橘已经躺在了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而后,伊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又扭回头对杰拉尔说道:“交给我吧。” “什么?” “我说,那个孩子交给我吧。”伊娜轻轻的说道,“当初您是如何让我接受您的,我就会让她如何接受我。” 杰拉尔笑了:“你真的有那个耐心吗?她这样的孩子,接近起来可是很不容易的。” “嗯……我怎么感觉您既在抱怨过去的我,又在瞧不起现在的我呢?”伊娜挑了挑眉毛,“真是的,在您眼里,我就是那么的不堪吗?” 又是一阵相视而笑。 很久,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伊娜心想。 而后她再次看向了杰拉尔,接着很认真的问道:“所以,您是同意了吗?” “什么?” “在这种时候就不要明知故问了,父亲。”伊娜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同意和我一起离开天琴了吗?” 杰拉尔沉默了一会,问道:“离开天琴,你又打算去哪里?”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莱茵,圣音……哪里都行。”伊娜说道,“哪里都不会比这里更差了,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不管是您,还是我,还是那个孩子……我们都需要新的生活,都需要新的生活。” 杰拉尔从伊娜的眼中看出了坚定,他便知道伊娜是很认真的。 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面包,慢慢的,一点点的,完全不剩下的吃完后,才缓缓的说道。 “可以。” 还没等伊娜高兴,杰拉尔又说道。 “但是要等明天过后。” 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即便猜到了原因,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为什么?” “我在这里呆了一辈子。”杰拉尔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说道,“再怎么样,我也想要看一看它的结局。” 伊娜也沉默了下来。 她很清楚,留在这里会有多大的危险。 但她也同样清楚,杰拉尔下定决心的事情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 “好。”经过短暂的犹豫后,伊娜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这座城市已经与您无关。”伊娜一字一顿的说道,“您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不管发生了什么,您都不能插手。在目睹完它的结局后,您就必须要离开……可以吗?” 看着伊娜那无比认真的眼神,杰拉尔微微颔首:“可以。” 听到杰拉尔的承诺,伊娜微微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了看那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放下了手里吃掉一半的面包,匆匆起身。 “既然明天要离开了,那我回去取一些东西。”伊娜说道,“不能就这么空着手走了。” “你要取钱吗?” “不止。”伊娜摇了摇头,有些犹豫,“还有一些……哥哥的东西。” 杰拉尔点了点头:“行,那你早去早回吧。” “嗯。”伊娜正要离开,但杰拉尔却叫住了她。 “等等。” 伊娜回过头,略有些疑惑的看着杰拉尔:“怎么了,父亲?” 杰拉尔面无表情的指着桌子上那被啃了一半的面包:“晚饭要吃完。” 伊娜的脸上闪过一丝很明显的愕然,但半晌后还是露出了笑容。 “好。” 等到伊娜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杰拉尔才轻轻的出声:“你已经回来了,是吧?” “嗯”。 “事情已经办完了吗?” “对的。”白维懒洋洋的说道,“等到明天,你只要到那个地方去帮我把舌头取回来,你与我的交易就完成了。放心,这一趟没有任何危险,危险已经被我解决了,但必须等到明天” “这样啊。” 杰拉尔还记得他与白维的交易。 白维帮他找到真相,他帮白维找到舌头。 现在,白维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那一部分,就只差杰拉尔的了。 “明天会怎么样?”杰拉尔问道。 “会以一个最合适的结局收尾。” 白维淡淡的说道。 杰拉尔将视野投向远方,本该暗沉的天空下,却不断有烟火撕裂黑暗。 但在短暂的绚烂后,又迅速的归于沉寂。 这一晚,人们在庆祝。 庆祝着即将到来的新神,以及即将逝去的旧神。 “最合适的……结局吗?” …… “见鬼。” 一辆齿轮列车在轨道上缓缓停下。 它还没有入站。 这让车上的乘客们极为不满。 “搞什么啊。”他们怒骂着,“怎么就停了啊。” “那沟槽的天琴之神已经死了吗?车就开不动了?” “和祂应该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这破列车不就是祂留下来的吗?”那人嘟囔着说道,“过时了的老东西,早给被淘汰了。” 人们骂骂咧咧的埋怨着,几乎全然忘记了,哪怕是一天之前,他们都没有对齿轮列车有这么大的意见,甚至还因为天琴能够拥有这么出色的列车而感到自豪。 但是今天的公投后,一切就变了。 人们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天琴用来圈养他们的手段罢了,就是围困住他们的栅栏。 对于这样的栅栏,自然没有什么好的态度。 短短一天的时间,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是下车吧。” “见鬼,看看这门怎么打开啊,我掰不动啊。” 几个男人试图将列车门打开。 但也就在这时,列车缓缓的启动了。 “嗯?怎么又动了?” “还真是时灵时不灵的老东西。” 他们继续骂着,而后又坐了下来,等着列车进站。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等等,这车是不是越来越快了?” 列车在加速。 加速。 不断加速。 人们发现,齿轮列车突然提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速度。 它在轨道上飞驰着,齿轮与齿轮那急速的转动迸发出了刺眼的火光,刺耳的噪音也在折磨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怎么回事啊?!” “喂喂喂,这车怎么越开越快啊。” “你们看前面!你们看前面啊!” 所有人向前看去,而后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因为轨道的前方,还有一辆正停靠着的列车,列车上面的人也满脸愕然的看着身后追来的列车。 那一刻,人们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 但他们来不及阻止,连跳车的时间都没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两辆列车猛然相撞。 “轰!” 轰鸣着的巨大火光吞噬了近百条生命。 但却又在下一秒被夜空下的烟火所覆盖。 人们,还在庆祝。 …… “怎么回事?” 五区分塔,尤里快步的在走廊中行进着,身边跟着副官。 刚才,他的副官向他汇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五区主教维森,从思维琥珀里析出了。 这位阔别了天琴十年的主教,也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尤里问道。 “就在半个小时前。”副官也很紧张,“我们早就以为他回不来了,一直都没有人去守着,维森主教从思维琥珀里出来后,又自己爬出了思维大厅,我们的人才发现了他。” “爬了出来?” “是的。”副官说道,“维森主教的思维很混乱,他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什么话?” 交谈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思维大厅前,副官苦笑着说道:“您自己去听吧。” 尤里直接推开了门,而后一眼便看到了那由几名魔鬼骑士搀扶着,却披头散发,仍是疯疯癫癫模样的维森主教。 简直像是从疯人院里出来的! 尤里立刻向着维森主教走去:“主教大人,您……” 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维森抬起了头,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瞳孔中满是愤怒与惊恐。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维森冲着尤里大喊,“天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主教大人,这实在是……” 尤里敏锐的意识到维森的变化可能与今早的公投有关,正要向他解释的时候,又听维森宛若丧失理智般的狂吼。 “你们这帮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们的主……” “要把我们全部都杀死?!” 尤里僵住了。 (本章完) 150.第148章 我想与你做个最后的交易 第148章 我想与你做个最后的交易 “怎么回事?!” 查莫斯急匆匆的走回到骸骨部队的总部,他的脸色异常难看,身上也满是血污。 “第四区两列齿轮列车相撞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人去救援?” 查莫斯冲着留守在总部的几名骸骨骑士吼道:“你们就只是看着吗?” 那几名留守的骸骨骑士则是彼此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迷茫。 “齿轮列车相撞?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没有收到通知啊。” 查莫斯脸上的愤怒立刻转为了愕然。 半个小时前,他亲眼目睹了两辆齿轮列车在轨道上撞击而焚毁,在震惊之余他立刻带着三名第十小队的成员上去救援,试图在骸骨的大部队到来前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然而,大部队却一直都没有来。 仅靠他们三人根本就救不了什么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辆列车在火光中烧毁,而后被夜空下那更亮的焰火压下。 “你们不知道?!”他讶然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你们怎么会不知道?!观测台呢?!车站值守人员呢?!” 留守的骸骨骑士们又一次面面相觑。 “不知道啊,我们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的汇报。” 这一刻,查莫斯的心里升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是一阵激烈的脚步声,他转过头,便看到第九小队的队长匆匆走来。 “你们在搞什么?!”一进门,第九小队的队长也如刚才的查莫斯一样冲着留守的总部骑士怒吼,“第二区的街区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增援?” 这下,查莫斯也加入了先前那面面相觑的队伍中。 “查莫斯?你怎么在这里?!”第九小队长看到查莫斯,立刻上来说道,“快,带着你的人,跟我去第四区,见鬼,今晚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不,黎恩……”查莫斯甩开了第九小队长的手,而后指向了门前,“我想,应该去不了了。” 黎恩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第四小队的队长也黑着脸走了进来。 五分钟后,三名小队长才搞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不止一个地方,不止两个地方……眼下的天琴,到处都有着事故在发生。 第四区的两辆齿轮列车相撞,第二区的踩踏事件,以及第三区的一家义肢店发生了爆炸,两家店铺起了火。 这种放在以往几年都不会出一次的事故,今天晚上就已经出现了三次。 而且还很有可能不止三次。 因为这三次就只是三名小队长所亲眼看到的。 那他们没有看到的呢? 为什么,这样大的事件,骸骨骑士的总部竟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观测站,齿轮列车的工作人员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甚至于整个骸骨骑士的总部,今夜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值守,大部分位置都是空着的。 “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黎恩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名骸骨骑士的衣领,那眼神像是要吃人,“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啊。”那名骸骨骑士颤颤巍巍的回答,“我只知道有一部分人是被抽调到负责各区分塔的防卫去了,但那只是一部分人而已,还有一部分人……” 他看了看周遭那些空着的位置,苦笑着说道。 “他们就是没有来。” “为什么?!” 那名骸骨骑士努了努嘴,没有说话,但在场的人却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骸骨骑士们,也加入到了今晚的“狂欢”之中。 而这也让黎恩的脸色更黑了,他几乎就要忍不住给对方一拳,但却被查莫斯拦了下来。 “你把气撒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用处。”查莫斯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留在这里的人了,不是吗?” 黎恩看了查莫斯一眼,而后将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很是急躁的来回踱步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查莫斯紧紧的抿着嘴。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很显然吗? 天琴的秩序……崩溃了。 当然,崩溃的并不仅仅是秩序,还有无数与天琴之神息息相关的产物,比如齿轮列车,又比如那些义肢店。 它们在突然之间失控,引发灾难,吞噬人命。 就好像是……在故意杀人一样。 是的,简直就像是天琴在杀人。 查莫斯感到有些恍惚。 难道,这就是弑神的代价吗? ……而这些都没有秩序上的崩溃来的严重。 眼下,天琴城内到处都在发生着或大或小的灾难。 可问题是,除了当事人和周遭的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灾难。 理应赈灾的骸骨骑士们不知道,居民们也不知道。 观测站失效,齿轮列车停摆,再加上那几乎要掀翻整个夜晚的狂欢,就很有可能出现其中一条街正在踩踏,着火,死亡,而另一条街上的人们还在狂欢,或者是前面两辆齿轮列车的残骸还未曾清理,后面又有新的齿轮列车启程,上面载着满满当当的乘客的状况。 而那样的结果,是在场的几名小队长们光是想想就感到不寒而栗的。 “部长呢?”查莫斯又看向了值守的骑士。 而那名骑士再次苦笑:“部长也不在。” 黎恩又攥紧了拳头。 “……去他的家里找他,现在。”查莫斯倒是十分冷静,“起码要告诉他现在的情况。” 那名骸骨骑士连连点头,而后迅速离开。 “那我们呢?”黎恩问道,“总要做些什么吧?先去救哪边?” 查莫斯摇了摇头:“不,已经救不了了。” “救不了了?”黎恩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查莫斯看着黎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的人手不足,已经没有办法去救那些已经遭难的人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应当是尽可能的避免新的灾难出现。我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全天琴……至少是尽可能的让人们知道今晚正在发生什么,狂欢需要停止,那些与我主……旧神有关系的设备也要立刻停止使用。” “包括齿轮列车?” “最重要的就是齿轮列车。”查莫斯说道,“绝对不能再使用了……不,不行。” 说着,他突然的摇了摇头,而后喃喃道。 “齿轮列车还是要用,不然我们没有办法把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到天琴的各个地方。所以齿轮列车必须要用,要由……我们的人来用。” 另外两个小队的小队长在听到这话时,彼此间对视了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头。 “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查莫斯说道,“我们还需要通知奥利弗主教……”说到这的时候,查莫斯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 如果说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弑神的代价, 那么最先提出了弑神的奥利弗主教,又是否预料到了这一切呢? 这个想法刚从查莫斯的脑海中冒出来,就被他迅速的打消掉了。 因为他知道眼下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短时间内得不到答案的事情,要知道此刻的天琴……正在杀人。 “我们的人手还是不够。”查莫斯低声说道,“所以还要派人联络魔鬼部队。” “魔鬼部队?” “让他们再次入城。”查莫斯一字一顿的说道,“眼下,只有成建制的魔鬼部队,才能够阻止这一场……” 话还没有说完,骸骨总部的大门被再一次的推开,三名小队长转过头,便看到一名全副武装的魔鬼骑士匆匆而来。 “维森主教命令!”这名魔鬼骑士冲着三位小队长大吼道,“骸骨部队!我们需要你们的协助!” …… 第五区,尤里看着坐在他面前,正努力的维持着颤抖身躯的维森主教,突然感到了一丝敬佩。 这位在思维琥珀里颠簸了十年的主教,在从琥珀中析出的时候身体和精神都快要崩溃了,但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所凭借的意志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他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即便已经披着厚重的衣服,手中还捧着一杯热巧克力,可他看着仍像是下一秒就要冻死过去一样。 但他那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满是平静。 “原来如此。”在得知了大致情况后的他轻轻的说道,“背叛了我们的人,是奥利弗那个老家伙啊,我就说为什么在思维琥珀里感受不到他的力量,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我们当中最强大的才对。” 他的眼里短暂的闪过了一抹悲伤,但又很快消失了。 “但事实应该不如他所愿了。”维森说道,“我能感觉到主的身上多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让祂得以与那位孽障抗衡。” “可这座城市会在两位神祇角逐的伟力下被毁灭吧?”尤里问道。 维森抬起头看了尤里一眼。 “你说你们是魔鬼部队?” “是的。” “抱歉,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维森淡淡的说道,“那时我的直属部队还是宵星,我还以为我醒来后会见到杰拉尔那个家伙呢。” 尤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维森将杯中的热巧克力一饮而尽。 “先前我的描述或许有些不对。”维森说道,“主并不是愤怒,而应当是……失去理智。祂并不是想要杀死天琴人,而是想要杀死……所有人。” “恕我直言,这好像没有什么差别。” “不,还是有所差别的。”维森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这一切不是祂的主观念头,那么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尤里下意识的问道:“如何挽回?” “主正在失去理智,那我们就给祂补回理智好了。” 尤里抬起了头,看向了维森身后那块巨大的思维琥珀。 “就像是你之前做的那样?”尤里问道,“再一次进入思维琥珀吗?” “是……但又不是。”维森摇了摇头,说道,“主正在从沉睡中苏醒,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像之前只是在里面就可以维持主的理智了。” 他顿了顿。 “必须要采取一些更极端的方法了。” 尤里似乎猜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凝:“那你还能回来吗?” 维森还没有说话,身后的思维琥珀突然炸裂开来,数道触手从当中钻出,朝着两人飞去。 尤里大惊,他正要拔剑,但维森已经先他一步,将手里的杯子丢出,而后结出手印,带着神性的力量从嘴中低吟而出。 “【神术·秩序之剑】。” 他的身体中迸发出了圣光,那圣光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吸力,直接将那数条触手吸到了他的身边。 一连串的“噗嗤”声后,那触手捅进了他的身体里,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但与此同时,他身体里那些散发出的圣光,也让这些躁动的触手安分了下来。 可维森的神术还没有结束,他那被洞穿的身体又在迅速拉长,并且逐渐的化为了剑的模样。 尤里惊愕的看着维森将自己的半身化为了剑,将那些触手钉死在了地面上。 【神术·秩序之剑】,尤里自然也是知道的。 以身为剑,镇压一切不洁之源,是极为强大的神术,但也却是……不可逆转的神术。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再从剑变回人了,当全身化为剑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了。 “这是眼下唯一的方法了。”维森缓缓的开口,“只要剑没有倒,那么主就不会彻底失去理智,一旦剑倒下了,也就完了……你明白吗?” 短暂的震惊后,尤里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说道,“我们不会让它倒下的。” “那就好。”维森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面对着这个并不熟悉的下属,他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想说的,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好。” 这个简短的回答,维森却也听不到了。 他将全身都化为了一把漆黑的剑,静静的屹立着。 像是通天的巨塔,又像是无言的墓碑。 …… “维萨斯。” “嗯?” “今晚会死多少人?” “很多,但又很少。” “什么意思?” “确实会有很多人,几百、几千、甚至过万也不是不可能,但它确实很少,至少和总数的三分之一,那以百万计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白维说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杰拉尔看着夜空下那不断绽放的烟火,轻声呢喃着:“最好的结果吗……” 短暂的沉默后。 “维萨斯。” “嗯。” “我想与你做个最后的交易。” (本章完) 151.第149章 持剑人 第149章 持剑人 奥利弗看着眼前那两块同样蓬勃的心脏,再也没有了一直以来的那种淡然,此刻的表情阴沉而可怕。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留给新神的贡品,被天琴之神吸收了。 这才让濒死中的天琴之神又得到了一番崭新的力量,所以才能与新神抗衡。 可问题是,这到底是谁干的? 霍格尼残破的尸体还在地上,显然是被人偷袭了,但问题是谁又能到这个地方来? 要知道此时的奥利弗已经拥有了天琴之神的部分权能,整个天琴之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维森主教已经清醒,并且使用了自毁神术秩序之剑,但奥利弗知道那并不重要,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而他也能看到杰拉尔一整晚都在那小仓库前坐着,像是对一切都已经心死了一般,所以也必然不会是杰拉尔。 那么……到底是谁?! 都已经在这种关头了,为什么还会有搅局者?而且还是完全在奥利弗认知之外的搅局者。 这对于在这座城市几乎全知全能的他而言,根本就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无法接受也没有办法。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追查那个搅局者是什么人了。 因为…… 奥利弗抬起头,感受那两块心脏在激烈的交互中迸发出的阵阵神意。 这场历经了数十年的,神与神之间那不死不休的搏杀,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可言。 一旦天琴之神成功,那么作为最大叛逆者的他,下场是不言而喻的。 奥利弗微微眯起了眼睛。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只是看着了。 只要能让新神降临,那么一切躲在暗处的宵小,都将烟消云散。 想到这,奥利弗便大步向前,走向了那澎湃的神意所覆盖中的领域,而后对着心脏那属于新神的部分,慢慢的抬起了手,而后一点点的捅了进去。 他要把这些年窃来的天琴权柄,全部交给新神。 只要新神能够获胜。 那么这一切的牺牲都算不得什么。 奥利弗的眼神逐渐疯狂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了声音。 “喂喂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里面可是主教大人……” 话还没有说完便消失了,接着大殿的门被破坏,全副武装的魔鬼骑士冲了进来。 “奥利弗!离开那里!” “受维森主教的命令!我们将逮捕你!” 好几门自动火铳对准了奥利弗。 奥利弗缓缓的转过头,那原本庄重的面容上此刻满是蠕动着的肉芽。 “放弃逮捕,立刻处死!” “开火!” 见此情景,魔鬼骑士们的指挥官没有犹豫,立刻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剧烈的爆炸顷刻间覆盖了奥利弗的位置。 在那爆炸掀起的烟雾散去前,他们听到了一阵仿佛能够震破耳膜的尖啸声从奥利弗先前所在的位置传来。 但显然,这不是奥利弗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尖啸的,也不仅只是在场的魔鬼骑士。 还有, 全天琴的人。 此时已是后半夜,人们的狂欢已经到了尾声。 在夜空下所绽放的火也在迅速减少。 狂欢了大半夜的天琴人们终于感到了疲倦,想要回家休息了。 但也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那声尖啸。 从通天塔传来,却仿佛是在他们心底响起的一样,让他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满脸恐惧的看向那座黑暗中的通天巨塔。 “那是……什么鬼动静?” “不,不知道啊。” 有人揉了揉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座屹立了千年的巨塔,此刻竟像是在微微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坍塌。 在那道尖啸后,狂欢的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中,就像是一团被冷水扑灭的篝火。 而后下一秒,寂静又被一个女人的惊叫声打破。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 众人下意识的转过头,而后看到了让他们更为惊骇的一幕。 那是一辆高速行驶着的齿轮列车。 但它整个车厢都已经被火焰点燃。 就像是一根燃火的箭矢,在轨道上疾驰着,带着划破空气的啸音,一头冲进了最近的车站里。 一道巨响。 车站在火光中崩解,数十名在站台上等车的人,被爆炸撕裂了身体,被火焰吞噬了残躯。 他们连哀嚎都发不出来,就在瞬间死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当人们反应过来时,那纷飞着的燃火残骸已经点燃了车站旁的数座房屋。 那一刻,人们才意识到。 今晚,似乎并不是一个狂欢的日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伊娜快速的收拾着行李。 她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按照杰拉尔的说法,新神的苏醒应当在明天正午,那么现在的时间完全够她收拾好一切后返回,并且带着杰拉尔和橘一同到天琴的外围,甚至更安全的地方。那样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还有斡旋的余地。 但事情真的会如她预想中的那样吗? 从杰拉尔那返回第五区,伊娜看到了很多很多。 她看到了人们在狂欢,将华丽的烟火点燃,也看到了一街之隔的一家店铺在熊熊燃烧着,店主人哭喊着请人救救他的孩子。 她也看到有人在站台上等待着迟迟未到的齿轮列车,也看到数百米开外,两辆齿轮列车在轨道上撞毁,人数有限的骸骨骑士们正在努力的在残骸中寻找幸存者。 这样割裂,荒谬的场景,让伊娜明白,事态正在飞速的走向不可控。 而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会死很多人的。” 伊娜想起了杰拉尔和她说过的话。 她紧紧的抿住了嘴巴。 在回来的路上,她无数次的想要停下来帮忙,想要帮那个店主救出他的孩子,想要跟着骸骨骑士们一同寻找幸存者。 但她知道自己并不能这么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父亲也还在等她。 她现在回来,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离开,明天会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控了,她必须要一套精良的装备,才能保护父亲与橘。 这才是伊娜回来的原因。 在收拾好全部的东西后,伊娜看了一眼那胳膊上那象征着魔鬼骑士的袖章,犹豫了片刻后抬手将其撕下,攥在了手心中,接着掉头离开。 然而,刚一出门,便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尤里。 “我听说你回来了,伊娜。”尤里说道,“太好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得到了维森主教的手令,派人前去抓捕奥利弗了,但那支队伍已经失去了联系,可我又走不开,我需要你带一队人……” 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因为尤里看到了伊娜那提着的行李。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他那本有些激动的语气变得平静了下来,“你决定离开了吗?” “是的。”伊娜并没有否认。 “和你的父亲?” “嗯。” “去哪里呢?” “莱茵或者圣音。” “这样啊……”他点了点头,而后伸出手拍了拍伊娜的肩膀,“去莱茵吧,这两个地方我都去过,莱茵虽然落后点,但还是要比圣音好一些的。” 说完,尤里便准备离开。 伊娜显然没有料到尤里会是这样的反应:“你不阻止我吗?” 尤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伊娜。 “杰拉尔已经为天琴付出了一切。”他轻轻的说道,“我们所有人都是承了他的情,所以我觉得理应给他留下一些什么。” 伊娜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一名魔鬼骑士匆匆走来,对尤里说道:“队长,秩序之剑的污染还在扩散,它要支撑不住了。” 尤里点了点头,而后又看了一眼伊娜,嘴角微动。 “好好活下去。” 说着,便同那名汇报的骑士一起离开了。 伊娜看着尤里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就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父亲和哥哥,也是这样离开的。 她的手一点点的攥紧了。 …… 尤里戴上了面具,迅速的走到了先前见到维森主教的那间密室。 此刻密室的大门已经被封死,外面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魔鬼骑士们,当看到尤里赶来的时候,他们迅速后退,让开了一条路。 “情况怎么样了?”尤里隔着面具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其实不需要下属解释,他自己就已经能够看到了。 那象征着污染的白雾正在从大门的缝隙中渗出。 明明他才离开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恶化成现在这样了吗? 得到了“污染正在迅速加重”的回答后,尤里看了一眼守在门前的骑士,那名骑士了然,立刻拉开了门。 白雾猛然涌出,每一名魔鬼骑士的污染检测器都在疯狂的示警。 这里的污染浓度,竟然要比深渊之地还要高。 而隔着那厚实的白雾,尤里也看到了那柄由维森主教化为的秩序之剑,仍旧屹立在那数条不安分的触手之上。 但显然,已经不像是最初时那般稳固了。 尤里打了个手势,门便被重新合上。 “说说吧。”尤里开口。 一名骑士上前:“污染浓度是突然加剧,应该和十分钟前通天塔的变化有关,按照现在的污染浓度,我们先前所推导的,秩序之剑至少能屹立两个小时的结论已经不能……” “直接说时间。”尤里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秩序之剑还能坚持多久?” “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 从两个小时降低到二十分钟到四十分钟吗? 尤里心里一沉。 果然,通天塔那边出的状况影响到了这一边,看来是奥利弗又做了些什么。 他还记得维森的叮嘱。 秩序之剑绝对不能倒。 这就是天琴最后的理智了,一旦秩序之剑倒下,天琴就会立刻化身为彻底疯狂的杀戮机器。 那样一来,不止是新神,整个天琴城,数百万天琴人都有可能被祂毁灭。 虽然不知道奥利弗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局势恶化到如此地步,但必须要把他解决掉才行。 可是二十分钟到四十分钟,根本就不够。 尤里再次看向了刚才说话的那名魔鬼骑士:“我要解决方案,该如何维持秩序之剑的存在。” “……方案只有一个。” “什么?” “肉身。” 尤里的眼皮跳了跳,但他尽可能的维持着语气的平静:“什么意思?” “【秩序之剑】是神术。”那名魔鬼骑士快速的说道,“只要它还伫立着,就象征着秩序没有崩溃,而想要让它始终伫立,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由主的信徒,握住它。” “握住它?” “是的。”那名魔鬼骑士点了点头,“必须是亲手握住,不能借助任何外力。” 尤里再次抬起头,看向了那被封存着的密室。 ……在那污染浓度超过深渊的地方,亲手握住那把剑? 即便是尤里,在这个时候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魔鬼骑士摇了摇头,而后轻轻的说道,“根据《天琴启示录》,当【神术·秩序之剑】倒下时,任何主的信徒都能化作持剑人,重新立起剑,也是重新拾起秩序……所以,它只能以肉身所持,外力没有任何用处。” ……《天琴启示录》啊,还真是有些陌生的名字。 “那样的污染浓度。”尤里又问道,“人能在里面坚持多久?佩戴齐全的话。” “队长,恕我直言。”魔鬼骑士摇了摇头,“面对这种浓度的污染,我们现在的防护手段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在里面呆着最多二十分钟,人就会被彻底转化成怪物。” 只有二十分钟…… 尤里沉思了片刻,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十分钟……不,只要五分钟,甚至三分钟来一次换岗就可以了,对吧?” “不,队长。”魔鬼骑士依旧摇头,他看着那扇门,轻轻的说道,“秩序之剑下的污染还带着神性,一旦触碰就是不可逆转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魔鬼骑士转过头,看向了尤里,“只要握住了那把剑,那么就再也不可能走出那扇门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样啊。”尤里轻轻的说道,“也就是说,进去的人必须要付出性命,才能让那把剑多屹立二十分钟?” 那名魔鬼骑士低下了头,似乎不愿意启齿,但还是艰难的开口了:“不,队长,没有二十分钟。” “什么意思?” “二十分钟是彻底转化成怪物的时间。”他说道,“人在里面呆了超过十分钟,就会逐渐失去意识,十五分钟左右精神就会彻底崩溃,最后二十分钟才是完全的污染。但对于持剑这个动作而言,十分钟以后就已经靠不住了,甚至很有可能会对秩序之剑造成破坏。所以,每个人最多就只能在里面呆十分钟,就只有十分钟的持剑时间,但……”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每个人都只能在里面持剑十分钟。 但十分钟后,也不能离开,因为已经被污染了。 也不能转换成怪物,因为会影响到秩序之剑。 尤里抬起了头,看着天板上那溢出的白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而后,他听到了一道“咔嚓”声。 尤里转过头,看到其中一名魔鬼骑士正在扭动着脖颈上的紧急装置。 他将紧急装置定格在了十分钟。 随着那催命般的“滴答”声响起,这名魔鬼骑士平静的说道。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队长。” …… 而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伊娜,低下了头,看着被她攥在手心里,已经有些变形了的魔鬼袖章。 短暂的沉默后,她将袖章重新贴了回去。 “对不起,父亲。”她轻轻的说着。 (本章完) 第149章 八十 持剑人 第149章 八十 持剑人 奥利弗看着眼前那两块同样蓬勃的心脏,再也没有了一直以来的那种淡然,此刻的表情阴沉而可怕。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留给新神的贡品,被天琴之神吸收了。 这才让濒死中的天琴之神又得到了一番崭新的力量,所以才能与新神抗衡。 可问题是,这到底是谁干的? 霍格尼残破的尸体还在地上,显然是被人偷袭了,但问题是谁又能到这个地方来? 要知道此时的奥利弗已经拥有了天琴之神的部分权能,整个天琴之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维森主教已经清醒,并且使用了自毁神术秩序之剑,但奥利弗知道那并不重要,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而他也能看到杰拉尔一整晚都在那小仓库前坐着,像是对一切都已经心死了一般,所以也必然不会是杰拉尔。 那么……到底是谁?! 都已经在这种关头了,为什么还会有搅局者?而且还是完全在奥利弗认知之外的搅局者。 这对于在这座城市几乎全知全能的他而言,根本就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无法接受也没有办法。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追查那个搅局者是什么人了。 因为…… 奥利弗抬起头,感受那两块心脏在激烈的交互中迸发出的阵阵神意。 这场历经了数十年的,神与神之间那不死不休的搏杀,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可言。 一旦天琴之神成功,那么作为最大叛逆者的他,下场是不言而喻的。 奥利弗微微眯起了眼睛。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只是看着了。 只要能让新神降临,那么一切躲在暗处的宵小,都将烟消云散。 想到这,奥利弗便大步向前,走向了那澎湃的神意所覆盖中的领域,而后对着心脏那属于新神的部分,慢慢的抬起了手,而后一点点的捅了进去。 他要把这些年窃来的天琴权柄,全部交给新神。 只要新神能够获胜。 那么这一切的牺牲都算不得什么。 奥利弗的眼神逐渐疯狂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了声音。 “喂喂喂,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里面可是主教大人……” 话还没有说完便消失了,接着大殿的门被破坏,全副武装的魔鬼骑士冲了进来。 “奥利弗!离开那里!” “受维森主教的命令!我们将逮捕你!” 好几门自动火铳对准了奥利弗。 奥利弗缓缓的转过头,那原本庄重的面容上此刻满是蠕动着的肉芽。 “放弃逮捕,立刻处死!” “开火!” 见此情景,魔鬼骑士们的指挥官没有犹豫,立刻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剧烈的爆炸顷刻间覆盖了奥利弗的位置。 在那爆炸掀起的烟雾散去前,他们听到了一阵仿佛能够震破耳膜的尖啸声从奥利弗先前所在的位置传来。 但显然,这不是奥利弗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尖啸的,也不仅只是在场的魔鬼骑士。 还有, 全天琴的人。 此时已是后半夜,人们的狂欢已经到了尾声。 在夜空下所绽放的火也在迅速减少。 狂欢了大半夜的天琴人们终于感到了疲倦,想要回家休息了。 但也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那声尖啸。 从通天塔传来,却仿佛是在他们心底响起的一样,让他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满脸恐惧的看向那座黑暗中的通天巨塔。 “那是……什么鬼动静?” “不,不知道啊。” 有人揉了揉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座屹立了千年的巨塔,此刻竟像是在微微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坍塌。 在那道尖啸后,狂欢的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中,就像是一团被冷水扑灭的篝火。 而后下一秒,寂静又被一个女人的惊叫声打破。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 众人下意识的转过头,而后看到了让他们更为惊骇的一幕。 那是一辆高速行驶着的齿轮列车。 但它整个车厢都已经被火焰点燃。 就像是一根燃火的箭矢,在轨道上疾驰着,带着划破空气的啸音,一头冲进了最近的车站里。 一道巨响。 车站在火光中崩解,数十名在站台上等车的人,被爆炸撕裂了身体,被火焰吞噬了残躯。 他们连哀嚎都发不出来,就在瞬间死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当人们反应过来时,那纷飞着的燃火残骸已经点燃了车站旁的数座房屋。 那一刻,人们才意识到。 今晚,似乎并不是一个狂欢的日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伊娜快速的收拾着行李。 她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按照杰拉尔的说法,新神的苏醒应当在明天正午,那么现在的时间完全够她收拾好一切后返回,并且带着杰拉尔和橘一同到天琴的外围,甚至更安全的地方。那样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还有斡旋的余地。 但事情真的会如她预想中的那样吗? 从杰拉尔那返回第五区,伊娜看到了很多很多。 她看到了人们在狂欢,将华丽的烟火点燃,也看到了一街之隔的一家店铺在熊熊燃烧着,店主人哭喊着请人救救他的孩子。 她也看到有人在站台上等待着迟迟未到的齿轮列车,也看到数百米开外,两辆齿轮列车在轨道上撞毁,人数有限的骸骨骑士们正在努力的在残骸中寻找幸存者。 这样割裂,荒谬的场景,让伊娜明白,事态正在飞速的走向不可控。 而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会死很多人的。” 伊娜想起了杰拉尔和她说过的话。 她紧紧的抿住了嘴巴。 在回来的路上,她无数次的想要停下来帮忙,想要帮那个店主救出他的孩子,想要跟着骸骨骑士们一同寻找幸存者。 但她知道自己并不能这么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父亲也还在等她。 她现在回来,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离开,明天会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控了,她必须要一套精良的装备,才能保护父亲与橘。 这才是伊娜回来的原因。 在收拾好全部的东西后,伊娜看了一眼那胳膊上那象征着魔鬼骑士的袖章,犹豫了片刻后抬手将其撕下,攥在了手心中,接着掉头离开。 然而,刚一出门,便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尤里。 “我听说你回来了,伊娜。”尤里说道,“太好了,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得到了维森主教的手令,派人前去抓捕奥利弗了,但那支队伍已经失去了联系,可我又走不开,我需要你带一队人……” 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因为尤里看到了伊娜那提着的行李。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他那本有些激动的语气变得平静了下来,“你决定离开了吗?” “是的。”伊娜并没有否认。 “和你的父亲?” “嗯。” “去哪里呢?” “莱茵或者圣音。” “这样啊……”他点了点头,而后伸出手拍了拍伊娜的肩膀,“去莱茵吧,这两个地方我都去过,莱茵虽然落后点,但还是要比圣音好一些的。” 说完,尤里便准备离开。 伊娜显然没有料到尤里会是这样的反应:“你不阻止我吗?” 尤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伊娜。 “杰拉尔已经为天琴付出了一切。”他轻轻的说道,“我们所有人都是承了他的情,所以我觉得理应给他留下一些什么。” 伊娜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一名魔鬼骑士匆匆走来,对尤里说道:“队长,秩序之剑的污染还在扩散,它要支撑不住了。” 尤里点了点头,而后又看了一眼伊娜,嘴角微动。 “好好活下去。” 说着,便同那名汇报的骑士一起离开了。 伊娜看着尤里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就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父亲和哥哥,也是这样离开的。 她的手一点点的攥紧了。 …… 尤里戴上了面具,迅速的走到了先前见到维森主教的那间密室。 此刻密室的大门已经被封死,外面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魔鬼骑士们,当看到尤里赶来的时候,他们迅速后退,让开了一条路。 “情况怎么样了?”尤里隔着面具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其实不需要下属解释,他自己就已经能够看到了。 那象征着污染的白雾正在从大门的缝隙中渗出。 明明他才离开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恶化成现在这样了吗? 得到了“污染正在迅速加重”的回答后,尤里看了一眼守在门前的骑士,那名骑士了然,立刻拉开了门。 白雾猛然涌出,每一名魔鬼骑士的污染检测器都在疯狂的示警。 这里的污染浓度,竟然要比深渊之地还要高。 而隔着那厚实的白雾,尤里也看到了那柄由维森主教化为的秩序之剑,仍旧屹立在那数条不安分的触手之上。 但显然,已经不像是最初时那般稳固了。 尤里打了个手势,门便被重新合上。 “说说吧。”尤里开口。 一名骑士上前:“污染浓度是突然加剧,应该和十分钟前通天塔的变化有关,按照现在的污染浓度,我们先前所推导的,秩序之剑至少能屹立两个小时的结论已经不能……” “直接说时间。”尤里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秩序之剑还能坚持多久?” “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 从两个小时降低到二十分钟到四十分钟吗? 尤里心里一沉。 果然,通天塔那边出的状况影响到了这一边,看来是奥利弗又做了些什么。 他还记得维森的叮嘱。 秩序之剑绝对不能倒。 这就是天琴最后的理智了,一旦秩序之剑倒下,天琴就会立刻化身为彻底疯狂的杀戮机器。 那样一来,不止是新神,整个天琴城,数百万天琴人都有可能被祂毁灭。 虽然不知道奥利弗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局势恶化到如此地步,但必须要把他解决掉才行。 可是二十分钟到四十分钟,根本就不够。 尤里再次看向了刚才说话的那名魔鬼骑士:“我要解决方案,该如何维持秩序之剑的存在。” “……方案只有一个。” “什么?” “肉身。” 尤里的眼皮跳了跳,但他尽可能的维持着语气的平静:“什么意思?” “【秩序之剑】是神术。”那名魔鬼骑士快速的说道,“只要它还伫立着,就象征着秩序没有崩溃,而想要让它始终伫立,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由主的信徒,握住它。” “握住它?” “是的。”那名魔鬼骑士点了点头,“必须是亲手握住,不能借助任何外力。” 尤里再次抬起头,看向了那被封存着的密室。 ……在那污染浓度超过深渊的地方,亲手握住那把剑? 即便是尤里,在这个时候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魔鬼骑士摇了摇头,而后轻轻的说道,“根据《天琴启示录》,当【神术·秩序之剑】倒下时,任何主的信徒都能化作持剑人,重新立起剑,也是重新拾起秩序……所以,它只能以肉身所持,外力没有任何用处。” ……《天琴启示录》啊,还真是有些陌生的名字。 “那样的污染浓度。”尤里又问道,“人能在里面坚持多久?佩戴齐全的话。” “队长,恕我直言。”魔鬼骑士摇了摇头,“面对这种浓度的污染,我们现在的防护手段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在里面呆着最多二十分钟,人就会被彻底转化成怪物。” 只有二十分钟…… 尤里沉思了片刻,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十分钟……不,只要五分钟,甚至三分钟来一次换岗就可以了,对吧?” “不,队长。”魔鬼骑士依旧摇头,他看着那扇门,轻轻的说道,“秩序之剑下的污染还带着神性,一旦触碰就是不可逆转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魔鬼骑士转过头,看向了尤里,“只要握住了那把剑,那么就再也不可能走出那扇门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样啊。”尤里轻轻的说道,“也就是说,进去的人必须要付出性命,才能让那把剑多屹立二十分钟?” 那名魔鬼骑士低下了头,似乎不愿意启齿,但还是艰难的开口了:“不,队长,没有二十分钟。” “什么意思?” “二十分钟是彻底转化成怪物的时间。”他说道,“人在里面呆了超过十分钟,就会逐渐失去意识,十五分钟左右精神就会彻底崩溃,最后二十分钟才是完全的污染。但对于持剑这个动作而言,十分钟以后就已经靠不住了,甚至很有可能会对秩序之剑造成破坏。所以,每个人最多就只能在里面呆十分钟,就只有十分钟的持剑时间,但……”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每个人都只能在里面持剑十分钟。 但十分钟后,也不能离开,因为已经被污染了。 也不能转换成怪物,因为会影响到秩序之剑。 尤里抬起了头,看着天板上那溢出的白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而后,他听到了一道“咔嚓”声。 尤里转过头,看到其中一名魔鬼骑士正在扭动着脖颈上的紧急装置。 他将紧急装置定格在了十分钟。 随着那催命般的“滴答”声响起,这名魔鬼骑士平静的说道。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队长。” …… 而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伊娜,低下了头,看着被她攥在手心里,已经有些变形了的魔鬼袖章。 短暂的沉默后,她将袖章重新贴了回去。 “对不起,父亲。”她轻轻的说着。 (本章完) 152.第150章 那么我便是你的千军万马 第150章 那么我便是你的千军万马 乱了,全都乱了。 对于天琴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夜晚。 在前半夜,他们还在尽情的庆祝着,准备迎接新时代的到来,准备欢送旧神的离去。 但是后半夜,一切都变了。 烟放完了,火却没有停息,它还在肆意的燃着,但烧的却不是火药,而是天琴人的肉身,以及那荒谬而疯狂的幻想。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辆又一辆齿轮列车在轨道上相撞,看着一条又一条义肢在失控中杀死了自己的主人,看着浑身燃火的人从废墟里冲出,嘶吼着倒在了地上。 一切的一切,宛如末日降临。 可明明前半夜,还是充满着希望的未来。 在这样的绝望与恐惧下,天琴人不约而同的走向了他们千百年来的心灵寄托处——通天塔。 那座塔建立了这座城市,那座塔带来了秩序与安定。 而现在,这一切都在毁坏着,所以人们再次靠向了那座塔,就像是本能一般。 但直到靠近后他们才发现,那座千年来始终屹立不倒的巨塔,此刻也在那临近的晨光前摇摇欲坠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后退!后退!” 查莫斯扯着嗓子,冲着那如同浪潮般的人群狂吼道。 “不要再往前了!” 重新被集结起来的骸骨骑士们试图组成人墙,但他们身躯在这样庞大的数量前显得过于单薄了,像是一张随时都有可能被戳穿的薄纸。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依旧只能在这里顶着,不能让人们继续上前。 因为他们很清楚,通天塔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那令人敬仰的通天塔主教已经疯了。 不管他精神层面上有没有疯,但在行为上已经疯了。 他已经化为了比深渊之地更为可怖的怪物,在瞬间就让一支满编的魔鬼骑士报销。 所以,要是让这些手无寸铁的民众们冲进去,那后果显然是不堪设想的。 但是面对这个数量级的民众,仅凭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难了,就算吼破了嗓子,让冲在前排的人听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那些后面的人是听不到的,他们仍会拼了命的往前面挤,将前排的人像是海浪一般的拍进那座即将倒塌的通天塔里。 “魔鬼部队呢!”一名小队长冲着查莫斯狂吼,“他们在哪里?!” “在路上了。”查莫斯也只能狂吼着回应,他感觉自己的嗓子也像是被点燃的纸,“他们面临的麻烦也不小,已经在尽力赶来了。” “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在我们被这些家伙踩死前赶到!”小队长说道,“他们为什么还要往前面走?!看不到通天塔已经出状况了吗?!” ……是啊,为什么还要往前冲呢? 查莫斯再次看向了眼前那如同潮水般汹涌的人们,一时间神情有些复杂。 作为骸骨骑士,他和绝大多数的天琴人都不一样,他对此出访过其他的教会,见识过不同地段的风土与人情,对外面的世界有一定的了解。 但是绝大多数的天琴人并没有。 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世界很单纯,单纯的就只有天琴城,以及城外的荒芜之地。 所以在发生这样的事故时,他们都没有想过要向外跑,还是下意识的往通天塔,这个最危险的地方靠。 因为在绝大多数天琴人的心里,通天塔都是最为安全与重要的存在,而离开天琴,在他们脑海中几乎是不会出现的选项。 明明只要出了城,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但偏偏没人想着出城。 这简直就是……专为天琴而生的灾难。 “他妈的,你在想什么!”另一个队长的吼声将查莫斯让查莫斯从恍惚中惊醒,“你的手都要松开了啊!” 查莫斯这才注意到自己那抓着对方的手就要被人群冲散了。 “这样下去不行!”查莫斯也对另一个队长吼道,“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他们知道,这里不安全,出城才是最安全的!” “我同意你的看法!那么你该如何让他们知道这一点呢?!” 查莫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名骸骨骑士终于支撑不住,被人群冲倒在地,数十人瞬间从他的身体上踩过,向着通天塔狂奔而去。 而这名骸骨骑士也在瞬间没了动静。 “见鬼!科顿!!”那名倒下的骸骨骑士正是这名小队长的下属,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差点把牙齿咬碎,“你们这些畜……”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便听到了一连串的闷响。 他们立刻转过了头,而后看到那几十个冲到了通天塔面前的人们,很突然的,就如同针扎过的气球般爆裂开来,五脏六腑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怔住了。 而后他们看到通天塔晃动得更厉害了,无数碎片从塔顶脱落。 像是鼓动着的胚胎。 又像是即将破壳而出的巨卵。 …… 痛, 好痛。 奥利弗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了。 他还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这就是卷入了诸神厮杀中的下场吗? 在得到了天琴的一部分神力后,奥利弗一直都觉得自己也能算是个小小的半神了,但当他真的卷入到天琴与新神间的搏杀中来时,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天真。 神与神的厮杀,哪怕只是两个残缺不堪的神,所引发的余波也足以将他搅碎了。 他想要抽身而出,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与新神短暂的连接在了一起。 他有了神的力量,神的视野,以及神的……渴望。 那名为新生,以及永生的渴望。 奥利弗闭上了眼睛。 那强烈的渴望肆意的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在极度的痛楚中低吟,发出了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他(祂)已经无法忍受了。 不管以什么样的姿态, 他(祂)都要, 降临。 …… “吼!!!!” 那连接着天地的巨塔终于崩裂、坍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磅礴的身影从断裂的巨塔中钻出。 祂就像是个扒了皮的怪胎,浑身上下就只有殷红刺目的血与肉。 接着祂张开了那像是被剪刀剪出来的巨嘴,对准了已略微能够看到霞光的天空。 而后, “吼!!!” 百米高的烈焰从祂巨嘴中喷涌而出,迅速形成了一道仿佛能够贯穿天地的火柱。 那通天的火焰将夜空点燃,掀起的热浪迅速蒸发了离通天塔最近的几十名骑士与平民。 接着,人们看到流火从天际落下。 天空下起了火雨。 火焰将天琴点燃。 这一刻,人们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绝望。 …… “……那是什么东西?” 伊娜呆呆的看着那巨炎下的怒兽。 不止是她,她所带来支援的魔鬼骑士们也是满脸的愕然。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尽管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答案,但依旧不敢相信那就是真的。 在今天以前,他们所见过最危险的东西也就是深渊之地的巨型污染物,但和眼前的怒兽比起来,那巨型污染物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那个怒兽,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就有着强烈的心悸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心脏破裂而死去。 那个怒兽…… 不。 伊娜紧紧的抓着炽火剑的剑柄,全力的压下了身体的颤抖。 那不是什么怒兽。 用兽这个字来形容,都是最大的侮辱。 毫无疑问,那是……神。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但毫无疑问,就是那其中的一位。 祂还是醒来了。 在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时候醒来了,那仿佛要将整个天琴都点燃的火雨像是在宣泄着祂的愤怒,又像是在铺垫着祂的降临。 但不管是什么,这个宛如末日到来般的画面都让伊娜理解了杰拉尔当初所说的,“神的降临会带来巨大的牺牲”这句话的含义。 “副队。”一名魔鬼骑士问道,“我们现在还……” “前进。”伊娜低声说道,“我们没有选择,别忘了,我们所用掉的每一分钟,都是由性命争取来的。” 其实并不需要伊娜提醒,这里的人自然不会忘记还在第五区用生命争取时间的同僚们。 “前进。”伊娜又下达了命令,“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终结它。” 所有人都点头。 正如伊娜所说,他们没得选,哪怕前方是火海,他们也只能坚决的往前冲。 但也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巨响,而后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还没有想明白,便看到那本就支离破碎的通天塔又坍塌了一部分。 一只由血肉与圣光交织着的巨手从那残骸中抽出,一把抓住了那仍在朝天喷洒着怒火的血肉怪物,而后将其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接着,他们便听到了那更为震慑人心的咆哮,连带着整个大地又震动了起来,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回应着祂。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祂的身份。 伊娜喃喃道。 “天……琴……” …… 咔嚓。 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后用上了最大的力气,将杰拉尔胸前钢板上的最后一颗螺丝所拧紧。 “好了。”她说道。 杰拉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虽然比不上状态最佳的时候,但在时间如此紧迫,且外面的事态如此复杂的情况下,橘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已经很满意了。 “谢谢。”杰拉尔站起身,背上了一旁同样被修复完毕的链锯剑,“你绝对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机械师。” 橘低着头没有说话。 直到杰拉尔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走到门边的时候,她才终于抬起头。 “为什么呢?” 杰拉尔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你为什么非去不可呢?”橘说道,“伊娜姐姐已经说过了吧,等天一亮我们就会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不,橘。”杰拉尔说道,“那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我的事情……” 他用手指点了点肩膀上那有些掉色的宵星袖章。 “一直都还没有结束呢。” 橘再次低下了头。 她不擅长用言语劝说别人。 她只是觉得很难受,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扎在了胸口,很痛。 “至于你,橘。” “你要让我别再报复天琴了吗?”橘轻轻的问道。 “不。”杰拉尔摇头,“我想说的是,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橘又抬起了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杰拉尔。 “没有人能代替你做决定,因为没有人有过你的经历。”杰拉尔看着橘的眼睛,轻轻的说道,“所以也不该有人能够替你去谅解……哪怕是我。” 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我想说的是,在做最后的决定前,不妨去试一试别的生活,与现在不一样的生活。”杰拉尔轻着说道,“就像我这一生,难熬的日子有十年,但快乐的日子……有更多。不要困在过去,也不要畏惧将来,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如果你的父亲在这里,也会这么说的。” 橘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使劲的眨着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 但当她收回了眼泪,重新低下头时。 杰拉尔已经不在了。 …… 逃,所有人都在逃。 火焰代替初升的霞光点燃了天空,天琴与永生在火雨中厮杀,千年的古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离破碎,逃亡的人们在火海中挣扎着倒下。 “有必要吗?”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永生以不正常的姿态强行降临,天琴也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虚弱,祂不会得逞的,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了……从某种角度来看,天琴已经保下来了,牺牲也在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你依旧是这座城市的英雄。” “你所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不。”杰拉尔摇了摇头,“还差最后一个。” “……呵。”白维轻笑道,似是感慨,似是嘲弄,“确实像是你的风格。” “那么要交易吗?” “我为什么要拒绝呢?”白维说道,“去吧。” “既然你已经有了赴死之意。” “那么我便是你的千军万马。” (本章完) 第150章 八十一 那么我便是你的千军万马 第150章 八十一 那么我便是你的千军万马 乱了,全都乱了。 对于天琴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夜晚。 在前半夜,他们还在尽情的庆祝着,准备迎接新时代的到来,准备欢送旧神的离去。 但是后半夜,一切都变了。 烟放完了,火却没有停息,它还在肆意的燃着,但烧的却不是火药,而是天琴人的肉身,以及那荒谬而疯狂的幻想。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辆又一辆齿轮列车在轨道上相撞,看着一条又一条义肢在失控中杀死了自己的主人,看着浑身燃火的人从废墟里冲出,嘶吼着倒在了地上。 一切的一切,宛如末日降临。 可明明前半夜,还是充满着希望的未来。 在这样的绝望与恐惧下,天琴人不约而同的走向了他们千百年来的心灵寄托处——通天塔。 那座塔建立了这座城市,那座塔带来了秩序与安定。 而现在,这一切都在毁坏着,所以人们再次靠向了那座塔,就像是本能一般。 但直到靠近后他们才发现,那座千年来始终屹立不倒的巨塔,此刻也在那临近的晨光前摇摇欲坠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后退!后退!” 查莫斯扯着嗓子,冲着那如同浪潮般的人群狂吼道。 “不要再往前了!” 重新被集结起来的骸骨骑士们试图组成人墙,但他们身躯在这样庞大的数量前显得过于单薄了,像是一张随时都有可能被戳穿的薄纸。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依旧只能在这里顶着,不能让人们继续上前。 因为他们很清楚,通天塔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那令人敬仰的通天塔主教已经疯了。 不管他精神层面上有没有疯,但在行为上已经疯了。 他已经化为了比深渊之地更为可怖的怪物,在瞬间就让一支满编的魔鬼骑士报销。 所以,要是让这些手无寸铁的民众们冲进去,那后果显然是不堪设想的。 但是面对这个数量级的民众,仅凭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难了,就算吼破了嗓子,让冲在前排的人听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那些后面的人是听不到的,他们仍会拼了命的往前面挤,将前排的人像是海浪一般的拍进那座即将倒塌的通天塔里。 “魔鬼部队呢!”一名小队长冲着查莫斯狂吼,“他们在哪里?!” “在路上了。”查莫斯也只能狂吼着回应,他感觉自己的嗓子也像是被点燃的纸,“他们面临的麻烦也不小,已经在尽力赶来了。” “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在我们被这些家伙踩死前赶到!”小队长说道,“他们为什么还要往前面走?!看不到通天塔已经出状况了吗?!” ……是啊,为什么还要往前冲呢? 查莫斯再次看向了眼前那如同潮水般汹涌的人们,一时间神情有些复杂。 作为骸骨骑士,他和绝大多数的天琴人都不一样,他对此出访过其他的教会,见识过不同地段的风土与人情,对外面的世界有一定的了解。 但是绝大多数的天琴人并没有。 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世界很单纯,单纯的就只有天琴城,以及城外的荒芜之地。 所以在发生这样的事故时,他们都没有想过要向外跑,还是下意识的往通天塔,这个最危险的地方靠。 因为在绝大多数天琴人的心里,通天塔都是最为安全与重要的存在,而离开天琴,在他们脑海中几乎是不会出现的选项。 明明只要出了城,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但偏偏没人想着出城。 这简直就是……专为天琴而生的灾难。 “他妈的,你在想什么!”另一个队长的吼声将查莫斯让查莫斯从恍惚中惊醒,“你的手都要松开了啊!” 查莫斯这才注意到自己那抓着对方的手就要被人群冲散了。 “这样下去不行!”查莫斯也对另一个队长吼道,“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他们知道,这里不安全,出城才是最安全的!” “我同意你的看法!那么你该如何让他们知道这一点呢?!” 查莫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名骸骨骑士终于支撑不住,被人群冲倒在地,数十人瞬间从他的身体上踩过,向着通天塔狂奔而去。 而这名骸骨骑士也在瞬间没了动静。 “见鬼!科顿!!”那名倒下的骸骨骑士正是这名小队长的下属,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差点把牙齿咬碎,“你们这些畜……”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便听到了一连串的闷响。 他们立刻转过了头,而后看到那几十个冲到了通天塔面前的人们,很突然的,就如同针扎过的气球般爆裂开来,五脏六腑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怔住了。 而后他们看到通天塔晃动得更厉害了,无数碎片从塔顶脱落。 像是鼓动着的胚胎。 又像是即将破壳而出的巨卵。 …… 痛, 好痛。 奥利弗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了。 他还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这就是卷入了诸神厮杀中的下场吗? 在得到了天琴的一部分神力后,奥利弗一直都觉得自己也能算是个小小的半神了,但当他真的卷入到天琴与新神间的搏杀中来时,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天真。 神与神的厮杀,哪怕只是两个残缺不堪的神,所引发的余波也足以将他搅碎了。 他想要抽身而出,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与新神短暂的连接在了一起。 他有了神的力量,神的视野,以及神的……渴望。 那名为新生,以及永生的渴望。 奥利弗闭上了眼睛。 那强烈的渴望肆意的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在极度的痛楚中低吟,发出了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他(祂)已经无法忍受了。 不管以什么样的姿态, 他(祂)都要, 降临。 …… “吼!!!!” 那连接着天地的巨塔终于崩裂、坍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磅礴的身影从断裂的巨塔中钻出。 祂就像是个扒了皮的怪胎,浑身上下就只有殷红刺目的血与肉。 接着祂张开了那像是被剪刀剪出来的巨嘴,对准了已略微能够看到霞光的天空。 而后, “吼!!!” 百米高的烈焰从祂巨嘴中喷涌而出,迅速形成了一道仿佛能够贯穿天地的火柱。 那通天的火焰将夜空点燃,掀起的热浪迅速蒸发了离通天塔最近的几十名骑士与平民。 接着,人们看到流火从天际落下。 天空下起了火雨。 火焰将天琴点燃。 这一刻,人们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绝望。 …… “……那是什么东西?” 伊娜呆呆的看着那巨炎下的怒兽。 不止是她,她所带来支援的魔鬼骑士们也是满脸的愕然。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尽管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答案,但依旧不敢相信那就是真的。 在今天以前,他们所见过最危险的东西也就是深渊之地的巨型污染物,但和眼前的怒兽比起来,那巨型污染物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那个怒兽,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就有着强烈的心悸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心脏破裂而死去。 那个怒兽…… 不。 伊娜紧紧的抓着炽火剑的剑柄,全力的压下了身体的颤抖。 那不是什么怒兽。 用兽这个字来形容,都是最大的侮辱。 毫无疑问,那是……神。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但毫无疑问,就是那其中的一位。 祂还是醒来了。 在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时候醒来了,那仿佛要将整个天琴都点燃的火雨像是在宣泄着祂的愤怒,又像是在铺垫着祂的降临。 但不管是什么,这个宛如末日到来般的画面都让伊娜理解了杰拉尔当初所说的,“神的降临会带来巨大的牺牲”这句话的含义。 “副队。”一名魔鬼骑士问道,“我们现在还……” “前进。”伊娜低声说道,“我们没有选择,别忘了,我们所用掉的每一分钟,都是由性命争取来的。” 其实并不需要伊娜提醒,这里的人自然不会忘记还在第五区用生命争取时间的同僚们。 “前进。”伊娜又下达了命令,“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终结它。” 所有人都点头。 正如伊娜所说,他们没得选,哪怕前方是火海,他们也只能坚决的往前冲。 但也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巨响,而后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还没有想明白,便看到那本就支离破碎的通天塔又坍塌了一部分。 一只由血肉与圣光交织着的巨手从那残骸中抽出,一把抓住了那仍在朝天喷洒着怒火的血肉怪物,而后将其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接着,他们便听到了那更为震慑人心的咆哮,连带着整个大地又震动了起来,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回应着祂。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祂的身份。 伊娜喃喃道。 “天……琴……” …… 咔嚓。 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后用上了最大的力气,将杰拉尔胸前钢板上的最后一颗螺丝所拧紧。 “好了。”她说道。 杰拉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虽然比不上状态最佳的时候,但在时间如此紧迫,且外面的事态如此复杂的情况下,橘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已经很满意了。 “谢谢。”杰拉尔站起身,背上了一旁同样被修复完毕的链锯剑,“你绝对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机械师。” 橘低着头没有说话。 直到杰拉尔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走到门边的时候,她才终于抬起头。 “为什么呢?” 杰拉尔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你为什么非去不可呢?”橘说道,“伊娜姐姐已经说过了吧,等天一亮我们就会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不,橘。”杰拉尔说道,“那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我的事情……” 他用手指点了点肩膀上那有些掉色的宵星袖章。 “一直都还没有结束呢。” 橘再次低下了头。 她不擅长用言语劝说别人。 她只是觉得很难受,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扎在了胸口,很痛。 “至于你,橘。” “你要让我别再报复天琴了吗?”橘轻轻的问道。 “不。”杰拉尔摇头,“我想说的是,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橘又抬起了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杰拉尔。 “没有人能代替你做决定,因为没有人有过你的经历。”杰拉尔看着橘的眼睛,轻轻的说道,“所以也不该有人能够替你去谅解……哪怕是我。” 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我想说的是,在做最后的决定前,不妨去试一试别的生活,与现在不一样的生活。”杰拉尔轻着说道,“就像我这一生,难熬的日子有十年,但快乐的日子……有更多。不要困在过去,也不要畏惧将来,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如果你的父亲在这里,也会这么说的。” 橘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使劲的眨着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 但当她收回了眼泪,重新低下头时。 杰拉尔已经不在了。 …… 逃,所有人都在逃。 火焰代替初升的霞光点燃了天空,天琴与永生在火雨中厮杀,千年的古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离破碎,逃亡的人们在火海中挣扎着倒下。 “有必要吗?”白维的声音在杰拉尔的脑海中响起,“永生以不正常的姿态强行降临,天琴也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虚弱,祂不会得逞的,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了……从某种角度来看,天琴已经保下来了,牺牲也在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你依旧是这座城市的英雄。” “你所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不。”杰拉尔摇了摇头,“还差最后一个。” “……呵。”白维轻笑道,似是感慨,似是嘲弄,“确实像是你的风格。” “那么要交易吗?” “我为什么要拒绝呢?”白维说道,“去吧。” “既然你已经有了赴死之意。” “那么我便是你的千军万马。” (本章完) 153.第151章 接下来让我来吧 第151章 接下来让我来吧 短短数个小时,天琴便已化为了炼狱。 那曾经通天的巨塔此刻已然坍塌大半,像是一柄被啃食了千百遍的锈剑,而原本是一体的两位神祇则围着这把锈剑战斗着。 不,不应该说是战斗,应该说是厮杀。它们并没有动用任何神力与规则,降临的姿态也并不完整,以至于祂们的厮杀看起来就像是两条为了最后一块肉而豁出性命的饿狼或者野狗,牙缝和爪子上都是对方的血肉。 但祂们仍旧是神,祂们嘶吼出的余波能够融化精钢,断裂的肢体能够压垮房屋,甚至被打散的血肉,在落地时都会化成一个个面容狰狞的神之侍从。 侍从们以骨为剑,继续为主战斗着,直到彻底倒下。 它们并不会主动的攻击人类这一方,但那庞大的数量仍旧给试图突击到通天塔内部的魔鬼骑士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他们好几次已经冲到了通天塔的大殿,但又被数次逼退。 因为大殿里的神之侍从实在是太多了。 作为最为靠近心脏部位,也是最为核心的厮杀战场,通天塔里的神之侍从简直就像是两拨不断冲刷着对方的浪潮。 它们一次次的冲向对方,又一次次的倒下,被碾碎的血肉堆积在一起,又形成新的神之侍从,而后继续开始着冲锋。 突击的魔鬼骑士们用剑,用铳,用一切能够使用上的武器,也不能将它们彻底的消灭。 因为只要两位神祇不死,以祂们的血肉作为化身的神之侍从们自然也不会真正的死去。 “这样下去不行!”再又一次被大殿前方的神之侍从们逼退后,伊娜不得已的叫停了这样无意义的尝试,“按照这个进度,我们不可能在最后时刻前冲到奥利弗的面前……那家伙可是在通天塔的最里面。” 所有魔鬼骑士的心情都很沉重。 因为他们知道伊娜所说的最后时刻,有两个层面。 一个自然是尤里那边的秩序之剑,那边的魔鬼骑士们正在用生命延缓着秩序之剑的持续时间。 一旦秩序之剑崩溃,那么天琴之神很有可能就此陷入疯狂状态,到时候那些神之侍从攻击的目标,可能就不止是新神的侍从了。 而另一个最后时刻,自然就是…… 伊娜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那两位神祇厮杀的战场。 虽然祂们的战斗仍旧很激烈,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天琴已经落入下风了。 祂们对彼此造成的杀伤确实能够迅速愈合,但在愈合的速度上,天琴明显比不上永生。虽然祂看起来更有理智,也更有章法,但也架不住永生那仿佛拥有着无限活力的进攻,就如地面上的神之侍从一样。 天琴的神之侍从是人形的,看起来像是战士,他们还拥有着配合,能够随手抽出路边的钢条或者铁剑作为武器。 而永生的神之侍从则像是更为灵活且疯狂的污染物,它们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体。 它们之间的战斗看起来就像是文明与野蛮,秩序与疯狂之间的冲撞。 但后者却占了上风。 一旦天琴被新神所杀死,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可是现在,他们根本连大殿都冲不进去。 他们第一次发现,在神明的伟力面前,他们所掌握的力量是那么的无力。 甚至于,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奥利弗是否还活着。 就算奥利弗还活着,就算他们成功突入了进去并且找到、杀死了他,又有什么用处。 杀死奥利弗是否能够扭转战局? 甚至于,是否能够改变些什么。 他们都不知道。 但除了这个,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特别是当第五区里还有无数同僚在用生命给他们拖延着时间,这就更让在场的魔鬼骑士们无法忍受一事无成,就只是看着的自己了。 “继续冲吧。”有人说道,“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这样硬冲进去送死?” “你怕死?” “来到这里的人谁会怕死?我怕的是无意义的死!我们已经是最后一批人了!” “那不还是怕死吗?” 听着下属的争吵,伊娜心中也升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她知道此刻队伍的情绪很低落,但她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 在污染之地时,负责调节队内氛围的人也是尤里不是她,但是此刻,尤里并不在这里,而她又实在是不擅长……不。 伊娜也感觉到了自己心里升起的那股沮丧,她立刻意识越是在这种时候,身为领袖的她就越不能表露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所有人都可以崩溃,但队长不行。 恍惚之间,伊娜的脑海中响起了这样的话。 但她又一时间想不起这句话是谁对她说的。 是尤里,还是……父亲? 如果是尤里或者父亲在这里,又会怎么做呢? 伊娜忍不住这样想着,而后她真的想起了什么。 很久以前,父亲也带她和哥哥来过通天塔。 那是她很小的时候了,她只记得那时父亲一手牵着哥哥,一手抱着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的向人们炫耀着,同时也在向她与哥哥介绍着这座通天的巨塔。 “能进去几个就进去几个,总比在外面看着好!” “那样只会葬送掉最后的希望!” 在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时,伊娜突然开口:“不,还有一条路。”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伊娜展开了地图,指着地图上一个未曾有过标记的角落,说道:“这里,应该是有一条通道的,能够直接到达顶楼。” “直接到达顶楼?”下属很是惊讶,“会有这样的通道?可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曾是属于宵星的特殊通道。”伊娜轻轻的说道,“按照规定,在遇到特殊情况时,宵星的骑士可以绕过所有的程序,直面通天塔主教。” 众魔鬼骑士面面相觑。 “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清楚宵星裁撤后,那条通道是否也被取缔了……不,不会的。”伊娜的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它肯定还在,我们就去那里,这是……命令!” 当听到伊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这项命令后,所有的骑士都不再争执,统一行礼:“是!” 伊娜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在祈祷着。 千万要在啊。 这真的是最后的希望了。 好在,二十分钟后,他们就抵达了地图上的所在位置。 而这条通道,果然还在。 只是…… “这是什么?!” 率先进入了通道的魔鬼骑士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伊娜立刻跟上,在目睹了通道里的场景后也不免瞪大了眼睛。 因为通道里也有神之侍从。 但,都是死去的神之侍从。 它们密密麻麻的堆在通道里,身躯像是被绞肉机搅拌过一样,让整条通道看着一片狼藉,那不知道是肉沫还是鲜血的黏稠液体正顺着台阶一层层的流下。 “怎么会这样?!” “谁干的?” “它们为什么不会重生?”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众人的心头。 但最让伊娜惊愕的还是。 在眼下,除了她以外,还有谁会知道这条通道呢? 整个魔鬼骑士都没有一个人知道。 难道是…… 她瞪大了眼睛,而后立刻拔出了炽火剑,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 奥利弗睁开了眼睛,看着正向着自己缓缓走来的人影。 “哦,你还是来了啊。”奥利弗淡淡的开口。 杰拉尔在奥利弗的面前站住。 此刻,他浑身上下都冒着白气,这是【过载】的后遗症。 杰拉尔的衣服上也沾满了神之侍从的血肉,那把切开了这些血肉的链锯剑此刻还在微微颤抖着,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战士,倒像是个屠夫。 但即便是这样的形象,和奥利弗比起来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此时的奥利弗,身体已经被完全的拉扯开。 就像是一张巨大的人皮,而那些脏器则零散的挂在这张人皮下,看着异常骇人。 但奥利弗的表情却很平静,似乎没有任何的痛感。 “我以为你会走的。”奥利弗说道,“这座城市已经与你无关了吧。” 杰拉尔看着奥利弗的眼睛:“你真的觉得我会走吗?” “……呵呵。”奥利弗笑了,“好吧,我必须要承认,你来到这里,我并不意外,你一直都是这样……固执,那种看不清形势,看不清未来的固执。就像是现在这样,你来到这里,献出生命,却得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一点意义。” “是吗?” “难道不是吗?”奥利弗扭动了一下身体,于是那面皮般的身体立刻发出了撕扯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裂,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脸上始终挂着那嘲弄般的笑,“已经现在了,你还要为天琴而战,意义到底在哪里?你坚持了这么多年,有人会感谢你吗?是天琴之神会感谢你,还是天琴人会感谢你?” 他逐渐加大了声音。 “不会有任何人的,杰拉尔,不会有任何人。因为在天琴的规则里,你不是英雄,你只不过是个工具,只不过是个始终在完成着本职工作的零件。你会感谢机械的零件吗?你会感谢一把用了十多年的扳手吗?不,你不会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做好了应该的,做不好是要被淘汰的,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恒不变的规则下,天琴人没有财富,没有未来,甚至也没有进取的野心,我们作为零件出生,又将作为零件死去,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让天琴这座城市能够运转,能够让天琴之神能够活着!” 最后一句话,奥利弗是咆哮出来的。 奥利弗将天琴城最底层的运行逻辑以这样的方式说了出来,本想从杰拉尔的脸上看出惊愕或者愤怒。 但杰拉尔的脸上却只有平静。“哦……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奥利弗逐渐恢复了淡然,“不过也是,毕竟你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的线索,以你的脑袋,不可能猜不出来。” 是的,杰拉尔早就已经知道了,天琴城的运行逻辑。 本质上来说,天琴城,是天琴神为了维系生命而创造出来的城市。 祂将重要的内脏建成高塔,然后用天琴人将其连接。 每一个天琴人都像是奔涌在这具巨人身体里的血液。 那连接着各个分塔的街道、齿轮轨道,就是血管。 重伤濒死的天琴神以这样的方式活着,用人力来代替祂那些无法复原的器官。 所以,祂才会将规则植入每一个天琴人的脑海中,不允许他们离开,不允许他们做多余的事情。 为了活着,祂最需要的就是秩序,与稳定。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就应该明白,我才是在为这座城市谋求新的未来。”奥利弗看着杰拉尔的眼睛,脸上仍旧带着嘲弄的笑,“但你还是要反对我,你拒绝让这座城市拥抱未来,你拒绝让这个城里的人拥抱未来,就只是为了你心中那点可悲的忠诚……你太自私了,杰拉尔。” “或许是吧。”杰拉尔轻轻的说道,“但既然你知道这座城市运行的真相,那为什么昨天你不把他说出来呢?不把它告诉给所有的天琴人呢?” 奥利弗的笑容顿了一下。 “是不想说,还是知道不能说。”杰拉尔说道,“天琴之神是残躯的,那么那位新神,也就说你们所说的永生之神,祂是借助着天琴身体重生的,难道就不是残缺的了吗?祂就不需要天琴人来维护祂的身体吗?” 杰拉尔顿了顿。 “如果祂不需要的话,为什么又要疯狂的啃食污染之地的尸体呢?” “奥利弗,不要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 “你真的想要的是什么,刚才你已经说出来了。” 杰拉尔看着奥利弗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掩盖你那所谓的‘无限进取的野心’。” “你支持新神,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分得一些天琴的力量。” “你并不关心天琴未来走向何方,你也并不关心永生之神是暴戾的神还是温和的神。” “你所在意的,就只是自己。” “要不然你怎么会让人称呼你为——教皇冕下呢?” “天琴,可是没有教皇的。” 但杰拉尔把话说完后,奥利弗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看着杰拉尔的左眼,淡淡的说道:“那只眼睛,真的能让你看得这么远吗?” “这只眼睛确实帮了我很多。”杰拉尔说道,“要不然,我仍在迷雾里打转。” “是吗?那现在你觉得你已经走出迷雾了吗?”奥利弗的身体再一次发出了撕扯的声音,他正在重新的合为一个整体,收敛自己的力量,这让他的身体高高拱起,能够居高临下的看着杰拉尔,“你觉得你已经看透这个世界的真相,看到天琴的未来了吗?” 杰拉尔摇了摇头:“不,我还没有办法看到未来。” “呵,你不是看不到,是天琴这座城市本身就没有未来。”奥利弗说道,“他们离神太近了,真的太近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教会的子民会像天琴一样如此之深的受到神明的影响。前一天,他们可以因为天琴的存在而信仰着秩序和规则,后一天,他们又能因为新神的登基而信仰野心和自由。他们以为这是自己的进步,但不是的,根本不是的,他们只不过是从一个工具进化成了另一个工具而已。”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这样的地方,谁当神不行?!” “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大声的吼着,言语中仿佛已经带上了神性。 永生已经占了上风,他已经可以将先前的力量收回来一些了。 所以他重新拥有了视野。 他看到正在疯狂跑向城外的天琴子民。 看到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天琴城。 看到已然是伤痕累累,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倒下的天琴神。 看到肆意撕扯着天琴神身躯的永生。 他也看到那通往顶层的秘密通道中,手持炽火剑的魔鬼骑士们正披荆斩棘,将一个个试图拦路的神之侍从斩下,向着这里冲来,领头的是杰拉尔的女儿。 这座城市的一切。 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奥利弗露出了睥睨天下的微笑,而后收回了视野。 接着便看到一把咆哮着的链锯剑扑面而来。 噗嗤一声。 杰拉尔直接将链锯剑捅进了奥利弗的脑袋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利弗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他想要反击,但又听到了四道声响。 杰拉尔找到了四根钢条,将他的四肢钉死在了地面上。 “杰拉尔!” 奥利弗想要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那咆哮着的链锯剑就将他的整个脑袋撕烂。 虽说永生的力量让他迅速复原,当刚一复原,又被继续撕烂。 这让奥利弗感到痛苦不已。 他只是不会死,并不是不会痛。 “未来是什么样的,我确实看不到。”杰拉尔从奥利弗的身体上跨过,向着那两颗心脏走去,“但过去是什么样的,我还是看到了的。” 他站在了两颗心脏的面前,身体发出了“嗤嗤嗤”的,宛如被点燃的声音。 这一幕让奥利弗猛然的感到了心悸。 他这是要做什么?! 那又是……什么力量?! 杰拉尔看着那两颗心脏,轻轻的说道。 “其实你说的对,如果这座城市的人永远都只能以零件的身份活着,那么确实不会有未来。”他抬起了手,向着那心脏伸去,“离神太近了,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啊。” …… 通天塔外,几乎要将天琴彻底杀死的永生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猛然抬起了头,望向了通天塔。 那一刻,祂那看不清面容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人性化的恐惧。 祂立刻放下了奄奄一息的天琴,冲着通天塔咆哮而去。 …… “噗”。 奥利弗猛地将脑袋从链锯剑里挣脱出来,而后冲着杰拉尔的背影狂吼。 “你要切断天琴和神的联系?!” “你疯了吗?!” 回应他的,是杰拉尔那逐渐崩解的身体。 …… 通天塔在震动。 通道内也同样如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而快要抵达顶层的伊娜突然紧紧的捂住了胸口。 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那股强烈的不安几乎撕碎了她的心脏。 这种熟悉的感觉。 难道是…… 她丢下了面前的敌人,拼了命的朝顶层冲去。 “副队!不能向前了啊!” 伊娜并没有理会。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只是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这三个字。 终于,她冲到了顶层。 而后看到了那已经完全燃烧起来了的背影。 “父亲!” 她拼了命的喊了出来。 但回给她的,就只有一个微笑。 “砰”的一声。 通道彻底坍塌,拦住了最后的通路。 …… “哎。” 一声轻叹。 “好了。” “接下来就让我来吧。” 死线了敲,先发了,晚点再修 (本章完) 154.第152章 我命令你为我而死(5K) 第152章 我命令你为我而死(5k) 强大的力量在瞬间涌入,让这具身体的血肉以及义肢通红得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只是,这火烧的并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二阶降临】。 白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两颗心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如同猛锤的战鼓般疯狂的响动着,连带着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像是在咆哮,又像是在颤抖。 “你在干什么!” 奥利弗已经挣脱了杰拉尔刚才对他的束缚,他甚至反手握住了杰拉尔的链锯剑,此刻就像是被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纸片人,用着极为诡异的姿态向着白维冲来,链锯剑划破空气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尖啸。 “快给我去死!”奥利弗冲着白维的脑袋砍去。 白维动都没有动。 而后刷的一声。 奥利弗突然的感觉身体一轻。 他低下了头,发现自己那面皮般的身体突然只剩下了一半,那连带着的五脏六腑都已经消失不见。 奥利弗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也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被切断的部分都还没有开始流血,他便栽倒在了地上,而后才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 这是有风灌了进来,在那尖锐的呼啸声中,吹进塔内的狂风如小刀般锋利。 奥利弗转过头,这才发现身后的墙壁上多了几道数米宽的,仿佛被利刃所切开的裂隙。 而从那裂隙就能直接看到远方那正在升起的太阳,就像是…… 不,那不是太阳。 奥利弗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栗。 那是……瞳孔。 永生之神的,瞳孔。 祂,在看着自己。 不,不对。 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在看…… 奥利弗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这座大殿里的另一个人。 而后他发现,白维也已经转过了身,平静的与那只瞳孔对视着。 一人一神,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让夹在中间,早已拥有了几分神性的奥利弗仿佛局外人。 这让奥利弗的内心感到了极大的震撼以及不甘。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计划了这么多年。 才终于得到了现在的力量,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半神。 但是,在真正的神祇面前,对方只是一个注视,甚至不是直接的注视,就能让他汗毛直立,动弹不得。 甚至连呼吸这一本能,都快要忘记了。 但这样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天琴之神只是被打倒了,还并没有死去,很快祂便再次站了起来,拖着永生的尾部,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厮杀之地。 当那视线离开后,奥利弗才像是解除了束缚,开始重重的喘气,活像是哮喘病人。 而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再次抬起头时,白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可也并没有看他,而是透过刚才永生留下的裂隙,看着通天塔外那两个肆意厮杀着的神祇。 “很有意思吧。”白维开口。 “……什么?” “神与神的战斗,本该是毁天灭地的吧。”白维笑着说道,“但你看祂们,打起架来哪里有毁天灭地的样子,倒像是两只……野狗在争食。” 将诸神之战形容成野狗争食。 这是何等的……狂妄亵渎之语。 但从白维的话语中,奥利弗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甚至没有轻蔑。 就仿佛,他只是在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平静的将诸神看作是野狗般的生物。 这让他不自觉的抬起头,也透过那缝隙……不,应该是抓痕,看向外面的战斗。 这怎么会是野狗之战呢? 天琴在努力的贯彻着祂那秩序与机械的称号,每当祂抬手,就能得到整个城市的回应。 还没有损坏的齿轮列车脱离了轨道,自燃起了烈火,像是一根根离弦的火箭,冲着永生之神冲去。而那些原本连接着塔与塔的“细线”也在天琴的力量下化作了捆向永生之神的钢筋铁索。 但这也无法让永生之神停下脚步,祂扯断了那些“绳索”,扛着那一次次的爆炸,冲到了天琴的面前。 此刻祂更像是高速行驶着的齿轮列车,直接将天琴撞翻。 天琴在地上翻滚着,压垮了无数房屋,但手却像是吸铁石一般,只是在地面上轻轻的一滑,便将无数的金属部件吸引了过来,而后自动组装,运转,几乎在瞬间就自动构成了一柄数十米长的链锯剑。 而后反手砍在了永生的肩头,接着就像是白维第一次见到杰拉尔对付污染物时那样,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链锯剑往下斩去,将永生一分为二。 那溅起的鲜血将半个城区染红。 而目睹着这场战斗的奥利弗,却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震颤着,让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只得拼命的低头。 而后听到白维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响了起来:“其实祂们本该打得更精彩的,但是可惜,不管是天琴还是永生,都已经不能看作是完整的神了,甚至于……祂们两个加在一起都不能算是完整的神。” 白维的话语中带着遗憾。 听到这话的奥利弗再一次抬起了头,但这一次他看向的是白维。 不过在他的视野中,他看向的还是杰拉尔。 这本该是杰拉尔,这明明就是杰拉尔。 但是那个眼神,那个语气,那个神态,都不是杰拉尔能够做得出来的。 “你……”奥利弗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低声问道,“到底是谁?” 白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外面的战斗。 很显然,战斗并没有结束。 那被斩成两段的永生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那将小半个城区染透的神血也在这个时候宛如煮开的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天琴已经感受到了什么,立刻挥舞起手里的链锯剑。 在祂的牵引下,又有无数的金属配件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处涌来,迅速的覆盖在了祂的身体上,想要为祂塑造一副金属之躯。 就像是祂一直用来面世的形象那样。 但很可惜,永生的动作更快。 那些沸腾的神血也从四面八方向着天琴射出了血线。 刹那间,天琴的神躯被数以千计的血线贯穿。 那些还未覆盖到祂身体上的金属配件纷纷散落,祂也无力的垂倒在了地上,攻守之势瞬间易形。 “一个死去的神想活,一个活着的神不想死。”白维轻轻的摇头,“所以一个不要命,一个惜命……这场战斗的结果是注定的。” “……你,到底是谁?”奥利弗再一次问道。 “我是谁真的很重要吗?” 白维依旧没有回答,他目不转睛着,始终注视着远处的两位神祇,语气轻松的像是退休的老大爷。 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身体……不,准确的说,是他的灵魂。 拥有了些许神性的奥利弗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杰拉尔的生机正在迅速的减弱。 他的灵魂就如同燃烧着的槁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 简直就像是……在自焚。 但就是这么一个在自焚的人,此刻却在与他优哉游哉的聊着天,点评着不远处的诸神之战。 这让奥利弗感到了巨大的荒谬……和恐惧。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永生和天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的战斗也不该结束。 只要把杰拉尔干掉,那么一切都…… “噗嗤”。 一根钢管从奥利弗的喉咙贯入,又一次将他的脑袋死死的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安分点吧。”白维看都没有看他,淡淡的说道,“我现在没工夫理你。” 喉咙被贯穿的他根本就没法说话,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尝试修复伤口,但却失败了。 白维随手发出的一次攻击,竟让他无法复原! 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维仍旧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战场,而后轻轻的说道:“杀神可是个体力活。” 他那如星辰般璀璨的左眼,此刻正倒映着不断朝着天琴发起进攻的永生之神。 “我需要更加专心才行。” …… 这场战斗不止是白维在看。 那些已经逃到了安全地带的天琴人也同样在看。 他们从未见识过神与神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让他们心悸。 他们看到自己的家园在巨大的咆哮声中崩毁。 看到他们所熟知的一切烟消云散。 这让他们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而在恐惧中,面对着那两名强大的神祇,他们本能的选择相信更为熟悉的那一位。 那就是同样使用着金属,像是战士一样战斗着的天琴。 昨夜的疯狂早已被今日的一切所洗刷,眼下他们只想要再回到以前的和平日子,甚至是想要回到昨天,回到那场疯狂的公投大会上。 因为永生所展露出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害怕。 所以,他们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曾经的信仰上,也是给了他们一切的那位神祇上。只要天琴能够打赢,那么一切都还能回到过去的吧? 他们这样想着。 但是,他们只看到天琴的身体再次炸裂,迸发出了一朵朵的血。 很显然,这便是先前那贯穿了祂身体的血线。 永生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了天琴的身体里,天琴想要排出,但永生却像是疯狗般的向祂发动着进攻。 即便祂不断的挥舞着那柄硕大的链锯剑,将永生一次次的斩断,却也无济于事,永生能够分为无数块,继续向祂发起进攻。 最终,天琴那庞大的身躯在轰鸣中倒地,分成了数块的永生一拥而上,疯狂的啃食着天琴的身体。 而天琴却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来反抗,好不容易抬起的手,又被迅速的啃掉。 宛如任人宰割的牲畜。 那一刻,无数的天琴人都崩溃了。 他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们拼了命的磕头,甚至直接自杀,只是想要阻止着一切,但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天琴,正在死去。 …… “结束了啊。”白维轻轻的说道,“旧神,还是没有办法战胜新神吗?”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奥利弗交谈。 但此刻的奥利弗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他的喉咙被损坏,且无法复原。 而且在白维的固定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完这一场神战。 看着天琴被永生杀死。 但此刻,他的内心里却生不出任何的喜悦之情。 因为永生的残忍同样让他感到了畏惧。 要知道他现在的半截身体,就是被永生所毁掉的。 他绝对不相信永生会感应不到自己的存在,毕竟他的身上还留有着永生的力量。 但是永生……并不在乎。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祂就像是真正的野兽,只想要得到一切,以及毁灭一切。 这样的神……真的该降临于此吗? 十年来,奥利弗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怀疑。 但是现在,怀疑和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了,早已来不及了。 那最后的希望,唯一能够与永生抗衡的天琴,也要死去了。 这座城市的未来……已经注定了。 永生足足啃食了十分钟。 将天琴的身体啃食的就只剩下了骨架。 而后,祂才终于想到了什么,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通天塔。 看到了仍旧坐在塔里与祂对视着的白维。 在永生将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奥利弗再次感觉到心里一怵,那磅礴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直接碾碎。 但白维依旧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轻笑着说道:“终于注意到我了吗?” 奥利弗抬起头,见白维终于站了起来。 而远处的永生也缓缓的立直,那些被天琴斩断的身躯又重新的回到了主体。 很显然,祂已经将白维定为了下个目标。 奥利弗原本以为永生会直接冲过来,就像是对付天琴那样。 但是永生并没有,祂只是缓缓的俯下了头,发出了一阵沉闷的低吼。 像是在……威胁。 这不禁让奥利弗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永生在对付天琴时都没有这样的举动,而祂现在的反应,就仿佛白维是要比永生更让祂感到忌惮的对手。 可这是为什么?! “看来吃掉天琴让你拥有了更多的理智啊。”白维轻笑着说道,“终于不像是个纯粹的畜生了。” 奥利弗也不知道永生能不能听懂白维的话,他只是看到永生在不断的收回先前被天琴斩断的身体,仿佛想要恢复了状态再与白维战斗。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更让奥利弗震惊的还是白维。 面对着永生的摩拳擦掌,白维连退却的意思都没有,就只是站着。 就仿佛,永生之神……才是挑战者! 奥利弗越发确信他不是杰拉尔了。 “你到底……是谁?” 白维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突然的俯下身,翻动着脚边的一具尸骸。 这具尸骸,是先前的白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当凳子坐的。 他这是在找什么?! 还没等奥利弗想明白,那边的永生再一次发出了咆哮,而后冲着通天塔冲了过来。 那庞大的身躯,每走一步都能引起大地的颤动。 在啃食了天琴后,祂要比之前更为强大了,那冲锋时的姿态,都会让直视祂的人有刹那间的失明。 连已有了些许神性的奥利弗都不敢与之直视,只是在极度的恐惧中低下了头。 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这样想着。 永生绝对不会因为在意他而停止动手。 此刻,奥利弗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到底有多少后悔。 他只是…… “啊,在这里啊。” 他听到了白维轻松的声音,而后再次转过头,看到白维从那尸骸中拿出了一个肉块。 他的瞳孔微微一凝。 这是……舌头? …… 时间还差一些。 或者说,还差不少。 白维很清楚,以他现在的手段,想要杀死神,就只能靠左眼的规则。 所以他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足以将永生整个抹除,不留下一点痕迹的时间。 可惜,还差了不少。 他现在发动眼睛的规则,也能带走永生的半边身体。 但那没有任何用处,对于永生这样的存在,无法彻底杀死祂,就是在杀死自己。 所以,他还需要时间。 需要有人能帮他争取时间。 而在天琴,唯一一个能够帮他争取时间的就只有……天琴本身。 他接上了舌头。 这一刻, 三个尸块同在一身了。 他所展露出的力量更为完整,更为强大。 这也让永生变得更为疯狂。 如果他一开始就将舌头接上的话,那么永生会直接将目标转向他,而不是天琴。 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白维抬起了头,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永生,露出了微笑。 他嘴唇微张。 那古老的,不容置疑的话语从嘴里说出。 “天琴啊。” “我命令你。” “为我而死。” 此话一出,杰拉尔的身体立刻老化,几乎是在瞬间化为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也在这刹那间,几乎死去的天琴猛然颤动了起来,像是玩坏的木偶被再次提起了线。 那些被永生分散,啃食的残躯在迅速汇聚于一处。 消散的圣光再次亮起。 那血肉与钢躯在瞬间化为了纯粹且磅礴的神力。 而后这神力汇聚成剑的模样。 【神术·秩序之剑】!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秩序之剑凌空斩下。 永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 于是那把剑顺着祂的脊椎径直而下。 “咚”! 祂的身体被自上而下的贯穿,彻底的钉死在了大地上! “吼!” 这位疯狂且强大的神祇,所发出的哀嚎瞬间响彻了整个天琴! (本章完) 第152章 八十三 我命令你为我而死(5K) 第152章 八十三 我命令你为我而死(5k) 强大的力量在瞬间涌入,让这具身体的血肉以及义肢通红得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只是,这火烧的并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二阶降临】。 白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两颗心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如同猛锤的战鼓般疯狂的响动着,连带着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像是在咆哮,又像是在颤抖。 “你在干什么!” 奥利弗已经挣脱了杰拉尔刚才对他的束缚,他甚至反手握住了杰拉尔的链锯剑,此刻就像是被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纸片人,用着极为诡异的姿态向着白维冲来,链锯剑划破空气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尖啸。 “快给我去死!”奥利弗冲着白维的脑袋砍去。 白维动都没有动。 而后刷的一声。 奥利弗突然的感觉身体一轻。 他低下了头,发现自己那面皮般的身体突然只剩下了一半,那连带着的五脏六腑都已经消失不见。 奥利弗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也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被切断的部分都还没有开始流血,他便栽倒在了地上,而后才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 这是有风灌了进来,在那尖锐的呼啸声中,吹进塔内的狂风如小刀般锋利。 奥利弗转过头,这才发现身后的墙壁上多了几道数米宽的,仿佛被利刃所切开的裂隙。 而从那裂隙就能直接看到远方那正在升起的太阳,就像是…… 不,那不是太阳。 奥利弗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栗。 那是……瞳孔。 永生之神的,瞳孔。 祂,在看着自己。 不,不对。 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在看…… 奥利弗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这座大殿里的另一个人。 而后他发现,白维也已经转过了身,平静的与那只瞳孔对视着。 一人一神,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让夹在中间,早已拥有了几分神性的奥利弗仿佛局外人。 这让奥利弗的内心感到了极大的震撼以及不甘。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计划了这么多年。 才终于得到了现在的力量,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半神。 但是,在真正的神祇面前,对方只是一个注视,甚至不是直接的注视,就能让他汗毛直立,动弹不得。 甚至连呼吸这一本能,都快要忘记了。 但这样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天琴之神只是被打倒了,还并没有死去,很快祂便再次站了起来,拖着永生的尾部,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厮杀之地。 当那视线离开后,奥利弗才像是解除了束缚,开始重重的喘气,活像是哮喘病人。 而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再次抬起头时,白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可也并没有看他,而是透过刚才永生留下的裂隙,看着通天塔外那两个肆意厮杀着的神祇。 “很有意思吧。”白维开口。 “……什么?” “神与神的战斗,本该是毁天灭地的吧。”白维笑着说道,“但你看祂们,打起架来哪里有毁天灭地的样子,倒像是两只……野狗在争食。” 将诸神之战形容成野狗争食。 这是何等的……狂妄亵渎之语。 但从白维的话语中,奥利弗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甚至没有轻蔑。 就仿佛,他只是在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平静的将诸神看作是野狗般的生物。 这让他不自觉的抬起头,也透过那缝隙……不,应该是抓痕,看向外面的战斗。 这怎么会是野狗之战呢? 天琴在努力的贯彻着祂那秩序与机械的称号,每当祂抬手,就能得到整个城市的回应。 还没有损坏的齿轮列车脱离了轨道,自燃起了烈火,像是一根根离弦的火箭,冲着永生之神冲去。而那些原本连接着塔与塔的“细线”也在天琴的力量下化作了捆向永生之神的钢筋铁索。 但这也无法让永生之神停下脚步,祂扯断了那些“绳索”,扛着那一次次的爆炸,冲到了天琴的面前。 此刻祂更像是高速行驶着的齿轮列车,直接将天琴撞翻。 天琴在地上翻滚着,压垮了无数房屋,但手却像是吸铁石一般,只是在地面上轻轻的一滑,便将无数的金属部件吸引了过来,而后自动组装,运转,几乎在瞬间就自动构成了一柄数十米长的链锯剑。 而后反手砍在了永生的肩头,接着就像是白维第一次见到杰拉尔对付污染物时那样,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链锯剑往下斩去,将永生一分为二。 那溅起的鲜血将半个城区染红。 而目睹着这场战斗的奥利弗,却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震颤着,让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只得拼命的低头。 而后听到白维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响了起来:“其实祂们本该打得更精彩的,但是可惜,不管是天琴还是永生,都已经不能看作是完整的神了,甚至于……祂们两个加在一起都不能算是完整的神。” 白维的话语中带着遗憾。 听到这话的奥利弗再一次抬起了头,但这一次他看向的是白维。 不过在他的视野中,他看向的还是杰拉尔。 这本该是杰拉尔,这明明就是杰拉尔。 但是那个眼神,那个语气,那个神态,都不是杰拉尔能够做得出来的。 “你……”奥利弗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低声问道,“到底是谁?” 白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外面的战斗。 很显然,战斗并没有结束。 那被斩成两段的永生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那将小半个城区染透的神血也在这个时候宛如煮开的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天琴已经感受到了什么,立刻挥舞起手里的链锯剑。 在祂的牵引下,又有无数的金属配件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处涌来,迅速的覆盖在了祂的身体上,想要为祂塑造一副金属之躯。 就像是祂一直用来面世的形象那样。 但很可惜,永生的动作更快。 那些沸腾的神血也从四面八方向着天琴射出了血线。 刹那间,天琴的神躯被数以千计的血线贯穿。 那些还未覆盖到祂身体上的金属配件纷纷散落,祂也无力的垂倒在了地上,攻守之势瞬间易形。 “一个死去的神想活,一个活着的神不想死。”白维轻轻的摇头,“所以一个不要命,一个惜命……这场战斗的结果是注定的。” “……你,到底是谁?”奥利弗再一次问道。 “我是谁真的很重要吗?” 白维依旧没有回答,他目不转睛着,始终注视着远处的两位神祇,语气轻松的像是退休的老大爷。 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身体……不,准确的说,是他的灵魂。 拥有了些许神性的奥利弗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杰拉尔的生机正在迅速的减弱。 他的灵魂就如同燃烧着的槁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灰烬。 简直就像是……在自焚。 但就是这么一个在自焚的人,此刻却在与他优哉游哉的聊着天,点评着不远处的诸神之战。 这让奥利弗感到了巨大的荒谬……和恐惧。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永生和天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的战斗也不该结束。 只要把杰拉尔干掉,那么一切都…… “噗嗤”。 一根钢管从奥利弗的喉咙贯入,又一次将他的脑袋死死的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安分点吧。”白维看都没有看他,淡淡的说道,“我现在没工夫理你。” 喉咙被贯穿的他根本就没法说话,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尝试修复伤口,但却失败了。 白维随手发出的一次攻击,竟让他无法复原! 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维仍旧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战场,而后轻轻的说道:“杀神可是个体力活。” 他那如星辰般璀璨的左眼,此刻正倒映着不断朝着天琴发起进攻的永生之神。 “我需要更加专心才行。” …… 这场战斗不止是白维在看。 那些已经逃到了安全地带的天琴人也同样在看。 他们从未见识过神与神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让他们心悸。 他们看到自己的家园在巨大的咆哮声中崩毁。 看到他们所熟知的一切烟消云散。 这让他们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而在恐惧中,面对着那两名强大的神祇,他们本能的选择相信更为熟悉的那一位。 那就是同样使用着金属,像是战士一样战斗着的天琴。 昨夜的疯狂早已被今日的一切所洗刷,眼下他们只想要再回到以前的和平日子,甚至是想要回到昨天,回到那场疯狂的公投大会上。 因为永生所展露出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害怕。 所以,他们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曾经的信仰上,也是给了他们一切的那位神祇上。只要天琴能够打赢,那么一切都还能回到过去的吧? 他们这样想着。 但是,他们只看到天琴的身体再次炸裂,迸发出了一朵朵的血。 很显然,这便是先前那贯穿了祂身体的血线。 永生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了天琴的身体里,天琴想要排出,但永生却像是疯狗般的向祂发动着进攻。 即便祂不断的挥舞着那柄硕大的链锯剑,将永生一次次的斩断,却也无济于事,永生能够分为无数块,继续向祂发起进攻。 最终,天琴那庞大的身躯在轰鸣中倒地,分成了数块的永生一拥而上,疯狂的啃食着天琴的身体。 而天琴却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来反抗,好不容易抬起的手,又被迅速的啃掉。 宛如任人宰割的牲畜。 那一刻,无数的天琴人都崩溃了。 他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们拼了命的磕头,甚至直接自杀,只是想要阻止着一切,但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天琴,正在死去。 …… “结束了啊。”白维轻轻的说道,“旧神,还是没有办法战胜新神吗?”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奥利弗交谈。 但此刻的奥利弗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他的喉咙被损坏,且无法复原。 而且在白维的固定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完这一场神战。 看着天琴被永生杀死。 但此刻,他的内心里却生不出任何的喜悦之情。 因为永生的残忍同样让他感到了畏惧。 要知道他现在的半截身体,就是被永生所毁掉的。 他绝对不相信永生会感应不到自己的存在,毕竟他的身上还留有着永生的力量。 但是永生……并不在乎。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祂就像是真正的野兽,只想要得到一切,以及毁灭一切。 这样的神……真的该降临于此吗? 十年来,奥利弗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怀疑。 但是现在,怀疑和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了,早已来不及了。 那最后的希望,唯一能够与永生抗衡的天琴,也要死去了。 这座城市的未来……已经注定了。 永生足足啃食了十分钟。 将天琴的身体啃食的就只剩下了骨架。 而后,祂才终于想到了什么,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通天塔。 看到了仍旧坐在塔里与祂对视着的白维。 在永生将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奥利弗再次感觉到心里一怵,那磅礴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直接碾碎。 但白维依旧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轻笑着说道:“终于注意到我了吗?” 奥利弗抬起头,见白维终于站了起来。 而远处的永生也缓缓的立直,那些被天琴斩断的身躯又重新的回到了主体。 很显然,祂已经将白维定为了下个目标。 奥利弗原本以为永生会直接冲过来,就像是对付天琴那样。 但是永生并没有,祂只是缓缓的俯下了头,发出了一阵沉闷的低吼。 像是在……威胁。 这不禁让奥利弗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永生在对付天琴时都没有这样的举动,而祂现在的反应,就仿佛白维是要比永生更让祂感到忌惮的对手。 可这是为什么?! “看来吃掉天琴让你拥有了更多的理智啊。”白维轻笑着说道,“终于不像是个纯粹的畜生了。” 奥利弗也不知道永生能不能听懂白维的话,他只是看到永生在不断的收回先前被天琴斩断的身体,仿佛想要恢复了状态再与白维战斗。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更让奥利弗震惊的还是白维。 面对着永生的摩拳擦掌,白维连退却的意思都没有,就只是站着。 就仿佛,永生之神……才是挑战者! 奥利弗越发确信他不是杰拉尔了。 “你到底……是谁?” 白维仍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突然的俯下身,翻动着脚边的一具尸骸。 这具尸骸,是先前的白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当凳子坐的。 他这是在找什么?! 还没等奥利弗想明白,那边的永生再一次发出了咆哮,而后冲着通天塔冲了过来。 那庞大的身躯,每走一步都能引起大地的颤动。 在啃食了天琴后,祂要比之前更为强大了,那冲锋时的姿态,都会让直视祂的人有刹那间的失明。 连已有了些许神性的奥利弗都不敢与之直视,只是在极度的恐惧中低下了头。 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这样想着。 永生绝对不会因为在意他而停止动手。 此刻,奥利弗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到底有多少后悔。 他只是…… “啊,在这里啊。” 他听到了白维轻松的声音,而后再次转过头,看到白维从那尸骸中拿出了一个肉块。 他的瞳孔微微一凝。 这是……舌头? …… 时间还差一些。 或者说,还差不少。 白维很清楚,以他现在的手段,想要杀死神,就只能靠左眼的规则。 所以他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足以将永生整个抹除,不留下一点痕迹的时间。 可惜,还差了不少。 他现在发动眼睛的规则,也能带走永生的半边身体。 但那没有任何用处,对于永生这样的存在,无法彻底杀死祂,就是在杀死自己。 所以,他还需要时间。 需要有人能帮他争取时间。 而在天琴,唯一一个能够帮他争取时间的就只有……天琴本身。 他接上了舌头。 这一刻, 三个尸块同在一身了。 他所展露出的力量更为完整,更为强大。 这也让永生变得更为疯狂。 如果他一开始就将舌头接上的话,那么永生会直接将目标转向他,而不是天琴。 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白维抬起了头,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永生,露出了微笑。 他嘴唇微张。 那古老的,不容置疑的话语从嘴里说出。 “天琴啊。” “我命令你。” “为我而死。” 此话一出,杰拉尔的身体立刻老化,几乎是在瞬间化为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也在这刹那间,几乎死去的天琴猛然颤动了起来,像是玩坏的木偶被再次提起了线。 那些被永生分散,啃食的残躯在迅速汇聚于一处。 消散的圣光再次亮起。 那血肉与钢躯在瞬间化为了纯粹且磅礴的神力。 而后这神力汇聚成剑的模样。 【神术·秩序之剑】!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秩序之剑凌空斩下。 永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 于是那把剑顺着祂的脊椎径直而下。 “咚”! 祂的身体被自上而下的贯穿,彻底的钉死在了大地上! “吼!” 这位疯狂且强大的神祇,所发出的哀嚎瞬间响彻了整个天琴! (本章完) 155.第153章 欢迎来我家 第153章 欢迎来我家 【神术·秩序之剑】。 这是天琴之神独有的神术,在天琴教派内,也只有主教级别的人物才能学习。 这也是个不可逆转的,以肉身化为秩序的终极神术,只要剑身不倒,那么在剑锋所指下的秩序就不会崩溃。 天琴主教级别的人物使用这项神术,都能够短暂的抑制那疯狂的神意。 那就更别提,由天琴之神本尊来使用了。 当这把神剑的剑锋以不可阻挡之势贯穿了永生之神的身躯,将祂死死的钉在通天塔前时,永生之神受到了开战以来最大的创伤,从祂身体里溅出的神血将整个通天塔都染红。 “啊啊啊啊啊!” 正对着永生之神的奥利弗自然也无法避免的被淋了一身的血,立刻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极度痛苦的哀嚎。 他那本就不完整的身体此刻更像是被摊开的煎饼,神之血液迅速腐化、污染着他的肉身,让他生不如死。 而白维也同样避不开。 但他并不在意,因为这神血腐化身体的速度还比不上灵魂燃烧的速度,所以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动,不断维持着对永生之神的【注视】。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 眼下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想方设法的拖住时间,用左眼封存的规则来抹杀永生的存在,这也是他眼下唯一一个能够杀死神的手段。 开启【注视】来吸引永生的注意,让落入下风的天琴缓一口气。 而后先不装上舌头来强化力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永生先去解决天琴。 接着在永生完全的解决掉天琴,再用已经濒死的,无法阻挡【支配】的天琴肉身化为秩序之剑,最后再给永生来上这么一剑。 以神的身体所化为的秩序之剑,强度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任由永生之神再怎么挣扎,嘶吼,也像是在菜市场里被钉子划破了肚皮的泥鳅,没有任何的用处……起码在短时间内没有任何的用处。 在这把剑倒塌之前,秩序会始终压在混乱的永生之上。 而在此期间,左眼的【注视】也仍然在运作着。 这便是白维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杀死永生的可能性。 而现在,一切都如白维所预想中的那样发展着,即便永生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拼了命的挥动着那诡异的爪子,想要直接攻击到白维,却也无济于事。 就仿佛,这场弑神之战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但是…… “咔嚓”。 一道清脆的声响,从胸口处传来,而后一粒火星被风吹动,从他的眼前飘过,消散在了空中。 白维没有低头去看,但也知道这是杰拉尔那钢铁之躯被融化的碎片。 杰拉尔的身体在溶解,连钢铁的部分都在崩溃。 更别提他的肉身和灵魂了。 这场弑神之战最为关键的部分,并不是该如何算计永生,找到那唯一的可能性。 也不是该如何精妙的使用每一个规则,分配每一项力量。 最为关键的,还是……杰拉尔自身。 一具半残的肉身,以及肉身中那苍老的灵魂,能否支撑起这两大规则呢? 白维也不知道。 在使用完【支配】后,这具身体的状态在顷刻间便跌入谷底,而那意识海中的灵魂,也微弱得像是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 “吼!” 永生再一次挥动那可怖的爪子。 这一次终于触碰到了通天塔。 虽然只是浅浅的剐蹭了一下,但仍旧让本就被毁掉了大半的通天塔又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头顶的天板,脚下的地面都在顷刻间裂出了一条又一条蛛网般的缝隙。 那些废墟瓦砾如同雨水般落下,打在了这具身体上,但这具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连血都不曾流出。 因为这具身体的血,在几分钟前便已经烧干了。 而在永生猛烈的挣扎下,秩序之剑也开始有了松动。 这让祂拥有了更多的自由,于是祂再次将脑袋对准了白维,旋即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 火焰在祂的口中汇聚。 见此情景,白维也终于皱起了那已经被烧没了的眉头。 杰拉尔现在的状态,绝对吃不起这样的一次攻击。 那么,要打断吗? 白维用余光瞥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确实可以打断。 但这样一来,就会让杰拉尔的灵魂承受三大规则的反噬。 那么杰拉尔还能否撑到【注视】最后的收尾呢? 白维没有把握,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了,那巨大的神炎已经在永生的口中汇聚,再不制止的话,都撑不到最后的【注视】,他也要葬身在这通天塔的废墟残骸之下了。 一声轻叹后,白维抬起了左手。 但是下一秒,“锵”的一声。 那本已松动的秩序之剑突然又有了反应,就像是有人凭空握住了它的剑柄,稳定下了它的状态,让那强大而磅礴的秩序再次压下,让永生口中的神炎迅速消散,再一次被压制得低下了头。 白维微微一愣。 他略微的感受了一番,而后轻笑出声。 “原来如此。” 他喃喃道。 “这座城市,原来不止你一个人啊,杰拉尔。” …… 第五区。 尤里感受手中的秩序之剑趋于稳定,稍稍松了口气。 “抱歉,队长。”在他身边的一名骑士缓缓的开口,声音异常沙哑,“我太没用了,握不住剑。” 尤里摇了摇头:“和你没有关系,是情况发生了变化……你已经尽力了。” 得益于永生那庞大的体型,身处第五区的魔鬼骑士们也能看清那位新神在做些什么。 他们看到了一切。 倒下的天琴,快要坍塌的通天塔,疯狂的新神。 以及,那以神身化成的秩序之剑。 而也正是在天琴化为秩序之剑后,这一边的秩序之剑也有了变化,仿佛在与本体产生共鸣。 所以在看到远处的永生快要挣脱开那边的秩序之剑后,尤里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推开了这边的大门,果然发现这边的秩序之剑也在摇摇欲坠着,而手持它的骑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虽然这名骑士才进来不到五分钟,还远远没达到十分钟的界限。 尤里没有犹豫,立刻冲了进来,从数十名已经倒下了的同僚尸体上跨过,协助着这名魔鬼骑士将松动的秩序之剑重归掌控。 但,这也意味着他的人生也走入了最后的十分钟。 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手持剑,一手扭动着脖子上的紧急装置。 另一名魔鬼骑士看到,尤里将时间调成了五分钟,和自己一样。 “队长……”这名魔鬼骑士颇为艰难的开口,“你还有十分钟。” 尤里摇了摇头:“没有了,我不是在进来前计时的,我也不知道浪费了多长时间,所以和你同步是最稳妥的。” 这名魔鬼骑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尤里只在那面具下听到了沉重沙哑的喘息声。 尤里明白,他的污染状况也已经很严重了。 于是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袖章,知道了他的身份。 “卡洛斯?”“是的,队长,是我。” 卡洛斯很是艰难的回应。 尤里有些意外,他瞬间回想起了好些天前那次数十名魔鬼骑士被紧急装置杀死后,卡洛斯在人群中咆哮。 “去他妈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这玩意手里!” 那时他几乎要摘下面具自杀了,最后还是被人按了下来。 卡洛斯可以说是整个魔鬼部队中最厌恶紧急装置的人了。 但是现在,他却站在这里,听着那催命的紧急装置“咔咔”作响。 尤里虽然没有说话,但卡洛斯似乎通过他的沉默猜到了什么,而后发出了沙哑的笑。 “我确实很讨厌这玩意。”卡洛斯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紧急装置,“但是并不是怕死……我更讨厌的是死的不明不白。” “我知道。” 尤里看着脚下那一具具无头尸体,哪怕他们已经倒下了,却仍旧不自觉的将身体拥在秩序之剑旁,就仿佛在死后也想着让这把剑继续矗立似的。 “不管是这座房间里的,还是这座房间外的。”尤里轻轻的说道,“我们没有怕死的,魔鬼骑士里也没有怕死的。” 卡洛斯又笑了。 但在几个交谈间,卡洛斯的状态就已经更差了,他开始拼命的咳嗽起来,那声音里仿佛蕴含着血的味道。 “我撑不到五分钟了,队长。”卡洛斯将手放在了紧急装置上,“我要先走一步了。” 尤里点了点头:“好,我很快就来。” 他话音落下的那刻,卡洛斯便将紧急装置归零。 而后“咔嚓”一声,他也倒了下去。 但在他倒下前,已经有新的骑士走了进来,几乎是无差别的接过了他的位置。 “外面还剩多少人?”尤里问道。 “十三个。”这名骑士回答道。 “只有十三个了啊……” 尤里猛地咳出了声,喉咙里满是淤血。 他便知道,污染又加重了。 原先预计的十分钟,现在也撑不住了。 而手中所持的污染之剑,也在短暂的安定后再一次的躁动了起来。哪怕尤里和新进来的骑士两个人一同发力着控制,也无法阻止它那剧烈晃动时产生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在地面上蔓延开来了。 “队长,这……” 尤里紧紧的皱着眉头。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就是最后的了。 这是那位疯狂的新神最后的挣扎,虽然尤里也不知道眼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祂,毕竟连天琴之神都已经倒下了。 但是。 他就是感觉,这是那位神祇最后的反抗。 要不然不会如此疯狂。 于是他当机立断,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对着房间外待命的十三名骑士吼道。 “所有人都进来!” 外面待命的骑士们愣了一下。 “快点!”尤里又吼了一声。 这一次,骑士们没有犹豫,毕竟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了,于是纷纷涌入。 在进来后,他们发现也不需要尤里过多的解释了,因为此时秩序之剑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解释。 它在疯狂的扭动着,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落在剑柄上,拼了命的想要将其抽出。 这疯狂的劲头,就像是屠刀下拼命挣扎着的……猪。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挣扎的并不是猪。 …… 永生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作为神明,虽然祂的身体残缺,心智不全,宛如野兽。 但这并不意味着祂感受不到危险。 而现在,祂便有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要比祂在污染地里无意识的挣扎,比祂在与天琴之神厮杀时更为庞大的危机感。 简直就像是,落在了脖颈上的屠刀。 祂感觉自己, 要死了。 于是祂疯狂的挣扎着,嘶吼着。 磅礴而可怖的力量肆意的发散着,连带着天地变色,甚至那由天琴之神的神身所构成的秩序之剑也在此时寸寸崩裂。 最终,一声巨响。 秩序之剑终于脱落。 永生疯狂的将贯穿了祂整个身体的秩序之剑抽出,而后如本能般的向着那摇摇欲坠的通天巨塔斩去。 但,这一切都已经落入了那只如星辰般的瞳孔中。 瞳孔微微转动。 秩序之剑将通天塔一分为二。 但那只眼睛,也已经缓缓的闭合了。 那狰狞恐怖的形象在视野中消失。 “结束了啊。” 他轻轻的说着。 …… 在一片白芒中,齿轮列车缓缓的停靠在了站台上。 车门打开,一个年长的骑士从车厢里走出。 他看起来有些茫然,目光不断的在站台的各个地方扫视着。 最终落在了前方的站牌上。 上面写着里姆站。 他有些恍惚。 此刻那充斥着这个世界的白光又闪了一下,让他不自觉的眯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却发现站牌上的里姆已经替换成了另一个单词——英雄。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 而后,一道声音在他身边响起:“真是个单调的地方啊。” 他愣了愣,而后转过了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年轻人。 他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不知怎么的,他却觉得对方很熟悉,仿佛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要带我逛一逛吗?”对方指着站台后的那条路,“或者说,让我陪你走这最后一程?” 他歪了歪头,而后想起了什么。 “没问题。”杰拉尔做出了请的姿势,“欢迎来我家,维萨斯。” (本章完) 第153章 八十四 欢迎来我家 第153章 八十四 欢迎来我家 【神术·秩序之剑】。 这是天琴之神独有的神术,在天琴教派内,也只有主教级别的人物才能学习。 这也是个不可逆转的,以肉身化为秩序的终极神术,只要剑身不倒,那么在剑锋所指下的秩序就不会崩溃。 天琴主教级别的人物使用这项神术,都能够短暂的抑制那疯狂的神意。 那就更别提,由天琴之神本尊来使用了。 当这把神剑的剑锋以不可阻挡之势贯穿了永生之神的身躯,将祂死死的钉在通天塔前时,永生之神受到了开战以来最大的创伤,从祂身体里溅出的神血将整个通天塔都染红。 “啊啊啊啊啊!” 正对着永生之神的奥利弗自然也无法避免的被淋了一身的血,立刻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极度痛苦的哀嚎。 他那本就不完整的身体此刻更像是被摊开的煎饼,神之血液迅速腐化、污染着他的肉身,让他生不如死。 而白维也同样避不开。 但他并不在意,因为这神血腐化身体的速度还比不上灵魂燃烧的速度,所以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动,不断维持着对永生之神的【注视】。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 眼下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想方设法的拖住时间,用左眼封存的规则来抹杀永生的存在,这也是他眼下唯一一个能够杀死神的手段。 开启【注视】来吸引永生的注意,让落入下风的天琴缓一口气。 而后先不装上舌头来强化力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永生先去解决天琴。 接着在永生完全的解决掉天琴,再用已经濒死的,无法阻挡【支配】的天琴肉身化为秩序之剑,最后再给永生来上这么一剑。 以神的身体所化为的秩序之剑,强度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任由永生之神再怎么挣扎,嘶吼,也像是在菜市场里被钉子划破了肚皮的泥鳅,没有任何的用处……起码在短时间内没有任何的用处。 在这把剑倒塌之前,秩序会始终压在混乱的永生之上。 而在此期间,左眼的【注视】也仍然在运作着。 这便是白维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杀死永生的可能性。 而现在,一切都如白维所预想中的那样发展着,即便永生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拼了命的挥动着那诡异的爪子,想要直接攻击到白维,却也无济于事。 就仿佛,这场弑神之战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但是…… “咔嚓”。 一道清脆的声响,从胸口处传来,而后一粒火星被风吹动,从他的眼前飘过,消散在了空中。 白维没有低头去看,但也知道这是杰拉尔那钢铁之躯被融化的碎片。 杰拉尔的身体在溶解,连钢铁的部分都在崩溃。 更别提他的肉身和灵魂了。 这场弑神之战最为关键的部分,并不是该如何算计永生,找到那唯一的可能性。 也不是该如何精妙的使用每一个规则,分配每一项力量。 最为关键的,还是……杰拉尔自身。 一具半残的肉身,以及肉身中那苍老的灵魂,能否支撑起这两大规则呢? 白维也不知道。 在使用完【支配】后,这具身体的状态在顷刻间便跌入谷底,而那意识海中的灵魂,也微弱得像是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 “吼!” 永生再一次挥动那可怖的爪子。 这一次终于触碰到了通天塔。 虽然只是浅浅的剐蹭了一下,但仍旧让本就被毁掉了大半的通天塔又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头顶的天板,脚下的地面都在顷刻间裂出了一条又一条蛛网般的缝隙。 那些废墟瓦砾如同雨水般落下,打在了这具身体上,但这具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连血都不曾流出。 因为这具身体的血,在几分钟前便已经烧干了。 而在永生猛烈的挣扎下,秩序之剑也开始有了松动。 这让祂拥有了更多的自由,于是祂再次将脑袋对准了白维,旋即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 火焰在祂的口中汇聚。 见此情景,白维也终于皱起了那已经被烧没了的眉头。 杰拉尔现在的状态,绝对吃不起这样的一次攻击。 那么,要打断吗? 白维用余光瞥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确实可以打断。 但这样一来,就会让杰拉尔的灵魂承受三大规则的反噬。 那么杰拉尔还能否撑到【注视】最后的收尾呢? 白维没有把握,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了,那巨大的神炎已经在永生的口中汇聚,再不制止的话,都撑不到最后的【注视】,他也要葬身在这通天塔的废墟残骸之下了。 一声轻叹后,白维抬起了左手。 但是下一秒,“锵”的一声。 那本已松动的秩序之剑突然又有了反应,就像是有人凭空握住了它的剑柄,稳定下了它的状态,让那强大而磅礴的秩序再次压下,让永生口中的神炎迅速消散,再一次被压制得低下了头。 白维微微一愣。 他略微的感受了一番,而后轻笑出声。 “原来如此。” 他喃喃道。 “这座城市,原来不止你一个人啊,杰拉尔。” …… 第五区。 尤里感受手中的秩序之剑趋于稳定,稍稍松了口气。 “抱歉,队长。”在他身边的一名骑士缓缓的开口,声音异常沙哑,“我太没用了,握不住剑。” 尤里摇了摇头:“和你没有关系,是情况发生了变化……你已经尽力了。” 得益于永生那庞大的体型,身处第五区的魔鬼骑士们也能看清那位新神在做些什么。 他们看到了一切。 倒下的天琴,快要坍塌的通天塔,疯狂的新神。 以及,那以神身化成的秩序之剑。 而也正是在天琴化为秩序之剑后,这一边的秩序之剑也有了变化,仿佛在与本体产生共鸣。 所以在看到远处的永生快要挣脱开那边的秩序之剑后,尤里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推开了这边的大门,果然发现这边的秩序之剑也在摇摇欲坠着,而手持它的骑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虽然这名骑士才进来不到五分钟,还远远没达到十分钟的界限。 尤里没有犹豫,立刻冲了进来,从数十名已经倒下了的同僚尸体上跨过,协助着这名魔鬼骑士将松动的秩序之剑重归掌控。 但,这也意味着他的人生也走入了最后的十分钟。 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手持剑,一手扭动着脖子上的紧急装置。 另一名魔鬼骑士看到,尤里将时间调成了五分钟,和自己一样。 “队长……”这名魔鬼骑士颇为艰难的开口,“你还有十分钟。” 尤里摇了摇头:“没有了,我不是在进来前计时的,我也不知道浪费了多长时间,所以和你同步是最稳妥的。” 这名魔鬼骑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尤里只在那面具下听到了沉重沙哑的喘息声。 尤里明白,他的污染状况也已经很严重了。 于是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袖章,知道了他的身份。 “卡洛斯?”“是的,队长,是我。” 卡洛斯很是艰难的回应。 尤里有些意外,他瞬间回想起了好些天前那次数十名魔鬼骑士被紧急装置杀死后,卡洛斯在人群中咆哮。 “去他妈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这玩意手里!” 那时他几乎要摘下面具自杀了,最后还是被人按了下来。 卡洛斯可以说是整个魔鬼部队中最厌恶紧急装置的人了。 但是现在,他却站在这里,听着那催命的紧急装置“咔咔”作响。 尤里虽然没有说话,但卡洛斯似乎通过他的沉默猜到了什么,而后发出了沙哑的笑。 “我确实很讨厌这玩意。”卡洛斯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紧急装置,“但是并不是怕死……我更讨厌的是死的不明不白。” “我知道。” 尤里看着脚下那一具具无头尸体,哪怕他们已经倒下了,却仍旧不自觉的将身体拥在秩序之剑旁,就仿佛在死后也想着让这把剑继续矗立似的。 “不管是这座房间里的,还是这座房间外的。”尤里轻轻的说道,“我们没有怕死的,魔鬼骑士里也没有怕死的。” 卡洛斯又笑了。 但在几个交谈间,卡洛斯的状态就已经更差了,他开始拼命的咳嗽起来,那声音里仿佛蕴含着血的味道。 “我撑不到五分钟了,队长。”卡洛斯将手放在了紧急装置上,“我要先走一步了。” 尤里点了点头:“好,我很快就来。” 他话音落下的那刻,卡洛斯便将紧急装置归零。 而后“咔嚓”一声,他也倒了下去。 但在他倒下前,已经有新的骑士走了进来,几乎是无差别的接过了他的位置。 “外面还剩多少人?”尤里问道。 “十三个。”这名骑士回答道。 “只有十三个了啊……” 尤里猛地咳出了声,喉咙里满是淤血。 他便知道,污染又加重了。 原先预计的十分钟,现在也撑不住了。 而手中所持的污染之剑,也在短暂的安定后再一次的躁动了起来。哪怕尤里和新进来的骑士两个人一同发力着控制,也无法阻止它那剧烈晃动时产生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在地面上蔓延开来了。 “队长,这……” 尤里紧紧的皱着眉头。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就是最后的了。 这是那位疯狂的新神最后的挣扎,虽然尤里也不知道眼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祂,毕竟连天琴之神都已经倒下了。 但是。 他就是感觉,这是那位神祇最后的反抗。 要不然不会如此疯狂。 于是他当机立断,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对着房间外待命的十三名骑士吼道。 “所有人都进来!” 外面待命的骑士们愣了一下。 “快点!”尤里又吼了一声。 这一次,骑士们没有犹豫,毕竟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了,于是纷纷涌入。 在进来后,他们发现也不需要尤里过多的解释了,因为此时秩序之剑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解释。 它在疯狂的扭动着,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落在剑柄上,拼了命的想要将其抽出。 这疯狂的劲头,就像是屠刀下拼命挣扎着的……猪。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挣扎的并不是猪。 …… 永生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作为神明,虽然祂的身体残缺,心智不全,宛如野兽。 但这并不意味着祂感受不到危险。 而现在,祂便有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要比祂在污染地里无意识的挣扎,比祂在与天琴之神厮杀时更为庞大的危机感。 简直就像是,落在了脖颈上的屠刀。 祂感觉自己, 要死了。 于是祂疯狂的挣扎着,嘶吼着。 磅礴而可怖的力量肆意的发散着,连带着天地变色,甚至那由天琴之神的神身所构成的秩序之剑也在此时寸寸崩裂。 最终,一声巨响。 秩序之剑终于脱落。 永生疯狂的将贯穿了祂整个身体的秩序之剑抽出,而后如本能般的向着那摇摇欲坠的通天巨塔斩去。 但,这一切都已经落入了那只如星辰般的瞳孔中。 瞳孔微微转动。 秩序之剑将通天塔一分为二。 但那只眼睛,也已经缓缓的闭合了。 那狰狞恐怖的形象在视野中消失。 “结束了啊。” 他轻轻的说着。 …… 在一片白芒中,齿轮列车缓缓的停靠在了站台上。 车门打开,一个年长的骑士从车厢里走出。 他看起来有些茫然,目光不断的在站台的各个地方扫视着。 最终落在了前方的站牌上。 上面写着里姆站。 他有些恍惚。 此刻那充斥着这个世界的白光又闪了一下,让他不自觉的眯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却发现站牌上的里姆已经替换成了另一个单词——英雄。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 而后,一道声音在他身边响起:“真是个单调的地方啊。” 他愣了愣,而后转过了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年轻人。 他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不知怎么的,他却觉得对方很熟悉,仿佛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要带我逛一逛吗?”对方指着站台后的那条路,“或者说,让我陪你走这最后一程?” 他歪了歪头,而后想起了什么。 “没问题。”杰拉尔做出了请的姿势,“欢迎来我家,维萨斯。” (本章完) 156.第154章 谢谢(5K) 第154章 谢谢(5k) 两人从车站中走出,一条小道自然而然的从苍白的世界中延伸而出,不知道通往何方。 但两人却没有多少犹豫的就踏上了这条路,行走在这片纯白之中。 “看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杰拉尔难得的有种安心的感觉,他看着优哉游哉的走在他身旁的白维,问道,“你成功了?” “成功了。”白维纠正道,“但准确的说,是你成功了。” “我?” “是啊。”白维懒洋洋的说道,“我只不过是规则的发动者而已,支付代价的是你啊,你成功的挺到了我把两项规则成功的使用完,所以说,成功的是你,不是我。” “……是吗?”杰拉尔并没有为自己坚持到最后而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只是轻轻的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很正常,毕竟你那个时候已经烧起来了。”白维说道,“就像是要求一个自焚的人在火烧眉毛的途中还要看看其他的人在做什么,着实是有些困难了。” ……这是玩笑吧? 杰拉尔一时间有些不太确定。 他看着身边的白维,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荒谬感。 之所以熟悉,自然是因为白维可以说是他这段时间里真正的“交心”之人了,毕竟整个人都住在他的心里了。 而之所以说陌生,自然也是因为这还是杰拉尔第一次见到白维的本体……这样说好像不太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完整的本体,而不是只有眼睛和手指的那“三瓜两枣”。 所以他认真的打量着白维,想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老实说他之前也想象过维萨斯的形象,但最终的幻想都会落在那种仿佛拥有着四手八脚的怪物上,要不然怎么能对抗众神呢? 所以在看到白维真正的形象是如此“普通”时,他还是有些诧异的。 但诧异中又透着“他就应该是这样”的奇怪想法,所以先前在车站时,杰拉尔才会在看到白维的第一时间就猜中了他的身份。 最主要的就是那双眼睛,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睛。 “你这是回家了啊。” 白维突然开口。 杰拉尔这才将注意力从白维的身上收回,而后看向四周。 他发现道路两侧的白芒中正逐渐浮现出建筑的虚影,这是一幢幢矮小的房子,自然就是曾经宵星村的房子,但它们并不是后来的那副破旧模样,而是记忆中的,以及那留在泛黄照片中的有着宛若阳光温度的模样。 甚至于,那些房屋里还隐隐的有着人影在浮动。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杰拉尔问道。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白维说道,“因为我还没有死过。” 杰拉尔又忍不住看了白维一眼。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白维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被分尸了,又不是死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诡异,但更诡异的是,由白维说出来竟然该死的合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比较好的原因,白维难得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当谜语人,而是给出了解释。 “与其说是死后的世界,不如说这是你想要来到的世界。”白维说道,“走马灯知道吗?” “那是什么?” “大概就是人在临死前,脑海中会短暂的闪现过自己的一生吧。”白维说道,“但那个时间太过短暂了,不足以回顾一生,所以可能会对一些更在意的东西拥有更多的记忆点吧……所以你不妨再试着将这里的一切想得更清晰些。” “想得更清晰些吗?” 杰拉尔微微颔首后,再次环顾四周。 那些从白芒中浮现出的虚影也变得越来越真实,连带着脚下的路,在踩上去的时候竟也有了几分先前所没有的厚重感。 “看来你确实可以让我到你的家里去坐一坐了。”白维说道,“我是说,还没有成为废墟的那一个。” 杰拉尔再次露出了笑容,又一次做了“请”的手势。 “当然。” …… ……竟然真的结束了? 尤里站在巨大的秩序之剑下,脸上仍旧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现在所面对的秩序之剑,并不是第五区由维森主教化为的那把,而是由天琴之神化为的,那把高度和之前的通天塔所持平的,真正的秩序之剑下。 这仿佛从苍穹斩下的秩序之剑屹立在大地上。 而它的敌人,那位强大且疯狂的永生之神已经消失了。 甚至于,不止是肉身的消失。 祂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里所说的“一切”自然还包括……污染。 是的,永生之神所带来的污染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按照秩序之剑周遭的魔鬼骑士的说法,那位永生之神是在突然之间消失的。 甚至于,就只是一个眨眼间,祂就已经不在了。 而祂消失的同时,第五区里残存着的魔鬼骑士们所面临的污染,也都消散了。 这也是尤里还能够离开那个房间的原因。 他们身上的,那按理来说根本“不可逆”的污染突然之间消失,甚至于,那些被污染的身体已经有所异变的骑士们也回归了正常。 而他们所检测的污染度,自然也是零。 这简直就像是,那位永生之神,以及祂所携带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不是消失。 尤里抬起了头,再次看向了那仿佛能够遮蔽天日的秩序之剑。 是抹除。 祂的存在,被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抹除掉了。 这种令人胆寒的力量……是天琴的手笔吗? 尤里走上前,抬起了手,轻轻的触碰着面前的秩序之剑。 秩序之剑同样毫无反应。 就和消失的永生一样。 那一刻,尤里便明白了。 天琴,也不在了。 …… “祂们都已经不在了吗?”杰拉尔问道。 “你请我来做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白维斜眼瞥着杰拉尔,“你都快要死了,还关注生前的事情吗?” “不问清楚,又怎么能安心呢?” “啧,好吧。”白维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们两个确实是死了。” 此刻,他们已经回到了杰拉尔的房子里。 这房子自然不是之后那已经被毁掉了大半的模样,现在还很正常,正常到杰拉尔都可以给白维泡上一杯茶。 而白维也能看到杰拉尔那抓着茶杯的手指正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在听到“祂们确实是死了”的时候。 “这样啊。”杰拉尔轻轻的说道。 “看来你对天琴之神还有留念啊。”白维直接的点了出来。 杰拉尔也不否认:“祂毕竟是我们的神,而且……” “你认为祂没有奥利弗说的那样的罪,或者至少罪不至死?以及,你觉得天琴人还是背叛了你们的神?” 白维猜到了杰拉尔那没有说完的半句话。 杰拉尔又点了点头:“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嗯,猜到了,毕竟被人叫了十年的叛逆者嘛,自然会对背叛这个行为有些敏感。”白维耸了耸肩,“而且,你的看法也并没有太多的问题,因为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并没有被影响的真实想法。” 杰拉尔抬头看着白维。 这么长的时间,他也知道了诸神会对凡人施加影响,但维萨斯会消除这样的影响。 所以白维才会说,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不是被诸神影响的“信徒想法”。 “之所以你会如此矛盾,和天琴这个神也有关系,祂同样也是矛盾的神。”白维说道,“当然我并不是在说祂的矛盾影响了你,而是说,祂本身的存在就是矛盾的。祂的神国被打落,身体也不完整,无法保持长时间的清醒,甚至于,由于身体的残缺,身为神的祂连最基本的‘新陈代谢’,都需要由凡人来完成。” 杰拉尔安静的听着。 “那个叫奥利弗的家伙说的没错,每一个天琴人都是祂的工具。所以祂影响你们的思维,让你们使用祂的力量,从而遵守绝对的秩序,本质上也可以看作是‘将工具打磨得更好用’,从这点来看,祂是在驯化你们,并没有错。”白维说道,“但他说的又不完全对,因为你们在事实上不止是工具,而是更上一层的,细胞,肢体,或者用更感性一些的说法……” 白维顿了顿。“祂身体的一部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的听到这句话时,杰拉尔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很有意思是吧?”白维优哉游哉的抿着杯中的茶,而后又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尝不出任何味道,“但事实就是如此,天琴自身的功能早已崩溃,祂需要你们来维系祂的身体,成为祂那被我毁……我是说,不知道因何而遗失的那部分身体。” 白维放下了茶杯。 “所以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极少见的,神与凡人间相互需求的关系。要知道在其他的教会,这样的情况都是不存在的。就比如莱茵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们的神,踏入他们的神国,但你们出生就是在天琴的神国,神,就在你们的脚下。”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离神太近了。” “但其实还有下半句。” “神最大的问题,同样是离你们太近了。” 听了白维的话,杰拉尔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你的意思是,神在影响着我们,我们也在影响着神?”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高。”白维说道,“凡人的意志想要影响神,实在是太难了。比起你们,天琴肯定更在意祂的身体。” “那你又说……” “可你们已经成为了祂的身体。” 杰拉尔一怔。 “太久了,天琴已经睡了太长时间了。”白维轻轻的说道,“与永生那十余年的战斗又极大的消耗了祂的精力,祂本就不是正常的神,这样漫长的折磨下来,祂可能早就是神志不清的了,所以很多时候,祂对你们的维护,也可以看作是对自己身体的保护。” 杰拉尔神情逐渐复杂了起来:“竟然是这样吗?” “以上都是我的猜测。” “……啊?” “祂到底是神。”白维平静的说道,“我对祂也不可能有那么的了解,只能靠着祂的所作所为去反推。祂确实是想将所有的天琴人成为祂身体的一部分为祂工作,为此,祂也不惜‘弄坏’你们的身体,控制你们的思维,将秩序牢牢的打在你们的脑海中,就像是每个天琴人都有的‘身与心’的那两把锁,祂不允许你们有任何的可能背叛祂。当然这也是因为祂本身的孱弱,像其他的神就不会担心信徒的背叛,但祂会,所以在控制信徒方面,祂可以说是手段最为极端的那一个。” “但与此同时,祂确实给你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秩序,在分享自身力量的这一方面,不管是不是自愿的,祂都是最为慷慨的那一个。每一辆轨道列车,每一个义肢,都涌动着祂的力量。祂将自身的神力分享给了你们,所以你们过着其他教会完全无法想象的生活,因为其他教会所企及不到的神国,你们生来就在。” “只要你们没有野心,不曾想离开,那么祂愿意永远的给你们提供这样的生活。” “所以,就这样来看,祂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说到这里时,白维的嘴角微微掀起,简直就像是给小学生留了许多超纲作业的恶劣老师。 只是坐在他对面的并不是什么小学生,而是头发白的老家伙。 但即便如此,这个问题也仍旧问住了杰拉尔,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了,因为他发现面前的一切都在越来越淡了,就仿佛要重新归于那虚无的苍白之中。 杰拉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我要将这个问题留着,到死后再去问祂了……如果在死后的世界还能见到祂的话。” 他要离开了。 但也就在这时,他看到白维平静的说道:“不,祂还没有死。” 杰拉尔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神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白维用那双星辰般的瞳孔注视着杰拉尔,“我能将永生带走,就已经是极限了。” 杰拉尔立刻站了起来:“那祂在哪里?” 白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微微偏过了头,看向了一旁的窗户。 杰拉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而后惊愕的发现窗外已经并不是宵星村,而是那把屹立在大地之上的秩序之剑。 ……天琴! “虽然已经很微弱了,但我还是能感受到祂的存在。”白维平静的说道,“有朝一日,祂将重临世界。” “……重临世界吗?”杰拉尔的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那时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白维耸了耸肩,“甚至都不能确定回来的是不是祂。毕竟祂现在丢了绝大多数的东西,很有可能连记忆都已经没有了,就像是当初的你……那样一来,回来的还会是祂吗?祂有可能像以前那样,也有可能变得更加混乱无序,一切都是未知的。” 杰拉尔低头看着白维:“那……还能做些什么吗?” 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像是在意料之中的,杰拉尔看到白维点了点头:“确实能。” 但又顿了一下。 “可你确定要吗?” 杰拉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维也站起了身,走到了那扇窗户前,抬头看着那把秩序之剑。 “就像是那些主教一样,潜入其中,成为锚点。” “锚点?”杰拉尔问道,“你是说思维琥珀?” “不,不止。”白维摇了摇头,“你已经没有肉身了,所以你进入不了思维琥珀,就只能将灵魂直接寄存在那柄剑……也就是天琴的身体里,并且,你无法再离开。” 白维转过了身,见杰拉尔正平静的看着自己。 “看来你明白了我的意思。”白维说道,“等到天琴醒来的时候,你与天琴之间的关系,可能像是你与我,也有可能像是……” “伊安和永新。”杰拉尔轻轻的说道。 “是的。”白维点了点头,“一旦真的有那个时候,你将独自面对天琴,且没有任何的退路……如何?” 白维又走到了门前,将房间的门拉开。 门外和窗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场景。 门外仍是宵星村。 但那熟悉无比的街道上,已经不像是来时那般空旷。 有不少人在外面等着了。 “呦呵,队长!”赫尔墨搂着伊莎,笑嘻嘻的向着杰拉尔招手,“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等你好久了。”埃里克抱着橘,“看,这是我的女儿。” 无数熟悉的人,杰拉尔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了那对年轻人身上。 “父亲。”伊安轻轻的说道,“您该休息了。” 杰拉尔张了张嘴。 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转头看向了白维。 白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杰拉尔。 最终,杰拉尔走到门前,而后在无数熟悉又期盼的目光下,关上了门。 “还不肯休息吗?”白维问道。 杰拉尔笑了笑,而后独自走向了那扇窗户。 随着他做出了选择,他最爱的小屋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天地间就只剩下了那把突兀且凌厉的——秩序之剑。 而后他听到白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我会回到这里。” “再帮你杀一次天琴。” “这一次,是免费的。” 杰拉尔转过了头,看到白维在消散的白芒前对他招手,他笑了。 “谢谢。” …… 天琴死了。 尤里渐渐的松开了触摸秩序之剑的手,表情中满是凝重和复杂。 之后的路,他们要自己走了吗? 在这片荒芜之中?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但却响彻了全城的嗡鸣声响起。 与此同时,熟悉的力量涌回了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转过了头,下意识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破开了尘雾的, 秩序之剑。 还在废墟中疯狂寻找着什么的伊娜也猛地抬起了头,看着那把在霞光下熠熠生辉的秩序之剑,心里突然有了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让她忍不住喃喃道。 “……父亲?” (本章完) 第154章 八十五 谢谢(5K) 第154章 八十五 谢谢(5k) 两人从车站中走出,一条小道自然而然的从苍白的世界中延伸而出,不知道通往何方。 但两人却没有多少犹豫的就踏上了这条路,行走在这片纯白之中。 “看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杰拉尔难得的有种安心的感觉,他看着优哉游哉的走在他身旁的白维,问道,“你成功了?” “成功了。”白维纠正道,“但准确的说,是你成功了。” “我?” “是啊。”白维懒洋洋的说道,“我只不过是规则的发动者而已,支付代价的是你啊,你成功的挺到了我把两项规则成功的使用完,所以说,成功的是你,不是我。” “……是吗?”杰拉尔并没有为自己坚持到最后而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只是轻轻的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很正常,毕竟你那个时候已经烧起来了。”白维说道,“就像是要求一个自焚的人在火烧眉毛的途中还要看看其他的人在做什么,着实是有些困难了。” ……这是玩笑吧? 杰拉尔一时间有些不太确定。 他看着身边的白维,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荒谬感。 之所以熟悉,自然是因为白维可以说是他这段时间里真正的“交心”之人了,毕竟整个人都住在他的心里了。 而之所以说陌生,自然也是因为这还是杰拉尔第一次见到白维的本体……这样说好像不太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完整的本体,而不是只有眼睛和手指的那“三瓜两枣”。 所以他认真的打量着白维,想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老实说他之前也想象过维萨斯的形象,但最终的幻想都会落在那种仿佛拥有着四手八脚的怪物上,要不然怎么能对抗众神呢? 所以在看到白维真正的形象是如此“普通”时,他还是有些诧异的。 但诧异中又透着“他就应该是这样”的奇怪想法,所以先前在车站时,杰拉尔才会在看到白维的第一时间就猜中了他的身份。 最主要的就是那双眼睛,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睛。 “你这是回家了啊。” 白维突然开口。 杰拉尔这才将注意力从白维的身上收回,而后看向四周。 他发现道路两侧的白芒中正逐渐浮现出建筑的虚影,这是一幢幢矮小的房子,自然就是曾经宵星村的房子,但它们并不是后来的那副破旧模样,而是记忆中的,以及那留在泛黄照片中的有着宛若阳光温度的模样。 甚至于,那些房屋里还隐隐的有着人影在浮动。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杰拉尔问道。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白维说道,“因为我还没有死过。” 杰拉尔又忍不住看了白维一眼。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白维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被分尸了,又不是死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诡异,但更诡异的是,由白维说出来竟然该死的合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比较好的原因,白维难得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当谜语人,而是给出了解释。 “与其说是死后的世界,不如说这是你想要来到的世界。”白维说道,“走马灯知道吗?” “那是什么?” “大概就是人在临死前,脑海中会短暂的闪现过自己的一生吧。”白维说道,“但那个时间太过短暂了,不足以回顾一生,所以可能会对一些更在意的东西拥有更多的记忆点吧……所以你不妨再试着将这里的一切想得更清晰些。” “想得更清晰些吗?” 杰拉尔微微颔首后,再次环顾四周。 那些从白芒中浮现出的虚影也变得越来越真实,连带着脚下的路,在踩上去的时候竟也有了几分先前所没有的厚重感。 “看来你确实可以让我到你的家里去坐一坐了。”白维说道,“我是说,还没有成为废墟的那一个。” 杰拉尔再次露出了笑容,又一次做了“请”的手势。 “当然。” …… ……竟然真的结束了? 尤里站在巨大的秩序之剑下,脸上仍旧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现在所面对的秩序之剑,并不是第五区由维森主教化为的那把,而是由天琴之神化为的,那把高度和之前的通天塔所持平的,真正的秩序之剑下。 这仿佛从苍穹斩下的秩序之剑屹立在大地上。 而它的敌人,那位强大且疯狂的永生之神已经消失了。 甚至于,不止是肉身的消失。 祂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里所说的“一切”自然还包括……污染。 是的,永生之神所带来的污染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按照秩序之剑周遭的魔鬼骑士的说法,那位永生之神是在突然之间消失的。 甚至于,就只是一个眨眼间,祂就已经不在了。 而祂消失的同时,第五区里残存着的魔鬼骑士们所面临的污染,也都消散了。 这也是尤里还能够离开那个房间的原因。 他们身上的,那按理来说根本“不可逆”的污染突然之间消失,甚至于,那些被污染的身体已经有所异变的骑士们也回归了正常。 而他们所检测的污染度,自然也是零。 这简直就像是,那位永生之神,以及祂所携带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不是消失。 尤里抬起了头,再次看向了那仿佛能够遮蔽天日的秩序之剑。 是抹除。 祂的存在,被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抹除掉了。 这种令人胆寒的力量……是天琴的手笔吗? 尤里走上前,抬起了手,轻轻的触碰着面前的秩序之剑。 秩序之剑同样毫无反应。 就和消失的永生一样。 那一刻,尤里便明白了。 天琴,也不在了。 …… “祂们都已经不在了吗?”杰拉尔问道。 “你请我来做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白维斜眼瞥着杰拉尔,“你都快要死了,还关注生前的事情吗?” “不问清楚,又怎么能安心呢?” “啧,好吧。”白维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们两个确实是死了。” 此刻,他们已经回到了杰拉尔的房子里。 这房子自然不是之后那已经被毁掉了大半的模样,现在还很正常,正常到杰拉尔都可以给白维泡上一杯茶。 而白维也能看到杰拉尔那抓着茶杯的手指正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在听到“祂们确实是死了”的时候。 “这样啊。”杰拉尔轻轻的说道。 “看来你对天琴之神还有留念啊。”白维直接的点了出来。 杰拉尔也不否认:“祂毕竟是我们的神,而且……” “你认为祂没有奥利弗说的那样的罪,或者至少罪不至死?以及,你觉得天琴人还是背叛了你们的神?” 白维猜到了杰拉尔那没有说完的半句话。 杰拉尔又点了点头:“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嗯,猜到了,毕竟被人叫了十年的叛逆者嘛,自然会对背叛这个行为有些敏感。”白维耸了耸肩,“而且,你的看法也并没有太多的问题,因为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并没有被影响的真实想法。” 杰拉尔抬头看着白维。 这么长的时间,他也知道了诸神会对凡人施加影响,但维萨斯会消除这样的影响。 所以白维才会说,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不是被诸神影响的“信徒想法”。 “之所以你会如此矛盾,和天琴这个神也有关系,祂同样也是矛盾的神。”白维说道,“当然我并不是在说祂的矛盾影响了你,而是说,祂本身的存在就是矛盾的。祂的神国被打落,身体也不完整,无法保持长时间的清醒,甚至于,由于身体的残缺,身为神的祂连最基本的‘新陈代谢’,都需要由凡人来完成。” 杰拉尔安静的听着。 “那个叫奥利弗的家伙说的没错,每一个天琴人都是祂的工具。所以祂影响你们的思维,让你们使用祂的力量,从而遵守绝对的秩序,本质上也可以看作是‘将工具打磨得更好用’,从这点来看,祂是在驯化你们,并没有错。”白维说道,“但他说的又不完全对,因为你们在事实上不止是工具,而是更上一层的,细胞,肢体,或者用更感性一些的说法……” 白维顿了顿。“祂身体的一部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的听到这句话时,杰拉尔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很有意思是吧?”白维优哉游哉的抿着杯中的茶,而后又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尝不出任何味道,“但事实就是如此,天琴自身的功能早已崩溃,祂需要你们来维系祂的身体,成为祂那被我毁……我是说,不知道因何而遗失的那部分身体。” 白维放下了茶杯。 “所以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极少见的,神与凡人间相互需求的关系。要知道在其他的教会,这样的情况都是不存在的。就比如莱茵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们的神,踏入他们的神国,但你们出生就是在天琴的神国,神,就在你们的脚下。”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离神太近了。” “但其实还有下半句。” “神最大的问题,同样是离你们太近了。” 听了白维的话,杰拉尔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你的意思是,神在影响着我们,我们也在影响着神?”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高。”白维说道,“凡人的意志想要影响神,实在是太难了。比起你们,天琴肯定更在意祂的身体。” “那你又说……” “可你们已经成为了祂的身体。” 杰拉尔一怔。 “太久了,天琴已经睡了太长时间了。”白维轻轻的说道,“与永生那十余年的战斗又极大的消耗了祂的精力,祂本就不是正常的神,这样漫长的折磨下来,祂可能早就是神志不清的了,所以很多时候,祂对你们的维护,也可以看作是对自己身体的保护。” 杰拉尔神情逐渐复杂了起来:“竟然是这样吗?” “以上都是我的猜测。” “……啊?” “祂到底是神。”白维平静的说道,“我对祂也不可能有那么的了解,只能靠着祂的所作所为去反推。祂确实是想将所有的天琴人成为祂身体的一部分为祂工作,为此,祂也不惜‘弄坏’你们的身体,控制你们的思维,将秩序牢牢的打在你们的脑海中,就像是每个天琴人都有的‘身与心’的那两把锁,祂不允许你们有任何的可能背叛祂。当然这也是因为祂本身的孱弱,像其他的神就不会担心信徒的背叛,但祂会,所以在控制信徒方面,祂可以说是手段最为极端的那一个。” “但与此同时,祂确实给你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秩序,在分享自身力量的这一方面,不管是不是自愿的,祂都是最为慷慨的那一个。每一辆轨道列车,每一个义肢,都涌动着祂的力量。祂将自身的神力分享给了你们,所以你们过着其他教会完全无法想象的生活,因为其他教会所企及不到的神国,你们生来就在。” “只要你们没有野心,不曾想离开,那么祂愿意永远的给你们提供这样的生活。” “所以,就这样来看,祂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说到这里时,白维的嘴角微微掀起,简直就像是给小学生留了许多超纲作业的恶劣老师。 只是坐在他对面的并不是什么小学生,而是头发白的老家伙。 但即便如此,这个问题也仍旧问住了杰拉尔,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了,因为他发现面前的一切都在越来越淡了,就仿佛要重新归于那虚无的苍白之中。 杰拉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我要将这个问题留着,到死后再去问祂了……如果在死后的世界还能见到祂的话。” 他要离开了。 但也就在这时,他看到白维平静的说道:“不,祂还没有死。” 杰拉尔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神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白维用那双星辰般的瞳孔注视着杰拉尔,“我能将永生带走,就已经是极限了。” 杰拉尔立刻站了起来:“那祂在哪里?” 白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微微偏过了头,看向了一旁的窗户。 杰拉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而后惊愕的发现窗外已经并不是宵星村,而是那把屹立在大地之上的秩序之剑。 ……天琴! “虽然已经很微弱了,但我还是能感受到祂的存在。”白维平静的说道,“有朝一日,祂将重临世界。” “……重临世界吗?”杰拉尔的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那时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白维耸了耸肩,“甚至都不能确定回来的是不是祂。毕竟祂现在丢了绝大多数的东西,很有可能连记忆都已经没有了,就像是当初的你……那样一来,回来的还会是祂吗?祂有可能像以前那样,也有可能变得更加混乱无序,一切都是未知的。” 杰拉尔低头看着白维:“那……还能做些什么吗?” 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像是在意料之中的,杰拉尔看到白维点了点头:“确实能。” 但又顿了一下。 “可你确定要吗?” 杰拉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维也站起了身,走到了那扇窗户前,抬头看着那把秩序之剑。 “就像是那些主教一样,潜入其中,成为锚点。” “锚点?”杰拉尔问道,“你是说思维琥珀?” “不,不止。”白维摇了摇头,“你已经没有肉身了,所以你进入不了思维琥珀,就只能将灵魂直接寄存在那柄剑……也就是天琴的身体里,并且,你无法再离开。” 白维转过了身,见杰拉尔正平静的看着自己。 “看来你明白了我的意思。”白维说道,“等到天琴醒来的时候,你与天琴之间的关系,可能像是你与我,也有可能像是……” “伊安和永新。”杰拉尔轻轻的说道。 “是的。”白维点了点头,“一旦真的有那个时候,你将独自面对天琴,且没有任何的退路……如何?” 白维又走到了门前,将房间的门拉开。 门外和窗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场景。 门外仍是宵星村。 但那熟悉无比的街道上,已经不像是来时那般空旷。 有不少人在外面等着了。 “呦呵,队长!”赫尔墨搂着伊莎,笑嘻嘻的向着杰拉尔招手,“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等你好久了。”埃里克抱着橘,“看,这是我的女儿。” 无数熟悉的人,杰拉尔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了那对年轻人身上。 “父亲。”伊安轻轻的说道,“您该休息了。” 杰拉尔张了张嘴。 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转头看向了白维。 白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杰拉尔。 最终,杰拉尔走到门前,而后在无数熟悉又期盼的目光下,关上了门。 “还不肯休息吗?”白维问道。 杰拉尔笑了笑,而后独自走向了那扇窗户。 随着他做出了选择,他最爱的小屋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天地间就只剩下了那把突兀且凌厉的——秩序之剑。 而后他听到白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我会回到这里。” “再帮你杀一次天琴。” “这一次,是免费的。” 杰拉尔转过了头,看到白维在消散的白芒前对他招手,他笑了。 “谢谢。” …… 天琴死了。 尤里渐渐的松开了触摸秩序之剑的手,表情中满是凝重和复杂。 之后的路,他们要自己走了吗? 在这片荒芜之中?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但却响彻了全城的嗡鸣声响起。 与此同时,熟悉的力量涌回了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转过了头,下意识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破开了尘雾的, 秩序之剑。 还在废墟中疯狂寻找着什么的伊娜也猛地抬起了头,看着那把在霞光下熠熠生辉的秩序之剑,心里突然有了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让她忍不住喃喃道。 “……父亲?” (本章完) 157.第155章 圣音 第155章 圣音 一个月后。 尤里站在那如曾经的通天塔般巍峨的秩序之剑前,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现在你都会在工作时间抽烟了吗?” 一道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尤里转过头,看到伊娜正抱着双手,站在他的身后,很是悠闲的样子。 “我现在可是文职人员。”尤里晃了晃手里的烟卷,“而且,魔鬼部队已经解散了,不是吗?” “……是啊。” 伊娜走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在他们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俯瞰到大半个天琴城。 一个月前的神灾几乎毁掉了这所城市的一切,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重建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伊娜抬起头,看向了秩序之剑。 那庞大的剑身斩断了毒辣的阳光,让他们得以站在了一片凉爽的阴影之下,既能嗅到阳光的暖意,又不至于太过燥热。 “天琴已经不需要魔鬼了啊。”她轻轻的说着。 永生之神消失后(在他们的视角中),污染区内的污染便开始大大的降低,那曾经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深渊之地也在大大的萎缩。 如果一直都保持这样的衰减幅度,要不了几年,污染之地就会彻底消失。 那么也就不再需要宵星、魔鬼这样的开拓者部队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了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没有人会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灾难。 但是,现在的天琴不需要的只是开拓者部队,而不是武装力量。 相反,眼下是天琴建立以来最需要武装力量的时候。 因为在神灾中,天琴之神也受了重伤,伟力极大的削弱,曾经那五座屹立在这座城市的通天塔以及分塔全部坍塌,就只剩下了最后的秩序之剑就是最大的象征。 他们依旧能够使用机械造物,但比例已经很小很小了,齿轮列车已经全部被毁,重型机械装置也基本停摆,甚至于每一个天琴人身上的义肢,也全部失去了【过载】的能力,就只能保有最基本的功效,甚至还不敢过多的使用。 因为源油也已经告罄了。 所以眼下,是天琴最为虚弱的时候。 尤里抬起头,看向了远方,那是出城的方向。 在那里,正有不少人拖家带口,一瘸一拐的离开,像是迁徙的蚁群。 “离开的人还是那么多吗?”尤里问道。 “和最开始比起来,已经少了很多。”伊娜说道,“但每天离开的人,也有成百上千了。” 尤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神灾之后,每天都有人在离开着这座城市。 离开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这座城市已经不再限制着人们了。 所以在经历了这样以及那样的一系列事情后,天琴的人们,也终于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了。 “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吗?”伊娜问道。 “我不知道。”尤里摇了摇头,“我去过其他的城市,要是放在以前,我可以很确定的说,天琴就是最优秀的,但是现在……” 伊娜没有说话,但她明白尤里的意思。 现在的天琴,神力衰弱,科技衰退,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在义肢被毁后因为无法维修而被迫成为了残疾人。 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走呢?”尤里转过头看着伊娜,“你应该是最好离开的那批人了吧?你和你领养的那个孩子,都没有接受过太高程度的机械改造……那个孩子甚至一点都没有,你们完全可以到一个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伊娜淡淡的说道:“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尤里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们一家都已经为这座城市付出太多了……我听说你的父亲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伊娜“嗯”了一声:“他把哥哥的事情告诉了我。” 她顿了顿。 “我这才知道,那天晚上在档案室里与我说话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尽管伊娜在努力掩盖,但尤里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那抹不自然。 于是他很识相的转过了头,等了一会后才又看了过来,这个时候伊娜便已恢复了自然。 “你的哥哥同样是个伟大的人。”尤里说道,“如果不是他在极力抗衡,那么神灾很有可能会提前,那样一来说不定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 尤里明白伊娜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也有一部分人觉得,不管伊安是不是自愿的,他都将永新从污染之地带了回来,从而让这事态变得更加不可控。 但这样的说法,在尤里听来无疑是荒谬至极的。 “只有没有去过污染地的家伙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尤里沉声说道,“那些人不知道,我们在污染之地面对的到底是什么……面对这样的白痴,我的建议是直接给一拳过去。” 伊娜笑了:“这可不像是以前的你啊,打人也太不合规了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尤里淡淡的说道,“束缚着我们的锁已经不在了,一些口无遮拦的白痴就以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制住他们了,我必须要告诉他们,这种想法很愚蠢。” 尤里的话语里也点出此时天琴城内存在着的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天琴人的身与心的两把“锁”都已经消失了,这意味着很多曾经的天琴人不会去想的,不会去做的事情,都会去想,会去做了。 在这最为困难的重建时期,强盗、小偷、劫匪,这些以往与天琴完全无关的名词也终于出现在了这座城市里。 很显然,一个月前的那一场神灾不仅让他们失去了机械,还让他们失去了秩序。 现在,他们必须要像其他的城市那样,以武力维护更多的东西了。 所以,魔鬼和骸骨部队虽然裁撤了,但新的治安部队,却需要更多的人手了。 毕竟,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现在的天琴人都需要自己来保护自己了。 “是啊,遇到傻逼打一顿就好了。”伊娜耸了耸肩,对尤里表示了赞同,“有一说一,这样还挺不错的,要是以前可以这样,我早就把那些指责我父亲的家伙揍一顿了,啊……时间差不多咯。” 她看了看手中的怀表,这已经是为数不多的不需要天琴的神力就可以运行的造物了。 “我该去接小孩了。”伊娜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嘴里还在抱怨着,“这学校的放学时间越来越晚了,真是有毛病。” 看着伊娜洒脱的样子,尤里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但他还是叫住了伊娜:“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嗯?”伊娜停了下来,侧着身体看着尤里,“什么?” “我刚才问,你真的不离开吗?”尤里问道。????“啧,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都在这里,我又怎么能离开呢?”伊娜给出了让尤里并不意外的回答,而后她抬起了头,再次看向了那柄替她遮挡着阳光的秩序之剑,眯了眯眼睛后,轻轻的说道,“而且,我总觉得,他就在看着我呢。” 说完这句话后,伊娜又冲着尤里笑了一下,而后便彻底的转过身,从秩序之剑遮挡下的阴凉处走出,踏入了那已经不那么毒辣的晚霞之中。 而尤里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在视野中消失,才收回了目光,笑着说了一句:“真好啊。” 话音还未落,便看到一个骑士快步走来,而后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尤里的笑容便一点点的消失了。 “还是来了啊。” 他轻叹了口气,看向了城外。 “圣音。” …… “惊了,你今天竟然没有和人打架吗?”伊娜一边牵着橘的手,一边做出了惊讶的表情,“总不会是你真的懂事了吧?” 橘被伊娜说得烦,她想要把手从伊娜那里抽出来,但却没有任何的用处。 在学校里,她一路摸爬滚打,那些失去了机械庇护的小混混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但面对伊娜这个曾经的开拓者部队的副队,她还是太嫩了些,那鼓捣着机械长大的粗糙小手根本拧不过伊娜那握了十年的剑而磨出了不知道多少茧的大手。 所以她越是挣扎,伊娜就越是高兴,始终笑眯眯的,让人讨厌。 “你好烦。”橘对伊娜说道。 “啧,这才多久,你就觉得我烦了。”伊娜装作很是伤心的样子,“果然,越是负责的家长,就越不受孩子的待见啊。” 橘下意识的就想要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家长”,但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最终只是紧紧的抿着嘴,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而伊娜更是看出了这一点,眼睛眯起的弧度更大了,显得有些恶劣。 ……已经一个月了。 在神灾结束后,伊娜就收养了橘。 其实说收养也不太准确,毕竟秩序已经崩溃,在神灾中丧生的人又数以千计,失去家庭的孩子更是数不胜数,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一个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孩子。 所以伊娜也没有办理什么手续,就直接把橘带到自己身边了。 而和杰拉尔不一样的是,伊娜自己也是女人,也经历过一段失去父母的时光,所以对于接近橘,她天然的比杰拉尔要更具优势。 “天天垮着个脸,高兴点嘛。”伊娜又捏了捏橘的脸,引得橘连连躲避。 虽然这一个月里城里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但吃的倒是不缺,所以橘的状态却要比之前那个营养不良的时期好太多了,就连脸都要比之前更具肉感了。 “不要老动手动脚!”橘嚷嚷着。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伊娜。 其他人根本就不会这么对她,只要她黑着脸,其他人要么就是皱着眉头走开,要么就是黑着脸上来和她打架,只有伊娜可以完全无视她的脸色直接上手,她的一切伪装在伊娜面前都毫无作用。 这不禁让橘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明明一个月前,伊娜还不是这样的。 在一个月前,一切都已经结束的那个晚上,橘找到了在废墟里迷茫徘徊的伊娜,那时的伊娜浑身是血,邋里邋遢的,真的像是杰拉尔。 橘将杰拉尔留下来那封信交给了伊娜,这是她答应了杰拉尔的事情。 在看完了那封信后,伊娜放肆的哭了一场,像是失去了一切的人。 而在橘想要离开的时候,伊娜却突然抱住了她。 橘下意识的想要把她推开,但却听她在自己的耳边那轻轻的说着“从今天开始,我也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了……往后,让我们一起生活吧”。 那一刻,橘便失去了推开她的力气,沉默着答应了这一切。 然后,伊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听着那哼起来奇奇怪怪的小曲,橘真的很想问,这和一个月前的那是一个人吗? 但是…… 她抬起了头,看着伊娜那微微掀起的嘴角,以及那沐浴在晚霞中的侧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慢慢的偏过了头。 但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古怪的旋律,从远方而来。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恍惚,而后各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涌了上来。 想哭, 想笑, 想要拥抱些什么。 又想要……跪下, 亲吻着大地。 但是一道凌厉的“锵”声将她从恍惚中拉出,她抬起头,看到伊娜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身后的炽火剑已然出鞘,那前一秒还挂着微笑的脸庞此刻在炽火剑的映衬中变得冰冷无比。 “呆在我身后。”伊娜对橘说道,“不要动。” 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橘立刻就不动了。 但她还是看向了前方,那街道的尽头,无数天琴人突然的跪倒在地,朝拜着什么。 那古怪的婉转旋律也越来越大。 不多时,橘便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一只通体雪白的独角兽。 以及,独角兽拉着的车队,车队的两侧是看不清面容的黑法师。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刻太阳落下,黑暗正缓步而来,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黄昏与黑暗的分界点。 他们踩着霞光,携着旋律,但身后的,就只剩黑暗。 伊娜微微眯起了眼睛,言语间满是冰冷与忌惮。 “圣音。” …… 马车车厢里,一个头戴巫师帽的少女正小心翼翼的拉开帘子,看向马车外跪倒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赫薇妮亚。”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注意你的身份。” 少女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立刻缩了回来。 明天还有一章,天琴篇就写完了。到时候会请一天假,顺便总结一下这卷的问题。 (本章完) 第155章 八十六 圣音 第155章 八十六 圣音 一个月后。 尤里站在那如曾经的通天塔般巍峨的秩序之剑前,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现在你都会在工作时间抽烟了吗?” 一道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尤里转过头,看到伊娜正抱着双手,站在他的身后,很是悠闲的样子。 “我现在可是文职人员。”尤里晃了晃手里的烟卷,“而且,魔鬼部队已经解散了,不是吗?” “……是啊。” 伊娜走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在他们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俯瞰到大半个天琴城。 一个月前的神灾几乎毁掉了这所城市的一切,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重建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伊娜抬起头,看向了秩序之剑。 那庞大的剑身斩断了毒辣的阳光,让他们得以站在了一片凉爽的阴影之下,既能嗅到阳光的暖意,又不至于太过燥热。 “天琴已经不需要魔鬼了啊。”她轻轻的说着。 永生之神消失后(在他们的视角中),污染区内的污染便开始大大的降低,那曾经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深渊之地也在大大的萎缩。 如果一直都保持这样的衰减幅度,要不了几年,污染之地就会彻底消失。 那么也就不再需要宵星、魔鬼这样的开拓者部队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了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没有人会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灾难。 但是,现在的天琴不需要的只是开拓者部队,而不是武装力量。 相反,眼下是天琴建立以来最需要武装力量的时候。 因为在神灾中,天琴之神也受了重伤,伟力极大的削弱,曾经那五座屹立在这座城市的通天塔以及分塔全部坍塌,就只剩下了最后的秩序之剑就是最大的象征。 他们依旧能够使用机械造物,但比例已经很小很小了,齿轮列车已经全部被毁,重型机械装置也基本停摆,甚至于每一个天琴人身上的义肢,也全部失去了【过载】的能力,就只能保有最基本的功效,甚至还不敢过多的使用。 因为源油也已经告罄了。 所以眼下,是天琴最为虚弱的时候。 尤里抬起头,看向了远方,那是出城的方向。 在那里,正有不少人拖家带口,一瘸一拐的离开,像是迁徙的蚁群。 “离开的人还是那么多吗?”尤里问道。 “和最开始比起来,已经少了很多。”伊娜说道,“但每天离开的人,也有成百上千了。” 尤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神灾之后,每天都有人在离开着这座城市。 离开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这座城市已经不再限制着人们了。 所以在经历了这样以及那样的一系列事情后,天琴的人们,也终于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了。 “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吗?”伊娜问道。 “我不知道。”尤里摇了摇头,“我去过其他的城市,要是放在以前,我可以很确定的说,天琴就是最优秀的,但是现在……” 伊娜没有说话,但她明白尤里的意思。 现在的天琴,神力衰弱,科技衰退,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在义肢被毁后因为无法维修而被迫成为了残疾人。 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走呢?”尤里转过头看着伊娜,“你应该是最好离开的那批人了吧?你和你领养的那个孩子,都没有接受过太高程度的机械改造……那个孩子甚至一点都没有,你们完全可以到一个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伊娜淡淡的说道:“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尤里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们一家都已经为这座城市付出太多了……我听说你的父亲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伊娜“嗯”了一声:“他把哥哥的事情告诉了我。” 她顿了顿。 “我这才知道,那天晚上在档案室里与我说话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尽管伊娜在努力掩盖,但尤里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那抹不自然。 于是他很识相的转过了头,等了一会后才又看了过来,这个时候伊娜便已恢复了自然。 “你的哥哥同样是个伟大的人。”尤里说道,“如果不是他在极力抗衡,那么神灾很有可能会提前,那样一来说不定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 尤里明白伊娜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也有一部分人觉得,不管伊安是不是自愿的,他都将永新从污染之地带了回来,从而让这事态变得更加不可控。 但这样的说法,在尤里听来无疑是荒谬至极的。 “只有没有去过污染地的家伙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尤里沉声说道,“那些人不知道,我们在污染之地面对的到底是什么……面对这样的白痴,我的建议是直接给一拳过去。” 伊娜笑了:“这可不像是以前的你啊,打人也太不合规了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尤里淡淡的说道,“束缚着我们的锁已经不在了,一些口无遮拦的白痴就以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制住他们了,我必须要告诉他们,这种想法很愚蠢。” 尤里的话语里也点出此时天琴城内存在着的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天琴人的身与心的两把“锁”都已经消失了,这意味着很多曾经的天琴人不会去想的,不会去做的事情,都会去想,会去做了。 在这最为困难的重建时期,强盗、小偷、劫匪,这些以往与天琴完全无关的名词也终于出现在了这座城市里。 很显然,一个月前的那一场神灾不仅让他们失去了机械,还让他们失去了秩序。 现在,他们必须要像其他的城市那样,以武力维护更多的东西了。 所以,魔鬼和骸骨部队虽然裁撤了,但新的治安部队,却需要更多的人手了。 毕竟,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现在的天琴人都需要自己来保护自己了。 “是啊,遇到傻逼打一顿就好了。”伊娜耸了耸肩,对尤里表示了赞同,“有一说一,这样还挺不错的,要是以前可以这样,我早就把那些指责我父亲的家伙揍一顿了,啊……时间差不多咯。” 她看了看手中的怀表,这已经是为数不多的不需要天琴的神力就可以运行的造物了。 “我该去接小孩了。”伊娜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嘴里还在抱怨着,“这学校的放学时间越来越晚了,真是有毛病。” 看着伊娜洒脱的样子,尤里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但他还是叫住了伊娜:“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嗯?”伊娜停了下来,侧着身体看着尤里,“什么?” “我刚才问,你真的不离开吗?”尤里问道。????“啧,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都在这里,我又怎么能离开呢?”伊娜给出了让尤里并不意外的回答,而后她抬起了头,再次看向了那柄替她遮挡着阳光的秩序之剑,眯了眯眼睛后,轻轻的说道,“而且,我总觉得,他就在看着我呢。” 说完这句话后,伊娜又冲着尤里笑了一下,而后便彻底的转过身,从秩序之剑遮挡下的阴凉处走出,踏入了那已经不那么毒辣的晚霞之中。 而尤里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在视野中消失,才收回了目光,笑着说了一句:“真好啊。” 话音还未落,便看到一个骑士快步走来,而后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尤里的笑容便一点点的消失了。 “还是来了啊。” 他轻叹了口气,看向了城外。 “圣音。” …… “惊了,你今天竟然没有和人打架吗?”伊娜一边牵着橘的手,一边做出了惊讶的表情,“总不会是你真的懂事了吧?” 橘被伊娜说得烦,她想要把手从伊娜那里抽出来,但却没有任何的用处。 在学校里,她一路摸爬滚打,那些失去了机械庇护的小混混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但面对伊娜这个曾经的开拓者部队的副队,她还是太嫩了些,那鼓捣着机械长大的粗糙小手根本拧不过伊娜那握了十年的剑而磨出了不知道多少茧的大手。 所以她越是挣扎,伊娜就越是高兴,始终笑眯眯的,让人讨厌。 “你好烦。”橘对伊娜说道。 “啧,这才多久,你就觉得我烦了。”伊娜装作很是伤心的样子,“果然,越是负责的家长,就越不受孩子的待见啊。” 橘下意识的就想要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家长”,但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最终只是紧紧的抿着嘴,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而伊娜更是看出了这一点,眼睛眯起的弧度更大了,显得有些恶劣。 ……已经一个月了。 在神灾结束后,伊娜就收养了橘。 其实说收养也不太准确,毕竟秩序已经崩溃,在神灾中丧生的人又数以千计,失去家庭的孩子更是数不胜数,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一个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孩子。 所以伊娜也没有办理什么手续,就直接把橘带到自己身边了。 而和杰拉尔不一样的是,伊娜自己也是女人,也经历过一段失去父母的时光,所以对于接近橘,她天然的比杰拉尔要更具优势。 “天天垮着个脸,高兴点嘛。”伊娜又捏了捏橘的脸,引得橘连连躲避。 虽然这一个月里城里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但吃的倒是不缺,所以橘的状态却要比之前那个营养不良的时期好太多了,就连脸都要比之前更具肉感了。 “不要老动手动脚!”橘嚷嚷着。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伊娜。 其他人根本就不会这么对她,只要她黑着脸,其他人要么就是皱着眉头走开,要么就是黑着脸上来和她打架,只有伊娜可以完全无视她的脸色直接上手,她的一切伪装在伊娜面前都毫无作用。 这不禁让橘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明明一个月前,伊娜还不是这样的。 在一个月前,一切都已经结束的那个晚上,橘找到了在废墟里迷茫徘徊的伊娜,那时的伊娜浑身是血,邋里邋遢的,真的像是杰拉尔。 橘将杰拉尔留下来那封信交给了伊娜,这是她答应了杰拉尔的事情。 在看完了那封信后,伊娜放肆的哭了一场,像是失去了一切的人。 而在橘想要离开的时候,伊娜却突然抱住了她。 橘下意识的想要把她推开,但却听她在自己的耳边那轻轻的说着“从今天开始,我也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了……往后,让我们一起生活吧”。 那一刻,橘便失去了推开她的力气,沉默着答应了这一切。 然后,伊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听着那哼起来奇奇怪怪的小曲,橘真的很想问,这和一个月前的那是一个人吗? 但是…… 她抬起了头,看着伊娜那微微掀起的嘴角,以及那沐浴在晚霞中的侧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慢慢的偏过了头。 但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古怪的旋律,从远方而来。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恍惚,而后各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涌了上来。 想哭, 想笑, 想要拥抱些什么。 又想要……跪下, 亲吻着大地。 但是一道凌厉的“锵”声将她从恍惚中拉出,她抬起头,看到伊娜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身后的炽火剑已然出鞘,那前一秒还挂着微笑的脸庞此刻在炽火剑的映衬中变得冰冷无比。 “呆在我身后。”伊娜对橘说道,“不要动。” 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橘立刻就不动了。 但她还是看向了前方,那街道的尽头,无数天琴人突然的跪倒在地,朝拜着什么。 那古怪的婉转旋律也越来越大。 不多时,橘便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一只通体雪白的独角兽。 以及,独角兽拉着的车队,车队的两侧是看不清面容的黑法师。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刻太阳落下,黑暗正缓步而来,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黄昏与黑暗的分界点。 他们踩着霞光,携着旋律,但身后的,就只剩黑暗。 伊娜微微眯起了眼睛,言语间满是冰冷与忌惮。 “圣音。” …… 马车车厢里,一个头戴巫师帽的少女正小心翼翼的拉开帘子,看向马车外跪倒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赫薇妮亚。”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注意你的身份。” 少女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立刻缩了回来。 (本章完) 158.第156章 你可以叫我维萨斯(本卷完) 第156章 你可以叫我维萨斯(本卷完) “圣音教会前来拜访。” 秩序之剑下,领头的老者微笑着将一封漆黑的文书递了上来。 “我们想要求见奥利弗主教。” 尤里接过了老者递来的文书。 漆黑的文书上用烫金色的字体绘着圣音那标志性的七大音符,当尤里的手指从音符上划过的时候,脑海中便回响起了对应的旋律,仿佛有人在他心中咏唱。 这确实是圣音。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冒充他们。 尤里抬起头看着老者,说道:“奥利弗主教已经不在了。” “是吗?”老者说道,“那其他的主教也可以。” “所有主教都不在了。”尤里摇了摇头,“如你所见,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主教们都为此而献身了。” 老者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后又很快的转为了悲悯。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说道,“真是太让人遗憾了,明明在我印象中的天琴,还是那个繁华而发达的秩序之城呢。” 这语气,就仿佛是刚刚才知道这场灾难一样。 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假话,毕竟圣音已经十多年都没有对天琴进行过访问了,却偏偏在这时候到来,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架势。 尤里将目光投向了老者身后的那支代表团。 十多年前,在尤里还没有加入魔鬼部队时,曾经也作为代表出使过圣音,所以对其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老者所带出来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代表团,而是一个奏者乐团。 单从战斗力来看,绝对不亚于魔鬼部队的一支满编满装的小队。 但问题是,满编满装的魔鬼部队要对付的是那些致命的污染物。 可你们派了这样一支奏者乐团出来,又是为了对付谁? 尤里很想直接质问老者,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把事情挑明除了会让局面僵住之外起不到任何的用处。 毕竟,天琴所经历的神灾,可以说是千年来的第一次,上一次神与神的厮杀,还要追溯到神战时期,等到八大教会的格局确认下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所以,其他的教会也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到这里来打探情况。 现在的天琴就像是在深海中失了血,让无数的鲨鱼嗅到了腥味。 而圣音,不过是离得最近的,所以最先赶来的那条罢了。 而且…… 尤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秩序之剑。 圣音的到来,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尤里的这个眼神自然让老者捕捉到了,他微笑着问道:“那么现在天琴是由谁来掌事呢?” “如果你问的是主教级别的掌事者,我们暂时没有。”尤里将文书递了回去,很是礼貌的回答道,“最多的就是像我这样,负责一部分工作的人,而我们,正是聆听主的声音而行事的。” “主的声音?”老者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你的意思是,天琴之神……” “安然无恙。”尤里淡淡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老者也露出了同样爽朗的笑容。 “那可真是太好了。” 在老者与尤里交谈的时候,圣音奏者乐团中的那个名叫赫薇妮亚的少女也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小心翼翼,但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都在说天琴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地方。”一道男声在赫薇妮亚的耳边响起,“现在看来,真是让人失望,感觉和我们的种子区差不太多,你说呢,师妹?” 赫薇妮亚转过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男人比她大个三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漆黑的法师袍,手中抓着一根宛若指挥棒的法杖。 法杖的顶端和袍子的内侧都刻着“mi”,也就三音符。 一条条音符接合在一起,像是古老的乐器,又像是扭曲的银色巨蟒。 赫薇妮亚眨了眨眼:“多斯师兄,你说这里和种子区差不多……但你真的去过种子区吗?” “呃。”多斯就只是想做个比喻,没想到赫薇妮亚还较真了,便尴尬的笑了笑,“好吧,确实没去过,难道你去过吗?” “我还真的去过哦。”赫薇妮亚说道,“在入学前。” “啊,你竟然去过那种地方……哦,我好像听说过。”多斯说道,“你回来后还大病了一场,不得不推迟一个月入学。” “哎,别说了。”赫薇妮亚叹了口气,“然后全院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我还被人笑了好久。” “哈哈。”多斯也笑了,“所以种子区到底是什么样的?和这里比起来呢?” “至少要比这里脏多了。”赫薇妮亚幽幽的说道,“师兄,你可以想象一下,脚下踩着的土地不是泥,而是粪便。” “……牛粪?” “人的。” 多斯的表情顿时变了:“那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回来后会病成那样了,确实有些吓人。” “哎。”赫薇妮亚又叹了口气,而后不断的摇头,“不堪回首呀,不堪回首呀。” 在她摇头的期间,头上的那顶法师帽自然也晃动了起来。 这便让多斯看到了她那白皙修长的后脖颈,以及脖颈上那正散发着淡淡金光的“si”。 也就是七音符。 这不禁让多斯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有种想要立刻上前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但他很快的就将这份渴望所压制住了,又转为了身为师兄的关切和幽默:“所以你下一次要是再去那里的话记得带上我。” “带上你?” “是的,至少遇到绕不过去的路时,我可以脱下我的衣服。”多斯指了指自己的袍子,挑着眉毛说道,“来帮你垫脚。” “这样啊,那师兄你需要准备很多件衣服才行了。”赫薇妮亚摊了摊手,“要不然怎么垫得完啊。” “哈哈,师妹,你也太有意思了。” “不如你不如你。”赫薇妮亚又摆了摆手。 听着赫薇妮亚的话,多斯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得意。 看来这次想方设法的跟着出来果然没有错。 天琴不天琴的倒是无所谓。 主要是能拉近与赫薇妮亚的关系,或者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当赫薇妮亚又转过头,看向前面的老者与尤里时,多斯又能得以看到她那后脖颈了。 主要是那串符号。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炙热了起来。 毕竟, 那可是金色的第七音符。 又过了一会,老者终于和尤里交谈完了,而后面带微笑的回到了队伍之中。 “导师。” “莱昂纳导师。” 赫薇妮亚与多斯恭恭敬敬的向着老者鞠躬。 莱昂纳微微颔首,而后坐回了马车中,赫薇妮亚和多斯也跟了上去。 独角兽在一阵嘶鸣后迈开了步子,车轮便开始滚动。 “导师。”多斯发起了提问,“现在的天琴是个什么情况啊。” “天琴之神还活着。”莱昂纳倒也没有隐瞒,淡淡的说道,“甚至本体就在那秩序之剑里,我能感觉到那股神意。” “啊?” 赫薇妮亚和多斯同时转过头,看向了那仿佛从天际斩下的苍穹之剑。 “天琴之神的本体……就在那剑中?!”多斯很是惊愕。 “是的。”莱昂纳说道,“天琴城本身就是建立在天琴之神的神身上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琴神那糟糕的状态也同样如此。十年前,我们便是感受到了天琴神的状态每况愈下,随时都有出事的可能,所以才会结束与天琴城的贸易与合作,想等一切结束后再说的,但……” 莱昂纳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在我们的计算中,天琴应该是失败的那个才对,祂没有理由能够赢得了另一位神。而祂不仅赢了,还赢得如此……干脆。我竟然无法在这座城市里找到另一位的任何气息,就好像祂整个都被抹除了一样。”????多斯与赫薇妮亚面面相觑。 老实说,关于神的部分,他们也听不太懂,但这不妨碍他们觉得很惊愕。 “我们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件事情。”莱昂纳说道,“毕竟,神的逝去,在如今的年代可是大事。” “可天琴之神还活着。”多斯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秩序之剑,一想到那是神的化身,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放低了,“祂会就这样看着我们吗?” “祂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了。”莱昂纳平静的说道,“虽然祂还活着,但其实和死了也没多少区别,祂的神力已经虚弱到连这座城市里的信徒都无法覆盖了,我们进城时的三音曲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在神的脚下,他们都无法抵抗我们的力量。”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莱昂纳抬起手,在车厢上敲了敲。 外面的乐团收到了信号。 于是领头的奏者掏出了那如指挥棒般的法杖,而后开始轻轻的挥舞起来。 随行的乐团中,有着“一”、“四”、“五”三个音符的乐师们身上亮起了颜色不同的微光。 而后,悠扬的乐声响起,宛如从天际奏响的圣音。 在这旋律下,街道两侧的天琴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倒。 离得近的甚至会忍不住的亲吻脚下的土地,瑟瑟发抖的祈求着原谅。 “果然如此!”看到这一幕的多斯笑着说道,“他们已经失去了神的庇佑,不像是我们,将神恩刻在了身上。” 莱昂纳“嗯”了一声,而后发现赫薇妮亚也在看着车外,有些出神的样子。 “赫薇妮亚。”莱昂纳叫着赫薇妮亚的名字。 “啊,导师。”赫薇妮亚立刻回过神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莱昂纳淡淡的说道,“你是被我选中的弟子,你终究会成为最出色的……第七音符。” “是的……导师。”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在她那双湛蓝色瞳孔的倒映中,天琴的人们如小麦般倒下。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乖巧的回答。 …… 半个小时后,赫薇妮亚进入到了一个房间中。 这是天琴为他们准备的居所,房门上还有个小小的女性标记,表明这是独属于女性的房间。 按理来说,他们如此来者不善,甚至在天琴的土地上奏响着圣音,天琴本不应该接待他们。 可按照莱昂纳的说法,天琴没有选择。 因为天琴也需要他们的帮助,毕竟他们好歹还是正教,一旦来的是另一面的四大教,那么可就不是奏响圣音,以及做一些不太平等的交易那么简单了。 所以天琴只能妥协,并且尽可能的给予他们最高规格的接待水准。 就像是赫薇妮亚此刻所在的房间,整洁干净的简直不像是一座刚刚遭受了大难的城市所能拥有的。 看着房间里那一系列极具天琴特色的机械用具,赫薇妮亚又不禁拿出记忆中种子区作为对比。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想到种子区,那堆积如山的粪便,那满目茫然的人们,都让赫薇妮亚有种很不好的回忆,仿佛鼻腔里已经能够嗅到那股味道了。 她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那些念头甩出,而后再次饶有兴趣的观察起了房间里的东西。 哪怕遭了那样的大灾,天琴仍旧是和圣音完全不同的地方。 赫薇妮亚先是欣赏了一下那墙上的挂钟,当到了整点时,挂钟里探出了一只机械鸟,把她吓得往后蹦了一下,那宽松的帽子摇摇晃晃的,让她看起来像是只受惊的兔子。 有意思。 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接着又看向了桌面上的一个张着大嘴的机械鳄鱼,上面长着一排排看起来就是引人按下去的牙齿。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按了两颗。 而后“啪”的一声。 鳄鱼合上了嘴。 好在她的反应够快,已经将手收了回来。 但这仍然让感到有趣,眼睛亮晶晶的。 天琴有意思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她这样想着,而后又在房间里翻找了起来,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在接连玩了几个后,她将目光转向了角落,而后突然一愣。 角落里是个人偶。 因为太过偏僻,所以直到现在赫薇妮亚才发现。 但为什么会是个人偶? 不知怎么的,在看到那人偶的时候,赫薇妮亚那原本有些欢快的心情突然滞了一下。 但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这大概又是天琴的什么古怪道具吧。 大概是那种机械人?可以启动的那种? 赫薇妮亚走上前,想要仔细的检查一下这个人偶。 然而,她才刚伸出手。 “啪”的一声。 她伸出的手便被抓住了。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 这个体温……是活人! 在惊愕之余,她立马向后撤,想要将手抽出。 但,却被牢牢的抓着。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声低吟:“我,等你很久了。” 接着,她看到人偶缓缓的抬起了头。 她便与一只宛如星辰的眼睛对视了。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强大的恐惧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的想要跪下。 “你你你你你是谁!”赫薇妮亚都快要哭出来了,“专门躲在这里吓我的吗?!” 而后她像是踩到了陷阱后不断挣扎的兔子般拼命的摇晃着身体,同时语无伦次的说着。 “你你你这真的过分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叫赫薇妮亚!是圣音三学院的二年级生,我的导师是莱安娜教授,你再不放手的话,我就要……” “赫薇妮亚吗?我知道。”他轻笑着说道,“两年前,被你杀死在马厩里的那个三学院一年级女生嘛。” 赫薇妮亚那不断抖动的身体突然顿住了。 而人偶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点似的,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身体缓缓后移,仿佛在选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赫薇妮亚。 “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入戏太深了?”他笑着问道。 解开了束缚的赫薇妮亚并没有逃跑,而是在短暂的沉默抬起手,取下了那顶让她看起来像是小兔子般无害的大帽子。 如麻绳般的卷发像是瀑布般散落。 那精致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害怕与天真,湛蓝色的瞳孔像是可以割开血肉的冰。 “所以……”赫薇妮亚看着面前的人偶,“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人偶慢慢的抬起了手,撑着脑袋,轻笑着说道。 “你可以叫我。” “维萨斯。” (本章完) 第156章 八十七 你可以叫我维萨斯(本卷完) 第156章 八十七 你可以叫我维萨斯(本卷完) “圣音教会前来拜访。” 秩序之剑下,领头的老者微笑着将一封漆黑的文书递了上来。 “我们想要求见奥利弗主教。” 尤里接过了老者递来的文书。 漆黑的文书上用烫金色的字体绘着圣音那标志性的七大音符,当尤里的手指从音符上划过的时候,脑海中便回响起了对应的旋律,仿佛有人在他心中咏唱。 这确实是圣音。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冒充他们。 尤里抬起头看着老者,说道:“奥利弗主教已经不在了。” “是吗?”老者说道,“那其他的主教也可以。” “所有主教都不在了。”尤里摇了摇头,“如你所见,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主教们都为此而献身了。” 老者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后又很快的转为了悲悯。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说道,“真是太让人遗憾了,明明在我印象中的天琴,还是那个繁华而发达的秩序之城呢。” 这语气,就仿佛是刚刚才知道这场灾难一样。 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假话,毕竟圣音已经十多年都没有对天琴进行过访问了,却偏偏在这时候到来,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架势。 尤里将目光投向了老者身后的那支代表团。 十多年前,在尤里还没有加入魔鬼部队时,曾经也作为代表出使过圣音,所以对其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老者所带出来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代表团,而是一个奏者乐团。 单从战斗力来看,绝对不亚于魔鬼部队的一支满编满装的小队。 但问题是,满编满装的魔鬼部队要对付的是那些致命的污染物。 可你们派了这样一支奏者乐团出来,又是为了对付谁? 尤里很想直接质问老者,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把事情挑明除了会让局面僵住之外起不到任何的用处。 毕竟,天琴所经历的神灾,可以说是千年来的第一次,上一次神与神的厮杀,还要追溯到神战时期,等到八大教会的格局确认下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所以,其他的教会也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到这里来打探情况。 现在的天琴就像是在深海中失了血,让无数的鲨鱼嗅到了腥味。 而圣音,不过是离得最近的,所以最先赶来的那条罢了。 而且…… 尤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秩序之剑。 圣音的到来,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尤里的这个眼神自然让老者捕捉到了,他微笑着问道:“那么现在天琴是由谁来掌事呢?” “如果你问的是主教级别的掌事者,我们暂时没有。”尤里将文书递了回去,很是礼貌的回答道,“最多的就是像我这样,负责一部分工作的人,而我们,正是聆听主的声音而行事的。” “主的声音?”老者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你的意思是,天琴之神……” “安然无恙。”尤里淡淡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老者也露出了同样爽朗的笑容。 “那可真是太好了。” 在老者与尤里交谈的时候,圣音奏者乐团中的那个名叫赫薇妮亚的少女也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小心翼翼,但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都在说天琴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地方。”一道男声在赫薇妮亚的耳边响起,“现在看来,真是让人失望,感觉和我们的种子区差不太多,你说呢,师妹?” 赫薇妮亚转过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男人比她大个三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漆黑的法师袍,手中抓着一根宛若指挥棒的法杖。 法杖的顶端和袍子的内侧都刻着“mi”,也就三音符。 一条条音符接合在一起,像是古老的乐器,又像是扭曲的银色巨蟒。 赫薇妮亚眨了眨眼:“多斯师兄,你说这里和种子区差不多……但你真的去过种子区吗?” “呃。”多斯就只是想做个比喻,没想到赫薇妮亚还较真了,便尴尬的笑了笑,“好吧,确实没去过,难道你去过吗?” “我还真的去过哦。”赫薇妮亚说道,“在入学前。” “啊,你竟然去过那种地方……哦,我好像听说过。”多斯说道,“你回来后还大病了一场,不得不推迟一个月入学。” “哎,别说了。”赫薇妮亚叹了口气,“然后全院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我还被人笑了好久。” “哈哈。”多斯也笑了,“所以种子区到底是什么样的?和这里比起来呢?” “至少要比这里脏多了。”赫薇妮亚幽幽的说道,“师兄,你可以想象一下,脚下踩着的土地不是泥,而是粪便。” “……牛粪?” “人的。” 多斯的表情顿时变了:“那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回来后会病成那样了,确实有些吓人。” “哎。”赫薇妮亚又叹了口气,而后不断的摇头,“不堪回首呀,不堪回首呀。” 在她摇头的期间,头上的那顶法师帽自然也晃动了起来。 这便让多斯看到了她那白皙修长的后脖颈,以及脖颈上那正散发着淡淡金光的“si”。 也就是七音符。 这不禁让多斯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有种想要立刻上前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但他很快的就将这份渴望所压制住了,又转为了身为师兄的关切和幽默:“所以你下一次要是再去那里的话记得带上我。” “带上你?” “是的,至少遇到绕不过去的路时,我可以脱下我的衣服。”多斯指了指自己的袍子,挑着眉毛说道,“来帮你垫脚。” “这样啊,那师兄你需要准备很多件衣服才行了。”赫薇妮亚摊了摊手,“要不然怎么垫得完啊。” “哈哈,师妹,你也太有意思了。” “不如你不如你。”赫薇妮亚又摆了摆手。 听着赫薇妮亚的话,多斯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得意。 看来这次想方设法的跟着出来果然没有错。 天琴不天琴的倒是无所谓。 主要是能拉近与赫薇妮亚的关系,或者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当赫薇妮亚又转过头,看向前面的老者与尤里时,多斯又能得以看到她那后脖颈了。 主要是那串符号。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炙热了起来。 毕竟, 那可是金色的第七音符。 又过了一会,老者终于和尤里交谈完了,而后面带微笑的回到了队伍之中。 “导师。” “莱昂纳导师。” 赫薇妮亚与多斯恭恭敬敬的向着老者鞠躬。 莱昂纳微微颔首,而后坐回了马车中,赫薇妮亚和多斯也跟了上去。 独角兽在一阵嘶鸣后迈开了步子,车轮便开始滚动。 “导师。”多斯发起了提问,“现在的天琴是个什么情况啊。” “天琴之神还活着。”莱昂纳倒也没有隐瞒,淡淡的说道,“甚至本体就在那秩序之剑里,我能感觉到那股神意。” “啊?” 赫薇妮亚和多斯同时转过头,看向了那仿佛从天际斩下的苍穹之剑。 “天琴之神的本体……就在那剑中?!”多斯很是惊愕。 “是的。”莱昂纳说道,“天琴城本身就是建立在天琴之神的神身上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琴神那糟糕的状态也同样如此。十年前,我们便是感受到了天琴神的状态每况愈下,随时都有出事的可能,所以才会结束与天琴城的贸易与合作,想等一切结束后再说的,但……” 莱昂纳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在我们的计算中,天琴应该是失败的那个才对,祂没有理由能够赢得了另一位神。而祂不仅赢了,还赢得如此……干脆。我竟然无法在这座城市里找到另一位的任何气息,就好像祂整个都被抹除了一样。”????多斯与赫薇妮亚面面相觑。 老实说,关于神的部分,他们也听不太懂,但这不妨碍他们觉得很惊愕。 “我们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件事情。”莱昂纳说道,“毕竟,神的逝去,在如今的年代可是大事。” “可天琴之神还活着。”多斯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秩序之剑,一想到那是神的化身,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放低了,“祂会就这样看着我们吗?” “祂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了。”莱昂纳平静的说道,“虽然祂还活着,但其实和死了也没多少区别,祂的神力已经虚弱到连这座城市里的信徒都无法覆盖了,我们进城时的三音曲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在神的脚下,他们都无法抵抗我们的力量。”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莱昂纳抬起手,在车厢上敲了敲。 外面的乐团收到了信号。 于是领头的奏者掏出了那如指挥棒般的法杖,而后开始轻轻的挥舞起来。 随行的乐团中,有着“一”、“四”、“五”三个音符的乐师们身上亮起了颜色不同的微光。 而后,悠扬的乐声响起,宛如从天际奏响的圣音。 在这旋律下,街道两侧的天琴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倒。 离得近的甚至会忍不住的亲吻脚下的土地,瑟瑟发抖的祈求着原谅。 “果然如此!”看到这一幕的多斯笑着说道,“他们已经失去了神的庇佑,不像是我们,将神恩刻在了身上。” 莱昂纳“嗯”了一声,而后发现赫薇妮亚也在看着车外,有些出神的样子。 “赫薇妮亚。”莱昂纳叫着赫薇妮亚的名字。 “啊,导师。”赫薇妮亚立刻回过神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莱昂纳淡淡的说道,“你是被我选中的弟子,你终究会成为最出色的……第七音符。” “是的……导师。”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在她那双湛蓝色瞳孔的倒映中,天琴的人们如小麦般倒下。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乖巧的回答。 …… 半个小时后,赫薇妮亚进入到了一个房间中。 这是天琴为他们准备的居所,房门上还有个小小的女性标记,表明这是独属于女性的房间。 按理来说,他们如此来者不善,甚至在天琴的土地上奏响着圣音,天琴本不应该接待他们。 可按照莱昂纳的说法,天琴没有选择。 因为天琴也需要他们的帮助,毕竟他们好歹还是正教,一旦来的是另一面的四大教,那么可就不是奏响圣音,以及做一些不太平等的交易那么简单了。 所以天琴只能妥协,并且尽可能的给予他们最高规格的接待水准。 就像是赫薇妮亚此刻所在的房间,整洁干净的简直不像是一座刚刚遭受了大难的城市所能拥有的。 看着房间里那一系列极具天琴特色的机械用具,赫薇妮亚又不禁拿出记忆中种子区作为对比。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想到种子区,那堆积如山的粪便,那满目茫然的人们,都让赫薇妮亚有种很不好的回忆,仿佛鼻腔里已经能够嗅到那股味道了。 她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那些念头甩出,而后再次饶有兴趣的观察起了房间里的东西。 哪怕遭了那样的大灾,天琴仍旧是和圣音完全不同的地方。 赫薇妮亚先是欣赏了一下那墙上的挂钟,当到了整点时,挂钟里探出了一只机械鸟,把她吓得往后蹦了一下,那宽松的帽子摇摇晃晃的,让她看起来像是只受惊的兔子。 有意思。 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接着又看向了桌面上的一个张着大嘴的机械鳄鱼,上面长着一排排看起来就是引人按下去的牙齿。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按了两颗。 而后“啪”的一声。 鳄鱼合上了嘴。 好在她的反应够快,已经将手收了回来。 但这仍然让感到有趣,眼睛亮晶晶的。 天琴有意思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她这样想着,而后又在房间里翻找了起来,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在接连玩了几个后,她将目光转向了角落,而后突然一愣。 角落里是个人偶。 因为太过偏僻,所以直到现在赫薇妮亚才发现。 但为什么会是个人偶? 不知怎么的,在看到那人偶的时候,赫薇妮亚那原本有些欢快的心情突然滞了一下。 但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这大概又是天琴的什么古怪道具吧。 大概是那种机械人?可以启动的那种? 赫薇妮亚走上前,想要仔细的检查一下这个人偶。 然而,她才刚伸出手。 “啪”的一声。 她伸出的手便被抓住了。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 这个体温……是活人! 在惊愕之余,她立马向后撤,想要将手抽出。 但,却被牢牢的抓着。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声低吟:“我,等你很久了。” 接着,她看到人偶缓缓的抬起了头。 她便与一只宛如星辰的眼睛对视了。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强大的恐惧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的想要跪下。 “你你你你你是谁!”赫薇妮亚都快要哭出来了,“专门躲在这里吓我的吗?!” 而后她像是踩到了陷阱后不断挣扎的兔子般拼命的摇晃着身体,同时语无伦次的说着。 “你你你这真的过分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叫赫薇妮亚!是圣音三学院的二年级生,我的导师是莱安娜教授,你再不放手的话,我就要……” “赫薇妮亚吗?我知道。”他轻笑着说道,“两年前,被你杀死在马厩里的那个三学院一年级女生嘛。” 赫薇妮亚那不断抖动的身体突然顿住了。 而人偶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点似的,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身体缓缓后移,仿佛在选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赫薇妮亚。 “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入戏太深了?”他笑着问道。 解开了束缚的赫薇妮亚并没有逃跑,而是在短暂的沉默抬起手,取下了那顶让她看起来像是小兔子般无害的大帽子。 如麻绳般的卷发像是瀑布般散落。 那精致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害怕与天真,湛蓝色的瞳孔像是可以割开血肉的冰。 “所以……”赫薇妮亚看着面前的人偶,“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人偶慢慢的抬起了手,撑着脑袋,轻笑着说道。 “你可以叫我。” “维萨斯。” (本章完) 第157章 一 赫薇妮亚 第157章 一 赫薇妮亚 齿轮从厚实的积雪上碾过,在苍白的大地上留下了两行浅浅的印子。 拉车的独角兽发出了嘶鸣,而后停下了脚步,不管驾驭着它的人如何抽动鞭子,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只是在原地打转。 “它这是饿了。”车厢里传来了沧桑的声音,“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于是车队便停了下来。 车厢的门被推开,赫薇妮亚从车上跳了下来,那宽松的法师帽晃动的像是兔子的耳朵。 “别走太远。”车厢里传来了莱昂纳的声音,“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知道了,导师。” 赫薇妮亚很是乖巧的躬身,而后便将车门关上,把师兄多斯那想要下来陪她的念头一同按了下去。 呼啸的寒风让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衣领,接着她转过身,向着远离车队的地方走去,那大了两号的长袍拖在雪地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但她并没有走太远,只是走到了一个大家都能看到她,但又看不清她到底在做什么的位置。 在漫天飞雪中,她抬起了头,长呼了一口气。 当那呼吸的气凝成了冰霜时,她不动声色的将左手的手套给摘了下来,而后凝视着最中间的那根手指。 乍一看,这根手指和其他的手指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白皙而修长。 但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些许的不同,它的厚度以及骨节的位置,都与另外四根手指有着差异。 就像是……男人的手指。 当然,它也确实是。 在几天前赫薇妮亚刚刚将它接上的时候,它还是根完完全全的男性手指,以至于赫薇妮亚不得不一直用手套来遮掩。 但是现在,它已经像是赫薇妮亚的原生手指了。 这让赫薇妮亚感到了庆幸……和深深的忌惮。 “师妹!”身后传来了声音,“我们该出发了!” 赫薇妮亚转过头,看到多斯正在向她招手。 她便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对着多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了,师兄。” 而后再次戴上了手套,同时将大衣裹得更紧了些。 必须要再小心一些。 毕竟,这大衣的内口袋里,还装着另外两块和这根手指同级别的东西。 想到这,赫薇妮亚便感觉心情沉重了几分。 …… 莱茵城。 传讯水晶被点亮,四位主教的投影落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而西之主教的座位上,仍旧是赫里,不过和两个月他是以大神官的身份参加的会议不同,这一次他所穿的,是和另外三位相同的主教服了。 如果是以往,这样的会议主教们肯定会相互寒暄、调侃一下,但因为上一次会议的内容太过于震撼,让大家都没有了那个心情,所以在会议开始时直接将目光转向了主座上的教皇兰戈。 兰戈也没有像上次会议那样先保持沉默,而是在扫视过四人后,淡淡的开口。 “或许你们中已经有人知道了,在天琴,一位神死亡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般在每一个人的脑子里炸响。 接着,早在一旁候着的神职人员们立刻上前,将摊开的资料展现到了四位主教的面前。 东、南、北三位主教立刻查看了起来,赫里则没有,因为这些资料基本上都是由他收集和整理的,毕竟他所在的索姆城是全莱茵离天琴最近的城市。 性格最为急躁的东之主教第一个看完了资料,而后立刻抬起头看向了赫里:“这些情报哪里来的?” “天琴人亲眼看到的。” “……天琴人?”东之主教有些愕然,“亲眼看到?” “是的。”赫里微微颔首,“在这次事件发生后,天琴城被毁了大半,无数天琴人背井离乡,有很大一部分都到了我这里。” 听到这话,北之主教也抬起了头,而后轻轻的说道:“离乡的天琴人……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连神都已经死了,就别说人了。”南之主教摇了摇头,“我们一直都知道天琴有问题,但没有想到问题竟然会这么大,差点就让新神诞生了,但更让人在意的还是……” 南之主教并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神被杀了。 上一次神明的死亡,应当还要追溯到千年前的神战。 毫无疑问的,这便是千年一遇的大事件,单单是这个事件就足以让兰戈召开这次会议。 但比起那位新神的死亡,更让主教们在意的还是新神死亡的方式——突然之间的消失。 考虑到这是无数天琴人亲眼目睹的,那就基本可以排除消息是假的。 一位神明,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死亡方式,让他们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又想到了科里那具怎么都无法复原的身体。 “难道是……乌鲁?”南之主教缓缓的开口,但说出的话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凡人杀死了神,哪怕是有维萨斯的尸块,也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 “只是巧合吧?”北之主教略微迟疑的说道,“而且,根据目前所呈现的资料来看,那位新神只是消失了,还不能完全判断祂就是死亡了吧?也有可能是天琴之神的手段?毕竟天琴之神还确认存活。” 听了北之主教的话,剩下三名主教也忍不住的点头。 确实,比起乌鲁杀死了那位新神,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天琴之神的后手解决掉了那位新神。 只有神才能杀死神,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当然除了维萨斯。 但即便如此,众主教心中的阴霾却仍然无法散去,毕竟这个“没有存在”的表现,确实很像是那时的科里。 只不过那时的科里还留有了一部分身体,让大家知道他确实是被某种规则杀死了,但这一次的新神却是完全的消失了,大家都无法确定祂是否真的死去了。 但主教们也知道,他们所做的只是猜测和推断。 能给其下定义的,就只有兰戈,所以四位主教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教皇。 兰戈半眯着眼睛,像是要睡过去了一样,但四位主教却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兰戈缓缓的开口:“已经两个月了,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个家伙。” 赫里神情一僵,立刻低下了头:“抱歉,教皇冕下,这是我的失职,我已经发动了所有……” 兰戈抬了一下手,打断了赫里的话。 “他有那只眼睛,我们确实很难找到他,这不是你的问题。”兰戈淡淡的说道,“问题是他现在在哪里,有件事情你们或许不知道,在一个月前,天琴有一位中层曾派人到索姆城打探科里的死因。” 四名主教的表情都有了些许的变化,但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兰戈继续说着。 “在那之后,我也派探子进入了天琴,然后得知了……另一个有趣的事情。” 他的手指轻动,先前神官又立刻为主教们递上了新的资料。 而这份资料更是一眼直白——一个身体被分为了数段的家伙,断口的部分比刀切得还要整齐。 “和科里相同的死法。”北之主教轻轻的说道。 南之主教问道:“他是谁?” “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并不重要。”兰戈说道,“重要的是他的死法,如果说那位新神的死亡或者消失的手段我们还不能确定,那么这一位的死,就能够确定了……乌鲁那家伙,确实到了天琴……并且,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顺便说一句,已经查明天琴那污染地的源头是维萨斯的舌头,天琴人曾短暂的得到了它,但随着新神的消失,那块舌头……也确认遗失了。”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因为一个可怕的事实正摆在众人眼前。 乌鲁那个家伙,很有可能已经拿到第三份尸块了。 上一个同时拥有三份尸块的人,还是维萨斯他自己。 “三大规则基于一身啊。”南之主教轻轻的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位新神会不会真的有可能是他解决掉的呢?” “单从《禁忌之书》的记载来看,三份尸块都没有能够杀死神明的能力。”赫里说道,“但就像我们上一次会议所讨论的那样,复数的尸块相加确实存在着量变引起质变的可能性,要不然乌鲁也不可能赢得了科里。” 听赫里这么说,东之主教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妈的,都是那个废物独眼龙的错!要不是他输了,怎么会养出个这么麻烦的家伙。那只眼睛在他手里的时候怎么没感觉出什么特别的,到了别人手里就厉害的不行,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那只眼睛塞进他的x眼里,至少够隐蔽!”????“够了!”北之主教低喝,“你在冕下面前如此放肆?” 东之主教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兰戈道歉。 兰戈并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懊恼无用,不如多做些正事。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得到那块舌头,那根手指还有那只眼睛都是确定的,那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一定要把它收回来。如果他得到了舌头,那我们就更要加快动作了,如果让其他的教会知道有人已经收集到了三份尸块,那样我们就很被动了。” “……如果他的目的是收集尸块的话,那么我们可以以每份尸块的位置作为节点,推断出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北之主教说道,“所以,只要在他必经之路上派出吞噬者,就很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把他拿下。” “派出吞噬者吗?那确实不是什么问题,但问题是……”东之主教说道,“我们又怎么知道其他的尸块在哪里呢?” “有些尸块的确已经失迹很久了,但有些尸块其实是摆在明面上的。” “哦?”东之主教看向了北之主教。 北之主教还没开口,南之主教就先替他回答了:“就比如科里,他的那只眼睛,只要稍微有点能耐的人都知道,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 东之主教立刻挑了挑眉毛:“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像独眼龙那样张扬自大的傻逼还不止一个?” “说实在的,洛奇,你有些过火了。”北之主教平静的说道,“你现在当然可以马后炮的说科里张扬且自大,这本身也没有问题。但他那只眼睛绝对不是好夺走的,要不然密教那帮大肆收集尸块的家伙会只是看着吗?这么多年来,连试图去挑战他的人都没有。” “所以一战就死了?” 北之主教:“……” “不要说废话了。”兰戈淡淡的说道,“菲格的思路是正确的,那些失迹了多年,我们找不到的尸块,他没有道理能找到。所以对那些明面上的尸块下手,是他最有可能去做的事情。” 话音落下,神官们第三次递上资料。 这一次是地图,地图上标注出了好几个点,显然都是北之主教说的“明面上的尸块”。 东之主教看了一眼后,指着地图最上方的那抹白色说道:“从地图上来看,圣音的那份离他最近啊,也就是说他会直接去圣音?” 兰戈也看了一眼,而后缓缓的摇头:“不……这个可以划掉,圣音不可能。” 东之主教不解:“这是为什么?” “圣音的那份尸块是即便放在明面中也是最亮眼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也是不可能得到的。”北之主教说道,“因为它不是在某一个人的身上,想要拿到它,需要达成一个几乎不可能达成的前置条件,那就是……” “奏响七音神曲。”兰戈淡淡的说道,“可即便是为此耕作多年的圣音,也已经千年未曾奏响了。” 说着,兰戈抬起了手指,指尖魔力涌动。 那地图上位于圣音的标注,便迅速的消散在了那象征着风雪的纯白之中。 …… 车队在被白雪覆盖的古建筑前停下。 “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嗯,早点休息吧。” 赫薇妮亚下了车,刚走没多远,就听到多斯在她身后嚷嚷着:“啊,终于回来了,学院还是冷啊。师妹,要不然去喝一些暖身体的东西?” 赫薇妮亚还没来得及回应,便看到学院里便跑出了两个手持法杖的校工。 他们法杖顶端那跃动的光芒,表明着他们刚才还在使用着法术。 “多斯,赫薇妮亚,你们回来了啊。” 校工亲切的打着招呼,显然对两人很是熟络。 但多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两人对赫薇妮亚要比对他更为亲切,这让他微微有些不爽,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耸了耸肩:“是啊,这一路上可累死了,我正想着邀请师妹去喝一杯呢,你们要不要一起?” “哎,算了吧,师兄。”赫薇妮亚苦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在车里坐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的屁股都快没有知觉了,还是让我回去躺一躺吧。” 为了表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赫薇妮亚还轻轻的晃了下身体。 这让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忍不住将目光往下瞥了一些,但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那就没办法了。”多斯摊了摊手,“我总不能和师妹的屁股过不去吧,哈哈。” 两位校工可不敢像多斯这样开玩笑,只是笑着对赫薇妮亚说道:“早点回去休息也好,以免发生意外。” “意外?” “是啊。”校工晃了晃手里的法杖,“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有个叫佩拉的女生不见了。” 多斯有些惊讶:“不见了?” “佩拉?”赫薇妮亚则是歪了歪头,做回忆状,“是那个银阶三音的学姐吗?” “是的,但是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校工耸了耸肩,“十有八九是在哪个雪坑里摔晕过去了,这种事情每年都在发生,特别是那些从种子区里出来的,你懂的,多斯,那帮家伙对学院里的一切都手足无措,连雪都没怎么见过,时不时就要出点意外,要么就是迷路,要么就是在哪里摔晕,然后让我们满学院的找他们。” “确实。”一听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多斯立刻没了什么兴趣,“也真是麻烦你们找了。” “是啊。”校工看了看那逐渐黯淡的天色,叹了口气,“希望能早点找到吧,要是在外面冻一个晚上可就麻烦了。” 又闲聊了几句后,众人这才分开。 赫薇妮亚拿着行李,回到了女生宿舍。 即便已经快要入夜了,但一楼的大堂里还有着不少人,她们三三两两的坐着,有的在讨论着什么,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用法杖轻戳着自己的喉咙,那脖颈间或银或铜的音符微微闪烁着。 大堂里回荡着被压低的旋律。 而她们在看到赫薇妮亚的时候,都会停下手里的动作,要么直接打招呼,要么点点头。 如果是往常,赫薇妮亚会一一的回应她们,但是现在却没有那个心情,始终保持着回应了大部分人的微笑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身为金阶的她拥有的是单人房。 房间里的窗户还是开着的,所以整个房间都还充斥着凉意。 但当赫薇妮亚用法杖点了下房间中央的壁炉,火焰窜起后,一切就不一样了,连屋外灌进来的风都由彻骨的凉意转为了令人舒适发困的暖意。 赫薇妮亚将那大了一号的法师帽和衣服脱了下来,这让她那原本看着有些娇憨可爱的姿态突然变得成熟了不少。 她将身上的衣物脱得只剩一件单衣,而后坐在了窗子旁的梳妆台前,直勾勾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份疲惫的面容下是隐藏极深的攻击性。 她缓缓的开口:“你……已经醒来了吧?” 没有人回应。 那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左手的中指,也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甚至比其余四根手指更加纤细美丽。 没有得到回应,也就是说还在沉睡吗? 赫薇妮亚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口气,这段时间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被同一车厢的导师看出问题。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于是她解开了最后一件单衣的扣子。 等到将单衣退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响起了悠悠的男声:“果然。” 她的身体一僵。 从窗外灌进来的风在此刻加大,将她的衣服整个吹落。 于是她的后背整个的展露了出来。 在火光下,那金色的第七音符栩栩如生,仿佛正在跃动的精灵。 但它却无法跃动,因为有五根同为金色的细线将它牢牢绑住。 又像是蛛网, 又像是…… “你不是音符,而是线谱。”白维轻笑着说道,“千年未曾出现过的金谱。” 赫薇妮亚低下了头,看着左手的中指立得笔直,而食指和无名指也极为不正常的弯曲了下来。 这让他看着像是个抱着双手,优哉游哉的人。 又像是让信徒俯首的神。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本章完) 第158章 二 为什么要穿大一号的衣服 第158章 二 为什么要穿大一号的衣服 金谱。 当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赫薇妮亚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她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金谱?!你竟然会是金谱?!” “怎么可能?” “金谱真的存在吗?” 而后,那份难以置信又迅速的转为了贪婪以及疯狂。 “既然如此……” 她喃喃着,那份疯狂又转为了残忍。 呼啸的寒风将赫薇妮亚从恍惚间唤醒,她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镜子,发现记忆中的那张脸此刻正倒映在镜面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沉默了一会后,起身将窗户关上,等再次回到座位上时,看向左手中指的眼神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还知道些什么?”赫薇妮亚问道。 嗯……竟然没有先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有意思。 白维对赫薇妮亚的看法又高了几分,毕竟和聪明人聊天确实能省下很多的功夫,所以他也直言不讳的说道:“你想奏响七音神曲。” 赫薇妮亚并没有说话,但白维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稍微绷直了一些,像是被轻抚背脊的猫咪。 “其实这并不难猜,只要知道了你的身份。”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七音神曲奏响的必要条件,除了那七个金色的音以外,还需要金色的谱。而和金色的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不同,金色的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甚至于哪怕是在圣音,也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但那个女人知道,我是说,真正的赫薇妮亚,而你从她的身上得知了这一切。” 白维顿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你是从一个想要杀死你的人身上得知了自己的重要性。” 白维能够感觉到赫薇妮亚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但她仍在努力维持着面部的表情。 “这只不过是你毫无根据的猜想而已。”赫薇妮亚说道,“而且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奏响七音神曲,你觉得就凭我一个人真的可能吗?我为什么不能只是想借着这个身份活下去呢?” “有一说一,确实。”白维点了点小头,“比起那千年来都未曾有人完成的七音神曲,风险实在是太高了。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通过你窃来的这个身份好好的活下去,金谱可以将身体变化成所吸收的音符的模样,从这一年你始终安然无恙来看,确实没有人发现那位真正的赫薇妮亚小姐已经被你解决掉了,甚至连她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发现,所以你完全可以以一个更安全,更舒适的方式活下去。” “所以……” “但你真的会这样做吗?” 白维又慢慢悠悠的打断了赫薇妮亚的话,他再次发力,让赫薇妮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左手抬起,让他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赫薇妮亚,这让赫薇妮亚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并不是一场交谈,而是一场审判。 灵活的中指头微微一倾,看向了被赫薇妮亚挂在一旁的法师帽和长袍,接着看似随意的说道。 “你的衣服,好像大了两号呢。” “那又有什么问题吗?”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开口,而后猛然惊觉她好像已经落入了白维的对她思维诱导中,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听到白维继续用优哉游哉的语气说着:“就像是年幼的女性穿父母的衣服会让人觉得可爱,成年的女性也会穿男友……我是说丈夫的衣服来让自己显得娇憨、天真。简单的来说,不管是什么人,穿大一号的衣服都会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宽松的衣物也往往能够遮掩住很多的东西。” 指头逐渐偏了回来,继续与赫薇妮亚“对视”着。 “你。”白维一字一顿的说道,“又是想要遮掩什么呢?” 赫薇妮亚沉默了下来。 明明身处暖冬魔法之中,连呼啸的寒风都无法给她带来凉意,但白维的话却让她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在这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指前,赫薇妮亚感觉自己就像是没有穿衣服……虽然确实没有穿。 但那种所有伪装都被一层层揭开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这种压迫和窒息感,让她感觉回到了一年前,那个真正的赫薇妮亚用脚踩着她的脸时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而也就在这时,白维的语气就松了下来,那另外两根臣服下的手指也重新得到了自由。 “当然了,我刚才说的也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他笑着说道,“也有可能你并没有那样有野心的想法,你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换个生活而已,就像是你之前所说的,能够保有现在的这个大小姐身份,你就已经满足了。” 这突然的松弛感让赫薇妮亚在刹那间感到有些无措。 就仿佛是一根完全绷紧的,下一秒就要断裂的皮筋突然失去了牵引,所有的压力顷刻间消失。 而那个给她带来压力的人正在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让赫薇妮亚感到了些许的茫然。 “当然了,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白维说道,“如果你想要奏响七音神曲,那么我们可以合作,别看我只剩下三份尸块了,但我的力量谁用了都说好……至少没有差评的。”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想要否决,但白维又先一步的开口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就借你的身体润一润灵魂。作为报酬,你也可以使用我的身体。” “用你的身体?” “是的,我的手指,我的眼睛,我的舌头。”白维懒洋洋的说道,“想要拿去做什么都行,这就是我对你借用你身体的报酬……如何?” 赫薇妮亚的眉头已经深深的皱了起来,她再次看向白维:“我要你的尸块有什么用?” “啊,真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这样就没有人去抢我的尸块了。”白维笑着说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试一试,用我的这根手指,去触摸你身后的那份音符。” “……你想做什么?” “一份预付的报酬而已。”白维说道,“虽然是金色的谱,但那位真正的赫薇妮亚小姐所拥有的也是金色的音,所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把它吸收透彻,这便让你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将音符彻底点亮。在圣音,每个人的音符都会在成年的那一刻完全的点亮,而赫薇妮亚小姐……按理来说已经成年了。也就是说,现在也有不少人在盯着你吧,要是继续拖下去的话……” 赫薇妮亚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是这种感觉。 一切的一切都被看穿,所有的伪装都在失效。 确实,因为是抢夺而来的音符,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将其完全吸收。 已经有不少人盯着她了,哪怕导师一直安慰她不用担心,金色的音就是要比一般的音晚熟一些,但再拖下去的话…… 赫薇妮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但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将手伸向了后背,中指触向了那一年来都不肯被驯化的金色音符。 而后,“叮”的一声。 一道金色的声浪,以赫薇妮亚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 在一楼大堂里的学员们纷纷抬起了头,满脸惊愕的看着屋顶。 因为她们都听到了这道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音。 看到了那如波纹般传向整个学院的金光。 “赫薇妮亚学姐……成功了。” …… 赫薇妮亚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尽管正努力的维持着平静,但还是无法掩饰瞳孔里的震惊。 就这么成功了? 她一年来都没有消化的音符,就被这根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就完成了? 在略微犹豫后,赫薇妮亚还是转过了身,让自己的后背展露在镜子前。 果然,背上那本因不稳定而不断闪烁的音符,此刻正发着安静祥和的微光,那束缚着它的谱也看不见了,当然不是因为消失了,而是潜藏了下来,等到下一个需要被吞噬的音符出现时才会重新显现出来。 这意味着,她的音符已经彻底稳定下来,被真真正正的“点亮”了。 而她也暂时不用担心会有人看到背后的那些细线,从而得知她的身份了。 赫薇妮亚本该大大的松口气,但是一想到这是那根不属于她自己的手指所带来的,她又没法让自己放下心来。 于是,她再次看向中指时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好了,这就是我预付的报酬了。”白维笑着说道,“如何,现在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赫薇妮亚没有接茬,只是问道:“那你又想要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吧,我只需要借用你的身体休息休息。” “你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了。” “是啊,所以你已经在支付报酬了,不必在付额外的了,放心好了,我这个人最注重的就是公平了。”白维的声音一点点的轻了下来,那立直的中指也迅速瘫软了下来,“我也该去休息了,晚安,赫薇妮亚小姐。” 说完,白维的声音便从赫薇妮亚的脑海中消失了。 不过在彻底消失前,赫薇妮亚还是听到了一句悠悠的——“如果你想要得到更多的力量,再来找我吧”。 接着,赫薇妮亚便感觉那根本不受控的中指又重新的回到了她的掌控中,她能够随意的控制着这根手指的弯曲或立直。 仿佛刚才那寄宿在这根手指中的灵魂,已经如他所说的那样,彻底沉睡了下去似的。 她轻轻的揉捏着中指,嘴里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 “维萨斯……” 半个小时后,赫薇妮亚带着无数杂乱的想法睡了过去。 那被放在脸颊旁的左手,中指也缓慢的侧了过来,仿佛在注视着她。 白维并没有睡去。 一个月前,为了能够保下杰拉尔的最后一点灵魂送入秩序之剑中,白维还是付出了不小代价的。 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神性残骸中的白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修复,直到灵魂进入赫薇妮亚的身体里后才开始恢复。 但他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 哪怕是在来圣音的路上,他也一直在观察着这位金谱小姐,观察她的所有举动,揣摩她的心理,就只为了今天这场交谈。 因为这是个极为特殊的宿主,与乌鲁、杰拉尔都不相同。 过往的经历,让她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嗯,或许可以把轻易两个字去掉。 与此同时,在遭受到极致的压迫时,她不会选择跪下,而是会用尽全力反抗。 之前白维在用言语将她的一切揭开,快要把她逼到绝境时又立刻收回,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一点,如果白维更进一步的话,她会立刻动用一切手段来试着毁掉白维。 就如同一年前她杀死真正的赫薇妮亚时一样。 她绝不甘心任人摆布, 所以,一旦让她有受制于白维的感觉,那么白维与她的合作根本就不可能开始。 这也是为什么,白维会将“虚弱”的一面展现给她。 “还真是……有意思啊。” 白维轻笑出声。 “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赫薇妮亚。” …… 第二天一早,赫薇妮亚就惊醒了。 她低头看着左手中指。 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又试着在脑海中呼唤了一下白维,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仿佛昨天的交谈都是虚幻的泡影。 但赫薇妮亚知道,那不是。 因为背上那稳定下来的金色音符,仍在熠熠生辉着。 赫薇妮亚沉默着下了床,而后在镜前穿着衣服,而当那宽大的法师袍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所遮掩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白维到底能不能通过这根手指真正的看到。 毕竟,昨天晚上她与白维绝大多数的交谈时间,都是不着寸缕的。 赫薇妮亚思索着这个问题。 在收拾好一切后,赫薇妮亚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先将另外两份尸块好好的藏了起来,而后便坐在窗前,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半个小时后,太阳升起,赫薇妮亚只是坐着。 四十分钟后,便有学员陆陆续续的从宿舍楼里走出,打着哈欠向着教学楼走去,赫薇妮亚不为所动。 等到一个小时后,象征着上课的钟声响起,赫薇妮亚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将早已梳好的头发弄乱,将原本整齐的袍子弄得皱巴巴的,又将帽子带歪。 接着拿着书本和法杖,“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宿舍。 “抱歉抱歉,我要迟到了,请让一让!” 路上的校工和学员们看着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赫薇妮亚,都见怪不怪的调侃道。 “赫薇妮亚小姐,你怎么又要迟到了啊。” “快点咯,要不然又要被教授训了。” 赫薇妮亚如往常般向他们露出了“要哭了”的表情。 但也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回响起了昨晚白维所说的那句话。 “你,又想要遮掩什么呢?” 她的笑容僵住了。 (本章完) 159.卷末感言 卷末感言 “赫薇妮亚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几次迟到了?” 讲台上的中年女性一边推着那厚重的眼镜,一边看着在教室门前气喘吁吁的赫薇妮亚。 “抱,抱歉,阿里安娜教授。” 赫薇妮亚的小脸通红,歪歪斜斜的帽子和长袍上满是雪渍,显然是在雪地里摔了一跤。 当然,她是故意的。 迟到也好,摔倒也好,都是为了立人设。 特别是在这位女教授的课上,因为一般的男教授在看到她迟到时,都会大度的让她直接进教室,既是因为她的身份,也是因为她的性别,更是因为她的颜值。 只是在三项加成在同为女性的阿里安娜面前没有任何的用处,甚至还是负面效果。 所以赫薇妮亚每一次在她的课上迟到,她都会给赫薇妮亚一些惩戒。 只是这个惩戒并不大,要么是将她狠狠的训斥一番,要么是让她在外面站着听课,让她“出丑”。 但阿里安娜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出丑也是赫薇妮亚想要的。 所以她都已经做好了再在外面站一节课的准备了。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阿里安娜就只是扫了她一眼,而后淡淡的说道:“行了,进来吧。” “……哎?”赫薇妮亚适时的露出了有些小懵逼的表情,当然她也确实比较惊讶。 “怎么?非要让我罚你才满意?” “不不不。”赫薇妮亚连连摇头,立刻冲着阿里安娜鞠躬,“谢谢教授!” 接着便小跑着进了教室,一副生怕阿里安娜会反悔的模样。 不过当她从阿里安娜身边跑过的时候,又听阿里安娜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干得不错。” 赫薇妮亚又愣了一下,而后便见阿里安娜皱起了眉头:“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非要浪费大家上课的时间吗?” “啊,不是!” 赫薇妮亚不敢耽搁,立刻走下了讲台。 不过她也大概的猜到了阿里安娜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应该与昨晚她完全点亮了音符有关。 现在,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金阶音符了,而阿里安娜也就只是银阶而已。 当赫薇妮亚走到最后排,与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孩坐在了一起时,男孩所说的第一句话也证实了赫薇妮亚的猜测。 “赫薇妮亚学姐!恭喜你啊!”男孩满脸憧憬的看着赫薇妮亚,“你已经是真正的金阶了。” 果然,大家都知道她已经是金阶了。 赫薇妮亚一边想着,一边蹙起了眉头:“奥格,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学姐,明明我们是同一届的。” 而后,她像是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差点以为又要被骂了。” 当赫薇妮亚坐下来的时候,肩膀看似无意识的与奥格碰了一下,奥格的脸色立刻就红了。 而这一切,自然也被赫薇妮亚看在眼里。 或者说,这就是她故意的。 她半趴在了桌子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在无意间向奥格展示良好身段的同时也在嘴里抱怨道:“好无聊啊,不想听课……你带了书没?” “哦哦,带了,带了。”奥格连连点头,接着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黄皮古籍,“学姐,这是你上一次没有看完的。” 赫薇妮亚眼睛一亮:“哦!谢谢啦……还有,都说了不要叫我学姐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好,好的,赫薇妮亚……” 奥格的脸色更红了,仿佛光是对赫薇妮亚直呼其名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但赫薇妮亚这个时候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书上了,她将古籍从奥格的手里接过,无视了古籍上那象征着圣音图书馆的编号以及那“不准带离图书馆”的标语后,将古籍翻开。 是的,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奥格,一个在种子区里被选中的“穷苦人家孩子”,在这座重视天赋与血统的学院中是最底层的存在。 为了生活,他不得不打一堆工,来勤工俭学,图书管理员便是他的工作之一。 早在一年前刚入学的时候,赫薇妮亚就认识了他。 那时的他就像是现在一样,坐在教室的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里,浑身脏兮兮的,所以没有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 而后赫薇妮亚来了。 当看到了奥格的图书管理员袖章时,赫薇妮亚便意识到自己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就是这些书。 同样是种子区出生的她,对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知识都不了解,她甚至都不知道当初那个真正的赫薇妮亚为什么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就陷入了疯狂。 而在取代了赫薇妮亚进入学院后,原以为能够很快知道所有事情的她却发现,即便是在这座学院里,也是有很多知识是不对外公开的。 想要知道一切,就只能靠自己。 而学院图书馆里的藏书,就是最好的获取信息的方式。 但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书籍都是对外公开的,很多看起来没有那么重要的古籍却也有着这样和那样的限制,想要翻阅它们都要登记,但这又恰恰是赫薇妮亚最不想做的事情。 一个金阶音符的大小姐,不应该对那些书籍感兴趣。 所以,赫薇妮亚才将算盘打在了奥格的身上。 但她不能直接对奥格发起请求,那样同样太过于可疑。 甚至于,以她的身份,和奥格这种底层人士呆在一起都是不正常的。 所以,她需要一点点的“人设”。 比如马马虎虎,笨手笨脚的,天天迟到,所以只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比如大大咧咧的,除了天赋外什么都没有,还不喜欢学习,所以上课的时候基本不听课,喜欢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打盹,比如发呆,而后在“百无聊赖”下找身边的人闲聊……也就是奥格。 而对于奥格这样的穷小子来说,赫薇妮亚这样的人主动靠近,他根本就没有应对的经验。 所以很快,两人就熟络了下来,成为了“朋友”。 而也在这么一来二去后,赫薇妮亚突然在某次漫不经心的来上一句“好无聊啊,上阿里安娜老师的课还不如呆在图书馆里看书呢”。 她知道,奥格会认真的记住她“随口”说出的每一句话。 于是反复几次之后,赫薇妮亚看到奥格满脸紧张的拿出了一本书,结结巴巴的问她“这本书可以吗”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成功了。????最开始就只是一些杂书。 但在赫薇妮亚那一次次看似随意的暗示下,奥格从图书馆里借出来的书也越来越重量级。 甚至有不少已经是基础教学里不会有的知识了。 而赫薇妮亚也正是通过这些书,知道了什么是音,什么是谱。 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也知道了传说之中的七音神曲,又是什么。 但她依旧没有在图书馆里留下一点痕迹。 就像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 翻书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学……我是说,赫薇妮亚?”奥格注意到赫薇妮亚的脸色有些苍白,很是关切的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是。”赫薇妮亚立刻恢复了过来,有些娇憨的打着哈欠,“只是有点困了。” “啊,那你要不要睡一会?”奥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讲台上的阿里安娜,“我帮你看着阿里安娜教授?” “不用了,我本来就已经迟到了,要是再睡着的话,教授肯定会扒了我的皮。”赫薇妮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说的也是。”奥格点了点头,便继续听课了。 而赫薇妮亚则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翻书的左手上。 准确的说,是左手的中指上。 这一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看破她的伪装,像奥格这样被她利用的人,这所学院里也不止一个。 但这一切的一切,却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看穿了。 ……话说他真的能算是人吗? 都已经碎的只剩下尸块了,竟然还能活着? 赫薇妮亚对维萨斯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的了解,毕竟她正式开始这方面的学习也才是一年前。 原本赫薇妮亚并不想关注七音神曲以外的事情,但是现在身体里住着这么个家伙,她也不可能只是看着,于是在略微思索后,她又看向了奥格,而后漫不经心的叫住了他。 “奥格。” “你听说过维萨斯吗?” …… “众所周知。曲的强弱与音的数量相关,音符的种类越多,曲也就越复杂,但相对的也就更强力。” “而曲的完成度又由音阶决定,铜阶与银阶之间就已经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了,更别提最高的金阶了。” 讲台上的阿里安娜在讲到金阶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向着教室最后排看去,在看到与奥格窃窃私语的赫薇妮亚时,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 她将手中的法杖轻轻一挥,空气中便荡漾出了银色的第五音符,接着整个教室的人都感觉到脑子里像是有一口大钟猛然间敲响,震得每个人心里一颤。 而奥格的反应最大,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整个人也像是触了电般的僵直住了,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亲爱的奥格先生。”阿里安娜那平静的语气下仿佛蕴含着滚动的熔浆,“赫薇妮亚小姐不愿意听我的课,你也不愿意听吗?啊,难道说,你也是金阶?” 奥格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正要道歉的时候,阿里安娜的手腕一抖,再次挥起法杖,于是奥格那本就有些老旧的法师袍“刷”的一下撕裂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体下暗黄色的,歪歪扭扭的音符。 奥格整个都怔住了。 “哦~看来你不是。”阿里安娜缓缓的从讲台上走下,向着奥格走去,那看似平静的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在一点点的加重,“你就只是个铜,而且还是……” 在奥格下意识的想要将衣服穿上时,阿里安娜再次挥动法杖,这次直接将他的衣服彻底毁坏。 “……最劣质的铜。”她站在了奥格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奥格那赤裸的上半身,“老实说,奥格先生,我活了这么多年,像你这样如此劣质的音符还真的没有见过多少……话说你身上的这些真的是音符吗?扭曲丑陋成这个样子,倒像是虫子。” 此话一出,学员们哄堂大笑,整个教室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就只有赫薇妮亚和奥格没有笑。 奥格死死的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他只是不断的扭动着瘦弱的身体,想要遮掩那些暗黄色的,如同虫子般扭曲的音符,但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只能不断的在嘴里说着“抱歉”,倒真像是一条被暴晒的蚯蚓。 “对不起,阿里安娜教授。”赫薇妮亚也站了起来,很是熟练的道着歉,“是我要找他说话的,您还是怪我吧,都是我的错。” 阿里安娜轻轻的哼了一声。 她本来就不想找奥格的麻烦。 准确的说,是不屑于找奥格的麻烦,对于这种低品质的铜阶音符,搭理他都像是一个音乐大师在听五音不全的人声情并茂的演唱一样。 在她看来,这样的家伙就应该烂死。 所以她也只是借着奥格来敲打敲打赫薇妮亚这个金。 既然现在赫薇妮亚已经认错了,那也就……嗯? 阿里安娜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气也逐渐变得冰冷:“哦?赫薇妮亚小姐,你真的是在道歉吗?” 赫薇妮亚有些疑惑,不明白阿里安娜为什么这么说。 但她注意到了阿里安娜的目光,便也略微疑惑的低下了头,接着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左手的中指,正直挺挺的,对着阿里安娜竖立着。 …… 几分钟后,赫薇妮亚黑着脸,快步走出了教室。 这一年来,她很少有过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时候。 上一次,还是她在知道金谱到底是什么的时候。 白维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懒洋洋的响着:“她把我震醒了,所以我抬头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很合理吧?”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就只是黑着脸往前走。 她用了一年在阿里安娜那竖起的乖乖小怂女的形象,很有可能已经在此刻幻灭了。 现在的她只想立刻回宿舍,将这根迟早有天会坏事的手指切掉! 但也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而后下意识的转过了头,看向了教学楼的边缘。 只见昨天见到的那两个校工,正满脸凝重的在谈论着什么。 接着,她听到白维淡淡的说着。 “有人死了,不去看看吗?” (本章完) 160.第157章 赫薇妮亚 第157章 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嗅到了血的味道。 她不动声色的向着两名校工靠近,那轻轻的踩雪声被两名校工那没有刻意放低的交谈声压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那玩意应该灭绝了才对吧。” “不知道啊,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那这还要继续找吗?” “……很难了吧,这个出血量,真的还能活吗?” “看来要向上面汇报了。” “是啊,毕竟过段时间就是盛典了,这种时候要是……什么东西?!” 他们终于感受到了有人在靠近,审视的目光瞬间就扫了过来,手中的法杖也亮起了微光。 赫薇妮亚立刻乖巧的站在原地:“是我啦,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在干嘛的。” 在看到来人是赫薇妮亚的时候,两名校工顿时松了口气。 得益于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经常迟到的憨憨大小姐人设,身为金阶的赫薇妮亚往往能够和各类校工打交道。 加上她刻意展示出的人畜无害的性格,让她能够与绝大多数的校工保有一个很不错的关系。 毕竟,怎么会有人讨厌一个地位、天赋都在自己之上,又拥有着如此出众的容貌,但仍旧很亲切,能够与所有人打成一片的女孩呢? “小心些,赫薇妮亚。”法杖上的光芒熄灭,校工一边收着法杖一边对赫薇妮亚说道,“你刚才那鬼鬼祟祟的脚步,让我们以为是什么麻烦的东西。” “麻烦的东西?”赫薇妮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能有什么麻烦的东西?” 两名校工交换了一下眼神。 如果是其他的学生,他们也就摆摆手让对方离开好了,毕竟还没有调查清楚。 但既然是赫薇妮亚的话…… “啧,你看看吧。”其中一个比较胖的校工侧开了身体,“不过我要提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应该先把这句话说了再让开的。”另一个瘦子校工扶着额头说道,“先让开了再提醒有什么用。” “啊,我忘了……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动作向来比脑子快。” 对于两名校工的交谈,赫薇妮亚已经不关心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被两名校工挡在身后的,一个铺满了血的雪坑。 赫薇妮亚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脸色也变得苍白:“这是……” “好了,赫薇妮亚。”似乎是猜到了赫薇妮亚的反应,瘦子校工立刻抬起了手,做安抚状,“我知道你很惊讶,但请不要叫出声,以免引起恐慌。” 他又指了指赫薇妮亚的身后。 赫薇妮亚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教学楼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一旦赫薇妮亚叫出声,那么瞬间就会有人无数人注意到这里,所以赫薇妮亚很是识相的捂住了嘴巴,但眼睛里仍是满满的恐惧。 “好了好了,别担心。”对于赫薇妮亚的反应,两个校工还是比较满意的,而后他们又立刻安慰起了赫薇妮亚,“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 “意,意外?” “是啊。”胖子校工耸了耸肩,“要知道这在十几二十年前还是经常……嗯,至少是偶尔发生的事情。” 胖子校工又侧开了身体。 “你看。” 他指向了雪坑后,赫薇妮亚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串宛若尾巴的痕迹。 是一串凌乱的,明显不是人类的脚印,脚印的中央还有着斑斑血迹。 “这是什么?”赫薇妮亚更呆了。 “应该叫雪棘兽吧。”瘦子校工指着身后那片被白雪覆盖的林子,说道,“一种很凶恶的猛兽,以前就住在禁林里,时不时的就会钻出来偷袭学生,很麻烦。” “就像是现在这样。”胖子校工指着脚下的雪坑,以及那道长长的痕迹,“在偷袭得手之后,就拖到森林里面。” 拖到森林里面? 赫薇妮亚的表情刹那间变得苍白了,似乎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可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就像我刚刚说的,它们上一次露面都是在十几年前了。”胖子校工说道,“别说是四年一换的学生们了,它们上一次出现时,就算是我们两个都还没有入职呢。现在除了一些教授,估计都没有人知道那玩意的存在了。” 听胖子校工这么说,赫薇妮亚的小脸更加白了:“那一直都没有人管吗?” “怎么可能。”瘦子校工说道,“如果一直没人管的话,你会没有听说过这玩意吗?十多年前,三大院就合力的组织过一次清剿,上百名奏者深入禁林,杀死了数以千计的雪棘兽,在那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这玩意了。老实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还以为那玩意已经灭绝了呢。” “那……这次也要组织清剿吗?”赫薇妮亚问道。 瘦子校工和胖子校工又相互看了一眼。 “赫薇妮亚。”瘦子校工说道,“这段时间别往禁林跑,知道吗?” 赫薇妮亚小嘴微张:“什,什么意思?学院不打算清剿吗?” “我只能说……很难。”胖子校工说道,“禁林实在是太大了,搜寻一趟要很大的人力和物力,所以学院对于那畜生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十多年前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学院也不会下定决心清剿的。” “可现在不是也闹得很大了吗?”赫薇妮亚看着地上的雪坑,回忆着昨天两个校工告诉她的信息,“这个遭难的人是你们昨天在找的,那个银阶三音的佩拉学姐吧?都已经是……” “赫薇妮亚。”瘦子校工语重心长的说道,“十年前,可是有金阶遭难了的,而且……你应该知道过段时间是什么日子。” 赫薇妮亚怔了怔神,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道:“盛典。” “是的,盛典。”瘦子校工点头,“对于学院而言,这才是最大的事情,期间所有的工作都会为它让步。我们当然会把这个意外往上报,学院也肯定会贴出告示,但是……” “清剿是不太可能的。”胖子校工说道,“学院不会在这种时候抽调人力的,最多就是让我们加强巡视,但你也知道的,禁林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赫薇妮亚……”瘦子校工再次叮嘱道,“这段时间,不要往禁林这边靠。” “我……知道了。”赫薇妮亚低下了头,再次看了一眼那染血的雪坑,“那佩拉学姐……” 瘦子校工走上前,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了,回去上课吧。” 这个动作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怕看起来憨憨的赫薇妮亚都能明白。 于是,在两位校工的目光中,赫薇妮亚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看起来很是可怜,两位校工都有些不忍了。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安慰道。 “好了,赫薇妮亚。不要去想那么多。”瘦子校工说道,“盛典马上就要来了,那才是你的舞台,别被这种无关的事情困住了,好吗?” 赫薇妮亚乖巧的点了点头。 “快回去吧。”胖子校工也说道,“放心好了,我们会立刻上报的,到时候告示贴出来,就不会有更多牺牲者的。” “好。” 赫薇妮亚又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但每走两步就会停顿一下,回头看一眼,有些犹豫的样子。 在走到十米开外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又一路小跑的折返回来,对两个校工结结巴巴的说道:“如,如果是我被抓了,你们能不能不要直接放弃我?我,我一定会努力挣扎的,努力坚持到你们到来,所以……当然了,如,如果实在救不了就算了。” 两个校工显然没有想到赫薇妮亚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赫薇妮亚那宛若受惊的兔子般惶恐又紧张的眼神,他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放心好了,如果是赫薇妮亚的话,我们就算追到林子里也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是的,如果是赫薇妮亚的话。” 听到这,赫薇妮亚才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神情,朝着两人重重的鞠了一躬后,才满意的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眼中的那些情绪便消失了,留下的就只有冷漠。????就像是顷刻间变了一个人。 而那两位校工显然是看不到这份变化的。 但,还是有人看到了的。 “有意思啊。”白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觉得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来救你吗?” 赫薇妮亚低头看了一眼左手的手指,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白维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 “嗯……仔细想想,还是有可能的。对于他们而言,一个天之骄女舍下身段来向他们求助,已经足够让他们多做些什么了。虽然不至于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追你追到世界的尽头,但再多走个几十上百米还是很有可能的,那样就算真的遇到了这种事情,活下来的概率也会提升几分。” “而你也不用付出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代价,也就只是挤几个表情,说几句软话而已。” “这样蛊惑人心的手段,好强,实在太有强了。” “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当个邪神?” 赫薇妮亚听出了白维话语中那不加掩饰的调侃之意,但她的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白维的下一句话响起。 “不过,那个痕迹,真的是如他们所说的,是被偷袭后拖回了禁林吗?” “你不觉得那个痕迹有些过于乱了吗?” 赫薇妮亚的身体僵住了。 刹那间,一年前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女在泥坑中拼命向着爬着,在身后留下了一条由泥与血交织的尾巴。 而她则踩在这尾巴上,慢慢的向少女靠近。 少女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了头,用带着绝望的哭腔祈求道:“不,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的音已经给你了,我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求求你……” 同样满身是血的她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去。 半晌后,少女彻底没了动静。 而她则抓着少女的脚踝,顺着少女挣扎着爬过的痕迹,一点点的往回走。 于是那道痕迹,变得更加杂乱。 就和雪地里的那条如出一辙。 赫薇妮亚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幽暗压抑的回忆再次化为了眼前纯白色的现实。 她再次听到了白维那绕有深意的声音:“嗯?你这是……在想什么吗?” 依旧是那带着淡淡调侃之意的语气,但这一次赫薇妮亚已经没法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了,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逐渐平复下了那有些混乱的呼吸和心情。 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什么都没有。” 而后,她也不等白维做出回应,快步的回到了教学楼。 教学楼里的那份扑面而来的喧闹和嘈杂大大的缓解了她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让她感到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她走两步,一道弱弱声音又在她的身后响起:“那个,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自然听出了那是奥格的声音,但她没有立刻转过身,而是顿了一下,将表情和神态重新调整回了对奥格特攻后,才转过了身。 “奥格?”她略显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奥格,“你一直在等我吗……啊,抱歉抱歉,之前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阿里安娜教授训。” 赫薇妮亚双手合十,举在头顶,可怜巴巴。 “对不起了,你能原谅我吗?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赫薇妮亚的话让奥格的脸色再次变得通红,同时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连眼神也不自觉的往下移,就像是不敢直视太阳般的不敢与赫薇妮亚对视。 “不不不,学姐……我是说,赫薇妮亚,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奥格显然是刚刚换好衣服后又跑出来的,身上都是汗,“我找你只是想问你,这书你还要不要看?” 奥格将之前赫薇妮亚在课堂上看的那本古籍递给了她。 “阿里安娜教授《音律理论学》下次课是在两天后了,所以……” 赫薇妮亚明白奥格的意思。 奥格与赫薇妮亚不同,他只是铜阶,铜阶能够选择的课程并不多,不像是赫薇妮亚的金阶,只要愿意可以选择任何的课。 而奥格与赫薇妮亚,唯一能够有交集的课程就是《音律理论学》。 所以为了防止在下次课程前,赫薇妮亚没有办法看他借出来的书,所以奥格选择直接把书借给赫薇妮亚。 但实际上,这是个很冒险的举动。 因为一旦赫薇妮亚将书遗失,那么责任是会落在将这本书借出登记的奥格身上的。 而这本古籍的价值,绝对不是奥格能够赔偿得起的。 但奥格却像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似的,甚至连提都没有和赫薇妮亚提过。 “啊,这样啊,我都差点忘了。”赫薇妮亚将古籍接过,再次双手合十,做出了夸张的感谢动作,“谢谢谢谢,真是帮了大忙,放心好了,后天我一定会好好的把书还给你的!” “也,也不是什么大忙。” 奥格低下了头,有些紧张的攥着衣角,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和赫薇妮亚说。 而赫薇妮亚也看了出来:“怎么了?” “没,没怎么。”奥格结结巴巴的说着,“我,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已经点亮音符了,那,那你的乐团……” 话说到一半,沉闷而响亮的钟声响起,瞬间就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这是下一堂课即将开始的钟声。 “啊,怎么又要上课了。”赫薇妮亚微微叹了口气,“可恶,这也还没休息多久啊……所以你要说什么?” “呃……没,没有了。”这钟声也打断了奥格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他连连摇头,说道,“我也该回图书馆了,后天见了,赫薇妮亚。”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转过身,想要快点离开,但却被赫薇妮亚叫住了:“喂。” 奥格下意识的转过身,额头就被赫薇妮亚用书轻轻的敲了一下。 “走那么快干嘛。”赫薇妮亚说道,“我还有话要说呢。” “……啊?” “最近不要往禁林那边靠,明白吗?”赫薇妮亚很认真的说道,“禁林最近有怪物出没,会攻击附近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能靠近禁林,听明白没有?” “怪物?”奥格捂着额头,有些懵,不知道是因为被赫薇妮亚打了额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哎,什么怪物我也忘了,反正晚点也会有告示的。”此时第二道钟声也响了起来,催促着所有还未进教室的人,所以赫薇妮亚只能一边往教室小跑,一边回头对呆愣愣的奥格说道,“总之,不准往禁林跑!明白了吗?!你要是受伤了我肯定会生气的啊!” 奥格呆呆的看着赫薇妮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半晌后才揉了揉脑袋,轻声呢喃着。 “知,知道了。” 而赫薇妮亚却在走过拐角后,表情再一次消失。 “所以我说。”白维的声音懒懒洋洋的响起,“你才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本章完) 161.第158章 为什么要穿大一号的衣服 第158章 为什么要穿大一号的衣服 金谱。 当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赫薇妮亚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她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金谱?!你竟然会是金谱?!” “怎么可能?” “金谱真的存在吗?” 而后,那份难以置信又迅速的转为了贪婪以及疯狂。 “既然如此……” 她喃喃着,那份疯狂又转为了残忍。 呼啸的寒风将赫薇妮亚从恍惚间唤醒,她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镜子,发现记忆中的那张脸此刻正倒映在镜面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沉默了一会后,起身将窗户关上,等再次回到座位上时,看向左手中指的眼神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还知道些什么?”赫薇妮亚问道。 嗯……竟然没有先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有意思。 白维对赫薇妮亚的看法又高了几分,毕竟和聪明人聊天确实能省下很多的功夫,所以他也直言不讳的说道:“你想奏响七音神曲。” 赫薇妮亚并没有说话,但白维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稍微绷直了一些,像是被轻抚背脊的猫咪。 “其实这并不难猜,只要知道了你的身份。”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七音神曲奏响的必要条件,除了那七个金色的音以外,还需要金色的谱。而和金色的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不同,金色的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甚至于哪怕是在圣音,也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但那个女人知道,我是说,真正的赫薇妮亚,而你从她的身上得知了这一切。” 白维顿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你是从一个想要杀死你的人身上得知了自己的重要性。” 白维能够感觉到赫薇妮亚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但她仍在努力维持着面部的表情。 “这只不过是你毫无根据的猜想而已。”赫薇妮亚说道,“而且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奏响七音神曲,你觉得就凭我一个人真的可能吗?我为什么不能只是想借着这个身份活下去呢?” “有一说一,确实。”白维点了点小头,“比起那千年来都未曾有人完成的七音神曲,风险实在是太高了。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通过你窃来的这个身份好好的活下去,金谱可以将身体变化成所吸收的音符的模样,从这一年你始终安然无恙来看,确实没有人发现那位真正的赫薇妮亚小姐已经被你解决掉了,甚至连她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发现,所以你完全可以以一个更安全,更舒适的方式活下去。” “所以……” “但你真的会这样做吗?” 白维又慢慢悠悠的打断了赫薇妮亚的话,他再次发力,让赫薇妮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左手抬起,让他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赫薇妮亚,这让赫薇妮亚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并不是一场交谈,而是一场审判。 灵活的中指头微微一倾,看向了被赫薇妮亚挂在一旁的法师帽和长袍,接着看似随意的说道。 “你的衣服,好像大了两号呢。” “那又有什么问题吗?”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开口,而后猛然惊觉她好像已经落入了白维的对她思维诱导中,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听到白维继续用优哉游哉的语气说着:“就像是年幼的女性穿父母的衣服会让人觉得可爱,成年的女性也会穿男友……我是说丈夫的衣服来让自己显得娇憨、天真。简单的来说,不管是什么人,穿大一号的衣服都会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宽松的衣物也往往能够遮掩住很多的东西。” 指头逐渐偏了回来,继续与赫薇妮亚“对视”着。 “你。”白维一字一顿的说道,“又是想要遮掩什么呢?” 赫薇妮亚沉默了下来。 明明身处暖冬魔法之中,连呼啸的寒风都无法给她带来凉意,但白维的话却让她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在这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指前,赫薇妮亚感觉自己就像是没有穿衣服……虽然确实没有穿。 但那种所有伪装都被一层层揭开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这种压迫和窒息感,让她感觉回到了一年前,那个真正的赫薇妮亚用脚踩着她的脸时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而也就在这时,白维的语气就松了下来,那另外两根臣服下的手指也重新得到了自由。 “当然了,我刚才说的也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他笑着说道,“也有可能你并没有那样有野心的想法,你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换个生活而已,就像是你之前所说的,能够保有现在的这个大小姐身份,你就已经满足了。” 这突然的松弛感让赫薇妮亚在刹那间感到有些无措。 就仿佛是一根完全绷紧的,下一秒就要断裂的皮筋突然失去了牵引,所有的压力顷刻间消失。 而那个给她带来压力的人正在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让赫薇妮亚感到了些许的茫然。 “当然了,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白维说道,“如果你想要奏响七音神曲,那么我们可以合作,别看我只剩下三份尸块了,但我的力量谁用了都说好……至少没有差评的。”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想要否决,但白维又先一步的开口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就借你的身体润一润灵魂。作为报酬,你也可以使用我的身体。” “用你的身体?” “是的,我的手指,我的眼睛,我的舌头。”白维懒洋洋的说道,“想要拿去做什么都行,这就是我对你借用你身体的报酬……如何?” 赫薇妮亚的眉头已经深深的皱了起来,她再次看向白维:“我要你的尸块有什么用?” “啊,真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这样就没有人去抢我的尸块了。”白维笑着说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试一试,用我的这根手指,去触摸你身后的那份音符。” “……你想做什么?” “一份预付的报酬而已。”白维说道,“虽然是金色的谱,但那位真正的赫薇妮亚小姐所拥有的也是金色的音,所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把它吸收透彻,这便让你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将音符彻底点亮。在圣音,每个人的音符都会在成年的那一刻完全的点亮,而赫薇妮亚小姐……按理来说已经成年了。也就是说,现在也有不少人在盯着你吧,要是继续拖下去的话……” 赫薇妮亚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是这种感觉。 一切的一切都被看穿,所有的伪装都在失效。 确实,因为是抢夺而来的音符,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将其完全吸收。 已经有不少人盯着她了,哪怕导师一直安慰她不用担心,金色的音就是要比一般的音晚熟一些,但再拖下去的话…… 赫薇妮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但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将手伸向了后背,中指触向了那一年来都不肯被驯化的金色音符。 而后,“叮”的一声。 一道金色的声浪,以赫薇妮亚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 在一楼大堂里的学员们纷纷抬起了头,满脸惊愕的看着屋顶。 因为她们都听到了这道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音。 看到了那如波纹般传向整个学院的金光。 “赫薇妮亚学姐……成功了。” …… 赫薇妮亚睁开了眼睛。????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尽管正努力的维持着平静,但还是无法掩饰瞳孔里的震惊。 就这么成功了? 她一年来都没有消化的音符,就被这根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就完成了? 在略微犹豫后,赫薇妮亚还是转过了身,让自己的后背展露在镜子前。 果然,背上那本因不稳定而不断闪烁的音符,此刻正发着安静祥和的微光,那束缚着它的谱也看不见了,当然不是因为消失了,而是潜藏了下来,等到下一个需要被吞噬的音符出现时才会重新显现出来。 这意味着,她的音符已经彻底稳定下来,被真真正正的“点亮”了。 而她也暂时不用担心会有人看到背后的那些细线,从而得知她的身份了。 赫薇妮亚本该大大的松口气,但是一想到这是那根不属于她自己的手指所带来的,她又没法让自己放下心来。 于是,她再次看向中指时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好了,这就是我预付的报酬了。”白维笑着说道,“如何,现在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赫薇妮亚没有接茬,只是问道:“那你又想要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吧,我只需要借用你的身体休息休息。” “你已经在我的身体里了。” “是啊,所以你已经在支付报酬了,不必在付额外的了,放心好了,我这个人最注重的就是公平了。”白维的声音一点点的轻了下来,那立直的中指也迅速瘫软了下来,“我也该去休息了,晚安,赫薇妮亚小姐。” 说完,白维的声音便从赫薇妮亚的脑海中消失了。 不过在彻底消失前,赫薇妮亚还是听到了一句悠悠的——“如果你想要得到更多的力量,再来找我吧”。 接着,赫薇妮亚便感觉那根本不受控的中指又重新的回到了她的掌控中,她能够随意的控制着这根手指的弯曲或立直。 仿佛刚才那寄宿在这根手指中的灵魂,已经如他所说的那样,彻底沉睡了下去似的。 她轻轻的揉捏着中指,嘴里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 “维萨斯……” 半个小时后,赫薇妮亚带着无数杂乱的想法睡了过去。 那被放在脸颊旁的左手,中指也缓慢的侧了过来,仿佛在注视着她。 白维并没有睡去。 一个月前,为了能够保下杰拉尔的最后一点灵魂送入秩序之剑中,白维还是付出了不小代价的。 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神性残骸中的白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修复,直到灵魂进入赫薇妮亚的身体里后才开始恢复。 但他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 哪怕是在来圣音的路上,他也一直在观察着这位金谱小姐,观察她的所有举动,揣摩她的心理,就只为了今天这场交谈。 因为这是个极为特殊的宿主,与乌鲁、杰拉尔都不相同。 过往的经历,让她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嗯,或许可以把轻易两个字去掉。 与此同时,在遭受到极致的压迫时,她不会选择跪下,而是会用尽全力反抗。 之前白维在用言语将她的一切揭开,快要把她逼到绝境时又立刻收回,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一点,如果白维更进一步的话,她会立刻动用一切手段来试着毁掉白维。 就如同一年前她杀死真正的赫薇妮亚时一样。 她绝不甘心任人摆布, 所以,一旦让她有受制于白维的感觉,那么白维与她的合作根本就不可能开始。 这也是为什么,白维会将“虚弱”的一面展现给她。 “还真是……有意思啊。” 白维轻笑出声。 “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赫薇妮亚。” …… 第二天一早,赫薇妮亚就惊醒了。 她低头看着左手中指。 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又试着在脑海中呼唤了一下白维,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仿佛昨天的交谈都是虚幻的泡影。 但赫薇妮亚知道,那不是。 因为背上那稳定下来的金色音符,仍在熠熠生辉着。 赫薇妮亚沉默着下了床,而后在镜前穿着衣服,而当那宽大的法师袍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所遮掩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白维到底能不能通过这根手指真正的看到。 毕竟,昨天晚上她与白维绝大多数的交谈时间,都是不着寸缕的。 赫薇妮亚思索着这个问题。 在收拾好一切后,赫薇妮亚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先将另外两份尸块好好的藏了起来,而后便坐在窗前,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半个小时后,太阳升起,赫薇妮亚只是坐着。 四十分钟后,便有学员陆陆续续的从宿舍楼里走出,打着哈欠向着教学楼走去,赫薇妮亚不为所动。 等到一个小时后,象征着上课的钟声响起,赫薇妮亚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将早已梳好的头发弄乱,将原本整齐的袍子弄得皱巴巴的,又将帽子带歪。 接着拿着书本和法杖,“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宿舍。 “抱歉抱歉,我要迟到了,请让一让!” 路上的校工和学员们看着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赫薇妮亚,都见怪不怪的调侃道。 “赫薇妮亚小姐,你怎么又要迟到了啊。” “快点咯,要不然又要被教授训了。” 赫薇妮亚如往常般向他们露出了“要哭了”的表情。 但也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回响起了昨晚白维所说的那句话。 “你,又想要遮掩什么呢?” 她的笑容僵住了。 (本章完) 162.第159章 赫薇妮亚的人设 第159章 赫薇妮亚的人设 “赫薇妮亚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几次迟到了?” 讲台上的中年女性一边推着那厚重的眼镜,一边看着在教室门前气喘吁吁的赫薇妮亚。 “抱,抱歉,阿里安娜教授。” 赫薇妮亚的小脸通红,歪歪斜斜的帽子和长袍上满是雪渍,显然是在雪地里摔了一跤。 当然,她是故意的。 迟到也好,摔倒也好,都是为了立人设。 特别是在这位女教授的课上,因为一般的男教授在看到她迟到时,都会大度的让她直接进教室,既是因为她的身份,也是因为她的性别,更是因为她的颜值。 只是在三项加成在同为女性的阿里安娜面前没有任何的用处,甚至还是负面效果。 所以赫薇妮亚每一次在她的课上迟到,她都会给赫薇妮亚一些惩戒。 只是这个惩戒并不大,要么是将她狠狠的训斥一番,要么是让她在外面站着听课,让她“出丑”。 但阿里安娜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出丑也是赫薇妮亚想要的。 所以她都已经做好了再在外面站一节课的准备了。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阿里安娜就只是扫了她一眼,而后淡淡的说道:“行了,进来吧。” “……哎?”赫薇妮亚适时的露出了有些小懵逼的表情,当然她也确实比较惊讶。 “怎么?非要让我罚你才满意?” “不不不。”赫薇妮亚连连摇头,立刻冲着阿里安娜鞠躬,“谢谢教授!” 接着便小跑着进了教室,一副生怕阿里安娜会反悔的模样。 不过当她从阿里安娜身边跑过的时候,又听阿里安娜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干得不错。” 赫薇妮亚又愣了一下,而后便见阿里安娜皱起了眉头:“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非要浪费大家上课的时间吗?” “啊,不是!” 赫薇妮亚不敢耽搁,立刻走下了讲台。 不过她也大概的猜到了阿里安娜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应该与昨晚她完全点亮了音符有关。 现在,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金阶音符了,而阿里安娜也就只是银阶而已。 当赫薇妮亚走到最后排,与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孩坐在了一起时,男孩所说的第一句话也证实了赫薇妮亚的猜测。 “赫薇妮亚学姐!恭喜你啊!”男孩满脸憧憬的看着赫薇妮亚,“你已经是真正的金阶了。” 果然,大家都知道她已经是金阶了。 赫薇妮亚一边想着,一边蹙起了眉头:“奥格,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学姐,明明我们是同一届的。” 而后,她像是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差点以为又要被骂了。” 当赫薇妮亚坐下来的时候,肩膀看似无意识的与奥格碰了一下,奥格的脸色立刻就红了。 而这一切,自然也被赫薇妮亚看在眼里。 或者说,这就是她故意的。 她半趴在了桌子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在无意间向奥格展示良好身段的同时也在嘴里抱怨道:“好无聊啊,不想听课……你带了书没?” “哦哦,带了,带了。”奥格连连点头,接着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黄皮古籍,“学姐,这是你上一次没有看完的。” 赫薇妮亚眼睛一亮:“哦!谢谢啦……还有,都说了不要叫我学姐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好,好的,赫薇妮亚……” 奥格的脸色更红了,仿佛光是对赫薇妮亚直呼其名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但赫薇妮亚这个时候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书上了,她将古籍从奥格的手里接过,无视了古籍上那象征着圣音图书馆的编号以及那“不准带离图书馆”的标语后,将古籍翻开。 是的,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奥格,一个在种子区里被选中的“穷苦人家孩子”,在这座重视天赋与血统的学院中是最底层的存在。 为了生活,他不得不打一堆工,来勤工俭学,图书管理员便是他的工作之一。 早在一年前刚入学的时候,赫薇妮亚就认识了他。 那时的他就像是现在一样,坐在教室的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里,浑身脏兮兮的,所以没有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 而后赫薇妮亚来了。 当看到了奥格的图书管理员袖章时,赫薇妮亚便意识到自己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就是这些书。 同样是种子区出生的她,对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知识都不了解,她甚至都不知道当初那个真正的赫薇妮亚为什么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就陷入了疯狂。 而在取代了赫薇妮亚进入学院后,原以为能够很快知道所有事情的她却发现,即便是在这座学院里,也是有很多知识是不对外公开的。 想要知道一切,就只能靠自己。 而学院图书馆里的藏书,就是最好的获取信息的方式。 但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书籍都是对外公开的,很多看起来没有那么重要的古籍却也有着这样和那样的限制,想要翻阅它们都要登记,但这又恰恰是赫薇妮亚最不想做的事情。 一个金阶音符的大小姐,不应该对那些书籍感兴趣。 所以,赫薇妮亚才将算盘打在了奥格的身上。 但她不能直接对奥格发起请求,那样同样太过于可疑。 甚至于,以她的身份,和奥格这种底层人士呆在一起都是不正常的。 所以,她需要一点点的“人设”。 比如马马虎虎,笨手笨脚的,天天迟到,所以只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比如大大咧咧的,除了天赋外什么都没有,还不喜欢学习,所以上课的时候基本不听课,喜欢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打盹,比如发呆,而后在“百无聊赖”下找身边的人闲聊……也就是奥格。 而对于奥格这样的穷小子来说,赫薇妮亚这样的人主动靠近,他根本就没有应对的经验。 所以很快,两人就熟络了下来,成为了“朋友”。 而也在这么一来二去后,赫薇妮亚突然在某次漫不经心的来上一句“好无聊啊,上阿里安娜老师的课还不如呆在图书馆里看书呢”。 她知道,奥格会认真的记住她“随口”说出的每一句话。 于是反复几次之后,赫薇妮亚看到奥格满脸紧张的拿出了一本书,结结巴巴的问她“这本书可以吗”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成功了。????最开始就只是一些杂书。 但在赫薇妮亚那一次次看似随意的暗示下,奥格从图书馆里借出来的书也越来越重量级。 甚至有不少已经是基础教学里不会有的知识了。 而赫薇妮亚也正是通过这些书,知道了什么是音,什么是谱。 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也知道了传说之中的七音神曲,又是什么。 但她依旧没有在图书馆里留下一点痕迹。 就像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 翻书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学……我是说,赫薇妮亚?”奥格注意到赫薇妮亚的脸色有些苍白,很是关切的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是。”赫薇妮亚立刻恢复了过来,有些娇憨的打着哈欠,“只是有点困了。” “啊,那你要不要睡一会?”奥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讲台上的阿里安娜,“我帮你看着阿里安娜教授?” “不用了,我本来就已经迟到了,要是再睡着的话,教授肯定会扒了我的皮。”赫薇妮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说的也是。”奥格点了点头,便继续听课了。 而赫薇妮亚则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翻书的左手上。 准确的说,是左手的中指上。 这一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看破她的伪装,像奥格这样被她利用的人,这所学院里也不止一个。 但这一切的一切,却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看穿了。 ……话说他真的能算是人吗? 都已经碎的只剩下尸块了,竟然还能活着? 赫薇妮亚对维萨斯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的了解,毕竟她正式开始这方面的学习也才是一年前。 原本赫薇妮亚并不想关注七音神曲以外的事情,但是现在身体里住着这么个家伙,她也不可能只是看着,于是在略微思索后,她又看向了奥格,而后漫不经心的叫住了他。 “奥格。” “你听说过维萨斯吗?” …… “众所周知。曲的强弱与音的数量相关,音符的种类越多,曲也就越复杂,但相对的也就更强力。” “而曲的完成度又由音阶决定,铜阶与银阶之间就已经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了,更别提最高的金阶了。” 讲台上的阿里安娜在讲到金阶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向着教室最后排看去,在看到与奥格窃窃私语的赫薇妮亚时,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 她将手中的法杖轻轻一挥,空气中便荡漾出了银色的第五音符,接着整个教室的人都感觉到脑子里像是有一口大钟猛然间敲响,震得每个人心里一颤。 而奥格的反应最大,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整个人也像是触了电般的僵直住了,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亲爱的奥格先生。”阿里安娜那平静的语气下仿佛蕴含着滚动的熔浆,“赫薇妮亚小姐不愿意听我的课,你也不愿意听吗?啊,难道说,你也是金阶?” 奥格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正要道歉的时候,阿里安娜的手腕一抖,再次挥起法杖,于是奥格那本就有些老旧的法师袍“刷”的一下撕裂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体下暗黄色的,歪歪扭扭的音符。 奥格整个都怔住了。 “哦~看来你不是。”阿里安娜缓缓的从讲台上走下,向着奥格走去,那看似平静的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在一点点的加重,“你就只是个铜,而且还是……” 在奥格下意识的想要将衣服穿上时,阿里安娜再次挥动法杖,这次直接将他的衣服彻底毁坏。 “……最劣质的铜。”她站在了奥格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奥格那赤裸的上半身,“老实说,奥格先生,我活了这么多年,像你这样如此劣质的音符还真的没有见过多少……话说你身上的这些真的是音符吗?扭曲丑陋成这个样子,倒像是虫子。” 此话一出,学员们哄堂大笑,整个教室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就只有赫薇妮亚和奥格没有笑。 奥格死死的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他只是不断的扭动着瘦弱的身体,想要遮掩那些暗黄色的,如同虫子般扭曲的音符,但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只能不断的在嘴里说着“抱歉”,倒真像是一条被暴晒的蚯蚓。 “对不起,阿里安娜教授。”赫薇妮亚也站了起来,很是熟练的道着歉,“是我要找他说话的,您还是怪我吧,都是我的错。” 阿里安娜轻轻的哼了一声。 她本来就不想找奥格的麻烦。 准确的说,是不屑于找奥格的麻烦,对于这种低品质的铜阶音符,搭理他都像是一个音乐大师在听五音不全的人声情并茂的演唱一样。 在她看来,这样的家伙就应该烂死。 所以她也只是借着奥格来敲打敲打赫薇妮亚这个金。 既然现在赫薇妮亚已经认错了,那也就……嗯? 阿里安娜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气也逐渐变得冰冷:“哦?赫薇妮亚小姐,你真的是在道歉吗?” 赫薇妮亚有些疑惑,不明白阿里安娜为什么这么说。 但她注意到了阿里安娜的目光,便也略微疑惑的低下了头,接着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左手的中指,正直挺挺的,对着阿里安娜竖立着。 …… 几分钟后,赫薇妮亚黑着脸,快步走出了教室。 这一年来,她很少有过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时候。 上一次,还是她在知道金谱到底是什么的时候。 白维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懒洋洋的响着:“她把我震醒了,所以我抬头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很合理吧?”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就只是黑着脸往前走。 她用了一年在阿里安娜那竖起的乖乖小怂女的形象,很有可能已经在此刻幻灭了。 现在的她只想立刻回宿舍,将这根迟早有天会坏事的手指切掉! 但也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而后下意识的转过了头,看向了教学楼的边缘。 只见昨天见到的那两个校工,正满脸凝重的在谈论着什么。 接着,她听到白维淡淡的说着。 “有人死了,不去看看吗?” (本章完) 163.第160章 蛊惑人心的高手(5K) 第160章 蛊惑人心的高手(5k) 赫薇妮亚嗅到了血的味道。 她不动声色的向着两名校工靠近,那轻轻的踩雪声被两名校工那没有刻意放低的交谈声压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那玩意应该灭绝了才对吧。” “不知道啊,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那这还要继续找吗?” “……很难了吧,这个出血量,真的还能活吗?” “看来要向上面汇报了。” “是啊,毕竟过段时间就是盛典了,这种时候要是……什么东西?!” 他们终于感受到了有人在靠近,审视的目光瞬间就扫了过来,手中的法杖也亮起了微光。 赫薇妮亚立刻乖巧的站在原地:“是我啦,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在干嘛的。” 在看到来人是赫薇妮亚的时候,两名校工顿时松了口气。 得益于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经常迟到的憨憨大小姐人设,身为金阶的赫薇妮亚往往能够和各类校工打交道。 加上她刻意展示出的人畜无害的性格,让她能够与绝大多数的校工保有一个很不错的关系。 毕竟,怎么会有人讨厌一个地位、天赋都在自己之上,又拥有着如此出众的容貌,但仍旧很亲切,能够与所有人打成一片的女孩呢? “小心些,赫薇妮亚。”法杖上的光芒熄灭,校工一边收着法杖一边对赫薇妮亚说道,“你刚才那鬼鬼祟祟的脚步,让我们以为是什么麻烦的东西。” “麻烦的东西?”赫薇妮亚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能有什么麻烦的东西?” 两名校工交换了一下眼神。 如果是其他的学生,他们也就摆摆手让对方离开好了,毕竟还没有调查清楚。 但既然是赫薇妮亚的话…… “啧,你看看吧。”其中一个比较胖的校工侧开了身体,“不过我要提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应该先把这句话说了再让开的。”另一个瘦子校工扶着额头说道,“先让开了再提醒有什么用。” “啊,我忘了……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动作向来比脑子快。” 对于两名校工的交谈,赫薇妮亚已经不关心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被两名校工挡在身后的,一个铺满了血的雪坑。 赫薇妮亚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脸色也变得苍白:“这是……” “好了,赫薇妮亚。”似乎是猜到了赫薇妮亚的反应,瘦子校工立刻抬起了手,做安抚状,“我知道你很惊讶,但请不要叫出声,以免引起恐慌。” 他又指了指赫薇妮亚的身后。 赫薇妮亚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教学楼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一旦赫薇妮亚叫出声,那么瞬间就会有人无数人注意到这里,所以赫薇妮亚很是识相的捂住了嘴巴,但眼睛里仍是满满的恐惧。 “好了好了,别担心。”对于赫薇妮亚的反应,两个校工还是比较满意的,而后他们又立刻安慰起了赫薇妮亚,“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 “意,意外?” “是啊。”胖子校工耸了耸肩,“要知道这在十几二十年前还是经常……嗯,至少是偶尔发生的事情。” 胖子校工又侧开了身体。 “你看。” 他指向了雪坑后,赫薇妮亚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串宛若尾巴的痕迹。 是一串凌乱的,明显不是人类的脚印,脚印的中央还有着斑斑血迹。 “这是什么?”赫薇妮亚更呆了。 “应该叫雪棘兽吧。”瘦子校工指着身后那片被白雪覆盖的林子,说道,“一种很凶恶的猛兽,以前就住在禁林里,时不时的就会钻出来偷袭学生,很麻烦。” “就像是现在这样。”胖子校工指着脚下的雪坑,以及那道长长的痕迹,“在偷袭得手之后,就拖到森林里面。” 拖到森林里面? 赫薇妮亚的表情刹那间变得苍白了,似乎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可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就像我刚刚说的,它们上一次露面都是在十几年前了。”胖子校工说道,“别说是四年一换的学生们了,它们上一次出现时,就算是我们两个都还没有入职呢。现在除了一些教授,估计都没有人知道那玩意的存在了。” 听胖子校工这么说,赫薇妮亚的小脸更加白了:“那一直都没有人管吗?” “怎么可能。”瘦子校工说道,“如果一直没人管的话,你会没有听说过这玩意吗?十多年前,三大院就合力的组织过一次清剿,上百名奏者深入禁林,杀死了数以千计的雪棘兽,在那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这玩意了。老实说,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还以为那玩意已经灭绝了呢。” “那……这次也要组织清剿吗?”赫薇妮亚问道。 瘦子校工和胖子校工又相互看了一眼。 “赫薇妮亚。”瘦子校工说道,“这段时间别往禁林跑,知道吗?” 赫薇妮亚小嘴微张:“什,什么意思?学院不打算清剿吗?” “我只能说……很难。”胖子校工说道,“禁林实在是太大了,搜寻一趟要很大的人力和物力,所以学院对于那畜生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十多年前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学院也不会下定决心清剿的。” “可现在不是也闹得很大了吗?”赫薇妮亚看着地上的雪坑,回忆着昨天两个校工告诉她的信息,“这个遭难的人是你们昨天在找的,那个银阶三音的佩拉学姐吧?都已经是……” “赫薇妮亚。”瘦子校工语重心长的说道,“十年前,可是有金阶遭难了的,而且……你应该知道过段时间是什么日子。” 赫薇妮亚怔了怔神,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道:“盛典。” “是的,盛典。”瘦子校工点头,“对于学院而言,这才是最大的事情,期间所有的工作都会为它让步。我们当然会把这个意外往上报,学院也肯定会贴出告示,但是……” “清剿是不太可能的。”胖子校工说道,“学院不会在这种时候抽调人力的,最多就是让我们加强巡视,但你也知道的,禁林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赫薇妮亚……”瘦子校工再次叮嘱道,“这段时间,不要往禁林这边靠。” “我……知道了。”赫薇妮亚低下了头,再次看了一眼那染血的雪坑,“那佩拉学姐……” 瘦子校工走上前,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了,回去上课吧。” 这个动作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怕看起来憨憨的赫薇妮亚都能明白。 于是,在两位校工的目光中,赫薇妮亚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看起来很是可怜,两位校工都有些不忍了。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安慰道。 “好了,赫薇妮亚。不要去想那么多。”瘦子校工说道,“盛典马上就要来了,那才是你的舞台,别被这种无关的事情困住了,好吗?” 赫薇妮亚乖巧的点了点头。 “快回去吧。”胖子校工也说道,“放心好了,我们会立刻上报的,到时候告示贴出来,就不会有更多牺牲者的。” “好。” 赫薇妮亚又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但每走两步就会停顿一下,回头看一眼,有些犹豫的样子。 在走到十米开外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又一路小跑的折返回来,对两个校工结结巴巴的说道:“如,如果是我被抓了,你们能不能不要直接放弃我?我,我一定会努力挣扎的,努力坚持到你们到来,所以……当然了,如,如果实在救不了就算了。” 两个校工显然没有想到赫薇妮亚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赫薇妮亚那宛若受惊的兔子般惶恐又紧张的眼神,他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放心好了,如果是赫薇妮亚的话,我们就算追到林子里也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是的,如果是赫薇妮亚的话。” 听到这,赫薇妮亚才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神情,朝着两人重重的鞠了一躬后,才满意的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眼中的那些情绪便消失了,留下的就只有冷漠。????就像是顷刻间变了一个人。 而那两位校工显然是看不到这份变化的。 但,还是有人看到了的。 “有意思啊。”白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觉得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来救你吗?” 赫薇妮亚低头看了一眼左手的手指,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白维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 “嗯……仔细想想,还是有可能的。对于他们而言,一个天之骄女舍下身段来向他们求助,已经足够让他们多做些什么了。虽然不至于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追你追到世界的尽头,但再多走个几十上百米还是很有可能的,那样就算真的遇到了这种事情,活下来的概率也会提升几分。” “而你也不用付出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代价,也就只是挤几个表情,说几句软话而已。” “这样蛊惑人心的手段,好强,实在太有强了。” “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当个邪神?” 赫薇妮亚听出了白维话语中那不加掩饰的调侃之意,但她的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白维的下一句话响起。 “不过,那个痕迹,真的是如他们所说的,是被偷袭后拖回了禁林吗?” “你不觉得那个痕迹有些过于乱了吗?” 赫薇妮亚的身体僵住了。 刹那间,一年前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女在泥坑中拼命向着爬着,在身后留下了一条由泥与血交织的尾巴。 而她则踩在这尾巴上,慢慢的向少女靠近。 少女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了头,用带着绝望的哭腔祈求道:“不,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的音已经给你了,我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求求你……” 同样满身是血的她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去。 半晌后,少女彻底没了动静。 而她则抓着少女的脚踝,顺着少女挣扎着爬过的痕迹,一点点的往回走。 于是那道痕迹,变得更加杂乱。 就和雪地里的那条如出一辙。 赫薇妮亚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幽暗压抑的回忆再次化为了眼前纯白色的现实。 她再次听到了白维那绕有深意的声音:“嗯?你这是……在想什么吗?” 依旧是那带着淡淡调侃之意的语气,但这一次赫薇妮亚已经没法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了,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逐渐平复下了那有些混乱的呼吸和心情。 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什么都没有。” 而后,她也不等白维做出回应,快步的回到了教学楼。 教学楼里的那份扑面而来的喧闹和嘈杂大大的缓解了她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让她感到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她走两步,一道弱弱声音又在她的身后响起:“那个,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自然听出了那是奥格的声音,但她没有立刻转过身,而是顿了一下,将表情和神态重新调整回了对奥格特攻后,才转过了身。 “奥格?”她略显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奥格,“你一直在等我吗……啊,抱歉抱歉,之前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阿里安娜教授训。” 赫薇妮亚双手合十,举在头顶,可怜巴巴。 “对不起了,你能原谅我吗?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赫薇妮亚的话让奥格的脸色再次变得通红,同时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连眼神也不自觉的往下移,就像是不敢直视太阳般的不敢与赫薇妮亚对视。 “不不不,学姐……我是说,赫薇妮亚,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奥格显然是刚刚换好衣服后又跑出来的,身上都是汗,“我找你只是想问你,这书你还要不要看?” 奥格将之前赫薇妮亚在课堂上看的那本古籍递给了她。 “阿里安娜教授《音律理论学》下次课是在两天后了,所以……” 赫薇妮亚明白奥格的意思。 奥格与赫薇妮亚不同,他只是铜阶,铜阶能够选择的课程并不多,不像是赫薇妮亚的金阶,只要愿意可以选择任何的课。 而奥格与赫薇妮亚,唯一能够有交集的课程就是《音律理论学》。 所以为了防止在下次课程前,赫薇妮亚没有办法看他借出来的书,所以奥格选择直接把书借给赫薇妮亚。 但实际上,这是个很冒险的举动。 因为一旦赫薇妮亚将书遗失,那么责任是会落在将这本书借出登记的奥格身上的。 而这本古籍的价值,绝对不是奥格能够赔偿得起的。 但奥格却像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似的,甚至连提都没有和赫薇妮亚提过。 “啊,这样啊,我都差点忘了。”赫薇妮亚将古籍接过,再次双手合十,做出了夸张的感谢动作,“谢谢谢谢,真是帮了大忙,放心好了,后天我一定会好好的把书还给你的!” “也,也不是什么大忙。” 奥格低下了头,有些紧张的攥着衣角,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和赫薇妮亚说。 而赫薇妮亚也看了出来:“怎么了?” “没,没怎么。”奥格结结巴巴的说着,“我,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已经点亮音符了,那,那你的乐团……” 话说到一半,沉闷而响亮的钟声响起,瞬间就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这是下一堂课即将开始的钟声。 “啊,怎么又要上课了。”赫薇妮亚微微叹了口气,“可恶,这也还没休息多久啊……所以你要说什么?” “呃……没,没有了。”这钟声也打断了奥格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他连连摇头,说道,“我也该回图书馆了,后天见了,赫薇妮亚。”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转过身,想要快点离开,但却被赫薇妮亚叫住了:“喂。” 奥格下意识的转过身,额头就被赫薇妮亚用书轻轻的敲了一下。 “走那么快干嘛。”赫薇妮亚说道,“我还有话要说呢。” “……啊?” “最近不要往禁林那边靠,明白吗?”赫薇妮亚很认真的说道,“禁林最近有怪物出没,会攻击附近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能靠近禁林,听明白没有?” “怪物?”奥格捂着额头,有些懵,不知道是因为被赫薇妮亚打了额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哎,什么怪物我也忘了,反正晚点也会有告示的。”此时第二道钟声也响了起来,催促着所有还未进教室的人,所以赫薇妮亚只能一边往教室小跑,一边回头对呆愣愣的奥格说道,“总之,不准往禁林跑!明白了吗?!你要是受伤了我肯定会生气的啊!” 奥格呆呆的看着赫薇妮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半晌后才揉了揉脑袋,轻声呢喃着。 “知,知道了。” 而赫薇妮亚却在走过拐角后,表情再一次消失。 “所以我说。”白维的声音懒懒洋洋的响起,“你才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本章完) 164.第161章 祂什么东西?(5K) 第161章 祂什么东西?(5k) “《七音·喧哗》是圣音历史上的第三十六首七音曲,也是最后的一曲,谱写者是……我们的校长大人。” 乐谱教授德拉曼挥舞着手中的法杖,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线,这些弧线绘成了一枚枚音符,最终交织成了一面复杂且华丽的乐谱。 德拉曼将法杖从第一道音符处划过,那些音符在法杖的敲动下发出了对应的声响,于是一道昂扬磅礴,宛若狮子咆哮般的旋律响彻在了每一位学员的耳中,让他们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位许多年都没有露过面的校长,仿佛能够看到他曾经意气风发时的样子。 以至于当旋律消失时,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种怅然若失的遗憾感。 而德拉曼显然很乐意看到学生们这副沉醉其中的神情。 “很出色,对吗?”德拉曼微笑着说道,“这首曲子可以说完完全全的将校长大人的才华所展露了出来,我一直都认为,这首曲子在三十六首七音曲中,也是最上乘的那一类,甚至完全有晋升为神曲的资质……” 话说到这,德拉曼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里便带上了不加掩饰的遗憾。 “但是很可惜,从这首曲子被创造出来到现在,几十年了,校长一直都没能找齐七位金阶奏者,便始终没能把这首曲子完整的,不带任何缺陷的演奏出来。”德拉曼缓缓的说道,“虽说历史上也有着靠银阶奏者也完成的神曲,比如《七音·祈祷》,但那也是因为祈祷中的两个音节,也就是第三音和第七音的占比并不大,所以可以用出色的银阶奏者来替代,但校长大人的《喧哗》中占比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五、六、七音,实在是没有办法用银阶奏者替代,只能使用金阶奏者,但是很可惜,校长一直都没能同时的找到这三位,特别是最后一位,金阶的七音,已经许多年没曾出现过了。” 说着,德拉曼的目光又慢慢下移,落在了下首的赫薇妮亚上,而后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不过现在,我们终于等来了,不是吗?赫薇妮亚小姐。”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赫薇妮亚的身上。 赫薇妮亚那娇俏的小脸瞬间变得涨红,她立刻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快还差点摔倒。 “我,我,我会努力的,德拉曼教授!” “不用这么紧张,赫薇妮亚小姐。”德拉曼微笑着轻点法杖,法杖的末端亮起微光,一道荡漾的旋律响起,立刻就让赫薇妮亚那红彤彤的小脸变得正常了,“你才刚点亮的音符,一切都可以慢慢来,未来是你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认为校长大人会先一步的对你发起下午茶的邀请,我觉得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他继续等待,直到抱憾终身。” 德拉曼的俏皮话立刻让教室里响起了识相的笑声。 在德拉曼的允许下,赫薇妮亚立刻坐了下来,而后她便感受到一道极为敌意的目光。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前排的一个身材高挑且消瘦的女人扭过了头,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后脑勺。 “好了,同学们。”德拉曼手腕微动,那面飘浮在半空中的音符瞬间宛若跃动的精灵般回到了他的法杖里,而后他缓步的走到讲台上,满脸微笑的看着讲台下的众人,“或许,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是什么日子。”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每一位表情里充满了期待之色的学生们脸上扫过。 “盛典。”他缓缓的吐出了这个词,这个足以让所有人兴奋起来的词,“这是圣音最伟大的的活动,我们将为我们的主献上最华丽的礼物,让主聆听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德拉曼一连用了几个“最”字,但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夸张。 因为没有人会不知道盛典意味着什么。 无数曲目流传千古,无数奏者因此扬名。 这就是盛典。 这是献给主的……礼赞。 “虽然没有正式公布,初选的时间也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德拉曼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赫薇妮亚的脸上,微笑着说道,“我们都知道,其实已经开始了。” “为了登上那最后的舞台。” “努力、享受,以及……竞争吧。” 当德拉曼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又闪现过了一些画面。 一个巨大的深坑。 一群死去的孩童。 这回忆如同细针般扎在了她的眉心,让她痛苦的想要轻哼出来。 而也就在这时,象征着下课的钟声响起,瞬间舒缓了她的情绪。 “好了。”德拉曼收起了法杖,“下课。” 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变得嘈杂喧闹了起来。 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摸了下藏在怀里的古籍,想着赶快回宿舍把这本书看完。 但还没来得及动身,一道婉转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心想要糟,立刻就想要起身,但一对沉重而柔润的脂肪就这么直挺挺的压了下来。 “达芙妮……”赫薇妮亚被这对人心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你干什么……” “嘻嘻,来看你啊。”名叫达芙妮的女性一边用胸对着赫薇妮亚进行压制,一边用手从侧面戳着她的脸蛋,“怎么,不允许吗?难道说正式成为金阶后就不认我这个银阶的姐姐啦?” 一听到这话,赫薇妮亚还没有反应,坐在她身前那个消瘦高挑的女孩突然起身,在给了两人一个很不善的眼神后,快步的走出了教室。 “嗯?”达芙妮歪了歪头,“那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在达芙妮分神的期间,赫薇妮亚终于从那对重负中挣脱了出来,而后看向了这位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目光的女性。 她有着一头及腰的金色卷发,一对湛蓝色的眼睛和足够出众的脸蛋。 但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一对那宽松的法师袍都无法遮掩的,宛若黑洞般能够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宏伟胸部。 达芙妮·莫兰。 赫薇妮亚的好友。 原本的那位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鼓了鼓嘴,说道:“你来就来,能不能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 “嗨呀。”达芙妮无视了赫薇妮亚的抗议,在所有男性羡慕的目光中将她拥入了怀中,笑眯眯的调侃,“你害羞了啊?” “才没有……”赫薇妮亚红着脸回答。 “嗯嗯嗯,你就是害羞了,所以捉弄你才这么有意思嘛。”达芙妮眨了眨眼睛,而后再次看向了教室的门,“所以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赫薇妮亚对达芙妮显然有些无可奈何:“她叫奥伦娜。” 听到这个名字,达芙妮瞬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就是你的那个下位替代啊。” 当这个词汇出来的时候,教室里又有好几个学生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而后纷纷离场。 赫薇妮亚脸色微变:“你不要这么说,没有谁是谁的下位替代。” “你和我说也没有用啊。”达芙妮摊了摊手,“这个词又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啊。” 赫薇妮亚更加无奈了。 但她也知道达芙妮说的是事实。 下位替代,在这所学院并不是个很好的名词。 它所象征的,也就是它的字面意思。 拿奥伦娜来说,她也是第七音的奏者,在赫薇妮亚出现前,她甚至可以说是学院里最出色的七音奏者。所以需要第七音的乐团往往会第一时间联系她,哪怕她只是银阶,在出现金阶的第七音前,她就是第一选择。 而金阶的第七音,也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了,所以她原本可以安安稳稳的以首席第七音的身份度过整个校园时光,特别是今年还撞上了二十年一次的盛典。 她本来是那颗最亮的星之一。 如果赫薇妮亚没有出现的话。 但赫薇妮亚却偏偏出现了,那么优秀与否便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银阶再怎么出色,也是比不过金阶的。????所以,奥伦娜从首席第七音自动降为了赫薇妮亚的下位替代,只要是赫薇妮亚看上的乐团或者曲子,就永远轮不到她。 “所以她这是嫉妒你啊。”达芙妮说道,“但是嫉妒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服气的话她可以升阶嘛。” “好了,达芙妮,你不要再说了。”赫薇妮亚压低声音说道,“升阶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确实,阶与阶之间的鸿沟并不是完全不能跨越的,铜阶有机会升到银阶,银阶也有机会升到金阶。 但这概率很低很低。 铜升银,一年几百个学生里还能出那么几个。 银升金,那就是百年来可能出那么几个,能青史留名的那种。 “是啊,确实很难,要不然谁不想升到金阶呢?”达芙妮一边叹气,一边低下了头,用手托着自己那伟岸的胸部,满脸惆怅,“如果升阶和升杯一样容易就好了,这些年我能长的就只有奶……哎哎哎。” 话还没有说完,达芙妮便被赫薇妮亚推着走开了。 因为赫薇妮亚已经看到有不少男人在看向这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墙,踩空了楼梯,一片混乱。 老实说,达芙妮真的让赫薇妮亚感到很难办,很多时候,她都不太愿意见到这位原生好友。 倒不是担心会被达芙妮看出什么异样,毕竟连赫薇妮亚的父母都没有办法看出来。 但达芙妮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一些问题。 那就是,赫薇妮亚一直都在试图用各种手段来拉近自己与普通学员的距离,让他们能为自己做更多的事情。 但达芙妮的很多无心之举,却总能让周围的人意识到赫薇妮亚那刻意模糊的身份——贵族。 如果赫薇妮亚只是个没有特别身份的金阶,那么她给人的感觉就会是一个普通的、可爱的、有些娇憨的天才少女,大家还是愿意向她靠近的。 但加上贵族这个身份,那就不同了。 愿意接近她的人会瞬间少一大半。 这不符合赫薇妮亚一直以来的作风。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想见这位好友,但是没有办法,尽管都不在一个学院(赫薇妮亚在三院,达芙妮在二院),达芙妮还是喜欢跑到这边来找她,而她也不好拒绝。 毕竟,达芙妮同样能够给她带来有价值的东西。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已经点亮音符了,好多人都在讨论。” 出了教室后,两人并排的走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赫薇妮亚身份显著,而达芙妮身材显著。 “讨论什么?”赫薇妮亚问道。 “还能讨论什么?当然是讨论你会加入哪个乐团呗。”达芙妮看着赫薇妮亚,说道,“金阶的第七音哎,据我所知三大院里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吧,大家都会想要拉拢你啊,毕竟盛典就要来了。” 赫薇妮亚垂下了眼眸:“我还没有想那么多。” “你也应该想想了。”达芙妮说道,“虽然三大院的风格不同,偏好也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在盛典上取得好成绩,同时不让另外两大院在盛典上取得好成绩。” 赫薇妮亚斜眼瞥着达芙妮:“所以你是二院派来说服我的咯?” “虽然我很想说是,但很可惜,我出门的时候都还不知道你已经点亮音符了。”达芙妮说道,“要不然,他们肯定会让我带上一堆东西来找你的,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随便。”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低下了头,看着胸口。 “哎,除了这两坨肉,我一无所有。”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应该也知道吧,每一次盛典都是各方的博弈哦。”达芙妮抬起了一根手指,“大家都会围绕着自己所拥有的金阶类型来挑选曲目以及人手,所以金阶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高素质的银阶也是能取得好成绩的关键,所以……” 赫薇妮亚已经感觉到不妙了,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还是被达芙妮一把抓住,按在胸口处揉啊揉的。 同时嘴里不断嚷嚷着。 “选我吧选我吧,你知道的,我在银阶四音里也是很厉害的那种了,选我肯定不会错啦!” “求求你啦!带带我嘛!” “要么你来二院,要么我来三院,都可以的,我不挑的!” 赫薇妮亚的头发都被达芙妮揉乱了,她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不会组建乐团的啦,我只会加入。” “那你加入的时候带上我呗。”达芙妮说道,“放心好了,我很轻的,一点都不会碍事。” ……你这也叫轻? 赫薇妮亚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哎,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达芙妮叹了口气,“但珍惜我还能和你开开玩笑的时候吧,等到二院的教授们知道你已经点亮音符了,下次我来见你的时候肯定就是当说客了……啧,真是的,再一次感觉到了阶级和阶级间的差距。就不能来个人把你们这些万恶的金阶全部都收了,然后让我们银阶之间自己玩吗?在你们这些金阶面前,我们就只能打下手了哎。” “金阶和金阶之前不能组团吗?” “当然可以了,只不过现在没有谁能够将七位金阶凑在一个队伍里罢了。”达芙妮摊了摊手,“上一个有这个能力的还是校长,但他运气不太好,有那个实力,但却少了一音,最后只能凑足六金一银的去演奏,最终棋差一着,没能成为神曲。” “现在倒是有七位金阶了,但已经没有像校长那样能够一统三院的人了。” 赫薇妮亚默默的记下了达芙妮的话。 主要是前半句——现在,已经有七位金阶了。 达芙妮每次来找赫薇妮亚,都会呆上那么几个小时,然后再缠着赫薇妮亚送她离开。 赫薇妮亚无可奈何,只能将她送到了千雪湖旁。 圣音的三大院彼此之间相隔的并不算太远,其中二院和三院便是隔着这条永远不会结冰的千雪湖。 达芙妮上了船后,猛地向赫薇妮亚招手,嚷嚷着过几天会正式来当说客。 对此,赫薇妮亚也只能报以无奈的笑。 等到那船漂远后,赫薇妮亚才收起了多余的表情。 而后,她又听到白维那优哉游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果然就是想奏响七音神曲,而且……是以个人的方式奏响,你是想得到圣音的恩典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但白维并不在意,继续说着。 “七音神曲有两种奏响的方式,一种是七位金阶的奏者组成乐团,以乐团的方式奏响,最终圣音降下恩典,然后由七人平分这份恩典。” “而另一种方式,就是谱,金谱收集七音,成为唯一的奏者,独享神的恩典。” “而你想做的是后者。” “真是大胆啊。” “但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想要什么样的恩典,为此不惜冒这样大的风险。” “与其这么麻烦,为什么不干脆请我帮忙呢?” 冷风掠过湖面,吹动了赫薇妮亚的衣袍和头发。 “哦?”赫薇妮亚看似随意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做到和圣音之主一样的事情?” “呵。” 白维笑道。 “祂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本章完) 第161章 五 祂什么东西?(5K) 第161章 五 祂什么东西?(5k) “《七音·喧哗》是圣音历史上的第三十六首七音曲,也是最后的一曲,谱写者是……我们的校长大人。” 乐谱教授德拉曼挥舞着手中的法杖,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线,这些弧线绘成了一枚枚音符,最终交织成了一面复杂且华丽的乐谱。 德拉曼将法杖从第一道音符处划过,那些音符在法杖的敲动下发出了对应的声响,于是一道昂扬磅礴,宛若狮子咆哮般的旋律响彻在了每一位学员的耳中,让他们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位许多年都没有露过面的校长,仿佛能够看到他曾经意气风发时的样子。 以至于当旋律消失时,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种怅然若失的遗憾感。 而德拉曼显然很乐意看到学生们这副沉醉其中的神情。 “很出色,对吗?”德拉曼微笑着说道,“这首曲子可以说完完全全的将校长大人的才华所展露了出来,我一直都认为,这首曲子在三十六首七音曲中,也是最上乘的那一类,甚至完全有晋升为神曲的资质……” 话说到这,德拉曼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里便带上了不加掩饰的遗憾。 “但是很可惜,从这首曲子被创造出来到现在,几十年了,校长一直都没能找齐七位金阶奏者,便始终没能把这首曲子完整的,不带任何缺陷的演奏出来。”德拉曼缓缓的说道,“虽说历史上也有着靠银阶奏者也完成的神曲,比如《七音·祈祷》,但那也是因为祈祷中的两个音节,也就是第三音和第七音的占比并不大,所以可以用出色的银阶奏者来替代,但校长大人的《喧哗》中占比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五、六、七音,实在是没有办法用银阶奏者替代,只能使用金阶奏者,但是很可惜,校长一直都没能同时的找到这三位,特别是最后一位,金阶的七音,已经许多年没曾出现过了。” 说着,德拉曼的目光又慢慢下移,落在了下首的赫薇妮亚上,而后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不过现在,我们终于等来了,不是吗?赫薇妮亚小姐。”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赫薇妮亚的身上。 赫薇妮亚那娇俏的小脸瞬间变得涨红,她立刻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快还差点摔倒。 “我,我,我会努力的,德拉曼教授!” “不用这么紧张,赫薇妮亚小姐。”德拉曼微笑着轻点法杖,法杖的末端亮起微光,一道荡漾的旋律响起,立刻就让赫薇妮亚那红彤彤的小脸变得正常了,“你才刚点亮的音符,一切都可以慢慢来,未来是你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认为校长大人会先一步的对你发起下午茶的邀请,我觉得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他继续等待,直到抱憾终身。” 德拉曼的俏皮话立刻让教室里响起了识相的笑声。 在德拉曼的允许下,赫薇妮亚立刻坐了下来,而后她便感受到一道极为敌意的目光。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前排的一个身材高挑且消瘦的女人扭过了头,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后脑勺。 “好了,同学们。”德拉曼手腕微动,那面飘浮在半空中的音符瞬间宛若跃动的精灵般回到了他的法杖里,而后他缓步的走到讲台上,满脸微笑的看着讲台下的众人,“或许,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是什么日子。”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每一位表情里充满了期待之色的学生们脸上扫过。 “盛典。”他缓缓的吐出了这个词,这个足以让所有人兴奋起来的词,“这是圣音最伟大的的活动,我们将为我们的主献上最华丽的礼物,让主聆听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德拉曼一连用了几个“最”字,但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夸张。 因为没有人会不知道盛典意味着什么。 无数曲目流传千古,无数奏者因此扬名。 这就是盛典。 这是献给主的……礼赞。 “虽然没有正式公布,初选的时间也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德拉曼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赫薇妮亚的脸上,微笑着说道,“我们都知道,其实已经开始了。” “为了登上那最后的舞台。” “努力、享受,以及……竞争吧。” 当德拉曼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又闪现过了一些画面。 一个巨大的深坑。 一群死去的孩童。 这回忆如同细针般扎在了她的眉心,让她痛苦的想要轻哼出来。 而也就在这时,象征着下课的钟声响起,瞬间舒缓了她的情绪。 “好了。”德拉曼收起了法杖,“下课。” 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变得嘈杂喧闹了起来。 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摸了下藏在怀里的古籍,想着赶快回宿舍把这本书看完。 但还没来得及动身,一道婉转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心想要糟,立刻就想要起身,但一对沉重而柔润的脂肪就这么直挺挺的压了下来。 “达芙妮……”赫薇妮亚被这对人心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你干什么……” “嘻嘻,来看你啊。”名叫达芙妮的女性一边用胸对着赫薇妮亚进行压制,一边用手从侧面戳着她的脸蛋,“怎么,不允许吗?难道说正式成为金阶后就不认我这个银阶的姐姐啦?” 一听到这话,赫薇妮亚还没有反应,坐在她身前那个消瘦高挑的女孩突然起身,在给了两人一个很不善的眼神后,快步的走出了教室。 “嗯?”达芙妮歪了歪头,“那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在达芙妮分神的期间,赫薇妮亚终于从那对重负中挣脱了出来,而后看向了这位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目光的女性。 她有着一头及腰的金色卷发,一对湛蓝色的眼睛和足够出众的脸蛋。 但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一对那宽松的法师袍都无法遮掩的,宛若黑洞般能够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宏伟胸部。 达芙妮·莫兰。 赫薇妮亚的好友。 原本的那位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鼓了鼓嘴,说道:“你来就来,能不能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 “嗨呀。”达芙妮无视了赫薇妮亚的抗议,在所有男性羡慕的目光中将她拥入了怀中,笑眯眯的调侃,“你害羞了啊?” “才没有……”赫薇妮亚红着脸回答。 “嗯嗯嗯,你就是害羞了,所以捉弄你才这么有意思嘛。”达芙妮眨了眨眼睛,而后再次看向了教室的门,“所以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赫薇妮亚对达芙妮显然有些无可奈何:“她叫奥伦娜。” 听到这个名字,达芙妮瞬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就是你的那个下位替代啊。” 当这个词汇出来的时候,教室里又有好几个学生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而后纷纷离场。 赫薇妮亚脸色微变:“你不要这么说,没有谁是谁的下位替代。” “你和我说也没有用啊。”达芙妮摊了摊手,“这个词又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啊。” 赫薇妮亚更加无奈了。 但她也知道达芙妮说的是事实。 下位替代,在这所学院并不是个很好的名词。 它所象征的,也就是它的字面意思。 拿奥伦娜来说,她也是第七音的奏者,在赫薇妮亚出现前,她甚至可以说是学院里最出色的七音奏者。所以需要第七音的乐团往往会第一时间联系她,哪怕她只是银阶,在出现金阶的第七音前,她就是第一选择。 而金阶的第七音,也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了,所以她原本可以安安稳稳的以首席第七音的身份度过整个校园时光,特别是今年还撞上了二十年一次的盛典。 她本来是那颗最亮的星之一。 如果赫薇妮亚没有出现的话。 但赫薇妮亚却偏偏出现了,那么优秀与否便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银阶再怎么出色,也是比不过金阶的。????所以,奥伦娜从首席第七音自动降为了赫薇妮亚的下位替代,只要是赫薇妮亚看上的乐团或者曲子,就永远轮不到她。 “所以她这是嫉妒你啊。”达芙妮说道,“但是嫉妒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服气的话她可以升阶嘛。” “好了,达芙妮,你不要再说了。”赫薇妮亚压低声音说道,“升阶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确实,阶与阶之间的鸿沟并不是完全不能跨越的,铜阶有机会升到银阶,银阶也有机会升到金阶。 但这概率很低很低。 铜升银,一年几百个学生里还能出那么几个。 银升金,那就是百年来可能出那么几个,能青史留名的那种。 “是啊,确实很难,要不然谁不想升到金阶呢?”达芙妮一边叹气,一边低下了头,用手托着自己那伟岸的胸部,满脸惆怅,“如果升阶和升杯一样容易就好了,这些年我能长的就只有奶……哎哎哎。” 话还没有说完,达芙妮便被赫薇妮亚推着走开了。 因为赫薇妮亚已经看到有不少男人在看向这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墙,踩空了楼梯,一片混乱。 老实说,达芙妮真的让赫薇妮亚感到很难办,很多时候,她都不太愿意见到这位原生好友。 倒不是担心会被达芙妮看出什么异样,毕竟连赫薇妮亚的父母都没有办法看出来。 但达芙妮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一些问题。 那就是,赫薇妮亚一直都在试图用各种手段来拉近自己与普通学员的距离,让他们能为自己做更多的事情。 但达芙妮的很多无心之举,却总能让周围的人意识到赫薇妮亚那刻意模糊的身份——贵族。 如果赫薇妮亚只是个没有特别身份的金阶,那么她给人的感觉就会是一个普通的、可爱的、有些娇憨的天才少女,大家还是愿意向她靠近的。 但加上贵族这个身份,那就不同了。 愿意接近她的人会瞬间少一大半。 这不符合赫薇妮亚一直以来的作风。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想见这位好友,但是没有办法,尽管都不在一个学院(赫薇妮亚在三院,达芙妮在二院),达芙妮还是喜欢跑到这边来找她,而她也不好拒绝。 毕竟,达芙妮同样能够给她带来有价值的东西。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已经点亮音符了,好多人都在讨论。” 出了教室后,两人并排的走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赫薇妮亚身份显著,而达芙妮身材显著。 “讨论什么?”赫薇妮亚问道。 “还能讨论什么?当然是讨论你会加入哪个乐团呗。”达芙妮看着赫薇妮亚,说道,“金阶的第七音哎,据我所知三大院里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吧,大家都会想要拉拢你啊,毕竟盛典就要来了。” 赫薇妮亚垂下了眼眸:“我还没有想那么多。” “你也应该想想了。”达芙妮说道,“虽然三大院的风格不同,偏好也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在盛典上取得好成绩,同时不让另外两大院在盛典上取得好成绩。” 赫薇妮亚斜眼瞥着达芙妮:“所以你是二院派来说服我的咯?” “虽然我很想说是,但很可惜,我出门的时候都还不知道你已经点亮音符了。”达芙妮说道,“要不然,他们肯定会让我带上一堆东西来找你的,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随便。”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低下了头,看着胸口。 “哎,除了这两坨肉,我一无所有。”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应该也知道吧,每一次盛典都是各方的博弈哦。”达芙妮抬起了一根手指,“大家都会围绕着自己所拥有的金阶类型来挑选曲目以及人手,所以金阶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高素质的银阶也是能取得好成绩的关键,所以……” 赫薇妮亚已经感觉到不妙了,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但还是被达芙妮一把抓住,按在胸口处揉啊揉的。 同时嘴里不断嚷嚷着。 “选我吧选我吧,你知道的,我在银阶四音里也是很厉害的那种了,选我肯定不会错啦!” “求求你啦!带带我嘛!” “要么你来二院,要么我来三院,都可以的,我不挑的!” 赫薇妮亚的头发都被达芙妮揉乱了,她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不会组建乐团的啦,我只会加入。” “那你加入的时候带上我呗。”达芙妮说道,“放心好了,我很轻的,一点都不会碍事。” ……你这也叫轻? 赫薇妮亚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哎,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达芙妮叹了口气,“但珍惜我还能和你开开玩笑的时候吧,等到二院的教授们知道你已经点亮音符了,下次我来见你的时候肯定就是当说客了……啧,真是的,再一次感觉到了阶级和阶级间的差距。就不能来个人把你们这些万恶的金阶全部都收了,然后让我们银阶之间自己玩吗?在你们这些金阶面前,我们就只能打下手了哎。” “金阶和金阶之前不能组团吗?” “当然可以了,只不过现在没有谁能够将七位金阶凑在一个队伍里罢了。”达芙妮摊了摊手,“上一个有这个能力的还是校长,但他运气不太好,有那个实力,但却少了一音,最后只能凑足六金一银的去演奏,最终棋差一着,没能成为神曲。” “现在倒是有七位金阶了,但已经没有像校长那样能够一统三院的人了。” 赫薇妮亚默默的记下了达芙妮的话。 主要是前半句——现在,已经有七位金阶了。 达芙妮每次来找赫薇妮亚,都会呆上那么几个小时,然后再缠着赫薇妮亚送她离开。 赫薇妮亚无可奈何,只能将她送到了千雪湖旁。 圣音的三大院彼此之间相隔的并不算太远,其中二院和三院便是隔着这条永远不会结冰的千雪湖。 达芙妮上了船后,猛地向赫薇妮亚招手,嚷嚷着过几天会正式来当说客。 对此,赫薇妮亚也只能报以无奈的笑。 等到那船漂远后,赫薇妮亚才收起了多余的表情。 而后,她又听到白维那优哉游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果然就是想奏响七音神曲,而且……是以个人的方式奏响,你是想得到圣音的恩典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但白维并不在意,继续说着。 “七音神曲有两种奏响的方式,一种是七位金阶的奏者组成乐团,以乐团的方式奏响,最终圣音降下恩典,然后由七人平分这份恩典。” “而另一种方式,就是谱,金谱收集七音,成为唯一的奏者,独享神的恩典。” “而你想做的是后者。” “真是大胆啊。” “但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想要什么样的恩典,为此不惜冒这样大的风险。” “与其这么麻烦,为什么不干脆请我帮忙呢?” 冷风掠过湖面,吹动了赫薇妮亚的衣袍和头发。 “哦?”赫薇妮亚看似随意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做到和圣音之主一样的事情?” “呵。” 白维笑道。 “祂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本章完) 165.第162章 我要你成为我的谱 第162章 我要你成为我的谱 “祂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赫薇妮亚的眉头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 她刚才确实是想要试探一下白维,看看这位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却没有想到得到的答案如此的……简单粗暴。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说话方式,赫薇妮亚并不感到陌生,不说远的,她在女生宿舍里都听过很多次。 每到夜间,那些聚在宿舍一楼大堂壁炉旁的女生们总会轻声呢喃着“都是银阶,那个xxx凭什么与我比”这样的私语,让赫薇妮亚听着有些想笑。 但这样的句式目标切换成了圣音之主,而且说出它的人又是一个看起来就知道不简单的家伙时,赫薇妮亚就必须认真的考虑这句话有几分真实性了。 不过她并没有出声质疑,因为现阶段质疑也没有办法得到一个能够证明真实性的结果,所以没有任何的意义。 于是赫薇妮亚平静的问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想要奏响七音神曲的话,那你又能怎么帮助我呢?还有,你又想要什么呢?” “很简单。”白维笑着说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乐谱,为我奏响独有的乐章。” 赫薇妮亚的眉头又跳了一下,她仍然没有想到白维的回答会如此的直接。 “你想要得到我?”赫薇妮亚问道。 “嗯……虽然你这样的说法乍一听有些歧义。”白维仍在笑着,“但细究下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某些原因,我也需要奏响七音神曲。但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后,会想要你的命,但我只想要你这个人,因为我不是圣音人,我只能靠你来奏响神曲。” “这就是你让我把你带到圣音的原因吗?” “当然。” “你也一定会奏响七音神曲?” “没错。”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拒绝帮你的话……”赫薇妮亚将语速逐渐放缓,但吐出的字却更加清晰,“你也会杀了我,是吗?”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赫薇妮亚感到有些紧张,以及一丝丝的后悔。 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就让白维摊牌是不是一个好的抉择。 但还没等她想太久,白维便给出了回答:“当然不会……呵呵,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点你可以放心,我没有杀死合作伙伴的习惯,特别是对我有帮助的合作伙伴。” “是吗?”赫薇妮亚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拒绝与你合作,那你就会放弃奏响七音神曲?” 赫薇妮亚并没有掩饰这句话中的质疑。 “那也不会。”白维淡淡的说道,“就算你拒绝,我也会奏响七音神曲。” “这听起来有些矛盾。” “不矛盾。”白维笑着说道,“因为我很确信,不与我合作的话,你肯定会被其他人杀掉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不用顾忌那些了。”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达芙妮乘坐的船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那永不结冰的湖面在寒风中涌动着。 赫薇妮亚按下了被风吹动的头发,平静的说道:“这听起来像是个威胁,维萨斯先生。” “不,不是威胁。”白维笑着,“我只是陈述事实。” “是吗?”赫薇妮亚很有礼貌的说道,“但是很可惜,你所说的事实不会成真,而且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嗯?”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独自奏响七音神曲。”赫薇妮亚说道,“您似乎对我的过去有所了解,那么您应该知道,从种子区里爬上来的人,最想要的就是一个身份,一个安稳的生活,而碰巧,这些东西我都已经有了。所以我会努力的维持住现有的生活,成为真正的赫薇妮亚,而不是冒险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让您失望了,我不会配合您的,也不会成为您的谱。” “是吗?” 赫薇妮亚低下头,看着左手那根如玉般的中指。 “您帮我点亮了音符,我很感谢您,所以也愿意暂时的将身体借给您,让您养伤。”赫薇妮亚说道,“但是,我也想请您遵守诺言,当您的伤势痊愈后,从我的身体里离开,行吗?” “当然没有问题。”白维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被拒绝的遗憾,有的只是轻松,“我向来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对每一任合作伙伴都是。” “是吗?”赫薇妮亚微微颔首,“那么请您在我的身体里好好休息吧,恕我不能陪您闲聊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当然。”赫薇妮亚听到了白维打的哈欠声,“说了这么多话,我也确实累了,那么晚安,赫薇妮亚小姐。” “应该是午安,维萨斯先生。” 赫薇妮亚抬头看了一眼那正从天空飘落的雪,而后转过身,准备离开码头回宿舍。 但也就在这时,她又听到白维悠悠的说道。 “生与死之间,还有另一条道路。” “如果你想选择那一条路,可以高呼我的名字。” “但从那一刻起,你就将成为我的谱。” “请记住了,赫薇妮亚小姐。” 赫薇妮亚的身体顿了一下,但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径直的向着那风雪中的古堡走去。 …… 回到宿舍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黑暗疯狂吞噬着霞光。 其实就时间上来看,现在还是下午。 但圣音的白天就是要比其他地方短一些,往往在晚餐前,天就完全黑了。 所以学院的课程基本也集中在上午,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学生们的学习时间就只有半天了,相反,太阳落山后才是奏者们开始发奋的时间。 在靠近宿舍楼的小林子里,总是能听到各式各样的“旋律”。 而这些旋律,自然都是由学员们发出的。 在圣音,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他是否能够成为奏者。 而一个奏者的价值则取决于他天生携带的“音”。 音色越纯净,越透彻,就越蕴含着力量——圣音之主赐予的力量。 而音色越为杂乱,越为浑浊,那么蕴含的力量也就越少。 这也就是金、银、铜三种阶级的由来,同样的音符,越纯净且透彻的,就越靠向金,越杂乱且浑浊的,就越偏向铜。 但这并不是完全定死的。 生来的音色也能通过后天的努力来提升,同一阶级的音色,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而想要提升音色,一是靠练习,二是靠药物。 就像是一副嗓子想要发出好的声音,既要靠练习,也要靠嗓子本身,而练习很简单,但要是嗓子本身不行的话,想要改变起来就会比较痛苦了。可偏偏,嗓子本身的重要性,要比练习大得多。 赫薇妮亚在林子前缓步的走着,一边想着先前在码头时她与白维的交谈,一边听着林子里传来的声音。 为什么说天黑了才是奏者们发奋的时间。 因为在入夜后的林子里,只要划分好区域,大家互相之间就只能听到声音,没有办法看到彼此的形象,这让她们能够更加放心大胆的练习。 而之所以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也是因为打磨音色这件事本身,是痛苦且狼狈的。 走在林子旁最能感触到,不断的有旋律突然的出现状况,要么发生哀嚎,要么直接失音,像是被玩坏的乐器。 如果不是宿舍旁的这片小林子是独立的,没有与那片最大的禁林相连,赫薇妮亚都会以为那白天校工们说起的雪棘兽又钻到这边来狩猎了。 快回到宿舍的时候,赫薇妮亚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听到林子里传来的一阵旋律,要远比其他的旋律出色的多,就像是一群丑小鸭中混进了一只真正的白天鹅。 但更重要的是,这道旋律,是与赫薇妮亚相同的第七音。 赫薇妮亚便猜到了这名奏者的身份。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位身材高挑,满脸疲惫的女性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正是奥伦娜。????奥伦娜刚走出林子,便看到了站在宿舍大门前的赫薇妮亚,顿时一怔,接着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眼睛里也满是警惕。 “晚上好,奥伦娜学姐。”赫薇妮亚很是乖巧的向奥伦娜打着招呼,“您的音越来越出色了,我想,或许您真的有机会成为金阶。” 赫薇妮亚的恭维并没有让奥伦娜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反倒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少在这里假惺惺,赫薇妮亚。”奥伦娜冷冷的说道。 赫薇妮亚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总是这样说我,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想和您成为朋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奥伦娜便已经失去了听下去的欲望,直挺挺的朝她走了过来,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还是慢了一些,直接被奥伦娜撞了个满满当当。 “啊。” 赫薇妮亚直接被撞倒了,从宿舍外摔进了宿舍大堂内,看起来很是狼狈。 而奥伦娜则是冷冷的说道:“别没事挡在门口,影响别人进出……” 话还没有说完,奥伦娜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抬起了头,将目光从赫薇妮亚那转向了大堂,而后发现正有十多个女奏者正满脸的惊讶看着她。 “奥伦娜学姐,赫薇妮亚学姐,你们这是在?” “啊,赫薇妮亚!” 她们发现了被撞倒的赫薇妮亚,便立刻跑了过来,将赫薇妮亚扶起来的同时震惊的看着奥伦娜。 “奥伦娜学姐,你为什么要撞赫薇妮亚?” “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奥伦娜脸色漆黑,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赫薇妮亚先一步的开口了:“啊,没关系没关系,是我挡在门口了,和奥伦娜学姐没关系的。” 这下奥伦娜的表情更差了。 “赫薇妮亚!”她向着赫薇妮亚靠近了一步,“你是否……” “你太过分了,奥伦娜学姐!” 奥伦娜的话再次被其他奏者打断。 “你还想做什么?” “你该给赫薇妮亚道歉!” “我们知道你很出色,奥伦娜,但你也要知道,赫薇妮亚是金阶!而你不过是她的下位!” 此话一出,奥伦娜眼中的火都快要把整个宿舍点燃了。 但是,在大堂里十余名奏者,以及宿舍外正要进来的更多奏者的注视下,奥伦娜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对赫薇妮亚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等着,我不会比你差的……我,也会成为金阶!” 而后,奥伦娜便不再说什么,拿着东西转身上了通向高层的阶梯。 而她这般举动自然也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满。 “她到底嚣张个什么劲啊!” “以前是首席的时候就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现在已经成了赫薇妮亚的下位,她怎么还不知道收敛一些?!” 如果言语是刀子,那么此刻女生们对奥伦娜的声讨简直可以将她千刀万剐。 而赫薇妮亚则小小声的说道:“不,这就是我的问题,不要责怪奥伦娜学姐了。” “哎,赫薇妮亚,你不要老是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这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是啊,她脑子不正常。” “缺根弦。” “不不不,你们不知道,她这是嫉妒。” “嫉妒谁看不出来?” “笨,不是嫉妒赫薇妮亚,是嫉妒她的哥哥。” “啊?你说什么?” “你们竟然不知道吗?”一位女生左顾右盼,而后刻意压低了嗓子,用只能在场十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奥伦娜的亲哥哥,是一院的菲尼斯学长!” “菲尼斯学长?!”有人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那个……” 这个女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金阶二音的菲尼斯!” “那是她的亲哥哥!” 现场一片哗然。 这个消息太过于劲爆,以至于在场所有女生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而她们没有注意到,赫薇妮亚已经微微眯起了眼睛。 …… 回到了自己房间的赫薇妮亚在放下了书本后,下意识的就想拉开抽屉。 但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左手的中指。 “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您现在是不是醒着的,我也不知道您对外界的感知是怎样的,可我想说,我愿意把身体借给您居住,但我需要从您那获得一点点的尊重。” “有话直说吧。” “我需要得到一点点的隐私。”赫薇妮亚一边看着中指,一边拉扯着衣领,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肤,“至少能够让我坦然的换个衣服。” 白维笑了:“你有办法吗?”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可以。”白维很是无所谓,“你直接动手就好了。” 赫薇妮亚再次看了一眼中指,而后拿出了一卷刻满了符咒的纸,将中指一层层的包裹了起来。 接着轻点法杖,嘴中呢喃:“《二音·封魔》。” 法杖的尖端亮起微光,伴随着二音的旋律,那纸一点点的收紧,纸上的符咒如跃动的音符般栩栩如生。 在法术完成后,赫薇妮亚确实感觉到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 不是没有说话,而是不存在了。 看来圣音之主的力量还是对他有效的……至少对这根手指有效。 赫薇妮亚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但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因为她不知道这只是二音的封魔到底能封多久,于是她立刻拉开了抽屉,从一本本堆起的书里找到了一张最不起眼的纸。 纸上是好几个名字。 比如七音的赫薇妮亚、五音的安柏,以及二音的菲尼斯。 她将目光放在了菲尼斯的上,因为菲尼斯的旁边还有着一个名字——奥伦娜。 她在上面划了一条线,写着“或许有关系”。 但是现在…… 赫薇妮亚再次挥动法杖,那跃动的能量便将那行小字改成了“兄妹”。 上章赫薇妮亚最后说的那句话修改了一下。 (本章完) 第162章 六 我要你成为我的谱 第162章 六 我要你成为我的谱 “祂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赫薇妮亚的眉头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 她刚才确实是想要试探一下白维,看看这位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却没有想到得到的答案如此的……简单粗暴。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说话方式,赫薇妮亚并不感到陌生,不说远的,她在女生宿舍里都听过很多次。 每到夜间,那些聚在宿舍一楼大堂壁炉旁的女生们总会轻声呢喃着“都是银阶,那个xxx凭什么与我比”这样的私语,让赫薇妮亚听着有些想笑。 但这样的句式目标切换成了圣音之主,而且说出它的人又是一个看起来就知道不简单的家伙时,赫薇妮亚就必须认真的考虑这句话有几分真实性了。 不过她并没有出声质疑,因为现阶段质疑也没有办法得到一个能够证明真实性的结果,所以没有任何的意义。 于是赫薇妮亚平静的问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想要奏响七音神曲的话,那你又能怎么帮助我呢?还有,你又想要什么呢?” “很简单。”白维笑着说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乐谱,为我奏响独有的乐章。” 赫薇妮亚的眉头又跳了一下,她仍然没有想到白维的回答会如此的直接。 “你想要得到我?”赫薇妮亚问道。 “嗯……虽然你这样的说法乍一听有些歧义。”白维仍在笑着,“但细究下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某些原因,我也需要奏响七音神曲。但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后,会想要你的命,但我只想要你这个人,因为我不是圣音人,我只能靠你来奏响神曲。” “这就是你让我把你带到圣音的原因吗?” “当然。” “你也一定会奏响七音神曲?” “没错。”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拒绝帮你的话……”赫薇妮亚将语速逐渐放缓,但吐出的字却更加清晰,“你也会杀了我,是吗?”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赫薇妮亚感到有些紧张,以及一丝丝的后悔。 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就让白维摊牌是不是一个好的抉择。 但还没等她想太久,白维便给出了回答:“当然不会……呵呵,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点你可以放心,我没有杀死合作伙伴的习惯,特别是对我有帮助的合作伙伴。” “是吗?”赫薇妮亚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拒绝与你合作,那你就会放弃奏响七音神曲?” 赫薇妮亚并没有掩饰这句话中的质疑。 “那也不会。”白维淡淡的说道,“就算你拒绝,我也会奏响七音神曲。” “这听起来有些矛盾。” “不矛盾。”白维笑着说道,“因为我很确信,不与我合作的话,你肯定会被其他人杀掉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不用顾忌那些了。”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达芙妮乘坐的船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那永不结冰的湖面在寒风中涌动着。 赫薇妮亚按下了被风吹动的头发,平静的说道:“这听起来像是个威胁,维萨斯先生。” “不,不是威胁。”白维笑着,“我只是陈述事实。” “是吗?”赫薇妮亚很有礼貌的说道,“但是很可惜,你所说的事实不会成真,而且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嗯?”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独自奏响七音神曲。”赫薇妮亚说道,“您似乎对我的过去有所了解,那么您应该知道,从种子区里爬上来的人,最想要的就是一个身份,一个安稳的生活,而碰巧,这些东西我都已经有了。所以我会努力的维持住现有的生活,成为真正的赫薇妮亚,而不是冒险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让您失望了,我不会配合您的,也不会成为您的谱。” “是吗?” 赫薇妮亚低下头,看着左手那根如玉般的中指。 “您帮我点亮了音符,我很感谢您,所以也愿意暂时的将身体借给您,让您养伤。”赫薇妮亚说道,“但是,我也想请您遵守诺言,当您的伤势痊愈后,从我的身体里离开,行吗?” “当然没有问题。”白维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被拒绝的遗憾,有的只是轻松,“我向来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对每一任合作伙伴都是。” “是吗?”赫薇妮亚微微颔首,“那么请您在我的身体里好好休息吧,恕我不能陪您闲聊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当然。”赫薇妮亚听到了白维打的哈欠声,“说了这么多话,我也确实累了,那么晚安,赫薇妮亚小姐。” “应该是午安,维萨斯先生。” 赫薇妮亚抬头看了一眼那正从天空飘落的雪,而后转过身,准备离开码头回宿舍。 但也就在这时,她又听到白维悠悠的说道。 “生与死之间,还有另一条道路。” “如果你想选择那一条路,可以高呼我的名字。” “但从那一刻起,你就将成为我的谱。” “请记住了,赫薇妮亚小姐。” 赫薇妮亚的身体顿了一下,但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径直的向着那风雪中的古堡走去。 …… 回到宿舍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黑暗疯狂吞噬着霞光。 其实就时间上来看,现在还是下午。 但圣音的白天就是要比其他地方短一些,往往在晚餐前,天就完全黑了。 所以学院的课程基本也集中在上午,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学生们的学习时间就只有半天了,相反,太阳落山后才是奏者们开始发奋的时间。 在靠近宿舍楼的小林子里,总是能听到各式各样的“旋律”。 而这些旋律,自然都是由学员们发出的。 在圣音,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他是否能够成为奏者。 而一个奏者的价值则取决于他天生携带的“音”。 音色越纯净,越透彻,就越蕴含着力量——圣音之主赐予的力量。 而音色越为杂乱,越为浑浊,那么蕴含的力量也就越少。 这也就是金、银、铜三种阶级的由来,同样的音符,越纯净且透彻的,就越靠向金,越杂乱且浑浊的,就越偏向铜。 但这并不是完全定死的。 生来的音色也能通过后天的努力来提升,同一阶级的音色,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而想要提升音色,一是靠练习,二是靠药物。 就像是一副嗓子想要发出好的声音,既要靠练习,也要靠嗓子本身,而练习很简单,但要是嗓子本身不行的话,想要改变起来就会比较痛苦了。可偏偏,嗓子本身的重要性,要比练习大得多。 赫薇妮亚在林子前缓步的走着,一边想着先前在码头时她与白维的交谈,一边听着林子里传来的声音。 为什么说天黑了才是奏者们发奋的时间。 因为在入夜后的林子里,只要划分好区域,大家互相之间就只能听到声音,没有办法看到彼此的形象,这让她们能够更加放心大胆的练习。 而之所以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也是因为打磨音色这件事本身,是痛苦且狼狈的。 走在林子旁最能感触到,不断的有旋律突然的出现状况,要么发生哀嚎,要么直接失音,像是被玩坏的乐器。 如果不是宿舍旁的这片小林子是独立的,没有与那片最大的禁林相连,赫薇妮亚都会以为那白天校工们说起的雪棘兽又钻到这边来狩猎了。 快回到宿舍的时候,赫薇妮亚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听到林子里传来的一阵旋律,要远比其他的旋律出色的多,就像是一群丑小鸭中混进了一只真正的白天鹅。 但更重要的是,这道旋律,是与赫薇妮亚相同的第七音。 赫薇妮亚便猜到了这名奏者的身份。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位身材高挑,满脸疲惫的女性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正是奥伦娜。 奥伦娜刚走出林子,便看到了站在宿舍大门前的赫薇妮亚,顿时一怔,接着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眼睛里也满是警惕。 “晚上好,奥伦娜学姐。”赫薇妮亚很是乖巧的向奥伦娜打着招呼,“您的音越来越出色了,我想,或许您真的有机会成为金阶。” 赫薇妮亚的恭维并没有让奥伦娜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反倒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少在这里假惺惺,赫薇妮亚。”奥伦娜冷冷的说道。 赫薇妮亚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总是这样说我,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想和您成为朋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奥伦娜便已经失去了听下去的欲望,直挺挺的朝她走了过来,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还是慢了一些,直接被奥伦娜撞了个满满当当。 “啊。” 赫薇妮亚直接被撞倒了,从宿舍外摔进了宿舍大堂内,看起来很是狼狈。 而奥伦娜则是冷冷的说道:“别没事挡在门口,影响别人进出……” 话还没有说完,奥伦娜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抬起了头,将目光从赫薇妮亚那转向了大堂,而后发现正有十多个女奏者正满脸的惊讶看着她。 “奥伦娜学姐,赫薇妮亚学姐,你们这是在?” “啊,赫薇妮亚!” 她们发现了被撞倒的赫薇妮亚,便立刻跑了过来,将赫薇妮亚扶起来的同时震惊的看着奥伦娜。 “奥伦娜学姐,你为什么要撞赫薇妮亚?” “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奥伦娜脸色漆黑,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赫薇妮亚先一步的开口了:“啊,没关系没关系,是我挡在门口了,和奥伦娜学姐没关系的。” 这下奥伦娜的表情更差了。 “赫薇妮亚!”她向着赫薇妮亚靠近了一步,“你是否……” “你太过分了,奥伦娜学姐!” 奥伦娜的话再次被其他奏者打断。 “你还想做什么?” “你该给赫薇妮亚道歉!” “我们知道你很出色,奥伦娜,但你也要知道,赫薇妮亚是金阶!而你不过是她的下位!” 此话一出,奥伦娜眼中的火都快要把整个宿舍点燃了。 但是,在大堂里十余名奏者,以及宿舍外正要进来的更多奏者的注视下,奥伦娜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对赫薇妮亚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等着,我不会比你差的……我,也会成为金阶!” 而后,奥伦娜便不再说什么,拿着东西转身上了通向高层的阶梯。 而她这般举动自然也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满。 “她到底嚣张个什么劲啊!” “以前是首席的时候就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现在已经成了赫薇妮亚的下位,她怎么还不知道收敛一些?!” 如果言语是刀子,那么此刻女生们对奥伦娜的声讨简直可以将她千刀万剐。 而赫薇妮亚则小小声的说道:“不,这就是我的问题,不要责怪奥伦娜学姐了。” “哎,赫薇妮亚,你不要老是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这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是啊,她脑子不正常。” “缺根弦。” “不不不,你们不知道,她这是嫉妒。” “嫉妒谁看不出来?” “笨,不是嫉妒赫薇妮亚,是嫉妒她的哥哥。” “啊?你说什么?” “你们竟然不知道吗?”一位女生左顾右盼,而后刻意压低了嗓子,用只能在场十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奥伦娜的亲哥哥,是一院的菲尼斯学长!” “菲尼斯学长?!”有人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那个……” 这个女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金阶二音的菲尼斯!” “那是她的亲哥哥!” 现场一片哗然。 这个消息太过于劲爆,以至于在场所有女生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而她们没有注意到,赫薇妮亚已经微微眯起了眼睛。 …… 回到了自己房间的赫薇妮亚在放下了书本后,下意识的就想拉开抽屉。 但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左手的中指。 “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您现在是不是醒着的,我也不知道您对外界的感知是怎样的,可我想说,我愿意把身体借给您居住,但我需要从您那获得一点点的尊重。” “有话直说吧。” “我需要得到一点点的隐私。”赫薇妮亚一边看着中指,一边拉扯着衣领,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肤,“至少能够让我坦然的换个衣服。” 白维笑了:“你有办法吗?”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可以。”白维很是无所谓,“你直接动手就好了。” 赫薇妮亚再次看了一眼中指,而后拿出了一卷刻满了符咒的纸,将中指一层层的包裹了起来。 接着轻点法杖,嘴中呢喃:“《二音·封魔》。” 法杖的尖端亮起微光,伴随着二音的旋律,那纸一点点的收紧,纸上的符咒如跃动的音符般栩栩如生。 在法术完成后,赫薇妮亚确实感觉到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 不是没有说话,而是不存在了。 看来圣音之主的力量还是对他有效的……至少对这根手指有效。 赫薇妮亚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但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因为她不知道这只是二音的封魔到底能封多久,于是她立刻拉开了抽屉,从一本本堆起的书里找到了一张最不起眼的纸。 纸上是好几个名字。 比如七音的赫薇妮亚、五音的安柏,以及二音的菲尼斯。 她将目光放在了菲尼斯的上,因为菲尼斯的旁边还有着一个名字——奥伦娜。 她在上面划了一条线,写着“或许有关系”。 但是现在…… 赫薇妮亚再次挥动法杖,那跃动的能量便将那行小字改成了“兄妹”。 (本章完) 166.第163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第163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写了“兄妹”两个字后,赫薇妮亚并没有立刻放下法杖,而是手指轻点着桌面,思索了片刻后,她又在兄妹两字后画了个问号。 虽然她已经从不止一个地方得知了这个情报,但仍旧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 毕竟说到底,她的绝大多数情报来源都是女生宿舍间的窃窃私语,那些类似于“赫薇妮亚,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哇哇哇,赫薇妮亚,你绝对不知道我刚从xxx那听到了什么”的句式说到底还是没法具有百分之百的真实性的。 当然真实性也确实很高,因为女生宿舍里真正的“贵族大小姐”并不少,她们确实知道不少事情,而赫薇妮亚也不止一次的从她们的嘴里确认了这个情报,所以基本可以肯定这个情报是真的,但仍然要抱有最后一丝质疑。 打上问号后,赫薇妮亚才放下了法杖,而后开始仔细打量着纸上的每一个名字。 这便是奏响七音神曲的条件。 是的,奏响七音神曲,就是赫薇妮亚的目标,是她最大的野望。 她以赫薇妮亚的身份进入这所学院,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如今她已经为之奋斗一年了,这张纸上的几个名字就是她眼下全部的成果。 在刚入学的时候,赫薇妮亚还以为找到剩下六个金音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毕竟她入学的时候,整个学院都知道她是金阶的第七音,那么按理来说,剩下的六音也应该像她一样有名才对。 但事实却并不如赫薇妮亚所愿,金阶要比她想象中的神秘得多。 这倒也不是三大院的刻意隐瞒,而是其余的金阶并不都是像赫薇妮亚这样的新生。 圣音三大院的学生有两种。 一种是四年一届的正常学生,他们在学院里上四年的学,然后正常的毕业,正常的工作。这些学生里有不少家中是贵族,所以即便是金阶,毕业后也就回到家族里效力了,赫薇妮亚自然找不到他们。 而另一种是留校生,拥有比正常学生更长的求学生涯,甚至可以说,他们留在学院里已经不仅是为了学习,也是为学院工作了。 这样的留校生数量十分稀少,必须要有特定的教授作为导师才行,就像是赫薇妮亚,她的导师就是带着她出使天琴的莱昂纳教授。 所以她也是那种正常学习四年后仍能留校的留校生。 回到之前的问题。 除了极少数有出身,有门路的金阶会选择正常毕业外,绝大多数的金阶都会选择留校。 而留校后,他们也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了。 倒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在留校后,他们就不需要披着象征阶级和音符的袍子了,他们会更多的承担研究类的工作,不再与普通学员们混在一起。而那些了解他们,知道他们阶级和音符的同年级生们,也早就已经毕业了。 所以有关于这些金阶的消息,久而久之知道的人也就少了。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赫薇妮亚一年来也就只找到了堪堪一半的人,而且这一半人里还有一些人的音符是重复的。 不是她不努力,相反这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了。 如果再多给她点时间,让她也能够成为留校生,那么她所能获取的信息渠道会更多,迟早有一天会把所有的音符都找到。 但问题是,她没有那个时间了。 盛典今年就会开始,错过了今年需要再等二十年,那是赫薇妮亚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必须要更主动一些才行。 但问题是……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看向了那被缠住的左中指。 她现在面临的麻烦,可不止一个。 眼下,唯一一个看透她野心的,就是这个叫维萨斯的家伙。 但就算维萨斯看穿了,赫薇妮亚也不能承认,因为她不可能与维萨斯合作。 他们都想要奏响七音神曲。 但他们想要奏响的七音神曲,绝对不是同一首。 最终目标不一致,那么短期的合作也就只是为了走向更大的分裂。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赫薇妮亚并不相信任何人。 她甚至都不相信白维所说的修养好灵魂就会离开这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把这根手指切下来,以绝后患。 但直觉又告诉她,现在不能这么做。 先不说她平白无故的少了一根手指,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就说白维既然有能力帮她点亮音符,那是否又有能力将她的音符熄灭呢? 这两点不管是哪一点,都是现在的赫薇妮亚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现在的她可以拒绝白维的交易申请,但绝对不能和他翻脸。 就算要对他动手,也必须建立在彻底了解他的情况下。 这也是赫薇妮亚如今的处事准则。 就在这个时候,被缠住的中指微微动了一下,赫薇妮亚便意识到自己“换衣服”的时间有些久了,于是她在十秒内完成了换衣服,收拾东西的动作后,将封印解开。 当那带着咒印的纸脱落时,赫薇妮亚感觉白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看来封印确实是有效的。 “赫薇妮亚小姐,你换衣服的时间还真是够长的呢。”白维语气轻松。 “抱歉,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表示了歉意,而后还算诚实的说道,“我还处理了一些个人的私事,请您理解。” “啊,我很能理解,我也不是来责怪你的。”白维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情况,你可以缠得松一些,勒的太紧了我不太舒服,都要无法呼吸了。” ……呼吸? 赫薇妮亚仔细观察着中指,也不知道仅靠一根手指该如何呼吸。 但她很识趣的没有发问,而是说道:“维萨斯先生,明天是我到导师那里上课的日子。” “就是你的那位秃头老师?” “……莱昂纳导师还是有一些头发的,虽然不多。”赫薇妮亚说道,“但我想说的是,我要进入导师所在的职工楼,而职工楼里有一个魔力结界,魔力结界能够侦测出所有不属于圣音的力量,而我担心您的存在会暴露。” “所以你想把我砍了再过去?” “……那倒也不是。”赫薇妮亚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化,“我只是想对您做一些伪装,用属于圣音的力量覆盖住您的存在。” “哦?那你有什么想法。” “就今天这个如何?”赫薇妮亚看向了桌面上的符咒,“如果您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松一些,当然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赫薇妮亚有些紧张。 就像是个当着家长的面,努力认真的说着谎话的小孩。 而白维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只是笑着。????“当然没有问题。” “如果你愿意缠松一点的话。” …… “有很多人认为,天琴是一群不懂得欣赏艺术,只知道拼凑那个毫无美感的,黑乎乎油腻腻的机械的家伙,可我却不这么认为。”莱昂纳将一张刻满了音符的碟盘放在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古怪的机械里,随着他将机械上的“爪子”放下,很快机械里便传来了悠扬婉转的旋律,“你看看这个,这些毫无美感的东西凑在一起,竟然能发出如此动人的声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艺术呢?” “相反,那些自诩为正统,衣着光鲜的莱茵神甫和骑士们,身上就总是流露着一种俗不可耐的味道,就像是他们喜欢的东西……拜托,谁会把小孩当成艺术品,还是男孩,简直就是……无法理解。” 莱昂纳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笑眯眯的眼睛里带着赞叹。 “看看你,赫薇妮亚。” “你才是真正的艺术品,是只有圣音这片纯洁的土地上能够生长出来的艺术品。” 赫薇妮亚的脸上红扑扑的,表情中透着几分高兴,又透着几分骄傲,当然也还有几分羞涩:“谢谢导师。” “呵呵,谢我做什么?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莱昂纳说道,“虽然我是打算在你仍不能点亮音符的情况下,想些办法帮你的,但好在你还是靠自己点亮了,现在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金阶音符了,是名副其实的艺术品了……有什么感想吗?” “都是导师教得好。”赫薇妮亚说道,“如果不是导师一直在鼓励我,让我安心,我肯定也没有办法这么快把音符点亮的。” “你这孩子。”莱昂纳淡笑的说道,“多余的天赋是全部点在说话上了吗?” 虽然是在笑着,但莱昂纳的眼睛里并没有蕴含多少的喜意,甚至连语调都要比平日里冷漠许多,就仿佛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场面话。 赫薇妮亚便知道,莱昂纳真正想说的话还没有开口。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莱昂纳问道:“既然已经点亮了音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金阶七音,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吗?关于盛典的。” “想法?” “是的。”莱昂纳问道,“比如说,你打算加入哪个乐团呢?” 他的语气看似很随意,但赫薇妮亚知道,这才是莱昂纳真正想说的事情。 其实莱昂纳在三大院里,甚至仅在第三院里都不能算是特别有权势的教授,而他能成为赫薇妮亚的导师,也是因为与赫薇妮亚的家里有些交情。 当然,正常情况下,两边的地位是平等的,甚至莱昂纳的地位还要高一些,毕竟金阶虽然稀有,但每隔那个几年还是能出一个的。 但问题是,盛典前的金阶和盛典后的金阶,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如果赫薇妮亚是在盛典后点亮音符的,参加不了盛典,那么即便她再天才,莱昂纳也是压得住的。 但偏偏是在盛典前点亮了,而且还是极为稀少,甚至很有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的第七音,那么价值就大大不同了。 会有不知道多少比莱昂纳地位更高的教授和势力向赫薇妮亚抛出橄榄枝,那些可都是想要奏响七音神曲的存在,可不是莱昂纳能够惹得起的。 所以,莱昂纳才会先对赫薇妮亚发起试探,那些溢美之词,不过是为了引出最后一句关键的话语而已。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莱昂纳始终看着赫薇妮亚的眼睛。 而赫薇妮亚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似的,呆呆的说道:“啊?这不应该由导师您来安排吗?” 莱昂纳微微眯起了眼睛,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嗯……不然呢?”赫薇妮亚突然委屈了起来,“导师,您不想管我了吗?” 在确认了赫薇妮亚不是在开玩笑后,莱昂纳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再次恢复了笑容。 当然,这个笑容要比之前真诚多了。 “我既然让你成为我的学生,就不会不管你。”他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的考虑,那就交给我好了,我会帮你找到最合适你的乐团,在此之前你安心学习就好了。” 也就是说,他会把自己卖给开价最高的人。 赫薇妮亚自然是明白这个意思。 莱昂纳并没有组建演奏七音神曲乐团的能力,毕竟除了赫薇妮亚,他手下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是银阶的多斯了。 所以,他才会将赫薇妮亚作为“商品”出借。 但赫薇妮亚也并不在意,毕竟卖给谁,对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很是乖巧的回答道:“我会努力的。” 于是莱昂纳看向赫薇妮亚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既然如此…… “既然你已经点亮音符了,作为你的导师,我理应送你些什么东西。”莱昂纳说道,“说吧,你想从我这里要些什么吗?” 赫薇妮亚眼前一亮。 不多时,赫薇妮亚便出了莱昂纳所在的职工楼。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音盒,这便是刚刚从莱昂纳那里要过来的。 至于这个音盒的作用…… 赫薇妮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戴着手套的左手。 只能说,是她留给白维的后手。 但现在还不能暴露出来。 这样想着,赫薇妮亚便将音盒收了起来。 而后她又看了看天色,距离日落还早,她还有一些时间。 既然如此,她决定再去图书馆一趟。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男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赫薇妮亚。”他开口说道,“我要你和我组队。” 赫薇妮亚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生。 她并不认识对方。 “你是?”她仍旧保持着礼貌。 “你别管我是谁,你必须和我组队!” 对方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 赫薇妮亚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本章完) 167.第164章 “秘密” 第164章 “秘密” 厚重的靴子踩碎雪中的枯木,靴子的主人发出了沉闷的喘息声。 赫薇妮亚沉默着跟在他的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男人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状态很差。 “你这是病了?”赫薇妮亚轻飘飘的问道,“病了可以去看医生。” “……闭嘴!”男人低吼一声,而后猛地抬起头,用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你还敢嘲笑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赫薇妮亚平静的说着,“如果你实在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以诺曼医师的医术,肯定能帮到你的。” 听了赫薇妮亚的话,男人笑了。 但并不是普通的笑,而是带着愤怒和嘲讽的笑。 “不要假惺惺了,赫薇妮亚!”男人说道,“在这所学院里,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哦?是吗?”赫薇妮亚慢慢悠悠的背起了双手,“说说看,我是什么面目。” 在将双手背起的同一时间,早已藏好的法杖从袖口处滑落,被赫薇妮亚一把抓在了手中。 这个动作在男人的视野中自然是看不到的,而且此刻男人的注意力全在赫薇妮亚本人上,他已经被赫薇妮亚那淡然的语气更进一步的激怒了。 “你以为我在装腔作势吗?赫薇妮亚!”男人抬起了手,指着赫薇妮亚,“你在种子区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再次涌现出一年前的回忆。 是在那个时候被人发现的吗? 可当时周围应该没有人才对。 也就是说这家伙已经知道她金谱的身份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此刻同时涌上了赫薇妮亚的心头,但很快这些疑问就被浓缩总结成了一个问题。 该怎么让他闭嘴。 赫薇妮亚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暴露出来,只是说道:“你都已经把我叫到这里来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妨把话说得更清楚些……毕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不认识我……呵呵,你确实不认识我,毕竟那个时候,你没有发现我。”男人将手指伸到眼睛下,而后慢慢的将眼睛拉大,“可是当时我就看着你啊,一直躲在旁边看着你,在你……亲手杀死那个人的时候。” 听到这里的时候,赫薇妮亚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漠了,她藏在身后的法杖也开始迅速的凝聚着魔力气旋。 就等着男人的下一句话了。 “呵呵,这个表情……就是这个表情,很好,真的很好,你终于装不下去了吧,赫薇妮亚!”男人朝赫薇妮亚吼着,“你和你的家族在种子区做的事情,你们杀掉的那些人,我全部都看在眼里!全部都看在眼里!” 最后半句话,男人几乎是狂吼出来的。 那扩散的音浪直接将枝蔓上的积雪震下。 鹅毛般的雪在两人当中飘落着。 而后便是沉寂。 赫薇妮亚那身后那就快要打出去的魔力气旋,也慢慢的消散了。 原来是……这个啊。 赫薇妮亚终于知道男人所说的杀人是什么意思了。 而记忆深处的一些画面,也像是那飘落的雪般从脑海中片片落下。 …… “这个不行。” “这个潜力也很差,养大了也到不了银。” “快点处理掉吧。” 人影婆娑,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好像还可以。” “再观察一下吧。” …… 最后一片雪融入雪地里,视野内便再没了遮挡。 赫薇妮亚仍在注视着男人,但眼神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让男人感到不安的平静。 “你想和我说的事情,就只是这个吗?” 男人怔住了:“什,什么叫就只是这个?” “我还以为,你能拿出一些让我惊喜一些的说辞呢。”赫薇妮亚将被雪水打湿的头发撩到了耳朵的后面,“结果就只是这样,多少有点让我失望了。” “你,你,你这是在装腔作势!”男人吼道,“你和你的家族在种子区做的那些事情,一旦被学院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赫薇妮亚说道,“难道你觉得这是秘密吗?” “……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就只去过那一片种子区吧。”赫薇妮亚缓缓的开口,“如果你去过其他的种子区,现在就不会对我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了。” 男人听懂了赫薇妮亚的话。 也就是说,所有的种子区……都是那样的? 男人张了张嘴,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你这是在狡辩。” “这有什么好狡辩的吗?”赫薇妮亚慢慢的昂起了头,像是在俯瞰着面前有些佝偻的男人,“海罗家,也就是我们家,在整个圣音的种子收获率常年都位于中游……在你眼中为了保障收获率如此不择手段的我们也只能位于中游。” 她顿了顿,脑中又不禁涌现出了那些回忆。 “那么,位于上游的其他家族,又做了什么事情呢?” “仔细想想看吧,淘汰掉不合格的种子,是每个家族都会做的事情。” “而你,真的敢把这一切都公之于众吗?” 赫薇妮亚的话语就像是千斤重的石头,直接将男人给压垮,让他半跪在了雪地里,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的喘息声再次加重。 他不是完全不知好赖的。 如果真的按赫薇妮亚所说,每个家族在自己的种子区都是这样做的话,那么将这一切公之于众的他,就只会有一个结果——死。 他只是想要拿捏住赫薇妮亚,绝对不敢冒犯全体的贵族。 可,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死死的握住了拳头,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 而看着男人的反应,赫薇妮亚只是慢慢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没意思”后,便要转身离开。 可才刚抬起脚,男人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那么,虐杀也算是潜规则的一部分吗?” 赫薇妮亚停下了脚步。 她再次回过头,看向跪在雪地里的男人。 男人的身体已经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身体本身出了问题。 但他此刻正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球里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亲眼看到了。”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怎么淘汰那些不合格种子的……那不是淘汰。” “那是……”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用呛鼻的冷风短暂的止住了身体的颤抖,而后清晰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虐杀。” ……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上城区的“大小姐”。 衣冠楚楚,光鲜亮丽,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同 “大小姐,这些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不,不用。” 她微微掀起了嘴角,那稚嫩的脸颊上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笑容。 疯狂且嗜血。 “让我来试一试吧。” …… “那个时候你还不到十岁吧!” 男人癫狂般的向着赫薇妮亚吼道。 “现在学院里那些把你捧到天上的人,是否知道你在还不到十岁时做的那些事情!”????“他们是否知道你可以带着笑容的用刀砍死那些比你还要小的孩子?!” “赫薇妮亚·海罗,你的手里到底有多少条这样的人命,你自己还数得清吗?!” “要是让你的追随者们知道了你是这样的人,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咳咳咳咳……” 男人没能把话说完,另一条腿也支撑不住了,双膝跪倒在雪地里。 同时他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子。 从赫薇妮亚的视角,能够可以看到他那衣服下的音符正如蛆虫般疯狂扭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赫薇妮亚的声音:“原来如此,你就是四年级的那个,一直想要重塑音符的艾曼学长啊。” 赫薇妮亚顿了顿。 “看来,你的重塑失败了,而且……反噬也已经来了,对吗?” 艾曼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赫薇妮亚,此刻正带着浅浅的笑容。 艾曼的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这个笑容,一如多年前他在种子区所看到的那样。 当时还年幼的赫薇妮亚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容走向了那群被淘汰的种子们,之后的场景,始终印刻在艾曼的脑海中,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如果不是他已经走投无路了,是真的不想找上这个家伙。 但是没有办法,他的音符有缺陷,而且是很大的缺陷,常规的修复手段根本就没有用,只能试着重塑。 可是,重塑是有着巨大风险的。 而现在,风险就已经来了,他那重塑的音符几乎是不可控的。 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失去音符,成为普通人,然后流落到种子区。 这样的结局,对于他而言还不如死了。 而唯一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就只有七音曲中的《群星》,而且必须是由金阶坐镇的七音曲。 可问题是,以他的资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到金阶的乐团里。 所以,他只能盯上了唯一一个与他有“交集”的金阶。 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要加入赫薇妮亚的乐团,奏响七音曲! 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他所愿。 “真是狼狈啊。” 赫薇妮亚轻轻的说着。 “你说什么?!”艾曼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你真的不怕我把一切都说出来!?” “哦?你打算以什么样的立场说出来?”赫薇妮亚说道。 “……立场?” “是啊,你总不能直接说,是因为我不愿意让你加入我的乐团吧。” “……我是为了那些被你杀死的人。”艾曼说道,“是为了揭开你的真面目!”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太假了。” “什么?” “我是说,你的话太假了。”赫薇妮亚说道,“艾曼学长,你应该也没有去过几次种子区吧……或许,就只有那么一次?” “那又怎么样?” “你不是贵族,你也不是种子区的人。”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所以你不知道贵族会做什么样的事情,你也不知道种子区的人有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你所说的话,在贵族看来很可笑,在种子区的人看来又很陌生……你知道种子区里的人是怎么想的吗?你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艾曼下意识的想问“那是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猛地意识到他正一直被赫薇妮亚牵着鼻子走,便咬着牙说道:“你说我不知道,那你这个刽子手又知道吗?!” “呵。” 赫薇妮亚轻笑一声,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赫薇妮亚也没给艾曼思考这句话的时间,又看向了艾曼身后那些愈发不受控的音符。 “而且,抛开立场不谈,艾曼学长,你觉得你的话真的会有人相信吗?”赫薇妮亚说道,“连我都知道你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那么其他人呢?大家为什么会相信你,而不相信我呢。” “还有,你好像搞错了一件最关键的事情。” 赫薇妮亚再次掀起了嘴角,那份笑容倒映在了艾曼的瞳孔中。 “我受到其他人的追捧,不是因为我的性格有多好,相反,就算我的性格不好,就算我杀了那么多不合格的种子,他们也依旧会追捧。” “因为我,是金阶第七音。” “而你,就算真的是正义的伙伴。” “也不过是个……即将失去音符的银阶罢了。” “现在的你,在我眼里。” “和那些被我杀死的种子,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说完这句话后,赫薇妮亚转身离开,看都没有再看艾曼,就仿佛艾曼今天的孤注一掷,对她而言就只是个笑话。 艾曼张了张嘴。 “你,你,你……” 艾曼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大腿。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对赫薇妮亚动手,一旦对赫薇妮亚动手,就真的没有退路可言了。 而这也就在这时,赫薇妮亚又侧过身子,看了他一眼。 而后轻笑一声。 “可笑。” 那一瞬间,理智崩溃。 艾曼掏出了法杖,就冲着赫薇妮亚冲去:“你这个臭婊子!” 而在冲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来的路上就只有一串脚印。 那是他的。 而赫薇妮亚,一直都是踩在他的脚印上走来的。 艾曼立刻感到了不妙:“这是……” 但已经来不及了,当他跑到赫薇妮亚先前所站的位置时,脚下的积雪猛地弹起,掀起了无数纷飞的雪。 《三音·曼舞》。 那纷飞的雪寸寸爆裂,发出的声音宛如轻拨琴弦。 这些爆裂的雪从四面八法割开了艾曼的皮肤,迸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线,而这些血线又在眨眼间凝固,将艾曼定在了原地。 就像是身缠着无数红丝线的舞者。 这是……陷阱! 此刻,艾曼才明白,当赫薇妮亚跟着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 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推本朋友的书。 以武道意志遮蔽星空的世界,江子恒却无法修炼任何主流意法,注定只能成就伪武小道。 幸好跟着他穿越而来的,还有一张可以生成副本的挑战卡。 完成随机词条挑战,即可获取词条,装备在身上。 【已完成挑战副本:生死食速(低级)】 【任务:从食堂阿姨手中获得至少有三块肉的土豆烧肉】 【获取词条:敌方手抖几率+10%(白)……】 …… 【敌方手抖几率+10%(白)】→【敌方手抖几率+99%(彩)】 敌人绝望了:“这人有毒吧?!怎么一打他我就手抖?!!” 直到有一天,江子恒发现,原来束缚着自己的,正是脚下这颗星球…… 【已生成挑战副本:真武大道(传说级)】 (本章完) 168.第165章 精彩!太精彩了!(5K) 第165章 精彩!太精彩了!(5k) 艾曼万万没有想到赫薇妮亚竟然会对他动手。 她怎么敢的?! 当看到面前那正在飞速凝结的魔力光点时,艾曼又意识到,她确实是敢的。 【二音·魔音炮】! 光点汇聚成了杀伤力极强的波,而后猛地朝艾曼发出,那份纯粹的魔力仿佛能够扭曲空气。 一旦打到艾曼的身上,那艾曼就算不会当场死亡,也会变成半残。 于是艾曼低吼了一声,像是野兽般的扭动着身体,终于在魔音炮打到他的前一秒挣断了“曼舞”的凝结血线,整个人在雪地里翻滚了两圈,而那魔音炮则贴着他的身体打过,直接将身后一棵大树打穿。 那冻死的枯枝断叶被雪裹挟着落下,带着冰封般的美。 但也一时间模糊了赫薇妮亚的视线,让她无法迅速的对艾曼进行追击。 而艾曼则是忍着“曼舞”对他造成的杀伤,也从怀里抽出了法杖,魔力气旋在法杖的尖端涌动,迅速的奏出了三音。 他的眼睛里也涌出了愤怒与疯狂。 愤怒的点在于,他真的没有想过赫薇妮亚会直接对他动手。 艾曼想过最差的结果,也是赫薇妮亚表面答应他,然后在回去后想方设法的对付他,绝对不可能当场翻脸。 因为,赫薇妮亚说到底也不过是昨天才点亮音符,正式的成为奏者。 而艾曼,早就已经是四年的奏者了。 他们在此刻的实力差距,绝对不是阶级的差距能够弥补的! 但赫薇妮亚依旧敢对他动手……这算什么? 你这是, 看不起我吗?! 那环绕在魔杖旁的三枚旋律越来越快,一个又一个巴掌大的魔力精灵从法杖的顶端跃动而出,踏着飘雪在空中翩翩起舞。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 那么就等着付出代价吧! 艾曼的眼中透出的疯狂愈发的浓郁。 管你是不是海罗家的大小姐,管你是不是金阶! 今天,你都要给我死在这里! 【三音·艾灵】! 艾曼下达敕令,那些被释放的魔力精灵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尖啸。 在飘雪尚未落地,赫薇妮亚看清楚艾曼的位置前,艾曼已经先一步看到了她。 于是那些魔力精灵狂舞着向赫薇妮亚冲去,在一瞬间便从舞者化为了猎犬。 赫薇妮亚自然也看到了这些魔力精灵,她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将法杖在空中画了个半弧。 画出的痕迹留下了弧线以及音律,而后它们形成了一道不断环绕着赫薇妮亚的水流。 【二音·唤潮】。 招来的艾灵一旦触碰到唤起的潮流,就会被瞬间吞噬。 但它仍旧只是一道小小的水流,没有办法将赫薇妮亚完全的护住,而那些艾灵则可以从各个角度向赫薇妮亚攻来,接着径直的冲进赫薇妮亚的身体,在撕咬下一块湛蓝色的魔力后,又迅速的返回,将魔力送到艾曼的身体里。 是的,艾灵并不是直接对目标进行物理攻击的法术,而是一种削弱对方,同时增强自身的辅助性法术。 一旦战斗的双方有人开启了艾灵,另一方若不能短时间内将对方打倒的话,那么对方的优势将越来越大,最终奠定胜局。 虽然艾灵并不是无法反制的,有很多法术都能轻松的打断或者终止艾灵。 但问题是那些法术基本上都是四音起步的,赫薇妮亚根本就不会。 毕竟她成为奏者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而另一边的艾曼,都已经快要毕业了。 所以赫薇妮亚就只能用二音的唤潮来抗衡。 这并不是一个最优的抉择,但却是她唯一的选择。 “不愧是海罗家的大小姐。”艾曼那带着嘲讽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你的魔力就是要比一般人的魔力更香甜一些啊。” 赫薇妮亚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此刻那些飘雪已经完全落下,在空气中舞动的就只有不会阻拦视野的艾灵。 它们像是镰鼬一般,在抢夺了她的魔力后迅速的返回了源头,也就是艾曼的身体里。 而艾曼就在这无数艾灵的簇拥下向着赫薇妮亚一步步走来,手中的法杖不断奏响着音律,为下一个法术做准备。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能让你这么瞧不起我?”艾曼说道,“你以为你凭借着那枚金符就可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吗?你以为我是银符就肯定不如你吗?!” 艾曼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你太猖狂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那些在空气中跃动着的艾灵也变得更加狂躁。 它们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加大了一次性啃咬魔力的份量。 于是在刹那间,赫薇妮亚便失去了更多的魔力,而魔力又与体力息息相关,于是她一下没站稳,“噗”的一声半跪在了雪地里。 而赫薇妮亚的跪下顿时让艾曼变得兴奋。 “哈哈哈,赫薇妮亚大小姐!” “你这是怎么了啊?” “你为什么跪下来了?” “你刚才不是还想要……杀死我吗?” 艾曼用法杖指着赫薇妮亚的脸。 “告诉我!” “现在,是谁要杀谁?!” 赫薇妮亚看着满脸疯狂的艾曼,用颇为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你要杀死我吗?”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不,我只是比较好奇。”赫薇妮亚的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了嘲弄的笑,“你真的敢杀死我吗?你有想过……杀死我的后果吗?” 艾曼的表情微微一僵,而后又转为了愤怒:“你这个臭婊子……” 这时,湍急的水流声响起。 如同瀑布般的水流自上而下的涌下,瞬间吞噬掉了数十个艾灵。 艾曼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那唤来的水流以比最开始快数倍的频率环绕在赫薇妮亚的身边,它终于能够跟上艾灵的速度,先前灵活的宛若精灵的艾灵此刻就像是在洪灾下无处挣扎着普通人,在眨眼间便被吞噬殆尽。 【二音·唤潮】,唤来的潮水会随着时间以及吞噬掉的魔力生物变得更大,更快。 最终就像是现在这样,从最开始的小溪,化为了即将奔涌入海的江河。 赫薇妮亚手中的法杖轻点,那潮水又化为了一根根水柱刺向艾曼。 但反应过来的艾曼已经先一步的后退,并没有让赫薇妮亚攻击到自己。 可即便躲开了攻击,他的脸上也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这么快?” 身为即将毕业的奏者,艾曼不可能不知道二音的唤潮。 在某种意义上,唤潮和艾灵是一个类型的法术,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强大。 但问题是,和艾灵被使用出来时就能发挥出百分百功效不同,唤潮在被刚召唤出来时就只是一条浅浅的小溪,根本没有办法遮挡住太多的攻击。 而等它成长起来时,使用者十有八九已经被击败了。 所以它才只是个二音法术。 可它在赫薇妮亚的手里,为什么会成长得这么快?! 艾曼也见过和他相同水平的银阶奏者使用这个法术,他们当中最快的能让唤潮成长到现在这副完全能够遮挡住使用者的程度时,也至少还需要一倍的时间。 可是赫薇妮亚,才刚刚成为奏者的赫薇妮亚。 就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这就是金阶第七音? 艾曼的身体在不断的抖动着。 既是恐惧,又是愤怒。 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我不是金阶! 艾曼再次举起了法杖对准了被唤潮簇拥着的赫薇妮亚,更多的魔力在法杖尖端汇聚。 金阶是吧? 我一定要宰了你! 艾曼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即便他现在的身体使用太强大的法术很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赫薇妮亚继续成长下去。 不管是那条江,还是赫薇妮亚这个人。 艾曼都想要杀掉。 【四音·激昂】! 巨大的光柱从法杖尖端喷涌而出,顷刻间吞噬了赫薇妮亚。 …… 学院这边,校工们自然也看到了那份光柱。 “喂,禁林那边怎么回事啊?” “有人在私斗?” “不会是雪棘兽吧?该死,快过去看看。” …… 光柱消失,水流干涸。 艾曼看着还半跪在那的赫薇妮亚,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那四音的激昂,竟然和赫薇妮亚二音的唤潮对换掉了。 这真的是…… 让人生气啊。 他提起了法杖,再次站在了赫薇妮亚的面前。 “这一次,你没有任何办法了吧?”艾曼将法杖对准了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仍旧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你要杀了我吗?” “是的,赫薇妮亚大小姐,我要杀了你。”艾曼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又是威胁我,让我知道杀掉你之后我也逃不掉……但那又怎么样,赫薇妮亚,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我这样的底层人!” “你这样的底层人?” “是的,赫薇妮亚!”艾曼说道,“你这样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是不会知道我这样的底层人,在失去了一切后会做出什么的。你明明就可以帮助我,但是你不愿意,你想毁了我!既然如此,那我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大不了就是一命换一命,用我这条贱名,来换你这个大小姐的命!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艾曼越说越激动,他几乎要将口水喷在赫薇妮亚的脸上了。 他想要看到赫薇妮亚求饶,想要看到赫薇妮亚痛哭流涕,想要看到赫薇妮亚后悔。 他想要让赫薇妮亚知道!一个从最底层爬上来,为了前途不顾一切的人,到底能豁出去到什么地步! 但让艾曼失望的是,他期待的表情,赫薇妮亚都没有表现出来,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在艾曼说完后,赫薇妮亚也只是轻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吧。” 看看? 艾曼有些不安。 ……看什么? 这个时候,两人脚下的土地再次开裂! 更多的积雪蹦上了高空。 艾曼瞪大了眼睛。 这是……曼舞?! 这是比之前那个规模更大的曼舞! 她早就在准备的吗?! 以自己为诱饵,让我走进来?! 可是为什么?! 这个距离,不止是他,赫薇妮亚自己也逃不掉啊!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赫薇妮亚,发现赫薇妮亚也在微笑着看着他。 “既然你要和我换命。”赫薇妮亚轻笑着说道,“那就一起去死吧。” 艾曼:“??????” 竟然是……这个想法?! ……疯子! 真是疯子!!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知道赫薇妮亚说的是真的。 在这个距离,这个规模,以他们现在这个状态。 完整的吃下这一发曼舞,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怕死的吗?! 艾曼看到了那雪崩裂,听到了那如同死神催命般的咔嚓声。 他怕了。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还有前途! 我还有更好的未来! 我不能陪着这个疯婆子一起死! 艾曼大吼一声,举起了法杖,动用了全部的魔力。 【四音·无尘】! 一道光圈从法杖尖端荡漾而出,在曼舞发动前,形成了一个隔绝一切攻击的领域。 轰! 纷飞的曼舞被无尘的领域拦下。 而无尘的领域也将艾曼保护了下来。 “呵,呵呵……” 最后一个四音法术掏空了艾曼的身体,他用法杖做拐,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劫后余生的兴奋感不可避免涌上了心头。 而后。 噗嗤一声。 他的喉咙被另一根法杖径直的捅穿。 死亡突然的降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攻击他的人。 一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少女,正用漆黑如墨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鲜血已经从喉咙里喷涌而出,让他栽倒在了地上,死死的捂着脖颈,拼了命也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你不是你所说的底层人。” 他听到了赫薇妮亚的声音,从陌生的红发少女口中说出。 “所以你还怕死。” “那么你就会死。” “但我不怕死。” “所以你杀不死赫薇妮亚。” “但……”红发少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可以。” “噗”的一声。 艾曼彻底的倒在了雪地里,再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 在确认艾曼已经死亡后,赫薇妮亚也终于坚持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她也已经到了极限。 要不然也不会连赫薇妮亚的样貌都维持不住了。 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而且…… 赫薇妮亚轻轻的抚摸着脸颊。 还好, 没有被人看见。 “精彩!真的精彩!” 脑海中突然响起,那满是欢喜的声音把赫薇妮亚吓得身体一抖。 “刚才我都已经在考虑选谁当下一个合作伙伴了,没想到你竟然反杀了。” 赫薇妮亚看到自己的中指立了起来。 “给你竖个大拇指……啊,抱歉,拇指还没找到,就先用中指代替一下吧。” 那满是欢快的语调让赫薇妮亚都有些幻视,仿佛现在才是现实,刚才的搏杀都是在做梦。 ……该死,封印竟然解开了。 是在战斗的时候脱落的吗? 赫薇妮亚的表情很是难看,已经在想是不是可以切指了。 毕竟她的真正样貌已经被看见了。 而或许是看出了赫薇妮亚在想些什么,白维轻笑着说道:“虽然我很想点评点评你现在的样子,但我必须要说……你该走了,不然要被找到了。” 赫薇妮亚这才回过神来,猛地回头。 她听到了踩雪的声音。 有人正往这边赶来。 ……还是刚才的动静太大了。 没有办法了。 赫薇妮亚只得强打起力气,向着另一边跑去。 她还没能恢复赫薇妮亚的样子,现在的她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只是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根本就跑不快。 她能够感觉到,那些追来的人在艾曼的尸体那停留了一下后,又迅速往她这边追来。 毕竟雪地里有脚印。 最终,赫薇妮亚跑到了一个分叉口前。 这有两条路,一条通往禁林的深处,另一条通往……图书馆。 赫薇妮亚并没有多少犹豫,她再次挥动法杖,利用恢复了没多少的魔力,调动风灵。 让风灵在通往禁林的路上留下蔓延而去的脚印,而同时清理掉自己那跑向图书馆的脚印。 但这还不够。 赫薇妮亚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满是鲜血,千疮百孔的长袍,立刻脱了下来,用魔力点燃。 而后,在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刻,她进入了图书馆。 …… 奥格将刚烧好的热水倒入了茶杯里,同时点燃了桌面上的油灯。 随着油灯亮起,微弱的魔力涌出,同时驱散了图书馆中的寒意。 于是奥格便将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挂在了椅背后。 今晚他是图书馆的守夜人。 他会像往常一样,看一个晚上的书。 但正当他将书放在桌子上时,突然听到了开门声。 他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 太阳已经落山,图书馆已经闭馆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来才对。 奥格狐疑的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将门推开,看向外面。 馆外也是一片寂静,只有那猛灌进来的冷风,让他直打哆嗦。 “奇怪。”他嘟哝着关上了门,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守夜房。 接着便呆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少女,正坐在他的座位上,裹着他那身破洞的大衣,狡黠的向他眨着眼睛。 “嗨,奥格。”赫薇妮亚笑嘻嘻的朝着奥格挥手,“我来找你玩咯。” 在奥格看不到的桌角下。 血正顺着那半金半红的头发点点落下。 (本章完) 第163章 七 我知道你的秘密 第163章 七 我知道你的秘密 写了“兄妹”两个字后,赫薇妮亚并没有立刻放下法杖,而是手指轻点着桌面,思索了片刻后,她又在兄妹两字后画了个问号。 虽然她已经从不止一个地方得知了这个情报,但仍旧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 毕竟说到底,她的绝大多数情报来源都是女生宿舍间的窃窃私语,那些类似于“赫薇妮亚,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哇哇哇,赫薇妮亚,你绝对不知道我刚从xxx那听到了什么”的句式说到底还是没法具有百分之百的真实性的。 当然真实性也确实很高,因为女生宿舍里真正的“贵族大小姐”并不少,她们确实知道不少事情,而赫薇妮亚也不止一次的从她们的嘴里确认了这个情报,所以基本可以肯定这个情报是真的,但仍然要抱有最后一丝质疑。 打上问号后,赫薇妮亚才放下了法杖,而后开始仔细打量着纸上的每一个名字。 这便是奏响七音神曲的条件。 是的,奏响七音神曲,就是赫薇妮亚的目标,是她最大的野望。 她以赫薇妮亚的身份进入这所学院,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如今她已经为之奋斗一年了,这张纸上的几个名字就是她眼下全部的成果。 在刚入学的时候,赫薇妮亚还以为找到剩下六个金音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毕竟她入学的时候,整个学院都知道她是金阶的第七音,那么按理来说,剩下的六音也应该像她一样有名才对。 但事实却并不如赫薇妮亚所愿,金阶要比她想象中的神秘得多。 这倒也不是三大院的刻意隐瞒,而是其余的金阶并不都是像赫薇妮亚这样的新生。 圣音三大院的学生有两种。 一种是四年一届的正常学生,他们在学院里上四年的学,然后正常的毕业,正常的工作。这些学生里有不少家中是贵族,所以即便是金阶,毕业后也就回到家族里效力了,赫薇妮亚自然找不到他们。 而另一种是留校生,拥有比正常学生更长的求学生涯,甚至可以说,他们留在学院里已经不仅是为了学习,也是为学院工作了。 这样的留校生数量十分稀少,必须要有特定的教授作为导师才行,就像是赫薇妮亚,她的导师就是带着她出使天琴的莱昂纳教授。 所以她也是那种正常学习四年后仍能留校的留校生。 回到之前的问题。 除了极少数有出身,有门路的金阶会选择正常毕业外,绝大多数的金阶都会选择留校。 而留校后,他们也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了。 倒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在留校后,他们就不需要披着象征阶级和音符的袍子了,他们会更多的承担研究类的工作,不再与普通学员们混在一起。而那些了解他们,知道他们阶级和音符的同年级生们,也早就已经毕业了。 所以有关于这些金阶的消息,久而久之知道的人也就少了。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赫薇妮亚一年来也就只找到了堪堪一半的人,而且这一半人里还有一些人的音符是重复的。 不是她不努力,相反这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了。 如果再多给她点时间,让她也能够成为留校生,那么她所能获取的信息渠道会更多,迟早有一天会把所有的音符都找到。 但问题是,她没有那个时间了。 盛典今年就会开始,错过了今年需要再等二十年,那是赫薇妮亚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必须要更主动一些才行。 但问题是……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看向了那被缠住的左中指。 她现在面临的麻烦,可不止一个。 眼下,唯一一个看透她野心的,就是这个叫维萨斯的家伙。 但就算维萨斯看穿了,赫薇妮亚也不能承认,因为她不可能与维萨斯合作。 他们都想要奏响七音神曲。 但他们想要奏响的七音神曲,绝对不是同一首。 最终目标不一致,那么短期的合作也就只是为了走向更大的分裂。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赫薇妮亚并不相信任何人。 她甚至都不相信白维所说的修养好灵魂就会离开这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把这根手指切下来,以绝后患。 但直觉又告诉她,现在不能这么做。 先不说她平白无故的少了一根手指,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就说白维既然有能力帮她点亮音符,那是否又有能力将她的音符熄灭呢? 这两点不管是哪一点,都是现在的赫薇妮亚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现在的她可以拒绝白维的交易申请,但绝对不能和他翻脸。 就算要对他动手,也必须建立在彻底了解他的情况下。 这也是赫薇妮亚如今的处事准则。 就在这个时候,被缠住的中指微微动了一下,赫薇妮亚便意识到自己“换衣服”的时间有些久了,于是她在十秒内完成了换衣服,收拾东西的动作后,将封印解开。 当那带着咒印的纸脱落时,赫薇妮亚感觉白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看来封印确实是有效的。 “赫薇妮亚小姐,你换衣服的时间还真是够长的呢。”白维语气轻松。 “抱歉,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表示了歉意,而后还算诚实的说道,“我还处理了一些个人的私事,请您理解。” “啊,我很能理解,我也不是来责怪你的。”白维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情况,你可以缠得松一些,勒的太紧了我不太舒服,都要无法呼吸了。” ……呼吸? 赫薇妮亚仔细观察着中指,也不知道仅靠一根手指该如何呼吸。 但她很识趣的没有发问,而是说道:“维萨斯先生,明天是我到导师那里上课的日子。” “就是你的那位秃头老师?” “……莱昂纳导师还是有一些头发的,虽然不多。”赫薇妮亚说道,“但我想说的是,我要进入导师所在的职工楼,而职工楼里有一个魔力结界,魔力结界能够侦测出所有不属于圣音的力量,而我担心您的存在会暴露。” “所以你想把我砍了再过去?” “……那倒也不是。”赫薇妮亚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化,“我只是想对您做一些伪装,用属于圣音的力量覆盖住您的存在。” “哦?那你有什么想法。” “就今天这个如何?”赫薇妮亚看向了桌面上的符咒,“如果您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松一些,当然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赫薇妮亚有些紧张。 就像是个当着家长的面,努力认真的说着谎话的小孩。 而白维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只是笑着。????“当然没有问题。” “如果你愿意缠松一点的话。” …… “有很多人认为,天琴是一群不懂得欣赏艺术,只知道拼凑那个毫无美感的,黑乎乎油腻腻的机械的家伙,可我却不这么认为。”莱昂纳将一张刻满了音符的碟盘放在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古怪的机械里,随着他将机械上的“爪子”放下,很快机械里便传来了悠扬婉转的旋律,“你看看这个,这些毫无美感的东西凑在一起,竟然能发出如此动人的声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艺术呢?” “相反,那些自诩为正统,衣着光鲜的莱茵神甫和骑士们,身上就总是流露着一种俗不可耐的味道,就像是他们喜欢的东西……拜托,谁会把小孩当成艺术品,还是男孩,简直就是……无法理解。” 莱昂纳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笑眯眯的眼睛里带着赞叹。 “看看你,赫薇妮亚。” “你才是真正的艺术品,是只有圣音这片纯洁的土地上能够生长出来的艺术品。” 赫薇妮亚的脸上红扑扑的,表情中透着几分高兴,又透着几分骄傲,当然也还有几分羞涩:“谢谢导师。” “呵呵,谢我做什么?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莱昂纳说道,“虽然我是打算在你仍不能点亮音符的情况下,想些办法帮你的,但好在你还是靠自己点亮了,现在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金阶音符了,是名副其实的艺术品了……有什么感想吗?” “都是导师教得好。”赫薇妮亚说道,“如果不是导师一直在鼓励我,让我安心,我肯定也没有办法这么快把音符点亮的。” “你这孩子。”莱昂纳淡笑的说道,“多余的天赋是全部点在说话上了吗?” 虽然是在笑着,但莱昂纳的眼睛里并没有蕴含多少的喜意,甚至连语调都要比平日里冷漠许多,就仿佛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场面话。 赫薇妮亚便知道,莱昂纳真正想说的话还没有开口。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莱昂纳问道:“既然已经点亮了音符,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金阶七音,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吗?关于盛典的。” “想法?” “是的。”莱昂纳问道,“比如说,你打算加入哪个乐团呢?” 他的语气看似很随意,但赫薇妮亚知道,这才是莱昂纳真正想说的事情。 其实莱昂纳在三大院里,甚至仅在第三院里都不能算是特别有权势的教授,而他能成为赫薇妮亚的导师,也是因为与赫薇妮亚的家里有些交情。 当然,正常情况下,两边的地位是平等的,甚至莱昂纳的地位还要高一些,毕竟金阶虽然稀有,但每隔那个几年还是能出一个的。 但问题是,盛典前的金阶和盛典后的金阶,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如果赫薇妮亚是在盛典后点亮音符的,参加不了盛典,那么即便她再天才,莱昂纳也是压得住的。 但偏偏是在盛典前点亮了,而且还是极为稀少,甚至很有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的第七音,那么价值就大大不同了。 会有不知道多少比莱昂纳地位更高的教授和势力向赫薇妮亚抛出橄榄枝,那些可都是想要奏响七音神曲的存在,可不是莱昂纳能够惹得起的。 所以,莱昂纳才会先对赫薇妮亚发起试探,那些溢美之词,不过是为了引出最后一句关键的话语而已。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莱昂纳始终看着赫薇妮亚的眼睛。 而赫薇妮亚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似的,呆呆的说道:“啊?这不应该由导师您来安排吗?” 莱昂纳微微眯起了眼睛,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嗯……不然呢?”赫薇妮亚突然委屈了起来,“导师,您不想管我了吗?” 在确认了赫薇妮亚不是在开玩笑后,莱昂纳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再次恢复了笑容。 当然,这个笑容要比之前真诚多了。 “我既然让你成为我的学生,就不会不管你。”他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的考虑,那就交给我好了,我会帮你找到最合适你的乐团,在此之前你安心学习就好了。” 也就是说,他会把自己卖给开价最高的人。 赫薇妮亚自然是明白这个意思。 莱昂纳并没有组建演奏七音神曲乐团的能力,毕竟除了赫薇妮亚,他手下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是银阶的多斯了。 所以,他才会将赫薇妮亚作为“商品”出借。 但赫薇妮亚也并不在意,毕竟卖给谁,对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很是乖巧的回答道:“我会努力的。” 于是莱昂纳看向赫薇妮亚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既然如此…… “既然你已经点亮音符了,作为你的导师,我理应送你些什么东西。”莱昂纳说道,“说吧,你想从我这里要些什么吗?” 赫薇妮亚眼前一亮。 不多时,赫薇妮亚便出了莱昂纳所在的职工楼。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音盒,这便是刚刚从莱昂纳那里要过来的。 至于这个音盒的作用…… 赫薇妮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戴着手套的左手。 只能说,是她留给白维的后手。 但现在还不能暴露出来。 这样想着,赫薇妮亚便将音盒收了起来。 而后她又看了看天色,距离日落还早,她还有一些时间。 既然如此,她决定再去图书馆一趟。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男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赫薇妮亚。”他开口说道,“我要你和我组队。” 赫薇妮亚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生。 她并不认识对方。 “你是?”她仍旧保持着礼貌。 “你别管我是谁,你必须和我组队!” 对方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 赫薇妮亚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本章完) 第164章 八 “秘密” 第164章 八 “秘密” 厚重的靴子踩碎雪中的枯木,靴子的主人发出了沉闷的喘息声。 赫薇妮亚沉默着跟在他的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男人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状态很差。 “你这是病了?”赫薇妮亚轻飘飘的问道,“病了可以去看医生。” “……闭嘴!”男人低吼一声,而后猛地抬起头,用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你还敢嘲笑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赫薇妮亚平静的说着,“如果你实在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以诺曼医师的医术,肯定能帮到你的。” 听了赫薇妮亚的话,男人笑了。 但并不是普通的笑,而是带着愤怒和嘲讽的笑。 “不要假惺惺了,赫薇妮亚!”男人说道,“在这所学院里,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哦?是吗?”赫薇妮亚慢慢悠悠的背起了双手,“说说看,我是什么面目。” 在将双手背起的同一时间,早已藏好的法杖从袖口处滑落,被赫薇妮亚一把抓在了手中。 这个动作在男人的视野中自然是看不到的,而且此刻男人的注意力全在赫薇妮亚本人上,他已经被赫薇妮亚那淡然的语气更进一步的激怒了。 “你以为我在装腔作势吗?赫薇妮亚!”男人抬起了手,指着赫薇妮亚,“你在种子区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再次涌现出一年前的回忆。 是在那个时候被人发现的吗? 可当时周围应该没有人才对。 也就是说这家伙已经知道她金谱的身份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此刻同时涌上了赫薇妮亚的心头,但很快这些疑问就被浓缩总结成了一个问题。 该怎么让他闭嘴。 赫薇妮亚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暴露出来,只是说道:“你都已经把我叫到这里来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妨把话说得更清楚些……毕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不认识我……呵呵,你确实不认识我,毕竟那个时候,你没有发现我。”男人将手指伸到眼睛下,而后慢慢的将眼睛拉大,“可是当时我就看着你啊,一直躲在旁边看着你,在你……亲手杀死那个人的时候。” 听到这里的时候,赫薇妮亚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漠了,她藏在身后的法杖也开始迅速的凝聚着魔力气旋。 就等着男人的下一句话了。 “呵呵,这个表情……就是这个表情,很好,真的很好,你终于装不下去了吧,赫薇妮亚!”男人朝赫薇妮亚吼着,“你和你的家族在种子区做的事情,你们杀掉的那些人,我全部都看在眼里!全部都看在眼里!” 最后半句话,男人几乎是狂吼出来的。 那扩散的音浪直接将枝蔓上的积雪震下。 鹅毛般的雪在两人当中飘落着。 而后便是沉寂。 赫薇妮亚那身后那就快要打出去的魔力气旋,也慢慢的消散了。 原来是……这个啊。 赫薇妮亚终于知道男人所说的杀人是什么意思了。 而记忆深处的一些画面,也像是那飘落的雪般从脑海中片片落下。 …… “这个不行。” “这个潜力也很差,养大了也到不了银。” “快点处理掉吧。” 人影婆娑,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好像还可以。” “再观察一下吧。” …… 最后一片雪融入雪地里,视野内便再没了遮挡。 赫薇妮亚仍在注视着男人,但眼神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让男人感到不安的平静。 “你想和我说的事情,就只是这个吗?” 男人怔住了:“什,什么叫就只是这个?” “我还以为,你能拿出一些让我惊喜一些的说辞呢。”赫薇妮亚将被雪水打湿的头发撩到了耳朵的后面,“结果就只是这样,多少有点让我失望了。” “你,你,你这是在装腔作势!”男人吼道,“你和你的家族在种子区做的那些事情,一旦被学院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赫薇妮亚说道,“难道你觉得这是秘密吗?” “……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就只去过那一片种子区吧。”赫薇妮亚缓缓的开口,“如果你去过其他的种子区,现在就不会对我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了。” 男人听懂了赫薇妮亚的话。 也就是说,所有的种子区……都是那样的? 男人张了张嘴,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你这是在狡辩。” “这有什么好狡辩的吗?”赫薇妮亚慢慢的昂起了头,像是在俯瞰着面前有些佝偻的男人,“海罗家,也就是我们家,在整个圣音的种子收获率常年都位于中游……在你眼中为了保障收获率如此不择手段的我们也只能位于中游。” 她顿了顿,脑中又不禁涌现出了那些回忆。 “那么,位于上游的其他家族,又做了什么事情呢?” “仔细想想看吧,淘汰掉不合格的种子,是每个家族都会做的事情。” “而你,真的敢把这一切都公之于众吗?” 赫薇妮亚的话语就像是千斤重的石头,直接将男人给压垮,让他半跪在了雪地里,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的喘息声再次加重。 他不是完全不知好赖的。 如果真的按赫薇妮亚所说,每个家族在自己的种子区都是这样做的话,那么将这一切公之于众的他,就只会有一个结果——死。 他只是想要拿捏住赫薇妮亚,绝对不敢冒犯全体的贵族。 可,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死死的握住了拳头,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 而看着男人的反应,赫薇妮亚只是慢慢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没意思”后,便要转身离开。 可才刚抬起脚,男人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那么,虐杀也算是潜规则的一部分吗?” 赫薇妮亚停下了脚步。 她再次回过头,看向跪在雪地里的男人。 男人的身体已经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身体本身出了问题。 但他此刻正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球里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亲眼看到了。”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怎么淘汰那些不合格种子的……那不是淘汰。” “那是……”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用呛鼻的冷风短暂的止住了身体的颤抖,而后清晰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虐杀。” ……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上城区的“大小姐”。 衣冠楚楚,光鲜亮丽,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同 “大小姐,这些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不,不用。” 她微微掀起了嘴角,那稚嫩的脸颊上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笑容。????疯狂且嗜血。 “让我来试一试吧。” …… “那个时候你还不到十岁吧!” 男人癫狂般的向着赫薇妮亚吼道。 “现在学院里那些把你捧到天上的人,是否知道你在还不到十岁时做的那些事情!” “他们是否知道你可以带着笑容的用刀砍死那些比你还要小的孩子?!” “赫薇妮亚·海罗,你的手里到底有多少条这样的人命,你自己还数得清吗?!” “要是让你的追随者们知道了你是这样的人,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咳咳咳咳……” 男人没能把话说完,另一条腿也支撑不住了,双膝跪倒在雪地里。 同时他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子。 从赫薇妮亚的视角,能够可以看到他那衣服下的音符正如蛆虫般疯狂扭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赫薇妮亚的声音:“原来如此,你就是四年级的那个,一直想要重塑音符的艾曼学长啊。” 赫薇妮亚顿了顿。 “看来,你的重塑失败了,而且……反噬也已经来了,对吗?” 艾曼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赫薇妮亚,此刻正带着浅浅的笑容。 艾曼的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这个笑容,一如多年前他在种子区所看到的那样。 当时还年幼的赫薇妮亚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容走向了那群被淘汰的种子们,之后的场景,始终印刻在艾曼的脑海中,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如果不是他已经走投无路了,是真的不想找上这个家伙。 但是没有办法,他的音符有缺陷,而且是很大的缺陷,常规的修复手段根本就没有用,只能试着重塑。 可是,重塑是有着巨大风险的。 而现在,风险就已经来了,他那重塑的音符几乎是不可控的。 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失去音符,成为普通人,然后流落到种子区。 这样的结局,对于他而言还不如死了。 而唯一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就只有七音曲中的《群星》,而且必须是由金阶坐镇的七音曲。 可问题是,以他的资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到金阶的乐团里。 所以,他只能盯上了唯一一个与他有“交集”的金阶。 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要加入赫薇妮亚的乐团,奏响七音曲! 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他所愿。 “真是狼狈啊。” 赫薇妮亚轻轻的说着。 “你说什么?!”艾曼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你真的不怕我把一切都说出来!?” “哦?你打算以什么样的立场说出来?”赫薇妮亚说道。 “……立场?” “是啊,你总不能直接说,是因为我不愿意让你加入我的乐团吧。” “……我是为了那些被你杀死的人。”艾曼说道,“是为了揭开你的真面目!”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太假了。” “什么?” “我是说,你的话太假了。”赫薇妮亚说道,“艾曼学长,你应该也没有去过几次种子区吧……或许,就只有那么一次?” “那又怎么样?” “你不是贵族,你也不是种子区的人。”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所以你不知道贵族会做什么样的事情,你也不知道种子区的人有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你所说的话,在贵族看来很可笑,在种子区的人看来又很陌生……你知道种子区里的人是怎么想的吗?你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艾曼下意识的想问“那是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猛地意识到他正一直被赫薇妮亚牵着鼻子走,便咬着牙说道:“你说我不知道,那你这个刽子手又知道吗?!” “呵。” 赫薇妮亚轻笑一声,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赫薇妮亚也没给艾曼思考这句话的时间,又看向了艾曼身后那些愈发不受控的音符。 “而且,抛开立场不谈,艾曼学长,你觉得你的话真的会有人相信吗?”赫薇妮亚说道,“连我都知道你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那么其他人呢?大家为什么会相信你,而不相信我呢。” “还有,你好像搞错了一件最关键的事情。” 赫薇妮亚再次掀起了嘴角,那份笑容倒映在了艾曼的瞳孔中。 “我受到其他人的追捧,不是因为我的性格有多好,相反,就算我的性格不好,就算我杀了那么多不合格的种子,他们也依旧会追捧。” “因为我,是金阶第七音。” “而你,就算真的是正义的伙伴。” “也不过是个……即将失去音符的银阶罢了。” “现在的你,在我眼里。” “和那些被我杀死的种子,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说完这句话后,赫薇妮亚转身离开,看都没有再看艾曼,就仿佛艾曼今天的孤注一掷,对她而言就只是个笑话。 艾曼张了张嘴。 “你,你,你……” 艾曼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大腿。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对赫薇妮亚动手,一旦对赫薇妮亚动手,就真的没有退路可言了。 而这也就在这时,赫薇妮亚又侧过身子,看了他一眼。 而后轻笑一声。 “可笑。” 那一瞬间,理智崩溃。 艾曼掏出了法杖,就冲着赫薇妮亚冲去:“你这个臭婊子!” 而在冲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来的路上就只有一串脚印。 那是他的。 而赫薇妮亚,一直都是踩在他的脚印上走来的。 艾曼立刻感到了不妙:“这是……” 但已经来不及了,当他跑到赫薇妮亚先前所站的位置时,脚下的积雪猛地弹起,掀起了无数纷飞的雪。 《三音·曼舞》。 那纷飞的雪寸寸爆裂,发出的声音宛如轻拨琴弦。 这些爆裂的雪从四面八法割开了艾曼的皮肤,迸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线,而这些血线又在眨眼间凝固,将艾曼定在了原地。 就像是身缠着无数红丝线的舞者。 这是……陷阱! 此刻,艾曼才明白,当赫薇妮亚跟着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 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本章完) 第165章 九 精彩!太精彩了!(5K) 第165章 九 精彩!太精彩了!(5k) 艾曼万万没有想到赫薇妮亚竟然会对他动手。 她怎么敢的?! 当看到面前那正在飞速凝结的魔力光点时,艾曼又意识到,她确实是敢的。 【二音·魔音炮】! 光点汇聚成了杀伤力极强的波,而后猛地朝艾曼发出,那份纯粹的魔力仿佛能够扭曲空气。 一旦打到艾曼的身上,那艾曼就算不会当场死亡,也会变成半残。 于是艾曼低吼了一声,像是野兽般的扭动着身体,终于在魔音炮打到他的前一秒挣断了“曼舞”的凝结血线,整个人在雪地里翻滚了两圈,而那魔音炮则贴着他的身体打过,直接将身后一棵大树打穿。 那冻死的枯枝断叶被雪裹挟着落下,带着冰封般的美。 但也一时间模糊了赫薇妮亚的视线,让她无法迅速的对艾曼进行追击。 而艾曼则是忍着“曼舞”对他造成的杀伤,也从怀里抽出了法杖,魔力气旋在法杖的尖端涌动,迅速的奏出了三音。 他的眼睛里也涌出了愤怒与疯狂。 愤怒的点在于,他真的没有想过赫薇妮亚会直接对他动手。 艾曼想过最差的结果,也是赫薇妮亚表面答应他,然后在回去后想方设法的对付他,绝对不可能当场翻脸。 因为,赫薇妮亚说到底也不过是昨天才点亮音符,正式的成为奏者。 而艾曼,早就已经是四年的奏者了。 他们在此刻的实力差距,绝对不是阶级的差距能够弥补的! 但赫薇妮亚依旧敢对他动手……这算什么? 你这是, 看不起我吗?! 那环绕在魔杖旁的三枚旋律越来越快,一个又一个巴掌大的魔力精灵从法杖的顶端跃动而出,踏着飘雪在空中翩翩起舞。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 那么就等着付出代价吧! 艾曼的眼中透出的疯狂愈发的浓郁。 管你是不是海罗家的大小姐,管你是不是金阶! 今天,你都要给我死在这里! 【三音·艾灵】! 艾曼下达敕令,那些被释放的魔力精灵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尖啸。 在飘雪尚未落地,赫薇妮亚看清楚艾曼的位置前,艾曼已经先一步看到了她。 于是那些魔力精灵狂舞着向赫薇妮亚冲去,在一瞬间便从舞者化为了猎犬。 赫薇妮亚自然也看到了这些魔力精灵,她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将法杖在空中画了个半弧。 画出的痕迹留下了弧线以及音律,而后它们形成了一道不断环绕着赫薇妮亚的水流。 【二音·唤潮】。 招来的艾灵一旦触碰到唤起的潮流,就会被瞬间吞噬。 但它仍旧只是一道小小的水流,没有办法将赫薇妮亚完全的护住,而那些艾灵则可以从各个角度向赫薇妮亚攻来,接着径直的冲进赫薇妮亚的身体,在撕咬下一块湛蓝色的魔力后,又迅速的返回,将魔力送到艾曼的身体里。 是的,艾灵并不是直接对目标进行物理攻击的法术,而是一种削弱对方,同时增强自身的辅助性法术。 一旦战斗的双方有人开启了艾灵,另一方若不能短时间内将对方打倒的话,那么对方的优势将越来越大,最终奠定胜局。 虽然艾灵并不是无法反制的,有很多法术都能轻松的打断或者终止艾灵。 但问题是那些法术基本上都是四音起步的,赫薇妮亚根本就不会。 毕竟她成为奏者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而另一边的艾曼,都已经快要毕业了。 所以赫薇妮亚就只能用二音的唤潮来抗衡。 这并不是一个最优的抉择,但却是她唯一的选择。 “不愧是海罗家的大小姐。”艾曼那带着嘲讽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你的魔力就是要比一般人的魔力更香甜一些啊。” 赫薇妮亚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此刻那些飘雪已经完全落下,在空气中舞动的就只有不会阻拦视野的艾灵。 它们像是镰鼬一般,在抢夺了她的魔力后迅速的返回了源头,也就是艾曼的身体里。 而艾曼就在这无数艾灵的簇拥下向着赫薇妮亚一步步走来,手中的法杖不断奏响着音律,为下一个法术做准备。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能让你这么瞧不起我?”艾曼说道,“你以为你凭借着那枚金符就可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吗?你以为我是银符就肯定不如你吗?!” 艾曼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你太猖狂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那些在空气中跃动着的艾灵也变得更加狂躁。 它们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加大了一次性啃咬魔力的份量。 于是在刹那间,赫薇妮亚便失去了更多的魔力,而魔力又与体力息息相关,于是她一下没站稳,“噗”的一声半跪在了雪地里。 而赫薇妮亚的跪下顿时让艾曼变得兴奋。 “哈哈哈,赫薇妮亚大小姐!” “你这是怎么了啊?” “你为什么跪下来了?” “你刚才不是还想要……杀死我吗?” 艾曼用法杖指着赫薇妮亚的脸。 “告诉我!” “现在,是谁要杀谁?!” 赫薇妮亚看着满脸疯狂的艾曼,用颇为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你要杀死我吗?”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不,我只是比较好奇。”赫薇妮亚的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了嘲弄的笑,“你真的敢杀死我吗?你有想过……杀死我的后果吗?” 艾曼的表情微微一僵,而后又转为了愤怒:“你这个臭婊子……” 这时,湍急的水流声响起。 如同瀑布般的水流自上而下的涌下,瞬间吞噬掉了数十个艾灵。 艾曼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那唤来的水流以比最开始快数倍的频率环绕在赫薇妮亚的身边,它终于能够跟上艾灵的速度,先前灵活的宛若精灵的艾灵此刻就像是在洪灾下无处挣扎着普通人,在眨眼间便被吞噬殆尽。 【二音·唤潮】,唤来的潮水会随着时间以及吞噬掉的魔力生物变得更大,更快。 最终就像是现在这样,从最开始的小溪,化为了即将奔涌入海的江河。 赫薇妮亚手中的法杖轻点,那潮水又化为了一根根水柱刺向艾曼。 但反应过来的艾曼已经先一步的后退,并没有让赫薇妮亚攻击到自己。 可即便躲开了攻击,他的脸上也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这么快?” 身为即将毕业的奏者,艾曼不可能不知道二音的唤潮。 在某种意义上,唤潮和艾灵是一个类型的法术,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强大。 但问题是,和艾灵被使用出来时就能发挥出百分百功效不同,唤潮在被刚召唤出来时就只是一条浅浅的小溪,根本没有办法遮挡住太多的攻击。 而等它成长起来时,使用者十有八九已经被击败了。 所以它才只是个二音法术。 可它在赫薇妮亚的手里,为什么会成长得这么快?! 艾曼也见过和他相同水平的银阶奏者使用这个法术,他们当中最快的能让唤潮成长到现在这副完全能够遮挡住使用者的程度时,也至少还需要一倍的时间。 可是赫薇妮亚,才刚刚成为奏者的赫薇妮亚。 就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这就是金阶第七音? 艾曼的身体在不断的抖动着。 既是恐惧,又是愤怒。 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我不是金阶! 艾曼再次举起了法杖对准了被唤潮簇拥着的赫薇妮亚,更多的魔力在法杖尖端汇聚。 金阶是吧? 我一定要宰了你! 艾曼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即便他现在的身体使用太强大的法术很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赫薇妮亚继续成长下去。 不管是那条江,还是赫薇妮亚这个人。 艾曼都想要杀掉。 【四音·激昂】! 巨大的光柱从法杖尖端喷涌而出,顷刻间吞噬了赫薇妮亚。 …… 学院这边,校工们自然也看到了那份光柱。 “喂,禁林那边怎么回事啊?” “有人在私斗?” “不会是雪棘兽吧?该死,快过去看看。” …… 光柱消失,水流干涸。 艾曼看着还半跪在那的赫薇妮亚,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那四音的激昂,竟然和赫薇妮亚二音的唤潮对换掉了。 这真的是…… 让人生气啊。 他提起了法杖,再次站在了赫薇妮亚的面前。 “这一次,你没有任何办法了吧?”艾曼将法杖对准了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仍旧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你要杀了我吗?” “是的,赫薇妮亚大小姐,我要杀了你。”艾曼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又是威胁我,让我知道杀掉你之后我也逃不掉……但那又怎么样,赫薇妮亚,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我这样的底层人!” “你这样的底层人?” “是的,赫薇妮亚!”艾曼说道,“你这样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是不会知道我这样的底层人,在失去了一切后会做出什么的。你明明就可以帮助我,但是你不愿意,你想毁了我!既然如此,那我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大不了就是一命换一命,用我这条贱名,来换你这个大小姐的命!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艾曼越说越激动,他几乎要将口水喷在赫薇妮亚的脸上了。 他想要看到赫薇妮亚求饶,想要看到赫薇妮亚痛哭流涕,想要看到赫薇妮亚后悔。 他想要让赫薇妮亚知道!一个从最底层爬上来,为了前途不顾一切的人,到底能豁出去到什么地步! 但让艾曼失望的是,他期待的表情,赫薇妮亚都没有表现出来,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在艾曼说完后,赫薇妮亚也只是轻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吧。” 看看? 艾曼有些不安。 ……看什么? 这个时候,两人脚下的土地再次开裂! 更多的积雪蹦上了高空。 艾曼瞪大了眼睛。 这是……曼舞?! 这是比之前那个规模更大的曼舞! 她早就在准备的吗?! 以自己为诱饵,让我走进来?! 可是为什么?! 这个距离,不止是他,赫薇妮亚自己也逃不掉啊!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赫薇妮亚,发现赫薇妮亚也在微笑着看着他。 “既然你要和我换命。”赫薇妮亚轻笑着说道,“那就一起去死吧。” 艾曼:“??????” 竟然是……这个想法?! ……疯子! 真是疯子!!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知道赫薇妮亚说的是真的。 在这个距离,这个规模,以他们现在这个状态。 完整的吃下这一发曼舞,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怕死的吗?! 艾曼看到了那雪崩裂,听到了那如同死神催命般的咔嚓声。 他怕了。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还有前途! 我还有更好的未来! 我不能陪着这个疯婆子一起死! 艾曼大吼一声,举起了法杖,动用了全部的魔力。 【四音·无尘】! 一道光圈从法杖尖端荡漾而出,在曼舞发动前,形成了一个隔绝一切攻击的领域。 轰! 纷飞的曼舞被无尘的领域拦下。 而无尘的领域也将艾曼保护了下来。 “呵,呵呵……” 最后一个四音法术掏空了艾曼的身体,他用法杖做拐,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劫后余生的兴奋感不可避免涌上了心头。 而后。 噗嗤一声。 他的喉咙被另一根法杖径直的捅穿。 死亡突然的降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攻击他的人。 一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少女,正用漆黑如墨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鲜血已经从喉咙里喷涌而出,让他栽倒在了地上,死死的捂着脖颈,拼了命也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你不是你所说的底层人。” 他听到了赫薇妮亚的声音,从陌生的红发少女口中说出。 “所以你还怕死。” “那么你就会死。” “但我不怕死。” “所以你杀不死赫薇妮亚。” “但……”红发少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可以。” “噗”的一声。 艾曼彻底的倒在了雪地里,再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 在确认艾曼已经死亡后,赫薇妮亚也终于坚持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她也已经到了极限。 要不然也不会连赫薇妮亚的样貌都维持不住了。 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而且…… 赫薇妮亚轻轻的抚摸着脸颊。 还好, 没有被人看见。 “精彩!真的精彩!” 脑海中突然响起,那满是欢喜的声音把赫薇妮亚吓得身体一抖。 “刚才我都已经在考虑选谁当下一个合作伙伴了,没想到你竟然反杀了。” 赫薇妮亚看到自己的中指立了起来。 “给你竖个大拇指……啊,抱歉,拇指还没找到,就先用中指代替一下吧。” 那满是欢快的语调让赫薇妮亚都有些幻视,仿佛现在才是现实,刚才的搏杀都是在做梦。 ……该死,封印竟然解开了。 是在战斗的时候脱落的吗? 赫薇妮亚的表情很是难看,已经在想是不是可以切指了。 毕竟她的真正样貌已经被看见了。 而或许是看出了赫薇妮亚在想些什么,白维轻笑着说道:“虽然我很想点评点评你现在的样子,但我必须要说……你该走了,不然要被找到了。” 赫薇妮亚这才回过神来,猛地回头。 她听到了踩雪的声音。 有人正往这边赶来。 ……还是刚才的动静太大了。 没有办法了。 赫薇妮亚只得强打起力气,向着另一边跑去。 她还没能恢复赫薇妮亚的样子,现在的她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只是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根本就跑不快。 她能够感觉到,那些追来的人在艾曼的尸体那停留了一下后,又迅速往她这边追来。 毕竟雪地里有脚印。 最终,赫薇妮亚跑到了一个分叉口前。 这有两条路,一条通往禁林的深处,另一条通往……图书馆。 赫薇妮亚并没有多少犹豫,她再次挥动法杖,利用恢复了没多少的魔力,调动风灵。 让风灵在通往禁林的路上留下蔓延而去的脚印,而同时清理掉自己那跑向图书馆的脚印。 但这还不够。 赫薇妮亚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满是鲜血,千疮百孔的长袍,立刻脱了下来,用魔力点燃。 而后,在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刻,她进入了图书馆。 …… 奥格将刚烧好的热水倒入了茶杯里,同时点燃了桌面上的油灯。 随着油灯亮起,微弱的魔力涌出,同时驱散了图书馆中的寒意。 于是奥格便将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挂在了椅背后。 今晚他是图书馆的守夜人。 他会像往常一样,看一个晚上的书。 但正当他将书放在桌子上时,突然听到了开门声。 他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 太阳已经落山,图书馆已经闭馆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来才对。 奥格狐疑的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将门推开,看向外面。 馆外也是一片寂静,只有那猛灌进来的冷风,让他直打哆嗦。 “奇怪。”他嘟哝着关上了门,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守夜房。 接着便呆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少女,正坐在他的座位上,裹着他那身破洞的大衣,狡黠的向他眨着眼睛。 “嗨,奥格。”赫薇妮亚笑嘻嘻的朝着奥格挥手,“我来找你玩咯。” 在奥格看不到的桌角下。 血正顺着那半金半红的头发点点落下。 (本章完) 第166章 十 面具戴的太久了,可就摘不下来了 第166章 十 面具戴的太久了,可就摘不下来了 “赫,赫薇妮亚学姐?!”奥格很是吃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都说了不要叫我学姐了,我们明明是一届的……而且说不准我还比你小的。”赫薇妮亚歪了歪头,那已经完全恢复成金色的卷发如瀑布般落下,“而且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是来找你玩的。” “找,找我玩?”奥格还是不敢相信。 赫薇妮亚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别站着了,坐下来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赫薇妮亚拍着椅子让他坐下时,他的大脑都没有生出太多的反应,身体已经坐了下来。 在那微弱的烛光中,赫薇妮亚那完美的侧脸若隐若现,让他下意识的将目光往下移。 而后就看到了赫薇妮亚那裹着他长袍的身体。 奥格并不高,甚至还要比赫薇妮亚矮上一头,身体又特别瘦弱,所以他的袍子也是小一号的。 于是那袍子穿在赫薇妮亚的身上,不像是大衣,倒更像是贴身的衣物,将赫薇妮亚那平日里藏在宽松大衣下的身体曲线勾勒得十分清晰。 所以奥格只是看了一眼,脸颊就立刻红了,不得不将目光再次下移。 但又看到了赫薇妮亚那裸露在外的小巧赤足。 这下真的是避无可避了,奥格才坐了不到十秒,又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赫薇妮亚问道。 “你,你,你没有穿鞋子。” “啊,你说鞋子啊。”赫薇妮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而后耸了耸肩,“没有办法,来找你的路上倒了大霉,不小心踩到雪坑里了,摔得够呛,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就只能暂时脱掉了,还要借一下你的衣服穿……嗯,不行吗?别这么小气啦,我会给你洗干净的。” 奥格有些呆,他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具体的原因,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半天后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啊?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就不会摔倒了。”奥格只能低头看着自己那老旧的鞋子,“所以……对不起。” 赫薇妮亚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理由真的是……好吧好吧,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那你能不能坐下来了?” “我还是站……”奥格还是不太敢坐下。 赫薇妮亚叹了口气:“拜托,我都已经摔了一跤,很惨很累的了,你还要让我一直抬头看你吗?” 奥格立刻坐了下来。 “抬头。”赫薇妮亚又说道。 奥格便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接着便看到赫薇妮亚从袍子的衣领里扯出了里面单衣的一角,懒洋洋的说道:“我里面穿着衣服啦。” 奥格又想要低头。 “不许低头。”赫薇妮亚说道,“我专门跑过来找你,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不把我当朋友咯?” 奥格便不敢低头了,只能硬着头皮看着赫薇妮亚。 “这样才对嘛。”赫薇妮亚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像是在上课嘛,你在阿里安娜教授的眼皮子底下都敢看我,现在反而不敢看我了?” 赫薇妮亚将奥格摊在桌面上的书立了起来,当成了一个小小的遮挡物,接着俯下了身体,将头藏在了书本后,而后看着奥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样?这样像不像是回到课上了?”在说话时,赫薇妮亚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心些!不要让阿里安娜教授看到我们!” 这一刹那间,奥格仿佛被拉回了与第一次赫薇妮亚相遇的那节课堂,那时赫薇妮亚也像是现在这样,用立起的书本遮挡着自己,对他低声喊着“喂喂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于是奥格放松了下来,心中那股紧张与不安也在此刻消散一空。 “赫薇妮亚……你知道我今天守夜吗?”奥格问道。 “当然了。”赫薇妮亚笑着说道,“你和我说过的嘛。” 说,说过吗? 奥格有些想不起来了。 但他并没有细想,只是略微担忧的问道:“可你夜不归宿真的没关系吗?” 而后,奥格便听赫薇妮亚轻轻的叹了口气:“奥格啊,你很不会聊天哦。” “……啊?” “我教你啊,一般遇到这种事情,就不要先问那么现实的问题啦。”赫薇妮亚说道,“我都已经大半夜的跑出来玩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奥格又慌了:“啊,我不知道啊。” “这都不知道,你还能说是我的朋友吗……噗,好了好了,别那副表情,我开个玩笑而已。”赫薇妮亚整个人都摊在了桌子上,声音也逐渐放轻,“我只是……有点累了,想要暂时的逃避一下,所以能不能先不要问那么多。” “……好。” “还有,不要告诉别人哦,你知道的,如果导师知道我夜不归宿,还是在有雪棘兽出没的情况下夜不归宿,肯定会骂死我的。” “当然!”奥格很认真的说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嗯。”赫薇妮亚笑着说道,“我相信你。” 看到赫薇妮亚的笑,奥格又下意识的低了下头,而后突然回想起赫薇妮亚不让他低头,便立刻将头抬了起来,接着便看到赫薇妮亚在研究他今晚要看的书。 “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会看一些有意思的书呢。”赫薇妮亚有些诧异的说道,“大晚上的,你竟然在看教材吗?《通用法杖的运用》,这不是德拉曼教授“奏者基础”的课吗?” 奥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上德拉曼教授的课。”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奥格看到赫薇妮亚的眉头有那么瞬间的皱了一下,他便立刻道歉。 “对,对不起。我知道只是铜阶的我不应该看这些……” “你在想什么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敲了一下,而后他抬起头,发现赫薇妮亚拿来敲他的东西,竟然是法杖。 “我确实有点不高兴,但不是因为你看这份教材,而是因为……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啊?”奥格有些茫然。 其实赫薇妮亚刚才那一瞬间的皱眉确实是有些生气。 但并不是在气奥格,而是在气自己。 刚才的她竟然没有想起身为铜阶的奥格此时根本没有选修“奏者基础”的资格。 这完完全全就是大脑短路,虽然主要是因为与艾曼的战斗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和精力,以至于现在身心俱疲,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 但她还是不能允许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因为那句话很有可能会伤到奥格的自尊心,让奥格不自觉的疏远她,从而毁掉她这一年来为奥格专门立的人设。 这是赫薇妮亚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必须要立刻拿出补救的办法。 那就是现在这样。 “问你?”????“是啊。”赫薇妮亚皱了皱鼻子,看起来更加不高兴了,“怎么,你这是质疑我的水平吗?要知道我在德拉曼教授的课上可是拿了……及格分的!” 那满满的气势在最后时刻怂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气势如虹的说道。 “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来,首先让我告诉你什么是法杖自带的通用音符和自身携带的专属音符。” “通用音符就是镌刻在法杖上,能够在短时间内代替各种音符的东西,但它们需要配合奏者自身的音符来使用。” “就比如说要使用四音的法术,就需要自身的专属音符加上法杖的三枚通用音符。” “所以奏者必须要靠法杖才能使用出二音以上的法术。” “而法杖能镌刻多少枚音符,就直接决定了它的价值。” 晃动的烛影下,眉飞色舞的女孩向着腼腆又认真的男孩讲解着知识。 “来,你来试一试,使用法术。” “啊,这不好吧,会把你的法杖给……” “嗯?嫌弃我的法杖不好?” “不不不……” …… “啊,你都听明白了吗?”赫薇妮亚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翻动着书页,“那么就是下一条知识点,乐团的构成。” “呃……赫薇妮亚,困了的话就休息吧。” “困?哪里困了!一点都不困,容光焕发!今晚我就要给你狠狠的讲解,啊……”赫薇妮亚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这些知识点,快给我记笔记!” “……好!” …… “唔……都明白了没有?” 赫薇妮亚趴在了桌子上,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接下来是乐曲……包含音符数量越多的乐曲就越难创作……也就越……复杂” “赫薇妮亚……要不然你还是休息吧?” “闭,闭嘴。”赫薇妮亚脑袋垂了下去,“我,我精神得很……你听过七音的乐曲吗……我,我听过哦。” “我也想……创作……七音乐曲……” …… “呼……呼……呼……” 赫薇妮亚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奥格也终于合上了他那记满了整整一页的笔记,他看着已经完全进入了睡眠的赫薇妮亚,而后轻手轻脚的站起了身,生怕将赫薇妮亚吵醒。 他想给赫薇妮亚再加件衣服,可他已经没有衣服了,想让赫薇妮亚能够睡在床上,可不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床了,哪怕有,他也不敢去碰赫薇妮亚。 纠结了半天,他只得把蜡烛推的离赫薇妮亚近了一些,接着转身准备出房间。 但就在快要走到门前时,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过身,很郑重的冲着赫薇妮亚鞠了一躬,而后很低声,但又很坚定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赫薇妮亚。” 最后,他带着笔记和书本,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将唯一能够保暖的魔力蜡烛留了下来。 “咔”的一声。 门轻轻的合上。 而几乎同时,赫薇妮亚睁开了眼睛。 此刻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娇憨以及疲惫,有的就只有宛若坚冰般的冷漠。 她坐起了身,开始整理起衣服。 也就在这时,白维那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尽管对白维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但赫薇妮亚的身体还是停顿了一下,接着淡淡的问道:“维萨斯先生不用静养了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一直看着我?” “那可不是。”白维笑着说道,“睡觉哪有看你有意思?你可太有意思了,比我之前的那两个合作伙伴都有意思,毕竟看你一个人,就像是在看一堆人了。” 赫薇妮亚并没有理会白维的调侃,她看向了窗外,知道再有一会天就要亮了,于是便迅速清理起了她来过的痕迹。 比如脚下的血渍。 而后,她又听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给你个忠告吧,面具戴的太久了,很容易变得不认识自己的。” “维萨斯先生在这方面也有体会吗?” “那当然。”白维笑着说道,“深有体会。”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如果是在往常,她或许会思考一下白维此言的含义。 可这个时候她却没有时间,若是不乘着快要天亮这段时间回去,而后被人堵在图书馆里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但还不是现在。 在耐心的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后,赫薇妮亚推开了房门。 接着一眼看到在大堂的柜台上睡过去的奥格。 她知道奥格肯定会睡着的,因为在先前给奥格讲解的过程中,赫薇妮亚便加入了一些催眠的曲调,这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并不困难。 原本想要直接离开的,不过在看到奥格因为只穿着一件单衣而略微发抖时,她还是退了回去,将房间里的魔力蜡烛拿了出来,放在了奥格的身边。 而也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前台上还有一本摊开的古籍。 应该是奥格刚才坐在这里时看的。 她并没有在意,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而后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那一页里有一个熟悉的单词——“维萨斯”。 意识到奥格在看什么后,赫薇妮亚不动声色的将右手从桌面上滑过,接着自然而然的把书夹在了腋下,便准备离开。 而后,她听到奥格那呢喃般的梦话:“谢谢你……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就像是没有听见,身体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的踏入了即将黎明的白雪中。 (本章完) 169.第166章 面具戴的太久了,可就摘不下来了 第166章 面具戴的太久了,可就摘不下来了 “赫,赫薇妮亚学姐?!”奥格很是吃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都说了不要叫我学姐了,我们明明是一届的……而且说不准我还比你小的。”赫薇妮亚歪了歪头,那已经完全恢复成金色的卷发如瀑布般落下,“而且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是来找你玩的。” “找,找我玩?”奥格还是不敢相信。 赫薇妮亚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别站着了,坐下来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赫薇妮亚拍着椅子让他坐下时,他的大脑都没有生出太多的反应,身体已经坐了下来。 在那微弱的烛光中,赫薇妮亚那完美的侧脸若隐若现,让他下意识的将目光往下移。 而后就看到了赫薇妮亚那裹着他长袍的身体。 奥格并不高,甚至还要比赫薇妮亚矮上一头,身体又特别瘦弱,所以他的袍子也是小一号的。 于是那袍子穿在赫薇妮亚的身上,不像是大衣,倒更像是贴身的衣物,将赫薇妮亚那平日里藏在宽松大衣下的身体曲线勾勒得十分清晰。 所以奥格只是看了一眼,脸颊就立刻红了,不得不将目光再次下移。 但又看到了赫薇妮亚那裸露在外的小巧赤足。 这下真的是避无可避了,奥格才坐了不到十秒,又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赫薇妮亚问道。 “你,你,你没有穿鞋子。” “啊,你说鞋子啊。”赫薇妮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而后耸了耸肩,“没有办法,来找你的路上倒了大霉,不小心踩到雪坑里了,摔得够呛,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就只能暂时脱掉了,还要借一下你的衣服穿……嗯,不行吗?别这么小气啦,我会给你洗干净的。” 奥格有些呆,他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具体的原因,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半天后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啊?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就不会摔倒了。”奥格只能低头看着自己那老旧的鞋子,“所以……对不起。” 赫薇妮亚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理由真的是……好吧好吧,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那你能不能坐下来了?” “我还是站……”奥格还是不太敢坐下。 赫薇妮亚叹了口气:“拜托,我都已经摔了一跤,很惨很累的了,你还要让我一直抬头看你吗?” 奥格立刻坐了下来。 “抬头。”赫薇妮亚又说道。 奥格便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接着便看到赫薇妮亚从袍子的衣领里扯出了里面单衣的一角,懒洋洋的说道:“我里面穿着衣服啦。” 奥格又想要低头。 “不许低头。”赫薇妮亚说道,“我专门跑过来找你,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不把我当朋友咯?” 奥格便不敢低头了,只能硬着头皮看着赫薇妮亚。 “这样才对嘛。”赫薇妮亚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像是在上课嘛,你在阿里安娜教授的眼皮子底下都敢看我,现在反而不敢看我了?” 赫薇妮亚将奥格摊在桌面上的书立了起来,当成了一个小小的遮挡物,接着俯下了身体,将头藏在了书本后,而后看着奥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样?这样像不像是回到课上了?”在说话时,赫薇妮亚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心些!不要让阿里安娜教授看到我们!” 这一刹那间,奥格仿佛被拉回了与第一次赫薇妮亚相遇的那节课堂,那时赫薇妮亚也像是现在这样,用立起的书本遮挡着自己,对他低声喊着“喂喂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于是奥格放松了下来,心中那股紧张与不安也在此刻消散一空。 “赫薇妮亚……你知道我今天守夜吗?”奥格问道。 “当然了。”赫薇妮亚笑着说道,“你和我说过的嘛。” 说,说过吗? 奥格有些想不起来了。 但他并没有细想,只是略微担忧的问道:“可你夜不归宿真的没关系吗?” 而后,奥格便听赫薇妮亚轻轻的叹了口气:“奥格啊,你很不会聊天哦。” “……啊?” “我教你啊,一般遇到这种事情,就不要先问那么现实的问题啦。”赫薇妮亚说道,“我都已经大半夜的跑出来玩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奥格又慌了:“啊,我不知道啊。” “这都不知道,你还能说是我的朋友吗……噗,好了好了,别那副表情,我开个玩笑而已。”赫薇妮亚整个人都摊在了桌子上,声音也逐渐放轻,“我只是……有点累了,想要暂时的逃避一下,所以能不能先不要问那么多。” “……好。” “还有,不要告诉别人哦,你知道的,如果导师知道我夜不归宿,还是在有雪棘兽出没的情况下夜不归宿,肯定会骂死我的。” “当然!”奥格很认真的说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嗯。”赫薇妮亚笑着说道,“我相信你。” 看到赫薇妮亚的笑,奥格又下意识的低了下头,而后突然回想起赫薇妮亚不让他低头,便立刻将头抬了起来,接着便看到赫薇妮亚在研究他今晚要看的书。 “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会看一些有意思的书呢。”赫薇妮亚有些诧异的说道,“大晚上的,你竟然在看教材吗?《通用法杖的运用》,这不是德拉曼教授“奏者基础”的课吗?” 奥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上德拉曼教授的课。”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奥格看到赫薇妮亚的眉头有那么瞬间的皱了一下,他便立刻道歉。 “对,对不起。我知道只是铜阶的我不应该看这些……” “你在想什么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敲了一下,而后他抬起头,发现赫薇妮亚拿来敲他的东西,竟然是法杖。 “我确实有点不高兴,但不是因为你看这份教材,而是因为……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啊?”奥格有些茫然。 其实赫薇妮亚刚才那一瞬间的皱眉确实是有些生气。 但并不是在气奥格,而是在气自己。 刚才的她竟然没有想起身为铜阶的奥格此时根本没有选修“奏者基础”的资格。 这完完全全就是大脑短路,虽然主要是因为与艾曼的战斗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和精力,以至于现在身心俱疲,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 但她还是不能允许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因为那句话很有可能会伤到奥格的自尊心,让奥格不自觉的疏远她,从而毁掉她这一年来为奥格专门立的人设。 这是赫薇妮亚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必须要立刻拿出补救的办法。 那就是现在这样。 “问你?”????“是啊。”赫薇妮亚皱了皱鼻子,看起来更加不高兴了,“怎么,你这是质疑我的水平吗?要知道我在德拉曼教授的课上可是拿了……及格分的!” 那满满的气势在最后时刻怂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气势如虹的说道。 “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来,首先让我告诉你什么是法杖自带的通用音符和自身携带的专属音符。” “通用音符就是镌刻在法杖上,能够在短时间内代替各种音符的东西,但它们需要配合奏者自身的音符来使用。” “就比如说要使用四音的法术,就需要自身的专属音符加上法杖的三枚通用音符。” “所以奏者必须要靠法杖才能使用出二音以上的法术。” “而法杖能镌刻多少枚音符,就直接决定了它的价值。” 晃动的烛影下,眉飞色舞的女孩向着腼腆又认真的男孩讲解着知识。 “来,你来试一试,使用法术。” “啊,这不好吧,会把你的法杖给……” “嗯?嫌弃我的法杖不好?” “不不不……” …… “啊,你都听明白了吗?”赫薇妮亚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翻动着书页,“那么就是下一条知识点,乐团的构成。” “呃……赫薇妮亚,困了的话就休息吧。” “困?哪里困了!一点都不困,容光焕发!今晚我就要给你狠狠的讲解,啊……”赫薇妮亚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这些知识点,快给我记笔记!” “……好!” …… “唔……都明白了没有?” 赫薇妮亚趴在了桌子上,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接下来是乐曲……包含音符数量越多的乐曲就越难创作……也就越……复杂” “赫薇妮亚……要不然你还是休息吧?” “闭,闭嘴。”赫薇妮亚脑袋垂了下去,“我,我精神得很……你听过七音的乐曲吗……我,我听过哦。” “我也想……创作……七音乐曲……” …… “呼……呼……呼……” 赫薇妮亚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奥格也终于合上了他那记满了整整一页的笔记,他看着已经完全进入了睡眠的赫薇妮亚,而后轻手轻脚的站起了身,生怕将赫薇妮亚吵醒。 他想给赫薇妮亚再加件衣服,可他已经没有衣服了,想让赫薇妮亚能够睡在床上,可不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床了,哪怕有,他也不敢去碰赫薇妮亚。 纠结了半天,他只得把蜡烛推的离赫薇妮亚近了一些,接着转身准备出房间。 但就在快要走到门前时,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过身,很郑重的冲着赫薇妮亚鞠了一躬,而后很低声,但又很坚定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赫薇妮亚。” 最后,他带着笔记和书本,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将唯一能够保暖的魔力蜡烛留了下来。 “咔”的一声。 门轻轻的合上。 而几乎同时,赫薇妮亚睁开了眼睛。 此刻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娇憨以及疲惫,有的就只有宛若坚冰般的冷漠。 她坐起了身,开始整理起衣服。 也就在这时,白维那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尽管对白维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但赫薇妮亚的身体还是停顿了一下,接着淡淡的问道:“维萨斯先生不用静养了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一直看着我?” “那可不是。”白维笑着说道,“睡觉哪有看你有意思?你可太有意思了,比我之前的那两个合作伙伴都有意思,毕竟看你一个人,就像是在看一堆人了。” 赫薇妮亚并没有理会白维的调侃,她看向了窗外,知道再有一会天就要亮了,于是便迅速清理起了她来过的痕迹。 比如脚下的血渍。 而后,她又听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给你个忠告吧,面具戴的太久了,很容易变得不认识自己的。” “维萨斯先生在这方面也有体会吗?” “那当然。”白维笑着说道,“深有体会。”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如果是在往常,她或许会思考一下白维此言的含义。 可这个时候她却没有时间,若是不乘着快要天亮这段时间回去,而后被人堵在图书馆里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但还不是现在。 在耐心的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后,赫薇妮亚推开了房门。 接着一眼看到在大堂的柜台上睡过去的奥格。 她知道奥格肯定会睡着的,因为在先前给奥格讲解的过程中,赫薇妮亚便加入了一些催眠的曲调,这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并不困难。 原本想要直接离开的,不过在看到奥格因为只穿着一件单衣而略微发抖时,她还是退了回去,将房间里的魔力蜡烛拿了出来,放在了奥格的身边。 而也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前台上还有一本摊开的古籍。 应该是奥格刚才坐在这里时看的。 她并没有在意,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而后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那一页里有一个熟悉的单词——“维萨斯”。 意识到奥格在看什么后,赫薇妮亚不动声色的将右手从桌面上滑过,接着自然而然的把书夹在了腋下,便准备离开。 而后,她听到奥格那呢喃般的梦话:“谢谢你……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就像是没有听见,身体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的踏入了即将黎明的白雪中。 (本章完) 第167章 十一 赫薇妮亚的半小时 第167章 十一 赫薇妮亚的半小时 在离开图书馆后,赫薇妮亚直接踏上了另一条返回宿舍的路。 路上虽然也碰到了几个校工,但他们都没有拦下赫薇妮亚。 因为学院里有太多在这个时间点就起床学习的奏者了,于是抱着书的赫薇妮亚便直接将自己塑造成了“想去早些学习但因为出门的太过于匆忙忘记带课本从而匆匆返回宿舍的”憨憨少女形象。 但即便如此,在返回的过程中她也始终绷紧着神经。 毕竟,只要有一个校工将她拦下,让她脱下外面这件看起来就与她身份不符的大衣,便能看到她身体上那些因为奔跑而再次崩裂的伤口。 很多时候,她都感觉血就要止不住的从大腿往下流了。 好在她还是坚持到了返回宿舍。 当回到房间,将门关上的那一刻,赫薇妮亚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现在就倒在床上一睡不醒。 但是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再过一会就是阿里安娜老师的课了。 身为金阶,偶尔旷一两次课也不会有人责怪她,但肯定会有人注意到她,而且前一节课上赫薇妮亚还给阿里安娜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印象,如果这次课又旷掉的话,很难不让阿里安娜对她的恶感加剧,认为她是在正式成为金阶后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势利眼”了。 那是赫薇妮亚所不能接受的。 而且,她杀死了艾曼,还不知道校工部那边是什么反应,要是在这个时候从不旷课的她又旷了课,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赫薇妮亚即便再累,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将奥格的大衣脱下来丢到一旁后,快速走到梳妆台前,开始修整着自己的身体。 当看到镜子里那疲惫、憔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的样子,赫薇妮亚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了。 “嗯……为什么我的合作伙伴总是一副要猝死的模样。”脑海里传来了白维优哉游哉的声音。 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后,才尽可能平静的说道:“维萨斯先生这么喜欢说风凉话吗?” “怎么就说风凉话了?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一直在帮我?” “是啊。”白维说道,“我不是把手指借给你用了吗?如果没有我,你不就只剩九根手指了吗?” 赫薇妮亚:“……?” 她了好几秒,才强忍住了说些什么的冲动。 而且,现在的赫薇妮亚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白维。 在这座学院里,她对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人设和性格,这些都是她的伪装。 但白维直接略过了她的伪装,住进了她的身体里,而且昨天甚至已经见到了她的真实样子,这对于赫薇妮亚而言,是极大的不利。 现在两人正处在一个极为不对等的关系中,她除了知道白维是个比较麻烦的邪物外,什么也不清楚,而白维则对她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可以说知道个七七八八。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的交互,就只会让赫薇妮亚越来越不利。 好在…… 赫薇妮亚的余光瞥了一眼从图书馆里拿回来的藏书。 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白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那个时候,她才会思考起应对白维的方法。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她又不能现在当着白维的面看,刚才她是将那本书当成“伪装身份的道具”而拿回来的,而里面的内容她也是用余光瞥到的,白维应该没有看到,所以现在,绝对不能让白维发觉那本书的存在。 只能找机会封印住白维时再看了。 而且眼下最大的麻烦,也不是来自于白维。 她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在又看了一眼窗外那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后,赫薇妮亚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她还有半个小时。 要在半个小时内,把自己从现在这个邋遢颓废女重新变回天之骄女赫薇妮亚! 做出了决定的她立刻将梳妆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打开。 这些,自然都是化妆品。????赫薇妮亚很少使用化妆品,因为谱能让她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能维持住原主最美丽的状态,所以使用化妆品反而有些多余。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使用这些,因为原生的赫薇妮亚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小姐。 所以为了不露出任何的破绽,种子区出身,在以往不说没有接触过了,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化妆品的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学会,并且在魔法的配合下达到了精通,甚至能和任何一个女生都能聊上一天一夜的地步。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不使用,在接近一些女生的时候,她会适当的给自己添上一些看起来并不完美的“妆”,以接近那些各方面都没有她优秀,但容貌出众的女生。 不过像今天这样,要完完全全的洗掉颓废样的“全妆”,还是第一次。 在那只有半根手指长的魔力粉笔的舞动下,赫薇妮亚受损的眉毛迅速补完,苍白的脸颊立刻变得红润,身上的伤口也在一次次的挥动下“愈合”。 那眼睛里的疲惫之色也在迅速的褪去,重新变得明亮且有精神了起来。 她就像是一个出色的乐队指挥家,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在她的脸上奏响了一曲名为“复苏”的赞歌。 做完这一切后,就只剩下十分钟了。 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气味,在没有了那件大衣的掩盖后,赫薇妮亚身上那股血腥味和臭味已经完全遮盖不住了。 而现在也没有时间清洗身体了,所以赫薇妮亚直接拿起了一瓶与自己原本体味相近的香水,喷洒了下去。 搞定了之后,她又从衣柜里拿出了新的法袍,直接披在了身上,接着再次走到镜子前,背过身看着自己的后脖颈。 那如天鹅般洁白的脖颈上,灿烂的金色第七音符正若隐若现着,散发着别样的诱惑。 最后,她拿起了奥格的那件大衣,用【三音·唤潮】迅速的清洗了一遍,接着又用其他的法术将其烘干。 最后的最后,她将那瓶香水均匀的喷洒在了上面。 三十分钟到了。 太阳完全升起。 赫薇妮亚从容的走出了房间。 …… 阿里安娜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间,准备去上课。 而后,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正气喘吁吁的赫薇妮亚,不由得眉头微皱:“怎么了,赫薇妮亚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里安娜教授,我,我,我……”赫薇妮亚看起来很是紧张。 “嗯?” “……您要上课了,我来帮您拿教材吧!”赫薇妮亚猛地鞠躬,连帽子都晃掉了,“请您不要计较我前天的冒犯!” 阿里安娜微微张开了嘴,在短暂的愣神后想起了什么,旋即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的惊讶也逐渐转为了笑意。 “你啊。” …… 只穿着单衣的奥格正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着。 而后,他的大衣便被一只手递在了眼前。 他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接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昨晚谢谢你了,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哦。” 奥格呆愣的看着正对他狡黠笑着的赫薇妮亚。 而手中的大衣,正散发着和赫薇妮亚身上相同的气味。 很好闻。 (本章完) 第168章 十二 我是来邀请你与我共奏的 第168章 十二 我是来邀请你与我共奏的 这应该是赫薇妮亚上的最难熬的一堂课了。 因为要挽回在阿里安娜教授心中的形象,所以这堂课上都不太敢与奥格交谈,只能认真的听着课,时不时的应对阿里安娜教授投来的目光,这更是给她本就不佳的精神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让她好几次都忍不住要睡过去了。 等到这堂课上完,赫薇妮亚直接瘫倒在了桌子上,重重的吐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奥格已经穿回了自己的大衣,那从大衣里散发出的,那属于赫薇妮亚的气味让他整堂课也是魂不守舍的,难得的没有认真听课,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混过去了,连下课都没有感觉到。 甚至于,连赫薇妮亚叫他都没有听到,还是赫薇妮亚敲了下他的脑袋,才让他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赫薇妮亚歪了歪头,“没睡好吗?” “呃……” 奥格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他甚至记不清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天就快要亮了,而赫薇妮亚也已经离开了。 赫薇妮亚则正准备和他提一嘴书的事情,但余光突然瞥到了教学楼外的一个熟悉身影,于是立刻拍了拍奥格的肩膀,说了句“下堂课见”后,便迅速离开了教室,留着奥格独自发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赫薇妮亚急着出门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她看到了多斯。 “师兄!师兄!” 和两个校工走在禁林边缘的多斯听到了赫薇妮亚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的看着那正如小兔子般向他跑来的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你怎么来了。” 赫薇妮亚在他面前停下,似乎跑了这一段路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气,让她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能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而这个动作也正好让多斯能够看到她后脖颈那若隐若现的金色音符。 虽然已经看到不少次了,但多斯还是感觉有些难耐,立刻向着赫薇妮亚走去,扶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搀扶了起来,同时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有事你直接叫我,我不就过去找你了吗?” 赫薇妮亚就像是没有发觉到多斯手上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只是用很天真的语气说道:“啊,我看到你了,就过来找你了呗,你这是……” 她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多斯。 “在工作吗?” 多斯也是四年级生,而且在毕业后是要留在学校校工部的。 所以他现在就已经在校工部工作了,包括上一次陪着莱昂纳导师出使天琴,就是他的工作之一。 而赫薇妮亚在这个时候找上她这位便宜师兄,自然也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那欢快的表情突然转为紧张,而后压低声音说道:“不会又有人被那个雪棘兽伤到了吧?” 听到赫薇妮亚的问题,多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关于雪棘兽伤人的公告早就已经贴出去了,但因为二十年一次的盛典即将开始,吸引了整个学院的目光,以至于学员们对于那伤人的雪棘兽都不是很关注了。 而在多斯看来,身为金阶的赫薇妮亚应该更关注盛典才对,没想到她主动问起了雪棘兽。 而且还是“又”。 难道她已经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多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后那一胖一瘦的两位校工,其中那位胖子校工耸了耸肩,笑着说道:“看来是前天的事情把你吓到了啊,赫薇妮亚。” “前天的事情?” “是啊。”胖子校工说道,“前天就是在这个地方,赫薇妮亚看到了,嗯……比较血腥的画面吧。” 在两位校工的解释下,多斯才知道赫薇妮亚前天在这个地方看到了第一位受害者的受害现场。 难怪看他们出现在这里,会立刻紧张的追过来询问。 多斯明白了。 “赫薇妮亚,虽然我很想安慰你,告诉你没出事,一切都很安全……但可惜,你担心的事情成真了。”多斯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昨天晚上又出现新的受害者了。” 赫薇妮亚正要装出吃惊的样子,而后又听多斯说道。 “而且,还是两位。” 赫薇妮亚这会是真的吃惊了,她下意识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两位,赫薇妮亚,有两位。”多斯加大了声音,以显示问题的严重性,“昨晚的受害者有两位,一位是二年级的,一位是四年级的,所以事情要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得多。” ……两位? 那位四年级的肯定是艾曼了。????那么那位二年级的又是谁? 赫薇妮亚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难道说,在她对艾曼动手的时候,雪棘兽也同时攻击了另一名学生? 可是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了。 她和艾曼战斗的痕迹,绝对不是雪棘兽能留下的吧?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还没等赫薇妮亚想明白,多斯便再次凑了上来,而后压低声音说道。 “还有件事情,本来是不能说的,但还是告诉你吧。” “我们怀疑,那个躲在禁林里的,根本就不是雪棘兽,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雪棘兽。” “而是一个伪装成雪棘兽的……奏者。” 赫薇妮亚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 赫薇妮亚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还能发展成这样的。 伪装成雪棘兽的奏者。 因为前两个对手是二年级生,所以可以很轻易的下手,而艾曼是四年级生,他没有那么好下手,所以才惊动了校工们,匆忙逃离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再进行伪装。 虽说这个逻辑勉强能说得通。 但赫薇妮亚还是感觉有些牵强了。 可不管怎么样,如果他们这样去想的话,至少赫薇妮亚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他们会找到自己的身上了。 ……可还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赫薇妮亚皱起眉头,仔细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码头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到有不少人正围在那边。 是其他学院又有什么人来了吗? 她刚这样想着,就被人推了一把,伴随着急切的“让开”。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是奥伦娜。 赫薇妮亚勉强的站住,而后抬起了头,果然看到奥伦娜正急匆匆的向着那边跑去,显然并不知道撞到的是赫薇妮亚。 很难得的,赫薇妮亚在奥伦娜的脸上看到了名为“喜悦”以及“期待”的情绪。 难道是…… 赫薇妮亚想到了什么。 …… 奥伦娜推开了无数人,终于看到了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青年。 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因为,这是她的哥哥。 奥伦娜立刻叫着“菲尼斯”的名字,同时向着他的跑去。 而菲尼斯果然看向了她,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果然,他是来找我的! 奥伦娜冲到了菲尼斯的面前,张开手就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但是,菲尼斯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似的,径直的从她面前走过。 奥伦娜的笑容僵住了。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菲尼斯走到了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女人面前。 “金色的音符总是会互相吸引的,但我还是为在下船后就能立刻见到你而感到高兴。” 菲尼斯对着赫薇妮亚微笑。 “我是来邀请你与我共奏的。” “赫薇妮亚小姐。” (本章完) 170.第167章 赫薇妮亚的半小时 第167章 赫薇妮亚的半小时 在离开图书馆后,赫薇妮亚直接踏上了另一条返回宿舍的路。 路上虽然也碰到了几个校工,但他们都没有拦下赫薇妮亚。 因为学院里有太多在这个时间点就起床学习的奏者了,于是抱着书的赫薇妮亚便直接将自己塑造成了“想去早些学习但因为出门的太过于匆忙忘记带课本从而匆匆返回宿舍的”憨憨少女形象。 但即便如此,在返回的过程中她也始终绷紧着神经。 毕竟,只要有一个校工将她拦下,让她脱下外面这件看起来就与她身份不符的大衣,便能看到她身体上那些因为奔跑而再次崩裂的伤口。 很多时候,她都感觉血就要止不住的从大腿往下流了。 好在她还是坚持到了返回宿舍。 当回到房间,将门关上的那一刻,赫薇妮亚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现在就倒在床上一睡不醒。 但是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再过一会就是阿里安娜老师的课了。 身为金阶,偶尔旷一两次课也不会有人责怪她,但肯定会有人注意到她,而且前一节课上赫薇妮亚还给阿里安娜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印象,如果这次课又旷掉的话,很难不让阿里安娜对她的恶感加剧,认为她是在正式成为金阶后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势利眼”了。 那是赫薇妮亚所不能接受的。 而且,她杀死了艾曼,还不知道校工部那边是什么反应,要是在这个时候从不旷课的她又旷了课,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赫薇妮亚即便再累,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将奥格的大衣脱下来丢到一旁后,快速走到梳妆台前,开始修整着自己的身体。 当看到镜子里那疲惫、憔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的样子,赫薇妮亚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了。 “嗯……为什么我的合作伙伴总是一副要猝死的模样。”脑海里传来了白维优哉游哉的声音。 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后,才尽可能平静的说道:“维萨斯先生这么喜欢说风凉话吗?” “怎么就说风凉话了?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一直在帮我?” “是啊。”白维说道,“我不是把手指借给你用了吗?如果没有我,你不就只剩九根手指了吗?” 赫薇妮亚:“……?” 她了好几秒,才强忍住了说些什么的冲动。 而且,现在的赫薇妮亚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白维。 在这座学院里,她对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人设和性格,这些都是她的伪装。 但白维直接略过了她的伪装,住进了她的身体里,而且昨天甚至已经见到了她的真实样子,这对于赫薇妮亚而言,是极大的不利。 现在两人正处在一个极为不对等的关系中,她除了知道白维是个比较麻烦的邪物外,什么也不清楚,而白维则对她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可以说知道个七七八八。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的交互,就只会让赫薇妮亚越来越不利。 好在…… 赫薇妮亚的余光瞥了一眼从图书馆里拿回来的藏书。 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白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那个时候,她才会思考起应对白维的方法。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她又不能现在当着白维的面看,刚才她是将那本书当成“伪装身份的道具”而拿回来的,而里面的内容她也是用余光瞥到的,白维应该没有看到,所以现在,绝对不能让白维发觉那本书的存在。 只能找机会封印住白维时再看了。 而且眼下最大的麻烦,也不是来自于白维。 她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在又看了一眼窗外那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后,赫薇妮亚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她还有半个小时。 要在半个小时内,把自己从现在这个邋遢颓废女重新变回天之骄女赫薇妮亚! 做出了决定的她立刻将梳妆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打开。 这些,自然都是化妆品。????赫薇妮亚很少使用化妆品,因为谱能让她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能维持住原主最美丽的状态,所以使用化妆品反而有些多余。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使用这些,因为原生的赫薇妮亚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小姐。 所以为了不露出任何的破绽,种子区出身,在以往不说没有接触过了,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化妆品的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学会,并且在魔法的配合下达到了精通,甚至能和任何一个女生都能聊上一天一夜的地步。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不使用,在接近一些女生的时候,她会适当的给自己添上一些看起来并不完美的“妆”,以接近那些各方面都没有她优秀,但容貌出众的女生。 不过像今天这样,要完完全全的洗掉颓废样的“全妆”,还是第一次。 在那只有半根手指长的魔力粉笔的舞动下,赫薇妮亚受损的眉毛迅速补完,苍白的脸颊立刻变得红润,身上的伤口也在一次次的挥动下“愈合”。 那眼睛里的疲惫之色也在迅速的褪去,重新变得明亮且有精神了起来。 她就像是一个出色的乐队指挥家,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在她的脸上奏响了一曲名为“复苏”的赞歌。 做完这一切后,就只剩下十分钟了。 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气味,在没有了那件大衣的掩盖后,赫薇妮亚身上那股血腥味和臭味已经完全遮盖不住了。 而现在也没有时间清洗身体了,所以赫薇妮亚直接拿起了一瓶与自己原本体味相近的香水,喷洒了下去。 搞定了之后,她又从衣柜里拿出了新的法袍,直接披在了身上,接着再次走到镜子前,背过身看着自己的后脖颈。 那如天鹅般洁白的脖颈上,灿烂的金色第七音符正若隐若现着,散发着别样的诱惑。 最后,她拿起了奥格的那件大衣,用【三音·唤潮】迅速的清洗了一遍,接着又用其他的法术将其烘干。 最后的最后,她将那瓶香水均匀的喷洒在了上面。 三十分钟到了。 太阳完全升起。 赫薇妮亚从容的走出了房间。 …… 阿里安娜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间,准备去上课。 而后,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正气喘吁吁的赫薇妮亚,不由得眉头微皱:“怎么了,赫薇妮亚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里安娜教授,我,我,我……”赫薇妮亚看起来很是紧张。 “嗯?” “……您要上课了,我来帮您拿教材吧!”赫薇妮亚猛地鞠躬,连帽子都晃掉了,“请您不要计较我前天的冒犯!” 阿里安娜微微张开了嘴,在短暂的愣神后想起了什么,旋即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的惊讶也逐渐转为了笑意。 “你啊。” …… 只穿着单衣的奥格正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着。 而后,他的大衣便被一只手递在了眼前。 他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接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昨晚谢谢你了,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哦。” 奥格呆愣的看着正对他狡黠笑着的赫薇妮亚。 而手中的大衣,正散发着和赫薇妮亚身上相同的气味。 很好闻。 等会还有一章,只是觉得这份内容适合单独写一章所以先发了 (本章完) 171.第168章 我是来邀请你与我共奏的 第168章 我是来邀请你与我共奏的 这应该是赫薇妮亚上的最难熬的一堂课了。 因为要挽回在阿里安娜教授心中的形象,所以这堂课上都不太敢与奥格交谈,只能认真的听着课,时不时的应对阿里安娜教授投来的目光,这更是给她本就不佳的精神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让她好几次都忍不住要睡过去了。 等到这堂课上完,赫薇妮亚直接瘫倒在了桌子上,重重的吐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奥格已经穿回了自己的大衣,那从大衣里散发出的,那属于赫薇妮亚的气味让他整堂课也是魂不守舍的,难得的没有认真听课,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混过去了,连下课都没有感觉到。 甚至于,连赫薇妮亚叫他都没有听到,还是赫薇妮亚敲了下他的脑袋,才让他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赫薇妮亚歪了歪头,“没睡好吗?” “呃……” 奥格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他甚至记不清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天就快要亮了,而赫薇妮亚也已经离开了。 赫薇妮亚则正准备和他提一嘴书的事情,但余光突然瞥到了教学楼外的一个熟悉身影,于是立刻拍了拍奥格的肩膀,说了句“下堂课见”后,便迅速离开了教室,留着奥格独自发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赫薇妮亚急着出门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她看到了多斯。 “师兄!师兄!” 和两个校工走在禁林边缘的多斯听到了赫薇妮亚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的看着那正如小兔子般向他跑来的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你怎么来了。” 赫薇妮亚在他面前停下,似乎跑了这一段路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气,让她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能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而这个动作也正好让多斯能够看到她后脖颈那若隐若现的金色音符。 虽然已经看到不少次了,但多斯还是感觉有些难耐,立刻向着赫薇妮亚走去,扶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搀扶了起来,同时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有事你直接叫我,我不就过去找你了吗?” 赫薇妮亚就像是没有发觉到多斯手上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只是用很天真的语气说道:“啊,我看到你了,就过来找你了呗,你这是……” 她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多斯。 “在工作吗?” 多斯也是四年级生,而且在毕业后是要留在学校校工部的。 所以他现在就已经在校工部工作了,包括上一次陪着莱昂纳导师出使天琴,就是他的工作之一。 而赫薇妮亚在这个时候找上她这位便宜师兄,自然也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那欢快的表情突然转为紧张,而后压低声音说道:“不会又有人被那个雪棘兽伤到了吧?” 听到赫薇妮亚的问题,多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关于雪棘兽伤人的公告早就已经贴出去了,但因为二十年一次的盛典即将开始,吸引了整个学院的目光,以至于学员们对于那伤人的雪棘兽都不是很关注了。 而在多斯看来,身为金阶的赫薇妮亚应该更关注盛典才对,没想到她主动问起了雪棘兽。 而且还是“又”。 难道她已经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多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后那一胖一瘦的两位校工,其中那位胖子校工耸了耸肩,笑着说道:“看来是前天的事情把你吓到了啊,赫薇妮亚。” “前天的事情?” “是啊。”胖子校工说道,“前天就是在这个地方,赫薇妮亚看到了,嗯……比较血腥的画面吧。” 在两位校工的解释下,多斯才知道赫薇妮亚前天在这个地方看到了第一位受害者的受害现场。 难怪看他们出现在这里,会立刻紧张的追过来询问。 多斯明白了。 “赫薇妮亚,虽然我很想安慰你,告诉你没出事,一切都很安全……但可惜,你担心的事情成真了。”多斯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昨天晚上又出现新的受害者了。” 赫薇妮亚正要装出吃惊的样子,而后又听多斯说道。 “而且,还是两位。” 赫薇妮亚这会是真的吃惊了,她下意识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两位,赫薇妮亚,有两位。”多斯加大了声音,以显示问题的严重性,“昨晚的受害者有两位,一位是二年级的,一位是四年级的,所以事情要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得多。” ……两位? 那位四年级的肯定是艾曼了。????那么那位二年级的又是谁? 赫薇妮亚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难道说,在她对艾曼动手的时候,雪棘兽也同时攻击了另一名学生? 可是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了。 她和艾曼战斗的痕迹,绝对不是雪棘兽能留下的吧?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还没等赫薇妮亚想明白,多斯便再次凑了上来,而后压低声音说道。 “还有件事情,本来是不能说的,但还是告诉你吧。” “我们怀疑,那个躲在禁林里的,根本就不是雪棘兽,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雪棘兽。” “而是一个伪装成雪棘兽的……奏者。” 赫薇妮亚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 赫薇妮亚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还能发展成这样的。 伪装成雪棘兽的奏者。 因为前两个对手是二年级生,所以可以很轻易的下手,而艾曼是四年级生,他没有那么好下手,所以才惊动了校工们,匆忙逃离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再进行伪装。 虽说这个逻辑勉强能说得通。 但赫薇妮亚还是感觉有些牵强了。 可不管怎么样,如果他们这样去想的话,至少赫薇妮亚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他们会找到自己的身上了。 ……可还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赫薇妮亚皱起眉头,仔细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码头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到有不少人正围在那边。 是其他学院又有什么人来了吗? 她刚这样想着,就被人推了一把,伴随着急切的“让开”。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是奥伦娜。 赫薇妮亚勉强的站住,而后抬起了头,果然看到奥伦娜正急匆匆的向着那边跑去,显然并不知道撞到的是赫薇妮亚。 很难得的,赫薇妮亚在奥伦娜的脸上看到了名为“喜悦”以及“期待”的情绪。 难道是…… 赫薇妮亚想到了什么。 …… 奥伦娜推开了无数人,终于看到了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青年。 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因为,这是她的哥哥。 奥伦娜立刻叫着“菲尼斯”的名字,同时向着他的跑去。 而菲尼斯果然看向了她,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果然,他是来找我的! 奥伦娜冲到了菲尼斯的面前,张开手就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但是,菲尼斯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似的,径直的从她面前走过。 奥伦娜的笑容僵住了。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菲尼斯走到了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女人面前。 “金色的音符总是会互相吸引的,但我还是为在下船后就能立刻见到你而感到高兴。” 菲尼斯对着赫薇妮亚微笑。 “我是来邀请你与我共奏的。” “赫薇妮亚小姐。” (本章完) 第169章 十三 房租 第169章 十三 房租 “被拒绝了啊。” 华丽的大堂内,菲尼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那雪白的世界,回想起先前赫薇妮亚那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一边后退一边不断摇头,嘟囔着“不不不,这么大的事情我要去问我的老师”后狼狈至极的逃离现场的模样,他不禁微微掀起了嘴角。 “还真是有意思的家伙啊。” 看到菲尼斯如此在意赫薇妮亚,在他身后的奥伦娜紧紧的攥住了拳头,那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肉里。 “兄长大人这次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来的?” “嗯?”菲尼斯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妹妹,而后露出了微笑,“那不然呢?还能是为了你吗?” 这句话瞬间让奥伦娜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她的身体都不自觉的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但她还是努力的站稳了,接着抬起了头,很是倔强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我也可以的,我和她是同一音,我就只比她差了……一点点而已。” 听了奥伦娜的话,菲尼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并没有立刻反驳自己的妹妹,而是慢悠悠的向着奥伦娜走去,同时缓缓的开口,那说话时的每一个音都像是精准的落在了琴键上。 “你应该知道,来你们三院前,我是先去了一趟二院吧?” 奥伦娜紧紧的抿着嘴,而后点了点头:“知道,要不然兄长你不会坐船来。”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先去一趟二院呢?” 奥伦娜摇了摇头。 “我已经说服了图帕克,让他加入我的乐团。” 奥伦娜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图帕克是……” “金阶第五音。” 奥伦娜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那岂不是说……” “是的,我们已经有两个金阶的音了。”菲尼斯淡淡的说道,“而且按照图帕克的说法,他也能联络上一个金阶,有不小的可能让那一位金阶也加入我们,如此一来……就是三个音了。” 奥伦娜完全没有想到菲尼斯的行动竟然会这么快。 盛典的消息都还没有正式公开,他就已经提前找到了三枚金阶。 既然如此…… “那我……”奥伦娜正要开口。 但又被菲尼斯轻飘飘的打断:“既然如此,只是银阶的你,为什么能加入到我的队伍里呢?你不会不知道,这次盛典对于劳伦斯家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奥伦娜再一次默然。 而菲尼斯还在慢悠悠的说着。 “和二十年前那次不同,这一次没有校长那样的人物,也就不可能凑出七音神曲,那么,谁能凑齐的金音越多,谁就越有可能得到圣音之主的恩典,而这一刻,劳伦斯家已经等了二十年。”说到这,菲尼斯顿了一下,而后再次看向奥伦娜的眼睛,语气也逐渐冰冷了下来,“而我们两个就是家族的希望……至少原本是。我们都是家族韬光养晦,耗尽心血所培育出来的,按理来说,你也应当是金阶,这样在盛典开始前,劳伦斯家就能手握两个金阶,那么一切都会向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可你偏偏却掉了队,我的妹妹。” “就是因为你的无能,我们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我找到了图帕克,劳伦斯家二十年来的野望都有可能化为泡影……你就没有一点羞愧吗?” 奥伦娜已经快要将脑袋低到胸脯里了,但她仍试着为自己辩解:“兄长,第七音本就是最难有金阶的音,我已经很努力了,即便我没有成为金阶,那也是银阶中的第一选择……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奥伦娜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菲尼斯。 “你太让我失望了,奥伦娜。”菲尼斯一边收回手,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成为不了金阶……你没有那样的气量。” 奥伦娜捂着脸颊,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兄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还是菲尼斯第一次打她。 ……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明明在她的记忆中,菲尼斯给她的感觉还像是太阳般温暖而亲切,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菲尼斯。 但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太阳就像是从春日的朝阳变成了夏天的烈日,最后又成了能够灼烧伤人的火焰。 是什么时候呢……啊,她想起来了。 就是在她点亮了音符,确认了不会成为金阶以后,兄长的态度就立刻有了变化,并且在得知赫薇妮亚的存在后又更加变本加厉。 今天兄长对赫薇妮亚的态度,就是以前他对自己的态度。 奥伦娜死死的咬着嘴唇,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菲尼斯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没有多少时间和你废话了。”菲尼斯冷冷的说道,“盛典还没有正式开始,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奥伦娜低下了头:“明白了,我不会打扰您的。” “打扰我?你以为你就置身事外了吗?不,奥伦娜,你也有要做的事情。”菲尼斯淡淡的说道,“我这趟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你而来的。” 为了我而来? 奥伦娜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冀,却被菲尼斯的下一句话给掐灭了。 “我听说你和赫薇妮亚的关系并不好。”菲尼斯说道,“所以我来督促你,修复和她的关系。” 奥伦娜没有反应过来:“修复和她的关系……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让步,向她道歉。” 菲尼斯的话让奥伦娜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菲尼斯在说些什么。 “我向她道歉?!”这或许是奥伦娜在见到菲尼斯后最激动的时候,“凭什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和她……” “凭你是她的下位。”菲尼斯平静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奥伦娜再次一窒。 她死死的看着菲尼斯,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这是父亲交代的。”菲尼斯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奥伦娜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那份甜味一点点的在嘴中蔓延。 有那么一瞬间,奥伦娜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再做些什么,哪怕冲到菲尼斯面前对着他的脸来上那么一拳都要比就只是站着好。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站着,如木偶般站着。 “还有什么问题吗?”菲尼斯又问了一遍。 “……没有了。” “很好。”菲尼斯微微颔首,“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奥伦娜僵硬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 但当她将手放在门把上时,却停住了。????她身体在不断颤抖着,以至于她不得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了身形,而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回头看着菲尼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就是金阶吗?” “我一定会成为金阶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你等着吧!” 说完这句话,奥伦娜猛地拉开了门,快步的走出了房间,接着又将门狠狠的摔上。 而从始至终,菲尼斯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站在窗边,看着愤怒的奥伦娜跑出了他的休息室,很快的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中。 而后,他才轻轻的说道。 “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啊。” …… 赫薇妮亚也在雪中小跑着。 她的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而后,她就听到脑海里响起了白维那懒洋洋的声音。 “你看起来很烦恼啊。”白维说道,“是因为猎物突然出现,却不知道该如何下口的缘故吗?” “……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赫薇妮亚啊,都已经这种时候了,我们还有必要在这么基本的事情上打哑谜吗?”白维说道,“人是不应该对自己的内心撒谎的。” “您的意思是,您是我的内心?” “至少我住在这里。”白维笑着说道。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像是默认了她想要奏响七音神曲的目的。 但同时也像是不想与白维争辩。 反正,只要像这样模棱两可的不给出明确的说法,那么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还有周旋的余地。 “女人应当永远的保持神秘感,不应该让男人轻易看透。” 这是在入学的那天,赫薇妮亚听到两个学姐交谈时所说的话,被她记了下来,而且一直贯彻到现在。 当然不止是用在男人身上,而是用在所有人的身上,毕竟一旦自身的目的被人看穿,就很容易受制于人。 特别是对于白维这种完全未知的存在,那么就更应该保住最后一丝的……神秘。 而白维就像是没有看出赫薇妮亚心中所想似的,仍在饶有兴趣的,自顾自的说着:“从你的反应来看,那个叫菲尼斯的公子哥应该很早就在你的计划里了,但显然你还没有做好狩猎他的准备,嗯……狩猎这个词好像还挺形象的。” “谱天生对音就是有压制能力的,要不然当初你也不可能把真正的赫薇妮亚杀掉。” “但这份压制力并不是无限的,对付对付原本的赫薇妮亚,那种连学都没上一天的大小姐就已经是极限了,但想要就这样吃掉同样身为金音,但却已经完全成熟了的菲尼斯,谱的压制力就没有那么大了,在昨晚你对付那个只是银阶的家伙都那样吃力就能看出来了。” “你需要的是时间,但偏偏你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盛典到了。” “不过……我好奇,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感觉左手一阵牵引,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发现中指已经完全立了起来,那食指和无名指弯曲的叠在了一起,整体给赫薇妮亚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正抱着双手,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 “哪怕是圣音里的那些大家族、大势力也没有想着一定要奏响最完美的神曲,他们只想着要比其他人出色,从而能在圣音的恩典中分到最多的那一部分罢了。” “至于奏响七音神曲获得的那份神启的终极恩典,已经没有人非要想去得到了。” “但偏偏,你却想要。” “到底是什么事情,是你一定要奏响七音神曲才能做到的呢?” 面对着白维这赤裸裸的,仿佛直射人心一般的询问,赫薇妮亚不得不出声反驳了:“维萨斯先生,这些不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我一直都在说,我只是想活着。” “啊,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白维没有辩解,只是笑着说道,“可能在我眼中,你就应该是那样的人才对吧。”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赫薇妮亚说道,“我并没有那样的野心……说起来,我感觉您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啊。” 白维自然是听出了赫薇妮亚的“下逐客令”,而他也没有装听不懂,便笑着说道:“确实,我的灵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我还想在你的身体里多住一会。” “难道您想和我白头到老?” “当然……不至于那么久,非要说的话,我只是感觉有意思的事情要发生了,想要再以你的视角多看看罢了。”白维说道,“当然了,我可不是白嫖,我会付房租的。” 白维话音刚落,赫薇妮亚便看到自己的食指和无名指分开,而后拇指不受控的往前靠着,贴在了中指的指尖上。 赫薇妮亚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付给你的房租。”白维淡淡的说道,“打响指会吗?” “……会。” “在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就这样打动响指。” 白维控制着两根手指,轻轻的“啪”了一声。 那一刻,赫薇妮亚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猛地震颤了一下,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那两根手指处蔓延,以波的形式传向四周,连带着她的谱都开始了极为不规则的紊乱。 就像是有人在疯狂的敲动着钢琴的琴键!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是……什么力量?! 赫薇妮亚感到了极大的震撼,她虽然努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但那明显有些不正常的眉毛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这是……什么?” “你可以叫它……【终止】。”白维轻笑着说道,“你是金谱,你的感知力要比一般人出色,所以你应该明白它是做什么的?”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问道:“最高能到什么级别?” “以你的身体条件而言,只要不是神曲都可以打断吧。” 白维淡淡的说着,而后他没有给赫薇妮亚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慢慢悠悠的又抬起了三根手指。 “三次。” “……什么?” “我说,我付给你的房租,是三次。”白维说道,“我允许你使用这根手指的力量……三次,当然了,你也可以一次不用,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当个安稳的人,但你要用的,最多也就只能用三次。” ……三次吗? 赫薇妮亚瞳孔微微一凝。 那三根手指就在她眼前立着,虽然直觉告诉她,使用白维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 她低声问道:“三次之后,会怎么样?” “那你就需要付出更多东西了,赫薇妮亚小姐。”白维慢慢的将手指放下,而后轻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不是吗?” “好好想想,你要把这三次机会用在哪里吧,赫薇妮亚小姐。” (本章完) 172.第169章 房租 第169章 房租 “被拒绝了啊。” 华丽的大堂内,菲尼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那雪白的世界,回想起先前赫薇妮亚那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一边后退一边不断摇头,嘟囔着“不不不,这么大的事情我要去问我的老师”后狼狈至极的逃离现场的模样,他不禁微微掀起了嘴角。 “还真是有意思的家伙啊。” 看到菲尼斯如此在意赫薇妮亚,在他身后的奥伦娜紧紧的攥住了拳头,那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肉里。 “兄长大人这次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来的?” “嗯?”菲尼斯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妹妹,而后露出了微笑,“那不然呢?还能是为了你吗?” 这句话瞬间让奥伦娜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她的身体都不自觉的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但她还是努力的站稳了,接着抬起了头,很是倔强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我也可以的,我和她是同一音,我就只比她差了……一点点而已。” 听了奥伦娜的话,菲尼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并没有立刻反驳自己的妹妹,而是慢悠悠的向着奥伦娜走去,同时缓缓的开口,那说话时的每一个音都像是精准的落在了琴键上。 “你应该知道,来你们三院前,我是先去了一趟二院吧?” 奥伦娜紧紧的抿着嘴,而后点了点头:“知道,要不然兄长你不会坐船来。”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先去一趟二院呢?” 奥伦娜摇了摇头。 “我已经说服了图帕克,让他加入我的乐团。” 奥伦娜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图帕克是……” “金阶第五音。” 奥伦娜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那岂不是说……” “是的,我们已经有两个金阶的音了。”菲尼斯淡淡的说道,“而且按照图帕克的说法,他也能联络上一个金阶,有不小的可能让那一位金阶也加入我们,如此一来……就是三个音了。” 奥伦娜完全没有想到菲尼斯的行动竟然会这么快。 盛典的消息都还没有正式公开,他就已经提前找到了三枚金阶。 既然如此…… “那我……”奥伦娜正要开口。 但又被菲尼斯轻飘飘的打断:“既然如此,只是银阶的你,为什么能加入到我的队伍里呢?你不会不知道,这次盛典对于劳伦斯家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奥伦娜再一次默然。 而菲尼斯还在慢悠悠的说着。 “和二十年前那次不同,这一次没有校长那样的人物,也就不可能凑出七音神曲,那么,谁能凑齐的金音越多,谁就越有可能得到圣音之主的恩典,而这一刻,劳伦斯家已经等了二十年。”说到这,菲尼斯顿了一下,而后再次看向奥伦娜的眼睛,语气也逐渐冰冷了下来,“而我们两个就是家族的希望……至少原本是。我们都是家族韬光养晦,耗尽心血所培育出来的,按理来说,你也应当是金阶,这样在盛典开始前,劳伦斯家就能手握两个金阶,那么一切都会向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可你偏偏却掉了队,我的妹妹。” “就是因为你的无能,我们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我找到了图帕克,劳伦斯家二十年来的野望都有可能化为泡影……你就没有一点羞愧吗?” 奥伦娜已经快要将脑袋低到胸脯里了,但她仍试着为自己辩解:“兄长,第七音本就是最难有金阶的音,我已经很努力了,即便我没有成为金阶,那也是银阶中的第一选择……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奥伦娜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菲尼斯。 “你太让我失望了,奥伦娜。”菲尼斯一边收回手,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成为不了金阶……你没有那样的气量。” 奥伦娜捂着脸颊,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兄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还是菲尼斯第一次打她。 ……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明明在她的记忆中,菲尼斯给她的感觉还像是太阳般温暖而亲切,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菲尼斯。 但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太阳就像是从春日的朝阳变成了夏天的烈日,最后又成了能够灼烧伤人的火焰。 是什么时候呢……啊,她想起来了。 就是在她点亮了音符,确认了不会成为金阶以后,兄长的态度就立刻有了变化,并且在得知赫薇妮亚的存在后又更加变本加厉。 今天兄长对赫薇妮亚的态度,就是以前他对自己的态度。 奥伦娜死死的咬着嘴唇,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菲尼斯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没有多少时间和你废话了。”菲尼斯冷冷的说道,“盛典还没有正式开始,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奥伦娜低下了头:“明白了,我不会打扰您的。” “打扰我?你以为你就置身事外了吗?不,奥伦娜,你也有要做的事情。”菲尼斯淡淡的说道,“我这趟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你而来的。” 为了我而来? 奥伦娜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冀,却被菲尼斯的下一句话给掐灭了。 “我听说你和赫薇妮亚的关系并不好。”菲尼斯说道,“所以我来督促你,修复和她的关系。” 奥伦娜没有反应过来:“修复和她的关系……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让步,向她道歉。” 菲尼斯的话让奥伦娜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菲尼斯在说些什么。 “我向她道歉?!”这或许是奥伦娜在见到菲尼斯后最激动的时候,“凭什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和她……” “凭你是她的下位。”菲尼斯平静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奥伦娜再次一窒。 她死死的看着菲尼斯,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这是父亲交代的。”菲尼斯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奥伦娜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那份甜味一点点的在嘴中蔓延。 有那么一瞬间,奥伦娜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再做些什么,哪怕冲到菲尼斯面前对着他的脸来上那么一拳都要比就只是站着好。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站着,如木偶般站着。 “还有什么问题吗?”菲尼斯又问了一遍。 “……没有了。” “很好。”菲尼斯微微颔首,“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奥伦娜僵硬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 但当她将手放在门把上时,却停住了。????她身体在不断颤抖着,以至于她不得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了身形,而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回头看着菲尼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就是金阶吗?” “我一定会成为金阶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你等着吧!” 说完这句话,奥伦娜猛地拉开了门,快步的走出了房间,接着又将门狠狠的摔上。 而从始至终,菲尼斯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站在窗边,看着愤怒的奥伦娜跑出了他的休息室,很快的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中。 而后,他才轻轻的说道。 “这,可不是我逼你的啊。” …… 赫薇妮亚也在雪中小跑着。 她的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而后,她就听到脑海里响起了白维那懒洋洋的声音。 “你看起来很烦恼啊。”白维说道,“是因为猎物突然出现,却不知道该如何下口的缘故吗?” “……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赫薇妮亚啊,都已经这种时候了,我们还有必要在这么基本的事情上打哑谜吗?”白维说道,“人是不应该对自己的内心撒谎的。” “您的意思是,您是我的内心?” “至少我住在这里。”白维笑着说道。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像是默认了她想要奏响七音神曲的目的。 但同时也像是不想与白维争辩。 反正,只要像这样模棱两可的不给出明确的说法,那么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还有周旋的余地。 “女人应当永远的保持神秘感,不应该让男人轻易看透。” 这是在入学的那天,赫薇妮亚听到两个学姐交谈时所说的话,被她记了下来,而且一直贯彻到现在。 当然不止是用在男人身上,而是用在所有人的身上,毕竟一旦自身的目的被人看穿,就很容易受制于人。 特别是对于白维这种完全未知的存在,那么就更应该保住最后一丝的……神秘。 而白维就像是没有看出赫薇妮亚心中所想似的,仍在饶有兴趣的,自顾自的说着:“从你的反应来看,那个叫菲尼斯的公子哥应该很早就在你的计划里了,但显然你还没有做好狩猎他的准备,嗯……狩猎这个词好像还挺形象的。” “谱天生对音就是有压制能力的,要不然当初你也不可能把真正的赫薇妮亚杀掉。” “但这份压制力并不是无限的,对付对付原本的赫薇妮亚,那种连学都没上一天的大小姐就已经是极限了,但想要就这样吃掉同样身为金音,但却已经完全成熟了的菲尼斯,谱的压制力就没有那么大了,在昨晚你对付那个只是银阶的家伙都那样吃力就能看出来了。” “你需要的是时间,但偏偏你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盛典到了。” “不过……我好奇,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感觉左手一阵牵引,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发现中指已经完全立了起来,那食指和无名指弯曲的叠在了一起,整体给赫薇妮亚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正抱着双手,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 “哪怕是圣音里的那些大家族、大势力也没有想着一定要奏响最完美的神曲,他们只想着要比其他人出色,从而能在圣音的恩典中分到最多的那一部分罢了。” “至于奏响七音神曲获得的那份神启的终极恩典,已经没有人非要想去得到了。” “但偏偏,你却想要。” “到底是什么事情,是你一定要奏响七音神曲才能做到的呢?” 面对着白维这赤裸裸的,仿佛直射人心一般的询问,赫薇妮亚不得不出声反驳了:“维萨斯先生,这些不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我一直都在说,我只是想活着。” “啊,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白维没有辩解,只是笑着说道,“可能在我眼中,你就应该是那样的人才对吧。”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赫薇妮亚说道,“我并没有那样的野心……说起来,我感觉您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啊。” 白维自然是听出了赫薇妮亚的“下逐客令”,而他也没有装听不懂,便笑着说道:“确实,我的灵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我还想在你的身体里多住一会。” “难道您想和我白头到老?” “当然……不至于那么久,非要说的话,我只是感觉有意思的事情要发生了,想要再以你的视角多看看罢了。”白维说道,“当然了,我可不是白嫖,我会付房租的。” 白维话音刚落,赫薇妮亚便看到自己的食指和无名指分开,而后拇指不受控的往前靠着,贴在了中指的指尖上。 赫薇妮亚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付给你的房租。”白维淡淡的说道,“打响指会吗?” “……会。” “在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就这样打动响指。” 白维控制着两根手指,轻轻的“啪”了一声。 那一刻,赫薇妮亚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猛地震颤了一下,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那两根手指处蔓延,以波的形式传向四周,连带着她的谱都开始了极为不规则的紊乱。 就像是有人在疯狂的敲动着钢琴的琴键!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是……什么力量?! 赫薇妮亚感到了极大的震撼,她虽然努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但那明显有些不正常的眉毛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这是……什么?” “你可以叫它……【终止】。”白维轻笑着说道,“你是金谱,你的感知力要比一般人出色,所以你应该明白它是做什么的?”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问道:“最高能到什么级别?” “以你的身体条件而言,只要不是神曲都可以打断吧。” 白维淡淡的说着,而后他没有给赫薇妮亚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慢慢悠悠的又抬起了三根手指。 “三次。” “……什么?” “我说,我付给你的房租,是三次。”白维说道,“我允许你使用这根手指的力量……三次,当然了,你也可以一次不用,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当个安稳的人,但你要用的,最多也就只能用三次。” ……三次吗? 赫薇妮亚瞳孔微微一凝。 那三根手指就在她眼前立着,虽然直觉告诉她,使用白维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 她低声问道:“三次之后,会怎么样?” “那你就需要付出更多东西了,赫薇妮亚小姐。”白维慢慢的将手指放下,而后轻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不是吗?” “好好想想,你要把这三次机会用在哪里吧,赫薇妮亚小姐。” (本章完) 第170章 十四 我们来赌彼此的规则吧(5K) 第170章 十四 我们来赌彼此的规则吧(5k) 在坚持完半天的课程后,赫薇妮亚并没有做更多的事情,而是迅速回到了宿舍开始休息,并以最短的时间睡了过去。 而在她睡熟后,白维也慢慢悠悠的立了起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的侧脸。 与赫薇妮亚不同,白维现在精神得很。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恢复了。 老实说,这恢复速度还挺出乎白维意料的,毕竟他之前的损耗确实很严重,而且又在那副神性残躯里苟活了一个月,可以说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到了赫薇妮亚的身体里。 但却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已经完全复原。 这其中自然有他灵魂的自愈能力本身就很强悍的原因,也与赫薇妮亚这具身体有关系。 带着金音的金谱,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如果说将白维的三任宿主形容成房东的话,那么乌鲁租给他的就是一间破洞的房子,年限不长,但是因为保养不善而够破,到处漏风漏雨,房子里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住的很不舒服,不过也至少能住。 而杰拉尔就像是一栋保养的还算不错的老宅,屋子里干净整洁,但也过于干净整洁了,什么家具都没有,空荡荡的仿佛连小偷来了都忍不住在这里留点钱的感觉。 生活体验是没有的,但至少住的要比乌鲁那房子舒服。 而赫薇妮亚的就不同了。 完全可以将其看作是一间精致的公寓,在干净整洁的基础上,内部的设施也一应俱全,桌面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厨房里是一盒又一盒的肉。 就是房间里各种女性向的东西,比如毛绒玩具,比如粉色的床单床垫让猛男看着多少有些不适应,但住起来还是很舒服的,特别是对于需要养伤的人而言,在这样的公寓里生活绝对要比在前面那两个房子生活会更惬意,伤也会好得更快。 不过…… 在最初的兴奋劲过后,那股孤独和压抑感就会止不住的扑面而来。 房间里大多数时候是死一般的寂静,那床头可爱的玩偶熊只会静静的看着你,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那桌面上的鲜果在放了几天后就会迅速腐烂,厨房里一盒又一盒的肉也在高温下生出蚊虫。 想要呼吸新鲜空气都很难,因为这房间里就只有一间半开的窗户,因为无法对流,窗外呼啸着的寒风都难以灌入。 这就是赫薇妮亚给白维的感觉。 赫薇妮亚,在游戏中是要比乌鲁和杰拉尔都有着更多着墨的人物。 在圣音篇前期,她与游戏主角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她与奥格。 玩家们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孩简直可爱的过分,就像是那间公寓里“乍一看”的一切。 当然这也有前面两章做出来的对比,毕竟莱茵的神甫和天琴的机械人不管怎么看都没有赫薇妮亚这可爱的魔女讨喜。 可惜,这份讨喜就只是伪装。 游戏主角没法像白维一样深入到赫薇妮亚的内心,自然被那份华丽的伪装所蒙蔽。 等到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赫薇妮亚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并且给主角来了一波狠狠的背刺。 那一份与先前那娇憨形象完全不同的冷漠和决然,在当时不知道伤了多少玩家的心,但也有不少玩家更喜欢她了。 可以说,赫薇妮亚就是圣音篇前期里让玩家们最欲罢不能的角色。 之所以说是前期, 自然是因为,她没有活到后期。 白维静静的看着赫薇妮亚,就仿佛是在看那份桌面上仍然新鲜的瓜果,厨房里那仍保存完好的肉。 瓜果的皮已经开始皱了,一只觅食的飞虫在无意间飞进了厨房。 其实白维也犹豫过要不要选择赫薇妮亚来当第三任的宿主。 因为如果白维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赫薇妮亚,已经走到死局里了,但她还浑然不知。 而且麻烦的是,没有人知道赫薇妮亚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知道她想要奏响七音神曲,但奏响七音神曲的目的是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玩家们讨论过很多,但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如此一来,白维自然也没有更好的“对赫薇妮亚宝具”,也就是最好拿捏她的手段。 所以,以多个角度来考虑,白维选择其他的宿主或许会更好。 但, 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固然有更多稳妥的办法能让白维达成自己的目的,选择赫薇妮亚只会是最困难的模式。 可是,一旦成功,也将是收获最大的模式。 金谱加上金色七音符,行走的七音神曲。 ……多么美妙,多么悦耳。 连白维都开始有了期待。 所以,白维也有了行动,今天给赫薇妮亚那三次“终止”的机会,就是他的小算计。 赫薇妮亚与乌鲁、杰拉尔不同,对她也不能使用传统的引诱方法。 一旦对赫薇妮亚像是对乌鲁那样,怂恿她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么赫薇妮亚肯定会感到忌惮,因为她绝对不相信无缘由的好意。 但要是告诉赫薇妮亚这只是“房租”,而且最多就只能让她使用三次,那赫薇妮亚考虑的就是该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三次,如果发现好用的话,肯定还会想方设法的从白维拿到更多的次数。 而且她还会觉得这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就像是她从奥格那里得到知识,从其他女生那里得到情报和人脉一样。 至于有多少作用。 那就拭目以待了。 反正,对于这位想要捕蝉的小螳螂,白维已经送上了利爪,该如何使用,就是她的事情。 不过白维也没有打算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位小螳螂上。 现在的他,已经和莱茵的时候不同了。 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立直的中指缓缓的软了下来,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 而白维的意识,则进入到了桃源乡之中。 当手指倒下的那一刻。 原本还在熟睡的赫薇妮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时隔一月,白维又一次进入到了桃源乡。 在之前灵魂受损的时候,是没有办法进入桃源乡的。 所以灵魂恢复完毕后,白维自然要进来看看自己这个真正的“金手指”到底有了什么变化。 而一进入桃源乡,白维就明显的感觉到和一个月前相比,这里确实有了不同。 最直观的就是那扑面而来的破败气息。 虽然依旧破败, 但也没有那么破败了。 而那棵巨树上的枯叶也少了许多,靠近点看时,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上方的枝头处生出了几点绿芽。 就仿佛要焕发新生了一般。 本该死去千年的东西,却要焕发新生。 果真是不死不灭啊。 白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着。 接着他又走到树下的石桌前,而后惊讶的发现石桌上悬浮着一个虚幻的页面,就像是游戏里的介绍栏一样。 明明上次还只是一行行小字,而这次却变得无比清晰明了。 白维有种感觉,这是桃源乡在以他熟悉的方式介绍着自己。 就像是诸神可以将神国构建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以自己的规则运转一般。 而身为穿越客的白维,自然对这样的介绍更为熟悉。 至少不用去猜了。 白维颇为满意的给身后的巨树投向了一个赞赏的目光,那巨树的枝条微微摇曳着,仿佛是在回应着白维。 接着,白维才开始观察起这更新的桃源乡。 在那虚幻的页面上,白维看到了此刻桃源乡的源力完整度——“7%”。 这便是他将舌头收回后的加成。 想要提升源力,似乎是只要尸块聚集在同一个身体上,完成一体连接,就能由灵魂建立起联系,从而将其提升。 而提升后再回到分尸中的状态也无所谓。 就像是现在这样,白维只在一根手指上,但提升的源力完整度却也不会降回3%。 那么提升到百分之七的桃源乡又有什么功效了呢? 最让白维关注的自然是那边的石凳,此刻已经是解锁了的状态。????似乎,已经可以将其他的尸块持有者召集到这里来了。 不过从只有一个石凳是亮着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只能召集一个。 另外两个黯淡的石凳上显示的是百分之十,也就是说想要召集更多人需要再拿到一份尸块了。 嗯……先有一个人也可以了,刚开始没有经验,等弄清楚这到底能用来做什么以后,再尝试尝试多人的。 这很合理。 除了现在解锁的召唤之外,白维还能在页面上看到临近完整度的功能。 就比如现在是百分之七,就可以看到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中间的功能,未解锁的也行。 其中两个功能比较有意思。 一个是百分之七的,也就是现在能够使用的【魂归】,解释是遇到一些特殊的尸块,可以做到只回收力量与源力。 也就是说,不用将其整个拿走了。 这点倒是挺好的,毕竟尸块多了起来确实不方便,现在还只是三个就有些麻烦了,以后更多的岂不是要背一个大箱子到处走? 不过这个也只限于那些特殊尸块。 在游戏里,那些特殊尸块基本上指的就是骨头,碎肉,牙齿这样的尸块,它们不好回收,也并没有封存着规则。 但收集了它们并不是没有好处,最差的也是可以永久的提升血量和蓝量之类的,放在这里面就是简单粗暴的力量加成。 而封存着强大规则的尸块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就比如说白维现在持有的【终止】、【注视】和【支配】,这三样就是强大的规则,还是没有办法脱离其肉身。 不过这个缺点在源力百分之十的功能上就得到了解决。 【归一】。 这个简单的解释,就是只要被白维一体连接过的尸块,可以将全部的规则短暂的集中在一个尸块上。 也就是说,哪怕之后真的回收了一箩筐的尸块,也可以只用一个尸块就能使用出来了。 看来以后的宿主想要使用自己的力量就不需要同时剁手、挖眼和割舌了,只需要做到其中一个就可以了。 白维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太为宿主着想了。 像他这样的“老爷爷”,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不过这两项新功能也只不过是为了之后的收集和使用方便一些而已。 更重量级,更让白维在意的还是百分之八的那个。 【维萨斯的幻影】。 “以彻底封存尸块的规则和力量为代价(一个月以上,可随着尸块的数量增加而减少时间),能够脱离宿主,以幻影的姿态短暂降临(拥有二阶降临百分之二十五的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重磅级功能。 虽然这代价大到离谱,将规则和力量封存一个月以上,意味着在那段时间里白维将没有一丁点的战斗力,完全是任人拿捏。 但这却是可以脱离宿主的独立降临,虽然只有二阶降临四分之一的力量,但也足够做到很多很多的事情了。 它甚至只需要百分之八的源力就能解锁。 白维现在是百分之七,也就是说不需要像手指和眼睛这样的大尸块,像之前提到过的那些小尸块就可以了。 而且,白维碰巧知道,在这所学院里的某个地方,就有这么一个尸块。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掀起了嘴角,为日后的生活感到了期待。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先体验一下能使用的新功能吧。 白维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石凳。 不过,将人召集过来,又能做些什么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白维的疑惑,一些信息突然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这让白维那嘴角掀起的幅度更大。 “原来还可以这样。” 他正要将石凳点亮,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水池。 那原本干涸的池子里现在已经有了水,而水中倒映着他此刻的样子。 一切皆为虚影,只有手指,左眼和舌头散发着明亮的光。 “还是要做些伪装才行。”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舌头。 于是舌头的光立刻就消散了,也化为了虚影。 白维这才满意的激活了石凳。 …… “主教大人,这些就是上个月全部的工作总结了。”清秀的小神甫微笑着为洛奇端上了一杯茶,“您辛苦了。” 洛奇靠在椅背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就这么点事情,有什么辛苦的,而且你这泡的什么茶?都说了我要喝……” 话还没有说完,洛奇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而后眼前一黑。 他整个人就像是落入了黑暗中,不断下坠着,最终落在了一个坚硬而冰凉的物体上才算结束。 他睁开了眼睛,发现已经坐在了一个石凳上,眼前的清秀小神甫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就很诡异的黑影。 在短暂的愣神后,洛奇猛地反应了过来。 “密教?!” 他下意识的想要结印,但抬起手后才发现他的身体也变成了虚影。 全身都是虚幻的。 身上唯一亮着的地方,是他右手的拇指。 洛奇微微瞪大了眼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而后再次看向了对面的虚影。 对面的虚影处也有两个地方亮着光。 分别是左眼和左中指。 这个家伙是……乌鲁! 洛奇心中满是骇然,他正要说话,但“乌鲁”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别紧张,陌生人。”他用沙哑的声线笑道,“我们并不是在现实里,也互相并不认识,能到这里,只是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东西。” 洛奇这才回过神来。 这里并不是现实。 没有任何一种法术,甚至于神术能够把他这样一个大主教来到陌生的空间里来。 也就只有维萨斯的规则有这个可能。 而在这片空间中,他与乌鲁都是看不清面容的虚影,唯一真实的存在,就是彼此拥有的尸块。 而洛奇可以通过尸块得知乌鲁的身份,但乌鲁却不知道他是谁。 想到这,洛奇不由得庆幸了起来。 还好他不是独眼龙那样的傻子,他很好的藏住了自己的尸块,要不然乌鲁也知道他是谁了。 在短暂的庆幸后,洛奇的心里又迅速涌现上了一个念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如此,那是否可以诈出乌鲁现在的所在位置,然后到现实世界里宰了他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听“乌鲁”再次开口了。 “虽然我们还不认识,但相见仍然是个缘。”他笑着让洛奇看向石桌,“要来玩上一局吗?” 洛奇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便看见桌面上竟然有两幅骰子。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这是要赌?”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嘛。”“乌鲁”笑着说道,“我们只不过是小赌。” “……那有赌注吗?” “小赌也是赌,自然也是有赌注的。” “你说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我们能赌什么?” “自然是我们在这里拥有的东西了。” 乌鲁沙哑的笑着,而后先用自己的左中指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接着又指了指洛奇的右拇指。 “我们来赌……彼此的规则吧,输了的人,要把规则交出来。” 洛奇一点点的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第171章 十五 嗯?你为什么不用呢?(5K) 第171章 十五 嗯?你为什么不用呢?(5k) 赌注是……彼此的规则?!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洛奇的第一反应是“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维萨斯的规则还能用来当赌注的……除非是在现实里真的剁手指和挖眼睛。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都已经被带到这种地方了,而且还是在他的东之教堂,可以说是离伟大的莱茵之神最近的地方之一,乌鲁都可以把他拉到这里来,确实不像是来开玩笑。 “你觉得我是傻逼吗?”洛奇说道,“什么话都不先说清楚,就让我来陪你赌一局,还是赌……规则?” 白维轻轻的叹了口气:“明明赌上一局,就什么都清楚了,完全没有必要多费口舌。” 洛奇冷笑一声。 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傻瓜,这种看起来就是坑的陷阱,除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独眼龙以外应该没有人会往下跳的。 “既然如此,那就稍稍解释一下吧,虽然我现在知道的事情也不多。”白维双手交叠,那根明亮的中指异常惹眼,“你可以向我提问,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不涉及现实层面。” 洛奇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尽管看不清白维的面容,但洛奇仍旧感觉他在笑,“如果我现在向你询问你的真实身份,你会告诉我吗?” 洛奇沉默了一会,回答:“确实。” 看来这个家伙也猜到了啊。 一旦知道彼此在现实里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就拿他们两个来举例,洛奇是莱茵的东之主教,而白维(在他眼中的乌鲁)是刚刚杀死西之主教的,莱茵史上最大的叛徒。 他们可以说是天然的敌对关系,现实里见到就会立刻动手的那种,哪怕是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好好谈。 但是好在,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哦不,应该说,只有这个家伙不知道我的身份。 洛奇微微掀起了嘴角。 他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优势,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将这点暴露出来,要不然乌鲁可能会立刻跑路。 “你说的对。”他又说道,“我们确实不该打听对方的身份,以及现实里的事情。” 洛奇决定慢慢来,不要打草惊蛇,便将话题转回到了这片虚幻的空间里。 “这地方是你创造出来的?”洛奇问道。 “我说是我,你会相信吗?”白维笑着说道,“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吗?” 确实。 洛奇也不会相信这地方会是白维创造的,因为他在进入后就感觉到自己右手的拇指有着微微的悸动,显然是和这片空间有联系的,再结合上白维先前说的话,让洛奇判断出这里应该是维萨斯的遗产。 就和那些尸块一样。 维萨斯的……神国吗?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为东之主教,他确实要比常人有着更多的见识,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传说中的神国。 看来当年的维萨斯也确实是不亚于诸神的存在……不对。 洛奇又想起了数月前教皇告诉他们的那震撼人心的情报,心中不免再次骇然。 好在,那个家伙已经死了,尸体都被分成了一块块。 祂的神国,也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了。 但问题是,乌鲁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似乎是看出了洛奇的怀疑,另一边的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如你所见,我侥幸拥有了两份尸块,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准确的说,是灵魂被指引到了这里,就和你一样。” 洛奇没有应声。 他可不觉得自己那“坠入”的方式可以被看作是指引,那完全就是生拉硬拽。 也就是说他和白维进来的方式不一样? 是因为尸块的数量不同吗?集齐了两份尸块后就能得到这地方的指引? 这种事情为什么以前没有……哦,以前也没有人同时拿到过两份尸块。 至少在记载中是没有的。 不过……两份尸块吗? 洛奇装作无意的看向了白维的喉咙。 由于身体是虚幻的,努力点可以直接看到白维身后的水池。 但洛奇要看的并不是白维的身体,而是他的舌头。 在这个空间里,只有尸块是真实的,是藏不住的,不管放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 而在他们先前的讨论中,白维(乌鲁)很有可能已经拿到了维萨斯的舌头,史无前例的拥有了三份尸块——上一个拥有这么多尸块的还是维萨斯本人。 如果是那样,那现在的白维(乌鲁)可以说是完全不可估量的。 好在,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并没有拿到舌头,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所以舌头去哪里了? 洛奇忍不住的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想太久,很快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白维的身上。 “所以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洛奇问道。 “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到。” 骗傻子呢你! 独眼龙都被你杀了多少个月了,你竟然还说自己刚到? 白维自然是猜到了洛奇的想法,轻笑着说道:“如果你是在担心我早就到了这个地方,故意来坑你的话,那你大可以放心,我确实是刚到,虽然这两份尸块我早在数月前就集齐了,但集齐的过程中我受了不小的伤,直到今天才刚刚恢复过来……我指的是灵魂层面的伤势,这一点,同样拥有尸块的你应该很清楚,而灵魂受损太严重的话,是没有办法进入这个地方的。” 白维的解释倒是让洛奇有些了然。 毕竟,同为尸块拥有者的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尸块的负面作用,以一般人的体质根本使用不了几次规则就会嗝屁。 只有像他现在背靠着诸神的存在,才能将负面作用降到最低。 所以先前他们一直很想不明白科里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被乌鲁干掉的。 先不说眼睛和中指到底哪个部位的规则更强。 单单是那负面作用,只是小神甫的乌鲁理应没有解决的办法才对。 一个是打两下手指就要死,一个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瞪瞪瞪,结果死的竟然是后者? 所以洛奇一直骂科里这个独眼龙是个废物。 而现在看来,乌鲁确实拥有着能够恢复受损灵魂的方法,应该不像普通人那样打两次响指就会死。 但这个方法显然也没有背靠着莱茵的他们更有效率。 要不然乌鲁也不会休养那么长的……不对啊,那天琴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看来,乌鲁肯定是到天琴那边做了什么的。 嗯……疑惑还是太多了,暂时没法全部解开。 不过白维所说的才到这里不久,洛奇也从最开始的完全不可信,到现在将信将疑。 “而且,你担心我会专门给你下套,那大可不必。”白维还在慢悠悠的摊开了双手,“现在的我也只不过是拥有两份尸块罢了,你觉得仅凭这两份尸块,我就能够掌控维萨斯曾经的神国吗?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那你说的那份赌局又是什么意思?”洛奇冷冷的说道,“你无师自通吗?” “很简单。”白维笑着伸出了手,抓住了其中的一个骰盅,“握住这个,你就知道了。” 洛奇将信将疑的低下了头,看着那看起来就很可疑的骰盅。 但是来都已经来了,逛了一圈什么都无法确定那不就是白来了? 所以即便很是警惕,洛奇还是伸出了手,握住了那个骰盅。 接着,他便看到石桌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一行行的小字,便是在介绍着游戏的规则。 “这是……” “维萨斯留下的力量。”白维笑着说道,“那位传奇人物看起来很喜欢赌博呢,所以制作了很多像这样的道具,而祂来扮演荷官。” “可是祂已经死了。” “是啊,所以这更像是残留下的最后一丝趣味吧,就像是尸块里封存的规则一样。”白维耸了耸肩,说道,“所以放心好了,在这个地方,主导的还是维萨斯的规则和秩序,我可没有办法改变或干扰……毕竟我又不是维萨斯。”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白维的话确实打消了不少洛奇的怀疑。 当然也不止是因为白维的解释。 而是洛奇自己也感受到了,在这片空间里,只有维萨斯的力量是生效的。 至于他身上的,不管是法术还是神术都是被封印的状态,根本使用不出来。 既然他都不行,那白维就更不可能行。 所以他和白维,在这里都是外来者,都是维萨斯眼中的“赌徒”。 但有一点让洛奇感到了不安,那就是用来当成赌注的,竟然是规则。 维萨斯创建神国的时候,肯定是在生前,难道祂在生前就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死,还会被分成一片一片的? 然后还会有人拿着祂的碎尸里的规则来当筹码玩骰子? 这个场景怎么想都很诡异吧。????“怎么样,要来一局吗?”白维又轻飘飘的问道,将洛奇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再次低下头,看向了紧握着的骰盅,而后低声问道:“难道输了以后,就会永远的失去规则吗?” 如果是那样,洛奇绝对不可能参与进来。 “哦,倒不会玩的那么大了。”白维说道,“就只是一次而已。” “一次?” “是的。”白维点了点头,“比如我赢了你,那么你拥有的规则,就能让我在现实里使用一次。” 就只是一次吗? 洛奇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倒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在赢家将那次规则使用出来前,输家是无法使用的,且在此期间输家不允许进入这片空间。”白维轻飘飘的说道,“还有,使用规则的代价,也将由输家来支付。” 白维的话让洛奇有了短暂的愣神,而后差点拍案而起:“他妈的,输了规则还要自己付出代价?!” “是啊。”白维笑着说道,“要不然怎么是输家呢?不过你放心好了,这是有期限的,一到两个月内,若是赢家没有使用这份规则,那么将会自动失效。” 这一下就让洛奇冷静下来了。 放心? 这怎么可能放心。 虽然不会永久的失去规则,但如果对方一直都不使用的话,那也相当于是两个月内都无法使用规则了,也无法进入这里。 而且代价还要由自己来支付,那风险就更大了。 毕竟支付代价就像是被捅一刀,将规则交给别人简直就像是将刀交给了无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来捅自己一刀。 就算这刀捅不死人,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不能冒险,绝对不能冒险。 绝对不能像那个傻逼独眼龙一样…… “哦,差点忘说了。”白维又突然说道,“在这个地方的赌局里,就只有全押一个选项。” 洛奇抬起头看着白维:“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有多少筹码,就要压上多少筹码。”白维微笑着说道,“就比如说,我有眼睛和手指两项规则,那我和你赌一局,就必须要将这两项规则都压上,而你……就只用压上一项。嗯,这份规则也写在你面前了。” 洛奇又低头看了一眼。 在短暂的沉默后,洛奇将骰盅反手扣在了骰子上,而后向前一推。 “来。”他说道。 白维也笑着将骰盅盖上:“这才有意思嘛。” 于是,清脆的骰子声在腐朽的巨树下回荡着。 在此期间,洛奇一直看着白维,而白维也在看着他。 “叮”的一声。 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妈的好久没这么紧张了。 但是摇骰子比大小这种纯五五开的赌注,他可能得到的要比他可能失去的大的多,那没有道理不赌一把吧? 而且,身为东之主教,就算短时间内没有【扰动】,也无所谓吧,没人能因此威胁到他。 而乌鲁拥有的【注视】和【终止】,他是真的馋啊。 要知道,他虽然一直都觉得独眼龙是个没脑子的傻逼,但对于独眼龙的想法还是很认可的。 只要拥有过维萨斯的尸块,就再也无法拒绝这样的力量。 总会想要更多。 更多。 而要是拒绝了这一次,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就不知道了,毕竟莱茵已经派人去找乌鲁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活不长了。 但那样的话,洛奇就再也体验不到【注视】和【终止】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所以…… 洛奇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渴望,而后沉声说道:“开吧。” 他正要拿起,白维却突然抬起了手:“等等。” “什么?”洛奇立刻警惕了起来。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维慢悠悠的说道,“我们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不是你说的不要打探现实吗?” “为什么要使用现实的称呼呢?”白维笑着说道,“随便有个称呼就好了吧,这样以后再玩的时候至少知道对方叫什么。” 我可是知道你叫什么的。 洛奇在心里吐槽着。 他其实很想在现在就开盅了,但这样会显得他太过于急不可耐,他故作沉声的问道:“那你想叫什么?” “既然我们是以尸块的身份进来的,那就用彼此的部位来称呼吧。”白维说道,“我叫你【拇指】,你叫我……【手眼】,如何?” “随便了。”洛奇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现在只想开盅。 “很好,拇指兄弟。”白维满意的揭开了盅,“你的【扰动】,我收下了。” 洛奇怔了怔神,他看到白维盅下的骰,是两个四一个五。 他下意识的揭开了自己的盅,发现是一二三。 很顺,但也很小。 竟然……输了。 洛奇第一时间感到了沮丧,但很快又察觉到不对劲。 “等等!我都还没有开盅,你怎么知道我的点数?!”洛奇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白维。 而后发现白维也在看着他。 那只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左眼,正在微微转动着。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愤怒的吼道:“你作弊!” “在维萨斯的神国,使用维萨斯的力量,怎么叫作弊呢?”白维微笑着说道,“你也可以用啊。” “你他妈的也没说啊!” “哦……是哦。”白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满是“歉意”的说道,“下次我会告诉你的。” “你他妈的……” 洛奇都想上去找白维拼命了,但这个时候,身旁的古树缓慢的晃动了起来,那树干上的枝条也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接着,洛奇看到自己那明亮的右手拇指正宛如纷飞的蒲公英般化为了点点光斑,脱离了他的身体,向着白维的右手拇指飘去。 与此同时,他感觉这个世界的虚幻程度也越来越高了。 他便意识到,因为拇指的规则正在离他而去,他便要被排出这片空间了。 “你,你……”他死死的指着白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维,用他的手指,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你的【扰动】,我收下了。”白维笑着说道,“下一次,记得使用规则哦。”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洛奇那虚幻的身体也完全消散,只留下了缕缕黑烟。 而白维的右手拇指,已经凝聚完毕。 【扰动】到手。 (本章完) 第172章 十六 暴露!(5K)(求月票!) 第172章 十六 暴露!(5k)(求月票!) 右手拇指——【扰动】。 在游戏中也是个极为好用的规则,在游戏中的表现可以简单的归纳为拇指朝上就是加正面buff,拇指朝下就是加负面buff,当然是可以选择对象的。 一般都是在boss战前比个朝上的拇指强化自己,在战斗中给boss比个朝下的拇指弱化boss。 也是白维身为玩家时最喜欢用的规则之一,而且在现实里,它的效果肯定要比在游戏中的表现更为强大。 只可惜,它还不是完全的属于自己,在使用了一次后,它就会失效并且回到洛奇的身边。 这让白维感到遗憾。 如果能直接的掠夺过来就好了,他也就不需要到处跑来跑去了,只要在这桃源乡里呆着等完全复活就好了。 当然白维也明白,这已经是桃源乡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桃源乡并不能直接掠夺规则,而是可以将规则短暂的保留在这里,而后再由白维直接从桃源乡里取用。 而这也要需要建立在各自的尸块持有者自愿将规则贡献出来的前提上。 如果洛奇在这里,他肯定会嚷嚷着自己并没有自愿。 但事实上,当他握住那个骰盅的时候,就已经是“自愿”了。 是的,所谓的赌博也不过是让洛奇心甘情愿的留下规则的幌子而已,但同时也会让洛奇相信,这是维萨斯残留下的规则,而非是白维的算计。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嗯……也不是完全没有区别。 现在的白维还没有办法直接做到改变桃源乡的底层规则,所以他之前和洛奇说的那些,比如输家最多也就只是失去一个月的规则,以及规则的代价需要由输家来支付,这些都是真的。 以及一留就要留下全部的【规则】,也是真的。 也就是说如果白维输给洛奇的话,也会将【终止】和【注视】输过去。 哦,甚至还有【支配】。 但白维依旧敢和洛奇来上这么一局,便是因为他虽然无法改写桃源乡底层规则,却能在上面加些新的东西,让它以自己想要方式来运转。 也就是这个简单粗暴的摇骰子。 表面上是五五开的概率,但实际上却不是。 不止是因为这只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还有一个隐藏着的——舌头。 也不知道洛奇会不会注意到,今天晚上的他要比平日里更加易怒且冲动。 但就算意识到了,应该也不会往舌头方面去想,最多也就觉得是白维的行为太过于卑鄙了,或者是那两项规则冲昏了让他起了贪念,从而冲昏了头脑。 总之,今晚是个很不错的尝试。 对于这次收获,白维也很满意。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想必洛奇会要求换一个游戏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白维优哉游哉的退出了桃源乡。 …… 而和白维的优哉游哉不同,回到现实的洛奇简直像是怒发冲冠的狮子。 他一巴掌扇开了在他身边焦急的查看他状态的清秀小神甫,大踏步的向着祈祷室走去。 整个东之教堂的人都感受到了洛奇的愤怒,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只是匆匆的行礼,而洛奇也没有搭理的意思。 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祈祷室,又如同捏鸡仔一下将几个正在祈祷的神甫丢到了一边,对着他们大吼着“滚出去,我要向主祈祷!” 深谙洛奇脾气的神甫们更是不敢多言,速度离开了祈祷室,还顺便带上了门。 于是祈祷室里就只剩下了洛奇一人。 而后洛奇也不犹豫,在莱茵之神的雕像下结印,同时闭上眼睛。 接着便有一束圣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道纯白色的球形屏障。 【神术·赐福之地】! 洛奇与莱茵之神的力量相连接,直接进入了神之赐福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任何邪术、诅咒都会被驱逐、净化。 不洁之物会像是被太阳暴晒的蚯蚓般挣扎着从身体里涌现而出,最终湮灭在圣光中。 身经百战的洛奇对此很有经验。 只是…… 洛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没有看到身体里析出任何的不洁之物。 但这却让他的脸色更差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洛奇取消了神术的释放,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些愤怒,更多的是凝重。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拇指。 和普通的手指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后他又缓缓的抬起了手,冲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就像是曾经无数次自己陷入绝境时那样,等待着这根手指的回应。 但是这一次,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空荡的祈祷室里,他竖着大拇指呆呆的站着,像个憨批。 于是乎,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的洛奇还是一个没忍住。 旋即骂出了声。 …… 房间里很安静。 静得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那砰砰直响的心跳声。 连呼吸声都被有意无意的屏住了。 看书的人自然是赫薇妮亚。 她很早就察觉到了,白维会时不时的从她身体里离开,哪怕不是被封印的时候。 而白维离开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监视”赫薇妮亚的。 所以赫薇妮亚清楚自己必须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去做一些不能让白维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 赫薇妮亚正在翻看着的自然是昨天从图书馆里拿回来的那本,记载着“维萨斯”信息的古籍。 想要对付体内这个麻烦的家伙,至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所以今天她才会一直将自己伪装成很疲惫的样子,就是等着晚上的时候回来倒头就睡时不会引起白维的怀疑,然后赌白维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她的身体去做别的事情。 而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她确实感觉到了白维的离开,而且还离开了不少的时间。 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呆在自己身体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虽说这本古籍里对维萨斯的记载并不是很多,但那些“诸神的敌人”,“曾在太古时代杀死过神”,“最凶最恶的邪神”这些字眼还是深深的震撼到了只上了一年学的赫薇妮亚。 简而言之,她原以为维萨斯只是个比较麻烦点的邪物而已。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那不是什么邪物。 ……是邪神。 因为在事实上只接受了一年的神学教育,所以赫薇妮亚对外界的了解可以说相当少,她所知道的最强大的存在就是圣音之主。 也就是说维萨斯,至少是和圣音之主一个级别的存在?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想说不可能,毕竟圣音之主可是开创了足有数百万信徒的圣音教会,而维萨斯别说信徒了,估计也就只剩下数百份尸块了,这两者怎么看都不该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但话又说回来了,都已经分成不知道多少份了却还能活得好好的,也确实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不过他这个样子真的还能算是活着吗? 按照书里描述的,维萨斯的灵魂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湮灭了,现在还留在世间的,就只有他那不死不灭的躯体了。 看到这,赫薇妮亚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按照书中的说法,维萨斯的灵魂早就不存在了,那么她体内的这个维萨斯又是什么? 所以,要么是这古籍里记载的是错误的,要么就是……他真的是维萨斯吗? 就像是自己,真的是赫薇妮亚吗? 这个念头刚从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冒出来,还没等她细想,便突然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返回她的身体。 她瞳孔微微一凝,心想“糟糕,反应慢了”,而后立刻合上了眼前的古籍,将另一本教科书拿了过来。 刚把书摊开,她便听到白维用那带着些许惊讶的语气说道:“哦?怎么突然醒来了?” 赫薇妮亚努力的维持着平静,说道:“睡不着,可能是作息乱了,还没到应该睡觉的时候吧。” “这样啊。”????“倒是你呢,维萨斯……先生。” 赫薇妮亚决定抢回主动权,虽然一想到刚才那本古籍中对维萨斯的记载,她有那么一瞬间摸不准是否应该继续称维萨斯为先生,但这个疑问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因为不管维萨斯到底是不是古籍中描绘的那样,甚至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维萨斯,这个时候改变称谓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怎么了?” “您刚才从我的身体里离开了吧。”赫薇妮亚说道,“我试着呼唤您,但没有得到您的回应……也就是说您也不是非要呆在我的身体里吗?” 白维笑了:“房子再好,也要出门吧。” “你把我当成您的房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成为我的谱。” “……很遗憾,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赫薇妮亚很有礼貌的拒绝。 在这几个交谈间,她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自信不会让白维看出破绽。 而后她就听白维慢悠悠的说道:“是吗……话说你书拿反了。”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发现自己刚才在匆忙中拿过来遮掩的书,竟然一不小心拿反了。 在这么一瞬间,赫薇妮亚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仿佛有火在烧。 但她仍旧淡然:“难怪我说我看不懂,多谢您的提醒,维萨斯先生。” 而后又慢慢悠悠的将书转了过来,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一点尴尬,满满的大小姐风范。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她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了,而是站起身,披上了衣服准备出门。 因为回来的时间够早,现在也才是九、十点钟的样子,所以赫薇妮亚决定下楼吃些什么,女生宿舍里也是有夜宵的。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留在这里确实有点尴尬。 老实说,在成为赫薇妮亚后,她很少“翻车”,毕竟“翻车”就意味着危险,但是在白维面前却已经不止一次了,这让赫薇妮亚感到无奈,心想住在别人的身体里还是太无赖了。 在下楼的过程中,她听到了一楼大堂里那些挤在壁炉旁的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啊,能够直接升阶的魔法。” “升阶不是要日积月累的学习吗?直接用魔法升阶……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所以我才说那个魔法的风险很大啊,一不留神就会直接把音给毁掉……虽然我也是听说的,但肯定是存在的吧,你看那个叫艾曼的学长。” “拜托,艾曼都已经死了,别消费死人啊。” “这怎么是消费死人!而且学校里肯定不止一个人在用了!” 能够升阶的魔法? 赫薇妮亚站在墙角听了一下,但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毕竟她已经是金阶了,不需要往上升。 而且现在她要在意的东西可太多了,体内的这位“邪神大人”不管怎么看都要比传说中的升阶魔法更麻烦。 赫薇妮亚轻叹了口气,刚从墙角里走出时,宿舍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大堂里的人都是一个哆嗦,而后立刻愤怒的看过去。 “奥伦娜?你把门开那么大干什么!” “动静这么大,生怕我们不知道你回来了是不是!” 进来的自然是奥伦娜,她并没有理会大堂里的女生们,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而后在看到赫薇妮亚的时候顿住了。 接着她大步向着赫薇妮亚走去,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找茬。 看到这一幕,其他女生立刻站了起来。 “喂,奥伦娜,你又想做什么?” “赫薇妮亚,快到我们这里来!” 但赫薇妮亚并没有动,因为她看到了奥伦娜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张请柬。 她便猜到了奥伦娜的来意。 果不其然,奥伦娜走到赫薇妮亚面前时便停了下来,而后黑着脸将请柬塞到了赫薇妮亚的手里,很是生硬的说了一句:“这是我哥……菲尼斯对你的邀请,托我转交给你。” 说完后,她也不管赫薇妮亚的反应,径直走到了大堂最里面的椅子上,背对着所有人坐了下来。 这一通操作把所有人都看懵了,半天都没人说话。 直到有位女生嘀咕道:“给个请柬还这么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杀人全家呢。” 大家瞬间笑了起来,大堂里立刻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她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亲哥哥抛弃了她,选择了赫薇妮亚。 听着身后的笑声,奥伦娜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黑着脸,死死的盯着壁炉,那壁炉中的火焰在她的瞳孔中若隐若现。 而赫薇妮亚则是轻笑着走到了宿舍门边,借助着月光将请柬打开。 这是菲尼斯的邀请,邀请她明天喝下午茶,显然是想那个时候再正式的邀请。 而赫薇妮亚也确实准备再见一见菲尼斯。 毕竟,他们都要相互了解嘛。 但真当赫薇妮亚将请柬上的最后一个词看完,准备将请柬合上的那一刻,请柬突然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接着,一道魔力从请柬上涌出,顺着赫薇妮亚拿着请柬的手指蔓延过全身。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 她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三音·熏风之识】! 她立刻想要阻止,但这法术施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而她也没有将法杖带在身边。 只用了不到两秒,那法术便掠过了她全身,而后从脚底流出,顷刻间化为了一只淡青色的魔力鸟,迅速的冲出了宿舍。 赫薇妮亚立刻跟上,同时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鸟。 但还是慢了一步,那只魔力鸟从她的指尖飞过,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刻,赫薇妮亚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差,甚至比半个月前在天琴见到白维时还要差。 她那蓝色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愤怒。 和杀意。 而那只熏风之鸟,在掠过丛林后,落在了某人的手上,接着扑腾了两下,重新化为魔力涌入其中。 接着,那人便发出了轻轻的颤音。 “果然,金色之谱……出现了!” …… “哎,赫薇妮亚,你这是……” 返回宿舍的赫薇妮亚脸上带着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表情。 她随手从其中一个女奏者手里拿过了法杖,而后直挺挺的向着角落里的奥伦娜走去。 奥伦娜听到了脚步声,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当看到赫薇妮亚手里的法杖时,她瞳孔微微一凝,而后下意识的拿出了自己的法杖。 但她的动作还是比赫薇妮亚慢了一步。 赫薇妮亚抬手就射,一道金光打在了奥伦娜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击的奥伦娜立刻瘫倒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而赫薇妮亚则是抓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提了起来,而后“砰”的一声按在了墙上。 所有人都看呆了。 “赫薇妮亚……”奥伦娜的双眼满是血丝,她又不可思议,又愤怒的看着赫薇妮亚,“你这是……” 赫薇妮亚直接将法杖抵在了奥伦娜的小腹处,而后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在这个距离,我可以直接废掉你的音符,让你成为普通人。”赫薇妮亚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可以做到的。” 奥伦娜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赫薇妮亚,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赫薇妮亚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张请柬,是谁给你的?” “菲尼斯,还是其他人?” “说!” (本章完) 173.第170章 我们来赌彼此的规则吧(5K) 第170章 我们来赌……彼此的规则吧(5k) 在坚持完半天的课程后,赫薇妮亚并没有做更多的事情,而是迅速回到了宿舍开始休息,并以最短的时间睡了过去。 而在她睡熟后,白维也慢慢悠悠的立了起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的侧脸。 与赫薇妮亚不同,白维现在精神得很。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恢复了。 老实说,这恢复速度还挺出乎白维意料的,毕竟他之前的损耗确实很严重,而且又在那副神性残躯里苟活了一个月,可以说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到了赫薇妮亚的身体里。 但却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已经完全复原。 这其中自然有他灵魂的自愈能力本身就很强悍的原因,也与赫薇妮亚这具身体有关系。 带着金音的金谱,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如果说将白维的三任宿主形容成房东的话,那么乌鲁租给他的就是一间破洞的房子,年限不长,但是因为保养不善而够破,到处漏风漏雨,房子里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住的很不舒服,不过也至少能住。 而杰拉尔就像是一栋保养的还算不错的老宅,屋子里干净整洁,但也过于干净整洁了,什么家具都没有,空荡荡的仿佛连小偷来了都忍不住在这里留点钱的感觉。 生活体验是没有的,但至少住的要比乌鲁那房子舒服。 而赫薇妮亚的就不同了。 完全可以将其看作是一间精致的公寓,在干净整洁的基础上,内部的设施也一应俱全,桌面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厨房里是一盒又一盒的肉。 就是房间里各种女性向的东西,比如毛绒玩具,比如粉色的床单床垫让猛男看着多少有些不适应,但住起来还是很舒服的,特别是对于需要养伤的人而言,在这样的公寓里生活绝对要比在前面那两个房子生活会更惬意,伤也会好得更快。 不过…… 在最初的兴奋劲过后,那股孤独和压抑感就会止不住的扑面而来。 房间里大多数时候是死一般的寂静,那床头可爱的玩偶熊只会静静的看着你,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那桌面上的鲜果在放了几天后就会迅速腐烂,厨房里一盒又一盒的肉也在高温下生出蚊虫。 想要呼吸新鲜空气都很难,因为这房间里就只有一间半开的窗户,因为无法对流,窗外呼啸着的寒风都难以灌入。 这就是赫薇妮亚给白维的感觉。 赫薇妮亚,在游戏中是要比乌鲁和杰拉尔都有着更多着墨的人物。 在圣音篇前期,她与游戏主角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她与奥格。 玩家们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孩简直可爱的过分,就像是那间公寓里“乍一看”的一切。 当然这也有前面两章做出来的对比,毕竟莱茵的神甫和天琴的机械人不管怎么看都没有赫薇妮亚这可爱的魔女讨喜。 可惜,这份讨喜就只是伪装。 游戏主角没法像白维一样深入到赫薇妮亚的内心,自然被那份华丽的伪装所蒙蔽。 等到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赫薇妮亚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并且给主角来了一波狠狠的背刺。 那一份与先前那娇憨形象完全不同的冷漠和决然,在当时不知道伤了多少玩家的心,但也有不少玩家更喜欢她了。 可以说,赫薇妮亚就是圣音篇前期里让玩家们最欲罢不能的角色。 之所以说是前期, 自然是因为,她没有活到后期。 白维静静的看着赫薇妮亚,就仿佛是在看那份桌面上仍然新鲜的瓜果,厨房里那仍保存完好的肉。 瓜果的皮已经开始皱了,一只觅食的飞虫在无意间飞进了厨房。 其实白维也犹豫过要不要选择赫薇妮亚来当第三任的宿主。 因为如果白维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赫薇妮亚,已经走到死局里了,但她还浑然不知。 而且麻烦的是,没有人知道赫薇妮亚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知道她想要奏响七音神曲,但奏响七音神曲的目的是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玩家们讨论过很多,但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如此一来,白维自然也没有更好的“对赫薇妮亚宝具”,也就是最好拿捏她的手段。 所以,以多个角度来考虑,白维选择其他的宿主或许会更好。 但, 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固然有更多稳妥的办法能让白维达成自己的目的,选择赫薇妮亚只会是最困难的模式。 可是,一旦成功,也将是收获最大的模式。 金谱加上金色七音符,行走的七音神曲。 ……多么美妙,多么悦耳。 连白维都开始有了期待。 所以,白维也有了行动,今天给赫薇妮亚那三次“终止”的机会,就是他的小算计。 赫薇妮亚与乌鲁、杰拉尔不同,对她也不能使用传统的引诱方法。 一旦对赫薇妮亚像是对乌鲁那样,怂恿她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么赫薇妮亚肯定会感到忌惮,因为她绝对不相信无缘由的好意。 但要是告诉赫薇妮亚这只是“房租”,而且最多就只能让她使用三次,那赫薇妮亚考虑的就是该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三次,如果发现好用的话,肯定还会想方设法的从白维拿到更多的次数。 而且她还会觉得这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就像是她从奥格那里得到知识,从其他女生那里得到情报和人脉一样。 至于有多少作用。 那就拭目以待了。 反正,对于这位想要捕蝉的小螳螂,白维已经送上了利爪,该如何使用,就是她的事情。 不过白维也没有打算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位小螳螂上。 现在的他,已经和莱茵的时候不同了。 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立直的中指缓缓的软了下来,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 而白维的意识,则进入到了桃源乡之中。 当手指倒下的那一刻。 原本还在熟睡的赫薇妮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时隔一月,白维又一次进入到了桃源乡。 在之前灵魂受损的时候,是没有办法进入桃源乡的。 所以灵魂恢复完毕后,白维自然要进来看看自己这个真正的“金手指”到底有了什么变化。 而一进入桃源乡,白维就明显的感觉到和一个月前相比,这里确实有了不同。 最直观的就是那扑面而来的破败气息。 虽然依旧破败, 但也没有那么破败了。 而那棵巨树上的枯叶也少了许多,靠近点看时,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上方的枝头处生出了几点绿芽。 就仿佛要焕发新生了一般。 本该死去千年的东西,却要焕发新生。 果真是不死不灭啊。 白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着。 接着他又走到树下的石桌前,而后惊讶的发现石桌上悬浮着一个虚幻的页面,就像是游戏里的介绍栏一样。 明明上次还只是一行行小字,而这次却变得无比清晰明了。 白维有种感觉,这是桃源乡在以他熟悉的方式介绍着自己。 就像是诸神可以将神国构建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以自己的规则运转一般。 而身为穿越客的白维,自然对这样的介绍更为熟悉。 至少不用去猜了。 白维颇为满意的给身后的巨树投向了一个赞赏的目光,那巨树的枝条微微摇曳着,仿佛是在回应着白维。 接着,白维才开始观察起这更新的桃源乡。 在那虚幻的页面上,白维看到了此刻桃源乡的源力完整度——“7%”。 这便是他将舌头收回后的加成。 想要提升源力,似乎是只要尸块聚集在同一个身体上,完成一体连接,就能由灵魂建立起联系,从而将其提升。 而提升后再回到分尸中的状态也无所谓。 就像是现在这样,白维只在一根手指上,但提升的源力完整度却也不会降回3%。 那么提升到百分之七的桃源乡又有什么功效了呢? 最让白维关注的自然是那边的石凳,此刻已经是解锁了的状态。????似乎,已经可以将其他的尸块持有者召集到这里来了。 不过从只有一个石凳是亮着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只能召集一个。 另外两个黯淡的石凳上显示的是百分之十,也就是说想要召集更多人需要再拿到一份尸块了。 嗯……先有一个人也可以了,刚开始没有经验,等弄清楚这到底能用来做什么以后,再尝试尝试多人的。 这很合理。 除了现在解锁的召唤之外,白维还能在页面上看到临近完整度的功能。 就比如现在是百分之七,就可以看到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中间的功能,未解锁的也行。 其中两个功能比较有意思。 一个是百分之七的,也就是现在能够使用的【魂归】,解释是遇到一些特殊的尸块,可以做到只回收力量与源力。 也就是说,不用将其整个拿走了。 这点倒是挺好的,毕竟尸块多了起来确实不方便,现在还只是三个就有些麻烦了,以后更多的岂不是要背一个大箱子到处走? 不过这个也只限于那些特殊尸块。 在游戏里,那些特殊尸块基本上指的就是骨头,碎肉,牙齿这样的尸块,它们不好回收,也并没有封存着规则。 但收集了它们并不是没有好处,最差的也是可以永久的提升血量和蓝量之类的,放在这里面就是简单粗暴的力量加成。 而封存着强大规则的尸块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就比如说白维现在持有的【终止】、【注视】和【支配】,这三样就是强大的规则,还是没有办法脱离其肉身。 不过这个缺点在源力百分之十的功能上就得到了解决。 【归一】。 这个简单的解释,就是只要被白维一体连接过的尸块,可以将全部的规则短暂的集中在一个尸块上。 也就是说,哪怕之后真的回收了一箩筐的尸块,也可以只用一个尸块就能使用出来了。 看来以后的宿主想要使用自己的力量就不需要同时剁手、挖眼和割舌了,只需要做到其中一个就可以了。 白维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太为宿主着想了。 像他这样的“老爷爷”,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不过这两项新功能也只不过是为了之后的收集和使用方便一些而已。 更重量级,更让白维在意的还是百分之八的那个。 【维萨斯的幻影】。 “以彻底封存尸块的规则和力量为代价(一个月以上,可随着尸块的数量增加而减少时间),能够脱离宿主,以幻影的姿态短暂降临(拥有二阶降临百分之二十五的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重磅级功能。 虽然这代价大到离谱,将规则和力量封存一个月以上,意味着在那段时间里白维将没有一丁点的战斗力,完全是任人拿捏。 但这却是可以脱离宿主的独立降临,虽然只有二阶降临四分之一的力量,但也足够做到很多很多的事情了。 它甚至只需要百分之八的源力就能解锁。 白维现在是百分之七,也就是说不需要像手指和眼睛这样的大尸块,像之前提到过的那些小尸块就可以了。 而且,白维碰巧知道,在这所学院里的某个地方,就有这么一个尸块。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掀起了嘴角,为日后的生活感到了期待。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先体验一下能使用的新功能吧。 白维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石凳。 不过,将人召集过来,又能做些什么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白维的疑惑,一些信息突然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这让白维那嘴角掀起的幅度更大。 “原来还可以这样。” 他正要将石凳点亮,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水池。 那原本干涸的池子里现在已经有了水,而水中倒映着他此刻的样子。 一切皆为虚影,只有手指,左眼和舌头散发着明亮的光。 “还是要做些伪装才行。”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舌头。 于是舌头的光立刻就消散了,也化为了虚影。 白维这才满意的激活了石凳。 …… “主教大人,这些就是上个月全部的工作总结了。”清秀的小神甫微笑着为洛奇端上了一杯茶,“您辛苦了。” 洛奇靠在椅背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就这么点事情,有什么辛苦的,而且你这泡的什么茶?都说了我要喝……” 话还没有说完,洛奇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而后眼前一黑。 他整个人就像是落入了黑暗中,不断下坠着,最终落在了一个坚硬而冰凉的物体上才算结束。 他睁开了眼睛,发现已经坐在了一个石凳上,眼前的清秀小神甫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就很诡异的黑影。 在短暂的愣神后,洛奇猛地反应了过来。 “密教?!” 他下意识的想要结印,但抬起手后才发现他的身体也变成了虚影。 全身都是虚幻的。 身上唯一亮着的地方,是他右手的拇指。 洛奇微微瞪大了眼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而后再次看向了对面的虚影。 对面的虚影处也有两个地方亮着光。 分别是左眼和左中指。 这个家伙是……乌鲁! 洛奇心中满是骇然,他正要说话,但“乌鲁”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别紧张,陌生人。”他用沙哑的声线笑道,“我们并不是在现实里,也互相并不认识,能到这里,只是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东西。” 洛奇这才回过神来。 这里并不是现实。 没有任何一种法术,甚至于神术能够把他这样一个大主教来到陌生的空间里来。 也就只有维萨斯的规则有这个可能。 而在这片空间中,他与乌鲁都是看不清面容的虚影,唯一真实的存在,就是彼此拥有的尸块。 而洛奇可以通过尸块得知乌鲁的身份,但乌鲁却不知道他是谁。 想到这,洛奇不由得庆幸了起来。 还好他不是独眼龙那样的傻子,他很好的藏住了自己的尸块,要不然乌鲁也知道他是谁了。 在短暂的庆幸后,洛奇的心里又迅速涌现上了一个念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如此,那是否可以诈出乌鲁现在的所在位置,然后到现实世界里宰了他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听“乌鲁”再次开口了。 “虽然我们还不认识,但相见仍然是个缘。”他笑着让洛奇看向石桌,“要来玩上一局吗?” 洛奇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便看见桌面上竟然有两幅骰子。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这是要赌?”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嘛。”“乌鲁”笑着说道,“我们只不过是小赌。” “……那有赌注吗?” “小赌也是赌,自然也是有赌注的。” “你说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我们能赌什么?” “自然是我们在这里拥有的东西了。” 乌鲁沙哑的笑着,而后先用自己的左中指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接着又指了指洛奇的右拇指。 “我们来赌……彼此的规则吧,输了的人,要把规则交出来。” 洛奇一点点的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174.第171章 嗯?你为什么不用呢?(5K) 第171章 嗯?你为什么不用呢?(5k) 赌注是……彼此的规则?!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洛奇的第一反应是“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维萨斯的规则还能用来当赌注的……除非是在现实里真的剁手指和挖眼睛。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都已经被带到这种地方了,而且还是在他的东之教堂,可以说是离伟大的莱茵之神最近的地方之一,乌鲁都可以把他拉到这里来,确实不像是来开玩笑。 “你觉得我是傻逼吗?”洛奇说道,“什么话都不先说清楚,就让我来陪你赌一局,还是赌……规则?” 白维轻轻的叹了口气:“明明赌上一局,就什么都清楚了,完全没有必要多费口舌。” 洛奇冷笑一声。 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傻瓜,这种看起来就是坑的陷阱,除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独眼龙以外应该没有人会往下跳的。 “既然如此,那就稍稍解释一下吧,虽然我现在知道的事情也不多。”白维双手交叠,那根明亮的中指异常惹眼,“你可以向我提问,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不涉及现实层面。” 洛奇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尽管看不清白维的面容,但洛奇仍旧感觉他在笑,“如果我现在向你询问你的真实身份,你会告诉我吗?” 洛奇沉默了一会,回答:“确实。” 看来这个家伙也猜到了啊。 一旦知道彼此在现实里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就拿他们两个来举例,洛奇是莱茵的东之主教,而白维(在他眼中的乌鲁)是刚刚杀死西之主教的,莱茵史上最大的叛徒。 他们可以说是天然的敌对关系,现实里见到就会立刻动手的那种,哪怕是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好好谈。 但是好在,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哦不,应该说,只有这个家伙不知道我的身份。 洛奇微微掀起了嘴角。 他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优势,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将这点暴露出来,要不然乌鲁可能会立刻跑路。 “你说的对。”他又说道,“我们确实不该打听对方的身份,以及现实里的事情。” 洛奇决定慢慢来,不要打草惊蛇,便将话题转回到了这片虚幻的空间里。 “这地方是你创造出来的?”洛奇问道。 “我说是我,你会相信吗?”白维笑着说道,“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吗?” 确实。 洛奇也不会相信这地方会是白维创造的,因为他在进入后就感觉到自己右手的拇指有着微微的悸动,显然是和这片空间有联系的,再结合上白维先前说的话,让洛奇判断出这里应该是维萨斯的遗产。 就和那些尸块一样。 维萨斯的……神国吗?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为东之主教,他确实要比常人有着更多的见识,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传说中的神国。 看来当年的维萨斯也确实是不亚于诸神的存在……不对。 洛奇又想起了数月前教皇告诉他们的那震撼人心的情报,心中不免再次骇然。 好在,那个家伙已经死了,尸体都被分成了一块块。 祂的神国,也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了。 但问题是,乌鲁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似乎是看出了洛奇的怀疑,另一边的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如你所见,我侥幸拥有了两份尸块,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准确的说,是灵魂被指引到了这里,就和你一样。” 洛奇没有应声。 他可不觉得自己那“坠入”的方式可以被看作是指引,那完全就是生拉硬拽。 也就是说他和白维进来的方式不一样? 是因为尸块的数量不同吗?集齐了两份尸块后就能得到这地方的指引? 这种事情为什么以前没有……哦,以前也没有人同时拿到过两份尸块。 至少在记载中是没有的。 不过……两份尸块吗? 洛奇装作无意的看向了白维的喉咙。 由于身体是虚幻的,努力点可以直接看到白维身后的水池。 但洛奇要看的并不是白维的身体,而是他的舌头。 在这个空间里,只有尸块是真实的,是藏不住的,不管放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 而在他们先前的讨论中,白维(乌鲁)很有可能已经拿到了维萨斯的舌头,史无前例的拥有了三份尸块——上一个拥有这么多尸块的还是维萨斯本人。 如果是那样,那现在的白维(乌鲁)可以说是完全不可估量的。 好在,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并没有拿到舌头,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所以舌头去哪里了? 洛奇忍不住的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想太久,很快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白维的身上。 “所以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洛奇问道。 “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到。” 骗傻子呢你! 独眼龙都被你杀了多少个月了,你竟然还说自己刚到? 白维自然是猜到了洛奇的想法,轻笑着说道:“如果你是在担心我早就到了这个地方,故意来坑你的话,那你大可以放心,我确实是刚到,虽然这两份尸块我早在数月前就集齐了,但集齐的过程中我受了不小的伤,直到今天才刚刚恢复过来……我指的是灵魂层面的伤势,这一点,同样拥有尸块的你应该很清楚,而灵魂受损太严重的话,是没有办法进入这个地方的。” 白维的解释倒是让洛奇有些了然。 毕竟,同为尸块拥有者的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尸块的负面作用,以一般人的体质根本使用不了几次规则就会嗝屁。 只有像他现在背靠着诸神的存在,才能将负面作用降到最低。 所以先前他们一直很想不明白科里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被乌鲁干掉的。 先不说眼睛和中指到底哪个部位的规则更强。 单单是那负面作用,只是小神甫的乌鲁理应没有解决的办法才对。 一个是打两下手指就要死,一个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瞪瞪瞪,结果死的竟然是后者? 所以洛奇一直骂科里这个独眼龙是个废物。 而现在看来,乌鲁确实拥有着能够恢复受损灵魂的方法,应该不像普通人那样打两次响指就会死。 但这个方法显然也没有背靠着莱茵的他们更有效率。 要不然乌鲁也不会休养那么长的……不对啊,那天琴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看来,乌鲁肯定是到天琴那边做了什么的。 嗯……疑惑还是太多了,暂时没法全部解开。 不过白维所说的才到这里不久,洛奇也从最开始的完全不可信,到现在将信将疑。 “而且,你担心我会专门给你下套,那大可不必。”白维还在慢悠悠的摊开了双手,“现在的我也只不过是拥有两份尸块罢了,你觉得仅凭这两份尸块,我就能够掌控维萨斯曾经的神国吗?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那你说的那份赌局又是什么意思?”洛奇冷冷的说道,“你无师自通吗?” “很简单。”白维笑着伸出了手,抓住了其中的一个骰盅,“握住这个,你就知道了。” 洛奇将信将疑的低下了头,看着那看起来就很可疑的骰盅。 但是来都已经来了,逛了一圈什么都无法确定那不就是白来了? 所以即便很是警惕,洛奇还是伸出了手,握住了那个骰盅。 接着,他便看到石桌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一行行的小字,便是在介绍着游戏的规则。 “这是……” “维萨斯留下的力量。”白维笑着说道,“那位传奇人物看起来很喜欢赌博呢,所以制作了很多像这样的道具,而祂来扮演荷官。” “可是祂已经死了。” “是啊,所以这更像是残留下的最后一丝趣味吧,就像是尸块里封存的规则一样。”白维耸了耸肩,说道,“所以放心好了,在这个地方,主导的还是维萨斯的规则和秩序,我可没有办法改变或干扰……毕竟我又不是维萨斯。”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白维的话确实打消了不少洛奇的怀疑。 当然也不止是因为白维的解释。 而是洛奇自己也感受到了,在这片空间里,只有维萨斯的力量是生效的。 至于他身上的,不管是法术还是神术都是被封印的状态,根本使用不出来。 既然他都不行,那白维就更不可能行。 所以他和白维,在这里都是外来者,都是维萨斯眼中的“赌徒”。 但有一点让洛奇感到了不安,那就是用来当成赌注的,竟然是规则。 维萨斯创建神国的时候,肯定是在生前,难道祂在生前就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死,还会被分成一片一片的? 然后还会有人拿着祂的碎尸里的规则来当筹码玩骰子? 这个场景怎么想都很诡异吧。????“怎么样,要来一局吗?”白维又轻飘飘的问道,将洛奇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再次低下头,看向了紧握着的骰盅,而后低声问道:“难道输了以后,就会永远的失去规则吗?” 如果是那样,洛奇绝对不可能参与进来。 “哦,倒不会玩的那么大了。”白维说道,“就只是一次而已。” “一次?” “是的。”白维点了点头,“比如我赢了你,那么你拥有的规则,就能让我在现实里使用一次。” 就只是一次吗? 洛奇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倒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在赢家将那次规则使用出来前,输家是无法使用的,且在此期间输家不允许进入这片空间。”白维轻飘飘的说道,“还有,使用规则的代价,也将由输家来支付。” 白维的话让洛奇有了短暂的愣神,而后差点拍案而起:“他妈的,输了规则还要自己付出代价?!” “是啊。”白维笑着说道,“要不然怎么是输家呢?不过你放心好了,这是有期限的,一到两个月内,若是赢家没有使用这份规则,那么将会自动失效。” 这一下就让洛奇冷静下来了。 放心? 这怎么可能放心。 虽然不会永久的失去规则,但如果对方一直都不使用的话,那也相当于是两个月内都无法使用规则了,也无法进入这里。 而且代价还要由自己来支付,那风险就更大了。 毕竟支付代价就像是被捅一刀,将规则交给别人简直就像是将刀交给了无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来捅自己一刀。 就算这刀捅不死人,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不能冒险,绝对不能冒险。 绝对不能像那个傻逼独眼龙一样…… “哦,差点忘说了。”白维又突然说道,“在这个地方的赌局里,就只有全押一个选项。” 洛奇抬起头看着白维:“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有多少筹码,就要压上多少筹码。”白维微笑着说道,“就比如说,我有眼睛和手指两项规则,那我和你赌一局,就必须要将这两项规则都压上,而你……就只用压上一项。嗯,这份规则也写在你面前了。” 洛奇又低头看了一眼。 在短暂的沉默后,洛奇将骰盅反手扣在了骰子上,而后向前一推。 “来。”他说道。 白维也笑着将骰盅盖上:“这才有意思嘛。” 于是,清脆的骰子声在腐朽的巨树下回荡着。 在此期间,洛奇一直看着白维,而白维也在看着他。 “叮”的一声。 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妈的好久没这么紧张了。 但是摇骰子比大小这种纯五五开的赌注,他可能得到的要比他可能失去的大的多,那没有道理不赌一把吧? 而且,身为东之主教,就算短时间内没有【扰动】,也无所谓吧,没人能因此威胁到他。 而乌鲁拥有的【注视】和【终止】,他是真的馋啊。 要知道,他虽然一直都觉得独眼龙是个没脑子的傻逼,但对于独眼龙的想法还是很认可的。 只要拥有过维萨斯的尸块,就再也无法拒绝这样的力量。 总会想要更多。 更多。 而要是拒绝了这一次,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就不知道了,毕竟莱茵已经派人去找乌鲁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活不长了。 但那样的话,洛奇就再也体验不到【注视】和【终止】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所以…… 洛奇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渴望,而后沉声说道:“开吧。” 他正要拿起,白维却突然抬起了手:“等等。” “什么?”洛奇立刻警惕了起来。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维慢悠悠的说道,“我们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不是你说的不要打探现实吗?” “为什么要使用现实的称呼呢?”白维笑着说道,“随便有个称呼就好了吧,这样以后再玩的时候至少知道对方叫什么。” 我可是知道你叫什么的。 洛奇在心里吐槽着。 他其实很想在现在就开盅了,但这样会显得他太过于急不可耐,他故作沉声的问道:“那你想叫什么?” “既然我们是以尸块的身份进来的,那就用彼此的部位来称呼吧。”白维说道,“我叫你【拇指】,你叫我……【手眼】,如何?” “随便了。”洛奇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现在只想开盅。 “很好,拇指兄弟。”白维满意的揭开了盅,“你的【扰动】,我收下了。” 洛奇怔了怔神,他看到白维盅下的骰,是两个四一个五。 他下意识的揭开了自己的盅,发现是一二三。 很顺,但也很小。 竟然……输了。 洛奇第一时间感到了沮丧,但很快又察觉到不对劲。 “等等!我都还没有开盅,你怎么知道我的点数?!”洛奇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白维。 而后发现白维也在看着他。 那只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左眼,正在微微转动着。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愤怒的吼道:“你作弊!” “在维萨斯的神国,使用维萨斯的力量,怎么叫作弊呢?”白维微笑着说道,“你也可以用啊。” “你他妈的也没说啊!” “哦……是哦。”白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满是“歉意”的说道,“下次我会告诉你的。” “你他妈的……” 洛奇都想上去找白维拼命了,但这个时候,身旁的古树缓慢的晃动了起来,那树干上的枝条也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接着,洛奇看到自己那明亮的右手拇指正宛如纷飞的蒲公英般化为了点点光斑,脱离了他的身体,向着白维的右手拇指飘去。 与此同时,他感觉这个世界的虚幻程度也越来越高了。 他便意识到,因为拇指的规则正在离他而去,他便要被排出这片空间了。 “你,你……”他死死的指着白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维,用他的手指,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你的【扰动】,我收下了。”白维笑着说道,“下一次,记得使用规则哦。”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洛奇那虚幻的身体也完全消散,只留下了缕缕黑烟。 而白维的右手拇指,已经凝聚完毕。 【扰动】到手。 (本章完) 175.第172章 暴露!(5K)(求月票!) 第172章 暴露!(5k)(求月票!) 右手拇指——【扰动】。 在游戏中也是个极为好用的规则,在游戏中的表现可以简单的归纳为拇指朝上就是加正面buff,拇指朝下就是加负面buff,当然是可以选择对象的。 一般都是在boss战前比个朝上的拇指强化自己,在战斗中给boss比个朝下的拇指弱化boss。 也是白维身为玩家时最喜欢用的规则之一,而且在现实里,它的效果肯定要比在游戏中的表现更为强大。 只可惜,它还不是完全的属于自己,在使用了一次后,它就会失效并且回到洛奇的身边。 这让白维感到遗憾。 如果能直接的掠夺过来就好了,他也就不需要到处跑来跑去了,只要在这桃源乡里呆着等完全复活就好了。 当然白维也明白,这已经是桃源乡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桃源乡并不能直接掠夺规则,而是可以将规则短暂的保留在这里,而后再由白维直接从桃源乡里取用。 而这也要需要建立在各自的尸块持有者自愿将规则贡献出来的前提上。 如果洛奇在这里,他肯定会嚷嚷着自己并没有自愿。 但事实上,当他握住那个骰盅的时候,就已经是“自愿”了。 是的,所谓的赌博也不过是让洛奇心甘情愿的留下规则的幌子而已,但同时也会让洛奇相信,这是维萨斯残留下的规则,而非是白维的算计。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嗯……也不是完全没有区别。 现在的白维还没有办法直接做到改变桃源乡的底层规则,所以他之前和洛奇说的那些,比如输家最多也就只是失去一个月的规则,以及规则的代价需要由输家来支付,这些都是真的。 以及一留就要留下全部的【规则】,也是真的。 也就是说如果白维输给洛奇的话,也会将【终止】和【注视】输过去。 哦,甚至还有【支配】。 但白维依旧敢和洛奇来上这么一局,便是因为他虽然无法改写桃源乡底层规则,却能在上面加些新的东西,让它以自己想要方式来运转。 也就是这个简单粗暴的摇骰子。 表面上是五五开的概率,但实际上却不是。 不止是因为这只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还有一个隐藏着的——舌头。 也不知道洛奇会不会注意到,今天晚上的他要比平日里更加易怒且冲动。 但就算意识到了,应该也不会往舌头方面去想,最多也就觉得是白维的行为太过于卑鄙了,或者是那两项规则冲昏了让他起了贪念,从而冲昏了头脑。 总之,今晚是个很不错的尝试。 对于这次收获,白维也很满意。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想必洛奇会要求换一个游戏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白维优哉游哉的退出了桃源乡。 …… 而和白维的优哉游哉不同,回到现实的洛奇简直像是怒发冲冠的狮子。 他一巴掌扇开了在他身边焦急的查看他状态的清秀小神甫,大踏步的向着祈祷室走去。 整个东之教堂的人都感受到了洛奇的愤怒,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只是匆匆的行礼,而洛奇也没有搭理的意思。 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祈祷室,又如同捏鸡仔一下将几个正在祈祷的神甫丢到了一边,对着他们大吼着“滚出去,我要向主祈祷!” 深谙洛奇脾气的神甫们更是不敢多言,速度离开了祈祷室,还顺便带上了门。 于是祈祷室里就只剩下了洛奇一人。 而后洛奇也不犹豫,在莱茵之神的雕像下结印,同时闭上眼睛。 接着便有一束圣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道纯白色的球形屏障。 【神术·赐福之地】! 洛奇与莱茵之神的力量相连接,直接进入了神之赐福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任何邪术、诅咒都会被驱逐、净化。 不洁之物会像是被太阳暴晒的蚯蚓般挣扎着从身体里涌现而出,最终湮灭在圣光中。 身经百战的洛奇对此很有经验。 只是…… 洛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没有看到身体里析出任何的不洁之物。 但这却让他的脸色更差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洛奇取消了神术的释放,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些愤怒,更多的是凝重。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拇指。 和普通的手指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后他又缓缓的抬起了手,冲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就像是曾经无数次自己陷入绝境时那样,等待着这根手指的回应。 但是这一次,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空荡的祈祷室里,他竖着大拇指呆呆的站着,像个憨批。 于是乎,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的洛奇还是一个没忍住。 旋即骂出了声。 …… 房间里很安静。 静得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那砰砰直响的心跳声。 连呼吸声都被有意无意的屏住了。 看书的人自然是赫薇妮亚。 她很早就察觉到了,白维会时不时的从她身体里离开,哪怕不是被封印的时候。 而白维离开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监视”赫薇妮亚的。 所以赫薇妮亚清楚自己必须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去做一些不能让白维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 赫薇妮亚正在翻看着的自然是昨天从图书馆里拿回来的那本,记载着“维萨斯”信息的古籍。 想要对付体内这个麻烦的家伙,至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所以今天她才会一直将自己伪装成很疲惫的样子,就是等着晚上的时候回来倒头就睡时不会引起白维的怀疑,然后赌白维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她的身体去做别的事情。 而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她确实感觉到了白维的离开,而且还离开了不少的时间。 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呆在自己身体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虽说这本古籍里对维萨斯的记载并不是很多,但那些“诸神的敌人”,“曾在太古时代杀死过神”,“最凶最恶的邪神”这些字眼还是深深的震撼到了只上了一年学的赫薇妮亚。 简而言之,她原以为维萨斯只是个比较麻烦点的邪物而已。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那不是什么邪物。 ……是邪神。 因为在事实上只接受了一年的神学教育,所以赫薇妮亚对外界的了解可以说相当少,她所知道的最强大的存在就是圣音之主。 也就是说维萨斯,至少是和圣音之主一个级别的存在?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想说不可能,毕竟圣音之主可是开创了足有数百万信徒的圣音教会,而维萨斯别说信徒了,估计也就只剩下数百份尸块了,这两者怎么看都不该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但话又说回来了,都已经分成不知道多少份了却还能活得好好的,也确实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不过他这个样子真的还能算是活着吗? 按照书里描述的,维萨斯的灵魂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湮灭了,现在还留在世间的,就只有他那不死不灭的躯体了。 看到这,赫薇妮亚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按照书中的说法,维萨斯的灵魂早就不存在了,那么她体内的这个维萨斯又是什么? 所以,要么是这古籍里记载的是错误的,要么就是……他真的是维萨斯吗? 就像是自己,真的是赫薇妮亚吗? 这个念头刚从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冒出来,还没等她细想,便突然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返回她的身体。 她瞳孔微微一凝,心想“糟糕,反应慢了”,而后立刻合上了眼前的古籍,将另一本教科书拿了过来。 刚把书摊开,她便听到白维用那带着些许惊讶的语气说道:“哦?怎么突然醒来了?” 赫薇妮亚努力的维持着平静,说道:“睡不着,可能是作息乱了,还没到应该睡觉的时候吧。” “这样啊。”????“倒是你呢,维萨斯……先生。” 赫薇妮亚决定抢回主动权,虽然一想到刚才那本古籍中对维萨斯的记载,她有那么一瞬间摸不准是否应该继续称维萨斯为先生,但这个疑问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因为不管维萨斯到底是不是古籍中描绘的那样,甚至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维萨斯,这个时候改变称谓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怎么了?” “您刚才从我的身体里离开了吧。”赫薇妮亚说道,“我试着呼唤您,但没有得到您的回应……也就是说您也不是非要呆在我的身体里吗?” 白维笑了:“房子再好,也要出门吧。” “你把我当成您的房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成为我的谱。” “……很遗憾,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赫薇妮亚很有礼貌的拒绝。 在这几个交谈间,她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自信不会让白维看出破绽。 而后她就听白维慢悠悠的说道:“是吗……话说你书拿反了。”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发现自己刚才在匆忙中拿过来遮掩的书,竟然一不小心拿反了。 在这么一瞬间,赫薇妮亚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仿佛有火在烧。 但她仍旧淡然:“难怪我说我看不懂,多谢您的提醒,维萨斯先生。” 而后又慢慢悠悠的将书转了过来,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一点尴尬,满满的大小姐风范。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她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了,而是站起身,披上了衣服准备出门。 因为回来的时间够早,现在也才是九、十点钟的样子,所以赫薇妮亚决定下楼吃些什么,女生宿舍里也是有夜宵的。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留在这里确实有点尴尬。 老实说,在成为赫薇妮亚后,她很少“翻车”,毕竟“翻车”就意味着危险,但是在白维面前却已经不止一次了,这让赫薇妮亚感到无奈,心想住在别人的身体里还是太无赖了。 在下楼的过程中,她听到了一楼大堂里那些挤在壁炉旁的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啊,能够直接升阶的魔法。” “升阶不是要日积月累的学习吗?直接用魔法升阶……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所以我才说那个魔法的风险很大啊,一不留神就会直接把音给毁掉……虽然我也是听说的,但肯定是存在的吧,你看那个叫艾曼的学长。” “拜托,艾曼都已经死了,别消费死人啊。” “这怎么是消费死人!而且学校里肯定不止一个人在用了!” 能够升阶的魔法? 赫薇妮亚站在墙角听了一下,但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毕竟她已经是金阶了,不需要往上升。 而且现在她要在意的东西可太多了,体内的这位“邪神大人”不管怎么看都要比传说中的升阶魔法更麻烦。 赫薇妮亚轻叹了口气,刚从墙角里走出时,宿舍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大堂里的人都是一个哆嗦,而后立刻愤怒的看过去。 “奥伦娜?你把门开那么大干什么!” “动静这么大,生怕我们不知道你回来了是不是!” 进来的自然是奥伦娜,她并没有理会大堂里的女生们,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而后在看到赫薇妮亚的时候顿住了。 接着她大步向着赫薇妮亚走去,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找茬。 看到这一幕,其他女生立刻站了起来。 “喂,奥伦娜,你又想做什么?” “赫薇妮亚,快到我们这里来!” 但赫薇妮亚并没有动,因为她看到了奥伦娜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张请柬。 她便猜到了奥伦娜的来意。 果不其然,奥伦娜走到赫薇妮亚面前时便停了下来,而后黑着脸将请柬塞到了赫薇妮亚的手里,很是生硬的说了一句:“这是我哥……菲尼斯对你的邀请,托我转交给你。” 说完后,她也不管赫薇妮亚的反应,径直走到了大堂最里面的椅子上,背对着所有人坐了下来。 这一通操作把所有人都看懵了,半天都没人说话。 直到有位女生嘀咕道:“给个请柬还这么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杀人全家呢。” 大家瞬间笑了起来,大堂里立刻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她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亲哥哥抛弃了她,选择了赫薇妮亚。 听着身后的笑声,奥伦娜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黑着脸,死死的盯着壁炉,那壁炉中的火焰在她的瞳孔中若隐若现。 而赫薇妮亚则是轻笑着走到了宿舍门边,借助着月光将请柬打开。 这是菲尼斯的邀请,邀请她明天喝下午茶,显然是想那个时候再正式的邀请。 而赫薇妮亚也确实准备再见一见菲尼斯。 毕竟,他们都要相互了解嘛。 但真当赫薇妮亚将请柬上的最后一个词看完,准备将请柬合上的那一刻,请柬突然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接着,一道魔力从请柬上涌出,顺着赫薇妮亚拿着请柬的手指蔓延过全身。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 她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三音·熏风之识】! 她立刻想要阻止,但这法术施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而她也没有将法杖带在身边。 只用了不到两秒,那法术便掠过了她全身,而后从脚底流出,顷刻间化为了一只淡青色的魔力鸟,迅速的冲出了宿舍。 赫薇妮亚立刻跟上,同时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鸟。 但还是慢了一步,那只魔力鸟从她的指尖飞过,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刻,赫薇妮亚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差,甚至比半个月前在天琴见到白维时还要差。 她那蓝色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愤怒。 和杀意。 而那只熏风之鸟,在掠过丛林后,落在了某人的手上,接着扑腾了两下,重新化为魔力涌入其中。 接着,那人便发出了轻轻的颤音。 “果然,金色之谱……出现了!” …… “哎,赫薇妮亚,你这是……” 返回宿舍的赫薇妮亚脸上带着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表情。 她随手从其中一个女奏者手里拿过了法杖,而后直挺挺的向着角落里的奥伦娜走去。 奥伦娜听到了脚步声,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当看到赫薇妮亚手里的法杖时,她瞳孔微微一凝,而后下意识的拿出了自己的法杖。 但她的动作还是比赫薇妮亚慢了一步。 赫薇妮亚抬手就射,一道金光打在了奥伦娜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击的奥伦娜立刻瘫倒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而赫薇妮亚则是抓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提了起来,而后“砰”的一声按在了墙上。 所有人都看呆了。 “赫薇妮亚……”奥伦娜的双眼满是血丝,她又不可思议,又愤怒的看着赫薇妮亚,“你这是……” 赫薇妮亚直接将法杖抵在了奥伦娜的小腹处,而后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在这个距离,我可以直接废掉你的音符,让你成为普通人。”赫薇妮亚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可以做到的。” 奥伦娜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赫薇妮亚,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赫薇妮亚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张请柬,是谁给你的?” “菲尼斯,还是其他人?” “说!” (本章完) 176.第173章 滚!这是我的猎物 第173章 滚!这是我的猎物 德拉曼的法杖在请柬上轻点了一下,很快,法杖上便显出了浑浊的微光。 “嗯……”德拉曼推了推鼻梁上那厚重的眼镜,而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赫薇妮亚和奥伦娜,“确实,我在请柬上感受到了法术的残留,而且就类别和音阶上来看……赫薇妮亚小姐,你说你昨晚遭遇了什么来着?” “二音的轻抚之术。”赫薇妮亚回答道。 “对,就应该是这个了。”德拉曼微微颔首,“怎么说呢,在百年前,这还是个很正常,很普通的法术,但是现在嘛,在其他的一些法术的配合下,它确实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含义,变得让人有些不太能让人接受,赫薇妮亚小姐,我想我理解你昨晚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了。” 说着,德拉曼顿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了奥伦娜。 “奥伦娜小姐,我想听一听你的解释。”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德拉曼教授!”奥伦娜很是激动的说道,“我根本就没有在那请柬里布置任何的法术,而且还是那种恶心人的法术,这是赫薇妮亚对我的污蔑!” “哦,奥伦娜小姐,你的意思是,我的检测有问题吗?” “不,德拉曼教授,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这是赫薇妮亚小姐用自己的名誉来污蔑你吗?” 奥伦娜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而一旁的赫薇妮亚,则表现的十分平静。 这样乍一看,仿佛奥伦娜才是受害者。 当然了,这其中确实有赫薇妮亚的布置。 昨天晚上她中的那个陷阱法术是三音的“熏风之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检测天赋的法术,释放它的人显然是想要知道赫薇妮亚的真实身份。可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赫薇妮亚中的是“熏风之识”这样一个无害的法术却如此激动和愤怒,肯定会觉得不对劲,那样一来赫薇妮亚会更加麻烦。 所以在昨晚从别人手里抢过法杖,怒气冲冲的去找奥伦娜麻烦的时候,赫薇妮亚还在不经意间对着请柬释放了一个新的法术,来覆盖掉三音的“熏风之识”。 而她选择的法术正是德拉曼刚刚检测出来的,二音的“轻抚”之术。 这个法术和“熏风之识”一样,本身也是无害的,它也会记录中术人的某种特质。 但它不像是熏风之识那样直接检测中术人的音阶,而是像是用一只魔力巨手轻抚着中术之人的身体,而后记录着对方的身体形态,音色,和……体味。 这本来是个很无用的法术,但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身上却会达到一些很奇怪的效果。 就比如说,有了中术人的身体数据和音色,施法者就可以通过一些塑形魔法,制造出一个虚假的中术人来。 就像是白维前世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娃娃。 也会有人将中术人独有的音色镌刻在自己的法杖上。 就像是将仰慕者的私密衣物穿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是的,轻抚之术本身只是个无害的法术,但用的人变态了,它也就变得恶劣了起来。 所以,赫薇妮亚只要让学院里的人知道她中的是这样的法术,那么她昨晚那与人设极为不符的行为就能得到解释了。特别是在女生宿舍,大家或多或少的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立刻就变得义愤填膺了起来,昨天晚上差点就一人一口唾沫的将奥伦娜给淹了。 不过最后还是被及时赶到的舍管和教授拦了了下来,让她们先冷静冷静。 而后就是第二天,赫薇妮亚与奥伦娜站到了德拉曼教授的面前。 尽管德拉曼教授是男性,但他也很清楚轻抚之术对于女生而言是个多么令人反感的法术。 当然,在极为推崇音色的圣音,受害者也不只是女性,男性中招的也有不少,并且发现的手段更为变态和恶劣,不过那就暂且不表了。 反正对于赫薇妮亚而言,她已经达到了目的,每个人都会可怜她,每个人都会将她当成受害者,同时给奥伦娜施加压力。 毕竟,堂堂的金阶第七音竟然遭受了这样的“龌龊”事情,大家都会感到愤怒,也就不会有人去想赫薇妮亚中的到底是不是轻抚之术。 这已经是昨天晚上赫薇妮亚在最短的时间里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应对方案了。 “奥伦娜小姐。”德拉曼又低头看了一眼请柬,而后问道,“这张请柬是你的兄长菲尼斯发出的,难道说,施法者是你的……” “不!绝对不是!”奥伦娜都不敢让德拉曼把话说完,便立刻否认道,“和菲尼斯兄长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不是我,我们劳伦斯家族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奥伦娜根本就不敢想象如果让外人认为那轻抚之术是她或者菲尼斯放的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她必须坚决否认。 “可请柬是你兄长发出的。”德拉曼说道,“又是经过你的手带给赫薇妮亚的,你却说,你和你的兄长都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奥伦娜紧紧的咬着牙:“确实和兄长没有关系,兄长都不知道请柬的事情,这请柬是我以兄长的名义发的。” “哦?”德拉曼挑了挑眉毛,表情变得有些不善。 “但我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奥伦娜意识到德拉曼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便急着解释道,“兄长确实是让我来邀请赫薇妮亚,可他并没有发请柬,请柬是我自己写的!” “为什么呢?”德拉曼冷冷的说道,“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奥伦娜紧紧的咬着牙,她很不想将实话说出来。 可是现在,她要是不说的话,不只是她,连菲尼斯,还有整个劳伦斯家族都要跟着蒙羞,所以她只能用颤抖的语气说道:“兄长让我来向赫薇妮亚道歉……但我不愿意这样做,我讨厌她,也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向她低头,所以才伪装了兄长的字迹,用请柬来代替交谈。” 这句话仿佛耗费了奥伦娜全部的力气,在说完后,她的身体止不住的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而听了这些话的德拉曼和赫薇妮亚的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对于赫薇妮亚而言,奥伦娜所说的并不让她感到意外。 她也不认为对自己动手的会是奥伦娜或菲尼斯,因为这实在是太明显了,菲尼斯也先不提,以奥伦娜的脑子,实在不像有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脑子。 也就是说她是被人当成工具利用了。 这样看来,菲尼斯似乎也有可能,毕竟他表现得就不太像是在意奥伦娜这个妹妹。 但赫薇妮亚依旧不认为是菲尼斯,因为她与菲尼斯才见过一面,菲尼斯没有道理会直接怀疑她的身份。 毕竟金谱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现在圣音里的人都会默认金谱是不存在的了,所以赫薇妮亚才能在学院里呆一年身份都没有暴露。 正常人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所以还是要看奥伦娜怎么说。 这也是赫薇妮亚为什么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的原因,如果不是闹成这样,逼得奥伦娜不得不自证清白的话,那么想要找到那个施法者将会更难。 果然,在被逼到这种情况下,奥伦娜不得不开始努力的回忆。 “请柬是我在礼品店买的。”奥伦娜低声说道,“买回来后我一直都放在背包里,然后正常的上课……” 赫薇妮亚越听越皱眉头。 因为这请柬在奥伦娜的身上放了整整一天。 这期间有太多人可以动手脚了。 不过,能够在身为银阶的奥伦娜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应该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在放学后,我在宿舍旁边的林子里练习,那个时候背包就放在一边。” 赫薇妮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能对请柬动手脚的人可就更多了。 毕竟,在宿舍旁的那个林子里练习的学员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都互相看不到彼此,只能听到声音。 所以,奥伦娜提供的信息,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 而德拉曼也是这个看法,听完了奥伦娜的讲述后,德拉曼淡淡的说道:“恕我直言,奥伦娜小姐,这并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因为你连一个嫌疑人都找不出来,而且在你的描述中,我甚至听不出你有任何的朋友。” 奥伦娜紧紧的咬着牙:“我习惯独来独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奥伦娜小姐。”德拉曼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所以,赫薇妮亚小姐,你怎么看呢?” 赫薇妮亚微微躬身,很有礼貌,但又很是疲惫的说道:“抱歉,德拉曼教授,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啊……这样吗?”德拉曼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毕竟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但是请不要多想,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不管对方是谁。” 说着,德拉曼还瞥了一眼奥伦娜,这让奥伦娜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谢谢您,教授。” 说完这句话后,赫薇妮亚转身离开,看都没有再看奥伦娜一眼。 看着赫薇妮亚的背影,奥伦娜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眼中满是憎恨,连将嘴唇咬破了,鲜血溢出来了都没有发觉。 但赫薇妮亚现在并没有心情去在意奥伦娜。 她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虽然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暴露了一次,但和那一次相比,这一次无疑要严重得多。 走出了德拉曼的办公室后,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第一次的,决定向某一位存在求助。 “你知道施法者是谁吗?”赫薇妮亚在心里问道。 “嚯,竟然是在问我吗?”白维笑着说道,“看来你也慌了啊。”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 “但是很遗憾,我并不知道。”白维慢慢的立直了小头,仿佛这样就是在与赫薇妮亚正经的交谈,“不过我本来可以知道的。” “什么意思?” “如果我能看到的话。”白维说道,“但你知道的,我现在可没有眼睛。” 赫薇妮亚自然是听懂了白维的言下之意,她问道:“你的眼睛可以看到施法者?” “至少可以看穿那请柬里法术陷阱。”白维慢悠悠的说道,“也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 他顿了顿,而后笑着说道。 “怎么样,要不要先回宿舍一趟把眼睛挖了再回来上课?” 赫薇妮亚没有再回话。 当然,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使用白维的力量,但在昨天看过那本古籍后,她已经明白了白维是个何等危险的存在。 不管她现在的敌人到底是谁,都不可能比白维危险。 而且,赫薇妮亚认为自己还没有到绝境之中。 昨天晚上她已经仔细的思考过了。 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可能是“明面”上的人。 要不然,她都不可能直到现在还能以赫薇妮亚的身份活动。 也就是说那个知道了她身份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告发她。 那么对方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了。 他也想要吞下金谱,就与一年前那真正的赫薇妮亚一样。 所以,这便是机会。 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瞳孔里流出了危险的气息。 所以,找到他,并且干掉他,就像是干掉真正的赫薇妮亚,干掉艾曼一样。 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需要依靠维萨斯的力量,也能做到! 赫薇妮亚站在千雪湖边,深吸了一口气。 那从湖面吹来的冷风灌进了鼻腔里,让她那本有些不安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冷静。 平静下来的赫薇妮亚一边琢磨着今天该以什么表情来演绎“不小心被猥琐的奏者用恶臭的法术摸光了身体的大小姐”时,身体突然一僵,身上的寒毛纷纷立起。 就仿佛是什么东西盯上了。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顺着恶感的方向看去。 那边是一望无际的禁林。 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却感觉到了一道恶意极大的目光锁定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那是……什么东西?! 赫薇妮亚想要说话,但喉咙都仿佛被冻住了,想要移动,但身体都仿佛被冰封了。 而那道恶意的目光,正向着她缓缓的靠近。 明明隔着数百米,明明还什么都看不见,她却仿佛能够听到那利爪踩碎骨头的声音,连呼啸的风声都压不下去。 要……死在这里了? 这是赫薇妮亚此时唯一的念头。 而后,她就听到了脑海中那说话向来轻松愉悦的人,用最威严,最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那道目光说道。 “看什么?” “这是我的猎物。” 那声音从脑海融入了风中。 “滚!”既是怒喝,又是命令。 那恶意的眼神瞬间消失。 赫薇妮亚的身体也立刻恢复了正常,耳边也只剩下了单调的风声。 赫薇妮亚半跪在了地上,浑身都是冷汗。 “那里……是什么东西?”她低声问道。 “那里?那里什么都没有,赫薇妮亚小姐。” 白维语气轻松的回答。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本章完) 177.第174章 赫薇妮亚的应对 第174章 赫薇妮亚的应对 “赫,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 那有些急切的男声将赫薇妮亚从愣神中唤醒,她那迷茫的瞳孔也逐渐恢复了焦距,而后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正是坐在她身旁的奥格,此时正将脑袋藏在立起的书本下,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见赫薇妮亚终于看向了自己,奥格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的轻松之色,而是抬起手,指着讲台。 “阿里安娜教授在看你啊!” 赫薇妮亚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转头看向了讲台,只见阿里安娜教授正满脸不善的看着她。 而且也不只是阿里安娜,此刻教室里所有学员也都在注视着她。 赫薇妮亚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还是干脆利落的认怂道歉:“抱歉教授,我走神了。” “啊,是的,你走神了,赫薇妮亚小姐。”阿里安娜淡淡的说道,“虽然我知道你昨天晚上遭遇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今天的课很重要,如果你不想在期末中挂科的话,最好认真听一下。” “是的,教授!”赫薇妮亚迅速找回了状态。 “那就坐下吧。”阿里安娜微微颔首,让赫薇妮亚坐下后,再次挥动起法杖,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魔力弧线,“好了,我们继续吧,谱与音之间的关系,早在圣音创立之初……” 眼见阿里安娜没有和赫薇妮亚过多的计较,奥格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又满脸担忧的看着赫薇妮亚,用很轻的声音问道:“赫薇妮亚……你没事吧?” 赫薇妮亚知道奥格问的是什么。 现在全学院的人都知道她昨晚遭遇了什么,哪怕是阿里安娜也是如此,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赫薇妮亚刚才的走神是因为还在想这件事情。 但其实并不是。 赫薇妮亚在想的是先前在禁林的遭遇。 那充满恶意的危险目光,甚至都能引起白维的“还击”,要知道这还是在进入圣音后,白维第一次对外展露出自己的伟力。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的是校工们一直说的雪棘兽吗? 赫薇妮亚深表怀疑,她很想找白维问个清楚,但白维却一直优哉游哉的说“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以及“那只是你的幻觉”。 这种连编个理由出来敷衍都不愿意的回答让赫薇妮亚感到很是恼怒。 但她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 至于白维喝退那个存在的话语,赫薇妮亚倒不是很在意,毕竟白维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目的,从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了。 可赫薇妮亚还是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她突然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比如被那个叫艾曼的家伙找到,比如菲尼斯的突然邀请,比如昨晚被人设计知晓了身份,又比如被禁林里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给盯上。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危机自然让赫薇妮亚感到了警惕。 是因为盛典将近,各方面都开始涌动起来导致的“凑巧”,还是因为白维进入了她的身体呢? 或者说,现在这一连串的危机是盛典引发的,还是白维所引发的? 赫薇妮亚不得不往这方面去考虑。 不过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办,越是这种关头,就越要冷静,越要分清主次。 禁林里的那个东西,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只要暂时不向那边靠近,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维萨斯,目前她对白维仍旧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好贸然的做决定,要继续观察他,分析他,甚至是……利用他,至少目前可以很明确的知道,白维和禁林里那个东西是不对付的,那么他也可以算是一重保障,虽然是十分危险的保障。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那个问题,还是知晓了自己身份的家伙。 那个家伙虽然就实力上可能没有禁林里那个怪物和白维强大,但对赫薇妮亚的威胁却是最大的。 那就像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暗雷。 在哪里,什么时候会爆,赫薇妮亚都不知道。 这太危险了。 但也正如赫薇妮亚之前所分析的那样,这个家伙也不是“明面”上的人,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在黑暗里躲着动手的螳螂。 所以,赫薇妮亚必须要在“见光”前将他解决,或者被他解决。 想到这,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后又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这里的正常指的是……委屈的表情,通红的眼睛,以及那带着哭腔的鼻音。 “奥格。”赫薇妮亚看着奥格,低声问道,“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啊?”奥格在微微的愣神后,很快的就振奋了起来,“我能帮你做什么?” 在他眼中,这是赫薇妮亚第一次对自己发起祈求。(他一直认为自己帮赫薇妮亚借书出来是自愿的) 赫薇妮亚紧紧的抿着嘴,刚要开口,但又很快摇了摇头:“不,不行……这是违反校规的,我不能让你被处分。” 奥格张了张嘴。 在短暂的犹豫后,他坚定的对赫薇妮亚说道。 “没有关系的,赫薇妮亚。” “告诉我吧。” “我来帮你。” …… 下课后,赫薇妮亚正要离开教室,却被人叫住了。 “等等,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听出了这是阿里安娜的声音,便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恭恭敬敬的对着走过来的阿里安娜问好。 阿里安娜走到了赫薇妮亚的身边,很有威严的打量了下她后,而后缓缓开口:“我已经听说你昨晚遭遇的事情了……怎么说呢,虽然不是什么危害人身安全的事故,但确实很让人不适。” 赫薇妮亚低下头,很是乖巧的说道:“谢谢您的理解,可我还是不该在您的课上走神。” “你能意识到这点很好。”阿里安娜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声音很快就柔和了起来,“但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学院也不会只是看着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最糟糕的事情不会发生。” 阿里安娜所说的最糟糕的事情,也就是那不怀好意的人将“轻抚之术”取得的音色四处传播,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在许多年前就有过这样的恶性事件,一个很有天赋的金阶女奏者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在音色失窃后又被大肆传播,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无数奏者手中的“玩物音符”,那名女奏者便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和压力而选择了自杀。 从那之后,这方面的事情就管得很严了,传播也会被认定为违反规定。 但即便如此,阿里安娜还是担心赫薇妮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所以专程过来劝导。 不过阿里安娜也不只是安慰,很快她便话音一转,带着些许苛责的说道:“可你堂堂金阶奏者,着这样低级的道,你觉得合适吗?” “抱歉,教授……”????“不要说道歉。”阿里安娜说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道歉,而是预防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喏,这个给你。” 一捆羊皮卷落在了赫薇妮亚的手里。 赫薇妮亚有些疑惑的看着阿里安娜,阿里安娜则淡淡的说道:“一些微不足道的防身乐谱罢了,是我在年轻的时候所作的,没有登记在册的,你放心去用就好了。” 这下赫薇妮亚是真的惊讶了。 在圣音中,并不是所有的乐谱都是公开,可以让每个奏者都可以演奏的。 一些由私人所创作的乐谱都是不公开的,只能由自己使用或者教导、卖出。 所以,一个家族有多少私人乐谱,就意味着这个家族有多少的权势,而一个教授拥有多少的私人乐谱,就意味着这个教授有多少的地位。 当然,也不只是看数量,同时也要看质量。 而一般而言,教授们的私人乐谱是不会传授给普通学生的,只会传授给门下弟子。 就比如赫薇妮亚的导师莱昂纳,他就会将自己的私人乐谱传授给赫薇妮亚和多斯,而不会教给其他学生。 而阿里安娜并不是赫薇妮亚的导师,却也将自己的私人乐谱送给了赫薇妮亚。 虽然只是三音以下的,不算是价值特别高的私人乐谱,但也足以证明阿里安娜对赫薇妮亚的重视了。 面对赫薇妮亚惊讶的眼神,阿里安娜只是淡淡的说道:“别在意,我可没有和莱昂纳抢弟子的意思,只不过莱昂纳那个家伙说到底也是个男人,他所创的很多乐谱,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所以……” 她顿了顿,而后再次看向了赫薇妮亚手里的羊皮卷。 “你把它们当做是留堂作业吧,在七音节前,我就要把它收回来了,如果你没有学会的话……” 赫薇妮亚立刻站直了身体,很是兴奋的说道:“啊,我一定会把它们都学会的……绝对会在七音节前!” 乐曲,这也是赫薇妮亚最想要的东西。 毕竟它放在其他的地方,就是法术。 就像是白维所说的那样,赫薇妮亚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太少,或者说太年轻了。 她确实是金阶,确实有天赋,但留给她兑现的时间并不多。 当然,如果她真是赫薇妮亚的话,倒确实不需要那么多的乐谱,只要正常的学习,将那些公开乐谱学个七七八八,再将导师莱昂纳的私人乐谱学个大概,就足以成为优秀的奏者。 可惜她并不是。 她想要的东西,还需要她拥有更多,更多。 “谢谢您,阿里安娜教授!” 赫薇妮亚很认真的向阿里安娜道谢。 “我想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不是成为金阶,而是有您这样的老师。” 虽然知道是客套话,但阿里安娜的嘴角还是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笑意,不过很快又将其收敛。 “就算你这样说,节后也要老老实实把我布置的论文交上来,要是不合格的话,你知道代价的。” 赫薇妮亚的表情立刻苦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样子:“哎……” “好了。”阿里安娜似乎看到了什么,抬起了头,“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朋友? 赫薇妮亚也抬起了头,首先就看到了一对丰满的,正在不断晃动着的胸脯。 再往上看,才是少女姣好的脸。 正不断朝她招手。 …… “我已经听说了,竟然会有这么下头的事情!”达芙妮愤愤不平的说着,“真是让人恶心啊!” “如果被我发现是谁干的,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似乎是为了表达情绪,在说话时达芙妮忍不住拍胸以示愤怒,由于太过于波涛汹涌,所以她每走一步都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你再大点声,全校的人就都知道了……好吧,虽然他们确实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赫薇妮亚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略微无奈的看着达芙妮,“所以你为什么又来找我了?” “你这个‘又’字就让我很难过啊。”达芙妮一副被伤到了的模样,“我是在听说了你的遭遇后立刻赶过来安慰你的啊!” “……你在二院都知道我的事情了吗?” “是啊,你可别小瞧盛典期间大家对金阶的关注度呢。”达芙妮说道,“毕竟一院的那个菲尼斯是先到的二院,已经联合了我们二院的金阶图帕克学长,现在又到三院来找你,所以大家都想知道你会不会也答应他们的邀请,那样一来,就是在盛典消息公布前就有三个金阶提前抱团了,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没有答应菲尼斯。” “是啊。”赫薇妮亚耸了耸肩,“你应该能想到的才对,我去哪里也不是我能说了算啊。” “嗯……这样说也是。”达芙妮点了点头,而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哎,谁让我们两家和劳伦斯家比起来就像是底层人呢,出了个金阶都护不住的。” ……底层人吗?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说话。 “啊,差点忘了说正事。” “正事?”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你也要向我发邀请函吗?” 达芙妮打了个响指:“对哦。不过不是邀请你参加乐团了,是七音节了,要不要去我家里玩啊?” “去你家?” “是啊,放七天假哎,你不会想着呆在学校吧?”达芙妮说道,“你家又那么远,还不如去我家一起玩,毕竟……” 达芙妮直接将赫薇妮亚抱在怀里,狠狠的用胸口对赫薇妮亚进行窒息攻击。 “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泡澡了哎!” “啊啊啊,你不要闹了,快闷死我了啊。” 赫薇妮亚一边浮夸的挣扎抗议着,一边又在心中盘算,趁着七音节短暂的离开学院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个知晓了她身份的家伙,会让她去好好的过节吗? 想到这,赫薇妮亚不免微微眯起了眼睛。 既然如此…… 她又有了个想法。 到家了,明天开始尽量更六千吧。 (本章完) 第174章 十八 赫薇妮亚的应对 第174章 十八 赫薇妮亚的应对 “赫,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 那有些急切的男声将赫薇妮亚从愣神中唤醒,她那迷茫的瞳孔也逐渐恢复了焦距,而后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正是坐在她身旁的奥格,此时正将脑袋藏在立起的书本下,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见赫薇妮亚终于看向了自己,奥格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的轻松之色,而是抬起手,指着讲台。 “阿里安娜教授在看你啊!” 赫薇妮亚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转头看向了讲台,只见阿里安娜教授正满脸不善的看着她。 而且也不只是阿里安娜,此刻教室里所有学员也都在注视着她。 赫薇妮亚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还是干脆利落的认怂道歉:“抱歉教授,我走神了。” “啊,是的,你走神了,赫薇妮亚小姐。”阿里安娜淡淡的说道,“虽然我知道你昨天晚上遭遇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今天的课很重要,如果你不想在期末中挂科的话,最好认真听一下。” “是的,教授!”赫薇妮亚迅速找回了状态。 “那就坐下吧。”阿里安娜微微颔首,让赫薇妮亚坐下后,再次挥动起法杖,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魔力弧线,“好了,我们继续吧,谱与音之间的关系,早在圣音创立之初……” 眼见阿里安娜没有和赫薇妮亚过多的计较,奥格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又满脸担忧的看着赫薇妮亚,用很轻的声音问道:“赫薇妮亚……你没事吧?” 赫薇妮亚知道奥格问的是什么。 现在全学院的人都知道她昨晚遭遇了什么,哪怕是阿里安娜也是如此,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赫薇妮亚刚才的走神是因为还在想这件事情。 但其实并不是。 赫薇妮亚在想的是先前在禁林的遭遇。 那充满恶意的危险目光,甚至都能引起白维的“还击”,要知道这还是在进入圣音后,白维第一次对外展露出自己的伟力。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的是校工们一直说的雪棘兽吗? 赫薇妮亚深表怀疑,她很想找白维问个清楚,但白维却一直优哉游哉的说“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以及“那只是你的幻觉”。 这种连编个理由出来敷衍都不愿意的回答让赫薇妮亚感到很是恼怒。 但她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 至于白维喝退那个存在的话语,赫薇妮亚倒不是很在意,毕竟白维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目的,从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了。 可赫薇妮亚还是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她突然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比如被那个叫艾曼的家伙找到,比如菲尼斯的突然邀请,比如昨晚被人设计知晓了身份,又比如被禁林里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给盯上。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危机自然让赫薇妮亚感到了警惕。 是因为盛典将近,各方面都开始涌动起来导致的“凑巧”,还是因为白维进入了她的身体呢? 或者说,现在这一连串的危机是盛典引发的,还是白维所引发的? 赫薇妮亚不得不往这方面去考虑。 不过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办,越是这种关头,就越要冷静,越要分清主次。 禁林里的那个东西,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只要暂时不向那边靠近,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维萨斯,目前她对白维仍旧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好贸然的做决定,要继续观察他,分析他,甚至是……利用他,至少目前可以很明确的知道,白维和禁林里那个东西是不对付的,那么他也可以算是一重保障,虽然是十分危险的保障。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那个问题,还是知晓了自己身份的家伙。 那个家伙虽然就实力上可能没有禁林里那个怪物和白维强大,但对赫薇妮亚的威胁却是最大的。 那就像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暗雷。 在哪里,什么时候会爆,赫薇妮亚都不知道。 这太危险了。 但也正如赫薇妮亚之前所分析的那样,这个家伙也不是“明面”上的人,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在黑暗里躲着动手的螳螂。 所以,赫薇妮亚必须要在“见光”前将他解决,或者被他解决。 想到这,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后又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这里的正常指的是……委屈的表情,通红的眼睛,以及那带着哭腔的鼻音。 “奥格。”赫薇妮亚看着奥格,低声问道,“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啊?”奥格在微微的愣神后,很快的就振奋了起来,“我能帮你做什么?” 在他眼中,这是赫薇妮亚第一次对自己发起祈求。(他一直认为自己帮赫薇妮亚借书出来是自愿的) 赫薇妮亚紧紧的抿着嘴,刚要开口,但又很快摇了摇头:“不,不行……这是违反校规的,我不能让你被处分。” 奥格张了张嘴。 在短暂的犹豫后,他坚定的对赫薇妮亚说道。 “没有关系的,赫薇妮亚。” “告诉我吧。” “我来帮你。” …… 下课后,赫薇妮亚正要离开教室,却被人叫住了。 “等等,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听出了这是阿里安娜的声音,便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恭恭敬敬的对着走过来的阿里安娜问好。 阿里安娜走到了赫薇妮亚的身边,很有威严的打量了下她后,而后缓缓开口:“我已经听说你昨晚遭遇的事情了……怎么说呢,虽然不是什么危害人身安全的事故,但确实很让人不适。” 赫薇妮亚低下头,很是乖巧的说道:“谢谢您的理解,可我还是不该在您的课上走神。” “你能意识到这点很好。”阿里安娜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声音很快就柔和了起来,“但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学院也不会只是看着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最糟糕的事情不会发生。” 阿里安娜所说的最糟糕的事情,也就是那不怀好意的人将“轻抚之术”取得的音色四处传播,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在许多年前就有过这样的恶性事件,一个很有天赋的金阶女奏者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在音色失窃后又被大肆传播,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无数奏者手中的“玩物音符”,那名女奏者便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和压力而选择了自杀。 从那之后,这方面的事情就管得很严了,传播也会被认定为违反规定。 但即便如此,阿里安娜还是担心赫薇妮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所以专程过来劝导。 不过阿里安娜也不只是安慰,很快她便话音一转,带着些许苛责的说道:“可你堂堂金阶奏者,着这样低级的道,你觉得合适吗?” “抱歉,教授……”????“不要说道歉。”阿里安娜说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道歉,而是预防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喏,这个给你。” 一捆羊皮卷落在了赫薇妮亚的手里。 赫薇妮亚有些疑惑的看着阿里安娜,阿里安娜则淡淡的说道:“一些微不足道的防身乐谱罢了,是我在年轻的时候所作的,没有登记在册的,你放心去用就好了。” 这下赫薇妮亚是真的惊讶了。 在圣音中,并不是所有的乐谱都是公开,可以让每个奏者都可以演奏的。 一些由私人所创作的乐谱都是不公开的,只能由自己使用或者教导、卖出。 所以,一个家族有多少私人乐谱,就意味着这个家族有多少的权势,而一个教授拥有多少的私人乐谱,就意味着这个教授有多少的地位。 当然,也不只是看数量,同时也要看质量。 而一般而言,教授们的私人乐谱是不会传授给普通学生的,只会传授给门下弟子。 就比如赫薇妮亚的导师莱昂纳,他就会将自己的私人乐谱传授给赫薇妮亚和多斯,而不会教给其他学生。 而阿里安娜并不是赫薇妮亚的导师,却也将自己的私人乐谱送给了赫薇妮亚。 虽然只是三音以下的,不算是价值特别高的私人乐谱,但也足以证明阿里安娜对赫薇妮亚的重视了。 面对赫薇妮亚惊讶的眼神,阿里安娜只是淡淡的说道:“别在意,我可没有和莱昂纳抢弟子的意思,只不过莱昂纳那个家伙说到底也是个男人,他所创的很多乐谱,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所以……” 她顿了顿,而后再次看向了赫薇妮亚手里的羊皮卷。 “你把它们当做是留堂作业吧,在七音节前,我就要把它收回来了,如果你没有学会的话……” 赫薇妮亚立刻站直了身体,很是兴奋的说道:“啊,我一定会把它们都学会的……绝对会在七音节前!” 乐曲,这也是赫薇妮亚最想要的东西。 毕竟它放在其他的地方,就是法术。 就像是白维所说的那样,赫薇妮亚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太少,或者说太年轻了。 她确实是金阶,确实有天赋,但留给她兑现的时间并不多。 当然,如果她真是赫薇妮亚的话,倒确实不需要那么多的乐谱,只要正常的学习,将那些公开乐谱学个七七八八,再将导师莱昂纳的私人乐谱学个大概,就足以成为优秀的奏者。 可惜她并不是。 她想要的东西,还需要她拥有更多,更多。 “谢谢您,阿里安娜教授!” 赫薇妮亚很认真的向阿里安娜道谢。 “我想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不是成为金阶,而是有您这样的老师。” 虽然知道是客套话,但阿里安娜的嘴角还是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笑意,不过很快又将其收敛。 “就算你这样说,节后也要老老实实把我布置的论文交上来,要是不合格的话,你知道代价的。” 赫薇妮亚的表情立刻苦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样子:“哎……” “好了。”阿里安娜似乎看到了什么,抬起了头,“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朋友? 赫薇妮亚也抬起了头,首先就看到了一对丰满的,正在不断晃动着的胸脯。 再往上看,才是少女姣好的脸。 正不断朝她招手。 …… “我已经听说了,竟然会有这么下头的事情!”达芙妮愤愤不平的说着,“真是让人恶心啊!” “如果被我发现是谁干的,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似乎是为了表达情绪,在说话时达芙妮忍不住拍胸以示愤怒,由于太过于波涛汹涌,所以她每走一步都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你再大点声,全校的人就都知道了……好吧,虽然他们确实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赫薇妮亚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略微无奈的看着达芙妮,“所以你为什么又来找我了?” “你这个‘又’字就让我很难过啊。”达芙妮一副被伤到了的模样,“我是在听说了你的遭遇后立刻赶过来安慰你的啊!” “……你在二院都知道我的事情了吗?” “是啊,你可别小瞧盛典期间大家对金阶的关注度呢。”达芙妮说道,“毕竟一院的那个菲尼斯是先到的二院,已经联合了我们二院的金阶图帕克学长,现在又到三院来找你,所以大家都想知道你会不会也答应他们的邀请,那样一来,就是在盛典消息公布前就有三个金阶提前抱团了,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没有答应菲尼斯。” “是啊。”赫薇妮亚耸了耸肩,“你应该能想到的才对,我去哪里也不是我能说了算啊。” “嗯……这样说也是。”达芙妮点了点头,而后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哎,谁让我们两家和劳伦斯家比起来就像是底层人呢,出了个金阶都护不住的。” ……底层人吗?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说话。 “啊,差点忘了说正事。” “正事?”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你也要向我发邀请函吗?” 达芙妮打了个响指:“对哦。不过不是邀请你参加乐团了,是七音节了,要不要去我家里玩啊?” “去你家?” “是啊,放七天假哎,你不会想着呆在学校吧?”达芙妮说道,“你家又那么远,还不如去我家一起玩,毕竟……” 达芙妮直接将赫薇妮亚抱在怀里,狠狠的用胸口对赫薇妮亚进行窒息攻击。 “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泡澡了哎!” “啊啊啊,你不要闹了,快闷死我了啊。” 赫薇妮亚一边浮夸的挣扎抗议着,一边又在心中盘算,趁着七音节短暂的离开学院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个知晓了她身份的家伙,会让她去好好的过节吗? 想到这,赫薇妮亚不免微微眯起了眼睛。 既然如此…… 她又有了个想法。 (本章完) 第175章 十九 真是个好懂的女人 第175章 十九 真是个好懂的女人 “老实说,赫薇妮亚小姐,当收到你消息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菲尼斯看着面前的赫薇妮亚,露出了优雅的微笑,“我原本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的,毕竟我的妹妹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想要道歉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于菲尼斯的话,赫薇妮亚同样以甜美的笑容回应:“因为我相信奥伦娜学姐不是那样的人啊。”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不过就算那不是她的本意,也是因为她的自作主张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菲尼斯瞥了一眼身旁的奥伦娜,淡淡的说道,“正式的道个歉吧,奥伦娜。” 此刻赫薇妮亚与菲尼斯正相对而坐,而奥伦娜却只能站在他们的身边。 她的一侧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红肿,在听了菲尼斯的话后,她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赫薇妮亚,眼中带着愤恨和屈辱。 但在菲尼斯那极有压迫感的注视下,她只能又把头埋了下去,而后用尽可能低的声音说道:“对不起,赫薇妮亚。” “没有关系的,奥伦娜学姐,也不是什么大事。”赫薇妮亚满是善意的微笑,“但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奥伦娜紧紧的抿着嘴,但菲尼斯却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意思,淡淡的说道:“好了,你可以先走了,我和赫薇妮亚还有正事要谈。” “……知道了。” 奥伦娜只得转身离开,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她听到菲尼斯在说。 “赫薇妮亚小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妹妹,该有多好。” 奥伦娜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快步离开了。 而赫薇妮亚在看到奥伦娜离开后,才慢慢悠悠的捧起面前的热巧克力,微微抿了一口,“不小心”将一抹巧克力粘在了上嘴唇后,又“不经意”的伸出舌头将其舔掉,而后才笑着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可太幸运了,我也一直希望有您这样的兄长。” 在说完这句话后,赫薇妮亚感觉菲尼斯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短暂的寒暄后,两人的交谈才终于进入了正轨,由菲尼斯率先提出。 “赫薇妮亚小姐,你愿意赴我的约,你有加入我们乐团的倾向了?” “嗯……如果我说不是的话,你还能让我把这杯热巧克力喝完吗?” “当然可以,哪怕只是单纯的赴约,也已经很让我满足了。”菲尼斯笑着说道,“你想喝多少都没有问题,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变胖哦。” “啊。”赫薇妮亚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热巧克力,“那我不喝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亲切熟络的像是恋人,又像是兄妹。 完全看不出这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而已。 不过,赫薇妮亚还是能够从菲尼斯那带笑的眼睛里看出那一份几乎没有感情的理性。 赫薇妮亚便明白了。 他也是在装腔作势。 就和自己一样。 劳伦斯家的长子,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想用日常的绿茶人设对付他果然不太可能。 好在赫薇妮亚也不是来对付他的。 所以在简单的试探后,赫薇妮亚也终于问出了问题:“菲尼斯先生,我今天来找你更想知道的是,你为盛典做了多少准备,以及,我加入你们之后,能够得到些什么呢?” 在听了赫薇妮亚的提问后,菲尼斯也逐渐收敛了那虚假的笑意,稍稍变得认真了起来。 毕竟,现在才是正事。 “赫薇妮亚小姐,我很高兴你能问我这些问题。”菲尼斯微笑着说道,“这说明你对盛典足够重视,而我,或者说我的家族,也同样如此。” “劳伦斯家族啊。”赫薇妮亚笑着说道,“我的父亲一直说,和劳伦斯家比起来,我们海罗家简直就是底层人。” “你的父亲太过于谦逊了。”菲尼斯淡淡的笑着,“赫薇妮亚小姐,只要有你在,我相信海罗家迟早会发展起来的,至于我们家……” 菲尼斯顿了顿,而后笑着指了指头顶。 “我们上面也还有人,不是吗?说到底,劳伦斯家族只不过是这些年来突然有所成就的新兴家族罢了,和自圣音创立便存在的太初两大家还是有不少差距的……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赫薇妮亚听出了菲尼斯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深意。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那意思也就是……以后就不会是这样了。 面对菲尼斯毫不掩饰的野心,赫薇妮亚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劳伦斯家想要什么,整个学院都知道,所以赫薇妮亚也就不需要在这个上面装腔作势了,她只是平静的看着菲尼斯,等待着菲尼斯接着往下说。 而菲尼斯显然也明白赫薇妮亚的意思。 劳伦斯家族想要什么,她并不关心,她更关心的还是自己能得到些什么。 于是菲尼斯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同时将声音放低,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愈发的具有份量。 “只要你帮助我们在盛典上击败太初家族,劳伦斯家的所有乐谱将为你公开。”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菲尼斯很清楚的看到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显然是被震惊到了。 “这可……真令人吃惊啊。”赫薇妮亚也并没有掩饰内心的惊讶,轻轻的说道,“劳伦斯家的手笔,这么大吗?” “不是手笔,而是决心。”菲尼斯笑着说道,“这是劳伦斯家冲击太初家族的决心,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那些付出都不算什么。” “可要是没有成功……” “我们也同样会将那些乐谱为你公开。”菲尼斯笑着说道,“不过那就是有时限的了,你能学会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但一般而言,我们至少会让你掌握三个六音曲,或者,一个七音曲……这个条件如何?”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确实是很优越的条件。” “不是‘很’,而是‘最’,我敢肯定,没有人能开出比我们更好的条件。”菲尼斯说道,“说到底,想要在盛典上拿到圣音之主恩典的,也就只有三种势力。一种是太初的那两大家族,他们要的是巩固势力,一种是想要冲击太初的新兴家族,就像是我们。” “但太初家族想要巩固地位,却不会,也不愿意付出太多。当然,很多时候他们也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像是往年的盛典,面对那些不受控的出色苗子,他们只需要抛出橄榄枝,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所以,我们才很清楚的知道,想要从太初的手里抢人,需要多大的代价。” “一个传承了百年的新兴家族的全部私谱,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太初家给的起,但他们不会给。” “在我们之后的新兴家族想给,但又给不出来。” “所以,赫薇妮亚小姐,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一份诚意的含金量,也应该明白这对于你而言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菲尼斯慢悠悠的端起了热茶,轻笑着说道,“当然,你对于我们而言,也同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听了菲尼斯这一长串的话,赫薇妮亚也微微颔首,而后似感慨,似敬畏的喃喃着:“太初家族啊……”????菲尼斯又笑了:“在以前,太初家确实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了。赫薇妮亚小姐,我可以向你担保,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们就是最有可能得到恩典的那一方。毕竟光是现在的,我们在明面上就已经拥有四枚金音了。而盛典都还没有正式开始,而且……” 菲尼斯顿了顿,而后再次看向赫薇妮亚的眼睛。 “一直以来,太初家用来吸引金音的手段,就是允许对方加入自己。不过若是我们在得到恩典后也成为了太初,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 “如果真的成功了,赫薇妮亚小姐,或许我们就是真正的兄妹了。”菲尼斯轻笑着摊了摊手,“当然了,对于你这样美丽的小姐而言,只成为妹妹可能会让我有些不甘心。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你知道的。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肯定不会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和你说这些,我会为你准备一场更盛大的仪式,来邀请你成为新一代太初家的……女主人。” …… 二十分钟后,菲尼斯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将赫薇妮亚送出了餐厅。 “真是个愉快的夜晚啊。”菲尼斯站在那欢庆七音节的彩灯下,看着那漫天的飘雪,而后转头对着赫薇妮亚微笑,“简直就像是在为我们而庆祝的,不是吗?” 赫薇妮亚将沾雪的发丝撩到了耳后,也同样对菲尼斯报以微笑,但并没有说话。 “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七音节,赫薇妮亚小姐。”菲尼斯很是绅士的对赫薇妮亚躬了躬身,“在节后,我会在二院等待着你的到来,等待着……我们一同奏响圣音的那一天。” “当然。”赫薇妮亚微笑着回答,“我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在餐厅前,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做任何的掩饰。 于是在场的人立刻明白了什么。 赫薇妮亚,加入菲尼斯的乐团了。 并且在七音节后,就将前往菲尼斯所在的二院为盛典做准备了。 在这安逸祥和的晚上,这个消息注定会像惊涛骇浪般传遍整个三院。 盛典还未开始,最强力的乐团就已经出现了。 …… 看着赫薇妮亚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菲尼斯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消失。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搞定了她。”一个男人从他身后走来,与他并肩而立,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挺让我意外的。” “没什么好意外的。”菲尼斯淡淡的说道,“这是个贪婪且好懂的女人。” “哦?”男人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为她为什么在最开始拒绝了我,却又在今天来找我?”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奥伦娜的事情,我落了她口实,她想借着这个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菲尼斯说道,“简单的说,她就是在等我给她开出更高的价格,就像是那些自诩不卖身的女人,其实只是在等着你加价而已。” “这些用词可不像是在形容一个贵族。” “不,这恰恰就是那些小贵族的本质。”菲尼斯淡淡的说道,“偶尔得到了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的将它卖得更高更好。她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是其中隐藏的比较好的,不过在我说要娶她的时候,她还是没能藏住……那就是她最想要的东西。身份、地位以及乐谱,所以在我承诺将这一切都给她后,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哦,也不是立刻,也是委婉了大概五分钟吧,那五分钟就是她的极限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男人笑着说道,“那你事成之后,你打算娶她吗?” “为什么不呢?”菲尼斯微笑着说道,“一个又漂亮又愚蠢又贪心的自以为是的女人,从某种角度来看,不是很有意思吗?” “你说的对。” “所以做好准备吧。”菲尼斯转身离开,“在七音节结束后,把她接到二院。” “让我们一同奏响圣音吧。” …… 除去二十年一次的盛典,七音节便是圣音最重要的节日。 要不然也不会在节日到来的三天前,整个学院都已经弥漫在节日的氛围中了。 那悠扬而美妙的旋律穿梭在各式的彩灯中,而后回转在赫薇妮亚那踩雪的脚步里。 “有一说一。”白维那优哉游哉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响起,“你今天塑造的角色,是目前为止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一个,啧啧啧,我真想知道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又知道这是我的伪装了。” “难道不是吗?”白维笑着说道,“今晚的你,表面上看是在与那个叫菲尼斯的家伙讨价还价,实际上……是在与暗处那个知晓你身份的人博弈,对吧?” 赫薇妮亚眯了眯眼睛。 白维却还在悠悠的说着。 “难道不是吗?你今晚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告诉那个在暗地里那个知晓你身份的人。” “七音节后,你就要到二院去了,到时候他再想对你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你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要么选择在七音节前杀了你,要么就看着你离开,就算失败,也是别人的猎物。” “我说的对吗?” 赫薇妮亚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她都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根本没有与白维商量。 但白维却能知道她所有的算计,仿佛她的所有伪装对白维都没有用处。 这个家伙…… 赫薇妮亚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突然瞥到尽头的一抹黑影,正在偷偷的看着她。 她的眼睛微微一凝,立刻从袖口掏出了准备好的法杖,毫不犹豫的打了过去。 (本章完) 第176章 二十 升阶魔法(3K) 第176章 二十 升阶魔法(3k) 在发起攻击的那一刻,赫薇妮亚就感到了后悔。 因为太急了,实在是太急了。 正如白维所说的那样,赫薇妮亚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告诉那个在暗处的人,如果他不动手,那就没有机会了。因为他不可能在菲尼斯的注视下抢人,哪怕最后赫薇妮亚失败,音和谱也落不到他的手里。 所以,这是赫薇妮亚逼着他在七音节前露面。 她也知道,对方肯定在一直关注着自己。 所以在看到那个躲在阴影中窥视着自己的身影时,赫薇妮亚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家伙,而后直接对他发起了攻击。 可发起攻击的时候她才猛地意识到现在不是个好时候,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距离七音节的假期还有三天,她完全可以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做足准备,至少应该阿里安娜给她的那些私人乐谱全部学会。 但是现在,她却先一步动手了。 打草惊蛇了。 只能说,刚才与白维的交谈极大的影响了她的思绪,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既然如此,还是随便追一下,然后装作追不上让他走了吧。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但很快她就发现,被她追着的那个人,似乎……有些慌不择路。 没有反击,也没有使用法术,就只是跑着,在雪中留下了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看起来很是惊慌狼狈的样子。 这让有法术加持的赫薇妮亚轻轻松松的就拉近了距离。 盯上她的人,有可能这么弱吗? 赫薇妮亚感到了狐疑,于是她再次举起了法杖,瞄准了对方的脚边。 接着“砰”的一声,一道秘术射出,那人便栽倒在了雪地里。 赫薇妮亚轻而易举的追上了他,在他抬起头前将法杖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是谁?”赫薇妮亚冷冷的问道。 对方缓慢的抬起了头,让赫薇妮亚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脸,不由得惊呼出声。 “奥格?” …… 奥格规规矩矩的坐在雪地里,站在他身边的赫薇妮亚握着法杖的手腕轻动,奥格腿上的伤口便迅速愈合。 他低着头,声音小的像是蚊子:“谢,谢谢。” 赫薇妮亚挑着眉毛,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帮我治疗。” “你觉得我要听你说这个吗?”赫薇妮亚用法杖戳着奥格的脑袋,“你不应该说一说你在那里干什么吗?” “我,我……是来给你这个的。”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受了伤导致疼痛,亦或又是别的原因,奥格的身体有些颤,但他就这样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本书,而后结结巴巴的对赫薇妮亚说道,“我想,你应该很急,就,就,就想把它快点给你。” 赫薇妮亚看着奥格手里的书。 书名叫《失落的乐谱》,上面还有着一张封条,写着“禁止将此书带离图书馆,禁止四年级以下学员阅读”。 这是她白天找奥格要的书。 她沉默了一会,将书接过来的同时又用法杖敲了下他的脑袋:“我不是问你这个,你来了直接过来找我不就行了吗?为什么看到我要跑?” 奥格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让赫薇妮亚有些惊讶,因为奥格从来都没有过不回应自己。 于是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决定激一下奥格:“怎么?知道我中了轻抚之术,认为我已经不干净了,所以……” 奥格立刻抬起了头,满脸的惊恐:“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看到我就跑?!”赫薇妮亚“愤怒”的追问道,“你这不是已经讨厌我了?不是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那又是为什么?!” “不,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赫薇妮亚逼问道,“说啊,不敢说吗?” “我只是……”奥格急红了脸,“我只是听到你要离开了!” 赫薇妮亚微微一愣:“什么?” 奥格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再一次低下了头。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沉默,而是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我看到你和二院的那位学长一起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给你送书,但我看到了,然后我听其他的人说,说你七音节结束后,就要离开三院了,所以,所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又变成了一道极其轻的“对不起”。 赫薇妮亚看了看奥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而后身体一歪,在奥格身边坐了下来。 奥格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赫薇妮亚那几近完美的侧脸,带着更完美的笑。 “原来是这种事情,难道你觉得,我之后就不回来了吗?” 奥格有些呆:“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赫薇妮亚说道,“盛典结束后,我不就回来了吗?” “盛典要持续……” “也就是几个月而已。”赫薇妮亚歪头看着奥格,“怎么?难道说等我几个月回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当,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赫薇妮亚狠狠的拍了下奥格的后背,“而且,我能去参加盛典,你难道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当,当然高兴了!” “那你觉得我能得到最后的恩典吗?” “肯定可以的!”原本还有些结巴的奥格说话慢慢的顺畅了起来,“你肯定可以的,赫薇妮亚。” “是吗?”赫薇妮亚突然间面露担忧,“可我感觉我和其他的金阶比起来,真的差了好多啊。”????“怎,怎么会呢,赫薇妮亚,你是最厉害的!” “是吗?”赫薇妮亚的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哼哼,希望圣音之主和你的看法一样,那我肯定能拿到恩典!” 几番交流后,两人仿佛都忘记了先前发生了什么。 他们坐在这里,就像是坐在阿里安娜的课堂里一样。 良久后,赫薇妮亚才从雪地里站了起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道:“啊啊啊,又聊到这么晚了,必须要回去了啊,要不然又要和你一起过夜了。” 一听到一起过夜这几个字,奥格的脸颊再次变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赫薇妮亚站在彩灯下,歪着头看着自己。 “奥格,七音节马上就要到了。”赫薇妮亚问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愿望?” “是啊,你不知道吗?在七音节那天,将愿望编入曲中并完整的唱出来,会得到圣音之主的赐福哦。” 奥格有些呆,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样问题,于是又有些结巴的问道:“我,我还不知道……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啊~”赫薇妮亚眯着眼睛笑道,“不告诉你。” “啊。” “但我会在盛典上演奏出来的。”赫薇妮亚的声音越来越轻,“而且,将会是独奏。” “啊,你,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没什么。”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将夹杂在发丝上的雪摇落,而后向着奥格挥了挥手。 “先走咯,还有,七音节快乐!” 说罢,赫薇妮亚转身离开。 只留下奥格一人,独自站在阴暗的雪地中,一直看着赫薇妮亚的身影消失在艳丽的彩灯中。 接着,他才轻轻的,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为什么不是金阶呢?” 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他只能转身离开,与赫薇妮亚走进了相反的道路中。 …… “真是可怜啊。”白维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响起,“一条走进黑暗的狗。” “维萨斯先生竟然还有怜悯之心吗?” “是啊,还有两份呢,只是一份给了他而已。” “那么另一份在哪里?” “另一份,给了一只不知死活的,扑向火的蛾子。”白维笑着回答。 赫薇妮亚沉默了下来,但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独自走入了那宛若火焰的华彩中。 …… 在告别了赫薇妮亚后,奥格匆匆的往图书馆里跑。 他还要守今天的夜。 七音节对于从种子区升上来的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非要说的话,就是在七音节守夜,能拿到的酬劳要比往日里多那么一些吧。 不过他在赫薇妮亚那耽搁的时间太多了,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如果这个时候被图书管理人抓到的话,肯定会少不了挨一顿骂的。 这样想着,奥格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走到图书馆前的时候,奥格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灯光。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人的才对。 ……果然是被管理员发现了吗? 奥格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刚一进屋就立刻弯腰道歉:“对不起,管理员先生,我来迟了!”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馆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奥格抬起了头,果然没有看到任何人,那桌子上就只有一盏蜡烛,以及一本摊开的书。 至于看书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管理员已经离开了吗? 奥格有些疑惑的往前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馆内有一股怪味。 就像是……血。 奥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而后不由自主的响起了这些天在学院里流传的,那个禁林里的雪棘兽。 他立刻紧张了起来。 ……不会是雪棘兽跑到图书馆里来了吧? 奥格在犹豫要不要抄起一把椅子防身,毕竟,虽然他是奏者,但因为阶级太低,连法杖都没有。 但也就在这犹豫的几秒钟,他走到了那盏烛火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摊开的书,旋即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那本书摊开的标题分明是—— 《升阶魔法》。 (本章完) 178.第175章 真是个好懂的女人 第175章 真是个好懂的女人 “老实说,赫薇妮亚小姐,当收到你消息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菲尼斯看着面前的赫薇妮亚,露出了优雅的微笑,“我原本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的,毕竟我的妹妹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想要道歉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于菲尼斯的话,赫薇妮亚同样以甜美的笑容回应:“因为我相信奥伦娜学姐不是那样的人啊。”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不过就算那不是她的本意,也是因为她的自作主张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菲尼斯瞥了一眼身旁的奥伦娜,淡淡的说道,“正式的道个歉吧,奥伦娜。” 此刻赫薇妮亚与菲尼斯正相对而坐,而奥伦娜却只能站在他们的身边。 她的一侧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红肿,在听了菲尼斯的话后,她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赫薇妮亚,眼中带着愤恨和屈辱。 但在菲尼斯那极有压迫感的注视下,她只能又把头埋了下去,而后用尽可能低的声音说道:“对不起,赫薇妮亚。” “没有关系的,奥伦娜学姐,也不是什么大事。”赫薇妮亚满是善意的微笑,“但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奥伦娜紧紧的抿着嘴,但菲尼斯却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意思,淡淡的说道:“好了,你可以先走了,我和赫薇妮亚还有正事要谈。” “……知道了。” 奥伦娜只得转身离开,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她听到菲尼斯在说。 “赫薇妮亚小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妹妹,该有多好。” 奥伦娜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快步离开了。 而赫薇妮亚在看到奥伦娜离开后,才慢慢悠悠的捧起面前的热巧克力,微微抿了一口,“不小心”将一抹巧克力粘在了上嘴唇后,又“不经意”的伸出舌头将其舔掉,而后才笑着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可太幸运了,我也一直希望有您这样的兄长。” 在说完这句话后,赫薇妮亚感觉菲尼斯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短暂的寒暄后,两人的交谈才终于进入了正轨,由菲尼斯率先提出。 “赫薇妮亚小姐,你愿意赴我的约,你有加入我们乐团的倾向了?” “嗯……如果我说不是的话,你还能让我把这杯热巧克力喝完吗?” “当然可以,哪怕只是单纯的赴约,也已经很让我满足了。”菲尼斯笑着说道,“你想喝多少都没有问题,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变胖哦。” “啊。”赫薇妮亚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热巧克力,“那我不喝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亲切熟络的像是恋人,又像是兄妹。 完全看不出这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而已。 不过,赫薇妮亚还是能够从菲尼斯那带笑的眼睛里看出那一份几乎没有感情的理性。 赫薇妮亚便明白了。 他也是在装腔作势。 就和自己一样。 劳伦斯家的长子,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想用日常的绿茶人设对付他果然不太可能。 好在赫薇妮亚也不是来对付他的。 所以在简单的试探后,赫薇妮亚也终于问出了问题:“菲尼斯先生,我今天来找你更想知道的是,你为盛典做了多少准备,以及,我加入你们之后,能够得到些什么呢?” 在听了赫薇妮亚的提问后,菲尼斯也逐渐收敛了那虚假的笑意,稍稍变得认真了起来。 毕竟,现在才是正事。 “赫薇妮亚小姐,我很高兴你能问我这些问题。”菲尼斯微笑着说道,“这说明你对盛典足够重视,而我,或者说我的家族,也同样如此。” “劳伦斯家族啊。”赫薇妮亚笑着说道,“我的父亲一直说,和劳伦斯家比起来,我们海罗家简直就是底层人。” “你的父亲太过于谦逊了。”菲尼斯淡淡的笑着,“赫薇妮亚小姐,只要有你在,我相信海罗家迟早会发展起来的,至于我们家……” 菲尼斯顿了顿,而后笑着指了指头顶。 “我们上面也还有人,不是吗?说到底,劳伦斯家族只不过是这些年来突然有所成就的新兴家族罢了,和自圣音创立便存在的太初两大家还是有不少差距的……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赫薇妮亚听出了菲尼斯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深意。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那意思也就是……以后就不会是这样了。 面对菲尼斯毫不掩饰的野心,赫薇妮亚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劳伦斯家想要什么,整个学院都知道,所以赫薇妮亚也就不需要在这个上面装腔作势了,她只是平静的看着菲尼斯,等待着菲尼斯接着往下说。 而菲尼斯显然也明白赫薇妮亚的意思。 劳伦斯家族想要什么,她并不关心,她更关心的还是自己能得到些什么。 于是菲尼斯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同时将声音放低,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愈发的具有份量。 “只要你帮助我们在盛典上击败太初家族,劳伦斯家的所有乐谱将为你公开。”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菲尼斯很清楚的看到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显然是被震惊到了。 “这可……真令人吃惊啊。”赫薇妮亚也并没有掩饰内心的惊讶,轻轻的说道,“劳伦斯家的手笔,这么大吗?” “不是手笔,而是决心。”菲尼斯笑着说道,“这是劳伦斯家冲击太初家族的决心,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那些付出都不算什么。” “可要是没有成功……” “我们也同样会将那些乐谱为你公开。”菲尼斯笑着说道,“不过那就是有时限的了,你能学会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但一般而言,我们至少会让你掌握三个六音曲,或者,一个七音曲……这个条件如何?”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确实是很优越的条件。” “不是‘很’,而是‘最’,我敢肯定,没有人能开出比我们更好的条件。”菲尼斯说道,“说到底,想要在盛典上拿到圣音之主恩典的,也就只有三种势力。一种是太初的那两大家族,他们要的是巩固势力,一种是想要冲击太初的新兴家族,就像是我们。” “但太初家族想要巩固地位,却不会,也不愿意付出太多。当然,很多时候他们也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像是往年的盛典,面对那些不受控的出色苗子,他们只需要抛出橄榄枝,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所以,我们才很清楚的知道,想要从太初的手里抢人,需要多大的代价。” “一个传承了百年的新兴家族的全部私谱,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太初家给的起,但他们不会给。” “在我们之后的新兴家族想给,但又给不出来。” “所以,赫薇妮亚小姐,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一份诚意的含金量,也应该明白这对于你而言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菲尼斯慢悠悠的端起了热茶,轻笑着说道,“当然,你对于我们而言,也同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听了菲尼斯这一长串的话,赫薇妮亚也微微颔首,而后似感慨,似敬畏的喃喃着:“太初家族啊……”????菲尼斯又笑了:“在以前,太初家确实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了。赫薇妮亚小姐,我可以向你担保,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们就是最有可能得到恩典的那一方。毕竟光是现在的,我们在明面上就已经拥有四枚金音了。而盛典都还没有正式开始,而且……” 菲尼斯顿了顿,而后再次看向赫薇妮亚的眼睛。 “一直以来,太初家用来吸引金音的手段,就是允许对方加入自己。不过若是我们在得到恩典后也成为了太初,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 “如果真的成功了,赫薇妮亚小姐,或许我们就是真正的兄妹了。”菲尼斯轻笑着摊了摊手,“当然了,对于你这样美丽的小姐而言,只成为妹妹可能会让我有些不甘心。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你知道的。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肯定不会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和你说这些,我会为你准备一场更盛大的仪式,来邀请你成为新一代太初家的……女主人。” …… 二十分钟后,菲尼斯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将赫薇妮亚送出了餐厅。 “真是个愉快的夜晚啊。”菲尼斯站在那欢庆七音节的彩灯下,看着那漫天的飘雪,而后转头对着赫薇妮亚微笑,“简直就像是在为我们而庆祝的,不是吗?” 赫薇妮亚将沾雪的发丝撩到了耳后,也同样对菲尼斯报以微笑,但并没有说话。 “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七音节,赫薇妮亚小姐。”菲尼斯很是绅士的对赫薇妮亚躬了躬身,“在节后,我会在二院等待着你的到来,等待着……我们一同奏响圣音的那一天。” “当然。”赫薇妮亚微笑着回答,“我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在餐厅前,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做任何的掩饰。 于是在场的人立刻明白了什么。 赫薇妮亚,加入菲尼斯的乐团了。 并且在七音节后,就将前往菲尼斯所在的二院为盛典做准备了。 在这安逸祥和的晚上,这个消息注定会像惊涛骇浪般传遍整个三院。 盛典还未开始,最强力的乐团就已经出现了。 …… 看着赫薇妮亚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菲尼斯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消失。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搞定了她。”一个男人从他身后走来,与他并肩而立,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挺让我意外的。” “没什么好意外的。”菲尼斯淡淡的说道,“这是个贪婪且好懂的女人。” “哦?”男人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你以为她为什么在最开始拒绝了我,却又在今天来找我?”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奥伦娜的事情,我落了她口实,她想借着这个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菲尼斯说道,“简单的说,她就是在等我给她开出更高的价格,就像是那些自诩不卖身的女人,其实只是在等着你加价而已。” “这些用词可不像是在形容一个贵族。” “不,这恰恰就是那些小贵族的本质。”菲尼斯淡淡的说道,“偶尔得到了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的将它卖得更高更好。她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是其中隐藏的比较好的,不过在我说要娶她的时候,她还是没能藏住……那就是她最想要的东西。身份、地位以及乐谱,所以在我承诺将这一切都给她后,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哦,也不是立刻,也是委婉了大概五分钟吧,那五分钟就是她的极限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男人笑着说道,“那你事成之后,你打算娶她吗?” “为什么不呢?”菲尼斯微笑着说道,“一个又漂亮又愚蠢又贪心的自以为是的女人,从某种角度来看,不是很有意思吗?” “你说的对。” “所以做好准备吧。”菲尼斯转身离开,“在七音节结束后,把她接到二院。” “让我们一同奏响圣音吧。” …… 除去二十年一次的盛典,七音节便是圣音最重要的节日。 要不然也不会在节日到来的三天前,整个学院都已经弥漫在节日的氛围中了。 那悠扬而美妙的旋律穿梭在各式的彩灯中,而后回转在赫薇妮亚那踩雪的脚步里。 “有一说一。”白维那优哉游哉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响起,“你今天塑造的角色,是目前为止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一个,啧啧啧,我真想知道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又知道这是我的伪装了。” “难道不是吗?”白维笑着说道,“今晚的你,表面上看是在与那个叫菲尼斯的家伙讨价还价,实际上……是在与暗处那个知晓你身份的人博弈,对吧?” 赫薇妮亚眯了眯眼睛。 白维却还在悠悠的说着。 “难道不是吗?你今晚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告诉那个在暗地里那个知晓你身份的人。” “七音节后,你就要到二院去了,到时候他再想对你动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你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要么选择在七音节前杀了你,要么就看着你离开,就算失败,也是别人的猎物。” “我说的对吗?” 赫薇妮亚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她都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根本没有与白维商量。 但白维却能知道她所有的算计,仿佛她的所有伪装对白维都没有用处。 这个家伙…… 赫薇妮亚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突然瞥到尽头的一抹黑影,正在偷偷的看着她。 她的眼睛微微一凝,立刻从袖口掏出了准备好的法杖,毫不犹豫的打了过去。 装机浪费了点时间,先更四千,晚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179.第176章 升阶魔法(3K) 第176章 升阶魔法(3k) 在发起攻击的那一刻,赫薇妮亚就感到了后悔。 因为太急了,实在是太急了。 正如白维所说的那样,赫薇妮亚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告诉那个在暗处的人,如果他不动手,那就没有机会了。因为他不可能在菲尼斯的注视下抢人,哪怕最后赫薇妮亚失败,音和谱也落不到他的手里。 所以,这是赫薇妮亚逼着他在七音节前露面。 她也知道,对方肯定在一直关注着自己。 所以在看到那个躲在阴影中窥视着自己的身影时,赫薇妮亚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家伙,而后直接对他发起了攻击。 可发起攻击的时候她才猛地意识到现在不是个好时候,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距离七音节的假期还有三天,她完全可以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做足准备,至少应该阿里安娜给她的那些私人乐谱全部学会。 但是现在,她却先一步动手了。 打草惊蛇了。 只能说,刚才与白维的交谈极大的影响了她的思绪,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既然如此,还是随便追一下,然后装作追不上让他走了吧。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但很快她就发现,被她追着的那个人,似乎……有些慌不择路。 没有反击,也没有使用法术,就只是跑着,在雪中留下了一连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看起来很是惊慌狼狈的样子。 这让有法术加持的赫薇妮亚轻轻松松的就拉近了距离。 盯上她的人,有可能这么弱吗? 赫薇妮亚感到了狐疑,于是她再次举起了法杖,瞄准了对方的脚边。 接着“砰”的一声,一道秘术射出,那人便栽倒在了雪地里。 赫薇妮亚轻而易举的追上了他,在他抬起头前将法杖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是谁?”赫薇妮亚冷冷的问道。 对方缓慢的抬起了头,让赫薇妮亚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脸,不由得惊呼出声。 “奥格?” …… 奥格规规矩矩的坐在雪地里,站在他身边的赫薇妮亚握着法杖的手腕轻动,奥格腿上的伤口便迅速愈合。 他低着头,声音小的像是蚊子:“谢,谢谢。” 赫薇妮亚挑着眉毛,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帮我治疗。” “你觉得我要听你说这个吗?”赫薇妮亚用法杖戳着奥格的脑袋,“你不应该说一说你在那里干什么吗?” “我,我……是来给你这个的。”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受了伤导致疼痛,亦或又是别的原因,奥格的身体有些颤,但他就这样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本书,而后结结巴巴的对赫薇妮亚说道,“我想,你应该很急,就,就,就想把它快点给你。” 赫薇妮亚看着奥格手里的书。 书名叫《失落的乐谱》,上面还有着一张封条,写着“禁止将此书带离图书馆,禁止四年级以下学员阅读”。 这是她白天找奥格要的书。 她沉默了一会,将书接过来的同时又用法杖敲了下他的脑袋:“我不是问你这个,你来了直接过来找我不就行了吗?为什么看到我要跑?” 奥格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让赫薇妮亚有些惊讶,因为奥格从来都没有过不回应自己。 于是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决定激一下奥格:“怎么?知道我中了轻抚之术,认为我已经不干净了,所以……” 奥格立刻抬起了头,满脸的惊恐:“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看到我就跑?!”赫薇妮亚“愤怒”的追问道,“你这不是已经讨厌我了?不是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那又是为什么?!” “不,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赫薇妮亚逼问道,“说啊,不敢说吗?” “我只是……”奥格急红了脸,“我只是听到你要离开了!” 赫薇妮亚微微一愣:“什么?” 奥格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再一次低下了头。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沉默,而是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我看到你和二院的那位学长一起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来给你送书,但我看到了,然后我听其他的人说,说你七音节结束后,就要离开三院了,所以,所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又变成了一道极其轻的“对不起”。 赫薇妮亚看了看奥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而后身体一歪,在奥格身边坐了下来。 奥格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赫薇妮亚那几近完美的侧脸,带着更完美的笑。 “原来是这种事情,难道你觉得,我之后就不回来了吗?” 奥格有些呆:“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赫薇妮亚说道,“盛典结束后,我不就回来了吗?” “盛典要持续……” “也就是几个月而已。”赫薇妮亚歪头看着奥格,“怎么?难道说等我几个月回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当,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赫薇妮亚狠狠的拍了下奥格的后背,“而且,我能去参加盛典,你难道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当,当然高兴了!” “那你觉得我能得到最后的恩典吗?” “肯定可以的!”原本还有些结巴的奥格说话慢慢的顺畅了起来,“你肯定可以的,赫薇妮亚。” “是吗?”赫薇妮亚突然间面露担忧,“可我感觉我和其他的金阶比起来,真的差了好多啊。” “怎,怎么会呢,赫薇妮亚,你是最厉害的!” “是吗?”赫薇妮亚的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哼哼,希望圣音之主和你的看法一样,那我肯定能拿到恩典!”????几番交流后,两人仿佛都忘记了先前发生了什么。 他们坐在这里,就像是坐在阿里安娜的课堂里一样。 良久后,赫薇妮亚才从雪地里站了起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道:“啊啊啊,又聊到这么晚了,必须要回去了啊,要不然又要和你一起过夜了。” 一听到一起过夜这几个字,奥格的脸颊再次变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赫薇妮亚站在彩灯下,歪着头看着自己。 “奥格,七音节马上就要到了。”赫薇妮亚问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愿望?” “是啊,你不知道吗?在七音节那天,将愿望编入曲中并完整的唱出来,会得到圣音之主的赐福哦。” 奥格有些呆,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样问题,于是又有些结巴的问道:“我,我还不知道……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啊~”赫薇妮亚眯着眼睛笑道,“不告诉你。” “啊。” “但我会在盛典上演奏出来的。”赫薇妮亚的声音越来越轻,“而且,将会是独奏。” “啊,你,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没什么。”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将夹杂在发丝上的雪摇落,而后向着奥格挥了挥手。 “先走咯,还有,七音节快乐!” 说罢,赫薇妮亚转身离开。 只留下奥格一人,独自站在阴暗的雪地中,一直看着赫薇妮亚的身影消失在艳丽的彩灯中。 接着,他才轻轻的,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为什么不是金阶呢?” 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他只能转身离开,与赫薇妮亚走进了相反的道路中。 …… “真是可怜啊。”白维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响起,“一条走进黑暗的狗。” “维萨斯先生竟然还有怜悯之心吗?” “是啊,还有两份呢,只是一份给了他而已。” “那么另一份在哪里?” “另一份,给了一只不知死活的,扑向火的蛾子。”白维笑着回答。 赫薇妮亚沉默了下来,但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独自走入了那宛若火焰的华彩中。 …… 在告别了赫薇妮亚后,奥格匆匆的往图书馆里跑。 他还要守今天的夜。 七音节对于从种子区升上来的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非要说的话,就是在七音节守夜,能拿到的酬劳要比往日里多那么一些吧。 不过他在赫薇妮亚那耽搁的时间太多了,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如果这个时候被图书管理人抓到的话,肯定会少不了挨一顿骂的。 这样想着,奥格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走到图书馆前的时候,奥格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灯光。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人的才对。 ……果然是被管理员发现了吗? 奥格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刚一进屋就立刻弯腰道歉:“对不起,管理员先生,我来迟了!”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馆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奥格抬起了头,果然没有看到任何人,那桌子上就只有一盏蜡烛,以及一本摊开的书。 至于看书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管理员已经离开了吗? 奥格有些疑惑的往前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馆内有一股怪味。 就像是……血。 奥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而后不由自主的响起了这些天在学院里流传的,那个禁林里的雪棘兽。 他立刻紧张了起来。 ……不会是雪棘兽跑到图书馆里来了吧? 奥格在犹豫要不要抄起一把椅子防身,毕竟,虽然他是奏者,但因为阶级太低,连法杖都没有。 但也就在这犹豫的几秒钟,他走到了那盏烛火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摊开的书,旋即整个人都呆住了。 因为那本书摊开的标题分明是—— 《升阶魔法》。 今天竟然写了七千,真是辛苦我了。 顺便推本书。 当他来到此世时,睡美人尚未出生,小美人鱼还未与王子邂逅;兔子洞后的茶话会,不曾迎来名为爱丽丝的少女。然后,他来了——奇迹与愿望的魔法师。 (本章完) 第177章 二十一 原来是你 第177章 二十一 原来是你 之后的几天,赫薇妮亚过的很平静。 对于赫薇妮亚而言,这大概是白维“入住”以来最为平静的日子了。 随着七音节一天天的靠近,日常的课程也已经停了,学员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学校。在此期间,那个躲在暗中的人也并没有来找赫薇妮亚,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赫薇妮亚每天做的事情也很简单,白天出没在各个自习室里学习,写论文,与人交谈,一副为了盛典做准备的样子。 而晚上则通宵达旦的学习阿里安娜给她的那几张私人乐谱。 七音节的当天,学员会封校,所以不管是学员还是教授,都需要在七音节前的那天晚上离校。 而大多数学员不会将离校的时间卡在最后一天,大都会提前离开。 赫薇妮亚则在白天与人交谈时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会留到最后一个晚上再离开。 表面上是为了学习,为了更好的准备盛典。 但实际上,赫薇妮亚是在告诉那个暗地里的人,那天晚上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赫薇妮亚相信对方能够明白,猎物与猎手间在此刻达成了难得的默契。 而同时赫薇妮亚也在观察着身边的人,因为她知道对方一定是留在最后一天的其中一个人。 就这样,时间终于来到了七音节的前一天。 这一天也被称为寂静夜。 在这天,全圣音上下都要求保持静默,不允许演奏。 而这份静默是为了七音节当天那更为喧哗的旋律所做的铺垫。 赫薇妮亚走出了宿舍。 因为不允许奏响旋律,加上绝大多数的学员都已经离校,所以整个学院安静的仿佛都能听到飘雪融化的声音。 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那灌入鼻腔的冷风让她只睡了两个小时而略有些昏沉的脑子变得清醒了些。 去·她摇了摇头,正要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赫薇妮亚~” 然后又是熟悉的憋气感。 达芙妮仍旧是一副恨不得将赫薇妮亚溺死在她的大胸中的拥抱。 “啊,达芙妮。”赫薇妮亚不断的拍着达芙妮的后背,努力的从这让人窒息的拥抱中挣脱出来,而后气喘吁吁的看着那满眼微笑的达芙妮,“你怎么在这里?” 达芙妮笑眯眯的往后退了一步,指向了身后:“喏,我不是来接你到我家里去吗?” 赫薇妮亚顺着达芙妮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辆停在学院大门前的一辆马车,达芙妮家的侍者正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看来确实是来接她走的。 赫薇妮亚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没有和你说吗?这次七音节我去不了你家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在自己家里过。” 达芙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抱歉。”赫薇妮亚摊了摊手,“我忘了。” “啊啊啊,你真是的!”达芙妮又开始疯狂的搓揉起赫薇妮亚的脑袋,“我都专门跑来接你了!真是的,我可是二院的哎,天天往你这三院跑,你还这样鸽我,真是气死我啦!” 赫薇妮亚连忙讨饶,但头发还是被达芙妮弄成了一团糟。 看着达芙妮气鼓鼓的样子,赫薇妮亚也略显无奈的说道:“等到节后我再去找你赔罪啦。” “找我赔罪……”达芙妮眨了眨眼睛,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拍了下手,“是哦!七音节以后你就要来我们二院了,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想到这,达芙妮立刻露出了满足且灿烂的笑容,而后再一次将赫薇妮亚搂了过来,只不过这次没有用窒息攻击。 “嘿嘿嘿,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天呆在一起了,睡觉洗澡吃饭全部都呆在一起!我也不用天天往你这边跑了,搞得我明明是二院的学生,却像是来你们三院插班的一样,以后就不用插咯!” “是是是,以后就不用插了。” 在确认了赫薇妮亚会在七音节结束前往二院后,达芙妮也就没有再对赫薇妮亚让她白跑一趟而计较了。 在冲着赫薇妮亚挥了挥手后,她就上了自家的马车,而后离开了学院。 而赫薇妮亚则是站在原地,微笑着冲着马车挥手,像是在送别达芙妮这位好闺蜜。 直到达芙妮的马车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赫薇妮亚才收敛了嘴上的笑容,慢慢的张开了另一只手。 手心里是一簇跃动的火苗。 只要将火苗握在手里,她就能感受到那辆在风雪中疾驰着的马车,以及坐在马车里优哉游哉的哼着歌的达芙妮,连歌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好。”她转过身,看向了那座屹立在风雪中的古堡,“接下来是……” …… “你来了啊。”莱昂纳看着赫薇妮亚,淡淡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导师了呢。” 对于赫薇妮亚私下里接受了菲尼斯的邀请,身为导师的莱昂纳自然很是不满。 特别是在赫薇妮亚早就答应了自己的情况下,这让莱昂纳感觉到了背叛,所以一连几天,莱昂纳都没有见赫薇妮亚。 而对此,赫薇妮亚也早有准备。 “抱歉,导师,是我自作主张了。”赫薇妮亚很是乖巧的说道,“劳伦斯家允诺会在成功后将他们家族所拥有的私人乐谱全部向我公开。” 莱昂纳微微眯起了眼睛,正想说“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吗”的时候,却又听赫薇妮亚说道。 “在一切完成后,我愿意将这些乐谱同时分享给您。” 莱昂纳的瞳孔微微一凝,连带着站在身边旁听着不敢说话的多斯都瞪大了眼睛。 沉默了一会后,莱昂纳缓缓的开口:“此话当真?” “当然。”赫薇妮亚很是天真的笑道,“毕竟您是我的导师嘛,即便在盛典上,我也会这么说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莱昂纳注视着赫薇妮亚,赫薇妮亚也在看着莱昂纳。 慢慢的,莱昂纳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那就随你吧。”莱昂纳站起身,淡淡的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毕竟……你是我的学生。” “当然了。”赫薇妮亚“傻傻”的笑着,“我永远都是您的学生。” 莱昂纳“嗯”了一声,而后看着一旁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多斯,语气瞬间变得严厉:“还看着干什么?不打算走了吗?” 多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帮莱昂纳披上了大衣。 同时又在心里哀叹,自己与赫薇妮亚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虽然早就知道身为金阶的赫薇妮亚与自己注定不会是一路人,但还是有过幻想的,毕竟他们师出同门,赫薇妮亚可是自己名副其实的小师妹,万一近水楼台了呢?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快就显现出来了。 才是二年级的赫薇妮亚就已经在劳伦斯家的邀请下准备盛典了,而快要毕业的他却只能苦哈哈的跟在莱昂纳的身边,还要在七音节给莱昂纳当车夫。 那真的是…… 多斯在心里直叹气,以至于从赫薇妮亚身边走过的时候,都不太敢看这位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小师妹了。 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多斯心想。 以后还是不要再抱有幻想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多斯的衣角被轻轻的扯了一下。 “嗯?”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是赫薇妮亚,不由得一愣,“怎么了?” 赫薇妮亚双手合十,手中夹着一本笔记。????“师兄!求你件事!”赫薇妮亚将笔记举过头顶,说道,“阿里安娜教授布置给我的论文,我是真的不会写,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多斯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事情。 而赫薇妮亚似乎以为多斯是不愿意帮自己,立刻发出了可怜巴巴的声音:“不要见死不救啊师兄!你也知道阿里安娜教授的,要是我完不成论文她肯定会杀了我的!现在我就只能指望你了,你是我最好的师兄了!只要你帮我写论文,我什么都愿意做哦!” 多斯眨了眨眼睛,心中突然一阵舒爽。 回来了,都回来了! 她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师妹! 即便已经是金阶了,却还是需要师兄帮忙的可爱小师妹! “呵呵,真拿你没办法啊。”多斯笑呵呵的从赫薇妮亚的手里接过了笔记本,“明知道我七音节也没有休息,却还要让我做这做那的……哎,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在接过笔记本的时候,多斯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赫薇妮亚的身上,所以都没有看到,在那笔记本的正下方,一簇跃动的金色火苗窜了进去。 “多斯,你在干什么?”外面走廊响起了莱昂纳不悦的声音,“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啊,抱歉,导师,我这就来。”多斯匆忙的揉了揉赫薇妮亚的脑袋,给赫薇妮亚一个“交给师兄我吧”的眼神后,快步的走出了房间,跟上了外面的莱昂纳。 而赫薇妮亚则微笑着看着多斯将笔记本夹在腋下,同莱昂纳一起走出了古堡。 她才张开了手,手心里的火苗一闪而逝。 “下一个……”她轻轻的说着。 …… “什么?”奥伦娜看着赫薇妮亚递来的信封,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让我帮你给兄……菲尼斯送信?” “是的。”赫薇妮亚笑着说道,“这是我对于盛典的一些想法。” 奥伦娜的脸色漆黑:“为什么是我?” 赫薇妮亚故作惊讶:“啊?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奥伦娜死死的咬着牙。 她很想直接给赫薇妮亚一巴掌,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所以只是狠狠的将信从赫薇妮亚的手里拿过,而后转身出了宿舍楼。 赫薇妮亚还在她身后叫着。 “一定要交到菲尼斯的手上啊。” “你可不能偷看哦。” 奥伦娜没有回应。 赫薇妮亚摊开了手,手心的火苗一闪而逝。 “下一个。” …… “奥格,七音节你也不回家吗?” “不,不回的。”图书馆里,奥格低下了头,“我还要守着图书馆……” “这样啊~喏,这个给你。” “这,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护符!拧开了会有声音发出来的哦。”赫薇妮亚笑眯眯的说道,“只要戴着它度过七音节,来年就会好运的,所以今晚你一定要戴着哦!” “我,我一定会戴着的!”奥格认真的回答。 …… “啊,校工先生,您还没有回去吗?请您帮我看看这个。” …… “门卫叔叔,七音节快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 就这样,一簇簇的火苗被赫薇妮亚握在了手心中。 入夜后,赫薇妮亚来到了学院最角落的一座教堂里。 教堂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平日里就很少有学生会来这里,现在这个日子就更是如此了。 也就是说,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赫薇妮亚站在那巨大的圣音之主的雕像下,眯了眯眼睛。 而后她慢慢的张开了手,手心中的火苗在风中摇曳着。 这些火苗有的亮,有的暗。 赫薇妮亚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其中最亮的那一簇。 火苗便幻化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那个少年正时不时的看着手中的一个小玩意,显得又高兴又忐忑。 这正是赫薇妮亚白天送给他的护符。 是的,少年是奥格。 在离他五百米的图书馆内。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赫薇妮亚那看不出任何温度的瞳孔中。 这是赫薇妮亚从阿里安娜那学来的一个名为火种的三音法术。 它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像现在这样,观测被火焰标记的人。 这便是赫薇妮亚想出来的办法。 将所有选择留在最后一天的人身上打上标记。 这些人要是离开学院,火种就会消失,但只要一回到学院,火种就会再次燃起。 这让赫薇妮亚可以提前一步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在暗地里盯着她的人。 然后,她可以在战斗中将火苗引爆,再对对方造成一定程度的施法干扰。 所以…… 赫薇妮亚眯了眯眼睛,轻轻的说道:“来吧。”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赫薇妮亚盯着每一簇火苗,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七音节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但这些火苗始终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离赫薇妮亚最近的,始终是图书馆内的奥格。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赫薇妮亚开始怀疑那个盯上她的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的时候,空荡的走廊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手心里的火苗,没有任何变化。 脚步声停下。 赫薇妮亚收起了火苗,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慢慢的转过了身,看向了来者。 “说实在的,您大概是我今晚最不想看到的人了。” 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 “阿里安娜教授。” (本章完) 180.第177章 原来是你 第177章 原来是你 之后的几天,赫薇妮亚过的很平静。 对于赫薇妮亚而言,这大概是白维“入住”以来最为平静的日子了。 随着七音节一天天的靠近,日常的课程也已经停了,学员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学校。在此期间,那个躲在暗中的人也并没有来找赫薇妮亚,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赫薇妮亚每天做的事情也很简单,白天出没在各个自习室里学习,写论文,与人交谈,一副为了盛典做准备的样子。 而晚上则通宵达旦的学习阿里安娜给她的那几张私人乐谱。 七音节的当天,学员会封校,所以不管是学员还是教授,都需要在七音节前的那天晚上离校。 而大多数学员不会将离校的时间卡在最后一天,大都会提前离开。 赫薇妮亚则在白天与人交谈时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会留到最后一个晚上再离开。 表面上是为了学习,为了更好的准备盛典。 但实际上,赫薇妮亚是在告诉那个暗地里的人,那天晚上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赫薇妮亚相信对方能够明白,猎物与猎手间在此刻达成了难得的默契。 而同时赫薇妮亚也在观察着身边的人,因为她知道对方一定是留在最后一天的其中一个人。 就这样,时间终于来到了七音节的前一天。 这一天也被称为寂静夜。 在这天,全圣音上下都要求保持静默,不允许演奏。 而这份静默是为了七音节当天那更为喧哗的旋律所做的铺垫。 赫薇妮亚走出了宿舍。 因为不允许奏响旋律,加上绝大多数的学员都已经离校,所以整个学院安静的仿佛都能听到飘雪融化的声音。 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那灌入鼻腔的冷风让她只睡了两个小时而略有些昏沉的脑子变得清醒了些。 去·她摇了摇头,正要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赫薇妮亚~” 然后又是熟悉的憋气感。 达芙妮仍旧是一副恨不得将赫薇妮亚溺死在她的大胸中的拥抱。 “啊,达芙妮。”赫薇妮亚不断的拍着达芙妮的后背,努力的从这让人窒息的拥抱中挣脱出来,而后气喘吁吁的看着那满眼微笑的达芙妮,“你怎么在这里?” 达芙妮笑眯眯的往后退了一步,指向了身后:“喏,我不是来接你到我家里去吗?” 赫薇妮亚顺着达芙妮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辆停在学院大门前的一辆马车,达芙妮家的侍者正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看来确实是来接她走的。 赫薇妮亚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没有和你说吗?这次七音节我去不了你家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在自己家里过。” 达芙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抱歉。”赫薇妮亚摊了摊手,“我忘了。” “啊啊啊,你真是的!”达芙妮又开始疯狂的搓揉起赫薇妮亚的脑袋,“我都专门跑来接你了!真是的,我可是二院的哎,天天往你这三院跑,你还这样鸽我,真是气死我啦!” 赫薇妮亚连忙讨饶,但头发还是被达芙妮弄成了一团糟。 看着达芙妮气鼓鼓的样子,赫薇妮亚也略显无奈的说道:“等到节后我再去找你赔罪啦。” “找我赔罪……”达芙妮眨了眨眼睛,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拍了下手,“是哦!七音节以后你就要来我们二院了,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想到这,达芙妮立刻露出了满足且灿烂的笑容,而后再一次将赫薇妮亚搂了过来,只不过这次没有用窒息攻击。 “嘿嘿嘿,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天呆在一起了,睡觉洗澡吃饭全部都呆在一起!我也不用天天往你这边跑了,搞得我明明是二院的学生,却像是来你们三院插班的一样,以后就不用插咯!” “是是是,以后就不用插了。” 在确认了赫薇妮亚会在七音节结束前往二院后,达芙妮也就没有再对赫薇妮亚让她白跑一趟而计较了。 在冲着赫薇妮亚挥了挥手后,她就上了自家的马车,而后离开了学院。 而赫薇妮亚则是站在原地,微笑着冲着马车挥手,像是在送别达芙妮这位好闺蜜。 直到达芙妮的马车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赫薇妮亚才收敛了嘴上的笑容,慢慢的张开了另一只手。 手心里是一簇跃动的火苗。 只要将火苗握在手里,她就能感受到那辆在风雪中疾驰着的马车,以及坐在马车里优哉游哉的哼着歌的达芙妮,连歌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很好。”她转过身,看向了那座屹立在风雪中的古堡,“接下来是……” …… “你来了啊。”莱昂纳看着赫薇妮亚,淡淡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导师了呢。” 对于赫薇妮亚私下里接受了菲尼斯的邀请,身为导师的莱昂纳自然很是不满。 特别是在赫薇妮亚早就答应了自己的情况下,这让莱昂纳感觉到了背叛,所以一连几天,莱昂纳都没有见赫薇妮亚。 而对此,赫薇妮亚也早有准备。 “抱歉,导师,是我自作主张了。”赫薇妮亚很是乖巧的说道,“劳伦斯家允诺会在成功后将他们家族所拥有的私人乐谱全部向我公开。” 莱昂纳微微眯起了眼睛,正想说“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吗”的时候,却又听赫薇妮亚说道。 “在一切完成后,我愿意将这些乐谱同时分享给您。” 莱昂纳的瞳孔微微一凝,连带着站在身边旁听着不敢说话的多斯都瞪大了眼睛。 沉默了一会后,莱昂纳缓缓的开口:“此话当真?” “当然。”赫薇妮亚很是天真的笑道,“毕竟您是我的导师嘛,即便在盛典上,我也会这么说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莱昂纳注视着赫薇妮亚,赫薇妮亚也在看着莱昂纳。 慢慢的,莱昂纳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那就随你吧。”莱昂纳站起身,淡淡的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毕竟……你是我的学生。” “当然了。”赫薇妮亚“傻傻”的笑着,“我永远都是您的学生。” 莱昂纳“嗯”了一声,而后看着一旁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多斯,语气瞬间变得严厉:“还看着干什么?不打算走了吗?” 多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帮莱昂纳披上了大衣。 同时又在心里哀叹,自己与赫薇妮亚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虽然早就知道身为金阶的赫薇妮亚与自己注定不会是一路人,但还是有过幻想的,毕竟他们师出同门,赫薇妮亚可是自己名副其实的小师妹,万一近水楼台了呢?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快就显现出来了。 才是二年级的赫薇妮亚就已经在劳伦斯家的邀请下准备盛典了,而快要毕业的他却只能苦哈哈的跟在莱昂纳的身边,还要在七音节给莱昂纳当车夫。 那真的是…… 多斯在心里直叹气,以至于从赫薇妮亚身边走过的时候,都不太敢看这位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小师妹了。 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多斯心想。 以后还是不要再抱有幻想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多斯的衣角被轻轻的扯了一下。 “嗯?”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是赫薇妮亚,不由得一愣,“怎么了?” 赫薇妮亚双手合十,手中夹着一本笔记。????“师兄!求你件事!”赫薇妮亚将笔记举过头顶,说道,“阿里安娜教授布置给我的论文,我是真的不会写,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多斯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事情。 而赫薇妮亚似乎以为多斯是不愿意帮自己,立刻发出了可怜巴巴的声音:“不要见死不救啊师兄!你也知道阿里安娜教授的,要是我完不成论文她肯定会杀了我的!现在我就只能指望你了,你是我最好的师兄了!只要你帮我写论文,我什么都愿意做哦!” 多斯眨了眨眼睛,心中突然一阵舒爽。 回来了,都回来了! 她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师妹! 即便已经是金阶了,却还是需要师兄帮忙的可爱小师妹! “呵呵,真拿你没办法啊。”多斯笑呵呵的从赫薇妮亚的手里接过了笔记本,“明知道我七音节也没有休息,却还要让我做这做那的……哎,谁让我是你师兄呢。” 在接过笔记本的时候,多斯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赫薇妮亚的身上,所以都没有看到,在那笔记本的正下方,一簇跃动的金色火苗窜了进去。 “多斯,你在干什么?”外面走廊响起了莱昂纳不悦的声音,“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啊,抱歉,导师,我这就来。”多斯匆忙的揉了揉赫薇妮亚的脑袋,给赫薇妮亚一个“交给师兄我吧”的眼神后,快步的走出了房间,跟上了外面的莱昂纳。 而赫薇妮亚则微笑着看着多斯将笔记本夹在腋下,同莱昂纳一起走出了古堡。 她才张开了手,手心里的火苗一闪而逝。 “下一个……”她轻轻的说着。 …… “什么?”奥伦娜看着赫薇妮亚递来的信封,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让我帮你给兄……菲尼斯送信?” “是的。”赫薇妮亚笑着说道,“这是我对于盛典的一些想法。” 奥伦娜的脸色漆黑:“为什么是我?” 赫薇妮亚故作惊讶:“啊?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奥伦娜死死的咬着牙。 她很想直接给赫薇妮亚一巴掌,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所以只是狠狠的将信从赫薇妮亚的手里拿过,而后转身出了宿舍楼。 赫薇妮亚还在她身后叫着。 “一定要交到菲尼斯的手上啊。” “你可不能偷看哦。” 奥伦娜没有回应。 赫薇妮亚摊开了手,手心的火苗一闪而逝。 “下一个。” …… “奥格,七音节你也不回家吗?” “不,不回的。”图书馆里,奥格低下了头,“我还要守着图书馆……” “这样啊~喏,这个给你。” “这,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护符!拧开了会有声音发出来的哦。”赫薇妮亚笑眯眯的说道,“只要戴着它度过七音节,来年就会好运的,所以今晚你一定要戴着哦!” “我,我一定会戴着的!”奥格认真的回答。 …… “啊,校工先生,您还没有回去吗?请您帮我看看这个。” …… “门卫叔叔,七音节快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 就这样,一簇簇的火苗被赫薇妮亚握在了手心中。 入夜后,赫薇妮亚来到了学院最角落的一座教堂里。 教堂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平日里就很少有学生会来这里,现在这个日子就更是如此了。 也就是说,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赫薇妮亚站在那巨大的圣音之主的雕像下,眯了眯眼睛。 而后她慢慢的张开了手,手心中的火苗在风中摇曳着。 这些火苗有的亮,有的暗。 赫薇妮亚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其中最亮的那一簇。 火苗便幻化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那个少年正时不时的看着手中的一个小玩意,显得又高兴又忐忑。 这正是赫薇妮亚白天送给他的护符。 是的,少年是奥格。 在离他五百米的图书馆内。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赫薇妮亚那看不出任何温度的瞳孔中。 这是赫薇妮亚从阿里安娜那学来的一个名为火种的三音法术。 它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像现在这样,观测被火焰标记的人。 这便是赫薇妮亚想出来的办法。 将所有选择留在最后一天的人身上打上标记。 这些人要是离开学院,火种就会消失,但只要一回到学院,火种就会再次燃起。 这让赫薇妮亚可以提前一步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在暗地里盯着她的人。 然后,她可以在战斗中将火苗引爆,再对对方造成一定程度的施法干扰。 所以…… 赫薇妮亚眯了眯眼睛,轻轻的说道:“来吧。”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赫薇妮亚盯着每一簇火苗,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七音节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但这些火苗始终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离赫薇妮亚最近的,始终是图书馆内的奥格。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赫薇妮亚开始怀疑那个盯上她的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的时候,空荡的走廊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手心里的火苗,没有任何变化。 脚步声停下。 赫薇妮亚收起了火苗,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慢慢的转过了身,看向了来者。 “说实在的,您大概是我今晚最不想看到的人了。” 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 “阿里安娜教授。” (本章完) 181.第178章 使用我的力量吧(4K5) 第178章 使用我的力量吧(4k5) 从黑暗中走出的人,正是阿里安娜。 她如往常一般,右手捧着书籍,左手拿着法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优雅平和的像是来上课的。 只不过她的那只眼睛正倒映着教堂里唯一的光源——那悬在头顶的湛蓝色魔力火焰,这让她的优雅中带上了一抹冰冷,一抹诡谲。 “啊,赫薇妮亚啊。”阿里安娜慢悠悠的开口,那声音像是从山谷里吹来的清冷寒风,“马上就是七音节了,为什么你还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回家吗?” 赫薇妮亚将手心里的火苗驱散,而后轻声道:“家里人马上就要来接我了,阿里安娜教授愿意让我回去吗?” “为什么不呢?”阿里安娜微笑着回答,“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啊,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阿里安娜,因为她知道阿里安娜并没有把话说完。 果然,在停顿了一会后,阿里安娜又悠悠的说道。 “如果,你真的是赫薇妮亚的话。” 此话一出,教堂外狂风大作,连带着吊顶下的魔力蓝火都在疯狂摇曳着。 两人互相注视着,一个面带微笑,一个表情平静。 “我能知道原因吗?”赫薇妮亚问道。 “当然可以。”阿里安娜笑着说道,“为学生解惑是老师的基本工作,你想知道什么呢?”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而后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金谱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正常人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听了赫薇妮亚的提问,阿里安娜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必须要说一句……这才是你原本的性格吗?”阿里安娜缓缓的向着赫薇妮亚走来,“如果是在之前,你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想要问出什么问题,总是会铺垫很长一段时间,想方设法的拐弯抹角,最后才唯唯诺诺的说出来,就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孩子。我不得不说,那是个很不错的伪装,你也正是靠着这样无害的形象,才能在学院里有这么好的人缘,让这所学院的绝大多数人都喜欢你。” 阿里安娜走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慢慢的伸出了手,挑起了赫薇妮亚的下巴。 那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在对待某种艺术品。 “但怎么说呢?比起你伪装出的那副如瓷器般精致的形象,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这样。”阿里安娜的眼睛里倒映着赫薇妮亚的脸,“就像是一颗无论风吹雨打都不会折断的杂草……当然也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性格,所以才能隐藏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哪怕是你的父母,哦不,应该说赫薇妮亚的父母。” “可你还是发现了。” “是啊。”阿里安娜又笑着松开了赫薇妮亚的下巴,慢慢的往后退了两步,“赫薇妮亚,虽然你在我的课上经常睡觉,发呆,走神,以及和那个铜阶的男孩不清不楚的搞小动作……但你应该不会忘记,我是什么老师吧。” “当然不会。”赫薇妮亚回答道,“您是《音的阶与律》的老师。” “是的,不过……这并不是我最擅长的方面。”阿里安娜就像是回到了课堂,轻点着手中的法杖,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毫无规律的痕迹,“我最擅长的其实是……” 她突然间将法杖一横,那些原本毫无规律的痕迹瞬间绘成了一个又一个华丽的音符,最终交织成了一道乐谱。 而后她又将法杖在乐谱上快速的扫过,一道激昂的旋律随之响起,顷刻间便将今晚的静默所打破。 “……作曲。” 阿里安娜轻轻的说道。 “你知道吗,赫薇妮亚,想在这所学院里留任并且成为教授的要求是什么?我告诉你吧,需要独立创作出三曲四音以上的乐谱,或者是一曲五音的乐谱。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的导师莱昂纳用了十年,教乐谱的德拉曼用了七年,但我……只用了半年,知道吗?我只用了半年。” “在这一方面,我就是最出色的。你知道我创作出了多少的曲子吗?” “我告诉你吧,四音以上的曲子,我总共拥有……四十三首。你知道这个数量意味着什么吗?莱昂纳和德拉曼那两个家伙加起来都不到我的一半!” 阿里安娜的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 “可是,在这所学院,我的地位却比他们要低得多!我甚至没有办法去教我最擅长的乐谱和作曲,就因为德拉曼那个老小子已经先一步的在那里了!我就只能教最基础的阶与律,每天都要忍受你们这帮毫无天赋的蠢货,甚至还要教导和废物没什么区别的铜阶!” 阿里安娜猛地甩了一下法杖,那木制的法杖却发出了斩断空气的呼啸声。 “我明明比他们更出色,比他们更有才,在追求音律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但偏偏,我却得不到我该有的东西!” “你觉得,这公平吗?赫薇妮亚。” 阿里安娜再次看向了赫薇妮亚。 而赫薇妮亚的神情依旧平静:“你好像有些跑题了,阿里安娜教授。” 在短暂的发泄后,阿里安娜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赫薇妮亚那面无表情的脸,她轻轻的“啧”了一声:“好吧,我收回我之前说现在的你更可爱的话,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个善解人意的你,哪怕只是你的伪装,但至少那个时候,你会认真的听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且,我其实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 赫薇妮亚并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阿里安娜。 “好吧。”阿里安娜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那个令人讨喜的赫薇妮亚不会回来了,现在的你,只会让我想到那个叫奥格的讨人厌小鬼。你们的眼睛里流露着的是同样清澈的愚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吧,我擅长作曲,而作曲并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它需要天赋,而且还是很高的天赋,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每一个音阶的活力和生机。这一点,莱昂纳做不到,德拉曼也做不到,但我能做到,而且我能做到极致。我甚至能通过每个奏者所发出的音,来判断出他最近的状态以及……心情。”阿里安娜说道,“虽然我并不想了解你们这帮蠢货每天都是带着怎样愚蠢的心情活着的,但我确实能做到的。” “而作为你的老师,我自然也听到了你的音。” “金色的第七音啊,确实很完美,在这所学院里,不管是谁来听,都会这么说……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但只有我听出来了,只有我,听出了那份完美中的,那份不自然。” “虽然只有一丝,但我还是听出来。” 阿里安娜再次走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而后目光逐渐下移,移到了赫薇妮亚那白皙的脖颈处,并继续向下,仿佛想要将那身长袍下的一切都给看穿。 “我听出来了,那种被束缚的感觉。”阿里安娜说道,“就像是鱼落在了渔网中,就像是虫子掉进了蛛网里,就像是……” 她顿了顿,而后轻轻的说道。 “音落在了谱里。”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她想过了很多种可能,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这完全是在她认知范围以外的意外。 “当然了,仅凭这个,我也没有办法直接确定你就是谱,毕竟金谱已经那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而且赫薇妮亚本人又是确确实实的金阶七音,虽然就现在看来,那时参与检验的应该是她本人。所以我确实没有想过,金谱就这么出现了,并且真的杀掉了赫薇妮亚。”阿里安娜摇着头说道,“所以在最开始,我还不敢肯定,只觉得是我的错觉。不过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观察你,开始接触你身边的人,想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结果嘛……” 她顿了顿。 “虽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金谱的伪装也足够出色,但假的终究是假的,你没有办法变成那个真正的赫薇妮亚。我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虽然不足以让我直接确定你就是金谱,但至少也让我有勇气对你……嗯?” 阿里安娜低下头,看到在不知不觉间,有两条黑色的小蛇攀上了她的双腿,此刻正危险的吐着信子。 在发现阿里安娜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两条小蛇如同弹簧般弹起,奔着阿里安娜的脖颈冲去。????阿里安娜则是微微一笑,轻轻的抖了下手腕,那手中的法杖只发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音,两条小蛇便在半空中湮灭了。 “赫薇妮亚啊。” 阿里安娜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赫薇妮亚。 “你这是在做什么?”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将法杖对准了阿里安娜,一道道扭曲的黑色小蛇便朝着阿里安娜击去。 【三音·黑蛇】! 阿里安娜也举起了法杖,法杖挥舞处荡起了波纹,那波纹将一条条黑蛇震碎。 教堂中,阿里安娜的笑声简直要压过外面的风声。 “你这是要用我的法术,来对付我吗!” “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不间断的对着阿里安娜释放着法术。 而这些法术都被阿里安娜轻描淡写所画出的法术屏障所化解了,赫薇妮亚的那些法术打在阿里安娜的法术屏障上,就像是落在湖面上的雨滴,除了溅起阵阵涟漪外起不到任何的杀伤。 阿里安娜则是游刃有余的向着赫薇妮亚一步步的靠近。 所以说,阿里安娜是赫薇妮亚最不想看到的对手。 毕竟,她现在所掌握的半数以上的法术,都是阿里安娜前几天给她的那捆羊皮卷上的。 可以说,现在的阿里安娜是要比赫薇妮亚的直属导师莱昂纳更了解她的存在。 就像是阿里安娜自己说的,赫薇妮亚不可能用她的法术来对付她。 但赫薇妮亚并没有放弃,她在用那些二音、三音的法术向阿里安娜攻击的时候,也仍在往脚下注入着魔力。 她在筹备着【三音·曼舞】。 就是前些天帮助她战胜艾曼的那个法术。 阿里安娜无疑要比艾曼强得多,所以赫薇妮亚必须要准备一个比前些天规模更大的“曼舞”才行。 所以在此之前,就必须要用其他法术拖住…… 突然之间,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整个身体也猛地一下僵住了。 那施展到一半的法术被强迫结束,准备了半天的曼舞也在顷刻间回到了原地。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都是针扎般的疼痛。 “哦,终于起效果了啊。”阿里安娜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赫薇妮亚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阿里安娜。 “你……做了什么?” 赫薇妮亚感觉全身上下的魔力通道都已经被堵塞了,这让她使用不出任何一个法术。 “我做了什么啊……你觉得呢?” 阿里安娜站在了赫薇妮亚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在我早就决定对你动手的情况下,还要把我的那些私谱给你吗?” “就真的只是让你用我的法术来对付我吗?” 赫薇妮亚想要站起来,但却被阿里安娜用法杖抵住了脑袋。 “赫薇妮亚小姐,你总是这样,总是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人。”阿里安娜笑着说道,“就像是奥伦娜,还有那个叫奥格的家伙,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能掌控他们,并不是你多聪明,而是他们……确实是傻子,但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有傻子啊。” “那个叫艾曼的家伙,是你杀掉的吧?” “按理来说,你应该赢不了那个家伙才对,但你偏偏就赢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的,但我怎么可能不防范呢?” 阿里安娜轻轻的说道。 “我在给你的那些乐谱里,都在其中添加了一些特殊的音节。它们单独作为乐谱使用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但一旦你复数使用,或者重复使用了,就会像现在这样。” 阿里安娜又用法杖敲了下赫薇妮亚的脑袋,就像是她无数次在上课时面对走神的赫薇妮亚所做的那样。 “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对乐谱有着极为出色的感知力的话,你肯定能发现这些谱的异样。但很可惜,你并没有这样的天赋,你只不过是一个……运气极好的蠢蛋罢了。不管是金音还是金谱在你的身上,都浪费了,所以,还是给我吧。” 阿里安娜将法杖一点点的往下移,将赫薇妮亚的衣服慢慢的撩开,当那金色的谱与音慢慢的显现出来时,阿里安娜的眼中也终于出现了渴求的光芒。 “完美,真是完美。”阿里安娜轻轻的说道,“只有这样完美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我真的是……要迫不及待了,啊,差点忘了。” 阿里安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挥动法杖,轻轻的敲在了赫薇妮亚的喉咙上。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感受到一阵剧痛在咽喉中蔓延开来,她想要喊出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听说抢谱的时候,被抢夺的谱会有种被扒皮的痛感。”阿里安娜微笑着说道,“很抱歉,我太善良了,听不了那样的声音,所以,就只能请你安静一点了。” 话音落下后,阿里安娜直接将法杖刺进了赫薇妮亚的身体里。 那一刻,赫薇妮亚背上的音和谱在同一时间颤动了起来,那随之而来的剧痛差点让赫薇妮亚昏死过去。 “我已经感受到了,我已经感受到了!”阿里安娜看着那音和谱攀上自己的身体,也终于无法保持之前的平静,变得激动了起来。 而赫薇妮亚的视野却一片模糊。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生机都在迅速消散。 但也就在这时,在从脑海最深处传来,那仿佛要引人堕入深渊的声音。 “是时候了,赫薇妮亚。” “使用……我的力量吧。” 休息一会,晚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78章 二十二 使用我的力量吧(4K5) 第178章 二十二 使用我的力量吧(4k5) 从黑暗中走出的人,正是阿里安娜。 她如往常一般,右手捧着书籍,左手拿着法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优雅平和的像是来上课的。 只不过她的那只眼睛正倒映着教堂里唯一的光源——那悬在头顶的湛蓝色魔力火焰,这让她的优雅中带上了一抹冰冷,一抹诡谲。 “啊,赫薇妮亚啊。”阿里安娜慢悠悠的开口,那声音像是从山谷里吹来的清冷寒风,“马上就是七音节了,为什么你还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回家吗?” 赫薇妮亚将手心里的火苗驱散,而后轻声道:“家里人马上就要来接我了,阿里安娜教授愿意让我回去吗?” “为什么不呢?”阿里安娜微笑着回答,“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啊,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阿里安娜,因为她知道阿里安娜并没有把话说完。 果然,在停顿了一会后,阿里安娜又悠悠的说道。 “如果,你真的是赫薇妮亚的话。” 此话一出,教堂外狂风大作,连带着吊顶下的魔力蓝火都在疯狂摇曳着。 两人互相注视着,一个面带微笑,一个表情平静。 “我能知道原因吗?”赫薇妮亚问道。 “当然可以。”阿里安娜笑着说道,“为学生解惑是老师的基本工作,你想知道什么呢?”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而后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金谱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正常人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听了赫薇妮亚的提问,阿里安娜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必须要说一句……这才是你原本的性格吗?”阿里安娜缓缓的向着赫薇妮亚走来,“如果是在之前,你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想要问出什么问题,总是会铺垫很长一段时间,想方设法的拐弯抹角,最后才唯唯诺诺的说出来,就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孩子。我不得不说,那是个很不错的伪装,你也正是靠着这样无害的形象,才能在学院里有这么好的人缘,让这所学院的绝大多数人都喜欢你。” 阿里安娜走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慢慢的伸出了手,挑起了赫薇妮亚的下巴。 那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在对待某种艺术品。 “但怎么说呢?比起你伪装出的那副如瓷器般精致的形象,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这样。”阿里安娜的眼睛里倒映着赫薇妮亚的脸,“就像是一颗无论风吹雨打都不会折断的杂草……当然也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性格,所以才能隐藏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哪怕是你的父母,哦不,应该说赫薇妮亚的父母。” “可你还是发现了。” “是啊。”阿里安娜又笑着松开了赫薇妮亚的下巴,慢慢的往后退了两步,“赫薇妮亚,虽然你在我的课上经常睡觉,发呆,走神,以及和那个铜阶的男孩不清不楚的搞小动作……但你应该不会忘记,我是什么老师吧。” “当然不会。”赫薇妮亚回答道,“您是《音的阶与律》的老师。” “是的,不过……这并不是我最擅长的方面。”阿里安娜就像是回到了课堂,轻点着手中的法杖,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毫无规律的痕迹,“我最擅长的其实是……” 她突然间将法杖一横,那些原本毫无规律的痕迹瞬间绘成了一个又一个华丽的音符,最终交织成了一道乐谱。 而后她又将法杖在乐谱上快速的扫过,一道激昂的旋律随之响起,顷刻间便将今晚的静默所打破。 “……作曲。” 阿里安娜轻轻的说道。 “你知道吗,赫薇妮亚,想在这所学院里留任并且成为教授的要求是什么?我告诉你吧,需要独立创作出三曲四音以上的乐谱,或者是一曲五音的乐谱。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的导师莱昂纳用了十年,教乐谱的德拉曼用了七年,但我……只用了半年,知道吗?我只用了半年。” “在这一方面,我就是最出色的。你知道我创作出了多少的曲子吗?” “我告诉你吧,四音以上的曲子,我总共拥有……四十三首。你知道这个数量意味着什么吗?莱昂纳和德拉曼那两个家伙加起来都不到我的一半!” 阿里安娜的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 “可是,在这所学院,我的地位却比他们要低得多!我甚至没有办法去教我最擅长的乐谱和作曲,就因为德拉曼那个老小子已经先一步的在那里了!我就只能教最基础的阶与律,每天都要忍受你们这帮毫无天赋的蠢货,甚至还要教导和废物没什么区别的铜阶!” 阿里安娜猛地甩了一下法杖,那木制的法杖却发出了斩断空气的呼啸声。 “我明明比他们更出色,比他们更有才,在追求音律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但偏偏,我却得不到我该有的东西!” “你觉得,这公平吗?赫薇妮亚。” 阿里安娜再次看向了赫薇妮亚。 而赫薇妮亚的神情依旧平静:“你好像有些跑题了,阿里安娜教授。” 在短暂的发泄后,阿里安娜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赫薇妮亚那面无表情的脸,她轻轻的“啧”了一声:“好吧,我收回我之前说现在的你更可爱的话,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个善解人意的你,哪怕只是你的伪装,但至少那个时候,你会认真的听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且,我其实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 赫薇妮亚并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阿里安娜。 “好吧。”阿里安娜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那个令人讨喜的赫薇妮亚不会回来了,现在的你,只会让我想到那个叫奥格的讨人厌小鬼。你们的眼睛里流露着的是同样清澈的愚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吧,我擅长作曲,而作曲并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它需要天赋,而且还是很高的天赋,要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每一个音阶的活力和生机。这一点,莱昂纳做不到,德拉曼也做不到,但我能做到,而且我能做到极致。我甚至能通过每个奏者所发出的音,来判断出他最近的状态以及……心情。”阿里安娜说道,“虽然我并不想了解你们这帮蠢货每天都是带着怎样愚蠢的心情活着的,但我确实能做到的。” “而作为你的老师,我自然也听到了你的音。” “金色的第七音啊,确实很完美,在这所学院里,不管是谁来听,都会这么说……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但只有我听出来了,只有我,听出了那份完美中的,那份不自然。” “虽然只有一丝,但我还是听出来。” 阿里安娜再次走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而后目光逐渐下移,移到了赫薇妮亚那白皙的脖颈处,并继续向下,仿佛想要将那身长袍下的一切都给看穿。 “我听出来了,那种被束缚的感觉。”阿里安娜说道,“就像是鱼落在了渔网中,就像是虫子掉进了蛛网里,就像是……” 她顿了顿,而后轻轻的说道。 “音落在了谱里。”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她想过了很多种可能,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这完全是在她认知范围以外的意外。 “当然了,仅凭这个,我也没有办法直接确定你就是谱,毕竟金谱已经那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而且赫薇妮亚本人又是确确实实的金阶七音,虽然就现在看来,那时参与检验的应该是她本人。所以我确实没有想过,金谱就这么出现了,并且真的杀掉了赫薇妮亚。”阿里安娜摇着头说道,“所以在最开始,我还不敢肯定,只觉得是我的错觉。不过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观察你,开始接触你身边的人,想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结果嘛……” 她顿了顿。 “虽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金谱的伪装也足够出色,但假的终究是假的,你没有办法变成那个真正的赫薇妮亚。我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虽然不足以让我直接确定你就是金谱,但至少也让我有勇气对你……嗯?” 阿里安娜低下头,看到在不知不觉间,有两条黑色的小蛇攀上了她的双腿,此刻正危险的吐着信子。????在发现阿里安娜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两条小蛇如同弹簧般弹起,奔着阿里安娜的脖颈冲去。 阿里安娜则是微微一笑,轻轻的抖了下手腕,那手中的法杖只发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音,两条小蛇便在半空中湮灭了。 “赫薇妮亚啊。” 阿里安娜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赫薇妮亚。 “你这是在做什么?”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将法杖对准了阿里安娜,一道道扭曲的黑色小蛇便朝着阿里安娜击去。 【三音·黑蛇】! 阿里安娜也举起了法杖,法杖挥舞处荡起了波纹,那波纹将一条条黑蛇震碎。 教堂中,阿里安娜的笑声简直要压过外面的风声。 “你这是要用我的法术,来对付我吗!” “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不间断的对着阿里安娜释放着法术。 而这些法术都被阿里安娜轻描淡写所画出的法术屏障所化解了,赫薇妮亚的那些法术打在阿里安娜的法术屏障上,就像是落在湖面上的雨滴,除了溅起阵阵涟漪外起不到任何的杀伤。 阿里安娜则是游刃有余的向着赫薇妮亚一步步的靠近。 所以说,阿里安娜是赫薇妮亚最不想看到的对手。 毕竟,她现在所掌握的半数以上的法术,都是阿里安娜前几天给她的那捆羊皮卷上的。 可以说,现在的阿里安娜是要比赫薇妮亚的直属导师莱昂纳更了解她的存在。 就像是阿里安娜自己说的,赫薇妮亚不可能用她的法术来对付她。 但赫薇妮亚并没有放弃,她在用那些二音、三音的法术向阿里安娜攻击的时候,也仍在往脚下注入着魔力。 她在筹备着【三音·曼舞】。 就是前些天帮助她战胜艾曼的那个法术。 阿里安娜无疑要比艾曼强得多,所以赫薇妮亚必须要准备一个比前些天规模更大的“曼舞”才行。 所以在此之前,就必须要用其他法术拖住…… 突然之间,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整个身体也猛地一下僵住了。 那施展到一半的法术被强迫结束,准备了半天的曼舞也在顷刻间回到了原地。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全身上下都是针扎般的疼痛。 “哦,终于起效果了啊。”阿里安娜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赫薇妮亚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阿里安娜。 “你……做了什么?” 赫薇妮亚感觉全身上下的魔力通道都已经被堵塞了,这让她使用不出任何一个法术。 “我做了什么啊……你觉得呢?” 阿里安娜站在了赫薇妮亚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在我早就决定对你动手的情况下,还要把我的那些私谱给你吗?” “就真的只是让你用我的法术来对付我吗?” 赫薇妮亚想要站起来,但却被阿里安娜用法杖抵住了脑袋。 “赫薇妮亚小姐,你总是这样,总是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人。”阿里安娜笑着说道,“就像是奥伦娜,还有那个叫奥格的家伙,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能掌控他们,并不是你多聪明,而是他们……确实是傻子,但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有傻子啊。” “那个叫艾曼的家伙,是你杀掉的吧?” “按理来说,你应该赢不了那个家伙才对,但你偏偏就赢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的,但我怎么可能不防范呢?” 阿里安娜轻轻的说道。 “我在给你的那些乐谱里,都在其中添加了一些特殊的音节。它们单独作为乐谱使用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但一旦你复数使用,或者重复使用了,就会像现在这样。” 阿里安娜又用法杖敲了下赫薇妮亚的脑袋,就像是她无数次在上课时面对走神的赫薇妮亚所做的那样。 “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对乐谱有着极为出色的感知力的话,你肯定能发现这些谱的异样。但很可惜,你并没有这样的天赋,你只不过是一个……运气极好的蠢蛋罢了。不管是金音还是金谱在你的身上,都浪费了,所以,还是给我吧。” 阿里安娜将法杖一点点的往下移,将赫薇妮亚的衣服慢慢的撩开,当那金色的谱与音慢慢的显现出来时,阿里安娜的眼中也终于出现了渴求的光芒。 “完美,真是完美。”阿里安娜轻轻的说道,“只有这样完美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我真的是……要迫不及待了,啊,差点忘了。” 阿里安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挥动法杖,轻轻的敲在了赫薇妮亚的喉咙上。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感受到一阵剧痛在咽喉中蔓延开来,她想要喊出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听说抢谱的时候,被抢夺的谱会有种被扒皮的痛感。”阿里安娜微笑着说道,“很抱歉,我太善良了,听不了那样的声音,所以,就只能请你安静一点了。” 话音落下后,阿里安娜直接将法杖刺进了赫薇妮亚的身体里。 那一刻,赫薇妮亚背上的音和谱在同一时间颤动了起来,那随之而来的剧痛差点让赫薇妮亚昏死过去。 “我已经感受到了,我已经感受到了!”阿里安娜看着那音和谱攀上自己的身体,也终于无法保持之前的平静,变得激动了起来。 而赫薇妮亚的视野却一片模糊。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生机都在迅速消散。 但也就在这时,在从脑海最深处传来,那仿佛要引人堕入深渊的声音。 “是时候了,赫薇妮亚。” “使用……我的力量吧。” (本章完) 第179章 二十三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呢? 第179章 二十三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呢? 白维平静的注视着赫薇妮亚。 在游戏剧情中,那个让无数玩家又爱又恨的“魔女”,就是在今晚走到人生的尽头。 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甚至于她的尸体都在死后许多天才被人发现的。而那珍贵的至金之谱,也像是珍兽的皮,被扒下来如货物般在无数人的手中辗转,甚至最后落在了主角的手里。 就像是现在这样,被阿里安娜完全制住,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拿不出来,只能像是濒死的独角兽般被人肆意的扒皮抽骨。 真是可怜啊。 白维在心里想着。 这些天白维一直都在观察赫薇妮亚,所以他知道赫薇妮亚已经做到了她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但还是不够。 她还是太年轻了。 和已经在这条道路上浸淫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阿里安娜比起来,赫薇妮亚还是太年轻了。 即便她已经在她的认知范围内用尽了全力,却仍旧每一步都落在了阿里安娜的算计中,最终以最痛苦的方式走向既定的结局。 但是…… 白维看向了那因痛苦而死死的抓着地面,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抬起的左手。 为什么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 你仍旧不肯使用我的力量呢? 赫薇妮亚。 你到底,在坚持着什么呢? …… 痛。 好痛。 赫薇妮亚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在阿里安娜的抽离下,已经有四分之一的谱离开了身体,绘在了阿里安娜的皮肤上。 她那金色的长卷发也在迅速的褪色,逐渐变成了血的颜色。 …… “大人,大人,看看这个孩子吧!她很有潜力的!” “是的是的,我和她的父亲都有音符,而且都是高质量的铜阶,这个孩子也肯定会有音符的!她只是暂时还没有生出来罢了!”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回忆的宁静。 “快脱下来!你听不懂人话吗,快脱下来!” 鞭子抽在身上。 好痛。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正赤裸着身体,站在三个衣着光鲜的人面前。 那有着一头红发的,被她称作是妈妈的女人正不断的拿着鞭子抽在她的身上。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让那潜藏在皮肤下的音符纹路显示出来。 但她身上,除了一条条带血的印子外,什么都没有。 衣着光鲜的人摇了摇头,说了句“这什么都没有啊”便准备离开。 “不不不,肯定有的!” 女人急了,冲到了三人的面前,很是麻利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让他们看到自己身上的,那歪歪扭扭的,仿佛由铜锈组成的音符。 “我是铜阶啊!她父亲也是啊!我们两个的小孩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啊!只是现在还没有显现而已。真的,大人们,相信我们吧,她肯定能生出音符的!” 三个衣着光鲜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而后,一袋钱砸在了女人的脚下,因为没有捆牢,不少钱币就这么掉了出来。 但女人却并不在意,反而满脸欣喜的趴在地上捡着钱,甚至没有想起先把衣服穿上。 “再养三年看看。” 而丢钱的人,则是用冰冷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抬起脚,从捡钱的女人身上跨过,但女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泥泞中的那一枚枚钱币上了。 而她则默默的低下了头,在心里想着。 真好啊。 又能活三年了。 但是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她麻木的看向远方,眼中却空无一物。 …… 痛。 好痛。 阿里安娜的金谱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她的神情欣喜而圣洁。????就像是此时已经能够听到那金谱加金音的完美旋律了一样。 而她身下的赫薇妮亚,那原本精致的脸颊此刻也正如墙皮般寸寸脱落,逐渐显现出另一张脸。 那双如海洋般湛蓝的瞳孔,也逐渐化为了纯粹的黑。 …… “给了你五年的时间,就只是这样吗?” “这不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吗?” 那些人又来了,而她已经长大,却仍要像五年前那般,不着寸缕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身边站着挥鞭子的女人。 “有了啊,已经有一点了啊。”女人说道,“再给一点时间,肯定就要出来了。” 那些人摇头。 “这么大了,现在不出来,以后就算出来了也只是劣质的铜。”那人冷漠的说道,“这种胚子,我们不会继续养下去了。” “可是我养了这么久……”女人有些不甘心。 “啪”的一声。 又是钱袋落地的声音。 “买断吧。”一个金发少女从那些人的身后走出,“就这个价格,买断后就交给我们来处理了。”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能感觉到,少女和她是一样大的。 但是为什么……对方像是太阳,而她,却像是快要被太阳晒死的虫子。 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麻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心突然有了触动。 少女的眼神,也让她感到了害怕。 “不。” 她仿佛看到了之后的命运,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母亲。 但此时的母亲,不……应该说那个女人,已经如五年前那般的趴在了地上,疯狂的捡着钱。 她那还未出口的话语,就这样卡在了嘴里。 …… 谱已经完成三分之二了。 阿里安娜已经激动得连法杖都快要抓不稳了,她不断呢喃着“我的未来要到了,我的未来要到了”,全然都已经不再关注那瘫倒在地上,就像是一团烂肉的赫薇妮亚了。 “七音神曲!”阿里安娜喃喃道,“有了这些,我连七音神曲都可以完成!” 她狂喜着站起了身,完全没有了往日沉稳教授的风范。 此刻,她只想奏响一曲高歌。 用这金色的谱和音! 然而,正当她高举起法杖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金色的线谱里,隐隐约约的却有着漆黑的“血”在涌动。 阿里安娜愣了愣神。 下一秒。 “噗”的一声。 她那潜藏在皮肤下的线谱猛地炸裂开来。 瞬间就将她变成了一个血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里安娜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 “这是……秘毒!这是音符秘毒!” “你为什么会在自己的音符里种秘毒?!” 赫薇妮亚艰难的抬起了头,此刻她的脸就像是正在融化中的雪人,一半是赫薇妮亚的脸,另一半,是另一张脸。 简直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但她却在笑着,狰狞的笑着。 “你知道吗?我在种子区,其实是杀了两个人的。” “一个是想要我死的人。” “另一个……是生了我的人。”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相信你呢?” “阿里安娜老师。” (本章完) 第180章 二十四 赫薇妮亚(4K) 第180章 二十四 赫薇妮亚(4k) 流淌在乐谱和血管里的黑色液体正在肆意的撕裂着阿里安娜的身体,让她很清晰的感觉到那迅速逼近的死神镰刀。 音符秘毒。 一个知道的人不多,但又算不上绝密的法术。 可赫薇妮亚怎么会…… 阿里安娜突然想到了那个她最看不上眼的,名叫奥格的男生。 “《失落的乐谱》!”阿里安娜用那已经开始失真的声音冲着赫薇妮亚吼道,“是你让那个小混蛋帮你从图书馆里带出来的!可是他怎么敢,那可是……啊啊!” 剧痛撕裂着阿里安娜的神经,让她生生的止住了没能说完的话。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赶快清理掉身体里的秘毒。 要不然她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阿里安娜立刻掏出了法杖,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但还没来得及吟唱,她手臂上的血肉迅速膨胀成了一个黑色的囊肿,而后立刻爆炸。 那巨大的疼痛根本就没法让阿里安娜集中精神,再次惨叫一声后跪倒在了地上,接着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全身都像是煮沸的开水般,黑色的囊肿如气泡般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她的血肉里冒出来。 这显然是清理不掉了的。 “你到底种了多少的秘毒!”阿里安娜满脸绝望且愤恨的盯着赫薇妮亚,“为什么你敢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将秘毒种在身体里是什么下场吗!” 音符秘毒,是个极为特殊的陷阱触发流法术。 有些类似于【三音·曼舞】。 需要靠人“踩”进来才会触发。 但音符秘毒却要比曼舞更加极端,因为它是以施法者的肉身作为诱饵的。 且一旦将秘毒种下,只靠自己又是无法取出的。 因为它本质上就是将自身的音符和谱污染成带毒的样子,想要解除它的毒素,就需要将它彻底的从身体里抽出再进行清理。 就像是阿里安娜刚才对赫薇妮亚做的那样。 可问题是,抽出音符或谱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极端危险的,稍微出一点差错都会丢掉性命。 而堆积在音符里的秘毒,也并不会因为没有人将其触发就能永远的在施法者的身体里沉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秘毒的含量会越来越高,最终会失去稳定性,直接在施法者的身体里引爆。 那样一来,就算是神都救不回来了。 而赫薇妮亚不仅在身体里种下了秘毒,种下的还是最大份量的秘毒,所以才会在流入阿里安娜身体的第一时间就因为失去稳定性而直接引爆了。 可是这个剂量的秘毒,在施法者的身体里最多也就只能维持半年的稳定。 就只有半年。 一旦今晚来的不是阿里安娜,没能将音谱从赫薇妮亚的体内抽出的话,那么赫薇妮亚的生命也将在半年后结束。 “你为什么敢这样。” 阿里安娜的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 她看着缓缓的从地上爬起的赫薇妮亚,终于没能忍住,歇斯底里的吼着。 “你为什么敢做到这个地步?!” “你不知道这样你就只能活半年吗!” “你这是在寻死吗?!” 听了阿里安娜的话,站起来的赫薇妮缓缓亚歪了歪头,似乎是感到了疑惑,而后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阿里安娜的问题。 她, 这是在……寻死吗? 赫薇妮亚想着。 不,不是。 她摇了摇头。 她只是,一定要完成一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半年就够了。 至于半年后会怎么样,赫薇妮亚并不在意。 可赫薇妮亚不在意,不代表阿里安娜不在意。 她仍旧在想方设法的自救着,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 在那漆黑的脓血中,她摸索到了自己的法杖,然后往自己的身体里一股脑的丢治愈系的法术。 可以活下来的,绝对可以活下来的。 她可是这所学院里最有才华,最有天赋的教授! 她会的法术,拥有的私谱也是最多的! 虽然她出身平民,还只是个银阶,但她不比任何人差! 她只是差了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已! 这次盛典就是她的机会!她要像二十年的校长那样,在伟大的圣音之主面前,在那该死的贵族面前证明自己! 她也要奏响七音神曲! 所以。 她不能死在这里! 在挣扎的过程中,阿里安娜也将身上的那套法师袍扯坏,露出了她那一直所遮掩的音符——五音的银阶音符。 但并不是高级的银。 这也是阿里安娜一直都不愿意将其示人的原因,但是眼下,那她好不容易抢来的金谱和金音还在被秘毒所缠绕着,她唯一能够调动的,就只有这身她所厌恶的原生音符了。 求求你。 救救我啊! 她高举起法杖,治愈系的法术如暴雨般落下。 而赫薇妮亚,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砰”的一声。 阿里安娜那高举的手臂终于无力的垂落在那几乎已经化为了脓水的身体上。 那些治愈系的法术没能挽救她那衰竭的生机,以至于她现在连呼吸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赫薇妮亚一瘸一拐的走到阿里安娜的面前,低头看着这位曾经的教授。 阿里安娜那已经不成人形的身体上,金色的谱与音仍旧如往日般璀璨,丝毫没有被那些肮脏之物所沾染。 她呆呆的看着上方,眼睛里没有一丝焦点,也不知道是在看天板,还是在看赫薇妮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的开口,那声音像是坏了的手风琴。 “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下一个校长……” “我也想过,我可能会失败……可能会在最后关头死在那些贵族的手里,死在太初两大家的手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在阿里安娜那极端虚弱的声音中,那份不甘心也仍旧是毫不掩饰的。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俯下身,指尖触碰到了阿里安娜身上的金谱。 金色的谱感知到了主人的召唤,立刻向着赫薇妮亚的身体回流。 在感受到这一点后,阿里安娜又猛地睁开了眼睛,反手握住了赫薇妮亚的手腕。 但并不是要阻止赫薇妮亚,她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只是说着:“你只是要奏响七音神曲,对吧?只要奏响七音神曲,得到主的认可,你就安全了,可你应该没有七音的曲才对,既然如此,你可以用我的!” 阿里安娜像是从油尽灯枯的身体里挤出了最后一丝力量,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捆羊皮卷,塞进了赫薇妮亚的手中。????就如前几天她将那几个低音的法术交给赫薇妮亚时那样。 但不同的是,这是七音的法术。 “这是我的七音曲,是我的!”阿里安娜说着,“是我独创的,我相信它不会比任何人的差,哪怕是校长二十年前的《喧哗》,就只差有人将它演奏出来了,就只差一个机会而已……求求你,帮帮我。只要能在盛典上将这首曲子演奏出来,只要能够证明我不比那些贵族,不比太初的奏者,不比任何人差,我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了。” 赫薇妮亚从阿里安娜那原本已经没有了焦距的眼睛里看出了最后的希冀。 而她也能从这羊皮卷中感受到那所蕴含的玄妙。 她便知道这确实是七音曲,名副其实的七音曲,哪怕在太初家,都会被视作宝贵财产的七音曲。 但是。 “我拒绝。”赫薇妮亚平静的说着。 阿里安娜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你……拒绝?”她还以为听错了,喃喃道,“你要拒绝……七音曲?” 赫薇妮亚没有再回答,而是松开了手。 那份被阿里安娜视作精神支柱的七音曲谱就这样落在了黑色的淤血中。 阿里安娜呆呆的看着那份乐谱沾染上了亵渎的黑色,精妙的乐谱变得模糊不清。 那一刻,她迎来了人生中最后的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我的曲子!你拿什么和太初争夺恩典!” “你这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贱种!连乐谱和音律都搞不明白的蠢材!你知道你毁掉的是什么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此时她已经将谱完全的收回,而阿里安娜也已经没有了再抓住她的力气。 此刻她就像是泥地里的蚯蚓,在疯狂的扭动着身躯,只为了将那卷已经被污染了的乐谱拿起。 但是她失败了。 在那含糊不清的“咒骂”以及“悔恨”中,那位曾经优雅而富有学识的教授,终于没了动静,彻底的死在了七音节的前夜。 而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赫薇妮亚始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读不出一丝情绪。 “真是精彩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维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悠悠的响起。 “老实说,我还以为今晚我要换一个合作伙伴了呢。” “抱歉让你失望了,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轻轻的说着。 她同样已经到了极限。 阿里安娜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奏者,她想要战胜阿里安娜,就只能使用这样的方法。 还好,成功了。 “你到最后都不肯使用我的力量啊。”白维笑着说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给你的‘馈赠’是不需要代价的,所以你宁愿把身体弄成这副模样,也不愿意打动响指。真是让人难过啊,明明我还是很诚心的。” 白维顿了顿,而后又看向了远处那份已经被污染了的曲谱。 “你连白送的七音曲都拒绝了,也拒绝与我合作,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赫薇妮亚,你想在盛典上奏响的,到底是什么呢?” 赫薇妮亚并没有回答白维,而是抬起头,看了下挂钟。 距离七音节,就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最难熬的夜晚,她已经熬过去了。 赫薇妮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她很想立刻躺下来休息。 但她知道不行。 因为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在白维的面前露怯。 今晚与阿里安娜的战斗,并不仅仅是为了活命的战斗,也同时是她向白维所传达的一种态度。 在这个世界上,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与任何人合作,不管这个人是她的老师,还是传说中的维萨斯。 因为她不惧怕死亡, 所以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 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 而白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笑着说道:“不会依靠任何人吗,呵呵……” 赫薇妮亚感觉到白维的笑声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但此刻她已经来不及去想那深意是什么了。 她该回去了。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于是在最后看了一眼阿里安娜的尸体后,旋即转身离开。 在走到教堂门口时,沉闷的钟声响起,宣告着静默之夜的结束。 七音节到来。 那一刹那,无数预设好的魔力礼炮涌上了天空,将黑夜染成了白昼。 这让适应了黑暗的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抬起了手,遮在了眼前。 静默之夜结束了。 那份突如其来的喧哗让死里逃生的赫薇妮亚有了难得的平静感和安逸感,甚至像是获得了新生。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沉溺在这种感觉中。 今晚不是终点,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 她必须要走到最后。 赫薇妮亚阻止不了她,艾曼阻止不了她,阿里安娜也阻止不了她……其他人,也不行。 哪怕是维萨斯。 在努力享受了最后一口新生般的呼吸后,赫薇妮亚准备离开。七音节不能留校,她必须要立刻离校,以免让人发现端倪。 但也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到了右手的手心处,发现上面还有着些许的魔力残留,还燃着点点的火星。 这是之前用来监视的火苗,现在就只剩下了点点火星。 赫薇妮亚正要将这最后的魔力残留所抹消时,却突然间发现,其中一颗火星,要比其他的大上数倍。 她的瞳孔微微一凝,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是已经晚了。 那响亮的烟火声掩盖了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数不清的细线潜伏在将夜空染成白昼的光芒下。 等到赫薇妮亚反应过来时,她的身体已经被无数道银丝贯穿。 包括她的心脏。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而后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烟火下走来,同时身边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奏者。 “我原本以为,从里面出来的应该是阿里安娜那个蠢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你呢。” 她一如往常般,冲着赫薇妮亚宠溺的笑着。 “赫~薇~妮~亚~” (本章完) 183.第180章 赫薇妮亚(4K) 第180章 赫~薇~妮~亚~(4k) 流淌在乐谱和血管里的黑色液体正在肆意的撕裂着阿里安娜的身体,让她很清晰的感觉到那迅速逼近的死神镰刀。 音符秘毒。 一个知道的人不多,但又算不上绝密的法术。 可赫薇妮亚怎么会…… 阿里安娜突然想到了那个她最看不上眼的,名叫奥格的男生。 “《失落的乐谱》!”阿里安娜用那已经开始失真的声音冲着赫薇妮亚吼道,“是你让那个小混蛋帮你从图书馆里带出来的!可是他怎么敢,那可是……啊啊!” 剧痛撕裂着阿里安娜的神经,让她生生的止住了没能说完的话。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赶快清理掉身体里的秘毒。 要不然她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阿里安娜立刻掏出了法杖,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但还没来得及吟唱,她手臂上的血肉迅速膨胀成了一个黑色的囊肿,而后立刻爆炸。 那巨大的疼痛根本就没法让阿里安娜集中精神,再次惨叫一声后跪倒在了地上,接着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全身都像是煮沸的开水般,黑色的囊肿如气泡般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她的血肉里冒出来。 这显然是清理不掉了的。 “你到底种了多少的秘毒!”阿里安娜满脸绝望且愤恨的盯着赫薇妮亚,“为什么你敢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将秘毒种在身体里是什么下场吗!” 音符秘毒,是个极为特殊的陷阱触发流法术。 有些类似于【三音·曼舞】。 需要靠人“踩”进来才会触发。 但音符秘毒却要比曼舞更加极端,因为它是以施法者的肉身作为诱饵的。 且一旦将秘毒种下,只靠自己又是无法取出的。 因为它本质上就是将自身的音符和谱污染成带毒的样子,想要解除它的毒素,就需要将它彻底的从身体里抽出再进行清理。 就像是阿里安娜刚才对赫薇妮亚做的那样。 可问题是,抽出音符或谱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极端危险的,稍微出一点差错都会丢掉性命。 而堆积在音符里的秘毒,也并不会因为没有人将其触发就能永远的在施法者的身体里沉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秘毒的含量会越来越高,最终会失去稳定性,直接在施法者的身体里引爆。 那样一来,就算是神都救不回来了。 而赫薇妮亚不仅在身体里种下了秘毒,种下的还是最大份量的秘毒,所以才会在流入阿里安娜身体的第一时间就因为失去稳定性而直接引爆了。 可是这个剂量的秘毒,在施法者的身体里最多也就只能维持半年的稳定。 就只有半年。 一旦今晚来的不是阿里安娜,没能将音谱从赫薇妮亚的体内抽出的话,那么赫薇妮亚的生命也将在半年后结束。 “你为什么敢这样。” 阿里安娜的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 她看着缓缓的从地上爬起的赫薇妮亚,终于没能忍住,歇斯底里的吼着。 “你为什么敢做到这个地步?!” “你不知道这样你就只能活半年吗!” “你这是在寻死吗?!” 听了阿里安娜的话,站起来的赫薇妮缓缓亚歪了歪头,似乎是感到了疑惑,而后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阿里安娜的问题。 她, 这是在……寻死吗? 赫薇妮亚想着。 不,不是。 她摇了摇头。 她只是,一定要完成一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半年就够了。 至于半年后会怎么样,赫薇妮亚并不在意。 可赫薇妮亚不在意,不代表阿里安娜不在意。 她仍旧在想方设法的自救着,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 在那漆黑的脓血中,她摸索到了自己的法杖,然后往自己的身体里一股脑的丢治愈系的法术。 可以活下来的,绝对可以活下来的。 她可是这所学院里最有才华,最有天赋的教授! 她会的法术,拥有的私谱也是最多的! 虽然她出身平民,还只是个银阶,但她不比任何人差! 她只是差了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已! 这次盛典就是她的机会!她要像二十年的校长那样,在伟大的圣音之主面前,在那该死的贵族面前证明自己! 她也要奏响七音神曲! 所以。 她不能死在这里! 在挣扎的过程中,阿里安娜也将身上的那套法师袍扯坏,露出了她那一直所遮掩的音符——五音的银阶音符。 但并不是高级的银。 这也是阿里安娜一直都不愿意将其示人的原因,但是眼下,那她好不容易抢来的金谱和金音还在被秘毒所缠绕着,她唯一能够调动的,就只有这身她所厌恶的原生音符了。 求求你。 救救我啊! 她高举起法杖,治愈系的法术如暴雨般落下。 而赫薇妮亚,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砰”的一声。 阿里安娜那高举的手臂终于无力的垂落在那几乎已经化为了脓水的身体上。 那些治愈系的法术没能挽救她那衰竭的生机,以至于她现在连呼吸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赫薇妮亚一瘸一拐的走到阿里安娜的面前,低头看着这位曾经的教授。 阿里安娜那已经不成人形的身体上,金色的谱与音仍旧如往日般璀璨,丝毫没有被那些肮脏之物所沾染。 她呆呆的看着上方,眼睛里没有一丝焦点,也不知道是在看天板,还是在看赫薇妮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的开口,那声音像是坏了的手风琴。 “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下一个校长……” “我也想过,我可能会失败……可能会在最后关头死在那些贵族的手里,死在太初两大家的手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在阿里安娜那极端虚弱的声音中,那份不甘心也仍旧是毫不掩饰的。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俯下身,指尖触碰到了阿里安娜身上的金谱。 金色的谱感知到了主人的召唤,立刻向着赫薇妮亚的身体回流。 在感受到这一点后,阿里安娜又猛地睁开了眼睛,反手握住了赫薇妮亚的手腕。 但并不是要阻止赫薇妮亚,她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只是说着:“你只是要奏响七音神曲,对吧?只要奏响七音神曲,得到主的认可,你就安全了,可你应该没有七音的曲才对,既然如此,你可以用我的!” 阿里安娜像是从油尽灯枯的身体里挤出了最后一丝力量,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捆羊皮卷,塞进了赫薇妮亚的手中。就如前几天她将那几个低音的法术交给赫薇妮亚时那样。 但不同的是,这是七音的法术。 “这是我的七音曲,是我的!”阿里安娜说着,“是我独创的,我相信它不会比任何人的差,哪怕是校长二十年前的《喧哗》,就只差有人将它演奏出来了,就只差一个机会而已……求求你,帮帮我。只要能在盛典上将这首曲子演奏出来,只要能够证明我不比那些贵族,不比太初的奏者,不比任何人差,我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了。” 赫薇妮亚从阿里安娜那原本已经没有了焦距的眼睛里看出了最后的希冀。 而她也能从这羊皮卷中感受到那所蕴含的玄妙。 她便知道这确实是七音曲,名副其实的七音曲,哪怕在太初家,都会被视作宝贵财产的七音曲。 但是。 “我拒绝。”赫薇妮亚平静的说着。 阿里安娜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你……拒绝?”她还以为听错了,喃喃道,“你要拒绝……七音曲?” 赫薇妮亚没有再回答,而是松开了手。 那份被阿里安娜视作精神支柱的七音曲谱就这样落在了黑色的淤血中。 阿里安娜呆呆的看着那份乐谱沾染上了亵渎的黑色,精妙的乐谱变得模糊不清。 那一刻,她迎来了人生中最后的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我的曲子!你拿什么和太初争夺恩典!” “你这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贱种!连乐谱和音律都搞不明白的蠢材!你知道你毁掉的是什么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此时她已经将谱完全的收回,而阿里安娜也已经没有了再抓住她的力气。 此刻她就像是泥地里的蚯蚓,在疯狂的扭动着身躯,只为了将那卷已经被污染了的乐谱拿起。 但是她失败了。 在那含糊不清的“咒骂”以及“悔恨”中,那位曾经优雅而富有学识的教授,终于没了动静,彻底的死在了七音节的前夜。 而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赫薇妮亚始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读不出一丝情绪。 “真是精彩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维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悠悠的响起。 “老实说,我还以为今晚我要换一个合作伙伴了呢。” “抱歉让你失望了,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轻轻的说着。 她同样已经到了极限。 阿里安娜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奏者,她想要战胜阿里安娜,就只能使用这样的方法。 还好,成功了。 “你到最后都不肯使用我的力量啊。”白维笑着说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给你的‘馈赠’是不需要代价的,所以你宁愿把身体弄成这副模样,也不愿意打动响指。真是让人难过啊,明明我还是很诚心的。” 白维顿了顿,而后又看向了远处那份已经被污染了的曲谱。 “你连白送的七音曲都拒绝了,也拒绝与我合作,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赫薇妮亚,你想在盛典上奏响的,到底是什么呢?” 赫薇妮亚并没有回答白维,而是抬起头,看了下挂钟。 距离七音节,就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最难熬的夜晚,她已经熬过去了。 赫薇妮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她很想立刻躺下来休息。 但她知道不行。 因为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在白维的面前露怯。 今晚与阿里安娜的战斗,并不仅仅是为了活命的战斗,也同时是她向白维所传达的一种态度。 在这个世界上,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与任何人合作,不管这个人是她的老师,还是传说中的维萨斯。 因为她不惧怕死亡, 所以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 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 而白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笑着说道:“不会依靠任何人吗,呵呵……” 赫薇妮亚感觉到白维的笑声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但此刻她已经来不及去想那深意是什么了。 她该回去了。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于是在最后看了一眼阿里安娜的尸体后,旋即转身离开。 在走到教堂门口时,沉闷的钟声响起,宣告着静默之夜的结束。 七音节到来。 那一刹那,无数预设好的魔力礼炮涌上了天空,将黑夜染成了白昼。 这让适应了黑暗的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抬起了手,遮在了眼前。 静默之夜结束了。 那份突如其来的喧哗让死里逃生的赫薇妮亚有了难得的平静感和安逸感,甚至像是获得了新生。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沉溺在这种感觉中。 今晚不是终点,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 她必须要走到最后。 赫薇妮亚阻止不了她,艾曼阻止不了她,阿里安娜也阻止不了她……其他人,也不行。 哪怕是维萨斯。 在努力享受了最后一口新生般的呼吸后,赫薇妮亚准备离开。七音节不能留校,她必须要立刻离校,以免让人发现端倪。 但也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到了右手的手心处,发现上面还有着些许的魔力残留,还燃着点点的火星。 这是之前用来监视的火苗,现在就只剩下了点点火星。 赫薇妮亚正要将这最后的魔力残留所抹消时,却突然间发现,其中一颗火星,要比其他的大上数倍。 她的瞳孔微微一凝,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是已经晚了。 那响亮的烟火声掩盖了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数不清的细线潜伏在将夜空染成白昼的光芒下。 等到赫薇妮亚反应过来时,她的身体已经被无数道银丝贯穿。 包括她的心脏。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而后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烟火下走来,同时身边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奏者。 “我原本以为,从里面出来的应该是阿里安娜那个蠢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你呢。” 她一如往常般,冲着赫薇妮亚宠溺的笑着。 “赫~薇~妮~亚~” 休息休息,晚点还有一章,但别等了,我一般说晚点还有一章基本都是一两点以后了,建议明早起来看。 (本章完) 184.第181章 这个女孩是我的了(4K8) 从风雪中走出的人,是达芙妮。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赫薇妮亚,但眼睛里蕴含的再也不是往日的亲切和娇憨,而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在被那些银线贯穿后,赫薇妮亚的身体已然是千疮百孔,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法杖。 只是,还没等她有任何的动作,跟在达芙妮身边的那四位奏者就已经先一步的动了起来,将从赫薇妮亚那数不清的伤口中涌出来的血凝成了细线,这些细线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直接将赫薇妮亚困死在了原地,刚刚拿起的法杖也砸落在了地上。 “都已经这副模样了,竟然还想着反抗吗?”达芙妮轻笑着说道,“真不愧是你啊,既然如此……” 达芙妮轻晃了一下法杖。 于是那些血线被操控着缓缓的往上拉,让赫薇妮亚的双脚都离开了地面。 这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被无数红绳所捆绑的无助人偶,又像是被蛛网束缚,只能等死的蚊虫。 “这样的话,你就动不了了吧。”达芙妮笑颜如花。 赫薇妮亚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达芙妮。 “还是没有想到是我吧?就像是我没有想到出来的会是你一样。”达芙妮笑着说道,“本来我们是打算对付那个蠢女人的,没想到你竟然能把那个蠢女人杀了。嗯,好吧,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毕竟……” 达芙妮走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与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一起,而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你可是杀了我的那位好姐妹,才来到的这里啊。” …… 奥格猛地将书合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感觉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本书里记载的《升阶魔法》太过于骇然,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七音节已经来了。 那璀璨的烟火正在夜空下不断的绽放着。 老实说,从种子区出来的奥格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学院要在几乎没人的情况下还要燃放这些魔力烟火,这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 他想不明白。 但不止是因为这个,这所学院里的一切都让他想不明白,虽然他是这里的学生,但这里的一切也都让他感到格格不入。 除了…… 奥格低下了头,看着挂在脖子前的一个小巧吊坠。 他轻轻的扭动着吊坠,吊坠里便发出了极为劣质的,“咿咿呀呀”的旋律。 这小小的声音,却仿佛能够压下屋外那响亮的烟火声。 奥格将吊坠握在了手心里,轻轻的念叨着:“赫薇妮亚……” …… “赫薇妮亚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了解的,要不然也不会伪装的这么成功,但你了解的又不是那么的透彻。”达芙妮笑着对赫薇妮亚说道,“她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很人畜无害,天赋也好,脸蛋也好,在上城区,她也是赫赫有名的淑女,让很多人都喜欢她,这一点你演绎的很好。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她的真实面孔,就是她在种子区所展露的那样。” “很有特色对吧?完全不像是个拥有金阶音符的上层人该有的性格,简直就像是个心理变态的屠夫。” “但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只有海罗家那极少数在种子区工作的下人才知道,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 “所以在你看来,取代了她的身份后,只要不靠近种子区,一直维持着那乖乖女的形象,就没有人会发现你。” “其实这个想法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问题是……” 达芙妮慢慢的站直身体,而后开始解着领口上的扣子。 “赫薇妮亚的那两幅面孔是生来的,但她去到种子区发泄是十岁以后的事情,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她十岁以前,是对谁发泄的呢?” 赫薇妮亚努力的睁着眼,看着达芙妮将衣领拉开,露出了那对傲人的半球,以及,半球上那些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伤痕。 “当然就是,陪她一起长大的我啊。” 达芙妮轻轻的说道。 “我是比你更早的感受到她另一幅面孔的人。我们家本身就是海罗家的附庸家族,而她又早早的确立了天赋,所以,与她一起长大的我名义上是她的好伙伴,但其实却是比下人更卑微的存在。因为下人可能向她的父母告密,但是我……不敢告密。” “你好像很羡慕我的胸部吧,虽然这应该是你的人设,但她不喜欢,她也从不遮掩,在我提早发育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想要把我的这两块肉给切掉,只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她并不敢这样做,但是发泄一下,她还是敢的。而我也从来不敢告密,甚至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因为我是她的好姐妹,在大人的面前,她还会搂着我嘻嘻哈哈的笑着……就像是,我搂着你那样。” 达芙妮再次搂住了赫薇妮亚的脖子,就像是白天她做的那样。 而后,她又在赫薇妮亚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所以我真是感谢你啊,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被家里人允许到了种子区,她终于有了别的发泄方式。” “你不仅帮我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还帮我……杀了她。” “所以比起她,我更想拥有你这样的姐妹啊!” 赫薇妮亚冷冷的看着达芙妮,她很想再做些什么,但身上这些血线却完全封住了她的行动。 如果不是金谱的生命力天生就要比一般人强大许多,这个伤势早就已经够她死上一百次了。 而达芙妮也看出了赫薇妮亚还想要反抗,笑容便愈发的灿烂了。 “你可真是啊,这种时候都还想着挣扎吗。”达芙妮轻轻的拍了下赫薇妮亚的脸,“不可能的啦,我今晚的准备是充足的,现在对付你的手段,都是准备拿来对付那个蠢女人的,虽然她只是银阶,但毕竟是个教授,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啊,对了,说了半天,却忘了说我今晚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其实很简单,因为那个蠢女人之所以会知道你是金谱,都是因为我‘告诉’她的啊。”达芙妮笑着说道,“你应该也好奇过,为什么我隔三差五就会从二院过来找你吧?你觉得我只是为了你吗?当然不是,你没有发现我来找你的时候大都是在那个蠢女人的课后吗?” “她是个颇有天赋,且心机又很重,很想要得到更多的女人。” “所以,我只需要在她的面前,不经意的提起‘啊,小赫薇妮亚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哎,上了学突然就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啊,好想念以前那没那么乖巧的小赫薇妮亚啊’这样的话,她自然而然的就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了。”达芙妮微笑的看着赫薇妮亚,“对于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蠢蛋,你只要在不经意间给他们指出一条路,他们就会不管对错的在这条路上狂奔,直到死亡。” 赫薇妮亚从达芙妮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啊~不要这么看着我嘛,我可不是在说你哦。”达芙妮笑嘻嘻的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啊,仅靠自己一个人,从种子区里出来就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从这点来看,至少你要比那两个蠢女人厉害得多了,如果赫薇妮亚有你这样的脑子,也不会死得那么随意吧。背靠着海罗家,又是个金音,却死得毫无生息,真是……” 达芙妮“啧啧”的摇头,语气很是遗憾,但那眼中是满满的嘲弄。 赫薇妮亚低下了头。 她仍旧没有放弃。 她还有最后的机会,那就是她身体里残存着的,并没有被阿里安娜抽完的那三分之一的秘毒。 只要达芙妮像阿里安娜那样直接吸收,那么她至少可以…… “你不会在等那点秘毒吧?”达芙妮慢慢悠悠的开口。 赫薇妮亚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达芙妮将手伸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她的手心里也燃着一团火,赫薇妮亚能从那火焰中看到自己。 “你在监视我的同时,我又何尝不是在监视你呢?”达芙妮微笑着说道,“只不过是个三音的法术而已,你觉得破解起来很难吗?任何一个有资格住在上城区的家族,都有这个资本,甚至于海罗家都有。但是你不知道吧,毕竟,你只以奏者的身份活了一年啊。” 就在这时,达芙妮的手下将教堂里阿里安娜的尸体拖到了她们两人的面前。 达芙妮在看到后,慢慢悠悠的走上前,蹲了下来,旋即捡起了一根树枝,轻轻的戳着阿里安娜的尸体。 “其实你和她是一类人。”达芙妮笑着说道,“总是觉得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想独自奏响七音神曲。” “而她,同样是想在盛典上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那些贵族,甚至不比太初家差。” “但结果呢?这个家伙到死都不会知道她是被我利用的,在她的视角,就只能看到这些了。就像是你,你不会以为我费尽心机的想要让这蠢女人对付你,是因为你很难缠吧?不,不是的。”达芙妮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合理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而已,要不然你真的以为,你的身份隐藏的很好,除了我就没有人发现了吗?” 说着,达芙妮轻点了法杖,阿里安娜的尸体便立刻燃烧了起来。 火焰倒映在赫薇妮亚的眼睛里,她看到那卷被阿里安娜视为精神支柱的七音曲谱也正如同廉价的柴火般迅速的化为灰烬。 “好了,该把这一切都结束了。”达芙妮慢慢的站起了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就是最后的了,三院教授阿里安娜杀死了金阶第七音的赫薇妮亚,并扒了她的皮。这样大家都会去想,是不是阿里安娜拿到了金谱,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了,毕竟……我在今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了学院,回家过七音节了。” 达芙妮转头看着赫薇妮亚,微笑着说道。 “怎么样?和我们家族的计划比起来,你的算计是不是就显得很小儿科了?” “说到底啊。”达芙妮抬起手指着赫薇妮亚,“你只不过是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烂泥罢了,就算是金谱,也是烂泥。” “你凭什么,想要用你一个人的努力,换我们这些圣音贵族千百年的积累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把利刃一前一后的贯穿了赫薇妮亚的心脏。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 她死死的盯着达芙妮,看着后者优哉游哉的掏出了一把小刀。 “其实我还要感谢你。”达芙妮说道,“你到现在都还能维持那个家伙的样子,这让我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所以我决定……亲手扒了你的皮。” 她对着赫薇妮亚微笑。 那残忍如恶魔般的微笑,一如一年前的赫薇妮亚本尊。 最终,赫薇妮亚眼前一黑,彻底的低下了头。 …… “啪嗒”一声。 那劣质的吊坠坏掉了。 奥格愣愣的看着。 而后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涌上了心头。 “赫薇妮亚……” …… 赫薇妮亚呆呆的看着苍茫的天空。 有什么东西正从上方落下,落在她的身体上。 是……雨吗?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而后她发现,并不是雨。 是土。 一铲铲的,带着血腥味的土。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看向周围,一转头,就看到了一颗脑袋。 单独的脑袋。 正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而脑袋的下面,是更多的脑袋,还有尸体。 小孩的,大人的。 数不胜数。 赫薇妮亚慢慢的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而后逐渐明了。 种子区的尸坑。 她回来了。 原来……一切都是梦吗? 她杀掉了想要杀死自己的大小姐,以大小姐的身份进入学院,想要完成一件大事。 原来都是梦啊。 被杀掉的那个人,原来是她自己吗? 赫薇妮亚感受了一下。 果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她确实是已经死了。 土还在落下,一点点的落下,很快的就将她半个身体所掩埋。 看来梦醒了。 赫薇妮亚心想。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死掉,真的甘心吗?” 一道男声突兀的响起。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柄黑色的伞出现在了头顶,替她遮挡了毒辣阳光的同时,也拦下了那些土。 拿着伞的,是个眼中带笑的青年。 “就这样死掉了,真的甘心吗?” 青年又问了一句。 甘心吗…… 赫薇妮亚的眼中满是茫然。 “既然这条路失败了,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路? 赫薇妮亚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本能的,她的心底升出了一抹抗拒。 但是这抹抗拒,却被另一份猛然升起的情感所压制了下去。 那份情感名为……不甘心。 啪啪啪啪。 突兀的鼓掌声。 青年在用力的鼓着掌。 “对对对,这才是你嘛。” “死在这里,也太窝囊了。” 他鼓完掌后,向着赫薇妮亚伸出了手。 “不甘心的话,就抓住我的手。”青年微笑着说道,“然后向我……宣誓效忠吧。” 宣誓效忠? 赫薇妮亚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她明明已经死了。 死人又该如何握住她的手?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和青年牵在了一起。 “宣誓效忠需要名字。”青年说道,“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 赫薇妮亚又一次感到了恍惚。 什么真正的名字?她自己都快要忘了。 原本她是这样想的,但嘴巴却先一步的做出了回答。 “……妮亚。”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伞被丢到了一旁。 太阳光重新照了下来。 而青年抓着她的手,猛然发力,用着仿佛无穷的力量,以不可阻挡之势将她从泥土里拉出。 停滞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她看着青年在灼眼的阳光下微笑。 “很好。” “你的命,是我的了。” …… 达芙妮一点点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正拿刀刺进赫薇妮亚身体里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这是……赫薇妮亚的手。 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到本该死去的赫薇妮亚,正用着那残破不堪的脸对着她微笑。 “真是多谢你们了啊。”“赫薇妮亚”轻笑着说道,“托你们的福。” “这个女孩,是我的了。” 第181章 二十五 这个女孩是我的了(4K8) 第181章 二十五 这个女孩是我的了(4k8) 从风雪中走出的人,是达芙妮。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赫薇妮亚,但眼睛里蕴含的再也不是往日的亲切和娇憨,而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在被那些银线贯穿后,赫薇妮亚的身体已然是千疮百孔,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法杖。 只是,还没等她有任何的动作,跟在达芙妮身边的那四位奏者就已经先一步的动了起来,将从赫薇妮亚那数不清的伤口中涌出来的血凝成了细线,这些细线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直接将赫薇妮亚困死在了原地,刚刚拿起的法杖也砸落在了地上。 “都已经这副模样了,竟然还想着反抗吗?”达芙妮轻笑着说道,“真不愧是你啊,既然如此……” 达芙妮轻晃了一下法杖。 于是那些血线被操控着缓缓的往上拉,让赫薇妮亚的双脚都离开了地面。 这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被无数红绳所捆绑的无助人偶,又像是被蛛网束缚,只能等死的蚊虫。 “这样的话,你就动不了了吧。”达芙妮笑颜如。 赫薇妮亚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达芙妮。 “还是没有想到是我吧?就像是我没有想到出来的会是你一样。”达芙妮笑着说道,“本来我们是打算对付那个蠢女人的,没想到你竟然能把那个蠢女人杀了。嗯,好吧,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毕竟……” 达芙妮走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与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一起,而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你可是杀了我的那位好姐妹,才来到的这里啊。” …… 奥格猛地将书合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感觉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本书里记载的《升阶魔法》太过于骇然,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七音节已经来了。 那璀璨的烟火正在夜空下不断的绽放着。 老实说,从种子区出来的奥格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学院要在几乎没人的情况下还要燃放这些魔力烟火,这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 他想不明白。 但不止是因为这个,这所学院里的一切都让他想不明白,虽然他是这里的学生,但这里的一切也都让他感到格格不入。 除了…… 奥格低下了头,看着挂在脖子前的一个小巧吊坠。 他轻轻的扭动着吊坠,吊坠里便发出了极为劣质的,“咿咿呀呀”的旋律。 这小小的声音,却仿佛能够压下屋外那响亮的烟火声。 奥格将吊坠握在了手心里,轻轻的念叨着:“赫薇妮亚……” …… “赫薇妮亚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了解的,要不然也不会伪装的这么成功,但你了解的又不是那么的透彻。”达芙妮笑着对赫薇妮亚说道,“她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很人畜无害,天赋也好,脸蛋也好,在上城区,她也是赫赫有名的淑女,让很多人都喜欢她,这一点你演绎的很好。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她的真实面孔,就是她在种子区所展露的那样。” “很有特色对吧?完全不像是个拥有金阶音符的上层人该有的性格,简直就像是个心理变态的屠夫。” “但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只有海罗家那极少数在种子区工作的下人才知道,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 “所以在你看来,取代了她的身份后,只要不靠近种子区,一直维持着那乖乖女的形象,就没有人会发现你。” “其实这个想法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问题是……” 达芙妮慢慢的站直身体,而后开始解着领口上的扣子。 “赫薇妮亚的那两幅面孔是生来的,但她去到种子区发泄是十岁以后的事情,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她十岁以前,是对谁发泄的呢?” 赫薇妮亚努力的睁着眼,看着达芙妮将衣领拉开,露出了那对傲人的半球,以及,半球上那些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伤痕。 “当然就是,陪她一起长大的我啊。” 达芙妮轻轻的说道。 “我是比你更早的感受到她另一幅面孔的人。我们家本身就是海罗家的附庸家族,而她又早早的确立了天赋,所以,与她一起长大的我名义上是她的好伙伴,但其实却是比下人更卑微的存在。因为下人可能向她的父母告密,但是我……不敢告密。” “你好像很羡慕我的胸部吧,虽然这应该是你的人设,但她不喜欢,她也从不遮掩,在我提早发育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想要把我的这两块肉给切掉,只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她并不敢这样做,但是发泄一下,她还是敢的。而我也从来不敢告密,甚至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因为我是她的好姐妹,在大人的面前,她还会搂着我嘻嘻哈哈的笑着……就像是,我搂着你那样。” 达芙妮再次搂住了赫薇妮亚的脖子,就像是白天她做的那样。 而后,她又在赫薇妮亚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所以我真是感谢你啊,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被家里人允许到了种子区,她终于有了别的发泄方式。” “你不仅帮我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还帮我……杀了她。” “所以比起她,我更想拥有你这样的姐妹啊!” 赫薇妮亚冷冷的看着达芙妮,她很想再做些什么,但身上这些血线却完全封住了她的行动。 如果不是金谱的生命力天生就要比一般人强大许多,这个伤势早就已经够她死上一百次了。 而达芙妮也看出了赫薇妮亚还想要反抗,笑容便愈发的灿烂了。 “你可真是啊,这种时候都还想着挣扎吗。”达芙妮轻轻的拍了下赫薇妮亚的脸,“不可能的啦,我今晚的准备是充足的,现在对付你的手段,都是准备拿来对付那个蠢女人的,虽然她只是银阶,但毕竟是个教授,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啊,对了,说了半天,却忘了说我今晚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其实很简单,因为那个蠢女人之所以会知道你是金谱,都是因为我‘告诉’她的啊。”达芙妮笑着说道,“你应该也好奇过,为什么我隔三差五就会从二院过来找你吧?你觉得我只是为了你吗?当然不是,你没有发现我来找你的时候大都是在那个蠢女人的课后吗?” “她是个颇有天赋,且心机又很重,很想要得到更多的女人。” “所以,我只需要在她的面前,不经意的提起‘啊,小赫薇妮亚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哎,上了学突然就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啊,好想念以前那没那么乖巧的小赫薇妮亚啊’这样的话,她自然而然的就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了。”达芙妮微笑的看着赫薇妮亚,“对于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蠢蛋,你只要在不经意间给他们指出一条路,他们就会不管对错的在这条路上狂奔,直到死亡。” 赫薇妮亚从达芙妮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啊~不要这么看着我嘛,我可不是在说你哦。”达芙妮笑嘻嘻的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啊,仅靠自己一个人,从种子区里出来就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从这点来看,至少你要比那两个蠢女人厉害得多了,如果赫薇妮亚有你这样的脑子,也不会死得那么随意吧。背靠着海罗家,又是个金音,却死得毫无生息,真是……” 达芙妮“啧啧”的摇头,语气很是遗憾,但那眼中是满满的嘲弄。 赫薇妮亚低下了头。 她仍旧没有放弃。 她还有最后的机会,那就是她身体里残存着的,并没有被阿里安娜抽完的那三分之一的秘毒。 只要达芙妮像阿里安娜那样直接吸收,那么她至少可以…… “你不会在等那点秘毒吧?”达芙妮慢慢悠悠的开口。 赫薇妮亚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达芙妮将手伸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她的手心里也燃着一团火,赫薇妮亚能从那火焰中看到自己。 “你在监视我的同时,我又何尝不是在监视你呢?”达芙妮微笑着说道,“只不过是个三音的法术而已,你觉得破解起来很难吗?任何一个有资格住在上城区的家族,都有这个资本,甚至于海罗家都有。但是你不知道吧,毕竟,你只以奏者的身份活了一年啊。” 就在这时,达芙妮的手下将教堂里阿里安娜的尸体拖到了她们两人的面前。 达芙妮在看到后,慢慢悠悠的走上前,蹲了下来,旋即捡起了一根树枝,轻轻的戳着阿里安娜的尸体。 “其实你和她是一类人。”达芙妮笑着说道,“总是觉得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想独自奏响七音神曲。” “而她,同样是想在盛典上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那些贵族,甚至不比太初家差。” “但结果呢?这个家伙到死都不会知道她是被我利用的,在她的视角,就只能看到这些了。就像是你,你不会以为我费尽心机的想要让这蠢女人对付你,是因为你很难缠吧?不,不是的。”达芙妮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合理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而已,要不然你真的以为,你的身份隐藏的很好,除了我就没有人发现了吗?” 说着,达芙妮轻点了法杖,阿里安娜的尸体便立刻燃烧了起来。 火焰倒映在赫薇妮亚的眼睛里,她看到那卷被阿里安娜视为精神支柱的七音曲谱也正如同廉价的柴火般迅速的化为灰烬。 “好了,该把这一切都结束了。”达芙妮慢慢的站起了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就是最后的了,三院教授阿里安娜杀死了金阶第七音的赫薇妮亚,并扒了她的皮。这样大家都会去想,是不是阿里安娜拿到了金谱,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了,毕竟……我在今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了学院,回家过七音节了。” 达芙妮转头看着赫薇妮亚,微笑着说道。 “怎么样?和我们家族的计划比起来,你的算计是不是就显得很小儿科了?” “说到底啊。”达芙妮抬起手指着赫薇妮亚,“你只不过是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烂泥罢了,就算是金谱,也是烂泥。” “你凭什么,想要用你一个人的努力,换我们这些圣音贵族千百年的积累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把利刃一前一后的贯穿了赫薇妮亚的心脏。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 她死死的盯着达芙妮,看着后者优哉游哉的掏出了一把小刀。“其实我还要感谢你。”达芙妮说道,“你到现在都还能维持那个家伙的样子,这让我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所以我决定……亲手扒了你的皮。” 她对着赫薇妮亚微笑。 那残忍如恶魔般的微笑,一如一年前的赫薇妮亚本尊。 最终,赫薇妮亚眼前一黑,彻底的低下了头。 …… “啪嗒”一声。 那劣质的吊坠坏掉了。 奥格愣愣的看着。 而后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涌上了心头。 “赫薇妮亚……” …… 赫薇妮亚呆呆的看着苍茫的天空。 有什么东西正从上方落下,落在她的身体上。 是……雨吗?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而后她发现,并不是雨。 是土。 一铲铲的,带着血腥味的土。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看向周围,一转头,就看到了一颗脑袋。 单独的脑袋。 正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而脑袋的下面,是更多的脑袋,还有尸体。 小孩的,大人的。 数不胜数。 赫薇妮亚慢慢的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而后逐渐明了。 种子区的尸坑。 她回来了。 原来……一切都是梦吗? 她杀掉了想要杀死自己的大小姐,以大小姐的身份进入学院,想要完成一件大事。 原来都是梦啊。 被杀掉的那个人,原来是她自己吗? 赫薇妮亚感受了一下。 果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她确实是已经死了。 土还在落下,一点点的落下,很快的就将她半个身体所掩埋。 看来梦醒了。 赫薇妮亚心想。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死掉,真的甘心吗?” 一道男声突兀的响起。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柄黑色的伞出现在了头顶,替她遮挡了毒辣阳光的同时,也拦下了那些土。 拿着伞的,是个眼中带笑的青年。 “就这样死掉了,真的甘心吗?” 青年又问了一句。 甘心吗…… 赫薇妮亚的眼中满是茫然。 “既然这条路失败了,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路? 赫薇妮亚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本能的,她的心底升出了一抹抗拒。 但是这抹抗拒,却被另一份猛然升起的情感所压制了下去。 那份情感名为……不甘心。 啪啪啪啪。 突兀的鼓掌声。 青年在用力的鼓着掌。 “对对对,这才是你嘛。” “死在这里,也太窝囊了。” 他鼓完掌后,向着赫薇妮亚伸出了手。 “不甘心的话,就抓住我的手。”青年微笑着说道,“然后向我……宣誓效忠吧。” 宣誓效忠? 赫薇妮亚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她明明已经死了。 死人又该如何握住她的手?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和青年牵在了一起。 “宣誓效忠需要名字。”青年说道,“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 赫薇妮亚又一次感到了恍惚。 什么真正的名字?她自己都快要忘了。 原本她是这样想的,但嘴巴却先一步的做出了回答。 “……妮亚。”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伞被丢到了一旁。 太阳光重新照了下来。 而青年抓着她的手,猛然发力,用着仿佛无穷的力量,以不可阻挡之势将她从泥土里拉出。 停滞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她看着青年在灼眼的阳光下微笑。 “很好。” “你的命,是我的了。” …… 达芙妮一点点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正拿刀刺进赫薇妮亚身体里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这是……赫薇妮亚的手。 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到本该死去的赫薇妮亚,正用着那残破不堪的脸对着她微笑。 “真是多谢你们了啊。”“赫薇妮亚”轻笑着说道,“托你们的福。” “这个女孩,是我的了。” (本章完) 第182章 二十六 玩偶 第182章 二十六 玩偶 这是……怎么回事? 达芙妮的瞳孔微微一凝。 这个家伙,不应该死了吗? 明明她的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了啊! “小姐!危险!快退后!” 一名奏者急急忙忙的冲着达芙妮喊道。 危险? 哪里危险? 达芙妮并没有反应过来,但站在她身边的奏者已经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拉着达芙妮往后退了两步,而几乎是同时,几道魔力锁链从雪地里窜出,像是巨蟒般朝着她向前站立的位置绞去。 如果不是侍从的反应够快,此时的达芙妮已经被那些锁链缠上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达芙妮满脸惊愕。 先不说赫薇妮亚是如何突然的死而复生的,要知道她的身体现在都还处于他们的控制中,法杖被早早的丢下了,身上的音和谱也被扒下来了大半,这个损伤显然是不能使用的。 那么没有音、谱和法杖,她又是如何施法的?! 达芙妮还没有想明白,但她带来的四个奏者已经有了举措,同时举起了法杖,银色的音符在他们皮肤上闪动着。 【五音·魔方】! 在那狂乱的配乐中,四名奏者的法杖都涌出了数道魔力射线,这些射线相互连接,以“赫薇妮亚”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三阶魔方。 而此时的达芙妮也回过了神来,她看着被困在魔方中心的“赫薇妮亚”,尽管心中有着强烈的疑惑,不知道赫薇妮亚到底是如何活过来并且施法的,但与那疑惑相伴的同样还有强烈的不安,这份不安让她当机立断:“动手!先杀了她再说!” 四名奏者再次催动法杖。 那三阶的魔方便开始了转动,每阶都朝着不同的方向。 于是被困在魔方里的赫薇妮亚,身体的各个部位便也随着那些魔方一同向着不同的方向转动。 又是在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中,“赫薇妮亚”的身体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五音·魔方】,这是他们在原计划中用来截杀阿里安娜的法术,为了能够确保杀死阿里安娜,达芙妮的家里还将四名最骨干的奏者派过来协助。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作为假想敌的阿里安娜没能从教会里走出来。 而他们却要把这样一个五音的法术用在一个成为奏者才一年的人身上。 而且…… 看着魔方里那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身体,达芙妮心中的不安仍然十分强烈。 毕竟赫薇妮亚刚才突然之间的苏醒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灵震撼。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金谱有着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但也不应该死而复生…… 多余的想法还没有出来,又是一连串的咔嚓声从魔方里传来。 他们看到“赫薇妮亚”那被魔方扭曲的身体竟然在以惊人的速度复位! 而且还不仅如此,那些被银线洞穿的伤口也在迅速的愈合,于是那些血线也寸寸崩裂,让她从被束缚着的高空中慢慢的落下。 而当她落下时,身体复位,伤口愈合,那绝望而不甘的黑色瞳孔也再次转为了优雅与精致,如血的长发此刻像是燃烧的烈焰。 这怎么可能?! 这下连那四名训练有素随行的奏者都不免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这简直就像是从垃圾桶里捡出了一个不知道损坏了多少年,早已看不出模样的破烂又邋遢的玩偶,在经过修复后褪去了破烂与邋遢,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重新修复成了刚出厂时的美丽模样。 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达芙妮从未觉得这个已经看了一年的家伙,不管是伪装出来的样子还是真实的样子,都从未像现在这般耀眼……以及令人恐惧。 是的,她在恐惧。 比当年面对赫薇妮亚本人时,还要恐惧。 “你到底……”达芙妮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淡定,说出的话语中已经禁不住带上了颤音,“是个什么东西?”“赫薇妮亚”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仿佛眼前几人根本不存在般的喃喃自语着。 “这具身体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真不愧是人人都想要的金谱啊。”“赫薇妮亚”缓缓的握紧了拳头,而后笑着说道,“还好,是我的了。” 达芙妮带来的四面奏者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赫薇妮亚已经明显和之前不是一个人了,直觉告诉他们,现在的赫薇妮亚……很危险。 也正因如此,不能耽搁了。 她还没有捡起法杖! 在沉默的眼神交互后,四个奏者立刻行动了起来,其中两个奏者站在达芙妮的面前,另外两个奏者向着“赫薇妮亚”冲去。 那两个站在达芙妮面前的奏者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达芙妮,也是为了能够使用他们最终的杀手锏。 是的,五音的魔方并不是他们最强大的法术,他们还能施展六音的法术,但那个法术拥有着缺陷——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 原本他们是不打算使用这个法术的,但现在的“赫薇妮亚”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让他们当机立断的选择了全力以赴。 两名奏者负责拖住“赫薇妮亚”,不让她捡起法杖,虽然先前她已经在不依靠法杖的情况下释放出法术了,但那应该是特殊情况,她只要还是奏者,就必须遵循音与杖缺一不可的规律。 当然拖住并不意味着只是消极对战着耗时间,他们也有配合,很快也变成了一前一后。 后面的奏者对前面的奏者施加了一个名为“生长”的法术,前方奏者的身体便迅速的像被吹起的气球般膨胀了起来。 而后前方的奏者也对自己释放了一个名为“庇佑”的法术,一个直径半米的法术屏障笼罩了他。 屏障内能够极大的免疫法术伤害与控制。 唯一能够生效的,就只有拳头。 于是他对着“赫薇妮亚”挥出了拳头。 他不相信这个玩偶般的身体,能够挡下这样直接的物理攻击……正常的奏者都不行。 但是。 “噗”的一声。 “赫薇妮亚”那小巧的手轻而易举的拦下了他那被加持过的拳头。 他瞪大了眼睛,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便感觉耳旁仿佛响起了轰鸣声。 像是机械在咆哮。 下一秒,他那挥出拳头的右臂便被轻轻松松的“摘”了下来。 那轻松的模样。 仿佛他才是玩偶。 但与那轻松写意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更为血腥的画面,那涌出的鲜血将“赫薇妮亚”的半边身体都染成了猩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名奏者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就是对此最好的诠释,在场的四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恐惧在每个人的眼中回荡着。特别是达芙妮,她已经有种不顾一切的逃离这里的冲动了。 “赫薇妮亚”优雅的将玩坏的奏者丢到了一旁,而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让众人心中的恐惧加倍了。 因为那名奏者的法杖,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 “那么……”她微笑着将法杖比在了身前,饶有兴趣的说道,“也让我来体验一下吧,属于奏者的乐章。” (本章完) 185.第182章 玩偶 第182章 玩偶 这是……怎么回事? 达芙妮的瞳孔微微一凝。 这个家伙,不应该死了吗? 明明她的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了啊! “小姐!危险!快退后!” 一名奏者急急忙忙的冲着达芙妮喊道。 危险? 哪里危险? 达芙妮并没有反应过来,但站在她身边的奏者已经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拉着达芙妮往后退了两步,而几乎是同时,几道魔力锁链从雪地里窜出,像是巨蟒般朝着她向前站立的位置绞去。 如果不是侍从的反应够快,此时的达芙妮已经被那些锁链缠上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达芙妮满脸惊愕。 先不说赫薇妮亚是如何突然的死而复生的,要知道她的身体现在都还处于他们的控制中,法杖被早早的丢下了,身上的音和谱也被扒下来了大半,这个损伤显然是不能使用的。 那么没有音、谱和法杖,她又是如何施法的?! 达芙妮还没有想明白,但她带来的四个奏者已经有了举措,同时举起了法杖,银色的音符在他们皮肤上闪动着。 【五音·魔方】! 在那狂乱的配乐中,四名奏者的法杖都涌出了数道魔力射线,这些射线相互连接,以“赫薇妮亚”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三阶魔方。 而此时的达芙妮也回过了神来,她看着被困在魔方中心的“赫薇妮亚”,尽管心中有着强烈的疑惑,不知道赫薇妮亚到底是如何活过来并且施法的,但与那疑惑相伴的同样还有强烈的不安,这份不安让她当机立断:“动手!先杀了她再说!” 四名奏者再次催动法杖。 那三阶的魔方便开始了转动,每阶都朝着不同的方向。 于是被困在魔方里的赫薇妮亚,身体的各个部位便也随着那些魔方一同向着不同的方向转动。 又是在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中,“赫薇妮亚”的身体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五音·魔方】,这是他们在原计划中用来截杀阿里安娜的法术,为了能够确保杀死阿里安娜,达芙妮的家里还将四名最骨干的奏者派过来协助。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作为假想敌的阿里安娜没能从教会里走出来。 而他们却要把这样一个五音的法术用在一个成为奏者才一年的人身上。 而且…… 看着魔方里那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身体,达芙妮心中的不安仍然十分强烈。 毕竟赫薇妮亚刚才突然之间的苏醒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灵震撼。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金谱有着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但也不应该死而复生…… 多余的想法还没有出来,又是一连串的咔嚓声从魔方里传来。 他们看到“赫薇妮亚”那被魔方扭曲的身体竟然在以惊人的速度复位! 而且还不仅如此,那些被银线洞穿的伤口也在迅速的愈合,于是那些血线也寸寸崩裂,让她从被束缚着的高空中慢慢的落下。 而当她落下时,身体复位,伤口愈合,那绝望而不甘的黑色瞳孔也再次转为了优雅与精致,如血的长发此刻像是燃烧的烈焰。 这怎么可能?! 这下连那四名训练有素随行的奏者都不免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这简直就像是从垃圾桶里捡出了一个不知道损坏了多少年,早已看不出模样的破烂又邋遢的玩偶,在经过修复后褪去了破烂与邋遢,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重新修复成了刚出厂时的美丽模样。 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达芙妮从未觉得这个已经看了一年的家伙,不管是伪装出来的样子还是真实的样子,都从未像现在这般耀眼……以及令人恐惧。 是的,她在恐惧。 比当年面对赫薇妮亚本人时,还要恐惧。 “你到底……”达芙妮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淡定,说出的话语中已经禁不住带上了颤音,“是个什么东西?”“赫薇妮亚”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仿佛眼前几人根本不存在般的喃喃自语着。 “这具身体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真不愧是人人都想要的金谱啊。”“赫薇妮亚”缓缓的握紧了拳头,而后笑着说道,“还好,是我的了。” 达芙妮带来的四面奏者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赫薇妮亚已经明显和之前不是一个人了,直觉告诉他们,现在的赫薇妮亚……很危险。 也正因如此,不能耽搁了。 她还没有捡起法杖! 在沉默的眼神交互后,四个奏者立刻行动了起来,其中两个奏者站在达芙妮的面前,另外两个奏者向着“赫薇妮亚”冲去。 那两个站在达芙妮面前的奏者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达芙妮,也是为了能够使用他们最终的杀手锏。 是的,五音的魔方并不是他们最强大的法术,他们还能施展六音的法术,但那个法术拥有着缺陷——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 原本他们是不打算使用这个法术的,但现在的“赫薇妮亚”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让他们当机立断的选择了全力以赴。 两名奏者负责拖住“赫薇妮亚”,不让她捡起法杖,虽然先前她已经在不依靠法杖的情况下释放出法术了,但那应该是特殊情况,她只要还是奏者,就必须遵循音与杖缺一不可的规律。 当然拖住并不意味着只是消极对战着耗时间,他们也有配合,很快也变成了一前一后。 后面的奏者对前面的奏者施加了一个名为“生长”的法术,前方奏者的身体便迅速的像被吹起的气球般膨胀了起来。 而后前方的奏者也对自己释放了一个名为“庇佑”的法术,一个直径半米的法术屏障笼罩了他。 屏障内能够极大的免疫法术伤害与控制。 唯一能够生效的,就只有拳头。 于是他对着“赫薇妮亚”挥出了拳头。 他不相信这个玩偶般的身体,能够挡下这样直接的物理攻击……正常的奏者都不行。 但是。 “噗”的一声。 “赫薇妮亚”那小巧的手轻而易举的拦下了他那被加持过的拳头。 他瞪大了眼睛,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便感觉耳旁仿佛响起了轰鸣声。 像是机械在咆哮。 下一秒,他那挥出拳头的右臂便被轻轻松松的“摘”了下来。 那轻松的模样。 仿佛他才是玩偶。 但与那轻松写意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更为血腥的画面,那涌出的鲜血将“赫薇妮亚”的半边身体都染成了猩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名奏者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就是对此最好的诠释,在场的四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恐惧在每个人的眼中回荡着。特别是达芙妮,她已经有种不顾一切的逃离这里的冲动了。 “赫薇妮亚”优雅的将玩坏的奏者丢到了一旁,而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让众人心中的恐惧加倍了。 因为那名奏者的法杖,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 “那么……”她微笑着将法杖比在了身前,饶有兴趣的说道,“也让我来体验一下吧,属于奏者的乐章。” 先发了,明天再修 (本章完) 第183章 二十七 给你们个机会吧 第183章 二十七 给你们个机会吧 《亵渎》中的每一个教会,都有着独特的战斗方式。 而在圣音中,就是围绕着音与谱而展开的“乐章法术”,其中法杖、自身的音符以及乐谱都是缺一不可的必要条件,这也导致了不是圣音的人是用不了“乐章法术”的。 哪怕是在游戏中,主角也只能依靠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释放。 可以说,“乐章法术”是所有法术中门槛最高,条件最苛刻的。 但与此同时,它也是所有法术中最为强大的,甚至没有之一。 而在游戏中无法完整体验到“乐章法术”,只能当个“骑士”的白维,现在却得到了一具最完美的法术躯体。 同时面前又刚好有可以拿来练手的工具人。 那他又怎么能不好好体验一下呢? 于是白维露出了微笑。 但这份微笑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可怖了。 特别是达芙妮。 她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的脸,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身体,但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就仿佛是,赫薇妮亚已经被他们杀死了,然后一个更为恐怖的家伙从她的身体里爬了出来。 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吗?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姐,不对劲了。”站在达芙妮前方的一个侍从低声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达芙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奏者,“什么最坏的打算?拿不到金谱了吗?” “不,小姐。”这名侍从摇了摇头,表情沉重,“不止是拿不到金谱了,很有可能……我们都离不开这里了。” ……离不开这里了? 达芙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侍从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赫薇妮亚”是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这怎么可能! 她只不过是个种子区里出来,正式成为奏者的时间还不到两年的家伙而已。 而他们这里的,可是有四个战斗经验丰富,在上城区的贵族家庭里也能算是中流砥柱的核心奏者! 现在,却要被她一个人杀了?! 这怎么可能?! 达芙妮很想这样说。 但她说不出来,因为最先向着“赫薇妮亚”冲去的那个侍从,现在还倒在“赫薇妮亚”的脚下,正不断的发出哀嚎,那正从断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在纯白色的雪地中是那样的刺眼。 “当然,小姐,我们还是会做最后一次尝试。”侍从说道,“但也请您提前做好准备,一旦我们失败了,就请您……” “不。”侍从的话被另一个年长的侍从打断了,他严肃的说道,“不是在我们失败后,而是现在,小姐,请您现在就离开。如果我们得手了,那自然没有问题,可一旦我们失败了,我们至少要把您保下来。” 现在就要离开? 达芙妮死死的咬着嘴唇:“一个人?我一个人该怎么离开?难道我还能一个人跑回家不成?” “不,不是回家。”那名年长的侍从摇了摇头,说道,“不,你要回学院里,学院里应该还有留守的人,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 “告诉其他人?!”达芙妮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让学院的其他人知道了,我们还怎么争夺金谱?” 见达芙妮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名年长的侍从不得不转过了头,用凝重的神情看着她。 “你还不明白吗?小姐。”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一旦我们四个死在了这里,那么家族也就失去了争夺金谱的资格,您能做的,也就只有用金谱这个消息保下自己的性命了。” 用金谱的消息保下性命? 即便达芙妮知道侍从的话没有问题,但强烈的不甘仍在此刻涌上了心头。 凭什么? 为了得到金谱,达芙妮付出了多少? 她先是说服了家里,让家里人相信那个“赫薇妮亚”是假的,她不是金音,而是金谱。又让家里下定了抢夺金谱,参与到盛典里来的决心,毕竟要是按照正常情况,作为海罗家附属的她们根本就没有在盛典里争夺圣音之主愿望的资格。 然后又制定了引诱阿里安娜出手的,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计划。 最后,又是她的父亲想方设法,在尽可能不引起海罗家的目光下将家里的四个核心奏者送到了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拿到金谱,让家族逆天改命。 而本来,这一切已经要成功了。 赫薇妮亚的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了,连皮都扒下来一半了。 她的计划,没有任何的差池。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她又活了过来?!! 达芙妮眼中的不甘迅速的转为了愤怒,她想起了曾经被那个赫薇妮亚欺辱的日子,想起了全身上下都是伤痕累累的却不敢告诉家里人的日子,想到了父亲在得知一切后却只能轻声叹气的日子。 回去? 保命? 怎么可能! 当她们决心争夺金谱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 在两名侍从惊讶的目光下,达芙妮也抬起了自己的法杖,与他们并肩而立。 法杖上的三枚通用音符被她自身镌刻的银色音符所点亮,磅礴的魔力从法杖里涌出,而后一同灌入了另外两名侍从正在准备的六音法术中。 “小姐?!” “您这是做什么?!” “我不会走的。”达芙妮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也是奏者,是特雷尔家的奏者,今晚只有成功或者失败,没有退路可言。” 听了达芙妮的话,那位年长的奏者在短暂的沉默后,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小姐,那就让我们一同全力以赴吧。” 达芙妮的举动同样被白维看在眼里。 他轻笑着用法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意思,很有意思。难怪这孩子会栽在你的手里,从某种角度来看,你和她还真是一类人。” 白维的话让在场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这孩子……是在说赫薇妮亚吗? 果然,他不是赫薇妮亚。 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维猜出了他们心中所想,轻笑着说道:“想知道我的身份吗?嗯……那就给你们个机会吧。” ……机会? “你们正在准备一个很麻烦的法术吧。”白维笑着说道,“我不阻止你们,如果你们能用那个法术伤到我,那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谁好了。” “当然,我也不会只是站着让你们打,我也会用法术和你们对抗,如果你们失败了。” 白维顿了顿。 “那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如何?” “要把你们家族的命运……”白维微笑着问道,“赌在这一次法术上吗?” (本章完) 186.第183章 给你们个机会吧 第183章 给你们个机会吧 《亵渎》中的每一个教会,都有着独特的战斗方式。 而在圣音中,就是围绕着音与谱而展开的“乐章法术”,其中法杖、自身的音符以及乐谱都是缺一不可的必要条件,这也导致了不是圣音的人是用不了“乐章法术”的。 哪怕是在游戏中,主角也只能依靠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释放。 可以说,“乐章法术”是所有法术中门槛最高,条件最苛刻的。 但与此同时,它也是所有法术中最为强大的,甚至没有之一。 而在游戏中无法完整体验到“乐章法术”,只能当个“骑士”的白维,现在却得到了一具最完美的法术躯体。 同时面前又刚好有可以拿来练手的工具人。 那他又怎么能不好好体验一下呢? 于是白维露出了微笑。 但这份微笑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可怖了。 特别是达芙妮。 她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的脸,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身体,但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就仿佛是,赫薇妮亚已经被他们杀死了,然后一个更为恐怖的家伙从她的身体里爬了出来。 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吗?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姐,不对劲了。”站在达芙妮前方的一个侍从低声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达芙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奏者,“什么最坏的打算?拿不到金谱了吗?” “不,小姐。”这名侍从摇了摇头,表情沉重,“不止是拿不到金谱了,很有可能……我们都离不开这里了。” ……离不开这里了? 达芙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侍从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赫薇妮亚”是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这怎么可能! 她只不过是个种子区里出来,正式成为奏者的时间还不到两年的家伙而已。 而他们这里的,可是有四个战斗经验丰富,在上城区的贵族家庭里也能算是中流砥柱的核心奏者! 现在,却要被她一个人杀了?! 这怎么可能?! 达芙妮很想这样说。 但她说不出来,因为最先向着“赫薇妮亚”冲去的那个侍从,现在还倒在“赫薇妮亚”的脚下,正不断的发出哀嚎,那正从断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在纯白色的雪地中是那样的刺眼。 “当然,小姐,我们还是会做最后一次尝试。”侍从说道,“但也请您提前做好准备,一旦我们失败了,就请您……” “不。”侍从的话被另一个年长的侍从打断了,他严肃的说道,“不是在我们失败后,而是现在,小姐,请您现在就离开。如果我们得手了,那自然没有问题,可一旦我们失败了,我们至少要把您保下来。” 现在就要离开? 达芙妮死死的咬着嘴唇:“一个人?我一个人该怎么离开?难道我还能一个人跑回家不成?” “不,不是回家。”那名年长的侍从摇了摇头,说道,“不,你要回学院里,学院里应该还有留守的人,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 “告诉其他人?!”达芙妮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让学院的其他人知道了,我们还怎么争夺金谱?” 见达芙妮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名年长的侍从不得不转过了头,用凝重的神情看着她。 “你还不明白吗?小姐。”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一旦我们四个死在了这里,那么家族也就失去了争夺金谱的资格,您能做的,也就只有用金谱这个消息保下自己的性命了。” 用金谱的消息保下性命? 即便达芙妮知道侍从的话没有问题,但强烈的不甘仍在此刻涌上了心头。 凭什么? 为了得到金谱,达芙妮付出了多少? 她先是说服了家里,让家里人相信那个“赫薇妮亚”是假的,她不是金音,而是金谱。又让家里下定了抢夺金谱,参与到盛典里来的决心,毕竟要是按照正常情况,作为海罗家附属的她们根本就没有在盛典里争夺圣音之主愿望的资格。 然后又制定了引诱阿里安娜出手的,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计划。 最后,又是她的父亲想方设法,在尽可能不引起海罗家的目光下将家里的四个核心奏者送到了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拿到金谱,让家族逆天改命。 而本来,这一切已经要成功了。 赫薇妮亚的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了,连皮都扒下来一半了。 她的计划,没有任何的差池。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她又活了过来?!! 达芙妮眼中的不甘迅速的转为了愤怒,她想起了曾经被那个赫薇妮亚欺辱的日子,想起了全身上下都是伤痕累累的却不敢告诉家里人的日子,想到了父亲在得知一切后却只能轻声叹气的日子。 回去? 保命? 怎么可能! 当她们决心争夺金谱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 在两名侍从惊讶的目光下,达芙妮也抬起了自己的法杖,与他们并肩而立。 法杖上的三枚通用音符被她自身镌刻的银色音符所点亮,磅礴的魔力从法杖里涌出,而后一同灌入了另外两名侍从正在准备的六音法术中。 “小姐?!” “您这是做什么?!” “我不会走的。”达芙妮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也是奏者,是特雷尔家的奏者,今晚只有成功或者失败,没有退路可言。” 听了达芙妮的话,那位年长的奏者在短暂的沉默后,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小姐,那就让我们一同全力以赴吧。” 达芙妮的举动同样被白维看在眼里。 他轻笑着用法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意思,很有意思。难怪这孩子会栽在你的手里,从某种角度来看,你和她还真是一类人。” 白维的话让在场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这孩子……是在说赫薇妮亚吗? 果然,他不是赫薇妮亚。 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维猜出了他们心中所想,轻笑着说道:“想知道我的身份吗?嗯……那就给你们个机会吧。” ……机会? “你们正在准备一个很麻烦的法术吧。”白维笑着说道,“我不阻止你们,如果你们能用那个法术伤到我,那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谁好了。” “当然,我也不会只是站着让你们打,我也会用法术和你们对抗,如果你们失败了。” 白维顿了顿。 “那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如何?” “要把你们家族的命运……”白维微笑着问道,“赌在这一次法术上吗?” (本章完) 第184章 二十八 【七音天神荡】(5K) 第184章 二十八 【七音天神荡】(5k) 白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是想要将接下来的战斗简化到彼此之间的下一击上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已经看出了这边正在筹备一个能够一锤定音的法术吗?这个时候他要做的难道不是立刻冲上来打断、阻止他们吗? 以他刚才所展现出的实力,要做到这个并不难吧? 可是他为什么…… 达芙妮的瞳孔微微一凝。 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认为,他所能释放的乐章法术,要比他们更出色。 ……可是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达芙妮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实在是太过于无知且狂妄了。 在圣音,个体的力量是敌不过群体的。 个体的奏者,哪怕是最为出众的金音,又拥有着最为先进的四音法杖,能够奏响的乐章最高也就只能到五音。 六音以及七音的法术乐章,就只有乐团才能奏响。 而五音和六音的法术乐章,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准备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他凭什么?! 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达芙妮这样想着。 但是,白维的……不,准确的说,是“赫薇妮亚”此刻的微笑。 在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赫薇妮亚的笑容都是达芙妮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有人会把可爱的女生形容成小恶魔,但那个时期的赫薇妮亚在达芙妮的心里却是真正的恶魔,特别是那个笑容,每当看到赫薇妮亚朝着自己微笑的时候,达芙妮的身体都会止不住的发抖。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赫薇妮亚被允许到种子区以后,才稍微有了缓解。 而真正的“愈合”还是在赫薇妮亚死后,当看到那个虚假的赫薇妮亚用同样的脸却是能笑得娇憨而人畜无害时,达芙妮才意识到,她的梦魇真正的结束了。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微笑。 那个让她不知道在梦中惊醒了多少次的微笑,为什么又出现了? 就好像是,那个本该死去的幽灵,又已经回来了。 甚至还要有过之而不及,以至于她那早已不似童年的身体,又像是童年时那样颤抖了起来。 “小姐!小姐!”年长侍从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快退下!” 达芙妮猛地回过了神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冷汗浸透了。 可对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在那里微笑而已。 “小姐。”年长的侍从看出了达芙妮的状态不对,低声说道,“你退下吧,我们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 达芙妮立刻回过头,果然看到了那横亘在法杖中央的,一个更为复杂的,带着狂暴与尖啸气息的六阶魔方。 【六音·魔方】。 这是特瑞尔家在【五音·魔方】上所改造加持的六音魔方。 虽然只是一音之隔,但当中的差距却是巨大的。就像是真实的魔法,每增加一阶的难度都是成倍增长的。 体现在法术上的话,【五音·魔方】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是扭曲物体。 而【六音·魔方】所能扭曲的,除了物体外,还有魔力、音符、乐章。 只要被魔方所击中,哪怕是同音阶的法术乐章,也会被扭曲和分解,最终如人体一样烟消云散。 所以在更为直观的法术碰撞中,【六音·魔方】的优势是巨大的,它唯一的缺点就在于施法的前摇时间过长。 但是现在,它已经准备完成了。 “小姐,快让开!”年长的侍从又说道,“法术已经准备完成了!” ……已经准备完成了吗? 达芙妮怔怔的看着那块只比拳头大一点的六级魔方。 这样就是准备完成了吗? 而后她听到了另一边“赫薇妮亚”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要交出的答案吗?”白维看着那正缓缓旋转着的魔力魔方,饶有兴趣的说道,“好像是个不错的法术啊,既然如此……” 他也缓缓的举起了法杖,镌刻在皮肤上的音符熠熠生辉。 “就让我来试一试……” “不!”达芙妮突然挡在了白维和魔方的面前,“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白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嗯?” “小姐?!” 年长的侍从惊愕的看着达芙妮,不明白达芙妮这是什么意思。 而达芙妮则是直视着那张曾经让她无比恐惧的脸,而后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看着达芙妮的眼神,在短暂的惊讶后,白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整以暇的收回了法杖。 “可以。”他轻笑着说道,“我可以再等一下。” “……谢谢。” 短暂的说了句“谢谢”后,达芙妮转过身,走回到了那魔方前,而后对满脸不解的侍从们说道。 “这个规模,还不够。” 年长的侍从知道达芙妮在说什么。 【六音·魔方】是随着准备的时长的增加而变得强大的。 现在,只不过是刚到了勉强成型的最低标准罢了。 “小姐。”年长的侍从说道,“按理说,这已经够了……” “不,不够。”达芙妮摇了摇头,而后轻轻的说道,“特里叔叔,我们已经将特瑞尔家的一切都赌在这一次法术上了。” 特里嘴巴微张,接着便明白了达芙妮的意思,而后下意识的又看向了不远处的“赫薇妮亚”。 他仍在那等待着。 面对着这强大的六音法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却给了在场所有人莫大的心理压力。 特里也知道,一旦他们这次攻击失败,那么他们是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甚至不止是他们,整个特瑞尔家,也都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想到这,特里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小姐,那我继续加大法力的注入。” “不,不止是你。”达芙妮摇了摇头,而后再次将手伸向了衣扣,“还有我。” 特里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小姐,你……” “咔哒”一声。 扣子被解开的同时,身上的长袍也被褪去。 达芙妮半赤裸的站在冰天雪地中,而与那姣好的脸蛋与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皮肤。 伤疤和音符纵横交错着,使其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妙龄少女的皮肤,而更像是皲裂的老人皮。 而远处的白维在看到这副身体的时候,神情中也不免流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之色。 “竟然是……增幅音阶吗?” 增幅音阶,同样是镌刻音阶中的一种差异存在,虽然没有谱那样稀有,但也算得上特殊。 它的功效就如同它的字面效果那样,能为乐章法术的威力带来增幅。 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代价就是增幅音阶的本身。 放大的倍数越高,受到的代价也就越大,轻则永久的失去音阶,重则危及生命。 达芙妮又一次走到了那魔方前,接着朝着那魔方伸出了手。 当她的手停留在魔方的上空时,身上的音阶立刻就与魔方产生了共鸣。 那魔方疯狂的抖动了起来,体积也在迅速变大。 几乎在眨眼间,它就从六阶攀升到了八阶,并且还在继续往上增长着。 而与那愈发膨胀的魔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达芙妮的状态,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 仿佛她向魔方里注入的不是魔力,而是自己的生命力。 “不惜做到这种程度吗?”白维轻轻的说道,“还真是有意思啊。” 在白维的注视下,那魔方在不断的升高,变大。 从一开始的六阶魔方,跳跃到八阶,然后是十阶,十二阶。 到了后面都已经数不清了,反正已经远远的超出了白维前世里他印象中的最高阶魔方的阶级数量。 当然,它膨胀的并不仅仅是体积和数量。 那蕴含在魔方里的,狂躁且强大的乐章能量,让白维都感到了不安。 哦不,不是他感到不安 准确的说,是赫薇妮亚的这具身体。 就像是人类在面对蛇的时候天生就会有畏惧心理一样,法师在面对如此巨量且纯粹的魔法能量时也会同样的感到不安,几乎是本能的想要退却。 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不会要玩脱了吧。” 他之所以提出要与达芙妮等人来一场如此直接的对决,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确实想要尝试一下这独特的乐章法术,以及测试一下赫薇妮亚的身体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二来是,他需要这个理由将这些人留下来,因为以赫薇妮亚现在的身体状态,这些人真的想跑的话,白维还真的不太可能将他们全部都留下来,而一旦他们有任何一个人逃脱,并将金谱的消息传递出去,那可就很麻烦了。 所以,用这个理由让他们留下来,然后想办法也搓个大的出来把他们都扬了。 只不过…… 看着那已经膨胀到能够充盈着整个视野,宛若太阳般巨大的魔方,白维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这样看来,被扬掉的好像会是他啊。……呵,开玩笑的。 左手的中指在法杖上轻轻的点着。 只要有这根手指在,白维就不可能会输。就像是在游戏里,【终止】也是对圣音这一众法爷的宝具。 除了七音的法术打断起来比较困难外,其他的法术都是差不多的,区别也就只是代价的多少而已。 但至少,付出的代价绝对要比他们费尽心机搓出来的魔方所要付出的代价小。 那魔方就要完成了。 现在,只要打动响指,这个叫达芙妮的女孩,以及她背后的家族所拥有的野望都将在瞬间化为无限的泡影。 只要打动响指。 “爬”的一声。 远处的达芙妮突然跪倒在了地上,而白维那轻点的手指也停了下来,而后看了过去。 短短几分钟,达芙妮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那原本丰腴的身体此刻已经瘦得可以看见骨头,连带着喘息声都是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断气。 但她却并没有倒下,而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白维。 那身后巨大的魔方,就像是为她照亮路途的太阳。 “可以了。”她对白维说道。 白维沉默了一会,而后轻笑着站直了身体。 “你有点让我刮目相看了。” 白维缓缓的举起了法杖,那位于线谱中的第七音迸发出了璀璨的金光,连带着法杖上的四枚通用音符也被一个接着一个的点亮。 “既然如此,那我也试着全力以赴好了。” 达芙妮看着“赫薇妮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此时的“赫薇妮亚”,终于认真了起来。 但她此刻已经没有了畏惧,而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要告诉你,我家达芙妮,达芙妮·特雷尔。我们家族从我到我的父亲,到所有人,都已经受够了以附庸的身份存在。” “所以,今晚我们必须要拿下那份金谱。”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死亡。” 白维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不。”达芙妮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说的是,哪怕死亡。” 达芙妮又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 她像是在与白维说的,又像是在与另一个人说的。 而白维很快就知道她是在对谁说的了。 当达芙妮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身后那足有小半个教堂大的魔方也终于以不可阻挡之势,宛若雷霆般的打了出去。 周遭的一切,只要被它边缘所剐蹭到,就会立刻分解成数千枚小块。 它仿佛要将一切都搅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拦下它。 白维则举起了法杖。 但几乎是同时,他左下角的余光有一抹已经许久都没有动过的黑影闪过。 是那个最开始被白维打断手的奏者! 白维还以为他死了,但他并没有! 他猛然跃起,撕开了身上的衣服,皮肤上的音阶正如同弹奏的琴键般疯狂跳动。 “为了家族!”他大吼着冲向了白维。 白维眉头紧皱,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但赫薇妮亚这具高攻低防没有丝毫敏捷还受了重伤的柔弱躯体想要避开那个一心求死的大汉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是的,对方就是在一心求死。 因为白维看到了他将身上的音符也化为了锁链,朝着自己捆绑而来。 他并不想要伤到白维,就只是想要束缚住白维的行动。 甚至于,连束缚都算不上,他就只是想要拖住白维,哪怕只有那么一到两秒,只要让白维无法立刻释放出法术,那么就会被那已经快要打到脸上的,经过增幅的【六音·魔方】给彻底分解成元素! 至于他自己。 自然会比白维先一步被分解。 原来如此。 白维明白了。 刚才达芙妮那句“哪怕死亡”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这个人听的。 而这个人,很好的回应了达芙妮。 在这样的算计下,白维也确实被逼到了绝路。 他的身后是教堂,脚下是阿里安娜的尸体,面前的则是不顾一切向他扑来的奏者,还有那仿佛要毁天灭地的魔方。 已经没有办法后退了。 但是, 也不需要后退了。 白维又一次举起了法杖。 那早已准备完毕的金色之谱竟也发出了声响,宛若拨动的琴弦。 而在这弦声下,脚下阿里安娜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上突然闪烁出了银色的音阶,朝他扑来的那个奏者身上的银阶也以同样的频率回应着。 下一秒,它们在各自的身体上消失。 而后出现在了白维的身体上,联合着金色的第七音,一同交织缠绕在金色的线谱之中。 三枚音符一同奏响了激荡的旋律,连带着法杖上的四枚通用音符,也同时被唤醒。 三加四。 白维的瞳孔里倒映出了更璀璨的光。 “看好了赫薇妮亚。”他轻笑着说道,“你的身体,是这么使用的。” …… “轰”的一声。 【六音·魔方】打在了教堂上。 它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发射出去的时候,达芙妮根本就看不到更前方的画面,所以始终悬着一颗心。 直到它彻底的落在了教堂上。 那破落的教堂瞬间开始了崩毁、分解。 那狂暴且纯粹的魔力在绽放时仿佛连空气都能斩断。 达芙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是成功了。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攻击中活下来…… 突然间,达芙妮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看到魔方停了下来。 那仿佛能够推平一切,分解一切的百阶魔方,突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很快他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魔方在缩小,迅速的缩小,那股磅礴的力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 于是他们看到了那拦下魔方的东西。 一个更大的,更为精致且复杂的魔力法阵。 能够拦下六音的法阵?! 达芙妮根本不敢相信。 直到,当魔方进一步缩小时,他们看到了法阵边缘镌刻着的音符。 一开始,只能看到两枚。 随着魔方的不断缩小,他们能看到更多。 第三枚, 第四枚。 在看到第五枚的时候,达芙妮的呼吸逐渐停滞了。 怎么会! 难道是…… 还没等达芙妮看到更多,她便看到站在她前方的特里突然转过身看着她。 满脸都是绝望。 “小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着达芙妮喊着,“快跑……” 话音刚落,法阵开始了转动。 这让达芙妮成功的看到了先前所看不到的那一角。 第六, 和第七。 【七音·天神荡】 下一秒,白光吞噬了一切。 (本章完) 187.第184章 【七音天神荡】(5K) 第184章 【七音·天神荡】(5k) 白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是想要将接下来的战斗简化到彼此之间的下一击上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已经看出了这边正在筹备一个能够一锤定音的法术吗?这个时候他要做的难道不是立刻冲上来打断、阻止他们吗? 以他刚才所展现出的实力,要做到这个并不难吧? 可是他为什么…… 达芙妮的瞳孔微微一凝。 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认为,他所能释放的乐章法术,要比他们更出色。 ……可是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达芙妮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实在是太过于无知且狂妄了。 在圣音,个体的力量是敌不过群体的。 个体的奏者,哪怕是最为出众的金音,又拥有着最为先进的四音法杖,能够奏响的乐章最高也就只能到五音。 六音以及七音的法术乐章,就只有乐团才能奏响。 而五音和六音的法术乐章,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准备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他凭什么?! 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达芙妮这样想着。 但是,白维的……不,准确的说,是“赫薇妮亚”此刻的微笑。 在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赫薇妮亚的笑容都是达芙妮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有人会把可爱的女生形容成小恶魔,但那个时期的赫薇妮亚在达芙妮的心里却是真正的恶魔,特别是那个笑容,每当看到赫薇妮亚朝着自己微笑的时候,达芙妮的身体都会止不住的发抖。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赫薇妮亚被允许到种子区以后,才稍微有了缓解。 而真正的“愈合”还是在赫薇妮亚死后,当看到那个虚假的赫薇妮亚用同样的脸却是能笑得娇憨而人畜无害时,达芙妮才意识到,她的梦魇真正的结束了。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微笑。 那个让她不知道在梦中惊醒了多少次的微笑,为什么又出现了? 就好像是,那个本该死去的幽灵,又已经回来了。 甚至还要有过之而不及,以至于她那早已不似童年的身体,又像是童年时那样颤抖了起来。 “小姐!小姐!”年长侍从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快退下!” 达芙妮猛地回过了神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冷汗浸透了。 可对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在那里微笑而已。 “小姐。”年长的侍从看出了达芙妮的状态不对,低声说道,“你退下吧,我们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 达芙妮立刻回过头,果然看到了那横亘在法杖中央的,一个更为复杂的,带着狂暴与尖啸气息的六阶魔方。 【六音·魔方】。 这是特瑞尔家在【五音·魔方】上所改造加持的六音魔方。 虽然只是一音之隔,但当中的差距却是巨大的。就像是真实的魔法,每增加一阶的难度都是成倍增长的。 体现在法术上的话,【五音·魔方】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是扭曲物体。 而【六音·魔方】所能扭曲的,除了物体外,还有魔力、音符、乐章。 只要被魔方所击中,哪怕是同音阶的法术乐章,也会被扭曲和分解,最终如人体一样烟消云散。 所以在更为直观的法术碰撞中,【六音·魔方】的优势是巨大的,它唯一的缺点就在于施法的前摇时间过长。 但是现在,它已经准备完成了。 “小姐,快让开!”年长的侍从又说道,“法术已经准备完成了!” ……已经准备完成了吗? 达芙妮怔怔的看着那块只比拳头大一点的六级魔方。 这样就是准备完成了吗? 而后她听到了另一边“赫薇妮亚”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要交出的答案吗?”白维看着那正缓缓旋转着的魔力魔方,饶有兴趣的说道,“好像是个不错的法术啊,既然如此……” 他也缓缓的举起了法杖,镌刻在皮肤上的音符熠熠生辉。 “就让我来试一试……” “不!”达芙妮突然挡在了白维和魔方的面前,“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白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嗯?” “小姐?!” 年长的侍从惊愕的看着达芙妮,不明白达芙妮这是什么意思。 而达芙妮则是直视着那张曾经让她无比恐惧的脸,而后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看着达芙妮的眼神,在短暂的惊讶后,白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整以暇的收回了法杖。 “可以。”他轻笑着说道,“我可以再等一下。” “……谢谢。” 短暂的说了句“谢谢”后,达芙妮转过身,走回到了那魔方前,而后对满脸不解的侍从们说道。 “这个规模,还不够。” 年长的侍从知道达芙妮在说什么。 【六音·魔方】是随着准备的时长的增加而变得强大的。 现在,只不过是刚到了勉强成型的最低标准罢了。 “小姐。”年长的侍从说道,“按理说,这已经够了……” “不,不够。”达芙妮摇了摇头,而后轻轻的说道,“特里叔叔,我们已经将特瑞尔家的一切都赌在这一次法术上了。” 特里嘴巴微张,接着便明白了达芙妮的意思,而后下意识的又看向了不远处的“赫薇妮亚”。 他仍在那等待着。 面对着这强大的六音法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却给了在场所有人莫大的心理压力。 特里也知道,一旦他们这次攻击失败,那么他们是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甚至不止是他们,整个特瑞尔家,也都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想到这,特里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小姐,那我继续加大法力的注入。” “不,不止是你。”达芙妮摇了摇头,而后再次将手伸向了衣扣,“还有我。” 特里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小姐,你……” “咔哒”一声。 扣子被解开的同时,身上的长袍也被褪去。 达芙妮半赤裸的站在冰天雪地中,而与那姣好的脸蛋与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皮肤。 伤疤和音符纵横交错着,使其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妙龄少女的皮肤,而更像是皲裂的老人皮。 而远处的白维在看到这副身体的时候,神情中也不免流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之色。 “竟然是……增幅音阶吗?” 增幅音阶,同样是镌刻音阶中的一种差异存在,虽然没有谱那样稀有,但也算得上特殊。 它的功效就如同它的字面效果那样,能为乐章法术的威力带来增幅。 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代价就是增幅音阶的本身。 放大的倍数越高,受到的代价也就越大,轻则永久的失去音阶,重则危及生命。 达芙妮又一次走到了那魔方前,接着朝着那魔方伸出了手。 当她的手停留在魔方的上空时,身上的音阶立刻就与魔方产生了共鸣。 那魔方疯狂的抖动了起来,体积也在迅速变大。 几乎在眨眼间,它就从六阶攀升到了八阶,并且还在继续往上增长着。 而与那愈发膨胀的魔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达芙妮的状态,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 仿佛她向魔方里注入的不是魔力,而是自己的生命力。 “不惜做到这种程度吗?”白维轻轻的说道,“还真是有意思啊。” 在白维的注视下,那魔方在不断的升高,变大。 从一开始的六阶魔方,跳跃到八阶,然后是十阶,十二阶。 到了后面都已经数不清了,反正已经远远的超出了白维前世里他印象中的最高阶魔方的阶级数量。 当然,它膨胀的并不仅仅是体积和数量。 那蕴含在魔方里的,狂躁且强大的乐章能量,让白维都感到了不安。 哦不,不是他感到不安 准确的说,是赫薇妮亚的这具身体。 就像是人类在面对蛇的时候天生就会有畏惧心理一样,法师在面对如此巨量且纯粹的魔法能量时也会同样的感到不安,几乎是本能的想要退却。 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不会要玩脱了吧。” 他之所以提出要与达芙妮等人来一场如此直接的对决,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确实想要尝试一下这独特的乐章法术,以及测试一下赫薇妮亚的身体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二来是,他需要这个理由将这些人留下来,因为以赫薇妮亚现在的身体状态,这些人真的想跑的话,白维还真的不太可能将他们全部都留下来,而一旦他们有任何一个人逃脱,并将金谱的消息传递出去,那可就很麻烦了。 所以,用这个理由让他们留下来,然后想办法也搓个大的出来把他们都扬了。 只不过…… 看着那已经膨胀到能够充盈着整个视野,宛若太阳般巨大的魔方,白维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这样看来,被扬掉的好像会是他啊。……呵,开玩笑的。 左手的中指在法杖上轻轻的点着。 只要有这根手指在,白维就不可能会输。就像是在游戏里,【终止】也是对圣音这一众法爷的宝具。 除了七音的法术打断起来比较困难外,其他的法术都是差不多的,区别也就只是代价的多少而已。 但至少,付出的代价绝对要比他们费尽心机搓出来的魔方所要付出的代价小。 那魔方就要完成了。 现在,只要打动响指,这个叫达芙妮的女孩,以及她背后的家族所拥有的野望都将在瞬间化为无限的泡影。 只要打动响指。 “爬”的一声。 远处的达芙妮突然跪倒在了地上,而白维那轻点的手指也停了下来,而后看了过去。 短短几分钟,达芙妮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那原本丰腴的身体此刻已经瘦得可以看见骨头,连带着喘息声都是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断气。 但她却并没有倒下,而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白维。 那身后巨大的魔方,就像是为她照亮路途的太阳。 “可以了。”她对白维说道。 白维沉默了一会,而后轻笑着站直了身体。 “你有点让我刮目相看了。” 白维缓缓的举起了法杖,那位于线谱中的第七音迸发出了璀璨的金光,连带着法杖上的四枚通用音符也被一个接着一个的点亮。 “既然如此,那我也试着全力以赴好了。” 达芙妮看着“赫薇妮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此时的“赫薇妮亚”,终于认真了起来。 但她此刻已经没有了畏惧,而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要告诉你,我家达芙妮,达芙妮·特雷尔。我们家族从我到我的父亲,到所有人,都已经受够了以附庸的身份存在。” “所以,今晚我们必须要拿下那份金谱。”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死亡。” 白维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不。”达芙妮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说的是,哪怕死亡。” 达芙妮又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 她像是在与白维说的,又像是在与另一个人说的。 而白维很快就知道她是在对谁说的了。 当达芙妮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身后那足有小半个教堂大的魔方也终于以不可阻挡之势,宛若雷霆般的打了出去。 周遭的一切,只要被它边缘所剐蹭到,就会立刻分解成数千枚小块。 它仿佛要将一切都搅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拦下它。 白维则举起了法杖。 但几乎是同时,他左下角的余光有一抹已经许久都没有动过的黑影闪过。 是那个最开始被白维打断手的奏者! 白维还以为他死了,但他并没有! 他猛然跃起,撕开了身上的衣服,皮肤上的音阶正如同弹奏的琴键般疯狂跳动。 “为了家族!”他大吼着冲向了白维。 白维眉头紧皱,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但赫薇妮亚这具高攻低防没有丝毫敏捷还受了重伤的柔弱躯体想要避开那个一心求死的大汉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是的,对方就是在一心求死。 因为白维看到了他将身上的音符也化为了锁链,朝着自己捆绑而来。 他并不想要伤到白维,就只是想要束缚住白维的行动。 甚至于,连束缚都算不上,他就只是想要拖住白维,哪怕只有那么一到两秒,只要让白维无法立刻释放出法术,那么就会被那已经快要打到脸上的,经过增幅的【六音·魔方】给彻底分解成元素! 至于他自己。 自然会比白维先一步被分解。 原来如此。 白维明白了。 刚才达芙妮那句“哪怕死亡”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这个人听的。 而这个人,很好的回应了达芙妮。 在这样的算计下,白维也确实被逼到了绝路。 他的身后是教堂,脚下是阿里安娜的尸体,面前的则是不顾一切向他扑来的奏者,还有那仿佛要毁天灭地的魔方。 已经没有办法后退了。 但是, 也不需要后退了。 白维又一次举起了法杖。 那早已准备完毕的金色之谱竟也发出了声响,宛若拨动的琴弦。 而在这弦声下,脚下阿里安娜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上突然闪烁出了银色的音阶,朝他扑来的那个奏者身上的银阶也以同样的频率回应着。 下一秒,它们在各自的身体上消失。 而后出现在了白维的身体上,联合着金色的第七音,一同交织缠绕在金色的线谱之中。 三枚音符一同奏响了激荡的旋律,连带着法杖上的四枚通用音符,也同时被唤醒。 三加四。 白维的瞳孔里倒映出了更璀璨的光。 “看好了赫薇妮亚。”他轻笑着说道,“你的身体,是这么使用的。” …… “轰”的一声。 【六音·魔方】打在了教堂上。 它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发射出去的时候,达芙妮根本就看不到更前方的画面,所以始终悬着一颗心。 直到它彻底的落在了教堂上。 那破落的教堂瞬间开始了崩毁、分解。 那狂暴且纯粹的魔力在绽放时仿佛连空气都能斩断。 达芙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是成功了。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攻击中活下来…… 突然间,达芙妮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看到魔方停了下来。 那仿佛能够推平一切,分解一切的百阶魔方,突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很快他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魔方在缩小,迅速的缩小,那股磅礴的力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 于是他们看到了那拦下魔方的东西。 一个更大的,更为精致且复杂的魔力法阵。 能够拦下六音的法阵?! 达芙妮根本不敢相信。 直到,当魔方进一步缩小时,他们看到了法阵边缘镌刻着的音符。 一开始,只能看到两枚。 随着魔方的不断缩小,他们能看到更多。 第三枚, 第四枚。 在看到第五枚的时候,达芙妮的呼吸逐渐停滞了。 怎么会! 难道是…… 还没等达芙妮看到更多,她便看到站在她前方的特里突然转过身看着她。 满脸都是绝望。 “小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着达芙妮喊着,“快跑……” 话音刚落,法阵开始了转动。 这让达芙妮成功的看到了先前所看不到的那一角。 第六, 和第七。 【七音·天神荡】 下一秒,白光吞噬了一切。 (本章完) 188.第185章 只是帮你挖眼割舌罢了(加一些BB) 第185章 只是帮你挖眼割舌罢了(加一些bb) “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啊,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 “不甘心的话,就抓住我的手。然后向我……宣誓效忠吧。” “这个女孩,是我的了。” …… 赫薇妮亚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片苍白进入了视野中,但并不是雪,而是天板。 熟悉而又陌生的天板。 她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从梦中醒来。 大脑昏昏沉沉的,身体也很难受,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耳边所回荡着的,就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以及…… “看来你睡得不是很好啊。” 那熟悉的,优哉游哉的“心声”。 从心底传来的,别人的声音。 随着这心声一同到来的,是记忆。 赫薇妮亚逐渐回想起了一切,连那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的尸坑都想了起来。 她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颇为艰难的起身,从躺着变成了坐着,而后环顾四周。 果然,她已经回到了家中。 不过不是她的家,而是那个真正的赫薇妮亚的家,她正躺在赫薇妮亚的睡床上,以及…… 她低下了头。 穿着赫薇妮亚的睡衣。 沉默了一会后,赫薇妮亚才缓缓出声:“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把你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白维笑着说道,“以及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小小的……麻烦吗? 赫薇妮亚又想到了昨晚……应该是昨晚吧。 达芙妮带着四个经验老道的奏者伏击了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她逼入了绝境……不,不是绝境。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即便已经过了一个晚上,那时心脏被洞穿所带来的死亡触感却依旧清晰,这让她清楚的意识到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死了的。但白维却把她救了回来,然后……逆转了一切。 之后发生了什么,赫薇妮亚已经记不太清了,就只能勉强的回忆起几个模糊的片段。 但这几个模糊的片段也足以让赫薇妮亚知道,达芙妮已经死掉了。 那个把自己当成猎手的达芙妮,被更强大的猎手杀死了。 ……这就是维萨斯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了赫薇妮亚的心头。 这其中有沮丧,有挫败。 却唯独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或喜悦。 突然间,她感到左眼一阵刺痛,让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住。 但还是很疼,就像是用刀将眼球挖下来了一样疼。 按理来说,从种子区出来的赫薇妮亚已经比一般人有着更强的耐疼力了,但还是被这疼痛刺激的大口喘气。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刚张开嘴巴,又感觉到舌苔里也涌出一股撕裂般的剧痛。 “啊,看来是有反应了。”白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依旧用慢悠悠的语气说道,“别紧张,刚开始是有些痛的,后面习惯了就好了。” 赫薇妮亚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抓着脖子,很是艰难的开口:“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帮你挖眼割舌了而已。”白维淡定的说道,“但我也不是白挖的,我把自己的给你装上了。” 赫薇妮亚自然是明白了白维的意思。 白维趁着掌控她身体的时候,返回了宿舍,将她的左眼和舌头都给替换成自己的了。 就像是那根手指。 “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那么痛的。”白维说道,“毕竟我的身体那即插即用的属性还蛮高的,可能是你现在太虚弱了,身体的负担太大了吧,当然也有可能是个体的问题,男性和女性的身体差异还是在那里的。而且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的身体去适应你身体的形状,所以手段就粗暴了点?可能是这样吧。” 白维到底在说什么,剧痛下的赫薇妮亚根本听不清。 有那么几秒钟,她感觉自己也要被分尸了,那两份额外的“肢体”异常的不安分,眼睛就像是在疯狂的捅着眼眶,想要更进一步,舌头则是在肆意的撕裂着她的咽喉,好让自身的“居所”更舒适。 而后她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 这声音传到了房间外,惊扰了外面的女仆。 “小姐?”很快,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伴随着女仆那略微担忧的问候,“您怎么了?” 赫薇妮亚依旧没有办法回答。 痛,还是好痛。 “小姐?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敲门声更急了,“那我进来了,小姐。” 不,不能进来。 忍住,一定要忍住。 赫薇妮亚死死的咬着牙,准备靠着意志力将这疼痛压制下去。 但真的很难。 她甚至连出声告诉女仆自己没事,都做不到。 “小姐?小姐?!”得不到回应的女仆更加着急了,“我进来了……” “不!”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接着喊出了声。 而当她开口的那一刹那。 疼痛消失了。 与此同时,赫薇妮亚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整个房间一切事物都变得清晰而虚幻。 什么都看得见,什么都看得清。梳妆台上那一根根小巧的眉笔,眉笔下一只不知道是什么昆虫遗留下的翅膀,以及……那正将手放在门把上,满脸焦虑的女仆。 可是那女仆,分明在门外。 赫薇妮亚怔住了。 她清楚的看着那女仆在听到了她的声音后变得踌躇了起来,想要进入又怕冒犯了她的微表情清晰可见。 “小姐,你没事吗?” “我……没事,你走吧。”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出声,而后立刻意识到此时的语气并不像是平日里赫薇妮亚的语气,且这般解释只会让对方更加狐疑。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门外的女仆在听到了她的话语后,眼中的狐疑瞬间化为了迷茫,但这份迷茫也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很快她就变得面无表情,接着就收回了手,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说了声“是”后便离开了。 就仿佛,她在不知不觉中被某种力量所影响……不,所支配了一样。 在短暂的愣神后,赫薇妮亚立刻意识到这是眼睛和舌头的力量。 而白维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这一点:“哦?你还真是有天赋啊。” 他饶有兴趣的说道。 “在我没有主动的将力量分给你的情况下,你竟然都能‘偷’到一些份额。啧,这样强大的适应性,真是具让人羡慕的身体啊。” 赫薇妮亚正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便感觉到眼睛和舌头又一次的刺痛了起来,让她不得不再一次的捂住。 “嗯……看来也不是完全的好事啊。”白维笑着说道,“该付的代价还是免不掉的啊,这样下去你都活不了多久啊……啧,还是要我来啊。” 当白维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眼睛和舌头带来的二次疼痛再次消失,同时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赫薇妮亚忍不住问道。 “嗯……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吧。”白维说道,“现在就像是我在你的身体里安装了一个水龙头,水龙头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我的力量和你的生命。只要将龙头打开,你就可以在支付生命的情况下使用我的力量,明白了吗?” “这个水龙头是由谁控制的?” “呵呵,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啊。”白维一副“不愧是你”的语气,笑着说道,“一般而言,这个水龙头的闸门是在我控制下的,毕竟是我的力量嘛。不过你的体质太特殊了,以至于你也拥有那么一些拧开闸门的能力,虽然只有一点点,只能释放出那么三滴两滴的水,但也确实是水了,至少我的前两任合作伙伴都没有办法做到,这是你的天赋。不过……” 白维顿了一下。 “但你有打开水龙头的能力,却好像没有将它关上的能力。所以你像是刚才那样的使用了,你的生命力也会同时止不住的往外流失,这个时候也就需要我来把它关上了,也是像刚才那样。” 在听完了白维的讲解后,赫薇妮亚在短暂的沉默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没有说更多的话。 而对于白维而言,他的力量与宿主间的生命力关系要远比这个比喻复杂。 但他也没有在这种时候解释那么多,他现在更感兴趣的还是赫薇妮亚的反应。 这个一直对白维抱有浓郁的戒备心理,以至于被逼到绝境时都不愿意使用白维力量的家伙,却在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体的三个部位都已经被替换掉了的时候,白维的力量已经深深的注入了身体后,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心理呢? 啊,这样想想还真是有意思啊。 赫薇妮亚并不知道此时的白维在想些什么,她只是下了床,走到了全身镜前,平静的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同时将昨晚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接着,她缓缓的开口:“那么,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 “嗯?” 赫薇妮亚看着镜子里那只如同星辰般的左眼,就像是在注视着白维。 “我已经向你宣誓效忠了吧。”赫薇妮亚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白维笑了:“你竟然还记得吗?” “从未有过的体验,特别是还在生与死间徘徊着的体验。”赫薇妮亚说道,“一般来说是很难忘记的。你救了我,我这条命是你的了,所以我想知道我该如何称呼你……应该说您。是维萨斯大人,还是主,还是……” “啊,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先生吧。”白维笑着说道,“我对称呼不是那么在意,还是怎么习惯怎么来吧。” “好的,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很是听话的回答,“那么您希望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白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观察着赫薇妮亚。 现在的赫薇妮亚,已经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看起来像是在昨晚那巨大的挫败中失去了那以一己之力对抗世界的心力,眼睛里透着的是满满的颓然,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如果说之前的赫薇妮亚像是个伪装成小绵羊的饿狼,那么现在的她就像是个失去了灵魂,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这种情况其实还挺正常的,白维在前世中也遇到了不少。 多少少年的冲劲和梦想在被名为现实的火车头猛猛的冲撞了一番后变得破碎不堪,最终抛弃了一切选择开摆,从我要xx老天变成仍由老天xx的模样。 这是种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可问题是,赫薇妮亚,会是这样的人吗? 白维还在要在心底打个大大的问号的,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装作满意的说道:“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能够奏响神曲,所以在奏响神曲前所要收集的六枚金色的音符,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所以先按你的原计划行事吧,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再来找我就行了。” “是的。”赫薇妮亚恭敬的回答。 这个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了,女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小姐,夫人催促您起床了,说有客人到了。” 听到女仆的话,白维也正好接茬道:“行了,先好好享受你的大小姐生活吧,昨晚帮了你那么多,我也累了,该睡了。” “祝您能愉快的安眠。”赫薇妮亚在心里说道。 白维轻笑了一声,接着没了声音。 而在感觉到白维已经从身体里离开了以后,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表情又有了些变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但她并没有踌躇太久,在回应了门外等候的女仆后,迅速的换起了衣服。 在换衣服的时候,赫薇妮亚又看到了镜子中那雪白的躯体上,金色的谱所镌刻着的三枚音符。 一枚金,两枚银。 这也是白维的手笔。 赫薇妮亚的表情更复杂了,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快速的换好了衣服后,出了房间。 门外,女仆还在恭恭敬敬的等着。 赫薇妮亚立刻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随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客人来了?” “哈多克先生。” 赫薇妮亚的身体顿了一下:“谁?” “哈多克先生啊,您忘了吗?”女仆说道,“达芙妮小姐的父亲,哈多克·特雷尔先生。” 上一章的评论我都看了,感觉大家说的也没啥问题吧,确实写的很差,没啥好辩解的。 其实上章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感觉这样写问题很大,但又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写了,因为那已经是第二个版本了(是的,上一章我写了两次,第一次还是被pass了的),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写完了。 直到今天我才好好的想了想为什么会写成这样,然后得出了结论,本质上是我太过于害怕写战斗,以至于到了逃避的地步才搞成这样的。 但这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很不应该的,在上一章前我那个卡文通知里也有书友提到过,既然写不好就更要写,不写永远都练不出来。我觉得有道理,所以过几天我应该会找时间把上一章删掉重写,就像是上一卷的那一章一样,到时候替换掉的时候会通知的。 就酱。 (本章完) 第188章 三十二 借种的女人 第188章 三十二 借种的女人 “老实说,我没有想到会在七音节的当天还要过来加班,我必须要认真思考学院给我的薪水到底值不值得我这么做。” 三学院,一位白发的老者在几个年轻人的引导下向着小教堂走去,他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连着踩在雪地上的坑都要比其他人更深一些。 “抱歉,弗朗西斯教授。”走在前方的年轻人满脸的歉意,“但这次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 “能有多严重呢?”弗朗西斯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死了几个不知道身份的人而已吗?告诉你们吧,年轻人,盛典将近,这种情况正常的很,每年都会死那么一些的。为了主的力量,总有些人会铤而走险,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现在你们就已经火急火燎了,等到七音节结束,盛典的准备正式开始时,你们岂不是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面对弗朗西斯的挖苦,领路的年轻人苦笑着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教授,但这次的情况真的比较特殊。” “呵,能有多特殊?”弗朗西斯依旧是不屑,而后他看到年轻人突然的停了下来,眉头便立刻皱起,“怎么?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不,教授。”年轻人说道,“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到地方了? 弗朗西斯第一时间还没有搞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记得出事的地方是那小教堂的,可是这里……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接着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半晌后,弗朗西斯才缓缓开口:“这还真是……让我意外啊。” 眼前是一个大坑。 坑底的并不是雪或者泥土,而是一些不明所以的黑色物质。 几个先到这里的校工正在研究着那些黑色物质,表情凝重。 而弗朗西斯此刻的表情也同样如此,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抱怨加班的事情了,这里确实需要他亲自出马,毕竟一整个小教堂都已经没了,显然事态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太多了。 “死者是什么人?” “这个……还无法确定。” “死了几个人?” “那个……尚且还不清楚。”眼看着弗朗西斯瞪大了眼睛,就要发怒,那名年轻人立刻辩解道,“确实没有办法,因为就如您所看到的这样,现场根本就拼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不对,都不是完整的尸体了,连尸体都拼凑不出来,他们全部都溶于那些黑色的物质里了,我们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死者不止一个了。” 弗朗西斯的眼睛瞪得老大,连眼球都快要跳出来似的,这给了年轻人极大的压迫力。 不过弗朗西斯还是没有责备他们。 身为教授的他,自然还是能看出现场的惨烈度的,也大概知道那些黑色物质是什么。 那些死者,是被某个威力强大的乐章法术给融掉了。 至少是六音以上的法术才有这样的效果。 弗朗西斯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年轻人的表情则更为惊愕了:“六音以上的法术?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与其想什么人会有什么大的手笔,不如想想是什么原因值得他们在这里大打出手。” 年轻人有些懵:“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自然是大了。 弗朗西斯并没有和年轻人直说,只是在心里琢磨着。 六音以上的法术,在奏者当中确实算是稀有,但如果放在家族里,稍微能挂个贵族名头的家族都能拿出来那么一两个。 但问题是,是什么原因能吸引这样的家族在这里大打出手呢? 盛典是不安分的,这点所有人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弗朗西斯在最开始听到这里的情况时是那么的不以为然,因为二十年前他也经历过一次了。 不过闹到杀人那种地步的,一般都集中在个人上。 为了能够在合适乐团中取得更好的位置,为了能够在盛典上取得更好的成绩,一无所有的学生们,特别是平民学生们往往都会走极端。 下药,暗杀之类的操作真的是数不胜数。 但放在家族上,这就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不值得。 圣音之主的恩典对于个体而言是值得付出一切的恩赐,但对于家族而言,特别是有权势的家族而言,它也当然是个财富,但绝对不是那种必须要豁出性命的财富。 哪怕是圣音最有权势的两大太初家族,面对野心勃勃的想要挑战自身地位的劳伦斯家,也就只是想着对抗打压而已,绝对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比如派人刺杀菲尼斯和奥伦娜。 毕竟,盛典只是一场为圣音之主所准备的表演而已,完全没有必要到以命相搏的地步。 太初家族在盛典上没能取得好名次,他们也还是太初家族。 劳伦斯家成功了,也就成为下一个太初家族,失败了的话,当然会被打压,但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而贵族中竞争最为激烈的太初和劳伦斯家都没有拼命的必要,那下一级的贵族就更是如此了,他们拼尽全力也分不到更多的东西,那何必要拼呢? 所以,弗朗西斯才对眼下的情况很不能理解。 能够用出六音以上的乐章,那绝对是贵族,可贵族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打成这样的? 除非是…… 弗朗西斯微微眯起了眼睛,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而一旁的年轻人注意到了弗朗西斯的表情变化,便立刻问道:“您想到什么了吗?教授。” 弗朗西斯抬起头看向了年轻人,问道:“你知道圣音之主的恩典,具体是什么吗?又是和什么有关吗?” 年轻人没有想到弗朗西斯突然问这个,在愣神了一会后还是说道:“我只知道主的恩典是与盛典上的排位有关的,排位越靠前,主的恩典就越大,至于是什么……” “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财富,地位,以及力量。”弗朗西斯说道,“两大太初家族就是千百年来不断的在盛典上取得足够靠前的排位,不断的得到主的恩典,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所以从本质上来看,主的恩典可以直接说是物质层面的奖励,主将我们想要的东西给了我们,而这些东西,也是一开始就定好的。” “嗯……”年轻人有些迷茫,“那不然呢?” 弗朗西斯看着年轻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是这不是最好的恩典,最好的恩典始终是,向主提出的愿望。” 年轻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能提什么愿望?” 弗朗西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比如,永生?” 年轻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永生只不过是最浅薄的东西。”弗朗西斯轻轻的说道,“反正只要是你能想到的,祂能够实现的,都可以给你。你可以永生,也可以在一夜之间成为比太初家族还要强大的家族,你也可以追寻真正的力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奏者……哦不,是人类。任何一个人,只要得到了主的愿望,就能瞬间在圣音拥有一切。” 年轻人被弗朗西斯所描绘的场景听得口干舌燥了起来,不由得问道:“那么该如何得到这一愿望呢?排名第一吗?” “当然不是。”弗朗西斯摇了摇头,“就只有一种可能……奏响七音神曲。” “七音神曲?”年轻人有些不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太初两大家族不是早就可以……” “不行的,即便是太初两大家也很难在同一年凑齐七枚金音。”弗朗西斯说道,“而且,就算凑齐了,他们也是以乐团的身份进行的,可主的愿望就只有一个。这个愿望太大了,哪怕放在太初家内部,都不会得到统一的。所以七音神曲已经千年都未曾奏响了,二十年前的校长倒是很有机会,但就差了一个金色的第七音。” “……这样啊。”年轻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疑惑道,“可是这和昨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弗朗西斯并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注视着眼前的深坑。 主的愿望太过于诱人,但同样也太不可控了,哪怕是太初家,都不愿意将自家的族长送上那个高台。 所以二十年前校长的失败,是偶然,也是必然。 人们都想要得到那个愿望,但又不想看到那个愿望被人夺走,所以千年下来,默契的规则早已形成。 他们会争夺恩典,但不会争夺愿望。这样一来,至少固有势力是不会被打破的。可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一样东西,是可以不遵守这一规则的。 甚至于,只要它一出现,那么旧有的规则就会瞬间被打破,让所有人都陷入疯狂。 不管你是太初,大贵族,小贵族,亦或是平民,只要拥有它,那么都将拥有改天换地的机会。 那就是……金色之谱。 如果昨晚这里的人争夺的是金色之谱,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不过,这真的有可能吗? 弗朗西斯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金谱,甚至也怀疑过金谱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存在的。 可如果不是金谱的话,又是什么东西值得能够释放六音乐章的贵族拼命呢? 弗朗西斯知道自己有些武断了。 不过。 哪怕只有一线可能……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倒映在他瞳孔里的黑色物质,仿佛如漆黑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 一阵冷风吹过。 坐在窗边正在写着什么的赫薇妮亚突然打了个寒颤。 而后她便听到白维那关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冷了吧?还是离火近一点吧。”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赫薇妮亚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不冷。” “我的意思是,我冷了。”那按着纸张的左手中指突然以一个极为扭曲的角度转过了头,就这样“注视”着赫薇妮亚,“你的窗开的太大了,又离魔力蜡烛那么远,是想要把我冻死好继承我的力量吗?再怎么样也套个手套吧,我都冻得梆硬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赫薇妮亚默默的将桌旁的魔力蜡烛拉的近了一些。 温暖再次靠近,于是那根冻得梆硬的中指也很是舒适的瘫软了下去,重新被她控制拿捏了。 可即便如此,赫薇妮亚仍旧感觉心中满满的都是怪异,以至于她再想把精力放回她现在所做的计划书上时,一时间都有些收不回心了。 “有趣,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我接手呢。”白维笑着说道,“原来你还想着自己试一试吗?” 赫薇妮亚所做的计划书,自然是为了对付哈多克的。 如何在不引起海罗家注意的情况下,在海罗家的地盘解决掉哈多克,这是个需要仔细考虑的问题。 所以,赫薇妮亚便将自己记忆中的,以及从女仆那里打听来的,一些比较适合动手的地方写了下来。 可被白维这么一打断,她的思路就有些跟不上了。 她感觉今晚白维的心情好得有些过分,甚至能时不时的听到白维在她的脑子里哼她听不懂的歌,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虽然今天是七音节,但维萨斯也会过七音节吗? 还是说,他这是被节日的气氛所感染到了? 赫薇妮亚不太能理解,但她并没有多想,而是再一次汇聚起精神,准备将计划再完善完善的时候,屋外又传来了女仆的叫喊声。 “夫人!少爷找到了,少爷找到了!” 赫薇妮亚又下意识的抬起头,向着院子里看去,接着便看到一个满脸痞相的少年回到了家。 而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海罗家的人。 那个少年是赫薇妮亚的弟弟,名叫布莱恩。 至于那个女人。 赫薇妮亚眯了眯眼睛,在白维这超乎寻常的视野帮助下,她能看到女人那朴素大衣下的。 就什么衣服都没有了。 她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很快她就听到女仆对着刚出来的曼蒂喊着。 “夫人!这个女人借了少爷的种!” 曼蒂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异常难看。 而那个女人则立刻跪倒在地,带着哀求的说道:“夫人,夫人您饶了我吧。我也是有音符的!不会浪费掉少爷的……”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便被一旁的佣人连扇了两个巴掌。 “哪里来的贱种,海罗家的少爷你都敢碰!?”她们一边说着,一边扒下了女人的衣服。 而女人的大衣下,赫然是一身仿佛由锈斑组成的音符。 “一个铜阶!就敢借我们少爷的种!” “你真的敢啊!” 看着女仆们对着女人拳打脚踢着,赫薇妮亚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悲喜。 借种,是下城区想要向上攀爬的最直接的一种方式。 一旦借下的种培育出了阶级更高的子嗣,那么所有的不幸都将改写。 就像当初赫薇妮亚的母亲曼蒂那样,只不过她做的并不像是这个女人这般直白罢了。 是早就盯上布莱恩了吗? 赫薇妮亚又看向了一旁的“弟弟”。 被接种的布莱恩完全没有被期盼的愤怒,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被不断殴打的女人,仿佛早就猜到了女人的下场。 贵族是不会允许自家尊贵的种外流的,除非对方也有着不差的阶级,比如说曼蒂的银阶。 但只是铜阶的女人,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借出去的种会被要求还回来,当然,手段就不会那么温和了。 赫薇妮亚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就像是在看一堆牲口。 她摇了摇头,准备换一个地方时,却又听那女人大声喊道:“给我个机会吧,夫人!我虽然只是铜阶,但我的基因很好的,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就曾经为海罗家培育出金阶啊!” 赫薇妮亚的身体顿住了。 “你在瞎说什么?!” “我没有瞎说!我姐姐的孩子叫妮娅!她被赫薇妮亚小姐带走了!”女人冲着庄园里歇斯底里的大喊,“妮娅!你肯定在里面吧!救救我啊,我是你的姑姑,是你的姑姑啊!” 赫薇妮亚缓缓的转过了身。 那属于维萨斯的眼睛里,是如坚冰般的冷意。 (本章完) 189.第186章 蠢的挂相的女人 第186章 蠢的挂相的女人 “小姐,您怎么了?”女仆看着赫薇妮亚那略微不自然的表情,又担忧了起来,“您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嗯……昨晚没怎么睡好吧。”赫薇妮亚故作平静的说道,“可能是太久没有睡家里的床了,稍微有些不适应,” “这样吗?那今晚是否需要我给您换一床软一些的被褥呢?”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想说不需要,反正这只是她找的借口而已,但很快她又意识到如果是真正的赫薇妮亚是不会这样说的,便微微颔首,语气也逐渐冰冷了一些:“这个问题你应该昨晚就解决的,不是吗?” 女仆的小脸一白,而后连连道歉。 赫薇妮亚则是冷哼一声后,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女仆的身前,这样女仆也就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到底还是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赫薇妮亚连最基本的伪装都有些做不好了。 要知道在家族里,可是要比在学校里更危险的。毕竟家族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看着赫薇妮亚长大的,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容易露出破绽。 所以,如果不是非常情况,赫薇妮亚是真的不想在家里呆着。 更别提,这一次又是非常情况中的非常情况。 哈多克·特雷尔。 也就是达芙妮的父亲。 他突然的出现让赫薇妮亚意识到昨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白维只是解决掉了找上门来的麻烦而已。 而达芙妮身后的特雷尔家也同样是个麻烦,因为他们也是知道赫薇妮亚身份的人——至少身为家主的哈多克肯定是知道的。 那么他现在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走在前面的赫薇妮亚紧紧的皱着眉头。 她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不知道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自己是如何回到这个家的都不清楚。 因为这些事情白维都没有说,就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如果是往常,赫薇妮亚倒是希望白维能够在自己的身体里多睡一会,睡到天昏地暗也无所谓,这让她不用被一直盯着,可以有更多的私人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只希望白维能够不要睡了,至少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再说。 不过那注定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从二楼的房间走到一楼,在赫薇妮亚身后的女仆仍旧惴惴不安着,但赫薇妮亚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心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也暂时放下了,又重新变回了海罗家的大小姐。 现在,她要去见海罗家的客人了。 …… 除了论外的太初家族,在圣音的贵族大概分为三个档次。 第一档是劳伦斯家那样的,拥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大家族,整个圣音也没有几家,旗下拥有的产业,放在其他的教会治下至少也是个城邦级别的,拥有的能够培育音符的种子区数量都在两位数以上。 第二档就是海罗家这样的,无法称之为大家族,但也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在其他的教会治下,统领的资产大概是小镇级别,也都有着一到两片可以用来培育的种子区。 第三档就是特雷尔家那样的,拥有一点小小的领地以及资产,比普通人要富裕的多,但不被允许拥有种子区,所以想要新生的血液就往往需要依附于海罗家这样的家族,所以达芙妮才会说特雷尔家是海罗家的附庸。 在见哈多克前,赫薇妮亚不断的在心里回想着这些信息,像是即将进入考场前的复习。 因为这些在贵族里的常识,在赫薇妮亚这里也是以前未曾接触过的“知识”,全都是她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恶补的。 毕竟一旦露馅了,就很有可能丢掉性命。 昨天晚上就是最好的例子。 没过多久,赫薇妮亚便来到了会客厅。 女仆帮她推开了门。 赫薇妮亚立刻就看到了坐在长桌两侧的一男一女。 在听到推门声后,两人一同看了过来。 其中女人眉眼含笑,而男人的眼中则带着些许的恭敬。 这其中,女人自然是赫薇妮亚的母亲曼蒂,而男人则是达芙妮的父亲哈多克。 在向曼蒂打了个招呼后,赫薇妮亚也在桌旁坐了下来。 期间她表面上并没有看哈多克,但暗地里却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对方。 赫薇妮亚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维眼睛的缘故,哪怕只是用余光打量,她也能看得非常清楚,甚至连哈多克那潜藏在眼中最深处的审视和忧虑都能感受出来。 在赫薇妮亚落座后,身为女主人的曼蒂自然是率先开口了。 “昨晚睡得好吗,宝贝。” 她说话的语气是懒洋洋的,就像是她的坐姿那般,完全没有一点身为海罗家女主人的气势和姿态,整个人就像是摊烂泥般瘫在椅子上。 衣着也是十分随便的,虽然是品质华丽的衣裙,但却被她穿出了破布的感觉,甚至上半身的大部分肌肤都这样毫无顾忌的展露在外人眼中。当然,赫薇妮亚知道这是她故意的,不过她想展示的并不是肉体,而是镌刻在肉体上的,那银的无比纯粹的第七音符。 这是曼蒂最自豪的地方,出生于普通人家的她正是靠着这一身极为优质的银色音符才得以嫁入海罗家。 并且成功为海罗家生出了金阶第七音的赫薇妮亚,从此确立了女家主的地位。 所以,赫薇妮亚和这身音符是曼蒂最自豪的东西,并且恨不得无时无刻的都展露给外人看。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穿成这个样子,也为什么非要让女仆将赫薇妮亚叫醒下来会客。 都是为了满足她的那份炫耀的渴望。 当然了,曼蒂最想要炫耀的,还是赫薇妮亚的那一身金色的音符,如果不是被家主明令禁止,曼蒂绝对会让赫薇妮亚穿上相同的衣服迎客的,然后一边抚摸着赫薇妮亚的皮肤,一边对客人笑眯眯的说着“这是我的孩子”。 而这也不是赫薇妮亚的胡乱猜想,她从家中的女仆口中得知,在真正的赫薇妮亚还年幼的时候,曼蒂就做过类似的事情,让其不着寸缕的站在无数人的目光下。 所以赫薇妮亚一直都认为,那个真正的赫薇妮亚之所以会有着那样扭曲的性格,绝对是与曼蒂是脱不开关系的。 这确实是个自私愚蠢到可笑的女人,脑子里除了炫耀外什么都没有。 但赫薇妮亚并不反感曼蒂这样的愚蠢,甚至如果不是她蠢的是那样的有迹可循,在一年前赫薇妮亚刚刚来到这里,对一切都还不了解的时候,是绝对没有办法瞒天过海,并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适应的。 而且曼蒂对现在的赫薇妮亚也是有帮助的。赫薇妮亚曾仔细的观察过曼蒂的各种姿态以及小动作,毕竟这个女人虽然愚蠢,但确实有着一张不错的脸,在很多男人眼中也拥有着不俗的媚感。而这些都是赫薇妮亚这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小土妞所没有见识过的。 所以,赫薇妮亚在“成为真正的赫薇妮亚”这一项挑战中,第一个借鉴的对象就是曼蒂。 而且直到现在,曼蒂的一些习惯也是能在赫薇妮亚的身上找到踪迹的。 比如,赫薇妮亚也会经常性的将那秀美白皙的脖颈所展露出来,以确保那些从她身边走过的人,只要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就能看到她脖颈处那若隐若现的金色音阶。 而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吃这一套,比如赫薇妮亚的师兄多斯。 但也有人不吃,比如她身体里的那位不知道算不算人类的家伙。 嗯……好像又扯远了。 “叫你下来是因为你哈,哈,哈……”曼蒂指着哈多克的脸,一时间竟然忘记对方的名字了。 还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哈多克微笑着说道:“叫我哈多克就行了,夫人。” “对,你哈多克叔叔。”曼蒂歪着脑袋,懒洋洋的对赫薇妮亚说道,“你哈多克叔叔与我们海罗家可是世代的交情了,你父亲不在家,你当然要下来好好回应一下了,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清了,这真的是礼节吗? 赫薇妮亚在心里想着,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海罗家对特雷尔家的重视度并不高,要不然赫薇妮亚的父亲也不会让蠢得挂相的曼蒂来接待哈多克。 能让曼蒂坐在主座上,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表明了。 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很清楚,所以哈多克也是微笑,不敢有任何的抵触。 而既然曼蒂已经将话题转到了哈多克的身上,赫薇妮亚也终于可以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转向了哈多克。 哈多克的身边堆放着好几个礼盒,看起来像是来为海罗家恭贺七音节的。 但只有赫薇妮亚知道,他是为何而来的。 “哈多克叔叔。”赫薇妮亚微笑着问道,“达芙妮没有和您一起来吗?”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赫薇妮亚一直都在注视着哈多克的眼睛,想要捕捉到更多的情绪变化。 但哈多克掩饰的却很好,即便有白维的眼睛加持,却仍旧看不出任何破绽。 “达芙妮在家休息呢。”哈多克微笑着回答,“毕竟从学院里回来的路可是不近的,她已经在家里躺一天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而后看似疑惑的问道。 “说起来,达芙妮在回来前和我提过,说赫薇妮亚小姐是最后离校的,那会都已经是凌晨了吧,赫薇妮亚小姐就不累吗?” 试探。 毫不掩饰的试探。 赫薇妮亚在脑海中疯狂思索着。 从哈多克的话里可以得知,身为家主的他确实是知道昨晚那场行动的。 但问题是,因为达芙妮和那四位奏者都被白维杀掉了,连消息都没能传达回来,所以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他又没有办法直接到学院里去查看情况,那样无疑是在自投罗网。 所以他才会来海罗家寻求答案,毕竟赫薇妮亚回来了,她可是猎物……嗯?不对。 赫薇妮亚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可不是特雷尔家的猎物,特雷尔家的猎物是阿里安娜,他们一切的布置都是为了针对阿里安娜的。 也就是说,从本质上,她与特雷尔家是隔了一层的。所以出了意外的话,哈多克第一时间怀疑的应该是同样已经失踪了的阿里安娜。 这样看来,如果赫薇妮亚稍微伪装一下回来的时间,比如说自己是下午回来的,不知道晚上的情况,那是否就可以…… “是啊,她到家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但也就在这时,曼蒂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车夫凌晨才接到她的,赶了一夜的路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发着高烧,整个人病殃殃、脏兮兮的,连衣服都破掉了,像是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一样……真是的,一点都不淑女。” 曼蒂这突然的开口让赫薇妮亚和哈多克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赫薇妮亚的表情是惊愕和懊恼。 惊愕的点在于,她并不知道自己昨晚回来时的状态竟然那么差!如果真是按曼蒂所说的那样,那不就是把“是我干的”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吗?! 为什么,白维能有时间给她挖眼割舌,却没有时间收拾整理一下她的身体? 帮她洗个澡化个妆不行吗! 再不济也换身衣服啊! 这是什么售后的处理啊! 而懊恼的点在于,她还是不应该当着曼蒂的面试探的。 这个愚蠢到挂相的女人除了坏事外就什么都不会了! 而另一边的哈多克,此刻的表情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他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眼中满是怒火和杀意。 毕竟在他的视角里,达芙妮显然已经遇难了。 不止是达芙妮,还有他派出的四个奏者,那可是特雷尔家的核心力量。 就这么没有了。 特雷尔家的一场豪赌,失败了。 有那么一瞬间,赫薇妮亚都在怀疑哈多克会不会因此破罐子破摔,直接将她的身份点出来。 反正他已经得不到了,那不妨让赫薇妮亚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还好,在进屋前,赫薇妮亚已经有了这方面的预案。 她看着哈多克,嘴唇轻启,无声的吐出了一个词。 哈多克读懂了赫薇妮亚的嘴型,顿时怔住了。 因为赫薇妮亚说出的词语是——“父亲”。 (本章完) 190.第187章 淑女的裙摆里不能有底裤 第187章 淑女的裙摆里不能有底裤 在从赫薇妮亚的嘴上读出“父亲”一词时,哪怕是城府极深的哈多克在那一瞬间都不免的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当然那份愕然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意识到这点后,他又立刻恢复了正常,而后很是谨慎的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的曼蒂。 好在曼蒂什么都没有发觉,仍在那优哉游哉的欣赏着自己的身体,甚至完全都没有注意到这边。 还好是这个蠢货。 哈多克那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 如果是她的丈夫在这里的话,那哈多克刚才所展露出的“破绽”可就太过于危险了。 不过,刚才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哈多克再次看向了赫薇妮亚,毕竟赫薇妮亚的那声“父亲”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既然决心对金谱动手,哈多克又怎么可能不去提前了解金谱呢?所以他自然是知道金谱有着化为被吞噬掉的音符外貌的能力,当初那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家伙也正是因为靠着这个特质才能够以赫薇妮亚的身份活到现在的。 而赫薇妮亚刚才的那声父亲,是在告诉着自己,她并不是赫薇妮亚,而是自己的女儿达芙妮吗? 至少这个词所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达芙妮为什么会以赫薇妮亚的样子跟着回到了海罗家?他派出去的那四名奏者又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哈多克的心头。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 她……真的是达芙妮吗? 哈多克注视着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为特雷尔的家主,哈多克也经历过了太多的事情,自然不会凭借着一句未说出口的“父亲”就相信了疑点如此之多的猜测。 至少要先确认她的身份。 想到这,哈多克便将身体微微向前倾,一点点的靠近着赫薇妮亚。 那一刻,赫薇妮亚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她看着哈多克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先一步有了动作,“无意”间将裙摆拉起。 果然,曼蒂的尖叫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赫薇妮亚!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曼蒂这突然的爆发把哈多克也吓了一跳,而赫薇妮亚也同样像是受惊的兔子般慌乱道:“怎,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看看你穿着的是什么!”曼蒂也顾不得装她那贵妇人的模样了,立刻从主座上起身,气冲冲的走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毫无风度的抓住了她的裙摆,而后指着她裙摆下的黑色裤子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说过多少次了!裙子下面不准穿裤子!还是黑色的裤子!” “你可是我的女儿!你可是海罗家的人!你可是金音!为什么要做如此粗鄙的事情?!” 曼蒂的话让哈多克和赫薇妮亚都是满脸的愕然。 当然,赫薇妮亚的表情自然是装出来的。 在很早之前,赫薇妮亚就知道了曼蒂的两个雷点。 一个是黑色,一个是裙子下的打底裤,当然准确的说,应该是昂贵衣物里的廉价“内衣”。 这也与曼蒂以往的经历有关,在嫁入海罗家前,曼蒂的家庭也就比种子区的那些最底层人好点,但有限。 为了改变人生,年轻时的曼蒂不得不来往于贵族中的各个派对里。但她又买不起派对所需求的礼裙,就只能去借。而为了不弄脏这些借来的衣裙,也为了能够在派对结束后能够更加安全的返回那位于普通城区中的家或者赶往下一场,她不得不在礼裙下穿着更为便捷的“裤子”。 而这也是曼蒂最不愿意回首的经历,就像是平民因为耐脏而特别喜欢的黑色一样,她也十分的厌恶。 所以在生下了赫薇妮亚,一跃成为海罗家的女主人后,黑色与裙摆下的裤子就成为了曼蒂的绝对禁忌,她不允许在这家中看到有人这么穿。如果仆从这样穿,她会立刻开除。 而要是这样穿的人是看似身为女儿,但在心里却是曼蒂自身价值延续的赫薇妮亚,那她就会怒上加怒了,一旦发觉,不管在什么场合,她都会陷入没有理智的暴怒状态。 就像是现在这样,她也顾不上家中是否还有客人在看着了,立刻抓着赫薇妮亚就往外走:“快给我回去换掉!换掉!” “母亲,我这只是校服,忘记换了。”赫薇妮亚试着解释。 “校服?!校服也不行!”曼蒂仍在尖啸着,“我说过多少次了?哪怕你裙子里什么都不穿,也不能套这样的裤子!还有,你为什么叫我母亲?!叫我妈妈,叫我妈妈!” “你今天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简直就不像是我亲生的!倒像是我捡来的!” 在曼蒂这不讲道理的拖拽下,赫薇妮亚只得慌张且无可奈何的被她拖走,只能在出门前给了“父亲”一个复杂的眼神。 于是哈多克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赫薇妮亚被曼蒂推走,大声喊着让女仆扒下她的裤子,接着才满脸不忿的走了回来,但一边走一边还在嘴里嘀咕着:“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坏习惯,明明小时候是和我一模一样的淑女……啊,肯定是从学校里带回来的。真是的,我一直都在说,学校收人的条件应该拉高一些,那些身份低微的家伙就应该……” 曼蒂在嘴里碎碎念着,而哈多克则在一旁难得的认真听着。 无视了那些没有意义的抱怨,哈多克还是从中提取到了关键的信息。 今天的赫薇妮亚确实不是很正常。 看来…… 哈多克又看了一眼会客室的大门,心中似乎又有了计较。 又听着曼蒂抱怨了几分钟,哈多克又附和了两句后,才起身告别。 而曼蒂则像是抱怨完后变得精疲力尽了,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后,便让佣人送哈多克离开。 哈多克被佣人送出了庄园后,他那在外等候的管家便立刻迎了上来。 “老爷。” 哈多克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等到那佣人回到了庄园,而他们也走出了相当一部分距离后才停了下来。 “有消息了吗?”哈多克问道。 管家摇了摇头:“我们不敢靠的太近。” 哈多克微微颔首:“谨慎些没错,如果真的出了事情,三学院那边肯定会严查的,这个时候靠近只会徒增风险,而且……” 他回过头,又看向了刚刚走出的庄园,表情凝重。 “怎么了,老爷?”管家问道,“难道是那个金谱……” “嗯,她回来了。”在管家瞪大了眼睛,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声的时候,哈多克便先一步把下一句话说出来了,“但她可能是达芙妮。” “小姐?”管家更加惊愕了。 哈多克将在庄园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管家在听完后,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如果真是小姐的话,那我们的损失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金谱比什么都重要啊。” 哈多克看了管家一眼:“前提是她真的是。” 管家的笑容逐渐消失:“……您觉得她是装出来的?”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毕竟那张脸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哈多克低声道,“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多留几天。如果她真的是达芙妮,那我们要想办法把她接走。” “那如果她不是呢?” 哈多克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瞳孔里闪过了一丝狠厉。 “那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 赫薇妮亚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庄园外哈多克与管家的交谈。 按理来说,这已经是在正常人的视野之外了,但现在的赫薇妮亚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遗憾的,是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但从哈多克那表情来看,也能猜出个大概。 很显然,哈多克并没有相信赫薇妮亚就是达芙妮,至少没有完全相信。 不过赫薇妮亚并没有感到意外,如果哈多克就仅凭着她刚才的那一系列操作就认定赫薇妮亚就是达芙妮了的话,那他也不配教出达芙妮那样的女儿了。 原本赫薇妮亚对这些贵族都是抱着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态度。 可昨晚的经历让赫薇妮亚明白,那样仍旧不够,她必须要将每个人都当成知晓一切的敌人来看待才行。 赫薇妮亚之所以要借用达芙妮的身份,并不是为了让哈多克相信自己,而是为了拖延时间,想想对策。 毕竟现在的哈多克是极为危险的。 在昨晚针对她的行动失败后,特雷尔家损失了四个精英奏者加上达芙妮,这绝对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往大了说,后继无人的特雷尔家甚至很有可能直接失去贵族的身份。 所以现在的哈多克,其实和赫薇妮亚差不了太多,本质上两人都是“光脚”的。 他要是真的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都不令人意外。 比如不惜一切代价的抢赫薇妮亚,比如直接公开赫薇妮亚的身份和她爆了,又比如带着她的情报投靠另一个贵族,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赫薇妮亚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赫薇妮亚才会用达芙妮的身份来先稳住哈多克。 她很清楚,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三学院不可能不查的。而只是三等小贵族的哈多克肯定不敢在这种时候贸然派人试探,所以在短时间内,他是绝对得不到具体消息的。 在此期间,就算他有着足够的怀疑心,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都会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成功了,不管是从感性上还是理性上。当然更准确的形容应当是……侥幸心理。 而这些天,就是赫薇妮亚的时间。 她要在哈多克发觉到真相之前,先一步的把哈多克送去见她的女儿。 赫薇妮亚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 不过她也不能随意动手,至少不能被海罗家察觉到异样。 要在海罗家的地盘,不被海罗家察觉的情况下解决掉特雷尔家的一家之主,这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要是放在之前,赫薇妮亚并不觉得自己能做到,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离开海罗家,试着用金谱的特质来换一张脸生活。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赫薇妮亚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的点着。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现在的她确实不是一个人了。 说得难听且直白一点。 她现在可是维萨斯的“走狗”。 虽然维萨斯本身是个巨大的危险,但祂的危险却让以往的危险变得不那么危险了。 在有了昨晚的经历后,赫薇妮亚在极短的时间里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成为维萨斯的走狗,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说之前的她太过于势单力薄,哪怕拼尽全力都没有上桌搏命的资格,但是现在,她好像有了。 在太初,劳伦斯,以及各方势力的高端牌桌上,赫薇妮亚已经可以借着维萨斯的身份加入进来了。 能上桌,才能有博弈。 赫薇妮亚想明白了。 也就在这时,左眼又是一阵刺痛,让她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这是与力量相伴的代价。 而也就在这时,赫薇妮亚也感觉到白维回到了她的身体,接着那熟悉的懒散声调又在脑海中响了起来:“你把我的眼睛当成刚到手的玩具了吗,这么快又开启了?真是不怕死啊,让我看看你在看什么……嗯?两个老男人?” 那超乎常人的视野随着刺痛一同如潮水般退去。 赫薇妮亚知道,这是白维帮她关闭了“水龙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屏蔽掉了刚才的那些想法后,在心底对白维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要求:“我要解决几个人。” “去呗。” “要使用你的力量。” “可以。” 白维如此的爽快让赫薇妮亚一时间有些没有想到,她沉默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可能还是要你来接手,像是昨晚那样。” “当然。”白维笑着回答,“没有问题,我的所有力量都为你开放。” (本章完) 192.第189章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189章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女人的话自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毕竟她说的可是金阶。 在圣音里,说自己拥有培育金阶的能力或者基因,和在其他城市说自己家缠万贯就等着他人上门入赘是类似的道理。 不过,这话要是从一个银阶嘴里说出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比如曼蒂就是这样生下赫薇妮亚的。 可这话却是出自一个下城区的铜阶女人,就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真假了。 反正曼蒂是不信的,在听到这话后,她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冰冷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欺骗海罗家的代价吗?” “知道的,夫人,我知道的!”那女人仍在嚷嚷着,“我不敢欺骗您,我确实是妮娅的姑姑,您可以让她出来,她肯定认识我的!” 听到这话,曼蒂微微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女仆,而后皱着眉头问道:“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吗?” “并没有,夫人。”女仆回答道,“家里就只有小姐一个金阶的奏者,也从未听说过有叫妮娅的人。” 曼蒂还没有做出回应,那边的女人又大叫了起来:“不,不可能!夫人,我真的没有骗您!当时我可是……啊,就是一年前!一年前我可是亲眼看到赫薇妮亚小姐把妮娅带走的!我亲眼看到的!” 曼蒂原本已经很不想和女人纠缠了的,毕竟女人的说法实在是太过于弱智了。 家里若是还有个金阶,身为家主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现在对方却提到是赫薇妮亚把人给带走的,那她就不得不再重视一些了。 毕竟,一年前的赫薇妮亚确实是很爱往种子区里跑。 而且,不管是哪个地方的贵族对于金阶的重视度都是拉满的,只要有消息就会核实到底。一旦因为自己的敷衍而导致错过了某个金阶,海罗家真正的家主,也就是曼蒂的丈夫,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即便再懒得搭理这个女人,见女人已经提到了赫薇妮亚,她也只能不情愿的对着身旁的女仆说道:“把赫薇妮亚叫下来。” 话音刚落,赫薇妮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已经来了,妈妈。” 众人转过头,看到赫薇妮亚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而在看到赫薇妮亚的那一刻,女人先是一阵欣喜,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又闪过了一丝畏惧。 赫薇妮亚并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女人,而是先走到了曼蒂的面前,先对曼蒂问了好。 不过曼蒂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她先是看了一眼赫薇妮亚,而后又看向了远处的女人,努了努嘴:“她说的是怎么回事?你在种子区遇到过金音?叫那个什么……妮娅?” “名字什么的记不清了,种子区的人太多,我从来都不会记名字的。”赫薇妮亚耸了耸肩,说道,“至于金音……妈妈您觉得有可能吗?想要培育出金音至少需要有您这样的母亲,您觉得种子区里会有您这样资质的母亲吗?” 仅仅只是一句话,就把曼蒂那紧皱的眉头说的舒展开了。 但听到这句话的女人自然是急了:“不,怎么可能呢?赫薇妮亚小姐,是妮娅啊,是……” 赫薇妮亚转过了身,平静的注视着女人:“怎么?你是觉得我在撒谎吗?” 女人的表情一僵。 若是往常,在海罗家的庄园,一介平民之身的她肯定不敢污蔑海罗家的大小姐,但眼下对于她而言也是绝境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想您应该是忘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的,我的姐姐叫康妮,她的女儿……” “你的姐姐在种子区。”赫薇妮亚打断了女人的话,“那你又是为何在下城区的?” 赫薇妮亚的话立刻把女人问的支支吾吾了起来:“我,我,我的天赋要比姐姐好一点,所以才能离开的种子区……” “是吗?”赫薇妮亚又说道,“你比你的姐姐天赋更好,却只能到我们海罗家来借种,而你的姐姐天赋不如你,却能培育出金音,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女人下意识的摇头,“我只是比姐姐的天赋显现的更早而已,姐姐她……” “那你的姐姐呢?”赫薇妮亚再一次打断了女人的话,“你的姐姐培育出了金音,为什么不是她来说,而是你来说?” “……姐姐她失踪了。” “失踪了?” “是,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的失踪了。”眼见周围人眼中的不屑愈发的浓郁,女人更加慌神了,“她,她以前都会时不时的带着女儿找上我,和我说她的女儿很有潜力,只是现在潜力还没有兑现,所以就来讹我……不,我是说,希望我来资助她一些钱。” 女人愈发的语无伦次。 但赫薇妮亚却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因为赫薇妮亚已经想起来了,对方确实是她的姑姑。 比母亲更早一步离开种子区的姑姑。 那时的母亲也确实经常以她的名义向姑姑讹钱,就是把赫薇妮亚带到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面前,主要是带给她的丈夫看。 她的丈夫也是音律方面的学者,虽然不足以到学院任职,但也是有一定建树的。 而她的丈夫也确实看过赫薇妮亚当时那还未显现完成的纹路,并认为确实是有机会成为银阶的纹路,所以赫薇妮亚的母亲才会死抓着赫薇妮亚不放。 但是赫薇妮亚当时纹路凝聚的实在是太慢了,到十岁时都还没有显现,便让她的丈夫也认为自己是看走眼了,之后也就没有怎么搭理赫薇妮亚母女两人了。 可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又突然冒出来了呢? 不过很快女人就给出了解释。 “我的丈夫得了重病去世了。”女人说道,“在去世前他丢了工作,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就只能我照顾他,不断的用家里的存款照顾他。” 女人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怨恨。 “他一分钱都赚不了,脾气也越来越差,而且那个方面又有问题,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怀上,连育种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曼蒂已经不耐烦了,便冷冷的说道,“我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解释清楚。” “啊,是,夫人!”女人不敢再说那些无关的事情了,“我想说的是,当初我的丈夫将妮娅身上的纹路给画了下来,因为他说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纹路。在他卧床那半年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一直在研究那套纹路。在研究了大半年,翻了无数本书后,他说不对劲,说妮娅的纹路应该是金的才对。” “可是,他在对比了所有音阶的纹路后,又一直在说对不上,对不上什么的。他说那纹路不像是正常的七音符,更,更像是某种……”女人努力的回忆着什么,“某种丝线?” 赫薇妮亚的眼皮止不住的跳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女人的丈夫竟然能研究到那个地步去,便已经开始后悔让女人说这么多了。 于是,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在了背后,同时一点点的把手往衣服里缩。 很快,她的指尖便触及到了一抹冰凉,这是她的法杖。 与此同时,她也在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想要看看会不会有人听出了什么,但好在并没有人展现出异样,表情基本都是统一的看乐子。毕竟,普通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得知谱的存在的。 至少女人的丈夫,以及此刻站在这里的一众下人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里唯一有可能接触到谱的信息的也就只有身为女家主的曼蒂。 好在曼蒂的大脑和她的脸一样白,此刻脸上除了不耐烦外,感受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赫薇妮亚稍稍放心了些,而后再次看向了女人,女人也仍旧在说着。 “我的丈夫一直都想搞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在卧床后,他也没有办法像以往那样到图书馆里查资料了,我则是迫于生计要去做别的事情,也帮不了他。”女人将迫于生计的话题一笔带过,“所以直到死的时候,他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是和我说,妮娅的纹路在凝成后应该是……不,肯定是个金阶。他找不到答案,但海罗家肯定能找到,而我也听说了妮娅是被赫薇妮亚小姐带走的,所以,所以……” 到此刻,女人便将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都说完了,而后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赫薇妮亚和曼蒂,似乎仍旧害怕她们不相信自己。 而赫薇妮亚听完后,也有了更多的思考。 她能猜到女人并没有完全的说实话。 比如,她的丈夫将金阶的信息告诉她,应该不是在留遗言,而是希望她以这个信息来海罗家换一些东西。 比如可以让他接受治疗,让他有机会继续活下去的钱。 因为快要死了,所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女人不同,女人显然是不敢的,毕竟男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这样找上海罗家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所以直到男人病死了,女人也没有动作,便是打心眼里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 她宁愿尝试着来找海罗家的小少爷借个种,因为这还有偷跑成功的可能。 贵族家的小少爷因为管不住下半身而在外面留下了优质的种,这种事情在圣音实在是太常见了,同为平民出生的曼蒂不也是这样上位的吗? 可是此刻又不一样了,她已经被海罗家抓住了。 海罗家绝对会把她好不容易取到的种给收回来。 这可不是简单的收回来,这个过程是要动用专门的乐章魔法的,会极大的伤害她的身体和音符。那样一来,音符本就不够出色的她会再降一层,变得更没有逆天改命的可能了。 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回到种子区,继续成为那最为廉价的育种工具。 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候将这条信息给拿出来,就是为了最后一搏。 毕竟对于她而言,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 “这就是全部了吗?”听完了发言后曼蒂已经耗尽了全部的耐心,她冷冷的看着女人,说道,“你编故事的水平倒是挺好的,以后不要再编了,连个证据都没有,丈夫还死了。你还不如说你自己是金阶,只不过现在褪色了呢,真是愚蠢的让我感到可笑。” 女人急了:“不,夫人,我真的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仆从按住了。 “今天是七音节,我已经不想将更多的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了。”曼蒂对仆从下令,“把她那不该拿的东西拿回来,然后丢出去。” “是!” “不,夫人!不要,求求你不要!”两根法杖抵在了女人的小腹处,女人不断的摇头,而后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看向了始终未曾发言的布莱恩,“少爷,求求您!帮我向夫人求求情吧,这可是您的孩子啊!” 但布莱恩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女人绝望的话:“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货色留下孩子呢?我愿意配合你,你就已经该感恩戴德了。” 说完后,他没有再理会女人,而是转过头看向了曼蒂,又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 “妈妈,我还没祝您七音节快乐呢。” 而后又看向了赫薇妮亚。 “还有,姐姐,节日快乐。” 在布莱恩的微笑中,女人被仆从彻底的按了下去,两根法杖捅进了她的身体里,她发出了绝望且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但很快又被来自七音节的那漫天的烟火声压了下去。 赫薇妮亚撩起了头发,露出了微笑:“是啊,节日快乐。” 曼蒂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扫了布莱恩一眼后,丢下一句“来吃夜宵了”后,转身进了屋子。 布莱恩立刻乖巧的跟上,而赫薇妮亚在看了一眼已经如死狗般倒在地上,没有了反应的女人后,也跟上了布莱恩。 在进屋前的那一刹那,她又突然的想到,那或许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吧? 想到这,她再次回头。 但女人已经被拖走,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鲜艳的血。 “怎么了?姐姐?”走在前方的布莱恩回头看着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没什么。” 旋即跟上了布莱恩。 这个七音节,海罗家的家主,也是赫薇妮亚与布莱恩的父亲还没有回来,所以夜宵仍旧只有三个人。 在吃完夜宵后,布莱恩打着哈欠先一步离开了,今晚的事情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曼蒂也没有再说什么,仿佛那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布莱恩离开后,赫薇妮亚也站了起身,准备告退。 但也就在这时,曼蒂开口了,声音是赫薇妮亚从未听到过的冷漠。 “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的身体僵住了。 她下意识的转过身,看到曼蒂正冷冷的注视着她。 “还是说,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本章完) 193.第190章 算计 第190章 算计 在听到曼蒂的话时,饶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类似事件的赫薇妮亚都不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之前的不管是阿里安娜还是达芙妮,赫薇妮亚都是有一定预料的,但“母亲”曼蒂她却是从未想到过的。 毕竟曼蒂一直以来所展现出的那种不学无术的傻大姐人设早已深深的刻入了赫薇妮亚的心里。 以至于当曼蒂说出这话时,赫薇妮亚都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其实只是个笑话,还是曼蒂的伪装更上一层楼,城府比她还要深? 赫薇妮亚分不清楚,真的分不清楚,但她还是抓紧了藏在袖口里的法杖,尽可能的维持着语气的平静:“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妈妈。” 曼蒂的嘴角微微掀起。 那双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睛让赫薇妮亚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而后,她就听到曼蒂缓缓的开口:“别装蒜了,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觉得那些事情你瞒得住我吗?” ……嗯? 赫薇妮亚的眉头微微一蹙。 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看着曼蒂将面前的茶杯端起,一边优雅的喝茶,一边用慢慢悠悠的语气说道:“我想,那个叫妮娅的女孩确实存在吧?而且,她已经被你处理掉了吧?别想瞒我,赫薇妮亚,这种事情,你瞒不住我的。” 赫薇妮亚沉默了下来。 她了好几秒钟才捋清楚曼蒂是什么意思。 而曼蒂也将赫薇妮亚的沉默当成了被看穿后的无言以对,神情似乎更为得意了。 “别紧张,赫薇妮亚。”曼蒂将茶杯放了下来,而后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下桌面,像是在同时敲打着赫薇妮亚,“你这只是被我发现了,而不是被你的父亲,如果你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确实不会太高兴。但我不同,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不是吗?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你的。” 在短暂的头脑风暴后,赫薇妮亚慢慢的松开了袖子里的法杖。 还好,她的这位便宜母亲还是一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发挥稳定。 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赫薇妮亚决定将计就计,继续保持着凝重的表情:“您都知道了些什么?” 而曼蒂也对赫薇妮亚的反应十分满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很享受这种拿捏赫薇妮亚的感觉。 “你在种子区里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曼蒂说道,“只是我一直都没有戳穿你罢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您是我的母亲。” “是的,因为我是你的母亲,这是最重要的理由,但并不是唯一一个。”曼蒂说道,“另一个理由是,我并不反对你做这样的事情,相反,我很高兴你会这样做,因为你的想法再一次证明了我们母女之间的羁绊,即便什么都不用说,我们都能意识到在这个家,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什么。”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 因为她真不知道曼蒂所说的最大的敌人是什么。 好在,曼蒂很快给出了解释,她抬起了一根手指。 “唯一性。” 她接着指了指自己。 “我并不是你父亲的第一个女人,但现在却是海罗家的第一夫人。” 而后又指向了赫薇妮亚。 “你也不是你父亲的第一个孩子,但却是海罗家未来的家主。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你是海罗家唯一的金音,所以没有同龄人能够撼动你的地位。” 再然后又指向了自己。 “而我,是海罗家唯一金音的亲生母亲,所以也没有人能够撼动我的地位,哪怕她们在搔首弄姿,都没有任何的用处。我们母女俩的唯一性,就是我们在这个家里地位的最大保障。” 听到这,赫薇妮亚也终于明白曼蒂是什么意思了。 曼蒂不想看到再有一个金音出现在海罗家。 如果再有一个金音,那么她将立刻取代掉曼蒂的位置。 因为她并不是海罗家的人,想要把她真正的归到海罗家门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家主将她娶为妻子,这样就是牢不可破的关系了。 至于年龄差异? 对于贵族而言,差个几十岁根本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就是音阶。 如果不是因为赫薇妮亚是海罗家的子嗣,身为贵族到底还是要在乎一下伦理,那么赫薇妮亚是要比曼蒂更适合成为海罗家大夫人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曼蒂是最不想看到海罗家在种子区发现一个金音的,特别是女性的金音。 所以,对于赫薇妮亚在种子区的所作所为(在她眼中的所作所为),是很让曼蒂满意的。 唯一不满意的点在于…… “我们母女一条心。”曼蒂说道,“出了这种事情,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而不是等到爆雷了才想到我。如果今天在场的是你的父亲而不是我,那么你将很难解释的清楚,明白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赫薇妮亚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应对曼蒂了,于是她很乖巧的回答道:“知道了,妈妈。” 曼蒂脸上的满足更盛了:“只要记住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先和我商量就行,要知道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而后又说道。 “还有那个女人,她终究是个隐患,把她处理掉吧,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还有,就算被你父亲知道了,也不要说是我让你去做的,明白吗?” “你是你父亲的亲女儿,你不管做了什么事情,你的父亲都会原谅你的,但我就不一样了,明白了。” 赫薇妮亚继续乖巧的点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很好。”曼蒂微笑着说道,“那就放手去做吧,一定要在你返校前把事情办完,其他的我会帮你打掩护的。” 当听到曼蒂说会帮自己打掩护时,赫薇妮亚突然灵机一动。 “这里还是太显眼了。”赫薇妮亚说道,“我是否可以去一趟种子区呢?那里更安全一些。” “当然。”曼蒂微微颔首,“毕竟这种事情,怎么想也不能当面去做吧。” …… 几分钟后,赫薇妮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白维的声音也在适时的响起,带着一丝感叹:“真是难得啊。” “什么难得?” “难得遇到这样的蠢蛋了吧。”白维笑着说道,“你的母亲可真是一众老阴b里的一股清流啊,那眼睛里流露出的愚蠢都快要把我给看湿了。” 白维这一连串奇奇怪怪的比喻让赫薇妮亚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沉默了一会后才说道:“那不是我的母亲。”“嗯?” “我的母亲还不如她。” “是吗?”白维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从来没见过。”赫薇妮亚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便很快将话题转移了,“我决定去种子区把事情解决了。” “去解决掉你那死闺蜜的父亲吗?” 死闺蜜…… 好像还真是。 赫薇妮亚强忍着没有吐槽,而是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什么意见。”白维慢悠悠的将左手摆了个“抱胸”的动作,“老实说,我并不擅长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所以这部分还是交给你来做吧,你比较擅长。等你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再交给我就好了。” 听白维这样说,赫薇妮亚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很怪异的“安心”感。 虽然很清楚的知道使用维萨斯的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她仍然有种“还好,只要有维萨斯在,那再怎么样都不会失败”的想法。 这和之前一年来她始终以赫薇妮亚的身份行动时那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不……不能有这样容易懈怠的想法。 赫薇妮亚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用那刺痛告诫着自己,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警惕。 因为她只是一个人。 并且始终都只是一个人。 “我要休息了。”赫薇妮亚说道。 “是吗?”白维笑着说道,“那么晚安,赫薇妮亚小姐。” 这一觉,赫薇妮亚睡得莫名的安心。 几乎是直接睡到了天亮。 当看着那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时,赫薇妮亚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梦中。 试着呼唤了一下白维,但并没有得到回应,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旋即她起身下床,在迅速的整理好了仪容,又到楼下和曼蒂、布莱恩吃过早饭后,她便提出要出门逛一逛。 昨晚便与赫薇妮亚通过气的曼蒂自然不会阻止,还按住了想要和她一起出门的布莱恩。 不过赫薇妮亚在出门的时候,还是叫上了一个仆从一同出门。 海罗家所属的海伦领地是个只有几千人口的小镇,镇上的人也基本都认识赫薇妮亚,所以在看到赫薇妮亚的时候,都会诚惶诚恐的打招呼。 而赫薇妮亚也是保持着最初的人设,微笑着回应一下就算大发慈悲了。 她也并不是来闲逛的,很快,她就在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但她并没有立刻走向男人,而是看似随意的将仆从打发去一旁的酒馆内买一种叫“玫瑰”的酒。 “玫瑰酒?”仆从有些懵,“有这种酒吗?” 赫薇妮亚看着仆从,淡淡的说道:“有没有你就不能去问一下吗?走两步路都不愿意?” 眼见赫薇妮亚这样说了,仆从哪里敢说反驳的话,便立刻小跑着过去了。 而后,赫薇妮亚便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那个农夫面前,农夫在看到赫薇妮亚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显得很是诧异,接着诚惶诚恐的想要躬身,却听到赫薇妮亚直截了当的说:“有个麻烦的家伙,知道了赫薇妮亚金谱的身份,你快去通知父亲解决掉他,以免节外生枝。” 在听到赫薇妮亚的话后,农夫眼中的惶恐消失了,但还是很惊讶的样子。 “赫薇妮亚小姐,您这是……” “我都已经认出你了,还要说那么多废话吗?” 赫薇妮亚示意农夫看向自己的身后,农夫看了过去,便看到刚刚进入酒馆的仆从已经走了出来,正向着这边走来。 农夫只得问道:“什么样的人?” 赫薇妮亚将女人的姓名告诉了农夫,她相信以哈多克的能力,找到对方并不难。 而后她又以最短的时间说道:“不要在镇上解决,带到种子区解决,明天我也会找借口到种子区,让父亲去那里接我。” 说完后,赫薇妮亚便转身离开,向着先前的仆从走了过去。 而在转身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农夫恭敬的“知道了,小姐”。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接着便与先前的仆从会和了。 仆从很是紧张的说道:“小姐,我问过老板了,他说并没有这种酒。” “哦,是吗?”赫薇妮亚耸了耸肩,“没有就算了吧。” “那我们要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吗?” “不了。”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我累了,回去吧。” ……这不是才刚出来吗? 仆从更加不解了,但也不敢问,只得和赫薇妮亚一同回去了。 而刚才那名农夫,在看到赫薇妮亚离开后便立刻放下了伪装,以最短的时间找到了镇子另一头的哈多克与管家。 “她认出你了?”哈多克听了农夫的话后,立刻皱起了眉头,“是主动来找你的?” “是的。”农夫点了点头,“我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那你确定那个女人没有见过你吧?” “绝对没有。”农夫说道,“只有小姐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是昨天才到的,除了与您见了一面外,并没有接触过海罗家的任何人,除非他们有神之眼,可以看到镇子的每一个角落,要不然她绝对不可能认识我。” 听农夫这样说,哈多克的心里轻松了大半。 管家也说道:“看来确实是小姐。” 哈多克思索了片刻,说道:“不管是不是,先按照她说的做,那个女人,确实不能让她活着,至于之后的,就等明天在种子区见分晓吧。” (本章完) 194.第191章 这是我的女儿! 第191章 这是我的女儿! 马车缓缓的驶出了海伦镇。 期间车厢里的赫薇妮亚一直依偎在窗边,看着车厢外那纷飞的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听说圣音终年的大雪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神力所为,因为这是圣音之主的喜好。”白维的声音慢慢悠悠的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响起,“因为圣音之主喜欢白色,就像祂喜欢音律那样,所以圣音也被称作是纯白的音律之境,呵呵,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赫薇妮亚的思绪被打乱了一些。 有意思? 又是有意思吗? 赫薇妮亚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白维很喜欢把“有意思”挂在嘴边,这里有意思,那里也有意思,她有意思,别人更有意思。 简直就像是独立于世界之外,以绝对旁观者的角度在欣赏着这场名为世界的演出,并且不断的做出评论——有意思。 又像是个纯粹的乐子人。 不过是强大的乐子人。 以往的赫薇妮亚都不太愿意回应白维,因为她总觉得白维所说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引她堕落,就像是传说里描述的那些邪神走狗一样,所以她总是避免与白维有更多的接触,避免会被白维的思想所污染,侵扰,最终变成不可名状之物。 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她身体的三个部位都已经更换成白维的了,要堕落也不差这么三两句话了。 而且,比起一味的谨慎和排斥,她也需要更多的了解白维。 所以她颇为认真的问道:“哪里有意思?” “诸神都会把自己的国度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但这到底是个体的喜好,还是必须如此为止呢?有一句老话说的好,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渴求着什么。”白维笑着说道,“如果按照这个理论,圣音之主如此喜好音律,是否说明祂在这方面有着某种缺陷,就像是天琴之神那般仰仗机械,以及莱茵之神那般渴求……啊,少儿不宜的话题,还是在此打住吧。” 赫薇妮亚颇为不解且认真的说道:“我已经成年了。” “那就是不太适合女性的话题吧。” ……不太适合女性吗? 赫薇妮亚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什么话题是不适合女性的,但她并没有深究,就当是一些隐秘的事情,白维不太愿意告诉她这个外人所找的借口罢了。 以及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与现在的赫薇妮亚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更在意的还是白维的语气。 在此之前,她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随意的评价诸神,那语气就像是在谈论邻居家的谁谁谁,身上有什么怪癖和缺陷一样。 如果是其他人,赫薇妮亚会觉得对方狂妄且无知。 但偏偏是传说中的维萨斯,赫薇妮亚就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雪好像越来越小了啊。”白维说道,“要到那所谓的种子区了吗?” 不用白维的提醒,赫薇妮亚也注意到外面的飘雪正越来越小了。 马蹄所踩踏的也不再是厚实的积雪,而是正常的土地。 就仿佛那片银装素裹的幻境正在逐渐褪下伪装,让她一点点的回到真实世界。 而在一年之前,赫薇妮亚也是行驶在这条路上的,只不过那时的方向相反,而感觉也大不相同,就像是从一场悠久的噩梦中醒来,但又像是去拥抱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您也知道种子区吗?”赫薇妮亚问白维。 “知道。”白维说道,“圣音唯一不会被白雪覆盖的,就是育种的地方。有人说这是因为只有良好的温度才能培育出出色的种子,也有人说……” “这片土地配不上圣洁的雪。”赫薇妮亚平静的回复道。 白维笑着说道:“你对你的家乡还真是了解啊,所以你现在算是落叶归根了啊。” “落叶归根吗?” 赫薇妮亚抬起头,看着视野中那逐渐放大的村子,听着那传入耳边的古怪旋律,连鼻腔里也弥漫着那熟悉的臭味时,她那眼中的迷茫一点点的驱散了。 “是啊,这才是我的根啊。” 马车进入了村子。 这是个极为古怪的村子,房屋排列的十分整齐,像是一条条笔直的竖线。 按理说这样的排列规划应当意味着先进与秩序,但是在这村子里却感受不到一点,这里的所有房子都十分破落,脚下的土地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清理,上面覆盖着的不知道是黄土还是粪便。 而那每座屋子上都贴着标识。 标识自然是七音符。 而音符的颜色也十分统一,基本上都是那种宛如带锈的暗沉铜色。 只有极少数的门前能看到银色。 这些房子的门大都是紧闭着的,只有极少数的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的男男女女,男的骨瘦如柴,像是被风吹一下就会倒下,而女的大都挺着大肚子。 他们大都不着寸缕,皱巴巴的皮肤上绘着与房门上的标识相符的音符。 而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有在听到马车声时,他们才会抬起头,看向那带着海罗家徽章的马车,暗沉的眼睛里才涌出一丝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希冀以及渴望。 而这份希冀以及渴望,赫薇妮亚又是那么的熟悉。 马车驶到了尽头,早已收到消息的海罗家下人已经在此处等候了。 在赫薇妮亚下车时,他们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同时挥舞着手中的法杖。 “小姐,请让属下给您屏蔽污染。”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 于是那法杖轻敲在了她的头上,一份魔力在法杖的尖端荡漾开来。 赫薇妮亚听到脑海中的白维“啧”了一声,而后感叹道:“用法术消毒?这种先进又落后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维的话让赫薇妮亚感到怪怪的,但好像又不是不能理解。 是的,这便是行走在种子区所必要的准备工作。 在接受了法术的洗礼后,赫薇妮亚回忆了一下以前的状态。 因为赫薇妮亚本人在种子区和海伦镇是完全两个不一样的面孔,所以现在的赫薇妮亚必须要恢复一下。 “又到了一年的收货季了。”赫薇妮亚十指交叉,脸上带上了在学院里完全不会出现的傲慢之色,“父亲让我来检验一下成果。” “当然了,小姐。”仆从很是懂事的带路,恭敬的说道,“请随我来。” 于是,赫薇妮亚便再次踏上了这片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土地。 “小姐,我们今年的收成肯定是要比往年更好的。”仆从微笑着开口。 “哦?”赫薇妮亚不动声色的问道,“是得到了更优异的种公吗?” “是的,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仆从走到了一个屋子前,屋子上贴着的标识赫然是银色的第三音。 “请您在此等候,他应该还在休息。” 接着他推开了房门,在一阵打骂声后,一个精神萎靡的男人被带了出来。 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直皱眉头的恶臭味,全身也是消瘦无比,可以清晰的看到骨骼。 而在他的身上,绘着的确实是一副银阶的第三音。 只不过这个银色十分黯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这是老爷从德雷家买来的。”仆从笑着说道,“难得的银阶,虽然因为使用太多而导致色泽衰弱,但并不是完全不能使用,您看那边。”他指向了身后的那一排房屋。 从他们所在的屋子往下数七间屋子,正好是第一到第七音,虽然都是铜色的,但显然要比之前看到的那些铜更为精致。 “我们为他准备了七名成色最好的铜阶种母。”仆从颇为得意的说道,“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我们完全有机会在他彻底褪色前培育出一到七音的银色音符!” 赫薇妮亚看着眼前这连站都站不稳的男人,而后听到了白维淡淡的声音:“这家伙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半年?” “不。”赫薇妮亚在心里回答着白维,“三个月。” “是吗?”白维笑着说道,“如此精确,看来你看的已经足够多了。” 赫薇妮亚转头看向了刚才的仆从,说道:“他撑不了那么久了,应该没什么机会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原因了,小姐。” 仆从将那个男人带了回去,那个男人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死期将至,但眼中仍旧没有半分悲喜,如同没有生机的傀儡一般。 接着,仆从将赫薇妮亚带到了下一间屋子。 那屋子里正是与男人所育种的铜阶第一音。 这是个女人,她挺着大大的肚子,似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分娩。 赫薇妮亚不知道仆从带她来这里看什么,但仆从已经先一步炫耀般的开口了,他指着女人的肚子,问道:“小姐,你知道她到今天的这个状态,用了多长时间吗?” 赫薇妮亚没有回答,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仆从。 而仆从也终于回想起了眼前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性格,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便讪讪的笑道:“抱歉,小姐,我不卖关子了。正常情况下,在经过魔力加持的种子只需要六个月就能生成,但老爷又带来了更为高效的肥料,让我们能将这个时间缩短到……两个月!”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而仆从的眼睛里则满是兴奋。 “是的,小姐。这个种子孵化到这种程度就只需要两个月,只要两个月,我们就能得到一枚崭新的种子!这效率提升了不止一倍!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试错,可以尝试!这个不行就立马下一个,用数量去弥补概率上的差距!” 仆从指着那庞大的肚子,眉飞色舞着。 “三倍!整整三倍!我们能够在同样的时间里创造出三倍的收获!” “虽然这些种子因为被魔力催收的原因,智力会受到极大的损伤而无法成为奏者,但成为种公和种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像是刚才的那个种公一样!我们完全可以以这些种子为基点,收获更多的种子!” 在仆从话音落下的那刻,女人突然惨叫了起来。 “看吧,小姐!”仆从更为兴奋了,“种子要收获了!” 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了高兴。 他们一同看着那带着响亮啼哭声的种子,降临在了这个世界。 人们开始欢呼,而后立刻上前查看着种子的成色。 种母也睁开了眼睛,那疲惫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种子,看着仆从粗暴的擦干了他的血迹,观察着他的身体。 而后,缓缓的摇头:“不,这个不行,连纹路都没有。” 眼中的期待瞬间消失了。 前一秒还备受瞩目的种子立刻被放置在了一旁,虽然他不断的发出着啼哭,但种母却完全顾不上他,只是急切的高喊着“再来一次,让我再来一次”! 而这一切,都被赫薇妮亚看在眼里。 她看着那个种母,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于是她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房间。 而仆从们以为赫薇妮亚是因为没有看到“收获”而不满,便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那不断啼哭的种子,以及急切的想要再来一次的种母。 “虽然早有耳闻,但当亲眼目睹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啊。” 白维的感慨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响起。 “原来所谓的种子区,都已经是最委婉的说法了。” 白维顿了顿。 “所以啊,赫薇妮亚,你想通过奏响七音神曲而实现的愿望,是拯救故乡的人们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而这时,仆从已经追了上来,手里还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小姐,小姐,不要生气!”仆从说道,“那个还没有结果,这两个却是有结果的啊。” 赫薇妮亚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那两个孩子。 他们的身上也绘着银色的音符,虽然是最劣质的银色,但也同样是银色。 此刻他们正呆呆的站着,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 而仆从则在旁边解说着:“小姐,他们是我们当初培育成功的银阶兄妹,现在,他们也到了可以成为种公和种母的年纪了!” 赫薇妮亚看着仆从:“和谁?” “经过我们的计算,最好的搭配是……他们兄妹。” 赫薇妮亚瞳孔微微一凝:“他们兄妹?” “是的,他们兄妹就是彼此之间最好的种公和种母!”仆从眉飞色舞的说道,“按照我们的计算,他们之间的繁育将会有三成以上的概率出银!三成啊,小姐,这可比刚才那个计划的成功率高多了,我们将这项计划称之为双子计划……” 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男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响了起来:“混蛋!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啊!” 赫薇妮亚转过头,看到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正如野兽般的往这边冲来。 仆从们想要拦下他,却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冲过来后死死的抱住了小女孩,并且恶狠狠的盯着周围的人。 “谁动我的女儿,我就和谁拼命!” 他咆哮着,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小女孩。 正当白维轻轻的“哦”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看到那男人同样将自己的儿子也给推开了。 “这是我的女儿!”他的眼中满是疯狂和贪婪,“我才是最适合与她育种!” “我才是最适合做她种公的人!” “我才是最能和她培育出高阶音符的,只有我!” 这一刻,连白维都有了刹那间的沉默。 而赫薇妮亚就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仆从冲上前将他拉开。 那只如星辰的瞳孔,冷冽的像是藏于风霜中的刀。 “看到了吗?维萨斯先生。” 她轻轻的回答着白维之前的问题。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拯救任何人。” 她顿了顿。 “从来就没有。” (本章完) 195.第192章 《求种曲》 第192章 《求种曲》 关于圣音的种子区,白维并不是不了解,只是了解的没有如此深刻。 在游戏中的圣音篇章中,玩家没有办法到达种子区,有关于种子区的一切信息都是碎片化的分布在各个角色的只言片语,以及一些贵族文献的记载里,让玩家们知道那大概是什么地方。 以及几乎每个出身在种子区的角色都会提到的一句话——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愿意再返回那个地方。 但也直到现在,白维才能更加深刻的体会到那句话的含义有多么重。 特别是当那个疯狂的父亲被仆从拖走,而那个被父亲当成育种对象的女儿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清楚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对一切早就不在意的麻木。 “真是涨见识了。”白维幽幽的感叹了一句,“能让我有这种想法的地方可不多啊……那个女孩没有办法成为奏者,是吧?” “没有。”赫薇妮亚在心里回答道,“并不是只要有音阶就能成为奏者的,音阶的纹路要是太差的话,就没有办法奏响乐章。而且绝大多数由种子之间交互而生出的种子,智力都有很有问题,这样的人也没有办法成为奏者,只能继续作为种公和种母而存在。” “是吗?”白维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啊。” ……可怜? 赫薇妮亚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怪异。 她也不知道这份怪异感从何而来,是因为在圣音没有人会觉得种子区的一切值得可怜,只有白维觉得,还是说以白维这样绝对上位者的存在,竟然也会流露出这样的怜悯吗? 赫薇妮亚想不明白,但她还是面默默的将白维的这句感慨记在了心里。 这时先前将那个父亲拖走的仆从又走了回来,满脸都是尴尬。 “对不起,小姐。”他连忙道歉,“那个家伙脑袋不好使,我也没有想到他敢这么冲撞您!您放心,等会我就……” “随便吧。”赫薇妮亚对此并不在意,“既然你们的计划都已经做好了,那我也就不插手了。好了,很久都没有来这里了,我自己去逛一逛吧。” 对于赫薇妮亚的不计较,仆从重重的松了口气,而对于赫薇妮亚所说的想去随便逛一逛,他也并没有感到惊讶。 他也管理了种子区几年,早就清楚自家小姐的真实面孔是什么样的。 一旦赫薇妮亚提出想要出去逛一逛,那就是表明,她想要泄欲了。 泄的自然是……杀欲。 当年仆从第一次看到赫薇妮亚对那些被淘汰掉的种子动手的时候,他感到了深深的惊愕与恐惧。 毕竟那时的赫薇妮亚就只是个小孩子,他第一次见到小孩子也能那般残忍且果断的拿起屠刀,向着那些毫无抵挡之力的种子们挥去,那带着鲜血的稚嫩笑容让身为成年人的他都感到了深深的不适,甚至打算在之后报告给老爷。 可仆从的想法却被当时还年幼的赫薇妮亚看穿了。 他还记得那时的场景,赫薇妮亚一边把玩着带血的匕首,一边轻飘飘的对他说道。 “你是想要告诉父亲吗?你大可以试一试,父亲知道后也肯定会把我教训一顿的,但是呢……” 赫薇妮亚顿了顿,接着露出了一个让他至今无法忘怀的笑容。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这个家,终究是要落在我手中的,因为我是金音,无可替代的金音。” “所以啊,拜伦先生,你打算怎么做呢?” 拜伦能怎么做呢?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不可怕。 但一个十岁就已经如此明事理,如此记仇,且将来必定成为家主的小女孩,就很可怕了。 所以当时的他就只能深深的低下了头,对这位年幼的女孩用极尽卑微的语气说着“我明白了,小姐”。 而之后的许多年,赫薇妮亚更是在这条道路上愈发不可收拾。 不过看的久了之后,拜伦也已经习惯了,甚至从最初的恐惧和不安转为了欣喜。 因为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赫薇妮亚根本就不会带上本家的人,只会带他们几个在种子区工作着的老手。 所以这样看来,知晓赫薇妮亚真实一面的他们不就是这位未来家主真正的心腹吗?那等到赫薇妮亚成年并且逐渐掌控海罗家的时候,赫薇妮亚不也就是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了。 想到这,他们便没有了最开始的不适,甚至很期待赫薇妮亚继续这样做,还会很热切的配合,就像是……现在这样。 拜伦很是懂事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小姐。” 接着熟练的挥手屏退了左右,将赫薇妮亚从本家带来的随身女仆一同带走,而后对着种子区的深处街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姐,让我为您带路。” 如果是往常,赫薇妮亚会欣然的跟上他们几人,一同到种子区的深处。因为越往深处,就越是不合格的,随时都有可能被淘汰的种子,这样的种子无论消失多少都不会有人在意。 而他们,就只需要闭上眼睛和嘴巴,乖乖的给赫薇妮亚带路就可以了。 当让他们惊讶的时候,赫薇妮亚并没有跟上他们,而是站在原地。 “这一次,我不需要任何人跟着。” 拜伦微微一愣:“您不需要我们带路吗?” “嗯,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很多遍了。” “可是,那里面太过于鱼龙混杂……” “怎么?”赫薇妮亚的手指在法杖上轻轻的点着,“你是觉得已经点亮音符,正式成为奏者的我,还要害怕一群音符都是劣质的种公种母吗?” 这话拜伦根本就不敢接,立刻低下了头:“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怕您迷路……啊不,您当然不会迷路。” 与赫薇妮亚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拜伦早就深刻的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忤逆赫薇妮亚。 她想要做什么,都让她去做就好了。 不要阻止,不要问原因。 合格的仆从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之后为赫薇妮亚收拾残局,以及在之前……递上刀子。 拜伦朝另一名仆从勾了勾手指,那名仆从立刻端着一个箱子走了上来。 箱子弹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刀具,有一些甚至刻有带着魔力的符文。 “这些是属下小小的心意。”拜伦躬下了身,“请随意挑选。”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在瞥了一眼箱子后,随意拿起了一把剔骨的小刀,走进了那条最深最幽暗的巷子。 “怎么说呢?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真正的赫薇妮亚。”白维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响起,“不过从现在各个方面所拼凑出来的细节来看,这可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呢,这点她大不如你啊。” 赫薇妮亚自动屏蔽了白维话语中那带着调侃的部分,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白维的前半句话上。 在短暂的思索后,赫薇妮亚决定直接发问。 “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一个怎么够?问两个吧。”白维笑着说道,“可别把我当成什么小气的人。” “……好。”赫薇妮亚问道,“你刚才说你没有见过真正的赫薇妮亚,也完全不了解她吗?” “当然。”白维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了解一个偏远之地的,脑子里有病的变态大小姐。”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代替了她?”赫薇妮亚问出了一直困扰在她心中,而白维却始终不肯解答的问题,“你明明对她一无所知。”“嚯。看来你是以为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因为我了解那个原身的赫薇妮亚啊,就像是达芙妮发现你是假的那样?”白维笑着说道,“只可惜并不是这样的,我确实不了解,也没有见过那个原身的赫薇妮亚,但是……我了解你,也见过你啊。”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维萨斯见过她? 什么时候? 在更早之前吗? 赫薇妮亚立刻追问道:“什么时候?” “嗯……这已经超标了。” 赫薇妮亚微微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超标?” “是啊。”白维立起了中指,又操控着赫薇妮亚的食指和无名指缓缓下曲,继续做着那个经典的手指抱胸动作,“你忘了吗?我只说了回答你两个问题啊,现在已经是第三个了,可别把我当成什么大方的人啊。” 赫薇妮亚:“……” 有那么一瞬间,白维感觉到赫薇妮亚的呼吸都加重了不少,显然是被影响到了情绪,这让白维更乐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白维笑着说道,“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确实没有办法告诉你,至少现在不行。” 深吸了几口气的赫薇妮亚也很快的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她平静的说道:“您不愿意告诉我的话也没有关系的,我本来就没有资格向您追寻这种问题的答案。” 白维只是笑。 这个问题确实不是很好回答,毕竟他总不能如实的告诉赫薇妮亚,自己曾在游戏里见到过她吧? 那个时候她还把身为主角的自己坑骗的很惨。 不过现在可就不一样了,攻守易形了。 …… 越往深处走,环境也越为恶劣。 如果说先前所看到的那些房子一排排的像是监牢,那么深处的这些房子就更为过分了,又小又挤的像是养殖场。 在这个地方,连阳光仿佛都黯淡了几分。 而有着精致外表,看起来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赫薇妮亚却走的非常的流畅且自然,她熟悉着每一条小道,知道着每一个岔路。 因为这条路,她走过了无数次。 而后慢慢的,白维听到了歌声。 不,这很难说是歌。 因为它真的很难听,像是一个完全不懂音律的人在胡乱的拍打着昂贵的钢琴琴键,又像是个不识音律的野兽所迸发那不明所以的咆哮。 “这是什么音乐?”白维问道。 赫薇妮亚回答:“没有确切的名字,这里的人称呼它为《求种曲》。” “《求种曲》?” “是的,这里的人只知道单音是什么样的,没有编曲的能力,这首《求种曲》就是这里的人将七个音全部的柔和在一起创造出的曲目。” “这样啊,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赫薇妮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一个开着门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求种曲》便是从这间屋子里发出的。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堆满了那不知道是屎还是土的物质,以至于不认真看的话都没有办法看到那蠕动着的身影。 不过白维的眼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 那是两个人。 哦不,准确的说,是种公和种母。 他们正在进行着“育种”。 如此敞开大门,不加掩饰的育种,像是被饲养的牲畜。 他们的一切都是衰败的,连身上的音符都仿佛要褪色了一样。 唯独他们的眼神,是疯狂的。 他们在嘴里低吼着,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而那声音,正是之前提到的《求种曲》。 “圣音之主不会倾听人言,只会聆听音律。”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所以圣音人才会以乐曲来向圣音之主表达敬意,但这里的人不会制作乐曲,就只能将七种音混杂在一起,以求让圣音之主听到他们的声音,然后赐予他们最想要的……七音之种。” “越是靠近深处的种公和种母,就越是期待得到七音之种。因为他们本身的天赋也不如外侧的种公和种母,所以他们对阶级,音色都不在意,只要是种子就可以了。” “当然……”赫薇妮亚顿了一下,而后目光缓缓下移,看向了那些颜色古怪的“土壤”。 在那些土壤里,隐约的能看到苍白的枯骨,以及被血染透的皮肉。 “只有携带音符的,才能被称之为种子。” “其余的,就只能被淘汰。” 在赫薇妮亚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求种曲》达到了高峰,而种公种母也随之停下了动作。 因为新的“种”,已经被布下了。 …… 二十分钟后,赫薇妮亚抵达了最外围的一座小屋前。 这是她曾经的“家”。 赫薇妮亚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而现在,它已经荒废了下来,仿佛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赫薇妮亚在门前站了一会后,而后抬起了手,将门推开。 刺耳的嘎吱声响起。 屋内的几道目光扫了过来。 “达芙妮?”里面的人问道。 “达芙妮已经死了。” 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 “被我杀掉了。” (本章完) 196.第193章 赫薇妮亚的响指 第193章 赫薇妮亚的响指 当赫薇妮亚说出了那句话后,整个小屋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那站在哈多克两侧的仆从在短暂的惊愕后立刻绷直了身体,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 只有哈多克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他平静的注视着赫薇妮亚,那眼睛里甚至都没有多少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在短暂的沉默后,哈多克才缓缓开口:“你的坦诚让我有些惊讶,我原本以为你要么不敢过来,要么会继续骗我呢。”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愚蠢。” 在这种没有外人的时候,哈多克能够验证她身份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赫薇妮亚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瞒过对方。 “你当然不是愚蠢的人。”哈多克说道,“要不然那位真正的海罗家大小姐,还有我的女儿,也不会栽在你的手里。” 他顿了顿。 “老实说,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竟然会是从这种地方出来的人。” “我说的不止是你那千年难遇的金色之谱,而是你的能力,你的胆识,这些过人之处哪怕放在贵族中也是需要由无数的教育和经历去堆砌而成的,但据我所知,你真正的,能够称得上是受教育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年而已。” “但你却杀死并替代了海罗家最看重的大小姐赫薇妮亚,又赢过了我那心思细腻的女儿,甚至于,在前些天的那个临场反应把我都给骗到了。” “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好奇到我都想找到你的父母,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培育出你这样的人的。” “不过很可惜,我并没有找到你的父母,最多就只能找到……” 他慢慢的起身,将坐在屁股上的一个黑色的麻袋往赫薇妮亚的方向踢了过去。 那黑色的麻袋挣扎了一下,又很快没了动静。 “唯一能够找到的,就是你让我们解决掉的,你的姑姑。一个毫无特色,愚蠢到挂相的女人。根据她的描述,你的母亲是个连她都不如的人。” “也就是说,那些和你那金色之谱一样,都是圣音之主对你的恩赐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令人嫉妒啊。” 面对着杀女的仇人,哈多克却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就这样说了一长串话。 赫薇妮亚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麻袋。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姑姑,也知道对方还没有死,只是昏迷了过去。 “你没有杀她。”赫薇妮亚又抬起头看着哈多克,“也就是说,你也没有完全相信我。” “当然。”哈多克平静的说道,“那一晚我的达芙妮并没有按时的回来,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不过我原以为活到最后的是那个叫阿里安娜的女人,但我没有想到会是你,在得知海罗家的大小姐安全回家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这让我意识到你是一个要比达芙妮想象中更为危险的人,所以今天……” 哈多克用脚轻点了两下地面。 一道悦耳的“叮咚”声响起,像是被拧上了发条的音乐盒。 旋即,无数道如蛛丝般的魔力纹路从哈多克的脚下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几乎是在瞬间就覆盖了能将这个小屋完全包裹的大片区域,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法阵。 而赫薇妮亚自然也在这法阵中。 “……我做足了准备。” 在哈多克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身旁的两位仆从也将法杖拿了出来,脚下的法阵与他们的力量取得了共鸣,那些纹路变得更为璀璨光亮了。 很显然,哈多克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并没有完全相信赫薇妮亚,而是做了两手准备。 要么是父女相见,安然无事,要么,就化为一场截杀。 而现在显然是后者。 赫薇妮亚也反手抓住了袖口里的法杖,但她并没有立刻动手,因为她看出哈多克并没有把话说完。 “你知道吗?我原本想的是,今天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来的就是达芙妮,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可要不是达芙妮而是你,那我就把你杀了,然后再把谱夺过来。”哈多克轻轻的说道,“但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或许还有第三种选择。” 他顿了顿。 “你来成为达芙妮,来成为我真正的女儿吧。” 此话一出,赫薇妮亚还没有什么反应,两位仆从的表情倒是先一步有了变化,他们下意识的转了过头,满脸惊愕的看着哈多克。 显然,哈多克的发言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赫薇妮亚也已经将法杖拿了出来,在听了哈多克的话后,她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不过她还是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很欣赏你。”哈多克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欣赏的不仅是你身上的谱,还有我刚才所说的,那一系列的特质。出身卑贱却能做到这种地步,在我看来这是不亚于金色之谱的价值,从这点来看,你真的很像是达芙妮。” “我很像达芙妮?” “是的。”哈多克点了点头,而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回忆,旋即他轻声道,“我们特雷尔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海罗家的附庸,名为贵族,实为奴仆。没有人愿意改变,也没有人敢去改变,只有我的女儿达芙妮。是她察觉到了你的不同,猜到了你的身份,并且……提出了狩猎你的计划。” “从这点来看,你和达芙妮真的很像。你们都出身寒微,甚至一度都是那位海罗家大小姐的玩具,但你们却没有认命,而后都做出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事情。只不过你成功了,达芙妮失败了而已,但仔细想想,拥有着相同特质的我们本不该站在对立面,如果不是那层伪装,我相信你和达芙妮也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说到这,哈多克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的抬起了手,向赫薇妮亚伸去,与此同时那原本凌厉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温和了起来。 “既然我们是同一类人,那为什么不联合在一起呢?加入特雷尔家族,成为我的女儿,让我成为你的父亲。相信我,我会是比任何人都要出色的父亲,特雷尔家也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让我们来一起奏响……七音神曲。” 哈多克的言语中满满的都是诚恳。 赫薇妮亚看着那伸出来的手,知道自己只要做出回应,那么哈多克绝对会如他所说般的接纳自己。 她也相信哈多克说的是真话。 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只是说道:“可我杀了达芙妮,没有关系吗?” “达芙妮不会在意的。”哈多克并没有放下手,“我失去了一个女儿,却得到了一个更优秀的女儿,我想她也会很高兴的,特别是在我们奏响七音神曲的那一刻,才是对她最好的告慰。” 在哈多克说完后。 赫薇妮亚沉默了半晌。 接着,笑出了声。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最有趣的笑话,以至于不得不捂着小腹,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哈多克的手仍然停留在空中,但那眼中的柔和和期许正在这笑声中逐渐褪去。 “看来,我们并不能达成一致了。”哈多克慢慢的放下了手,“老实说,这让我有些遗憾,你做出了很不明智的选择。” 赫薇妮亚的笑逐渐停了下来。 她虽然表现的很夸张,但那眼睛里却看不出多少笑意。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略显遗憾的对哈多克说道:“不,其实我很想答应你,但可惜,你来晚了,有个人应该不会允许我有个新父亲的。”“这样啊。”哈多克淡淡的说道,“看来比起我们家,你还是更相信海罗家啊。” 哈多克以为赫薇妮亚说的那个“有个人”,是海罗家的家主。 可赫薇妮亚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不,那可是个……更麻烦的家伙。” 在赫薇妮亚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哈多克左手边的奏者便已经有了动作,立刻提起法杖对准了赫薇妮亚,那镌刻在法杖上的通用音符寸寸亮起。 当然,他这并不是贸然出手,而是得到了哈多克的指使。 在被赫薇妮亚拒绝后,哈多克也失去了那所剩不多的耐心,不想听赫薇妮亚继续说胡话了。 既然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女儿, 那就去见我的女儿吧。 哈多克早就做好了准备,准备好在海罗家的眼皮子底下将金谱取走。 在这个早早刻好的法阵中,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被外人知晓,而赫薇妮亚又是一人过来的,只要在这里杀死赫薇妮亚,然后随便把她的尸体丢在哪个尸坑里,都没有人能够找到她。 就像是一年前那样。 看着左手边的那个奏者瞄准了自己,赫薇妮亚并没有躲闪,也没有选择防护,而是同时举起了法杖,似乎要以攻对攻的样子,不过她瞄准的却是哈多克。 面对赫薇妮亚的瞄准,哈多克并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他右手边的奏者却挡在了身前,开始奏响防护型乐章。 于是三个法术乐章同时开始凝聚,并同时到了即将完成的阶段。 而大家都没有动,即将到来的法术对轰似乎不可避免。 可这却让站在护盾后的哈多克感到有些不解。 ……赫薇妮亚这是想干什么? 站着等死吗? 哈多克没想明白。 而在三个法术完成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响指声。 响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哈多克突然感到了不安。 而几乎是在同时,他们这边的两项即将完成的法术,突然的消失了。 两名奏者都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赫薇妮亚的法术已经完成了。 一道尖锐的魔力射线从法杖的顶端跃出,在这狭窄的房间里,挡在哈多克身前的奏者根本就避无可避,那举着法杖的手臂瞬间就被这射线从手掌到肩膀的直接贯穿,同时以不可阻挡之势刺向了最后面的哈多克。 并且直指心脏! 哈多克大惊。 好在他刚才就已经有所警觉,此刻法杖上的音符也在不断跃动着。 一个突兀的魔方横亘在他与那名奏者的中间,硬生生的接下了这射线,并且将魔力射线折射了九十度,最终洞穿了另一侧的墙壁,没能伤到哈多克。 但即便如此,哈多克的心里却没有多少庆幸。 他仍然在惊愕。 为什么刚才那两个法术突然消失了? 赫薇妮亚明明没有做任何的事情,至少他没有看到。 甚至于,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乐章法术可以在一瞬间将两个即将完成的三音法术同时取消。 那是什么力量!? 哈多克的心沉了下来。 看来达芙妮的失败并不是偶然,这个家伙的身上,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啊啊啊啊!” 此时那名受伤的奏者仍在发出着惨叫。 因为赫薇妮亚发出的射线并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持续性的,所以那名奏者就像是被串起来的烤肉一般,想要从这洞穿了整条手臂的射线上脱出,就只能将整条手臂切断。 哈多克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达芙妮的失败已经将家族四名经验丰富的奏者葬送了,现在他们三个就已经是特雷尔家最后能拿出手的奏者了,他不能看着这点战斗力都还要受损。 于是哈多克当机立断,不再保留与试探,属于精致银阶的第三本音开始运转。 赫薇妮亚的脚底和头顶立刻生长出了一根根尖锐的荆刺。 【四音·尖顶吊刺】! 而另一名奏者也很有默契的对赫薇妮亚释放出了二音的囚徒之牢,准备将赫薇妮亚困在原地。 这样的配合,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很少有奏者能够反应过来。 就像是现在,那牢狱形成的刹那,吊刺就会贯穿赫薇妮亚的身体,如果不在第一时间逃脱或者反制,那就只能…… “啪”。 又是一道响指。 那几乎成型的囚牢化为了齑粉,头顶的尖刺变为了尘埃。 两个法术再一次被取消。 哈多克瞪大了眼睛。 而赫薇妮亚也已经完成了新的法术准备,凝聚的射线突然肿胀。 “该死!”哈多克想要保下那名奏者,但已经晚了。 射线发生了爆炸。 那名奏者的手臂,以及小半边身体都化为了血雾。 一名经验丰富的银阶奏者,就这样倒下了。 (本章完) 197.第194章 我教你打 第194章 我教你打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的看到赫薇妮亚在一个照面间就重创了其中一位奏者时,哈多克的心里还是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怪不得达芙妮会失败。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取消他们法术乐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哈多克的心迅速的沉了下来。 这种未知的力量是最让人感到无奈和恐慌的,如果非要失败,他也宁愿是被赫薇妮亚一个七音魔法轰死,也不愿意失败得如此不明不白。 这并不是哈多克过于悲观,而是在奏者的对战中,如果一方无法使用法术,另一方可以随意使用法术的话,那么这就会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屠杀,不可能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但就在哈多克冒出这样的想法时,却看到赫薇妮亚突然半跪了地上,右手死死的抓着左臂,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看到这一幕,哈多克微微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刚才应该没有伤到赫薇妮亚才对。 难道是…… 哈多克的心中有了猜想,立刻将法杖对准了赫薇妮亚,直接来了个二音,但却是瞬发的【风之刃】。 刷的一声。 魔力划破了空气。 而赫薇妮亚也一直在注意着这边,所以当哈多克抬手的时候她就已经有准备了,不过还是慢了半拍,细嫩的脸颊被风刃划破,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果然! 哈多克明白了。 赫薇妮亚刚才所使用的那打断他们法术的奇特手段,并没有办法一直使用。 要不然她没有道理会吃下这一个法术。 那就还可以打! 哈多克给了剩下那位奏者一个眼神,而那位奏者同样也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在看到哈多克的【风之刃】命中时,便也猜到了这点,甚至于,他要比哈多克注意到的更多。 “老爷!响指,是响指!”他大声的提醒着哈多克。 于是哈多克也回想了起来,先前那两次他们法术被打断的时候,他都听到了响指的声音。 而赫薇妮亚是用右手使用法杖的,那么她打动响指的,就是现在这捂着的左手! 哈多克当机立断:“先把她的左手砍下来,还有……” 他再次举起了法杖,对准了赫薇妮亚的左手,魔力如漩涡般在法杖的顶端汇聚。 “不要同时使用法术!” 听到哈多克这句话,赫薇妮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听到白维在脑海中笑着。 “还是被看穿了啊,虽然你一直抓时机,用一次【终止】来打消两个法术吟唱确实很有想法,能达成最大的收益,可是连着使用两次却还没有结束战斗,那风险可就太大了。” 赫薇妮亚紧紧的咬着下嘴唇。 虽然白维早就提醒过她,规则是有代价的,但她还是没有想到代价竟然会这么大。 这连着两次的响指就像是有两把刀砍在了她的左臂上一样,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而且,就只是两次响指,才解决掉一个人,就已经被哈多克看穿了。 这可怎么办? “别急。”白维笑着说道,“接下来听我的。” “让我来教你怎么打。” 刷的一声。 又是一道利刃般的魔力从哈多克的法杖中涌出,带着斩断空气的尖啸向着赫薇妮亚飞去。 这是【二音·风刃】的进阶乐章——【三音·岚切】。 只要法术命中,就能轻松的切掉赫薇妮亚的左臂。 在见识到赫薇妮亚刚才那不讲道理的取消法术能力后,哈多克也想要看看她的左手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在那岚切命中赫薇妮亚前,赫薇妮亚已经先用法杖在面前划了一道直线,于是汹涌的潮水从法杖掠过的痕迹中涌出,如同瀑布般横亘在两人中间。 【二音·唤潮】。 音阶越少的乐章法术施法的速度也就越快,所以即便哈多克是先释放的,但赫薇妮亚唤出的潮水还是成功的拦下了那进阶版的风之刃。 但也不是完全拦下。 在哈多克的视角里,那进阶的风之刃直接将新生的潮水斩断。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潮水很快就闭合,但那青蓝色的魔力之水中还是涌出阵阵猩红。 毫无疑问,那是赫薇妮亚的血。 果然没能完全拦下! 哈多克心中一喜,正准备立刻绕开那潮水去攻击赫薇妮亚的时候,却发现那潮水在迅速的扩张,几乎是眨眼间就将整个房屋给一分为二的拦住了。 这让哈多克很是惊讶。 他自然是知道唤潮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变越强的法术,但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才用了多久,就已经从小溪流进化到这能够将整个房间隔断的水幕了?! 一旁的奏者又朝着水幕打了两发风之刃。 但已经完全展开的唤潮已经不是这小小的风之刃能够贯穿的了,那两发风之刃就只是在水幕上溅起了两道涟漪后就没了下文。 这样下去不行。 虽然哈多克并不担心他们会被唤潮伤到,可一旦这膨胀的潮水将这幢小屋冲垮,让外面的人看到端倪,那也是个大麻烦。 于是,哈多克便决定先解决掉这个麻烦的法术。 但也就在这时,这几乎要冲垮房屋的潮水突然“噗”的一声消失了,接着整个房间都被浓郁的白雾所笼罩,瞬间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 哈多克愣住了。 这也是个低音的法术,将可控制的魔力之水转化为雾气,是个能与唤潮相配合的法术。 而哈多克发愣的点不是在于这个法术本身,而是在于赫薇妮亚竟然会主动取消唤潮。 也就是说,她也不想让这里的动静传到外面去。 哈多克微微眯起了眼睛。 即便已经受了伤,但还是想要在这里把他们给解决掉。 真是个疯狂的家伙。 这片突然笼罩了一切的白雾让原本激烈的战斗有了瞬间的缓和。 哈多克也得以更为冷静的思考眼下的局势。 就刚才赫薇妮亚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确实不是一个刚成为奏者一年的女孩能够做到的。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得到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现在的她是很棘手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毕竟他们都已经倒了一个人了。 所以,眼下必须要明确目标。 不管赫薇妮亚刚才是用什么手段打断他们法术的,他们只要七音谱。 想明白了这点后,哈多克慢慢的俯下了身,将手撑在了地面上。 他猜到赫薇妮亚是想要用这片浓雾来为自己争取时间,恢复身体,又或者是直接偷袭。 反正在大家都丢失视野,又不敢使用更高阶的乐章法术来引起外人注意的情况下,在这里没有队友的赫薇妮亚可以毫无顾忌的随意发起攻击,而他们则需要相互顾忌到不要伤到自己的人。 真是很好的打算啊。 不过,哈多克可不会让赫薇妮亚如意。 在这浓雾之中,他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脚下这片早已设置好的法阵。 这法阵的作用并不只是简单的隔绝外界的观测而已。 只要步入了这片法阵,就是步入了他所设置的规矩中。 而他现在所要设立的第一个规矩,就是——禁。 哈多克调用着魔力,接着法阵从浓雾中浮现出,又在他的手边形成了环绕的七枚音符。 七枚音符正闪闪发亮着。 接着他的指尖从第七音符上划过,于是第七音符便逐渐黯淡了下来。法阵轻轻的震动了一下,表明在接到哈多克的指令后生效了。 而这意味着,只要在这法阵的范围内,第七音符,便不再允许被使用了。 所有那些需要由第七音符构成的乐章法术也都被禁止了。 哈多克知道,身为乐谱的赫薇妮亚拥有最强音,也就是赫薇妮亚原身的金阶第七音,所以任何与第七音有关的乐章法术在她手中都会变得格外强大。 但是现在,哈多克将第七音禁止了,赫薇妮亚的战斗力肯定要减少大半。 不过这还不够! 他要禁用的,可不止一个音。 哈多克连番挥动手指,音符间便一个接着一个的黯淡了下去。 第一音,禁止! 第二音,禁止! 第三音,禁止! …… 一连串的,哈多克禁止了六个音阶。 只留下了最后一个音阶,那就是自己的第四音。 一般而言,乐章法术最少也是要两音才能释放。 单音基本上构不成任何法术。 不过,却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 那就是在法阵中,提早布置好的法阵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作是已经完成了的法术,所以只需要一个特定的音阶就能将它激活。 而在这个法阵中,它是第四音。 就是现在! 哈多克调用着身上的音阶第四音,全部灌注在了法阵的阵眼上,将法阵的最后一项能力激发出来。 接着,整个房屋都抖动了起来,就像是被扭动的魔方。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魔力细线从四面八方射出,冲向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弥漫着的白雾根本无法对其造成阻挡。 而这些魔力细线,就是哈多克感官的延伸。 在这些蔓延的细线下,他精确的找到了房间里的四个人。 两个是站着的,两个是倒着的。 毫无疑问,站着的两个就是赫薇妮亚和他的仆从了。 叮! 在七音中位于中央的,不高不低的第四音在此刻响彻了整个房间。 哈多克启动了这镌刻在法阵中的最后一个法术。 【人偶提线】! 散开的魔力之线猛然收紧,立刻束缚在了两个站立的人身上,顷刻间将他们制成了提线的人偶! 而后,哈多克听到其中一方在疯狂的打动响指。 但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哈多克笑了。 看来他猜的没有错,已经完成了的法术是没有办法取消的。 狗急跳墙了啊,赫薇妮亚。 确认了两人身份后的哈多克操纵起了另一个人偶。 “肖恩,是你吗?”哈多克提前确认了一下。 “是的!老爷!”奏者果然回应道,“您成功了!” 显然,他也是知道哈多克这一手段的。 哈多克笑了笑,而后他立刻操纵起了肖恩,朝着赫薇妮亚冲去,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 他已经决定了,不去管赫薇妮亚那古怪的力量了,不再贪更多的东西,以免再发生意外。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禁音的情况下直接把赫薇妮亚杀死,然后万无一失的带走那金谱。 于是,肖恩的魔力提线上长出了锋利的倒刺,此刻他变成了拥有武装的人偶,又像是有了獠牙的疯狗,朝着另一个受控的人偶扑去。 接着,哈多克便听到了血肉被洞穿的声音。 像是饿狼在撕咬着猎物,又像是不懂事的孩子用剪刀将母亲买来的布娃娃一刀刀剪短。 只不过,这是会流血的布娃娃。 哈多克一想到家族付出的代价,一想到那已经不在人世了的女儿,操控的手段便更加狠厉了。 他要确保,赫薇妮亚再不可能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而“赫薇妮亚”却没有办法反抗,被提线控制着的她,就只能任由那发狂的另一个人肉肆意毁坏着她的身体。 在那白色的雾气中,她的身体就像是蒲公英般迅速凋零着。 而她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等等。 哈多克的瞳孔突然一凝。 是啊。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人在被杀时,会是这么安静的吗? 哈多克感觉到了不对劲,而这个时候,那白雾也终于开始消散,房间里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 而后,哈多克便听到了肖恩那带着恐惧的颤音:“不,不,不,老爷……这不是那个女人!” 哈多克怔住了。 不是赫薇妮亚? 那又是谁? 哈多克顾不上那么多了,下意识的离开了阵眼,向前走了几步。 果然看到,那被肖恩撕成碎片的,并不是赫薇妮亚。 而是最开始倒下的那个奏者。 此刻他正死死的瞪着哈多克与肖恩。 很显然,直到刚才他都还是活着的。 可这是为什么?! 赫薇妮亚又到哪里去了!? ……难道说 他猛地的转过身,果然看到浑身是伤的赫薇妮亚已经站在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而手指也已经放在了先前的阵眼上。 哈多克张大了嘴巴。 接着耳边响起了刺耳的提线声。 “老爷!快让开!”肖恩惊恐的说着。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浑身尖刺的人偶从身后将哈多克抱了个满怀。 …… 滴答、滴答。 哈多克低下了头,看着鲜血从那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大片地面。 他又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赫薇妮亚身上的,那银色的第四音。 哈多克问道:“你为什么会有第四音?” 赫薇妮亚回答:“达芙妮的。” 哈多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就这样断了气。 (本章完) 第197章 四十一 真是个疯女人 第197章 四十一 真是个疯女人 艾米亚躺在桌子上,紧闭着双眼。 接着一根无暇的银针刺入了细嫩的皮肤中。 几秒后,被拔出。 刺入的部分已经变成了黑色,并且那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着,迅速的将银针吞噬分解成一粒粒融入空气中的尘埃。 见此情景,拿着银针的中年女人轻轻的“啧”了一声,而后立刻举起法杖呢喃了两声,那份黑色才停止了侵蚀。 “看到了吧。”女人转过头,看着身后一众年轻的,满脸担忧的女孩,神情淡淡的说道,“节制虫的肢,箭毒蛙的腺,三步蛇的毒液,光是我能看出来的毒素就有这么三种,还都是最致命的毒素,这真是生怕她不死啊,她在喝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吗?” “并,并没有。”艾米亚的同伴很是紧张的问道,“阿黛尔老师,艾米亚她还……” “没救了,死透了。”阿黛尔平静的话语直接扼住了艾米亚同伴那还未说完的下半句话,“送过来的时间太晚了,尸体都凉了还让我救什么?” 一句话便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她们都是艾米亚倒下时在大堂里呆着的人,赫薇妮亚也在其中。 她们看着不远处那刚刚还在与她们嘻嘻哈哈的,现在却与她们天人两隔的艾米亚,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复杂。但大都是震惊和恐惧,其中艾米亚的那两个同伴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即哭了起来。 但阿黛尔却没有多少触动,将银针随手丢到垃圾桶后,她也看了一眼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的艾米亚,而后问道:“让我猜猜看,她是不是受到邀请了?组建乐团的邀请,而且还是内曲的乐团?”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孩都愣了一下。 “阿黛尔教授,您认识艾米亚吗?” “当然不认识,她又不是我的学生。”阿黛尔淡淡的说道,“只不过这种事情,在二十年前我就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看过很多次了? 女孩们的表情有些茫然。 “内曲的名额,每次盛典都是固定的,由三大院去竞争。”阿黛尔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随意的说道,“有人能进去,那就有人进不去。进不去的人会想方设法的挤出去,喏,这就是方法之一,而且还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通过杀人来挤占名额? 在场的女孩们都是满脸的惊愕和恐惧,似乎都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艾米亚的同伴立刻追问道:“那这样的话,对艾米亚下毒的人,就是相同音阶的那些人,也就是那些被艾米亚挤掉的竞争者吗?” “可是与艾米亚相同音阶的,有一百个人啊!”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与艾米亚竞争吧,至少也是要音色接近的。” 女孩们立刻争论了起来,其中一个女孩立刻指着另一个女孩,激动的说道:“她!她就是第五音!” 接着又立刻指向了另一个。 “还有她,她也是!”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三院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都是第五音!照你这样说大家都是凶手吗?!” “可你们是在现场的!”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争论逐渐演变成了争吵。 期间阿黛尔始终淡淡的看着,一言不发。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场内唯一一个没怎么出声的人身上,而后略微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赫薇妮亚?” 一个名字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见阿黛尔发现了自己,赫薇妮亚也站了出来,很是乖巧的开口:“阿黛尔老师。” “你也这么早就返校了啊,我还以为七音节结束后你会直接到二院去呢。”阿黛尔慢慢悠悠的朝着赫薇妮亚走来,“行吧,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情,我先送你出去吧。” 见阿黛尔带着赫薇妮亚就要离开,余下的女孩们下意识的问道:“阿黛尔老师,那我们呢?” “你们?”阿黛尔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淡淡的说道,“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做追迹测试,看看是谁的下的毒。” 艾米亚的同伴张了张嘴,而后下意识的指向了赫薇妮亚:“可是赫薇妮亚为什么不需要?” “因为她是金音。”阿黛尔说道,“还有问题吗?” 就这样,阿黛尔将赫薇妮亚送出了房间。 赫薇妮亚对阿黛尔说道:“阿黛尔老师,其实我也可以留下来做追迹测试的。” “不用。”阿黛尔很平静的说道,“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嫌疑的人。” 赫薇妮亚“哦”了一声,而后接着跟阿黛尔走着,期间总是忍不住偷偷的打量着阿黛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自然被阿黛尔看了出来,她淡淡的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赫薇妮亚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抖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阿黛尔老师,您之前说这样的事情每次盛典都会发生,这是……真的吗?” “怎么?”阿黛尔瞥了赫薇妮亚一眼,“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不!当然不是!”赫薇妮亚很是紧张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感到很惊讶。” “你的惊讶是正常的。”阿黛尔说道,“因为和你没有什么关系,金音一直都是论外的,没有能和金音竞争。” 说到这,阿黛尔顿了一下。 “不过你的家里人竟然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吗?我还以为他们至少会让你稍微谨慎一些呢。” 赫薇妮亚意识到自己似乎露出破绽了,便不动声色的开始找补:“确实提到过,但也只是随口说了下,可能在他们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吧。” “对于贵族而言,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阿黛尔说道,“因为这只是普通奏者间的竞争,贵族们在内曲里都是有位置的,就算这一次没有,下一次也会有,他们的地位不会被影响。也只有普通奏者需要拼了命的挤上这一位置,因为他们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阿黛尔的言语中带着淡淡的讥讽。 赫薇妮亚不免看了一眼阿黛尔。 如果赫薇妮亚没有记错的话,阿黛尔应该是三院中最年轻的老师,现在也才三十多岁。 这样算算时间的话。 她应该是经历了二十年前的那次盛典的,以学员的身份。 赫薇妮亚联想到了一些可能性。 这时阿黛尔已经将赫薇妮亚送到了教学楼旁,而后停下了脚步。 “阿里安娜似乎挺喜欢你的。”阿黛尔说道,“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叮嘱你几句吧。在盛典结束前,少碰一些别人给你的东西,虽然应该没有人会想害你,但要是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波及到也很麻烦。” “知道了。”赫薇妮亚仍旧乖巧的回答,“谢谢您,阿黛尔老师。” 阿黛尔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回去。 但赫薇妮亚却又多问了一句。 “那个凶手,能找到吗?” 阿黛尔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赫薇妮亚,而后绕有深意的说道。“你知道吗,赫薇妮亚小姐。盛典对于贵族而言,是盛会。” “但对于我们而言,是机会……并且是唯一的机会。” “好好享受你们的盛会吧,其余的,就不要操心了。” 说了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后,阿黛尔便抬脚离开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那远去的背影在赫薇妮亚的眼睛里越来越清晰。 甚至掠过了那身厚实的长袍,直接落在了最深处的肌肤上。 阿黛尔那银色音符的全部细节都被赫薇妮亚收入了眼底。 以至于等到阿黛尔离开后,赫薇妮亚立刻捂住了左眼,以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刺痛。 “我说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脑海中响起了白维的叹息声,“这个时候开启【注视】是为什么?” 那份刺痛感立刻褪去,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赫薇妮亚便知道这是白维帮她关上了“水龙头”。 “她的话让我有些在意。”赫薇妮亚说道,“所以才看了一下她的音符。”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她的音符并不是特别出色的那种。”赫薇妮亚说道,“甚至比阿里安娜的音符还要差一些。” 白维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你是觉得,她能成为老师也是因为在二十年前的盛典上获利了吗?”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她对那毒素也很了解,而从时间上推算,二十年前她应该也是学生。” “有点意思。”白维饶有兴趣的说道,“在你看来,对下毒淘汰其他学员这件事情如此了解的她,很有可能也是二十年前下毒的人?凶手变老师了是吧,所以你才想要确认一下?” 赫薇妮亚又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特别有理有据,不过这个猜想还是值得肯定的。”白维说道,“只是,她是什么样的人,和现在的你也没关系吧……哦,我明白了,你是担心她有可能是下一个阿里安娜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不过白维觉得自己应该猜对了。 阿里安娜应该给赫薇妮亚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现在一旦发现有危险的人,就先确认一下。 以前是没有这个条件,但现在有了白维的眼睛,赫薇妮亚就能做的更谨慎一些了,显然是不想再来一次阿里安娜那样的事情。 “你能有这样的警惕倒是挺不错的。”白维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悠着点,这样肆无忌惮的使用我的能力,你可真不一定能撑到盛典后,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让我帮你看看就行了。” 其实白维也觉得挺乐的。 以前的乌鲁和杰拉尔,都是白维想方设法的让他们使用自己的力量。 而现在的赫薇妮亚是干脆反了过来,如果不是规则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她估计恨不得将【注视】全天候的开着。 以至于连白维都要替她把把门,以免她真死了。 所以……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 而对于白维的好意,赫薇妮亚自然也不会拒绝,在微微颔首后她又问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显然,赫薇妮亚还是没有忘记现在的自己是在为白维“打工”的。 “怎么?七音只收集了一音,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吗?”白维笑着说道,“实在不知道的话就先把那个小白脸的音收了吧,收了之后再考虑其他的。” 白维所说的小白脸显得指的是菲尼斯。 一个志在冲击太初家族的超级贵族的金音少爷,可在白维的嘴里却像是杀鸡一样轻松,而偏偏赫薇妮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解决掉了哈多克以后,赫薇妮亚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先前白维一直说她是混在一群鸟当中的,想要捕蝉的螳螂。 她觉得这个比喻很形象,特别是在被阿里安娜和达芙妮连番算计了之后,赫薇妮亚深深的意识到了,以前想要不借着外力独自集齐七音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天真。 如果不是有白维的帮助,她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丝一毫成功的可能性。 而现在,她已经有了这样的力量,同时也能借着白维的视野看到更多的东西了,于是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也浮上了心头。 “真的要在短时间内动手吗?”赫薇妮亚在思索了一会后,对白维说道,“这样的话是否会打草惊蛇?” “哦?”白维见赫薇妮亚似乎有些想法,便饶有兴趣的说道,“说下去。” 赫薇妮亚说道:“如果短时间内就直接动手的话,肯定会以引起金音们的警觉。而且金音们和普通的奏者不同,大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要是让他们提前意识到了我的存在而有了警觉,那越到后面就会越难。” “所以呢?” “所以……”赫薇妮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其一个个的收集过去,是否提前将他们打上标记,等到盛典临近的时候,再统一收集。以您的力量,做到这个应该不难。” “嗯,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想法。”白维笑着说道,“也很符合你的性格,稳妥起见嘛。” 他顿了一下。 “所以,要这么做吗?” 赫薇妮亚沉默了下来。 毫无疑问,那是更好的办法。 赢家往往都是藏到最后的。 但是…… “盛典对于你们而言是盛会,对于我们而言是机会,唯一的机会”。 她突然想到了这句话,而后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好安逸啊。”她轻轻的说道。 “嗯?” “他们好安逸啊。他们无可替代,不用拼命,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危机感了,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安逸啊。”赫薇妮亚说道,“哪怕是二十年一次的,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盛典,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场不见血的盛会而已。” 白维没有说话,不过他已经大概能猜到赫薇妮亚想说什么了。 “可是,如果我提早让他们见了血呢?”赫薇妮亚说道,“如果我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金谱的存在呢?那么他们还会那么安逸吗?” 白维笑了:“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是个疯女人啊。” 白维轻笑着说道。 “不过有意思。” “我,允许了。” (本章完) 198.第195章 你尽管去找,事情交给我来办 第195章 你尽管去找,事情交给我来办 当确认了哈多克已经彻底断气了后,赫薇妮亚那紧绷的神经和早已到极限的身体才终于支撑不住,“噗”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喉咙里还不时迸出几抹血殷红的血。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弄到这种程度的。”这时,白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明明还有更多可以取胜的办法,可一开始那两个响指就直接将其他的可能性给打没了。嗯……怎么说呢?战斗技巧还需磨炼吧,看来你们学校在这方面的教导还不是很出色啊。” 赫薇妮亚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低声回复道:“和战斗有关的课程,都是在三年级往后了。” “这样啊,看来你还是自学成才啊。”白维笑着说道,“那么可以打个及格分了。” ……及格分吗? 听到这句话的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已经死透了的哈多克,即便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亲手战胜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奏者。 这不像前些天面对阿里安娜时,她将自己的身体作为诱饵和阿里安娜一起爆了那样。 这一次她是通过自己的双手,真真正正的击败了哈多克(当然,她的手上还插着白维的手指),这种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不过赫薇妮亚也知道原因是什么。 是白维的指挥。 在她贸然的打动了两次响指,期间付出的代价直接将她逼入绝境中,是白维那不急不缓的指挥,告诉她每一步应该怎么做,应当在什么时候使用什么法术,甚至还完美的预判出了哈多克的每一个动作。 这怎么能不让赫薇妮亚感到震惊。 要知道在那连续的两次响指后,赫薇妮亚事实上已经没有再使用白维的力量了,除了在白雾中开拓视野以外,但即便如此,白维还是指挥着她这具半残的身体战胜了那两个远比她要强大的奏者。 就仿佛,白维要比赫薇妮亚自己更了解她的身体,比对面那两个奏者更了解他们的心理。 哈多克的【人偶提线】只不过是在物理上操控着他们的行动,而白维却像是在心理上,用那无形的线为每个人都编织了未来。 就好像是他曾经与哈多克战斗过无数次一样。 所以哈多克的一切举动和算计,都像是在白维手心里跳着呆板舞蹈的小丑。 他俯瞰着一切。 而这深深的震撼了赫薇妮亚,甚至于,这一点给她带来的压迫力,要远远比这些尸块中封存的规则更大。 “怎么?对及格分不满意吗?”白维笑着问道。 赫薇妮亚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而后摇了摇头:“不,很满意了。” 说完后,赫薇妮亚便站起了身,现在那苍白的脸颊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血色。 而这一点同样也被白维看在了眼里。 该说真不愧是金色之谱吗?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连续打响了两次响指后还能维持那样水准的战斗。 这一点,应该也就只有能够靠机械义肢分担压力的杰拉尔能够做到,如果是乌鲁,怕是两个响指下去人都要晕死过去了。 因为两次响指不是重点,是两次连续的,间隔不到一分钟的【终止】,这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可不是说笑的。 就像是一天两次的自我发泄并不可怕,但一分钟两次的自我发泄就比较可怕了。 这绝对是目前为止最好用的一具身体。 如果刚才直接是由白维来接管身体的话,哪怕不使用自己的力量,也能够轻松秒杀那三人组,毕竟在游戏里就已经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不过,这具身体应该也是三具身体里最不好掌控的一具了。 而且这次要面对的圣音之主,可不是天琴那样只剩下一口气的神祇了,这位可还是在全盛姿态呢。 不过…… 白维挑了挑赫薇妮亚的眉毛。 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赫薇妮亚也不知道白维在想些什么,在短暂的休息中,她又给自己丢了两个治愈型魔法,算是彻底的恢复过来了以后,才再次走到了哈多克的身前。 准确的说,是走到了挂在哈多克身上的,那个名为肖恩的奏者前。 是的,这名奏者还没有死,但也差不太多了。 在赫薇妮亚操控【人偶提线】的时候,也同样将他的身体贯穿了,不过还是避开了要害,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跟着哈多克上路。 赫薇妮亚走到了肖恩的面前,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肖恩死死的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不过赫薇妮亚并不在意,她直截了当的问道:“特雷尔家里,还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 肖恩不说话,仍旧只是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显然是不想告诉她。 不过赫薇妮亚也没有指望肖恩会这样告诉自己,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准备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十分低沉。 “我命令你,告诉我真相。” 肖恩有些想笑。 虽然他快要死了,但还是想要在死前给这个怪物女人留下一个讥讽的笑。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告诉你了吗? 你是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的。 你…… “谢尔夫先生。” 肖恩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是……谁在说话? 为什么,还有人知道真相?! 肖恩慌乱的环顾四周,想要看看是谁在泄露消息。 而后…… “谢尔夫是谁?” “是特雷尔的管家,谢尔夫先生。” 那声音又出现了。 而肖恩眼中的慌张,也在此刻转为了惊恐。 因为他发现说话的人……竟是他自己。 是他在回答着赫薇妮亚! 是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 肖恩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甚至,不止是身体。 在赫薇妮亚又一次发问“除了他还有谁吗”时?他的大脑立刻开始思索起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他那几乎没有知觉的嘴巴也在一点点的张开。 他的整具身体,都在想要回答赫薇妮亚的这个问题。 而他自己却控制不住。 “不,就只有谢尔夫先生。” 不,不能说,不能说啊! “这个消息,即便是在家族里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不能说啊!绝对不能说啊! 一旦说出口,特雷尔家最后的希望,也将没有了! “老爷提早吩咐过谢尔夫先生,一旦我们没能按时回去……” 闭嘴啊!快闭嘴啊! 肖恩拼了命想要阻止自己继续开口,甚至都想要咬舌自尽,但偏偏身为身体主人的他,此刻却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谢尔夫先生就会带着这个消息,找到太初家族,请求他们庇护特雷尔家。” 在极度的绝望中,肖恩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 可是,这还有什么用呢? 完了,全都完了。 没了他们,又没了太初家族的庇护,特雷尔家绝对不可能再维持今日的地位。 特雷尔的子嗣,他的儿女,将会不再被称之为贵族。 他们会坠入平民区,甚至于……种子区。 因为他们拥有同样出色的音阶,却又不是出色的奏者。 肖恩已经能够看到那悲惨的未来了,于是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冲着做出了这一切的赫薇妮亚吼着。 “怪胎!你这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怪胎!” “主不会庇护你的!绝对不会的!” “我诅咒你坠入地狱!我诅咒你世世代代都将沦为最廉价的育种工具!” 面对肖恩这最后一波言语攻击,赫薇妮亚的表情异常平静,也没有做出反驳。直到肖恩耗费了所有的力气,用尽了最后一丝生机,歪着头死不瞑目的时候,她才轻飘飘的说道。 “可是,我本来就是从种子区来的啊。” 可惜,肖恩已经听不到了。 说完后,赫薇妮亚又猛地捂住了喉咙,而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老实说,你是我所有合作伙伴里,使用我的力量使用的最熟练的,也是唯一一个在知道了我的力量所需要支付的代价后还敢这样大肆使用的。”白维笑着说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赫薇妮亚又擦去了嘴角的血渍,而后说道:“如果不使用的话,我可能明天就要死掉了。” 说着,赫薇妮亚又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 “我该怎么做?” “嗯?” “那个叫谢尔夫的人,必须要立刻解决掉他。”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别担心。”白维笑着说道,“你只管去找他,事情我来办。” …… “谢尔夫爷爷!谢尔夫爷爷!” 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将谢尔夫从沉思中唤醒。 “您看这个!” 谢尔夫低下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正举着一个用纸叠成的音符,很是欢喜的踮着脚尖在他面前炫耀着。 他那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笑呵呵的说道:“做的真好啊,小姐。”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谢尔夫爷爷,您知道这是哪个音吗?” “爷爷不知道,小姐能告诉我吗?” “第三音,是第三音!”小女孩扯着衣领,露出了白皙脖颈下的纹路,“是我的第三音!” “第三音啊,小姐做的还真是好呢。” 小女孩嘿嘿嘿的笑着,而后她又环顾四周:“谢尔夫爷爷,爸爸去哪里了啊?我想让爸爸看看,还有姐姐,为什么姐姐没有回来啊。” 见小女孩提到姐姐,谢尔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而后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达芙妮小姐今年应该是不能回来了。” “为什么呢?” “她有很重要的事情。” 小女孩轻轻的哦了一声:“爸爸也和我说过,姐姐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去打扰她。” “是的。”谢尔夫微笑着点头。 但他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因为他知道达芙妮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而老爷也踏上了同样的道路。 虽然谢尔夫知道老爷都已经亲自出马了,理应没有什么大问题才对。 可是,真的会有那么顺利吗? 牺牲了大小姐,又冒这样大的风险,真的值得吗? 就算真的得到了金之谱,以特雷尔家的实力,真的能奏响七音神曲吗? 谢尔夫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下眼前这个孩子。 无论如何。 而也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突然在特雷尔家门前停下。 小女孩顿时欢呼雀跃:“爸爸回来了!” 接着就要冲上去,但却被谢尔夫先一步拦了下来。 他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 因为那是, 海罗家的马车! 为什么,会是海罗家?! 老爷呢?! 大小姐呢?!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谢尔夫的心头,而那辆马车的车窗,也缓缓打开。 一张谢尔夫最不想要看到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嗨,谢尔夫爷爷……是吧?”赫薇妮亚灿烂的笑着,“达芙妮呢?我来接她一起去上学啦。” 那一刻,谢尔夫感觉心肺都要停止了。 “是赫薇妮亚姐姐!” 小女孩自然是认识赫薇妮亚的,欢呼雀跃的就要冲上去,却被谢尔夫死死的拉住了。 “是玛莎啊。”赫薇妮亚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也十分亲切的和小女孩聊着天,“越长越高了呢。” “是啊是啊,赫薇妮亚姐姐!” 两人就这样,隔着十多米亲切的聊了起来,就像是亲姐妹。 只有谢尔夫的脸色很差,他看着赫薇妮亚那张姣好的脸,却感觉像是在看着一个恶魔。 他已经将手放在了身后的法杖上。 即便现在有无数人在看着这边,因为马车就停在大路上,那海罗家的标识吸引了无数路人向往的目光,按理来说赫薇妮亚不敢在这种时候动手。 可谢尔夫还是很害怕。 因为,特雷尔家最后的希望,就在他一人身上。 而赫薇妮亚在与玛莎聊天时,那眼神也始终落在他的身上,这让他意识到,赫薇妮亚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就意味着,老爷已经失败了。 谢尔夫那抓着法杖的手心都已经满是汗水,他也不知道这“闲聊”到底持续了多久,才听赫薇妮亚又一次叫他:“谢尔夫先生,达芙妮不在家吗?” 他猛地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在微笑。 他张了张嘴,艰难的说道:“达芙妮小姐……不在家。” “这样啊。”赫薇妮亚略显遗憾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自己去学校了,七音节快乐哦,小玛莎。” “七音节快乐!”一无所知的玛莎用力的摇晃着手。 于是,马车驶走。 而谢尔夫,已然是一身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 赫薇妮亚就这么走了? 赫薇妮亚是不知道他知晓真实情况,还是在给他一个警告,让他不要多说呢? 谢尔夫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怎么做。 老爷吩咐过,一旦他们没有回来,那他就要去找太初家族。 这是个怪物!必须要让太初家族去宰了她! 千万不能耽搁,不能有侥幸心理! 为了特雷尔家,他必须现在行动起来。 想到这,谢尔夫便立刻站了起来,急匆匆的按着玛莎的肩膀叮嘱了两句后,便转身往外跑。 可是才刚跑两步,他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像是在飞。 于是,天旋地转。 他看到玛莎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玛莎肩膀上的,还是他的手。 最终,在小女孩崩溃的尖叫中,一切遁入了黑暗。 (本章完) 199.第196章 祂分过我的尸 第196章 祂分过我的尸 “小姐,已经到学院了。” 仆从的声音将赫薇妮亚从不算安稳的睡眠中唤醒。 她睁开了那惺忪的眼睛,往车厢外看去,果然发现已经回到学院了。 从学院离开还不到四天,却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一样。 “小姐,您的脸色不是很好。”仆从有些担忧的看着赫薇妮亚,“是生病了吗?” 不,只是被维萨斯掏空了身体而已。 赫薇妮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和哈多克战斗完时,赫薇妮亚虽然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负担,但也还没有到承受不了的地步。 可在用眼睛的能力解决掉了谢尔夫后,她的身体瞬间就垮掉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感觉自己要去见真正的赫薇妮亚了,这个时候任何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 好在她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解决完谢尔夫后直接回学院,而回学院的这半天路上,除了驾车的仆从外将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触到她,她也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休息了一下,总算是缓过来大半。 是的,仆从现在觉得她这异样的身体,已经是缓过来大半后的成果了,只要赫薇妮亚用一句“没怎么休息好”就可以解释过去了。 赫薇妮亚下了车,那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那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请您多多注意身体,小姐。”仆从躬身道,“以及祝您能在盛典上扬名世界。” 赫薇妮亚回头看了仆从一眼。 在圣音,除了种子区外,没有人会不知道盛典,哪怕是贵族家的仆从。 在祝福完赫薇妮亚后,仆从便驾车离开了,让赫薇妮亚独自进入学院。 按理来说,现在假期还没有结束,学院里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才对,赫薇妮亚还在担心自己这么早返校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但当进入学院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想错了。 学院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不止是校工,还有很多的学生,他们似乎早就已经返校了,此刻正忙忙碌碌的行走在积雪中,可明明还没有开始上课。 不过赫薇妮亚也很快的就猜到了原因。 盛典,还是盛典。 按照规矩,在七音节结束后,盛典的消息就要正式公布了,所以有望参与盛典的人,也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准备了。 不过比起盛典,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赫薇妮亚先去搞清楚。 那就是阿里安娜和达芙妮的死,有没有被查出来。 如果被查出来了,会不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好,那她也就不用操心盛典的事情了。 虽然白维对她说的是“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可赫薇妮亚还真是不怎么放心,毕竟先前去找谢尔夫的时候,白维说的也是“你尽管去找,事情交给我来办”,可结果……办是办了,但最后付出代价的还是她自己。 这也让赫薇妮亚深深的意识到了,很多在白维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她这里,稍微处理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还是要小心行事为上,不能时刻都想着使用白维的力量。 要不然……赫薇妮亚也担心自己活不到盛典。 就这样,赫薇妮亚回到了宿舍楼。 但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的休养生息,而是到了宿舍一楼的公共大堂里,在壁炉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是个很好的打探消息的位置。 大部分的女生心里藏不住秘密,她们很喜欢将对他人应诺不对外分享的秘密在三三两两的聚会上随口的说出来,又会在走路闲聊时分享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和八卦。 而这些便是赫薇妮亚刚到这所学院时的主要信息来源,她正是靠着这些窃窃私语和碎碎念迅速的了解着这所学院的。 现在只不过是在重复这个过程而已。 小教堂虽然离学院有一段距离,但既然有这么多的学生已经返校了,那么那边的消息应该是藏不了太久的。 果然,刚把屁股坐热,赫薇妮亚就听到有人在谈论小教堂了。 说那边已经被封锁了,好几个校工在那边守着,不让人靠近。 有人偷偷的看了两眼,发现小教堂已经不在了,地面上是一个大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教堂都已经不在了?原来白维那晚闹出的动静那么大吗?赫薇妮亚在心里想着。 还有人在说自己七音节前夕给阿里安娜教授的结业论文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复,按理来说阿里安娜教授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是个一丝不苟的人。这让这名学员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论文写的有问题。 ……那她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回你了,就是不知道这样你能不能毕业了。赫薇妮亚在心里吐槽着。 没有办法,她必须要不断的思考,才不至于让这具疲惫到极致的身体就这样睡过去。 她看着眼前的炉火,不由得又想到了昨天在种子区她放的那把火。 烧掉的,是她曾经的“家”。 哈多克,那两位奏者,还有她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法术波及到,屈辱的死在麻袋里的姑姑,都一同消失在了火海中,被火焰吞噬的干干净净。 在看着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赫薇妮亚的心里有些恍惚。 她亲手烧掉了自己的过去。 但她会因此得到未来吗? 好像也不会。 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赫薇妮亚的眼皮一点点的往下垂,疲惫和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也就是在这恍神间,她又听到有人在心里问。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声音,像是她自己。 又像是……其他的人。 “告诉我,妮娅。”那人问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做什么?” “是的,告诉我吧,妮娅。”那人温柔的说着,“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眼前的炉火越来越模糊,那只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如今却连火焰都看不清楚了,就像是赫薇妮亚的精神。 “我、我……” 她轻声呢喃着,像是快要坠入到一场无止境的梦境之中。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突兀的响起,瞬间将赫薇妮亚从半睡半醒的恍惚间惊醒。 “啊!我收到了,我收到了!” 赫薇妮亚下意识抬起了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拼命的晃动着手中的信纸,兴奋的像是挥舞着胡萝卜的兔子。“你收到什么了?”她身边的同伴立刻关切的问道。 年轻的女孩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但显然不是很成功,那扬起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不过她还是没有傻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明说,而是拉着两个同伴,在大堂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副个人隐私不允许外人知晓的模样。 但她那试图“压低”的声音,却仍旧让大堂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包括离她们有一点距离的赫薇妮亚。 “是沃森少爷,我收到沃森少爷的邀请了!”女孩很是兴奋的说道。 “沃森少爷?”同伴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是的,就是那个沃森少爷!”女孩将信纸展开给同伴看,上面是一个家族的徽章,“他邀请我加入他的乐团!” 此话一出,女孩两个同伴的表情瞬间变了。 其中一个立刻将信纸拿了过来,认真的看过后惊叹道:“竟然真的是沃森少爷。沃森少爷家的乐团,应该是要冲击内曲的吧?” “不,不是冲击!”女孩立刻纠正道,“他们家从来都没有缺席过内曲!” 赫薇妮亚默默的听着。 她自然知道内曲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来说,盛典是一场为圣音之主献上的音乐盛会,但并不是所有的乐团,所有的曲目都有资格献给圣音之主的。 毕竟圣音之主的时间不是无限的。 所以能在盛典上献给圣音之主的曲目是有限且数量固定的,而这些能够献给圣音之主的曲目,就算是入了围的内曲。而无法献给圣音之主的曲目,作用就像是在盛典上凑数,活跃气氛的,也就被称为外曲。 而盛典之所以会被称为整个圣音最重要的日子,便是因为能参与进来的人很多,算是外曲的乐团,恐怕会有上千人。 但内曲的数量是固定的,便需要乐团们去竞争。 不过这个竞争与赫薇妮亚没有太大的关系,金音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是内曲中的内曲,属于金字塔塔尖的那一部分,哪怕她不加入劳伦斯的乐团,自己随便找几个奏者去参加,也能进入内曲当中。 所以内外曲的竞争,更多的是“天赋平平”的奏者们之间的竞争,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金音,而且金音们大多喜欢抱团组乐团。 这便给了许许多多的银音奏者一个机会,一个能否改变命运的机会。 因为能否为“主”演奏,是一个普通奏者最大的成就。 “真好啊。”女孩的一个同伴立刻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艾米亚,看来盛典结束后,你就能到上城区去了啊。” 艾米亚“嘿嘿嘿”的笑着,却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我听说在圣音,只要进入了主的视野,不管是什么出身,都将拥有光明的未来。” 这个时候,白维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里慢慢悠悠的响起。 “所以我在想,所谓的盛典是不是就是一群身处黑暗的人拼了命的往那仅剩的一点光照之地中攀爬啊?” 白维这突然的开口让赫薇妮亚有了一瞬间的愣神。 在圣音,所有人都将盛典当成了主的恩典,毕竟只要让主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这话从白维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赫薇妮亚感觉听到的不像是“恩典”,倒像是……施舍。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赫薇妮亚开口问道:“维萨斯先生,您了解圣音之主吗?” “打过一点点的交道。”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样的交道?” “祂分过我的尸。” 赫薇妮亚:“……” 白维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对圣音之主的看法?” “如果您愿意回答的话。”赫薇妮亚谨慎的说道,毕竟这可是在谈论神祇。 “没什么不愿意的。”白维的语气十分轻松,似乎对他而言谈论神祇这件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就像是在评价一个普通人一般,“要我说的话,我感觉是傲慢吧。” “……傲慢?” “是啊,所谓二十年一次的盛典,说到底不过是在给祂卖唱而已。”白维淡淡的说道,“不管你是男是女,出身寒微还是高贵,都要费尽心机的取悦祂。这样来看的话,不就是傲慢吗?” 赫薇妮亚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白维的话放在哪里都可以说是最大的亵渎语,但她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不过她也没有必要反驳就是了。 “不过,神的傲慢,带给人的又是什么呢?”白维又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她正想询问的时候,余光又瞥到了那边的三人组。 那个叫艾米亚的女孩,正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的抿着,脸上的兴奋仍旧没有化开。 而一个同伴则在一旁叹气:“真是好羡慕啊,现在就已经定下了内曲的音符位置,你这个空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啊。” “至少一百个。”另一个同伴幽幽的说道,“艾米亚是银阶的第五音,在三个学院里,银阶第五音的至少有一百个。” “但是他们都不如我!”艾米亚笑着说道,“我就是他们当中最优秀的,要不然沃森少爷怎么会找上我呢?” 说着,艾米亚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而后站起了身。 “当然了,我也不会就这样止步了,在盛典正式开始前,我仍会一直打磨自己的音色!”艾米亚晃动着拳头,“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把我挤下去的!绝对不会的!” “我要成为内曲的音符!” “之后我要进入上城区!” “我要有不一样的生活了!”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艾米亚的声音一点点的放轻了,“没有人可以。” “我已经受够了以前的日子。” “我不想成为育种的工具。” “我,我,我……” “好了好了。”她的同伴摆了摆手,“知道你不想回去了,你也不用一直在和我们说,我们还没有搞定呢,你再说我们可要翻脸了啊,快滚快滚。” 艾米亚没有动。 两名同伴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而后看到艾米亚表情恍惚,两眼无神,正当她们感到疑惑,想要询问的时候,黑色的血突然从艾米亚的眼睛,鼻孔里流了出来。 接着她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艾米亚!” (本章完) 200.第197章 真是个疯女人 第197章 真是个疯女人 艾米亚躺在桌子上,紧闭着双眼。 接着一根无暇的银针刺入了细嫩的皮肤中。 几秒后,被拔出。 刺入的部分已经变成了黑色,并且那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着,迅速的将银针吞噬分解成一粒粒融入空气中的尘埃。 见此情景,拿着银针的中年女人轻轻的“啧”了一声,而后立刻举起法杖呢喃了两声,那份黑色才停止了侵蚀。 “看到了吧。”女人转过头,看着身后一众年轻的,满脸担忧的女孩,神情淡淡的说道,“节制虫的肢,箭毒蛙的腺,三步蛇的毒液,光是我能看出来的毒素就有这么三种,还都是最致命的毒素,这真是生怕她不死啊,她在喝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吗?” “并,并没有。”艾米亚的同伴很是紧张的问道,“阿黛尔老师,艾米亚她还……” “没救了,死透了。”阿黛尔平静的话语直接扼住了艾米亚同伴那还未说完的下半句话,“送过来的时间太晚了,尸体都凉了还让我救什么?” 一句话便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她们都是艾米亚倒下时在大堂里呆着的人,赫薇妮亚也在其中。 她们看着不远处那刚刚还在与她们嘻嘻哈哈的,现在却与她们天人两隔的艾米亚,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复杂。但大都是震惊和恐惧,其中艾米亚的那两个同伴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即哭了起来。 但阿黛尔却没有多少触动,将银针随手丢到垃圾桶后,她也看了一眼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的艾米亚,而后问道:“让我猜猜看,她是不是受到邀请了?组建乐团的邀请,而且还是内曲的乐团?”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孩都愣了一下。 “阿黛尔教授,您认识艾米亚吗?” “当然不认识,她又不是我的学生。”阿黛尔淡淡的说道,“只不过这种事情,在二十年前我就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看过很多次了? 女孩们的表情有些茫然。 “内曲的名额,每次盛典都是固定的,由三大院去竞争。”阿黛尔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随意的说道,“有人能进去,那就有人进不去。进不去的人会想方设法的挤出去,喏,这就是方法之一,而且还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通过杀人来挤占名额? 在场的女孩们都是满脸的惊愕和恐惧,似乎都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艾米亚的同伴立刻追问道:“那这样的话,对艾米亚下毒的人,就是相同音阶的那些人,也就是那些被艾米亚挤掉的竞争者吗?” “可是与艾米亚相同音阶的,有一百个人啊!”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与艾米亚竞争吧,至少也是要音色接近的。” 女孩们立刻争论了起来,其中一个女孩立刻指着另一个女孩,激动的说道:“她!她就是第五音!” 接着又立刻指向了另一个。 “还有她,她也是!”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三院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都是第五音!照你这样说大家都是凶手吗?!” “可你们是在现场的!”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争论逐渐演变成了争吵。 期间阿黛尔始终淡淡的看着,一言不发。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场内唯一一个没怎么出声的人身上,而后略微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赫薇妮亚?” 一个名字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见阿黛尔发现了自己,赫薇妮亚也站了出来,很是乖巧的开口:“阿黛尔老师。” “你也这么早就返校了啊,我还以为七音节结束后你会直接到二院去呢。”阿黛尔慢慢悠悠的朝着赫薇妮亚走来,“行吧,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情,我先送你出去吧。” 见阿黛尔带着赫薇妮亚就要离开,余下的女孩们下意识的问道:“阿黛尔老师,那我们呢?” “你们?”阿黛尔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淡淡的说道,“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做追迹测试,看看是谁的下的毒。” 艾米亚的同伴张了张嘴,而后下意识的指向了赫薇妮亚:“可是赫薇妮亚为什么不需要?” “因为她是金音。”阿黛尔说道,“还有问题吗?” 就这样,阿黛尔将赫薇妮亚送出了房间。 赫薇妮亚对阿黛尔说道:“阿黛尔老师,其实我也可以留下来做追迹测试的。” “不用。”阿黛尔很平静的说道,“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嫌疑的人。” 赫薇妮亚“哦”了一声,而后接着跟阿黛尔走着,期间总是忍不住偷偷的打量着阿黛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自然被阿黛尔看了出来,她淡淡的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 赫薇妮亚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抖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阿黛尔老师,您之前说这样的事情每次盛典都会发生,这是……真的吗?” “怎么?”阿黛尔瞥了赫薇妮亚一眼,“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不!当然不是!”赫薇妮亚很是紧张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感到很惊讶。” “你的惊讶是正常的。”阿黛尔说道,“因为和你没有什么关系,金音一直都是论外的,没有能和金音竞争。” 说到这,阿黛尔顿了一下。 “不过你的家里人竟然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吗?我还以为他们至少会让你稍微谨慎一些呢。” 赫薇妮亚意识到自己似乎露出破绽了,便不动声色的开始找补:“确实提到过,但也只是随口说了下,可能在他们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吧。” “对于贵族而言,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阿黛尔说道,“因为这只是普通奏者间的竞争,贵族们在内曲里都是有位置的,就算这一次没有,下一次也会有,他们的地位不会被影响。也只有普通奏者需要拼了命的挤上这一位置,因为他们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阿黛尔的言语中带着淡淡的讥讽。 赫薇妮亚不免看了一眼阿黛尔。 如果赫薇妮亚没有记错的话,阿黛尔应该是三院中最年轻的老师,现在也才三十多岁。 这样算算时间的话。 她应该是经历了二十年前的那次盛典的,以学员的身份。 赫薇妮亚联想到了一些可能性。 这时阿黛尔已经将赫薇妮亚送到了教学楼旁,而后停下了脚步。 “阿里安娜似乎挺喜欢你的。”阿黛尔说道,“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叮嘱你几句吧。在盛典结束前,少碰一些别人给你的东西,虽然应该没有人会想害你,但要是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波及到也很麻烦。” “知道了。”赫薇妮亚仍旧乖巧的回答,“谢谢您,阿黛尔老师。” 阿黛尔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回去。 但赫薇妮亚却又多问了一句。 “那个凶手,能找到吗?” 阿黛尔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赫薇妮亚,而后绕有深意的说道。“你知道吗,赫薇妮亚小姐。盛典对于贵族而言,是盛会。” “但对于我们而言,是机会……并且是唯一的机会。” “好好享受你们的盛会吧,其余的,就不要操心了。” 说了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后,阿黛尔便抬脚离开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那远去的背影在赫薇妮亚的眼睛里越来越清晰。 甚至掠过了那身厚实的长袍,直接落在了最深处的肌肤上。 阿黛尔那银色音符的全部细节都被赫薇妮亚收入了眼底。 以至于等到阿黛尔离开后,赫薇妮亚立刻捂住了左眼,以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刺痛。 “我说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脑海中响起了白维的叹息声,“这个时候开启【注视】是为什么?” 那份刺痛感立刻褪去,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赫薇妮亚便知道这是白维帮她关上了“水龙头”。 “她的话让我有些在意。”赫薇妮亚说道,“所以才看了一下她的音符。”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她的音符并不是特别出色的那种。”赫薇妮亚说道,“甚至比阿里安娜的音符还要差一些。” 白维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你是觉得,她能成为老师也是因为在二十年前的盛典上获利了吗?”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她对那毒素也很了解,而从时间上推算,二十年前她应该也是学生。” “有点意思。”白维饶有兴趣的说道,“在你看来,对下毒淘汰其他学员这件事情如此了解的她,很有可能也是二十年前下毒的人?凶手变老师了是吧,所以你才想要确认一下?” 赫薇妮亚又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特别有理有据,不过这个猜想还是值得肯定的。”白维说道,“只是,她是什么样的人,和现在的你也没关系吧……哦,我明白了,你是担心她有可能是下一个阿里安娜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不过白维觉得自己应该猜对了。 阿里安娜应该给赫薇妮亚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现在一旦发现有危险的人,就先确认一下。 以前是没有这个条件,但现在有了白维的眼睛,赫薇妮亚就能做的更谨慎一些了,显然是不想再来一次阿里安娜那样的事情。 “你能有这样的警惕倒是挺不错的。”白维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悠着点,这样肆无忌惮的使用我的能力,你可真不一定能撑到盛典后,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让我帮你看看就行了。” 其实白维也觉得挺乐的。 以前的乌鲁和杰拉尔,都是白维想方设法的让他们使用自己的力量。 而现在的赫薇妮亚是干脆反了过来,如果不是规则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她估计恨不得将【注视】全天候的开着。 以至于连白维都要替她把把门,以免她真死了。 所以……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 而对于白维的好意,赫薇妮亚自然也不会拒绝,在微微颔首后她又问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显然,赫薇妮亚还是没有忘记现在的自己是在为白维“打工”的。 “怎么?七音只收集了一音,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吗?”白维笑着说道,“实在不知道的话就先把那个小白脸的音收了吧,收了之后再考虑其他的。” 白维所说的小白脸显得指的是菲尼斯。 一个志在冲击太初家族的超级贵族的金音少爷,可在白维的嘴里却像是杀鸡一样轻松,而偏偏赫薇妮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解决掉了哈多克以后,赫薇妮亚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先前白维一直说她是混在一群鸟当中的,想要捕蝉的螳螂。 她觉得这个比喻很形象,特别是在被阿里安娜和达芙妮连番算计了之后,赫薇妮亚深深的意识到了,以前想要不借着外力独自集齐七音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天真。 如果不是有白维的帮助,她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丝一毫成功的可能性。 而现在,她已经有了这样的力量,同时也能借着白维的视野看到更多的东西了,于是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也浮上了心头。 “真的要在短时间内动手吗?”赫薇妮亚在思索了一会后,对白维说道,“这样的话是否会打草惊蛇?” “哦?”白维见赫薇妮亚似乎有些想法,便饶有兴趣的说道,“说下去。” 赫薇妮亚说道:“如果短时间内就直接动手的话,肯定会以引起金音们的警觉。而且金音们和普通的奏者不同,大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要是让他们提前意识到了我的存在而有了警觉,那越到后面就会越难。” “所以呢?” “所以……”赫薇妮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其一个个的收集过去,是否提前将他们打上标记,等到盛典临近的时候,再统一收集。以您的力量,做到这个应该不难。” “嗯,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想法。”白维笑着说道,“也很符合你的性格,稳妥起见嘛。” 他顿了一下。 “所以,要这么做吗?” 赫薇妮亚沉默了下来。 毫无疑问,那是更好的办法。 赢家往往都是藏到最后的。 但是…… “盛典对于你们而言是盛会,对于我们而言是机会,唯一的机会”。 她突然想到了这句话,而后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好安逸啊。”她轻轻的说道。 “嗯?” “他们好安逸啊。他们无可替代,不用拼命,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危机感了,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安逸啊。”赫薇妮亚说道,“哪怕是二十年一次的,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盛典,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场不见血的盛会而已。” 白维没有说话,不过他已经大概能猜到赫薇妮亚想说什么了。 “可是,如果我提早让他们见了血呢?”赫薇妮亚说道,“如果我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金谱的存在呢?那么他们还会那么安逸吗?” 白维笑了:“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是个疯女人啊。” 白维轻笑着说道。 “不过有意思。” “我,允许了。” (本章完) 201.第198章 太初 第198章 太初 圣音的三所学院所在的位置都各不相同,其中二院便坐落在一座一汪大湖中的孤岛上,往来只能通过船只。 菲尼斯刚一下船,便看到了早已在岸边等候着的,一个有着黝黑皮肤的青年。 “下午好,图帕克。”菲尼斯微笑着打招呼。 图帕克也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在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的牙齿:“我以为你会更早一些来的,菲尼斯。” 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瞬间就吸引了码头无数人的目光。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两人都是名副其实的金音奏者,并且对于这个身份,他们也毫不掩饰。 特别是图帕克。 即便是在圣音这样的永冬国度,他也只在身上穿了一件极其单薄的衣服,并且高高的挽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大片黝黑的肌肤,以及肌肤上那金光灿灿的纹路,就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点时间。”菲尼斯淡笑着说道,“你知道的,有些人一直想要知道我们在这次盛典上要演奏什么样的曲目,特别是在当我说服了三院的赫薇妮亚小姐后,他们就更在意了。” “嗯……有一说一,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把话说的明白点。”图帕克说道,“你说的那些人,是太初两大家吗?” “不然还能有谁呢?”菲尼斯笑着说道,“当我们确定地拥有了金色的第七音后,哪怕是太初的两大家也能感受到我们那汹汹的来势了,如果你那边也同样顺利的话,那这次盛典,我们将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菲尼斯就看到图帕克突然开始挠起头了,便明白了什么。 “看起来不太顺利?” 图帕克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侧开了身体:“路上说吧。” 菲尼斯微微颔首,跟上了图帕克。 毕竟,这里是他的主场。 “你知道的,在你去三院找那个小妞后,我就已经去联系埃文了。”图帕克一边带路,一边说道,“其实把握真的挺大的,那个家伙虽然也是金音,但是家境并不是很好,甚至一直都是有求于我们家的。所以,我本来以为是手拿把攥的,但结果嘛……” 他耸了耸肩。 “太初两大家插手了。” 菲尼斯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在最初的计划中,他去三院找赫薇妮亚,图帕克则是去联系另一位金音。 按理来说,图帕克那边是要更稳妥一些的,因为按照图帕克的说法,那一枚名叫埃文的金音,他的家族一直是图帕克家的附庸,所以由图帕克去联络,对方没有理由拒绝。 那样一来,他们这支乐团就有四枚金音了,甚至于余下的时间还能去找第五枚。 可菲尼斯没有想到,最为稳健的图帕克竟然失败了。 这稍微让他有些恼火。 倒不是恼火于太初两大家的插手,因为他们肯定会插手的,但先前的菲尼斯却并不怎么担心。 因为太初给出的条件向来是固定的,只要图帕克能拿出比太初更为优渥的条件,对方没有理由会倒向太初的那一边,就像是当时在三院时菲尼斯给赫薇妮亚开出的条件一样。 可是现在,赫薇妮亚那边成功了,图帕克这边却失败了。 菲尼斯都不用想太多,就能猜到肯定是图帕克开的条件出了问题。 是因为觉得对方只是自家的附庸,根本就不需要太有诚意,只要随便给给对方就不敢拒绝吗? 真是……何等的傲慢啊。 明明只要拿下盛典的奖励,那不就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偏要贪图那点东西? 傲慢又愚蠢!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菲尼斯实在是不想与图帕克这样短视的小贵族合作。虽然在很多人的眼中,图帕克的家族已经是圣音排行前十的大家族了,可在菲尼斯的眼里,就和小城镇里的那些小贵族没有什么区别。 明明他都可以放下姿态来与图帕克打交道了,这个家伙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家的附庸稍微有所诚意呢? 菲尼斯的心中涌起了不少的怨念,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平静的说道:“这样啊,那要不然还是让我去和他谈一下吧,反正他也在二院,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图帕克摆了摆手:“已经来不及了,你来之前我才和他狠狠的吵了一架,现在这个家伙已经到一院,和太初那两大家做准备去了。” 听到这话,菲尼斯的眼皮都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竟然还把对方气跑了?! 那这下连挽回的机会都不可能有了。 因为在一学院,太初两大家族的势力是最大的,要不然菲尼斯也不会跑到二院来为盛典做准备。 为什么非要弄到这种地步?! 他难道不知道对方已经加入了太初家族,和对方结仇不会有任何好处吗? 菲尼斯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傲慢!愚蠢!短视! 图帕克也不是什么读不懂气氛的傻子,他看出了菲尼斯的表情变化,猜到了这位劳伦斯家的大少爷此刻的心情不会很好,便讪讪的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关系吧,虽然我这里失败了,但你不是成功了吗?只要搞定了三院的那个小妞,我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吧。毕竟金色第七音怎么着都要比其他音更为稀有啊。” 图帕克一提到赫薇妮亚,菲尼斯便立刻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图帕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我要去三院。”菲尼斯简短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而后转身就走。 图帕克在短暂的愣神后,立刻追上了他:“喂喂喂,怎么就突然要去三院了?我们不是还要商量曲目吗?” “我要确保赫薇妮亚不会落在太初两大家的手里。”菲尼斯虽然很不想搭理图帕克,但眼下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所以他按下性子解释道,“太初两大家明明早就知道埃文是你的人,但还是对他抛出了橄榄枝,那么他们肯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去接触赫薇妮亚。” “可你不是说那小土妞已经答应你了吗?” “确实。”菲尼斯踏上了刚刚离开不久的船,对着惊讶的船夫说道,“去三院,现在。” 而后又回过头看着图帕克,说道。 “既然埃文已经没了,那赫薇妮亚就一定要拿到手里,所以我必须要去一趟,确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至少在太初两大家找到她的时候,我不至于只能在这里等消息,而后期待她不会背叛我们。” 菲尼斯的后半句话已经是在明晃晃讥讽图帕克了。 因为埃文的背叛,那赫薇妮亚的重要性自然被无限拔高了,那么太初两大家很有可能会放点血,加大对赫薇妮亚招揽的力度,这样一来先前的条件可就不够稳妥了。所以菲尼斯必须亲临现场,必须要保证赫薇妮亚能够被他牢牢的攥在手里,绝对不能放掉。 图帕克并没有听出来菲尼斯对他的讥讽,他只是看着菲尼斯那火急火燎的样子感到有些有趣,于是在船即将驶离岸边的时候,他突然一个大跨步,也跳了上去。 菲尼斯惊讶的看着图帕克。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图帕克笑嘻嘻的说道,“我也想看看那个金音的小土妞,到底长什么样子。” ……“现在的问题就是,在盛典开始后,我要去二院进行准备。”赫薇妮亚在心底对白维说道,“可二院对我而言完全是个陌生的环境,哪怕有您的眼睛,也很难做到像在这里一样的伪装,必须要提前想好这方面的预案才行。” 此刻赫薇妮亚正独自行走在湖边,看起来颇有种飘然于世的感觉。 但实际上,她却是在心里与白维商量着对策。 正如之前所提到的,赫薇妮亚在两种抢夺金音的方式中选择了最为困难的那一种。 因此她需要考虑的东西也就更多了,所以此时赫薇妮亚将自己全部的顾虑都告诉给了白维。 很难得的,像是在谈心一样。 “你考虑的还挺周道的嘛。”白维笑着说道,“这个方面我就不如你了,我最不擅长算计别人了。”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轻轻的说道:“如果我能有您那样的力量,我也不会去想要算计人……算计,终归只是无能之人所能拿出的唯一一个手段而已。” “是吗?”白维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是聪慧者最强大的武器,从这点来看,你也是很强大的啊,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不置可否。 在走到湖边的时候,她眺望着那无风的湖面,而后颇为认真的说道:“维萨斯先生,在做正式的计划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希望您能够告诉我。” 见赫薇妮亚如此正式的发起了提问,白维也颇为正式的……立直了身体。 “你说吧。” “我想知道……”赫薇妮亚凝视着挺立的中指,“现在的您,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哦?你想问的哪个方面?” “我想知道,在这场猎杀中,我是否可以始终保持着猎人的姿态。”赫薇妮亚说道,“还是说,我需要注意一些特别的人……或者物体?我必须要知道这一点,才能更好的做出应对的计划。” 虽然赫薇妮亚问的很委婉,从表面上来看,就只是在问在这场螳螂捕蝉的猎杀中,她什么时候是螳螂,什么时候是蝉,还是可以始终保持着螳螂的身份,保证遇到每一个金音都可以“吃”掉。 可白维知道,赫薇妮亚实际想问的,还有另一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在圣音这个地方,是否还有让白维感到忌惮的人”。 也就是说,即便到了现在,也还在想着反制自己的可能性吗? 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啊。 白维饶有兴趣的回答道:“自然是有的。” 赫薇妮亚表面平静:“那么他是?” “圣音之主。”白维笑着说道,“如果你这个时候直接带着我去找圣音之主的话,我应该是活不下来的。毕竟一个全盛姿态的神祇,还是太强大了。” ……也就是说,除了圣音之主外,圣音不会有任何能够威胁到白维的存在吗? 虽然早就有了预料,但当听白维亲口说出时,赫薇妮亚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而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没有人能战胜我,但不代表没有人能够战胜你。”白维又慢悠悠的开口,“哪怕你的身体确实要比我之前那两个合作伙伴好,但也没有办法无休止的抗住我的力量。如果一直都像上一次的战斗那样肆无忌惮的话,你应该是撑不到盛典的。” 听白维这么说,赫薇妮亚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眼下赫薇妮亚已经不像是最开始那样对白维的力量一无所知了。 现在,她不仅使用过白维的身体,也让白维使用过自己的身体,显然后者是最为强大的,因为白维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但代价也是更大的。所以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极致的情况下,还是不能让白维降临,不然身体会在最后一步前就坏掉的。 所以还是要自己来使用白维的力量更为稳妥,就像是对付哈多克那样,像个真正的猎杀者。 可这正如赫薇妮亚所担忧的那样,一旦离开了三学院,到一个完全未知的环境,那么很多事情就都不受控了。 如果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些金音全部都到三学院来,让她一个接着一个的杀就好了。 正当赫薇妮亚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这是风吹过枯叶时的声响。 赫薇妮亚这才注意到,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禁林旁。 她立刻回想起了七音节前那在禁林周围被某个眼神所盯上的经历,让她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 因为熟悉的危险感又涌上了心头。 她死死的盯着那片禁忌之林,那晃动的枯枝残叶中,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逐渐靠近着,让赫薇妮亚的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维萨斯先生……” 赫薇妮亚正要开口。 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 “我想,你就是赫薇妮亚小姐,是吗?” 赫薇妮亚微微一愣,而后立刻转过头。 发现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她。 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 赫薇妮亚心中骇然。 她下意识的想要开启【注视】。 但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注视】没有被启动。 维萨斯拒绝了她。 在震惊中,眼前的男人朝她伸出了手。 “你好。”他笑着说道,“我叫丹尼尔,丹尼尔·以太。” ……以太?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太初两大家之一的……以太。 (本章完) 202.第199章 自由诗人 第199章 自由诗人 以太家。 圣音最古老的太初两大家之一。 那别在胸前的,由七枚金色音符所环绕的家族徽章就是他们那超然地位的象征。因为在他们那悠久的家族历史上,金色的音符从第一到第七都曾拥有过,如果不是岁月的镰刀无法抵御,太初两大家族自己都能靠族人弹奏出七音的神曲。 赫薇妮亚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太初家的人,要知道她可是提前返回学院的,事先并没有通知任何人。 那么眼前这个家伙,是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提前过来等她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赫薇妮亚的警惕心拉到了最高。 因为更让她在意的还是,白维为什么会拒绝她使用【注视】? 这在之前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在短短的几秒内,就有无数的疑问涌上了赫薇妮亚的心头,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尽可能的伪装成“见到太初家族时应有的些许惊讶”,再很有礼貌的做着回应:“你好,丹尼尔先生。” 丹尼尔笑着说道:“我应该没有吓到你吧?” “确实有一点。”赫薇妮亚还摸不准丹尼尔的性格,不好拿出特定的应对姿态,便只是最普通的微笑回答,“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不需要使用敬称,赫薇妮亚小姐,虽然我比你大了一些,但勉强还能算是同龄人。而且我也不是故意想要吓你的,我原本以为你还要过几天才会回学院,所以在突然看到你的时候会比较兴奋,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打招呼了,请你不要介意。”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有些小惊讶的样子:“你是为了找我才来的三学院?” “当然了,除了你以外,我都不知道这所学院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好嚣张的回答。 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听不出一丝的不自然,仿佛他说的就是事实。 “可以聊一聊吗?赫薇妮亚小姐。” 丹尼尔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是想要和她单独走一走。 可赫薇妮亚却并不是很愿意,因为她本能的从丹尼尔的身上感到了危险,特别是在丹尼尔出现后,白维突然就没有回应了,这更让赫薇妮亚感到在意。 于是她很有礼貌的拒绝:“如果是为了盛典而来,那么丹尼尔先生就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哦?”丹尼尔慢慢悠悠的收回了手,“是因为接受了劳伦斯家的邀请吗?” “您已经知道了?” “要是连这种消息都不知道,那未免也太瞧不起太初两大家了。”丹尼尔笑着说道,“而且这种消息都不需要刻意打探的,劳伦斯家想要做什么,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了。想要在盛典上压过我们,劳伦斯家就不能错过这次盛典里唯一一枚金阶第七音了。” 赫薇妮亚注意到了关键的信息,立刻问道:“我是唯一的?” 她一开始还不敢确定这一点,只知道金阶的第七音十分稀少,却不知道另外两所学院,特别是人才济济的第一学院会不会有潜藏的第七音。 “当然了,赫薇妮亚小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在这次盛典上,你就是唯一的金阶第七音。”丹尼尔说道,“所以菲尼斯才会那么快的来找你,并且……应该给你开出了不低的条件吧。不然你也不可能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但怎么说呢?赫薇妮亚小姐,虽然我们能拿出的诚意肯定不如菲尼斯,但我们的底蕴决定了,只要我们稍微加大一些筹码,就不是劳伦斯家能比得上的,所以,为什么不听一听呢?” 赫薇妮亚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丹尼尔先生,我已经答应了菲尼斯先生,所以确实不好在不通知他的情况下贸然与你们接触。” 说着,赫薇妮亚顿了一下,而后抬起头,看了看那逐渐下落的夕阳。 “不过,天色已晚,我想我该回去休息了。要是能有位绅士能够把我送回去,并且陪我聊聊天,我想我应该是拒绝不了的。” 丹尼尔立刻明白了赫薇妮亚的意思,微笑着抚胸行礼:“当然。虽然我并不是什么绅士,但我很愿意送你这样美丽的小姐回家。” 于是,两人便一同踏上了回宿舍的路。 表面上看,这只是赫薇妮亚无病呻吟的矫情,但实际上是因为回宿舍的路要远比湖边更安全,现在的湖边根本就没几个人,而且靠着禁林,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但是回宿舍的路就不一样了,还没走两步,就已经能够看到来来往往的学生和校工了。 赫薇妮亚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不管丹尼尔有什么打算,他都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如此一来,赫薇妮亚就能在安心下来的同时,也来探一探这位太初家子嗣的底子了。 赫薇妮亚原本以为,丹尼尔会像菲尼斯那样直接将自己的筹码端上来,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丹尼尔首先说的竟然是…… “赫薇妮亚小姐,你知道自由诗人吗?” 赫薇妮亚转头看着丹尼尔:“什么?” “自由诗人。”丹尼尔笑着说道,“看来你没有听说过,好吧,这也是因为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成功的自由诗人了。” “我确实没有听说过。”赫薇妮亚问道,“是什么特殊的职业吗?” “不,不是职业,只是用来指代一群奇怪的人。”丹尼尔说道,“赫薇妮亚小姐,你应该知道,参与盛典的,都是乐团吧?”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 “而基本上所有的乐团,都是来自于贵族。他们使用着家族流传下来的乐曲,招募着闲散的音符组成乐团,然后以家族的名义去参与盛典。”丹尼尔悠悠的说道,“最后根据音符的质量,音色和曲子的完成度来获取排名,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这样的。” “难道还有其他的情况吗?” “当然有。”丹尼尔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自由诗人了。他们往往并没有特别好的家境,自身的音色也没有那么的出众。但他们自身却很有才华,至少自认为很有才华,所以,他们往往会抛下那约定俗成的规矩,自己谱曲,自己找音,最后再带着这样的乐团去冲击盛典,只为了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不比任何人差,这可以说是他们的执念了。” 听丹尼尔这样说,赫薇妮亚不由得想到了那已经不在人世的阿里安娜。 “这是我的七音曲,是我的!是我独创的,我相信它不会比任何人的差,哪怕是校长二十年前的《喧哗》,就只差有人将它演奏出来了,就只差一个机会而已……求求你,帮帮我。只要能在盛典上将这首曲子演奏出来,只要能够证明我不比那些贵族,不比太初的奏者,不比任何人差,我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了。” 阿里安娜临死前的哀求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回响着。 “是吗?”赫薇妮亚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变化,而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样,好奇的问道,“那有人成功过吗?” “当然有。”丹尼尔说道,“现在的老曲,也都是从新曲过来的。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等到曲目被开发的差不多,且各家的势力都被定下来了以后,就很难有自由诗人的土壤了。” “为什么?”“很简单。”丹尼尔笑着说道,“假如你是一枚银阶的音符,现在有两个人邀请你。一个是贵族的乐团,他们有着早已在盛典上拿过名次的乐章,而另一个是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他说自己很有才华,创造出了一首新的曲目,等待着你的加入……你会选择哪一个?” “真的会有人选择第二个吗?”说到一半后,赫薇妮亚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看着丹尼尔,“丹尼尔先生,你这是在说太初家和劳伦斯家吗?用这个例子来让我选择你们?” “不不不,赫薇妮亚小姐,这你就想太多了。”丹尼尔耸了耸肩,“我可不会做这种自作聪明、吃力不讨好的比喻,而且不管是太初家还是劳伦斯家,其实都是前者,我只是有些感叹。” “感叹?” “是啊。”丹尼尔看着周围那些满脸焦虑,正来回奔波的学员们,说道,“这里的人们,基本上想的都是该如何加入到前者,成为那固定乐章中的一人,不惜一切代价的也想要加进去,甚至不惜走一些极端的歪门邪道。但即便这样,却很少有人想着自己成为那独一无二的自由诗人。”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也说过成功的人很少。” “是的,确实很少。而且几乎每一位成功的都能青史留名。”丹尼尔笑着说道,“我记得最为震撼的,还是百年前,一个由七名铜阶音符组成的乐团,最终拿到了内曲的资格,但往后一百年里,就再也没有了。虽然很多人说校长是,一曲差了一音的《七音·喧哗》让无数人为之惋惜,可我觉得他不算,毕竟,校长也是出身在贵族里的嘛,总归是差了一些什么。” 赫薇妮亚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感觉有些奇怪,不明白丹尼尔为什么和她说这些。 而且在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路已经走完了,他们已经站在了女生宿舍的门口,丹尼尔显然是不能跟进去的,也就是说,交谈快要结束了。 可丹尼尔却一直都没有开出自己的条件,反而说起了什么自由诗人,就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在闲聊的一样。 “今晚聊得很开心,赫薇妮亚小姐。”丹尼尔微笑着说道,“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就好像他也忘了自己是要来做什么的一样。 眼见赫薇妮亚的表情中流露出了些许的疑惑,丹尼尔笑着说道:“我不是忘了正事,赫薇妮亚小姐。我只是认为,今晚的我并没有太多的准备,你知道的,我本来为你准备了很好的见面礼,只不过见面时太过突然了,两手空空也就不好邀请了。但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的,到了那个时候,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说罢,丹尼尔优雅的向着赫薇妮亚行了个礼,而后独自一人,慢慢悠悠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在此期间,赫薇妮亚想要再次打开【注视】,探一探丹尼尔的底细。 但依旧没能成功。 不过这个时候白维倒是发话了,他慢慢悠悠的说着:“别看了,这是为了你好。” 听到白维的声音时,赫薇妮亚那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赫薇妮亚真的担心白维不在了。 在冷静下来了以后,赫薇妮亚平静的问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当然。”白维笑着说道,“因为尸块之间是有着某种感应的。” 尸块之间有着某种感应? 听到这话的赫薇妮亚先是一愣,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几秒钟后她才猛然意识到白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 “是的。”白维说道,“这个家伙的身上,也有我的尸块。” 赫薇妮亚的呼吸都在不经意间的放缓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种。 “别在意。”白维还很贴心的安慰着赫薇妮亚,“我的尸体都不知道被分成多少块了,偶尔碰到一两个手里有我尸块的人也很正常的。” 赫薇妮亚:“……” “而且这个家伙并不是只有我的尸块而已。”白维淡淡的说道,“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上还有别的东西。这个家伙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太早的对上他,所以才屏蔽了你的能力……我怕你看到落单的金音就忍不住上去动手了。” 听了白维的解释,赫薇妮亚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她的心里确实有些复杂。 该说不愧是太初家族吗?竟然也有维萨斯的尸块。 一瞬间,赫薇妮亚就感到那传说家族的巨大底蕴扑面而来。 虽然她很想向白维询问更多信息的,但白维却没有回答的意思了,赫薇妮亚便只能暂时放弃,回到宿舍。 而在回宿舍的时候,赫薇妮亚还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恍恍惚惚的从她身边走过。 是奥伦娜。 她的精神状态很差,甚至要比被白维蹂躏了两天的赫薇妮亚精神状态还要差。 以至于走路时都是摇摇晃晃的,差点把赫薇妮亚撞倒,也没有发现挡路的人是赫薇妮亚,如果放在往常,她肯定会给赫薇妮亚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不管三七二十一,瞪了再说。 这又是怎么回事?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她转头看着逐渐远去的奥伦娜。 而后发现她那长袍下,正不断有血从里面渗出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能节奏有些慢了,本来是想不按原计划,加快节奏下一章就直接开始盛典的。可写到一半又感觉不行,略过了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还是按计划写吧。 (本章完) 203.第200章 我是坏女人让您失望了吗?(5K) 第200章 我是坏女人让您失望了吗?(5k) 赫薇妮亚原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 因为这些天一连串的遭遇战已经让她的身心都已经到了极限,属于是走路都走不安稳了,只要沾到枕头就能立刻睡死过去的那种程度。 但实际上并没有,赫薇妮亚一闭上眼睛,各种各样的声音就涌现了出来。 阿里安娜临死前的嘶吼,达芙妮那含笑着叫她的名字,哈多克那在空气中穿梭的人偶提线……全部都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宛如一场无法停止的噪音,几乎要将她逼疯。 直到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大脑的最深处响起。 “好了,睡觉吧。” 然后那些噪音就消失了。 如此一来,赫薇妮亚才能够沉沉睡去。 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赫薇妮亚愣愣的看着那快要升起的太阳,半晌后才轻轻的开口:“维萨斯先生。” “嗯?”白维给出了回应。 “昨天晚上在我心底响起的,让我入睡的声音,是您的力量吗?”赫薇妮亚问道。 “哦?你还记得啊。”白维笑着说道,“不必在意,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手段罢了。” “……是吗?” “是啊。”白维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与我合作的人,睡眠质量都不是很好。而且我还没什么办法,不过现在可就不同了,我想我已经找到了诀窍,下次你要是再睡不着,我可以给你唱一唱安眠曲。” 白维短短的两句话,却让赫薇妮亚感到了一堆的槽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吐,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简单的道了声谢后便起了床。 “不再睡一会吗?”白维问道,“今天还是七音节吧,你应该也不用上课吧?”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不,该做好准备迎接另外一个麻烦的人了。” “另外一个麻烦的人?” “菲尼斯。”赫薇妮亚说道,“太初家都派人来拉拢我了,菲尼斯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我并不觉得以他的性子会在得知了这件事情后还按原计划在二院等我过去的,所以他很有可能会在今天过来,甚至更有可能昨晚就已经到了,必须要提早做好应对他的准备。” “既然都已经想到这些了吗?真是个聪明的脑袋。”白维赞叹道,“不过,你要准备的也不止是应对他而已吧?你差不多也该挑选第一个下手的目标了吧?”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 老实说,这也是她感到难办的点。 一开始赫薇妮亚是想着先挑选个简单的金音下手,菲尼斯这个一看就不是很好惹的家伙尽量放在后面。 然而昨天出现的丹尼尔却是更加危险和麻烦的人物,甚至是经过白维认证的。 那么之后呢?太初家族可是有两个的,之后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家伙?毕竟能够成为金音的,大都不简单,要是继续这样畏首畏尾的犹豫下去,那绝对是一事无成的。 而犹豫也不是赫薇妮亚的性格。 所以现在就该做准备了,第一个目标就是……菲尼斯。 做好了决定的赫薇妮亚立刻下了床,又以最短的时间调整好了状态,接着出门。 如果菲尼斯真的来三学院找她,这将会是个很好的机会,至少要比在人生地不熟的二学院动手要好。 那么赫薇妮亚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适合动手的场地,以及想出一个不会被人怀疑的理由,以免刚刚动手就被人抓到,那未免也太蠢了。 不过这方面赫薇妮亚也不算从零开始,毕竟一年前她刚到这所学院的时候就已经在想着该如何收集那些金音了,这让她走遍了三学院的每个角落,挑选出了好几处适合动手的地方。 之前对艾曼下手的禁林,以及埋伏阿里安娜的小教堂,都是赫薇妮亚找到的风水宝地。 不过小教堂已经不能用了,校工们还守在那里呢。 禁林倒是还可以使用,毕竟禁林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守不过来,而且里面还有个游荡着的,始终没有被处理掉的雪棘兽。 不过把菲尼斯约到禁林去是不是太明目张胆点了?如果菲尼斯知道禁林里有雪棘兽的话,那可疑点就太大了。 赫薇妮亚一边思索,一边走到了一楼的大堂。 正想着在炉火旁坐着捋一捋思路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发现是宿舍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满脸疲惫,身上满是雪的人走了进来。 而这人正是——奥伦娜。 赫薇妮亚立刻想起昨晚便在这里见到了奥伦娜,那时的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疲惫。 不,现在的她要比昨晚的她更加疲惫,简直像是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而且从奥伦娜此刻的状态来看,她像是在外面呆了一个晚上。 呆了一个晚上……她是要做什么? 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可不喜欢将这种可疑的事情留到第二天,于是她放弃了到炉火旁坐坐的想法,立刻挡在了奥伦娜的面前。 “奥伦娜小姐。”赫薇妮亚满脸微笑的单刀直入,“你这是在做什么?” 奥伦娜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般的意识到拦在她面前的是谁。 “赫薇妮亚!”她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赫薇妮亚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奥伦娜,“你一个晚上没有回宿舍,还弄成了这个样子,是想干什么?” 虽然是大早上,但此时大堂里也已经有不少人了,在听到动静后立刻看了过来。在发现是赫薇妮亚和奥伦娜时,就更加在意了。 而被质问的奥伦娜还愣了一下,半晌后那愤怒才涌了上来。 “你以为你是谁?!”奥伦娜质问道,“我做什么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原本是没有关系的。”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但你的鬼鬼祟祟让我感到了不安,奥伦娜小姐,你知道的,盛典即将到来,学院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安分了。昨天都有一位无辜的同学被人毒害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奥伦娜还没有反应过来。 赫薇妮亚看着奥伦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有些人为了能够上位,往往会采取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所以昨天的阿黛尔老师一直叮嘱我们,最近一定要注意一些行为举止诡异的人,特别是……与自己同属于一个音阶的人。” 赫薇妮亚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算奥伦娜此时的反应再迟钝,也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更多的怒火涌了出来,大堂里的所有人都听到奥伦娜对赫薇妮亚咆哮着说道:“你觉得我会谋害你?!赫薇妮亚,你觉得我会谋害你?!用最下贱的手段谋害你?!” “老实说,我本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同学。”赫薇妮亚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但是,奥伦娜同学,你在我这里,可是有前科的,不是吗?” 赫薇妮亚的话让奥伦娜瞪大了眼睛,同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不是我干的……”她用沙哑且颤抖的声音嘶吼道,“上一次就不是我干的,这一次……不,没有这一次,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我才不会!” 说罢,她直接绕过了赫薇妮亚,朝着楼上走去。 但赫薇妮亚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如果都不是你干的,那你在排斥些什么呢?”赫薇妮亚看着奥伦娜的衣领,“你就不敢让我看一看,你的衣服里藏着的是什么吗?谁知道彻夜未归的你,是不是在外面鼓捣着什么违禁品呢?像是节制虫、箭毒蛙和三步蛇……” 随着赫薇妮亚报菜名般的说出一个接着一个的毒药名,大堂里的人也都一个接着一个的站了起来。 因为这里的人大都见到了艾米亚昨天惨死时的模样,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了,自然也被触动了神经。对于毒杀这种事情,每个人的警惕心都已经拉满了。 而现在看赫薇妮亚用这个理由拦住了在她们眼中本就有先例的奥伦娜,自然是更加警惕且关切了。 “奥伦娜,如果你没问题,就让大家看一看。”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于是,从众的心理瞬间让这个论调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是啊,奥伦娜,你没问题就让我们看一看啊。” “在这种时候你夜不归宿,到底是想做什么?” “别怪赫薇妮亚警惕你,谁让你有过先例呢?”奥伦娜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间就被架在了火上烤,她本就不善言辞,面对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于是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变得愈发的苍白。 最终,“啪”的一声,她甩开了赫薇妮亚的手。 “赫薇妮亚!”她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那眼中仿佛闪烁着泪光,“你记住,我,奥伦娜·劳伦斯是绝对不会用这种下贱手法的。” “但是我会击败你的!你记住,我会击败你,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今天的……不,至今以来的所有,你给我带来的痛苦和屈辱,我都会还给你的!加倍还给你的!” “而且这一天……不会久的!” 说罢,她转身上楼,并没有再理会任何人。 接着,大堂里便是一片死寂。 慢慢的才有了声音。 “这个家伙,嚣张什么啊。” “我看她就是想要下毒,赫薇妮亚小姐,你一定要小心她啊。” 讨论声越演越烈。 “和菲尼斯大人根本就不像是兄妹。” “而且说了半天,她也没有给我们看啊,我觉得还是心虚吧,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冲到她的房间里翻翻看吧!” 在众人火热的讨论时,赫薇妮亚却没有说话。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手心上满是鲜血的痕迹……自然是奥伦娜的。 而且在奥伦娜转身的时候,赫薇妮亚也透过衣领看到了她的身体。 发现那本该是银色的音阶纹路上,却发着淡淡的金光。 …… 十几分钟后,赫薇妮亚又在禁林旁漫步着。 白维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悠悠的响起:“真是个坏女人啊,你本来可以直接用我的眼睛去看吧?” 正在思索着奥伦娜的音符变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赫薇妮亚听到白维的话,微微愣神后回答道:“您是说我刚才的做法吗?确实,我是可以用您的眼睛去看,但那样又要使用额外的代价,老实说,我不太希望在她的身上浪费太多的生机。” “你也可以让我帮你去看嘛。” “可能我更希望亲眼目睹吧,而且也想探一探她的反应。”赫薇妮亚说道,“不过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坏女人,这点让您失望了吧?” “失望?我为什么要失望。”白维笑着说道,“我难道不是在赞扬你吗?” “……是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能等到我来啊。”白维说道,“要不然,我现在的合作伙伴就是其他人了。” “其他人不会更好一些吗?”赫薇妮亚说道,“在您眼中,我这样不受控,不听话的坏女人不应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吧?” “这个嘛……”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谁又知道呢?” ……又开始当谜语人了。 赫薇妮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问的更清楚些。 但这个时候,禁林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瞬间便让赫薇妮亚绷直了身体。 谁会从禁林里出来? 她立刻拿出了法杖,转头看去,而后…… “丹尼尔先生?” 出来的人竟然是手持法杖的丹尼尔。 “呦呵,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你啊,赫薇妮亚小姐。”丹尼尔颇为乐呵的向赫薇妮亚打招呼,“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但也挺可惜的,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你,我原本还想着完事后整理好仪态再去见你的呢。” 虽然并没有从丹尼尔的身上感受到敌意,但赫薇妮亚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毕竟他可是从禁林里出来的。 赫薇妮亚来禁林是因为要找一个好的杀人场地,是有正当理由的。 可丹尼尔又是来做什么的? 丹尼尔也注意到了赫薇妮亚的警惕,而后笑着将法杖收了起来。 “别紧张,赫薇妮亚小姐。”他笑着说道,“我只是受你们老师的嘱托,帮忙来清理清理垃圾而已。” “清理垃圾?” “是啊。”丹尼尔说道,“就是那个……雪棘兽吧,这你应该知道的吧。” “学院里的人都知道。” “我想也是,毕竟已经闹出几条人命了嘛。”丹尼尔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落雪,一边笑着说道,“老实说,当我听到雪棘兽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十多年前了,那玩意不是早就已经没有了吗?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然后你们的老师才和我说,就只有一只,还不太好清理,毕竟盛典将近,抽不出人手,所以拜托我来看一看。” 听丹尼尔这么说,赫薇妮亚稍稍的放松了警惕,收起了法杖。 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她是将法杖收回了袖口里,确保随时都有能抽出来。 “堂堂太初家的少爷,也要做这样的工作吗?”赫薇妮亚问道,“你就不怕危险吗?” “一个雪棘兽有什么好危险的。”丹尼尔笑着说道,“反正也没事干,就来转一转咯。而且我这样就算不怕死的话,那你们学院不怕死的人也是蛮多的啊。” 赫薇妮亚敏锐的从丹尼尔的话中听出了什么。 “您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发现你们这在林间徘徊的人也不少啊。”丹尼尔说道,“我清晨过来的时候,还看到有几个人呢。” 清晨? 赫薇妮亚立刻想到了奥伦娜,于是她故作惊讶的问道:“这样吗?那他们是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丹尼尔轻飘飘的说道,“每次盛典的固定项目了,升阶魔法呗。” 升阶魔法? 赫薇妮亚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奥伦娜那流离在银色音符之上的金光。 “那是什么?”她立刻问道,而后又像是察觉到有些不合适似的补充道,“我就是随口问一问,如果是比较隐私的……” “不算隐私,不过确实是禁忌魔法。”丹尼尔显然并不介意与赫薇妮亚分享,他笑着说道,“而且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升阶魔法嘛,顾名思义都知道它是做什么的,而我们已经到顶了。当然了,非要用也不是不可以,但没有必要。” 升阶魔法……赫薇妮亚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了。 早在七音节前,她就已经从很多地方听到了这个名词。 甚至于还接触到了一个类似使用这个魔法的人——艾曼。 但那个时候她对这个魔法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她已经是金音了,她需要去学习的东西还要很多,就将这个东西暂时放到一边了。 也是因为她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靠着这个魔法升到金阶。 “真的可能吗?”赫薇妮亚问道,“从银阶升到金阶?” “当然。”丹尼尔微笑着回答。 (本章完) 204.第201章 作孽哦 第201章 作孽哦 在得到丹尼尔的肯定后,赫薇妮亚更加惊讶了。 从银阶到金阶,竟然真的是可行的?可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金阶音符还是那么稀少呢? 而且升阶魔法还是禁忌魔法。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赫薇妮亚问道:“是不是成功率很低?或者说,代价很大?” 丹尼尔笑了:“你确实是很聪明呢,赫薇妮亚小姐。没错,升阶魔法之所以是禁忌魔法,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两点……是的,它不仅很难成功,同时代价也很大。” 说着,丹尼尔将身上最后一点落雪整理干净,又恢复成了先前那翩翩公子的模样,而后对赫薇妮亚做了个请的手势。 “能否与你共进早餐呢,赫薇妮亚小姐。” 这个邀请赫薇妮亚倒是没有拒绝,而且她也想从丹尼尔的身上了解到更多的情报。 于是两人相伴着走在清晨的雪地里,丹尼尔像是闲聊般的向赫薇妮亚介绍着升阶魔法。 “这是个很古老的魔法了,开发它的人少说都已经死了一百年了。”丹尼尔慢慢悠悠的说着,“他也是第一个成功从银阶升到金阶的人,那时的他以为,这个魔法可以改变整个圣音,人人都能成为金音的时代要到来了。” “看来他失败了。” “显而易见。”丹尼尔笑着说道,“至于原因嘛,正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两点。先说它的代价吧,这其实是一个很残忍的魔法。” “残忍?” “是的,因为它是直接在音阶上进行塑形和提升。就像是一个五官长得很拧巴的人,想要变得好看,就需要直接在脸上动刀子。小眼睛用刀扩大,大鼻梁用刀削短。”丹尼尔淡淡的说道,“而且还是不能使用那些抵消痛楚的魔法的情况下,因为一旦使用,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音阶的纹路而导致失败……嗯?你怎么了。” 丹尼尔看到赫薇妮亚突然捂起了鼻子,瓮声瓮气的说着:“光是听你说我都觉得痛了。” “这样吗?哈哈,抱歉,我不该说的这么直白的,我之后会注意一下的。” 赫薇妮亚放下了手,叹了口气说道:“说都已经说了,也没有什么好注意的了,至少确实让我理解了。” “好吧,那我继续了。”丹尼尔说道,“你能理解这点,那之后也就好解释它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失败了。就像是在对眼睛动刀子的时候,稍微不小心就会把眼睛戳瞎一样。一旦对音阶的塑形与提升过了头,那么就是不可挽回的了,连最基本的功能也都无法使用了,换句话说,也就是失去了奏者这一身份。” ……失败了就不是奏者了吗? 赫薇妮亚又想到了奥伦娜。 “难怪它的成功率那么低。”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这代价也太大了,稍微一失手就是万劫不复啊。” “确实如此。”丹尼尔微微颔首,“而且,如果目标是升阶的话,难度会翻上数倍。” “嗯?”赫薇妮亚微微一愣,“我们不是一直在谈论升阶吗?” “是的,不过升阶只是最终的目的。”丹尼尔说道,“还记得我刚才所说的吗?它本质上是用来提升音色的,提升音色并不代表一定要提升阶级。如果是那种音色比较差的银阶,就可以通过升阶魔法来将音色提升到更好更完整的地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它的成功率是要比升阶高很多的,就像是只想要把眼角拉宽一点的话,是不会碰到最重要的眼球的。” “那如果要升阶呢?” “那难度可就翻倍了。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提升阶级更像是换了一张脸,这个工程量可不是一两次就能结束的。”丹尼尔说道,“而且,原有的音阶会很排斥这一脱胎换骨的行为,会不断的进行修复。也就是说,在彻底的将阶级提升完毕前,音阶就一直像是一个一边放水一边出水的池子那样。在此期间,施法者始终都处于流血的痛苦中,并且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在听丹尼尔说完后,赫薇妮亚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半晌后才轻轻的开口:“确实很……让人惊讶。这也是它被列为禁忌法术的原因吗?” 丹尼尔点了点头:“赫薇妮亚小姐,我记得你的家里也有种子区吧?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在圣音,银阶奏者都已经是稀少的了。而这个法术的风险又那么大,很容易就将一位银阶奏者直接毁掉。所以在很多家族,甚至在学院里,这项魔法都是不被允许的,当然了,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银阶奏者们哪怕知道这个法术的存在,也不会去轻易尝试的。” 赫薇妮亚注意到了丹尼尔这一长话中的关键词:“绝大多数情况?” “是的,在绝大多数时候,银阶奏者们都知道想要靠这个成为金阶实在是太困难了,而只是提升音色的话,风险又太大,且得不到太多的东西,所以根本没有必要。”丹尼尔悠悠的说道,“但是啊,在盛典上可就不同了。以往那增添的一抹音色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在盛典上,这很有可能就是能不能挤入内曲的关键了。” “你的音色只要再比别人好一点点,只要再好一点点,就可以进入内曲的乐团了,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只要进入了内曲的乐团,在盛典上演奏成功了,就算得不到主的青睐,也能进入无数贵族的眼睛,之后顺理成章的进入上城区。而没能挤入内曲,那么在毕业后就老老实实的回到下城区,做个最寻常的抄谱人。” “这一切的一切,始于能否进入内曲,也始于,那一抹相差本不大的音色。” “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机会摆在了面前。” “如果是你的话,你该怎么选择呢?” “赫薇妮亚小姐。” 赫薇妮亚转过头,见丹尼尔正在看着她,那双棕色的眼睛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股莫名的威压涌上心头,让她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慢上了半拍。 但在她给出更多的反应前,丹尼尔又立刻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笑着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赫薇妮亚小姐可是金音,金音向来是不需要陷入这样的两难抉择中的。” 赫薇妮亚松了口气,而后拍了拍胸口,有些埋怨的说道:“你确实吓到我了,丹尼尔先生。” 她顿了顿,而后有意无意的说道。 “不过丹尼尔先生,你知道的事情还真是够多呢,不像是我,我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升阶魔法。难道说这就是太初家族的情报网吗?” “说情报网未免有些夸张了。”丹尼尔笑着说道,“不过太初在圣音屹立了这么多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盛典,有些乍一看很新鲜的事情,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人做过了。你应该明白的,赫薇妮亚小姐,盛典就是让人疯狂的。当然了,这些疯狂大都是在那些平民出身的奏者上展现,对于我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场盛会而已,所以无需担心,赫薇妮亚小姐,没有人敢伤害你的。当然了,如果你还是很在意的,不如……” “直接进入以太家族是吧?”一道淡漠的男声突兀的从他们身后响起。 “你这算盘打的也太明显了,丹尼尔。” 赫薇妮亚和丹尼尔转过头,看到菲尼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而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就不是很正经的黑皮奏者。 那个黑皮奏者在看到赫薇妮亚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对于菲尼斯的出现,赫薇妮亚并不感到意外,但另一个奏者…… 她注意到了对方手臂上那毫不掩饰的金色音符,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 应该就是菲尼斯之前提到过的,乐团中的另一位金音奏者——图帕克。 “早上好,菲尼斯先生。”赫薇妮亚先开口了。 而菲尼斯也以微笑回应:“早上好,赫薇妮亚小姐,希望你不会因为我的突然到来而感到唐突。” 说完后,菲尼斯才再次看向了丹尼尔,笑容逐渐消失,再次淡淡的说道:“我没有想到啊,丹尼尔。以太家是想要在这次盛典上奏响七音神曲吗?” “怎么会呢?”丹尼尔微笑着回答,“在圣音没有谁会比太初更不想看到七音神曲的诞生了。” “那你们还来邀请赫薇妮亚小姐?” “这之间有什么必要关系吗?”丹尼尔笑着说道,“赫薇妮亚小姐可是金色第七音,哪怕是太初两大家,都很渴求着赫薇妮亚小姐啊。” 丹尼尔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微笑着与菲尼斯对视。 菲尼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说“赫薇妮亚小姐已经答应过我了”这样的蠢话,而是缓缓的说道:“看来,我们要将彼此之间的诚意拿上桌来谈一谈了。” 出乎菲尼斯意料的是,丹尼尔笑着摇了摇头:“那样就不必了,大家都知道,太初的筹码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 “即便是金色第七音?” “即便是金色第七音,说实在的,金色第七音太初家并不是没有,只不过不能参与盛典罢了。”丹尼尔耸了耸肩,说道,“但作为同音符上的先行者,我们能给赫薇妮亚小姐在奏者这一道路上带来的帮助是其他任何家族都不能比的。你知道的,赫薇妮亚小姐,圣音建立以来,无数家族都要跻身太初,但太初家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么两家。所以,我们或许不是出价最高的,但绝对是最稳妥的选择。” 丹尼尔后半句话完全就是无视了菲尼斯,只对赫薇妮亚说的了,而在说完后,他也不打算停留了,笑着告辞。 “不一起吃饭了吗?丹尼尔先生。”赫薇妮亚问道。 “还是不了吧。”丹尼尔笑着摇了摇头,“我很愿意与你这样美丽的小姐共进早餐,但不太愿意和两个对我很有敌意的男人。” 说罢,丹尼尔便真的没有再停留,很是潇洒的离开了。 而菲尼斯则是看着他的背影,紧紧的皱着眉头。 “怎么了?”图帕克问道。 “我没有想到以太家竟然会把他派过来,我印象中他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菲尼斯说道,“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这能有什么打算,他刚才不是都说了吗?知道自己能拿出的筹码不如你,所以就放弃了。”图帕克耸了耸肩,而后立刻向着赫薇妮亚打招呼,“嗨,赫薇妮亚小姐,我叫图帕克,和你一样,也是金音。” “你好,图帕克先生。”赫薇妮亚很有礼貌的回应着,而后她又转头看向菲尼斯,好奇的问道,“菲尼斯先生,刚才丹尼尔先生说的,他们家族里也有金色第七音,但没有办法参与这次盛典,这又是为什么?” 菲尼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图帕克便抢先开口了。 “很简单,因为金音都是有时效性的,每位奏者的音符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褪色。虽然在使用乐章魔法上不会受到影响,可在单纯的奏响乐章上,影响就会很大。而主不喜欢这样的乐章,简单的来说,就是主更喜欢年轻的声音吧。”图帕克炫耀似的说道,“所以,并不是所有的金音都能够参与盛典,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的。不像是我们,赫薇妮亚小姐,我们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图帕克一边说着,一边给赫薇妮亚秀着他那闪闪发亮的大白牙。 菲尼斯看着如此献殷勤的图帕克,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赫薇妮亚发起了邀请。 “能请你共进早餐吗?赫薇妮亚小姐。” …… 十分钟后,三人来到了餐厅。 三位金音的组合实在是太过于吸引眼球,特别是当所有人都知道另外两位是为了赫薇妮亚而来的时候,那眼中所流露的神情都很复杂。 图帕克大大咧咧的招来了侍者:“让我看看三学院有什么特色菜,在二院天天吃鱼,我都要吃吐了。” 侍者走了过来,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们好。” 这声音立刻让赫薇妮亚抬起了头,首先便看到了那挂在脖间的粗糙饰品,再往上看,又是张熟悉的脸。 正是奥格。 “作孽哦。”白维悠悠的说道。 (本章完) 205.第202章 你到底要被我蒙骗到什么时候? 第202章 你到底要被我蒙骗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图帕克看着浅浅的吃过了早餐便离开了餐厅的赫薇妮亚,慢慢悠悠的将一块牛排塞进了嘴里,含含糊糊的对菲尼斯说着。 “我原本以为你要再开出更高的筹码来再次拉拢她呢,没想到她还挺守承诺,这样看来我们是不是都不用多跑这一趟啊。” “如果不来的话可就说不准了。”菲尼斯颇为悠闲的抿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红茶,“她能同意,说明丹尼尔确实没有给出更好的价钱。” 说着,菲尼斯放下了茶杯,眉头又微微的皱了起来。 “可既然如此,丹尼尔那个家伙为什么又要多跑这么一趟呢?按理来说太初两大家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他们在得知了我的条件后还是来了,理应是有些额外的打算才对,而且丹尼尔那个家伙看起来和在学院时也不一样,是以太家吩咐了他什么吗。” 菲尼斯说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回应,他转过头,发现图帕克的注意力还是在窗外,在看着逐渐远去的赫薇妮亚,那微微掀起的嘴角让菲尼斯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图帕克,我是不是该稍微提醒一下你。”菲尼斯说道,“你和我的妹妹可是有婚约的。” 图帕克这才后知后觉般的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当然没有忘记……话说奥伦娜呢,都没有看到她。” “我会把她叫过来的。” “先不急先不急。”图帕克摆了摆手,而后说出了让菲尼斯最担心的话,“菲尼斯,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不是也可以重新的讨论一下?” 菲尼斯立刻眯起了眼睛:“怎么?伱也想要临时加价了?” “当然不是,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图帕克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我们两家不是本身就是合作关系吗?这也不叫加价吧,这只是友好的讨论一下这之间的交易。” 菲尼斯已经看出了图帕克想要什么,毕竟这个家伙完全都没有掩饰的:“你想要赫薇妮亚?” “嘿嘿嘿。”图帕克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了,我也知道她的价值,所以我会让家族适当的降低我们先前的要求。” 果然是这样。 菲尼斯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那我的妹妹呢?” “奥伦娜啊……怎么说呢,奥伦娜也很优秀,但你知道我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包办婚姻了。”图帕克笑着说道,“我相信奥伦娜也是这么想的,比起我,她显然更喜欢你啊,菲尼斯。” 菲尼斯淡淡的瞥了图帕克一眼。 不得不说,他还是很佩服图帕克那张连城墙都比不过的脸皮的,这样的瞎话随口就能说出来。 不过……也不是完全的瞎话。 对于金阶而言,配偶的要求是很苛刻的,特别是在大家族里,是绝对不允许金阶的子嗣与太过“劣质”的对象进行育种的,生怕流失掉一丁点的“精华”。 所以在配偶的选择上,他们的范围并不大。一个貌若天仙的十八岁铜阶少女,在他们的眼中也是比不过一个五十岁上下却未经人事的优质银阶老妪。 从这个角度来看,赫薇妮亚确实是个很优质的选择,要不然菲尼斯也不会想着在一切结束后让迎娶赫薇妮亚的。 这不仅是对赫薇妮亚的“恩赐”,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个很舒心,很有价值的选择。毕竟赫薇妮亚不仅是个金音,而且还是个很好看的金音。 可偏偏,图帕克也看上了。 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菲尼斯倒没有翻脸和生气的意思,而是颇为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新交易的可行性。 接着他便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赫薇妮亚说到底也还不是他们家族的财产,而他与图帕克之间的交易所付出的可是实打实的财产。 一个赫薇妮亚最多也就只能给家族带来一到两个金音子嗣,而且这概率很低很低。如果金音与金音相交就能确保产出金音子嗣的话,那么金音也不会那么稀少了。 而且一旦图帕克要了赫薇妮亚,那么劳伦斯家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已经许配出去的奥伦娜收回来,这同样也是个很有价值的筹码,到时候还可以用在其他的地方。 想明白这点后,菲尼斯心中的那点不快便完全消失了,也同时做出了决定。 于是菲尼斯优哉游哉的拿起了茶杯,在图帕克期待的目光中抿了一小口后说道:“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毕竟赫薇妮亚小姐,也还不是我家的人。” 图帕克听出了菲尼斯的意思,便笑得更加灿烂了。 只要菲尼斯不插手,那么除了太初家族外,将没有人能和图帕克竞争。 那个小妞是我的了。 一想到赫薇妮亚那完美的容貌,以及那潜藏在大衣下的,若隐若现的金色第七音,图帕克就感到有些心痒难耐。 而这些变化自然被菲尼斯看在眼中,自然是加剧了他对图帕克的蔑视。 竟然为了那毫无价值的颜值,让家族付出这样大的资源,这个家伙……果然是个短视的蠢蛋,空有一身金色音符罢了。 当然菲尼斯并不会点出来。 他们还要在这里呆两天。 因为明天就是七音节的最后一天,而按照传统,七音节结束后,盛典就将正式开始。 所以他需要等到最后一刻,确保赫薇妮亚不会出乱子,同时也是监视着丹尼尔,搞清楚以太家到底有什么打算。 而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出了餐厅,向着已经完全走远了的赫薇妮亚追去。 他眯了眯眼睛。 “那个家伙,是刚刚给我们点餐的侍者吧?”菲尼斯说道。 图帕克也看了过去:“好像是啊。” 菲尼斯看着远处的奥格追上了赫薇妮亚,而后与赫薇妮亚交谈起来时,微微皱起了眉头:“赫薇妮亚怎么会与这个档次的人打交道?” “我看你是警惕过了头。”图帕克倒是很不在意,优哉游哉的说着,“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可能只是一点小小的乐趣罢了,而且还是盛典前独有的乐趣。” “独有的乐趣?”菲尼斯看向了图帕克,“什么意思?” “菲尼斯啊,你这样只关注盛典本身,可是会错过很多乐趣的啊。”图帕克说道,“你竟然不知道最近在贵族圈里流传甚广的一个小游戏。”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图帕克笑了笑,并没有立刻解释,而是环顾四周,接着找到了一个同样在餐厅里打工的女孩。 “看到那个女的了吗?就是那个在擦桌子的。” 菲尼斯看了过去:“怎么了?” “你觉得她能活多久?” 菲尼斯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图帕克笑嘻嘻的说道,“一个赌约,赌她能够活多久。” 菲尼斯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想杀人?” “当然不是了,菲尼斯,你想的也太多了。”图帕克摊了摊手,“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怎么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而且那样一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是这样,那我看不出她近期有殒命的可能。”菲尼斯说道,“我刚才看到她手臂上的纹路,是银阶,正常情况下她能活很久。”“是啊,正常情况下嘛。”图帕克点了点头,而后从衣服里掏出了纸笔,接着刷刷刷的写了几行小字,而后展现给菲尼斯看,“可……如果是这样呢?” 菲尼斯只是看了一眼,就瞬间明白了图帕克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一张邀请函,还没有填写名字的乐队邀请函。 图帕克见菲尼斯没有说话,以为他还没有理解自己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勾了勾手指,叫来了另一个男侍者。 “你好。”他微笑着对那名男侍者说道,“请问你能否告诉我那位姑娘的名字。” 他指了指远处那个还在擦着桌子的姑娘。 男侍者自然不会拒绝图帕克。 在得到了回答后,图帕克便将名字填写在了邀请函上,接着将邀请函封在了信封里,而后微微晃动着。 “只要把它交给那个女孩,游戏就开始了。”图帕克微笑着说道,“所以,要来玩玩吗?” “……你们很无聊。” “不不不,这怎么会无聊呢?”图帕克将信封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指按着,“这是最有意思的赌注,因为它有太多种可能了。菲尼斯,你根本不知道在盛典期间,那些拼了命想要挤进内曲的人们到底有多疯狂。我就是因为不够了解,所以才输给了沃森一个六音乐章……他将信交出去的瞬间,那个女孩就死了,当然了,和我们无关,我们就只是看着而已。” 菲尼斯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你们赌的这么大?” “当然了,只有这样才有意思,这样才公平。” “公平?” “是的,你难道不觉得吗,菲尼斯。盛典对于我们这些贵族而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不像是他们,那些拼了命想要挤到内曲的家伙们能整出的活,可要比我们这些只能一次次使用固定乐章去获取固定奖励的贵族们刺激多了。”图帕克笑着说道,“凭什么只让他们那么刺激,那么享受盛典?我们也该刺激一下,我们也该享受享受……所以,要来一场吗,菲尼斯,就赌她的命。” 菲尼斯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被按在桌子上的信封,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没你们这么无聊,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好吧,你总是这么无趣。”图帕克耸了耸肩,而后再次看向了窗外,想要找到赫薇妮亚在哪里,“所以我很期待,我觉得那位赫薇妮亚小姐应该与我有着相同的爱好,真想赶快和她来一局啊。” 菲尼斯看着已经凉掉的红茶,也没有了喝的兴趣,便说道:“该走了。” “好吧。”图帕克又叫来了刚才那个男侍者,“买单。” 等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菲尼斯又看到图帕克将刚才那个信封以及两张小费交给了男侍者,同时微笑着叮嘱。 “请把这张邀请函交给刚才的那位小姐,就说是我,图帕克·罗杰给她的。” “记住,要在人多的时候交出去。” “我希望能够给她一个惊喜。”他灿烂的笑着,“祝她七音节快乐。” …… “赫,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回过了头,看着奥格正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便停下了脚步。 “你,你竟然这么早就回学校了。”奥格站在赫薇妮亚的面前,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跑得太急还是太过于紧张,“我,我还以为你要节后才会回来呢。” 赫薇妮亚一如既往的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是啊,提前回来了,毕竟要准备盛典嘛。” 在看到赫薇妮亚的笑容后,奥格的脸更红了。 “那个,那个……你之前送了我七音节的礼物,可我还没有给你回礼。” 赫薇妮亚皱了皱鼻子:“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没,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啊,你等等。”奥格急急忙忙的在口袋里翻找着,“我刚刚明明拿在手里的了啊。” 赫薇妮亚也不急,就在旁边静静的等着,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应该让奥格替她从图书馆里带什么书出来。 随着力量的提升,赫薇妮亚现在能够使用的法术乐章也越来越多了,那么奥格对她的价值自然也是越来越……嗯? 在奥格翻找着“礼物”的时候,赫薇妮亚的目光不经意间的一瞥,便看到了奥格衣服下的皮肤。 接着,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她看到奥格皮肤上的音阶纹路。 是银色的。 不是银光覆盖在铜音上,而是完完全全的,银色。 …… “升阶魔法的成功率是很低的。” “这会伴随着巨大的痛苦。” …… 丹尼尔的话涌上了赫薇妮亚的心头。 奥格,升阶成功了。 从铜阶到银阶。 赫薇妮亚看着那银色的纹路,而后突然意识到,奥格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从不会有任何出路的铜音奏者,到一个正常的银音奏者了。 他竟然……做到了。 “找到了!”奥格终于在口袋里摸到了“礼物”,很是兴奋的想要将其拿出来。 但手伸到一半,却被赫薇妮亚抓住了。 “行了,就这样吧,我累了。”赫薇妮亚轻轻的说着。 奥格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起头,很是不解的看着赫薇妮亚。 “你到底要被我蒙骗,玩弄到什么时候才能发觉啊。”赫薇妮亚叹了口气,“太没有成就感了,我已经不想装下去了。” “赫,赫薇妮亚?”奥格的心突然慌了起来。 “还没有明白吗?” 赫薇妮亚微笑着收回了手,将散乱的发丝撩起,而后露出了一个奥格从未见过的轻蔑笑容。 “我已经玩腻了。”她说道,“你该离开了。” (本章完) 206.第203章 不用解释(5K) 第203章 不用解释(5k) “这可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啊,赫薇妮亚。” 快要回到宿舍的时候,赫薇妮亚听到了白维那慢慢悠悠的声音。 “你也会心软吗?” 面对白维的疑问,赫薇妮亚表现的很平静:“我不太能明白您的意思,维萨斯先生。” “你把那个小家伙推开,不是为了保护他吗?” “当然不是。”赫薇妮亚说道,“只是不同情况下的合理选择罢了。” “哦?” “他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而且继续让他缠着我,会让菲尼斯和图帕克他们起疑心的。”赫薇妮亚淡淡的说道,“他那种出身,不配呆在我的身边。” “是吗?” “您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相信。” “不,为什么不相信呢?”白维笑着说道,“没有人会欺骗自己的内心吧。” “……什么?” “现在我可是呆在伱的心里啊,那欺骗我不就是欺骗你的内心吗?” 赫薇妮亚沉默了半晌,而后缓缓道:“很有道理。” 一个小小的玩笑后,白维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了,看起来就是随口提了一下而已,而这也让赫薇妮亚那颇为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些。 接着,她又听白维问道:“你一开始的目标是菲尼斯吧?可是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那个叫图图图什么的。” “图帕克。” “啊对,图帕克。”白维摇晃了一下手指,就像是在点头,“一下子有两个金音,算上那个叫丹尼尔的家伙,现在第三学院除了你以外,已经聚集了三个金音了,这应该不在你最初的计划里吧。”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 确实,赫薇妮亚原本的打算就是在菲尼斯来三院找她的时候将菲尼斯率先收掉的。 可菲尼斯确实是来了,但来的还有丹尼尔和图帕克,这完全是在赫薇妮亚意料之外的。 “他们可都是冲着你来的啊。”白维慢悠悠的说道,“哎,真是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维萨斯先生,这种时候能否不要再开玩笑了。”赫薇妮亚也轻叹了口气,半晌后,她又问道,“关于那个丹尼尔,维萨斯先生您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竟然还盯着那个丹尼尔吗?” “因为我觉得他是三个人当中最不受控的。”赫薇妮亚说道,“不管是太初家族的身份,还是您所说的,他的身上也有您的尸块,这些要素加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在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白维笑着说道,“如果要让我给你建议的话,那我还是之前的建议,暂时不要去碰他,太麻烦了。” 连白维都评价为麻烦,不愿意去触碰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赫薇妮亚真的很在意,但眼见白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了,便只能暂且作罢。 思索了片刻后,赫薇妮亚缓缓道:“计划还是不变,依旧以菲尼斯作为第一个目标吧。” “我能听一听理由吗?” “因为如果先对图帕克动手的话,很有可能被菲尼斯看出端倪。”赫薇妮亚说道,“所以还是先解决掉菲尼斯比较好。” “懂了,一个聪明的一个蠢的,先杀聪明的比较有利。”白维十分精湛的总结了赫薇妮亚的理由。 而赫薇妮亚也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赫薇妮亚来到了学校的训练室。 明天就是七音节的最后一天,不出意外的话,菲尼斯最多也就只会呆到明天晚上,所以留给赫薇妮亚的时间并不多。 因为这一次,赫薇妮亚希望能在白维不插手的情况下,完完全全的用自己的力量解决掉菲尼斯。 最好是三份尸块的规则也都不使用,而对此白维也没有反对,甚至还是比较乐意看到这一幕的。 于是赫薇妮亚就在训练室里泡了整整一天,将自己所知道的乐章魔法都使用了一遍,白维则在一旁指指点点。 “手收回来一点。” “额外的动作太多了,而且施法为什么要站在原地?” 白维提了一大堆的建议,赫薇妮亚自然是很认真的听着,因为她也清楚在这所学院……不,不止是这所学院,或许可以说整个世界上都没有比白维更适合教导她战斗的人了。 毕竟先前的白维可只是凭借着三言两语就指挥着她解决掉了哈多克,赫薇妮亚可不认为这所学院里有哪个教授能做到这一点。 而且白维的战斗理念与赫薇妮亚所认知中的奏者间那相互对着施法的战斗理念完全不同,让赫薇妮亚大开眼界。 当然,白维所提出的建议,赫薇妮亚也不是完全能够理解。 比如“用翻滚来结束施法的后摇”,就让她感觉有些微妙,但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照做了,接着就得到了一句惊讶的“我随口说说的,你真信啊”,让她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 好在训练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毕竟七音节还没有结束,训练室理论上还是不开放的。而且绝大多数提前回校的学生们也无心进行战斗训练,便成功的让赫薇妮亚包场了。 终于,在太阳逐渐下落的时候,赫薇妮亚完成了全部的训练,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躺在地上,狼狈的完全不像是个奏者。 “好了,这样也就差不多了。”白维优哉游哉的说着,“训练完成了,明天就去挑战菲尼斯吧!要是能够无伤解决掉菲尼斯,还可以得到我的奖励哦。” 赫薇妮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现在的白维像是在玩游戏,玩一款名叫“调教奏者”的游戏,而她就是那个被调教的奏者。 明明是很严肃的事情,毕竟菲尼斯一死,很有可能发生一系列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 可在白维的眼中,这好像都算不得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在圣音这个地方,唯一能够让维萨斯引起重视的,大概也就只有圣音之主吧。 想到这,赫薇妮亚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放松了少许。 可能是因为再怎么样都有白维可以托底吧。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赫薇妮亚离开了训练室,回到了宿舍。 她准备先好好的清理完身体再去吃饭,不然这样一身臭汗的到餐厅去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 只不过当她路过大堂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立刻停下了身体。 她看到了一个正在趴在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睡觉的女生。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女生压在手臂下的那本书。 从表面上看,女生只是在大堂里学习时睡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赫薇妮亚借助着白维左眼那超乎常人的视野,看到了那书页上的几个字。 《升阶魔法》。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接着她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女生的身边,女生没有察觉,仍在继续睡着,很是疲惫的样子。 赫薇妮亚自然也从女生那宽松的领口处看到了她那白腻的肌肤,以及肌肤上带血的银色音符。 果然,这个女生也在使用升阶魔法。 与奥格、奥伦娜一样。 可这又是为什么? 先前赫薇妮亚就有些疑惑了,《升阶魔法》再怎么样也是禁忌魔法吧,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找到的? 如果说奥伦娜是因为背靠着劳伦斯家族,能拿到这东西很正常,而奥格是因为自己就是图书管理员,不经意间找到一两本禁忌书籍也可以理解。 那眼前这个女生的《升阶魔法》又是从哪里来的? 连续遇到三个使用《升阶魔法》的人,只是因为巧合? 还是说,使用这个魔法的人,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多呢?所以她才能接连的撞见。 就像是丹尼尔所说的,他于清晨时分在禁林中转悠的时候,就能看到不少正在试着偷偷升阶的学生。 可这怎么说得通?难不成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一本《升阶魔法》吗? 赫薇妮亚原本是不怎么在意这个的,毕竟她不需要升阶。 可她也不能说服自己对一个大范围不正常的情况视而不见。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后,赫薇妮亚将手伸向了那被女生压在手臂下的《升阶魔法》,准备看一看这本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当她的手刚刚触碰到书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一声闷响。 有人摔倒在了地上,同时伴随着周围人的尖叫。 那刚刚还在睡着的女生立刻被惊醒,好在赫薇妮亚已经先一步的收回了手,没有让女生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 赫薇妮亚还以为是有人在故意阻止她,立刻回头看去。接着便看到一个浑身发紫的女孩正躺在地上,一边捂着喉咙一边抽搐着,显然是中毒了。 而在她的手边,还有一封被拆开的信,上面纹着某贵族的徽章。 赫薇妮亚立刻明白了,这又是个“艾米亚”。 这样的事情,竟然还在发生。 倒下的女孩和艾米亚中的显然不是一种毒,她并没有像艾米亚那样立刻死去,而是身体迅速的腐烂,发黑,变得无比骇人。 她的喉咙也像是被毒素侵蚀了,让她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只能断断续续的呢喃出几个字词。 “救、救、救我……” 但没有人敢上前,大家都忌惮着她那变了色的皮肤,生怕毒素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围观的人最多也就只是让她撑住,而后跑去找老师,没有一个对她伸出援手,就看着她发黑腐烂。 赫薇妮亚也是一样,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打算先行离开,等到这边的事情结束的差不多了再折返回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在找到一两本《升阶魔法》,如果这玩意真的如她想象中已经在学生们当中流行开了的话,那么找到应该不难。 继续留在这里,等会被执勤的老师一同带走的话,解释起来还要浪费时间,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样想着,赫薇妮亚便走到了楼梯旁,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刚一抬脚,就听到周围的人在小小声的议论着。 “这不是波莉吗?” “啊,你认识她啊?” “认识啊,天天在餐厅打工的那个。” “啊?为什么在餐厅打工。” “赚学费呗。”那个女生说道,“从种子区来的啊。” 赫薇妮亚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了头,看着倒在地板上的波莉,那生机正在迅速消退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 “为,为什么……” “我,我没有想去参加盛典……真的……没有想去。” “为什么,会找上我……” 她这样说着。 …… 白布盖在了女孩的身体上。 那黑色的血液立刻就从白布里渗透了出来。 “腐烂尸蛙的毒素,伤害可能不是最高的,但腐蚀性却是最强的,一旦到了胃里就很难救了。”阿黛尔一边摇着头,一边看着坐在一旁的赫薇妮亚,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 “真是的,你竟然就这样直接把她抱着过来了。”阿黛尔说道,“万一你的手上有伤口,这毒素顺着伤口流到你的身体里,也有你好受的。” 阿黛尔还是比较惊讶的。 在受到有人中毒的消息时,她第一时间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赶过去,可还没启程,就看到赫薇妮亚抱着那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身体冲了进来。 甚至于,在将中毒的女孩放下时,阿黛尔还看到赫薇妮亚的手与女孩的手紧紧相握着,那黑色的毒素几乎就要浸入到那白皙的小手中去了。 就仿佛中毒的女孩是赫薇妮亚的家人一样。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两边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阿黛尔将脑海中那些奇怪的想法甩掉,而后问道:“你知道她的名字吗?我要做一下登记,好通知她的家里人。” “好像叫波莉。”赫薇妮亚说道,“听别人说的。” ……竟然不认识她吗? 阿黛尔更加惊讶的看了赫薇妮亚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开始做记录:“哪里人啊。” “种子区的。” 阿黛尔的笔锋顿了一下。 “看来不用通知家里人了。”阿黛尔将纸笔放在了一旁,“也难怪。” “什么?” “一般来说,当第一个人被毒死后,后面的人就不会那么容易中毒了。”阿黛尔说道,“大家都是有警惕心的,在盛典期间往往都会自备食物和水。再不济也会有学习几个自保的手段,有个叫净化的乐章法术,就可以解掉这个世面上百分之九十五的毒,而且还只是个二音的法术,这个法术你应该也会才对。”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 “可这个乐章法术并不在教材里,而是需要额外购买的通用法术乐章,不过它很便宜,毕竟就只是一个二音的法术,一般而言,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应该没有人会吝啬那么点钱。”阿黛尔说道,“当然,只是一般而言。有些人确实……过于节省了。” 赫薇妮亚明白了阿黛尔的意思,她再次看向了那已经盖上了白布的尸体,如星辰般璀璨的瞳孔中流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那白布下盖着的并不是那个完全不相识的女孩。 而是另一个瘦弱的男孩。 接着,又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红发的小女孩。 但她很好的隐藏了这份情绪,再次看向阿黛尔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那副永远带笑的模样。 “阿黛尔老师。”赫薇妮亚说道,“虽然这个女孩死了,但我把她带过来了,应该还是有贡献的吧。” “嗯?”阿黛尔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算是对学院的贡献吗?” 阿黛尔明白了赫薇妮亚的意思:“你是想加学分?你是为了加学分才把她送过来的吗?” “这当然不是我的全部想法,但是……”赫薇妮亚嘿嘿的笑了两声,“但您知道的,阿里安娜教授的课真的很难过啊,我可不想在参加盛典过后还要补论文,所以……” 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求求了,阿黛尔老师!给个学分吧!” 阿黛尔沉默的看着赫薇妮亚,半晌后才微微颔首:“当然了,我会按最高规格的给你,你不用担心,我想其他人也不会反对的。” 赫薇妮亚自然更加高兴了:“那我就先走咯,阿黛尔老师。” 阿黛尔点了点头:“嗯,你走吧,我还要处理这个女孩的后事,不送你了。” 赫薇妮亚便心满意足,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只是在出门前,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女孩。 黑红的血从白布里渗了出来。 赫薇妮亚关上了门。 …… 当离开办公楼后,赫薇妮亚独自的站在月光下,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染血的信封。 信封上是贵族的徽章,徽章下注明了来历。 罗杰家。 图帕克·罗杰。 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 “维萨斯先生。” “嗯?” “明晚的目标,我想换一个。” “可以。” “换成菲尼斯身边那个人。” “没问题。” “因为我觉得……” “不用解释。”白维微笑着说道。 (本章完) 207.第204章 我不会比你差的!赫薇妮亚! 第204章 我不会比你差的!赫薇妮亚! “谁啊,大早上敲门……啊,是菲尼斯啊,早啊。” 看着正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模样的图帕克,已经在屋外等了十几分钟的菲尼斯迅速的压下了脸上的不悦,神情平静的说道:“你起晚了,图帕克。” “哎,那么认真干什么。”图帕克说道,“今天还是七音节呢,根据主的意志,现在还是假期。” “很遗憾,你的假期今天就要结束了。”菲尼斯说道,“我们该为盛典做准备了。” “我们不是已经在准备了吗?要不然我怎么不在自己的宿舍里睡觉,非要跟着你跑到这里来呢?我已经很努力了好吧。”图帕克耸了耸肩,“还有,伱今天打算做什么来着?” “你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和赫薇妮亚确认最后的细节,以及商讨一下此次乐章的选择。”菲尼斯说道,“之后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图帕克挑了挑眉毛:“我先回去?那你呢?” “我收到了三院长的邀请,今晚将留在这里参加三院的盛典开幕式。” 图帕克立刻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看来三院长也认为我们能在盛典上拿到首位,所以才提前与未来太初家族的掌门人打好关系啊,看来这次盛典我们稳了……所以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就不能乐一下吗?” “我只是比较在意,为什么没有邀请丹尼尔。”菲尼斯显然没有图帕克那么乐观,平静的说道,“他可是太初的正统,可按照三院长的说法,他拒绝了这一提议。” “你还是觉得他有什么想法吗?”图帕克摆了摆手,“哎,菲尼斯,你就是想太多了。丹尼尔那个家伙八成是因为没能和你争过赫薇妮亚,所以才不好意思上台,干脆为新人让位吧。” 菲尼斯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看着图帕克。 有时候他也挺羡慕图帕克的。 有这么一个完全不用使用的脑子,却还能活得很好。 不过,即便菲尼斯确实比较在意丹尼尔的目的,但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因为太初家族向来都不屑于在背地里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碾过去的。 所以现在还是做好正事。 菲尼斯看了一眼图帕克那光着的膀子,淡淡的说道:“如果今天你实在不愿意干活的话,也可以先回去,我自己去找赫薇妮亚就行了。” “那怎么行?”一听到赫薇妮亚,图帕克便立刻精神了起来,“那可是我未来的妻子啊,而且……”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而后笑着说道。 “昨天和你打的赌,也该去确认一下了。” 打的赌? 菲尼斯愣了一会,才回想起图帕克是什么意思,于是淡淡的说道:“我可没有同意和你打这个赌。” “那种事情无所谓了。”图帕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就不好奇结果吗?” 菲尼斯摇了摇头:“无聊。”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对你的这些小游戏不感兴趣,相比起来我更在意赫薇妮亚。我让给你没有问题,但你要确保自己能把握得住……我可不想让她落在太初家的手里。” “放心吧,菲尼斯。”图帕克咧嘴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没有人比我更懂女人,今天我就会让她乖巧的叫我图帕克先生。” 菲尼斯瞥了图帕克一眼,似乎是想要提醒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接着,接着他便带着自信满满的图帕克在餐厅里找到了赫薇妮亚,而当看到赫薇妮亚的时候,图帕克的便感到眼前一亮。 因为今天赫薇妮亚的装扮风格与往常截然不同,以往的赫薇妮亚都是穿着比原身大上一码,颜色更为明亮,能让她看起来更为活泼和可爱的法袍。 而今天的赫薇妮亚穿着却是一身纯黑的,几乎没有任何杂色的贴身长袍。 给人一种更为成熟、肃穆的圣洁感。 再加上那本就极为出色的颜值,让自认为已经见过无数女人的图帕克都感到有些心痒痒。 “早上好啊,赫薇妮亚小姐。”图帕克先菲尼斯一步,走上前对赫薇妮亚打招呼,同时露出了那一口标志性的白牙,“今天的你很漂亮,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听到声音的赫薇妮亚抬起了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图帕克,也同样露出了微笑。 “是吗?”她轻轻的说道,“您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图帕克先生。”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便开始讨论起了盛典的曲目。 说是讨论,但基本上就只是菲尼斯一人在说,图帕克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赫薇妮亚上,赫薇妮亚则不会发表太多的意见,就只是听着。 这让场面上看起来就像是菲尼斯一人在干活。 但菲尼斯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甚至还对这种情况颇为满意。 因为挑选乐章也是盛典上极为重要的一环。 哪怕是七音曲,也是有优劣与侧重之分的,不同的乐章能够凸显的音符各不相同。站在家族的角度,只要是能够拿到首位就都可以,而站在菲尼斯的角度,他自然更希望是以自己的音符为重心来挑选乐章。 所以图帕克和赫薇妮亚都没打算参与进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来,乐章的初选没要多久就确定了下来,比菲尼斯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之后便是闲聊了。 菲尼斯询问赫薇妮亚是否今晚与他一起登台参加盛典的开幕式。 赫薇妮亚“苦哈哈”的回答:“我大概是参加不了了,我的导师,还有阿里安娜教授给我布置的论文我都还没有写完呢,如果搞定不了他们大概不会放我去二学院的,所以今晚我只能呆在宿舍里补论文了。” 菲尼斯听出了这是赫薇妮亚不愿意参加的借口,倒也没有点破,于是又问图帕克:“你呢?” “我也没什么事情,就陪你参加完开幕式吧。”图帕克懒洋洋的回答道。 “可以。”菲尼斯点了点头,说道,“那么等今晚的事情都结束后,明天一早我们再回二学院开始准备吧。” 赫薇妮亚和图帕克都表示同意。 于是这场短暂的聚会也到了尾声,在即将散场的时候,图帕克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赫薇妮亚:“哦,对了,赫薇妮亚小姐。你知道一个叫,叫……嗯,我想想。” 图帕克很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而后打了个响指。 “哦,好像叫波莉来着。” 刚刚起身的赫薇妮亚停下了动作:“波莉?” “是的。” 赫薇妮亚回忆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有一个被毒死的一年级女生,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听到已经被毒死了,图帕克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欣喜。 他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菲尼斯,而后对颇为疑惑的赫薇妮亚说道:“那应该没错,就是我说的人。赫薇妮亚小姐,这是一场我与菲尼斯之间的游戏,很显然,我赢了。” “……是吗?”赫薇妮亚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能否说给我听呢?” “现在吗?”图帕克环顾四周,笑着说道,“这里恐怕不太合适,赫薇妮亚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乐意私下说给你听,今晚都可以。” 菲尼斯瞥了图帕克一眼。 这算盘都已经打到脸上了。 而赫薇妮亚则是笑着回答:“这样吗?那我想很快就会有机会了,但今晚就不太行了。”被拒绝图帕克也没有感到沮丧,只是耸了耸肩:“那我只能希望那个机会能够尽快到来了。” “当然,我们还要在一起呆很久呢。”赫薇妮亚狡黠的向图帕克伸出了手,“不如先握个手?来庆祝我们的乐团成立?” 图帕克和菲尼斯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还很乐意。 虽然这只是很粗浅的仪式,但也比没有要好。 “为了主的愿望。”菲尼斯微笑着说道,“也为了我们。” “是啊。” “为了主,也为了我们。” 握完手后,赫薇妮亚就先离开了。 菲尼斯则是看向了图帕克:“我要去三院长那里,你和我一起吗?” 老实说,菲尼斯是有些害怕图帕克在三学院里继续乱来的,所以还是想着把他带在身边最好。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图帕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算了吧,我准备回二学院了。” 菲尼斯有些惊讶:“回二学院?你不是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参加开幕仪式吗?” “我改主意了。”图帕克懒洋洋的说道,“留下来也没意思了,那个女人死了,游戏也就结束了,赫薇妮亚也不愿意和我约一下,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早点回去呢。” 虽然菲尼斯对图帕克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感到有些无语,不过这个家伙提前回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免得又惹出什么麻烦。 所以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图帕克则是看着菲尼斯远去的背影,懒散的脸上又逐渐露出了微笑。 他摊开了手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就在掌心中。 图帕克一边回味着赫薇妮亚先前与他握手时,那指尖轻挠着他手心时的触感,一边笑着展开了纸条。 读完了上面的小字后,图帕克轻笑着说了一句“还真是个诱人的小丫头啊”后,将纸条卷起,放进了桌上的烛台中,接着哼着小曲离开了。 那皱巴巴的纸条迅速被微弱的火焰吞噬,而后在火焰中变形,发黑。 最终被烧成灰烬。 …… 赫薇妮亚在雪中漫步着,同时也在静静的观察着这所学院。 和七天前那完全沉浸在节日的欢快气氛中不同,今天虽然还在节日的尾巴中,但氛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再也没有了愉快和轻松,有的只是紧张和忙碌。 而且在一连几天都有人相继去世的情况下,更是为这份紧张与忙碌添上了一抹散不去的危机感。 “你在紧张吗?” 白维的声音将赫薇妮亚那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的思绪拉了回来。 “紧张?” “是啊。”白维淡淡的说道,“你应该知道的吧,今晚你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金音也会死?” “意味着一直以来的猎人猛然间发现自己也会成为猎物。”白维说道,“那个时候,恐惧和愤怒会让他们寝食难安。” 赫薇妮亚说道:“那不是很好吗?” “是啊,但这也意味着,你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白维笑着说道,“如果说之前你还有一点可能,以赫薇妮亚的身份度过一生,那么只要今晚一动手,这个可能性就不存在了。在彻底将你挖出之前,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您这是在劝我放弃今晚的行动吗?” “当然不是。”白维晃了晃手指,“毕竟我都被神分尸了,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想给你个提醒,当水被彻底搅浑,所有人都被迫下场的时候,那么猎物与猎手的界限可就模糊不清了,而这种时候,最重要的不是实力,而是……理智。只有足够的理智和清醒,才能让你苟到最后,不管期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和意外。” 白维这突然的提醒让赫薇妮亚感到有些诧异。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白维突然就和自己说起这些。 按理来说,白维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不可控的意外……指的是什么? 真是的,能不能不要再谜语人了。 赫薇妮亚很想再问个清楚,但也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宿舍门前有人在等着她。 丹尼尔。 赫薇妮亚的眉头微微一皱。 难道白维的提醒还是在说丹尼尔吗? 赫薇妮亚不动声色的向着丹尼尔走去,而丹尼尔在看到赫薇妮亚后,又露出了那优雅的笑容:“赫薇妮亚小姐,我……” 话还没有说完,宿舍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两人转过头,看到奥伦娜跌跌撞撞、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 而在看到赫薇妮亚的时候,奥伦娜先是一怔,而后神情迅速变得激动了起来。 “赫薇妮亚!”她冲着赫薇妮亚吼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成功了什么? 赫薇妮亚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奥伦娜直接将身上那染血的外套丢到了一旁。 露出了那姣好皮肤上的,那还带着血迹的, 金色音符。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奥伦娜那激动的眼睛里还有着泪闪动。 “我说过!我不会比你差!我不会比你差的,赫薇妮亚!” 在无数人惊愕的目光下,她歇斯底里的说着,仿佛要将一切委屈都发泄出去。 “我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的!” 赫薇妮亚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第二枚金色第七音,出现了。 她,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 第一个意外,出现了。 (本章完) 208.第205章 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6K) 第205章 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6k) 赫薇妮亚没有想到意外竟然来的这么快。 奥伦娜升阶成功了。 一个新的金音,而且还是第七音,就这样出现了。 这影响对于赫薇妮亚而言不可谓不大,最直观的就是,既然她已经不是唯一的第七音了,那么菲尼斯还会与她继续合作吗? 有奥伦娜这个亲妹妹在这里,怎么样都没有理由选择赫薇妮亚这个需要让利的相同音符了吧? 可如此一来的话,赫薇妮亚的计划不就都作废了吗? 那她又该如何继续接近菲尼斯呢? 菲尼斯都算远的,现在最近的,还有个摆在眼前的人——图帕克。 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没有这档子意外的话,现在的赫薇妮亚就已经出发去做收割图帕克的准备了。 那现在还应该继续吗? 一大堆的疑惑在同时涌上了赫薇妮亚的心头,让赫薇妮亚都难得的感到了焦躁,心想哪怕再晚一天呢?只要再晚一天,奥伦娜成为金音的时间再往后延一天,等她先拿到图帕克的金音也行啊。 这个时候,白维慢慢悠悠的开口了:“你这是在焦虑吗?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并没有否认:“是的。” “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现在就忘记了吗?” ……刚才? 赫薇妮亚在微微愣神后,才回想起白维先前突然提起的,那不可控的意外。 那时赫薇妮亚还不明白白维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 赫薇妮亚立刻追问道:“您早就猜到奥伦娜能升阶成功吗?” “这倒是没有。”白维笑着说道,“我只是感觉到事情可能不会如我们所预想中的那样顺利,意外总会发生的,但意外具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所呈现出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白维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他确实在游戏里以玩家的身份经历了整个圣音的剧情,但那份剧情却是在赫薇妮亚早早死亡的情况下所进行的。 在正常的时间线中,赫薇妮亚早就已经死了。 甚至不止是她,连得到了金谱的特雷尔家也因为消息的败露而死得七七八八了……是的,赫薇妮亚的那位大胸闺蜜在原剧情里也不过是被鸟捕食的螳螂而已。 但是在现在,赫薇妮亚却活了下来。 这个最不安分,最不可控,最闹腾的小螳螂,被白维这个躲在最后面想要捕鸟的猎人给保了下来。而她所带来的改变绝对不亚于那只扇动翅膀引发大风暴的蝴蝶。 至少,在白维的记忆中,奥伦娜确实是升阶成功了的,但并不是在今天。 她的升阶成功提前了。 白维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与赫薇妮亚前天对她的刺激有关。 不过意外确实是来了,白维先前的那段话既是在告诫着赫薇妮亚,也是在提醒着自己,在这场极度不可控的风暴中,他也不能大意。 赫薇妮亚也不清楚白维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当听到白维那仍旧轻松的语气时,赫薇妮亚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是的,意外已经到来了,继续去埋怨没有任何的意义。特别是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赫薇妮亚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落山,她必须要尽快捋清楚思路,做出决定。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抛开那些额外的因素,她现在要思考的就只有一个问题。 图帕克这个金音,到底拿还是不拿。 在赫薇妮亚思考期间,白维也没有出声打扰她,于是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和心跳声。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在那最后一丝白昼被黑夜吞噬的刹那。 赫薇妮亚睁开了眼睛,而后不再有一丝犹豫,拿起法杖离开了宿舍。 …… 奥伦娜成为金音的消息如同狂风般迅速吹遍了整个第三学院。 每个得知了这一消息的人都不免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特别是在眼下,七音节即将结束,盛典的开幕式已经开始的时候,这个升阶成功的消息意味着太多太多。 不知道升阶魔法的人会很惊愕,接着四处打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而知道升阶魔法的人则忍不住的在心里想着,如果奥伦娜可以做到的话,那么自己是否也可以? 一时间人心浮动,都没有人关注接下来的开幕式了。 而这一切同样被图帕克看在眼里。 “真是的,菲尼斯的那个妹妹竟然真的成功了啊。”图帕克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说着,“这下可就难办了啊……赫薇妮亚不会就这样被推到丹尼尔那边去吧。” 这是图帕克最在意的事情。 如果菲尼斯真的因为奥伦娜而放弃赫薇妮亚的话,那么他也就不好再接近赫薇妮亚了,毕竟他可没有信心和太初家争。 虽说菲尼斯很有可能继续将奥伦娜许配给图帕克。 可是怎么说呢?虽然都是金音,但图帕克肯定更想要赫薇妮亚的,这可是繁衍的本能。 好在现在菲尼斯正在为开幕式而做准备,而且他也不知道图帕克还留在三学院,所以没法现在就让图帕克离开赫薇妮亚,那么图帕克就还有操作的余地。 今晚,就在今晚! 所以,等到天色暗沉,所有三学院的学生都往礼堂赶,准备参加开幕式的时候,图帕克也立刻向禁林走去,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 图帕克有些迫不及待。 因为他也担心赫薇妮亚会不会因此就不赴约了,所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整个林间除了风声外就是他踩碎枯枝断叶的“沙沙”声。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与赫薇妮亚赴约的地方。 而后如愿的看到了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仍旧穿着白天的那身黑袍,静静的站在月光下,那份静谧与诱惑相结合的美感让图帕克都有了一瞬间的愣神。 直到赫薇妮亚轻笑着说道:“晚上好啊,图帕克先生。” 那清冷的声音将图帕克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而后他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衣着后,向着赫薇妮亚走去:“晚上好啊,赫薇妮亚小姐,等我很久了吧?” “是啊。”赫薇妮亚悠悠的开口,“在知道奥伦娜小姐升到金阶后,我就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呢。” 图帕克的身体停顿了一下:“看来伱已经知道了?” “当然。”赫薇妮亚笑着说道,“我和奥伦娜小姐可是最好的朋友,她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 “这样啊。” “是的。”赫薇妮亚轻叹了口气,“这样看来,我们那还未正式开始的合作,就要在这里结束了,真是有些遗憾呢。” 图帕克明知故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赫薇妮亚小姐。” “难道不是吗?”赫薇妮亚说道,“奥伦娜小姐可是菲尼斯先生的亲妹妹,有了她,那自然也就不需要我了,我也只能去找丹尼尔先生了。” “不不不,赫薇妮亚小姐,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图帕克笑着说道,“奥伦娜确实成为了金音,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离开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图帕克先生。一支乐团里不需要两枚相同的音阶。” “确实如此,但你为什么要假定离开的是自己呢?”图帕克说道,“为什么离开的不能是奥伦娜呢?就算奥伦娜是菲尼斯的亲妹妹,但也只是一个金音,而你是两个啊。” 赫薇妮亚歪了歪头,很是可爱的问道:“我是两个?” “是的。”图帕克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词,笑着说道,“还有我呢,赫薇妮亚小姐,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我执意要你这个七音,而不是奥伦娜的话,那菲尼斯也只能妥协,不是吗?” 赫薇妮亚很是惊讶:“这样好像确实没有问题……可是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呢?” “这还用说吗?赫薇妮亚小姐。”图帕克张开了双手,一边慢慢的向着赫薇妮亚走来,一边很是轻松的说道,“我感觉这应该很明显才是。” 赫薇妮亚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我好像明白了,图帕克先生,您还真是直白呢。” “在我看来,对于你这样美丽的女士,拐弯抹角都是一种不尊重。” “这样啊。”赫薇妮亚微微颔首,“那我确实要感谢您的好意了。不过,我觉得您的想法也有些拐弯抹角了,在我看来还有更直接的方法才对。” “更直接的方法?” “是的。”赫薇妮亚饶有深意的看着图帕克,“您觉得,直接把您的身体交给我,如何呢?” 把身体交给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图帕克都不免愣了一下,心想赫薇妮亚这是比自己还要直接吗?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图帕克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答应下来,特别是在面对赫薇妮亚那双勾人的眸子时,他根本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只是。 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在那双美丽且诱人的眼睛里,图帕克却像是读出了另一种信息。 一种……危险的信息。 “咔嚓”。 当图帕克的靴子又一次踩碎了雪中的枯枝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了心头。 他那前一秒还毫无准备的身体立刻像是触雷一般的迅速往后退去。 但还是晚了些,带刺的魔力藤条猛地从被图帕克踩碎的枯枝里生长出来,顷刻间就攀上了图帕克的大腿,狠狠的咬下了几口血肉。 “啊!” 图帕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但还是成功的挣脱了藤条的束缚。 他猛地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你要干什么?!” “嗯?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赫薇妮亚此时已经将藏在袖口里的法杖拿了出来,对准了图帕克。 与此同时,七音节最后一日的烟火冲上了天空,将夜色与赫薇妮亚的瞳孔一同点亮。 “图帕克先生,请把你的身体……准确的说,请把你的音符交给我吧。” …… 第三学院礼堂内。 “你似乎有些分神啊,菲尼斯。”一个老者的声音将菲尼斯从沉思中唤醒,“作为盛典的敲钟者,这个时候应该更加专心才对吧。” 菲尼斯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老者,而后很是恭敬的行抚胸礼:“抱歉,三院长,我确实有些分心了。” 第三学院的院长古奇笑呵呵的看着菲尼斯:“我能理解你,毕竟没有哪个哥哥会在得知了妹妹升阶成功的消息后还能无动于衷的。” “原来您也知道了。” “当然,奥伦娜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我院的学生。”古奇说道,“她能成为金音,也是我们学院的骄傲。” “她应该感谢您的栽培。” “这句话就过了,我早就不带学生了。”古奇摇了摇头,而后环顾四周,“奥伦娜呢,她还没有来找你吗?” “还没有,她也知道我是敲钟人,应该会等到开幕式结束后再来找我。” “是吗?我还以为奥伦娜会怨恨你呢。”古奇笑着说道,“连我都知道她对你之前放弃她,而选择赫薇妮亚这件事情很不满意,我想,这大概也是她努力升阶的动力吧。” “那都是为了家族,她会理解的。”“为了家族吗……也是啊。”古奇微微颔首,“真是了不起啊,为了盛典,劳伦斯家竟然准备到了这种程度。两个能够参加盛典的金音啊,看来这次盛典,没有人能阻止你们了,连太初家都不行了。不过这样也好,有生之年能看到第三个太初家族的诞生,也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菲尼斯微笑着回应:“会如您所愿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学生进入了礼堂。 菲尼斯则将目光转向了礼堂最上方的,那由红色的帷幕遮挡起来的巨钟。 再过半个小时,他将以劳伦斯家少主的名义掀开帷幕,并敲响巨钟,向世界宣告着盛典的开幕,以及……劳伦斯家的时代即将到来。 如果说之前还有悬念,那么现在,在奥伦娜成为金音后,这个过程将不可阻挡。 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的焰火,微微掀起了嘴角。 …… 第三学院,禁林。 在一片狼藉中,浑身是血,被无数细线挂在半空中的图帕克还是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不远处的赫薇妮亚则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单手抓着法杖,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连站立都有些困难,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但是…… “勉强还能算个无伤吧。”白维笑着说道,“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 她并没有觉得不错,因为这过程比她想象中的难太多了。 今晚对图帕克的伏击,赫薇妮亚使用的是前几天哈多克伏击自己时使用的“法阵”、“禁音”和“人偶提线”。 这一系列法术是白维在看会了之后教给她的,但她使用的还是没有哈多克那么熟练,尽管在先手已经占尽优势了的情况下,还是好几次差点让图帕克跑出法阵的范围。而一旦跑出法阵的范围,那么禁音失效的情况下,变故就更多了。 好在,赫薇妮亚还是在法阵的边缘将图帕克解决掉了。 虽然过程颇为狼狈和坎坷,但至少也达成了目标——没有使用白维的力量。 赫薇妮亚缓步走到了图帕克的面前,看着已经毫无生机的图帕克,而后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图帕克的胸膛。 等她将手收回的时候,身体上那金色的乐谱中,又多出了一枚璀璨的金色第五音,与最初的第七音交相辉映着。 赫薇妮亚低头看着那第五音。 这和之前的音都不一样。 是赫薇妮亚真正意义上,“亲手抢来”的,而不是靠在自己的身体里种那些危险的陷阱魔法,或者是在对手不了解金谱特性的情况下打的信息差。 现在的她,确实拥有了“狩猎”的能力。 她终于,有资格以猎人的姿态出场了。 赫薇妮亚缓缓的攥紧了拳头。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 在深吸了几口气,稍微放平了心态后,赫薇妮亚才将图帕克的尸体放了下来,准备赶快处理掉之后回宿舍。 虽然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周遭一堆树木都遭了殃,但只要把尸体丢在禁林里,短时间里就是不会被发现的。 于是,赫薇妮亚熟练的准备起埋尸。 但也就在这时,她的余光却瞥到了什么,当她下意识的看过去时,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几十米开外,有一个黑影正坐在树下,静静的看着她。 有人! “啪”的一声。 赫薇妮亚立刻举起法杖,对准了黑影:“什么人!” 那人没有回应,仍旧在静静的看着她。 赫薇妮亚当然不会在原地僵持,她立刻打开了【注视】。 而后发现,那不是一个活人。 而是一具尸体。 面目全非的尸体。 …… “差不多到时间了。”古奇微笑着看向了菲尼斯,“该上台了,菲尼斯。” 菲尼斯扫视着礼堂。 礼堂下已经坐满了第三学院的学生。 大家都在等待着敲钟仪式的开始。 只是…… 菲尼斯扫视着整个礼堂,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没有看到奥伦娜。 自打白天知道奥伦娜升阶成功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看到她。 也不止是奥伦娜。 丹尼尔、赫薇妮亚还有图帕克都不在,整个礼堂就只有他一个金音,虽然菲尼斯知道赫薇妮亚和图帕克去哪里了,但这仍旧让他有着些许的怪异感。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接着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向着那被红色帷幕掩盖的古钟走去。 等到最后一份烟火放完后。 他将亲自拉开帷幕。 …… 赫薇妮亚站到了树下的尸体前。 从尸体的姿势和痕迹来看,这具尸体先前应该是被人挂在树上的,是赫薇妮亚与图帕克的战斗所波及到后才从树上落下来的。 如果不是这样,大概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 可是,他到底是谁? 除了赫薇妮亚外,还有人也在禁林里杀人? ……雪棘兽吗? 可被雪棘兽攻击的人还会有这么完好的尸体吗? 强烈的疑惑涌上了赫薇妮亚的心头,同时也伴随着强烈的不安。 赫薇妮亚缓缓俯下了身子,静静的观察着这具尸体。 尸体面目全非,外衣也不在了,只能勉强的通过身形判断是个男人,而且死了至少三天。 可到底是谁呢? 这时白维的声音响起:“他的内衣口袋里有东西。” 听到此话的赫薇妮亚立刻伸出了手,摸向了那内衣的口袋。 果然,她摸到了一个坚硬的卡片,将卡片拿出来后,发现是一张被熏黑的名片。 名片的背面是已经看不清了的贵族标识。 于是,赫薇妮亚将名片翻面,也是一片漆黑。 好在,这只是覆盖上去的灰,赫薇妮亚放在积雪中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名片便清晰了起来。 她再次将名片翻面,也就在这时,七音节的最后一节焰火攀上天空,将夜空在刹那间染成白昼的同时,也照亮了名片。 那一刻,赫薇妮亚屏住了呼吸。 恐惧不由自主的攀上了心头。 因为那名字是, “丹尼尔·以太”。 …… 时间到了。 最后一份烟火放完。 菲尼斯在心里掐算着时间,而后在烟火消失的前一秒,猛地拉开了帷幕。 古老的,那象征着圣音之主的红色大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等等,红色的? 菲尼斯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而后看到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倒在了大钟上,溢出的鲜血将整座大钟染红。 菲尼斯所在的位置,正好与女人对视着。 他微微张大了嘴巴。 “奥……奥伦娜……” …… 图书馆。 独守在这里的奥格呆呆的看着最后一抹烟火消失。 “怎么,不去参加开幕式吗?”温柔的声音响起。 奥格转过头,很是惊讶的看着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丹尼尔先生,您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一直都在,只是你没发现我罢了。”丹尼尔笑着说道。 奥格注意到丹尼尔那挽起的袖子上沾着血迹:“您的手受伤了吗?” “呵呵,一点擦伤而已,别担心。”丹尼尔问道,“你怎么不去参加开幕式?” 奥格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去不了……那您呢,您怎么不去?” “我吗?” 丹尼尔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挽起袖子的手臂。 在奥格看不到的手臂内侧,银色的线谱束缚着带血的金色第七音,将它一点点的拖拽了下去,与另一枚金色第一音并列在了一起。 在摇曳的烛火中,音符们就像是坠入蛛网的蚊虫。 丹尼尔拉起了袖子,笑着说道。 “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本章完) 209.第206章 猎食者与猎食者(6K) 第206章 猎食者与猎食者(6k) 第二天清晨,整个第三学院都被戒严了起来。 房间里的赫薇妮亚拉开了窗帘,看到楼下正站着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校工,而远处的码头,还有更多另外两所学院的校工正一船船的往这边支援过来。 “看来你今天不用上课了。”白维的声音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响起,“假期延长了啊,这绝对是学生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吧,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呢?” “……维萨斯先生,这种时候您还有心情开玩笑吗?” “为什么不呢?”白维笑着说道,“这不是和你最开始的想法一样吗?想让局势混乱起来,想让贵族也没有办法如以往那样安逸。伱看看,现在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大家都安逸不了了,这个效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吧?” 这一点赫薇妮亚倒是没有办法否认。 这一次的盛典绝对会是圣音历史上最特殊的一次了——以金音的死亡作为开幕,从而让安逸了千年的圣音贵族都变得风声鹤唳起来,这也确实是赫薇妮亚想要看到的。 但是,引发这一切的却不是她,而是一个藏得比她更深,做的比她更多,且更为危险的存在。 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您早就知道另一张谱的存在吗?” “差不多吧。”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没有必要。”白维说道,“反正你也对付不了他,不如全身心的将注意力放在能对付的人身上。” “……可他好几次离我那么近。”赫薇妮亚说道,“您就不怕他突然对我动手时,我却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你这是在埋怨我吗?” “当然不是。”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我并没有那样的资格,我只是您的工具,您的仆人而已,您想如何做是您的自由。” “看来是在埋怨我了。”白维笑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就行了,我又不会生气。但你要知道,我是不会让你送命的。” 白维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 “但我不告诉你真相,确实是有原因的。他的身上有着我的尸块,这让他有着某种非常敏锐的感知力。你知道的越多,表现的越不自然,就越有可能在他面前暴露些什么,明白吗?” ……非常敏锐的感知力? 赫薇妮亚略微思索了一会后,问道:“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对我动手吗?” 虽然先前的赫薇妮亚一直都注意与那个假丹尼尔保持距离,并认为这样他就不敢对自己动手了。可当赫薇妮亚知道他竟然在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杀死了奥伦娜,便立刻意识到,这不是距离的问题。 “是的。”白维笑着说道,“你在忌惮着他的同时,他也忌惮着你。”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样的力量,他是在忌惮着您吧?也就是说他能感知到您的存在?” “那倒没有。”白维说道,“如果我能这么轻易的被人感知出来,怎么可能藏这么久。他感知不到那么细致的,就只是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这份感知让他不敢贸然的对你动手,但偏偏你又是唯一的金色第七音……在奥伦娜之前,所以他也不想放弃。” 白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赫薇妮亚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先前假丹尼尔对她一直都是忌惮加试探的,忌惮她的危险,但又因为她是唯一的金色第七音而不得不顶着危险继续上来试探,想要找到她的破绽吗? 所以,当他发现奥伦娜升阶成功,自己不再是唯一一个金色第七音后,便立刻调转了目标,当天就将奥伦娜杀死并夺走了音符。 而从时间来推算,真丹尼尔也是刚到了第三学院就被他杀死了。 这样的行动力……如果不是白维的存在,想必假丹尼尔也早就对她动手了。 ……早就? 赫薇妮亚突然想到了七音节前夕,她在湖边感知到的那股强大的危机,最终又被白维喝退的那次。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假丹尼尔就已经盯上赫薇妮亚了。 想到这,赫薇妮亚的心里不免升起了一阵后怕。 从那个假丹尼尔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如果没有白维的存在,就算赫薇妮亚活过了那一晚达芙妮对她的暗算,也必然要死在假丹尼尔的手里。 那么最初那想要以自己的力量走到最后的,也就完完全全是一场无法达成的妄想。 见赫薇妮亚许久没有说话,白维笑着说道:“怎么,还在埋怨我吗?” “当然……不会。”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那些多余的想法甩出去后,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还会有另一张谱的存在,而且他也已经收集到两个金音了……不,准确的说,是至少两个金音。”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他手上有三个金音。”白维说道,“除去你们共同拥有的第七音外,他的身上还有两个你现在没有的音符。” 赫薇妮亚感到十分惊讶,只是她也不知道这个惊讶的点是更多的来源于对方已经有了三个金音,还是白维竟然知道对方拥有三个金音。 “虽然解决掉他就可以立刻得到两个新的音。”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但我仍然不建议你这么做,你还记得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吧?”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你说他很危险。可我们不去找他,他不会来找我们吗?” “这还真不一定。”白维笑着说道,“当一片森林里拥有足够多的食物时,足以容纳两个顶级猎食者的存在。”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他会去猎杀其他的音,而不会来找我们?” “这种可能性很大。”白维说道,“毕竟之前独一无二的就只有金色的第七音而已,所以他才不得不靠近你。但是现在,他也已经有了第七音,那么就不用再一直盯着你了,至少暂时不用。在你们再一次盯上同一个音符前,他应该不会贸然与你动手的。而这也是我给你的建议,他现在活着的价值远比死了更大,毕竟有他在,还能帮你吸引一定的注意力,不是吗?” 赫薇妮亚知道白维说的没错,但她仍旧感觉有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在心头,却找不出原因。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 当赫薇妮亚来到宿舍一楼的大堂时,看到好几张眼熟的面孔。 三学院的院长古奇,她的导师莱昂纳,药理学老师阿黛尔,还有菲尼斯。 大家都是一宿没睡的模样,其中菲尼斯的症状最为严重,看向赫薇妮亚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和亲切,蓝色的瞳孔里满是血丝。 不过一想到他昨晚经历了什么,大家也都能够理解。 “请坐吧,赫薇妮亚小姐。”古奇微笑着示意赫薇妮亚坐在他们面前的椅子上,“我们需要稍微聊一下。” “是,是的,院长。”赫薇妮亚很是紧张的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而在她坐下的那一刹那,身后的阿黛尔便用法杖在赫薇妮亚的后脑勺敲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赫薇妮亚感到一阵魔力从头到脚的掠过身体,让她更加紧张了,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院,院长,这是……” 所有人都看向了阿黛尔,阿黛尔则是点了点头:“没有问题,她是本人。”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而古奇则是微笑着安慰赫薇妮亚:“别紧张,只是一个普通的检测而已。赫薇妮亚小姐,你应该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 “那么,你是否知道谱的存在呢?” 赫薇妮亚犹豫了一会,又点了点头。 “很好。”古奇笑着捋了捋胡子,“既然你都知道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把话敞开来说了。现已证实,学院里出现了一个很危险的人物,而他身上就有着一个音谱。既然你知道音谱是什么,那你应该能理解我们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 “……你们是觉得我就是那个谱吗?” “只是一些必要的防备而已,这个检测每个人都需要做的。”古奇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确定,你不是那张谱了。但我们还有几个疑问,请你回答我们。” 赫薇妮亚很是乖巧的点头:“好的。” “首先就是,昨天晚上的开幕式,你为什么不在呢?”古奇问道,“这可是很重要的仪式吧。” “我,我来不了。” “为什么来不了呢?” 赫薇妮亚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古奇身旁的莱昂纳。 莱昂纳的脸色立刻就垮了起来:“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是我不让你去的?” “当然不是……不过是您给我布置的作业,我还没有写完。”赫薇妮亚苦哈哈的说道,“也不止是您的,还有阿里安娜教授的论文,她要求我去二院前将论文交给她,所以我就只能连夜写了。” “这样啊。”古奇点了点头,“那你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写的吗?”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在这里写的,当时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的几个学生吧……啊,还有阿黛尔老师。” 大家立刻看向了赫薇妮亚身后的阿黛尔。 阿黛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是昨天的值夜老师,昨晚确实看到赫薇妮亚一直在大堂里写东西,但是不是论文就不知道了。” “……不是论文还能是什么啊!”赫薇妮亚小声的嘀咕。 而有了阿黛尔的背书,其余人也算是彻底相信了赫薇妮亚。这同样让赫薇妮亚感到了惊讶。 因为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竟然都在白维的预料中。 昨晚是白维让赫薇妮亚第一时间赶回了宿舍,然后对大堂里留守的阿黛尔以及另外几个学生使用了【支配】。 【支配】有两种用法,一种是针对身体的,让对方的身体立刻听从自己的指令,而另一种是针对心理的,能够让对方在潜意识里相信自己说的话。赫薇妮亚使用的就是第二种,让阿黛尔和那几位学生相信她昨晚一直都留在大堂没有离开,也让阿黛尔相信她不是金谱,所以即便阿黛尔亲自做的测试,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否认掉这个结果。 所以赫薇妮亚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完成“偷天换日”,洗清全部的嫌疑。 维萨斯……真的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赫薇妮亚又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既然已经完全确定了赫薇妮亚的身份,古奇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赫薇妮亚小姐,既然你知道谱的特质,那你应该就能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了。”古奇说道,“他是冲着盛典来的,他想要收集……不,应该说夺取,他想要夺取七个金色的音符,来在盛典上奏响七音神曲。而眼下他很有可能已经得手了……至少三个音符。” 至少三个金音? 赫薇妮亚有些惊讶,为什么他们也知道那个假丹尼尔有三个金音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心想古奇应该是把图帕克给算进去了。 果然,很快古奇便说道:“这三个金音分别是丹尼尔·以太先生的第一音,图帕克·罗杰先生的第五音和奥伦娜·菲尼斯小姐的第七音。” 赫薇妮亚装作惊愕的样子:“图帕克先生和丹尼尔先生……竟然也出事了。” “是的。”古奇点了点头,“他和奥伦娜小姐都是在昨天遇难的。” 在提到奥伦娜的时候,赫薇妮亚的余光注意到菲尼斯的拳头一点点攥紧了。 “所以你应该明白,对方是多么残暴和……强大。”古奇说道,“从理论上而言,他现在仅凭借着自己就已经可以释放出七音的乐章法术了,也就是说任何个体奏者在对上他都是很难有胜算的。而且他还可以伪装成被夺取音符的主人的模样,很遗憾的告诉你,赫薇妮亚小姐,在你回到学院以后,那位一直与你接触的丹尼尔,就是被替代的。” 在听到古奇的话以后,赫薇妮亚很适时的装成了被吓到的模样,瞪大了眼睛:“这……怎么会!” 而后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嫌疑丢了出来。 “那他为什么没有对我下手呢?” “这也是我想问的,赫薇妮亚小姐,这些天你有和那个丹尼尔独处过吗?”古奇颇为严肃的问道,“你最好把详细情况告诉我,包括你们每一次见面。” 赫薇妮亚仍旧很是害怕的样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了下来,接着磕磕绊绊的将她与丹尼尔见面的“详细情况”说了出来。 当然,这个“详细情况”也是白维所指导的。 在听完赫薇妮亚的讲述后,古奇微微颔首道:“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说得通?” “你很幸运,赫薇妮亚小姐。我想他一直没有对你动手的原因是,他并没有找到与你独处的机会。”古奇说道,“你们总共见了三次,最有机会的应该是第一次,也就是你刚回到学院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刚对真正的丹尼尔下了手,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而第二次,菲尼斯先生和图帕克先生找到了你,他也没有办法下手。” “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他应该是决定动手了的,但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奥伦娜小姐完成了升阶,也成为了金色的第七音。或许是他觉得刚刚升阶完成的奥伦娜小姐更容易对付,所以他才改变了目标。” 赫薇妮亚的身体立刻颤抖了起来,很好的一副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的恐惧模样。 “好了,赫薇妮亚小姐,至少现在你安全了。”古奇安慰道,“不管怎么样,他应该是不会将你再视作目标了的,因为他已经有金色的第七音了,但即便如此你也还要谨慎,我们不能排除他会继续猎杀其他的金音,来确保自己能够拿到主的愿望。” 听到这话,赫薇妮亚像是失去理智的小白似的问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能先将盛典暂停,把这个人抓到再说呢?” 听赫薇妮亚这样问,古奇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莱昂纳便皱着眉头开口了:“什么蠢话?盛典怎么可能取消?你不知道这是在愚弄主吗?!” 赫薇妮亚立刻害怕的缩了缩头。 而古奇则适时的开口:“好了,莱昂纳,赫薇妮亚小姐只是被吓到了,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但也正如你的导师所言,盛典是不能被取消的。赫薇妮亚小姐,你要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在最后的时刻出现在主的面前,那么谁都不能阻止他为主演奏,这也是他为什么敢那样有恃无恐的原因。主向来不在意的过程,他只要结果……所以,过程就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了。” 古奇一边说着,一边给了赫薇妮亚一张名单。 赫薇妮亚接过名单后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全是熟悉的名字。 除了昨晚的那三个金音外,还有阿里安娜和达芙妮。 “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在经过查证后,确认失联的人员。”古奇说道,“这些人很有可能也死在了那个家伙的手上,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谱可以化身成被抢夺走的音符,那么他很有可能伪装成这些人的样子。所以不管你在哪里看到这些人,都要立刻的提起警惕,因为他们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家伙……我想,名单上的人你应该还挺熟的。” 赫薇妮亚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身体又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阿里安娜教授,达芙妮,他们竟然也,竟然也……” 接着眼泪适时的落下,将名单打湿。 “呜……为什么,那个人要这样做,为什么……” 见赫薇妮亚的情绪有些失控,古奇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阿黛尔。 阿黛尔点了点头,而后上前轻轻的拍着赫薇妮亚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了,暂时就到这里吧,赫薇妮亚小姐。”古奇也有些苦恼的捏了捏鼻梁,“我知道这些事情有些难以接受,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要正视它。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将那个家伙逮住的,至于你……你还要为了盛典而努力,不是吗?” 赫薇妮亚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连回答都不行了。 古奇只能让阿黛尔先带着赫薇妮亚离开,让赫薇妮亚先回宿舍休息。 但还没走两步,菲尼斯便追了上来。 “赫薇妮亚小姐,请留步。” 赫薇妮亚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菲尼斯。 “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事情并不合适。”菲尼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他的声音异常低沉,“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提前确认,赫薇妮亚小姐,你还愿意留在劳伦斯家的乐队吗?” 赫薇妮亚立刻明白了菲尼斯的意思。 图帕克和奥伦娜都死了,现在乐队就只剩下她和菲尼斯两个金音了,自然不是先前的夺魁大热门了。 这样一来,菲尼斯自然会担心赫薇妮亚也会在此时离队。 所以,他才不得不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情况下前来稳住赫薇妮亚,因为一旦赫薇妮亚也走了,那么劳伦斯家在这次盛典上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当然了,菲尼斯先生。”赫薇妮亚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轻易离开的。” 菲尼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显然,他已经做好了赫薇妮亚再临时加价的准备的,却没有想到赫薇妮亚竟然如此的……义气? 于是菲尼斯给赫薇妮亚深深的行了个抚胸礼:“赫薇妮亚小姐,你的恩情劳伦斯家是不会忘记的。我们也会全力确保你的安全,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带你离开。” “去二院吗?” “不。”菲尼斯摇了摇头,“图帕克不在了,去二院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直接去第一学院,去主的脚下。” 在与菲尼斯交谈完后,赫薇妮亚便被阿黛尔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谢您,阿黛尔老师。” 阿黛尔点点头,嘱咐了一句“多休息”后便离开了。 而在阿黛尔离开的那一刹那,前一秒还梨带雨的赫薇妮亚顷刻间恢复了正常,看不出一丝的悲戚。 “第一学院啊。”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终于要到那里去了啊。” 第一学院。 全圣音最接近圣音之主的地方,也是盛典最终的举办地。 终于能到那里去了,也暂时能够摆脱那个危险的家伙。 只是…… 赫薇妮亚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转过头,看着窗外那已经呆了一年的三学院。 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本章完) 210.第207章 你可真敢啊(6K) 第207章 你可真敢啊(6k) 学院已经被完全封锁了。 课程被取消,学生们被关在宿舍哪里都不能去,校工和教授守候着他们。 并且仍不断有奏者从千雪湖,或者从学院外赶来。 这些人中有一半是学院的校工,而另一半则像是私仆,赫薇妮亚能够在他们身上看到各式各样的贵族徽章。 “还真是壮观啊。”白维笑着说道,“看来所谓的太初两大家也动真格了。先前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人搭理,结果金音一死,特别是自家的金音一死,就立刻急眼了啊。” 听到这话的赫薇妮亚也不禁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是完全急眼嘛。叫来的似乎都是附庸家族,自己家的人并没有来多少嘛。”白维慢慢悠悠的说着,“该说是因为仍旧没把那个家伙放在眼里,还是想要确保盛典的顺利进行呢?嗯……应该两者都有吧。” 听了白维的话,赫薇妮亚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正在禁林前聚集的乐团们。 确实,赫薇妮亚并没有在这些奏者的身上看到太初两大家的人。但即便如此,来的贵族也是不容小觑的,太初之下的第一大家,劳伦斯家就派了一个年长的奏者前来。 他看起来很有气势,金色的音符如同古树的枝蔓一般从脖颈下蔓延而出。 而他所带来的奏者也同样不容小觑,甚至于自己的队伍中就还有另一个显眼的金音。 显然,他们都是来“狩猎”禁林里的那位假丹尼尔的,就像是十多年前狩猎雪棘兽那样,但这次的队伍绝对要比狩猎雪棘兽的队伍更加厉害。赫薇妮亚大致数了数,她觉得可能是金音的人,就有不下于五个。 看到这场景的赫薇妮亚忍不住在心里问白维:“那个家伙会死在他们的手上吗?” “不会。” 白维的回答让赫薇妮亚微微一愣。 她倒是对这一结果不是很意外,只是意外于白维竟然回答的如此干脆,仿佛根本就不会有其他的可能发生。 即便太初两大家没有亲临,但眼下的阵容,只为了追杀一个人,很难想象那个人能有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他真的有那么强大吗?”赫薇妮亚再次问道。 “要不然怎么会连我都觉得他很麻烦呢?”白维挑了挑赫薇妮亚的眉毛,说道,“如果对我而言都是麻烦的话,那么对其他人而言就更不用多说了。他或许不是最强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这里的人能够杀掉的。” ……不是现在这里的人能够杀掉的吗? 看来和白维的那份尸块有关。 赫薇妮亚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来的人虽然多,但禁林也确实大,这些人以乐团的规模搜索的话,也很难顾及到方方面面。如此一来,有着超强感知力的假丹尼尔能够周旋的空间就很大了。 哪怕没有办法正面对抗,想保住性命应该也是不难的吧? 这个时候的赫薇妮亚又回想起了先前那个让自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的事情。 她很快就想了起来,那是——升阶魔法。 先前的赫薇妮亚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禁忌法术的升阶魔法,却仿佛身边的每个人都能拥有,每个人都在偷偷的升阶。 直到那个假丹尼尔跳了出来,收割掉了升阶成功的奥伦娜,才让赫薇妮亚意识到了,这当中很有可能存在着某种关联,甚至很有可能,那些升阶魔法就是那个假丹尼尔放出来的。 而对于赫薇妮亚的猜想,白维也很直接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竟然真的是这样。”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这简直就像是在……” “钓鱼。”白维笑着回答,“或者说,播种。” 将整个三学院的学生都当成他的农场。 赫薇妮亚一直以为,自己为了能够走到最后已经想了足够多,也做了足够多。 但是和那个假丹尼尔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白维似乎猜到了赫薇妮亚在想些什么,笑着说道:“如果让你再来一次,你会像他那样做吗?” “……为什么不呢?”虽然不知道白维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赫薇妮亚还是好好回答道,“他确实要想的比我更多,更远。虽然风险也要更大,但至少也已经走到了现在。而我如果不是遇到了您,现在已经失败了。在这方面,他要比我厉害的多。” “看的还是蛮清楚的嘛。”白维又笑道,“看来你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同类了?” “……这不是您说的吗?”赫薇妮亚说道,“我和他都是猎食者。” “话虽如此,但是在我看来,伱和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白维说道,“他能做的事情,你做不了。” “您是说我就是不如他吗?”赫薇妮亚思索了一会,说道,“如果我有他那样的见识,或许……” “不是见识的问题。”白维笑着说道,“你以后就明白了。”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她总感觉白维的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但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白维继续说着。 “不过你也确实可以好好看一看,他是怎么进行这场收获的。”在赫薇妮亚视野所及的地方,已经有七八个由金音带队的乐团进入了禁林,他们召唤出了能够追踪的魔灵,显然是做了足够的研究,“对于今天,他的准备肯定比你要多得多。” ……又开始谜语人了。 赫薇妮亚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但她也明白白维的意思,那个假丹尼尔竟然能够想到用升阶魔法来收集音符,绝对不是临时起意的,肯定为此筹划了许久。 那么他不可能想不到眼下的局面,必定也会有所规划。 所以白维想要让她看的,应该就是这个。 这是一位远比她更为成熟的猎食者,每一步都值得她来学习。 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全程开着【注视】来盯着禁林了。 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命还没那么长,而且禁林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开着【注视】也不可能看到全部,所以赫薇妮亚只能放弃这个颇为荒谬的念头。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也没有必要一直守在这里了,这场猎杀绝对不是几个小时就能结束的,甚至很有可能在赫薇妮亚离开前都看不到结果。 所以赫薇妮亚还是决定去做些什么,比如,将一直没能拿到手的《升阶魔法》找来看一看。 至于哪里会有,赫薇妮亚目前能够想到的就是奥伦娜的房间。 如果没有人帮她收拾遗物的话,那么《升阶魔法》很有可能还留在她的房间里。 只是,现在宿舍也处于戒严的状态,每层楼都有校工守着,每一个学生都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么她在这个时候贸然出门似乎不太好。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吃饭咯,赫薇妮亚小姐。” ……送饭的来了? 赫薇妮亚心里顿时有了想法,于是她打开了门,看到一个脸上有着雀斑的女孩正端着盛着三明治和奶酪的盘子站在她的面前。 “该吃饭了,赫薇妮亚小姐。”女孩很是热情的对赫薇妮亚说道。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而后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盘子上的食物后,略微犯难的说道:“这面包都有些凉了啊。” “啊?是吗?”女孩立刻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便急急忙忙的说道,“好,好像是有些凉了,可能是我动作太慢了吧,那我去给您换一块。” “不用这么麻烦了。”赫薇妮亚说道,“你带我去厨房,我自己去拿吧。” “可是这个……” 赫薇妮亚看着女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拿,不是吗?” 那从赫薇妮亚嘴里吐出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命令,女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当然没有问题了,赫薇妮亚小姐。”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便成功跟着女孩走出了房间,同时她又听到了白维的叹息。 “哎,想我上次使用这项规则,还是在命令一个麻烦的大人物为我赴死。”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放在你这里,却变成哄骗小女孩的工具了,作孽哦。” 赫薇妮亚装作没有听到……虽然她确实很想问问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是谁。 有了女孩的带领,守在外面的校工就只是看了一眼,估计是赫薇妮亚也要去送餐,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找机会溜到奥伦娜的房间里去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女孩突然开口了:“赫薇妮亚小姐,我还一直都没有对您说声谢谢。” ……谢谢? 赫薇妮亚有些不解的看着女孩:“谢谢?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谢谢?” “那个……”女孩小小声的说道,“我是波莉的朋友。” 波莉? 一个对赫薇妮亚略微陌生的名字,她想了一会,才想起了那具浑身发黑的尸体。 “我和波莉是很好的朋友。”女孩轻轻的说着,“她出事的时候我还在餐厅工作,完全没有想到她就这样离开了,结果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但我听说了,是您把她送到阿黛尔老师那里的,所以我一直想对您说一声谢谢,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说着,女孩停了下来,而后朝着赫薇妮亚深深的鞠了一躬,赫薇妮亚看到她的眼角有泪在闪动。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和她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吗?” “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个地方。”女孩说道,“我们都是从种子区来的,但不是同一个种子区。” “这样啊。”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而后两人继续往厨房走着。 她并不想多问什么,但女孩仍在旁边轻轻的说着:“我只是一个铜音,波莉她是银音,但她一直都很照顾我,在这座学院里,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我们也约好了,毕业以后就到下城区去开个乐谱店,争取在下城区里住下来……我们没有太多的梦想,我是铜音,不配有太好的梦想。波莉也是一样,她虽然是银音,但是音色并不好,所以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参加盛典。” “我们两个一直想的都是……不用回到种子区就算成功。”“可是,可是……” 女孩有些说不下去了,好在这个时候她们也走到了临时厨房,女孩便赶忙去给赫薇妮亚更换了还冒着热气的午餐。 赫薇妮亚接过了午餐,但依旧沉默着,似乎并不想多说些什么,也不想倾听女孩的往事。 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在她的身后,女孩再一次深深的鞠躬:“真的谢谢您,如,如果我有什么能帮上您的,请您务必开口!” 赫薇妮亚并没有回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 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赫薇妮亚的行动。 很快她便借着送餐的名号找到了奥伦娜的房间,临时被叫来的男性校工们显然不知道这房间的主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便让赫薇妮亚像是回自己房间一样顺利的走了进去。 在进房间后,赫薇妮亚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而她也很快的找到了血腥味的源头——床边那一束束染血的绷带。 赫薇妮亚立刻明白这是奥伦娜在进行升阶时所流的血。 显然,这里也是奥伦娜进行升阶魔法的地点。 赫薇妮亚将端上来的食物放在了一旁,那冒着热气的三明治要比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满着生机。 因为这房间实在是太过于邋遢和破败了,根本就不像是个女生的房间,梳妆台上没有化妆品,全是书。床边也是各种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做满了记录。 很显然,在奥伦娜死后,一直都没有人进入这个房间来帮她整理遗物,就一直放任着。 “这位女士好像不怎么爱干净啊。”白维说道,“很难相信她是从劳伦斯那样的大家族里出来的。” “是的。”赫薇妮亚点了点头,一边回忆着奥伦娜,一边说道,“奥伦娜的脑子里就只有成为金音,就只有超过我,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在乎。” “这样啊……这也算是一种执念了。”白维悠悠的说道,“那你说她最后算成功了吗?” 赫薇妮亚看着那一地的狼藉,脑海中又回响起了奥伦娜的声音。 …… “你记住,我,奥伦娜·劳伦斯是绝对不会用这种下贱手法的。” “我说过!我不会比你差的!不会比你差的,赫薇妮亚!” …… 她沉默了一会,而后微微颔首道:“算吧。” 说完后,她立刻环顾四周:“你能帮我找一找那本《升阶魔法》在哪里吗?在这里我就不自己开【注视】了。” 白维笑了笑,但没有说什么。 半晌后,他才再次开口:“梳妆台的抽屉里……她根本就没有想着藏起来嘛。” 赫薇妮亚立刻走到了梳妆台前,将抽屉拉开。 果然看到了放在抽屉里的《升阶魔法》。 但在看到这本《升阶魔法》的时候,赫薇妮亚的眉头情不自禁皱了起来。 “怎么了?” “和我之前看到的那本不太一样。”赫薇妮亚说道,“这本要精致很多……可这是为什么?” 难道那个假丹尼尔在投鱼饵的时候,还会根据对方身份的不同投放价格不同的鱼饵吗? 赫薇妮亚感觉有点扯。 “你把这本拿出来。”白维淡淡的说道,“看看下面那本,是不是你之前见到过的。” ……下面还有一本? 赫薇妮亚立刻将这本《升阶魔法》拿了起来,果然看到了这一本的下面还有一本《升阶魔法》,下面的这本就和赫薇妮亚最初看的那本是一样的,完全没有第一本这样精致,看起来像是粗制滥造的。 “这是为什么?”赫薇妮亚很是不解,“难道两本的内容不一样吗?” “可能会有一些不同,但我想那不是重点。” “……什么意思?” “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想要知道这本书是谁给她的,只要想一想谁希望她升阶成功不就行了吗?”白维悠悠的说道,“除了那个假丹尼尔外。” 赫薇妮亚很快的想到了答案:“菲尼斯?” “也可以说是劳伦斯家族。”白维说道,“不过我猜劳伦斯家族并不是直接把这本书给她的,更有可能是让她‘无意间’找到的。就像是那个假丹尼尔做的那样,让每一个找到《升阶魔法》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发现了宝藏。只可惜,这不是宝藏,而是鱼饵啊。” ……鱼饵吗? 赫薇妮亚默默的看着面前的两本《升阶魔法》,觉得白维所说的很形象。 奥伦娜的面前,有两个鱼饵。 就算她侥幸没有遇到假丹尼尔给她的那一个,也还是会因为家族给她的这个而死去。 想到这,赫薇妮亚的心底不免涌出了一道很微妙的情感。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拿起了第一本,也就是劳伦斯家为她准备的那本,坐在梳妆台前看了起来。 只是刚一打开,一张魔法留影就从扉页里滑了出来。 赫薇妮亚捡起了留影,看到上面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抱着一个表情优雅的男孩,男孩那还写着“哥哥”一词。 “看来还是个重度兄控啊。”白维说,“只可惜,她的那位兄长连帮她收拾遗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赫薇妮亚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将留影放了回去,而后将劳伦斯家的这本放下,将另一本相对破烂的《升阶魔法》打开看了起来。 这一看又是好些时候,看到太阳都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勉强看了一半。 因为这《升阶魔法》确实很复杂,流程也很长。 不过从大体上还是如当初的假丹尼尔所说的那样,扒皮换骨般的魔法。 也难怪每一个使用它的人,气色都那么的差。 但精神越差,就越要集中精神,以免在过程中出了差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看到这的赫薇妮亚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如果换成是她又能否升阶成功。 而这注定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所以赫薇妮亚也没有在这方面纠结太久。 她看了一下天色,估摸着宵禁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还是回自己的房间比较稳妥。 这本《升阶魔法》就带在身上,等到明天离开这里,到第一学院时再看吧。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禁林里传来。 “救命!救命啊!”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将书合上,走到了窗边。 接着便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奏者托着另一个同样浑身是血,还已经昏迷了的奏者从禁林里走出。 校工们立刻围了上去:“怎么了?” 那个还醒着的奏者绝望的说道:“那个家伙,是疯子!不是我们在猎杀他,是他在猎杀我们!泽尔先生被他杀死了,金色的第六音也被他夺走了!” 赫薇妮亚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她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情。 不止是那些升阶成功的学生是他的猎物。 那些来猎杀他的校工,贵族长老, 同样是他的猎物! 这仍旧是一场猎杀! 那名奏者说完后便晕了过去,仿佛坚持到这里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校工们立刻围了上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这个家伙,还真敢啊。”白维轻轻的说道。 赫薇妮亚也情不自禁的说道:“确实……他很让人意外。” “我说的不是那个。”白维淡淡的说道,“你还没有发现吗?他这是来找你了啊。” 赫薇妮亚怔了怔神,第一时间还没有明白白维的意思。 等到反应过来后,她已经看到那个昏迷过去的奏者似有似无的睁开了眼睛,在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往宿舍楼里看了一眼。 就是这么一眼,便与赫薇妮亚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赫薇妮亚仿佛又回到七音节前那短暂的接触时,如坠冰窟。 当然,这个感觉只维持了很短的一瞬,便随着白维的再次出声而打破。 “还真是有意思啊。”白维轻笑着说道,“如何,要去见一见你的这个‘同类’吗?” (本章完) 211.第208章 赫薇妮亚小姐快走 第208章 赫薇妮亚小姐……快走 从禁林带回来的消息又深深的震撼了在学院里留守着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泽尔先生也能被杀?” “金音带队的乐团都能打不过他?不应该有这种事情的!” “但现在已经发生了!那家伙的身上肯定还有着我们所不了解的力量。该死,其余的乐团呢?必须要通知他们这个情况,如果那个家伙有稳定吃掉一个乐团的能力,那就不能让他们单走了。” “那个家伙是在狩猎金音!他不会把所有的乐团都吃掉吧?我们这是在给他送音符吗?” “不可能!如果那家伙真的有那样的实力,他还用躲在禁林里吗?直接打上来不就行了吗?” “别说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重点是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只能先去奏响共鸣乐曲,将这一消息传递给禁林里的其他乐团了,顺便打探一下他们的情况。” 负责值夜的奏者们激烈的争吵着,将独属于雪夜的寂静敲得零零碎碎,在许久之后才重新安静下来。 然而这注定是无眠的一夜,每个负责值夜的奏者都死死的盯着那片漆黑的禁林,仿佛如果不这样做,那个他们正在猎杀的野兽就会挣脱这黑夜的囚牢,向着他们狂奔而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身后,那负责放置伤员和尸体的临时房间里,一个本该昏死过去的奏者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原本被恐惧所充填的瞳孔中,此刻只有冷冽和漠然。 他缓缓的坐起了身,将手伸进了衣服,摸到了一把血。 这些伤并不是伪装。 毕竟,就算有那个玩意,吃掉了一个金音带队的乐团,也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 不过与收获比起来,这个代价已经可以是忽略不计的了。 他挽起了袖子,只见那银色的乐谱中,已经镶嵌了四个金色的音符。 只不过其中一个最新的金音要明显比另外三个音符暗沉一些,像是被时光侵染后褪了颜色一般。 “可惜。”他轻轻的说着,“这个已经没有办法用在盛典上了,要不然只要再来三个就集齐了。” 他顿了顿。 “所以我一直都认为,音符就像是名贵的。虽然它从种下,到生长,再到凋零也有一个不算短的周期,但它真正能让人侧目的,那就只是开的那短短的几天而已……你说是吗,赫薇妮亚小姐。” 他抬起了头,微笑着看着从黑暗中缓步走出的赫薇妮亚。 虽然已经不是一张脸了,但那表情优雅的仍和两天前的丹尼尔如出一辙。 赫薇妮亚在距离对方五六米的位置站住了。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赫薇妮亚平静的开口,“仍然叫你丹尼尔先生吗?” 他笑了:“这是伱的自由,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的本名——西泽。” ……西泽。 赫薇妮亚默默的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这样看来,你也不是真正的赫薇妮亚小姐吧?”西泽说道,“我又该如何称呼你呢?”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以前的名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样啊。”西泽并没有感到懊恼,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那我还是称呼你为赫薇妮亚小姐吧。你知道吗,赫薇妮亚小姐,当我猜到了你的身份时,我是很震惊的,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同类。” 他用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注视着赫薇妮亚。 不像是在看同类,仍旧像是在看猎物。 “你是从什么时候看穿我的?”赫薇妮亚问道。 西泽笑着问道:“你是指哪一个?是你那音谱的身份,还是说……某位传奇人物的尸块?” ……果然如维萨斯先生所说。 他确实感知到了赫薇妮亚的尸块。 赫薇妮亚虽然心里很是惊讶,但表面仍维持着平静:“我都想知道。” “呵呵,没有问题,我可以全部告诉你。”西泽很是大方的说道,“那位传奇人物的尸块,在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有些察觉了,但那时我还不敢肯定,直到第二次、第三次接触的时候,才能够基本确定。” 他顿了顿,而后看着赫薇妮亚的眼睛。 “这种感觉你难道没有吗?那种同源的,磅礴的,像是想要靠近彼此的,宛如磁铁般的生命力,你没有道理察觉不到吧?” 赫薇妮亚仍旧没有说话。 因为她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因为白维的存在,帮她屏蔽掉了这样无谓的吸引吗? 赫薇妮亚不敢确定,自然也就不会回答。 好在西泽也并不在意赫薇妮亚的沉默,反倒是笑着说道:“好吧,女士总是有权保持沉默的。不过我也能大概猜到原因……看来,你对那份强大的力量还不够了解。这很正常,在圣音,关于那位传奇人物的记载确实不多。我也是在拥有了祂的力量后,才逐渐去了解祂的一切。当然,如果你想知道这方面的知识,我也可以告诉你。” “在圣音,应该没有几个人比我更了解祂,那个叫……维萨斯的伟大存在。” 赫薇妮亚的眼皮不着痕迹的跳了一下。 她自然不用向西泽去询问维萨斯的知识,便继续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谱的?” 嗯? 竟然对维萨斯的知识都不在乎吗? 还是说,只是不想向自己打听呢? 真是个谨慎的家伙啊,与其说是不想知道维萨斯的知识,不如说是不想从他这里得到错误的知识吧。 不过西泽倒是很想知道赫薇妮亚拥有的到底是哪一份尸块。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继续顺着赫薇妮亚的问题往下说:“很简单,因为我的猎物,不在了。” 他的目光再次下移,从赫薇妮亚的眼睛移到了身体。 “我在禁林里找到了某位大少爷的尸体,他身上的音符已经不见了,可我明明还没有对他动手。”西泽意味深长的看着赫薇妮亚,“我想,那金色的第五音,现在就在你的身上吧。” “赫薇妮亚小姐。” “你,抢了我的猎物啊。” 此话一出,配合上西泽的那副表情,赫薇妮亚有种西泽马上就要动手的感觉,立刻抓住了袍子里的法杖。 但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而西泽也同样没有,就只是看着她,脸上仍旧挂着那淡淡的微笑。 “别紧张,赫薇妮亚小姐,我无意与你动手。”西泽笑着说道,“要不然我也不会等到现在了,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而我的直觉向来不会出任何的问题,特别是在得到维萨斯的尸块后,已经很少有人会让我有那样的感觉了。第一次见到你,和你走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感觉我身旁的不是一个可爱的女孩,而是一头凶猛的狮子。我的潜意识在告诉我,如果我对你动手的话,很有可能会死掉的。” “是吗?”赫薇妮亚说道,“可我没有感觉你的害怕啊,西泽先生。要不然你怎么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呢?” “很简单。”西泽说道,“因为在那个时候,金色的第七音是无法替代的,即便再忌惮你,我也要向你靠近,而且……” “不瞒你说,赫薇妮亚小姐。我觉得我杀掉你的可能性,要比你杀掉我的可能性,大得多。” “我想……”他饶有深意的看着赫薇妮亚,“你也同样在害怕着我吧。” 气氛再一次变得压抑。 赫薇妮亚的表情虽然仍旧没有太多的变化,但袖子里那抓着法杖的手,却情不自禁的更紧了一些。 但西泽很快又露出了轻松的笑:“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考虑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金色的第七音已经不是唯一的了,你我既然都有了一枚,那就不需要再彼此拼杀下去了。这次的盛典……足够容得下你和我这两匹狼。” “是吗?”赫薇妮亚将手背在了身后,“既然如此,你今晚来找我又是想要什么?还是说,你不是为了我而来的?” “当然不是,我就是为了你而来的。”西泽笑着说道,“赫薇妮亚小姐,我们要来合作吗?” “……合作?” “是的。”西泽向着赫薇妮亚伸出了手,“狼与狼的合作。”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她想起了在进这个屋子前和白维的对话。 …… “他为什么要来见我?” “同类相见,还能有什么理由呢?要么相爱,要么相杀,就这么简单。” ……赫薇妮亚看着那伸出来的手,却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怎么合作?” “这还用细说吗?赫薇妮亚小姐,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可能了。”西泽说道,“一匹狼能够做到的事情是有限的,但两匹狼可就不一样了,就像是现在。赫薇妮亚小姐,你杀了图帕克,却还能好好的在这温暖的房子里吃着宵夜,不都是因为我吗?我帮你吸引了足够多的注意力,直到现在,他们还认为图帕克的音符在我的身上。” “……你是希望我感谢你吗?” “当然不是。”西泽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一旦我们两个联手,能办成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就像是部落时期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一样,我负责打猎,而你,负责采集。” “打猎?采集?” “是的。”西泽微微俯下身,将他带回来的那个重伤的奏者抓起,掀开了他的衣服。 赫薇妮亚微微张大了嘴巴。 因为那位重伤奏者的身上,赫然是金色的第一音。 “这,就是猎物。”西泽享受着赫薇妮亚的惊讶,而后双手微微发力。 “咔嚓”一声 赫薇妮亚瞪大了眼睛。 西泽,扭断了这名奏者的脖子。 “噗”的一下。 西泽将被杀死的奏者丢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微笑着说道:“这是金色的第一音算是迟来的见面礼了,赫薇妮亚小姐。” 赫薇妮亚看着那像是被杀鸡一样轻松杀死的奏者,沉默了半晌,说道:“这样的音色是无法参与盛典的。” “确实。”西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但可以增强我们的实力,让我们更好的捕猎和收获,就像是原始人在拥有了火焰和长矛后,猎杀也就更为简单了,不是吗?这样找下去,我们迟早能够拿到足以参与盛典的音符。据我所知,这次来讨伐我的队伍中,就有一个音色还不错的第三音。” “你自己都已经能够做到了,为什么还要与我合作?” “这点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两个人联起手来能办到的事情,要比一个人多太多了。”西泽说道,“打猎和采集,还记得吗?” “采集又是什么意思?”赫薇妮亚刚问出口,又立刻明白了,“难道是……”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西泽微笑着说道,“就像是那位劳伦斯家的大小姐一样,不就是采集的成果吗?” 果然是这样。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说道:“奥伦娜死了,你觉得这里的人还会那样疯狂的升阶吗?” “为什么不会呢?”西泽说道,“相信我,赫薇妮亚小姐。比起奥伦娜的死,他们更在意的是奥伦娜升阶的成功。” “连贵族出身的奥伦娜都如此渴望升阶,更何况那些出身不如她的人呢?” “那些出身平民的,从种子区而来的银阶,你觉得他们会不渴望成为金色吗?” “你觉得他们会错过这个二十年一次的,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吗?” “他们不会错过的,赫薇妮亚小姐。” “就像是向日葵始终都朝着太阳,努力的将身子挺直一样可笑。” “而你要做的,就是用镰刀将他们那挺直的身体砍断,割下他们那如太阳般的脑袋,拿走他们的阳光。” “就是这么简单。” 西泽的笑容愈发灿烂。 “而我,则负责在外面狩猎,同时牵扯住那些人的目光和精力,他们不得不防范我,从而对你疏忽。这样一来,这所学院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你,所有人都是你镰刀下的向日葵,只能引颈待戮。” “你与我主宰着所有人的命运,我们才是真正的猎食者。” “如何,赫薇妮亚小姐?”在不经意间,西泽已经走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要与我合作吗?” 赫薇妮亚怔怔的看着西泽伸出来的手。 他们的脚下,便是那位金音奏者的尸体。 就好像他们真的屹立在了所有人之上。 ……要接受吗? 赫薇妮亚在心里想着。 先前与白维的交谈,再次涌上了心头。 …… “维萨斯先生,如果他真的要与我合作,我该同意还是该拒绝?” “那取决于你自己,赫薇妮亚。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在这个对你们充满敌意的世界里,两个同类抱在一起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维萨斯先生。” “不,赫薇妮亚。”白维笑着说道,“做出这个决定的前提是……” “你真的和他是同类。” …… ……同类? 赫薇妮亚想着。 他们确实是同类吧? 都是独一无二的谱,都是为了七音神曲。 他们确实是同类吧。 那赫薇妮亚,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于是她也伸出了手,向着西泽的手握去。 而后,门被突然的打开了。 两人转头看去。 先前那个带赫薇妮亚到厨房的铜音女孩,正端着纱布,怔怔的看着两人。 “赫薇妮亚小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赫薇妮亚刚意识到不妙,西泽便已经动了手。 她都没有看清西泽的动作,只听到“刷拉”一声。 那个女孩的身体便被撕成两段了,而后无力的坠了下来,鲜血洒了一地。 赫薇妮亚怔在了原地。 她听到一旁的西泽“啧”了一声:“只是个铜音吗?弱成这个样子,难怪我没有察觉到。” 在解决掉女孩后,西泽又立刻看向了赫薇妮亚:“不过还是引起动静了,我该离开了,怎么说,赫薇妮亚小姐,我们的合作是否可以……” 说到一半,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血泊中的女孩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法杖。 “麻烦的家伙。”西泽又要出手。 但这个时候,赫薇妮亚的法杖已经挡在了他的手上。 西泽皱起了眉头。 而也就在这么一刹那,女孩已经释放出了乐章法术。 瞄准的是……赫薇妮亚。 一道温暖的光落在了赫薇妮亚的身上。 【二音·庇佑】。 “赫薇妮亚小姐。” 她听到女孩对自己说。 “快走。” (本章完) 212.第209章 如果我的下一个目标是赫薇妮亚呢?(7K) 第209章 如果我的下一个目标是赫薇妮亚呢?(7k) 又是一张苍白的布盖在了殷红的尸体上。 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已经放置了好几具尸体。 “这是第几次了?”阿黛尔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床上坐下,斜眼看着不远处的赫薇妮亚,“我怎么感觉你每天都在往我这里送尸体?难不成你才是凶手吗?” “……抱歉,阿黛尔老师。” “你听不出我是在开玩笑吗?好吧,我确实不太会开玩笑。”阿黛尔耸了耸肩,而后再次打量起赫薇妮亚,“那个家伙是来袭击伱的吧?你没有受伤吗?”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 西泽动手的时候惊动了值夜的奏者,他便立刻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有意的让自己暴露在了值夜奏者的视野下,伪装成是来袭击赫薇妮亚的,从而洗脱赫薇妮亚的嫌疑。 很显然,虽然两人的手并没有握上,但西泽已经认为赫薇妮亚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了。 而在西泽的掩护下,值夜的奏者们也确实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个精力,西泽能够在众多乐团的围捕下还能从禁林逃离到这里来进行猎杀,着实是在反复折磨着他们那本就紧绷的神经,他们实在是不想操心其他的事情了。 甚至连死者的尸体都不愿意收敛了,最终还是赫薇妮亚找到了阿黛尔,才将这个连姓名都还不知道的女孩的遗体处理好。 接着便发生了上述的对话。 “你认识她吗?”阿黛尔问道。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是种子区来的,是波莉的朋友。” “又是种子区来的啊。”阿黛尔轻轻的说道,“看来又可以省去联络家人的功夫了……不过波莉是谁?” “您忘了吗?前些天您还处理过她的尸体。” “嗯?哪一个?” “您屁股坐着的那一个。” “啊……?”阿黛尔低头看了一眼,但却没有挪位置的意思,只是“哦”了一声,“这个啊,我想起来了。” 而后又顿了一下。 “这样也好,至少上路的时候有个伴,你知道有这样一种说法吗?在圣音,人死后会升到主的国度,落在主的乐谱上,成为主的音符,为主谱写世界上最完美的乐章。” “很奇妙的说法。” “是啊,那你怎么看?” 赫薇妮亚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不也是音符吗?如果生前和死后都是音符,那么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吗?” 阿黛尔挑了挑眉毛:“你这话还挺有哲理的。” “我只是随便说一说。”赫薇妮亚微微躬身,“我想我该离开了,晚安,阿黛尔老师。” “你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陪你处理尸体,搞得我睡意全没了的时候你自己要回去睡觉了?”阿黛尔说道,“不再陪我聊一聊?反正马上就天亮了。” “不,我困了。”赫薇妮亚转身离开,“您和这些尸体聊吧。” 赫薇妮亚的反应让阿黛尔感到有些诧异。 在阿黛尔的印象中,赫薇妮亚并不是这样的性格,她应该更加乖巧懂事才对。 赫薇妮亚并不在意阿黛尔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阿黛尔说:“二十年前,我也是凶手。” 赫薇妮亚顿住了,她回过头看着阿黛尔。 阿黛尔“啧”了一声:“这样你才愿意和我聊吗?” “如果您说您在二十年前就被人杀了,现在又活了过来,那我可能会更感兴趣。” 阿黛尔笑了笑:“这么些年我也一直在想,如果那个时候被杀掉的话,可能也不错。” 赫薇妮亚眯了眯眼睛。 她意识到阿黛尔并不是在开玩笑。 “二十年前的盛典,我也还是个学生,和你一样的学生。”阿黛尔看着赫薇妮亚,“而我也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无话不谈,亲如姐妹。以至于那个时候的我一直都认为,我和她之间的友谊可以持续到我们死去,直到……盛典的到来,我和她看上了同一支乐团,而偏偏,我与她又是相同的音符。呵呵,很老套的故事吧?” 赫薇妮亚注视着阿黛尔:“然后您杀了她?” “是的。”阿黛尔说道,“我和她的音符都不是特别好,我们都知道那个乐团是最有可能改变人生,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就已经很微妙了,但我们都在互相鼓励,说要凭本事竞争,还说出息的那个人要养没出息的那一个,养一辈子。” “可您还是杀了她?” “嗯。”阿黛尔点了点头,“因为在有一天,学院里突然发生了毒杀事件。一时间人心惶惶,我也一样。而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我杯子里的水,颜色有点不一样。而除了我以外,唯一能够碰到我水杯的,就只有她。” “……是她下的毒吗?” “至少我认为是她。”阿黛尔说道,“那一刻我感到了无比的惊恐和愤怒,所以……我先一步杀死了她,杀死了那个我最好的朋友。” 赫薇妮亚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您刚才说的,您认为是她,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回去以后我就把那杯水倒掉了。”阿黛尔说道,“直到最后我都没有检查那杯水里到底有没有毒。” “……为什么?” “因为……”阿黛尔低下了头,轻轻的说道,“我不知道哪个结果更让我无法接受。是我视作亲姐姐的好友想要杀死我,还是我亲手杀死了无辜的她。”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别出心裁的故事。”赫薇妮亚说道,“至少结尾我没有想到,但我不太明白的是,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您就不怕我告发您吗?” 阿黛尔笑着拍了拍屁股下的床铺:“现在的凶手都找不到,更何况二十年前的呢?只要死的不是金音,就没有人会在意的。” 阿黛尔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的话,但赫薇妮亚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那难以掩饰的落寞。 “至于为什么要和你说,可能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有些共鸣吧。”阿黛尔说道,“如果说圣音人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将作为音符而活着,那么生与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这句话确实很有哲理啊。” 赫薇妮亚深深的看了阿黛尔一眼,丢下了一句“您确实该休息了”以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阿黛尔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说道:“在那之后,我也没有被那个乐团选上。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赫薇妮亚的身体停顿了一下,但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接着,她便在脑海中听到了白维的声音。 “你的情绪不太对,赫薇妮亚。”白维说道,“连她都看出来了。” “……抱歉。”赫薇妮亚并没有否认,“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此时的赫薇妮亚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回答,但白维和阿黛尔不同,她没有办法保持沉默,便说道:“因为我和西泽的合作被打断了,如果那个女人能够再晚一些进来,我能和西泽再商量一下合作细节的话,接下来会很轻松。”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的。” 白维笑了:“你决定与他合作,也就是说,你认为你与他是同类吗?” “……难道不是吗?”赫薇妮亚说道,“我和他有着相同的目标,相同的出身,甚至于,他也有您的尸块,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我们都是那么的相似。所以,我认为我和他是同类,嗯……我和他是同类,确实是同类。” 在不知不觉中,赫薇妮亚将相同的话重复了三遍。 “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白维问道。 “我……只是在回答您的问题。”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当然,如果您认为我不宜与他合作的话,那么我也……” “不,我尊重你的意见。” 赫薇妮亚那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赫薇妮亚。”白维笑着说道,“只要是你认为对的事情。” 赫薇妮亚张了张嘴,原本是想像往常一样说一句“谢谢您维萨斯先生”,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独自回到了房间。 而白维则一直在观察着她。 和乌鲁、杰拉尔不同,赫薇妮亚在游戏中的人气一直都很高,所以有很多玩家都在讨论着她。 而其中热度最高的问题就是,赫薇妮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说她就是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竟然想凭借着一己之力集齐七枚金音,简直脑子有泡。 有人说她就是个表面好看的坏女人,毕竟在游戏里狠狠的坑了玩家,而后都没给玩家复仇的机会就被其他人轻易的杀死了,连盛典的开幕都没能看到。 还有人说,赫薇妮亚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看西泽就知道了。西泽就是一个更加强大的性转版赫薇妮亚。 他们都有着谱,都为了集齐金音而“不择手段”,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视为可以屠戮的猎物。只为了得到一切后登上顶点的那一天,成为真正的,无人能与之对抗的,食物链顶点般的存在。 西泽与赫薇妮亚的差别只是,一个成功了,一个失败了。 而这所有的猜测,都随着赫薇妮亚的过早死亡,以及那一直都没有展露出来的最终目的而失去了最后的定论。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白维的见证下得到答案。 来吧,赫薇妮亚。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深夜的图书馆中,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挑灯夜读着。 他的手边是厚厚的古籍。 看书的自然是奥格。 他神情紧张的从古籍上抄写着什么,就像是准备将明天应付考试的差生。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顿时身体一僵,在合上书本的同时向着大门处看去。 可门好好的关着,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 但还没等奥格松口气,淡淡的声音从桌子的另一侧传来:“不用紧张,我对你看的东西不感兴趣。” 奥格的身体再次僵住了。 他缓缓的转了过头,看到西泽已经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此刻正微笑着看着他:“晚上好啊,奥格,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宿舍,都做好今晚只有我一个人呆在这的准备了。” “……学院已经被封锁了。”奥格说道,“我回不去宿舍了,只能呆在这里。” “这样啊。”西泽笑了笑,“那也挺好的,我们可以继续聊天了,像前几天那样。” 奥格注视着西泽,在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开口说道:“我听说了学院里的事情。” “哦?” “是你杀死了那些人吧。”奥格说道,“你根本就不是丹尼尔,从一开始,你就杀死了丹尼尔,并以丹尼尔的身份来见的我。” “嗯……怎么说呢,你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这点,让我感到挺意外的。”西泽歪了歪头,“如果我是你的话,在我来找你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有所怀疑了才对。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太初家的金音,会愿意搭理你这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小小铜音呢?” 奥格紧紧的抿着嘴。 “非要说起来的话,现在的你也没有什么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西泽笑着说道,“但我还是愿意接近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奥格没有说话。 西泽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很简单,因为十多年前我还在这所学院里读书的时候,也是坐在你的那个位置,有着和你相同的工作。图书管理员……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图书馆守夜人,毕竟你的身份按理来说管理不了任何的事务,哪怕是这些书,价值也要比你这个人高得多。” “而且,我也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 “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就好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奥格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呵呵,这也是让我略感失望的点。”西泽说道,“奥格,你知道为什么,这所学院里的守夜人一直都是由音符、出身都很差的,像是你我这样的人担任吗?为什么要把承载着如此之多禁忌知识,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我们这样的人吗?” “很简单,就像是将昂贵的字画交给不识字的仆人来保管要比交给一个更擅长此道的老管家更为安全、稳妥是一样的。” “在他们看来,铜音连奏者都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们会偷学偷看。” “你看,这是何等的傲慢啊。”西泽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证明给他们看呢?让他们看看,这样的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为了这些,你就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你还是不懂啊,奥格。”西泽缓缓的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奥格,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又带着几分怜悯,他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又突然放弃的摇了摇头,“说太多也没有意义,和你的交谈就让我更加确信一件事情。我……才是偶然,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还是你们这样活该被我吃掉的食物。”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哦,是吗?” 而后,一道血线迅速的从西泽胸口处浮现了出来。 西泽挑了挑眉毛。 “噗嗤”一声,他的胸口迸发出了巨大的血。 同时一连串“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古怪的旋律从四面八方传来,西泽的脚下荡漾出了如涟漪般的魔力弧光。 这些魔力弧光分为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化为了张牙舞爪的猎狗,迅速的咬住了西泽的身体。 而另一部分化为了人形,并且迅速的凝结成了两个活人。 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年长的奏者,他高举着法杖,低喝了一声听不清的旋律,法杖便猛然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魔力之锤。 而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奏者,手中的法杖则是化为了一把魔力巨剑。 巨剑拦腰挥下,西泽的身体立刻被一分为二。 下半身被魔力猎犬啃食成了碎片,上半身则被魔力之锤砸了个满满当当,瞬间化为了碎肉。 奥格瞪大了眼睛。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只是在几个呼吸间,刚才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西泽就只剩下了一滩烂肉。 接着“砰”的一声,他也被人狠狠的按在了桌子上。 “别乱动。”按住他的人发出了低沉的女声。 奥格勉强抬起头,看到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奏者。 另外两个奏者看了过来,那个女奏者说道:“只不过是个守夜的倒霉蛋。” 年轻的男奏者扫了一眼奥格,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而年长的奏者更是看都没有看奥格一眼,只是看着脚下的碎肉,用嘲讽的口吻说道:“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泽尔那个老东西也是不中用了,竟然能被这样的家伙杀死。” “可能是有什么隐藏的手段吧。”年轻的男奏者说道,“但我们没有给他用出来的机会,只是可惜,音谱也损坏了。” 老奏者眯了眯眼睛:“不,应该还有修复的可能,只是……”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奥格。 那一瞬间,奥格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好了,小鬼。”女奏者立刻把奥格拉了起来,狠狠的扇了一下奥格,“一切都结束了,赶快滚回学院里,把消息带回去。” 接着又给了奥格一脚。 奥格胆战心惊的回过头,见那个老奏者没有多说些什么,但看着女奏者的眼神也已经阴沉了起来,显然对女奏者这个举动感到不悦。 “还看着干什么?” 女奏者瞪了一眼奥格,奥格只得点点头,准备离开。 而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那个年轻男奏者颇为疑惑的发问:“嗯?这根骨头是怎么回事?” “什么?” “老师,您看这个,这里有一根没有被您的魔力重锤敲碎的骨头。” “这怎么可……等等,这是什么?!” “快后退,快后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格还没走出图书馆,变故便猛然发生了。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而后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之前已经被拍成碎肉的西泽正好好的站在那里,浑身都是血。 但这个血显然不是他的。 刚才对他出手的那两个奏者,眼下就如同被拍死的苍蝇般死死的贴在墙上,那压扁的身体将两扇墙都染成了血红。 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所以现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死去,至少在奥格看过去的时候还没有,奥格能在他们那被压扁的脸上看到恐惧和绝望。 乐团中唯一幸存的,就是刚才的女奏者,她也是和奥格相同的反应。 等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西泽已经抓住了她的脑袋,狠狠的按在了桌面上。 就如同她刚才按住奥格时那样。 “看到了吗?”西泽笑容灿烂的对奥格说道,“这就是力量啊,奥格。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刚才那个老家伙就想要杀你灭口了。在他们的眼中,杀死你这个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小透明就像是呼吸那么简单,而在我眼中,杀死他们也就是这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吃不了别人,就要被别人吃掉。” “告诉我,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刚才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你的性命?道德还是理智?” “醒醒吧,你与我都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为什么,我能成为吃掉所有人的狼,你却只能是一头无害的绵羊呢?” 说着,西泽将法杖踢到了奥格的面前。 “来,把这个女人杀了。”西泽大声说着,“作为你成为狼的第一步!” 他按着女人来到了奥格的面前,女人拼命反抗,却无可奈何,只能绝望的看着奥格,不断的摇着头。 而奥格在接过法杖后,也是紧紧的咬着牙,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你不杀了她,我就杀了你!”西泽将法杖对准了奥格,庞大的魔力在法杖的顶端汇聚,“快动手!” 奥格还从未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近。 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着,女人那绝望的脸就在他的面前。 即便他不愿意动手,但在生与死的压迫下,身体却不自觉的有了动作,一点点的将法杖举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西泽大笑着说道,“杀了她!证明自己!你已经是银音了,有杀死她的能力了,快动手吧!” 奥格手中的法杖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是的,他已经是银音了。 杀死无法反抗的女人,就只需要一秒钟。 就只需要……一秒钟,他就能活下来了。 奥格这样想着。 而后, 一段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突然涌现了出来。 “赫,赫薇妮亚同学。” “怎么了?” “你,你为什么愿意和我玩呢?明明我那么的,那么的……” “因为……你很善良啊。” 一道清脆的声响。 在法杖顶端汇聚的魔力迅速散去,如同蒲公英般飘向了远方。 奥格放下了法杖。 “你杀了我吧。” 他这样说着。 西泽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感觉到奥格已经不再害怕了。 “真是……有意思啊。”他轻轻的说着,“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呢,奥格。” 奥格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西泽。 而这时,那个女人开始喊着:“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也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我也是从种子区里出来的啊,我和你们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啊!” 西泽低下了头,看着身下的女人:“是吗?你也是种子区的?” “是的!”女人连连点头,“我也是从种子区出来的,我们都是啊!” “这样啊。”西泽微微颔首,而后再次抬起了头看着奥格,接着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在奥格以为他会这样放过女人的时候,他又突然间的发力。 “噗嗤”一声。 女人的头被他硬生生的拔了下来。 鲜血瞬间染红了奥格的全身。 奥格呆呆的看着。 “你知道一头在羊群里长大的狼该如何证明自己是狼吗?”西泽轻笑着说道,“很简单,那就是……吃掉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羊。只有狼才能吃羊,羊只能被吃掉。当初的我就是这么做的,我的银谱,就是通过杀了我的兄弟得来的。” “我本来希望你也这么做的,这样你才能体会到我的心境。只可惜,你很让我失望,我本来想就此杀掉你的,但那样也太没有成就感了,既然如此……” 西泽将身上的一本《升阶魔法》丢在了奥格的面前。 “趁你的银音还没有完全定型,成为金音吧,就在今晚。”西泽说道,“等你成功了,我再来找你。” 奥格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继续收集音符的。” “呵呵,你的音我早就已经有了,不需要你的,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说的话,你应该还是不会听我的。”西泽歪了歪头,“既然如此……” 他突然俯下了身,在奥格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如果,我的下一个目标是赫薇妮亚呢?” (本章完) 213.第210章 取走他的性命吧 第210章 取走他的性命吧 赫薇妮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太阳升起的时间,要比往日更晚一些。 明明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但她仍旧觉得过了很久,第一缕破晓的阳光才撒在了这片终年寒冬的雪地上。 赫薇妮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此时的她身上完全没有一夜未眠的疲态,正穿着最干净庄重的正装,画着最精致优雅的妆容,看着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大小姐。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白维看出赫薇妮亚这副打扮是为了前往第一学院而做的准备,“你不打算与那个家伙合作了?” “是的。”赫薇妮亚点了点头,“如果要和他合作,就需要先拒绝劳伦斯家,留在这所学院。可我昨天已经答应过菲尼斯了,现在改主意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 “嗯,很周全的考虑。”白维也点了点指头,“不过如此一来,你就要把整个第三学院都留给他了,这样真的好吗?伱到现在也不知道圣音之主的愿望到底会给几个吧?如果真的出现了两首七音神曲的话,所以你们还是可能产生竞争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换个角度来看,把他留在第三学院,那么在第一学院就没有人和我竞争了。” “……原来如此。”白维笑了,“一个牧场容不下两匹野兽。将这所价值没有那么高的学院留给他,让他帮你吸引注意力的同时,你按照原定的计划前往第一学院收集更有价值的音符,这就是你一晚没睡的成果吗?想的确实很周到。”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什么多么周全的考虑,而且本质上我也并没有多少选择,就现阶段而言,不与他合作的收益要远比与他合作的收益大的多。” 白维再次表示了赞同后便没有再说话了,不过仍在默默的观察着赫薇妮亚。 不得不说,赫薇妮亚做出的选择确实是正确的,是理性的。 而在昨天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仍旧能在一夜未眠的情况下保持最理性的思考,也确实是白维所说过的“合格的猎食者”。 冰冷,优雅,不露痕迹。 一如往常。 但……真的如此吗? 白维安静的等待着。 ……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沉寂了一天的钟声缓缓响起。 这代表着封校结束了。 学生们和老师们要正常的上课,工作,以及……准备盛典。 盛典是绝对不能被耽搁的,在盛典期间,封校一天就已经是极限了。 赫薇妮亚坐在一楼的大堂里,看着学生们相继下楼,离开宿舍。 她们大都紧锁着眉头,压低声音交谈着,仿佛生怕被外人听到些什么。 不过即便听不到,也能大致猜到她们在谈论什么内容——自然就是这一切的元凶西泽,到底有没有被解决掉。 但很快她们就会知道答案,因为当她们走出宿舍的时候,就能看到禁林外围那拉起了一道道魔力界线,顿时面如死灰。 很显然,如果解决掉了的话,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而这些魔力界线也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安全感,虽然它对绝大多数的奏者都有效,但真的能限制到正在猎杀金音的奏者吗? 只有极少部分音阶比较差的奏者感到乐观,认为对方不会看上自己,可很快就会被人反驳说对方猎杀的并不只是金音,死在他手中的银音更多。 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是,既然学院已经恢复了正常,还拉上了魔力界线,那应该能说明事情在可控的范围内……吧? 只有赫薇妮亚能看到全貌。 不用上课的她坐在一楼大堂的最角落里,看着刚从禁林里返回的狩猎乐团们满脸沉重的讨论着。 “为什么突然要撤出了?” “还能为什么,失败了啊。” “是的,所有和那个家伙碰头的乐团都被击溃了,确定死在他手里的金音就已经有两个了,还有两个乐团是失联的状态,恐怕也……”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指望太初两大家了。” “他们不是需要准备盛典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只有太初两大家才能解决掉那家伙,但他们必须负责盛典,我想着也是那个家伙有恃无恐的原因吧。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撤退了,不能继续送死了,一切等到盛典结束。” “那第三学院呢?” “第三学院封锁。” “封锁?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随便做什么,反正我们撤出。从明天开始到盛典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第三学院。”那人低声说道,“那家伙可以变成他人的样子,所以从明天开始,太初两大家会派人守在主路上,所有想从第三学院离开的,都默认是他,他们会直接动手的。” “……也就是说三学院在事实上已经被禁止参加盛典了?那会通知学生们吗?” “蠢货,这种事情怎么能通知学生们呢。他们要是离开了,谁来吸引那个家伙?” 一旁的赫薇妮亚一边默默的听着,一边看着杯中的红茶,红茶上有着她的倒影,此时却格外的模糊。 而后,她感觉身前一暗,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抬起了头,发现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胸前别着劳伦斯家的徽章。 “早上好,赫薇妮亚小姐。”老者微笑着抚胸,“菲尼斯少爷派我来接您离开。” 于是,二十分钟后,赫薇妮亚便来到了千雪湖的码头。 “要靠船离开吗?”赫薇妮亚问道。 “是的,赫薇妮亚小姐。”老者微笑着回答,“从三学院到一学院需要横跨整条千雪湖,大概会用上一整天的时间。” “这么遥远吗?” “当然,毕竟这可是朝圣之路。”老者说道,“平日里确实有些麻烦,不过眼下却是再合适不过的路途了,不是吗?” 赫薇妮亚看着老者。 “有千雪湖这个天险,那个麻烦的家伙是不可能混到一学院的。”老者说道,“当然了,他就算真的过去了,劳伦斯家也会保障您的安全,请您相信这一点,我们都与您的父亲做过保证了。” 听老者这么说,赫薇妮亚立刻回应了一个感激的表情。 码头上的人并不少,而绝大多数都是昨天来猎杀西泽的乐团奏者,还有少部分是三学院的高阶教授,比如赫薇妮亚的导师莱昂纳,还有三院长古奇。 这个场景让赫薇妮亚都感到了些许的诧异。 也就是说…… 赫薇妮亚再次转过头,看向了三学院。 这座传承了千百年,无比巍峨的学院,此刻却笼罩在风雪中,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赫薇妮亚突然想到阿黛尔,她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在码头看到她。 “我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但仍旧没有被乐团选上。”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阿黛尔昨晚的话从赫薇妮亚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这时的赫薇妮亚才意识到,阿黛尔显然昨晚就已经知道学院今天的决定了。 “该上船了,赫薇妮亚小姐。”老者的声音将赫薇妮亚从颇为混乱的思绪中唤醒,她转过头,看到先一步上了船的老者正向赫薇妮亚伸出手,“有些颠簸,请您牵住我的手。”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 她也抛开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想法,快步上前,也向老者伸出了手。 而后,她听到了另一条船上传来的交谈。 “休斯呢?怎么还没来?” “你不知道吗,休斯已经死了。” “啊?” “昨天晚上他们在图书馆里猎杀那个家伙,全军覆没了。现场就只有一个银阶的守夜人在那里。” “竟然还有活口吗?” “是的,不过已经疯了。” “……疯了?怎么个疯法。” “他一个人坐在血里进行着升阶魔法。”那人摊了摊手,“你说是不是疯了。”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那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老者有些疑惑的看着赫薇妮亚:“怎么了,赫薇妮亚小姐?” 在短暂的沉默后,赫薇妮亚缓缓的收回了手,而后笑着说道:“抱歉,我想我忘了件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回去拿一下。” 接着,她转过了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踏入了那被抛弃的学院中。 ……血腥味。 浓郁的血腥味。 明明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都是书香的味道,为数不多的血腥味还是由赫薇妮亚自己身上的。 赫薇妮亚在图书馆内走着,入目的杂乱与鲜血无疑不在说明着这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很显然,船上的那个奏者所说的处理现场,也只不过是把尸体带走了而已。 甚至只是把尸体的大部分带走了,那些破碎的内脏,断裂的肢体仍旧留存在馆内,完全没有被处理,这让此地看起来像是人间的炼狱。 赫薇妮亚能够想象到那个人的恐惧,能够带走大部分尸体,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没有人会想一直呆在这里的。 除了…… 赫薇妮亚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在血泊里奋笔疾书,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少年。 突然的,她松了口气。 松掉了一口,从昨天憋到现在的气。 “这个时候你还在干什么呢?”赫薇妮亚开口道,“明天要考试吗?” 奋笔疾书的少年身体猛地一僵,立刻抬起了头。 在看到赫薇妮亚的时候,他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赫薇妮亚!”奥格欣喜的说道,“你终于来了!” “我就是过来看一眼而已。”赫薇妮亚淡淡的说道,“马上就走了。” “够了,已经够了。”奥格连连点头,指着自己的笔记说道,“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给你的,他们也不让我带给你。” “那是什么东西?小抄吗?”赫薇妮亚紧皱着眉头,而后下意识的往奥格那走了两步,“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考试……” 说到一半,她顿住了。 因为走近后,她才看到了奥格身体上的银色音符,此刻已经满是鲜血,并且扭曲的不成样子。 仿佛被人打断的骨头。 奥格也注意到了赫薇妮亚的眼神,而后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抱,抱歉,赫薇妮亚同学。” “我升阶失败了,音符全部毁掉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奏者了。” “按照规矩,我今天就要离开学院,回种子……老家了。” “那个家伙很厉害,也很残忍,他说要对付你。” “我本来想帮你的,可我实在是太弱了,升阶还失败了……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但我相信,赫薇妮亚同学,你一定可以的。” “千万,千万不要被那个家伙杀掉啊。” …… 赫薇妮亚记不清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 她像是睡着了,像是做了一场梦。 直到白维的声音将她唤醒:“赫薇妮亚,再往前走就要去找那个家伙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图书馆,正站在禁林的外围,面前是立起的魔力界线。 “你的状态很差,赫薇妮亚。”白维说道,“你需要好好调整一下……别忘了那些人还在码头等你。” 赫薇妮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她低下头,发现是奥格先前的那本笔记。 这本仿佛被从血里捞出来的笔记,正在赫薇妮亚的手里一点点的往下渗着血,将她那身干净庄重的正装染的不成样子。 她打开了笔记。 上面是各种摘抄下来的句子和文献,以及手写的警示。 “音谱的弱点。” “面对音谱持有者,奏者应当如何反抗。” “身体不会被毁坏,碾成肉泥都能复原!!” “谱是银色的,也是掠夺而来的。” 还有很多很多,包括西泽现在所拥有的金色音符,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抄录来的七音曲。 “看来他确实很担心你会被那个家伙干掉啊。”白维说道,“如果不是没有时间了,我想他把能找到的禁书都给你抄一遍。”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的翻看着。 于是白维也不再出声打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终于开口。 “维萨斯先生,我不明白。” “嗯?” “为什么他要做到这个地步。”赫薇妮亚说道,“他是和我从一个地方来的,您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您也能想到我们曾经经历了什么……所以为什么呢?”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笔记,那只属于自己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与我完全不同的人。” “我无法理解。”她轻轻的说着,“真的,无法理解。” 第一次的。 赫薇妮亚感到了迷茫。 没有痛苦,没有不屑,没有伪装。 只有迷茫,最纯粹的,仿佛要迷失在这片大雪中的迷茫。 而后,她听到了白维的声音:“很有意思的问题,因为在几个月前,我也对一个人说了类似的话,我想……他或许可以回答你。” “你变成这样,是因为你遇到了赫薇妮亚。” 白维顿了顿。 “他变成那样,是因为遇到了你。” 赫薇妮亚张了张嘴。 …… “求求您,赫薇妮亚小姐,不要杀我,求求您。” “嘿嘿,抱歉,做不到呢。” …… “啊,对,对不起!赫薇妮亚小姐!” “哎,没关系了,你那么害怕做什么,还有,请叫我赫薇妮亚同学!” …… 雪缓缓飘落。 落在赫薇妮亚的脸上,落在手中的笔记上。 时间仿佛因此而凝固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竟然……是这样吗?” 她缓缓的合上了笔记,眺望着远方的禁林,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维萨斯先生。” “嗯?” “我能付出什么。”她轻轻的说道,“能让您,取走那个家伙的性命。” (本章完) 214.第211章 我又怎么忍心拒绝(5K5) 第211章 我又怎么忍心拒绝(5k5) 滴答……滴答…… 伴随着虚弱的呼吸声,血落在了雪里,而后顺着雪中的凹槽一点点的往下滑,浸入到了躺在雪地里的,半身赤裸的男人的皮肤里。 而男人皮肤上的,那被银色细线所束缚的金色音符,也在这鲜血的滋润下愈发的明亮清澈。 “你……会遭报应的。”虚弱的声音响起,“主,主绝对不会原谅你这样的人。” 西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正被自己挂在树上放血的一男一女。 “报应吗?”西泽轻笑着说道,“这种天真的话,实在不像是会从您的嘴里说出来的呢,泽尔老师。” “十年前,您和我说的明明是主只会看重拥有绝对音律的人,其余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得到主的认可……不是吗?” 泽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才开口:“杀了我。” 西泽笑了,他终于不再是躺着,而是从积雪中站了起来。 在他的身下,是正在运作中的法阵。 他走到了泽尔的面前,抬头看着这位曾经的老师。 “我为什么要杀了您呢,泽尔老师。”西泽笑着说道,“当初不是您告诉要物尽其用的吗?我可是一直都在遵循着您的教诲呢,或者说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您才能够拥有的啊。” “难道您忘了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又指了指脚下的法阵,“收集一切的谱,给音符增色的法阵,这所有的禁忌知识,我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十年前您是否还会对我那样‘宽容’呢?” 西泽的笑容愈发灿烂,泽尔则是紧紧的闭着眼睛,但那不断颤抖的睫毛仍将他此刻的心境暴露无遗。 “痛……好痛……” 在西泽与泽尔对峙的期间,另一边的女奏者不自觉的发出了颤音。 西泽转过头看了过去。 女奏者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她之所以还没有死去,是因为西泽使用了治愈系的乐章魔法帮她续命。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西泽有多么善良,而是因为他还没有完成吸收,所以不能让女奏者就这样死掉。 银色之谱,想要掠夺音符,特别是金色的音符并不是那么轻松写意的事情。这个过程就像是在放血,把所有带着音符的血液放出,而后一点点的涂抹在音谱持有者的身上,才算是完成了掠夺。 而在此期间,不管是音还是谱,两边都不能死。 西泽走到了女奏者的面前。 女奏者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只是本能的说着:“痛……好痛……” 西泽慢慢的伸出了手,将女奏者的脑袋与自己的头贴在了一起,而后轻轻的说道:“乖,很快就不痛了。” “实在受不了的话,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喃喃道。 “曾经,一个偏远的种子区,有这么一对兄弟。” …… “这对兄弟到现在都没有纹路,处理掉吧。” “哥哥!哥哥!” “放开我弟弟!混蛋,放开我!” “等等,这个家伙身上有纹路” …… “哥哥。”小小的男孩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眼睛泛红,“您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 西泽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而后抬起了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打扮与他们格格不入的“贵族老爷”。 “拉德先生,请您不要动我的弟弟,不管他有没有音符,等我毕业回来以后……” “知道了知道了。”拉德摆了摆手,很是不耐烦的说道,“如果伱真的能顺利毕业,成为一个合格的奏者为我工作,我就帮你养着这个弟弟,但如果不行嘛……” 西泽自然能听出拉德的潜台词——你个小小的铜音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肯定能顺利毕业的。” 西泽认真的说着,而后又俯下身抱了抱小男孩,说了句“等我回来”后便离开了,即便小男孩在身后放声大哭,他也没有回头,独自走上了那片被白雪覆盖的世界。 …… “铜音?”三学院的老师斜眼看着西泽,“铜音能选择的课程就这么多,《奏者基础》不是你能选的。” “为什么!”西泽急了,“我都已经入学了,为什么不能选择。”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选不了《奏者基础》,我怎么使用法杖呢?” “法杖?”老师嗤笑着说道,“你还想要法杖?” “没有法杖,我怎么成为奏者呢?” 西泽的话将老师逗乐了,他转头看向了办公室内的其他老师,笑着指着西泽的鼻子。 “你们听到这个家伙说的话了吗?他是一点都不懂啊。” 接着,他又将一张表格拍在了西泽的面前。 “铜音的课程是固定的,你不能选,你能选的只有这个。” 西泽低下头,看到表格上选项分明是“餐厅”、“厕所”之类的工作地点,顿时瞪大了眼睛。 “让我来告诉你吧。”老师悠悠的说道,“这所学院会招收铜音,就只有一个理由,我们不允许没有音符的普通人进入学院,但又确实有一些需要普通人去处理的工作……就是这些。” “你对外当然可以说自己是学院的奏者,我们也可以给你发放结业证书。” “但是对内,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奏者吗?” “嗯?” 西泽明白了一切。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很想要直接掉头离去。 但他也很清楚,一旦自己离开了,就只能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所以他别无选择。 “我去……图书馆。” …… “图书馆的规矩就是这些,明白了吗?”泽尔看着西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懂吧?” 听到这话,西泽只能硬生生的将不清楚的地方吞了回去,硬着头皮说“明白了”。 “很好,那么之后就交给你了……我很忙。” 泽尔向外走去,在即将出门前,还是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西泽。 “要知道有哪些书是不能碰的,一旦被发现有问题,你就完蛋了,明白吗?” “特别是倒数第三排书架上的那些有关于‘升阶’的魔法书,知道吗?” 西泽愣了愣神。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图书馆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以升阶的……魔法? 尽管知道这很危险,但西泽仍是情不自禁的转过了头,看向了最角落的那一排书架。 …… 就这样过去了半年。 西泽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图书馆里,特别是夜晚,因为只有深夜,图书馆里才会只有他一个人。 在这期间,他贪婪的吸取着各种禁忌的知识。 那些正常奏者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都了解了。 升阶魔法、音谱、增色。 以及各种冷门而又强大的乐章魔法。 他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掌握这所书库里所有的禁忌。 而在这半年里,图书馆名义上的最高管理者泽尔基本上没有露过面,这让最初还惴惴不安的西泽放下了心来。 直到这一天,西泽在从餐厅返回图书馆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工守在了那里的校工。 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心头。 于是他从禁林的小路走到了图书馆的窗边,立刻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其中一人正是泽尔。 “这些禁书都被人打开过了。”有人说道,“可我并没有收到申请阅读的记录,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泽尔。” “你知道的,古奇,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管理书库的活我早就交给了一个学生了。”泽尔回答。 “哦,是吗?”古奇说道,“那我想他应该不会知道这些书上封有魔力印章,擅自打开的人会留下指纹吧。” 西泽的身体僵住了。 而后他听到了书籍翻页的声音:“让我看看……呵,果然,这些书都是同一个人打开的,看来我们是该查一查你的那位小助理了。” “真是遗憾啊,我还挺喜欢他的,他可是个勤奋的小伙。” “勤奋也不是犯错的理由。”古奇淡淡的说道,“确认是他的话,按照规矩办吧。” “太残忍了吧?” “又不是要他的性命,只不过是洗掉符文,逐出学院而已。”古奇说道,“对于铜音而言,这点惩罚也就那样吧,反正他们的音符本来也没什么作用。” “那也确实如此。” “就这样吧。”古奇将书交还给了泽尔,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作为书库名义上的管理者,你可是难辞其咎啊。所以,这些书的印章就交给你来修复了,请不要让我失望,泽尔老师。” 泽尔笑着接过了古奇:“放心好了,古奇教授,等我完成了之后,会亲自向你汇报的。” 古奇满意的带人离开。 西泽则是躲在窗户下不断因恐惧而颤抖着。 要被洗去音符,逐出学院? 不,不行! 他好不容易掌握的那些知识,好不容易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难道就要这样付诸流水吗?! 难道他要重新回到种子区当种公吗?! 不,不行!绝对不行! 西泽慌了。 他想找泽尔道歉。如果够诚恳的话,泽尔老师肯定会…… 西泽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子,往书库内看去。 而后,西泽便看到泽尔正将那些他曾经看过的书一本本的翻开,正优哉游哉的阅读着的同时,还用着魔力之笔进行抄录。 他呆住了。 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 …… 入夜后,当泽尔将全部的禁忌之书摘抄完毕时,看到浑身湿透的西泽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泽尔老师。”西泽颤抖的说道,“我都看到了。” 泽尔挑了挑眉毛:“什么?” “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西泽说道,“你引诱我帮你打开这些书,然后自己收掉成果……我都看到了。” “哦,还有呢?” 西泽瞪大了眼睛:“你不害怕我告发你吗!你可是老师!是主的信徒!你这样做,主会原谅你吗!” “呵呵,西泽啊。主不会在意这些的,主在意的,只有那些拥有绝对音律的人。” “……可那些禁忌的知识,我也知道了!” “哦,那又怎么样呢?”泽尔毫不在意的笑道,“你能做什么吗?” 西泽顿时哑然。 “这些知识,只有对我们而言才是禁忌。”西泽轻轻的拍了拍那些书籍,“对于你……你能完成上面的任何一项吗?你唯一能用的也就只有升阶魔法了吧……可是,你为什么不用呢?” 西泽的身体僵住了。 “不敢使用吧,毕竟要是失败了,连奏者这一表面身份都将没有了。”泽尔像是看穿了一切般的说道,“就算成功了,一个银音奏者,你又想做什么呢?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西泽回答不出来。 “不是拥有了这些知识,就能使用的,你这样的人,就算把所有的知识都摆在你的面前,你也做不到任何的事情。”泽尔轻笑着说道,“我能让你有机会接触这些知识,你就应当感激我了,这也算是我对你的物尽其用了,不是吗?” “要不然,你试着对我动手看一看啊,用你的那些禁忌知识。” “我什么都不做,就看着你。” “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西泽浑身颤抖着。 他很愤怒,但也很无力。 因为他知道泽尔说的是对的,就算知道那些禁忌知识又如何?他连法杖都没有。 就算有法杖,他的铜音,也点不亮任何禁忌的乐曲。 “呵呵,看在你到底是帮了我忙的份上,我不对你动手。”泽尔说道,“跑吧,快点跑吧,等到天亮,等到被校工抓住,你那铜色的破烂音符,都保不住了。” 于是,西泽回到了老家。 期间,西泽无数次的以为会有学院的人来阻止他,来追杀他。 所以这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的,不敢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直到他回到老家,都没有发现前来追捕他的人。 甚至老家都没有收到消息。 他就这样“安全”的回到了自己那小小的破房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学院无视了他。 西泽抱着弟弟,不断颤抖着。 “哥哥?”小小的男孩很是惊讶,而后是开心,“你来接我了吧。” “对,我来接你了。”西泽决定带着弟弟逃离这个地方,逃的越远越好。 “太好了。”弟弟很是开心,“拉德先生说等我的音符完全显现出来的时候就能去找你了,没想到我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你就回来找我了啊。” 西泽愣了愣。 弟弟……也有音符了吗? 他立刻脱下了弟弟的衣服,果然看到了背上的那一抹银色。 竟然是……银音! 西泽张了张嘴,而后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了西泽的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弟弟就是银音! 为什么他就是铜音! 如果,如果他也是银音的话!根本就不会流落到这一地步! 为什么,偏偏他不是! 为什么只有他的人生被毁了! 西泽抱着弟弟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 “哥哥……痛。”弟弟说道。 “啊,抱歉。”西泽立刻松开了手,而后很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是我不好。” “哥哥很难受……为什么呢?” “不……我很开心。”西泽深吸了一口气,“你一定会成为很棒的奏者的。” “那样哥哥就会开心吗?”弟弟问道,“我能帮哥哥吗?” 西泽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本了。 他连升阶魔法都不敢尝试。 所以,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 西泽这样想着的时候,余光再次瞥到了弟弟的后背,看到了那银色的纹路,却发觉和他记忆中的音符不太像。 因为那纹路更加纤细。 不像是音符,倒像是……乐谱。 ……等等? 西泽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乐谱? 西泽再次看向了弟弟的后背,仔细研究后,便明白那确实是乐谱。 银色的……乐谱。 西泽呆住了。 “哥哥,你怎么了?” 西泽低头看着弟弟的眼睛。 读了半年禁忌之书的他,深深的明白乐谱意味着什么。 于是一个大胆的,可怕的念头,如同雨后的春笋般疯狂的生长着。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轻声道:“弟弟,你说,你会帮哥哥的,对吗?” 弟弟连连点头:“当然了!我会帮哥哥的!” …… …… “哥哥……我好痛……” “好痛……” “乖。” “很快……就不痛了。” …… …… “乖……很快就不痛了。” 西泽轻抚着女奏者的脑袋。 而女奏者却没有回应。 因为对方早已在他的怀中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而他那银色乐谱上的金色音符,也已经完全成型了。 西泽又看向了另一边的泽尔,泽尔也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感觉有些乏味:“看吧弟弟,在你的帮助下,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伙,现在都没有一个能坚持到听我把故事说完的,真是……可笑啊。” “不,我听完了。” 西泽的身体突然一僵。 什么人?! 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西泽立刻转过头,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正一边拍着手,一边从树林里走出。 “……赫薇妮亚?!”西泽瞪大了眼睛。 不……不对。 这个戏谑的表情,这个充满压迫感的眼神。 这不是赫薇妮亚! 不,不对,这具身体分明就是赫薇妮亚!他不可能察觉错的! 西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而那边的“赫薇妮亚”还在优哉游哉的说着:“其实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弟弟是只说了自己会帮助你,还是说你只记得这句话呢?” 西泽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比较好奇啊。”“赫薇妮亚”摊了摊手,做了个很不女性化的动作,“你的弟弟在喊痛的时候,有让你住手吗?如果有的话,你真的能忍住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赫薇妮亚”叹了口气:“一个和你一样,不太愿意出来,但因为被人请求了,所以实在狠不下心来的……长辈?”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吧。”白维轻笑着说道,“一个那样坚强的孩子,第一次用那样的语气请求我帮她做一样事情……” 西泽看到白维那如星辰般的左眼微微转动着,从未有过的危机感猛然涌上了心头。 他立刻向后退去,但还是晚了一步,身后的那两具尸体突然动了起来,以手骨为矛,从左右两侧冲上来,瞬间将西泽的身体贯穿。 “啊啊啊啊啊!”西泽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白维则是笑着说道:“我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本章完) 215.第212章 我本不想把这孩子的衣服弄脏(5K) 第212章 我本不想把这孩子的衣服弄脏(5k) 白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当西泽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女奏者和泽尔的尸体已经在白维的操控下捅穿了他的心脏。 西泽还没来得及挣脱,就看到脚下的积雪宛如升腾的白雾,迅速的往他身上蔓延。 当覆盖到他的半边身体时,西泽看到白维摆出了一个手印,他大感不妙,立刻调用起音符的力量,但还是慢了一步。 “轰”的一声。 他的下半边身体被庞大的魔力爆炸所震碎,内脏宛如玩偶的絮般飘舞着。 “啊啊啊啊!”西泽一边惨叫,一边冲着白维咆哮,“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吗?!” 可这仍旧没有结束,白维很好的将爆炸范围浓缩在了白雾之中,甚至都没有影响到控制着西泽身体的那两具尸体。 接着,西泽看到白维做了个拉动提线的手势,身后的两具尸体再次有了动作。 “噗嗤”! 他们一同出手,抓住了西泽腹部那被炸开的伤口,接着一点点的往两侧拉。 “哗啦哗啦”。 残破的内脏裹挟着鲜血,如瀑布般的往下涌。 西泽整张脸都已经扭曲了,但他仍死死的盯着白维:“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是……” 话说到一半,西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低下了头。 果然看到了那两只已经被鲜血染透的手,在慢慢的将他的血肉和内脏扒拉开后,一根潜藏在其中的枯骨也在一点点的展露出来。 见鬼! 这才是他的目的! 西泽的脸上再也不复先前的嘲弄和狰狞,转为了更大的骇然。 怎么可能! 这个家伙怎么会知道他的尸块是哪一份?! 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比音谱还要深的秘密! 可这个家伙却知道!并且一开始目的就是这个! ……混账!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西泽很想搞明白这两个问题,但肯定不是现在,在白维的操控下,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那根骨头,便开始准备往外拉。 “少瞧不起人了!” 西泽大吼了一声,镌刻在身上的音符被迅速点亮。 紧接着,他那飘零的下半身也在迅速复原、重塑。 有多迅速呢? 两具尸体伸进西泽身体里的部位都还没来得及抽出,就被新生的血肉覆盖,从而再也无法抽离,像是从西泽身体里长出来的额外肢体一样。 当然,西泽不可能留着这些东西,他的双手如钢刀般锋利,只是一个挥斩,就将两具尸体的手脚斩断,而后如失去了提线的木偶般倒下。 但也不知道是依旧对此不放心,还是心中的戾气使然,即便这样西泽也认为还不够,他继续挥动着双手,在那两具尸体落地前,便将其撕成了片片飘零的血肉。 那血与雪在空中交融,落在了西泽那高高隆起,并散发着热气的肌肉上。 而在他的胸前,六枚金色的音符在银色乐谱的束缚下熠熠生辉。 “不管看你几次,都会觉得你这家伙和这片土地实在是格格不入啊。”白维的声音传入了西泽的耳朵里,“老实说你应该呆在天琴的,我觉得那边的链锯和斩击斧才更适合对付你这样的怪胎。” 西泽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白维。 与现在狼狈如怪物般的他不同,此时的白维仍然尽显着优雅和从容。 毕竟使用的是赫薇妮亚的身体,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站在这里,与西泽对比起来都是美女与野兽的最真实写照。 而这在西泽眼中却是最不可饶恕的。 那份从容和优雅让西泽不自觉的回想起十年前他刚入学的时候,那时矮小邋遢的自己,总是在从同龄的那些容貌与穿着都不像是和他处在同一个世界里的女孩面前抬不起头来。 那种刻在心底里的自卑,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 但是现在,他却又回想起了这样的感觉。 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和曼妙的身姿,西泽的心中仿佛有着野兽在咆哮。 撕碎她,撕碎她,撕碎她! 就像是这十年来他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然而,对方刚才所展现出的实力,不得不让他暂时冷静下来。 “你到底……”他再次开口,“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 “你更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你的尸块吧。”白维优哉游哉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啊……你就理解为,有些人就是生而知之吧。” 西泽微微眯起了眼睛。 生而知之?他才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只有可能是神祇,以及这些尸块真正的主人。 很显然,这个家伙都不是。 也就是说,他在诈我? 这个想法刚从西泽的脑海中冒出来,白维就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似的,慢悠悠的说道:“你身体里的那一个,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在禁忌之书的名称是‘维萨斯的断骨’,和维萨斯那位更有名气的尸块不同,这根骨头承载的并不是规则,而是单纯的……力量。” 西泽的瞳孔一点点的瞪大了。 “遗落在外的‘维萨斯的断骨’总共有三块,一份承载的是象征着肉体的‘不死’,一份承载的是象征着灵魂的‘不灭’,还有一份就是简单的力量,能够极大的强化持有者的各项能力。”白维轻笑着用法杖指着西泽,“所以,你拥有的断骨是哪一根,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西泽的脸色很难看,一副最大秘密被揭穿的模样。 但在心底,他已经发出了一声冷笑。 而后他就听到白维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说的,是那块‘不死’的骨头?” 西泽的表情僵住了。 “呵呵,你拥有的骨头,是最后一块吧。”白维饶有兴趣的看着西泽那不断变化着的表情,轻笑着说道,“你刚才所展露出的确实很像是‘不死’的特性,心脏被洞穿了,身体被毁掉了一半都还能活着,都还能复原。甚至哪怕身体被完全的摧毁,也都能活过来,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认为那就是‘不死’吧。” “可惜,你遇上了我。我不仅了解你,还了解那些尸块,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那些尸块了。”白维一点点的揭开着西泽的秘密,“你的尸块是配合着你的谱来使用的。哪怕是最普通的法术,在那份尸块的加持下,强度也会翻个数倍,就像是一个能让断肢重生的治愈系魔法,在你这里就能让被毁掉的身体完全复原。更别提你拥有了那么多的金音,还掌握了那么多的禁忌魔法。” “各种排列组合的加持下,还真的给你弄出来了个类似于不死不灭的特性。从这点来看,我还是挺佩服你的。”白维耸了耸肩,“在圣音这个只追求音律的国度,你确实是弄出来了很了不得的东西,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请求,我是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碰上你的。” 白维说的是实话。 毕竟他在游戏中可是与西泽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交道的。 而西泽在游戏中,可以用一个最简单的名词概括,那就是, “粪怪”。 而且还是有机制的粪怪。 在游戏中,玩家若是不依靠一些特殊的道具,想要打赢他太难了。而那些东西白维根本就没有,靠着目前有的东西想要解决掉他实在是太难了。 最直接的是左眼的规则。 可问题是,左眼的规则是无差别的,很有可能会让藏在西泽身体里的那根骨头一起消失,那样也太得不偿失了。 白维还是很想要拿到那三块骨头的,虽然它们并没有封存着规则,更像是纯粹的数值。在游戏中,那三份尸块在玩家手里是简单粗暴的加血量上限,加精力上限,以及加法术强度,可是在这里面,它们能做到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所以,要在不动用左眼的规则下将那根骨头取出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白维在心里感叹着。 而在西泽心中则是再次只剩下了骇然。 这个家伙……为什么会什么都知道! 而他却对白维一无所知,连对方拥有的到底是哪一份尸块都不清楚! 西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利用尸块的未知性来杀死那些原本实力要比他强得多的金音,所以没有人会比他更加透彻的明白“情报”在战斗中到底有多么重要。 特别是尸块的情报! 白维知道他的,而他不知道白维的,那这场战斗对于他而言可就太危险了。 那么……要跑吗? 西泽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后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那已经准备完毕的音谱和音符。 不,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话又说回来,就算白维知道他的特性,就一定能赢过他吗? 他已经不是最开始只有一两枚金音的时候了,现在的他身上可是有六枚金音一枚银音,七音曲都是随便使用的。 而白维的那具身体最多就只有两枚金音。 而且在与白维交谈的这期间,他已经用音符完全的修复好了身体。 虽然不知道白维为什么一直都不动手,但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全盛姿态。 打了再说!下定决心后,西泽也不再多言,直接动了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 正如白维所说的,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圣音的奏者,不像是一个纯粹的法师。 而他也确实不是,在这十年里,他离开过好几次圣音,甚至摸到过四大密教的地盘,研究过他们的战斗,用来开发自己的打法。 所以他跑了起来,那速度快的都能看到残影。 在奔跑的途中,他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 不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终究用的是赫薇妮亚的身体。 那具奏者的身体,就是破绽! 西泽猛地停了下来,接着使用树枝对着白维就是一个超远的凌空斩击。 血红色的弧光从树枝尖端发出,形成了一道红色的魔力气浪,以不可阻挡之势的朝着白维掠去,将面前的积雪、土壤、树木都一分为二。 但这个速度并不快,白维只是侧了侧身体,就成功躲过了。 可西泽的嘴角却微微掀起。 在那猩红色的气浪中还夹杂着斩断空气的音浪。 而这音浪中,蕴含着旋律。 于是,几个恶鬼从气浪中析出,张牙舞爪的向着白维抓去。 这个距离,他根本不可能…… “噗”! 在恶鬼抓到白维前,一片潮水从白维的脚下升腾而起,宛如倒流的瀑布,瞬间将那几个邪恶小鬼冲刷的不见踪影。 怎么可能?! 西泽大惊。 他是怎么做到的?! 西泽将能够释放乐章魔法的音律藏在气浪中,如果不是提前知晓的话,是根本反应不过来的! 可他为什么会提前知晓!这明明就是西泽独有的打法,整个圣音根本找不出第二人! 不过西泽惊愕归惊愕,他的动作却没有停,在释放了斩击后他也在第一时间就向着白维冲了过去。毕竟原本那个法术就是用来牵扯住白维,而后他再直接的将白维一刀两断的。 现在虽然没能牵扯住,但是也让他成功的迫近白维了。 只要能够接近白维,西泽相信自己可以瞬间结束战斗。 没有奏者能被他近身! 但事情并不会那么如意,西泽听到了一连串的刷刷刷声,从脚下传来。 是魔力锁链。 它们一根又一根的从积雪中挣脱出来,像是潜藏许久的毒蛇,张开了獠牙向着擅自闯入者扑去。 西泽眼皮直跳。 因为这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在他的眼前,除了白色的雪,就是黑色的魔力锁链,甚至黑色都已经压过了白色,铺天盖地的碾了过来。 ……是在先前与自己交谈的时候准备的吗? 果然,自己在恢复的时候,这个家伙也没有闲着。 而且这是魔力锁链上完全没有音符的旋律……不是圣音的法术吗? 西泽心中一沉,但他仍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就顺着这些锁链冲去,同时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树枝。 血红色的刀光宛如切豆腐般的将能够触及到的魔力锁链一分为二,而掀起的气浪中所蕴含的音律仍在制造着一只只恶鬼,恶鬼们缠住了剩下的锁链。 于是,这庞大的锁链阵就这样被西泽硬生生的砍了出来。 而后他看到了,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白维。 触手可及了。 西泽加快了脚步。 但接着拦在他面前的,是雪。 不……准确的说,是雾。 浓烈的雾,看不清五指的雾,就这样扑面而来。 西泽的瞳孔微微一凝。 他意识到这就是先前白维用来攻击他,可以用来引发爆炸的雾。 而这个雾,西泽又不好像先前那样用刀光砍散,那些恶鬼也拿这种无形的东西没有办法。 其余的可以驱散雾的法术,这个距离又难以施展。 ……所以要暂时退后吗? 西泽眯了眯眼睛。 不,继续上前! 这个家伙也是在害怕着自己的近身!这个时候被逼退,哪怕只有几秒钟,也是着了他的道。 不能退! 他大吼一声,冲入了浓雾中,而后向着雾中那曼妙的身姿举起了树枝,就像是举起了切肉的刀。 “轰”的一声! 白雾爆炸。 而半秒钟后,西泽冲出了爆炸。 他已经不似人形,皮肉早已纷飞,鲜血四溅,树枝也被烧毁。 看起来就像是个被人扒了皮的野兽,有着生命最后一丝的力量与疯狂,扑向了那个拿着法杖,看起来柔软无力的少女。 “你输了!” 西泽大声吼着,用这样的疯狂来抑制身体的疼痛。 “我要把你……撕碎!” 他兴奋异常,感觉战胜了强敌。 就仿佛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赫薇妮亚,而是多年前,他千辛万苦杀死的,第一枚金音。 那时的他也像是这样,拼到最后,靠着骨头和爪子将对方撕成碎片。 他抬起了手。 而后,他听到了耳旁传来了链锯的声音。 “噗嗤”。 西泽顿住了。 他停在了半空中。 ……准确的说,是脑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身体还在直挺挺的往前冲,最终像是无头苍蝇般扎进了雪地里。 “真是难搞啊。”白维的叹息声在西泽的耳边响起,“为什么偏偏要弄成这样呢?就不能采取更柔和一些的打法吗?” 他低下了头。 不,他已经没法低头了,因为他的头已经被白维抓在了手里,他就只能目光下移。 而后看到半身都被鲜血染透的,宛如从地狱中归来的赫薇妮亚,正平静的注视着他。 “你以为我在害怕你吗?” “是这孩子等会还要上学,我本不想把她的衣服弄脏的。” 西泽张了张嘴。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也不用说了,因为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危机在突然间涌上了西泽的心头。 他看到“赫薇妮亚”那如星辰般的左眼,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 宛如命运的齿轮。 “很好。”白维轻笑着说道,“既然你都这样送上门来了,那么,你的脑袋里……可没有我的尸块吧。” (本章完) 216.第213章 这也够了(4K7) 第213章 这也够了(4k7) 我的……尸块? 白维的话让西泽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这是什么意思? 西泽很想在这句话上细想下去,但他却没有这个时间,那从大脑深处涌上来的恐惧和危机在此时压过了一切。 这是来自于那根骨头的示警! 十年来,西泽之所以能够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靠着那块骨头,才能让他一次次的趋利避害,转危为安。 而现在,那块骨头再次向他示警,而且还是十年来未曾到达过的程度。 危机来源于……那只眼睛! 那只左眼! 不能被他这样看下去。 那只眼睛……会杀人! 西泽大吼了一声,他的无头身体立刻从雪中奋起,同时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对准了白维的后背,身上的六枚金音同时亮起。 “轰”! 庞大的法术能量从枯枝中喷薄而出,形成了一道极为粗壮的光柱,将所触及到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只是这样的站桩型法术显然不可能打得中白维,在【过载】的加持下,即便是赫薇妮亚的身体此时也远非常人能及,他只是稍微的侧了下身,就将这法术躲过。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和之前一样,西泽仍旧在法术中藏着其他的法术。 这恐怖的光柱掀起的不是噪音,而是很有节奏的音律,于是一道道细小的飞星从磅礴的光柱中分离而出,以比光柱更快的速度向着白维攻去。 白维也挥动了法杖,一个魔力屏障迅速的横亘在中央,将这些飞星尽数拦下。 就像是落在玻璃上的雨水,声势浩大却无法击破。 只是…… 白维从那淡蓝色的魔力屏障中,看到了身后那个高举起树枝,准备对他斩下的无头男尸的倒影。 用不了几秒,赫薇妮亚的身体就会被西泽斩成两段。 白维忍不住“啧”了一声,接着立刻他将法杖像是匕首那样的反握,同时注入了魔力。 于是那法杖在更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一把半米长的剑,以比西泽更快的速度捅进了他的身体里,接着猛的发力。 “噗嗤”一声。 西泽的腰应声而断,他的上半身不自觉的倾倒,自然也不能正常的发起攻击了。 于是那树枝再次贴着白维的身体擦过,但那掀起的刃浪直接将白维先前用来阻挡飞星的魔力屏障斩断,于是那些暴雨般的飞星再次朝着白维冲来。 一连串的“噗嗤”声,飞星全部的打了进去,瞬间将身体击打成了肉泥。 不过,并不是白维的身体。 而是先前被西泽所斩断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奏者的身体。 “轰”! 数道乐章法术交错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爆炸,暂时的将白维和西泽的身体分隔开来了。 白维毫发无损,西泽不仅仍旧是头首分离,而且身体还再一次被重创,现在连站都站不住了。 然而, 虽然西泽的脑袋仍在白维的手里,但白维的视线已经离开了。 【注视】,被取消了。 这个白维手中最强大的终结手段,连神都能抹消的规则,却有个最为致命的短板。 那就是在使用期间,目标绝对不能脱离视线。 所以在刚才的战斗中,白维一直都是单手,同时也一直在看着西泽。 只可惜,还是没能坚持到最低的发动标准。 “你还是这么棘手啊。”白维再次将西泽的脑袋举在自己眼前,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不想和你打,真是粪怪啊。” 西泽并不知道白维所说的“粪怪”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何白维会说“还”,明明这是他第一次与白维战斗。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去思考那么多了。 刚才的战斗,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溺水的人拼命扑腾后,才终于挣扎上岸了。 眼下他的心里只有恐惧和庆幸。 而当白维再次将目光投入过来时,他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让自己的身体再一次攻击过来了。 但这一次,西泽却没有从白维的目光中感受到先前的那份危机和恐惧。 他便意识到,白维没有再使用刚才的规则了。 现在他的目光,不会杀人。 这下,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了,而后才缓缓开口:“是眼睛……对吧,你拥有的尸块,是眼睛,你刚才对我用的,是眼睛里的规则,虽然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你想用它来杀死我,我能感觉到的!” “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那项规则的发动需要时间,而且中间不能断掉注视。我刚刚感觉到了,你的眼睛从我的脑袋上离开的那一刻起,规则就中断了!” “我已经……看穿你了!我不会让你有发动那项规则的时间的!” 西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振奋。 “而且,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呢?”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封印着规则的尸块会给使用者带来巨大的身体负担,越是强大的规则负担就越重!眼睛的规则不可能弱,所以你用不了几次的,我说的……没错吧。” 西泽死死的盯着白维,一副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模样。 当然,他也确实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有一说一,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只有数值的无脑家伙。”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有脑子……当然,这也是因为我的那份尸块确实有点内鬼了,不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联想到这么多,也着实算是厉害了。” 又是一句“我的尸块”。 西泽很难不注意到这点。 他不知道白维是不是将“我现在拥有的尸块”简化成了我的尸块,还是说…… 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人会想到那种可能。 毕竟那位传说的存在早就湮灭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但是,西泽自己已经见识过太多的“传说”了。 不管是音谱,还是维萨斯的尸块,在亲眼见到之前,他都以为是传说。 然后,他都拥有了。 所以,西泽对于未知事物的接受程度本身就要比一般人高出许多。 加上现在所展露出的,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虽然是赫薇妮亚的身体,但西泽很确信白维不是赫薇妮亚,他不相信赫薇妮亚能够与自己对抗到这一步。 虽然他刚才是阻止了白维用规则杀死自己,但他却很难因此感到高兴。因为白维刚才可是只用一只手,就和他打成那个样子的。 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筹备了整整十年,经历了无数生与死,赫薇妮亚凭什么做到这一步? 那不是赫薇妮亚,那具赫薇妮亚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一个又一个的疑点,再加上白维自己所说的话,西泽很难不去往真实性的方面去想。 真的……会是维萨斯本人吗? 西泽不敢确定。 不过,那也不是重点,至少现在不是。 西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我已经证明过我的实力了,你也证明过了。这样打下去,就只有可能会两败俱伤。就算你赢了,你的身份也会因此而暴露,所以真的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白维饶有兴趣的看着西泽:“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们继续合作吧。”西泽说道,“就像是我先前对你说的那样,我们两个继续合作,去谋求圣音之主的愿望。” 他故意装作不去想白维身份的事情,对白维仍旧以赫薇妮亚的身份交谈。 “而且,就算没有主的愿望,以我们两个音谱,想要做到,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了。”西泽说道,“我实在想不出我们要继续打下去的理由。”“也就是说,你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白维说道,“即便我都把你的头砍下来了,差点杀掉你了,也能就这样算了?” “……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西泽说道,“野狼在互相打闹时的力度,在绵羊眼中也是能够杀死他们的存在。” 白维笑了:“很有意思的比喻,你简直像是个哲学家。” 看到白维的笑容,西泽似乎是以为他接受了,便也不免露出了笑容:“我说的只是野狼的基本法则罢了。” “是吗?看来你确实很喜欢把自己比作野狼呢。”白维微微颔首,“可是啊,你见过真正的野狼在生与死前选择跪下的吗……你,真的有直面生死的勇气吗?” 西泽的笑容僵住了。 “差一点就要被我杀掉了,也找到我的弱点了,心里也清楚只要杀了我就能得到更多的东西,还都是你无法拒绝的东西。”白维注视着西泽,“比如说我的眼睛,你真的……不想要吗?那你为什么,不来取呢?” “因为你很清楚,不管我是不是维萨斯,我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真的有可能杀死你。” “而你怕死,你比所有人都要怕死。” “你所展露出来的残忍,根本就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别人。” “这一点,从你当初没有选择对自己进行升阶,而是选择抢了你弟弟的音谱就能看得出来了。” 白维的脑袋一点点的接近着西泽,最终与他的脑袋贴在了一起。 那只如同星辰般的眼睛,虽然没有发动任何的能力,但仍旧让西泽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那种,直入内心的恐惧。 和……愤怒。 “你在……胡说些什么!”西泽狂怒的吼着,“你以为你是谁,在那自说自话着!你觉得你真的是维萨斯?你觉得你的眼睛真的能看到所有的东西?!” 他猛地在白维的手里挣扎了起来。 “没有人能定义我!没有人!” “我从一个小小的铜音走到现在!你以为我靠的是嘴巴吗?!” “你的三言两语影响不了我的,维萨斯……好,就当你是维萨斯好了!”他死死的盯着白维,“维萨斯又怎么样?诸神没能杀死你,那就由我来杀死你,就由我来杀死你!” 在西泽的狂吼之下,那具无头的尸体也缓缓的站了起来。 六枚金音再次迸发出了刺眼的光辉,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那银色的线谱中脱颖而出。 磅礴的力量在他身边环绕着,他像是将自己给点燃了一般。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的是什么吗?”西泽说道,“傲慢,是傲慢。你们只不过是有个好的出身,有个好的音符,哦,在你那里,就是有一只好的眼睛。然而你们就可以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呵呵,就是这样,你们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我才能把你们这样傲慢的家伙,一个个的,一个个的都杀死!撕碎!” 西泽的身体一点点的向白维走来,宛若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用你的那只眼睛好好看着吧!看着我是如何把你撕碎的!” 他咆哮着。 而后,他看着白维轻笑了一声:“是吗?我只是靠着眼睛的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这只眼睛了吧。” 西泽微微一愣,而后看着白维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你刚刚说的傲慢,我觉得很有意思。”白维说道,“就像是你最开始说的,你能有现在,全是因为当初那个图书馆的老师,对吧?他对你的傲慢,最终让你杀死了他,那么……你觉得今天,历史会重演吗?” 历史……重演? 西泽还没有明白白维是什么意思,便听到白维一声“啊,找到了”后,从怀中的口袋里拿出了什么。 这是一本带着血迹的……笔记。 笔记的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 奥格。 西泽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 “不用紧张,我对你看的东西不感兴趣。” …… “看来你想起来了啊。”白维笑着说道,“你一直都知道这笔记里写的是什么,对吧?毕竟你和他呆了那么多天,但是你并不在意,因为这些笔记里的方法,那孩子都做不到,一如十年前,那个老师觉得你都做不到一样。” 西泽张了张嘴,这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和狂妄,有的就只有……恐惧。 “让我看看啊,这上面写着的有……” “闭嘴!” 西泽不敢让白维看下去了,立刻驱使着身体,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而后,“当”的一声。 一道低沉如撞钟般的声音响起。 西泽身体上的音符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猛地抖动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离体而去。 那银色的细线立刻舞动起来,似乎是想要将那些不安分的音符拽回来。 然而,又是一声“当”! 那银色的细线也在刹那间失灵。 虽然只有那么一刹那,但对于白维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将手中的法杖化为了利刃,刺向了西泽的心脏。 西泽顿时慌了神。 他自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音符正在离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法术还能否继续生效。 若是心脏被毁的话,他会就这样死去吗? 对于死亡的恐惧在那刹那间战胜了所有的念头,西泽下意识的抬起了手,捂住了心脏。 可刚完成这一动作,他就猛地反应了过来。 不,不是心脏! 这个家伙的目标是…… 西泽立刻将双手下移,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维调转了矛头,瞄准了西泽的小腹。 双向奔赴下,魔力利刃轻而易举的洞穿了西泽的身体。 西泽那无头的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 因为那根魔力利刃的顶端, 正是那不灭的枯骨。 西泽呆呆的看着白维。 “很遗憾啊。”白维则是将那带血的笔记展现在西泽的面前,“那个孩子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杀死你的办法,他拼尽全力,也就只能带给赫薇妮亚关于你的情报,以及一个对你可能会有用的魔法。” “【二音·震撼】,一个用来测试未成年奏者的音符是否稳固的低阶魔法,对于你这种连谱都是掠夺来的人而言,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作用。就像是那孩子一样,拼尽全力可能也就只能提供这么一丁点的作用。” “不过……”白维顿了一下,而后猛地发力。 魔力利刃将西泽的身体自下而上的完全贯穿,分割成了两截。 在那漫天的血中,西泽呆呆的看着自己那不会再愈合的身体缓缓倒下,眼中的生机也如潮水般褪去。 “这也够了。” (本章完) 217.第214章 你的身体是我的了 第214章 你的身体是我的了 白维将骨头拿在了手中,轻轻的搓揉了一下。 骨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粉末,而后从指缝中溢了出去,彻底的消散在了白色的雪中。 但白维感觉到,这块骨头的力量已经被收回了,就像是走失了许久的游子突然回到了家一样,一开始带着无限的活力,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彻底的归为了一体。 【魂归】,完成了。 “你……果然是维萨斯。”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又带着几分激动,“我从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能够破坏那块骨头,连留下痕迹都做不到。不止是我,还有那些教会的神职人员,使用神术,也……做,做不到。” 这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白维转头看去。 说话的自然是西泽,他虽然就只剩下一颗脑袋了,但还没有完全死去。 镌刻在他身上的那些禁咒魔法仍然在生效着。 不过,没有了这块骨头的加持,他离彻底的死亡也就只剩下那么几分钟而已了。 但他显然不愿意就此放弃,仍在拼命的扭动着这颗脑袋,似乎是想要离白维更近一点。 “维萨斯,维萨斯大人!”他努力的大声说着,但发出的声音仍像是破了的手风琴,“我一直都很向往您,一直都是,我知道您的所有事迹,我仰慕着您,真的。” “不用再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了。”白维平静的打断道,“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你了,包括我……这块骨头的力量已经被我收回来了,我也没有办法再分出去了。” 白维的话让西泽表情一僵,他还是不敢相信,像是拼了命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说道:“不不不,如果是您的话,怎么会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您做不到的事情呢?!请您放心,如果您愿意救我,那我肯定……” 西泽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白维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让他意识到,确实不可能了。 他真的要死了。 白维看到西泽那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的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 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愤怒,又像是绝望的大哭。 “为,为什么……”西泽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那个臭丫头,那个臭丫头!明明和我是一样的人,明明和我就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你会选择她,不选择我!” 他的身体越抖越厉害,像是断了一半的线后开始失控的木偶。 “我比她做的更好!我的能力比她更强!我为此筹划了十年,整整十年……而她什么都不懂!” “可是为什么,你要帮她杀死我?!甚至在我已经低头了的情况下仍然不愿意放过我,为什么?!” “就因为我抢了我弟弟的谱?如果是我弟弟的话,根本就做不到我这种程度!” “他会被更残忍的家伙杀死,他的谱也会被那些上层人夺走!没有人能够保住他的,没有人!” “既然如此,我把他的谱拿了过来,到底有什么错?!” “到底有什么错!” “那个女人难道就没有杀过人吗?!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西泽歇斯底里的冲着白维咆哮着。 而白维的表情仍旧没有多大的变化,显然对西泽此刻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他走到了西泽的脑袋跟前,缓缓的蹲了下来,再次与西泽近距离对视着。 “虽然有很多可以用来回答你的话,但没有那个必要。”白维慢悠悠的开口,“我就想知道,如果你的弟弟没有被你杀死,而是被那些你所憎恨的上层人害死了,而你恰好有一个机会,让我帮你报仇,而代价是……你的一切。” “那么,你会向我提这个要求吗?” “在你的弟弟已经没有办法活过来了,在使用了我的力量后你也会同样死去的前提下。” 白维注视着西泽。 “你,会向我寻求交易吗?” “告诉我,实话。” 西泽张了张嘴,他很想说自己会的。 但是那两个字就像是卡在了喉咙里的鱼刺一样,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白维笑了:“看吧,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具备合作的可能,因为你永远都不会为了谁而豁出性命,哪怕那个人是你的弟弟,甚至于,是你自己。” 说罢,白维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如果把我看作是一个商人的话,我当然还是更喜欢这个孩子。”他耸了耸肩,“毕竟为了一个救不回来的陌生人就搭上了自己的一切,还有什么比这更赚的买卖呢?” 说完后,白维转身离开。 西泽呆呆的看着白维的背影。 当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他大吼着:“不,我不服气!我不服气!” 他的身体迸发出了最后一丝力量,冲过来抓住了他的脑袋。 只是他身上的音符已经被白维拿走了,余下的就只剩下那副支离破碎的——音谱。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他癫狂的将脑袋按在了脖子上,“我的谱还在!我还没有输,我还能重新再来!还能重新再来!” “什么维萨斯,什么太初,什么圣音之主,我会把你都杀了……全都杀了……” “全都……杀了……” “噗嗤”一声。 他再一次倒在了积雪里,看着身体被榨出了最后一丝力气后无神的倒在了面前,身上那抹最后的银色也在迅速的黯淡。 “不,不要这样。” “弟弟……再帮帮我,求求你……再帮帮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再帮帮我,帮帮我……” “求求你……” 最后就只剩下了谁也听不清的呢喃。 “痛……” “好痛……” …… 在颠簸中,赫薇妮亚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不由自主的偏过了头,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但鲜血并没有就此落在地板上,一个脸盆很是及时的靠了过来,帮她接住了血。 赫薇妮亚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不对,直到吐完后,转头看向了那拿着脸盆的手时,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那分明是她自己的手。 还是右手。 她立刻明白了什么,旋即低声问道:“已经结束了吗,维萨斯先生?” “是的。”白维的声音响起,而赫薇妮亚的右手也向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虽然过程有些麻烦,但就结果而言还是很大的成功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在白维说完后,赫薇妮亚才感觉右手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那金色的线谱中,已经有“一、三、五、七”这四个金音了。 “这四个音是可以直接拿去参加盛典的。”白维淡淡的说道,“剩下那几个没有办法用于盛典的金音我也就没有取了。” 听了白维的话,赫薇妮亚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靠在了墙上。 准确的说,是船板上。 是的,赫薇妮亚已经在前往一学院的船上了。 “竟然这么安静吗?”白维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起来后会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我呢。要知道这次为你善后可是很麻烦的,毕竟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的码头,而且离开了这么久,甚至还换了一身衣服,要让大家相信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我想你也能感觉出来……毕竟,这是你自己的身体。” 赫薇妮亚自然知道白维在说什么。 力量的……代价。 那盆鲜血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也能想到,白维为了能够让她不被怀疑的回到这艘船上,到底使用了多少次的【支配】,以至于现在的赫薇妮亚都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死了一次似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赫薇妮亚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你现在停手的话。”白维说道,“还能活个小几年,而如果继续的话……就要看接下来的使用次数了。” 是的,赫薇妮亚的身体也在迅速的走向极限。 虽然她的身体比起乌鲁和杰拉尔已经好了太多,如果是乌鲁和杰拉尔,他们的身体是绝对撑不到现在的。 但即便是这样,赫薇妮亚的身体也仍旧无法无限制的使用白维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白维在与西泽战斗的时候,仅仅尝试过一次【注视】,【终止】和【支配】都没怎么使用,完全是靠一阶降临后的力量增幅在打。 他已经很尽力的在保护赫薇妮亚了,但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虽说收回了可以增幅力量的骨头,但骨头也没有办法抵消支付的代价,至少一块骨头是肯定不行的。 唯一能够无偿使用这些力量的,就只有维萨斯自己的身体。 “如果再做这样任性的事……”白维慢慢悠悠的说着,“那你连盛典都撑不到了。” 赫薇妮亚自然是听出了白维话语中的警示意味,便微微颔首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请您提早告诉我。” “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用我说,你的身体也会告诉你的。” “知道了。” 眼见赫薇妮亚这个反应,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而后问道:“你觉得这样真的值得吗?就只是为了那个已经救不回来的家伙?” 白维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赫薇妮亚的左手,用食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现在,你的身体都已经是我的了,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你甚至连厕所都上不了。”白维淡淡的说道,“连自由都失去了,就只是为了……一口气?” “我早就已经为您效忠了,命都已经是您的了。”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自不自由的,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如果你真是那样想的话,也不会让我去杀掉那个家伙了。”白维笑着说道,“说起来,赫薇妮亚,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你收集音符,想要奏响七音曲得到圣音之主的愿望到底是为了什么。” “您很在意吗?”赫薇妮亚说道,“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了,您也想要知道吗?” “为什么不呢?我确实很好奇。”白维说道,“大多数人想要向神明许的愿望都是能猜到的,比如那个叫西泽的家伙。他看起来和你很像,一样的拥有谱,一样的在掠夺音,一样的想要独揽圣音之主的愿望。但我敢肯定,他想要的和你想要的,不是一个东西。” 白维顿了顿,而后耸了耸赫薇妮亚的肩。 “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也无所谓。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喜欢强迫别人的恶魔嘛。” 听了白维的话,赫薇妮亚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白维也没有出声,就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赫薇妮亚的回答。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外面那船桨拨动湖水的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薇妮亚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轻轻的出声:“维萨斯先生。” “说吧。”白维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我听着呢。” “我能去上厕所吗?”赫薇妮亚说道,“有些急了。” “……去吧。”白维自然是听出了赫薇妮亚拒绝的意思,但他也只是笑笑不在意,“我也该休息一下了。” 接着,赫薇妮亚才感觉身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下。 于是她起身下床,走出了房间。 说上厕所只是个借口,赫薇妮亚来到了甲板上,那裹挟着冰雪的寒风吹在她的脸上,像是刀割一般。 她转过头,往三学院的方向看去。 但什么也看不到了,入目的只有不见边际的湖面,以及漫天的飘雪。 她突然开口:“维萨斯先生。” “嗯。” “您能杀死圣音之主吗?”赫薇妮亚说道,“在这次盛典上。” “……很遗憾,不行,至少现在不行。”白维回答道,“圣音之主是完整的神,现在的我没有办法战胜祂,只有等我找回了完整的身体,才可以。” “这样啊。” 赫薇妮亚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说道。 “我知道了。” (本章完) 218.第215章 别担心,我在看着你 第215章 别担心,我在看着你 “赫薇妮亚小姐,我们已经到了。” 船在码头旁停靠。 赫薇妮亚走出了船舱,顿时被一座横亘在眼前的高山吸引了目光。 虽然这还是赫薇妮亚第一次来,但也知道眼前的这座山就是圣音的“圣山”,第一学院也是建立在这座圣山的半山腰间。从她所在的位置看去,也只能勉强的在那缭绕的云雾中看到些许的古城墙轮廓。 “赫薇妮亚小姐这是第一次来一学院吧。”劳伦斯家的管家问道。 “是的。”赫薇妮亚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向往,“不过我很早就听很多人说过,登上了圣山,也就是进入了主的视野中……这是真的吗,德林先生。” “说对了一半,不是视野。”德林笑着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主不会注视,但会倾听,而且祂会倾听圣音的每一个角落,只不过对圣山更为在意一些而已,毕竟,这已经是离主最近的地方了。”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而后有些忧虑的说道:“希望主不会讨厌我。” “怎么会呢?”德林笑着说道,“赫薇妮亚小姐,您的音律绝对是主最喜欢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赫薇妮亚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在经过了一天的休整后,赫薇妮亚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精神状态已经调整个七七八八了。 在与德林交谈的同时,她还能分心听白维的感叹。 “你有没有发现,绝大多数的信徒都认为自家的主住在天上啊。” “……绝大多数?”赫薇妮亚问道,“还有其他的地方吗?” “天琴啊,你不是去过的吗?”白维笑着说道,“那里不也有一座号称是通天的巨塔吗?不过你去的时候好像已经倒塌了。” 赫薇妮亚也回想了一下那次短暂的经历,而后摇了摇头:“我记不太清了。” “哦?”白维有些惊讶,“忘事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而且天琴那与圣音完全不同的生态结构,你就没有多在意一些吗?” “我也很想在意的,但没有办法。”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可能是因为那些天我所遭遇的事情要比天琴本身更让我在意吧。” “你在天琴遭遇的特殊事情……”白维略微回忆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哦,你是说我啊。” 还没等赫薇妮亚有所回音,白维又笑了。 “这样看来,我确实要比天琴之神更有分量啊。” 赫薇妮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话题转到了先前“神居住的地方”。 “神不是住在天上吗?”赫薇妮亚问道。 “看你是怎么理解‘天上’这个词了。”白维笑着回答,“如果是字面意思,就住在我们的头顶,住在高天之上,那是肯定不对的。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看得到太阳,却看不到神呢?” “往这边走,赫薇妮亚小姐。”德林在前方带路,“我们要准备登山了,我想少爷应该已经在等您了。”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一边跟上德林,一边很是认真的听着白维用那慢慢悠悠的语调讲着课。 与神有关的知识,大多数都是不可考证的传说,哪怕是三学院的教授们也无法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大部分论调都是以“我们猜想”作为开头。 可白维不同。 他是真的与神打过交道的。 所以他每次说起与神有关的事情,赫薇妮亚都会很认真的记下来。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甚至想要记在本子上。 “神是居住在‘神国’的,而‘神国’其实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者说不存在于人们认知中的世界上。” 白维大致的与赫薇妮亚扯了一下二维三维四维的概念,而赫薇妮亚也很快的理解了。 在短暂的思索后,赫薇妮亚问道:“也就是说,神可以随意触及尘世,但尘世的人却难以触及到神国?” “你可以这么理解……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以前?” “是的,以前的神是可以随意涉足人间的,那时的祂们也没有现在这样高高在上,是属于看得见,摸得着的强大群体。”白维说道,“不过后来就不行了。” “后来就不行了?”赫薇妮亚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听着白维这怪怪的语调,赫薇妮亚便明白他这是又要开始当谜语人了,便很识相的没有再追问了。 毕竟这种事情已经是不止一次的发生了,赫薇妮亚都已经习惯了。 但出乎赫薇妮亚意料的是,白维这次竟然给了解释。 “不要以为我是不想告诉你。”白维淡淡的说道,“而是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还会害了你。” 赫薇妮亚说道:“在您的注视下,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害了我的吗?” “拍马屁也没用。”白维笑了,“我确实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个事实会引发一个很严重的后果。” 白维顿了顿,而后突然转变成正经的口吻说道, “只要脑海中有那个想法,就有可能被诸神感应,而只要将那句话说出来,就会被诸神注视。” 赫薇妮亚先是一愣,而后瞳孔微微一凝。 她意识到白维这不是在开玩笑。 ……只要有那个念头,就会被诸神感应,将那句话说出来,就会被诸神注视。 这是,什么样的事实? 赫薇妮亚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呵呵,很吃惊吧。”白维说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哪怕是各大教会的教皇。因为这是诸神最不可触及的秘密,而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就只有我。所以我不告诉你确实是为了你好,我前两个合作伙伴,我也没有告诉过他们,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过,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是……” 白维那极为严肃的语调让赫薇妮亚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是……什么?” “是……”白维严肃的回答,“他们也没有问。” 赫薇妮亚眨了眨眼睛,第一时间还没有听明白白维的意思。 等到反应过来后,她还是有些懵圈:“您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啊。”白维颇为惊讶的说道,“你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吗?” 赫薇妮亚:“……” “哎哎,别这个表情,我又不是全部在开玩笑。”白维笑着说道,“那件事情确实是真的,不能告诉你的理由也是,目前为止,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承担那个后果,我能承担也是因为诸神看不到我,但你不同。所以,暂时别想这件事情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知道这件事情带不来任何收益,只会带来最大的风险。” 白维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赫薇妮亚也就只能点点头了,毕竟在此之前,白维可是解释都懒得解释的,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而这个时候,赫薇妮亚与管家等人也已经离开了码头,来到了山脚下学院的正门。 赫薇妮亚已经能够看到菲尼斯,以及几匹独角兽拉着的马车在那等待着了。 而这时白维又开口了:“不过有件事这里的人没说错,这座山确实是离那位圣音之主最近的地方,我都能感受到祂的存在了,而且越靠近上面,祂的存在感也就越强。” 赫薇妮亚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又看了一眼那环绕在白雪和云雾中的第一学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白维的话影响了,赫薇妮亚仿佛真的感觉有股磅礴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力量屹立在那天际之上。 “那您会被祂发现吗?”赫薇妮亚问道。 “那倒不至于,但我也不能太过火。”白维笑着说道,“所以,我会稍微减弱我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像之前那样直接介入你的身体了。” “……就像是最开始那样?” “可能比最开始还要弱一些吧,毕竟你现在也没有办法自如的使用我的力量了。”白维又耸了耸赫薇妮亚的肩,“我又不能亲自下场帮你打的话,大部分时间就要靠你自己了。” 赫薇妮亚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维的这番话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她也不太明白是为什么,明明白维不能再自如的控制她的身体,对她而言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赫薇妮亚想不通,她感觉脑子乱糟糟的。 自打在船上苏醒后到现在,她的身体和精神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可仍旧感觉缺了点什么。 心里一直都很压抑。那本放在口袋里的笔记,明明就只有不到一斤重,但她却感觉沉甸甸的,有些拿不动。 而在白维说接下来要更多的靠她自己时,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但赫薇妮亚也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调整过来,毕竟第一学院可要比第三学院更加危险,稍微不小心就会没命。 于是赫薇妮亚深吸一口气,让那灌入鼻腔的冷冽寒风唤起了她的精神。 但也在这个时候,她听到白维说:“看这个。” 她愣了愣神。 因为她看到,白维控制着她的手,给她比了一个手势。 一个高高立起的……大拇指。 这是什么意思? 赫薇妮亚还没想明白,却突然的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视线变得明亮了,那刺鼻的寒风变得清新了。 整个身体都变得有活力了起来。 甚至连那压抑至极的情绪,都在顷刻间得到了缓解,甚至变得活跃了起来。 仿佛前方要面临的任何东西都已经不值得畏惧了。 那是……什么? 赫薇妮亚意识到是那根手指的功效。 “这是……”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手段而已。”白维笑着说道,“心情好点了吧?” 赫薇妮亚沉默了半晌,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 白维笑着说道。 “别担心,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 莱茵,东之教堂。 “主教大人,这是新一周的工作简报。”清秀神甫微笑着为洛奇递上了一份文件,“您要过目一下吗?” 洛奇只是扫了一眼,而后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搞定就可以了。” “是的,主教大人。”清秀神甫见怪不怪的将文件收了回来,接着略微担忧的问洛奇,“主教大人,您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分忧的吗?” 坐在椅子上的洛奇瞥了清秀神甫一眼。 如果是以前,清秀神甫若是说出这句话,那他必然会让对方狠狠的分忧。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那个心情。 原因也很简单。 他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当然,是暂时不见了。 他的【扰动】,他那视若珍宝的强大力量,已经消失了快有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大拇指。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嗷嗷嗷的雄起。 可是这半个月来,他就算比到天上去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身体,没有反应了。 都是因为半个月前那次在桃源乡和乌鲁的“游戏”。 一想到这,洛奇就恨得牙痒痒。 他是脑瘫吗?为什么非要去和那个家伙玩那么可疑的游戏。 还被做了弊! 洛奇真的很气,而且生气之余还有着担忧。 他害怕乌鲁真的拿着他的【扰动】去做些什么,要知道那个家伙至少已经有两份尸块了,再来一个规则,哪怕只是一次性的,也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特别是在莱茵已经派出吞噬者去围杀的情况下。 洛奇自然是知道吞噬者有多么强大的,按理来说一旦被咬上了,就算有两份尸块也跑不掉。 但如果,乌鲁真的就靠他的【扰动】跑掉了呢?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让莱茵错失了抓住他的机会,那洛奇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 他现在都还没有对兰戈冕下报告这件事情。 毕竟当初他还在骂科里那个白痴把眼睛丢掉了,结果现在他也把自己的规则丢掉了。 虽然不是完全的丢掉了,但也同样很丢人就是了。 毕竟,要是他们问起他到底是怎么丢的,他该说实话吗? 赌博赌丢的? 这能说吗?! 洛奇根本不敢想象其他三个家伙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拜托,他可不是什么傻瓜,只是暂时着了道而已! 随着一个月的期限一天天的推进,洛奇也愈发的坐立不安。 他既希望乌鲁能够赶快把他的力量用掉然后归还回来,又害怕乌鲁真的使用他的力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最后算在他的头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利剑悬在脑门上,因为不知道何时落下而永远提心吊胆着。 这样的焦虑折磨了他整整半个月,一腔邪火卡在胸膛里吐不出来,简直快要疯掉了。 既然如此…… 洛奇瞥了一眼清秀神甫。 还是先发泄一下吧。 洛奇缓缓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比他矮上半个头的清秀神甫。 “跪下。”他说道。 面对洛奇如此有压迫感的话语,清秀神甫没有半点害怕,甚至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他如往常般慢慢的走到了洛奇的面前。 而后,“轰”的一声。 双膝跪地。 木制的地板都被压出了两个窟窿。 清秀神甫呆呆的看着洛奇。 因为跪下的人……是洛奇。 “主,主教大人?”清秀神甫慌了,“您怎么了?” 洛奇话都说不出来,他感觉到身体在瞬间被掏空掉了。 偏偏……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而且这个感觉……是全部用完了。 他在心里狂吼。 乌鲁! 你到底用我的能力, 做了什么?! (本章完) 219.第216章 我只给你十秒钟 第216章 我只给你十秒钟 “下午好,赫薇妮亚小姐。”菲尼斯微笑着对赫薇妮亚说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一直都有些担心你会受到影响,但好在,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错。” “是吗?”赫薇妮亚略微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笑着说道,“是因为德林先生照顾的好,我才能在来时的船上安心的休息了一整天。” 一旁的德林很是恭敬的抚胸:“能让您感到安心,就是我的荣幸了。” “是整个劳伦斯家的荣幸。”菲尼斯接过了话题,接着微微侧过了身子,“好了,赫薇妮亚小姐,让我们一起上山吧。”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而后跟着菲尼斯上了马车,将她送到这里的德林一行人便行礼告退了。 于是,这辆由独角兽拉着的马车缓缓的踏雪而行,进入到了一扇古朴的青铜大门之中,接着,那青铜色的大门在低沉如弦音的巨大声响中缓缓关闭。 看到这一幕的赫薇妮亚询问菲尼斯:“一学院一直都处于封闭状态吗?” “准确的说,应当是半封闭。”菲尼斯微笑着解释道,“一学院和二、三学院都不同,这里不仅是学院,还是圣山,是最接近主的地方,自然不会让人轻易的进入,以免冒犯了伟大的主。” “这样吗?”赫薇妮亚说道,“我还以为是要防范那个家伙呢。” 听到“那个家伙”,菲尼斯的笑容稍稍消散了一些,他淡淡的说道:“虽然我承认那个家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如果只是这样就想要冒犯主,想要挑战一学院的话,未免也太过痴人说梦了。” 菲尼斯顿了顿,继续说道。 “放心好了,赫薇妮亚小姐。这里不是三学院,那个家伙到不了这里的,就算他真的能来,我们也有足够多能够对付他的手段与人选。就算抛开我们与太初两大家,全圣音最伟大的奏者也还在这里呢,不是吗?” 赫薇妮亚眨巴了一下眼睛:“校长?” “是的。”菲尼斯微笑着说道,“尤利西斯校长。” ……终于来了。 圣音三大院的校长,二十年前只差一音就完成千年壮举的当代最伟大奏者——尤利西斯。 对于这个在各个方面都是圣音当代最杰出的人物,赫薇妮亚自然对其做过足够多的背书。 当然,她不能表现给菲尼斯看,只能看似很不了解的问道:“校长大人现在还管事吗?我一直都以为他已经……” “退居二线了是吧。”菲尼斯笑着说道,“确实,在二学院和三学院的眼里,校长更像是传说中的人物了,毕竟现在的他早就没有了二十年前的活跃,毕竟……他的年纪也上来了。” “年纪上来了吗?”赫薇妮亚突然有些踌躇,“那个,菲尼斯先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一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的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吧。”菲尼斯说道,“直说就好了。” “……好。”赫薇妮亚的身体不自觉的往菲尼斯那靠了一下,一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八卦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证真伪”的小女生模样,“校长到底多大了啊。为什么有人说他很年轻,有人说他已经很老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赫薇妮亚始终不安的攥着衣角,但那闪亮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这般驾轻就熟也让赫薇妮亚自己感到了小小的诧异。 在看到白维给她竖起的大拇指后,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在瞬间拔高到了一个极为出色的状态,让她本就拿手的伪装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而菲尼斯也没有怀疑些什么,他笑着说道:“我也猜到你会问这个了,不过,《圣音历史》上应该记录了尤利西斯校长的出生年月吧,赫薇妮亚小姐,看来这门课你没有好好的听啊。” “我当然知道啊!我在这门课上还拿了……及格分呢!”赫薇妮亚略微不忿的说道,“可是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尤利西斯校长现在应该已经七十多岁了,可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二十年前的盛典,校长也是五十多岁了,这早就已经是……” “音符褪色的时间了,是吧?”菲尼斯直接指出了这个问题的关键,而后笑着说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没错吧?”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 “确实,照常理而言,音符的最佳‘期’,是在彻底成型后的十年之内,那么对于奏者而言,这个最佳的‘期’也就是十三岁到二十三岁这个年龄段。”菲尼斯说道,“这也就是为什么,盛典基本上都是由三大院的学生为主体来参加的,因为年龄到了,就会面临着音符褪色这一不可避免的问题。” “其实三大院也正是因此而建立的。” “不过,赫薇妮亚小姐,你应该也知道,并不是每届盛典的参与者都是适龄的学生。也有一些是已经毕业了的,不是那么年轻的奏者也同样参与了,这些人当中也有金音。” 赫薇妮亚又点了点头:“是的,我听说过一些学姐学长在毕业后留校工作,就为了参与盛典……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的音符没有褪色吗?” “当然……”菲尼斯微笑着说道,“没有。” 赫薇妮亚依旧很适时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褪色的时间是‘照常理而言’,那么自然也有没那么照常理的。”菲尼斯说道,“确实有一些奏者,可以将音符褪色的时间延后,从四五年,到十余年……都是有的。” “这……真的能做到吗?” “自然是可以的。”菲尼斯说道,“而且方法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纯粹。” “纯粹?” “是的。”菲尼斯点了点头,“对音律越为纯粹,心中杂念越少的奏者,往往能将自身的音符保持的更好。而内心的想法越多,越是对音律之外的事物渴求越多的话,音符的状态自然也就越来越差。赫薇妮亚小姐,你应该也见过这样的人,在毕业之前,音符就已经褪色的不成样子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的,想要延缓音符褪色时间的奏者都会在毕业后选择留校,因为只有三大院才能给他们提供这最为纯粹的环境。” 赫薇妮亚还没来得及做出回音,便听到白维在她的心底懒洋洋的说道:“就是禁欲嘛,说的这么复杂。” 这让她微微一惊:“您还能说话吗?” “为什么不行?我又没说我是要当哑巴了。”白维笑着说道,“只是说要少说而已。” “您现在可不是少说的样子。” “还没进去嘛,等进去以后我就少说了。”白维说道,“那城堡里到处都是圣音之主的力量,所以我与你精神连接的时间才不能太长,嗯,我想想……这样吧,以后我尽量用短句联系你。” “……短句?” “是的,字越少越好的短句,但我会尽量让你明白的。”白维说道,“如果到了一些更危险的地方,与你连接都很难的话,那么我也会想办法给你留下一些小提示的,如果你突然发现我没有回应了,又看到了一些摸不着头脑的小短句,别怀疑,那就是我留给你的。” 赫薇妮亚总感觉有些怪异:“比如呢?” “比如……‘前有隐藏道路’之类的吧。”白维笑了笑,“或者说‘你做得好啊做得好啊’。” ……怎么突然兴致勃勃起来了? 赫薇妮亚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知道了白维还能给她提示,并不是完全的就只是看着,还是让她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而后,她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菲尼斯的身上。 当然,她和白维先前的交流也一直都没有影响到与菲尼斯的谈话就是了,与白维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一心二用。 “也就是说,校长也是这样将音符的褪色时间延长了吗?”赫薇妮亚继续“惊愕”,“可是……再延长,也不可能延长到五十岁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菲尼斯笑着说道,“校长一直将自己的音符保持的很好,直到二十年前的那次盛典,五十岁的他仍旧没有让音符褪色,所以才奏出了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的《七音·喧哗》。等你见到他以后就明白了,他绝对是你见过的最伟大,对音律最为纯粹的奏者了。” 赫薇妮亚难得的从菲尼斯的语气中听出了“敬佩”。能让这位劳伦斯家的大少爷都感到衷心敬佩的人物,也确实只会有那位传奇校长了。 将音符的保持到五十岁没有褪色。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想要询问一下白维,看看他有没有校长的情报。 但这个时候,车厢外传来了一阵凄厉的鸟鸣声。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转过头,透过车窗看到无数只猫头鹰从雪白的城堡上一跃而下,飞向了远方。 “我们要到了。”菲尼斯说道,“赫薇妮亚小姐,如果你对校长还有疑问的话,之后可以亲自询问他。”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很是惊讶的问道:“校长愿意见我吗?” “当然了,别忘了你的音符。”菲尼斯淡淡的说道,“二十年前,校长就是因为少了一枚金色的第七音,才错过了最后一步的登神之路。虽然他没有亲口提起,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他最大的遗憾,在那之后,就算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能参与学院的事务,也会亲自接见之后拥有金色第七音的奏者。” “这样啊。”赫薇妮亚先是一副期待的模样,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抱歉的语气对菲尼斯说道,“抱歉,菲尼斯先生,我是否让您想起伤心的事情了?” “……如果你想说的是奥伦娜的话。”菲尼斯摇了摇头,“你无需道歉,而该道歉的人……道歉也没有用处了。” 菲尼斯显然并不想在奥伦娜的话题上停留太久,很快他又便恢复了笑容。 “不过,既然说起了家人。赫薇妮亚小姐,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惊喜? 菲尼斯能给她什么惊喜? 赫薇妮亚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车也缓缓的停了下来。 菲尼斯打开了车厢的门,让赫薇妮亚看到了车厢外的,一个站在风雪中的冷漠中年男人。 在看清楚中年男人的脸后,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因为男人的名字是伊文。 伊文·海罗。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而后慢慢的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低着头缓缓开口。 “父亲。” …… “我听说了三学院的事情。”伊文坐在赫薇妮亚的面前,表情严肃,“本来想直接去三学院找你的,但菲尼斯少爷派人来通知我,说会把你接到这里来,所以我就直接过来等你了。” 他的目光在赫薇妮亚的身上扫视着。 “你……没有出事吧。” “没有,父亲。”赫薇妮亚摇了摇头,“那人没有伤害到我。” “嗯,大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伊文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菲尼斯,“还好有菲尼斯少爷施以援手,你应当感谢他才对。” 赫薇妮亚还没有开口,菲尼斯便笑着摇了摇头:“不必这般客气,我们迟早都会是一家人的。” “……当然。”伊文也没有否认,而后他从口袋里掏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包裹出来,递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这是你母亲给你的。” ……曼蒂给她的? 赫薇妮亚将包裹拆开,而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这包裹里装着的竟然是,一盒烤好的饼干。 这是怎么回事? 赫薇妮亚真的没有想到。 “你的母亲知道你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很是担心你,但又不能亲自前来,就只能这样做了。”伊文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还把你当成那个小孩子,叮嘱着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真是的,要把你宠爱过头了。” 赫薇妮亚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饼干,还没有给出反应,一旁的菲尼斯又笑了:“如果我也有赫薇妮亚小姐这样出色的女儿,想必我也会把她宠上天的。不过赫薇妮亚小姐,你确实有个很爱你的母亲啊。” 赫薇妮亚以微笑回应着菲尼斯。 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曼蒂那个家伙……会烤饼干? 赫薇妮亚原身喜欢吃曼蒂烤的饼干? 有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看着面前的饼干,准备先收起来再说的时候,就听伊文说道:“菲尼斯少爷,我能和我的女儿单独聊一下吗?她的母亲托我些话给她。” 赫薇妮亚心里瞬间腾起了强烈的不安。 “当然。” 菲尼斯微笑着起身,说了句“我就在外面后”,便走出了房间。 顿时,房间里就只剩下赫薇妮亚与伊文两人了。 两人相互对视着,伊文的眼睛里也没有了先前那般严酷慈父的神情,而是冷漠的注视着赫薇妮亚。 半晌后,他才缓缓的开口:“吃下饼干,现在。” 赫薇妮亚没有动:“我能知道原因吗?” “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吃下那些饼干。”伊文淡淡的说道,“第二个,我现在就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菲尼斯。”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来,选吧。” 伊文靠着椅背,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赫薇妮亚。 “我只给你十秒钟。” 明天中午去参加同学的婚礼,晚上参加长辈的寿宴,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更新,只能说尽量。 顺便哀叹一句,同学都结婚了,就我还是单身,苦啊。 (本章完) 220.第217章 永恒音符 第217章 永恒音符 “十、九……” 伊文注视着赫薇妮亚,开始了倒数。 而赫薇妮亚则静静的坐在原地,似乎并没有被伊文的威胁所影响。 伊文一开始还以为赫薇妮亚是在故作镇定,于是在倒数到五的时候,他举起了五根手指,并一个个往下按。 “五、四……” 他判断这样会给赫薇妮亚带来更大的压力。 只是,这仍然没有让赫薇妮亚拿起面前的饼干,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三、二……” 最终,他立起的手指就只剩下一只了。 “一……” 那根手指缓缓弯曲,而他的身体也慢慢往前移,准备起身前去通知外面的菲尼斯。 可赫薇妮亚依旧没有动。 她只是看着伊文的那根手指,在彻底倒下的前一刻停住了,那倾起的身体也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很不错的定力。”伊文淡淡的说道,“是我小瞧你了,也难怪你能做到这一步,看来我的女儿死在你的手上并不是偶然。” 看到伊文这个反应,赫薇妮亚也默默的松开了袖子里的法杖。 她不动声色的问道:“是那个女人的消息让你猜到了吗?” 赫薇妮亚所说的那个女人自然是她的姑姑,在七音节时,她的姑姑无意间闯入到了海罗家的庄园里。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伊文说道,“那应该是你露出的唯一一个破绽吧。准确的说,并不是你露出的破绽,而是你的那位亲人,虽然你之后也试着补救了,比如直接杀掉了她。可惜,还是没能做到最好,毕竟你不能把庄园里的所有人都杀完,不是吗?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你让整个特雷尔家族都无法发声了,不是吗?” 听到这,赫薇妮亚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眉毛。 她没有想到伊文竟然知道这么多。 不过想想也是,赫薇妮亚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做事是天衣无缝的,从她的姑姑出现在庄园里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经很大条了。她一步步的弥补,也不过是在一步步的留下更大的破绽而已。 这个破绽在杀死特雷尔家的那个管家谢尔夫时达到了顶峰,毕竟谢尔夫在那诡异离世的时候,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 所以赫薇妮亚都在怀疑,伊文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了庄园的事情,而是通过谢尔夫的死一步步往回推,最终才知道了一切。 当然,这些也没有必要再多嘴去问。 和过程比起来,眼下显然是结果更为重要一些。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一切。”赫薇妮亚缓缓的开口,“您就不想为您的女儿报仇吗?还是说……” 她拿起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小饼干。 “这就是您报仇的方式?” 伊文也笑了:“这也是你不愿意吃下饼干的原因?你觉得里面是剧毒?” “不管是什么。”赫薇妮亚耸了耸肩,“只要我吃了会死,或者是被你控制成为傀儡,那么为什么非要如您所愿呢?难道说您通知门外的菲尼斯,我就会有更差的结果吗?” “呵呵……确实。”伊文点了点头,“看来我应该和你说得更清楚一些。” “也就是说这不是毒药了?”赫薇妮亚看着手里的饼干,“看起来您确实没有为女儿报仇的打算。” 伊文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这是在激怒我的话,那大可不必,我要是真的是那种没有理智的人,那你与我都不会好过的,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初家或者劳伦斯家,显然是有更多考虑的,当然了,如果你确实不愿意配合的话,那么我也不介意拿走我的最低报酬。” “……最低报酬?” “是的。”伊文微微颔首,“我不仅是个奏者,还是个商人。所以我更喜欢以商人的视角去考虑问题,女儿对我而言,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人生投资,但是她没有了。没有了自然就只能想办法弥补这一亏空,而弥补这一亏空有很多种方式。但把你交给太初家和菲尼斯家,显然是收益最小的方式,他们能给我的东西,很有限,所以我才会把这个称之为最低报酬。” 赫薇妮亚明白了伊文的意思:“看来您想在我的身上找到新的投资。” “确实如此。”伊文并没有否认。 “那您想要什么呢?” “我要的很简单。”伊文说道,“不管你的最终所求是什么,我都要其中的一半。”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 “总算是从你的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了。”伊文淡淡的说道,“还挺有成就感的。” 赫薇妮亚并没有理会伊文的玩笑,而是说道:“你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向主许诺的愿望,还能是什么呢?”伊文说道,“而且,如果你真的成功的得到了主的愿望,最后许愿的人也是你自己。也就是说,不管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到了那个时候都是可以随意更改的,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只要知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要分一半。” “你要权利,那么我就要得到一半的权利。” “你要财富,我就要分得一半的财富。” “你要力量,你要成为圣音历史上最强大的人,那么我就要你为我工作。” 赫薇妮亚说道:“万一这些我都不要呢。” “那也无所谓。”伊文的身体一点点的往前倾,“如果你真的那么特立独行,集齐了全部却最终只向主索要一颗苹果,那么我也要那份苹果的一半,连核都要公平的,仔细的切成一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赫薇妮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伊文又退了回去,而后悠然的说道。 “当然了,如果最后你害怕了,不愿意继续收集七音了,想继续以赫薇妮亚的身份活着,那也没有关系。反正劳伦斯家也已经为了你给我开出了很不错的报酬,而我很欢迎你成为我真正的女儿,或者……”他顿了顿,“妻子。” 伊文的话让赫薇妮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老实说,她有些惊讶。 惊讶于伊文竟然考虑的如此周全。 按照他的说法,不管赫薇妮亚怎么选,他都是有所得的。 若是想争夺主的愿望,那么他就分主的愿望,若是不想争,他就拿属于金音的最低报酬。 而且说是最低报酬,劳伦斯家付出的可绝对不少,毕竟已经折了图帕克和奥伦娜,他们面对赫薇妮亚必然会付出更多。 可要是赫薇妮亚不是赫薇妮亚,那伊文能够得到的,真的就只有大家族对他赏赐的,真正的“最低报酬”了。 “你的想法确实很好。”赫薇妮亚微微颔首,“就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就算我答应你了,你又该如何确保我会履行承诺呢?” 她低下头,再次看向面前的这袋饼干。 “就靠这个吗?” “嗯……放弃那袋饼干吧。”伊文笑着说道,“那确实是我最开始想要用来控制你的手段,不过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么就该抬出新的方式了。” 伊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金色的苹果,放在了桌子上。 赫薇妮亚有些惊讶的看着那金色的苹果。 借助着白维的眼睛,她能从那颗苹果上看到微微荡漾着的金色光芒。 那金色光芒所蕴含的力量,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不是圣音的产物。 赫薇妮亚做出了判断。 “这是什么?”赫薇妮亚问道。 “契约之种。”伊文拿出了随身匕首,将面前的苹果一分为二,而后将分开的侧面展示给赫薇妮亚看,赫薇妮亚这才意识到这苹果的重点是那颗同样被一分为二的果核,从果核里四散出的金色光芒强烈到有些刺眼,“就如它的字面意思那样,吃下这颗果核的两个人所做出的契约,就是不得违抗的了。” “违抗的话又会怎么样?” “很简单。”伊文淡淡的说道,“它会通过誓约者的不忠与谎言迅速成长,并且在誓约者的体内生根发芽,而后……破土而出,长成新的树木,结出新的果实。” “……无法阻止?” “整个圣音就只有一位存在能够阻止它。” “……圣音之主?” “是的。”伊文笑着说道,“如果真到了最后,你用主的愿望终结了它,那我们之间的契约自然也就结束了,但那样一来……”主的愿望也就没有意义了。 赫薇妮亚自动帮伊文补完了下半句话。 她再次看向了那份果核,而后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一个古老的组织,信奉忠诚与誓约。”伊文说道,“相传他们拥有着不下于八大教会的力量,但一直都是半隐世的状态,暴露在尘世的部分很少。而他们在尘世里的主要业务,就是作为誓约的见证者和执行者,主要客户就是在世界各地走动的商人们,毕竟商人们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伊文并没有向赫薇妮亚解释更多,毕竟现在也不是上课的时候。 所以他先将一半的果核放进了嘴里,而后再看向赫薇妮亚。 “如何?”他微笑着问道,“要来缔结这一份誓约吗?” 赫薇妮亚沉默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很好。” 伊文看着赫薇妮亚吞下了果核,不免轻笑的说道。 “我的……乖女儿。” …… “我还以为你们会多聊一会呢。”菲尼斯看着从屋内走出的伊文与赫薇妮亚,说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只是她母亲一些碎碎念的交代罢了。”伊文淡淡的说道,“总归是不能耽误正事的,菲尼斯先生,赫薇妮亚就拜托你了。” “当然。”菲尼斯笑着说道,“请您放心,不管这次盛典的结果如何,劳伦斯家所做的承诺也一定会兑现的。” “这一点我自然不会担心。”伊文微微颔首,“那么我也该离开了。” 而后他挥了挥手,海罗家的仆从便提着一个鸟笼小跑了过来,交到了赫薇妮亚的手里。 鸟笼里装着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 “有什么事情,就靠这只猫头鹰与我联络吧。”伊文说道,“就算没有什么事情,也记得多写信给家里,你的母亲很想你。” “是的,父亲。” 赫薇妮亚很是恭敬的回答着,而笼中的猫头鹰也正歪着脑袋看着她。 之后伊文就离开了,他并没有进入第一学院的资格,最多就只能在这里了。 而菲尼斯看着赫薇妮亚手中的猫头鹰,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伊文先生提前给你准备了的话,我们也会帮你准备一只的,第一学院与外界的通讯并不方便,所以绝大多数时候我们也是靠着猫头鹰来通讯的。” “确实是很有意思的方式。”赫薇妮亚笑着说道,“也很可爱。” 菲尼斯又笑了笑,而后伸出了手:“好了,赫薇妮亚小姐,已经耽搁够久了,我们该正式入院了。”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 她还是与伊文达成了交易。 当然,在吃下那枚果核前,赫薇妮亚也是在心里询问过白维的,而白维只有一个简短的回答。 “可”。 赫薇妮亚这才能够安心的照做。 与伊文的合作表面上看是被拿捏了,被威胁了,但实际上来看,却是利大于弊的。 因为只要同意合作,那么整个海罗家都会成为赫薇妮亚的后盾,为赫薇妮亚提供各式各样的帮助。 一个中等贵族的鼎力相助,绝对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 要知道这可是连真正的赫薇妮亚都做不到的。 现在的赫薇妮亚,要比真正的赫薇妮亚更加能够坐实赫薇妮亚这个海罗家少主的身份了。 当然,对于伊文而言,这也绝对是不亏的买卖。 因为在契约中,也包含了赫薇妮亚不允许向外人透露海罗家知情这一条约,哪怕失败了都不行,必须确保海罗家在外人眼中是不知情的受害者,以免赫薇妮亚出事后将海罗家牵连进去。 甚至于连书面证据都不能留下。 伊文对赫薇妮亚的要求,是用这只猫头鹰与他们通讯时,都不能在纸张上说明情况。 只能写她需要什么,而后海罗家就会为她做些什么。 毕竟,这是未来家主的要求,就算有人发现了,也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当然了,即便是做到这个地步,海罗家需要承担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但和他们所能获得的收益比起来,那当真是不值得一提了。 圣音之主的一半愿望。 那意味着一切。 前提是…… 赫薇妮亚看着笼子里的猫头鹰,还是没有将念头继续下去。 这时,内门也缓缓打开。 一座古朴而又巍峨的古堡缓缓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伴随着从古堡深处缓缓传来的悠扬而深邃的旋律,他们终于正式的进入了,这座神祇座下的第一学院。 …… 第一学院与二、三学院都不同。 这里与其说是学院,到更像是教会,名为圣音的教会。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真的走进一学院的前殿,看到里面的场景时,赫薇妮亚还是感到了震撼。 因为她看到了一排排的人形雕塑。 这些人形雕塑的性别、体态和面容都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身上都绘着金色的音符。 “这就是……永恒音符吗?”赫薇妮亚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愕,“真是,壮观啊。” “哦?赫薇妮亚小姐竟然知道永恒音符吗?” “菲尼斯先生,你这是不是太小瞧我了。”赫薇妮亚鼓了鼓嘴,“虽然我没有来过一学院,但要是连永恒音符都不知道的话,未免也太无知了吧?” 菲尼斯笑了笑:“是我冒昧了。现在也还早,如果你好奇的话,想要靠近点观察一下吗?” “呃。”赫薇妮亚顿时怂了,缩了缩脑袋,“这个就算了,我怕他们突然活过来。” “既然担心的是这个吗?”菲尼斯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好了,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人世,化为永恒了。” 是的,永恒音符并不是真正的雕塑。 而是曾经的人。 赫薇妮亚还记得《圣音历史》上对于永恒音符的描述,“那位过往拥有着最高贵华丽的音符奏者在死亡前不甘于让自己的价值归于尘土,而选择奉献上一切,只为让音符永恒”。 一般而言,音符会在奏者身死的一到两周内完全褪色,而永恒音符则是奏者献上了肉体和灵魂后,将这一褪色过程延缓至百年,在这一过程中还会用魔力连接,能够让其在彻底褪色前能够不断发声,奏响旋律。 “正是有他们的存在,圣山的旋律才会如大雪一样终年不散。”菲尼斯笑着对赫薇妮亚说道,“所以你不该害怕他们的,赫薇妮亚小姐。这是每一位金音奏者的毕生追求。”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 她知道菲尼斯说的没错。 能够成为永恒音符的奏者,只能是金音。 而她现在所听到的旋律,很有可能是一位在百年前就已经逝去了的奏者。 “他们献上一切,为伟大的主献上永恒的赞歌。” 这也是《圣音历史》上对于这些永恒音符们最直接的描述。 (本章完) 221.第218章 第四音和第六音(6K) 第218章 第四音和第六音(6k) 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数以百计的永恒音符前,赫薇妮亚感到了极大的压迫力。 她不得不深吸了两口气,才将这样的感觉消散掉,而后笑着看向了菲尼斯。 “所以,只要看到了这永恒音符,就算是正式的进入了第一学院吗?” 菲尼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这些永恒音符所奏响的旋律并不仅仅是为了主,也是为了那些第一次进入第一学院,第一次踏上圣山的‘外人’,只有经历了这样至精至纯的完美乐章的洗礼,才能被接纳,从而获得进入圣山的资格。” “嗯。”赫薇妮亚挥了挥拳头,“我觉得自己已经被狠狠地洗礼了。” 菲尼斯被赫薇妮亚的幽默话语激的哈哈大笑,而后再次侧开身体,给赫薇妮亚引路:“那么就让我们继续吧。” 赫薇妮亚笑嘻嘻地跟上了菲尼斯。 只是在离开前殿之前,她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些永恒音符,而后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里的永恒音符数以百计。 而金音奏者,在整个圣音也都是几年才能出一个。 那结合圣音刚过千年的历史,也就是说,自圣音诞生以来,绝大多数的金音奏者, 都在这里了。 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这显然是个大不敬的,不能向菲尼斯询问的问题,所以赫薇妮亚只能放在心里,而后迅速的跟上了菲尼斯。 在走出了前殿后,便算是正式的进入第一学院了。 人也终于多了起来。 那些来来往往的,也基本都是穿着制服的学生,这才总算是让赫薇妮亚有了还在学院的感觉。 只不过和她熟知的三学院不同,一学院的奏者们在音符的成色上显然要超出三学院太多。至少一连见了几十个,都没有看到铜音奏者,全都是银音奏者,而且还是音色极为优渥的银音。 但和三学院相同的是,眼下正值盛典,所以这里的奏者们也是忙忙碌碌,甚至都没有几个向菲尼斯打招呼的。 这和菲尼斯在三学院时的待遇完全不同。 赫薇妮亚看向了菲尼斯,而菲尼斯猜出了赫薇妮亚在想些什么,耸了耸肩说道:“一学院就是这个样子的,别忘了,在这里最大的势力是太初两大家,你所看到的那些学生,有不少都是太初两大家的子嗣。” 赫薇妮亚立刻露出了“原来是这样”的表情,而后笑着说道:“看来只有等这次的盛典结束,你才能得到与他们相同的待遇了。” 菲尼斯笑了:“那就承你吉言了。” 接着,菲尼斯将赫薇妮亚带到了一院的女生宿舍门前。 “虽然我很想立刻和你开始讨论盛典的准备,但在这些天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我要是连一个能够安然休息的夜晚都不给你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菲尼斯笑着说道,“所以,今晚好好休息吧,赫薇妮亚小姐。我也坐过那条船,老实说,感受不是很好,我不认为在那样的船上能够睡得安稳。” 赫薇妮亚自然是向菲尼斯道谢,而在菲尼斯将为她准备的房间号告诉她了以后,她想了想还是追问道:“菲尼斯先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好吧,我还是问了,现在的乐团,就只有我们两个金音吗?” “嗯……我想你也确实该问了。”菲尼斯笑着说道,“放心好了,不止是我们两个,还有一位金色的第四音,已经同意加入我们了。” 金色第四音?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 这么巧吗?她现在缺的就是第四音。 准确的说,是“二”、“四”、“六”三个音符。 所以赫薇妮亚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找齐这三个音符。 不过鉴于菲尼斯就是“二”音符,所以赫薇妮亚实际要找的也就是“四”和“六”。 可是现在,菲尼斯已经帮她把“四”送上门了。 所以她微笑着对菲尼斯说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卡伦·初客。” 赫薇妮亚一边上楼,一边思索着菲尼斯刚刚告诉她的,那位第四音奏者的信息。 其实名字不是重点,姓氏才是。 “初客”。 太初两大家的另外一家。 这就是让赫薇妮亚比较不解了。 菲尼斯所在的劳伦斯家族,不正是要和太初两大家竞争的吗?为什么会拉到太初两大家的奏者呢? 而且还是这么快就拉到了。 要知道距离赫薇妮亚杀了图帕克到现在,也还没有过去几天,加上菲尼斯又是晚一天才离开的,那么他到底是如何在这短短几天内就策反了一位太初家的奏者呢? 赫薇妮亚很好奇,但菲尼斯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只是意味深长的对赫薇妮亚说了一句。 “卡伦这个人比较特殊,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不要与他单独见面,最好是我在现场的时候,你再与他交流。” 听菲尼斯这样说,赫薇妮亚自然能够猜到这个叫卡伦的肯定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但具体是个什么样的麻烦,还是要见了面才知道。 不过先打上标记总是没错的。 金色第二音菲尼斯·劳伦斯,金色第四音卡伦·初客。 那么现在还差的,就只剩下一个金色第六音了。 这样看来,之前认为的找齐目标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学院到底不是第三学院能够比的,第三学院的适龄金音仔细想想也就只有赫薇妮亚以及之后升阶成功的奥伦娜。 而第一学院可就太多了。 先前对外宣称的,一、二、三学院是靠音律的不同而分的校,果然不是真的。 至少不全是。 赫薇妮亚这样想着。 而后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为什么……她还在上楼梯? 赫薇妮亚停了下来。 一学院的宿舍也与三学院的不同。 横亘在中央的是一个巨大的旋转阶梯,而赫薇妮亚所在的房间是七楼,所以当时的她并没有多想,就直接上了楼梯。 可眼下已经在楼梯上走了十余分钟了,却依旧没有抵达。 中途也没有发现通往其他楼层的分路。 她抬起头,发现楼梯仍在一路往上,尽头直达天板。 难道说不是这个楼梯? 这就只是个装饰? 赫薇妮亚有些狐疑的准备向下,但还没走两步,却发现通往下方的阶梯已经消失了。 那断口处距离一楼的地面,有十几米的高度。 这是怎么回事?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握住了袖子里的法杖。 难道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有人正在对她动手吗? 赫薇妮亚的警惕心瞬间拉满了。 但当她环顾四周,却找不到敌人在哪里。 而且除了楼梯不正常外,她并没有发现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正当赫薇妮亚犹豫着要不要使用左眼来观察一下周遭的情况时,她突然感觉手心有些发痒。 于是她低下了头,发现是左手的中指正在她右手的掌心轻轻的挠着。 “……维萨斯先生?” 赫薇妮亚想起了白维还在看着她呢,而后又同时想起了白维先前对她的叮嘱。 在这里,尽量不要使用维萨斯的力量。 以及,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白维不会直接用言语告诉她该怎么做,因为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状况。 所以,眼下就是白维所说的“特殊的地方”了? 赫薇妮亚的心紧绷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哪里注视着自己。 还好,如果不是白维的提醒,她真的想使用眼睛的力量了。 但现在应该……嗯? 赫薇妮亚的手心又痒了一下。 自然是白维,又挠了她一下。 提醒还没有结束吗? 赫薇妮亚有些疑惑。 但她很快就发现,白维的挠并不是乱挠的,而是很有规律的,像是在她的手心里写着什么。 “以后我会尽量用短句联系你。” 白维先前的话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 难道这就是短句吗? 赫薇妮亚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发现并不是短句,而是一个……音符。 第七音符。 为什么是第七音符? 赫薇妮亚有些疑惑的看了一下周围,也没有找到任何与音符有关的标记啊。 难道是音律吗? 就和前殿里一样,宿舍里也同样一直回响着某种旋律。也就是说,重点是包含在这旋律里的第七音吗? 可这该怎么做呢? 赫薇妮亚努力的回想着有关于音律的知识。 是要将第七音从这段旋律里剥离出来吗? 赫薇妮亚拿出了法杖,在空气中轻点了两下。 魔力波纹缓缓荡漾。 但旋律如旧。 阶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是这个啊。 赫薇妮亚在心里喃喃着“那是要将我的音律融入到这段旋律中的意思”? 这个很难。 赫薇妮亚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 但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在白维不能出手的情况下,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她再次举起了法杖,开始了尝试。 可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在赫薇妮亚眉头紧锁,努力的思考着还有什么是自己遗忘了的时候,听到白维在她的脑海中一声低沉的叹息。 “没有那么复杂,我就是让你奏响自己的第七音而已。” 赫薇妮亚的手抖了一下,体内的第七音符随之奏响。 宿舍内的某处也突然传来了七音的共鸣。 而后,一道直梯从那伸来,顺利的落在了赫薇妮亚的脚下。 赫薇妮亚沉默着看着那道阶梯,半晌后才开口。 “我以为您是说不了话的。” “本来是不打算说的。”白维继续叹气,“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又不是真的谜语人,我给你的提示你直接往最简单的方面去想就好了。如果真的到了那种紧要关头,难道我还会让你去想方设法的解密吗?” “……知道了。” 白维没有再回应了,似乎这一次的提示就只是一次预先模拟而已。 就是模拟的结果不太如人意。 赫薇妮亚稍微调整好了心态,而后踏上了那份直梯,向着与第七音符共鸣的另一端走去。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她的楼层之所以是七,也正是对应着第七音符。 而这个旋转楼梯就是让奏者奏响本命音符,而后才能到达对应楼层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另一端有同样的音符在共鸣了。 不得不说,这是十分巧妙的设计。 而当赫薇妮亚踏上七楼时,又看到楼层的尽头有一个坐着的人,而那与她共鸣的第七音符,就是从这个人的身上发出的。 赫薇妮亚以为正是对方帮她连接的楼梯,立刻上前道谢:“您好,我是……” 话说到一半便说不出来了。 因为对方也像是个雕塑,乍一看与前殿的那些永恒音符一样。 但与那些永恒音符不同的是,这个“雕塑”明显是个活人,穿着干净笔挺的长袍,从年龄来看甚至比赫薇妮亚大不了多少。 只不过他始终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同时闭着眼睛,对赫薇妮亚的招呼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睡熟了一样,就只有音符在回应着赫薇妮亚。 而当赫薇妮亚离开了阶梯,完完全全的踏上了七楼之后,那音符的共鸣才缓缓停下,身后的阶梯也慢慢的收回。 可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这又是什么? 这下赫薇妮亚是真的不知道了,她再次向对方打了个招呼,可对方仍旧没有回应。 于是她慢慢的向对方靠近,而后发现对方的脸上像是打了蜡般的光亮,看起来有些诡异。 犹豫了片刻后,赫薇妮亚向着对方的脸伸出了手。 而后,被身后响起的一道成熟女声打断了:“不要干扰调音师哦。” 赫薇妮亚立刻回过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优雅女性正微笑着站在她的身后。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赫薇妮亚很是惊讶,因为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虽然在这里她不太敢使用维萨斯的眼睛,但在拥有了数枚金音后,她的实力也远超普通的奏者了,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完全没有感应到对方的接近。 很强大的人。 赫薇妮亚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好奇的问道:“调音师是什么?” “是一种只有一学院,或者说,只有圣山才能拥有的伟大职业。”女人微笑着站在了赫薇妮亚的身边,为她解释着,“顾名思义,就是负责调音的人。你应该知道,七音是由主创造出来的,而主创造出的七音,也是最美丽,最标准的。而被后人传承下来的音,到底还是有所偏差的。” “您指的是金音与银音吗?” “不不不,那是音阶,我所说的是音色。”女人笑着说道,“哪怕是最低级的铜阶,发出的音律也是有可能比金阶更加悦耳动听的,这也就是因为这位铜阶的音色要比金阶更为出色,更为接近主所创造的原初七音。” 赫薇妮亚明白了:“也就是说,调音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音色越来越贴合曾经的原初七音,从而越来越完美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女人微微颔首,而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赫薇妮亚,“你就是那位劳伦斯家从三院接来的金色第七音吧?好像叫……赫薇妮亚?呵呵,我刚刚看到你在旋转楼梯上踌躇了许久,还有些纳闷会是谁呢。” “……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女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明显是菲尼斯忘记把这里的规矩告诉你了,不过这也不怪他,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的规则是不一样的。不过你还是很聪明嘛,我本来都想去帮你的,结果你自己就猜到了。” 赫薇妮亚小脸一红:“胡乱试出来的。” “呵呵,靠自己的实力登上来,就是本事了,有不少新生在入学的时候,要是没有人告诉她们,她们大都会在上面被困一个上午,急的又哭又跳脚也没有办法。”女人顿了顿,“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你刚刚也发现了,当你奏响音符后,调音师便与你共鸣,从而打开对应的阶梯,而这就是调音师调音的方法。” “……啊?”赫薇妮亚显然没有听明白。 但女人也不急,继续柔声细语的对她解释着。 “为什么原初七音是最完美的,而到了后人身上就愈发的偏离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人类是杂质。” “如果将原初七音比作最纯净的水,那么人类就是会影响水的杂质。欲望、贪念、善恶、喜好,一切的一切都会对音色产生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音符在刚刚形成的时候,音色是最完美的。而随着人类年龄的增加,音符也会随之褪色,就是被太多这样的因素所干扰了。” “而调音师,就是在走相反的路。” “他们用秘法屏蔽了自己的五感,用坚持抹除了善恶,将自身的灵魂置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简单的来说,就是与外界隔绝。” “唯一能够与外界沟通的,就只有音符。” “他们唯一会回应的,就只有相同的音符。” “而他们的音符会在一次次回应,一次次共鸣中经历洗涤。从而变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完美,更加的……超凡脱俗。” 女人轻轻的说着。 “直到最后,变成真正的,原初音符。”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结束调音,从长眠中醒来。” 赫薇妮亚张了张嘴,似乎是被震撼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听女人最后说“长眠中醒来”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可以醒来啊,我还以为醒不来了呢,就像是前殿的那些永恒音符一样。” “呵呵,调音师还是和永恒音符不同的。”女人说道,“他们确实能够醒来,不过……醒来的比例很小。十个调音师中,最多也就只有两到三个人能够醒来,剩下的大都在虚无中永久的长眠了。” 赫薇妮亚怔住了。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隔绝一切本身就是有风险的。”女人轻轻的说道,“让灵魂脱离身体,本质上就像是放风筝,而且还是在狂风大作下放一只只有一根细线的大风筝,放的越久,风险也就越大。当线断了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来了。” 赫薇妮亚再次张大了嘴巴,很好的将一个无知少女的震惊所展露了出来。 不过这份震惊也确实不是假的。 “那,那,那这些调音师……” “都是自愿的。”女人猜到了赫薇妮亚想要问什么,笑着回答,“这种事情,没有人会逼迫他们。他们早已将生死抛之脑后,就只想要那最为纯粹的音符。甚至于,绝大多数的调音师在进行调音时,也是能够感觉到抓着灵魂的那根线是否在越来越脆弱。但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仍然不愿意就这样结束,因为调音的机会,也就只有一次,结束了就真的结束了。” 赫薇妮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沉默了半晌,才轻轻的说道:“确实……很厉害,也很让人敬佩。” “呵呵,是的。”女人微笑着说道,“那最为纯粹的音律,就是这样令人向往的。而离主越近,就越是能够感受到这一点……以后,你也会明白的。就像是每个金音在走向生命的末尾时,都会想要成为永恒音符,为主,也这个世界留下最后的声音,你一样,我也一样。” 赫薇妮亚从女人的话语中听出了重点。 她也一样? 那岂不是说,她也是金音? 赫薇妮亚问道:“您也是和我一样的,金色第七音吗?” “不不不。”女人笑着摇头,“我确实是金音,但不是第七音。金色的第七音,目前也就只是你一个而已。我之所以能够上这层楼,是因为……” 她掏出了一把钥匙。 “我是宿舍的管理员,所以能够自由的出入楼层……好像一直都没有自我介绍啊,我叫安妮塔,就住在你的楼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好,好的,安妮塔老师!”赫薇妮亚诚惶诚恐的鞠躬。 “呵呵,不用这么拘谨,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安妮塔耸了耸肩,“好了,我也该走了,希望你能有个难忘的盛典,赫薇妮亚小姐。” 说完,安妮塔用钥匙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向下的阶梯凭空出现,她便通过阶梯离开了。 赫薇妮亚看着安妮塔的背影,一开始还没有想到什么,但当那阶梯消失,她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安妮塔,住在她的楼下。 那岂不是说……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金色……第六音。 就这么找到了? (本章完) 222.第219章 卡伦和安妮塔 第219章 卡伦和安妮塔 “二音——菲尼斯·劳伦斯” “四音——卡伦·初客” “六音——安妮塔” 赫薇妮亚看着自己写下的三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原本以为需要费一些才能找到的三枚音符,却在刚到这里的不到半天就已经找齐了。 不,都不能说是找,赫薇妮亚还什么都没有做呢,这更像是主动送上来的。 ……是巧合吗? 如果是在以前,赫薇妮亚或许会觉得这只是巧合,但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她很难不去多想。毕竟这实在是太巧了,抛开菲尼斯不谈,卡伦和安妮塔两个音符正好就是她现在缺的两个。 可问题是,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谁又会这样做呢?直接将缺失的音符送到她的面前。 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赫薇妮亚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点着,而后又想到了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如果这真的是人为的话。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首先,他是怎么知道赫薇妮亚现在缺了哪些音符的呢? 对于赫薇妮亚而言,在经历过无数次的被人拆穿身份后,她都有些麻木了。甚至觉得哪怕再有什么人突然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说“不要瞒了,我已经知道你是音谱了”时,她也不会太过诧异了。 可是,她此时拥有的音符应该没有人会知道才对。 毕竟她现在的音符大都是从西泽的身体上抢夺过来的,而西泽又是被白维解决,并亲自处理掉尸体了的,所以理应没有人知道西泽已死,自然就不会知道西泽的音符落在她的身上了。 赫薇妮亚也并不认为白维会在这个方面出疏漏。 所以,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赫薇妮亚一时间也得不到合适的答案,询问白维,白维的回答也只是“没有人能够监视我”,所以她只能将这个疑虑暂时的放在心底。 毕竟现在掌握的信息也很少,另外两个音符,一个她都还没有见过,另一个也就只是聊了几句而已,其余的一概不知。 既然如此,还是先好好观察一下吧。 赫薇妮亚做出了决定。 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 赫薇妮亚转过头,看到是白天她那“父亲”送给她的猫头鹰。 在回到宿舍后,赫薇妮亚就将这只猫头鹰连鸟带笼一起挂在了窗台,就没有再管了。因为从天琴回来后,赫薇妮亚仿佛患上了某种后遗症,生怕这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猫头鹰突然脑袋一歪,给她来上一句“赫薇妮亚小姐,要和我来个交易吗”? 那样的事情只发生一次就足够了。 而眼下它在笼子里直扑腾,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饿。 赫薇妮亚走了过去,给它喂了一些饲料后,它才安静了下来。 看来是饿了。 赫薇妮亚看着它那绑在爪子上的信封,想起了白天时伊文对她的交代,让她多写信给家里,以维持她在所有人眼中那个乖乖爱家女的人设。 哪怕真的要海伦家做些什么,最好也是无意间提到的,夹杂在所有不重要信息中的一小部分。 很显然,伊文确实保持着足够的谨慎,连猫头鹰的信有可能被拦截这一点都想到了。 所以,要写一些什么给那个虚假的家呢? 赫薇妮亚站在窗边思索着,这并不是一个特别要紧的问题,所以赫薇妮亚想的比较放松。 但放松并不意味着容易,特别是对于本就没有家的赫薇妮亚而言,“给家里写信”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突然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进入到了知识盲区。 到底该写一些什么呢? 一阵寒风涌入。 身后响起了书籍翻页的声音。 赫薇妮亚回过头,看到了奥格送给她的那本笔记。 旋即陷入了沉思。 …… “昨晚休息的如何?赫薇妮亚小姐。” 第二天一早,菲尼斯便在宿舍门口等待着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浅笑着回应道:“大概是感受到了主的庇佑吧,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那就好。”菲尼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吗?卡伦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赫薇妮亚眨巴着眼睛:“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那可太好了。”菲尼斯侧了侧身体,“请吧,赫薇妮亚小姐,卡伦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赫薇妮亚跟上了菲尼斯,在一学院的道路上漫步着,同时也在观察着周围的奏者们,而后“随口”说道:“菲尼斯先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一学院和三学院在名义上是属于同一所学校的呢,连回宿舍的方式都很不一样。” “宿舍?”菲尼斯这才想起了什么,而后用充满歉意的语气说道,“抱歉,赫薇妮亚小姐,我都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了。女生宿舍那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音律阶梯吧?” “是的。”赫薇妮亚苦着脸说道,“我在上面被困了十多分钟呢。” “抱歉抱歉。”菲尼斯笑着说道,“那你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呢?” “一个叫安妮塔的人帮了我。”赫薇妮亚有意无意的看着菲尼斯的眼睛,“您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我还想感谢她一下呢。” “安妮塔啊。”菲尼斯的表情倒是看不出多少异样,微微颔首道,“确实好像是她管理着女生宿舍的。” “所以她就只是舍管咯?”赫薇妮亚叹了口气,“一学院也太厉害了吧,一个宿舍管理员都是金音,看来我要是留在一学院的话,以后就只能去当个清洁工了。” “呵呵,哪有这么夸张。”菲尼斯笑着说道,“安妮塔小姐只是兼职着舍管而已,她还有另外的身份。” “什么身份?”赫薇妮亚问道,“也是太初两大家的人吗?” “不。”菲尼斯摇了摇头,说道,“她是校长的弟子。” 赫薇妮亚愣了愣:“校长的弟子?”“是的。”菲尼斯又点了点头,说道,“她是十多年前,校长亲自从某个贵族的种子区里将她带到这所学院的金音。” 听到菲尼斯的这番话,赫薇妮亚的眉头不着痕迹的跳了一下。 “种子区”和“金音”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很难不让她有端联想到什么。 毕竟,上一个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的人,是西泽。 而再上一个,则是赫薇妮亚自己。 虽然她的金音是要打引号的,但谁又知道对方会不会也是谱呢? 有了西泽的前车之鉴,赫薇妮亚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那么,这位也从种子区里出来的金音,有没有可能也是下一个西泽呢? 而且还是那位校长亲自带回来的。 赫薇妮亚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若无其事的向着菲尼斯打探情报:“那么她是加入了太初家的乐团吗?” “不,并没有。”菲尼斯说道,“她还没有加入任何的乐团,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赫薇妮亚有些惊讶的看着菲尼斯:“这是为什么?没有人邀请她吗?” “怎么会。”菲尼斯笑着摇了摇头,“在很早之前,我就邀请过了她,被她拒绝了。而据我所知,太初两大家也对她发起过邀请,但她同样拒绝了。” “她是不打算参加盛典吗?” “当然不是。”菲尼斯说道,“没有奏者能够拒绝盛典,按照她的说法,她只是还没有考虑清楚该加入什么样的乐团罢了,我想……大概是看不上我们吧。” 赫薇妮亚更加惊讶了:“看不上您?也看不上……太初两大家?可除了您和太初两大家,还能有什么乐团有资格争夺盛典的排名呢?” “不要说您,应该说‘我们’。”菲尼斯笑着纠正了赫薇妮亚,而后说道,“其实可以理解,毕竟她是校长的学生。而校长所追求的一直都不是排名,而是能够青史留名,能够锻造永恒的七音神曲,就像是二十年前的那次盛典他所做的那样。所以身为校长的学生,她看不上只为了排名的我们与太初两大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有传言,如果有人的目标是七音神曲,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加入。” “这样啊……”赫薇妮亚若有所思。 “可惜,不会再有七音神曲的出现了,二十年前的校长很接近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而在现在,太初两大家不允许,我们也同样不允许。”菲尼斯说道,“所以,不管她怎么等,最后也只能选择一个乐团加入了。” 说着,菲尼斯顿了顿,而后笑着看向了赫薇妮亚。 “所以,安妮塔她也同样是我们的目标,如果你能和她搞好关系的话,不妨试试请她加入我们。” “啊。”赫薇妮亚指着自己,“我吗?我只是个外来者啊。” “安妮塔会对你有好感的,因为你是第七音……那可是校长最大的遗憾。爱屋及乌,作为校长最喜欢的学生,她也同样会喜欢你。” 赫薇妮亚歪了歪头:“竟然还有这种说法……那我可以去试一试,当然要是失败了你可不能怪我。” “呵呵,怎么会呢。”菲尼斯笑着说道,“你愿意帮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餐厅前。 在进餐厅前的一刻,菲尼斯停了下来。 “赫薇妮亚小姐,昨天看你太累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就没有说完。”菲尼斯看着赫薇妮亚,缓缓的开口,“但是现在,在正式见到卡伦之前,我必须要提前说明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赫薇妮亚猜到了什么:“是关于卡伦先生的吗?” “是的。”菲尼斯微微颔首,“卡伦的身体比较……特殊。” “特殊?” “嗯,你可以理解为有一些缺陷。”菲尼斯说道,“这与他的出身有关,他的父亲是初客家的少爷,但母亲的出身则不是很好。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的身体异于常人,甚至性格都有些怪异。” 赫薇妮亚明白了:“所以他才没有加入初客家的乐团吗?” “是的,他和初客家的关系很紧张,所以他只是光有着初客家的姓,但本质上更偏向于自由奏者。”菲尼斯说道,“所以我才能劝说他加入我们,但老实说,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因为……” 菲尼斯的话还没有说完,餐厅里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了,是吧?呵呵呵呵,你还是改不掉背着人说坏话的毛病呢,菲尼斯。” 听到这话,菲尼斯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发作,而是给了赫薇妮亚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推开了餐厅的门。 赫薇妮亚便看到了坐在餐厅里的卡伦。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卡伦的时候,赫薇妮亚还是被他的外形所震到了。 卡伦的身躯极其庞大,像是三个成年男子叠加在了一起。 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大山。 但如果是这样也不值得让赫薇妮亚惊讶,更重要的是,他的脸上还长着许多不知道是因何而来的瘤子。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瘤子还被一条条纹路所勾勒、连接了起来,像是毛线一根根的穿透并连接了预设的针孔一般。 而那些纹路…… 是的,就是音符。 金色的第四音。 ……怎么会有这样的音符? 赫薇妮亚的脸上闪过了诧异,但她很快的就掩饰了下去,很有礼貌的对卡伦说道:“早上好,卡伦先生。” 卡伦瞥了赫薇妮亚一眼,发出了一声怪笑:“呵呵,承受力倒是挺强的,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直接吐出来呢,毕竟现在可是早餐时间。” “你多虑了,卡伦。”菲尼斯淡淡的说道,“我们并不会这样对你的。” “并不会吗?呵呵……是啊,你们可是有身份的人,哪怕真的想要吐了,想要把我杀了,也会很好的忍下去。”卡伦讥讽着说道,“但我就不一样了,我从来都不用忍,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们一副受不了我,但又不得不接受我的模样。” 他顿了顿,而后将面前的一块肥腻面包塞入了嘴里,发出了响亮的咀嚼声音。 吃完后,他指着赫薇妮亚。 “我改主意了,菲尼斯。”他说道,“想要让我帮你,就把这个女人送给我……今晚就要。” (本章完) 223.第220章 所以你会怎么做呢? 第220章 所以你会怎么做呢? 当看着卡伦指着自己并说出了那句话时,赫薇妮亚满脸愕然。 甚至要比先前看到卡伦样貌时的反应还要大。 而菲尼斯的脸也迅速沉了下来,眼睛里满是愤怒:“你在说什么?!” “怎么,菲尼斯,你的耳朵不好使吗?”卡伦斜眼看着菲尼斯,“怪不得,我听说你妹妹死的地方,和你之间就隔着一块布,你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做着劳伦斯家崛起的梦……哦?你这是想杀了我吗?” 菲尼斯的法杖已经指在了卡伦的鼻子上。 “你大可以再说一句试一试。”菲尼斯冷冷的说道,“你觉得我现在宰了你,初客家会站出来保你吗?” 面对菲尼斯的威胁,卡伦只是吭哧吭哧的笑:“确实,初客家不会保我,甚至大概率很乐意的看到你动手把我宰了。不过这样真的好吗,杀了我,劳伦斯家还想参加这次盛典吗?你难道忘了校规是什么吗?” 菲尼斯的眼睛一点点的眯了起来。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用那一套,我可不会被你吓到。”卡伦伸出油腻的手,将菲尼斯的法杖拨开,悠然自得的说着“也不要轻易的发怒,说狠话,说了狠话又做不到,大家也就知道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了,菲尼斯。” 赫薇妮亚看到,面对着卡伦的嘲讽,菲尼斯那拿着法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菲尼斯会失态成这个样子。 很显然,卡伦对菲尼斯的了解很深,而且这样的对话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你的定力还不如那位小姐,菲尼斯。”卡伦又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我让你把她送给我,她都还没有翻脸,你倒是先急了。” “赫薇妮亚小姐是我的客人。”菲尼斯冷冷的说着,“我自然会保护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菲尼斯已经将法杖放了下来。 “是的是的,保护。”卡伦说道,“我只是想和她上个床而已,谈什么保护不保护的呢?你说是吧,赫薇妮亚小姐,你愿意和我上床吗,就在今晚。” 老实说,在得到了赫薇妮亚的身份后,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卡伦这样的人。 “抱歉,卡伦先生……”赫薇妮亚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礼貌的回答道,“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说是礼貌,但赫薇妮亚还是特意的在语气中加上了重音,来表达自己正在抑制的愤怒。 而在听了赫薇妮亚的话后,菲尼斯再次站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菲尼斯冷冷的说道,“卡伦,你不要以为我们就非你不可了,哪怕劳伦斯家最后得不到主的恩典,也绝对不会抛弃我的客人,我们之前的协议结束,走吧,赫薇妮亚小姐。” 说着,菲尼斯就要离开。 赫薇妮亚也感觉这次会面和想象中差别的确实有些大,便也跟上了菲尼斯。 只是,两人在出门前,卡伦又在他们的身后发出了“吭哧吭哧”的笑。 “呵呵呵呵,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菲尼斯,我真的很喜欢看你这种装腔作势的模样啊。你是觉得这个世界除了你以外,就没有聪明人了吗?” 菲尼斯停下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很明显吗?”卡伦笑着说道,“刚才我邀请赫薇妮亚小姐上床的时候,你没有站出来,而是等赫薇妮亚小姐拒绝了我并表达了不高兴的时候,你才发声。所以你心底也是在期待的吧,期待着赫薇妮亚小姐能够看在盛典的面子上同意我的请求,这样就是她自愿了。” “你觉得赫薇妮亚小姐会相信你吗?”菲尼斯冷冷的看着卡伦,“你只不过是在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想成和你那脸一样恶心罢了。” “是啊,我的脸确实很恶心,但那又怎么样呢?”卡伦并不生气,依旧只是嘿嘿的笑着,“我有金音,我是初客家的人,哪怕我的金音是绘在我的脓疮上的,哪怕初客家的人并不想认我,但也改变不了我天生高人一等的事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都一样,我是脸脏,你是心脏……呵呵,别那么看着我,你知道这对我没有用,这样的眼神我是从小看得大的。” 说着,卡伦将面前的一整杯热巧克力一饮而尽,而后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笑着说道。 “好了,玩笑话就开到这里吧,可以来办正事了。” “……玩笑话?” “是的,只是玩笑话而已,小小的报复一下你们让我在这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卡伦淡淡的说道,“而且你知道的,菲尼斯,比起你这个虚伪的家伙,我更讨厌的是谁。你觉得我真的能看得上你给我开出的那些筹码吗?不不不,我愿意加入你的原因一直都只有那一个。” 他顿了顿。 “不让初客家拿到恩典,仅此而已。” 这突然间的峰回路转让赫薇妮亚有些懵,她下意识的看向菲尼斯,而后发现菲尼斯也在看着自己。 从表面上看,这是菲尼斯在征求她的意见。 但,都已经在征求她的意见了,就足以说明菲尼斯的想法了。 所以,赫薇妮亚歪了歪脑袋。 “那就……开始?” 于是,这场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就这样结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在餐厅谈的了,菲尼斯将两人带到了一间空置的教室内,而教室里还有另外三男一女的另外四名奏者,都是银音。 很显然,这就是菲尼斯的乐团,另外四名奏者的音色也是银音里最为出色的那一批。 不过在看到三人进来后,四名银音奏者还是很恭敬且紧张的向他们行礼。 其中以那个小女孩的反应最为大,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赫薇妮亚便也留意了一下她的名字——莫莉。 距离盛典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其中一个月用来准备,一个月用来选拔,选拔出有资格参与盛典的乐团。 当然了,对于由三枚金音组成的乐团而言,就不存在选拔这个步骤了,所以他们能够准备的时间就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内,乐团要做的就是挑选出最合适的曲目,而后不断练习以及试错。 而曲目的合适与否是和金音有关的,因为每一首曲目所要依靠的音符是不同的,曲风婉转悠扬的乐曲依赖的就是靠前的音符,而曲风激烈昂扬的自然就需要靠后的音符来发挥。 而菲尼斯、卡伦和赫薇妮亚所拥有的音符正好对应着低、中、高三个不同类型的乐章。 所以该如何抉择便是首要考虑的问题。 赫薇妮亚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想法的,而且她记得菲尼斯在之前就已经选好了乐章,以他为中心的低音曲。但当菲尼斯拿出了所准备的几份乐谱让大家传阅的时候,赫薇妮亚惊讶的发现竟然不是上一次他所选择的那些,而是更偏向于高音的乐章。 也就是说,菲尼斯主动将乐团的核心位交给了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忍不住看了一眼菲尼斯,而菲尼斯投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像是在说“我相信你”。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心理攻势对于赫薇妮亚而言显然是没有作用的,赫薇妮亚很快的就想明白了缘由。 图帕克死了,而卡伦明显是不如图帕克的。如此一来,劳伦斯家夺得恩典的概率已然是大大降低了,所以比起以自己为中心稳扎稳打,还不如以赫薇妮亚为中心。 因为高音曲的演奏向来都是最难,但也是最受圣音之主偏爱的,历史上高音曲拿到恩典的概率要显著的高于低音曲。 所以,劳伦斯家才决定将皮球交到赫薇妮亚这个此次盛典唯一一枚高音的手里。 看来劳伦斯家也确实是被逼急了啊。 赫薇妮亚在心里想着,但她自然不会说出来,而是冲着菲尼斯挥了挥拳头,小小声的说“我会努力的”! 而卡伦就只是看着,除了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怪笑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显然他对乐团是否以自己为中心这一点完全不在意。 但是金音不在意,银音就不可能不在意了。 因为不管选什么曲子,三枚金音都是不会动的,但银音可就不同了,不同的曲子需要搭配的银音也是不同的,而银音并不是不能替换的。 而在第一天练习时,这一点就更为明显了,四名银音奏者都因为曲目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表现。 这自然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所以当演练结束后,三名金音奏者的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而四名银音奏者已然是大汗淋漓,那个叫莫莉的女孩甚至连站都站不太稳了。 但他们还不能休息,因为最终的决定还没有落下来,他们无比紧张的看着菲尼斯,菲尼斯的手中拿着刚才演练过的十张高音乐谱,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半晌后,他放下了其中的七张,拿着其中三张对赫薇妮亚说道:“我觉得这三首的效果是最好的,你觉得呢?” 赫薇妮亚笑着说道:“我听你的。” “这样啊。”菲尼斯思索了一下,而后做出了一个让赫薇妮亚感到意外的选择。 他笑着将三张乐谱交到了赫薇妮亚的手里。 “那就让你来选吧。” 顿时,四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赫薇妮亚的面前,让赫薇妮亚都不由得一愣:“我?” “是的。”菲尼斯笑着说道,“我们乐团的中心是你,那么自然也由你来挑选乐谱,以及……” “由你来决定谁留下来。” …… 当练习结束后,赫薇妮亚拿着三张乐谱走出了教室。 对于菲尼斯将决定权交到她手上这一选择,赫薇妮亚确实感到了小小的惊讶,但也不至于多意外。 因为赫薇妮亚意识到了这只是菲尼斯对她的又一次示好而已。 也许是为了冲散先前卡伦所说的那些话,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反正赫薇妮亚能够感觉到,今天的练习,菲尼斯不止一次的向赫薇妮亚传递“我很重视你”这一信息。 不管是挑选乐谱,还是将乐团中银音的去留交给她,都是为了这一目的。 就仿佛是…… “把你当成劳伦斯家的女主人了。”白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等到盛典结束的那天,他直接跪下向你求婚我都不意外。” 白维这突然的发言让赫薇妮亚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毕竟白维一整天都没有出声了,甚至连那种小动作暗示都没有做,仿佛彻底消失了一样。 “您现在可以说话了?”赫薇妮亚疑惑的问道。 “是啊,你这不是已经离开了教学楼吗?” “教学楼?” “是的。”白维说道,“圣音之主的力量来源于乐章以及一切和乐章相关联的东西,所以在所有人都在为盛典而做准备的教学楼里,祂的力量浓度可就太高了,在里面我都不太敢大声呼吸。” “……您还需要呼吸吗?” “那倒确实不用。”白维突然叹了口气,“哎,以后我再也不与女人合作了。” 赫薇妮亚微微一愣:“为什么?” 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白维不高兴的事情,正准备询问后道歉。 可还没来得及发问,她就听白维幽幽的说道:“因为老是有男的在向你抛媚眼,不管是那个菲尼斯,还是那个叫卡伦的重量级。见鬼,我在你的身体里,就感觉那些家伙是在对我抛一样,我都以为自己回到莱茵了。” 白维的话让赫薇妮亚愣在了原地。 她完全没有想到白维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半晌后,她才问道:“那下一次我注意点避开?” “嗯……”白维故作沉思的点了点赫薇妮亚的头,而后严肃的说道,“我觉得可以,下次谁这么看你,你就上去戳瞎他的眼睛。” 赫薇妮亚:“……” “开个玩笑而已。”白维笑着说道,“话说回来,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什么?” 白维用手指在那三张乐谱上点了一下。 “现在,你也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了啊。”他笑着问道,“所以,你会怎么做呢?” 赫薇妮亚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莫莉。 (本章完) 224.第221章 我能成为您的朋友吗? 第221章 我能成为您的朋友吗? 接下来的一周,无事发生。 难得的无事发生。 对于赫薇妮亚而言,生活就像是突然回到了维萨斯还没有进入自己身体的那段时间。 每天固定的吃饭、睡觉、上课(排练),以及扮演赫薇妮亚。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整整一年,而在白维进入她身体后的日子只是短短的半个月,但她却觉得那更长的日子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而白维那大幅度减少的说话次数更是加剧了这种感觉。 这久违的安逸感仿佛在提醒着她,还有时间,还有很长的时间。 但是,每当早起时赫薇妮亚看着镜子里,那赤裸的身体上所束缚着的四枚音符时,那抹安逸感就会被瞬间戳破。 于是她平静的穿上衣服,出门。 又是一天普普通通的排练。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们不断的在演练菲尼斯让她做抉择的三首乐曲。 虽然直到现在,赫薇妮亚也没能敲定下来,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但菲尼斯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颇为高兴,似乎觉得这更能体现赫薇妮亚的上心。 所以他完全没有催促赫薇妮亚,还很贴心的告诉赫薇妮亚可以慢慢考虑,他们有一个月的时间。 菲尼斯没有意见,那其他人就更不会有意见了,甚至包括卡伦。 赫薇妮亚一直都觉得,卡伦不是个安分的人,肯定会想要做些什么。 但出乎赫薇妮亚意料的是,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卡伦什么都没有做,每天准时的到达,也还算用心的排练。在此期间甚至都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对赫薇妮亚进行言语骚扰,除了在排练时仍会用那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瞄着赫薇妮亚,但确实也没有做更出格的事情。 果然,比起那些有的没的,这个家伙更想要报复初客家吗? 赫薇妮亚在心里默默的思索着。 是的,卡伦在观察着她,赫薇妮亚也同样在观察着卡伦。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两人都希望更“了解”对方。 就像是在那为数不多的发言中开玩笑的说法——“他想上你,你想杀他”。 十分不雅,但又十分贴切。 只可惜,除了排练外,赫薇妮亚和卡伦并没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不仅是因为菲尼斯一直都在盯着卡伦,也是因为卡伦在这所学院里实在是太臭名昭著,以至于赫薇妮亚不管找什么借口接近他,都会显得过于可疑。 所以,还是要继续找机会。 在又一天的排练结束后,赫薇妮亚离开了教室,而后慢悠悠的来到了一学院的图书馆。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些天结束了排练后,她总会来这里看上一会书,以至于连图书馆的管理员都已经认识了她,笑呵呵的与她打着招呼,而后问她要找什么书,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一学院的图书馆管理员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奏者,所以在面对赫薇妮亚时,他并不用像少年那般羞涩。 而赫薇妮亚也会微笑着拒绝老奏者的好意,独自在书架中转悠着,接着从中挑出一本书,而后找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每天都是如此,像是钟表一样准时。 而同样准时的,还有另一个人。 十分钟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女出现在了赫薇妮亚的面前。 “呼,呼……赫薇妮亚小姐,我来了。” 少女是莫莉,她的怀里抱着一本名为《基础乐谱》的书。 赫薇妮亚抬头看着莫莉,问道:“今天你也有要问我的问题吗?” “是的,赫薇妮亚小姐。”莫莉连连点头,而后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赫薇妮亚,“可以吗?” 赫薇妮亚耸了耸肩:“如果你不害怕我教错的话。” “当然了!”莫莉欣喜的在赫薇妮亚面前坐下,而后摊开了那本写满了笔记的《基础乐谱》,指着其中一个部分说道,“我想问的是这里,赫薇妮亚小姐,在演奏音差极大的曲目中,我应该如何激活音符,才能与您进行合适的共鸣呢?” “我想想啊……” 一周前,莫莉突然的拦下了赫薇妮亚。 那时的赫薇妮亚还以为莫莉是在知道了自己能够决定乐团内的谁走谁留后专程过来请求自己的让她留下的。 但让赫薇妮亚没有想到的是,莫莉确实对她发起了请求,但请求的点却是,希望赫薇妮亚能够指导自己音符共鸣的能力。 音符共鸣,是奏者对于自身音符最为直接的掌控能力。 这一能力越为出色,能奏响的音律也就越为优美,能够使用的乐章法术也就越为强大。 这也是金音和银音奏者间最大的差距。 金音奏者在这一方面天然的就要比银音奏者出色的多。 所以莫莉在这个方面请教赫薇妮亚,还真的没有问题。 如果是因为一些理论知识来请求赫薇妮亚的指导,那未免也太愚蠢了,毕竟莫莉可是要比赫薇妮亚高一个年级的。 ……是的,赫薇妮亚能够确定,莫莉就只是找个借口来接近自己,来博取自己的好感,以便之后能够让她留在乐团而已。 至于赫薇妮亚为什么敢如此笃定。 因为她就是这么干的。 在三学院的那一年,她就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去接近那些能够为她带来帮助的人。 这其中有的是教授,有的是导师,还有的是师兄,以及一些同龄人。 先找出对方擅长什么,而后将自己伪装成完全不擅长这方面的模样接近对方,给予对方足够的情绪价值后,博得对方的好感,而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干了一年了。 所以当莫莉向她提出请求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不过,她并没有拒绝。 或者说,为什么要拒绝呢? 赫薇妮亚欣然答应。 于是,每次演练结束后,她都会在图书馆里与莫莉见面,而后再对她进行指导。 就像是今天这样。 “……连续两次让魔力逆着点亮音符吗?”莫莉喃喃道,“竟然还能这样,不愧是赫薇妮亚小姐啊。” 赫薇妮亚微微掀起了嘴角,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 接着,她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一边有意无意的说着:“说起来,你为什么非要来问我呢?学院里的金音不止我一个吧,不是还有太初两大家吗?” “啊?太初两大家……他们不会乐意搭理我这样的人啦。” “是吗?”赫薇妮亚问道,“那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们啊……” 在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交谈中,赫薇妮亚掌握的情报也就越来越多了,连太初两大家派出来参加乐团的金音奏者是什么人都已经知晓了。在莫莉讲述的时候,赫薇妮亚一直在悠哉的看着书,只是用余光观察着她。 事实上,赫薇妮亚之所以一直都没有选择出最后的乐曲,便是因为莫莉。 因为最合适赫薇妮亚的乐曲,并不适合莫莉,莫莉在里面表现的很挣扎。 一旦赫薇妮亚选择那首曲子,莫莉肯定会被第一个淘汰,那莫莉自然也就不会再来找她了。 所以赫薇妮亚才一直拖着,希望从莫莉的身上“榨取”到更多有用的东西再说。 这就是相互利用吧。 看着莫莉的时候,赫薇妮亚突然想到了阿里安娜教授。 那个早就看穿了赫薇妮亚的心思,却一直配合赫薇妮亚演出的女人。 所以,她现在看莫莉的感觉,是不是就是阿里安娜教授当初看自己时的感觉呢。 赫薇妮亚不由自主的想着。 而这时,赫薇妮亚的耳边响起了“咕咕咕”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到那只雪白的猫头鹰正歪着脑袋盯着她。 “赫薇妮亚小姐……这是你的猫头鹰吗?”莫莉问道。 赫薇妮亚“嗯”了一声,而后将猫头鹰爪上的信封取了下来。 在拆信时,赫薇妮亚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呼吸都在不经意间的放缓了。 直到将信上的内容读完,才恢复了正常。 一封并没有什么营养价值的信,是赫薇妮亚那“爱”她的“母亲”写给她的。 虽然还不清楚曼蒂到底知不知道赫薇妮亚的真实身份,但这封信显然是经过伊文润色过的,很好的将正想念着彼此的相爱母女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任何人看过这封信时都不会怀疑什么。 因为也确实没有什么。 唯一有用的,也只是对赫薇妮亚而言。 那就是海罗家找到了被退回种子区的奥格,并且给了他一份工作和自由身。 虽然说不上太好,但至少不用沦为种公了。 而这也是现在的赫薇妮亚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当然,这还没有结束。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一旦赫薇妮亚出了意外,那海罗家很有可能将怒火撒在这个赫薇妮亚唯一提到过的好友上。 所以…… 她抬起头,看着莫莉手中的笔,问道:“能把笔借给我吗?” “哦哦,没有问题。” 本就一直关注着赫薇妮亚的莫莉立刻将笔递了过去。 莫莉有些好奇的问道:“赫薇妮亚小姐,你这是在给家里写信吗?” “是啊。”赫薇妮亚一边写,一边笑着回答,“你知道我是从三学院来的吧?” “当然!” “你也知道三学院的学生并没有一学院那么出色吧?” “这个……”莫莉点了点头,“是听过这样的说法。” “因为这是事实。”赫薇妮亚半真半假的说道,“和一学院不一样,三学院的很多学生毕业后甚至找不到工作,没有办法以一个奏者的身份生活。” “还有这样的事啊。”莫莉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又转为了疑惑,“可是,这与您和家里写的信有什么关系呢?” “哦,因为我有挺多这样的朋友,在毕业后,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了学,现在生活很困难,甚至要被退回到种子区。”赫薇妮亚回答着,“所以他们都来找我,希望我能够帮帮他们。” “呃,那您会帮他们吗?” “当然了。”赫薇妮亚微笑着回答,“他们是我的朋友嘛。” 赫薇妮亚之所以说“他们”,是因为她已经在写第二个人了。 她打算把那些记忆中的,在毕业后过得不是很好的人名一个个写上去,而后让海罗家一个个找过去。 这样的人有不少。 赫薇妮亚甚至打算把那两位之前被人毒死的种子区女孩的名字也写上去。 这样一来,海罗家就会慢慢的意识到赫薇妮亚此举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只是为了装好人,或者是对伊文试图拿捏自己的小小报复,要不然赫薇妮亚怎么会把死人的名字也给写上呢? 说是好友,分明连认识都不认识。 如此一来,在最初的帮了几个人后,海罗家也就不会再理会赫薇妮亚的请求了。 而自然的,也就不会去想第一个被赫薇妮亚救下来的,那个名叫奥格的男孩是不是特殊的。 对于庞大的海罗家而言,一旦不去在意,那就很快会将奥格忘了。 如此一来,不管赫薇妮亚最后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会将怒火撒在奥格的头上。 这也就够了。 “赫薇妮亚小姐……真是善良啊。”在听了赫薇妮亚的话后,莫莉忍不住赞叹道,“我从未见过对朋友这么好的人。” “这很正常啊。”赫薇妮亚微笑着,“朋友本来就是相互的嘛,我对他们好,肯定是因为他们对我也好啊……我还在三学院的时候,他们也经常照顾我,经常帮助我,所以我报答回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样啊……”莫莉很是羡慕的样子,“真好啊,这样的友情。”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接着将写完的信重新放回了猫头鹰的爪子上,重新放飞。 之后,她眺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小小黑影,突然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赫薇妮亚小姐?”莫莉好奇的问道。 “我想我的朋友们了。”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在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莫莉张了张嘴,看着赫薇妮亚那有些悲伤的眼睛,她挣扎片刻后,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我能成为您的朋友吗?” 赫薇妮亚有些惊讶的看着莫莉。 半晌后,她微笑着说道。 “当然了。” 反客为主,成功。 (本章完) 225.第222章 校长的邀请 第222章 校长的邀请 “这,这样就行了吗,赫薇妮亚小姐?”莫莉看着赫薇妮亚怀里抱着的两本书,“就只是让我帮您借个书就行了吗?” “是啊。”赫薇妮亚耸了耸肩,而后笑着说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书,最好是那种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右手边放着零食,左手边堆着一摞摞书的感觉,那样会让我感到很快乐……啊,抱歉,我的这个爱好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怎,怎么会呢!”莫莉两眼发光,“您描述的也太形象了,我能明白您的感觉,是不是那种,嗯……” 她自己又说不出来了。 “知识触手可及的感觉。”赫薇妮亚补充道,“特别是堆着的书越多,就越能让我有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啊。”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可惜了,哪怕用了你的借书卡,我也只能借两本,完全堆不起来哎,体验要大打折扣了。” “怎么会呢?!”莫莉挥舞着拳头,“这点小事,您交给我就好了。” “嗯?”赫薇妮亚问道,“你能帮我借更多的书吗?可图书馆的规定……” “确实,一个人只能借一本书。”莫莉笑着说道,“但我可以向别人借借书卡啊,我的朋友可多了。” “真的吗?!”赫薇妮亚的眼睛一亮,很是高兴的样子,但很快又转为了担忧,“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你是帮我借的,万一我把书弄脏了……” “那也是我的问题!”莫莉拍了拍胸脯,“放心好了,赫薇妮亚小姐,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您推到我的头上就好了,也就只是小小的处分而已。” “那怎么行?”赫薇妮亚眉毛一挑,“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呃……” “放心,如果你真的帮我借来了,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赫薇妮亚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会让好朋友难做的。” 听到“好朋友”三个字,莫莉笑得更加开心了。 一学院的图书馆管理要比三学院的严格,每个学生只能外借一本书,一旦书出了问题,就需要由登记的学生负责。 但严格了,又不是那么的严格,因为一个人拿着多张书卡,就能借到多本书。 “放心,赫薇妮亚小姐!”莫莉说道,“明天一早我就会帮你借来至少十张书卡,绝对能满足您的愿望!就交给我好了。” 说罢,她便欢欢喜喜,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就只是为了好好的帮赫薇妮亚这个“小”忙。 莫莉离开后,赫薇妮亚也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转道了学院的租赁中心,租赁了一只新的猫头鹰。 而后,她才一手抱着书本,一手提着猫头鹰回宿舍。 在走出教学楼,踏入一片行人不是很多的过道时,白维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又想通过看这些书来掌握些什么情报,或者学习什么新的乐章法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白维说道,“你是想帮那个孩子找到恢复的办法吗?” 白维所说的“那个孩子”,自然指的是奥格。 “您这都能看出来吗?” “毕竟我们可是共享视野的,你找的书我都能看到。”白维笑着说道,“还有这只猫头鹰,也太明显了吧,你想绕过海罗家和他建立联系,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赫薇妮亚并没有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白维的说法。 “你很急啊,赫薇妮亚。”白维说道,“现在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吧,还要分出精力去帮他吗?”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赫薇妮亚回答,“我可以停下。” “这是你的自由,我为什么要干涉?”白维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很急,急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就好像是……你已经确定自己会死在这次盛典一样。” “……我记得您说过,我是活不了多久的。” “和正常人相比,确实。”白维说道,“毕竟你已经使用过太多次我的力量了,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你也清楚。但我可没说你会死在这一次的盛典,只要按照我说的来,你至少还能活个……十几年吧。毕竟那个时候你的身上也已经有七枚音符了,想续一续命还是可以做到的。”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说道:“维萨斯先生,我至今仍然不知道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难道您也需要我奏响七音神曲来拿到圣音之主的愿望吗?” “呵呵,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过我要拿到圣音之主的愿望吧。”白维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奏响七音神曲而已。”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嗯……仔细想想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到底要什么吧。”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其实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了,圣音之主拿走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并且用了很强大的手段封存了起来,而解开封印的条件就是,奏响某一首七音神曲。” 在白维说话的时候,赫薇妮亚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因为这是白维终于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她,而她原本以为,白维会将其瞒到最后一刻的。 而在听完后,赫薇妮亚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之中。 虽然她早就知道白维是为了自己的尸块而来的,但在今天以前她一直都以为白维是需要得到圣音之主的愿望才行。 可按照白维的描述,这一过程似乎并不需要圣音之主? 赫薇妮亚直接将问题抛给了白维,而后得到了白维的肯定。 “确实如此。”白维笑着说道,“解开封印并不需要直面圣音之主,只是需要盛典这一契机而已。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就是小偷趁着主人家开宴会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溜到他的房间里撬锁。虽然也很危险,但至少要比直接入室抢劫安全。” “原来是这样……”赫薇妮亚微微颔首,“那么拿到东西以后呢?” “那自然是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赫薇妮亚问道,“您说的是离开一学院吗?” “当然不是,你这是在故意装傻吗?在偷了别人东西以后……虽然那东西是我的,但还想偷偷摸摸的留在主人的家里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白维耸了耸赫薇妮亚的肩,说道,“当然是离开圣音了。” “那是要去天琴吗?” “也不是……在你的认知里,这个世界除了圣音就是天琴?” “因为我只去过天琴。” “我猜也是。”白维笑着说道,“那不是正好吗?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了,你难道不向往这样的生活吗?” “我应该向往吗?” 赫薇妮亚的发言乍一听像是抬杠,但那语气里包含的疑惑却并不虚假。 “不应该吗?”白维说道,“再也不用顶着别人的脸,不用使用别人的身份,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啊,这点还难说,毕竟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圣音应该也不会放过你的,大概率会派人追杀你。不过就算满世界乱跑总比天天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要好吧。”赫薇妮亚略微思索后,问道:“那我们还会回来吗?” “哦?你竟然还想回来吗?”白维又挑了挑她的眉毛,“你对这个地方还留有眷恋吗?” “我不知道。”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我只是想象不出来您所描述的生活罢了。” “也是。”白维说道,“或许只有那完全不夹杂着冰雪的暖风吹在你的脸上时,你才能真正的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吧。”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她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后她回到了宿舍。 只是刚进大门,她就看到有好几个女生挤在旋转楼梯上,用法杖奏响着音符,却得不到阶梯的回应。 楼梯出故障了吗? 这个想法才刚从她的脑海中冒出来,一道颇为熟悉的女声便在她的身后响起。 “放心,出问题的是五楼的调音师,你的那层楼没有影响。” 赫薇妮亚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妮塔。 “安妮塔老师。”赫薇妮亚立刻鞠躬,“晚上好。” 安妮塔摆了摆手:“不要叫我老师,我只是个宿舍管理员而已,嗯……” 她上下打量着赫薇妮亚,而后笑着说道。 “看来你适应的挺不错。” “是的。”赫薇妮亚点了点头,“已经算是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自打知道了安妮塔的音符后,赫薇妮亚就一直想要再了解一下这位宿舍管理员,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 这一周来,除了刚进来的那天,赫薇妮亚就没有再见到过她,而莫莉对她的了解也很少,这让赫薇妮亚感觉她整个人都像是被裹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中一样。 那么这一次的机会就要抓住了。 赫薇妮亚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问道:“您刚才说,五楼的调音师出问题了?” “嗯,是的。”安妮塔点了点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一个月前,他音符共鸣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了。” “越来越慢?”赫薇妮亚有些惊讶,“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要死了。” 赫薇妮亚的惊讶转为了愕然。 “虽然还能有其他的解释,不过这就是最底层的原因。”安妮塔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吧,那关于风筝的比喻。” “记,记得。”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这名调音师的线要断了。他的风筝正在越飞越远,想要把它拉回来也已经越来越难了。”安妮塔说道,“所以他的共鸣才一次比一次慢,就是这个原因。” 赫薇妮亚张了张嘴,半晌后才有些结巴的问道:“那我们就只是看着吗?” “当然不是。”安妮塔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在寻找新的第五调音师了。” “……啊?” 安妮塔看着赫薇妮亚:“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但很可惜,除了调音师自己,没有人能将他唤醒,而要是连他自己都已经对灵魂失去了掌控力的话,就更加没有可能了,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开始物色下一位调音师了。” “……真的能找得到人吗?”赫薇妮亚说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前一个调音师才刚死,立刻就会能有新的调音师顶上吗?” “当然,已经有十五个人来找我报名了。” 赫薇妮亚更加震惊了。 安妮塔笑着看着赫薇妮亚:“你觉得很意外吗?” 赫薇妮亚老实的回答:“确实。” “能够理解,毕竟赫薇妮亚小姐你在这里的时间还不长。” “和时间有关系吗?” “算是有关系。”安妮塔说道,“因为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感受到那抹最为圣洁、最为纯净的美。就像是飞蛾在看见火时,哪怕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扑过去……总有一些东西,是凌驾于生死之上的。” “……这样吗?”赫薇妮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么安妮塔小姐,您也看到过那样的火吗?” “当然。”安妮塔微笑着说道,“当我还在种子区一无所知的时候,就看到过那样的火了,也正是那道火指引着我来到了这里。而同样的,我也愿意为了那道火付出一切。” 那道火……指的是校长吗? 赫薇妮亚正想追问,楼梯处突然传来了震动,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发现第五层的楼梯正一点点的向旋转楼梯伸来。 音符还是共鸣了。 “迟了这么久,看来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安妮塔轻轻的说着,而后她转过头看着赫薇妮亚,微笑着说道,“赫薇妮亚小姐,请问你明天有空吗?有人想与你共进下午茶。” 赫薇妮亚的注意力还在那楼梯上,便随口问道:“谁啊?” “尤利西斯校长。” …… 迟暮的老者看着那逐渐落下的夕阳,微微眯着眼睛,像是睡熟了过去。 直到他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校长,赫薇妮亚小姐答应了。”安妮塔轻轻的说道。 “……是吗?那可太好了。” 尤利西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七音之谱。”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啊。” (本章完) 226.第223章 圣音之主 第223章 圣音之主 “从这里一直上去就可以了。” 在一条偏远的小路前,安妮塔停下了脚步。 “校长已经在等你了。” 赫薇妮亚也跟着停了下来,表情中带着点惊讶与犹豫:“校长……就住这里面吗?” 因为在赫薇妮亚面前的是一条傍山的崎岖小路,旁边就是悬崖,而紧贴着悬崖的木制扶手也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理过的,隐约间还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 说老实话,踩上这样的路,很难想象是去见校长,而不是去见死神的。 如果不是白维没有发出提醒,赫薇妮亚肯定会认为安妮塔也是看穿了她的身份,故而想在这里直接动手夺谱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的。”安妮塔自然是看出了赫薇妮亚的担忧,笑着说道,“这条路只是看起来有些危险,但实际上……也确实不怎么安全,所以你走的时候要注意点,离扶手远一些。” “……您这怎么都把实话说出来了!” “因为确实是这样的。”安妮塔说道,“如果你在这条路上出了意外,那么校长也会很伤心的。” “……那我会小心的。”赫薇妮亚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可校长为什么会住这种地方,他就没有更好的办公室吗?” “以前是有的,不过现在,校长已经不负责学院里的任何事务了,也不想继续占着以前的资源,便自愿搬到这里来了。”安妮塔解释道,“如果不是学院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继任人选,校长应该已经退休了。” 说着,她顿了顿,而后又露出了笑容。 “这条路确实很比较危险,但只要走过了,到了那边,你就知道校长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了。顺便说一句,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只有深受校长器重的学生才被允许踏过这条路,与他共进下午茶。”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见安妮塔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赫薇妮亚便给自己鼓劲似的挥了挥拳头,“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走过去的!” “倒也不用这么小心。”安妮塔笑着说道,“其实还是很安全的,这条路我都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嗯,因为那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嘛。” 赫薇妮亚已经知道安妮塔是被校长抚养长大的了,但为了表示不知道,她还是装作疑惑的样子,而后准备询问。 不过安妮塔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再次出声:“好了,请上路吧,校长估计已经等急了……啊,对了,校长上了年纪,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如果你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请不要直接把他叫醒。请耐心等待一下,他会慢慢醒来的。” 赫薇妮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踏上了那条崎岖的小路。 也正如安妮塔所说的那样,这条路虽然看起来比较危险,但只要不贴着悬崖那边走,就还是安全的。而且越往上走,就越能感觉到这里的特殊。 这个地方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比一学院的绝大多数建筑都要高了,悬崖外云层像是飘浮着的白雪,看起来十分安逸。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那呼啸着的寒风,像是无数把尖刀狂乱飞舞。 如此的反差,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绝景。 不过赫薇妮亚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景色上,因为出门前白维已经叮嘱过了她,校长是个很危险的人物,而且极有可能已经拥有了一部分圣音之主的力量。 所以保险起见,在这次会面期间白维不会与赫薇妮亚进行脑内通话。 最多就只会给她一些小小的提醒,就像是那天在楼梯上时的那样。 这样的说法自然会让赫薇妮亚更加的提起警惕。 因为白维很少会用“危险”这个词来形容他人,要知道上一次面对西泽的时候,白维更多的也只是说他“麻烦”。 校长,传说中的奏者尤利西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赫薇妮亚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而这时,她也走完了那盘山小路的最后一阶。 那一刹那,她就像是走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耳边那凌厉的风声突然转变成了优美的旋律。 她循声看去,发现声音的来源在一棵树。 当然更准确的,是挂在树上的那一个个铃铛。 在左眼那良好视力的帮助下,赫薇妮亚能够看到每个铃铛上都绘着不同的音符,当风吹起铃铛时,铃铛里发出的并不是“叮当”声,而是对应的音符声。 也就是说,赫薇妮亚现在所听到的优美旋律,某种意义上竟然是风奏响的? 这让她感到了些许的诧异。 接着她目光下移,便看到了树下的一座小屋。 她知道,那便是要去的地方,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后,向着小屋走去。 …… “校长,我是赫薇妮亚。” “校长?” “校长你在吗?” 赫薇妮亚敲了敲门,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她便想起了安妮塔先前的叮嘱,于是轻轻的推了下门。 果然,门没有锁,她直接走进了屋。 这个屋子并不大,总共也就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卧室。 那位校长确实是在这里生活的。 客厅里并没有人,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些私人用品。 而卧室的门则是半掩着的。 赫薇妮亚一边轻声的说着“校长,我是赫薇妮亚”,一边向着卧室走去。 通过那半掩着的缝隙,赫薇妮亚看到了一个正背对着自己,躺在躺椅上的老人。 那应该就是校长了。 果然在睡觉吗。 赫薇妮亚还记得安妮塔的嘱咐,便没有选择将他叫醒,而是慢慢的退了回来,在等待着的同时也打量起这客厅里的东西。 客厅里最多的自然还是书和乐谱。 一排排堆积着的,以及一张张还在创作着的,就这么随意的放在了那张桌子上,只要往那边稍微靠一下,就能知道这位圣音现存的最伟大作曲家正在谱写什么样的曲子。 但赫薇妮亚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这上面太久,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办公椅旁的一根手杖所吸引了。 这是一根并不起眼的木制手杖。 那木头看起来像是和先前紧贴着悬崖的那条路上的腐朽扶手差不了多少。 唯一稍微可以值得侧目的是手杖顶端的,一颗颜色暗沉的宝石。 宝石大概只有半只手的大小,色泽也很差,放在海罗家绝对是被丢在水池里都嫌碍眼的货色。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颗宝石的时候,赫薇妮亚的目光就无法移开了。 她怔怔的看着,感觉时间像是停滞了一样,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与那颗宝石能够算作活物。 是的,她觉得那是活物。 不,不是觉得,那分明就是活物。 它在呼吸,在聆听,在诉说,在吸引。 吸引赫薇妮亚不自觉的向它靠了过去,而后又不自觉的,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块宝石伸出了手。 当她的指尖与宝石相触的那一刹那。 静止的世界再一次开始了流动。 并且还是飞速的流动。 原本的死寂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喧闹。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同一时间涌入了耳中。 屋外的铃铛声。 吹动铃铛的风声。 悬崖下学院里,各个奏者为了盛典而发起的共鸣。 所有的旋律汇聚在一起,交织成了一曲盛典的乐章! 这是献给神的乐章! 赫薇妮亚心潮澎湃。 这理应是献给神的乐章! 只是…… 她有些疑惑。 总感觉这乐章还不够完美,就好像是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呢?赫薇妮亚低下头苦苦思索着。 而后她找到了答案。 答案正是,她低头看着的……自己。 这一刻,赫薇妮亚恍然大悟。 原来我才是最应该献给神的啊。 想到这,她大彻大悟般的伸出了手,向着自己的脖间伸去。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啧”。 刹那间,一切又开始了变化,纷扰和喧闹迅速褪去,重新转为了最为单纯的风声。风吹过树枝,但风并不是狂风,而树枝上也不是铃铛。 微风摘下了枯萎的叶子,新的芽在参天的古树下重生。 古树下是一个年轻与苍老交织在一起的男性。 赫薇妮亚并不认识他,但却莫名的觉得熟悉,特别是那只眼睛。 他对赫薇妮亚说。 “是我的失策,不过还好有补救的机会。”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 “醒来吧,不要被任何人夺走心智。” “哪怕对方是神。” 话音落下,响指结束。 赫薇妮亚眨了一下眼。 再睁开时,她正站在那根手杖前,那颗被她的手所触及着的宝石毫无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让你久等了啊,赫薇妮亚小姐。” 还没等赫薇妮亚想明白什么,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沧桑的声音。 赫薇妮亚立刻转过身,看到一个面容和蔼的老者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赶忙行礼:“上午好,尤利西斯校长。” “呵呵,不必如此拘谨。”尤利西斯慢慢的走到了赫薇妮亚的身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杖,而后笑着说道,“看起来,你对我的助音手杖很感兴趣。” “助音手杖?” “是的。”尤利西斯拄着手杖,在办公椅前坐下,笑呵呵的说道,“如你所见,我已经很老了,身体各个方面的机能都在下降,就连聆听圣音都很难做到了,所以只能稍微想一下办法了……毕竟,我大概还要活一段时间,要是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想我会发疯的。” “原来是这样吗?”赫薇妮亚看着尤利西斯的手杖,“也就是说,这根手杖能帮您恢复听力吗?” “不。”尤利西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办法直接恢复我的听力,而是通过另一个媒介,去聆听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声音。” “……最真实的声音?” “是的,赫薇妮亚小姐。”尤利西斯笑着说道,“你刚才也碰到它了吧,你就没有听到什么吗?” “这个……”赫薇妮亚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听到了。” “不用紧张,听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尤利西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赫薇妮亚,“不会有任何人责怪你的。” 赫薇妮亚有些犹豫,而也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心被轻轻的挠了两下。 而后她便装作鼓起勇气的说道:“我听到了很多很多的声音,各种各样的。” 接着她便将先前所听到的那些描述给了尤利西斯。 当然,隐去了和白维有关的部分。 尤利西斯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对赫薇妮亚的回答很是满意。 赫薇妮亚说完后,他立刻给赫薇妮亚鼓起了掌。 “很好,很好,赫薇妮亚小姐。”尤利西斯笑着说道,“你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世界的……真相?” “是的,世界的真相。”尤利西斯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是旋律,每个人都是音符,而音符就是为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而后笑着问道。 “赫薇妮亚小姐,在最后的最后,你有什么感想吗?” 赫薇妮亚轻轻的咬着下巴,小小声的回答道:“我觉得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也想要……融入进去。” “啪啪啪”。 尤利西斯的巴掌拍得更为响亮了,头也在不断的点着。 “对的,对的。”他说道,“就是这样,赫薇妮亚小姐,就是这样。乐曲是人创造的,也是为了回馈给人的。当它被谱写出来的时候,最大的意义便是奏响……最华丽的奏响。” “就像是我们创造了乐谱,而主……创造了我们。” “赫薇妮亚小姐,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已经很少遇到你这样有灵性的学生了。” “从现在开始,不管什么时候,你遇到什么事情,有什么困惑,或者是麻烦,都可以来这里找我。” 尤利西斯笑着说道。 “直到盛典结束前,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场师生间的下午茶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没过多久,尤利西斯便亲自将赫薇妮亚送离,像是亲的爷孙般,看着赫薇妮亚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视野中。 直到安妮塔回到了他的身边。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 他轻笑着对安妮塔说道。 安妮塔抚胸行礼,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我会帮您完成一切的。” …… 赫薇妮亚快步的走到了没人的角落。 她的心跳的飞快。 “维萨斯先生。”在确定周遭没有人在奏响乐章后,赫薇妮亚立刻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双重吸引。” “……双重?” “是的。”白维笑着说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那个家伙今天就是对你设局的,那根手杖就是会对你有吸引的,因为它是圣音之主的力量。而你身上的音和谱,也都是圣音之主的东西,所以你很难拒绝。” “那另外一重呢?” “我的尸块。”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那颗宝石里有您的尸块吗?” “不,只是我尸块的一小部分力量罢了。”白维说道,“但即便如此,它也是会对你造成吸引的,因为你的身体里含我量太高了。” 赫薇妮亚感觉白维的说法怪怪的。 当然更让她感到奇怪的,还是尤利西斯所说的“世界的真相”。 “你确实窥到了世界的真相,但并不是他说的那个。”白维淡淡的说道,“而是尤利西斯所展现出来的。赫薇妮亚,我应该告诉过你,越是接近神,就越是会被神所同化。所以你看尤利西斯身上的特质,就能看出一些圣音的特质了。” “尤利西斯的特质?”赫薇妮亚眉头微皱,“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除了听力不太好,需要……” 赫薇妮亚突然怔住了。 白维笑了:“呵,你是我三任同伙里反应最快的一个。” 他顿了顿,说道。 “圣音之主没有五感。” “祂只是依靠我的耳朵,聆听世界罢了。” (本章完) 227.第224章 那个家伙来了 第224章 那个家伙来了 那之后又过了大半个月。 在这期间,盛典的选拔与竞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特别是对于需要争夺内曲资格的乐团而言更是如此,宿舍里二十四小时都能看到正在想方设法的提升音色,以及练习乐谱的人。 休息与睡眠仿佛已经离开了这些人的身体,只有坚持不住后的昏迷才会让他们倒下,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有因此而猝死的,赫薇妮亚都撞见了几个,走路走到一半就倒在雪地里,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至于是否真的是猝死,赫薇妮亚也不知道。 对于赫薇妮亚而言,这半个月可以说异常的轻松,她绝大多数时候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往来于宿舍、教室和图书馆之间。 盛典的气氛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她仿佛是这所学院里唯一一个在正常上课的学生。 当然,平静并不意味着安逸。 因为每隔两天,赫薇妮亚都要到那座小屋中与尤利西斯喝下午茶。 而这下午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就只是在闲聊和教学。 对于赫薇妮亚而言,这自然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但也是必须要做的。 因为这是尤利西斯对她发起的邀请,而在这所学院里,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学生会拒绝尤利西斯。 所以赫薇妮亚每次都会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前去赴约,想尽可能的避免出现上一次让白维出手的极端情况。 不过在第一次之后,尤利西斯也没有再做出试探赫薇妮亚的举动,他每一次都将那手杖抓在手里,而后温和的看着赫薇妮亚,再给赫薇妮亚讲解着什么。 他俨然将赫薇妮亚当成了自己的学生。 不,不止是学生,应该说孙女。 因为他不仅给赫薇妮亚讲解知识和乐谱,还会很和蔼的询问赫薇妮亚的生活状况,并且每一次都会准备一堆点心让赫薇妮亚品尝,吃不完还让她带走。 如此的和蔼与慈祥,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这所学院中最为强大的奏者。 一道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尤利西斯将茶杯放下。 而赫薇妮亚也合上了笔记本,因为她知道这意味着今天的教学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闲聊的时间了。 “我听说,你们最终的曲目已经确定了。”尤利西斯温和的看着赫薇妮亚,“是《欢欣》,对吗?”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 “竟然真的是这首啊。”尤利西斯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著名作曲家林·德纳人生中的第一首七音神曲,为的是记录无知的人们在第一次接触到旋律时所产生的欢欣和喜悦吧。” “您没有记错,正是这首。”赫薇妮亚很是佩服的问道,“校长大人,难道你记得每一首七音曲吗?” “当然了。”尤利西斯说道,“这难道不值得铭记吗?” 赫薇妮亚苦着脸说道:“我就记不下来。” “呵呵,只是现在记不下来而已,迟早有一天能够记下来的。”尤利西斯笑呵呵的说道,“因为你已经认识到了乐曲与旋律的可贵,知道这是主赐予我们的,那么迟早有一天你会记住的,而这份记忆,与莱茵那边又有所不同,是发自内心的向往驱使你记住了它们。” 赫薇妮亚有些好奇:“莱茵?” “是的,莱茵那边有本名叫《莱茵圣约》的典籍,那本典籍共有五十多万字。”尤利西斯说道,“而他们的神职人员就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要背下这本典籍才能够入职。” 赫薇妮亚更加惊讶了:“五十多万字……这真的能背的下来吗?” “当然可以,不过那是因为那本经书上拥有着莱茵之神的力量。”尤利西斯说道,“只要看过并理解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相当于莱茵之神在他们的心底留下了烙印。”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的,这个世界可是很大的。”尤利西斯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说道,“不过我想说的是,你觉得那些背下典籍的莱茵神职人员们,算是虔诚吗?” 赫薇妮亚想了想:“算吧,他们毕竟背下来了,五十多万字呢。” “呵呵。”尤利西斯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可惜在我看来,这并不算,真正的虔诚,是不需要任何力量的束缚,不自觉的就会想这样去做的。就像是我能背下所有的七音曲,并不是有什么力量束缚着我,而是因为我向往着这样的力量,向往着主对我们这个荒芜世界所赏下的恩赐。”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主,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音律。” “不存在音律的世界到底有多么单调呢?” “看看莱茵就知道了,他们的典籍是冰冷的五十万字,而我们的典籍……是那一首首不灭的赞歌。” “所以他们需要要求自己的神职人员去背下典籍了解自家的神,而我们,只需要不断的追求那美妙的乐章,就能一步步的,向伟大的主靠近。” 赫薇妮亚逐渐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听您这么说,主好像就在我们身边一样。” “当然。”尤利西斯微笑着说道,“主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而音律,就是我们与主沟通的桥梁。”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后,尤利西斯也终于露出了疲态。 如果不是白维再三提醒过赫薇妮亚,尤利西斯是个危险的人物,那么从各个角度来看,尤利西斯都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老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尤利西斯在稍微喘了两口气,缓和了一下脸色后,又温和的说道,“接下来你应该会更忙了吧,毕竟,就只剩下一个多月了。确定了乐章是好事,接下来就为此奋斗吧,我很期待你在盛典上的表现。” 尤利西斯的话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赫薇妮亚也很识相的起身告别。 刚出屋,就看到了在外面等待着的安妮塔,从那落在她头顶和肩膀的积雪来看,显然是等了好一会了。 赫薇妮亚立刻向她打招呼:“安妮塔姐姐。” 安妮塔点了点头:“我送你吧。” “好~” 赫薇妮亚便跟着安妮塔走上了那条傍山小路。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尤利西斯将赫薇妮亚当成了自家孙女后,赫薇妮亚自然也与一直在照顾着尤利西斯的安妮塔关系更近了,所以她理所应当的开始叫安妮塔姐姐。 安妮塔也没有拒绝,甚至每天都会将她从宿舍里接到小屋里,而后又将她从小屋里送回去。 在这么一来一回中,赫薇妮亚也对安妮塔的了解也更深了。 “安妮塔姐姐,我想问你个问题。”赫薇妮亚率先开口。 安妮塔看了赫薇妮亚一眼:“你想问我为什么还不加入乐团是吧?” “是啊。”赫薇妮亚连连点头,“现在内曲乐团的大部分名单都已经确定了,你真的不着急吗?” “没有什么好急的。”安妮塔淡淡的笑着,“我是不会错过盛典的。” 见安妮塔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赫薇妮亚也只能点了点头,一边说着“这样啊~”,一边装作不在意的踢着脚下的积雪。 安妮塔瞥着赫薇妮亚那俏皮的动作,而后突然的问道:“赫薇妮亚,你和卡伦·初客的关系怎么样?”“卡伦先生?”见安妮塔突然提起卡伦,赫薇妮亚表面有些意外,但心里已经在意了起来,“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吧。” “不错到什么程度?” “呃。”赫薇妮亚歪了歪头,“就是还好吧。” “这样啊。” 安妮塔也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 赫薇妮亚很是疑惑,不明白安妮塔什么意思。 正当她想要发问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安妮塔突然说道:“你不要和他交配。”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赫薇妮亚愣了一下,连带着脚底一滑,如果不是安妮塔适时的拉住了她,她绝对会摔个结结实实。 “你,你在说什么啊!”赫薇妮亚人都懵了。 “我是很认真的在对你说。”安妮塔说道,“不要和他交配,他的身体有问题。” 赫薇妮亚正想说我怎么会和他做那种事情,但话到嘴边她便意识到安妮塔的重点是下半句话。 “你是说,他的那些……” “是的。”安妮塔说道,“他脸上的那些腐疮,是有传染性的,和他太过于亲密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传染。”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提醒我吗? 赫薇妮亚说道:“不管有没有我都不可能和他做那种事情了,不过……他的那个什么腐疮,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太初家都无法治愈吗?” “不。”安妮塔摇了摇头,“那是可以治愈的,但是他不愿意。” 赫薇妮亚更加惊讶了:“不愿意,这是为什么?” “因为治愈的条件就是他会永久的失去音符。”安妮塔淡淡的说道,“他的腐疮本质上就是音符异变后形成的,所以坏掉的是他的音符,想要治愈就只能将整个音符纹路都毁掉,而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竟然是这样吗?”赫薇妮亚喃喃道,“那卡伦先生还真是可怜啊。” “呵呵……可怜吗?”安妮塔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应该很快就不会这么想了。” 很快就不会这么想了? 赫薇妮亚正想追问,但安妮塔却已经停下了脚步,因为傍山路已经走完了。 “赫薇妮亚,无论如何都不要和他发生关系。”安妮塔注视着赫薇妮亚,“你的音符不能被他感染,因为你是要给主献礼的人,你的身上不能有一点肮脏的地方。” 在赫薇妮亚的印象中,这还是安妮塔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口吻与她说话。 这让她下意识的回了句“我知道了”。 听到这个回答,安妮塔点了点头,说了句“有问题直接来找我”后就转身离开了。 赫薇妮亚则看着安妮塔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了起来。 安妮塔这突如其来的提醒,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会和卡伦发生关系? 她说自己很快就不会这么想的,又是什么? ……所以说,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为什么又是个谜语人啊。 赫薇妮亚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接着她看了一下天色,而后掉头走向了教学楼,去参加今天的演练。 抵达教室后,赫薇妮亚发现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只有菲尼斯还没有来。 因为安妮塔的提醒,所以赫薇妮亚专门的看了卡伦一眼。 卡伦仍旧如往常一般的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事实上这将近一个月来他一直都是这般安分,完全没有赫薇妮亚最初想象中的那样闹事情。 那安妮塔对她的提醒又是因为什么呢? 特别是在这个时间点。 赫薇妮亚又开始思索起来,而后很快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是卡伦不对劲,而是……莫莉。 她转头看向了莫莉,只见后者正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就更怪异了。 因为如果是往常,莫莉肯定已经凑上来对她献殷勤了,因为最终她还是挑选了有利于莫莉的乐章,让她成功的留在了乐团。所以这段时间莫莉真是恨不得将赫薇妮亚当祖宗供起来,怎么可能像今天一样无动于衷呢? ……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菲尼斯推门而入。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而后发现菲尼斯的脸色……也很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赫薇妮亚只感觉突然之间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却偏偏只有她一无所知。 好在,最后一件事情,菲尼斯并没有打算瞒着她。 “今天的演练取消。”菲尼斯直接对所有人说道,而后又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赫薇妮亚,你和我出来一下。” 赫薇妮亚知道大事要发生了,立刻跟了出去。 刚一出门,菲尼斯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个家伙来了。” 赫薇妮亚一愣:“那个家伙?” “嗯。”菲尼斯脸色阴沉,“昨天晚上有三个守山人被杀掉了。” 赫薇妮亚微微张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 “是的。” 菲尼斯缓缓开口。 “那个叫西泽的家伙,已经进入一学院了。” 赫薇妮亚懵了。 (本章完) 228.第225章 猎杀可以开始了 第225章 猎杀可以开始了 “进来吧,赫薇妮亚小姐。” 菲尼斯推开了密室的门,对着赫薇妮亚做了个请的手势。 赫薇妮亚点点头跟了上去,接着她便看到密室里已经有五个人了。这其中只有两个穿的是学生制服,另外三个看起来像是老师或者管理员。 在她进屋后,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这就是从三院来的那个?”一个学生模样的男性看着赫薇妮亚,冷冷的开口,“不会就是她吧?” 赫薇妮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菲尼斯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赫薇妮亚小姐是我的客人,她并没有问题。”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菲尼斯淡淡的说道,“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可以去问另一个人。你应该知道的,托德,一个小时前,赫薇妮亚小姐还在与尤利西斯校长共进下午茶。” 见菲尼斯搬出了校长,托德便不再说话了。 而在场中最为年长的,大约三十岁的男性也缓缓的出声:“好了,在场的肯定都是没有问题的,那个家伙不可能这么快的出手,所以……现在还少了谁?” “安妮塔。” 说话的依旧是托德,显然他在一直在观察着房间里的人。 “她不会来的,而且她一直在校长的身边,不会出事的。” “那就没有……” “呵呵,你这是把我忘了吗,弟弟。” 托德的话被一道低沉的笑声打断,他立刻皱起了眉头,看着一个肥硕的身体挤进了密室。 正是卡伦。 “这样的会议竟然没有人通知我,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吧,难道我不是金音吗?”卡伦注视着托德,“我可是你的哥哥啊,托德。” “表的罢了。”托德冷冷的说道,“没有人通知你,你不也来了吗?” “没办法,家里人不想管我,但我自己可是不想死的。” 卡伦慢慢悠悠的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那本不算小的椅子在他那如小山般壮硕的身躯前像是玩具,让人不免担心它会在坐下的那一瞬间散架。 好在并没有,卡伦给自己释放了某些能够减轻重量的乐章法术,这让那张如玩具般的小椅子比想象中的坚挺了许多,还能供卡伦惬意的摇来摇去。 “我可是初客家的人,要是被人不声不响的杀死在某个角落,等到几天后尸体臭掉了才被人发现,未免也太扫初客家的面子了吧?” 托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在场的另一个中年女人立刻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卡伦。 “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我可没有在阴阳怪气,只是在陈述事实。”卡伦笑眯眯的说道,“我可是很同情丹尼尔的。” 女人正要发作,先前的那个中年男人再次开口:“好了,我们没有时间废话了,都安静下来!” 此话一出,女人和卡伦也都不再言语了,只不过女人依旧很愤怒,而卡伦始终是那副笑眯眯的挑衅模样,特别是配上那张满是脓疮的脸,更是让人觉得作恶。 中年男人又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赫薇妮亚的身上。 “菲尼斯,你现在带着赫薇妮亚小姐坐下来吧,我们要开始说正事了。” “好的,教务长。” 于是菲尼斯与赫薇妮亚也入座了,而教务长则缓缓的起身。 “想必大家都知道来到这里的目的。”教务长说道,“有证据已经表明,就在昨晚,那个叫西泽的家伙已经成功进入一学院了。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强调他的危险性,你们大家应该也不会想着能够单枪匹马的解决掉他吧?” 众人没有说话。 虽然在场的都是金音,而且基本都是太初两大家的金音,但西泽在三学院的战绩还是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长话短说,学院方面肯定会做出应对的,这件事情校长也知道了。”教务长说道,“太初两大家和劳伦斯家也会派遣更多的金音奏者进入学院负责安保,但是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并不好说。因为我们必须要保障盛典的顺利进行,不管发生了什么,盛典都不能停止,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向外界公开,不能让金音以下的学生们知道。当然了,那个家伙也是为了参加盛典的,所以他也不太可能闹出更大的动乱,也就是说……” 教务长顿了顿。 “他的目标就是我们。” 在教务长说完后,密室中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寂。 毕竟被当成猎杀目标这种事情,对于大多数而言应当都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体验不太好的第一次。 在听了教务长的话后,赫薇妮亚也总算能确定了,在场的八人都是要参加这次盛典的“适龄”金音。 而这其中,真正的二十岁上下的学生也就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超过这个年纪的。 教务长甚至看起来都已经逼近四十了。 果然,一学院里确实并不缺乏能够延迟音符褪色的奏者。 当然三四十岁应该就是极限了,像校长那样延迟到五六十岁的,应该也就只有他一个。 赫薇妮亚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我不太明白。”这时又有人开口,“一学院这么大,他能够精准的找到我们每一个人吗?而且……” 那人抬起头看了看这边的菲尼斯与赫薇妮亚。 “现在暴露在外的金音都是学生吧?那么为什么要把我也拉进来?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音符,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会参加盛典。” “你说的没错,罗兰。”教务长点了点头,“但问题是,你的乐团成员是知道你的,如果他们遇害了,那你的身份同样也藏不住,所以在这种时候躲藏是没有意义的。” “是啊,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己。”卡伦慢慢悠悠的说道,“还真是自私啊,你就没有想过你要是被噶了,别人用你的脸接近我们,而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时会怎么样呢?别太损人不利己啊。” 罗兰冷冷的看着卡伦,但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话糙理不糙。”教务长又点了点头,“所以,在紧急的与校长讨论过后,我便做出了现在的决定,将所有参加这次盛典的金音汇聚一堂……好了,现在大家都彼此看看,记住每个人的脸吧,当然,最好还是自我介绍一下。” 这种小孩子般的“交友”方式,对于在场一众这个国度精英中的精英而言着实有些可笑。 但在西泽的压力以及校长的拍板下,众人还是老实的完成了这一仪式,记住了每个人的脸和身份。 而在介绍完后,赫薇妮亚弱弱的举起了手:“我能发言吗?” “当然可以,赫薇妮亚小姐。”教务长温和的说道,“这里不是课堂,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教务长对赫薇妮亚的态度明显要比其他人好上一截,但在场的人并不意外,毕竟这可是校长的“爱徒”。 “自我介绍真的有作用吗?”赫薇妮亚说道,“如果他真的取代了我们其中的某个人,我们也辨别不出来啊,就像是当初丹尼尔先生……啊,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的。” “没关系。”教务长先是扫了一眼女人,而后说道,“让你们互相认识只不过是让你们的心里大概的有个底,在学校里看到彼此的时候,心里不至于毫无防备,而真正的应对手段,是其他的东西……诸位,检查一下你们椅子的扶手吧,东西已经放在那里了。” 众人愣了愣神,而后立刻摸向了扶手,果然从扶手下找出了一根条状物。 “现在,请把这根链子系在手上。”教务长一边系,一边对众人说道,“请举起手,让我们所有人能够看见,不要耍小聪明,这关系着大家的性命。” 在互相监督下,每个人都系上了手链。 而手链也在系上的那一瞬间收紧,勒入了肉中,几个耐痛力差的人都痛呼出了声,赫薇妮亚也是一样。 但痛呼完后,赫薇妮亚却惊讶的发现手链已经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准确的说,是已经纹在了她的皮肤上,像是音符。 “……这是?” “这些是校长交给我的,叫‘魂之锁’。”教务长说道,“就像是它的名字那样,它是直接系在灵魂上,而非身体上的。也就是说,单纯的改变肉体形象是没有办法将它复制出来的。” 众人立刻明白了。 “也就是说,就算那个叫西泽的家伙把我们杀了,变成了我们的样子,也是幻化不出这条锁链的,而我们就可以从对方是否有这条锁链来判断出他是本人还是西泽?”菲尼斯总结道。 “嗯。”教务长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模仿吗?”托德问道,“也没有办法把它取下来?据我所知,那个家伙可是有着好几枚金音以及一堆禁术,那他有没有可能把这玩意也给摘下来?” “没有可能。”教务长摇了摇头,“这一点校长也能担保,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圣音的技术,想要安然无恙的取下它,除非灵魂强度匹敌诸神。” 听到这样的解释和校长担保,众人便也不再质疑了。 而这时赫薇妮亚又弱弱的举起了手:“话说,校长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着的,他不会有事吧?” 此话一出,在场大部分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赫薇妮亚。 “放心好了,赫薇妮亚小姐。”教务长仍旧温和的对赫薇妮亚说道,“在圣音没有人能够赢得了尤利西斯校长……如果不是他的年纪大了,实在不好折腾,那个叫西泽的家伙也是绝对不敢进来的。当然了,你如此关心校长,校长也会很高兴的。” 赫薇妮亚也不再吭声了。 “话说,这是否太消极了?”罗兰说道,“这条手链就只有报点功效的话,那么那个家伙完全可以杀了我们,抢夺了音符之后不露面,继续躲在暗处等待着盛典的到来,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很简单。”一和罗兰对话,教务长便又恢复了淡然的语气,“这条锁链的功效并不只是验证身份而已。一旦你们死亡,这条锁链会立即发挥它的另一个作用,那就是毁掉你们的音符,连同着身体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所谓的身份验证只不过是添头,最重要的功能还是销毁音符。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死,但是音符不能丢。 而且还是用这样的方式,简直就像是在身上绑了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放心好了,如果你们没有死亡的话,它是不会起作用的。”教务长说道,“而且,它也同样在保障着你们的安全,在遇袭的时候,你们可以像我一样,往这里面注入魔力……” 教务长一边说着一边演示。 在向手链注入魔力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手链的部位传来了一阵灼烧的痛感。 “这就表明有人遇袭了,那个时候我们会立刻拉起警报赶去救援的,虽然不能确定位置……不过,只要在这期间你们不瞎跑,肯定能很快找到的。”教务长淡淡的说道,“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旦那个家伙知道即便杀死了我们也不能夺取音符的话,很有可能会就此停手,而后迅速离开,这同样是在保护你们。” “他和我们不同,我们可以通过组乐团来奏响七音神曲,而他只能通过集齐七枚金音来独奏。” “所以一旦无法集齐七音,在盛典结束后,我们可以抽出手来对付他时,他就算是有七十音也不足为虑了。” 教务长如此说道。 接着,会议结束。 菲尼斯将赫薇妮亚送回了女生宿舍。 见赫薇妮亚还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菲尼斯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有了现在的措施,那个家伙掀不起多少风浪来的。而且……你是第七音,不是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已经有第七音了。”菲尼斯说道,“所以没有道理对你出手的。” “好像是这个道理。”赫薇妮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猛地反应了过来,“啊,抱歉,菲尼斯先生,我不是故意要……” “没关系的。”菲尼斯淡淡的说道,“奥伦娜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妹妹。她的死保护了你,我想她也会很开心的。” 赫薇妮亚很是感动的样子,眼睛红红的:“谢谢你,菲尼斯先生。但你一定要小心,他肯定会以你为目标的。” “呵呵,那就让他来好了。”菲尼斯将赫薇妮亚送到了门前,而后轻笑着说道,“我也确实有笔账要和他算。” 说完后,菲尼斯便离开了。 赫薇妮亚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后,便独自回到了宿舍。 一路上小跑不断,在进入房间后,又立刻锁上门,拉上窗帘。 在此期间,始终保持着被吓到了的模样。 直到将拉上窗帘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才恢复了平静。 接着,赫薇妮亚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奥格的笔记,像是做作业一般,淡然的将今天认识的新人名和对应的音符一个个写了上去。 “有意思。”沉默了一天的白维轻笑着开口,“用这样的方法来将所有的金音炸出来,真是个坏女人啊。” “这可是经过您同意的。” “是啊,所以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顿了顿,而后笑着说道, “看来,猎杀可以开始了。” (本章完) 229.第226章 第四音到手 第226章 第四音到手 赫薇妮亚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那正在缓缓下落的夕阳。 为了今天,她已经筹划了整整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她通过各式各样的手段了解了这所学院后,终于在昨天晚上开始动手,袭击了三名隐秘的守山人,营造出了西泽入侵的假象。 这既是能够为了自己之后的行动找到替罪羊,也是为了将那些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的金音炸出来。 就比如教务长,还有一个叫罗兰的音符校医。如果不是用这个手段,她是真的探不出这两位明显已经超过年龄的奏者竟然也是要参与盛典的金音。 而如果赫薇妮亚真的按照原计划,只对菲尼斯和卡伦下手的话,那么就算她的行事再隐秘,大家也肯定会将首要怀疑目标放在同小队的她身上。 至于因此让所有的金音们警惕了起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至于他们的应对策略…… 赫薇妮亚看了看手腕上的灵魂锁链,而后在心里的问道:“维萨斯先生,这个您有办法解决吗?” “可以。”白维又恢复了简短的回答。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了,在又看了一眼天色后,提起笔开始写信。 这是写给奥格的信,信的旁边是摊开的书籍。 “老实说,我写给你的方法虽然都是直接从古籍里摘抄出来的段落,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大的作用。能够将损坏的音符复原的事例确实是太少了,但我依旧希望你能不要放弃,毕竟……万一呢?” “所以,请把我写给你的这些知识好好的看,像是在学院里那样,一定要认真对待,一旦你自己都放弃了,那么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打起精神吧,把这些禁忌的,不外传的知识好好的记住,好好理解,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知道自己到底能得到什么。” “今天我要带给你的知识是《太初的崛起》中的一个片段,请你记录下来:……” “……就是这些了,我每天的时间不多,这些书也不能带走,所以就只能这样帮你了,希望有作用吧。” “对了,那个叫西泽的家伙很有可能又杀到一学院来了。但你不用担心,他已经有第七音符了,所以目标应该不会是我……希望吧,老实说我还是很担心。所以今晚我应该会早睡,以求能够快速的度过黑夜。” “可我也不知道我能否睡着,你知道的,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如果真的怎么样都睡不着,我想我应该会到自修室里看看书,顺便点块苹果派来度过这个夜晚。反正盛典将近,自修室里一直都有挺多奏者通宵达旦的,在他们的身边也总比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好吧?” 在写完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黑暗吞噬了世界。 赫薇妮亚则是点起了烛火,而后将刚刚写完,墨渍都未干的信摆在了蜡烛旁。 这是一个保险。 万一今晚的行动出了差池,她没能按时赶回来,又有人闯入了她的房间时,她要确保对方能够第一眼就看到这封信。 这样的话,就算那人发现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也会根据这封信而下意识的认为她是去自修室了。 虽然不一定会有人闯入她的房间,但留个后手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接着,赫薇妮亚披上了衣服,拿起了法杖。 正当她准备出门的时候,脑海中响起了白维的声音。 “如果你的目标是那个家伙的话,那我必须要再提醒你,在那个区域我只能保持静默,一切都只能交给你自己来判断了。” “当然,必要时我也会像之前那样给予你提醒,注意分辨。”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而后推门而出。 …… 罗兰·以太看着那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而后淡淡的说道:“我说,你也不用一直跟着我吧?”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灰袍老者。 听了他的话,老者回答道:“少爷,现在情况太危险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丹尼尔少爷,绝对不能再失去您了,请您理解。” “我理解你们,但谁又能理解我呢?”罗兰看着老者,“盛典还有一个月才开始,难道这一个月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贴在我的身边?” “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我怎么觉得这样才是最危险的?”罗兰冷冷的说道,“在这所学院里,除了少数的几个人,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是以太家的人,也没有人知道我是金音。但你们这帮家伙就这样围在我的身边,不是在向整个学院的人宣告我的身份吗?” “这……” “而且,我还有正事要做,不是吗?”罗兰说道,“你们会吓跑我的食物。” 听罗兰这样说,老者立刻就犹豫了起来:“少爷,您还没有完成吗?就只剩一个月了,如果已经……” “我现在完成了又能如何呢?”罗兰看着老者的眼睛,“一个月的时间,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万一就是这一个月的断食导致了褪色,那这次盛典怎么办?丹尼尔已经没了,我们完全放弃吗?你来担这个责任?” 老者自然是不敢担责任的,他在纠结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少爷,我们就在外面守着您,当然了,我们会离的远一些,不会让人发现的。” “最好不会。” 罗兰冷冷的丢下了这句话后,快步的离开,向着百米外的一个小建筑走去。 而老者则是对着罗兰的背影行礼后,慢慢的退入到了黑暗之中。 …… 进入到小房子后,罗兰立刻换上了一副亲切的表情,对着早已在房间里等待着的一个女生笑道。 “等很久了吧,康妮。” 康妮立刻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娇羞:“没有,罗兰医生,我也是刚来。” “呵呵,不用那么客气,直接躺下吧,像往常一样。”罗兰指了指面前的床。 康妮连连点头,而后在房间里的病床上躺了下来。 “怎么样?这些天身体如何?”罗兰问道,“还有那种音符正在褪色的感觉吗?” “还是有一点的,医生。”康妮轻轻的问道,“我的症状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是有一些问题。”罗兰微笑着说道,“不过放心,我会努力治好你。” 看着罗兰那张帅气而亲切的脸,康妮的脸又红了:“谢谢您,罗兰医生。” “这是我的职业,没什么好客气的。”罗兰安抚的拍了拍康妮的手背,“好了,像往常一样睡一下吧,睡一觉起来,治疗就结束了。” “拜托您了,罗兰医生。”康妮的声音一点点的轻了下去,因为强烈的困意正在涌上她的心头,她喃喃道,“我已经被内曲的乐团选上了,我不能褪色……我还要,参加盛典。” 罗兰看着康妮那逐渐合上的双眼,轻轻的安慰道:“当然,一切都是为了盛典。” 等到康妮彻底睡过去以后,罗兰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失。 接着,他如往常般拿出了一根软管,并慢慢的脱掉了康妮的衣服,将那绘在身上的漂亮银色音符暴露在了空气中。 而后他又解开了自己的衣扣,将自己的金色音符也展现了出来。 只不过,他那璀璨而华丽的金音里,有着几分与整体完全不符的暗沉,像是褪色了一样。 于是,罗兰将软管的一边接在了康妮的音符上,另一边接在了自己音符的暗沉部分上。 魔力跃动,乐章奏鸣。 软管里出现了蒸腾的银色气体,这气体从康妮的那端涌向了罗兰。 昏迷中的康妮发出了低沉的痛呼,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而罗兰则背靠着椅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发出了轻哼。 在这样的传输下,康妮的音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了下去,而罗兰音符的那黯淡部分正慢慢的恢复色泽。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罗兰轻声的呢喃着,“我还不能褪色,还不能褪色……” 罗兰已经毕业快十年了。 十年前,他也是这所学院的天之骄子,是赫赫有名的金音奏者,而且又是出自于太初两大家中的以太,身份和实力都无人能出其右。 可偏偏,他所处的时代没有盛典。 二十年一次的盛典,他正好夹在中间。 这让他极为不甘心。 虽然他在努力的维持着音符的颜色,潜心研究,不沾女色,不做任何伤身体的事情,只为了乐章,试图像校长那样,将褪色的时间延后,不说二三十年,哪怕十年,只要能参加一次盛典,他都满足了。 可惜,他没能做到。在五年前,他就感觉坚持不住了。 不管他怎么努力,他的音符就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褪色着。 这样的话,他根本无法再坚持一个五年。 所以,罗兰将目光投向了一些特殊的方法,也就是他现在使用的这个——增色。 简单的来说,就是将其他适龄奏者的颜色,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可这个方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因为增色的最好对象,就是相同的音阶,也就是金音给金音增色。 可这本质上是在左手到右手,通过牺牲一枚适龄金音的颜色,来为另一枚已经不适龄的金音增色,而且这个过程中也是带有损耗的。 所以基本不会有金音使用这个方法,而以太家也不可能支持他这样做,毕竟就算是太初两大家,金音奏者也不是批发的。 所以,罗兰就只能将目光投向银音奏者。 可银音奏者想要为金音奏者增色,绝对不是一对一就能做到的。需要十对一,甚至二十对一,三十对一才有可能,而随着金音奏者的年龄增长,这个代价还会越来越大。 而这个代价,即便以太家族能够负担的起,也是绝对不愿意的。 在争取了无数次也没有得到家族的批准后,罗兰便只能自力更生——他回到了一学院,并隐姓埋名的成为了音符医生。 因为只有一学院,才拥有比以太家更加庞大的奏者资源。 就这样,罗兰又成功的将自己的音符延迟了五年,延迟到了现在,还有一个月盛典就将开始的时间。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以太家的帮助,但更多的还是罗兰自己的努力。 他隐姓埋名,装成一个个普普通通的银音奏者,就是为了和那些毫无天赋的奏者打成一片,诱骗他们到自己这里来治疗。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对于他这种天才而言,与那些庸人相处,简直就是折磨。 好在,折磨马上就要结束了。 软管里的气体愈发稀少,康妮的音符黯淡无光,而罗兰那原本黯淡的部位再次迸发出了光彩。 罗兰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蓝色的瞳孔里透露着兴奋。 还有一个月。 就只剩最后一个月了。 他长吐了一口气,无视了正在病床上因为疼痛而不断发抖的康妮,慢慢悠悠的起身穿衣。 一个月后,他也能让主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想到这,罗兰便不由自主的掀起了嘴角。 但笑容只维持了不到一秒便消失了。 因为他看到房门后屹立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性黑影。 他在看着黑影,而黑影也在看着他。 “你是……” 罗兰嘴唇微张,在愣了几秒钟后,才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 他立刻抓向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法杖。 只是当手指刚触碰到法杖时,法杖便在立刻碎成了几段。 黑色的提线从法杖中窜出,带着划破空气的啸声,将罗兰的手指切掉,并迅速的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这让罗兰意识到,对方早就已经埋伏好了。 可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是一学院! 这可是离主最近的地方! 甚至于,以太家的下人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 她是怎么敢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心里又惊又怒,但罗兰并没有放弃,虽然法杖被毁了,他根本放不出几个乐章法术,但他知道只要自己闹出动静,外面的人就一定能看到,然后冲进来救他。 而且,他还有手链! 罗兰一边忍着痛,一边往手链里注入魔力。 果然,手链里迸发出了夺目的红色光芒。 但更为夺目的。 是对面的那个。 罗兰看着相同的光芒从黑影的手腕中迸发而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他瞪大了眼睛,“你是……” 话还没能说出口,不断退后的罗兰突然脚下一空,像是踩入了什么陷阱,整个人被抬了起来。 一个魔方困住了他。 【五音·魔方】。 魔方轻轻转动。 罗兰的身体四分五裂。 竟然是五音的乐章法术。 是瞬发的吗? 怎么可能…… 罗兰努力的转了转那扭曲的脖子,而后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布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微型魔方,不管他往哪边走,碰到哪一个,都会立刻变成现在这样。 原来如此,这个家伙早就到了。 在罗兰享用着食物,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到这里了。 但她却一直都没有动手,只是默默的准备着,直到罗兰“吃饱喝足”后,才开始了猎杀。 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把我当成了食物吗?! 怎么可能! 罗兰的眼神迸发出了最后的癫狂。 而手链再次迸发出了强大的能量,而后迅速化为了火蛇,向罗兰的音符蔓延而去。 只有弱者才会成为食物,就像是床上的那个家伙! 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食物!哪怕是死! 罗兰狂吼着,主动的将身体迎上了那张开了獠牙的火蛇。 而后。 “啪”的一声。 一道清脆的响指。 火蛇突兀的湮灭在了虚空中。 罗兰最后的癫狂陷入了停滞。 在弥留之际,他看着女人走出了黑暗,慢慢的朝自己伸出了手。 就像是举起了砍刀的屠夫。 第四音,到手。 (本章完) 230.第227章 逃脱 第227章 逃脱 看着就这样死去的罗兰,赫薇妮亚有些恍惚。 因为她没有想到战斗竟然会结束的这么快,她赢得竟然这样轻松,要知道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金音奏者,而且还来自太初两大家。 为此她还准备了一堆后手,可都没有使用出来。 明明在一个多月前,她还需要在与只是银音的艾曼的战斗中拼尽全力,就这样还打不赢,必须要以身为饵才能反杀。 这一切,都是白维带给她的。 只是…… 赫薇妮亚的恍惚感更重了。 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矫情,而是因为【终止】带来的反噬。 虽然在对罗兰的战斗中,她并没有使用白维的力量,但最后时刻罗兰那条锁链的自焚,她只能用【终止】来结束。 而代价就这样来了。 已经越来越快了。 赫薇妮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快速的向罗兰的尸体走去。 手腕上的锁链灼烧感还在不断的升温,因为【终止】只能打断这手链的自焚,没有办法阻止它向其余的人报信。 所以,此时其他的金音肯定已经知道了有人遇袭,只是暂时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而那些在外面守着的以太族人,又没有办法感应到手链,所以离得最近的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所以赫薇妮亚必须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吸收掉罗兰的音符,而后再离开。 但即便如此,时间也十分紧凑。 好在赫薇妮亚的金谱吸收音符的速度要比银谱更快,如果是西泽的话,这点时间肯定是走不掉的,但她绝对可以。 前提是不出任何意外。 就在赫薇妮亚开始吸收音符的时候,一道璀璨的白焰突然从远处钻上了天空,顷刻间将夜色染成了白昼,同时伴随着急促而尖锐的声响。 赫薇妮亚微微一愣,而后立刻转过头,看向了左侧的墙壁,同时打开了【注视】。 通过【注视】,她果然看到在不远处守候着的以太族人在微微愣神后,立马神情严肃的看向了这边,同时抽出了法杖,迅速飞奔了过来。 “看看是不是在罗兰少爷那里!” 领头的金音奏者大吼着将法杖对准了小屋。 一道携带着五枚音符的法术激光射出,在触碰到小屋的同时迅速扩散,成为了一个魔力之茧。 接着他们冲到了小屋的面前,正准备破门而入,门却先一步的被从里面推开了。 一个浑身是血,异常狼狈的人就这样冲了出来。 以太家的奏者们正要举起法杖攻击,却发现冲出来的人正是罗兰! “少爷!”金音奏者大惊。 “愣着干什么?!”罗兰大声骂道,“那个家伙就在里面!快救我……不,快把他宰了!” “是!” 金音奏者立刻解开了才刚刚部署完毕的茧,另外几名奏者立刻冲进了小屋,而罗兰则冲了出来。 “少爷,您没事吧!”金音奏者迎了上去,“那个家伙的目标果然是您……” 说到一半,金音奏者突然发觉到有些不对。 因为他看到罗兰的头上有一抹鲜红。 一开始他以为那是血。 但走近了才发现,那并不是血,而是血一般飘逸的长发。 “混账!你是……” 他立刻举起了刚刚放下的法杖,但还是慢了一步,赫薇妮亚的法杖先一步的落在了他拿着法杖的胳膊上。 一连串杂乱的旋律响起,金音奏者的整条手臂都扭曲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惨叫,而赫薇妮亚也成功的从他身边跑过,同时又在他的身上补了一发。 但金音奏者也不是完全吃素的,在受到攻击后第一时间他就往后退,并且拼了命的躲掉了赫薇妮亚的第二次攻击,没能让赫薇妮亚当场结束掉他的性命。 而先前冲进屋的几个奏者也在看到房间里真正的罗兰那正被熊熊火焰灼烧着的尸体后反应了过来,这时已经折返了出来。 虽然赫薇妮亚已经跑远了,但金音奏者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指了过去。 “那边!”他大声吼着,“别装成了罗兰少爷的样子,别让他跑了!” …… 赫薇妮亚在夜色中狂奔着。 她的脸色很差。 虽然并没有任何人伤到她,但其他方面的负担却在逐步加大。 这其中不仅仅是她那一直开着的【注视】,还有金谱变化样貌时,也会带来一定的负担,特别是连性别都要转变的情况下。 对于今晚的行动,她自认为已经计划的足够周全了。 金音们的反应,以太家的反应都算在里面了,也想好了利用金音奏者和以太家奏者那情报不互通的短暂时间差进行火中取栗。 但还是没有想到,金音奏者竟然会用这样让全学院都知晓的方式来进行报信。 明明之前在密室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这样的做法。 是在专程防备着她,还是某一个人的行为呢? 如果是后者,那会是谁呢? 赫薇妮亚不知道,但她现在也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追兵还在后面,她又还顶着罗兰的脸,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不同音符间的容貌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切换的,特别还是转性的容貌。至少十五分钟内,她没有办法将罗兰的脸换回赫薇妮亚。 但她偏偏又需要在最可能短的时间内甩开追兵,并且以赫薇妮亚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然的话,就算她没有被抓住,可以藏很久,但“赫薇妮亚”一直不出现,也等于是在自报身份了。 所以,必须要快,再快。 赫薇妮亚的视野中,慢慢的出现了一个古朴的建筑。 那是……男生宿舍。 赫薇妮亚的心中突然有了想法,于是径直的冲进了男生宿舍里。 在大门合上的前一刻,她看到那些在追逐着自己的光点仍在越来越大。 当! 大门合上,所有的嘈杂都被关入了脑后。 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堂。 没有人。 没有阶梯。 甚至没有门。 有的只是墙壁,绘着各种古怪图案的墙壁。 ……果然。 男生宿舍这边,也是需要“解密”的吗? 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和女生宿舍那边的结构不同,但方法理应是一样的,奏响音符,对应音符的通路便会打开。 女生宿舍是阶梯,男生宿舍应该就是其他的方式。 一种音符就只能去一个地方。可此时的赫薇妮亚,却是有五种音符的,所以她能够去五个地方。 这是最好的,能够隔开身后追兵,同时争取时间脱身的地方。 赫薇妮亚抬起了手。 罗兰是第四音,所以那帮人很有可能会以第四音为目标进行追踪。 既然如此,那她就奏响另外几个音。 她这样想着。 只是,正当她准备共鸣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左手中指突然抖了一下,接着在她的手心写下了一个数字。 赫薇妮亚微微一愣。 因为白维写下的数字分明是——“四”。 为什么会是四? 四层肯定会被他们第一时间搜查的啊,那样根本就争取不到什么时间。 赫薇妮亚很想追问白维,可屋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了。 于是,在深吸了一口气后,赫薇妮亚还是选择相信了白维,奏响了第四音。 接着,空荡荡的墙壁便慢慢的浮出了一扇门。 赫薇妮亚没有再犹豫,立刻冲了过去,推门而入。 …… “出事的是罗兰?”教务长沉着脸问道。 “是的,听说是在以太家奏者的眼皮子底下杀掉了他。”菲尼斯的脸色也很不好,“如果不是您行动果断,以太家的奏者甚至都不知道罗兰被杀了,但即便如此,还是被他跑掉了,而且……他变成了罗兰的样子。” “变成了罗兰的样子……”教务长的脸色更差了。 因为变成罗兰的样子,就意味着对方拿到了音符。 可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但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他看着以太家的人冲进了男生宿舍,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跑到男生宿舍去了吗?真是找死。”他大声吼着,“封锁其他的通路。” 校工们点了点头。 “为什么第一个会是罗兰呢?按理来说他的身份是最隐蔽的才对。”教务长眯了眯眼睛,而后看了一下菲尼斯,和一旁匆匆赶来的托德和另外两个金音,“其他人呢?手链虽然失效了,但并没有完全失效,至少我们是得到提醒了的,那除了罗兰以外,其他人在哪里?” 教务长的这个眼神和话语,让菲尼斯意识到,他是认为西泽就出在下午在密室里的那几个人当中。 有这个可能吗…… 菲尼斯下意识的思索了一下。 而后发现,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对方连手链的焚烧都绕过去了。 既然如此…… 他也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始点名。 “还少了三个人,埃文、卡伦,以及……”他的心里一沉,“赫薇妮亚。” “立刻派人去找。”教务长冷冷的说道,“找到后就让他们来这里,找不到的话……” 他转过了头,看着男生宿舍面前这空荡荡的墙壁。 “那就只能让我亲手把他揪出来了。” 一个校工小跑着到了教务长的面前。 “教务长,我们能够确定那个家伙是进到男生宿舍了。”校工说道,“但我们还不知道他具体进的是哪一条通路,要唤醒全部的学生吗?” 教务长摇了摇头:“不,那样人多,反而不好办事……要知道他可是会易容的,鬼知道他现在到底能变成几副面孔?叫醒全部的人反而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那……” “把男生宿舍的管理员叫来。”教务长冷冷的说道,“那个家伙想用男生宿舍的规则来藏身,我不得不说很有想法,只是,他肯定不知道,宿舍管理员可是有能力……” “打开最后一扇打开的门。” 五分钟后,被叫醒的舍管挥动着手中那如同钥匙般的法杖。 而后,一扇门缓缓的从空荡的墙壁上浮现了出来。 正是“四”。 “找到你了。”教务长冷哼着推门而入。 其余的奏者立刻跟上。 菲尼斯也跟了上去,只是在进门前,他还是回头看了一下。 他看到了埃文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既然如此,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的也就只有…… 他心更沉了。 教务长行走在走廊中,身后的校工一间间的将房门打开,而后冲进去检查。 一阵鸡飞狗跳,但教务长无动于衷。 直到在其中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这间门的把手上,印有血迹。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校工立刻走了上来,举起了法杖。 “砰”的一声。 房门被打烂,同时一声女人的尖啸从房间里传来。 女人?! 所有的校工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可是男生宿舍! 他们意识到找到人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朝着那个房间冲了过去。 菲尼斯也不例外。 竟然真的是那家伙!?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直到大家一窝蜂的冲进了房间,看到了房间里浑身赤裸着的一男一女。 男的是卡伦,而女的则是紧紧的捂着脸,不知道身份。 “喂喂喂。”卡伦看着冲进来的奏者们,歪着脑袋说道,“只是带个女人回宿舍做点快活事情而已,就算违反了校规,也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菲尼斯没有说话,大步向前,扯下了女人的手。 “……莫莉?!”菲尼斯大惊,“怎么会是你?!” 莫莉一边哭一边摇头:“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是他逼我的,他说我要是不同意的话就会要求赫薇妮亚小姐换曲,那个时候我就没法留在乐团了,我不想这样的,我好不容易才讨好了赫薇妮亚小姐,真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求求您,菲尼斯先生,不要赶走我,不要赶走我啊。” 接着,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赫薇妮亚小姐!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 所有人转过头,看到莫莉冲到了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背后的赫薇妮亚面前,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腿。 而赫薇妮亚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裙,冻得通红的俏脸上满是震惊。 “莫,莫莉?”赫薇妮亚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手链是让我们来……抓奸的吗?” (本章完) 231.第228章 如果他能醒来的话 第228章 如果他能醒来的话 现场一片狼藉。 只是除了一直在抽泣的莫莉外,其余人都没有说话。 教务长的脸色很差,他的目光不断在卡伦与赫薇妮亚之间徘徊,最后还是先落在了卡伦的身上。 “解释解释吧。”教务长说道,“卡伦,你这是在做什么?” “嗯?”卡伦歪着脑袋,有些好笑的说道,“这还用问吗?你们不是都看到了,难道还要让我再给你们演示一遍?这倒也不是不行,就看那个家伙愿不愿意配合了。” 教务长冷冷的看着卡伦:“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话,那你大可以继续贫嘴下去,今晚发生的事情,初客家也保不住你的。” “……好吧好吧。”卡伦耸了耸肩,“你就直接告诉我谁死了吧,是我那倒霉弟弟吗?” 站在教务长身后的托德愤怒的吼道:“卡伦!” 教务长抬起手打断了托德,而后继续问道:“你没有感受到手链的报警吗?” “怎么可能?”卡伦慢慢悠悠的抬起了左手,只见左手手腕上的手链仍旧是火一样的红,“这玩意可把我烫得不轻,啊,都不止是我,我刚刚把这玩意塞进那个女人的身体里时,她叫的可真是……好好好,不开玩笑了,反正你们看到了吧,我的报警系统还在。” “那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卡伦看着教务长,再次露出了笑容,“死的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情?而且,你们害怕那家伙,我又不害怕。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那家伙是不会来找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那长满了瘤子的身体上的音符。 “我这样的音符,他真的想要吗?他真的敢要吗?你们应该都清楚这点才对,而且我这玩意可是与生俱来的,你觉得他能复制吗?” “所以,我是最不可能成为那家伙目标的人,他清楚,你们也同样清楚。”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去掺和你们的事情?贸然出门被误伤了怎么办?” “还不如留在宿舍里快活呢。这样万一我那倒霉弟弟被宰了,我还能出席他的葬礼,不是吗?” 托德被卡伦气得牙痒痒,但也没有反驳什么,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卡伦是最不可能成为目标,也是最不可能被伪装的人。 但即便如此,教务长还是要公事公办:“我要对你的身体进行检查,确保你不是西泽。” “随意。”卡伦耸了耸肩,本来他就没有穿衣服,只是用被子遮挡了一下关键部位,而在教务长说出要检查的时候,他还对在场的校工们做了个挤眉弄眼的表情,接着刷的一下将被子掀开了,“喏,你们要看就给你们看咯。” 他完全不知道羞耻。 赫薇妮亚也只能及时的低下头,做出无措的样子。 教务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举起法杖对准了卡伦。 不到一分钟,他将法杖收回。 “嗯,没有问题。” “我都说了没有人能够模仿我。”卡伦淡淡的说道,“如果有人能把我这一身东西抢走的话,那也算他的本事了,有必要脱裤子放屁吗?” “就算不是你,你也会受到处罚的,卡伦。”教务长平静的说道,“至少校规里可不允许带异性进入。” “这个我还是承认的。”卡伦笑着说道,“最好是做成处罚公告张贴出来……对了,一定要是全名哦,卡伦·初客。我们初客家向来都是光明磊落的,绝对不能少了名字。” “放心好了。”教务长淡淡的说道,“不会落下的。” 接着,教务长转过了身,从被气得脸色发紫的托德身旁走过,而后站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 “好了,赫薇妮亚小姐。”教务长的语气并没有在面对卡伦时那么生硬,甚至都带着淡淡的笑容,“接下来就到你了,请说一说你的情况吧……你也知道的,今晚发生了大事,我必须要掌握每个人的信息。” ……还是来了。 赫薇妮亚很清楚,教务长现在最怀疑的不是卡伦,而是她。 而现在对卡伦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向众人展示他是按照程序和规章来办事的而已,并不是在针对自己。 毕竟,她在明面上还是校长最爱的学生。 “当然,教务长。”赫薇妮亚努力保持着平静,“您直接问就好了。” “很好,那么就按刚才的流程吧,等会每个人都要来一遍的。”教务长笑着说道,“能给我看看你的手链吗?”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而后抬起了手。 她的手腕和卡伦的是一样,红通通的手链看着像是烙铁。 “也就是说,你也受到了预警。”教务长说道,“既然如此,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宿舍吗?” “不。”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我在自修室。” “自修室?” “是的。” “请恕我冒昧,赫薇妮亚小姐,在这个时间点,你在自修室做什么?” 赫薇妮亚还没来得及解释,一个校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教务长大人,并没有在宿舍找到赫薇妮亚小姐,只找到了一封……呃?” 冲进来的校工看到了正在与教务长交谈的赫薇妮亚,不由得一愣。 而教务长抬眼看去,看到了校工手里的信。 虽然只是一眼,他也看清了信上的大部分内容,眉头微微一皱。 “我只是让你去找赫薇妮亚小姐而已,没有让你进她的房间吧。”教务长冷冷的说道,“你还动了赫薇妮亚小姐的私人信件?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校工在短暂的愣神后又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立刻向着赫薇妮亚道歉:“抱歉,赫薇妮亚小姐,是我唐突了。” 赫薇妮亚抿着嘴摇了摇头:“没有关系,只是写给朋友的信罢了。当然如果你能还给我就更好了。” 校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教务长,教务长微微颔首,校工便立刻将信还了回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赫薇妮亚小心翼翼的将信叠好,像是在对待着什么极其重要的物品,而后慢慢的收好。 在此期间,教务长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直到赫薇妮亚将信收好,他才再次开口:“赫薇妮亚小姐,既然你收到了预警,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们呢?” “这个……”赫薇妮亚轻咬着下嘴唇,“我有些害怕。” “害怕?” “是的,我见过西泽。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赫薇妮亚说道,“我害怕没有搞清楚状况而贸然离开自修室的话会撞上他,所以就呆在自修室没有动,至少自修室里还是有人的。我一直等到了得知了你们的位置后,才赶过来的……抱歉,确实是我害怕了。” “害怕是人之常情,赫薇妮亚小姐。”教务长说道,“我可以理解,不过……你说你一直在自修室,那应该是有人见到你了?” “是的。”赫薇妮亚回答道,“但我并不认识她们,如果教务长您不相信的话,可以把她们叫到这里来,那样您就会知道了。” 赫薇妮亚的重点是“这里”。 她的时间太短了,又被堵了门,根本就没有办法立刻赶到自习室里使用【支配】。 所以她才将话引导成教务长将那些人带到这里来,与她当面对峙。 如此一来,她就能够当场使用【支配】。 虽然这是个很冒险的行为,而且以赫薇妮亚现在的身体状态,很难再使用太多次【支配】,可是她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教务长微微颔首,而后笑着说道,“专门叫人来验证就没有必要了,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也能够理解你,所以,只要在最后一个流程就可以了。”……来了。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最后一个流程……自然就是检测了。 虽说赫薇妮亚有着隐藏乐谱和音符的能力,但这项能力在教务长面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她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就只能使用【支配】了。 虽然对教务长使用【支配】肯定要比对其他人使用【支配】的风险和代价都更高,但是…… “就让我来吧,教务长。”一道女声从人们的身后传来,“赫薇妮亚小姐到底是个女孩子,您一个大男人就这样看光她的身体,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众人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正站在他们的身后。 正是安妮塔。 “哦……安妮塔小姐?”教务长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校长让我来的。” “……校长知道了?” “当然。”安妮塔平静的说道,“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校长也很难不知道。” “是我的问题。”教务长愧疚的说道,“我并没有替校长看管好这所学院。” “自责的话就无需多说了,教务长大人。你也知道,我不太会安慰人。”安妮塔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了赫薇妮亚,“所以,这孩子的检查就交给我,可以吗?” 对于安妮塔的提议,教务长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便露出了微笑:“当然。事实上,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派人去找你的,毕竟我们这帮家伙确实不太好对赫薇妮亚小姐进行检查,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那就更好了,不过最好不要走的太远。” “自然如此。”安妮塔点了点头,“就在隔壁的房间吧,你们都能听到声音。” 在安妮塔的突然插手下,赫薇妮亚只能跟着她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所以【支配】的目标就只能更换了。 只是,不管是教务长还是安妮塔,实力对于赫薇妮亚而言也都是未知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赫薇妮亚总觉得安妮塔要比明面上身为学院第二人的教务长更为危险一些。 在进入了隔壁的房间后,赫薇妮亚一边开始磨蹭着脱衣服,一边在心中斟酌着字句,该如何用最短的话语引导【支配】。 “安妮塔小姐。”赫薇妮亚缓缓出声,“我……” “好了。” 安妮塔突然大声开口,让赫薇妮亚愣在了原地,而后甚至没有给赫薇妮亚反应的时间,就径直的从她身边走过了。 接着,赫薇妮亚就听到安妮塔在隔壁房间对教务长说道。 “教务长先生,赫薇妮亚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她就是本人。” 赫薇妮亚转过了头,死死的看着安妮塔的背影,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明明还没有使用【支配】。 这是……为什么? …… 一分钟后,赫薇妮亚在重新穿好衣服后回到了先前的房间。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而她环顾四周,却没能看到安妮塔。 “安妮塔小姐已经离开了。”教务长淡淡的说道,“她还要回去照顾校长,说自己不能送你回宿舍了,让你路上小心。” 赫薇妮亚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会的……那么,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教务长轻笑着说道,“我送你出门吧。” 教务长并没有给赫薇妮亚拒绝的机会,直接走到了她的身边。 这让赫薇妮亚意识到,教务长显然对安妮塔先前的说法并不相信,至少不是完全相信。 但她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感激的对教务长道谢。 其余人还留在原地等着接受检查,而教务长就带着赫薇妮亚离开了。 在走廊里行走的时候,教务长一直都没有说话,于是赫薇妮亚也只能打起万分警惕的跟在他的身后。 可教务长一直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直到走到了门前才停下了脚步。 “就到这里吧。”教务长微笑着说道,“我就不送你了,赫薇妮亚小姐。” 赫薇妮亚瞳孔微微一凝。 这是让她一个人回女生宿舍? 在西泽还没有确定的情况下? 她明白了什么,却仍旧装作不知道,感激的对教务长点了点头:“多谢您了,教务长。” 接着推开门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教务长再次开口:“你知道调音师吗,赫薇妮亚小姐?” 赫薇妮亚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教务长。 “在女生宿舍的时候,你应该见过了吧?” “是的,教务长。”赫薇妮亚点了点头,“您身边的那个不就是吗?” 在教务长的左手边,就是一个坐在墙壁里宛如雕塑的调音师。 “对,这就是调音师。”教务长轻轻的拍了一下这名男性调音师的肩膀,“一直都有说法,调音师在进行调音期间,是感知不到外界任何事物的。” “嗯,我听说过。” “但其实是假的。” 赫薇妮亚瞳孔微微一凝。 “其实他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只是不是通过五感,而是通过更为敏锐的乐章感应。”教务长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是从他身边走过的奏者,他一定能记下来的。所以,你说他会不会知道那个最后打开这扇门的奏者,到底是谁呢?” 赫薇妮亚抿了抿嘴,而后轻轻的将杂乱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如果他能醒来的话。”赫薇妮亚说道,“那么他确实可能知道一切。” “当然。”教务长轻笑着说道,“如果他能醒来的话。” 而后,他顿了一下。 “不过,我会让他醒来的。” (本章完) 232.第229章 台阶 第229章 台阶 教务长一直看着赫薇妮亚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但他并没有折返回男生宿舍,而是在将之后的工作交给下属后,快步的离开。 他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在快步走过了那危险的傍山路后,教务长看到了站在小屋前的安妮塔。 后者显然是在这里等候着教务长的到来。 “……安妮塔。”教务长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校长确实还没有入睡。” “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校长很担心。”安妮塔平静的说道,“他并不想看到主的盛典被影响,所以,教务长大人,请您尽快解决这些麻烦的事情。” “我正是来解决的。”教务长说道,“安妮塔小姐,能否让我进去?” 安妮塔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内便传来了尤利西斯那苍老的声音:“让他进来吧,安妮塔。” 有了尤利西斯的允许,安妮塔这才侧开了身子,替教务长打开了门。 教务长立刻进入,而后便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手持拐杖,半眯着眼睛,像是睡过去了的尤利西斯。 尽管有很多话教务长想直接问出来,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低下了头。 “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了,校长。” 听到这话的尤利西斯将眼睛张大了一点,看着面前的教务长,轻轻的开口:“你还是像二十年前一样精神啊,拉乌尔,音符也还没有褪色,能够连着参加两次盛典,确实不简单啊。” “毕竟我也曾是您的弟子。”教务长恭敬的回答。 “啊……是吗?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您的教导和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教务长说道,“所以今晚我才会直接来找您。” “哦?” “如果不是挂念着您的恩情,刚才我就会亲自给赫薇妮亚检查了。”教务长一字一顿的说道,“您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哦?”尤利西斯问道,“那意味着什么?” “……您不要再开玩笑了,校长。”教务长说道,“您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这所学院里……不,整个圣音没有人不把您看作是最伟大的奏者,您不应该让这个名号染上污点。” 尤利西斯笑了。 并不是嘲弄的笑,也没有带上任何的讥讽,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发出了普通的笑声。 但即便如此,这个笑还是让教务长感到身体有些发寒。 “我明白了,拉乌尔,明白你的意思了。”尤利西斯用手杖轻点着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你是想说,我纵容赫薇妮亚在学院里杀人夺音,还让安妮塔去打掩护。而你没有当场拆穿,是为了照拂我的面子,不想让我晚节不保……是这个意思吧?” 教务长不敢回话,但那表情中所蕴含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的。 “拉乌尔啊,你总是这样。”尤利西斯轻轻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就不能更加直白一些呢?拐弯抹角,瞻前顾后,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依旧是这样。”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你当然明白。”尤利西斯看着教务长的眼睛,“你不敢去揭穿赫薇妮亚,是因为你也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一切真的是我授意的。一旦你猜错了,一旦你在众人面前推翻了安妮塔的检查,而后发现赫薇妮亚没有问题,那么众人会怎么看待一直声称是我弟子的你呢?承认吧,拉乌尔,你并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在乎我,你更在乎的是你自己。” 教务长的表情僵了一下,他低着头说道:“原来您一直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吗?拉乌尔。”尤利西斯淡淡的说道,“你是忘了二十年前的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吗?如果不是你的……” “我并没有背叛您!”教务长大声说道,“从来都没有!我一直都跟在您的身边,二十年前您缺少的是第七音,不是我!” “哦,不要太急躁,拉乌尔,我可没有说你背叛了我,我知道你没有那个胆子。”尤利西斯说道,“你不敢忤逆我,却也不敢触怒太初两大家。所以,二十年前你明知道太初两大家会在盛典前对我的第七音动手,让我完不成神曲,却一直不告诉我,坐视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教务长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但他仍咬着牙说道:“校长,您为何一直如此执着于成为神曲的谱写者呢?明明您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最后一步呢?那一步对您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听教务长这样问,尤利西斯又露出了笑容:“拉乌尔,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是以昔日弟子的身份,还是以教务长的身份?” “……都有!”教务长说道,“既是您曾经的弟子,又是如今的教务长。” “甚至是未来的校长,是吧?”尤利西斯脸上的笑容又散了些,“老实说,从平民出身的你,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上,确实已经很不错了。但你太执着于这条道路了,反而忘记了奏者的本质是什么。” “……奏者就是奏响乐章的人。”教务长低声道,“这是您在给我上的第一堂课时都说过的,我也知道这是您毕生追求的,甚至认为这是每一个奏者都该毕生追求的。” “是啊,拉乌尔。”尤利西斯点了点头,“你既然还记得,那么你又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呢?” “我只是没有想到,您会为了它做到这种地步。”教务长也鼓起了勇气,抬起头与尤利西斯对视着,“所以您的目标到底是什么?让那个家伙替您收集好所有的音,而后奏响您的《喧哗》,弥补二十年前的遗憾,还是说……” “她只不过是您蓄养的一头绵羊。您打算在即将尘埃落定之时,收走一切?最后……亲手为主奏响乐章?” 面对教务长的质问,尤利西斯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旧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而后慢慢的反问:“你觉得呢?” “……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会让您如愿的。”教务长一点点的站直了身体,“圣音不应该再出现神曲,不应该让主为特定的人降下愿望。因为这很有可能会让传承了千年的圣音倾覆,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尤利西斯轻笑着摇了摇头:“拉乌尔啊,你真的变了。我说的不是二十年前,而是更早以前,在我刚刚遇到你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的眼睛里是很纯粹的,是有光的,但是现在,那些都没有了。到底是什么蒙蔽了你,让你连最初的纯粹都失去了,变成了一个满口胡话的家伙。” 教务长的眼皮跳了跳,但他尽力维持着平静:“就算您这么说,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而且我会尽可能的不将这件事情牵扯到您的身上。今晚就当我没有来过,您也不知道赫薇妮亚到底是谁,至少今天晚上,她就是赫薇妮亚,西泽也还在逃。但之后的事情……” 他顿了顿。 “尤利西斯校长,您已经老了,这早已不是您的时代了。” “既然如此,还是好好的享受您的晚年时光,做个只活在别人记忆和教科书上的人吧。” 说完,教务长转身离开。 尤利西斯则是仍坐在原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安妮塔走了进来,安静的站在尤利西斯的身边。 “就快到了啊。”尤利西斯慢悠悠的说着。 “是的,就快到了。”安妮塔轻声附和。 “这一次,您的《喧哗》必将成为最伟大赞歌。” “而那个孩子,将会成为您最好的台阶。” 尤利西斯微笑着看着安妮塔,而后伸出了手, 于是安妮塔缓缓的俯下了身,半跪在尤利西斯的身前,将脸放在了他的手上,宛如一只听话的绵羊。 “当然。”她轻轻的说道,“我也一样。”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宿舍后的赫薇妮亚立刻思索了这个问题。 她并没有对安妮塔使用【支配】,那安妮塔为什么要帮自己? 而且从教务长的反应来看,他显然已经猜到了是自己动的手,那为什么不再当场检查一次,而是就这样放自己回来呢? 这是两个问题。 不过后一个问题勉强能够用教务长也没有办法百分百肯定,所以也不敢当场推翻象征着校长的安妮塔来解释。 那主要的就是第一个问题了。 安妮塔,或者直接说尤利西斯为什么要帮她? 而既然来帮她了,肯定也表明尤利西斯知道赫薇妮亚的身份,并且一开始就知道。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说她的“父亲”伊文帮助她是为了给家族攫取到更大的利益,那么尤利西斯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赫薇妮亚努力思索着。 而后想到,答案应该大差不差,只要从“都是为了自己”这个角度而出发,那么尤利西斯的动机倒是可以解释。 他的目标也是七音神曲,也是为了圣音之主的愿望。 二十年前他没能成功,所以希望二十年后借由赫薇妮亚来达成? 或者说…… “他想在等我收集的差不多了再对我动手?”赫薇妮亚低声说道。 很显然她是在问白维。 “从这个方面入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白维笑着说道,“反正都是为了圣音之主的愿望,那具体是什么理由也不需要多想,不如考虑考虑眼下更的事情。” “眼下的事情?” “是啊,不管是什么理由,那个老东西就算要对你动手,也是最后才会动手。”白维说道,“而在此之前,你还剩下两个音该怎么办呢?那个教务长已经明显的怀疑上你了……不,不是怀疑,而是已经认定你了,只不过碍于那个老东西给的压力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动手,可一旦让他找到证据嘛。” 赫薇妮亚也回过了神来。 确实正如白维所说,尤利西斯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今晚是在帮她的,那十有八九就是要等到她收集的差不多了再做打算。 可教务长不同。 关于教务长,赫薇妮亚也是有不少了解的。 他知道这位平民出身的教务长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就是在于“尤利西斯弟子”这一身份,至少他是利用这一身份争取的太初两大家的支持。所以先前他对赫薇妮亚的态度才会那么好,而现在,就算已经有极大的把握认定了赫薇妮亚是西泽,却也不敢冒那最后的一点风险与尤利西斯翻脸。 可一旦让他找到确凿的证据,那么他就不会再犹豫了。 赫薇妮亚想到了与教务长分别时,他向自己刻意提起的调音师。 如果他真的能够唤醒调音师的话,有调音师的指正,那赫薇妮亚就真的没法再藏了。 而在此之前,教务长也绝对会对赫薇妮亚提高防范,那么接下来她的行动就会更加艰难。 偏偏教务长的音还不是赫薇妮亚所需要的那两个音。 如果可以的话,赫薇妮亚真的想绕开教务长,因为她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在不使用白维力量的情况下赢下对方。 而要是继续使用白维力量的话,赫薇妮亚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特别是在今晚的意外状况,让原本不打算使用白维力量的她不得不使用。 以至于现在…… “别担心。”白维笑着说道,“你要对付的人可能并没有那么多。”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她正想问个清楚的时候,视野却突然的模糊了起来。 疼痛,剧烈的疼痛涌上大脑。 赫薇妮亚知道代价来了,虽然她努力的维持着清醒,但却无济于事。 最终她连床都没有上,就这样倒在了桌面上,昏死了过去。 但在几分钟后,她又重新醒了起来。 “身体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啊。” 白维低头看着自己那纤细的双手,轻笑着说道。 “好吧,看来我也该抓紧时间了……在她彻底崩溃之前。” 推本朋友的书!感兴趣的可以去康康! 简介:“我这一生如履薄冰,恪守誓言保持纯洁,从未破誓!” “……你问她们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233.第230章 地下室 第230章 地下室 白维在入夜后的一学院中快速穿梭着。 凭借着左眼的【注视】以及在游戏中对这张地图的无数次背板跑图,他轻轻松松的就避开了那些看守,来到了这座学院最核心的区域——七音圣殿前。 这也是一个月后的最终盛典的举办地,最后的乐团将在这里举行最后的角逐,而后由圣音之主来做出评判。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离圣音之主最近的地方。 站在圣殿前,白维都能感觉到那潜藏在天穹之上的伟力。 这让白维意识到,一旦他踏入眼前的圣殿,就有极大的概率被圣音之主所发觉,那是现在的他所不能接受的,他还没有力量能够抗衡一位各个方面都完好无缺的神。 事实上,白维现在来到这里都是有风险的。 但是没有办法,现在再不过来看一看的话,那之后的风险就更加大了。 因为圣音之主在绝大多数时候的状态都像是在假寐,对外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当盛典开始,第一首曲子响起时,祂才会慢慢的苏醒。 祂的苏醒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就像是普通人睁开眼睛只需要不到一秒钟,但祂需要三天。 而这三天就是盛典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流程,等到祂完全苏醒,精神和力量都达到峰值的时候,最后的,也是最优秀的曲目也会随之响起,将一切的一切都推上顶峰。 而祂则在这一切后降下恩泽,接着开始下一轮的沉睡。 千年来都是如此,并没有任何的例外。 当然,如果白维在这个时候闯进去的话,那么例外肯定就有了,圣音之主绝对会提前醒来。 因为每一位神祇,都对维萨斯的力量异常敏感。 在游戏中,当玩家持有两份以上的尸块在盛典之前提前进入圣殿时,就会被那无上的伟力瞬间诛杀,不论当时玩家是什么等级,有什么装备都是如此。 连尸块都是如此,那灵魂进入就更不用多说了。 如果还是在游戏里,那白维肯定会试着冲进去看看cg,但是游戏变成了现实,那就还是算了。 回到之前的问题,白维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冒险前来,原因就只有一个——他要准备一下退路了。 这一次他所面临的情况,要远比在莱茵和天琴时更加危险。 在莱茵时,他的对手是无法直接联系到莱茵之神的一位主教,并没有什么风险,只要乌鲁愿意让他二阶降临,那么他就能搞定一切。 在天琴时,他的对手是两个相恨相杀,早已没有了神志的残疾神祇,有一定的风险,但只要谨慎一些,在最后时刻再出手,那么也还算是有惊无险。 但这一次就不同了。 从圣音之主这位并无任何缺陷的神祇的“眼皮子底下”抢回尸块是一个考验,而抢回尸块后还能不被圣音之主发觉他的归来并且全身而退,又是另一个更大的考验。 而老实说,白维并不认为赫薇妮亚的身体还能撑到那个时候。 那么到时候该如何离开,白维必须要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了。 又看了一眼面前那巍峨的圣殿后,白维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转过身,踏上了一条十分崎岖的,甚至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给人走的傍山小路。 这是一条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几乎所有玩家都知道的隐藏道路。 通过这条小路,能够不通过圣殿的正门,直接进入到圣殿的地下室。 而走这条路,理论上是不会被圣音之主所察觉到的。 当然,也只是理论,依旧风险很大。 但与可能到手的收获相比,这个风险值得去冒,至少要去看看。 所以在一阵看起来颇为惊险的跑图后,白维成功的找到并进入了那条狭窄的通道,接着一路深入,来到了那地下室前。 地下室十分的简陋,且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扯断的老锁。 这让整个地下室乍一看并没有任何的特别,初来这里的人也不会想到这地下室里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这里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室,只是有人在里面藏了一个宝贵的东西,一个连白维都想要拿到的东西。 白维的左眼微微一凝。 【注视】无声无息的蔓延。 他的视野透过了那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路深入。 最终看到了,那被束缚在最深处的, 一道朦胧的黑影。 可还没等白维细看,就感觉到周遭的力量有了变化,他便立刻闭上了眼睛,关闭了【注视】。 这才恢复了正常。 白维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那份力量变化的来源是……圣音之主。 为什么会如此敏感? 只不过是一道投入其中的视野而已,这都会引起圣音之主的反应吗? 这让白维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于是他慢慢的向着地下室的门锁伸出了手。 在指尖触碰到门锁的时候,先前的那种感觉又来了,他不得不迅速的将手收了回来。 确实是圣音之主的力量反应,祂的影响力还是能衍生到这里。 可这是为什么?明明在游戏中,玩家带着尸块行走在地下室里是不会唤醒圣音之主的。 但现在的白维都还没来得及进去呢,只是在外面蹭了一下,圣音之主就已经有所反应了。 是现实与游戏还是产生了变化,还是说他的灵魂对于圣音之主而言确实更有分量呢? 白维暂时找不到确切的原因,但他知道的是,如果自己就这样闯进去,肯定会像是直接闯入圣殿那样直接将圣音之主惊醒。 那么一切也都将结束。 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虽然里面那个东西并不是一定要拿的,但要是能拿到的话,那么他以后的行动就会方便很多。 所以白维没有立刻放弃,而是又观察了一会后,得出了结论。 还是有机会的。 这里确实蕴含着圣音之主的力量,但也确实不算多。 如果能想办法短暂的屏蔽圣音之主的感知,或者说将圣音之主的目光转移的话,都还有得手的可能性。 但是可能性太小了。 当下阶段有能力可以屏蔽掉圣音之主感知的,也就是白维。可一旦白维这样做了,那不就是相当于直接告诉圣音之主他已经回来了吗? 而另一种也是同理,除了他谁能将圣音之主的目光转移呢? 赫薇妮亚吗? 白维轻轻的摇了摇头。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赫薇妮亚参加最终的盛典,而是在拿走了尸块后立刻跑路。 那样一来,他能够拿到保底的东西(尸块),而赫薇妮亚也能保下性命。虽说离开后能活多久属实不好说,但至少不会死在这里。 可如果贪图这里面的东西,那么他们有极大的概率都走不掉。想明白这点后,白维便迅速的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现实并不是游戏,没有办法做到全收集。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他都应该放弃里面那东西。 做出了决定后的白维转身离开。 关于如何逃离,他有两个方案,既然这个行不通,他自然要去为另一个做准备。 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犹豫、浪费了。 只是在走出通道的时候,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幽暗的地下室。 啧,还是有些遗憾啊。 他心想。 毕竟,那玩意从某种角度来说,可是要比赫薇妮亚更加出色的躯体啊。 …… 赫薇妮亚醒来的时候,久违的阳光正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 而她正躺在床上,好好的盖着被子,只是被子仿佛有着千斤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她知道这并不是被子的原因,而是她的身体。 她感觉有些奇怪,明明已经休息了一个晚上,但身体仍旧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仿佛她在睡梦中还在使用着这具身体似的。 ……难道不是吗? 赫薇妮亚慢慢的坐了起来,同时昨晚记忆也在一点点的复苏。 这让她在朦胧中想起,昨晚的她应该没有来得及上床,而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么现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体要比记忆中更脏一些,指甲缝里都有泥。 “你醒了啊。”白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慢慢悠悠的响起,“忘记和你说了,昨天晚上稍微使用了一下你的身体,弄完后天都快要亮了,也就没帮你清理了,你自己擦一擦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好在赫薇妮亚清楚白维并不是那个意思,她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当然可以。”白维说道,“我在为我们的退路做准备。” “准备?” “是的,比如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上给你立了几个路标。”白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这样在跑路的时候你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赫薇妮亚:“……” 虽然白维的话有些跳脱,但她还是明白了白维的意思。 是在一些比较重要,而白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做出指示的时候,提前为自己留下提示。 “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白维笑着说道,“现在我还能和你说下话,但当盛典开始的时候,圣音之主的力量会进一步的扩散,祂的感知力也会进一步加强,到时候我就需要更加谨慎了。所以到时候就需要你直接跟着我提前留下的信息行动,来帮我夺走尸块,而后离开这里。”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维也是不止一次的告诉她了,她要做的就是收集完七音,而后在盛典开始的时候到另一个地方奏响一首特定的七音神曲,以打开圣音对白维那份尸块的封印,接着抢走尸块,任务完成。 听起来很简单。 但实际上的困难程度有多高,赫薇妮亚与白维都清楚。 “不用急。”白维笑着安慰道,“先把剩下的两枚音符收集完吧,等到时候你有了七枚金音,就算不使用我的力量也没几个人可以和你打的。”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迅速起床,开始洗漱。 因为白维将她的身体弄得确实有些邋遢了,只是刷牙洗脸根本不行,这让她又不得不洗了个澡,换了套新的衣服再出门。 白维说的对,现在还不是考虑盛典当天的时候,她连七音都还没有集齐。 比起盛典当天的危机,当下更麻烦的还是已经盯上她了的教务长。 果然,在赫薇妮亚出了宿舍后不久,她便发现身后有两个奏者一直在跟着自己了。 “那位教务长确实是雷厉风行啊。”白维笑着说道,“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专程盯着你一个的,而是盯着每一位金音,这样不论如何你都不好下手了,而在其他金音那里,也不会觉得他在故意针对你。” 事实也确实如白维所说的那样,在到达教室的时候,赫薇妮亚又看到了四个奏者站在屋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 而当赫薇妮亚到了之后,负责保护的奏者人数就直接来到六个了,这还不算那些可能躲在暗地里支援的奏者们。 确实更加难以下手了。 在与外围的守护奏者打了个招呼后,赫薇妮亚走进了教室。 果然,菲尼斯和卡伦两位金音都已经到了。 其余人也是。 除了……莫莉。 不过莫莉也没有迟到太久,在赫薇妮亚教室里的人打完招呼后,莫莉就走了进来。 只不过她的脸色很差,还穿着十分厚实的长袍,将身体的绝大多数部位都挡了个严严实实。 赫薇妮亚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但并没有多问,毕竟莫莉与卡伦的事情已经响彻了整所学院,这让赫薇妮亚以为莫莉只是不想被人认出而已。 然而,在排练开始后,莫莉才表现出了不对劲。 她的音已经完全失准了。 一开始她还说失误了,连连道歉。 但接下来的演练,她没有一次是正常的,像是损坏了的乐器。 终于,菲尼斯猜到了什么,看向了莫莉,而后缓缓开口:“脱掉衣服。” 听到这话的莫莉脸色苍白,不断摇头:“不,菲尼斯少爷,我不……” “我只说一次。”菲尼斯冷冷的说道,“脱掉衣服。”。 莫莉立刻看向了其他人,当然主要是赫薇妮亚和卡伦,希望他们能为自己说些什么。 赫薇妮亚没有出声,卡伦则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最终,莫莉只能绝望的解开了衣扣。 只见她那白皙皮肤上的银色音符。 已经长出了和卡伦一样的瘤子。 (本章完) 234.第231章 自爆 第231章 自爆 其实在莫莉脱下衣服之前,在场的人就隐隐的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但当她真的将衣服脱下,将那醒目的瘤子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唯一感到开心的就只有卡伦,他一边摸着肥腻的下巴,一边嘿嘿的笑着:“没想到还真的中彩了啊,你的运气也不错嘛。” 卡伦的话让莫莉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菲尼斯也冷冷的看了卡伦一眼,但并没有对卡伦说些什么,而是对语气冷漠的对莫莉说道:“既然你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请你离开了。” 莫莉更加慌了,她连连摇头:“不,菲尼斯大人,求求您,不要赶走我。还有一个月,我会治好的,真的,我一定会治好的!” 菲尼斯还没来得及说话,卡伦又笑呵呵的出声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话,你觉得我还留着这玩意做什么呢?是为了好看吗?” “……不,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莫莉的嘴唇都在打颤,她不断的摇着头,向菲尼斯祈求着让她留下,见菲尼斯不为所动后,又立刻看向了赫薇妮亚,“赫薇妮亚小姐,您帮帮我吧。求求您,帮帮我吧,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个机会,真的不能……”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赫薇妮亚的身上。 这里的人都知道,莫莉是赫薇妮亚的小跟班,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而莫莉能够留在乐团里,也是因为赫薇妮亚选择了适合她的曲子。 所以他们自然想要知道赫薇妮亚的决定。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赫薇妮亚又还能有什么决定呢,她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行的,莫莉。我并不在意你的长相,但是你的音色已经完全失准了,你应该也清楚这个状态是绝对不能参加盛典的,特别是我们的乐曲是在最后献给主的终章,难道你想要触怒主吗?” 赫薇妮亚的话可以说直接斩断了莫莉心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是啊,他们要奏响的,可是献给主的终章。 而这样的她要是出现在主的面前,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莫莉的喉咙动了动。 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那眼睛里的神采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离开这里吧。”赫薇妮亚说道。 莫莉慢慢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莫莉下意识抬起了头,发现赫薇妮亚缓缓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位只有一个月交情的“好友”,“我说的不是离开这间教室,而是离开这所学院。” 莫莉的嘴巴一点点的张大了:“您的意思是……” “剥离音符,离开这所学院,成为普通人。”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你应该知道,那毒素已经完全进入了你的音符里。而你不是卡伦,如果你不及时的销毁音符的话,最后的下场必定是全身溃烂,连身体都保不住。” 莫莉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了。 因为她知道赫薇妮亚说的都是真的,但她仍旧不能接受。 “成为普通人,成为普通人……”她低声呢喃着,“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拿到内曲的资格,我马上,马上就能有不一样的生活了……这个时候,你叫我成为普通人,成为普通人……” 赫薇妮亚的表情依旧平静:“我能够理解你,看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上,我也愿意帮帮你。” “帮……我?”莫莉再一次的抬起头看着赫薇妮亚,眼中又涌现出了一丝光芒,“您能帮我治好这个病?” “不行。”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我能做的就只有在你成为普通人后,让我的家族给你一份工作,如果你需要的话。” 那丝光芒消失了。 “这样啊……只是给我一份普通人的工作啊。”莫莉轻轻的说着,“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啊。”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莫莉。 莫莉的身体又开始了颤抖,并且抖的越来越厉害。 “为什么……我的未来,就这样没有了。”她轻轻的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明明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一旁的菲尼斯冷冷的看着莫莉:“你这是在自讨苦吃,这里没有谁是对不起你的。” “自讨苦吃?”莫莉突然笑了,“菲尼斯先生,您倒是真的可以说这句话啊……卡伦先生要对我做的事情,您为什么可以装作一点都不知道呢?” 菲尼斯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莫莉慢慢的站了起来,绝望的眼中透露着癫狂,“卡伦先生……不,那头死肥猪。” 她突然抬起了手,指着卡伦的脸。 “那头死肥猪想要对我做什么,您难道不知道吗?他私下里找我的那几次,逼我的那几次,您明明就在一旁听着,您明明就都知道!”莫莉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作为队长,您阻止他了吗?” 菲尼斯冷冷的说道:“你是被瘤子烧坏掉脑子了吗?你和他之间交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为什么要阻止?我劝你还是想清楚再说话。” “想清楚?我想的太清楚了,菲尼斯先生。”莫莉说道,“菲尼斯先生,您在明知道这头死肥猪一直在逼迫我的情况下,不仅不阻止,还在私下里找过我几次,让我一定要顾全乐团的大局,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卡伦的关系影响到乐团罢了。” 莫莉笑了。 这还是赫薇妮亚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这样癫狂,不顾一切的笑容。 “菲尼斯先生,难道您是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您之外其他人都是没有脑子的傻子,对吗?”莫莉说道,“您是真的认为,所有人都猜不到您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是吗?” “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这样的家伙确实不可能知道。”菲尼斯的眼睛里透着十足的威胁,“但你要是在这样胡说八道下去,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的。” “……后果?”莫莉笑得更厉害了,“我的人生都毁了,家里也没有几个活人了,我还会害怕您的威胁吗?啊……” 她看向了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小姐,你知道吗?那头死肥猪想要上的一直都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啊,你才是那个更让他有兴趣的人。而且他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打算在演练到最后一周,盛典马上就要开始,已经没有办法换人的时候再用退出乐团这个点来胁迫你。” “从一开始,他就不想要什么盛典的奖励,也不想要对初客家进行报复。那一切都只是他的借口和伪装罢了,这个家伙想做的,就只是毁掉一切他想要毁掉的人!” 在听到这句话时,一直在乐呵呵的看戏,哪怕被骂做是死肥猪也毫不在意的卡伦终于一点点的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他退出,那么乐团就一定会失败,因为不可能有人能够顶得上他的位置。所以他才可以用这个借口拿捏住所有人,哪怕你不同意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去要求菲尼斯先生,让菲尼斯先生来帮忙,把对我做的事情在你的身上来一遍就可以了。你要是不答应,他们有的是手段,用家族来威胁您,用个人来威胁您,如果您什么威胁都不吃的话,就使用药物……” “够了!”愤怒的菲尼斯抬起法杖就是一发风刃打了过去。 莫莉根本来不及躲闪。 但赫薇妮亚却也掏出了法杖,随手一挥,便将菲尼斯的风刃打散。 菲尼斯怔住了,他看向了赫薇妮亚,但赫薇妮亚却是背对着他的,让他看不到表情。 “继续说下去。”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他还打算做什么?” 莫莉能够感觉到,菲尼斯刚才的风刃是直接对着自己的要害打来的。 菲尼斯想杀死自己。 这一点让莫莉更加疯狂,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灰色的水晶瓶,在赫薇妮亚面前晃荡着。“这个药,就是那头死肥猪给我的。”莫莉说道,“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好,让我找机会给你下药。” 赫薇妮亚看着莫莉手中的药瓶:“看来你答应了。” “是的。”莫莉并没有否认,反而很是爽快的说道,“我当然不会拒绝,不过赫薇妮亚你应该不会问为什么吧?我从没把你当成过朋友,就像是你也从来不会把我这样的人当成朋友一样。”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而后点了点头:“确实。” “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比他们都聪明。”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赫薇妮亚说道,“你现在把这些都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报复我?哈哈……他们还怎么报复我?”莫莉笑得更厉害了,“他们都是自以为是的家伙,特别是菲尼斯。赫薇妮亚,你知道菲尼斯挑选乐团成员最重要的理由是什么吗?是天赋吗?不不不,并不是,他首要挑选的,是那些他认为好控制的人。比如说那些有家庭的,有亲人的,而且是随时都能被劳伦斯家所找到的。” “这样他才就可以用家人来威胁了,在场的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我一早就知道了他这一点,所以给自己伪装成了有家人,有牵挂的样子,还真的就得到了他的邀请。” “可是啊,他不知道,我家里人早就已经死完了,我是偷跑到这里来的,还欠了别人一屁股债,如果我没有办法从学院里顺利毕业的话,我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哈哈哈,也就完了。”莫莉那眯笑的眼睛里有泪闪动,“所以啊,我的人生已经毁掉了,完完全全的毁掉了,失去了奏者这一身份,我更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一无所有的我,为什么还要害怕你们呢?” “我这样的努力,努力的扮演出你们每个人都喜欢的样子。整天追着一个比我小的丫头叫姐姐,被一头死肥猪压在身上为所欲为,再被一个伪君子压迫,是为了什么呢?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真的已经无所谓了。”莫莉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着,“随便吧,都随便吧!” 她像是疯了一样的,大声喊着,又哭又笑着。 即便已经跑到了许久之外,仍然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我比你们这些家伙都努力!都聪明!我才不会窝窝囊囊的死去,绝对不会的!” “哈哈哈……哈哈……” 莫莉的声音慢慢的消失了。 而教室里已然是一片死寂。 剩下的三名银音奏者根本就不敢说话,死死的低着头,生怕被三名金音奏者注意到。 菲尼斯和卡伦的脸色则无比阴沉。 他们不约而同的注视着教室里唯一一个站着的人——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的开口:“菲尼斯先生,卡伦先生。莫莉小姐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菲尼斯冷冷的看着卡伦。 而卡伦则耸了耸肩,很快的恢复了淡然。 “只不过是一个小妞在疯癫前的自言自语罢了。”他轻笑着说道,“为什么要在意呢?赫薇妮亚小姐,我可是很仰慕你的,就算真的要和你发生关系,也绝对不会……” 卡伦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自己那粗壮的手指上正溢出了一根根的血线。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啪嗒”一声。 其中一根手指就这样断掉了。 卡伦愣住了,立刻抬起头,看到赫薇妮亚已经用法杖对准了他,法杖的顶端已经开始凝聚光束了。 “慢着,赫薇妮亚!” 菲尼斯立刻挡在了卡伦的面前,撑开了魔力护盾。 “轰”的一声。 赫薇妮亚的乐章法术打在了菲尼斯的魔力护盾上。 魔力扩散,整个教室一片狼藉。 而守候在外的六名奏者也立刻冲了进来,看着里面的场景发懵。 卡伦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赫薇妮亚……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混账!”卡伦冲着赫薇妮亚吼道,“你这个疯婆娘!竟然敢对我动手?!” “可惜。”赫薇妮亚慢慢悠悠的收起了法杖,语气平静,“差了一点。” 菲尼斯也很生气的看着赫薇妮亚:“赫薇妮亚!那个女人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空口无凭罢了,你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抱歉,菲尼斯先生,我想我确实不能接受。”赫薇妮亚冷冷的说道,“不用等到卡伦先生再来胁迫我了,我们之间的协议结束,这次盛典……我退出。” 说罢,赫薇妮亚在菲尼斯又惊又怒的注视下,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教室。 …… 教室里闹出的动静并不小,所有人都看到了赫薇妮亚满脸愤怒的从中走出,纷纷猜测起了是什么事情。 于是还不到半天,事情便迅速的发酵,让整所学院都知晓了。 而菲尼斯之后的数次到女生宿舍请见赫薇妮亚,却没有得到赫薇妮亚的同意又更加证明了此事的真实性。 也就是说,离盛典还有不到一个月,最有机会夺魁的一支乐团却因为内讧而解散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 每个人都在津津乐道的讨论着这一突发事件。 只有回到宿舍里的赫薇妮亚满脸平静。 因为她是故意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理所应当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而后再开启最后的猎杀。 一天后。 莫莉被发现死在了宿舍里。 原因是自杀。 在房间里的赫薇妮亚看着莫莉的尸体被人抬走,眼睛冷漠的像是风与雪。 (本章完) 235.第232章 盛典开始 第232章 盛典开始 “也就是说,在那之后,她基本没有离开过宿舍?”教务长看着前来汇报赫薇妮亚行踪的校工,“也没有再加入任何一支乐团了?” “是的。”校工点了点头,“这半个月来,她除了偶尔会去书库借书外,就完全不出宿舍了。而且出宿舍也就只是为了借书,往返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在这期间我们也是一直盯着她的,确定她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野。” 教务长又问道:“她借的都是什么书?” “我们已经整理过了,这些是书单。”校工将从书库取来的书单递了上去,“她的手里至少有五张书卡,所以一次性借阅的书比较多,不过我们也能确定没有漏掉。” “五张书卡?” “对的,是其他学生借给她的。”校工有些犹豫,“教务长,这算违反校规吗?” 教务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起眼睛看着手中的书单。 书单上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书籍,有一些学者大师的理论书,一些乐谱的讲解,甚至还有一些吟咏诗人随手写的童话故事。 单从书单来看,除了能知道借书的人是一个爱好阅读的人以外,什么也看不出来,一点偏向性都没有。 ……该说是在意料之外,还是在意料之中呢? 说是意料之外的理由,是教务长已经知道了在三学院大杀四方的那个西泽就是曾经靠着图书管理员的权限阅览了一系列禁书后才有了起步的资本。 而教务长虽说还不能确定赫薇妮亚到底是不是西泽,但他肯定会往这方面去考虑,毕竟一学院的禁书要比三学院的更多、更杂,如果赫薇妮亚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得到更多的隐秘知识。 可如果那样大张旗鼓的话,她还能活到现在?还能被校长寄予厚望吗? 至少教务长是不这么觉得的。 所以在看到这份书单时,教务长的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这并没有违反校规。”他淡淡的说道,“她能借到这么多的书卡是她的本事的,喜好阅读也不是什么罪过……还有其他的吗?” “是的,还有她往外写的信。”校工说道,“她一共有两只猫头鹰,一只是寄给家里的,一只是寄给一个叫奥格的奏者。这些信在发出以及收回时都被我们提前截下来检查过了,请您过目。” 校工又将一沓较厚的纸递了上去。 教务长接过后迅速的看了起来。 而校工也在同时开始了讲解:“写给家里的大多是一些家长里短,除了那些没有营养的寒暄外,这段时间的重点就是在于赫薇妮亚小姐退出盛典这件事情。赫薇妮亚小姐的父亲对她的决定很不满,想必是受到了劳伦斯家的压力,不过赫薇妮亚小姐一直都不肯让步,所以赫薇妮亚小姐的父亲也就慢慢妥协了。” 校工顿了顿。 “至于那些写给那位叫奥格的信,则像是朋友间的聊天,我也到三学院里打探过这位奥格的信息,是一个升阶失败而被迫退学的学生,赫薇妮亚小姐似乎在用她看到的知识来试着替这位奥格恢复音谱,还会用一些童话故事里的语句来鼓励他不要就此放弃,而奥格对此很感激。” 在校工讲解完后,教务长也将全部的信大致的看了一遍。 正如校工所言,光从这些信来看,赫薇妮亚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不过是一个心地善良,又有着自己坚持的金音大小姐而已。 但很可惜,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因为身为教务长的拉乌尔,看过太多太多的大小姐了,不管是太初两大家的,还是次一等的贵族,她们都和善良没有任何的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这看似完美无缺的信,在拉乌尔的眼中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不用再监视她的信了。”教务长将所有的信纸卷起,一边用手边的烛火烧掉,一边淡淡的说道,“很显然,她已经知道自己写的信在被我们监视了,这些东西都是她写给我们看,用来树立的人设而已。” 校工点了点头。 教务长看着那因为有信纸作为燃料而越烧越旺的烛火,轻轻的说道:“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距离赫薇妮亚退出菲尼斯的乐团,已经有半个月了。 而盛典已经越来越近了。 理论来说,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加入任何一个乐团了。 菲尼斯也已经将最后的名单报上去了,并没有她。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已经从这次盛典中退出,甚至都不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了。 而拉乌尔要是在这个时候去找赫薇妮亚的麻烦,怎么看都不合理。 但是…… 拉乌尔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罢了。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思索些什么。 校工也不敢打扰,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十多分钟后,他缓缓的开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下层外曲的奏响时间是……明天?” “是的。” 最下层的乐曲,自然也就是外曲。 盛典乐曲的奏响顺序,是从圣山的山脚一直到山顶。 这个过程很缓慢,缓慢到独角兽几个小时就能走完的山路,乐章需要爬上半个月。 而这其中有个明显的分界线,就是永恒音符所在的大殿。 永恒音符外的乐章,就是外曲,永恒音符内的乐章,就是内曲。 对于核心奏者而言,只有当第一首内曲奏响的时候,就意味着盛典正式开始,圣音之主也会在这一时刻苏醒,直到三天后乐章攀登到最后的七音圣殿,奏响终章。 但这只是核心奏者的看法,按照《圣音历史》上的规定,只要第一首乐曲奏响,盛典就已经算是开始了。 所以…… 拉乌尔睁开了眼睛,做出了决定。 “撤回来吧,不用再盯着她了。” 校工微微一愣:“不用再盯着她了?”“是的,我已经不想再玩躲猫猫和猜猜乐了。”拉乌尔淡淡的说道,“直接放出消息,我将亲自前往永恒音符之下,用主的力量,唤醒那位调音师。” “到时候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我会在主的面前,亲自审判她。” …… “盛典就要开始了。”女生宿舍内,安妮塔一边抿着红茶,一边对坐在她面前的赫薇妮亚说道,“当盛典来临时,我们体内的乐章力量也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纯粹。” 赫薇妮亚一边记着笔记,一边问道:“是因为主在苏醒吗?” “是的。”安妮塔说道,“其实说主在苏醒并不准确,主并不需要沉睡,也从来不会沉睡,祂只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了倾听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安妮塔说道,“主是我们的全部,但我们并不是主的全部。祂赐予了我们乐章法术,但并不会时时刻刻的看着我们,就像是……”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二十年一次的买票看戏?” “你这个比喻确实很形象。”安妮塔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是就这么直白的写在论文里的话,我想你的导师应该不会很高兴,这样的描述是对主的大不敬。” “啊,抱歉抱歉,我就是随口一说!”赫薇妮亚双手合十,做祈求状,“请千万不要告诉我的导师。” “放心好了,我可没有那么古板。”安妮塔说道,“而且当年,我也是这么问校长的。” “……啊?” “对于刚接触乐章的孩童而言,这样的比喻确实最能简单直白的解释奏者与主的关系。”安妮塔说道,“我们与其他教会的神与信徒都不同,主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最为纯粹的。祂赐予我们力量,而我们回报祂以乐章,本质上就是观众出钱,奏者演奏。唯一不同的是,身为观众的主有很多的选择,但身为奏者的我们,就只有主一个观众。” “而且还是二十年来一次的观众。”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 “是的。”安妮塔微微颔首,“所以有很多优秀的奏者,终其一生也没有办法为主演奏,这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是吗?”赫薇妮亚歪了歪头,“可安妮塔小姐,我看你好像并不遗憾啊。” “哦?” “你就是那种很优秀的奏者啊。”赫薇妮亚说道,“但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参与盛典不是吗?难道你就不会感到遗憾吗?” “呵呵,还问起我来了啊。”安妮塔淡淡的说道,“我不参与盛典的理由很简单……不够完美。” “……不够完美?” “是的。”安妮塔说道,“奏者是最为纯粹,最为极致的艺术家。一位金音奏者能为主献上的演奏,一生也就这么一次,若不追求完美,又怎么有登台的脸面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赫薇妮亚问道,“什么样的才叫完美呢?” “至少不能违背奏者的初心。”安妮塔说道,“有人告诉过我,如果登台不是为了极致的艺术,而是为了排名,为了恩典,那么这样的奏者就是不合格的。而很遗憾的是,现在绝大多数的奏者都是这样的。” 赫薇妮亚明白了:“这是尤利西斯校长和你说的吧?” “当然。”一提到校长,安妮塔的脸上便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些许的笑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事实上,他对每一个弟子都是这么说的。” “尤利西斯校长有很多弟子吗?” “嗯。”安妮塔微微颔首,“上一次盛典结束后,校长便将手中的权利尽数下放,而后独自一人的走遍了整个圣音,为的就是能够找到像他一样纯粹的奏者苗子。但很可惜,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够站在和校长同样的高度。” “你也不行吗?” “当然。”安妮塔摇了摇头,“不管是实力还是心境,都差得很远很远。甚至于……这辈子可能都追不上了。” “这样啊……” 赫薇妮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此时的赫薇妮亚与安妮塔正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状态中。 她很清楚安妮塔知道自己的身份,而知道安妮塔同样明白这一点,可是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点破。 甚至在赫薇妮亚退出了乐团后,竟然有了更多的时间与安妮塔相处。 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像这样的闲聊了,在这半个月里,安妮塔取代了尤利西斯的位置,成为了赫薇妮亚新一任的老师。而赫薇妮亚也通过与安妮塔的聊天,也逐渐的猜到了尤利西斯和安妮塔为什么不对她动手。 ……纯粹而极致的乐章。 也就是说在他们眼中,不管是太初两大家还是劳伦斯家,都只是为了得到恩典而参与的盛典,那就没有资格与他们同台。 特别是二十年前尤利西斯的神曲被他们破坏了之后,就更加不可能合作了。 唯一的问题是,尤利西斯是想在赫薇妮亚的身上看到真正的,那最为纯粹的乐章,还是想等她收集完毕后把她杀了,抢夺乐谱后自己来演奏。 赫薇妮亚无法确定,但也不会傻傻的去问。 在真正的翻脸前,她不会出声,但也会做好准备。 而就在这时,一个女性奏者快步走了过来,在安妮塔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安妮塔听完后,点了点头,在女奏者离开后,她才说道:“拉乌尔教务长决定在盛典开始时,在永恒音符前唤醒男生宿舍的那名调音师。” “我记得您说过,调音师是无法用外力唤醒的。” “一般而言是那样的。”安妮塔说道,“但是盛典期间不同,还记得我刚才和你说过的吗?盛典期间,我们每个人的乐章力量都会变强,而这也给了唤醒的可能,当然成功率并不高。” “有多少?” “三成吧。”安妮塔说道,“失败了的话,调音师就会死亡,所以他就只有一次机会,会在主的力量最为浓郁,但又不会影响到盛典进程前开始,也就是……最后一首外曲结束,第一首内曲奏响之前。” 听完后,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而后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当夜。 第一首外曲在山脚下缓缓奏响。 盛典开始。 (本章完) 236.第233章 第一个 第233章 第一个 盛典开始了。 虽然最初奏响的还只是外曲,以至于在宿舍里都听不到,但赫薇妮亚还是能够从往来的气氛中感受到这份肃穆和庄重。 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按照白维的说法,这是圣音之主的力量在逐步苏醒。 “你身上已经有太多属于我的部分了。”白维说道,“所以你对圣音之主的感知能力要比其他的人更加敏锐,等到外曲快要结束的时候,圣音之主的力量会更为浓郁,你感知的也会更加清楚。”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所以,你确定了要按照那个计划来行动吗?”白维问道。 “是的。”赫薇妮亚说道,“那是最好的时机。” “老实说,我并不这么认为,只觉得疯狂。”白维说道,“我确实可以帮你承受一部分的代价,但剩下的那一部分,你真的能撑得住吗?” “可以。”赫薇妮亚简短的回答。 “……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白维点了点手指头,“那么我会配合你的。” “谢谢您。” “呵呵,反正这也是为了我的事情。” 之后,白维便没有了声音。 而赫薇妮亚则俯在书桌前,继续写着信。 她的左手边是打着盹的猫头鹰,右手边是一摞摞未看完的书籍。 时间不多了。 …… 奥格坐在一幢小屋子前,怔怔的看着屋外的飘雪。 “喂,你小子发什么愣?”身后传来了粗犷的声音,“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赶快过来干活!” 奥格回过了神来,急匆匆的向着声音粗犷的男人走去。 “还天天在这里等回信呢?”男人对于奥格的举动很不满,“别忘了你现在的工作可是海罗家给你的,是大小姐给你的,要不然你还在种子区里当种公了,别忘恩负义了,努力工作对得起大小姐才是你该做的!” 奥格不敢还嘴。 而男人也不知道,一直给奥格写信的人,就是他们的“大小姐”。 他们一直以为是奥格在学院里的小情人,所以才对他十分不满——你的一切都是大小姐给的,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天天在大小姐给予的工作里给小情人回信? 真是给你脸了。 当然,他们也只是嘴上发发牢骚骂一骂而已,因为奥格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很努力的。再加上有“大小姐”这层关系在,不管这关系到底有多深,他们也不敢太欺负奥格。 而今天确实是重要的日子。 盛典要开始了。 虽然单从距离上来看,远在种子区的他们是与在圣山中举办的盛典很难产生太多的联系。 但盛典之所以说是圣音最为重要的典礼,便是因为它在事实上是跨越了距离的。 在盛典期间,那些献给圣音之主的旋律,会被主的力量带入到神国,接着又会被圣音之主洒向整个圣音大地。 就像是圣音这永远都不会停下的飘雪。 那旋律会潜藏在雪中片片落下,所以哪怕圣音最偏远的区域,都有可能听到那些献给主的音律。 而那些音律被视作圣音之主对于凡人的“恩泽”,得到这份“恩泽”的人,命运将会改变。 所以在盛典期间,绝大部分人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哪怕是种子区最低级的种公种母也是一样。 奥格所在的海罗家种子区也同样如此,在赫薇妮亚的帮助下,他成功的避免了种公的命运,成为了海罗家种子区管理者的一员。 “盛典开始了!”先前与他说话的那个粗犷大叔大声吼道,“开始聆听圣音吧!” 在他的吆喝下,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出了房子,朝着圣山所在的方向跪下,并双手交叠,开始虔诚的聆听着圣音。 这一刻,仿佛人人平等。 但事实上,种子区的管理者们都穿着厚实的袄,身旁是燃着正烈的篝火,篝火旁放着数不清的食物。 而那些低阶的种公种母们,要么只穿着单衣,要么干脆赤身裸体。 他们同样跪在积雪中,一动不动。 这一切被奥格看在了眼里。 他抿了抿嘴,还是没有随大家一起跪下,而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走到了离他最近的几个只有几岁的孩子面前,将衣服披在了他们跪倒着的瘦小身体上。 “奥格!”粗犷男人看到了这一幕,很是不悦的说道,“你在干什么?!快过来!” “哦哦,来了,这就来了。” 奥格立刻小跑着走回去。 这时,他眼前的一片飘雪迅速的放大,最终变成了一个纯白色的“精灵”。 奥格眼前一亮。 那是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飞到了他的胳膊上,很是熟络的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啊,抱歉,我去回个信就来。”奥格注意到粗犷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便连连后退,“马上就来。” 而后带着猫头鹰进了屋子。 “真是神经病。”粗犷男人大声骂道,“盛典都要开始了,不聆听圣音,还在这里……啊,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他神情一喜,高呼“我听到了”,而后立刻跪倒在地。 在他的表率下,种子区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的朝着圣山的方向俯下了身体。 只有奥格一人背对着圣山,解下了猫头鹰爪上的信件。 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更多的是担忧。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赫薇妮亚寄给他的第几封信了。 因为最开始,赫薇妮亚还只是好几天寄一次,但是现在,已经是一天一次,甚至半天一次的频率了。 就好像是,急切的想要把什么事情完成一样。 “赫薇妮亚小姐……”奥格担忧的看向了那被所有人所期待仰望的圣山,喃喃道,“千万不要有事啊。” …… “越来越近了。” 教务长站在永恒音符的大殿前,看着山脚下那正在逐渐靠近的火光。 每一支乐团演奏完毕,就会燃起一只魔力火把。 所以,随着盛典一天天的进行,那魔力火把就会从山脚一点点的向山顶靠近。 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巨人,每天向前一步。 而每一步都环绕着曲与律,且愈发的激昂与响亮。 而当它跨过拉乌尔身后的永恒音符时,曲与律又将达到一个新的高峰。 它将在这座高峰上,唤醒那最伟大的圣音之主。 而守候着永恒音符的,就是拉乌尔。 “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教务长。” 几个苍老的金音奏者对教务长说道。 “我们不能扰乱盛典。” 这同样是规矩。 当最后一首外曲结束,第一首内曲响起的时候,便意味着圣音之主已经醒来,而永恒音符之后,皆是舞台。 舞台上只会允许演奏者的存在。而在主的眼中,褪色了的奏者,已经不算是奏者了。 “那个西泽依旧没有动静。”苍老的金音奏者说道,“他是想要拖到内曲响起之时吗?” 教务长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赫薇妮亚就是西泽。 而赫薇妮亚在杀死了罗兰后一直没有动手,似乎真的就是打算拖到内曲响起,圣音之主的“目光”落下来的时候。 理论上来说,这个阶段的奏者就不能做除了演奏之外的任何事情。 包括杀人。 但这也只是理论上的,所以教务长也不敢去赌赫薇妮亚会不会遵守这条规则。 毕竟,赫薇妮亚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教务长实在不认为她会就这样收手。 不过,他会在那之前就结束一切的。 在他的身后,男生宿舍的那名四音调音师正安静的坐在那里,宛如一具尸体。 教务长轻轻的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他的音符正随着心脏一同跳动着,那澎湃的魔力还在迅速的增强。 “放心好了,我会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结束一切的。” “可你要是没能唤醒呢?” “我说会唤醒。”他平静的说道,“就一定会唤醒。” …… “永恒音符并不仅仅是摆设,它同样是强大的力量载体,这也是为什么要跨过它才能唤醒主。”安妮塔看着眼前正埋头苦写的赫薇妮亚,淡淡的说道,“教务长的想法很简单,他会在外曲跨过永恒音符的前一刻,也就是永恒音符的力量最大的时候来唤醒调音师,在得到了确定的证据后,他可以在主‘苏醒’的前一晚调用还未离去的所有金音奏者们对付那位……西泽,事实上,在那样澎湃的魔力之下,只要他愿意,整所学院都在他的注视下,只靠藏,是藏不住的。” 赫薇妮亚轻轻的“嗯”了一声,却连头都没有抬,仍旧在奋笔疾书的写着信。 “你好像一点也不急啊。”安妮塔问道。 “我为什么要急呢?”赫薇妮亚笑着说道,“我又不是西泽,而且,你不是说过吗,就算这样,唤醒那名调音师的几率也不到三成。”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安妮塔平静的说道,“但实际上……只要他关上永恒音符大殿的门,那么到底有没有唤醒,不也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吗?” “这样啊……”赫薇妮亚的笔尖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笑着对安妮塔说道,“确实很像是教务长那个性格会做的事情啊。” 安妮塔静静的看着赫薇妮亚的脸。 在没有从赫薇妮亚的脸上读出其他的情绪后,她微微颔首:“是啊,他确实会这么做。因为一旦失败了,他这么些年的努力也就毁之一旦了。就像是校长说的,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只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奏者。” 说完后,安妮塔便站起了身。 眼下宿舍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安妮塔注视着仍在写着书信的赫薇妮亚,说了一句“祝你好运”后,便转身离开了。 赫薇妮亚仍在写着信。 一本本的书,一封封的信。 窗外,雪仍旧在下着。 太阳升起又落下。 寒风呼啸着,却又被逐步迫近的旋律压下。 狂乱的风雪中夹杂着独属于圣音的律。 那位二十年一现的强大神祇仿佛已经在这份来自于整个圣音的虔诚祈祷中发出了快要苏醒的呢喃。 赫薇妮亚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每一枚音符都不甘束缚的震动了起来。 但她不为所动,仍旧独自在这扇小小的窗户下写着信,一封又一封。 仿佛即将翻天覆地的世界都与她无关。 直到太阳又一次的快要被黑暗吞没,当那昂扬的乐曲如野兽般在耳边咆哮时,赫薇妮亚停下了笔。 她将信一封封的收好,系在了面前的三只猫头鹰爪上,但却没有将它们立刻放飞,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饲料,放在手心中喂给它们吃。 等到最后一粒饲料被啄完后,她才推开了窗户,将三只猫头鹰放了出去。 三个小小的身影就像是飘雪一般,随时有可能被狂风碾碎。 但它们终究不是雪,不会随雪一同坠落,而是扑闪着那看似无力的肩膀,就这样消失在了风中。 也消失在了赫薇妮亚的视野中。 做完这一切的赫薇妮亚,才慢慢的合上了窗户。 “维萨斯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这样说着。 脑海中并没有响起熟悉的声音,不过那微微抖动的手指还是给了她回应。 而后赫薇妮亚整理好有些褶皱的衣服,拿起手边已经有些冰冷的法杖。 转身出门。 …… 吭哧吭哧。 小小的教室里只有一男一女。 男的一边咀嚼着东西,一边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被那极具侵犯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却又不敢动弹。 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反抗了,下场会更惨。 卡伦·初客在失去了手指后,性格已经变得更加暴虐了。 但偏偏,在接连损失了几个金音后,不管是菲尼斯家还是初客家,都更为看重这一位他们原本一直都瞧不上的金音,反倒是让他更加变本加厉了。 在吃完嘴里的食物后,卡伦已是满嘴流油。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这是他专程找来的,与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有些许相似的女人。 于是他咧开了嘴。 女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而后她就听到一道女声。 “跪下。” 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自觉的有了动作,直接跪倒在地。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道轰鸣,教室的墙壁猛地裂开,呼啸的寒风以不可阻挡之势涌了进来。 因为跪下了,她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是听到身边的卡伦发出了一声咆哮,同时澎湃的魔力从卡伦身边喷涌而出。 但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 卡伦没了声音。 在那呼啸的寒风中,女人仿佛听到了夹杂在当中的镰刀挥舞声。 接着,女人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落在了她面前。 是卡伦的脑袋。 她怔了怔神,接着昏迷了过去。 赫薇妮亚则是从女人的身上跨过,而后看着已然是身首异处的卡伦,轻轻的说道。 “第一个。” (本章完) 237.第234章 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5K) 第234章 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5k) 尤利西斯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屋外那棵在狂风中摇曳的古树,树上的铃铛奏出了昂扬的旋律。 “她果然动手了啊。” 尤利西斯轻笑着出声。 “和您预料中的一样。”守候在一旁的安妮塔说道,“她确实是个大胆且疯狂的人。” “是啊。”尤利西斯笑着说道,“千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原生的谱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已经创造了历史。” “可我觉得,她应该是到此为止了。”安妮塔说道,“今天晚上,她在与整个圣音为敌。” “呵呵。”尤利西斯笑了,“那些人可不能代表整个圣音,不过你说的对,她要面临的麻烦确实不小,特别还有拉乌尔,但是……” 他顿了顿。 “绝境之中才更有可能诞生伟大的作品,不是吗?” 安妮塔听罢,稍许沉默了一会,而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她站起了身,“我会为您见证的。今晚……请将一切都交付与我吧,校长。” 尤利西斯微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你了,安妮塔。” …… 托德感到了不安。 虽然他也说不出理由,但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感觉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当然,今晚本身就是有大事的。 最后一首外曲会在今夜凌晨结束,等到了明天,第一首内曲就该响起,而他们这些真正的奏者就该登场,为伟大的声音之主献上赞歌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不仅仅是他将为主演奏,更是因为他们在这次盛典中的最大对手,劳伦斯家已经事实的丧失了竞争力,没有办法再争夺首位了。 如此一来,太初两大家的地位便不会动摇。 而他那讨厌人的哥哥,在失去了夺魁的可能性后也就掀不起什么浪了。 理应是双喜临门的好事。 但是为什么,他却一直高兴不起来呢? 是因为那个一直都没有被抓到的“西泽”吗? 那确实是个隐患,但理论上而言,他应该已经没有机会了才对。 只要过了今晚,内外曲交接完毕,主的目光洒向大地,他就不可能再有动手的机会了。 就算他不动手,也没有办法继续潜伏,因为教务长已经在永恒音符那边做准备了,一旦让教务长完成了仪式,他连继续躲藏的资本都没有了。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逃跑才是他最佳的选择。 反正他已经收集到那么多音了,就算不参与盛典,直接离开圣音,也能凭借着那份力量在各个地方都过得很好,完全没有必要再跳到这种死局里去。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个家伙就是不死心,就是想要再搏最后一把,那托德也没有必要太过于担心。 不仅是因为他的身边环绕着数位家族派来的金音奏者,更是因为托德的音是第三音,根据情报,那家伙早就已经有了第三音,所以没有对他动手的道理。 嗯……他没有对自己动手的道理。 托德不断的宽慰着自己。 可惜并没有太多的用处,在走到演练室的门前,他还是停下了脚步,转头询问着仆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八点了。”仆从回答道,“再有不到一个小时,拉乌尔教务长就将开启仪式了。” 只剩一个小时了吗? 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那个家伙有什么动静。 看来他是真的放弃了。 托德这样想着,而后推开了演练室的大门。 接着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怔了怔神,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看到绝美的少女站在血泊之中,静静的注视着他。 …… “她已经动手了!” “至少有三个目击者可以证明,就是赫薇妮亚!” “卡伦·初客和埃文·德利已经死了!” “托德·初客和她打了一个照面就已经重伤了,她现在还在追杀着托德先生!” 永恒盛典里,拉乌尔一边听着校工们不断的汇报,一边抬头看着面前那堪称恢弘的永恒音符。 即便他努力的想要维持平静,但那不断抖动的眉毛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菲尼斯先生。”他转过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菲尼斯,“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据我所知,卡伦、埃文和托德的音符,她都已经有了才对,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对他们动手?” “教务长大人。”菲尼斯的表情同样也不太好看,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如果我能明白的话,您觉得我还会在这里吗?” 是的,眼下的情景已经完全超出了拉乌尔的意料。 要知道拉乌尔原本就已经做好了防止赫薇妮亚“狗急跳墙”的做最后一搏的准备,将她确定缺少的那枚音符——第二音聚集在了自己的身边。 也就是菲尼斯和以太家的那名女性二音奏者。 如果赫薇妮亚想要集齐七音,就一定要到这里拿下其中一位二音。 但如此一来赫薇妮亚就不得不直面拉乌尔。 如果他不来,那拉乌尔就会完成仪式,接收了永恒音符的力量后直接到学院里找到并解决她。 除非她逃跑,要不然拉乌尔想不出第三种可能性。所以拉乌尔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将学院里的绝大多数金音校工都布置在了这里。 可是现在,她的第三种选择来了。 “这个家伙,是打算把所有的金音都给杀掉吗?”拉乌尔轻轻的说道。 这时,那些守候的校工站了出来,对拉乌尔说道:“教务长,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下去了,那个家伙是疯了!她想把所有的金音都杀掉,让我们也完不成盛典!” 这确实是当下看起来最有可能的事情。 但拉乌尔在经过略微的思索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从她做过的事情来看,她是个很有理智的人,都已经筹划了这么久,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自爆的。”拉乌尔说道,“她是想把我们逼回去,或者说,她不想看到我完成仪式……嗯,肯定是这样。” 拉乌尔相信着自己的判断,便对手下说道。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我们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潜藏着的力量,贸然回到学院去找她,那不可控性太高了。最稳妥的方式就是等我完成仪式。” 校工们面面相觑,而后问道:“您还需要多久?” 拉乌尔看了一下时间:“只有不到四十分钟了。” “四十分钟?我们就在这里继续等四十分钟?”校工说道,“托德少爷还在被追杀!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等着吗?!” 拉乌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知道事情要难办起来了。 因为他手下的这群得力校工大都来自于太初两大家。 所以,比起学院他们更加忠诚于家族。 想到这点,拉乌尔更加意识到自己不能急,便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只有四十分钟,她又能做到多少事情?警报已经发出了,其余金音自然也会警惕起来。目前被她得手的也就只有卡伦和埃文,而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护卫,只是觉得赫薇妮亚已经有了对应的音符不会对他们出手才失了防备而已,托德先生不就活下来了吗?虽然情况看起来比较糟糕,但请记住,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失了冷静。” 见拉乌尔又强调了一次后,校工们便开始犹豫了起来。 “不要把她想的太恐怖,如果她真的有那个实力,现在就应该杀到这里来才对。”拉乌尔继续宽慰着手下的人,“她并没有这么做,只能说明她的实力还是有限的,只不过是因为拥有的音符多了些,一开始又躲在暗地里才有些先机罢了,只要留守在学院里的人回过神来,她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拉乌尔这番有理有据的解释也让校工们逐渐稳住了心态。 确实,那个女人说到底也就只是一个人而已。 只凭借着一个人,就想要挑战已经传承了千年的太初两大家,着实有些痴人说梦。 既然如此,最稳妥的方法确实是…… “砰”! 永恒音符大殿的门被再次推开。 一个苍老的,浑身是血的银音奏者就这么直挺挺的冲了进来,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栽倒了下去。 “这是……奎尔?!”“真的是奎尔!” “该死,这家伙不是在保护托德少爷吗!” 初客家的校工立刻冲了上去,将奎尔拉了起来。 “奎尔?!奎尔你怎么样了?!” “别问他怎么样了!少爷呢,托德少爷怎么样了!?” 奎尔双眼茫然,像是失去了神志一样,只是不断的在嘴里重复着几个字。 “少爷……救一救……少爷……” 在听到这句话后,拉乌尔就意识到,他好不容易稳住的事态,又要失控了。 果不其然,那些隶属于初客家的校工立刻站了起来。 “教务长大人,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其中一名校工对着拉乌尔说道,“今晚我们已经失去了卡伦少爷,不能再失去托德少爷了。或许您的计划很好,但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代价。” 尽管已经猜到了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拉乌尔还是在轻叹了一口气后,尝试以命令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以教务长的身份,命令你们呆在这里护着我呢?” “抱歉,教务长大人。”校工对着拉乌尔躬了躬身,但说出的话却异常冷漠,“您并没有这样的身份。” 此话一出,拉乌尔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阴沉了下来。 但这名初客家的校工却并没有解释些什么,立刻带着其他初客家的校工一起退场了。 随之而来的是以太家。 “抱歉,教务长大人。您知道的,我们在三院就已经失去了丹尼尔少爷,又在一个月前失去了罗兰少爷。”以太家的校工也说道,“就算是以太家也承受不了失去一代金音奏者的损失。” 旋即也带着族人离开。 如此一来,大殿里的奏者顿时就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只有负责第一首内曲的乐团和菲尼斯及他的族人。 沉默,良久的沉默。 拉乌尔静静的站在永恒音符下,虽然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那份压抑感仍旧让在场的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前一刻他还像是这所学院新的主宰,太初两大家都需要听从他的号令。 但是这一刻,一切归于原点。 “没想到啊。”他轻轻的开口,“这么多年来,太初两大家竟然还是这样,没有一点点的长进,怪不得校长一直都看不上他们,你说是吗,菲尼斯?” 拉乌尔看似是在与菲尼斯闲聊,但菲尼斯却不太敢随意的搭话,因为他能感觉到此刻的拉乌尔就像是一头死命压抑着暴怒的狮子,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其霉头。 但好在拉乌尔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也清楚,这个时候发火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反而会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 “很久以前,校长曾经和我说过,一个合格的奏者就不应该不受到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响,只专注在自己的道上就可以了。”拉乌尔向着被放置在大殿中央的那名调音师走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记住这句话吧,菲尼斯先生,这是真理。” 菲尼斯微微颔首:“我会记住的。” 拉乌尔笑了笑,显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别担心,今晚你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他淡淡的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 “当然,教务长。”菲尼斯微笑着回答,“我相信您。” 这并不是什么恭维的话,但也不是特别准确。 菲尼斯确实相信,不过他相信的对象并不是拉乌尔,而是——圣音之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逐渐可以听到最后一首外曲的旋律了。 旋律一点点的进入了大殿内,已经将最靠外的那几座永恒音符点亮了。 在场的奏者们同样的感觉到了体内的音符也在不由自主的回应着这份力量。 圣音之主,就要醒了。 祂就被这场二十年一次的音律之风唤醒,来欣赏这独属于他的盛典。 不过在此之前, 这风是属于拉乌尔的。 他站在阵眼之中,感受着那象征着圣音之主的力量从他的各个毛孔浸入了身体,他的力量,他的触感都在迅速的延伸。 大殿里的每一个奏者的乐章,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大殿之上那永不褪色的音符,都仿佛被他握在了手中。 这就是……主的力量。 拉乌尔一点点的攥紧了拳头。 马上就要完成了。 这一刻,他就是……嗯? 拉乌尔的余光有一个人影从第一内曲的乐团中冲出,而后直挺挺的朝他袭了过来。 ……赫薇妮亚?!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拉乌尔都还没有看清,但身体已经本能的有了反应,立刻掏出法杖指向了对方。 一道光束从法杖里打出。 瞬间就把对方打飞,如同被吹跑的落叶一般栽倒在了永恒音符中,鲜血洒了一地。 “呵呵,目标果然还是这里吗?”拉乌尔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后缓缓的走向了那被打飞的人影,“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过……” 话说到一半,他的瞳孔猛然间一凝,而后立刻转过身,法杖指向了不远处的菲尼斯。 菲尼斯的注意力原本就一直在拉乌尔的身上,见他突然转向并用法杖对准了自己,心中大惊,不知道拉乌尔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不,拉乌尔没有道理对他动手。 只有可能是…… 他猛地回过头,果然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眼睛,以及一把正在迅速挥下的魔力镰刀。 “噗嗤”一声。 菲尼斯的整个胸口都被撕裂了。 …… “滴答”、“滴答”。 血从胸口滴落在了地面上。 菲尼斯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恐。 差一点点,就只差一点点。 死神的镰刀,差一点点就把他带走了。 如果不是拉乌尔的反应迅速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好了,菲尼斯先生,先让你的人带你离开这里吧。”拉乌尔站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不远处将自己的法杖用魔力幻化成镰刀的赫薇妮亚,“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 菲尼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劳伦斯家的人立刻将他扶起,向着大殿的出口走去。 在此期间,菲尼斯抬头看了赫薇妮亚一眼。 直到现在,菲尼斯都很难相信对方会是那个他一直觉得人畜无害的绿茶女。 那双眼睛,特别是那只左眼,仅仅只是与之对视了一下,便再没了与之对抗的勇气。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们劳伦斯家, 才应该是这次盛典的主角才对。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菲尼斯很想要呐喊出声,但刚一张嘴,血又不断的从里面涌出,最终他连声音都没能发出,就像是一条死狗般被拖了出去。 场内就只剩下了赫薇妮亚与拉乌尔。 “虽然我很想赞扬一下你将音符和法杖幻化做武器来躲避感应的战斗方式。” 拉乌尔缓缓的开口,在永恒音符的助力下,他的感知能力进一步的加强,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赫薇妮亚音符的每一次共鸣,心脏的每一次跳动,甚至于每一次的呼吸。 所以他有了疑问。 “你这具身体……”他注视着赫薇妮亚的眼睛,“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本章完) 238.第235章 所以他们还是活着的(5K5) 第235章 所以他们还是活着的(5k5) 拉乌尔确实很疑惑。 在他的感知中,赫薇妮亚的身体状况很差。 并不是那种受了重伤的差,而是身体的消耗程度,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赫薇妮亚这个年龄所表现出来的,简直就像是个活不了几天的老人。 拉乌尔甚至觉得赫薇妮亚目前所展现出来的身体状况,很有可能还不如在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椅子上窝着了的尤利西斯。 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难道说这才是赫薇妮亚(或者说西泽)原本的身体?她的真实年龄是和校长差不太多的,只不过一直通过音谱来变化成宿主的模样,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吗? 不,这不可能。 这个疯狂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很快的被拉乌尔打消了。 因为如果真的是校长那样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她做到这么多的事情。 要知道强如尤利西斯,也已经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了。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 “看来你的身上还有着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拉乌尔缓缓的开口,“那秘密给了你力量,让你走到了这里,但也在同时透支着你的身体,对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拉乌尔。 而拉乌尔也慢慢的抬起了法杖对准了赫薇妮亚,同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浑浊的瞳孔微微一凝。 “我想想,我想想……透支生命力带来的强大力量,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一个。”他像是在与赫薇妮亚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着,“维萨斯,对,维萨斯……只有他的身体,只有他的尸块,才会有这样的力量,我说的对吗?” 他并不等赫薇妮亚的回应,自顾自的有了结论。 “难怪你能走到这里,如果只是一张谱的话,根本不可能……你竟然还有维萨斯的尸块!竟然还有他的尸块!该死……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你这样好运的人!” 拉乌尔先是激动,而后那眼睛里又逐渐迸发出了与他一直展现出的冷静与睿智完全不符的贪婪和激动。 但这份情绪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既然使用那样的禁忌之力,你确实是死不足惜了。”拉乌尔手中的法杖一点点的迸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让他看起来有种庄严的圣洁感,“今夜,我将亲自审判你,在伟大的主面前……” 拉乌尔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后突然窜出了数根黑色的魔力锁链,向着他的脑袋袭去。 “哦,莱茵的法术吗?” 拉乌尔并不急躁,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只是半侧过身体,轻挥着手中的法杖,发出了震荡的音律。 那一瞬间,魔力锁链便在无形的音波中化为了齑粉。 “可惜,太过低级了。”拉乌尔摇了摇头,“而且莱茵最厉害的一直都不是法术,而是神术……” 话依旧没有说完,赫薇妮亚的魔力之镰就已经来到了拉乌尔的脸上。 “铛”的一声。 拉乌尔直接用法杖格挡。 同样是经过魔力强化过的法杖,坚硬程度并不比赫薇妮亚的低。 “不听老师讲课可不是好学生的行为。”拉乌尔看着已经与自己贴脸的赫薇妮亚,语气依旧平静,就像是在认真教导学生的好老师,“错过的知识,想要再补回来可就很难了。” 他低头看着两根法杖相交的地方,两种不同的魔力烈焰在奋力燃烧着。 “正如我之前所说,通过音符来强化法杖对你而言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战斗方式,因为你现在拥有五枚还是六枚金音。”拉乌尔说道,“你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一根快要折断的木头强化成能够轻易收割性命的死亡之镰,特别是在对战不擅长近战的奏者而言更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看来你确实专门研究过,不过……” 拉乌尔猛地发力,手中法杖立刻迸发出比赫薇妮亚更为热烈的魔力烈焰。 那灼烧着的烈焰中赫然倒映着七枚金音! “你怎么可能比得过接受了永恒音符力量的我呢?!” 他大喝一声。 赫薇妮亚法杖上的魔力火焰立刻被压制并吞噬。 在拼音符的数量和质量下从未输过的赫薇妮亚却在这一刻落入了完完全全的下风。 她不得不连着后退了几步,暂时的退到了安全的区域。 与此同时,借助着左眼的【注视】,她看到一道道常人所看不到的魔力气流。 这些魔力气流从那数以千计的永恒音符中涌出,接着汇聚到拉乌尔的身上。 这一画面,让赫薇妮亚感觉自己不像是在与拉乌尔战斗,而像是在与整个永恒之殿,圣音有史以来的全部金音奏者在战斗。 “嗯……你好像看到了什么。”拉乌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注意到了赫薇妮亚的眼神,便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就是说,你的那份尸块,是眼睛吗?难怪啊,你能如此自由的在学院里穿梭,我们对你的布置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你总能快别人一步……原来,是那只眼睛啊,你用那只眼睛看到了一切,是吗?” 赫薇妮亚依旧没有说话,她再一次举起了法杖,新的魔力烈焰从中涌出,重新将法杖幻化成了镰刀。 而后,她再次向着拉乌尔冲来。 “哦?还要用相同的方式进攻吗?”拉乌尔微笑着举起了法杖,“看来你是那种不看到结果不死心的人啊。” 两根经过强化的法杖再次如同冷兵器般撕咬在了一起。 它们就像是两头搏杀的野兽,击散的魔力烈焰如同血肉般横飞。 但赫薇妮亚确实是更吃亏的那一个。 每一次相接,她的魔力镰刀都会黯淡一些。 几个来回下来,就已经像是一根随时有可能熄灭的蜡烛了。 “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拉乌尔说道,“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杀了那么多金音的人啊。”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赫薇妮亚朝着他的脖子斩下。 拉乌尔又一次的举起法杖格挡。 这一击下去,他就能把赫薇妮亚最后一部分魔力烈焰掐灭。 但是…… 拉乌尔听到了那夹杂在音律中的破空声。 等等,这次的攻击不对劲! 拉乌尔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晚了一步,两根法杖已经在此刻相交。 “嚓”的一声。 拉乌尔的法杖真就如同最为普通的木棍般被赫薇妮亚的镰刀轻松斩断。 而那镰刀的攻势没有一点受挫,就这样继续向前,准备将拉乌尔的脑袋一分为二。 只可惜,在得手前的那一刹那,拉乌尔的身体突然迸发出了极为锐利的啸音,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挠着玻璃。 【五音·激流】! 一股无形的冲击力以拉乌尔为中心向周围发散,直接将赫薇妮亚震飞。 但赫薇妮亚在倒飞的途中取消了法杖的幻化,对准了拉乌尔的脸。 【五音·魔方】! 数条魔力射线开始汇聚,连接。 但还没等它形成魔方,便再次被那无形的声波扭曲,而后幻化成了无数根白色的细线,反冲着赫薇妮亚攻去。 赫薇妮亚只得立刻撑起屏障,可惜屏障依旧没能成型,那用来凝聚屏障的魔力再次幻化成了一枚枚风刃,连同着那些白色细线将她的身体切割、贯穿。 “砰”!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赫薇妮亚从快要偷袭得手到被吹飞落地,又连着吃了两个乐章法术,虽然不是特别高阶的那种,但依旧让她遍体鳞伤。 如果是普通人,这个时候已经死了。 因为那两个低阶法术也是冲着她要害部位来的。 但赫薇妮亚还是很快的就站了起来,重新抓住了法杖,而她身上的那些创伤,也在迅速的恢复。 “果然。”拉乌尔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不是圣音的力量。” 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被赫薇妮亚一分为二的法杖,再抬头看赫薇妮亚身上的伤口。 “你不是用魔力击溃了魔力,而是用单纯的力量……这份力量绝对不是圣音拥有的,圣音的奏者从来都不会去寻求那样粗暴无脑的战斗方式。从你又强化了身体,又强化了武器来看……倒像是天琴的手法。”拉乌尔眯了眯眼睛,而后轻轻的说道,“先是莱茵,又是天琴,还有维萨斯的眼睛,加上音谱和音符……赫薇妮亚,你确实很让我惊讶,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同时思考着该如何破局。 眼下她已经完全的体会到了拉乌尔的强大。 不仅仅是他可以像是一个已经收集齐七音的乐谱一样随意的使用法术,而且还能够随意的篡改她乐章法术。 因为在这数以千计的永恒音符下,她的音符很难真正的独立使用。 所以,只要拉乌尔愿意,赫薇妮亚在他面前根本使用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乐章法术,而且还是毫无代价的。 这简直要比白维的中指还要厉害。 这也就是为什么赫薇妮亚先前会选择使用那样的战斗方式。 只有贴身的近战以及使用不需要音符来驱动的力量才能够稍微的与拉乌尔抗衡。 但也只是稍微而已,毕竟赫薇妮亚所掌握的圣音以外的力量,就只有白维教她的那么几个而已,想要以此来战胜拉乌尔简直痴人说梦。 可是,她必须要赢。 而且还要马上赢。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十二时就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三个小时后,第一首内曲将奏响,圣音之主将苏醒。 而她必须要在这个时间解决掉拉乌尔……甚至,不止是拉乌尔。 没有时间再浪费下去了。 眼下她的底牌就只有规则了,那三个规则,该使用哪一个呢? 【终止】没有太大的意义,拉乌尔能够使用的法术太多太快了,而且能够随时改写她的法术。 【注视】太慢了,而且她很难保证拉乌尔一直都在她的视野中,一旦丢失视野就要重新开始,不适合这种搏命的战斗。特别是拉乌尔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眼睛,肯定就更有防范了。那么就只有【支配】了。 但【支配】一直都有个特性,那就是魔力和灵魂越强大的人,就越难以控制。而拉乌尔此时在这两个方面可都是顶峰,赫薇妮亚就算强行的对他使用【支配】,也很难起到一击定胜负的结果。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呢? “维萨斯先生,如果是您,您该怎么做呢?” 她在心里这样问着。 而后,她感觉到手指轻轻的抖了一下,指向了一个地方。 赫薇妮亚看了过去,在短暂的愣神后明白了什么。 不远处的拉乌尔还在静静的看着。 他并不是在故意放水,相反,他很谨慎。 因为赫薇妮亚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最重要的那个,也就是尸块的规则还没有展露出来。 越是强大的人,对于维萨斯的力量也就越是了解,越是敬畏。 所以他不想太过于冒险,因为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的力量仍旧在随着圣音之主的逐渐苏醒而变得越来越强。 在某一瞬间,会达到顶点。 那个时候,除非维萨斯亲临,不然没有力量可以伤害到他。 所以,拉乌尔等得起,但赫薇妮亚等不起。 在拉乌尔看来,应该是太过使用了维萨斯力量的原因,赫薇妮亚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拼命,想要拿到主的愿望,十有八九也就是为了修复自己的身体。 所以她才会那么的疯狂,那么的不择手段。 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他这样想着。 而这个时候,赫薇妮亚动了。 她再一次的幻化出了镰刀。 拉乌尔眯了眯眼睛:“又来?太没有新意了吧。”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而是摆出了架势。 而拉乌尔也微笑着做出了应对准备,他随手一挥,断掉的法杖便立刻复原:“既然你喜欢的话,那就……嗯?” 话还没有说完,拉乌尔便看到赫薇妮亚猛个掉头,直奔身后而去。 ……这是要逃跑吗? 可是门在那边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赫薇妮亚手起刀落,“咔嚓”一声。 一位不知道沉睡了多年的永恒音符被一分为二。 拉乌尔瞪大了眼睛。 “你他妈在干什么?!” 赫薇妮亚没有理会拉乌尔,而是再次挥舞镰刀,像是割麦子一般将身边的数十个永恒音符斩断。 看到这一幕的拉乌尔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既愤怒,又恐惧,以至于他都没法继续看着了,大吼一声“住手”后就冲了过去。 虽然赫薇妮亚此举并不会影响到拉乌尔的实力,但问题是……这些永恒音符可是圣音传承了千年的象征,是最伟大的珍品和象征。 这是圣音的图腾! 要是这些东西毁在了他的手里……拉乌尔根本就不敢往下想。 先不说事后太初两大家会如何用这件事情来拿捏他,也不说他会成为《圣音史》上毫无争议的罪人。 单说眼前的。 主马上就要降临了。 这些可都是主的藏品! “你这个混账!”拉乌尔咆哮着对赫薇妮亚举起了法杖,“我一定要杀了你!” 赫薇妮亚停下了攻击,不断的在永恒音符中穿梭着。 她的动作很快,以至于拉乌尔难以瞄准,没有办法直接使用那些威力小而精的乐章法术。 可一旦使用威力大的乐章法术,肯定会波及到其他的永恒音符。 他妈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打法?! 你到底是和谁学的?! 眼见赫薇妮亚一边跑还一边割麦子般的继续砍着永恒音符,拉乌尔也明白不能再等下去了。 要立刻阻止她! 哪怕因此波及到一点,也比到时候毁掉全部要好! 拉乌尔紧咬着牙,奏响了音符。 “轰”! 巨大的爆炸后,赫薇妮亚终于停下了脚步,栽倒在了被爆炸溅起的深坑里。 而她的身边,也堆满了那些被波及到的永恒音符。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梦境里的那个停尸坑,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直到白维将她拉起。 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白维,而是暴怒至极的拉乌尔。 “你怎么敢的?”拉乌尔咆哮道,“你怎么敢的?!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他用法杖指着赫薇妮亚的鼻子,身体因为愤怒而不断的颤抖着。 “你个贱狗一样的东西!你毁了主的珍品!你这是亵渎,亵渎!”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拉乌尔。 永恒音符被重创。 环绕了千年的音律在此刻有了短暂的停摆,空荡的大殿里就只剩下拉乌尔那如野兽般的咆哮。 “珍品……”她轻轻的开口,“你是说这些尸体吗?” “尸体?”拉乌尔真的要被气笑了,“这里马上要成为尸体的,就只有你一个,赫薇妮亚……哦不不不,你不会成为尸体的,绝对不会的。”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也会将你制成永恒音符的。” “当然,是以罪人的姿态,我会让你的肉体永远的跪在这永恒之殿下,跪在他们的面前。” “让你永世都在赎罪,永世都无法解脱!” “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看着……永远的看着!” 在听了拉乌尔的话后,赫薇妮亚并没有生气或者害怕,反而露出了笑容。 “果然,他们还是活着的啊。”她语气十分轻松。 而这也让拉乌尔感到了不安:“你什么意思?” “既然他们是活着的……”赫薇妮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那么……” 下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止不住的鲜血突然的从赫薇妮亚的嘴里涌出,仿佛身体在奋力阻止着她接下来的语言。 但是,她还是张开了嘴巴。 “撕碎他。” 一声低语。 却不容置疑。 深坑中,拉乌尔只感觉眼前一黑。 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接着便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无数双手向他伸了过来。 拉乌尔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但已经晚了,他与赫薇妮亚都已经陷入了深坑之中。 陷入了无数“尸体”堆积而成的深坑之中。 那些“尸体”从四面八方伸出了手,抓住了拉乌尔的身体。 不,那不是尸体,那是……永恒音符。 沉睡了千年的永恒音符,活了过来。 “不,不,不!” 拉乌尔想要逃离,立刻催动着音符。 只是乐章刚刚奏响,又是一道清脆的响指。 一切归为终止。 “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骇人的叫声。 “噗嗤。” 闭着眼睛的赫薇妮亚只感觉身体一片温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拉乌尔已然四分五裂。 (本章完) 第236章 奏响神曲! 第236章 奏响神曲! 有那么一瞬间,赫薇妮亚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如此大规模的【支配】,就算被支配者是一群灵魂都快要枯竭的死尸,但对于现在的赫薇妮亚而言也同样是巨大的负担,以至于在释放完成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滞了几秒。 她看着周遭的那些永恒音符们的残肢断臂。 从她的视角来看,这些残肢断臂像是要将她推到最底层的深渊,让她万劫不复。 但同时又像是朝着绝境中的她所伸出的手。 赫薇妮亚伸出了手,抓住了其中一条手臂,而后慢慢的发力,才终于将自己从最底层的尸骸中拉了出来。 干涸的血液,如粉末般的碎肉迅速的从她身体上脱落。 赫薇妮亚就这样,踩着那数不胜数的断肢残臂,爬出了深坑,重新回到了永恒大殿的金光照耀之下。 可还没等赫薇妮亚喘上一口气,身后就响起了极为虚弱的男声:“你到底……拥有的是哪一份尸块?” 赫薇妮亚回过了头,略微惊讶的看向那已经被无数双手撕碎,眼下就只剩下上半身的一小截身体,正挂在其中一个永恒音符手臂上的拉乌尔。 竟然还没有死吗? 赫薇妮亚原以为这又是个西泽,正想再用【注视】看一下,却发现【注视】已经关闭了。 是白维帮她关掉的。 虽然白维没有说话,但既然已经帮她关掉了【注视】,就说明在白维看来,拉乌尔已经不具备任何的威胁了。 大概只是一根在永恒音符的助力下暂时没有熄灭的残烛罢了。 赫薇妮亚问道:“这重要吗?” “重要吗……”拉乌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啊,是啊,都已经这样了,那些东西确实已经不重要了啊。” 沉默了少许,他又再次将眼睛睁开,而后用极其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从没想过我会死在这种地方,会死在你的手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校长派来的?”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 “呵呵呵,我想也是,我想也是啊。”拉乌尔笑了,“如果只是为了别人的话,是不可能拼命到这种程度的……哪怕这个人是校长。就像是当初的我那样,虽然我一直认同校长就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奏者,但是,我不愿意只成为那个他青史留名中的小小音符,所以我才……呵呵。很好,真的很好,至少我是被一个更加出色的我杀死了,而不是被校长的符号。”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拉乌尔。 “但是……很可惜,你还是成为了校长的棋子。”拉乌尔说道,“他利用了你,用你来杀死最有可能阻止他的我。同时也利用了我,用来杀死更有可能阻碍他的你。” 一句颇为绕口的话,但赫薇妮亚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在自相残杀,而他将拿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个二十年前他没能拿到的东西。”拉乌尔一边咳着血,一边说道,“拼到这种程度,我们都是输家,真的……我们都是输家。” “或许吧。” “呵呵呵。”拉乌尔继续笑着,“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我还留有最后一个底牌……” 赫薇妮亚平静的点出了拉乌尔的底牌:“仪式之眼。” “呵呵,你知道,你果然知道。”拉乌尔说道,“咳咳……这原本就是我为了对付校长而准备的,只可惜……”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掉了那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的上衣,而后露出了锁骨处的一个金色小标识。 那便是仪式之眼。 有了这个,就能够接收永恒音符的力量。 “我之所以一直不把你点出来,想方设法的要拖到使用仪式,就是为了这个。”拉乌尔说道,“既是为了更合理的解决掉你,也是为了……防备校长的。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有理由来这里完成永恒音符的仪式,但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真的死在你的手上。” 拉乌尔咳的更厉害了。 即便不使用【注视】,赫薇妮亚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拉乌尔最后的生机就要彻底消散,他活不了多久了。 “既然如此,我就干脆把这东西给你吧。”拉乌尔说道,“你去阻止校长吧。” “……为什么?”赫薇妮亚问道,“我和校长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 “呵呵,可能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他赢下一切吧。”拉乌尔淡淡的说道,“作为他最不争气的学生,我也希望在最后时候向他证明一些东西……咳咳,或者说,比起校长,我更希望看到你赢吧……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在我眼里,你就是另一我。所以……拿走这个东西,而后赢过校长吧。”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而后慢慢的走到了拉乌尔的面前。 拉乌尔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看着心爱学生的和蔼老师。 “很好,很好。”拉乌尔朝赫薇妮亚伸出了手,轻轻的说道,“向校长证明吧,我们……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音符。” 赫薇妮亚慢慢的低下了头。 拉乌尔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在他的目光中,那伸出去的手,指甲正在迅速的生长。 但紧接着,“噗嗤”一声。 拉乌尔的笑容凝固了。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看到赫薇妮亚的法杖贯穿了他的脖子。 “你……为什么?”他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我只知道,你死了,我能拿的更安稳。” 拉乌尔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起来,他拼尽全力朝赫薇妮亚冲去:“把维萨斯的尸块给我!” 只可惜他没能碰到赫薇妮亚,便再一次的被赫薇妮亚一分为二。 他这才彻底死去。 “很遗憾,维萨斯的尸块并不能让你活下来。” 赫薇妮亚顿了顿,而后轻轻的说道。 “当然,我也一样。” 接着,她才俯下了身,将手伸向了永恒音符的仪式之眼。 …… “里面已经很久都没有动静了啊。” “教务长怎么样了啊,不会出事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教务长怎么会输给那样的婊子?” “……你确定她是女人?” 永恒音符大殿外,要奏响第一首内曲的乐团在忐忑不安的等着。 其中领头的那名金音,正是以太家的那位女性。 她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为不安的。 因为其他人都是银音,理论上要比她安全的多。 所以她真的很想像菲尼斯一样直接离开,到族人那里寻求庇护。 可是不行。 因为她要带领着乐团奏响第一首内曲,迎接主的到来。 她要是跑路了,绝对会成为最大的罪人。 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教务长能够赶快解决掉赫薇妮亚。 毕竟,时间真的不多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呼唤,大殿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所有人都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了过去,但表情又同时的僵住了,特别是女人,她的眼睛里已然是深深的恐惧。 因为出来的人,是赫薇妮亚。 她浑身是血,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连眼神都能够杀人。 所以当赫薇妮亚的目光落在了女人身上的时候,女人双腿一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但赫薇妮亚却没有动手。 她就只是看了他们所有人一眼,目光也只是在女人的身上停留了稍长的一点时间后,又收了回去,而后面无表情的从所有人当中走过。那浓郁的血腥味让在场的几人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但赫薇妮亚仍旧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留下了一句。 “接着演奏吧。” “盛典继续。” …… 赫薇妮亚行走在学院中。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然没有办法再一直开着【注视】,只能跟着手指,也就是白维的指引。 安静,很安静。 虽说有白维帮忙看着,她确实不会直接走到校工或者太初两大家的护卫身上。 但学院里还是太过安静了。 主要的道路上都没有看到几个人。 空气中夹杂着血的味道……并不是赫薇妮亚身上的血。 这让赫薇妮亚猜到了什么。 但她没有说话,仍旧是这么走着,而后在白维的指引下,回到了宿舍。 她并没有多少意外,一如这两个月来所做过的无数次那样走上前,缓缓的推开了门。 更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赫薇妮亚继续向前,终于在她一直坐着的那个位置,见到了她要找的人——安妮塔。 安妮塔也一如往常般的坐在那里,捧着半杯红茶,似乎已经等候赫薇妮亚多时了。 而在看到赫薇妮亚后,她才放下了茶杯,微笑着说道:“祝贺你成功了,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而是目光逐渐下移。 接着看到了菲尼斯。 准确的说,是菲尼斯的脑袋。 继续往下移。 尸体。 更多的尸体。 初客家,以太家,劳伦斯家。 数十具校工的尸体就这么堆积在这里,溢出的鲜血铺满了整个大殿,那颜色鲜艳的像是安妮塔杯中的红茶。 “看来你也成功了。”赫薇妮亚说道。 “小事罢了。”安妮塔笑着说道,“一群被你吓破胆了的家伙,处理起来并不费劲。而且最大的阻碍已经被你结果掉了,不是吗?老实说,如果你输了的话,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拥有永恒音符加持的教务长,不过现在永恒音符的仪式之眼已经在你身上了,是吧?” 赫薇妮亚没有否认。 “很好。”安妮塔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来你也知道永恒音符的用法了,不需要我再告诉你吧。”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接着再次看向了这些死去的奏者,而后问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了吧。”安妮塔说道,“奏者的含义。” “你觉得他们已经不能算是奏者了吗?” “当然。”安妮塔说道,“七音神曲已经数百年未曾出现过了,因为没有人愿意看到主赐下愿望。哪怕是太初两大家,都在拼命阻止着,这也是为什么尤利西斯校长二十年前会失败,所以这一次,想要再见到七音神曲,势必要扫清所有的障碍。” 赫薇妮亚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尤利西斯校长的想法?” “我没有想法。”安妮塔笑着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我并不是校长所期望的出色奏者,我对于追求极致的乐曲也并没有太多的触动,但是……我成为不了,也不需要成为那样的奏者,我只要努力的完成校长的期待就好了。校长想要再看到七音神曲,我就帮校长看到,二十年前这帮人阻止了校长,我就帮校长解决掉他们,就是这么简单。” 赫薇妮亚说道:“听起来你像是只为了他而活着的。” “自然如此。”安妮塔说道,“赫薇妮亚小姐,你去过种子区吗?” “我就是在种子区长大的。” “果然,我也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安妮塔笑着说道,“如果你在种子区长大,那你就更能理解我了才对。从那样的粪坑,那样的淤泥里出生的我,本该是毫无希望的人,但校长找到了我,他给了我一切。” “那是因为你是个金音。” “不,那个时候我的音符并没有显现出来,主人家已经不要我了,我很清楚的记得我已经被丢进了尸坑了,身上埋着一层土。”安妮塔说道,“是校长把我带了出来,是他给了我希望与新生……赫薇妮亚小姐,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 “想来是没有的吧。”安妮塔笑着说道,“如果你有的话,自然也会明白我的意思……从我遇到了他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了,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命运。”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拿出了法杖。 “所以啊。”安妮塔的法杖亮起了微光,那微光将法杖幻化成了一柄短剑,同时她轻轻的说着,“从那一刻起,我就愿意为了校长付出一切。”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在默默点亮了法杖的同时,也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 圣音之主将苏醒。 这应当是最后的战斗了。 赫薇妮亚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战。 而后,她就看到安妮塔满脸微笑的。 将幻化的短剑捅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赫薇妮亚的瞳孔顿时一凝。 “呵呵,很惊讶吗?”她笑着说道,“我愿意为校长付出一切。” “哪怕是。” “成为真正的音符。” 说完后,安妮塔倒在了血泊里,满脸微笑着死去。 赫薇妮亚陷入了呆滞。 与此同时,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数道白光照射了进来。 无数衣着笔挺的仆从鱼贯而入,一半人打扫着现场,一半人来到了赫薇妮亚的面前,俯下了身体,说了句“冒犯了,赫薇妮亚小姐”后便伸出了手。 但并不是为了杀她,因为她们的手里是毛巾,温水和新的衣服。 她们脱下了赫薇妮亚染血的衣服,为她清理起了伤口,整理起了面容。 甚至跪在赫薇妮亚的面前,帮助赫薇妮亚擦拭赤裸的脚踝。 她们都是奏者,却手无寸铁,毕恭毕敬,如同最谦卑的仆人。 二十分钟后,一切焕然如新。 赫薇妮亚穿着雍容华贵的长袍,看着她们将安妮塔和菲尼斯那擦拭干净了的尸体摆在了她的面前。 赤身裸体的尸体,像是清理干净的猪肉,上面绘着金色的音符。 她们用憧憬而期待的眼神看着赫薇妮亚,高声喊道。 “奏响神曲!” “奏响神曲!” “奏响神曲!” (本章完) 第237章 最完美的乐章 第237章 最完美的乐章 赫薇妮亚坐在宿舍的窗前,看着远处的太阳将一切照亮。 黑夜结束了。 那为圣音之主献上的乐章已经跨过了永恒音符大殿,正式的踏入了圣山。 这意味着, 圣音之主已然苏醒。 祂在“注视”着这个世界,“注视”着这个世界为祂准备的舞台,以及正在为祂奏响的乐章。 赫薇妮亚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祂的存在。 因为她的音符,她的乐谱都在此刻微微跳动着,像是富有生机的血管,又像是正被弹奏着的琴键,仿佛她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的为主的到来而欢呼。 “赫薇妮亚小姐。”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赫薇妮亚回过了头,看到一位银音奏者正捧着一沓厚厚的乐谱跪在她的身后。 “这是圣音历史上所记载的所有的七音神曲。”女奏者说道,“请您随意挑选。” 赫薇妮亚缓步上前,看着女奏者手中的乐谱。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些并不是普通的曲子,而是七音神曲,即便放在太初两大家也是绝对稀少而珍贵的存在,但是现在,它就这样静静的呈现在赫薇妮亚的面前,宛如下城区里那些拼了命的想要拥有上城区种子的女性,任人采摘。 “如果您想要独立创作的话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女奏者说道,“尤利西斯校长已经吩咐过了,从现在开始,这所学院的一切都将为您敞开,您可以随意阅读书库里的任何藏书,可以要求所有在学院里的教授、导师为您解惑,以辅助您完成神曲。当然,如果您希望得到校长的协助,也没有问题,尤利西斯校长一直都在那里等着您。” 赫薇妮亚并没有接过乐谱,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我想一个人呆着。” “没有问题。” 女奏者将乐谱放下,打了个响指。 那些在屋外等候着的侍从立刻恭敬的退去,眨眼之间,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赫薇妮亚一人。 赫薇妮亚看了一眼手边的镜子。 镜中的少女雍容华贵的像是艺术品。 如果只看这一幕,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她昨夜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厮杀,哪怕是赫薇妮亚自己,都有些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昨夜才是梦境。 “……尤利西斯。”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这一切,都是尤利西斯带来的。 昨天晚上行动的人并不仅仅是赫薇妮亚,还有尤利西斯。 在赫薇妮亚与教务长拉乌尔死斗的时候,尤利西斯也同时对太初两大家的人出手了。 托德、菲尼斯……还有更多的,只要是没能撤出学院的贵族势力的奏者,都被尤利西斯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这些尤利西斯的下属,原本都是一些极为不起眼的人。 他们有的是清洁工,有的是图书馆管理员,有的是课堂里那些最不起眼的学生,还有的是没有任何资历的导师、教授。 就像是……安妮塔。 正如安妮塔所说的那样。 这二十年来,校长走遍了整个圣音,见到了很多人,也找到了很多人。 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但包括太初两大家在内,没有一个人将其放在心上。 除了尤利西斯曾经的弟子,教务长拉乌尔,但他所窥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人的话也没有办法直接抗衡太初两大家,如果是往日里,一旦太初两大家回过神来,绝对不是尤利西斯这些弟子能够扛得住的。 可偏偏,这不是“往日”,这是盛典。 内曲响起,为主献上的乐章已然奏响,哪怕是太初两大家,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冲进学院,打扰主的盛典。 所以,没有人能在这次盛典上阻止尤利西斯了。 就像是教务长拉乌尔在临死前所说的那样。 所有人都是尤利西斯的棋子。 包括赫薇妮亚,哪怕她现在已经得到了七枚金音,却难以驱散心中的那股无力感。 “维萨斯先生。”她轻轻的说道,“这一切,也在您的预料之中吗?” 白维没有回应。 不仅仅是心声没有回应,身体同样也没有动作。 在第一首内曲响起时,他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了。 在赫薇妮亚的印象中,这还是她第一次无法从白维那里得到任何回应以及指引。 赫薇妮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仿佛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半晌后,她缓缓睁开。 既然如此。 她也该去见一见这位伟大的校长了。 …… 一天之隔,学院已然是天差地别。 奏响内曲的乐团穿着雪白的长袍坐在高处,迎着漫天的飘雪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拥抱那位无形的主。 他们的音符不断的在魔力的鼓动中奏响,像是将自身化为了琴键,将旋律化作了献给主的圣音。 就像是永恒大殿里的永恒音符一样,但不同的是,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极为幸福的微笑,赫薇妮亚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也不会让他们有哪怕一丁点的侧目。 他们在欢喜。 哪怕,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都是被尤利西斯替换过的,剩下的人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或者根本不在意一样。 他们在意的,只是自身的旋律。 赫薇妮亚看了一会后,继续往前。 很快,她踏上了那条这两个月来已经走过了无数次的傍山小路。 穿过了旋律与风雪,再次站在了那棵挂满了风铃的老树前。尤利西斯在树下等着她,脸上挂着和蔼的笑,一如往常。 唯一不同的是,他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叫安妮塔的宿舍管理员。 赫薇妮亚继续上前,直到站在了他的面前。 “赫薇妮亚啊,坐吧。”尤利西斯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喝茶吧。” 赫薇妮亚坐下,看着面前倒好的茶。 但和以往的热茶不同,这杯茶早已经凉透了。 “安妮塔在走之前泡的。”尤利西斯笑着说道,“如果你昨晚就过来的话,或许还能品到一点热气。”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而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那刺骨的寒冷宛若尖刀般划过咽喉,带起了阵阵疼痛。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尤利西斯慢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能否先让我知道你的真名?”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早就忘记了。” “这样啊。”尤利西斯略微遗憾的说道,“看来我还是没能走进你的心里。”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不像是我的学生,仍旧不愿意将一切都与我分享。”尤利西斯说道,“我知道你从种子区而来,也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我见过了太多太多,我的很多学生也都对那段经历避而不谈,但他们都愿意告诉我……赫薇妮亚小姐,在那之后,你把你的名字告诉过其他人吗?”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但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这样一段对话。 …… “对对对,这才是你嘛。” “死在这里,也太窝囊了。” “不甘心的话,就抓住我的手。然后向我……宣誓效忠吧。” “宣誓效忠需要名字。” “真正的名字。” …… “看来是有这样的人啊。”尤利西斯笑着说道,“那么赫薇妮亚,若是你赢了,你向主许下的愿望,会与这个人有关吗?啊,当然,你不用回答我,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赫薇妮亚确实没有回答,她看着尤利西斯,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尤利西斯笑眯眯的问道:“你指的是哪一些呢?” “所有。” “所有啊……那可就很长了。”尤利西斯慢悠悠的靠在了椅背上,“不过我的时间还算充裕……至少今天还算,我可以一个一个的回答你。” 赫薇妮亚思索了一下,而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否要亲自参与这次盛典?” “哦?”在听到赫薇妮亚的话后,尤利西斯的笑容更盛了,“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果然……不愧是我最后看上的学生,没有问出‘我为什么要帮你拿到主的愿望’这么庸俗的问题,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我从来不会相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好。”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特别是主的愿望,所以我之前一直想的是,你会在我夺得七音后杀死我,但你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让安妮塔将剩下的两个音符给了我。” “那就没有可能,是我单纯的想要见证七音神曲吗?”尤利西斯说道,“而当下也就只有你是想要奏响神曲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会指定我的曲目。”赫薇妮亚说道,“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一直追求的都是最极致,最完美的音符。所以你不可能将这一过程交到其他人的手上,因为其他人哪怕真的奏响了七音神曲,也无法抵达你所认为的完美……至少你是这么想的。” 赫薇妮亚的话让尤利西斯的表情更加满意了,他不断的点着头表示认可。 “很好,很好。”他笑着说道,“你是我最后一个学生,也是相处时间最短的学生,但却也是最了解我的,我很欣慰啊,赫薇妮亚。” 如果是往常,赫薇妮亚必定会笑意盈盈的回应尤利西斯,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她看着尤利西斯那苍老的身体,问道:“你也有金谱和七音?” “是的。”尤利西斯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并没有绘在身上,因为我的身体太老了,已经无法承受那样优秀的艺术品了。” ……果然。 尤利西斯也有音谱和七音。 “事实上,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收集起了音与谱,嗯,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正是因此走遍整个圣音的。”尤利西斯说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我用了大概十五年,主要是音谱,真的真的很稀少。特别是音谱的持有者显现的又很晚,在种子区绝大多数都活不到成年,我能找到他,可以说是这二十年来我的第一大幸运之事了,第二大就是因为遇到了你。”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或许你想问,为什么我早早的收集齐了音与谱,却仍旧在帮你吗?”尤利西斯笑眯眯的看着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沉默了一会,说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完成你心目中最极致,最完美的乐章?” “呵呵,果然,我就知道你能明白。”尤利西斯继续点头,“在十五年前,当我拿到音与谱的时候就在想一个问题。什么才是极致,什么才是完美?如果盛典上就只有我一人在演奏七音神曲的话,那么它到底极致在哪里?又完美在哪里呢?如果从始至终,与我竞争的人就只有我自己,那么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所追求的乐章,理应是最好的,而不是唯一的,那么如何才是最好的呢?” 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击败另一首七音神曲。” 尤利西斯笑而不语,但那副表情,显然是在表达赫薇妮亚所说的没错。 赫薇妮亚又问道:“那如果赢的人是我呢?” “那证明你是比我更出色、更极致的奏者。”尤利西斯说道,“我是被这样的奏者击败的,又有什么不好呢?” “可我会拿到主的愿望。”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尤利西斯笑着说道,“赫薇妮亚,你知道如果我赢到最后的话,会向主许下什么愿望吗?”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 “我不会许下任何的愿望。” 赫薇妮亚的瞳孔顿时一凝。 “很惊讶吗?”尤利西斯淡淡的说道,“可能有人会觉得我想要力量,我想要财富,或者是……我想要永生。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所追寻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愿望,而是乐章,最完美的乐章,除此以外,都不重要。” 赫薇妮亚确实没有想过会得到这个回答。 但又好像不是那么的惊讶,因为她想到了昨夜的安妮塔。 “这才是应当是奏者本来的样子。”尤利西斯笑着说道,“主赏赐给了我们如此美妙、艺术的力量,让我们脱离愚昧和无知,我们便理应以最完美的姿态回应主。为了排名而来,为了愿望而来,本就是背离了奏者的道路,而我想要让这一切重回正轨,仅此而已。” “简单的来说,我们应当谦卑,应当喜悦,应当……不顾一切。” “就是这样啊,赫薇妮亚。” (本章完) 第238章 我要把你们这群傻X都杀了 第238章 我要把你们这群傻x都杀了 从尤利西斯处离开后,赫薇妮亚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虽说赫薇妮亚一直都对尤利西斯有着猜想,但却怎么样也想不到尤利西斯竟然会极致到如此的程度。 “奏者生来就是为了奏响乐章的,我只是让奏者回归到本来的样子。” “你赢了,又有什么不好呢?” “就是这样啊,赫薇妮亚。” 尤利西斯的话始终在赫薇妮亚的脑海中回荡着,这是赫薇妮亚来到这所学院以来,尤利西斯带给她最深的影响。 她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了那正在飘雪的天空。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却仍然能够感觉到一股磅礴的、不可撼动的伟力翱翔于天际之上,正用淡漠的“目光”注视着这片土地。 “就是这样吗?” 赫薇妮亚轻声呢喃着。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体内的另一位存在对话,但仍然没能得到回应。 其实,赫薇妮亚本不该这样迷茫。 因为尤利西斯的坦白,所以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清晰明了了。 在盛典结束前,太初两大家无法进入一学院,而她唯一的对手尤利西斯也并没有再与她搏命的意思。 在尤利西斯二十年的布局,就只为了这最后的不到三天……准确的说,是最后的那场演奏。 他赢下赫薇妮亚,不仅弥补了二十年前的遗憾,还完成了他此生最大的追求。 赫薇妮亚赢下他,他也不会觉得遗憾,因为他是输在这样一场千年未有的对决中,以奏者的身份失败,同样也是一种极致。 不管哪种结果,尤利西斯都能欣然接受,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最后这些天完全放任赫薇妮亚的原因。因为在他看来,已经不存在第三种可能性了。 但尤利西斯算到了一切,却显然无法算到赫薇妮亚的身体里还有一个更加高维的存在——维萨斯。 在白维的计划中,赫薇妮亚根本就不需要去参与尤利西斯的最终乐章。 赫薇妮亚就只需要在最终乐章开始前,在圣音之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圣殿中时,在另一个地方奏响特定的七音神曲,就可以取走那份尸块,而后离开这里,甚至是离开圣音了。 这自然也能让尤利西斯的最终追求化为泡影。 所以,只要按照原计划进行,一切也都将如愿结束。 她也相信白维会遵守约定,将身体还给她,还会想办法延续她的生命。 但是…… 这样就可以了吗? 赫薇妮亚思索着这个问题。 “赫薇妮亚小姐。” 颇为耳熟的声音再次响起。 赫薇妮亚转过头,看到先前那个在宿舍中服侍着她的女性正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 赫薇妮亚记得,她好像叫玛姬来着。 “有什么事情吗?”赫薇妮亚不冷不热的问道。 “我无意打扰您,只是先前还有件事情没有交代清楚。”玛姬笑着说道,“虽然您可能已经知道了,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再多提一下……您知道增色魔法吗?” “增色魔法?” “是的。”玛姬点了点头,“就如它字面意思那样,是一种用来给音符增色的手段。” 给音符增色的手段? 赫薇妮亚不由得想到了罗兰,就是之前那个伪装成学院医师,用他人的音符来为自己那不断褪色的音符增色的以太家人。 “我大概知道。”赫薇妮亚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算是问题,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玛姬躬了躬身,说道,“如果您需要增色的话,也同样可以联系我们,不管是哪一位音符的奏者,我们都有,并且足够让您的音符增色到最佳的状态。” 赫薇妮亚看着玛姬,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增色魔法会让对应的奏者褪色吧?” “是的。” “所以会有人愿意吗?” “当然。”玛姬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呢?” “是尤利西斯校长的命令?” “不,当然不是。”玛姬摇了摇头,“尤利西斯校长从未命令过我们任何事情,我们是自愿追随在他身边的。” “以奏者的身份?” “是的。”玛姬轻声的说道,“我们都是奏者,我们都是音符,我们都当不顾一切的为主献上乐章,就是这样。” 说完后,玛姬再次对赫薇妮亚行了个礼,而后转身离开。 赫薇妮亚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玛姬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目光中。 更远处的,是正在为主演奏的乐团。 他们虔诚而恭敬。 像是琴键,像是音符,像是艺术珍品。 最终他们匍匐了下去,慢慢的消失在了风雪中。 …… 在视野尽头,奥格看到又一个孩子匍匐了下去,消失在了风雪中。 他立刻冲了过去,大声的喊着什么,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果然,在他赶到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完全的冻僵了。 而就在这孩子身边的,便是他的父亲。 他面向圣山而跪,浑身颤抖着,像是因为寒冷,又像是因为激动。因为他的嘴里不断的嘟哝着什么,仿佛在自言自语。 但奥格知道,他是在吟唱。 是在跟随着那与大雪一同降下的圣音吟唱。 奥格很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巴后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于是他默默的闭上了嘴,将冻僵的小孩背起,转身离开。 一切都十分熟练。 令人烦躁的熟练。 最终他将小孩丢进了一个深坑里,而那坑里,已然是无数以同样的方式离世的孩童。 奥格双手扶膝,轻轻的喘着气。 “奥格那家伙呢?!怎么又看不到了。” 不远处响起了粗犷的男声,奥格不得不立刻提起了精神,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小跑着过去。 果然,这片种子区的领头人已经在篝火旁很是不悦的看着他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领头人毫不客气的说道,“盛典期间不聆听圣音,反而在到处乱跑!你就是这样对待小姐恩情的吗?你就不怕错过小姐奏响的乐章吗?!” 这次的盛典对于海罗家而言可谓是最大的盛事。 因为海罗家的大小姐赫薇妮亚就在当中。 虽说因为消息的滞后性,他们还不知道学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赫薇妮亚奏响的到底是哪一首乐曲。 但他们只要知道这次盛典结束后,海罗家的地位势必会大大提升,而他们也会水涨船高就行了。 所以领头人下了命令,要求海罗家的所有人,包括种公种母,甚至是那些只有几岁的孩子,也必须在这一期间倾听大小姐奏响的乐章。 其实哪怕领头人不下命令,种子区的种公种母也会倾听圣音的,这就是他们最期待、最向往的事情了。 但是小孩子不同,他们绝大多数都还不知道圣音到底是什么,却也被强迫着跪下,强迫着聆听,而后强迫着……离世。 奥格很想要阻止这一切,但他没有这个资格,所能做的就只有在看到他们一个个的倒下后,将他们的尸体背回来。 即便只是这样,也依旧引起了领头人强烈的不满。 如果不是因为奥格在明面上是大小姐领回来的关系户,他早就让这个不听话的小鬼滚蛋了。 “听着,大小姐让我们把你带回来,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值得在意,只是因为大小姐心地善良罢了。”领头人指着奥格的鼻子说道,“大小姐带回来了很多很多人,而你是当中最不起眼,也是最不听话的那一个。如果你要是错过了大小姐的乐章……你知道后果的。”奥格只得连连道歉。 领头人冷哼一声的走开了。 奥格也再次跪在了雪地中,重新开始聆听圣音。 聆听圣音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那旋律夹杂在飘雪中,必须要很专注,很虔诚才能够捕捉到一二,就像是对着天空摊开手,等待着一朵未化的雪完完整整的落在手心里那样。 原本奥格以为,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肯定不难。 因为他已经期待很久了,来自赫薇妮亚小姐的乐章。 他甚至觉得自己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期待赫薇妮亚小姐乐章的人。 但当盛典开始,圣音落下的时候,他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那些夹杂在积雪中的,出自于最顶级的奏者与作曲家的旋律,确实神圣而优雅,空灵而庄严,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跪下,膜拜,亲吻大地。 但奥格却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那就是,这些曲子不像是赫薇妮亚小姐演奏的。 虽然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赫薇妮亚到底要在盛典上演奏什么曲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 但他的心中就是有这样一个念头。 这些曲子不是赫薇妮亚小姐演奏的,赫薇妮亚小姐不会演奏这样的曲子。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奥格不知道。 但这些献给主的乐章,他听不下去。 他没有办法在这上面集中注意力,然后告诉自己,这是赫薇妮亚小姐的作品。 “噗”的一声。 不远处又是一个孩子倒了下去。 奥格还没来得及过去,就看到领头人已经先一步用警告的眼神看了过来。 他不敢动了,只得默默的低下了头,继续聆听圣音。 直到领头人满意的将头转了回去后,奥格才轻手轻脚的起身。 如果是赫薇妮亚小姐在这里的话,她也会这么做的。 奥格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而后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那个孩童旁,准备将他抱起,一如往常那样。 但也就在这时,孩童身边的那个如冰雕般的大人猛地奋起,一把将奥格扑倒,奥格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抓着手边的石块,疯了一般的往奥格的脑袋上砸。 “你为什么要干扰我?!为什么要干扰我?!”他大声吼着,“我刚刚还能听到圣音的!刚刚还能听到的!” “为什么你一直在旁边打扰我?!” “你就是阻止我聆听圣音的!你就是来阻止我聆听圣音的!”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领头人立刻冲了过来,一脚将种公踹倒:“混蛋,你干什么?!” 那种公像是早就已经到了极限,这样一脚下去后,就已经是要不行了,只是用最后一丝力气哭丧着呢喃。 “我都已经听到圣音了的……我明明都已经听到了的……” “都怪他……都怪他……” 领头人很是不悦的“啧”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了奥格:“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多事不要多事,你就是……嗯?” 奥格没有回应。 他怔怔的躺在雪地里,怀中抱着那名种公已经死去的孩子。 血在雪中异常夺目。 …… 赫薇妮亚沉默的看着雪中的血,一个死去的男性被另外两名奏者拖走。 而他们都是尤利西斯的学生。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身边的玛姬。 “您无须在意。”玛姬笑着说道,“只是处理掉了一件小事。” “小事?” “是的。”玛姬也没有瞒着赫薇妮亚的意思,“只是一个背离了奏者道路的可怜人罢了。” “能说的清楚些吗?” “他想要离开。” “因为什么?” “爱情?亲情?”玛姬耸了耸肩,“我们也不确定,反正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想要离开了,所以我们帮他修正了道路。” “我还是不明白。”赫薇妮亚问道,“是因为他有了感情,就要死吗?” “不,当然不是。”玛姬摇了摇头,“是因为他的音符很优质,我们需要将它留给您的增色。” “我没说我要增色。” “您只是现在没要求而已。”玛姬微笑着说道,“万一您要求了,而我们拿不出来,这就是我们的失职。”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就因为这个?” “是的。”玛姬说道,“我们是奏者,是为了要完成最伟大,最极致乐章的奏者,我们不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掉队。如果有的话,我们会让他们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就像是现在这样。” “这样啊。”赫薇妮亚问道,“那你是第几音?” “第三音。” “那我要用你的音符增色呢?”赫薇妮亚注视着玛姬的眼睛,“最极致的那种。” “当然没有问题。”玛姬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微笑着递了上去,“您随时都可以取走。” 赫薇妮亚沉默了下来。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玛姬,还是安妮塔。 亦或是……所有人。 她静静的看着玛姬递过来的匕首,在那苍白的倒映中,赫薇妮亚看到了自己的脸,以及那只如星辰般的瞳孔。 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哈哈……”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以至于她不得不捂住肚子,以免笑弯了腰。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玛姬的表现却很冷静,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保持着俯身的动作,像是冰雕,又像是那些永恒音符,对于赫薇妮亚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 赫薇妮亚仍在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真是个白痴啊,真的……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太复杂。” “明明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却偏偏到了最后的时候想不清楚。” “嗯……可能是因为他的原因吧,和他相处太久了,以至于我都快要忘了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赫薇妮亚的声音一点点的放缓了,她注视着面前的玛姬,而后轻轻的说道。 “谢谢你,让我回想起了我的初衷。” 玛姬抬起头看着赫薇妮亚,也微笑着问道:“您的初衷?与乐曲有关的吗?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告诉我吗?我可以帮您参考……在您动刀子之前。” “当然。”赫薇妮亚用手指抵着下嘴唇,努力的思考着什么,“我想想该怎么形容……啊,我想起来了。” 她想到了白维很喜欢挂在嘴边的形容词,于是开心的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的指着玛姬,而后认真的说道。 “我要把你们这群傻逼……都杀了。” (本章完) 第239章 凡人的极限 第239章 凡人的极限 “赫薇妮亚小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可以啊。” “你为什么愿意把我当朋友啊?” “为什么不愿意呢?” “你是金音奏者啊,可我只是个铜音。” “那又怎么了?奏者只是个身份啊。” “那还能是什么?” “白痴,是‘人’啦。” …… 奥格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 如果不是额头上的疼痛,他大概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摸了一下额头,在额头上摸到了纱布,纱布黏糊糊的,应该是渗出来的血。 这个伤口包扎的很随意,像是在糊弄,又像是……刻意而为。 而这让他回想起了一切,回想起了那个表情悲愤而绝望的朝他扑来的种公,以及那不断朝他脑袋挥下的石头。 奥格陷入了沉默。 他还记得那个种公,因为育种的房间与他离得比较近,加之对方的身体又比较差,所以奥格特意关照过对方。 还在盛典开始时帮着对方照顾了一下他的孩子。 但是,孩子没了,而他也差点杀死奥格。 杀死奥格的理由也仅仅是奥格在尝试救他的孩子时,不小心吵到了他聆听圣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奥格独坐在黑暗中,感到了深深的疲惫与无力。 就如同这些天里领头人一直咒骂他的话那样。 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他尝试救下那些孩子,但没能成功。 他尝试帮助那些濒死的种公种母,却只得到他们的憎恨。 管理者们说他是一厢情愿的做蠢事,恨不得立刻赶走他。 他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世界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这样想着,但很快就觉得不对。 世界好像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所在的种子区也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果然是他的问题吧。 可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奥格的手慢慢的摸向了胸口的挂坠。 明明是贴在心脏的位置,但挂坠却十分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这让奥格想到,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赫薇妮亚了。仿佛最后一次见到赫薇妮亚不是在两个月前,而是在……上辈子,以至于关于赫薇妮亚的一切记忆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赫薇妮亚的声音了。 在来到这里以后,奥格还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如此希望听到赫薇妮亚的声音,仿佛是坠入悬崖的人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那根唯一的绳索。 但是,真的还有机会吗? 奥格紧紧的抓着吊坠,眼色却是一片灰暗。 没有机会了,赫薇妮亚小姐她还在……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黯淡的眼神又一点点的闪烁起了微光。 盛典! 对!盛典! 他还没有听到赫薇妮亚小姐的乐曲! 奥格挣扎着想要起床。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乐章,他只能祈祷还没有。 只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刚一下床就直接摔在了地上,差点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地面上坑坑洼洼,只有从屋外照射进来的微光勉强的照亮了前方的路。 奥格从黑暗中爬起,一点点的向房门爬去。 仿佛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就能听到赫薇妮亚的声音。 只要听到赫薇妮亚的声音,一切就都能好起来。 就像是眼前的那束光。 那束照进黑暗里的光。 几米的路,奥格却像是爬了半辈子。 而当他终于爬出房间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又让他永生难忘。 他终于看到了那束光。 不是来源于月亮,也不是来源于篝火。 而是一束从昏沉的天空投入到大地的通天光柱。 它明明远在天边,但在奥格的眼中却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宏伟,仿佛就在眼前一样。 而在那光柱之下的,是无数跪倒膜拜的人。 每个人都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尘土里,为这份光柱献上最诚挚的敬意。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束光从何而来。 ……圣音之主。 身为奏者的奥格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主将“目光”投向大地,欣赏着即将为祂而奏响的最终章。 在这份伟力面前,奥格也几乎忘记了他是为什么要爬出来的,也不由自主的俯下了身,想要像其他人那样将脑袋埋在尘土里。 而也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涌过,吹动了奥格胸前的挂坠。 挂坠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奥格的耳中却异常清晰。 奥格回过了神来,怔怔的看着这小巧的,在狂风中挣扎着的挂坠。 “赫薇妮亚小姐……” …… “主的光芒还是如此耀眼啊。” 海罗家,整个海罗家的人也都跪倒在了圣光之下,只有伊文·海罗还未完全跪下,而是带着些许的敬畏以及欣赏之意的看着远处的圣光,同时轻轻的说道。 “和二十年前一样,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臣服啊。” 一旁的曼蒂小小声的问道:“你确定奏响终章的会是我们家赫薇妮亚吗?” “当然了。”伊文轻笑着说道。 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终章之后,海罗家也将得到一切。 他带着微笑俯下了身,将脑袋磕在了地上。 来吧,我的好女儿,让我欣赏最后的终章吧。 …… “终于要开始了吗?”尤利西斯坐在小屋前,看着那聚焦在七音圣殿之中的圣光,轻轻的说道,“已经二十年了啊。” 一旁的玛姬用憧憬的眼神看着尤利西斯,说道:“我相信您一定会赢下一切的。” “呵呵,我也希望……毕竟,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啊。”尤利西斯笑着摸了摸玛姬的脑袋,而后问道,“赫薇妮亚呢?” “她一直都在宿舍里。”玛姬说道,“两天里从未离开。” “这样啊。”尤利西斯微微颔首,“我希望……她也做好准备了。” 说罢,尤利西斯杵着那宝石手杖,缓缓的站了起来,而后看向了七音圣殿。“我也该动身了。” “我扶您过去吧。” “不用。”尤利西斯拄着手杖,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我要亲自走到主的面前。” 听尤利西斯这样说,玛姬自然也不会阻止,一点点的躬了下身:“那我们也动身前往唤醒‘喧哗’了。” “嗯,辛苦你了。” “希望下辈子还能成为您的学生。” “呵呵,好。”尤利西斯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道,“下辈子,我来成为你的音符。” 玛姬没有再回话,尤利西斯也拄着手杖,缓步的向着那已经被彻底点亮的七音圣殿走去。 “主啊。”他轻轻的说道,“您最忠实的奏者……来了。” …… 赫薇妮亚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七音圣殿。 当圣光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盛典已经接近尾声,或者是……最高潮。 圣音之主的“目光”已经汇聚成型,虽然最终乐章还没有奏响,但祂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像是尤利西斯的学生。 这两天里,他们并没有来打扰赫薇妮亚,但却在通往七音圣殿的阶梯前铺下了一层金色的地毯,那些演奏完毕的奏者就这样跪倒在阶梯的两侧,仿佛在等待着谁人的降临。 当然,这个人就是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看着圣光中的七音圣殿。 即便没有使用【注视】的力量,她能感觉到尤利西斯就在那里等着她,等着她登台。 或者说,全圣音的人都在等着她。 等到黑夜结束,破晓时分,第一缕太阳光照亮通路的时候,最后一首内曲将结束。 那便是奏响终章的时候。 而此刻,本应是赫薇妮亚行动的时候。 圣音之主已经将大部分的“目光”集中到七音圣殿之中了。 但赫薇妮亚并没有动作,就只是静静的坐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她听到了那道已经三天未曾听到,似乎都有些陌生的声音。 白维淡淡的说道:“你是在等我吗?” “是的。”赫薇妮亚说道,“您终于醒来了,维萨斯先生。” “我从未睡去。”白维说道,“一直都在看着你。” “我知道。” 赫薇妮亚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己的左手不受控的抬了起来,那只立直的中指正静静注视着她。 就如同这三个月里的无数次那样。 但不管是赫薇妮亚还是白维,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差异。 两人的氛围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淡淡的隔阂。 “看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白维平静的说道。 “是的,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微微颔首,“在与您正式交谈之前,我能否先问您两个问题。” “可以。” “谢谢您,那么我问了。”赫薇妮亚问道,“如果我失败了的话,您还有机会取回您的尸块吗?” 白维早已猜到赫薇妮亚会如此询问,淡淡的回答道:“有,但可能是下一个二十年,或者更晚。” “下一个二十年啊,真是漫长的时间啊。”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那么第二个问题,离开了这里以后,您什么时候还会再返回呢?” “你大可以问的直接一些。”白维说道,“我什么时候能杀死圣音之主,对吧?” “是的。” “我不知道。”白维说道,“但不会是一个很短的时间。” “这样啊,那我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吗?” 白维沉默了一会,说道:“不行。” 赫薇妮亚笑了:“果然,我就知道您不屑于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既然如此……” 她顿了顿。 “维萨斯先生,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应该结束了。” 听到赫薇妮亚的话,白维反而笑了。 “我已经猜到你会这么说了,别忘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白维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打着这方面的主意,并且一直都在为之准备着,用我的力量准备着。” “您都看出来了吗?” “是的。”白维笑着说道,“三天前,你之所以选择在一个晚上解决掉所有人,不仅仅是因为你所说的更有效率,也是因为将自己逼到极致后,迫使我不得不替你付出更多的代价,从而达到同时消耗我的目的,对吧?”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还有,你出手对付那些不需要的音符,也不仅仅是因为要用他们来引开太初两大家的护卫,而是一个……更重要的东西。”白维说道,“对付拉乌尔也同样如此,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的最终目的服务。” 白维顿了顿,在仔细的看了一眼赫薇妮亚后,他才继续说道。 “你的最终目的就是。” “杀死圣音所有的奏者。” “我说的没错吧,赫薇妮亚。” 十分骇人听闻的结论。 但赫薇妮亚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惊讶。 她与白维就像是两个完全知根知底的人,仿佛对方的一切话语都不能让彼此惊讶。 “看来您也猜到了我想使用的方法。”赫薇妮亚说道。 “嗯,猜到了。”白维淡淡的说道,“我只能说,确实像是你能想出来的办法,也符合你一直以来的行为作风。”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多谢您的夸奖。” “那倒不用了。”白维轻笑一声,“因为你不可能成功的。” 话音刚落,赫薇妮亚的动作便有了变化,她放下了一直抬着的左手,转过了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抱起了双手,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赫薇妮亚小姐,你那个大胆的想法有个最大的阻碍,那就是我。”白维看着镜子里的赫薇妮亚,笑着说道,“正如你所言,这次失败了,我确实可以再等二十年,四十年,或者更久。但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我离我想要的就只有最后一步了,而你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属于你了。抱歉啊,赫薇妮亚小姐,你并没有终止合作的资格,还是说你要尝试说服我吗?” “您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赫薇妮亚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说服您。” “那你还能做什么呢?”白维说道,“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注视下,你的想法也被我看穿了,现在身体也在我的手里了,又不打算尝试说服我,那你还打算怎么做呢?” 赫薇妮亚没有立刻回答这一问题,而是用那只属于自己的右眼注视着白维那如星辰般浩瀚的左眼。 “维萨斯先生,在和您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她轻轻的说道,“人与神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哪怕我们终其一生,拼上一切,在神的眼中可能也掀不起一个水。就像是您所说的那样,圣音之主想要聆听,那我们就要成为乐章,成为音符,成为玩物,无法反抗,无法改变,无法抗衡。”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想要试一试,人在‘神’的面前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了。” 白维平静的听完后,问道:“所以你还是想要因此来说服我?” “当然不是,如果我需要靠着说服您才能因此而脱身的话,那么我的想法将没有任何的意义。”赫薇妮亚轻笑着说道,“维萨斯先生,我在您面前的唯一优势,应该就是您无法读到我的内心吧?既然如此,那么我还有唯一一个机会。” “什么?” “您还记得我给奥格写的信吗?”赫薇妮亚说道。 “当然。”白维说道,“我是一直看着你写的。” “是啊,那您就没有感觉到奇怪,为什么我给奥格写的信,抄的书都是五八门,没有章法的吗?” 白维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你的意思是……” “重点不是那些信本身的内容,而是每一段所找书籍开头的第一个词。”赫薇妮亚说道,“那些词汇连起来,是一段完整的话。” “那段话的内容大概是:如果我出了状况,请务必立刻离开圣音,并向八大教会传递以下信息——” 赫薇妮亚顿了顿,而后平静的说出了几个字。 “维萨斯回来了。” (本章完) 第240章 赫薇妮亚的终章(5K) 第240章 赫薇妮亚的终章(5k) 拂晓的第一缕阳光终于驱散了黑暗,洒在了大地上。 房间的门也被轻轻的敲响。 “赫薇妮亚小姐,已经到时间了。” 站在门外的仆从恭敬的说道。 门被打开。 仆从正要行礼,但余光却瞥到了赫薇妮亚的脸,不由得一愣。 因为赫薇妮亚只有一只眼睛是睁着的,另外一只眼睛上是一道醒目的刀疤。 即便已经经过了处理,但仍旧能够看到血渍。 “赫薇妮亚小姐?您这是……” “我已经准备好了。” 赫薇妮亚平静的回应着,只是她的声音也异常的沙哑,像是许久都未曾开口说话了一样,“带路吧。” 见赫薇妮亚这样说了,仆从也不敢追问下去,跪倒在了地上。 “路已经为您铺好了。”仆从将脑袋贴在赫薇妮亚的脚边,用最谦卑的语气说道,“所有人都在等您。”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但她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回过了头,看向了房间的窗台。 最后一只猫头鹰正歪着脑袋看着她,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后,便立刻提起了窗边那个已经封存好了的小盒子,扑腾着飞向了高空,很快便没有了踪影。 “再见了。”赫薇妮亚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轻的说道,“维萨斯先生。” 说罢,她回过了头,踏上了那条早已为她准备完毕的道路,走向了那道磅礴宏伟的圣光。 最后一首内曲已经结束了。 整座圣山安静的可怕,像是没有一个人。 但偏偏这条通往盛典的道路两侧,跪满了人。 他们无声的跪着,像是已经死了,像是永恒的音符,又像是等待着奏者奏响的琴键。 总之他们没有声音,整条圣路上就只能听到赫薇妮亚自己的脚步,连风与雪都在此刻停滞。 一切的一切都在为她驻足,一切的一切都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只待她登上最后的一阶神圣之路。 赫薇妮亚来到了七音圣殿前。 她看到了早已等候在圣殿中央的尤利西斯,尤利西斯静静的站在圣光之下。 至少在这一刻,他就像是圣音之主。 这让赫薇妮亚想到了在割下左眼前,她与白维的最后一段对话。 “以凡人之躯对抗神明,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成功吗,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并没有说话。 就这样踏入了圣光之中。 …… 猫头鹰在寒风中奋力的扑腾着翅膀。 它收到了主人的指令,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封好的盒子带出学院,带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但在这个时候,盒子轻轻的抖动了起来,仿佛里面装了什么活物。 猫头鹰歪了歪脑袋,小小的眼珠子里闪过大大的疑惑。 不过身为奏者的猫头鹰,它的智商要远比同类出色的多,即便盒子里真的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耽误它把盒子安稳的送到地方。 这是它的自信。 但盒子的异动却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大,很快就到了它无法掌控的地步。 它再次低下了头。 而后看到一只无形的手从盒子里伸了出来。 …… 闭目养神的尤利西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站在他面前的赫薇妮亚。 自然,他的目光首先被赫薇妮亚那空旷的左眼所吸引了,但却并没有停留太久,也没有像先前那个仆从一样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轻笑着说道:“我听说,伤病和痛楚总是会让奏者在逆境中激发出更多的创作灵感……看来,这两天你并没有闲着啊,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并没有立刻理会尤利西斯,而是抬起了头,看向了头顶那贯穿了天际的圣光。 自打她踏入这道圣光中就感觉到了。 那股神圣的,让人忍不住跪拜的力量。 但除了神圣以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兴奋。 或者说喜悦。 以至于那些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在这圣光下翩翩起舞着。 “看来你也感受到了,主的喜悦。”尤利西斯轻笑着说道,“主已经看到了你的音符……金色的谱,金色的音,啊,主已经迫不期待了。” 或许是为了验证尤利西斯的话,赫薇妮亚的身体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直接穿透了她的衣物,轻抚着她的身体,从头到脚。 而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反感,被谱所束缚的音也像是被拨动的琴键般轻盈动听。 “主在弹奏着你啊,赫薇妮亚。”尤利西斯笑着说道,“祂真的……很喜欢你啊。” 赫薇妮亚微微昂起了头。 但这并不是她自愿的,而是一只无形的,潜藏在圣光中的手轻轻的抬起了下巴。 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她仍旧感觉到了。 圣音之主,在欣赏着她。 “主真的很喜欢你啊。” 尤利西斯又重复了一遍,言语之中似乎带着一丝遗憾,但很快就消失了,他闭上了眼睛,手持着拐杖,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半晌后又将眼睛睁开,笑容更盛了。 “主对我说,不管这次终章的结局如何,祂都会给予你特别的赏赐。”尤利西斯说道,“赫薇妮亚,主真的很喜欢你啊。” 第三次重复。 但赫薇妮亚的表情仍旧没有多少波动,她静静的听完了全部的话语后,问道:“我们该如何开始?” “看来你也同样迫不及待了啊,赫薇妮亚。”尤利西斯笑着伸出了手,“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那就像我这样,抓住那道圣光吧。” 赫薇妮亚也伸出了手。 在那金色的圣光中,一道无形的权杖迅速的凝结、汇聚,而后落在了赫薇妮亚的手心中。 赫薇妮亚慢慢的将权杖握住。 顷刻间,一股奇特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她的视角在拔高,不断的拔高。 她眼前的不再是微笑着的尤利西斯,不再是圣光与七音圣殿,而是整所学院,整座圣山。 而后到……整个圣音。 她看到了,学院外那些跪拜的奏者,看到了种子区那些匍匐的种公种母。 他们的音符在此刻虚幻而清晰。 “奏响终章吧,赫薇妮亚。” 尤利西斯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主会将你的乐章洒向整个圣音。” 赫薇妮亚轻轻的闭上了那仅剩一只的眼睛。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既然如此, 那就…… 风吹动着长袍。 长袍下的音符一个接着一个的点亮。 ……给圣音带来最后一曲吧。 …… 终章开始了。 七音圣殿的地下室内,玛姬也听到了那奏响的终章之音的前奏。 但玛姬并没有去聆听,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是时候了。”她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几个奏者,“赫薇妮亚结束以后,就是尤利西斯校长了,我们也该开始唤醒了。”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具被尘封的男性躯体。 他的身上同样绘着极致优异的音与谱。 这便是尤利西斯的作品。 只是,这具躯体的灵魂已经湮灭了。 想要唤醒他,就需要玛姬等人献上自己的灵魂。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灵魂强度也只能支撑着这具躯体完成一曲乐章。 不过只要完成那一曲,也就足够了。 玛姬和另外几名奏者开启了唤醒仪式。 他们的眼中满是狂热。 但也就在这时,玛姬感觉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眼角闪过。 她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而后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正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这里怎么会有猫头鹰? 玛姬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还没等她细想,在场的另一个奏者突然疑惑的出声。 “等等,你们听,赫薇妮亚奏响的曲子……是什么啊?” …… “终于要开始了啊。” 海罗庄园。 当听到终章响起的那一刻,伊文情不自禁的掀起了嘴角。 自己先前押在赫薇妮亚身上的宝果然没有错。 她确实走到了最后。 只要终章由她奏响,那么结局已经不可改变了。 海罗家将飞黄腾达。 那么接下来,是继续将她当女儿看待呢,还是当……妻子来看待呢? 伊文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边的曼蒂,心中已经有了更多的想法。 话说回来,这终章竟然如此清晰。 比二十年前还要清晰。 看来对于七音神曲的重新降临,伟大的主也同样高兴啊。 伊文这样想着。 但很快的,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赫薇妮亚所演奏的乐章,为什么听起来…… 有些耳熟?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前奏。 而后,他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 “……《求种曲》?” 奥格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止是奥格,整个种子区的人都是大差不差的表情。毕竟在圣音没有谁会比种子区更加了解那首曲子。 不……那真的算是曲子吗? 它从没被登记在任何一个乐谱上,从没被正式的记录下来,甚至没有固定的旋律。 有的就只是无序,疯狂以及渴求。 像是一个完全不懂得音律的人在胡乱拍打着钢琴的琴键,又像是个不识音律的野兽所发出的不明所以的咆哮。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音符正在随之共鸣,如果不是这旋律来自于天穹的神圣之音,人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求种曲》、《求种曲》!” 跪倒在地上的种公种母们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像是要拥抱苍穹的向着天际伸出了手。 “主,主听到了我们的声音!” “伟大的主,伟大的主要赐予我们种子了!” 他们开始高呼,开始呐喊,开始颤抖着痛哭流涕。 甚至于,他们在癫狂中忽略了最基本的礼仪,像是野兽般的开始了求种的运动。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盛典!” “你们这是亵渎!这是亵渎!” 管理者们立刻冲了上来,对着种公种母们拳打脚踢。 但是已经没有了用处,局面正在失控,以至于管理者们的眼睛里,也是深深的恐惧。 因为那终章仍在他们的耳边奏响,他们身上的音符仍在与之共鸣着。 那二十年一次的最终之章,带来的并不是以往的神圣、传统、艺术。 而是独属于种子区的恶臭,欲望与黑暗。 整个圣音的奏者都在这一刻的共鸣中产生了幻视。 他们看到了那如野兽般疯狂交配的同类。 看到了那被丢进尸坑里,或者被当做饲料的孩童尸体。 看到了那从不知是粪坑还是泥泞中伸出来的小手,以及小手上那如铁锈般的音符。 那最深处的,最无法见光的。 在这一刻,通过神圣之音洒向大地,融入了每一个人的音符之中。 …… “赫薇妮亚!!!” 七音圣殿之中,尤利西斯发出了最为愤怒的咆哮。 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淡然。 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癫狂的狮子。 “你在做什么!?” “你在让主聆听什么?!” 他举起了手杖,对准了被圣光包裹着的赫薇妮亚。 而在他的四周,那些原本平和喜悦的圣光也在此刻显得有些扭曲。 尤利西斯能感受到。 赫薇妮亚也能感受到。 圣音之主,也在愤怒。 这不是祂想要的终章。 这是……亵渎! 顷刻间,无与伦比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赫薇妮亚手中的权杖也突然的长出了一根根的倒刺,将她紧握着权杖的手贯穿。 正在奏响终章的音符也在不断抖动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摧毁。 圣音之主, 真的很愤怒。 祂要收回赐予赫薇妮亚的权杖。 祂要对这个胆敢亵渎自己的人类降下最严重的惩罚。 而在此刻,赫薇妮亚也睁开了眼睛。 她看向尤利西斯的眼神中也不再是平静,嘴角也微微掀起。 这是她的……嘲弄。 她在嘲弄着尤利西斯,也在嘲弄着…… 圣音之主。 但这还不够,她还在等待着最后一个时机。 在圣音之主即将收回权杖的前一刻,她抓起了权杖,狠狠的捅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而这也是……第四音的位置。 她的第四音符上,带着黑色的斑纹,像是浓缩了数倍的……暗疮。 看到这一幕的尤利西斯瞪大了眼睛。 那是……卡伦的病毒!? 这个家伙是想……感染圣音之主?!!! “你这个疯子!”尤利西斯大声吼着,“你想凭借着那点病毒伤害主?!愚蠢!” 赫薇妮亚轻笑了一声,而后扯下了外衣。 尤利西斯看到,她的身体上还有一个未曾激活的……仪式之眼。 那是……永恒音符?! 尤利西斯终于感觉到了不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赫薇妮亚激活了仪式之眼。 那传承了千年的,圣音有史以来所有的金音奏者的力量。 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赫薇妮亚,选择全部将力量强化在了第四音上。 带着黑斑的第四音。 那一刻,黑色的斑纹猛然膨胀,爆发,像是滴入了清水中的墨渍一般迅速扩散,瞬间便污染了圣光! 也借助着圣光,瞬间蔓延到了所有聆听着终章的奏者身上。 ……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卡伦的病吗?为什么会从我的身上长出来!” “不要,我的音符,我的音符会被毁掉的!” “玛姬!玛姬!想想办法啊!” …… “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夫人!请不要惊慌。” “滚啊!你身上也是啊!!”曼蒂大惊之色的看向了伊文,“伊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伊文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神像是死了一样。 …… “见鬼?!这些贱种身上的是什么?!” “头儿!你的身上也有!” “……混账!一定是这帮家伙感染我的!一定是他们感染我的!” 恼羞成怒的管理者抓着鞭子就朝着正在育种的种公种母冲去。 “我要杀了你们!” 奥格眼睁睁的看着种子区陷入了混乱。 而后他再次抬起头,看向了圣光。 只见那永恒的圣光处,也同样是一片片的黑斑,并且还在迅速蔓延。 这让奥格有了个疯狂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圣音之主……也被感染了。 …… 尤利西斯怒极了。 但他根本就不敢对赫薇妮亚出手。 因为此时的赫薇妮亚就像是个巨大的炸弹,他不知道贸然杀死赫薇妮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可他能够感觉到,主也被感染了。 卡伦的病毒,原本就是针对音符的绝症。 整个圣音都没有办法治疗这一病症,确实可以算是音符这一方面的毒药。 但尤利西斯没有想到,赫薇妮亚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攻击圣音之主。 因为只是一个人的病毒,根本就没有可能影响到身为神的圣音之主,哪怕是在主与奏者的接触最为紧密的终章上,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赫薇妮亚使用了永恒音符! 她将这一病毒特性无限的强化到了最大的程度。 这无限的加持下,赫薇妮亚竟然真的这份不可能转为了可能。 这个疯子,将自己变成了炸弹,想要以此来杀死圣音之主! 她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尤利西斯看着身体正在迅速崩解的赫薇妮亚,咆哮着说道:“没有用的,赫薇妮亚!这个病毒是杀不死主的!” 赫薇妮亚艰难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尤利西斯,轻轻的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杀死祂,那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想要杀死的……就只是你们啊。” 只是……我们? 尤利西斯听到了这句话,瞳孔再次一凝。 而后他猛地想到了。 想要终止这个病毒,就只有一种办法。 也是唯一的一种。 “砰”。 他听到了一声脆响。 当那黑斑快要蔓延到苍穹之上时,圣光折断了。 尤利西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头顶的苍穹。 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意识到。 圣音之主收回了注视。 以及…… “砰”。 又是一声脆响。 他低下了头。 看到自己的音符正在寸寸崩裂, 最终化为了尘土。 “这就是我献给你们的终章。” 赫薇妮亚那生机迅速消退的脸上仍旧挤出了明媚的笑容。 “您满意吗?校长大人。” (本章完) 卷末感言和总结 卷末感言和总结 如题,虽然这卷还差个几章才结束,但大致的东西已经写的差不多了,那就提前总结一下好了。 其实上一章写的有点问题,本来应该是双线叙事的,赫薇妮亚奏响终章吸引圣音之主目光的同时,白维以幻影姿态在地下室降临抢夺身体,而后再自己奏响乐章拿走耳朵。不过写急了,想尽早结束掉再上一章的节奏,就直接一口气把赫薇妮亚的终章剧情写完了,导致白维看戏了。 不过这样也好,让赫薇妮亚完成一场独奏吧,反正她也是最后一个“卷主”了。 首先按照惯例,先说一下我自己的问题和缺陷。 1、还是上一卷的问题,笔力不够。我仍旧没有办法达成我最想要的“通过一个又一个小而有趣的故事来串联起整个世界观”这一目的,很多故事很多人物都是为了世界观和设定而推动的。这一点在这一卷的后期尤为明显,特别是安妮塔这个角色,她应该有着更多的剧情,才能让她在最后时刻自尽时的效果更好。 2、大纲设定的太过于理想化以及空洞化,这一卷确实是有大纲的,而且基本上是按照大纲走完了。但大纲里所设置的节点并没有那么的细致,举个例子——莫莉,就是那个和卡伦发生关系的女奏者。一开始我给她的设定也是那种清纯傻白甜被胁迫了之后染上病毒毁了一生的,但写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人设与第一卷前半段很多都重复了,再写的话太过于枯燥乏味,所以临时改成了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绿茶。 3、心态过于不稳定了。其实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我是那种情绪化写作的作者,当我觉得什么东西很带感的时候,写起来就很有动力,而反之就会觉得很难写,特别是在过渡的剧情,我写的就会很挣扎,这点从三院到一院时是最为明显的。而一旦在这一过程中接收到了负面评论,就会被影响的更深,然后变本加厉想要赶快结束(前两章就是这样的,一看所有人都在骂女主,我就坐不住的想要赶快把这段剧情完整的写完),这个大概是我最大的问题。 4、伏笔的埋设。有时候我想当然的就觉得伏笔不用写的那么明显,读者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所以导致很多时候埋的太深,以至于写出来的时候像是临时修改的剧情或者大纲,但实际上并不是。就比如说赫薇妮亚奏响终章的方式,每一步我都是给了步骤的,就我觉得大家应该是可以串联出来的,所以当前一章写出来,大家都喷女主强迫着男主去和圣音之主对上的时候我是很懵逼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有这个结论了。 这当中更为明显的还是在上一卷,永新是杰拉尔的儿子,大家觉得很突兀。但在我的视角里这应该很明显的,因为我不止一次描述了永新是很“年轻”的,而宵星的队伍中唯一一个年轻人就只有杰拉尔的儿子。当然现在回头看过去,确实是我太想当然了。 以上四点就是不用争论的,属于我自己的问题。 接下来说一说女主赫薇妮亚的问题吧,这个是个比较割裂的角色,和上一卷杰拉尔那普普通通的评价不同,这一卷的赫薇妮亚就是属于很明显的喜欢她与讨厌她的都有,属于是两极分化了。 而在我看来,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赫薇妮亚并不是主角的附属。她有着自己很明确的目的,且就是试图利用着主角。这就让很多完全站在主角那边的读者觉得赫薇妮亚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在我的设定中,这种出生的赫薇妮亚要是能被主角轻易的养熟那才是不对的。哪怕主角救了她的命,但问题是她本身就不要命啊,她就是想和圣音爆了,想把所有的奏者都“杀”了,所以在最后时刻才会与主角出现分歧,因为她很确定自己看不到主角动手宰圣音了(再三确认过了)后,才决定在弥留之际做些什么。 至于说她又当又立,没什么能力又跳来跳去,这也没什么问题啊。她确实就是这么一点能力啊,就像是她前期杀人,一直都是自爆自爆自爆。她的见识和认知,夹在在整个圣音群体以及白维的面前,确实算不得什么。她想要达成目的,确实需要动用一切手段,包括白维。 当然,这当中因为我的笔力问题以及一些剧情写的没那么好导致大家对她的感官下滑,那确实是我的问题。 但赫薇妮亚这个人设,是我在写之前就定好了,包括反杀白维这点也同样如此。 至少就我个人而言,这个角色我是很喜欢的,但当然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写这样的角色了。因为确实写的很累,且吃力不讨好,特别是女性的身份,让她很多所作所为就更加敏感(这点就不展开了)。 最后再提一提这本书。 就像是我刚才说的,赫薇妮亚应该是本书最后一个共生系“卷主”了。因为我发现这本书有个我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是按照我这样的写法,每一卷的宿主其实更像是这一卷的主角,那这就带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没法保证每一卷的宿主大家都会喜欢。 就像是赫薇妮亚,喜欢她的人会觉得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不喜欢她的人就会觉得很烦躁,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每一卷都在筛选读者。 这真的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就像是很多无限流小说那样,而偏偏我这是更为极端的,主角的参与度更少,所以无限流的弊端在我这里会更加放大。而主角要是参与度过高,那么宿主就很难立起来,很容易变成主角说打哪里就打哪里的傀儡,这样写就很没意思。 所以在这一卷结尾我才会给主角拿到一个勉强能用的身体,至少他可以具备一些行动能力了,之后的再慢慢看。 不过这样一来,这本书的篇幅也会大大缩短了,我初步计划是写到150-200万字就差不多了,也就是说还有半年左右? 再看吧,先考虑好下一卷吧。作为我在起点的第一本书,也是第一本出成绩的原创书,我想在这本书上做更多的尝试,希望每一卷都能给大家带来不太一样的体验吧。 至于这一卷的优点,我也就不说了,看大家是怎么认为的吧。 但我个人觉得有进步的,就是战斗了。从完全不会写到至少会写一点了(这期间我连着通关了五部魂游和类魂哈哈),所以写的风格看起来会有些像是游戏? 这一卷还有几章收尾,到时候看看要不要再请假休息一下吧,感觉这b书真的写的好累。 第二卷和第三卷都是差不多四十万字的样子,但下一卷会短很多,应该和第一卷的篇幅差不多,打算写个小的故事来中和中和。 就酱。 (本章完) 第241章 对神不重要,对我们很重要 第241章 对神不重要,对我们很重要 音符……在消失?! 地下室内,玛姬等人先是看着身上的音符突然长出了卡伦那样的脓疮,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染了疮的音符又开始了崩毁。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立刻使用出浑身的解数,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但却没有多大的用处。 被染上脓疮的音符本身就是极为不受控的,他们越是催动,就越是加剧这个过程。 “不,不,不!”一个男性奏者死死的按着自己的皮肤,双眼瞪得通红,“快回去,快回去啊!” 身为尤利西斯的弟子,他们可以接受死亡,可以接受为尤利西斯、为最终章献身。 但他们不能接受,他们比生命看得更为贵重的音符离他们而去。 奏者是至高无上的。 但有音符,才是奏者。 没了音符,他们又是什么呢? 他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所以只能拼了命的阻止音符崩毁,但收效甚微。 于是,他们跪倒在了地上,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抬起头,想要向那圣光祈祷。 祈祷主降下恩典。 但是, “为什么……”有人颤抖着发声,“我感觉不到主的存在?” 一句简短的话,就给在场的几名奏者带来了更大的绝望以及……恐惧。 圣音之主没有回应。 不是没有降下恩典,而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回应。 可他们明明就站在七音圣殿之下,明明盛典还没有结束,他们刚才还能够感觉到主的力量,主的存在。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都消失了。 圣音之主。 不在了。 “不,不,不……不可能。”在场几名奏者中最为稳定,也是最为虔诚的玛姬此刻也无法维持住淡然了,她浑身颤抖着,不断的摇着头,“主无处不在,主无处不在,主无处不在!” 她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其他人,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祂一直都在的!只是我们感觉不到祂了,是我们的问题!”她嘶吼着说道,“是我们的问题!” 整个地下室都回荡着她那绝望的声音,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光明的盲人在黑暗中奋力的呐喊。 而后,她终于听到了“希望之音”。 “等等,你们看,‘终章’的音符没有受到影响!” 玛姬立刻转过了头,果然发现那被尘封的躯体上,金色的谱与音除了有些失色外,大体上仍旧是完好无损的,显然并没有受到波及。 “音符还在!” 玛姬兴奋的喊着,而后众人像是闻到味道的野狗一般迅速的向着躯体爬去。 “主没有抛弃我们!” “唤醒他,我们就可以再见到主了!我们就可以让主降下恩典了!” “是的,一定可以的!” 但是,就在他们的手要触碰到那具躯体时。 一道白色影子迅速的从他们头顶上掠过,而后提前落在了那具躯体的脑袋上。 是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这不禁让所有人怔在了原地。 而后下一秒。 尘封了数年的躯体,一点点的睁开了眼睛。 …… 尤利西斯慢慢的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 在他的胸口,是他的音符。 是的,他还是拼尽全力的保下了自己的音符。 但尤利西斯并没有觉得庆幸,因为他的音符已然是黯淡无光,颜色浅的仿佛一块橡皮就能轻轻拭去一样。 与此同时,音符上还残留着点点的黑斑,像是几点落在了昂贵画作上的突兀墨渍。 这样的程度,也就比完全损毁好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而他这个有可能是圣音当下最为强大的奏者,拼上一切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尤利西斯不敢想象其他那些倾听到终章的奏者们会是怎样。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赫薇妮亚。” 尤利西斯缓缓的开口,声音沙哑沧桑的像是在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这就是你想要的……杀死所有奏者吗?” 他看向了不远处的赫薇妮亚。 此时的赫薇妮亚,身体已经完全的溃烂。 病毒确实是只针对音符的。 但赫薇妮亚有着七个音符。 眼下这些音符全部被摧毁,将她的血肉都染成了黑色,与此同时她那与生俱来的金色之谱也同样遭到了波及,像是崩断的琴弦般杂乱无章。 而毁掉的乐谱也让她无法再维持赫薇妮亚的样貌,此刻的她又变回了真正的自己,一头如血般鲜艳的长发被漆黑的血染的无比肮脏,那仅剩的一只黑眸也没有了神采。 如果说其他人还能通过让毁掉音符活下来,但赫薇妮亚却是不可能了。 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以至于尤利西斯都无法确定她到底还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好在是可以的。 她用很缓慢的速度眨了一下眼睛,以此来回应尤利西斯。 “我不明白。”尤利西斯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能得到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赫薇妮亚慢慢的歪了下脑袋,而后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尤利西斯死死的抓着手杖,身体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着,“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却说自己不知道?你毁了奏者的未来!你毁了整个圣音!” 尤利西斯就像是受了伤的狮子,朝着赫薇妮亚愤怒而虚弱的咆哮着。 “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了音符的圣音,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赫薇妮亚仍旧歪着脑袋。 而后笑了。 “是啊。”她说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 初客家,种子区。 这里是整个圣音最大的种子区。 共有上千名种公和种母。 而眼下,这里已经乱了套。 所有聆听终章的人,要么失去音符,要么音符溃烂得不成样子。 加之圣光那突兀的消失,所有人都感受不到主的存在了,更是加剧了这种混乱。 初客家不得不派遣更多的管理者维持秩序。 于是他们如往日一般拿着鞭子入场,并且挥动得更加凶狠。 “混蛋!给我滚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不许祈祷了!全部给我回去!” “你他妈听得懂人话吗?!” 一条又一条的鞭子挥了下去。 在各个方面都已经到了极限的种公种母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中,但他们却没有留手,甚至加大了力度。 因为他们同样感觉到了不安,便决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维持好秩序。 然而,一条鞭子就这么突兀的被抓住了。 初客家的人转过头,看到一名种公抓住了鞭子,满脸的呆滞。 “混蛋!你想干什么?!”初客家的人想要把鞭子收回,但那人却不放手,于是更多的鞭子落了下来,但他仍旧死死的抓着。 “这个混蛋!” 不耐烦的领头人直接提了一把刀子走了过来,对准了这名种公的脖子。 而后,他看到这名种公抬起头,用很是茫然的眼神看着他,同时轻轻的说道。 “我没有音符了……” “你们,也没有了。” 领头人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但还是挥刀砍下。 这名种公倒在了血泊中,如同畜生般被轻易的杀死,和以往一样。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领头人却感觉浑身都在发抖,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刚才那个家伙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莫名的感到了恐惧。 但他强忍着没有将其表现出来,而是冷哼一声,将刀上的血甩干了:“不过是一个……” 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安静。 好安静。 先前的一些喧哗和躁动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领头人僵硬的站直了身体,而后环顾四周。 所有种公种母都在看着他。 那些眼神。 和刚才的种公……一模一样。 …… 尤利西斯的瞳孔微微一凝。 在这刹那间,他突然的明白了赫薇妮亚是什么意思,明白了赫薇妮亚想要的是什么。 “秩序……”他看着赫薇妮亚的眼睛,“你想要毁掉的,是秩序。” 赫薇妮亚笑了:“原来你们把那叫做秩序吗?” “不然是什么呢?”尤利西斯说道,“赫薇妮亚,你真的是个疯子,你这是在把整个圣音拖向泥潭,以此来回应你曾经遭遇的一切。就只是为了你一个人的不幸,而报复整个圣音,报复所有的奏者。”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 她已经快要说不了话了,光是呼吸就正在耗掉她全部的力气。 而尤利西斯还在说着。 “但这注定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尤利西斯慢慢的向赫薇妮亚走来,声音愈发的冷漠,“主不会抛弃圣音的,祂的恩泽终将重临这片大地,你拼上一切所毁掉的东西,主只要挥挥手就能重新建立。” “是、是啊。”赫薇妮亚艰难的笑着,“那么,这要多久呢?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时间对于主而言没有意义。” “是的。”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但这对我们而言,很有意义……二十年,能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尤利西斯并没有正面回应赫薇妮亚的这句话。 因为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赫薇妮亚说的是对的。 圣音之主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看着这片土地的,音符和奏者是祂与这片土地的连接。 而这一切被斩断了,那等到祂重建连接时,圣音还是圣音吗? 就如赫薇妮亚所说的那样,对于凡人世界而言,二十年里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会等待着的。”尤利西斯站在了赫薇妮亚的面前,“圣音不会就这样被击垮,我们会等待主重临世界,不过在此之前……” 尤利西斯努力的驱动着残缺的音符,将法杖幻化成了一把不规则的长剑。 “我将对你降下审判,赫薇妮亚。” 尤利西斯看着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了的赫薇妮亚,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剑。 “你是圣音史上最为恶劣的罪人,赫薇妮亚。”尤利西斯说道,“下了地狱,再为你所做的一切而赎罪、忏悔吧。” 赫薇妮亚已经听不清尤利西斯的话了。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将她卖掉的母亲,想要杀死她的赫薇妮亚,升阶成功却被残忍杀死的奥伦娜,告诉她自由诗人是什么的西泽,微笑着在她面前自尽的安妮塔,以及那个腼腆的少年。 但到最后,画面凝聚在了一棵巨大的古树下。 那个看不清身影的男人静静的注视着她。 “二十年吗?” 她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轻的说道。 “在此之前……重临世界吧。” “维萨斯先生。” “刷”的一声。 她听到划破空气的声音。 而后彻底的归于了黑暗。 …… 黑。 好黑。 什么都看不见的黑。 但眨眼间,又变成了白。 纯白。 有些刺眼的白。 像是天空,又像是雪。 这片纯白之中,唯一的颜色,是一头火红的长发。 赫薇妮亚躺在纯白的世界中,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 “好空旷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要不来一点什么吧。” 一道清脆的响指。 纯白的世界开始有了变化。 虽然主色调仍旧是白,但更多的东西被填充了进来。 矮矮的房子,泥泞不堪的道路。 以及,摆在赫薇妮亚面前的,那埋葬了无数人的大坑。 赫薇妮亚的姿势也从躺变为了坐,她就坐在这大坑前,双腿都在坑中,只要再往前一点,就会坠落下去。 而后,赫薇妮亚看到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也像她一样,双腿凌空。 赫薇妮亚转过了头,看着眼前人。 明明是一张很陌生的脸,但却感觉异常熟悉,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于是那原本迟缓的大脑也迅速的恢复了响应。 “维萨斯……先生?”赫薇妮亚问道。 “嗯。”白维笑着点了点头,“是我。”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送一个老朋友最后一程。”白维说道,“毕竟之前……没来得及嘛。” “……这样啊。” 赫薇妮亚笑了,而后轻轻的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本章完) 第242章 我将赐予你新生(本卷完) 第242章 我将赐予你新生(本卷完) “老实说,你是个挺麻烦的家伙。” “……麻烦?” “是的,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往外说,让人永远都猜不到你真实的想法,一直到最后。”白维笑着说道,“要知道我之前的那两位同伙,这期间都已经和我完成好几次交易了。” 赫薇妮亚歪了歪头:“这样吗?” “是啊。”白维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的积雪搓了个球,而后对着坑中的一堆尸体瞄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掷出去,“就像是做生意,最先暴露需求的那方往往是最容易吃亏,我的前两位同伙就是这样,但你却是反过来的……不过我也没在你的身上吃什么亏就是了。” 赫薇妮亚转头看着白维的脸,着重看了一下他的耳朵:“您拿到您的尸块了吗?” “是啊。”白维笑着说道,“你终结了奏者的系统,那么以乐章来维系的封印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所以虽然过程有些崎岖,但结果对我来说却是好的。”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那就太好了。” “哦?你竟然还觉得好吗?”白维挑了挑眉毛,问道,“在你的眼里,我不该是和圣音之主没有什么区别的家伙吗?” “我并没有这么认为……至少后面没有。” “啧,所以说啊,你把什么话都埋在心里,死了都没人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赫薇妮亚笑了:“您不是也一样吗?” “我?” “是啊。”赫薇妮亚想了想,“就像是您一直说的……谜语人?” “嗯……”白维略微思索,恍然大悟,“好像还真是这样。” 而后他将手中的雪球掷出,雪球飞在空中时他打了个响指,于是雪球炸开,化为飘雪缓缓落下。 “既然如此,不如就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吧。”白维笑着看着赫薇妮亚,“我不当谜语人了,你也稍微老实一点……毕竟,要是再藏下去的话,就真的要藏到地狱里了。” 赫薇妮亚并没有拒绝:“您想知道什么?” “你奏响七音神曲的目的。”白维说道,“我是说,最初的目的。你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来到一学院遇到卡伦,知道他自带的病毒对音符有破坏性后才有的,那么在此之前,你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向圣音之主许愿吗?”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不,我从没有想过向祂许愿……我最初的目的,和现在的也差不多。” “和现在的也差不多?”白维问道,“不会就只是奏响《求种曲》吧?” “对的。” “那有什么意义呢?” “不需要意义。”赫薇妮亚说道,“就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不需要意义吗?呵呵,与其说不需要意义,不如说这就是你想要的意义吧。”白维笑着说道,“就像是那个臭神棍说的那样,奏者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向圣音之主献上最极致的乐章,因此他都可以放弃任何奖赏。而你想做的事情是反过来的,你拼尽一切的集齐七枚音符,奏响终章,就像是想告诉世人,这一切都是……嗯,不对不对。” 白维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否定。 “你应该没有那么多矫情的想法,你就是因此来报复所有人。不管是奏者还是圣音之主,就像是很久之前你对我说的那样,你不想救任何人,也不想得到什么,你唯一想的就是……报复这个世界,对吗?”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而后轻轻的说道:“是的,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想要站到最后,想要让所有人都看着我,以为我要为了盛典,为了愿望而拼上一切的时候,再让他们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并不在意圣音之主的恩典,也不渴求祂的愿望,我想要的就只是……” “亵渎。”白维准确的做出了总结。 “这样就叫亵渎吗?” “是的。”白维笑着说道,“而且还是比较纯粹的亵渎了,当然了,这也比不上你最后所做的事情。那是更大的亵渎之举,放眼这个世界,也没几个人比得上你了。” 亵渎。 赫薇妮亚仔细思索着这个词汇,而后问白维:“我可以问您问题了吗?” “当然,现在轮到你了。” “圣音之主……祂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明。”赫薇妮亚问道,“祂为什么要创造奏者,又为什么要让奏者追寻乐章与音符呢?” “嗯,你终于问到一个本质上的问题了。”白维笑着问道,“你还记得刚到一学院的时候,你问过我一个问题,但我说还不能告诉你的那个。” “您是说会引来神明注视的那一个吗?”赫薇妮亚回想了一下,“是神明为何不涉世的原因?” “是的。”白维双手交叠,颇为正经的说道,“如果你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么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与神明有关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见白维都认真了起来,赫薇妮亚也不免坐直了身体。 而后她就看到白维微笑着说道:“但很可惜,我仍旧不能告诉你答案。” 赫薇妮亚:“……” “哈哈哈,看你那表情。”白维笑呵呵的说道,“但我确实不能告诉你,因为对于诸神而言,那是最为禁忌的秘密。” 赫薇妮亚很想说“我都快要死了还在乎这个”?但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如果是白维不愿意提起的事情,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过另一件事情我是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的。”白维说道,“那就是,神之所以改变世人,确实是有祂的目的性的。就像是圣音之主创造音符,并让奏者追寻乐章,天琴之神让臣民使用机械,追寻秩序与机械,以及莱茵之神……嗯,玩小男孩,都是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只不过手段不同罢了,所以你可以认为,这是祂故意的。” “也就是说。”赫薇妮亚看着白维的眼睛,“圣音可以不需要奏者,也不需要音符?” “呵呵,这才是你想问我的真正问题吧。”白维微微颔首,“我可以告诉你,是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抬起了手,一道淡淡的魔力气旋开始在他手心汇聚。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有魔力,本身就是有魔法的。”白维说道,“莱茵最低阶的神官都可以通过学习掌握那些最低级的魔法,为什么圣音就只有奏者可以使用魔力呢?答案也很简单,就是音符,你可以将音符理解为一个魔力接收器。” “魔力接收器?”赫薇妮亚似乎猜到了什么。 “是的,金音天然的就能比铜音接收到更多的魔力,那自然也就能够更加强大。”白维手心里的魔力气旋像是放大,而后又慢慢的缩小,“而铜音所能接收到的魔力,甚至要比外界没有音符的普通人更少,自然而然的也就弱小。” “那为什么就不能所有人都是金音呢?” “因为那样就没有意义了。”白维说道,“你可以将这个世界的魔力理解为蛋糕,如果每个人都是大胃王的话,那么一块蛋糕是绝对不够分的。那么金音奏者也就和普通奏者没有区别了。” 赫薇妮亚陷入了沉思,而白维还在一旁解说着。 “也就是说,圣音本就是有一块大蛋糕的,每个人都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天赋和努力上去咬上一大口。而圣音之主赐下音符本质上就是由祂来分着一块蛋糕,祂会让一些人多吃一点,也就是金音,也会让一些人少吃,也就是银音,再让一些人不吃,那就铜音以及连铜音都没有的人。是的,并不是只有拥有音符的奏者才被圣音之主打上了标记,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出生的人,都会被祂打上标记。” 赫薇妮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儿时的那些画面。 而后她睁开眼睛,记忆中的尸坑就在眼前。 “祂还会回来吗?”赫薇妮亚问道。 “很难了。”白维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圣音之主是个很特殊的神,祂没有五感,先前是借助着我的耳朵来聆听世界,并且创造了奏者与音符这一通道来与世界沟通。但是现在,这一通道被你摧毁了,而耳朵也被我收了回来。对于祂而言,想要再找到影响这个世界的办法,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怎么说呢?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祂毕竟是神,很少有祂做不到的事情。” “那么失去奏者与音符,对祂的打击大吗?” “喂喂喂,你这一连串的问了我多少问题了,应该轮到我了吧。”白维耸了耸肩,“算了,都这样了还是先回答完吧。”白维顿了一下。 “很遗憾,没有任何的伤害。就像是我之前说的,如果再用形象些的比喻,那就是你烧掉了祂的鱼竿,而祂在引火烧身前松开了竿,你觉得这伤害到了祂吗?” “……这样啊。” “是的。身在圣音,你们既不幸又幸运。”白维说道,“不幸的点在于,圣音之主大概是四位正神中最为扭曲和病态的那一个,对凡间的执念也比其他三位正神更深,要不然祂也不会举办什么盛典,这在其他的神国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而幸运的点在于……祂又是所有神明中最力不从心的那一个。”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现在到您问我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请尽快吧。” “嗯。”白维笑着说道,“看来你已经感觉到了。” 周围的雪正在迅速融化。 场景也开始变得虚幻。 只有面前的尸坑愈发的深邃,像是深渊向她张开了双臂,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这让赫薇妮亚意识到,她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会尽快回答您的。”赫薇妮亚说道。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白维感叹着说道,“你就没有后悔吗?” “后悔?” “是啊。”白维笑着说道,“就像是你对尤利西斯说的那样,你为圣音争取了至少二十年,但谁也不知道这二十年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圣音人有可能找到新的道路,但也有可能在失去了奏者和音符后开始新一轮的内耗,等到圣音之主重临世界之日,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重归原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那样的话……”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您忘了吗,维萨斯先生,我想要的……只是让他们流血而已,我做到了,这就足够了。” “这样啊。”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是您所期待的好人。”赫薇妮亚轻轻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拯救世界,拯救他人的想法,其实我就像是卡伦身上的病毒,只不过是音符上恶化出的脓疮而已,所以我反噬掉了音符,音符没有了,我也该消失了。”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啊。”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此时周遭的积雪已经完全消失,眼前的尸坑也已经扩大到了一定程度,仿佛要蔓延到吞噬掉整个世界了。 这让赫薇妮亚意识到,她该离开了。 于是她站起了身,向白维告别:“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我该走了。” “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赫薇妮亚转头看着白维。 白维问道:“你给奥格写的那些信,并没有任何的含义,对吗?”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您已经翻过那些书了吗?” “是的,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些含义。”白维说道,“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并没有选择那样做。” “……因为您不能出事。”赫薇妮亚说道,“如果您不在了,就没有人能对抗圣音之主了。” 听赫薇妮亚这样说,白维笑了。 “呵呵,和我想的一样。”白维说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能说自己只是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脓疮吗……妮娅。”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因为有无数双手正从尸坑中伸出,抓住了她的身体,将她一点点的往下拽。 她坠入了深渊。 同时看着白维慢慢的站了起来,随手抓过最后一把雪,一边把玩一边问道:“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就结果而言,你也确实帮我得到了更多的东西。所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妮娅。” 赫薇妮亚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您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更多的手攀上她的身体,黑暗吞噬着她,白维的身体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可不是喜欢白拿的人。”白维一边将雪搓成团,一边沉思,“到底该送你个什么呢?” 赫薇妮亚的意识已经愈发的模糊了。 黑暗攀上了她的身体,只剩下了一只眼睛。 结束了。 她这样想着。 而后,她听到了一声响指。 “我想到了。” 她看着白维笑着对自己说。 “我将赐予你……” “新生。” …… 赫薇妮亚猛地睁开了眼睛。 初升的阳光正从陌生的窗户里照在她的脸上,带着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温度,让一切都宛若梦境。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便带起了些许的声响。 而后她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两道女声。 很快,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不要紧张,赫薇妮亚小姐,你已经安全了。”对方说道,“有人把你托付给了我。” “我叫伊娜。” 哎,收尾收的确实不好,本来还是有大概五章多的剧情的。结果八十四章写完后全部乱掉了,搞得我删删改改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接将还有几万字才能写完的剧情浓缩成这样了,谢罪谢罪。 (本章完) 第243章 【聆听】 第243章 【聆听】 当北之主教菲格再次通过投影看到位于主座上的教皇兰戈时,感到一阵恍惚。 正常情况下,主教级别的会议应当是五年一次的,毕竟一次会议消耗的通讯水晶可不少,所以每次会议也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但自从西之主教科里死亡后,他们这会议就快要成为一月一次的例会了。 以至于再次被召集的时候,四位主教都相互的打量着彼此,想看看是不是又有一位不幸儿去见科里了。见大家都健在后,才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教皇兰戈。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月就要主持这么一场例会大大的消耗了兰戈的精力,以至于他的脸上都浮现着一抹化不开的疲惫。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兰戈都没有等到他们的行礼,便直截了当的说道:“圣音出事了。” ……圣音? 四位主教更加惊讶了,因为这是一个他们完全没有在意过的地方。 “圣音之主……也死了?”南之主教问道。 这个“也”字就很吓人。 好在兰戈摇了摇头:“那倒是不至于,圣音之主和天琴之神不同,除了神明自身,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能够杀死圣音之主的力量。” “这样啊。” 四位主教放心了一些。 “但圣音快要灭国了。” 主教们:“……” 兰戈很是头疼的揉着鼻尖:“具体的情况,你们现在看一看吧。” 说罢,四位早已等候在主教身后的莱茵神职人员们将准备好的资料放在了主教们的身前。 主教们立刻开始了浏览,同时听着兰戈淡淡的说着。 “简单的来说,有人在盛典上奏响了七音神曲,并因此来斩断了圣音之主与圣音的联系。虽然圣音之主没有受到伤害,但圣音的奏者,已经消失的七七八八了。” 四位主教越看越感到心惊。 北之主教第一个看完,抬起头看向了兰戈:“那圣音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暴动,多地的暴动。”兰戈并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助力神甫上前解释道,“在圣音地位最高的太初两大家也没有幸免,甚至……他们那边的情况是最糟糕的。所以太初两大家才会向冕下发来求助信,希望我们出兵帮忙平叛。” 北之主教点了点头,心想难怪冕下会是最先知道圣音情况的,要知道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他才是四大教堂中最接近圣音的。 至于圣音会产生暴动,这点北之主教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圣音本质上还是奴隶制,奏者就是控制着奴隶的鞭子。 而现在,鞭子消失了。 但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消失的…… 这时的东之主教洛奇也已经看完了资料,问兰戈:“那我们要派兵吗?” 北之主教问道:“你想帮他们平叛?”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平叛的理由出兵,将圣音这块地打下来。”洛奇眉飞色舞的说道,“我愿意带头冲锋!” 北之主教:“……” “打下圣音没有意义,我们没有那么多骑士可以驻守。”新任的西之主教赫里说道,“而且,圣音之主只是暂时的失去了与圣音的联系,并不是死亡了,一旦祂恢复了联系,你去面对圣音之主吗?” 洛奇想了想,觉得赫里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那我们还是去打天琴吧,反正天琴之神是死了的。” 众人:“……” “开疆拓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洛奇。”沉默了半晌的兰戈终于也听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让洛奇收敛一些,“而且这不是我想让你们看的重点,重点是,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祸乱之源,那位七音的奏者……并没有死,被圣音证实正在逃亡,还有……” 兰戈顿了一下。 “他拿走了在圣音的那份维萨斯尸块。” 四位主教迅速安静了下来。 维萨斯的……尸块。 又丢了一个? 不好的记忆接二连三的涌了上来。 “您觉得这其中有乌鲁的参与?”北之主教立刻猜到了兰戈的意思。 “我很难不往这个方面去想。”兰戈说道,“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先是我们,再是天琴,现在又是圣音,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乌鲁。” 主教们严肃了起来。 如果这当中还有乌鲁的参与,那问题确实就大条了。 若是那样,乌鲁岂不是就有了……四份尸块? “不仅仅是四份尸块。”兰戈说道,“虽然还不知道那个七音奏者是不是他本人,但就算不是,只是他的同伙,那也同样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按照圣音方面的说法,那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也是最为强大的一个七音奏者。” 主教们越听越感到头大。 原本的乌鲁对付起来就已经够麻烦了。 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七音奏者的同伙? 圣音这算什么? 直接把饭往嘴里喂?! 此刻连一向心平气和的菲格都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但很快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对啊,为什么是他在抱怨?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洛奇在这里嚷嚷着骂娘吗? 为什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菲格看向了洛奇,反正后者正安安静静的坐着,老实得可怕,这就更让菲格纳闷了。 从兰戈提到乌鲁起,洛奇就一直都没有说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还没等他追问,兰戈便再次开口了:“但也有好消息,那个奏者伤的很严重,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活得下来的,想要活下来,就只能不断的使用七音符的力量,但那样一来,他的七音符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了,而且,圣音已经咬上他了。” 菲格再次看向了兰戈:“圣音还有可以追击的力量吗?” “本土还是有一些没有被完全波及的。”兰戈说道,“他们还将誓约之地的人手抽调了回来。” 誓约之地…… 南之主教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吧?” “确实是不被允许的。”菲格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神之契约,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将契约之地的驻军抽回。这一点,八大教会……哪怕是四大密教都需要遵守,按理来说只要不是神出了问题,都无法违背,但……” 偏偏是神出了问题。 “两个月前,天琴就已经退出誓约之地了。”兰戈说道,“而现在,圣音也这么干了,誓约之从们并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圣音只想把那个七音奏者抓回来。” “也是为了尸块?” “不。”兰戈摇了摇头,“是为了音符,我之前说过了,那个奏者身上的,已经是最后的,也是最为完整的金色七音符,他们把它当做是火种,为此自然不顾一切。” “也就是说,他们不知道乌鲁的事情?” “嗯,并不知道。”兰戈微微颔首,“所以,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太初两大家已经给下承诺,只要我们帮他们拿回七音符,他们可以把那份尸块赠送给我们。” “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南之主教说道,“都已经丢掉的东西,还能拿出来交易的。” “他们也拿不出更多的东西了。”菲格说道,“而我们也可以借着他们的追踪,去找到乌鲁,把四份尸块一同拿回来。” 这时洛奇突然出声:“如果是这样,我愿意领队!” 洛奇的言语间有些激动,又有些愤怒,一副恨不得将乌鲁先杀之而后快的样子,让菲格不由得再看了他一眼。 “不。”兰戈否决了洛奇的提议,“他身上的尸块太多了,正面对上他的话,不可控的因素也太多了。所以继续使用吞噬者,让圣音的人提供位置,我们用吞噬者跟进。” “用吞噬者跟进的话……”西之主教赫里有些担忧,“是否会伤到圣音的人……抱歉,我没有问题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程度,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菲格说道,“可是,要是吞噬者不小心跟到了人流密集的城镇,那场面就不是很好看了,而且很有可能波及到我们自己的城市。”“没有关系。”兰戈平静的说道,“根据圣音人的报告,那个七音奏者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交界之地,他的下一个目标看起来是……野火。” “野火?”北之主教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就没问题了,如果密教控制的地方,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很正常的了。” 见计划已经达成,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洛奇不免感到了焦急,但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因为吞噬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无视维萨斯尸块力量的生物。 莱茵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之多的尸块,便是拥有能够控制吞噬者的力量,千年来,他们无数次的使用吞噬者追杀尸块持有者,没有一次是失败的。 这一次,也同样不会例外。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再耽搁了。”兰戈看向了菲格,“菲格,你的区域是最近的,所以吞噬者就交给你来控制。记住,我一定要看到那四份尸块,其余的我并不在意。” 见兰戈有了决议,四名主教立刻抚胸致意,菲格也保证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冕下。” 兰戈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现已证实,圣音丢掉的那份尸块是耳朵,他的规则是。” “【聆听】。” …… 交界之地。 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 因为这里不属于任何的教会,所以也被人称之为神弃之地。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它的来历——正教与密教的分界线。 它的一侧是圣音和莱茵两大正教,而另一侧则是野火密教。 如此特殊的地理位置自然注定了这里的无序,不少被正教通缉的异端,以及密教的头子在此地交易、生活着。 绝大多数的外来者,在这里都是活不过三天的。 而眼下,在酒馆老板提姆的眼中,就有这么一个外来者。 他穿着一身与体格完全不符的长袍,似乎是想要将整个人都裹起来,看着倒是有些神秘。 但在提姆的眼中,这却是一只再诱人不过的肥羊。 因为在他进来的时候,提姆看到过他的脸。 面容清秀,脸色苍白,像是一个逃难的小白脸。 提姆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莱茵的小神甫嘛。 这特征也太明显了。 于是提姆轻车熟路的给这位小神甫上了三杯酒,而后微笑着说道:“请慢用。” 这酒自然也是有问题的,但却不是那种一眼可见的问题。 提姆知道莱茵的神甫拥有测毒的能力,但是没有关系。因为这三杯酒在个体上是没有问题的,可合在一起就会中毒,除非是以特定的顺序喝下。 而这一顺序,就只有制作这些酒的提姆知道。 所以,眼前这个小神甫要么就不喝,要么就只喝一杯才能活下来。 但提姆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因为那些从莱茵逃出来的小神甫,总是很信任莱茵的法术。 “来吧,小肥羊。” 提姆看着小神甫端起了其中一个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后,微微掀起了嘴角。 但当他拿起了第二个酒杯时,提姆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为顺序对了。 ……见鬼,这个家伙这么好运的吗?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但也没太多想,毕竟三杯按照顺序来喝,虽然碰上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所以,提姆拿起了折叠切肉刀,开始给小神甫做菜。 反正他的手段还多得是,不怕这个小神甫不上道。 然而,不管是一半正常一半带毒的牛排,还是沾到唾沫才会发效的餐具,以及折叠起来的餐纸,所有的小技巧都被对方自然而然的化解了。 这才让提姆意识到,刚才那不是巧合。 这个家伙,什么都知道!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其中有几个方法,提姆都还没有拿出来用过。 他到底是怎么看穿的?! “是你告诉我的啊。” 轻飘飘的声音将提姆从沉思中吓醒,他抬起头,发现那个小神甫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个小神甫便再次说道。 “你毒了我四次,算四条命吧。”他说道,“一条命一千金,所以你给我四千金就好了。” 提姆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抓起了案板上的折叠切肉刀,就这么“轰”的一声砸在了小神甫的面前。 “别以为有点小技巧就了不起了。”提姆冷冷的说道,“你知道我这刀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切肉的?” “是的。”提姆走到了小神甫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折叠起来的时候切的是牛肉,但展开的时候,切的可就是人肉了……你希望我把它展开吗?” 小神甫笑了:“这样啊……” 提姆冷哼一声,还想再来几句威胁的时候,“轰”的一声。 数道光束从酒馆外射进。 小神甫只是轻轻的侧了身体,就将这些光束躲过。 但提姆却没有那么快的反应,伸出去的双手瞬间就被打烂。 他惨叫一声的摔倒在了地上,而后便看到十多位法师从被轰烂的缺口中进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啊。”那个小神甫笑着说道,“人生就是这样啊,你永远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谁会先来?” 提姆呆呆的看着小神甫。 只见小神甫提起了掉在地上的切肉刀,而后“锵”的一声展开。 满是血污和锈迹的刀身倒映着提姆惊恐的脸。 “来吧。” 白维微笑着说道。 “让我再适应适应这具新的身体吧。” (本章完) 第244章 运气好的人,是你啊 第244章 运气好的人,是你啊 “这就是音符吗……好漂亮。”有着咖啡色短发的女孩看着正赤裸着后背趴在床上的赫薇妮亚,忍不住问道,“能让我摸一摸吗?就摸一下子就好。” 赫薇妮亚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刚刚进屋的成熟女性就立刻上前,给了床边的短发女孩一个敲脑壳。 “不要胡闹,橘。”伊娜没好气的说了橘一声,而后又看向了赫薇妮亚,“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妮娅小姐?” 赫薇妮亚点了点头,虽然语气依旧很虚弱,但确实要比昨天刚醒来的时候好一些了。 如果说现在还是气若游丝,那昨天就像是只剩下半条命挂着的了。 “很抱歉,妮娅小姐。”伊娜说道,“对于你的伤势,我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或者说整个天琴都没有,你也应该知道,天琴并不擅长医术。” “是的。”橘在一旁附和道,“以前我们生病了都是直接灌源油的。” 伊娜没好气的瞥了橘一眼,但也没有否认。 “没有关系。”赫薇妮亚摇了摇头,“我身体的问题也不是简单的治愈魔法就能够治愈的。” “确实,你伤的真的很重。”伊娜说道,“在刚接到你的时候,我一度以为那个寄信人是在开玩笑,因为那个时候的你简直就是一团,嗯……” 伊娜有些犹豫,赫薇妮亚则贴心的补充道。 “烂肉。” “看来你确实很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伊娜笑了,“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心跳,我真的很难相信你还是活着的,但是……” 伊娜的目光也移到了赫薇妮亚那赤裸的后背上。 那由谱交织的音符正在快速运作着,自行散发着的魔力不断的修复着这具身体。 但这具身体本身仍旧是在腐烂之中的。 然而,修复的速度还是超出了腐烂的速度,便以一个十分诡异的方式让这具身体处在缓慢的恢复之中。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直呼见了鬼。 但伊娜毕竟也曾是在污染区对抗邪神产物的存在,接受能力还是要比一般人高出许多的。 所以她只会感慨,不愧是来自神明的力量。 但伊娜不知道的是,能让赫薇妮亚活下来的力量并不仅仅是七音符。 在赫薇妮亚刚刚苏醒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里有一块并不属于自己的骨头。 那块骨头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力量,极大的强化了她身上的七音符,以此来维持她的性命,就像当初的西泽。 毫无疑问,这块骨头是属于白维的。 为了让她活下来,白维将从西泽那收回的骨头放在了她的身上。 而且还不止是这些。 她眼下的音与谱,也是白维给她的,因为她自己的那一身已经毁在了终章之中,再也救不回来了。 也就是说,白维除了拿走了耳朵以及那具没有了音符的身体外,其余的都交给了她。 交给了本没有任何用处的她。 赫薇妮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将她此刻的心境展露无遗。 “伊娜小姐,你真的没有看到那个寄信人吗?”赫薇妮亚问道。 “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吧。”伊娜轻轻的揉了揉赫薇妮亚的头发,“我收到信赶到那里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老实说,我连寄信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我的父亲相交甚好,他能说出很多只有我和我的父亲知道的事情,而且……” 伊娜顿了顿,而后转过头,看向了屋外。 秩序之剑仍旧屹立在天琴之上。 她收到了秩序之剑的旨意。 不过这个信息就没有告诉赫薇妮亚的必要了。 “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们,伊娜小姐。”赫薇妮亚睁开了眼睛,很是认真的对伊娜说道,“我会报答你们的。” 伊娜笑着说道:“这些话暂时就不用说了,说到底,我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 “是啊。”伊娜轻轻的说道,“都是在他人的庇护下活到现在的幸运儿。” 赫薇妮亚从伊娜的语气中听出了那抹掩饰不住的遗憾和哀伤,她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是再一次的道了谢。 之后,伊娜将橘打发走,在只有她们两人的情况下才再次开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建议你不要离开天琴。圣音那边的情况我也大致听说了一些,有很多人都在找你吧?虽然天琴现在不比以往,但供你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还是没有问题。” “……抱歉,伊娜小姐。”赫薇妮亚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我不能这样做。” “害怕拖累我们吗?” “是的,但也不仅是因为这个。” 赫薇妮亚微微颔首,而后看向了窗外,那没有被风雪浸染过的阳光就这样温暖的洒在她的脸上,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许久之前白维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或许只有那完全不夹杂着冰雪的暖风吹在你的脸上时,你才能真正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 维克将目光从那略显毒辣的太阳光处收回,专心致志的听着一桌之隔的两名路人的交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么乱?” “你还不知道吗?昨天这里来了一个狠人。” “有多狠?” “十几个圣音的奏者在追杀他,你说呢?” “……那确实,然后呢?” “然后被现杀了三分之一,就这都没有抓住,被他跑掉了。” “嘶……这么夸张吗?从哪里来的啊。” “还能是从哪里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圣音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吗?” 维克将注意力收了回来,没有继续往下听。 因为他现在并没有八卦的时间,眼下他更在意的,还是别的东西。 比如……那些一直追杀着他的家伙。 维克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要从交界地这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中找到目标。 但他却找不出来。 并不是没有可疑的人,而是这个地方的人……全部都很可疑。 这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维克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 他的鼻子动了动。 在这杂乱的气味中,他还是嗅到了最为特殊的那一部分。 与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果然,他们还是追出来了。 维克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在确认到这股气味的存在后,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不动声色的挂在了旁边那桌仍在侃侃而谈的客人身上,同时随手取下了那名客人的随身香料,挂在了身上,接着快速的离开了酒馆。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酒馆里传来了暴动的声音。 但维克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将刚才取走的香料挂在了正在离开交界地的马车上,接着走上了与马车相反的道路。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酒馆里窜出的数道黑影,又追着马车而去。 于是,维克成功的抵达了他的目的地——亚德小镇。 当然更准确的说,不是抵达了,而是“回”到了。 是的,先前他便是从整座小镇出发前往的交界地,让一直追踪他的人以为他是要借此离开这片土地。 但实际上,他从未有过离开的打算。 至少在找到阿德之前,他绝对不会离开。 但维克也知道,这很难。 对于他这个已经没有了猎犬的猎人而言,只是活下来就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 维克抿了抿嘴,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两声“坚持下去”后,才再次出发。 但他并没有进入小镇,因为镇子里的眼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沿着小镇的边缘进了深山。 还没走多久,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在这片土地,黑夜就意味着危险。 好在维克还是在发生变故之前抵达了目的地,一个破落荒废的教堂。 这个教堂是属于这片土地曾经的教会——“森罗教会”。 只是在百年前,森罗教会灭亡之后便荒废了下来,连带着周遭的墓地也成为了荒地。 镇民们自然不愿意过多的接近这里,哪怕是猎人也不愿意轻易踏足。 但维克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缓缓的推开了教会的门,首先入目的便是那古老而衰败的森罗之神像。 从他这个角度,仍然能够感觉到森罗之神生前的强大,那巨大的压迫感足以让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好在维克已经习惯了,他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 但还没走两步便突然停下。 他的鼻子动了动,眼睛也同时眯了起来。 因为他嗅到了鲜血的气味。 而且还是陌生的鲜血。 ……是他们吗? 维克立刻将手伸向了身后的小斧头,却没有退去。 毕竟在这个时间退到黑夜中所要面临的危险,远远不如在这里与他们搏命。 维克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只是,这血的气味……闻起来很杂,明显的不是从一个人身上来的。 这样的气味就只会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这间教堂里藏了十余个伤者,要么就是…… 一个人的身上,有着十多个人的血。 维克一点点的往里走,终于在森罗神像下看到了血味的来源。 一个昏迷着的男人,脚边放着一把折叠的锯齿刀。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被血染透了的袍子,那十余种不同的血味就是从这上面来的。 这个穿搭并不像是这片土地的人,至少维克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这样款式的袍子。 这家伙是谁? 疑惑和答案几乎同时涌上了维克的心头。 这是……之前在交界之地听到的那个,杀死了无数圣音奏者的狠人吗? 他竟然跑到了这里? 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后,维克条件反射似的有了想法——杀了他!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立场,但是他在这里,就是对维克的威胁。 想到这,维克立刻将斧头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只要轻轻的一用力,他就能让对方人首分离。 但是,维克却怎么都下不去手,表情十分挣扎。 半晌后,他还是放下了斧头,不断重复着“我是猎人”这几个字,仿佛是在尝试着说服自己。 最终他说服成功了。 于是维克看着他,颇为无奈的嘀咕了一声“算你运气好”。 接着维克又注意到了对方仍在不断流着血的伤口,以及脚边的那柄锯齿刀。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 “如果我放着你不管的话,你就要死了。”维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轻轻的晃了晃,“我可以救你,但我不是白救的,你的那把刀,我就收下了……没有问题吧?” 对方自然没有回应,于是维克将药瓶放在了他的手边。 “遇上我,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他这样说着,而后伸出手抓向了那柄染血的折叠锯齿刀。 但在手触碰到锯齿刀前的那一秒,维克注意到了那混沌的刀身上所掠过的一抹暗影。 那是…… 维克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低下了头。 “咔嚓”一声。 一个巨大的狼头在他的头顶咬合,那锋利的牙齿将他来不及收回的半边兜帽都咬成了碎片。 还是追来了! 维克一边咬着牙,一边猛地转过身,将手中的斧头向着身后人的脑袋斩去。 但那人只是抬起了另一只手。 顷刻间,另一只手也化为了凶恶的狼头,一口咬在了维克的斧柄处。 又是一道“咔嚓”声。 木头的斧柄被一分为二。 而先前那只偷袭维克脑袋的狼头也再次朝着维克咬去。 这都还不够。 维克的眼角余光,还看到了另外两名追杀者,正一左一右的朝他袭来,那单薄衣衫下的肌肉正不断涌动着,仿佛是随时都有可能破衣而出的野兽。 被逼到绝境了。 维克紧紧的咬着牙,决心放手一搏。 猎人绝对不能手无寸铁的死。 斧头没了,他还有那把锯齿刀。 于是他立刻后退,一边盯着面前三人,一边将手伸向了锯齿刀。 而后抓了一个空。 维克瞪大了眼睛,猛地回过了头。 发现锯齿刀已经不在那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了两道声音。 一道是锈迹金属摩擦的声音。 另一道,是刀刃切割肉体的声音。 “锵”。 “刷”。 而后便是几道闷响。 等到维克再回过头的时候,那三名追杀者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屹立在血泊之上的,是刚才的那个男人。 他手中的锯齿刀已经完全展开,鲜血正从满是锈迹的刀刃上一点点的滴落。 维克呆愣在原地,而后听到对方缓缓出声。 “看起来……” 白维轻笑着看着维克。 “运气好的人,是你啊。” (本章完) 第245章 追击者 第245章 追击者 这是……什么鬼?! 维克的心中满是骇然。 半分钟前还生死不知的家伙竟然在一瞬之间就杀死了三个追击者,这是怎样恐怖的实力啊?至少维克还没有见过这样强大的猎人。 等等,他真的是猎人吗? 猎人是这片土地特有的职业,但眼前这个人,明显就不是野火的人。 他应该是圣音人才对。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维克质问着白维,但言语中的底气显然不足,毕竟他唯一的武器都被刚才的追击者们破坏了。 “别紧张。”白维笑着说道,“虽然刚才我们离敌人就只差了一点点的距离,但你毕竟没有那么做,不是吗?” 只差了一点点的距离? 维克立刻意识到白维说的是最开始自己打算杀死他的事情。 这顿时让维克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一直都是醒着的? 一旦自己真的打算动手,那么这个家伙就会…… 维克明白了刚才白维所说的“运气好的人,是你啊”是什么意思了。 “是的,我并没有伤害你。”维克尽可能的维持着言语的平静,“我还给你留了药,你记得吗?” “当然。”白维笑着摇晃了一下维克刚才给他的药瓶,里面就只剩下一张药片了,但也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我收到了。” “我给了你药,是想救你的命,而你也救了我的命,所以我们互不相欠……好吧,我应该还是欠你的。”维克吞了吞卡在喉咙里的唾沫,“如果之后我们再相见的话,我会报答你的。” 维克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体一点点的往后挪,以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冲出森罗教堂。 虽说这片土地的夜晚很危险,但现在的维克觉得,再危险也要比眼前人安全一些。 维克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白维的眼睛,事实上不止是小动作,他的心理活动也同样被白维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不用这么紧张。”白维的语气很是轻松,“我们已经开了一个好头,不是吗?” “一个好头?” “是的,对于合作伙伴而言,良好的信任关系总是要先从一个又一个的小合作,或者是小交易开始的。”白维说道,“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不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吗?” 维克明白了白维的意思:“你想要和我合作?” “合作,交易,你想怎么理解都可以。” “你想要什么?”维克狐疑的说道,“我已经没有药了。” “放心好了,我要的不是药。”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白维直接把手中的药瓶朝维克丢了过去,等到维克满是惊讶的接过后,他才再次说道,“我想要的,是你啊。” 维克的狐疑瞬间转为了警惕:“你什么意思?” “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想歪。”白维笑着说道,“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而已,就如你所看见的那样,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来让我更好的在这片土地上活动。” 身体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白维瞬杀了那三名追击者,维克还有可能相信白维的话。 但话又说回来,维克也确实能够感觉到白维身体的异样。 而他那超乎寻常的嗅觉也在告诉着他,这个家伙确实受了很重的伤。 也就是说,白维会在这里躺着,并不只是为了钓鱼,而是真的在养伤。 这让维克稍稍放心了一些,毕竟要是白维真的是在这里蹲他的话……那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维克问道。 “助手,向导。”白维耸了耸肩,说道,“一个外来者初到此地,总是需要猎人的帮助吧?” 白维的理由很是充分。 因为在这片土地还没有那么危险的时候,也确实会有外来者进入,那时的他们大都会雇佣猎人来保障人身安全。 只是维克实在不觉得自己能够保障白维的安全就是了。 所以他不打算答应,但也不敢直接的拒绝,只得说道:“那你找错人了。” “为什么?” “显而易见的吧。”维克指着脚下的尸体,“我正在被人追杀,不是吗?” “没关系。”白维笑着说道,“我也一样。” 维克:“……” 差点忘了这家伙就是被人追杀到这里来的。 而且追杀他的人,似乎同样很麻烦。 “那我们两个凑在一起岂不是会更加麻烦?”维克说道,“你就不怕相互拖累吗?” “这对我来说倒是挺无所谓的。” ……可是我有所谓啊! 维克差一点没忍住脱口而出。 “呵呵。”白维看出了维克的纠结,笑着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想要拒绝我也不需要找那么多的理由,我们之间的交易本就应该是自愿的。” 见白维这样说,维克在短暂的犹豫后,也点了点头:“抱歉先生,我确实不能接受你的委托,而且保险起见,我也不该再与你呆在一起。” 维克一边说着,一边退到了门边。 只要再来一步,他就能离开这个让他感到胆战心惊的地方了。 “老实说,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如果您实在不需要这瓶药的话。”维克说道,“所以我只能给您一个来自猎人的建议,那就是……夜晚千万不要出门。” 说罢,维克推开了教堂的门,同时转过身准备离开。 当然,他同时也将警惕心拉到了最高。 一旦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会立刻头也不回的奔入黑夜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 “你就不想找到你的那条小狼了吗?” 白维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一句话,让维克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缓缓的回过头,看见白维仍旧站在森罗之像下,月光从他推开的门缝中照入,正好落在了白维与神像之上。 站在维克的视角,竟感觉白维宛如逝去的森罗之神在人世间的化身。 “你……在说什么?”维克说道,“什么小狼?我不知道。”“是吗?”白维笑着说道,“如果不知道的话就算了吧,可能是我记错了吧,那条叫阿德的小狼。” 维克死死的盯着白维。 “怎么样?”白维问道,“还要走吗?” 半晌后,维克合上了刚刚才打开的大门,在重归黑暗的教堂中,缓缓的向白维走去。 …… 交界之地的角落,【追猎者劳伦】看着下属一个个归来,但却没有看到维克的影子时,明白了什么。 “先生们,看来你们引以为傲的追击能力也不过如此啊。”劳伦淡淡的说道,“连一个未完成仪式的孩子都抓不回来吗?” 面对劳伦这完全不加掩饰的嘲讽,野火的追击者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只能试着解释:“交界之地的情况太复杂了,我们好几次都捕捉到了他的行踪,但最后还是没能找到。”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掉头回去了呢?” “啊这……”追击者们面面相觑,“不太可能吧?” “很遗憾,先生们。”劳伦说道,“你们被那孩子玩弄的不仅仅是嗅觉,还有大脑。”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满是血污的口哨。 “在出来找你们的时候,我提前在那孩子来时的路上布置下了人手。而一个小时前,我听到了哨声,这表明那孩子已经回去了。而你们,却还在这个地方转悠着,像是被屎诱惑走的蠢狗。” 劳伦的话越说越过分,但在场的人仍旧是敢怒不敢言,只是低着头默默承受着。 就只有一个人不解的问道:“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回去呢?”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劳伦收起了哨子,淡淡的说道,“比起我们一直所担心的他会将教会最大的秘密公开这件事,他更在意的还是找回那条走丢了的狗。” 听劳伦这样说,在场的追击者们终于笑出了声。 “至少我们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一位追击者说道,“既然您的人已经把他抓住了……” “不,我可没有说我的人把他抓住了。”劳伦打断了这名追击者的话,“事实上,在收到了哨声后的不久,我就与我的手下们失去了联系。” 追击者们面面相觑。 “难道是他干掉了您的手下?”有人说道,“可这没有道理啊,他连仪式都没有完成,怎么会有这个力量呢?” “你这是在问我吗?”劳伦看着这位发出疑问的追击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头儿是把那孩子交给了你们,而不是我吧?” 那名追击者立刻低下头:“抱歉,劳伦大人,是我逾越了。” “你确实逾越了,我希望你们这帮家伙清楚一些,头儿很看重那孩子。”劳伦说道,“最好不要让头儿等太久,要不然你们知道后果的。” 众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还有,那孩子虽然并没有完成仪式,但他本身的资质实在是太出色了。”劳伦淡淡的说道,“所以,如果不想丢掉性命的话,你们最好再认真一些。” 众人立刻俯下了身,异口同声的说道:“多谢您的提醒,劳伦大人。”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劳伦说道,“交界之地到底不是我们的领地,不要太过张扬了。” 众人纷纷散开。 只是在退去的时候,他们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劳伦并不是来帮他们捉拿维克的,那为什么他也会来到交界之地呢? 众人感到了疑惑,但又不敢直接去问,只得立刻离开。 最终,劳伦的身边就只剩了两名追击者。 劳伦看向了其中一名:“怎么样,确定了吗?” “确定了,劳伦大人。”其中一名追击者回答道,“莱茵确实有了行动,他们的先头部队甚至已经进入了交界之地,但具体的目的是什么,尚且还没弄清楚。” 劳伦微微眯起了眼睛。 莱茵教会,他们的死对头,毕竟在名义上,他们可是正邪分明。 但实际上,两边已经十余年没有大的摩擦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莱茵的问题。 虽然拥有着举世无双的神选骑士,却因为数量的原因早已没有办法再扩张,只得坐看与他们接壤的野火一步步的壮大。 但是现在,他们却突然的派人进入了交界之地,并且将目标对准了他们。 这是什么原因? 劳伦正是要搞清楚这一点,才会亲自前来。 “我们上一次与莱茵有接触是什么时候。”劳伦问道。 “差不多半年前了。” “半年前?”劳伦回忆了一下,而后眉头微皱,“【撕咬者罗杰】?” “是的。”追击者点了点头,“半年前,在我们得知了维萨斯的尸块面世以后,头儿让【撕咬者罗杰】进入了莱茵的领地,但仅仅是一个晚上就没有了消息,再之后那个村庄被莱茵骑士彻底封锁,我们也没有了机会。” “这样啊。”劳伦喃喃自语,“莱茵,维萨斯的尸块……难道他们又是冲着尸块来的?” 他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又立刻否决掉了。 “不不不,没有道理,莱茵就算再渴求尸块,也不会对有主的尸块大动干戈,而且还是在我们的领地上。” 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不止是莱茵,天琴和圣音也在接二连三的出事……圣音还在追杀最后的七音奏者,也到了这里,这当中会有关系吗?” 劳伦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找到问题的关键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但也正是因为那么一点点,情报的缺失还是无法让他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不过,他至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要把他们挡出去。”劳伦对手下说道,“头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岔子,明白吗?” 两位追击者立刻俯下了身:“明白了。” “你们必须明白。” 劳伦转过头,看向了夜色下的交界之地,而后轻轻的说道。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 “只要等头儿成为了主。” “那么我们就再也不用生活在夜色之中了。” (本章完) 第246章 请问你有兴趣了解我们的主吗? 第246章 请问你有兴趣了解我们的主吗? “说一说吧。” “说什么?” “当然是你和那条小狗了。” “阿德不是狗,是狼。” “都行,你认为它是什么就是什么。” “……阿德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就只有它,它也是我的猎人搭档。” “然后呢?” “然后它失踪了。”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描述,那我觉得你应该很难找到它了,你认为呢?” 维克死死的盯着白维:“你说过会帮助我找到它的。” 白维微笑:“说的没错啊,我现在不正在帮你吗?如果你不愿意配合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你现在依旧可以离开。” 维克紧紧的攥着拳头,很想就这样掉头离开,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低声说道:“我和阿德是在祭祀场走丢的。” “失落的祭祀场?” “……你竟然知道?” “听说过一些罢了。”白维轻飘飘的说道,“相传是森罗教会的圣地,昔日森罗教会的神官与麾下的猎人们能够进入祭祀场得到力量,但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吧?森罗之神和祂的教会一同消亡了,你去那里还有什么用处呢?” 维克原本不想回答的,这是森罗猎人们最后的秘密了,所以原本想要编一些胡话来糊弄白维的。 但白维一直是一副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轻松样,让维克不敢这样做。 所以半晌后,他还是缓慢的出声:“并没有完全消亡。” “嗯?” “祭祀场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消亡。”维克很是艰难的说道,“猎人仍旧能在里面得到力量。” 说完仿佛耗费了维克全部的力气,让他直接瘫在了地上,满脸的懊恼与无可奈何。 而白维也清楚维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看来这个消息即便是在这片土地也是个秘密。”白维笑着说道,“你是在防范着野火教徒吗?” 维克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在森罗之神逝去之前,猎人才是这片土地的核心。而在森罗之神逝去以后,野火教徒们取代了猎人的位置。 但猎人的力量并没有消亡,在曾经的森罗祭祀场,仍旧可以获得猎人的力量。 虽然并不多,但也足够工作以及生活。 维克与他的猎狼阿德,都需要这一份力量。 白维继续问道:“所以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老猎人。” “那他人呢?” “死了。” “所以你就相信了他?” 维克看着白维:“我又没什么好骗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为什么没有考虑加入野火教派呢?”白维笑着说道,“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的正统吧?” “外人不是把他们称作是密教吗?” “那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维克沉默了一会:“我不相信他们。” “为什么?” “直觉。” “我需要更准确的说法。” 维克有些无奈:“嗅觉,我能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很怪的味道,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 “这倒是很形象的描述。” 听到这话时,维克下意识的看了白维一眼。 他很想说“你的身上也有一些这样的味道”,但他不敢,和白维的对话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简直要比被野火教徒们追杀时还要大。 “也就是说,你和你的小狗觉得野火教派有问题,不想加入他们,所以才去追寻昔日的猎人之力。”白维不急不缓的总结道,“而在前往那个老猎人告知你们的祭祀场的途中,你和你的小狗走丢了?” “……阿德是狼。” “那并不重要,请关注重点。” “……是的。” “具体是怎么走丢的呢?” “……我不记得了。”维克似乎是害怕白维不相信,便颇为急躁的说道,“我没有撒谎,是真的不记得了。” “别紧张,我可没有说你在骗我。”白维笑着说道,“但为何不再说得更细致一些呢?这对于你和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坏处,不是吗?” 维克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记忆再次回到了十几天之前,那古老的建筑,怪异的符文,跟在自己身边的阿德。 但很快,记忆开始了模糊。 再次清晰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维克将这些讲述给了白维听。 但白维听的并不认真,因为他全部都“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 【聆听】加上【注视】,让他能够直接看穿维克的内心,甚至将维克脑海中的回忆和想象都能看个大概。 当然,这并不容易,需要一定的引导,以及承受一些对身体的负担。 这也和白维现在的身体情况有关,眼下的白维正处在一个很微妙的阶段。 他得到了一副崭新的身体,不用天天想着怎么引诱同伙使用自己的力量了,可以尽情的做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比如呼吸。 毕竟,对于一个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原装鼻子的灵魂而言,能够自由自在的呼吸已经是一件很让他振奋的事情了。 但是啊,代价是什么呢? 最直接的代价就是,为了得到这具身体,在圣音的时候他是使用了【维萨斯的幻影】这一能力的。 为此,他的所有规则都被暂时的封禁。 虽说是主动性的规则,被动的,比如【注视】的超强视野,以及【聆听】的窥探人心都还是能够使用的,虽说效果被弱化了很多,但能用总比不能用好。 比如【终止】和【支配】,就已经完全失效了。 这对于他的实力而言自然是个不小的打击,特别是他还将这具身体的音与谱,以及能够极大强化基础力量的骨头都交给了赫维妮娅,这自然会让这具身体的强度直线下降。 这也导致了他在交界地的战斗中受了不小的伤,现在都还没有恢复。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莱茵那帮麻烦的家伙应该也已经过来找他了。 啧,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 不过嘛…… 白维看着眼前的维克,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 他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一张牌。维克并不知道白维在想些什么,他再讲述完毕后问白维:“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为什么不呢?”白维笑着说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维克很是狐疑:“你经历过?” “是的,我曾经有个同伙……我是说,合作伙伴。”白维说道,“他也是和你一样,进了一个不该进去的地方,而后丢失了大部分的记忆,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年。” “那之后呢?” “之后他死了。” 维克:“……” “不过在死之前他还是找回了记忆。”白维耸了耸肩,“这对他而言也算是不留遗憾了吧。” 维克沉默了一会,说道:“找不找的回记忆,我无所谓,只要能找回阿德就可以了。” “当然,我们不正是在这么做吗?”白维微笑着说道,“但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真相可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维克低声说道,“只要找到它就可以了,这是我和它之间的约定,就算死了也要葬在一起。” “真是感人的人狗……我是说,人狼之情啊。”白维拍了拍手,表情很是赞赏,“既然如此,天亮了我们就出发吧。” 维克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远处的天空已经浮出了一抹鱼肚白。 黑夜终于要过去了。 维克的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和白维的交谈,着实是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以至于…… 维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了白维。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是谁。”维克说道。 这时太阳升起。 朝霞驱散黑夜,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白维的半边身体上,但另一半仍然隐于黑暗中。 “你可以叫我……乌鲁。”白维微笑着说道,“我的职业是神甫。” “为迷失在黑暗中的人指明道路的。” “乌鲁神甫。” ……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白维带着维克离开了教堂,向着最近的亚德小镇走去。 维克显得有些不安。 “就这样直接进去真的好吗?”维克说道,“野火教团的人在镇子里有眼线,镇民们会告密的。” “别担心。”白维则毫不在意的笑道,“他们会注意一匹孤狼,但不会注意一个被和蔼的神甫带在身边的小男孩。” 眼下白维与维克都更换了穿着。 白维的身上真的穿了一套莱茵的神官服,这是他在交界地里搞来的。同时他也给维克换上了配套的衣服,同时还用面罩遮住了维克的脸。 “我们是从莱茵过来的神职人员,前来为这些被密教浸淫多年的无辜镇民净化心灵的。”白维说道,“所以一定要注意态度,和蔼可亲,知道吗?” 和蔼可亲…… 维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吐槽。 因为他知道,白维那宽大的神官服后面,就藏着那柄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的锯齿刀,那股味道根本就藏不住。 这样的人也能称之为和蔼可亲吗? “你之前说过,在你与阿德走丢后,野火教徒就开始追杀你了,是吧?”白维并不在意维克心中对他的吐槽,慢慢悠悠的说道,“在那之前,他们没有找过你麻烦吗?” 维克摇了摇头:“没有,在那之前我什么都不是,阿德也就只是一匹普通的狼而已,他们没有理由找上我们。” “那么现在就有理由了吗?”白维说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我不知道。”维克说道,“我猜是与祭祀场有关,但我完全不知道祭祀场里有什么,我甚至都不记得我到底有没有进去过。”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从里面带出来了什么东西呢?”白维说道,“他们盯上的不是你,而是你带出来的东西。” 维克继续摇头:“没有,我身上没有任何多出来的东西。”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白维笑了:“那么你是如何一次次的躲过野火教徒的追杀呢?难道说你一开始就有这样的能力?” 维克愣在了原地,而后低下了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的声音有些滞涩,“但我以前……好像没有这样的能力,我就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可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躲过邪教徒的追杀。”白维说道,“看来,你确实在那个祭祀场里得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你梦寐以求的力量。” 维克呆愣在原地许久,见白维已经走远了以后才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来,焦急的问道:“你是知道一些什么吗?” “只是一些基于事实的猜测而已。”白维笑着说道,“老实说,这样的故事在外面很常见。” “故事?” “是的,为了获得力量而付出些什么。”白维说道,“比如说身体,比如说寿命,又比如说……珍视之物。” 维克第一时间还没有明白白维的意思,等到反应过来后,怒从心中来:“你是说我用阿德的性命换来了现在的力量?!” “我可没有这么说。”白维仍旧是不急不缓,却让人生气的语气,“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而已?至于真相,还是要等到亲眼所见才行。” 维克很是愤怒。 但偏偏又找不出发火的理由,毕竟白维也说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我不会把阿德当成代价的。”他追上白维,压低声音说道,“一定不会的。” “我自然愿意相信,但既然如此,力量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维克回答不出来。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亚德小镇上。 虽然已经天亮了,但镇子的路上仍旧看不到一个行人,就像是一座死镇。 但白维知道,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正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往外看,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无数人盯上了。 不过白维并不在意,他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其中一家住户前,敲响了门。 “你好,我是来自莱茵的神官,乌鲁。”白维很是直接的报上了名号,“来此地是为了传播伟大的莱茵之神的福泽。” 维克没有想到白维竟然还真的敢如此直白的传教。 这样怎么可能成功? 这里的人根本不会给外人开门,哪怕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受伤的猎人都不行。 果然,门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你的恩泽,滚远点。” “这位先生,看来你对我们全知全能的主有些错误的看法。”白维仍旧和蔼,“既然如此,我推荐您阅读一下我们的《莱茵圣约》,这样的话……” 里面的人冷笑:“什么狗屁圣约?我听都没有听过。” “这样啊。”白维有些遗憾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传递主的福音了。” 另一种方式? 维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白维突然的抽出了身后的锯齿刀。 而后毫不犹豫的砍了下去。 (本章完) 第247章 野火 第247章 野火 白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维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把锯齿刀就已经深深的刻入了木门里。 “你在干……” 话还没有说完,白维又是很干脆利落的一脚,直接将镇民的木门踹倒,而后微笑着对维克说道。 “传教。” 门轰然倒塌,门后的镇民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态度,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你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镇民指着白维的鼻子,身体似乎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白维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而是等着木门坍塌后溅起的灰尘散去之后,才慢慢悠悠的抬脚跨入。 站在他身后的维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他现在是白维的助手,没有道理阻止白维。 但如果白维真的要做一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只是看着。 进了屋子的白维优哉游哉的观察着屋子里的摆设。 这像是一家药房,入目的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物。 整个屋子像是就只有这个男镇民一人生活,不过里面还有一扇紧闭着的房门,当白维的视线落在那扇门上的时候,镇民脸上的紧张更为加重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男镇民朝着白维吼着,只不过比起先前门还在的时候,现在的他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了。 白维自然知道他在担忧些什么,但也不戳破,而是满脸微笑的看着男镇民。 “来采购点药物而已。” “采购药物?”男镇民说道,“你刚刚还说你是来传教的!” “是啊。”白维点了点头,“你要是信了我们的教,我还需要专门采购吗?” 男镇民的表情变得很是难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要是敢乱来的话……猎人们会收拾你的!” “哦?”白维的笑容不减,“是猎人们收拾我,还是野火教徒们收拾我啊?” 听到这句话,男镇民的脸色更差了一些。 只有维克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隐隐的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所以很是识趣的没有出声。 男镇民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你想要什么药?” “一些伤药片。”白维说道,“以及……能够在黑夜中行走的‘凝血药剂’。” 听到“凝血药剂”,男镇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似乎想要说自己没有,但看着白维手中那明晃晃的锯齿刀,他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半晌后,他开口道:“有,但不在这里,而且不便宜。” “没关系。”白维像是早就猜到了男镇民会这样回答,笑着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你速速去取……但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心思,要不然,我烧了你的房子。” 说着,白维还似有似无的往里屋的房子看了一眼,这更是让男镇民不敢有更多的动作。 只得黑着脸,快步的离开了屋子。 在出门前,维克听到男镇民用很低的声音骂着什么,似乎是与猎人有关。 所以在男镇民离开后,维克立刻走了上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维扫了维克一眼,淡淡的说道:“如果我们要去祭祀场,需要这些药物。” “那我们就能直接抢吗?”维克说道,“这不是猎人该做的事情。” “我又不是猎人。”白维说道,“我是莱茵的神甫,我没有素质。” 维克:“……” “开个玩笑而已。”白维笑了,而后说道,“如果你以猎人的身份来买药,他会卖给你吗?” 维克想要反驳,但一些回忆也在这时涌上了心头。 那是一个苍老的猎人在深夜中不断敲门祈求的场景。 而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白维眼中。 “还是会的,但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对吧?”白维说道,“比如肆意的抬高价格,比如趁机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之类的,想象一下吧,当你在夜晚狩猎受伤时,向着这些紧闭着房门的屋子请求帮助,但得到的就只有拒绝和谩骂,类似于快离我远一点,不要把危险带到我这里来之类的……” 维克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就是他此时心中所想的,白维竟然如此形象的描述了出来,简直就像是直接读到了他的心。 当然,维克并不会往读心方面去想,他只是问道:“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我也经历过啊。 白维在心里笑着。 游戏中的这张地图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阴间图,一到黑夜就有数不清的怪物追杀也就罢了,镇子上也全都是刁民。当玩家受了伤想要买药的时候,就会发现夜晚药品的价格是白天的十倍。 而卖药的自然就是刚才那个被白维赶出去的家伙。 属实是现世报了。 但这些白维自然不会告诉维克,他只是耸了耸肩,说道:“别忘了我的身份,莱茵可是野火的死对头,我们对你们这里的了解,绝对不亚于你们的本地人。而且我们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了解,深层的原因也同样清楚。” 白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药柜前,拿起了一个染血的药瓶。 “根本的原因就是森罗之神死了,曾经的秩序崩溃,猎人们的水平也大幅度的下降,但你们面临的危险却没有减少。”白维优哉游哉的说道,“所以这里的人们又依赖着猎人,但又不信任着猎人,生怕在猎人上的投资打了水漂,于是愈发的恶性循环。” 维克略微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镇民们买药也很难。” “是吗?”白维指着面前的药柜,“如果真的那么难的话,那这一大箱子药是从哪里来的?他总不能是自己吃着玩的吧?” 维克沉默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这些药是提供给谁的。 野火教徒。 “所以啊。”白维笑着说道,“我一个正教的神甫,从邪教的手里抢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维克无话可说。 “话说回来,你们这里之所以这么混乱,也是因为野火教徒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者。”白维说道,“森罗之神已经逝去百年了,如果是我们莱茵,用不了十年你们这里就会家家户户的歌颂莱茵之主的伟大荣光,但是野火教徒嘛……” 是的,白维点出了这片土地最本质的问题——没有形成新的秩序。 虽然外界已经把野火看作是四大密教之一了,但和曾经的森罗教会相比,野火教徒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残忍的雇佣兵。 而这当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这片土地没有新的神。 野火教派,并没有野火之神。 所以在森罗之神逝去之后,这片土地的人们并没有诞生出新的信仰,而野火教徒也没有往这个方面耕耘,所以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取代曾经森罗猎人的职能,这也就导致了森罗之神已经逝去百年,但麾下的猎人们仍在工作这一奇观。 工作的内容自然是……对抗黑夜。 白维的一番话下来,确实让维克感觉到了他要比自己更懂森罗,所以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凝血药剂’?就算有那东西,进入黑夜也是很危险的。”“如果你的那条小狗就是迷失在黑夜之中了呢?” 维克的瞳孔微微一凝,正要开口,就看到白维露出了笑容。 “我随便猜猜的而已。” 维克:“……” “但也是有可能的吧。”白维将那染血的药瓶放回了柜中,“如果你真的想要找到它的话,就不能忽视掉黑夜吧。” 还没等维克回答,先前那个男镇民已经走了回来,手中提着两根肮脏的血试管。 “就只有这两份了。”男镇民黑着脸说道。 “很好。”白维笑着将试管接过,“这就已经够了,至于伤药片,我已经取走了,就不麻烦你了。” 男镇民的脸更黑了,他咬着牙说道:“你还没有付钱。” “啊,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白维拍了拍脑袋,后知后觉般的对男镇民笑道,“我叫乌鲁,从莱茵而来。” 男镇民根本不关心白维叫什么,他只关心钱,但等了半天,却发现白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你什么意思?” “付钱啊。”白维说道,“我不是说了我叫乌鲁吗?” “……这和钱有什么关系?”男镇民说道,“这里不是莱茵,你的名字有什么用处?” “现在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 “……你耍我?!” “我可没有耍你,我说的是实话。”白维说道,“很快就会有人来这里找我,你可以把我的消息告诉他们,就能拿到报酬了。” “……他们是你的下属?” “不。”白维轻飘飘的说道,“是我的仇人。” …… “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菲格主教。”一名莱茵的神官说道,“再往前就是野火的领地了。” 菲格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茂密丛林,宛如一只张开的利爪,野蛮的气息扑面而来。 “真是让人厌恶的气息啊。”菲格皱了皱鼻子,而后转过头,“准备的如何了?”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伪装成商队的骑士团,厚实的肌肉简直要从那朴实无华的衣服中撑出来。 这是菲格手中最为精锐的骑士团。 但他们却不是此行的重点。 重点是马车上那独一无二的木箱。 在菲格的眼神授意下,其中一个木箱被打开。 一股刺鼻的恶臭伴随着“咕噜咕噜”宛如咀嚼骨头的声音从中传出,给人一种浓厚的不安感。 “吞噬者的反应要比之前剧烈啊。”菲格说道,“看来是感应到了什么。” “是的。”一旁的骑士回答道,“吞噬者对维萨斯的力量一直都很敏感,如果我们现在放开它,它会直接循着味道去找到尸块的持有者,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是……” “嗯?” “我们对它的控制只能在一定范围内生效,一旦超过了这个范围就会失效。”骑士说道,“到了那个时候,它会进入暴走的状态,对周围的一切生物都会进行攻击,想要再次控制住它的话,就只能重新回到范围内,摇响这个铃铛。” 骑士拿起了腰间的铃铛,轻轻的摇晃了一下。 铃声微响,箱子里的吞噬者轻轻颤抖。 菲格则是笑了:“这不是很好吗?” 而后他走上前,注视着箱中的丑陋之物。 “就这样让它大闹一场吧。” 说罢,他解开了锁链。 …… 于是,白维顺利的买到了药,满意的从那个镇民家离开。 就是那个镇民不是很满意。 而在走出屋子后,维克立刻追上了白维,而后压低声音说道:“乌鲁……” “叫我乌鲁神甫。” “……乌鲁神甫。”维克问道,“刚才那个人一直对最里面的房间很在意,而你好像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哦?原来你注意到了啊。” “很难不注意到。” “感觉确实很敏锐嘛。”白维伸出手,揉了揉维克的脑袋,“那你就没有闻到什么吗?” “……一股臭味。”维克说道。 “就像是黑夜里的那些东西?” 维克点了点头。 “呵呵,很正常。”白维看着维克,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猎人衰落了,人们却还要在黑夜中生活,总归是要有些手段,而且这些手段大都见不得光。” 维克紧紧的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还是想不出答案,便说道:“你就不能再说的清楚一些吗?” “我只是在帮你找狗而已,没说要为你答题解惑啊。” 维克正要发火,便见白维又慢悠悠的说道。 “不过看你如此乖巧的份上,给你些奖励也不是不行。”白维拿出了先前“买”的凝血药剂,“答案就在这当中。” 维克原本还对白维的说法有些不悦,但听白维这样说后,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 “什么意思?” “凝血药剂是猎人们用来隐于黑暗中的手段。”白维将药剂给了维克,“你再看看。” 维克接过了药剂。 他还从来没有使用过,所以在接过后,立刻闻了闻。 而白维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当看到维克在闻的同时,似乎无意识间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试管的边缘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周末在外地,用手机写的,错字可能有些多,请大家多多担待…… (本章完) 第248章 猎人的报酬 第248章 猎人的报酬 维克确实从凝血药剂中感觉到了些许的异样。 但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太出来,有种脑子的思考跟不上鼻子的嗅觉那样的感觉。 他正想追问白维,却发现白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去好远了,他这才急急忙忙的跟上:“你要去哪里?” “不是说了要去祭祀场吗?” “可祭祀场不是这个方向。”维克指着左手边的深山,“要从那片林子里穿过去才行。” “是吗?那如果按照你的路线,要走多久呢?” “不需要走太久,两周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嗯……我觉得你对时间的观念和我不太一样。”白维笑着说道,“抱歉,我可不想费这么长的时间在赶路上,所以……” 他停下了脚步,指向了身前。 “我决定用便捷点的方法。” 维克顺着白维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辆被随意扔在路边的,已经接近报废了的小板车。 “人类与野兽最大的不同,就是会使用工具。”白维说道,“我相信,只要有了那辆车,并行驶在正路上,我们所需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了……你觉得呢?” 维克觉得白维的脑回路简直莫名其妙,他有些无语的看着白维:“我就先不说正路比起山路的危险程度要高多少了……就算抛开那些,有东西帮你拉车吗?” “你们这里一般是用什么拉车的?” “马、驴。”维克说道,“但它们都很稀有,也很少会被用去拉车,因为黑夜对于它们而言同样是致命的。” “这样啊。”白维感慨道,“那真是有些遗憾了。” 维克以为白维是打算放弃了,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听白维突然的“哎”了一声。 “话说,你的体力怎么样?” 维克感到了不安。 …… 二十分钟后,亚德小镇的镇民们都看到了那个初来乍到的莱茵神甫正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架半报废的板车上。 而拉车的,是他那看不清面容的小跟班。 这顿时让亚德的镇民们忍不住想着……原来正教那边也是不把人当人的。 “慢慢来,不要太勉强,我也不是很着急的。” 坐在板车上的白维笑眯眯的,而维克那缠着纱布的脸上则满是黑线。 没有办法,白维一直在说什么他受了重伤,身体不好,以及刚刚踹门的时候扭伤了脚,现在走路都很费劲,如果维克不帮忙的话他们肯定会被两方的仇人一同追上的这样的话,让维克根本无法拒绝。 好在白维的身体很轻,即便坐在板车上也没有太多的重量,加上维克天生就有很大的力气,所以拉起来也不算费力。 比起消耗的力气,维克更担心的还是就这样直接的行进在大路上,太容易被两方的仇家发现,以及深夜时所面临的危险也远超在山中的崎岖小路上。 但白维却对这方面并不在意,而维克一想到白维那恐怖的实力,自然也是无话可说了。 一切都是为了找到阿德。 只要能找到阿德,拉车就拉车吧。 “我说,这镇子上的人们还真是热情好客呢。”瘫在板车上的白维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意思?” “从我们进镇以后,就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躲在房门后的,躲在窗户后的,甚至躲在马厩里的。”白维笑着说道,“一直紧紧的盯着,这不是热情好客是什么?” 维克还是有些跟不上白维的脑回路。 一直被人盯着怎么就是热情好客了? 这完全就是在监视他们啊。 ……莱茵神甫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 维克忍不住这样想着。 白维则还在板车上喃喃自语着:“嗯……这眼神里有审视,有忌惮,还有憎恶,这倒是挺正常的。” ……这也算正常吗?你对正常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啊。 维克还没来得及吐槽,白维的话音突然一转。 “不过……也有不正常的。” 维克突然感觉身后的板车一轻。 他立刻回过头,看到白维突然的下了车,提着那柄染血的锯齿刀就往一道小巷里走去。 维克都懵了。 这又是做什么? 他立刻放下了板车,向白维追去。 但白维这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瘸了,可以说走的飞快,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维克的视野中。 维克顿时慌了神,还以为白维是打算就此把他丢下了,便一边喊着白维的名字,一边加快了步伐。 好在,在经过一个拐角后,他还是看到了白维。 只是白维正提着刀站在瘦弱的小女孩面前,小女孩正蹲在角落里,满脸都是恐惧,显然是被白维吓得不轻。 “乌鲁神甫!你要做什么?!” 维克更慌了,急忙冲了过去,挡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这还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白维淡淡的说道,“你急什么?我可是莱茵的神甫,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对。” 维克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信心?” “我们莱茵的神甫是不会喜欢小女孩的。” 维克有些懵。 而白维已经收起了锯齿刀,同时视野越过了维克,看向了他身后的小女孩。 “就是你刚才一直在看着我们吧?”白维问道。 小女孩瑟瑟发抖的不敢说话。 维克则很是气愤:“你就是因为这个追了过来?你不是说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吗?你为什么单单找她?” “你应该听我把话说完。”白维翻了翻白眼,而后再次看向了小女孩,“我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我才专门过来,现在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了。” 听了白维的话后,维克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也转过头看向了小女孩,发现小女孩那紧张的神情上正闪过一抹犹豫。 “如你所见,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白维又说道,“你要是再不说,可没有机会了,我们不会等你的。” 小女孩紧紧的抿着嘴。 半晌后,还是轻轻的开口。 “你们是猎人吗?” 维克下意识的想要开口,白维却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而后才问道:“不,我们不是猎人,但我们是神职人员,猎人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 白维将重点放在了后半句话上。 听白维这样说,小女孩便也不太敢迟疑了,鼓起勇气看向了白维,说道:“我听说妈妈说,向猎人请求帮助的话,猎人就会帮忙的。” “所以是你妈妈出事了?” 小女孩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白维会如此直接,但她还是紧咬着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爸爸妈妈去另一个镇上采购了。”小女孩说道,“按理来说,他们在前天晚上就该回来的,但是……” 小女孩立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敢往这方面细想,而后便恳求着说道。 “猎人先生,能否请您帮我找到爸爸妈妈。” 听小女孩这样说,维克便已经猜到了什么,眼色顿时灰暗了一些。 毕竟在这片土地,失联往往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的父母是往哪个小镇走的?”白维问道。 小女孩告诉了白维。 白维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我们好像不往那边走啊。” 维克看了白维一眼。 他也能猜到白维会拒绝小女孩,毕竟为了一件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白维没有道理会愿意绕路。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从维克的脑海中冒出来,他便看到白维露出了笑容。 “但是稍微绕一下路也不是不行啊。” 小女孩那原本灰暗下去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不过嘛。”白维看着小女孩,微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些东西呢?” 十几分钟,维克拉着板车离开了亚德小镇。 而白维则像之前那样舒服的依偎在板车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音乐盒。 每当他转动音乐盒上的发条,音乐盒就会发出简单却清脆的声响。 维克拉了多久的车,白维就玩了多久的音乐盒,玩的不亦乐乎。 终于,维克忍无可忍:“乌鲁神甫,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哦?”白维终于暂停了转动,笑着问道,“我怎么过分了?” “那个孩子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忍心找她要东西吗?” “哦,你说这个啊。”白维懒洋洋的说道,“这是报酬啊,当然要拿。” “可你又不是猎人。” “但你是啊。”白维说道,“这不是帮你拿的吗?” “……啊?你在说什么胡话?” “那个孩子想找的是猎人,不是我。”白维说道,“你又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我就先替你收下了。” “你这是什么强词夺理?” “我可没有强词夺理……维克啊,你一直都说你是猎人,但你接到过委托吗?” “……没有。”维克说道,“我和阿德分开后,就一直被追杀,根本没有机会接委托。” “这就对了,所以你还不懂猎人的含义啊。”白维说道,“以前那个老猎人没有告诉过你,猎人一定要收报酬吗?” 维克有些迟疑,而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猎人为什么一定要收取报酬。”白维说道,“简单的来说,只有拿了报酬,委托和契约才算是形成了的。可以理解为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但凭借着好心办事,谁知道你办不办呢?” 维克张了张嘴。 他感觉白维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又好像没有。 “可她只是个孩子。”维克说道,“她连钱都不剩多少了,这个音乐盒应该是她身边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是啊,所以我们帮她去寻找的也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啊。”白维淡淡的说道,“所以在她的眼中,她给了我们最珍贵的东西,而我们则去帮她寻找更珍贵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维克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可是那个孩子的父母很有可能已经……” “已经死了,所以就不需要那么认真的去找了?” 维克一窒,连连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算她不给我任何报酬,我也愿意……” “可这样一来,那孩子又会怎么想呢?”白维说道,“连钱都不愿意收的医生,一边叹着气一边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会尽力’的那样?” 维克说不出话来了。 “你以为那个孩子不知道她的父母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吗?”白维笑着说道,“她要的,就是最后一点希望而已,但很多人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愿意给她了。” 维克沉默了许久,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好像明白了。”他说道,“如果我找到了她的父母,你能把那个音乐盒给我吗?” “当然可以了。”白维笑着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报酬,第一份猎人报酬。” 维克认真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才白维给他的感觉,竟然有些像是那个死去的老猎人。 以及…… 一段模糊的记忆涌上了心头,记忆片段中,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但那人是谁,维克却记不清了。 接下来的路途里,白维继续把玩着那个音乐盒。 他不厌其烦的转动着发条,让音乐盒一直响着。 而维克则是专注的拉着车。 不知道是不是白维先前对他说的话起了作用,他现在只想要尽快找到那个女孩的父母,拿到那个音乐盒。 而就在这不知不觉中。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期间他也问过白维是不是该停下来躲一会了。 但白维却始终让他继续,再走一段路,再走一段路。 前方的道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只有身后的音乐盒还在不断的响着。 维克感到了疲惫。 腿很痛,很酸。 手也在轻轻抽搐着。 “该停下来了吧,乌鲁神甫。”他再一次的询问。 但这一次却没有得到白维的回应。 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音乐也消失了。 维克立刻停了下来,回头看去。 板车上空无一人,身后也只有无尽的黑暗。 “乌鲁神甫?”他冲着黑暗大吼,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但那黑暗却愈发的凝实了。 “见鬼。”维克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伸手摸向了身后,而后表情一僵。 他的斧头已经在昨晚被毁掉了。 对抗黑暗的凝血药剂也在白维的身上。 所以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 他立刻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但是已经晚了。 一个个腐烂的虚影从黑暗中走出,向着他缓缓而来。 “该死!” 维克慌了神,掉头就跑。 但很快就感到双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拉了一天的车,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到了极限,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应到这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能够回答维克。 那些虚影冲了下来,很快就将维克压在了身下。 “啊啊啊啊啊啊!” 维克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不远处的白维眼中。 白维平静的注视着,任由着维克不断的哀嚎与祈求,始终都无动于衷。 没过多久,维克的声音消失了。 周遭安静的只能听到虚影咀嚼的声音。 他要死了。 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 但是…… “噗嗤。” 一只锋利的爪子突兀的穿透了虚影的身体。 而后哗啦一声。 虚影被撕成了两半。 维克的脑袋从黑色的血中探出,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本章完) 第249章 觉醒 第249章 觉醒 局势瞬间逆转了。 那些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虚影接二连三的被半人半狼的维克撕成了碎片,那些血肉纷飞,在落地前又迅速的化为灰烬。 但这些虚影就像是不会疼痛,也不会害怕一样,拖着残破的身体也要向维克靠近。 维克在不断的猎杀,它们却仍在不断的靠近,并且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没有尽头。 这样的场景,简直就像是无数的绵羊向着在场的唯一一匹狼发起了围杀。 而维克同样没有畏惧,他的眼中满是杀意,让他不断的嘶吼着,咆哮着。 攻击,攻击,再攻击,他仿佛要把这场猎杀化为屠杀。 而且更为惊人的是,维克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疲倦,他的动作完全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迟缓,甚至还愈发的迅猛、凌厉。明明在被攻击前,他的力气就已经耗尽了才对。 与此同时,维克的身体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手指越来越长、身上的毛发越来越多、发出的声音也越发的不像是人类。 这一幕也同样的落入了白维的眼中。 或者说,这就是白维想要看到的。 维克想找的那匹小狼,一直都在这里。 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让它出来。 白维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终于,在维克的四肢都已经落在了大地上的时候,他才慢慢悠悠的拿出了音乐盒。 “时间差不多了。” 他向着维克走去。 猎杀中的维克听到了脚步声。 他猛地回过头,死死的盯着向这边缓缓走来的白维,那双仿佛被血染红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一点思考。 “维克。”白维面带微笑的对维克说道,“该醒来了。” “吼!” 维克大吼一声,直挺挺的朝着白维冲了过来,那姿态完全就是猎杀中的狼。 “记不清我是谁了吗?”白维故意留出了一定的距离,好让他能不急不缓的说着,“我是乌鲁神甫,你忘了吗?” 维克就像是听不到白维的话似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放缓,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已经冲到了白维的面前,狠狠的扑了下去。 但白维就只是稍稍的侧了下身子,轻松躲过了维克这次攻击的同时,在半空中抓住了他的手臂,而后反身一拧,借力一压。 维克“轰”的一声被按倒在了地上。 “我是乌鲁,神甫乌鲁。”白维又说道,“还记得吗?我救了你的命,我们之间有过交易。” 维克仍旧在嘶吼着,并且第一时间就想挣脱白维的束缚,从地面上爬起来反击白维。 但白维已经乘势伸出了脚,对着维克的脑袋狠狠的踩了下去。 一瞬间就让维克那狼化的半边脑袋栽进了泥土里,直接将维克压制得死死的。 但维克仍在奋力挣扎着,并没有想起什么的意思。 不过这也同样在白维的预料之中。 他的名字还不足以唤醒维克的人性。 所以,白维拿出了那个提早拧好了发条的音乐盒,直接丢在了维克的耳边。 音乐盒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旋律响起的瞬间,白维就注意到维克那猩红的瞳孔微微一凝。 果然有用。 白维不禁露出了笑容。 没有辜负他让维克听了一整天的苦心。 不过,维克眼中那抹异样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再次被无情的杀意所吞噬。 嗯……看来只是一天的时间还是不够啊。 白维倒是也不意外,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这么容易就能把维克唤醒。 毕竟说到底也就只是一天的时间。 维克能够对此有反应,已经足够让白维感到惊喜了。 既然如此,白维看了看周围,先前被维克杀的差不多的虚影又重新的汇聚了起来,正一点点的向着他们靠近。 而维克的狼化迹象也还在越来越严重,他的力量越来越大,白维仅靠着一只手和一只脚对他的压制效果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那么第一次就到这里吧。 白维抽出了先前在亚德小镇取得的“凝血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维克的脖颈里,将全部的剂量都打入了进去。 维克的眼睛瞬间瞪大,身体也猛地僵住。 “该醒来了,维克。” 白维轻笑着对维克说道。 “天亮了。” 维克的眼睛一点点的闭上了。 在被黑暗吞噬之前,他看到了眼前那个小小的音乐盒,银色的发条正在缓缓的转动。 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 等到维克睁开眼睛的时候,拂晓的阳光已经照在了他的脸上。 天亮了。 维克感觉大脑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后,他的耳边响起了发条转动的声音。 接着那带着机械音的旋律缓缓而来。 维克转过了头,看到白维正优哉游哉的坐在板车上,把玩着那个小小的音乐盒,一如先前那样。 ……先前? 维克的头痛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他问道。 “还能怎么了?”白维笑眯眯的说道,“你拉车拉到一半累倒了。” “……累倒了?” “是啊。” “那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痛?” “因为是头着的地。”白维轻飘飘的说道,“立刻就昏过去了。” “……啊?”维克紧紧的皱着眉头,“是这样吗?” 白维反问道:“不然呢?” “不对,不对!”维克努力的回忆着,同时大声喊了出来,“我遭遇了那些东西!” 是的,维克模模糊糊的想起了一些片段。 在入夜之后,白维突然消失。 而他则被无数的虚影所盯上,接着……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之间停住了,维克放下了那只捂着脑袋的手,而后呆呆的看着 因为在他那模糊的记忆中,他被那些虚影杀死了。 可是现在,他却是好好的,除了脑袋有点痛,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那些东西啊。”白维轻飘飘的说道,“看来你当时并没有完全昏迷嘛,还是看到了一些的。” 维克抬起头看着白维:“什么意思?” “你站起来看看周围就知道了。” 维克不知道白维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站了起来,看向了四周。 而后瞪大了眼睛。 因为在他们的身边,是一层又一层的,仿佛被烧透了的人形灰烬。 “这是……” 作为在这片土地生长的猎人,维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这是那些虚影被“杀”死后的尸骸。 竟会如此之多…… 维克立刻看向了白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些东西,全都是被他处理掉的吗? 白维也不解释,只是微笑着挥了挥手,霎时间掀起了一阵风,将那些堆积起来的灰烬全部吹散,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一手同样震惊到了维克,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指的是什么?” “……那些东西,你到底是怎么解决掉的?”维克还是选择了更重要的问题,“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它们都是无法被杀死的,猎人也只能将它们击退,据我所知,真正掌握着杀死它们手段的就只有……” “野火教徒?” 维克点了点头。 “呵呵。”白维笑着说道,“我们莱茵和野火斗了那么多年,会一些他们的技巧也是很正常的吧?” 这个解释哪怕是维克都觉得有些牵强,但也不是不能说通。 维克犹豫了一会,问道:“那你能教我吗?” “这个嘛……不行。”白维摇了摇头,而后给了维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过我觉得你也并不需要。” 维克不太明白白维的意思,只当这是白维为了拒绝他随口找的一个理由而已。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白维用法术吹散地面上的那些灰烬时,他的指甲缝中也有着类似的沙尘被风扬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说说那些东西吧。”白维笑着说道,“那些徘徊在黑夜中的虚影。” 维克有些狐疑的看着白维:“你不是都已经掌握了能够杀死它们的办法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只是看看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是否一致而已。” “……好吧。”维克再次被白维说服,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些虚影,我们将其称之为‘尸鬼’。” “因为又像尸体又像鬼?” “是的。”维克说道,“它们是一种只会在夜晚出现的怪物,白天就会消失,出现后会肆意的攻击‘看’到的活物,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但是……它们的身体仿佛不存在一样,人类无法攻击到它,但它却可以对人类造成伤害,所以我们才会叫它们尸鬼。” “嗯,还有吗?” 维克摇了摇头:“没有了。” 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还说自己是个猎人呢,知道的东西还没有我这个外人多。” “……我还不是正式的猎人。”维克低声说道,“那个真正的老猎人曾经告诉过我,森罗时期的猎人是可以猎杀尸鬼的,但是在森罗之神逝去后,现在的猎人大都失去了这一能力,除非前往祭祀场,才有机会得到这样的能力,但也只是有机会而已,那个老猎人都没有得到。” “这样啊。”白维点了点头,“所以你带着你的小狗到祭祀场去,也是因为想要获得这样的力量吗?” “阿德是狼。”维克再一次执着的为阿德证明,“我确实想要得到那份力量,或者说没有猎人会不想要那一份力量,在这片土地,那份力量意味着太多太多了。” “确实。”白维赞同道,“如果在黑夜中就只能被尸鬼追着跑的话,那算是什么猎人呢?” 维克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但这却逃不过白维的眼睛和耳朵。 嗯,大概是在后悔,早知道追寻这份力量就会失去那条小狗的话,那么他说什么都不会踏上这条路。 既然如此…… 白维又扭动了一下发条,手中的音乐盒再次响起了悠扬的旋律,打断了维克的思绪。 “打起精神吧。”白维笑着指着手中的音乐盒,“你的委托还没有完成呢,小猎人。” 维克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白维手中的音乐盒,那个小女孩祈求的画面也再次涌上了心头。 “当然,我一定会完成的。” “记住你说的话啊。” 白维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 “那么,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于是板车又晃晃悠悠的重新启动了。 在他们离开小半天后,劳伦带着数个追击者赶到了此地。 “味道更重了。”劳伦停下了脚步,感受着空气中的那股残留气息,“确实是那个家伙,昨晚他们就在这里停留的。” 其中一个追击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还真是直接从大路走吗?” 在亚德小镇得到疑似于维克的消息时,追击者们还不太相信那会是维克。 毕竟维克的作风一直都很谨慎,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追了这么久都没有追到。 可为什么现在突然转变了风格,直接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而且……那个突然出现在维克身边的家伙又是谁? 说是莱茵的神甫,但什么时候莱茵的神甫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他们野火的地盘上行走了? 还是让人拉着车,大摇大摆的走。 追击者们着实感到有些倒反天罡了。 但劳伦却并不在意,从闻到的气味来判断维克并没有走远,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了。 只是…… 劳伦在空气中嗅到了其他的味道。 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而后瞳孔微微一凝。 “尸鬼,这里有尸鬼的灰烬味。” 两个追击者怔了怔神。 “尸鬼?他在这里杀了尸鬼吗?” “不可能吧?他还没有觉醒啊。”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还有谁能够杀死尸鬼?靠那个莱茵的神甫吗?” “这……” 那名追击者正要说话,就被劳伦打断了。 “确实是他。”劳伦慢慢的站直了身体,表情终于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他确实触碰到了觉醒的领域……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追击者不解的问道:“可我们不就是想要他觉醒吗?” “太快了。” 劳伦轻轻的说道。 “如果我们没有亲眼看着,谁能知道醒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本章完) 第250章 欢迎来到桃源乡 第250章 欢迎来到桃源乡 板车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艰难的行进着。 拉车的人气喘吁吁,坐车的人轻松写意。 “别着急。”白维优哉游哉的对着维克说道,“慢慢来,可千万别摔着。” “不会的。” “我是说,千万别把我摔着。” 维克咬着牙,一边在嘴上说着“也不会的!”,一边在心里默念“迟早把你摔死”! 这声与心的双重发言自然都被白维听到了,但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音乐盒,一边静静的审视着维克。 白维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含义的。 因为维克此时的状态十分特殊。 “他的眼睛里藏着狮子”,这句话一般是来描述中二少年的,但维克不同,他的身体里真的藏着一头野兽。 而且还是一头极为危险的野兽。 危险到它完全苏醒的时候,现在的白维想要应对它都很麻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翻车。 但他偏偏又可以说是这片土地上最关键的人物。 要比乌鲁之于莱茵,杰拉尔之于天琴,妮娅之于圣音都更为重要,所以白维想要在这片土地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将维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至于具体该如何对付这样一头野兽…… 白维轻轻的转动着发条,让那音乐再次响起。 “话说,你和你的那条小狗一直以来是怎么生活的啊?”他看似随意的问道。 维克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道:“阿德是……狼。” “啊对对对,是狼,是狼。”白维笑着说道,“那你和那条小狼是怎么生活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维克说道,“什么叫、怎么生活的?” “人和狼之间真的可以有交流吗?”白维说道,“我可不是在质疑你啊,就是有点好奇而已,因为我没有养过宠物。” “……阿德,不是宠物。”维克说道,“它是我的家人。” “我知道它是你的家人,你不用再强调了,我更想知道的是它如何从一匹什么都不懂的野兽,一点点的转变成你那相依为命的家人。”白维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板车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一说你们的故事呗。” 维克很想说“我又不闲,我还在拉车呢!”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问起过他与阿德的事情,又或者是他已经太久都没有见到阿德了,维克情不自禁的开口道:“那是……很多年之前了。” 其实故事本身并没有新意。 无非是一个孤儿遇到了一匹年幼的孤狼,并从最开始的相互敌视到之后的相依为命这一过程,当中几乎没有任何的波折、反转,更多的就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只有偶尔刮来的微风能掀起一丝波澜。 而在维克讲述的过程中,白维偶尔的会提出一两个看似随意的问题。 比如。 “你第一次见到它是在什么时候?” “冬天吗?有下雪吗?” “没有啊,下的是雨?” 维克一一回答,在白维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推进下,尘封的记忆仿佛被唤醒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着暴雨的冬天,瘦弱的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它,而后犹豫着伸出了手。 这样的回忆给正在拉车的维克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所以渐渐的,维克的思绪又模糊了起来,仿佛只剩下本能再回应着白维。 “你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它吗?” “……是的。”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 “还是有的吧。”白维的声音在维克的耳边回荡着,“而且还很明显。” “……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白维的声音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了什么,“想不起来了吗……他救了你啊。” “……他救了我?” “是的,他救了你。”白维说道,“在那个暴雨天,你忘了吗?” 刹那间,维克在回忆中睁开了眼睛。 在暴雨中,维克看到了那个向他伸出了手的少年,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告诉我,阿德。”白维轻轻的说道,“告诉我,维克在哪里。” 维克的瞳孔微微一凝。 刹那间,回忆中的画面炸起了一道惊雷,那暴躁的光芒在瞬时间撕裂了一切,以不可阻挡之势的冲向了维克,眨眼间将他吞没。 “啊啊啊……” 他感到了无比的痛苦,下意识的想要喊出声。 但是下一秒,这些东西就都消失了。 维克怔怔的站在一座破落的小村子前,抓着板车扶手的手心满是汗,耳边则仍旧回荡着音乐盒单调的机械音。 “到地方了啊。” 身后的板车突然一轻,维克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白维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体力不错嘛。”白维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莱茵最喜欢你这种有精神的小伙子了。” 说完他便优哉游哉的向着破落的村子走去。 “……等等。”维克放下了板车,连忙追了过去,“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白维歪着脑袋看着维克,“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维克有些想不起来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很乱。 “你刚才是不是问了我什么问题?”他只记得这个。 “是啊。”白维说道,“我问了你和那条小狗的事情。” “阿德是……算了。”维克摇了摇头,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到这里了。”白维停下了脚步,“你说那个小女孩的父母会不会在这里面?” ……小女孩的父母? 维克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白维晃了晃手里的音乐盒,才回想起了什么。 “是啊。”维克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也看向了眼前的村落,“确实有可能在这里,这是两个小镇中最好的落脚点,大部分商人和猎人都会在这里停留一个晚上的,毕竟夜晚的野外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还等什么呢?”白维挑了挑眉毛,“不想要这个音乐盒了吗?” “……我又不是为了这个音乐盒才答应帮忙的。” 维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先一步进入了村子。可他不知道的是,白维正站在他的身后,对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但最终,白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优哉游哉的跟上了维克。 他们所在的这个村子很小,小到称之为村子都不是很准确,总共也就只有不到十户房子,而且大都已经荒废掉了,墙和门都已经坍塌,从外面可以直接看到里屋的尸体。 从尸体的成色来看,显然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 而维克显然对这里很是熟悉,他直接略过了这些坍塌的房子,走向了最里面的,也是唯一一间完好的,还锁着门的屋子。 维克直接走上前,敲响了从里锁上的房门。 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这有什么说法吗?”白维走到了维克的身边,问道,“你觉得里面还有人吗?” “只要锁上了,就是有人的。”维克解释道,“因为这扇门只能从里面锁上,所以只要是锁着的,就说明有人在里面躲避,而躲避的人离开的时候,会把门打开,来表明里面是安全的。” “听起来像是一个潜规则?” “是的,最开始是猎人的做法。”维克说道,“但逐渐被传开了,只要是在野外遇上无主的房子,大家都会这样做,以此来躲避黑夜,因为尸鬼没有办法直接冲破房屋。” “原来如此。”白维点了点头,“那么……现在这大白天的锁着门,又是什么情况呢?” 维克抿了抿嘴,难得的没有回答白维,而是加大了敲门的力气,门上的灰尘扑簌簌的落下,显然已经堆积数天了。 他并不知道里屋的状况,但白维却很清楚,这样的一堵墙显然挡不住白维的视野。 白维能够清楚的看到,里屋有两具死去了多日的尸体,一男一女,苍蝇在他们的身上肆意的飞舞、啃食着。 和游戏里一样。 小女孩注定等不到她的父母了。 于是,白维再次转动着音乐盒的发条,在音乐响起的时候,将音乐盒交到了维克的手里。 “别骗自己了。”白维淡淡的说道,“以你的嗅觉应该早就能够闻到里面的气味和这东西上的一样吧。” 维克怔怔的看着白维。 半晌后,他沉默着踹开了房门。 …… 维克将已经腐烂的尸体从屋子里拖了出来。 如果说先前还抱有一丝侥幸,那么在看到尸体后,这份侥幸就不存在了。 这一男一女的各项特征都符合小女孩的描述,显然,他们就是小女孩的父母。 “这……”维克有些无措的看向白维,“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白维笑着说道,“你不是一开始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吗?” 维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他一直都认为小女孩的父母是活不下来的,但当真的看到他们的尸体时,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我是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维克说道,“要把尸体带回去吗?” “你打算怎么带?”白维挑了挑眉毛,“让这两具尸体和我共乘一车吗?” “呃……”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白维耸了耸肩,说道,“其实你已经完成了委托,不是吗?那个小女孩只是让你找到她的父母,而现在,你已经找到了。”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好吧。” 维克闷闷的回应了一声,而后将尸体上那属于母亲的围巾摘了下来,打算之后给小女孩带回去。 接着,在白维的允许下,他挖了个坑将小女孩的父母掩埋。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回到了白维的身边,而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白维先前给他的音乐盒,想要还给白维。 但白维并没有接过,而是笑眯眯的看着维克:“这已经是你的了啊。” “……什么?” “你忘了吗?这本身就是那个孩子给你的酬劳。”白维指着音乐盒,“现在你已经完成了,那它自然就是属于你了。恭喜你,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猎人生涯中的第一个委托,得到了第一份酬劳。” 维克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音乐盒。 第一份酬劳,竟然是这样的吗? 维克感觉有些不真实,在犹豫了一会后,他还是点点头收了下来。 “今天就不走了,就在这里过夜吧。”白维看了看天色后,率先的走进了先前的那个屋子里,“抓紧时间休息吧,本来就已经饶了路,明天要更加努力的赶路才行了啊。” 更加努力的赶路……不如说让我更加努力的拉车吧。 维克在心里浅浅的吐槽了一句,但他也知道白维说的没错,所以很是老实的跟了进去。 虽然这间房子死了人,以至于现在都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但两人都不在意,白维甚至直接在先前那两人死去的地方躺了下来,很是悠闲的对着维克说道:“今天赶路实在太累了,我先睡了,你守在门口,有什么情况再叫醒我。” 维克下意识的哦了一声,而后走到门口坐了下来,半晌后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先不说明明就是他在拉车这一点。 为什么白维叫他守在门口,他还真的来了? 维克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找白维理论,却发现白维已经呼呼大睡了过去,于是纠结了片刻后还是坐了回去。 算了,再怎么说这个家伙都是能打的,夜晚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需要由他来解决。 至于自己……守一下就守一下吧。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嗯? 维克有些茫然。 他以前,为谁守过夜吗? 维克有些想不起来。 算了。 百无聊赖中,维克拿出了那个音乐盒,而后学着白维那样的,缓缓的转动起了发条。 至于白维也并不是在装睡,而是进入了桃源乡当中。 这段时间他的处境一直都很不妙,以至于根本不敢贸然抛弃身体进入桃源乡,以免遇到突发状况反应不过来。 但是有维克在身边就不一样了,至少有了一定的安全保证。 所以白维便不再犹豫,进入桃源乡后迅速的激活了石凳。 刹那间,三个虚影缓慢的出现在了石桌旁。 白维则微笑着看着他们。 “欢迎来到桃源乡。” (本章完) 第251章 十点半 第251章 十点半 当洛奇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个虽然只来过一次,却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烙印的场景时,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他妈的,怎么又……” 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因为洛奇发现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了,除了他与乌鲁外,身边竟然还有两个人。 ……这家伙还招新了?! “别着急,拇指先生。”白维慢悠悠的开口,“我知道再见到我你会比较激动,但我们至少也要让这两位新客人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吗?” 新加入的两人同样在惊愕着。 要知道前一秒他们还在现实世界中做着自己的事情,后一秒就被不讲道理的拉到了这个地方来。 ……所以说,这是个什么地方? 两人十分警惕的观察起了周围。 首先入眼的,便是那棵几乎霸占了整个视野的腐朽古树。 说是腐朽,但它的枝蔓上已然长出了不少新芽,仿佛随时要焕发新生一般,正随着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轻轻摇曳着。 而古树下便是他们,这石桌旁的四人。 于是他们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放在了最先开口的白维身上。 一具完全看不清面容的身体,像是由黑雾组成的虚影,全身上下只有两个发着微光的部位像是实体。 分别是左手的中指以及左眼。 难道是…… 他们想到了什么,又立刻看向了被白维称之为“拇指”先生的另一个虚影。 对方的右手拇指是亮着的,哪怕他竭力的想要掩盖,甚至已经将手藏在了双腿之间,但却没有任何的用处,因为除了拇指外全身上下都是半透明的,这更是让他那双腿之间的立直发光体显得更为晃眼。 最后他们才相互打量。 一位是一根纤细的无名指。 另一位, 是一颗牙齿。 最后,他们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其中那名有着无名指的女性只需要低头看一看自己的右手就可以了,而那位有着牙齿的男性,则需要靠着石桌上的那棵盆栽中的一汪水的倒影来确定。 但终归也是确定了。 来到这里的,都是尸块持有者。 “呵呵,看来新来的两位接受能力不错啊。”白维乐呵呵的说道,“不像是这位拇指先生,刚来的时候咋咋呼呼的,让我十分头疼呢。” “放你妈……”洛奇下意识的想要骂娘,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因为上一次他回去以后就有过思考,他意识到这个地方,最重要的就是伪装。 一旦被人知道现实中的身份,还知道对应的尸块,那可就太危险了。 哪怕他是莱茵的大主教也同样如此,毕竟科里的先例就在眼前。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个人风格太过浓郁,一定要冷静,要克制,一定要把问候乌鲁全家的念头给压下去。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牙齿的持有者终于开口,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伪装的,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就让人感到不适,“能否稍微解释一下?” 无名指并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在等待着答案。 “当然可以。”白维笑着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搞清楚该如何称呼对方吧。上一次我和这位拇指先生已经有过交流了,你们可以直接叫我手眼,那我就称呼你们为无名指女士,以及……” 白维看着另一人那颗闪闪发亮的牙齿。 “门牙先生?” 门牙沉默了一会。 “随便。” …… 之后,白维便将这里的事情大致说明了一下,依然是先前告诉洛奇的那一套说辞。 在听完后,门牙与无名指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已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维萨斯的神国”、“以规则为赌注的游戏”,以及白维这个已经拥有了两份尸块的“神秘人”。 虽然在洛奇的眼中,白维并不神秘,但他还是有些惊讶,因为整个莱茵上层都认为白维已经拥有至少三份尸块了。 但就目前看来,他还是只有手与眼两份。 ……那么圣音与莱茵联合追杀的那个家伙,又是谁? 洛奇很想知道答案,但他又不能直接去问,甚至连一点好奇的苗头都不能有,因为一旦没有控制好,乌鲁这个家伙肯定会意识到自己是莱茵的高层,那样可就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交谈了。 毕竟,眼下拥有着两份尸块的乌鲁看起来才是桃源乡中最有权限的人。 而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乌鲁的身份,而乌鲁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是在暗中的。 而且…… 洛奇看向了无名指和门牙。 仔细想想,在这个地方,他不一定非要把乌鲁当成目标嘛,毕竟整个莱茵都已经盯上乌鲁了,吞噬者都已经派出去了,乌鲁那家伙应该活不了太久的,而乌鲁的那些尸块肯定也到不了自己的手里。 那么,他为什么不把目标转到这两个人的身上呢? 上一次来,白维利用他对这里的不了解狠狠的坑了他一把。 那么这一次,他完全可以用相似的方法来坑一坑这两位啊。 这两位的尸块,也有规则啊! 一想到这,洛奇顿时感到豁然开朗。 而在白维提出“我们要不要也来一把呢”的时候,洛奇更是露出了笑容。 而后他就听到一直沉默着的无名指缓缓开口:“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上一次所玩的那个游戏……是否动用了尸块的力量?” 洛奇的笑容凝固了。 白维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无名指女士:“你怎么知道的?” “这很明显。”无名指平静的说道,“如果这真是维萨斯的神国,那么维萨斯的力量理应是可以使用的。” 洛奇的脸黑了下来。 门牙也在一旁冷笑:“别把人当成傻瓜。” 洛奇的脸更黑了。 “哈哈,看来两位确实是聪明人。”白维笑着说道,“是的,在桃源乡,唯一能够生效就只有维萨斯的力量,因为在这里只有尸块才是真实的,我们都是虚假的。” 见白维承认了,无名指再次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不会与你玩任何的游戏,虽然我不知道你拥有的规则具体是什么,但我的规则在这样的游戏中并没有什么用处,我赢不了你。” 门牙也微微颔首,再次冷笑着重复道:“别把人当成傻瓜。” 洛奇并没有说话,但他的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如果不是桃源乡里大家都看不清面容,他现在已经想要离开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连该怎么离开都不知道。 想到这,洛奇更气了。 而被拒绝了的白维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悦,仍旧是乐呵呵的样子。 “我明白了你们的顾虑。”白维说道,“但我们可以避免这一情景,因为桃源乡,本身是要比维萨斯的尸块更为高阶的存在,我们可以用它来制定新的规矩。” “新的规矩?”无名指问道,“怎么做?” “向桃源乡宣誓就好了。” 白维带头做了个示范,他将手放在了面前的盆栽上,而后轻轻的开口。 “伟大的桃源乡啊,我将以我的手与我的眼起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承诺不使用手与眼的力量,我承诺不再使用谎言,我承诺遵循制定的一切游戏规则……请您见证。”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脚下的树影婆娑,像是身后的古树在回应着白维。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白维左眼与手指的光亮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它们化为了一粒粒的光斑,像是飞舞的萤火虫,跃向了高空。 “……这样就可以了?”洛奇很是狐疑的看着白维,“我怎么感觉你又在忽悠人?” “如果不相信的话,为什么不亲自试一试呢?”白维耸了耸肩,“你们可以先不封存规则,而是先起誓禁止谎言。当然了,如果这都不愿意尝试的话,那也没有关系,直接离开就好了,下次我再试着征召其他人。”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毕竟拥有着维萨斯尸块的他们,要比常人更加清楚维萨斯的尸块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就这样离开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接触不到下一个尸块。 所以在思索了片刻后,三人还是向着盆栽伸出了手。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交出尸块,而是像白维建议的那样,先起誓禁止了谎言。 在桃源乡一一给予了回应后,白维又笑着说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试一试是否能说谎了。” “该怎么试?” “随便编造一个谎言,看看能否说出口吧。” 编造谎言吗? 洛奇看着面前的盆栽,略微思索了一会后,缓缓出声。 “我喜欢……” 话到这里,就停住了。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女人”一词。 ……竟然是真的! 洛奇的心中满是骇然,不免抬起了头,再次看向了那棵古树。 这就是维萨斯的神国吗? 即便已经死去了千年,却仍旧能做到这个地步。 真不敢想象,如果维萨斯还活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感到震惊的不止是洛奇,还有无名指与门牙。 两人也做了类似的测试,都无法将谎言从嘴中说出,仿佛桃源乡真的将谎言抹除了。 “怎么样?”白维笑眯眯的看着三人,“现在可以来尝试了吗?” 到了这个份上,三人也确实没有了再拒绝的理由。 就只有洛奇仍旧很生气。 他妈的,为什么上一次不这样做? 这个该死的家伙,坑也就只坑我一个人是吧? 洛奇恶狠狠的盯着白维,心想迟早有一天要宰了你。 无名指看着白维:“我想知道玩的是什么游戏?” “放心,并不复杂,也不需要任何的技术含量,只是需要一点点的运气,以及……一丝丝的博弈。”白维微笑着说道。 洛奇冷冷的说道:“不就是摇骰子吗?说的这么复杂。” ……摇骰子? 无名指和门牙有些吃惊,显然没有想到用来博弈维萨斯尸块这样重要物品的游戏,竟然如此普通……且接地气。 “不不不,上一次是摇骰子,但这一次就不同了。”白维摇了摇手指,“摇骰子还是太看运气了,我们需要更多的博弈,所以……” 白维敲了敲石桌。 一叠精致的纸牌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白维将纸牌拿起,翻开,五十四张牌整齐的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们要玩的游戏叫……” 白维微笑着说道。 “十点半。” …… 虽然是没有听说过的游戏,但规则确实很简单,以至于三人只了不到一分钟就理解了。 简单的来说,就是比大小。 每人都有一张底牌,一到十对应着相应的点数,而其他的牌对应着半点。但点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牌手可以要更多的明牌,最终点数相加,大的那一方获胜。 然而,无论如何相加,最大的点数就是十点半,只要超出了这个点便直接判负。 所以说,在不知道对方暗牌的情况下,贸然加点就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了。 在明白了规则后,三位尸块持有者都不免紧张了起来。 只有白维依旧是老神在在,游刃有余的模样。 “如何?”白维笑着问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像我一样献上规则吧。” 三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 但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大家的身体都是虚幻的,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而洛奇则在犹豫着要不要在交出规则前先给自己比个大拇指上个buff。 但问题是……【扰动】加运气吗? 他还真的不知道。 可还没等他下定决心,白维又优哉游哉的开口了。 “拇指先生,你的【扰动】很好用,所以还是不要用了哦。” 洛奇表情一僵,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发现另外两个人已经看了过来。 妈的!差点忘了这个该死的乌鲁已经用过他的【扰动】了,知道是什么规则了,那他也就不好再偷鸡了。 ……可凭什么!这个家伙上次作完弊后,就跑来堵上他的路了?! 真是个该死的混蛋! 洛奇真是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而后冷冷的说道:“放心好了,我才没有那么龌龊,不像是某些人。” “啊对对对。”白维笑着说道,“所以可以开始了吗?差不多可以发牌了。” 洛奇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按下了掀桌子的冲动,同另外两人一起,向桃源乡许诺,将【扰动】封存。 但看到大拇指的光黯淡了下去后,洛奇心中的烦闷和不安感更盛了。 很快,四张盖着的暗牌落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在三人准备看牌前,白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啊,差点忘了,我们还需要一个庄家。” “……庄家?” “是的,牌手就只需要和庄家比大小就可以了。”白维大概的解释了一下庄家的身份,而后笑着说道,“我提议,由我来当庄家。” 洛奇冷冷的说道:“凭什么?你不会还把我们当傻子?以为我们看不出你同时想赢三个人?” “庄家确实有机会同时赢三个人,但也可能同时输三个人,我提议我来当庄家,是因为我的筹码最多。”白维优哉游哉的说道,“要不然,拇指先生,如果你来当庄家输掉的话……你的手指能分成三份给出去吗?” 洛奇的嘴角抽了抽。 “但你也只有两份规则。”无名指淡淡的说道,“如果你全输掉了呢?” “很简单,我还有一个情报可以拿出来。” “什么样的情报比得上一次规则?” “尸块。” 白维微笑着说道。 “有人拿走了舌头和耳朵,我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在哪里。” 听到这话,三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怎么样?”白维像是猜到了众人的反应,笑着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本章完) 第252章 维萨斯的尸体(6K) 第252章 维萨斯的尸体(6k) 拿走了舌头和耳朵的人。 这个信息实在太过于重量级,以至于三人在震惊过后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家伙在说谎! 但偏偏在桃源乡的规矩下,谎言无所遁形。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他们更加震惊了,但震惊的点各有不同,无名指和门牙在意的点是除了白维以外,竟然还有人拿到了两份尸块,而且还被这个家伙掌握了身份和行踪。 而洛奇在意的点在于,白维的话相当于是确认了搅乱天琴和圣音的是同一个人。 但却偏偏不是乌鲁。 那又会是谁? 是那个至今没有找到尸首的宵星骑士?还是那个神秘的七音奏者?! 但不管是谁,他不应该与乌鲁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吗?乌鲁就这样把他卖掉了? 那么现在那个流窜到野火领地的家伙又是谁?! 一大堆疑问涌上了洛奇的心头,伴随着些许的愤怒。 他妈的,这个老屁眼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他却像是傻逼的一样被蒙在鼓里,根本就…… 嗯? 洛奇看着面前的盆栽,突然抓到了什么。 这个家伙……不能撒谎是吧! 洛奇突然之间急中生智,冲着白维吼道:“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不能撒谎的!” 白维瞥了洛奇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是不是白痴啊?我只是不能撒谎,又不是非要说话。” 洛奇:“……” 好,好像是这样。 他妈的,都怪这家伙给的信息太震撼了,以至于他的大脑一瞬间有些短路。 而洛奇的反应也让无名指与门牙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开始了琢磨。 ……这家伙是真脑残还是伪装的? “好了。”白维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重新将注意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而后笑着说道,“三位尸块们,你们觉得如何呢?我的这个信息,是否能够抵得上两份一次性的规则呢?”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手按在了底牌上。 毕竟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第二宝贵的东西,就是维萨斯尸块的信息,哪怕是各大教会的高层,甚至教皇级别的人物,也对此趋之若鹜。 所以从价值上来看,这条信息甚至还要超过那两次的规则。 毕竟借来的规则只能使用一次。 而那条信息所蕴含的可能性,可就重要太多了。 至于你问这个世界第一宝贵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尸块本身了。 看着无名指和门牙已经将手指放在底牌上表明了态度,洛奇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了,只能黑着脸的跟着做。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白维也微笑着拿起了自己的底牌,“那么可以开始看牌了。” 四张底牌被拿起。 洛奇看着手中的“七”,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游戏里的“七”……是算大还是算小啊。 应该算大吧? 毕竟比七大的也就只有四个数了,而比七小的有六个。 但问题是,太小的牌别人会直接加啊,两个数相加不就很容易比七大了吗? ……那他也加? 可他加了要是超过了,当场出局怎么办? ……可恶啊,所以七到底算大还是算小啊! 一个简简单单的数字,已经快要把洛奇的脑袋干烧了。 没办法了,只能先看看其他人的脸色……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三个虚影,嘴角微抽。 看个鬼啊! 这里谁有脸啊! 洛奇已经开始焦躁了。 “好了,都看完了吧。”白维优哉游哉的将牌放回了桌子上,“那么,从你们谁先开始呢?” 三人面面相觑。 从规则上来看,先手并没有什么好处,因为就算三人都赢了白维,也是由他们三人当中的最大点数来挑选白维的筹码。 这样来看,越是先开始的就越为劣势。 所以,三人都没有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将一切交给桃源乡来抉择吧。” 白维正要拍手,无名指却突然开口。 “我先来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你确定?”白维问道。 无名指淡淡的“嗯”了一声:“我还是喜欢将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很有魄力!”白维笑着称赞道,“那么就从你开始吧。” 话音刚落,无名指的底牌便微微亮起。 “那么,你要加牌吗?”白维问道。 无名指没有犹豫:“加。” 一张明着的“三”从牌堆中发出,落在了无名指的面前。 无名指再次出声:“继续。” 于是又是一张牌发出。 明牌三点半。 无名指沉默了一会:“再加。” 一张“二”。 明牌五点半。 在一旁看着的洛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从来没有想过,身为堂堂的莱茵主教,有一天他会因为看别人打牌而看的胆战心惊的。 都已经明牌五点半了,这家伙的底牌只要不是和一,就比自己要大了喂! 洛奇感觉冷汗都下来了。 而这一次,无名指沉默的时间久了一些。 半晌后,她才再次开口。 “加。” 而后,一张“八”被发出。 明牌十三点半。 “砰”的一声脆响。 无名指面前的牌像是被击碎的玻璃般四分五裂。 洛奇和门牙都怔住了。 “……我输了。” 无名指缓缓的开口,声音倒是听不出太多的波澜。 “真是可惜了啊。”白维耸了耸肩,而后看向了门牙,“现在轮到你了。” 洛奇也下意识的看向了门牙,而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后的他优势才是最大的啊! 要是门牙也直接炸掉的话,那他就只需要赢下白维就可以了! 虽然这句话好像是个废话,因为如果赢不了白维的话,那么一切都没有异议。 但如果想要拿到那条最重要的信息,确实是需要先赢白维再赢其他人。 怎么说都是有帮助的。 洛奇狂喜的看向了门牙,而门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的底牌也已经发出了光亮,这表明桃源乡也认可了他是下一个。 这样一来想改顺序也不行了,所以门牙只能硬着头皮的说道:“加。” 话音刚落,一张“九”便落在了门牙的面前。 那一刻,洛奇兴奋的简直要跳起来。 哈哈哈哈,九! 这个倒霉蛋! 炸了吧? 炸了吧! 如此一来,他就只需要和白维竞争了。 有那么一瞬间,洛奇觉得自己已经要转运了,两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就这样嗝屁了,他一鼓作气的拿下白维,不成问题。 只是……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那道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他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到门牙正抱着后脑勺,以一个十分享受的姿势坐着。 即便看不清脸,但谁都能感觉到他的那股得意。 难道是……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了洛奇的心头。 接着,门牙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彻底的坐实了他的猜测。 “不要了。” 他面前的牌,并没有碎裂。 这一刻,洛奇面如死灰。 明牌九点。 没死。 ……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屎运?! 洛奇已经开始气得牙疼了。 特别是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底牌也发出了亮光时,这种情绪更是加剧了。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门牙那个家伙不是九点就是十点了! 先不说乌鲁这个混蛋,如果他什么都不干的话,最多就只能拿到白维其中一次规则的使用权了。 如果没有那条信息的话,不管是拿走一次【注视】还是【终止】,洛奇都会很满足。 但偏偏那条信息在这里了,只能使用一次的【注视】或【终止】,那真是怎么看都不对味! 所以,他到底该怎么办? “拇指先生。”白维慢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你还要吗?” “……你别那么急好不好!” 尽管已经在心里告诫过自己无数次要冷静,不能冲动,不能将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但此刻的洛奇是真的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一个开牌的竟然也会落入这种两难之地。 这又算什么?! 他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洛奇的大脑飞速转动,最终得出了结论。 要,一定要要,不能不要! 毕竟他的这个“七”,不仅已经明牌输给门牙了,甚至还不能确定能否赢下白维,毕竟白维才是最后开牌的那个人。 所以……必须要搏,一定要搏! 而且仔细想想,他直接炸的概率并没有那么大。 因为先前他已经看过了那五十四张牌,知道牌的数量其实是不少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但他的输赢绝对不是三七,至少也该是个五五。 所以他只要一张看看情况的话。 没有问题! 会赢的! 洛奇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看着白维,同时喉咙里发出了一道极具威严的低喝,像是万军之将挥斥方遒。 “要!”于是一张“十”发了出来。 洛奇呆住了。 ……十? 他的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 十加七……等于多少来着? “啊,竟然是十!”白维适时的惊呼出了声,“拇指先生,这下你的底牌只要是个,那你就是最大的了,所以……” 明明看不清脸,但洛奇仍然感觉对面的白维对他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 “你是牌吗?” 洛奇没有说话。 他已经不需要说话了,因为他的底牌已经给出了回答。 “砰”的一声脆响。 牌炸了。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洛奇呆呆的看着。 白维悠悠的说着:“看来不是呢。” 而后洛奇也要炸了,直接拍案而起:“你这混蛋是故意的吧?!这能给我发张十?!” 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古树晃动了起来。 洛奇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到那极具压迫感的枝蔓正在无风摇曳着,仿佛一个沉默的巨人静静的注视着他,那道目光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的捏住了他的心脏。 洛奇立刻想起了这是个什么地方,瞬间坐了下去。 “说话小心点吧,拇指先生。”白维优哉游哉的说道,“万一维萨斯还没死透呢?你可别把他给嚎起来了。” 白维的话也让无名指和门牙警惕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头顶的枝蔓,也同样的感觉到了压力。 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维萨斯早就已经死透了,但祂弥留下的力量仍旧让人们感到向往和忌惮。 谁知道这个桃源乡有没有可能单独活过来呢? 毕竟那枯死枝头上的新芽可不是摆设。 反正不管怎么样,洛奇已经冷静了下来。 现在,该轮到身为庄家的白维开牌了。 虽然洛奇也听说过一些牌局,庄家和牌手要是一样大的话就由庄家取胜,但他们的游戏在开始前可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规则,所以洛奇还能期待一手平局。 一旦白维的牌也爆了,那他们都是平局,也就不存在输家了。 而门牙的牌要么是已经大到那个程度了,白维想赢下他……可能性很小。 所以,快爆吧,快爆吧! 洛奇在心里呐喊。 “好像轮到我了。”白维像是听到了洛奇心中的呼喊一样,微笑着拿起了底牌,“既然如此……直接开牌吧,门牙先生。” ……直接开牌?! 洛奇怔住了。 门牙的牌不是九点半,就是十点。 白维想用一张牌赢下他,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看向了白维的底牌。 底牌缓缓翻开。 赫然是, 一张“三”。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怎么会是“三”? 怎么会是这么小的牌? 而且就……不要了? “结束了啊。”白维看向了门牙,“我输给你了啊,门牙先生。” 而后又看向了洛奇和无名指。 “但赢下了你们两位。” 洛奇还在发呆。 而无名指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抬头看着白维,缓缓的开口:“真是好算计啊,手眼先生……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局,你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只要你耐得住性子,运气也不是那么的差,总能赢下其中一两个的,至于输掉的那一个……” 无名指转头看向了门牙。 “你输掉的,也只不过是一条与自身无关的信息。虽然那条信息真的很重要,门牙先生八成也会选择它,但我想……既然你知道那条信息,却没有亲自出手夺取,只能表明难度很大,大到连你这个同样拥有两份尸块的人都无法将其抢夺过来。” 经过无名指的解释,门牙也明白了什么,那赢下白维的喜悦顿时被冲散了不少,也冷冷的看向了白维。 白维也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毕竟对方也是有两份尸块嘛,舌头与耳朵,我打不过也很正常吧?至于这场游戏……我们不是一开始就同意了吗?难道说无名指小姐想要反悔吗?” “当然不是。”无名指也不急不缓的说道,“有桃源乡的见证,我们都不存在反悔的可能。而且您让我们同时上套,也是您的本事,所以这场胜利是您应得的。不过下一次,就不会让您这么轻易的如愿了。” 在一旁听着的洛奇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下一次?! 还他妈有下一次?! 他上一次就已经被坑过了,这一次怎么又来了!? 无名指可以说下一次不会了,那么他该说什么? 事不过三?! 洛奇真是越想越气。 迟早有一天,他要亲自将这个混蛋给抓……不对啊,这家伙现在不就在被吞噬追吗? 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啊! 所以自己还在给他送人头干什么?! ……不会拿到【扰动】之后,又给这家伙整出什么大活吧? 一想到这,洛奇更是后悔了。 “你的建议我收到了,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会找一个更加公平的游戏,来让我们大家都有体验的。”白维微笑着拍了拍手,“好了,现在就让我们进入报酬环节吧……门牙先生,作为最大的赢家,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门牙冷冷的看着白维。 在明白了白维怎么都不可能输的情况下,他仍旧去问另外两份尸块的信息着实是有些知道了是坑也仍要往里面跳的愚蠢感。 但是…… 那可是两份尸块啊! 他真的无法拒绝,便只能咬着牙说道:“我还是要信息。” “没有问题。”白维打了个响指。 而后,洛奇便感觉自己的听觉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给切断了,他看到白维在与门牙说话,但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恶啊,本来还想混一混的。 果然桃源乡就是没有那么好糊弄。 半分钟后,听觉恢复,洛奇看到门牙点了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 有了桃源乡的保证,他也没有去浪费口舌询问这条信息是否真实了。 “好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白维又将目光转向了洛奇和无名指。 洛奇冷冷的说道:“要拿就赶快拿。” “不着急。”白维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再加点东西。” 无名指没有说话,洛奇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你们看啊,我的筹码不是给了两个选择吗,尸块和信息。”白维摊了摊手,说道,“你们也可以这样啊。” 无名指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其他尸块的信息。” “也不一定是其他尸块嘛……啧,这样吧。”白维举起了一根手指,“把一个信息改成一个问题,让我向你们提一个问题,反正在桃源乡的规矩下,你们还不能撒谎。” “那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不知道就已经是答案了。”白维微笑着说道,“当然,我们也可以加一条限制,那就是不允许探究对方的身份……你们觉得如何?” 无名指和洛奇面面相觑。 不过无名指也就只是看了洛奇一眼,便迅速的收回了目光,似乎是比起和洛奇交流,更愿意自己思考。 这同样是个让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随机的一个不涉及对方身份的必须回答的问题,以及一次规则的使用,到底哪个更为重要。 如果本身不知道对方身份的话,那怎么看都是规则更为重要。 毕竟选择了规则,那么很有可能接下来一个月都无法使用规则,这对于他们这些尸块持有者而言是一项风险很大的事情,更别提规则的代价还需要由自己来支付,一旦在险境之中被支付了代价,那就更是危险了。 而那个必须回答的问题……只要不直接涉及身份,好像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 特别是“不知道”也算回答的话,那风险就更加小了。 想到这,无名指做出了决定。 “我选择问题。” 洛奇的声音在同时响起。 “我选择规则。” 而后两人都略微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但彼此之间都没有再说什么。 站在洛奇的视角,反正【扰动】都已经给出去过一次了,再给一次也没有什么。 有些事情,往往是第一次最难接受,习惯了之后也就没什么了。 但是必须回答的问题那可就不一样了。 洛奇很怀疑乌鲁这个家伙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想要试探试探。 毕竟明面上的规矩只是不能直接探究对方的身份,但却可以间接啊。 如果已经有了猜测再提问的话,那就有太多的办法绕过这一限制了,所以洛奇必须要谨慎起来。 嗯,连着吃了两次亏后,洛奇感觉现在的自己……很强大。 绝对不会再吃第三次了! 他暗下决心。 白维则是笑着说道:“好的,那么拇指先生,你的【扰动】我就再次收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 附着在古树上属于【扰动】的光芒缓缓落下,如同萤火虫般汇聚在了白维的右手拇指上。 这让洛奇看得十分心痛。 他的规则……又被白维抢走了。 混蛋啊! 拿走【扰动】后,白维没有再理会洛奇,而是看向了无名指。 洛奇和门牙的听觉被再一次的屏蔽。 而无名指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不止是紧张,甚至有些……后悔。 而在白维缓缓的开口后,无名指就真的开始后悔了。 “告诉我,契约之地里封存的到底是什么?” 无名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 他怎么会知道我来自秩序之地?! 还没等无名指想明白,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回应,艰难的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 “维萨斯的……” “尸体。” (本章完) 第253章 谁还在打探您的存在呢? 第253章 谁还在打探您的存在呢? 戴安娜从黑暗中惊醒,入眼的是写满了符咒的天板。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的“噗通”声。 “主人,您终于醒了!” 戴安娜转过头,看到一排排的身着白袍的下人跪在了她的床边。 “……发生什么事情了?”戴安娜问道。 “您突然晕倒了过去。”其中一个下人连忙解释道,“像是中了某种诅咒一样,无论怎么喊您都没有用处,我们还以为您……” 下人没敢把话说完。 而戴安娜已经回想起了桃源乡里的一切。 那个家伙…… 那个拥有手指和眼睛的家伙…… 戴安娜低下了头,看向了右手的无名指。 无名指仍好好的在她的手上,就像是原生的一样,纤细而漂亮。 她轻轻的勾了下手指。 顿时就有无数根没有实体的丝线浮现了出来。 这些丝线像是蛛网般散落,落在了地上,而后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我的契约者出了问题吗?”戴安娜问道。 “不,主人,您的契约者没有任何的问题。”那名下人回答道,“一个都没有……所以我们才不明白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戴安娜沉默了下来。 契约者没有出问题,也就表明被拉入桃源乡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的伤害。 要不然受到伤害的应当是她的契约者才对,哪怕是死亡,也由契约者去承担。 但这并不能让戴安娜感到安心,因为这很有可能意味着,对方要对她做的事情,她无法用【契约】来转移。 而且更让她在意的是。 对方竟然知道她从契约之地而来,要不然也不会问出那个问题。 可这怎么可能呢? “主人?”下人见戴安娜始终沉着脸,便担心的问道,“您这是……” 戴安娜没有说话,而是翻身下了床,迅速的走出了房间。 而后她站在了月光下,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个漩涡式的巨大建筑,一层又一层的深入了地底的最深处,足足有数百层。 而每一层都有数百个房间,每个房间前都有着一根两米高的魔力立柱,柱子上布满了封印的咒文,这些咒文又顺着特制的铁链,一根根的往下蔓延着,直入深渊。 戴安娜微微眯起了眼睛,轻轻的说道。 “维萨斯啊……” “事到如今,会是谁还在打探着您的存在呢?” …… 洛奇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巨大的古树和古树下的三个虚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书桌以及文案。 这是他的办公室……也就是说,他已经离开桃源乡了。 洛奇努力的回忆着桃源乡里的最后一幕。 他看到乌鲁在与那个无名指说了些什么,无名指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明显是被乌鲁的提问给惊到了。 ……所以那个家伙到底问了什么? 真是该死,只有他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出入了两次桃源乡,输掉了两次手指,还一点信息都没有拿到。 一想到这,洛奇就感觉硬了。 拳头硬了。 不行,要冷静啊洛奇。 仔细想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 最直接的点是,乌鲁那个家伙到底在不在野火,如果在的话,他和那个被圣音追杀的七音奏者又是什么关系? 是同伙,还是……竞争者? 按理来说,两个人都已经凑在一起了,而且先后做的事情也大致对的上,而且乌鲁还知道那家伙的信息。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同伙。 但他们是同伙又不太可能。 毕竟乌鲁可是直接把对方的信息拿出来做交易了的,如果是同伙的话,这就是出卖了吧? 可换个角度来想,他们很有可能联起手来钓鱼,骗人过来杀。 就比如那个赢下了乌鲁的门牙,如果门牙直接根据信息去找那个七音奏者的话,一旦中了两人的埋伏,四份尸块打一份,怎么看都是白给。 不过这一点连他都能想到,那个叫门牙的家伙……等等,什么叫能他都能想到? 洛奇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暗骂道“真是神志不清了,自己都在骂自己”。 不过那个家伙也确实应该能想到这点才对。 那么,那个家伙会去找他们吗? 要是去了,不管是输还是赢,都将出现一个同时拥有三份尸块的麻烦家伙啊。 洛奇紧紧的皱着眉头。 还有那个无名指,她到底是什么人?又透露给了乌鲁什么信息?会不会影响到莱茵对乌鲁的追捕? 这点也同样让洛奇在意。 话又说回来了,菲格那家伙的吞噬者到底在哪里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乌鲁?还能让乌鲁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桃源乡? 真是个废物! 要是他早点解决掉乌鲁,自己也就不用再输一次手指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乌鲁被干掉了的话,他的两份尸块会落在谁的手里呢? ……八成是兰戈冕下。 那兰戈冕下会开启桃源乡吗? 好像也会,毕竟没有人会拒绝能够获取他人尸块信息的机会。但那样一来,他输给乌鲁两次的事情是不是就要暴露了? 一想到这,洛奇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 他差点还忘了这茬。 该死……早知道上一次就直接去与冕下坦白了。 现在连输两次再交代,一旦乌鲁用【扰动】躲掉了追杀,那冕下会饶过他吗? 这个问题太恐怖了,洛奇根本就不敢细想。 该死啊,怎么突然之间他的处境危险起来了呢? 最主要的是,他出入了两次桃源乡,要是真的收获了什么也就罢了,但输了两次手指,却一丁点信息都没有拿到,这着实有些…… 洛奇纠结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期待菲格赶快解决掉乌鲁,还是该期待乌鲁能够躲掉菲格的追杀了。 就在洛奇烦闷之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主教大人,您醒来了吗?” 洛奇认出这声音来自于他一手带大的小神甫,而后才回想起自己被拉入桃源乡的时候似乎还在教堂做着礼拜,心里更是一惊,立马让对方进来。 门被打开,小神甫那清秀的脸探了进来。 “主教大人,您没有事情了吧?” “我没事了。”洛奇沉声问道,“之前怎么了?” “您在做礼拜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过去,真是把人吓坏了。”清秀小神甫说道,“但好在没有多少人看到,我也记得您先前的吩咐,就没有惊动太多的人把您送了回来。” 听到这,洛奇稍稍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在第一次猝不及防的进入了桃源乡后,洛奇就对身边的小神甫们都做了交代,嘱咐他们一旦看到自己突然晕倒了就立马把他带回办公室,不要声张。 好在这些家伙还算听话,而且乌鲁那个家伙将他们拉入桃源乡的时间也不是在大白天,要不然闹出什么事情真的不好交代。 特别是在他进行传讯会议时被来上这么一手,那可真的是解释不清了。 ……这样看来,乌鲁那家伙单单是能够随时随地的将众人拉入桃源乡这一点,也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啊。 真是该死,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让那老屁眼占了? 洛奇真是越来越气了。 而那个清秀小神甫也注意到了洛奇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的问道:“神甫大人,您这是……” “我在生气。”洛奇没好气的说道,“看不出来吗?” “这样啊。”清秀小神甫讨好的说道,“那是否需要属下帮您发泄出来呢?” 洛奇斜眼瞥着小神甫,正想把他骂出去,却又突然的想到了什么。 如果乌鲁那个家伙真的躲过了吞噬者的追杀,然后第三次开始了桃源乡的话…… 洛奇抬头看着小神甫,说道:“再叫两个人来。” 小神甫微微一愣:“再叫两个人?” “是的,再叫两个人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洛奇说道,“也不要惊动其他人,悄悄的叫过来就可以了。” “可是神甫大人,我一个人就可以……” 洛奇猛地一拍桌子:“快他妈的给我去!” 小神甫受了惊,立刻出门。 而洛奇则翻来覆去的找些什么,但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于是干脆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 办公桌四分五裂。 等到三个小神甫气喘吁吁的来到了洛奇办公室时,看到洛奇的办公桌已经坍塌,不由得一愣。 “您这是……” “废话少说。” 洛奇将办公桌的木头用魔力切成了五十多张卡牌,还标上了数字。 “今晚谁都不许睡!” 他大喝道。 “都给我把这副牌研究个明明白白再说!”该死的乌鲁。 洛奇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下一次,老子可不会输! …… 白维也睁开了眼睛,意识回到了身体里。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拇指,能够感觉到名为【扰动】的规则在这根手指中安静的流淌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 洛奇那个家伙还真的是个人才,竟然又把这个规则输给自己了,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啊。 因为他的其他规则都还处在“维萨斯幻影”的代价支付中,本身就无法使用。 这也是先前白维敢以一敌三的原因。 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同时输三个嘛,但【注视】和【终止】本身就不能使用,输了也就输了。 而那个信息则是他本身就打算放出去的。 也就是说今晚的游戏,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不赢,但也不会输。 其他的就是小赢、中赢或大赢了。 所以啊,千万不要掌握规矩的狗庄玩牌啊。 如果还在前世,白维真的很想把这个案例放到戒x吧去。 啧啧,真是可惜了。 而今晚对于白维而言,至少是个中赢。 不止是再次到手的【扰动】对于现在无法使用规则的白维有多大的帮助,更是无名指小姐输给他的那条信息,那有关于独立于八大教会之外的契约之地的信息。 契约之地,在游戏中也是个与维萨斯本人差不多的背景板级别的存在,并没有正式的剧情和地图,只有如魂游叙事般的那些只言片语的记载,让玩家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 玩家只知道这个地方极为特殊,特殊到各大教会每隔十年都会向这个地方输送钱财和战力,这其中甚至包括密教。 想想看吧,明面上在这片土地互相敌对的正教和密教们却要共同维护这样一个地方,还没有任何人反对,那这本身就很耐人寻味了。 所以玩家们自然也对这个地方拥有过无数的猜想,而后绝大多数的猜想都指向了维萨斯。 毕竟除了维萨斯,没有人可以让八大教会齐心协力的去完成某件事情。 那么十有八九,这契约之地里也是封存着维萨斯的某样东西。 可能是某种极为强大的尸块。 比如大脑,比如心脏。 又比如干脆就是维萨斯的灵魂。 世人都说维萨斯的灵魂已经湮灭了,但那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各大教会的说辞。 万一没有呢? 万一祂的灵魂就在那契约之地,被契约者们永生永世的看管呢? 在穿越之前,白维也是后一种猜想的拥护者,但偏偏他现在就是维萨斯,那么灵魂一说自然也就可以取缔了。 所以白维也想着那地方的大概是心脏或大脑之类的。 可他没有想到,无名指小姐的回答竟然是维萨斯的……尸体。 尸体,不是尸块。 这就很有说法了。 看来诸神并没有能力真的将维萨斯的尸体分成成千上万的份,而留下了最大的一块,甚至大到只能称之为“尸体”而非“尸块”,所以才需要八大教会联手缔结的契约之地来看管。 可惜……现在已经被白维所知道了。 白维微微掀起了嘴角。 老实说,一开始他也没有想到收获会这么大,如果不是那根手指,他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对方是来自契约之地的。 这是绝密中的绝密,一般只有各大教会主教级别以上的人物才有资格知晓。 但作为玩家的白维却知道那根手指,知道那根带着【契约】规则的手指正是落在契约之地的。 所以他才临时起意,而后打了无名指小姐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现在都不知道无名指小姐到底是谁。 但没有关系,只要知道他的手指是什么就行了。 这样想着的白维不免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所以说啊,一次当庄一次爽,一直当庄一直爽。 下次继续。 只要有洛奇当对手,那么打多少次都是赢。 就是那个无名指看起来有些麻烦,下一次要好好的斟酌斟酌了。 “……呼……呼” 就在白维因为大赢特赢而感到无比舒爽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他循声看去,发现打鼾的人正是维克。 守在大门旁的维克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看着像只趴窝的小狗。 好在他在睡前还是将门给锁上了。 眼下天已经完全黑了,尸鬼又开始在屋外游荡了起来,大门处不断的传来“咚咚咚”的轻响,就是它们闹出来的动静。 只是它们始终无法突破这扇在白天被维克一脚踹开的门。 但它们仍旧能够感觉到屋内的“生机”,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 “森罗之神啊。”白维优哉游哉的靠着墙,看着屋外的月光,喃喃道,“这就是你最后的挣扎了吗?” 没有人回应白维。 于是白维闭上了眼睛,准备再休息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道极其轻微的,与尸鬼们完全不同的动静。 他便睁开了眼。 “啧,来的这么快吗?” 他慢慢悠悠的坐起了身,再次看向还在熟睡的维克,露出了饶有深意的笑容。 “该起床了,小崽子。” …… “找到了。” 劳伦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屋。 尸鬼就在附近游荡着,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劳伦和他手下的存在。 他们已经融入了黑暗。 劳伦鼻子微动,嗅到了更详细的情况。 屋子里有两个人,确实符合镇上人说的一个莱茵神甫带着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自然就是维克。 但那个莱茵神甫…… 劳伦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是否与莱茵派人想要潜入这片土地有关。 但不管莱茵想做什么,他们先抓到维克总是没错的。 只要控制住维克,送到头儿那里,让头儿完成最后的仪式。 那么不管莱茵想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们将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 劳伦给下属们下了手势。 下属们再次遁入黑暗,分散着向着屋子靠近,宛如合作猎食的狼群。 尸鬼们依然没有发现他们。 他们便顺利的来到了门前。 在这个距离,他们都能清晰的感觉到维克的存在。 就在门的后面,且还在睡着,并没有发觉到他们的靠近。 如此一来,一个突袭就可以解决一切。 他们做好了准备,等到所有人都就位了以后,同时发力,向着最后一点距离发起了冲刺。 与此同时,他们的双手也迅速的开始了狼头化。 当最前面的人就要用狼化完成的手触碰到木门的时候。 “砰”的一声! 木门四分五裂。 一只更为庞大的狼头从里屋冲出,顷刻间就咬掉了这名教徒的半边身子。 所有人都怔住了。 “吼!” 维克仰天长啸。 那声波瞬间冲散了所有教徒那隐于黑夜的伪装。 于是现场的尸鬼们纷纷的抬起了头。 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对生的渴望! (本章完) 第254章 劳伦 第254章 劳伦 在看到维克直接以半人半狼的姿态冲出来的时候,劳伦的心中大吃一惊。 见鬼!怎么直接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完全就在他的预料之外! 而同样惊愕的还有他的下属们,当冲到最前方的那个教徒在猝不及防下被咬碎了之后,第二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迎面对上了维克那已经完全狼化了的爪子,半边身体在瞬间就变得鲜血淋漓。 仅在一瞬之间,野火这边就报废了两名教徒。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刚才维克的狼吼已经破掉了他们在黑夜中的伪装。 野火教徒们并不属于黑夜,他们能够在黑夜中行走只是因为能够融入黑夜而已。 但是现在,维克让他们无所遁形,所有徘徊在黑夜中的尸鬼都嗅到了“生”的味道。 于是“猎人”瞬间成为了“猎物”。 “该死!” 劳伦暗骂了一声后,知道自己不能只是看着了,当机立断的冲了上去。 在冲锋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也在迅速狼化着,而且是要比在场所有人的体型都要庞大的巨狼。 他那原本属于人类的毛发先是生长成了狼的鬃毛,而后迅速的伫立了起来,在几个呼吸间便化为了无数根锋利的黑针。 劳伦就这样冲入了尸鬼当中,就像是一把割草的镰刀,带起了无数血肉被撕裂的“沙沙”声,尸鬼们也如同小麦般一排排的倒下。 但劳伦的目标并不是这些尸鬼。 而是维克。 “刷拉”! 劳伦就这样冲到了维克的面前,狠狠的撞了上去。 他就像是一个高速冲刺的巨大刺猬,在撞到了维克的同时,也将无数根黑针扎进了维克的身体里。 但维克的身体显然不像是尸鬼那般脆弱,正面接下了劳伦的撞击却并没有被撞飞,只是被维克顶得不断后退着,最终退到了小屋的墙上,而后借着墙面稳住了身形。 这怎么会?! 半狼化的劳伦感到难以置信。。 维克怎么可能顶得住他的撞击?! 他的目光迅速下移,当看到维克的双腿时,瞳孔顿时一凝。 因为维克的双腿,竟然也有一条完成了狼化。 这怎么可能?! 明明他刚才动手的时候,维克的狼化程度还没有到腿部。 这才过了几秒钟?!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狼化的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 他明明还没有觉醒! 被顶到墙角的维克发出了愤怒而痛苦的嚎叫。 他虽然顶住了劳伦的攻击,但那些黑针却是实实在在的刺进了他的身体里,其中几根比较长的甚至已经将他的身体打了对穿,把他牢牢的钉在了墙面上。 维克虽然没有理智,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感到疼痛。 但对于野兽而言,疼痛只会更加激发他兽性。 于是维克将那只还没有狼化的左手抓在了劳伦那已经狼化的肩膀上,旋即他的手指开始疯长,迅速的变成了利爪,那五根利爪一点点的刺进了劳伦的肩膀里,带起了一道道血柱。 这样的伤害对于劳伦而言完全算不了什么,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在几十秒内杀掉维克。 但是…… “为什么不动手呢?”就像是听到了劳伦的心声一样,一道优哉游哉的声音从小屋的另一侧传来,“是怕误伤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吗?” 劳伦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满脸笑容的男人坐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中,优哉游哉的看着这边。 那个莱茵的神甫! 劳伦立刻想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一切是你做的?”劳伦死死的盯着白维,“是你让他觉醒的?!” “我可没让他觉醒。”白维笑着说道,“我只是在试着让他回想起自己是谁而已。” 劳伦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维克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紧接着劳伦便感觉到右肩一阵生疼。 原因是维克进一步的狼化,将劳伦右肩的血肉硬生生的撕下了一大块来。 这下劳伦也有些遭不住了,他与维克对吼着,而后将两只手都幻化成了狼头,一左一右的撕咬住了维克双肩的同时,对着身后那些还在处理着尸鬼们的下属吼道。 这并不是人类的语言。 只有野火教徒们才能明白劳伦在说什么。 劳伦在说的是“快把凝血药剂拿来”! 因为他不能让维克再进一步的狼化了,那样一来他也控制不住了。 劳伦的眼中跃动着冰冷的杀意。 他是来杀死维克的。 但他必须要确保自己杀死的是维克。 在听到了劳伦的命令后,野火教徒们立刻朝这边冲来。 只是,当他们的双腿刚刚跨进房间的时候,便看到一阵白雾从脚下升腾而起。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轰”的一声。 白雾爆炸,跑在最前方的几个野火教徒的双腿瞬间被炸伤。 与此同时,他们的耳边又响起了极为难听的金属摩擦声,他们下意识的回过头,迎面便看到了一把完全展开的锯齿刀。 “嚓”! 两个教徒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 看到这一幕的劳伦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劳伦明明就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任何的危险气息。 这并不是劳伦的狂妄自大,而是超强的感应力本身就是野火教徒的特征。 他们只靠嗅觉就能够感觉出一个人大致的实力,就像是在与莱茵神教的交战中,他们往往能在战斗开始前就锁定当中最有实力的骑士或者神甫,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击。 只要他们能够成功敲掉对方的强势点,那么这场战斗大概率会是他们赢,而要是没有,那么八成就是他们输。 还从未有过其他的可能,比如没能识破对方强者的伪装而导致选错了突袭的目标。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敏锐的猎手。 但偏偏在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莱茵神甫身上出了差错。 在劳伦的眼中,这个莱茵神甫的身上几乎没有多少魔力波动,而且身体也受了重伤,简直和残疾人没有多少差别。 但他却在转瞬之间杀死了劳伦的两个手下,动作干脆利落的像个比他们还要出众的猎手。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真的是从莱茵那帮老屁眼扎堆的地方出来的吗? 劳伦的心中满是震惊和忌惮。一个半觉醒中的维克就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再加上这个不知深浅的老屁眼神甫,而且他们还身处在被尸鬼环绕的黑夜之中。 劳伦已经感觉到头大了。 果然,维克再一次的发出了低吼。 让才用双头压制了维克没多久的劳伦又感觉要控制不住了。 他的狼化还在加深! “还不肯动手吗?”白维在一旁笑着,“就真的那么害怕伤到它吗?” 听到“它”而不是“他”,劳伦的心中也再也没有了侥幸。 这个家伙确实知道。 知道他们……最大的秘密。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劳伦死死的盯着白维。 他的双瞳由黑色迅速的转变成了幽蓝色,像是两团在黑夜中燃起的蓝火。 这是真正的,属于野兽的瞳孔。 而那瞳孔中的人性也仿佛随着那黑色一同褪去了。 “你找死!” 他大吼一声,发出的却不是人言。 同时他的身体再一次的膨胀,竟直接冲垮了屋子。 而那两个原本由手幻化成的狼头更是被增生的血肉挤到了脖颈处,连着原本的那颗脑袋,竟然直接变成了一个拥有着三颗头颅的巨兽。 如此一来,原本已经有半个身体狼化的,颇具气势和杀气的维克在劳伦面前突然像是一个无力的鸡仔,被劳伦随手提起,而后狠狠的按在地上,整个身体都陷入了大地里。 维克下意识的想要抬头,但劳伦又是一脚踩下,瞬间便让他没了动静。 这一切自然也被白维看在眼里,而后他抬起头,与那三个脑袋对视着,而后歪了歪头,有些好笑的说道:“这下你不怕杀死他了吗?” “在杀死他之前,我会先杀死你!” 仍旧是除了白维没人能听清楚的狂吼,吼完后的劳伦直接放下了维克,冲着白维狂奔而来。 看到这一幕,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而后反握住了锯齿刀,在距离差不多的时候,直接挥刀斩下。 “铛”! 一道清脆的声响,锯齿刀砍在了劳伦那如金属般锋利的爪子上,并没能带来任何的伤害,反而白维自身被这道冲击力反震的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但他并没有受伤,反而借着这股力快速的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看起来还算是游刃有余。 但实际上…… 白维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握着锯齿刀的右手虎口,已然有了伤口。 单从蛮力而言,八大教会里也没有谁是比得上野火教徒的,更别提是完全狼化后的他们了。 而白维现在使用的这副身体也不是肉搏型的,强度并不高(毕竟是圣音造来演奏的),这一来一回的劣势就更大了。 而且,完全狼化的野火教徒也不仅仅是能抗打那么简单。 “吼”! 白维看着再次向自己冲来的劳伦,微微抬起了手。 刹那间,数十根魔力锁链从土壤里拔地而起,冲着狂奔着的劳伦飞去。 但这些魔力锁链在触碰到劳伦的那一刹那便灰飞烟灭了,没能给劳伦带来任何的阻碍。 果然,劳伦这个级别的狼化,也有了那一特性——魔免。 是的,在完全狼化下的劳伦,可以免疫掉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法术攻击。 不管是莱茵的神官法术,还是圣音的乐章法术,通通对他们无效! 所以想要对完全狼化状态下的他们造成伤害,就只能…… 眨眼间,劳伦已经冲到了白维的面前,同时高举着爪子,向着白维的脑袋抓去。 在他的眼中,白维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在这个距离,他只需要……嗯? 劳伦突然听到了一阵怪异的机械音。 就像是……电锯的声音。 而也是在这一瞬间,白维的速度突然加快了数倍,劳伦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便感觉到双膝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看到自己的双腿上已经有了一道深得可以看见骨头的划痕,鲜血正止不住的从翻飞的血肉中溢出。 ……好快! 劳伦很是惊讶,他立刻反击,但白维在得手后也不停留,再一次的退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处,手中的锯齿刀上还有着劳伦的血。 是的,想要对完全狼化的身体造成伤害,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物理攻击,所以白维借助着【过载】强行的提升了身体强度,才给劳伦来了这么一下。 但这也是建立在劳伦并没有想到白维能突然爆发的前提下,一旦劳伦适应了白维【过载】状态下的力量和速度,很快就能再次占据上风。 而白维也没有办法一直维持着【过载】。 这就是野火教徒们最恶心的点——最极致的数值怪和机制怪。 如果说圣音最让玩家们恶心的是西泽这个杀不死的家伙,那么野火最让玩家们恶心的就是这些完全狼化的畜生。 绝大多数的法术都失效,只能靠物理攻击,但偏偏他们自身就是最为极致的莽夫,所以打起来真的很头疼。 好在,他们还有个致命的弱点。 劳伦再一次向着白维冲来。 在感受到了白维那陡然提升的力量和速度后,劳伦的身体也有了回应,也变得更加迅捷,更加凶猛了。 同时攻击也变得更加凌厉了,三个脑袋四只爪子相互配合着向白维发起了攻击,仅仅只是一人就营造出了狼群的感觉。 而白维虽然在游戏中对这家伙的攻击手段了如指掌了,但这具重伤的身体着实跟不上他的思维,哪怕是在【过载】的状态下,也抗衡的十分艰难。 只是打了不到半分钟,白维的身上就已经有六七道严重的伤口了。 照这个趋势发展,白维似乎很快就要被击溃了。 但白维并不担心。 因为在苦撑着的,并不仅仅是他。 劳伦停下了脚步。 三个脑袋都张大了嘴巴,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那幽蓝色瞳孔中的理智也在迅速消散着。 “这就不行了?”白维站在不远处看着劳伦,“你还能撑多久呢?” 劳伦抬起头,死死的看着白维。 “来吧,杀死我吧。”白维微笑着说道,“在你彻底失去理智之前。” (本章完) 第255章 吞噬者(7K) 第255章 吞噬者(7k) 是的,野火教徒们的完全狼化有个最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完全狼化的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失去理智。 换句话来说,完全狼化这一状态就是以燃烧野火教徒的理智为代价而维持。 从这点来看,倒有些像是白维那需要燃烧宿主灵魂的二阶降临。 将灵魂烧干后,宿主就彻底死亡了。而在将理智烧完后,野火教徒们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人性的那一面被彻底抹除,再也救不回来。 这也算是一种死亡了。 而劳伦在听到了白维的话后,神情又变得难看了许多。 这个家伙竟然对他们完全狼化的缺陷也如此了解,再加上他先前与自己战斗时那极为灵活的身法,仿佛能够预料到自己的每一个攻击动作的提前回避,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条件被限制到了,劳伦甚至有种“自己很有可能一下都打不中他”的荒谬感。 仿佛这个家伙已经与他战斗过千百次了一样,可偏偏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在这里,很难不让劳伦去想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会是冲着头儿来的吗? 劳伦眼中的杀意再次上涨。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家伙继续下去了。 今晚一定要弄死他……在理智耗尽之前! 劳伦再次向着白维扑去,在距离白维只有两个身位,他看到白维俯下了身子,仿佛又一次看穿了他的攻击手段似的,准备再一次避开。 而劳伦就抓住了这个节点,突然发出了一道极为怪异的怒号。 “嗷”! 这声音并不大,但白维在听到了以后,身体却在突然之间顿住了。 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在微微颤抖。 【心灵震慑】! 因为无法调用魔力,所以野火教徒们能够使用的非物理方式的攻击手段并不多,但并不是完全没有。 这个【心灵震慑】就是其中的一种,但效果极为强力。 通过进一步的燃烧理智发出能够直接震慑心灵的咆哮,直接让对方的灵魂感到恐惧。 虽然只能在近距离才能生效,而且恐惧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只有几秒钟。 但对于本身就是打近战的野火教徒而言,这点限制根本算不得什么,反正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远程的攻击手段。 而且几秒钟对于他们的速度而言,已经足够杀死对方无数次了。 劳伦的爪子冲着白维的眉心就刺了过去。 只要命中,战斗就将结束。 劳伦的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秒后白维脑浆炸裂的场景。 只是,当劳伦的爪子就要触碰到白维脑门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停止了颤抖。 与此同时,他还迅速的做出了反应,脑袋微微一侧。 劳伦的爪子就贴着他的太阳穴擦了过去,留下了一道细密的血线。 这……怎么可能?! 劳伦瞪大了眼睛。 恐惧结束了?! 这才过了多久?! 白维并没有给劳伦太多惊讶的时间,他在躲过了这一致命攻击的同时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锯齿刀,顺着劳伦最中间的那颗脑袋斩了下去。 原本白维的攻击是很难对劳伦那完全狼化的身体造成有效伤害的。 但劳伦本身就在往前猛冲着,那巨大的加速惯性几乎是让他直挺挺的撞到了锯齿刀的锋刃上。 刹那间,满是血迹的刀刃轻松的没入了劳伦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劳伦的人首分离。 但劳伦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斩首,在发觉了白维的意图后,他硬生生的止住了身体的惯性,而后猛地低头,仿佛想用力量将那没入脖颈的锯齿刀卡住。 如果白维想要继续斩首的话,就必须自己投入更多的力气。 但白维并没有,在劳伦卡住刀刃的时候,他突然间的松开了刀柄,而后一脚踹在了劳伦的胸口上,借着这股力猛地往后退去。 因为下一秒,劳伦身上的鬃毛便突然之间的炸开,无数黑针般鬃毛捅向四面八方。 如果白维先前想要就势斩下劳伦的脑袋而留在原地的话,现在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可是他后退了,那些爆发的鬃毛就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角,连本体都没能伤到。 又是这样! 这个家伙又看穿了他的目的! 劳伦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在先前的攻击失效后,劳伦才临时决定用脑袋当诱饵,直接给这个该死的家伙来个透心凉。 可这样也没有成功!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反应速度快慢能够解释的了。 这个家伙……对自己了解到仿佛能够透过身体看到内心一样! 这怎么可能?! 在劳伦愤怒的时候,白维已经再次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同时悠悠的说道:“真是好险啊,可惜还差了一点。” 白维这轻松的语气让劳伦更加愤怒了。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嗯? 再次看向白维后,劳伦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白维的脸上,有一道现在还在流着血的伤口。 劳伦回想了起来,这是刚才在对白维使用【心灵震慑】的突击时造成的伤口。 刚才他还以为白维能够反应过来是因为白维有什么手段能够免疫震慑,所以故意用以此来钓了个鱼。 但如果是钓鱼的话,真的有必要弄到这么惊险的程度吗? 他的那个伤口就在太阳穴旁边,只要再深那么一点点,白维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难道说,【心灵震慑】是有效果的,只是对这家伙的效果不是那么明显,所以这家伙醒来的时间要比正常人快了那么一点。 也就是那么一点,才让这家伙保住了性命? 那他要是将【心灵震慑】的释放时间延后那么一些,那么是不是就成功了? 劳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心灵震慑】是直接对灵魂发起的攻击,常规的手段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可如果他的判断出错,对方真的不吃这一套呢? 劳伦犹豫了起来。 毕竟【心灵震慑】可不是无代价的尝试,是需要消耗理智的,可他现在的理智……并不多了。 要是再来那么两次的话…… 就在劳伦踌躇的时候,他看到白维脸上的血滑落到了嘴角,而后白维才伸出手摸了一下,当看到手上的血时,他后知后觉般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果然,刚才能够躲过是意外! 【心灵震慑】是有效的! 劳伦大脑中的理智迅速做出了判断,同时他的身体也像是弹簧般猛地窜出,直奔白维而去。 而白维的眼中也闪过了惊骇之色,这同样被劳伦捕捉到了。 没想到吧!你还是被我看穿了! 劳伦的眼中闪过嗜血之色。 白维迅速后退,但他的速度就是要比劳伦慢上一些,在快要被劳伦追上的时候,白维抬起了手,再次使用出了魔力锁链。 急了!急了!他急了! 劳伦才不管那么多,这些法术对他是无效的! 所以在拉近到最极限的距离时,他再一次的发出了咆哮。 【心灵震慑】! 白维的身体果然再一次因为颤抖而停滞。 哈哈哈哈哈! 劳伦在心中呐喊。 快给我死! 他再一次向白维扑去。 而且这一次他还留了后手,三颗脑袋六只眼睛盯着白维的各个部位,就算白维还想要阴他,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端倪。 果然,白维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仍旧处在【心灵震慑】之中。 在这个距离下,他已经不可能从劳伦的攻击中逃出了! 劳伦挥出了爪子,同时两颗脑袋也朝着两个死角向着白维咬去。 但是, “刷”的一声。 白维的身体突然消失了。 劳伦再一次扑了个空。 这是怎么回事?! 劳伦的余光看到,白维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家伙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的六只眼睛看的明明白白。 等等,那是什么…… 劳伦在白维的身后看到了一根根黑色的东西。 ……魔力锁链?! 那是先前用来攻击自己的魔力锁链! 劳伦顿时明白了,这个家伙先前召唤出来的魔力锁链不是用来攻击的,而是用来位移的! 该死! 劳伦明白了,但却已经晚了。 他的身体仍旧因为惯性往前冲着,而悬在半空的白维则是一个转身,抓住了仍卡在劳伦脖子上的锯齿刀刀柄。 而后【刷】的一声。 劳伦人首分离。 失去了最主要脑袋的身体在往前冲了几步后便栽倒在了地上,白维则在【魔力锁链】的帮助下优雅落地。 而在两人都落地后,那颗脑袋才在最后如同皮球般坠落。 鲜血洒了一地。 “确实有脑子。” 白维笑着对不远处的劳伦说道。 “可惜不多。” 劳伦没有回应,像是死透了一样。 但白维很清楚,只是丢了一颗脑袋而已,对完全狼化的野火教徒而言绝对不算是致命。 果然,没过多久,劳伦便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低沉的喘息声从另外两颗狼头里传出。 白维轻轻的叹了口气。 麻烦的要来了。 是的,失去一颗脑袋伤不到性命。 但是…… 劳伦缓缓的转过了身,看向了白维。 那两双眼睛中的理智已然所剩无几。 “已经彻底疯掉了吗?”白维问道。 “你……我……杀……” 劳伦仍在说着话,但吐出的却是听不出任何含义的字节。 “你应该还听得到我说话吧。”白维平静的说道,“你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解除狼化,还有机会变回来。” 劳伦像是没有听到白维的话一样,嘴里仍然在不断重复着先前那些字句,身体也一点点的俯了下来,四脚着地。 更像是狼了。 “好像有点玩过头了。”白维又叹了口气,“直接给他剩下的理智打完了吗?” 劳伦仍旧没有回答白维,他就只是看着,死死的看着。 似乎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了。 杀死白维。 白维也只得再次反握住锯齿刀。 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始怀念起杰拉尔和赫薇妮亚了。 那两人的身体可比现在这具身体好用多了。 哪怕是乌鲁,只要能让他以正常的姿态一阶降临,也不至于打的这么费劲啊。 要他一个残疾人打这样一个三头野兽,未免有些……嗯? 突然之间,白维听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到远处有几道黑影闪烁着,迅速的向着这边靠近。 ……哦? 他猜到了什么,微微掀起了嘴角。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他轻笑着说道。 而后劳伦发出狂吼,再次向他扑来。…… 不远处的丛林里,莱茵的骑士们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战斗,最终目光锁定在了白维和劳伦的身上。 “是乌鲁吗?”一个骑士问道。 “看不太清楚。”另一个骑士摇了摇头,“不过……” 他转过了头,看向了身后的棺材。 棺材在不断抖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从里面出来了。 “它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嗅到了尸块的气息吗?”那个骑士轻声道,“这样也好,那就放出来吧。” “反正这里的人都要死。” 那名骑士点了点头,而后举起了沐浴着圣光的骑士剑,对着棺材的锁劈了下去。 …… 劳伦的速度和力量还在加快,此刻已然是四脚着地,化为了一头真正的野狼。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白维有着【过载】的加持也没有办法匹配上劳伦的速度了,只能借助着【魔力锁链】不断的在丛林中游走、位移着。 而劳伦也因为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导致没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战斗,只能以一个最为纯粹的野兽姿态进攻,所以也更容易上当受骗,好几次都被白维的几个小操作耍的团团转,而后在身上平添出几处伤口。 只是这些创伤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也太过于不痛不痒了,而他只要碰到一下白维,白维的这具身体就会被直接摧毁。 所以他们之间的战斗,简直就像是在诠释“在极致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小动作都是没有意义的”这句话。 好在白维也没有与他拼到底的打算。 他已经感受到莱茵的那帮家伙了。 时隔数月,他们终于从索姆城追踪到了这里,白维也并没有感到意外。 既然如此,正好让这两边先打一波。 不过白维并没有将劳伦直接往莱茵那帮骑士那里引的打算,而是迅速的向着那幢小屋退去。 在劳伦将他逼退以后,剩下的教徒们立刻冲进了小屋打算控制住维克。 但这并不轻松,毕竟维克的狼化程度也已经非常高了,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维克杀死。 而他们不仅要面对维克,还要面对那无休无止的尸鬼,这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局面暂时的僵住了。 “按住,按住!”一个教徒一边大吼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凝血药剂”,“我这就让这混蛋变回来!” “你快点!”两个半身狼化的教徒一边拼命压制着想要从地上起身的维克,一边吼道,“就快要压不住了,这小鬼的浓度太高了,你要加大剂量!” “放心好了。”教徒的手里拿着三管“凝血药剂”,“我全都给他打进去!” 话音刚落,教徒突然感觉双手一轻。 接着“砰”的一声,三管“凝血药剂”都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教徒低下了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而后发现双手已经没了,就只剩下了一对断口极为平整的残肢。 “这……” 他又抬起了头,看到先前那个该死的莱茵神甫正站在他的面前,秀着手中的锯齿刀,同时对他吐出了两个字。 “再见。” ……再见? 教徒被激怒了。 “你这个该死的老屁眼……” 他正要开始狼化,突然又感觉一股剧痛从身后传来。 他再一次低下头,看到两根锋利的爪子从身后穿透了他的心脏,带出了浓黑的血液。 “噗嗤”。 教徒的身体被一分为二,那猛然迸出的鲜血溅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同时一道震慑人心的狼嚎响起,给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带来了巨大的恐惧,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到一个巨大的双头野狼正踩着刚才那名教徒的尸体,仰天长啸着。 他们自然能认出这是谁。 “劳伦大人?!” “该死,劳伦大人已经失去理智了!” “快唤醒他!凝血药剂呢?凝血药剂呢?!” “在纳吉手上!” “纳吉呢?!” “到处都是!” 他们这下是真的慌了。 劳伦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但是现在主心骨已经疯了。 那么他们该如何同时面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维克,那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老屁眼神甫,还有这漫无边际的黑夜尸鬼……以及他们的主心骨本人。 完全狼化且失去理智的劳伦到底有多么恐怖,没有谁比他们这些下属更加清楚了。 果然,劳伦在发出了无差别的【心灵震慑】后,再一次向白维发起了冲锋。 他的眼中只有白维。 任何挡在他中间的人,都会被他干脆利落的撕碎。 而野火教徒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作鸟兽散,想要离这个莱茵的老屁眼神甫远一点。 但偏偏这个老屁眼神甫却很鸡贼的一直跟着他们跑,甚至紧紧的贴着。 “你这个该死的老屁眼……”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劳伦一爪子带走了,而后白维又立刻的跑向了下一个人,他的【魔力锁链】此刻就像是最好用的位移工具,能够让他轻轻松松的在一众教徒中间穿梭着。 而一众教徒看他简直就像是在看死神,每当看见白维靠了过来,都会惊恐的大喊。 “你不要过来啊!” 而后被劳伦无情的收割掉生命。 最终教徒们也意识到如果只是逃跑的话只能被疯掉的劳伦一个个带走,便在咬了咬牙后,也开始了完全狼化。 疯掉也比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杀掉要好,至少他们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完全狼化亦有高下之分,在彻底疯狂的劳伦面前,他们的完全狼化也就从一个完全还不了手的小废物变成一个稍微能挡那么几秒钟的大废物。 但白维所需要的也正是这几秒钟。 他看着在横飞着的血肉中不断穿梭,不断接近的劳伦,微微眯起了眼睛,同时在心里倒数着。 “三。” “二。” “刷”的一声。 最后一个挡在白维面前的野火教徒被一分为二,劳伦的巨爪再一次的来到了白维的面前。 但这一次白维却没有退缩,而是迎着劳伦的爪子往前冲,来了一个双向奔赴。 这操作让已经没有多少理智的劳伦都感到了些许的诧异,不知道白维为什么这样做。 不过也无所谓了,劳伦现在所剩的理智不足以让他去思考问题,只知道杀杀杀。 所以四只眼睛里的疑惑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只有无尽的杀意。 而白维仍在和他靠近着。 他的身影在劳伦那四只幽蓝色的巨大瞳孔中迅速放大,愈发的清晰。 而后白维以劳伦的眼睛为镜子,看到了自己身后的。 那已然张开的獠牙。 “刷”! “咔啦”! 【魔力锁链】和【过载】同时使用。 白维再一次将自己的身体逼到了极致,而后又一次的在与劳伦近乎贴脸的情况下,用【魔力锁链】将自己调了一个位置,直接来到了劳伦的身后。 而劳伦则撞上了那两张完全张开的獠牙。 接着便是血肉分离的声音。 只是一瞬间,大杀四方半天了的劳伦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身体。 而白维也成功落地,而后站直了身体,看着那两个几乎直接秒杀了劳伦的黑影。 “吞噬者啊。”白维轻轻的说道,“莱茵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呢。” 在白维说话间,那两个黑影也缓缓的站了起来。 它们乍一看就像是两个极度营养不良的人,身体瘦弱的仿佛包不住骨头,同时他们的眼睛也被染血的纱布所缠上,只露出了鼻子和嘴巴。 而那张开的嘴巴里,长满了人类所不可能拥有的,如同钢钉般的獠牙。 这些獠牙里夹杂着血肉与毛发。 这正是劳伦的身体。 它们在咀嚼着劳伦 而后,白维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看到几个身穿重甲的莱茵骑士正向着这边走来,他们浑身上下都沐浴着让尸鬼无法靠近的圣光。 在这极致的黑暗中,他们就像是从神国降临人间的使者。 只是最终他们在吞噬者的身边站定,那一刻,天使与恶魔仿佛合二为一了。 “乌鲁,你杀死科里主教,抢夺教会圣物,已然犯下了死罪。”领头的骑士缓缓开口,像是做出了宣判,“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白维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他们。 而这个距离下,莱茵的骑士们也终于能够看清白维的脸。 他们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家伙……是乌鲁吗?” “看起来好像……不像。” 其中一个骑士拿出了一张画像,仔细的对比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不,他不是。” 骑士有些惊讶:“……那他是谁?” 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白维的脸确实陌生。 但是…… 他们身旁的两个吞噬者已经按捺不住了,就像是闻到了肉味的饿狗一般,向白维投去了贪婪的“目光”。 于是那个骑士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不重要了。” 听到这,白维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就不重要了吗?”他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我是谁,也仍要对我降下审判吗?” “我们只需要知道你是异端,这就足够了。”那名骑士一边淡淡的说着,一边拿起了一个摇铃,“我们不需要向异端讲述任何的道理。” 摇铃还未作响,两个吞噬者便已经有了反应。 白维笑了:“只能说,你们确实还是我所了解的那帮讨人厌的家伙,连吞噬者都带过来了,你们也是真的不把这里的人当人。” “……你竟然知道吞噬者。”那名骑士微微眯起了眼睛,“果然,你就算不是乌鲁,也是莱茵的叛徒。” “而且不是一般的叛徒。”另一名骑士冷漠的说道,“对于你这样的人,我们自然要降下最为严厉的审判。” 说着,他举起了摇铃。 但他还没来得及摇动,便看到白维先一步拿出了一个小东西。 他们定睛看去,发现是一个音乐盒。 音乐盒? 莱茵的骑士们感到有些奇怪,他们并没有从这音乐盒上感受到丝毫的魔力波动。 不过保险起见,不管那是什么,他们都不打算让白维先动。 于是,他们摇响了铃铛。 下一秒,一匹巨狼“轰”的一声从他们的身后跃起。 “……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很是惊讶,但却没有多少畏惧。 因为他们的身上沐浴着圣光,这可是神术,是莱茵之神的庇护之力。 只有神术才能击破神术。 他们这样想着。 而后巨狼抬起了爪子。 顷刻间将那名摇铃的骑士连带着神圣屏障一同一分为二。 鲜血溅在了另一面骑士的身上,终于让他变了脸色。 而这匹巨狼……正是维克! (本章完) 第256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56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克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他迷失在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在寻找。 寻找着什么? 他皱起眉头开始思索。 寻找……阿德。 于是他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回想起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他是在寻找阿德,寻找那最亲密的—— “一条狗?” 一道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调笑声响起。 “不!阿德不是狗!”他下意识的回击道,“是狼!” 同时环顾四周。 但入眼的依旧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阿德是狼。”他低声道,“而且不止是狼,他是我的……家人。” 话音刚落,迷雾中又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呜咽”声。 声音很小,小的像是微风。 但维克还是听出了那声音属于谁。 属于阿德! 属于他的阿德! 他像是在无边的黑夜中找到了唯一的一缕微光一样,迅速的迈开了脚步,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阿德,你在那里吗?!”他大声问道,苍白的世界里不断传来他的回音,“是你吗?!” 他又听到了那声呜咽。 那声音让他浑身颤抖。 阿德,那就是阿德。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从一开始走,到跑,最后到狂奔。 但这依然不够,依然不够!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他必须要更快的速度,更快的速度,仿佛这样才能抓住阿德。 于是他拼上了一切。 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越来越低,但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的耳边只有呼啸着的风声,但他的眼前,“阿德”的影子却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就在前面了,就在前面了! 终于,他冲出了迷雾,那缥缈虚幻的黑影也终于在他眼中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 他终于看到了。 但,雾中的尽头并不是阿德。 而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少年。 那是……维克。 “阿德。”对面的“维克”笑着朝他张开了手,轻轻的说道,“我找你……好久了啊。” 维克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用来奔跑的已经不再是双腿了。 而是……黑色的爪子。 两人即将相拥。 而后,一道突兀的机械音打断了这一切,伴随着一道几近无情的男声。 “该醒来了。” 刹那间,眼前的“维克”,周围的白雾都在顷刻间消失。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浑身是伤的白维正端坐在他的面前,手中拿着那个破旧的音乐盒。 音乐盒上的发条正在缓缓转动着。 “终于醒来了啊。”白维耸了耸肩,“真是不容易啊。” …… 了好一会,维克才从后劲十足的怪梦中恢复过来。 虽然他很想询问白维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会在梦中听到音乐盒的声音。 不过在此之前,显然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乌鲁……你这是怎么了?!谁伤的你啊?”维克很是震惊的看着浑身是伤的白维,而后环顾四周,“我们这又是……在什么地方?” 维克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座破落的小屋,他只记得自己困了,想要打个盹,便将门锁好后便睡着了。 而后就做了刚才那个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片空旷的野地,而白维就像是两天前在森罗教堂里刚刚见到时那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他实在是不知道谁能把白维伤成这个样子。 “昨晚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白维淡淡的说道,“简单的来说,你的仇家和我的仇家都找上门了。” 他的仇家……也就是野火教的追击者吗? 那白维的仇家又是谁?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维克急忙说道,“我也是有一点战斗力的,再怎么说也能帮一下你!” “关于叫不叫醒你这件事情一会再说。”白维斜靠在山坡上,慢慢的说着,“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要提前说明。” “……更重要的事情?” “是的。”白维点了点头,“那就是关于我的仇家,他们派出了一个很麻烦的东西来追杀我。” “很麻烦的……东西?”维克注意到了白维的形容词,“不是‘人’?” “那玩意已经很难用‘人’来形容了。”白维说道,“甚至于我都不确定那东西还能不能算作正常的生物。” 白维所说的自然就是莱茵派出来的“吞噬者”了。 那玩意绝对是莱茵教会最大的恶意。 那是一群无法被杀死的东西,即便躯体被完全的摧毁,碾为尘土,都会有复生的可能。甚至于每一次复生它们的个体都会变得更多,比如将其中一个一刀两断的话,那么那两个只有一半的部位都会重新补完缺失的躯体,而后成为新的个体。 而且它们共享着记忆、视野以及战斗经验。 所以每次战斗,每次失败都会让它们变得更加强大,直到将目标彻底吞噬。 听了白维的讲述,维克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种东西?” “是的。”白维说道,“所以我才说它是莱茵教会最大的恶意。” 说到这,白维忍不住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因为吞噬者这玩意,也是和维萨斯有关的。 倒不是说它是由维萨斯的力量制造的,而是因为它的力量来源于维萨斯的死敌,也就是诸神。 在游戏里对于吞噬者的介绍就是“被维萨斯杀死的诸神不甘于彻底湮灭所留下的最后一丝怨念和诅咒”。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诸神和维萨斯拥有着“不死不灭”的特性。 但祂们的不死不灭和维萨斯的比起来就像是个丐版,维萨斯在灵魂湮灭千年后,肉身依旧无法被破坏,被切割的尸块都还封存着祂曾经的力量,千年都未曾改变。 而诸神们在死后也就只能留下所谓的“怨念和诅咒”了。 但即便是“怨念和诅咒”,在这个世界上也仍旧是十分麻烦的存在。 莱茵便是将这些麻烦的东西聚集在了一起,糅杂出了“吞噬者”这么一个极度阴间的玩意儿。 它真的很阴间,可以说是对维萨斯力量的特攻,存在的本能就是为了狩猎维萨斯。 当然,它并没有真的狩猎维萨斯的能力,毕竟祂们生前都是被维萨斯杀的,死后更是连力量和记忆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那么最后一丁点的怨念与诅咒。 只是,它无法狩猎维萨斯,却不意味着它无法狩猎维萨斯尸块的持有者。 在游戏中,只要它感应到了维萨斯的尸块,就会立刻对尸块的持有者发起追杀。哪怕当时的玩家还站在莱茵的阵营里,也照追不误,完全没有理智。 只有摇铃者才能使用莱茵的力量稍微遏制一下它们的行动,一旦摇铃者没了,它们就会遵循本能——狩猎维萨斯,不择一切手段的狩猎维萨斯。 当然,白维在和维克讲述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维萨斯,只说这些家伙是来狩猎自己的。 而当维克听完后,立刻说道:“那是不是只要控制住摇铃者,就能控制住它们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可太好……” “可摇铃者已经死掉了。” 维克的表情一僵。 而且还是被你杀死的。 白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是的,昨晚维克的暴起发难,第一个宰掉的就是摇铃者。 而一个摇铃者控制着一个吞噬者。 所以维克昨晚那一爪子当场让吞噬者失控,但还没等那个吞噬者开始追击白维,维克又一巴掌将它也拍烂了。 而吞噬者并没有办法像西泽那样瞬间完成重生,所以白维才能带着维克撤离。 但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吞噬者的重生并不是无代价的,它想要长出血肉,就需要吞噬血肉。而昨晚那个战场,能供它们吞噬的血肉实在是太多了。 它很快就会完成重生,而后再次追上来。 下一次它们就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了,特别是已经知晓了维克的战斗方式之后。 至于白维…… 白维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左眼。 在他现有的规则里,最好用来对付这些家伙的就是【注视】,但问题是他还没有从【维萨斯幻影】的代价中走出来,所有规则都处于被封存的状态,唯一能用的就只有从洛奇那个傻大哥那赢来的【扰动】。 可他并不觉得朝那帮家伙竖大拇指有什么用处。 而且非要说的话,【注视】也没有那么好用,因为除非是在刚接触时直接抹消,一旦让它们分裂演化出足够多的数量,那想要一个个的瞪没也着实有些难度。 但好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着一个最好对付它们的【规则】。 看来要加快进度了。 白维看向了维克,说道:“我渴了。” 维克的思维还停留在吞噬者上:“什么?” “我说我渴了。”白维晃荡了一下手中空空的瓶子,而后指着不远处的水潭,“那边有水。” 维克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你去接水啊,和我说做什么?” “原来如此。”白维平静的说道,“没想到我了大力气把你救了出来,受了一身的伤,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你也不愿意去帮我打一瓶水。” 话说到这个份上,维克才终于明白白维的意思了,他表情古怪的接过了瓶子,一边嘟哝着“直接说不就好了非要拐弯抹角”一边向着旁边的水潭走去。 而白维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眼神让维克的心里有些发毛,于是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水潭边。 话说回来,他刚才光顾着问吞噬者了,好像还没问那个梦,以及昨晚白维什么不叫醒自己。 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问了,不能忘记。 维克这样想着,而后弯下了腰准备从水潭里接水。 但紧接着他便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水面上的倒影。 “阿德……” 维克看到了阿德。 他下意识的以为阿德就在水下,于是匆忙间将身体埋得更低,想要将阿德从水里捞出来。 但这动作做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阿德就只有半张脸,而另外半张脸……是他自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直到两滴口水从狼牙中渗出,滴落在了水面上。 水面荡起了波纹,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仿佛所见所闻皆为泡影。 然而当水面恢复平静时,那半人半狼的脸依旧在维克的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惧。 “……乌鲁先生。” 他慢慢的转过了身,用人的那一半对着白维,声音和脸上的肌肉在同时颤抖。 “您能告诉我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维只是静静的看着维克,一言不发。 ……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当野火教徒的支援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然是一片狼藉。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 “劳伦教长呢?看到劳伦教长没有?!” 领头的教徒刚一开始嚷嚷,另一边就传来了回应。 “劳伦教长……好像在这里。” 声音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和不自信。 于是教徒们纷纷围了过去,而后才明白为什么那位教徒会有那样的语气了。 他们找到了劳伦。 但却是只有一半的劳伦。 而且还是……完全狼化后仍旧只有一半的劳伦。 “这……怎么可能?”领头教徒的声音也开始了颤抖,“谁能杀死完全狼化的劳伦教长!?”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劳伦教长已经是整个野火教中实力排名前列的存在了,他们完全想不出在这片土地上会有谁能杀死完全狼化中的对方。 “快去报告伍德教长!” “是!” 一名教徒领命后迅速离开。 领头的教徒摇了摇头,而后俯下了身来,想要检查一下劳伦的尸体。 死了也就算了。 怎么尸体还像是被吃掉的? 一想到这,他又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然而,当他把劳伦的尸体彻底翻过来的时候,更让他胆寒的画面出现了。 因为劳伦的背上有个巨大的伤口,可以直接看到身体内部。 而劳伦的体内……是空的。 五脏六腑……都不在了。 领头张大了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声惨叫。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便看到了一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身材极度瘦弱的家伙张开了仿佛比脸还要大的嘴。 一口咬下了其中一名教徒的脑袋,缓缓的咀嚼了起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那个人一边咀嚼还一边发出了模糊的音节,如果凑近了的话可以勉强听到。 它喊的是。 “维……萨……斯……” (本章完) 第257章 模仿 第257章 模仿 一天后,白维与维克进入了一座新的小镇。 和亚德那只有几百人的,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村庄的镇子而言,这座新的小镇已经有几分城市的样子了。 当然这样说并不准确,如果白维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原本就是个城市……在森罗时期。 在森罗之神逝去后,黑夜降临,这片土地的人口锐减,于是城市变成了镇,镇变成了村,村就变成了昨天他们路过的那几所小破屋。 进入小镇后,白维轻车熟路的带着维克来到了一家小旅馆,也是这座镇子唯一的一家旅馆。 旅馆的老板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她看了一眼明显不是本地人的白维,又看了一眼站在白维身后的,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维克,挑了挑眉毛,颇为感兴趣的问道:“外乡人,从哪里来的?” “怎么?”白维笑着说道,“在你们这里住下还要身份证明的吗?还是说不允许外乡人入住?” “当然……不用。”小姑娘摊了摊手,说道,“我们这里连教会都没有,谁会管外乡人?我只是比较好奇,因为很少有外乡人跑到这个地方来吧,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如果你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那么我可以给你免一半的房费。” “是吗?”白维笑着问道,“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小姑娘拍了拍那扁平的胸部,“我的诺言和我的信仰一样虔诚。” “可你们这里的神好像都已经死了……好吧。”白维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我是从莱茵来的。” “……莱茵?”小姑娘的表情更精彩了,她的目光不断在白维的身上游离着,“听说你们莱茵的神甫……不喜欢女人,这是真的吗?” “嗯……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更想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白维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姑娘,“你不是说自己很少接触外乡人吗?而且你们也很少出去吧。” “当然,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小姑娘说道,“但你可不要把我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土鳖。外面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比如莱茵的神甫,圣音的音符,还有天琴那群喜欢将身体改成金属疙瘩的神经病……当然了,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竟然还真的知道这么多。”白维摸着下巴,“看来是有人告诉你们的,让我想想……野火教徒?” “嗯?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这片土地,唯一能够接触到外界的,就只有那帮家伙了吧?”白维笑着看了看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放心好了。”小姑娘似乎看穿了白维的心中所想,说道,“这里可没有那帮奇奇怪怪的家伙。” “晚上也没有?” “当然……事实上,他们从来都不在这个镇子过夜。”小姑娘耸了耸肩,说道,“只是偶尔会在白天的时候到这里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比如我刚才所说的其他教会的信息,都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 “原来如此。”白维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人还怪好咧。” “把‘好’字去了吧,我只觉得他们怪。”小姑娘说道,“好了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到你回答我了……你们那的神甫是不是不喜欢女人?我听说他们都喜欢小男孩。” 看着小姑娘兴致勃勃的样子,白维笑着说道:“其实和性别没关系,最重要的长相,对于他们而言,那种小小的,香香的,最好是看不出性别的,就更好了。” “……啧,你这说法也太奇怪了吧。”小姑娘说道,“而且你为什么能说的那么详细啊?我觉得你在骗我。” 白维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你。” “证据呢?”小姑娘朝白维伸出了白净的小手,“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那我可不能相信你,房费也不能给你减半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啊,你早就想着不减房费了吧?”白维慢慢悠悠的将手伸进了怀里,“可惜我还真的有证据。” 说着,他将一个袖章放在了小姑娘的手上。 小姑娘看着袖章,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莱茵神甫的徽章。”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因为我就是莱茵的神甫啊。” 小姑娘怔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白维将身体微微的往前倾了一下,鼻子微动。 “有一说一,你还挺香的嘛。” 小姑娘傻眼了,等到反应过来后立刻缩到了角落里,将手里的徽章丢还给了白维。 “好好好,我相信你了,房费给你免一半,说到做到!”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丢在了桌子上,“二楼最里面的房间,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白维笑呵呵的接过了钥匙,而后再给了小姑娘一个饶有兴趣的眼神,将小姑娘吓得小脸苍白后,才带着维克上了楼。 而小姑娘则是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算是松了口气,接着后知后觉般的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喃喃自语道:“……我很香吗?” …… 在走进了房间后,白维倚靠在窗边,抱起了双手,优哉游哉的看着许久都没有说话的维克,说道:“你是想用沉默找到真相吗?” 维克沉默了一会,而后缓缓的抬起了手,将盖住了整张脸的兜帽摘下。 接着,那张半人半狼的脸便展露在了白维的眼中。 白维仔细的打量着维克,而后微微颔首:“狼的部分已经消散一些了,再过两天应该就恢复正常了。” “……我现在还能说是正常吗?” “看你怎么想的了。”白维耸了耸肩,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找那条小狗吗?现在知道了它就在你的身体里,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当然,正常人都不会想到。” “可你好像知道些什么。”维克看着白维,有些激动,“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 “冷静点,维克。”白维淡淡的说道,“没人知道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就算我说我知道,而后告诉了你答案,你会相信吗?” “……我会去验证。” “是啊,就像是刚才楼下的那个小丫头,她都知道要证据。”白维说道,“所以你也需要证据,那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亲自去找,而后自己得出结论呢?说不定还能少走一些弯路……你觉得呢?” 维克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他的脑子很乱,真的很乱。 当发现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阿德就在自己的身体里时,维克差点崩溃。 如果不是白维及时按住了他,说会帮助他找到答案,让他跟着自己就好的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后,维克问道:“您是觉得,我和野火教徒有关,对吗?” “不是我觉得,是你觉得。”白维纠正道,“是你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们才先从这个方向入手。” 维克回想了起来。 当时的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是不是与野火教徒有关,毕竟野火教徒就是将身体狼化而战斗的,现在他也是这样,所以很难不将其联系在一起。 而当他将这个想法告知白维的时候,白维也给予了肯定。所以确实是他提出的猜想,并不是白维。 但维克却有些疑惑,仿佛白维对是谁提出的猜想这个点很是看重的样子。 而当他询问白维的时候,只得到了白维那“我只是不想背锅”的回答,感觉很是敷衍。 不过比起那个,眼下还有更值得关注的事情。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维克说道,“我们不应该直接去找野火教徒吗?只要抓到一两个教徒逼问一下,就能知道答案了吧。” “很好的想法。”白维朝维克竖了一个大拇指,“生怕别人找不到你,赶着去自投罗网,是吧?” 维克再次哑然,半晌后才说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我真的不想只是等着,我只想知道真相,以及……” 后半句话维克没有说出来,但白维还是“听”到了。 他还是想要找回阿德。 维克不知道现在的阿德到底是处在什么样的状态,算活着还是算死了。 如果是死了,他要知道真相,如果是活着……他仍然找到阿德。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白维看着很是急躁的维克,慢慢悠悠的说道:“一般来说,狗是不会丢东西的,因为它们那极为出色的嗅觉能够让它们把绝大多数弄丢的东西轻而易举的找回来。但人不一样,人丢了东西,想要找回来就需要靠眼睛、靠记忆、靠脑子。虽说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三点都不如狗的嗅觉,但若是遗失的东西到了嗅觉所不能及的地方时,你就只能靠这三点了。” “……您能把话说的明白点吗?” 白维叹了口气:“我想说的是,难道你没有发现我刚才就是在带你寻找真相吗?” “……啊,刚才?”维克有些犹豫,“刚才您不是在调戏那个小姑娘吗?” “如果你只能看到表面的话,那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真相了。” 维克更懵了。 白维微微侧开了身体,让维克从他身后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小镇。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晚霞将整个小镇染成了淡金色,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这样的景色放在任何一个地方或许都不会觉得奇怪。 但偏偏是在这里,在这被黑夜肆虐的无神之地。 “还记得那个丫头说的话吗?”白维慢悠悠的开口,“野火教徒的人从来不在这里过夜,只会在白天前来,而且来的时候也是正经的做生意,以及带来一些外界的消息,你不觉得这待遇和边境的那个亚德小镇完全不同吗?” 听白维这么说,维克脸上的茫然也慢慢的转为了思索。 他当然也来过这个小镇,也体会到过这个小镇的与众不同。 只是当时的他一心寻找失落的祭祀场,所以并没有在这里过多的停留,也没有多想。 而现在听白维专门的提起,他便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确实……很奇怪。”维克轻轻的说道,“这个小镇很有活力,就像是那个老板娘。” 白维一副“你终于发现盲点了”的欣慰表情:“是的,那个小姑娘完全不像是密教所控制下居民,她的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在这片土地,这是绝对不正常的。” ……确实。 正常来说,在黑夜和野火教徒双重干涉下,这里居民的生活状态更应该像是亚德小镇里的镇民才对。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维克下意识的想要继续询问白维,但又想到白维先前说的话。 人和狗最大的区别就是会动脑子。 于是他强迫自己动脑子。 危险之地的一小片祥和区域,黑夜与野火都不曾侵扰。 与世隔绝。 也就是…… 维克的脑子里突然有了画面。 他站在一个浅浅的,却怎么也跨不过去的栅栏里,身旁满是血肉。 而后一声怒喝:“混蛋!你做什么?!那是我的狼,不是你养的牲口!” 刹那间,他的心中有了答案,于是脱口而出。 “牲口!” “嗯?” “这个小镇就是被圈养起来的牲口。”维克来不及去思考刚才那个画面从何而来了,因为他已经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这个小镇就是被专程圈养起来的牲口……我见到过!是为了养肥后杀掉吃肉的,只有牲口才会对外界一无所知,只有牲口才会在危险的世界受到保护,至少在被杀掉吃肉前,它们都是安全的。” 维克满是期待的看着白维,他紧张而激动,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我说的对吗?” 白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当然。” 答错了。 答案是模仿。 白维静静的看着满脸喜悦的维克。 就像是你在模仿人一样。 他们。 在模仿神。 治世的神。 (本章完) 第258章 各自的算计 第258章 各自的算计 小镇的郊外,野火教长伍德正静静的看着远处那缓缓下落的夕阳。 他的身边站满了野火教徒。 “教长,我们确定在今晚行动吗?”一个教徒问道。 伍德瞥了对方一眼:“不然呢?你想违背头儿的意志?” “不,当然不是!”那个教徒打了个哆嗦,而后连忙说道,“只是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劳伦教长那边的消息,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此话的伍德微微皱起了眉头:“还没有收到消息?” “是的,派过去探查的人也都还没有回来。” 伍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确实是个让他不得不在意的意外状况。 按照正常流程,劳伦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拿下了那个麻烦的小鬼,当然更准确的称呼应当是……圣徒。 那是头儿成神的第一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而他现在负责的是第二环。 虽然他们这两环并没有直接的关联,但劳伦那边要是出事了的话,他们今晚的行动也同样没有了意义。 可劳伦那又会出什么事情呢? 明明就只是在面对一个还未觉醒的圣徒而已,以劳伦的实力本不应该有任何的意外才对。 难道是……莱茵? 伍德想起了上次见面时劳伦提到过这段时间莱茵不太安分,似乎有什么打算。 难道说,那帮该死的变态真的把手伸到这片土地上了? 就在伍德思索的时候,一个下属匆匆前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在听完后,伍德不自觉的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因为下属告诉他的是,在傍晚时分,一个自称是莱茵神甫的人入住了镇中唯一的旅馆,并且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个蒙面的人。 而更重要的是,从气息上来判断,那个人似乎正是劳伦一直在追击的……圣徒。 莱茵的神甫……圣徒…… 都在这座城里? 如果不是因为前来汇报的是伍德最信任的下属,他大概会认为对方在说梦话。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劳伦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伍德思索了半天,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下太阳就快要完全落山了,黑夜即将降临,他必须要尽快做出抉择才行。 是否还要按原计划来行动。 半晌后,伍德缓缓的开口。 “不管劳伦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圣徒就在我们眼前的话,我们就将他的活一起做完便是了。” “遵命!”下属们纷纷抚胸行礼,动作标准的宛若雕塑。 而伍德则是看着眼前这座快要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城市,轻轻的说道。 “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头儿,为了我们即将降临于世的……主。” “动手吧!杀死所有的猎人!” “让黑夜在此降临!” “让这帮愚昧无知的人们看看,究竟谁才是救世主!” 一声令下,包括伍德在内的所有追击者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化为了一道又一道的黑影,在黑夜彻底降临前,进入了眼前的小镇。 …… “丢了?”菲格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莱茵骑士,“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什么东西丢了?” 眼前的莱茵骑士状态很差,他的左臂已经不见了,伤口像是被野兽咬出来的一样,连带着盔甲上都是细密的牙印。 如果不是他用神术止住了血,根本不可能回到菲格面前。 但很显然,菲格并不是很在意这名骑士的死活,他更关注的还是……吞噬者。 两天前,这支骑士小队带着两只吞噬者进入了野火的领地,菲格原本期待他们能直接把乌鲁的尸体以及那几份尸块给带回来的。 可是他们不仅没能带回来,甚至还遗失了一只吞噬者。 这是菲格绝对无法接受的,所以他那看似平静的话语中,抑制着愤怒。 这愤怒让面前的莱茵骑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差点连站都站不住了。 “抱歉……菲格主教。”莱茵骑士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发生了意外。” 而后他便将昨晚的遭遇完完整整的告诉了菲格。 菲格在听完后,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怪,实在是太怪了。 他们一直追踪的那个拥有尸块的莱茵神甫,竟然不是乌鲁? 可不是乌鲁,那又会是谁? 把圣音搅得一团糟的那个七音奏者? 那乌鲁又到哪里去了? 而且听说对方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从这点来看,倒确实像是他们莱茵的人。 可莱茵的叛徒不就只有一个乌鲁吗? 而且那个小男孩又是谁? 还有,他的人在战斗时被一只巨狼偷袭了,连带着神圣之力的屏障都被打破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从骑士的描述来看,应当是那帮野火教徒,可野火教徒那帮空有力量的家伙怎么可能击破神术? 只有神术才能击破神术,野火教徒的头顶连个神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会使用神术? 而且,那只巨狼在最开始好像也是被野火教徒们追杀的。 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他们莱茵出了叛徒,圣音也出了叛徒,现在野火这帮邪教中也出了个叛徒?! 即便菲格自认为已经是莱茵四大主教中头脑最好用的那一个,但眼下仍旧被这庞大的信息干的脑袋有些发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原本不应该就是他们追杀乌鲁并取回尸块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为什么越弄越复杂了? 菲格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再来分析局势。 首先,那个被追击的莱茵神甫不是乌鲁乍一看确实很让人在意,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用那么在意,毕竟他此行只要拿到尸块就可以了。 极端点来说,只认尸块不认人就可以了。 而野火教徒那边的动向,就需要稍稍在意一下了。 在进入野火的领地后,菲格也隐隐约约的能够感觉到野火这帮没有信仰的邪教徒似乎在筹划着什么,那个被追击的男孩就是最好的证明。也就是说野火现在的行动并不是在针对他们的入侵,而是他们的入侵恰好撞在了这帮邪教徒的行动上。 其实监察野火教徒本身就是菲格的工作,因为他的教堂离这片土地最近。 但老实说,菲格一直都没有把野火教徒放在眼里。 原因也很简单,这帮家伙的身后连神明都没有。在这个世界,没有神明庇佑的凡人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如果不是莱茵的统治区域已经到了极限,他们完全可以在半个月打穿并占领这片曾经属于森罗之神的领地。 这样弱小的“对手”,自然不值得在意。 但这一次,菲格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帮家伙似乎真的在酝酿一些很麻烦的事情。 既然如此…… 菲格略微思索了一会,而后再次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骑士。 “你确定,那个莱茵神甫和那个狼小子都逃掉了,没有被野火教徒追上?” 骑士点了点头:“是的,我亲眼看到那个不知道身份的神甫把那个狼小子带走了,而其余的野火教徒都已经被杀完了,我原本想继续追击的……但我一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控制两个吞噬者,加上神术失效后,那些尸鬼也能够攻击到我了,所以我拼尽全力也就只能将其中一只吞噬者带了回来。” 菲格看了一眼一旁的棺材。 那只被带回来的吞噬者已经被封印了回去。 菲格走到了棺材旁,一边看着棺材上的锁,一边轻轻的说道:“也就是说,现在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猫捉老鼠?”骑士问道,“您是说野火教徒追那个假神甫和狼小子吗?” “不。”菲格摇了摇头,“是我们捉他们。” 骑士有些不解:“可我们现在已经丢失了他们的行踪。” “是你丢失了,可是它没有。”菲格将手放在了棺材上,“如果那个家伙身上真的有尸块,那么它是绝对不会跟丢的。” “可我们已经失去了铃铛,它已经不受控了……”骑士的话说到一半,而后突然明白了菲格的意思,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难道您是想……” “野火教徒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叫做追击者,所以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最优秀的追击者是什么样的了。” 骑士张大了嘴巴:“可放任失控的吞噬者,会死很多的……” 他不敢往下说了。 “会死很多很多的邪教徒。”菲格微笑着接上了骑士的话,“但这也为我们指明了道路,不是吗?我们只需要顺着尸山血海走,走到尽头,自然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顺便,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野火教徒这边的麻烦。 不管他们在密谋什么。 只要将所有活着的东西都杀死, 那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 维克很是不安的拉低了兜帽。 尽管在出门前他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自己此刻的打扮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属于阿德的部分被藏得好好的,但他仍旧感到紧张。 一旦被人发现了…… 不不不,不会被发现的。 维克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向着不远处小姑娘,也就是现在和白维拌嘴的那个小老板娘走去。 “那个……你好。”当看到小姑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时,维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想问一问,在这个城市该如何联系到猎人?”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猎人?” “是的,猎人。” 出来找猎人是维克自己的决定。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遇到白维以后,他不管遭遇什么事情,在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询问白维。 这样就很不对了。 先不说白维有没有可能在骗自己,就算没有,那白维也不是这片土地的人,所掌握的信息也不一定是对的啊。 既然如此,他完全没有必要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多打听一些情报,多收集一些信息才是现在的他更应该做的事情吧? 就像是白维说的那样,人和动物最大的差别就是会独立思考,所以他也需要脱离白维来独立思考才行。 呃,话说根据白维的话来脱离白维独立思考,到底算不算是脱离白维呢? 维克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 而后越思索,越感觉头皮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长出来了一样。 “喂喂喂。”一只在眼前不断晃荡的手打断了维克的思考,维克抬起了头,见小老板娘正没好气的看着自己,“你在干什么啊?问完我就开始发呆了,你到底想不想找猎人啊。” “哦哦哦哦。”维克回过了神来,连连点头,“要找的,要找的。” 非要说的话,相比起白维这个莱茵神甫,维克还是更愿意相信猎人。 毕竟他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变故,都是源于那个老猎人的指路,让他前往失落的祭祀场后发生的。 那么很有可能只有同样去过失落祭祀场的猎人们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可惜这么长时间以来,正经和维克打过交道的猎人也就只有那个已经死去了的老猎人,所以维克这个新猎人打听其他猎人的下落,竟然还需要靠询问别人。 好在小老板娘还真的知道猎人的下落,她问道:“你找猎人是要做什么?” “呃。”维克挠了挠头,诚实的回答道,“是想问几个问题。” “问问题?不是委托吗?” “不,不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已经退休的老猎人行不行?” “行行行!”维克连连点头,“那样就更好了。” 越老越好。 因为那样意味着知道的信息越多。 在维克无比期待的目光下,小老板娘微笑着伸出了手。 “什么?”维克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给钱啊。”小老板娘翻了翻白眼,“不给钱谁带你去。” “呃,好吧。” 几分钟后,坐在窗边,手中捧着热茶的白维看着维克跟在蹦蹦跳跳的小老板娘身后出了旅馆。 那模样活像是一条忠诚的小狗。 维克去找猎人,是白维允许的……不,更准确的说,是他暗示的。 就像是白维一直所说的那样,维克需要找到自己。 因为维克到底是谁,只取决于他自己,白维无法干扰。 而白维唯一能做的,就只有…… “真希望到最后我不用亲手杀死你啊。” 白维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后,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259章 老猎人 第259章 老猎人 “……在这里吗?” 维克在跟着小老板娘一阵七弯八拐后,终于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屋前停了下来。 “是啊,就是这里。”小老板娘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怎么样,是不是绕晕了?放心好了,等会我会带你出去的。” “你带我出去?”维克有些不解,“为什么?” “怎么?如果我不带你出去,你还能找回来时的路吗?” “为什么不行?”维克说道,“虽然你好像可以挑了一些比较复杂的远路,但是……” 维克回过了头,指着两条街外的旅馆。 “旅馆不就在那里吗?为什么你非要……嗯?”他突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你是不是在专程绕路啊?” 小老板娘的嘴角抽了抽。 该死,竟然被发现了! 她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纯粹是觉得收了维克那么多的钱,只是带着走过两条街未免有些太过于敷衍了,所以她才专程挑了一些远路,想要把维克绕个七荤八素的,好让维克觉得这带路钱是值得的。 谁知道这个家伙竟然这样都还认路! 真是的,早认路你早说嘛,我也不用走这么远了,真是走的腿都痛。 小老板娘在心里抱怨着,却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咳了两声,否认道:“我当然不会专程绕路啊,你当我白痴吗?只是因为……嗯,你要找的那个猎人已经隐居很久了,他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自己的居所,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原来如此。” ……竟然就这样信了,这家伙有这么天真的吗? 虽说小老板娘也没有说谎就是了,那个老猎人确实不希望让外人知道自己的居所,但这家伙竟然毫无怀疑,小老板娘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没有想过我是专门来坑你的吗?” “坑我?” “是啊,就是把你骗到巷子里一顿打,或者干脆杀掉抢你钱财那样的。” “啊?你会那样做吗?” “……你都这样问了,我当然不会啊!” “……哦。”维克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让小老板娘有些感动。 如此天真、善良的人,只是带个路而已,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收对方的钱…… “因为你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维克还在说着,“和那些人不一样。” ……很好闻的味道?和那些人不一样? 小老板娘觉得这个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就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一样。 ……等等,这不就是那个说她好香的莱茵变态神甫吗! 小老板娘的小脸霎时间就黑了下来。 该死,她竟然会觉得对方是好人! 都是那个变态神甫的跟班了,怎么可能还和天真扯得上关系?! 维克自然也能感觉到小老板娘的情绪变化,但他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小老板娘也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黑着脸敲响了房门。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 从脚步声来判断,对方的腿脚似乎并不怎么利索。 而后屋门被打开,一个穿着肮脏灰袍,拄着手杖的老人出现在了维克的视野中。 维克顿时眼前一亮。 他立刻就能感觉出对方是个猎人,因为对方身上的味道,和以前他遇到过的那个老猎人一模一样。 终于……又看见猎人了! 维克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与对方交谈,但他没有想到老猎人在看到维克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中也涌现出了杀意。 “野火教徒!”他大声喝道,“找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还没等维克反应过来,听到这话的小老板娘脸色也变了。 “你是野火教徒?!”小老板娘大声道,“你之前告诉过我不是的!” 维克立马辩解:“我不是野火教徒啊。” 话音还未落,维克便听到“锵”的一声,那个老猎人的手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间。 而手杖的底部,赫然是一把带着锈迹的匕首。 “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老猎人冷冷的说道,“我之所以还愿意给你警告,是因为我已经不当猎人了。如果是以前,你的脑袋已经没了……杂碎。” ……好,好快。 维克都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便被逼入了绝境。 上一个让他有如此压力的,还是白维。 “真是的,你早说你是野火教徒,我就不带你过来了!”小老板娘没好气的抓着维克的衣袖,“刚刚还骗我说自己是个好人……快走了!” “不,我真不是野火教徒!”维克试图辩解,“你们相信我啊!” “别把人当傻子。”老猎人的语气仍旧冷漠,“不管你们如何伪装,我都能闻到你们身上的臭味……那不像是人,像是野兽的臭味。你再不走,我就真的要动手了。” “我不是野兽!”维克急了,“阿德它也不是!” 说着,维克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那张半人半狼的脸。 这顿时将小老板娘吓得松开了手,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老猎人则是迅速的眯起了眼睛,抓着手杖的手背上立起了一根根的青筋,显然是想要动手了! “我是猎人!和你一样的猎人!”维克只能不顾一切的大声说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别的,我是想找到我的狼,我的阿德!你们告诉我想获得猎人的力量就要去失落的祭祀场!我去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根本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有人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觉醒来,阿德没了。猎人们在躲着我,野火教徒们在追杀我!唯一一个肯帮我的,是那个整天神神叨叨的莱茵神甫!” “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知道我的阿德去了哪里!” 维克歇斯底里的说出了这么一大段话。 这段话仿佛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以至于说完后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身体都在不断颤抖着。 而一旁的小老板娘早已呆滞。只有老猎人仍在静静的看着,但他紧握着手杖的手,已经慢慢的松了下来。 “看来……你确实遭遇了一些事情。”老猎人放下了手杖,而后缓缓的侧开了身体,让出了进屋的路“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聊一聊吧。” …… 几分钟后,在院子里坐下了的维克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这热茶仿佛给了他力量,总算是让他的身体不再颤抖了。 而后他转过头,看着同样坐在旁边的小老板娘,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不回去吗?” “我当然要看着你了。”小老板娘抱着双手说道,“万一你真是带路的野火教徒呢?我总要对莱恩先生负责任吧。” 维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老猎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把他带到这里,就已经是不负责任了。” 接着,名叫莱恩的老猎人便坐在了维克的面前,小老板娘则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那个……”维克率先开口,“我想问问,您说野火教徒一直在找您……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莱恩淡淡的说道,“他们一直都在寻找着残存的森罗猎人。” “那他们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 “……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莱恩说道,“我只知道我的好些朋友,在被他们盯上后便下落不明了,大约是死了吧。” 维克抿着嘴说道:“他们也在追我……我也同样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哦不,准确的说,他们是想要杀我的,但我不知道原因。” “不知道原因很正常,这么多年来,猎人们也想要搞清楚这帮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基本上都得不到答案。”莱恩说道,“这帮家伙住在野外,生存在野外,身上也散发着野兽的气息,根本不像人……就和现在的你差不多。” “……抱歉。”维克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低下头,维克就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痒。 他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小老板娘在捏着他的耳朵,当然是狼的那一部分。 “啊,对不起。”被发现后的小老板娘立刻收回了手,“我只是有些好奇会是什么手感,你说话的时候它一直在动,所以我没忍住。” 维克还没来得及说话,莱恩便开口了:“瑞拉,如果你安静不下来的话,就先回去。” “不。”瑞拉正襟危坐了起来,“我安静了。” 维克也感觉有些奇怪。 被瑞拉捏耳朵他竟然没有多少反感,反而有些……享受。 这让不禁让他想起了阿德,以前阿德也很喜欢自己捏它的耳朵。 一想到这,维克又有些伤感了。 而这时莱恩又出声了:“你之前说的那个莱茵神甫是怎么一回事?” “呃。”维克打起了精神,而后挠了挠头,“您能问我些其他的吗?” “嗯?他不能说吗?” “他神神秘秘的,所以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维克有些踌躇,“而且他救了我的命……两次,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 “这样啊。”莱恩点了点头,“挺好的。” “……挺好的?” “是的,你这样我反而能够相信你不是野火教徒。”莱恩淡淡的说道,“那帮家伙可学不会这些道理。” 维克又挠了挠头,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至于你说的其他事情。”莱恩慢慢悠悠的说道,“那个告诉了你猎人力量的传承来自于失落祭祀场的老猎人,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雷奥。” “雷奥啊……”莱恩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没有听说过?呃,这也很正常吧,他毕竟……” “我说没有听说过,意思就是没有这样一个猎人。” 维克愣住了。 “你以为现在的森罗还有多少猎人?”莱恩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已经不到五十个了,而且我们相互之间都是对彼此知根知底的。” 维克很是震惊,但仍旧试图解释:“可能正好有一个……” “不可能的。”莱恩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你所说的,猎人的传承。” “猎人的传承不是在失落的祭祀场……” “猎人从祭祀场获得力量,那是在森罗之神尚在的时候。”莱恩打断了维克的话,“因为祭祀场本质上就只是个媒介,猎人们靠着祭祀场从森罗之神上获取力量的,但现在森罗之神已经不在了,祭祀场又怎么能获得力量呢?” 说到这,莱恩顿了顿。 “但猎人的传承并不是完全断掉了,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方法,但我能告诉你的是,现在的猎人之力就只能由一个猎人传递给另一个猎人。而在传递完成之后,那个猎人也就失去了猎人的力量。” 维克已经完全呆住了,半晌后他才喃喃道:“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失落的祭祀场就是一个骗局?那个老猎人一直在骗我?可是……这又是为什么?把我骗到那里去,他又能得到什么?” “不知道。”莱恩摇了摇头,“但我怀疑这也是野火教徒的阴谋,毕竟你现在的样子和野火教徒们的狼化如出一辙。所以你遇到的那个叫雷奥的老猎人,很有可能就是野火教徒的伪装。” “可我不明白。”维克说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上我?” 莱恩看着维克的那半边狼脸。 “或许,你的狼就是原因。” “你是说……阿德?” “是的。”莱恩微微颔首,“虽然那个假猎人骗了你不少的事情,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是在森罗时期,完全体的猎人是与同样拥有力量的猎犬一同狩猎的,猎犬可以说是猎人最亲密的战友,就像是你和那条叫阿德的小狼一样。但是在森罗之神逝去后,这一对组合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火这帮能够让身体狼化的邪教徒,所以这些年来猎人间一直都有这样一个未被证实的猜测。” 维克抬起头看着莱恩。 莱恩轻轻的说道。 “野火教徒之所以能够保有力量,是因为……他们吃下了猎犬。” (本章完) 第260章 你骗我! 第260章 你……骗我! “呕……” 维克依偎在墙角,不停的干呕着。 瑞拉则站在他的身后,一副小大人般的模样踮起脚拍着他的后背,但等了半天也没等维克吐出来,便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事啊,要吐不吐的。” “好了,瑞拉。”坐在原地的莱恩淡淡的说道,“你就不要在旁边拱火了,让他自己恢复吧。” 瑞拉这才退了回来。 而维克在连着喘了好几口大气后,才总算是站直了身体,而后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上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拿起了先前的茶杯。 只是他的双手仍旧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以至于杯中的水不断的往外洒。 莱恩低头扫了一眼:“真相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我刚刚所说的也还不是真相,只是猜想而已……看来你和那条小狗的感情确实很好,以及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太差。” 维克有气无力的说道:“阿德是狼……” 他沉默了一会。 “我确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维克低声说道,“我也不敢想象我会吃掉阿德……真的,我没有办法想象。请问,您还有什么证据吗?” 莱恩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没有更确凿的证据,我才会说这只是猜想。在森罗之神死后,野火教徒在事实上已经完全取代了猎人,成为了这片土地最为强大的力量,但直至今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力量到底是怎么来的,就像是不知道在森罗之神死后,那从无边无际的黑夜中蔓延而出的尸鬼到底是因何而来的一样。” “……尸鬼?”维克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知道有关于尸鬼的信息,还是想要暂时的从阿德的话题中跳出来,反正他颇为迫切的说道,“那您能告诉我,尸鬼又是怎么一回事吗?我是说……森罗之神还活着的时候,那时这片土地又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这片土地有名字,和其他教会一样,这里就叫森罗。”莱恩说道,“但现在,也就只有猎人们还会用森罗这个名字了。” 说着,莱恩顿了顿,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关于森罗那段往事,我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毕竟我出生的时候,森罗之神就已经死了,所以我也是听上一辈猎人所说的,他们才是森罗之神尚在时的最后一批猎人。” “按照他们的说法,森罗之神并不是突然间逝去的,而是有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持续了数百年。” “在刚刚建立森罗的时候,森罗之神还是十分强大的,并没有比另外的七名神祇弱,甚至于祂对这片土地的关注度,也是要比其他神祇更高的。是祂一手创办了森罗教会,以及培养了森罗的猎人。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森罗猎人的传承是直接来自于森罗之神的。甚至于最早的那一代猎人,都是直面过森罗之神的。” 直面过……森罗之神? 虽然维克见过森罗之神的神像,在那些破落的教堂里,但他仍然无法想象森罗之神的真身是什么样子的。 “是的,那时的森罗猎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那一批神之侍从。比起莱茵、圣音那几个正教也不遑多让。”莱恩说道,“但和他们不同的是,森罗的猎人难以离开森罗。” “这是为什么?” “因为猎人们要对付一种很麻烦的家伙。” “很麻烦的家伙?” “是的,你可以理解为……尸鬼的前身。” 维克微微一愣:“可你刚刚还说黑夜的尸鬼是从森罗之神死去后才出现的。” “所以我才说,是尸鬼的前身,我们叫它尸傀。”莱恩说道,“那时的它们也只是在黑夜中出现,但完全不像是后来那样无穷无尽。它们只会从腐烂的尸体中异化而成,更像是死人突然活了过来并成了怪物,所以那个时候猎人们还没有给他们冠以‘鬼’的名号。只是那时的它们就已经很棘手了,因为它们能从各式各样的尸体中衍化而来,不仅仅是人类,还有牲畜,甚至一些小的动物,都有可能。” “听起来好像也挺棘手的……” “是这样的,而且尸傀的强弱与尸体异变时间的长短有关,异变腐化的时间长了,处理起来也就越为麻烦。”莱恩说道,“而这个时候猎犬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猎犬往往能够在尸体傀化前找到它们,让猎人得以提前处理,这极大的降低了风险,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猎犬成了猎人的标配。” 听到这,维克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唇。 他又想起阿德了。 猎人与猎犬合作狩猎,这本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偏偏…… 维克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莱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这片土地上会有尸鬼或者尸傀的存在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维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微微一愣道:“是哦,这是为什么?” “你能忍到现在才问,还真是有够迟钝的。”一旁的瑞拉忍不住吐槽道,而后她也向莱恩提问,“我更想知道,如果只是这片土地有那些怪东西的存在,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换一片土地生存呢?这个世界很大吧,就算外面的土地属于其他教会,但既然有猎人的存在,也不需要害怕吧?” “为什么只有这片土地上有尸傀,以及为什么我们不离开,本质上是一个问题。”莱恩缓缓的说道,“答案很简单,因为那东西来自于……森罗之神。” 维克和瑞拉都怔住了。 “很意外吗?”莱恩淡淡的说道,“其实这个答案并不难想到吧,能够让神明亲自对抗的,也就只有神明本身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瑞拉挠着头,“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森罗之神左右手互搏吗?” “不。”莱恩摇了摇头,“那到底是……死亡。” “……啊?” 维克和瑞拉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什么死亡?” “森罗之神的死亡。”莱恩说道,“神的死亡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像是……” 他伸出手,从面前的火盆中抓出了一根正在燃烧着的干柴。 火焰舔舐着干柴,干柴一点点的化为灰烬。 “当时的森罗之神,就像是这根干柴。”莱恩说道,“祂正在死去,死亡就像是火焰一样吞噬着祂的身体,但祂不愿意就此认命,所以才想要对抗死亡。” 维克张了张嘴:“死亡也是可以对抗的吗?” “对于凡人来说,不行。但对于神明来说……谁知道呢。”莱恩沉声说道,“反正森罗之神就是这样做的,那些尸傀就是死亡的化身,它们吞噬着森罗之神的生机。而森罗之神因此创造了猎人,用猎人来对抗自己的死亡。” 瑞拉嘴唇微动:“那……之后呢?” “祂还是被死亡战胜了。” 瑞拉:“……” 见瑞拉这个表情,莱恩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非常难看就是了。 “或许你们可能有些好奇,我对于森罗之神的用词为何如此不敬,明明猎人已经是祂在这片土地上最后的信徒了。”莱恩说道,“但这并不是我的问题,而是……所有的猎人都是如此。因为森罗之神从未想过隐藏自己将死的事实,祂与其他的神祇不一样。祂将死亡当成了一个敌人,并且迫切的想要战胜它。” 在听了莱恩的描述后,原本还对森罗之神没什么印象的维克,脑海中突然迸出了他想象中的森罗之神。 并不是那些破落神殿中的呆板神像。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猎人? 祂的身姿匹敌山岳,祂的力量宏大如惊雷。 维克拼尽全力的抬头仰望,也就只能看到祂那藏匿于云层中的双肩。 而后“轰”的一声,他看到森罗之神调动着无上的伟力,带着惊世的轰鸣,向着正对着的方向发出了昂扬的战意。连他都被那战意所感染。 但是……谁能让森罗之神掀起战意呢? 维克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而后他看到了一个渺小单薄的身影,屹立于苍天之上。 那是……谁? 维克不知道。 但对方投来了目光。 刹那间。 幻想的世界天崩地裂,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莱恩还抓着那根正在燃烧的柴火,先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幻觉。 “你怎么了?”瑞拉注意到了维克的异样,“怎么突然大汗淋漓的?又想你的那条小狗了?” 维克有气无力的回答道:“阿德是狼。” “哦哦哦。”瑞拉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是狼是狗不都是随你说的吗?” 维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感觉很累。 “这便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莱恩淡淡的说道,“更之前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一代的猎人才知道了,至于现在的猎人,只不过是烧透后的最后一点余烬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柴捅了捅快要熄灭了的火盆,烧透了的柴火只有三两点火星冒了出来。 之后的三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对于维克而言,从莱恩这里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也从侧面证实了莱恩猎人身份的真实性。 至少维克从那个老猎人那里就没有办法得到这些信息。 但话又说回来了,莱恩告诉他的这些信息除了让维克知道自己被骗了以外,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失落的祭祀场里到底有什么。 只知道这一切都是野火教徒的阴谋。 但即便如此,他也仍然要到那里去。 想清楚这点的维克向莱恩告别,莱恩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但当维克和瑞拉走到门边的时候,莱恩突然出声了。 “维克,你为什么想成为猎人呢?” 维克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莱恩还坐在那张小板凳上静静的注视着他。 “……为什么要成为猎人?” “是的。”莱恩说道,“森罗之神已经死了,猎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片大地日后都是要改姓野火的。如果你现在想要加入他们的话,我想他们也不会拒绝……未来是他们的,你没有想过吗?” “我……” 维克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说出缘由,但话到嘴边时却停住了。 是啊,他为什么想要成为猎人来着?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想不起来了。 “看来你还没有找到答案。”莱恩再次低下了头,仿佛想要就这样睡过去,“离开这里吧,并且最好当做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我。” 维克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瑞拉就直接拉着他的手离开了。 莱恩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准备回屋休息。 只是,当他站起身的时候,却突然的察觉到了什么,那双沧桑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这个黑夜,不太对劲。 ……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那么多的故事。”在回去的路上,瑞拉双手托着后脑,懒洋洋的走着,“你果然比那个莱茵的神甫有趣多了,话说回来,他到底是……嗯?” 瑞拉往前走了好几步,却发现维克并没有跟上,她有些不解的转过身,看到维克正站在原地,紧紧的抱着脑袋,浑身都在颤抖。 “喂……”瑞拉感觉到了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她想要接近维克,但往前走了两步后又看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退了回去,满眼都是惊恐。 因为维克的半张脸都已经变成了狼。 “你……” 突然间,巷子中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瑞拉下意识的转过了头,立刻就被一个疾驰而来的黑影拥入了怀中。 这是……莱恩!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后便响起了一道令人恐惧的狼嚎。 “刷拉”! 瑞拉被莱恩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温热的血液溅在了瑞拉的脸上。 瑞拉猛地抬起头,看到莱恩的半边身体都已经被撕烂。 而在莱恩的身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与维克如出一辙的……半人半狼。 而且还不止一个。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都从黑夜中走出。 他们有的就直接站在了维克的身边,像是从深渊中走出的怪物。 瑞拉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死死的盯着维克。 “你……骗我!” (本章完) 第261章 就用这个吧 第261章 就用这个吧 维克感觉头要裂开了。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袋里,想要把他的脑袋从里到外的剖开。 这股剧痛几乎让他当场失去意识,但他仍咬着牙硬挺着。 因为他能感觉到那帮家伙来了。 他看到了面前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半人半狼,也看到了莱恩在被攻击后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还听到了瑞拉声嘶力竭的呐喊。 所以他想要做些什么,但偏偏这股剧痛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那一击就让莱恩倒下的半人半狼也注意到了维克,便从莱恩和瑞拉的身体上跨过,来到了维克的面前。 “果然是您啊。”伍德轻笑道,“圣徒。” ……圣徒? 他这是在……叫我吗? “看来劳伦说的没错,你确实遇到了一些阻碍,不过没有关系,最后这一点路,就让我来帮您走完吧。” 维克勉强的抬起头,看到对方向自己伸出了手……不,不是手,应该是爪子。 只不过那爪子锐利如刀,维克仿佛能够在爪子上看到自己那无比模糊的倒影。 他要死在这里了。 维克这样想着。 但那爪子却在伸到他面前,差一步就能将他的脑袋戳穿的时候停了下来。 “哦……”伍德缓缓的转过身,颇为惊讶的看着身后那已经倒下的莱恩,“竟然是纯血猎人……而且传承维持的如此之好。” 所有的野火教徒都看向了莱恩。 只见莱恩那被切开的血肉发出嘶嘶白烟,且快速的愈合着。 接着,莱恩站了起来,一只手搂着仍然惊恐的瑞拉,一只手抓着那根破旧的手杖,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隐隐还能看到身后还绑着的一把带着锈迹的弯刀。 “很不错。”见莱恩真的站了起来,伍德脸上的惊讶转为了赞赏,“被我打倒后还能站起来,你是今晚的第一个……看来你就是这座城里最强的猎人了。” 听到伍德的话,莱恩的表情却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低声道:“也就是说,我已经是这座城里的最后一个了?” “不,不止是这座城里。”伍德摇了摇头,“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这片你们称之为森罗的土地上的最后一个了,因为这座城已经是我们最后动手的地方了。” “……这样啊。”莱恩微微颔首,“我竟然都没有收到消息,看来你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启新的时代了,也确实,这片土地已经混乱太久了。” 对于莱恩如此平静的反应,伍德感到有些惊讶。 “你竟然不愤怒吗?”伍德说道,“你们的时代要被我们终结了。” “终结?在我成为猎人的时候,森罗之神就已经不在了,从那个时候开始,猎人的时代就已经结束了。”莱恩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们真的能够接手这个烂摊子,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伍德歪了歪脑袋,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不太能理解莱恩的话,在侧头的时候,口水从尖锐但并不完整的牙齿缝隙里溢了出来。 “我只有一个问题。”莱恩先是看了看伍德身后的维克,又低下头看了一眼仍在他怀中发抖的瑞拉,“那两个孩子与猎人无关,可以让他们离开吗?” 这个问题伍德听懂了,他笑着摇了摇头:“不行。” 瑞拉颤抖的更厉害了。 莱恩轻轻的拍了拍瑞拉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才问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只有照入黑暗的光芒最刺眼。”伍德说道,“这片土地需要在烈火中才能彻底重生。” “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呵呵,无法理解吗?”伍德笑着说道,“这还是我们从你们猎人身上学到的,在森罗时期,往往是那些真正面临过生死威胁的人才会对森罗与猎人更加尊重。” 莱恩沉默了半晌,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如此……” 他将手伸向了背后的金属弯刀。 离他最近的两名野火教徒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立刻向着莱恩扑去。 莱恩则猛地俯下了身,动作快到连眼睛都无法捕捉,只能看到那被风吹动的黑色风衣,宛若陡然升起的旗帜般晃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咔嚓”。 风衣下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仿佛是两个金属物件拼接到了一起。 只是没有人看到那到底是什么,那两个扑向莱恩的野火教徒迅速的撕开了扬起的风衣。 但他们并没有如想象中的连带着撕开莱恩风衣下的血肉,反而迎接他们的是一把长柄的……镰刀! “刷拉”! 那不知道已经被岁月侵蚀了多少年,早已是锈迹斑斑的镰刀在切割空气中仍然能发出不亚于野火教徒狼爪的啸音。 几乎是在瞬间,其中一名野火教徒那看似强壮的身体便被轻松的切开了一半,鲜血顷刻间涌了出来。 另一名野火教徒猛地转过头,看到莱恩已经退到了两米开外。 他一只手抱着瑞拉,另一只手抓着那由手杖与刀片拼接而成的长柄镰刀,褪去风衣下的单衣根本就无法包裹住那高高隆起的肌肉。 是的,他只用一只手就切开了那名野火教徒半狼化的身体。 另一名野火教徒想要追击,而后突然看到一粒粒黑色的小球从他们手中的风衣里落下。 这些黑色的小球落在地上时,立刻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像是鞭炮一样,同时催生出了一阵刺鼻的白雾。 吸入了白雾的野火教徒立刻跪倒在了地上,死死的掐着脖子,满脸都是痛苦。 而等其他的野火教徒追过去的时候,莱恩和瑞拉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家伙……”伍德微微眯起了眼睛,“确实不简单啊。” 伍德能嗅到莱恩的气味,真想要追击的话也能轻松的追上去,毕竟对方还带了个拖油瓶,加之尸鬼已经进城了,他跑不快的。 但伍德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比起这样一个半残的老猎人,圣徒显然更为重要。 伍德转过了身,再次看向了仍在他身后发抖的维克。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维克的狼化程度再一次加重了,四分之三的脸都变成了狼的模样,仅剩的那四分之一也在不断的抖动着,新的黑毛正从皮肤里一点点渗出来。 “哦……看来已经不需要专门动手了啊。”伍德说道,“你要自己醒来了吗,圣徒。” 维克没有说话,只是愈发的颤抖。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伍德稍稍的侧开了身体,让维克看着莱恩退去的方向,“看看那个老猎人吧,他救走了那个女孩,却丢下了你,你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 维克能够听到伍德的声音。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单单就要留下我一个人? 怕。 好怕。 维克闭上了眼睛。 他又回到了那个屠宰户的栅栏里,身边都是切好的肉块,眼前是正在磨刀的屠夫。 他在栅栏中呜咽。 因为他害怕。 真的好害怕。 有人能来救救他吗? 不管是谁。 求求了, 救救我吧。 ……维克。 “刷”! 一声凌厉的尖啸将维克从幻境中拉出,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到伍德的身后掠起了一道手持镰刀的黑影。 正是……莱恩! 伍德自然也能够感应到莱恩的偷袭,他猛地转身,抬起手格挡伍德那挥向他脖颈的镰刀。先前切开那名野火教徒半边身子的镰刀自然也是迅速的砍进了伍德的手臂里,但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直接将伍德的手臂一分为二,而是在砍到某个建议的物体时停了下来。 莱恩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是……骨头! “你竟然还敢回来找死!” 伍德冲着莱恩咆哮,但莱恩却不为所动,他只是抬起了手,让伍德看到自己的手腕。 他的手腕处有一道切开的口子,正不断往外流着血。 伍德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后退,但还是晚了一步,莱恩将血溅到了伍德的脸上,而后结了一个手印。 “轰”的一声。 洒出去的血液化为了黑色的火,瞬间将伍德的半张脸点燃。 “啊啊啊啊啊!” 伍德发出了痛苦的咆哮。 但莱恩却没有进一步的追击,因为其他的野火教徒也反应了过来,迅速朝他冲来。 所以他直接抓住了维克的手。 “跟我走了,小鬼。” 那一刹那,维克又有些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悄悄的溜进了栅栏,小心翼翼的朝他伸出了手。 “我们走了,阿德!” 他试着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解开那枷锁,但还是引起了屠夫的注意。 于是回忆中的屠夫,与现实中正燃烧的狼人发出了同样的狂吼。 “小鬼(猎人),你找死!” 维克转过头,看到浑身燃火的屠夫手持着菜刀向他们冲来。 “快跑,阿德!” 之后的画面不断切换。 他一会被带着在小巷中狂奔,一会奔走在荒野之中。一会被人牵着手,一会被人抱在怀里。 那个带着他跑的人,一会是垂垂老矣的猎人,一会是身材极度消瘦的少年。 而追着他们的,是那个浑身燃火的屠夫,以及他养着的数条恶犬。 恶犬们向着少年扑来,狠狠的撕咬着他身上的血肉。 少年一边逃跑,一边将恶犬踹开,一边将伤痕累累的他护在怀里。 于是鲜血流了一地。 少年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抱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小。 最终,少年倒下,他被摔飞了出去。 当他抬起头时,看到屠夫追上了少年。 …… 伍德看了一眼倒在了地上,像是一头受伤的小狼般不断抽搐的维克,摇了摇头后从他的身体上跨了过去,走向了几米外蜷缩在角落里的莱恩。 此刻的莱恩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了,只有猎人之血在支撑他最后的生命。 “我不明白。”伍德说道,“你原本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和你不是同类。” 莱恩看了一眼维克,低沉的笑了一声。 “你们并不是同类,因为你们是怪物,而他……不是。” 维克止住了颤抖。 但伍德并没有发现,只是摇了摇头:“你只是在骗自己而已,而且还要为了这个骗自己的谎言,丢掉性命。” 说罢,他再次向着莱恩走去。 这一次,伍德不打算留手了。 莱恩则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坦然迎接着死亡。 但是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 莱恩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画面却让他为之一怔。 因为一头银狼挡在了他的面前。 伍德瞪大了眼睛:“圣徒?!” 话音未落,纯银之狼发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咆哮。 他那银色的毛发中甚至闪烁出了电弧! “刷”的一声! 他扑向了伍德,宛如一颗银色的彗星,直接将伍德顶飞了几十米远,生生的顶出了小巷。 莱恩很是震惊的看着银狼的背影,而后根据那残存的衣服碎片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维克?!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莱恩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因为维克已经和伍德扭打在了一起。 在转变成纯银之狼后,维克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雷霆,在瞬间就压制了伍德。 “这个姿态……是已经醒来了吗?!”伍德很是震惊的冲着维克狂吼,“混账!你已经醒来了,为什么还要攻击我?!” 维克并没有回答伍德,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样,只知道朝着伍德攻击、攻击再攻击。 几个照面下来伍德就被打残了。 这种情况下,伍德知道自己需要全力以赴了,不然会被维克生生的打死。 于是他也发出了一声狼啸,半狼化的身体顷刻膨胀了数倍,甚至还超出了维克两个头! 完全狼化! 伍德猛地一爪子下去,维克身上的雷霆瞬间就被拍散,半边身体都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伍德冲着维克狂吼。 但维克却像是不知道痛一样,再次朝着伍德冲去。 可他并不是在面对一个敌人。 其余的野火教徒也在完全狼化后冲了上来。 于是,原本的搏杀瞬间变成了猎杀。 黑狼群猎杀银狼。 而这一切都被巷子里的莱恩看在了眼里。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前去帮助维克。 因为莱恩知道维克是为了救自己,要不然他不会将那些野火教徒引出小巷。 只是,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猎人之血也没有办法修复这具垂垂老矣的重伤之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维克被围杀,那些黑狼们在他的身体上撕咬着一块块的血肉,跃动的雷霆也在迅速消散。 “该死!”莱恩从未如此感觉到自己没用,他在绝望中怒骂着捶打着重伤的躯体,“动起来啊!” 而在此时,幽深的巷子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想要救那个孩子吗?” 莱恩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却看到了一只伸出来的手。 手心里的,是一只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球。 “如果想的话,就用这个吧。” (本章完) 第262章 为了救你死掉了 第262章 为了救你死掉了 “真是麻烦的家伙!” 伍德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把维克打倒了。 每一次打倒后,这个家伙都会像是一条已经没有了理智,只知道撕咬的看家狗一样冲上来。 是的……看家狗! 伍德真的不想把这样的家伙看作是狼,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蠢的狼,只有那些被养在人类身边的看家犬,才会如此的麻烦。 又弱小,又难缠。 就像是现在的维克,一次又一次的拖着那血肉模糊的身体往前冲,和那些为了护住而向着更强大的生物不断狂吠的蠢狗到底有什么区别?! 伍德真的很愤怒。 “你知道你是谁吗?!” 伍德又是一爪子将维克拍下,而后一边按着他的脑袋,一边冲着他的耳朵狂吼:“圣徒,你是我们的圣徒!” 但维克依旧像是没有听见一样,那带血的银色毛发间仍在试着重塑电光,似乎是想要反击。 “真是个蠢东西!” 其实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如果伍德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拍烂维克的脑袋。 但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维克可以死,圣徒不能死。 可偏偏那属于人类的部分像是牛皮一样死死的粘在这具伟大的躯体中,怎么都驱逐不掉,让伍德感到无比厌烦。 但好在,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伍德最后一次举起了爪子,狠狠的拍下。 那好不容易重塑的电光被再一次的拍散,而其余的野火教徒也乘势一拥而上,咬住了维克的四肢。 这下维克是真的无法反抗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高高的昂着头,死死的盯着伍德,仿佛还想着在伍德的身上咬下最后一块肉。 伍德冷哼一声:“该结束了,蠢狗。” 接着他按着维克脑袋的爪子微微发力,那如利刃般尖锐的爪子就这样刺进了维克的脑袋里。 维克立刻发出了惨痛的哀嚎,明明先前被打得遍体鳞伤之时,他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看来你也感觉到了啊。”伍德冷笑着说道,“是时候和你那段愚蠢的记忆和认知说再见了,蠢狗。” 既然无法直接杀死维克的那一部分,那就将圣徒的那一部分引出来好了。 说罢,血液从他的指尖渗出,顺着爪子流入到了维克的大脑里。 “吼!” 维克挣扎的更厉害了,那双幽绿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惧的情绪。 因为他感觉到了,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就要离他而去了。 那不断闪烁的记忆画面里,屠夫举起的刀,终于要落下了。 “你已经被那个愚蠢的人类干扰了太久。”伍德缓缓的说道,“现在,该回到正路上来了。” 结束了! 伍德猛然发力。 而后“刷”的一声。 他的血液突然化为了烈火,将他的半边身体都焚烧了起来,同时迅速的向维克蔓延而去。 伍德大惊失色。 在火焰衍生到维克大脑前的那一刻,他猛地将手抽出,以免波及到维克。 毕竟现在的维克就是最脆弱的时候,要是火焰就这样烧到了他的大脑,维克很有可能当场死亡。 千钧一发! 在短暂的后怕后,愤怒也涌上了伍德的心头。 混账,这是谁干的?! 等等,以血燃火。 难道是…… 伍德立刻转过了头,看向了先前那条幽暗的小巷。 果然,那道低沉的嗓音连带着脚步声一同从小巷深处传来。 “那孩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最后一点记忆和情感,你也忍心把它夺走吗?” 伍德看着“莱恩”从小巷中走出,满脸微笑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是这个家伙! 可是,这家伙为什么还能站得起来? 他所受的那些伤,就算是猎人之血也没有办法修复了才对。 而且…… 伍德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满脸微笑的“莱恩”。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此刻的莱恩给他的感觉,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才对,毕竟在他的嗅觉前,任何伪装都是无从遁形的。 伍德很确信眼前的莱恩就是之前的莱恩,没有任何变化。 ……不,不对。 他看向了莱恩的左眼。 在与那只左眼对上的那一瞬间,伍德的身体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就像是突然间有人在他的心脏狠狠的抓了一下似的,让他感到了……恐惧。 是的,恐惧。 伍德的心里满是骇然。 这怎么可能?! 伍德的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以至于让周围的教徒们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虽然他们狼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就是了。 “哦……”“莱恩”露出了绕有深意的笑容,“你竟然能够感觉到吗?” 当然能够感觉到了! 在对上那只眼睛的瞬间,伍德便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在报警。 除了头儿以外,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人。 可问题是,头儿的强大在于他快要成为主了。 那么这个家伙的强大……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强大从何而来?! 而且,他的这具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伍德死死的盯着这个十分钟前还被他打得不能动的老猎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此时的莱恩给伍德的感觉,就像是个被火点燃的稻草人,连灵魂都在燃烧着。 “教长,您这是……”伍德的反应让他手下的教徒感到了不安。 察觉到这一点的伍德深吸了一口气,重归镇定。 “这个家伙有些奇怪。”他沉声说道,“可能是他的猎人之血有些特殊,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一起上,在完全狼化失控前彻底解决掉他和圣徒……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听伍德这样说,教徒们纷纷点头,而后再次摆出了架势。 “吼!” 伍德以一声狼啸作为信号,教徒们暂时放下了维克,从四面八方向着白维冲去。 但冲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伍德教长……并没有跟上来。 他们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伍德教长正用那魁梧的黑狼之躯,四肢全开的玩命狂奔着。 但狂奔的方向……却与他们完全相反。 所有教徒都怔住了。 伍德教长这是……逃跑了?!那个强大的伍德教长,就这样丢下他们独自逃跑了?! 教徒们根本就不敢相信,但偏偏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个宛如一条夹着尾巴夺路而逃的庞大躯体,确实他们的教长。 “啧,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啊。” 接着老猎人的声音在他们的耳中响起,他们下意识的转过了头,看着对方缓缓的提起了那把带血的长镰。 “可惜啊,我的时间也不多,不然还真想追一追。” 说着,沾染上鲜血的镰刀燃起了烈火。“既然如此,就先把你们这些被丢下的家伙解决掉吧。” …… 不可能赢的。 根本不可能赢的! 他要是留下来的话,就只能是个死。 伍德在城区中狂奔着。 虽然已经跑出很远了,但恐惧仍旧没有离他而去,他甚至觉得对方还在追着自己。 所以他只能希望自己的下属们能够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拖住。 至于他…… 他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除了那个家伙以外所有的猎人都被杀了,尸鬼们还进了城,所以需要他做的他都已经完成了。 至于圣徒,那本就不是需要他去做的事情,是劳伦的工作。 劳伦失败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还发现了这样一个恐怖的敌人,对于头儿而言,这绝对是同样重要的事情。 是的,就是这样! 头儿不会怪罪他的。 绝对不会! …… 三分钟后,最后一个试图逃命的野火教徒倒在了地上,迅速的被身上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而白维则是看着自己(准确的说是莱恩)那同样快要被烧成灰的手腕,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二阶降临打杂鱼了。” 没办法,在所有规则被封印,从圣音夺来的那具躯体又还处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只靠自己的话是很难插手到今晚的战斗中来的。 好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愿意充当他二阶降临的媒介。 这大概是白维的所有宿主中,从相识到燃尽这一过程中用时最短的了,只了不到一分钟。 甚至于他连白维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只是因为白维向他承诺了能够救下维克,他就心甘情愿的化为了引火的干柴。 最后一个猎人,莱恩吗? 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白维在心里想着。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 白维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维克。 在他与这些野火教徒中战斗的这短短几分钟里,维克的伤便恢复了大半。 那些电弧也重新的在他那白色的毛发中跃动着。 很显然,他快要醒来了。 但是…… 白维走到了维克的面前,而他的手里,仍旧握着莱恩的镰刀。 维克的身体在颤抖着。 但白维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他之所以需要二阶降临,并不仅仅是要对付这些野火教徒。 更重要的,还是维克。 就像是野火教徒在完全狼化的时间过长后便找不回理智一样,维克将这个姿态维持了如此之久,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所以白维需要等待着,他等待着维克的归来。 但如果归来的不是维克。 那么很遗憾,他与维克在这片土地的旅途都将要结束了。 在他的注视下,维克紧紧的皱着眉头,表情愈发的狰狞,身体愈发的颤抖,那些白色的毛发也越来越长,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以不可阻挡之势的向不可控的方式狂奔着。 见此情景,白维只得缓缓的举起了镰刀。 …… “该死的臭狗!” 他一口咬在了屠夫的大腿上,终于让那挥向少年的屠刀砍偏了。 气急败坏的屠夫反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那手中的屠刀异常晃眼。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屠夫狂吼着挥出了刀,他则闭上了眼睛。 “刷”的一声。 血涌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并没有。 他睁开了眼睛。 那个少年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鲜血也是属于那个少年的。 他呆呆的看着少年,少年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不会让你死的……” “阿德。” …… “阿德!” 维克猛然间惊醒。 而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眼前是单调的木头屋顶,从屋外照进来的阳光让他得以清楚的看到房梁间的蜘蛛网。 维克有些懵。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全身上下都很难受,整个身体都是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怎么回事? 他有些茫然。 “呦,终于醒了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维克转过了头,看到白维正优哉游哉的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苹果。 “……乌鲁神甫。”维克颇为艰难的坐了起来,“您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叫我怎么会在这里?”白维笑着说道,“这是我的房间啊,你忘了吗?” “……啊?” 维克还没有反应过来,白维便将那吃了一半的苹果丢给了他,他接过后下意识的啃了一口。 直到那酸液在嘴里蔓延开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立马就要将苹果丢掉。 但也就在这时,昨天的记忆突然涌上了心头。 野火教徒、小老板娘、老猎人莱恩…… “乌鲁神甫!”他立刻看向了白维,“昨天晚上……” “不是做梦。”白维淡淡的说道,“都是真的。” “我知道都是真的,但是……”维克感觉自己的记忆又有些短片,最关键的东西好像想不起来了,“我和那帮野火教徒打在了一起了,然后……哦,瑞拉小姐呢?” “你是说那个小老板?”白维说道,“她没有事,好好的回来了。” 维克顿时松了口气。 在他的记忆中,瑞拉是被莱恩带走了。 既然她没有事情,那么莱恩先生…… “但那个老猎人死了。” 维克的表情僵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白维,白维则轻轻的说道。 “为了救你,死掉了。” (本章完) 第263章 猎人的传承 第263章 猎人的传承 小镇的安宁结束了。 当维克走上街的时候,看到了数不尽的断壁残垣,以及那些被压在残垣下的尸骸,幸存下来的人们正收拾着这些东西,满脸都是麻木。 仅仅只是一夜之隔,就仿佛换了一个世界。 “昨天晚上在这座城市作乱的不仅是野火教徒,还有那些尸鬼。”白维站在维克的身后,慢慢悠悠的解说着,“在你去找那个老猎人的时候,我也去调查了一下。这座城里的猎人还是挺多的,而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这座镇子才要比其他地方安宁些……当然也不止是这个原因,尸鬼好像原本就不太愿意往这边跑,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因素……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它们已经来了,而守护着这座小镇的猎人们,也已经死完了。” 维克一点点的握紧了拳头,低声道:“为什么会这样?” 白维没有回答,而维克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因为维克知道答案,虽然他昨晚的记忆很模糊,但仍旧记得伍德对莱恩说的那句话。 “只有照入黑暗的光芒才最为耀眼。” 就是因为这个吗? 就只是因为这个吗? 维克沉默了半晌后,再次开口:“我能去看一看那个老猎人吗?” “嗯?”白维说道,“他可只剩下一具尸体了……哦不,准确的说只剩下几份尸块了,你确定还要过去吗?” “确定。” “那就随你吧。”白维耸了耸肩,嘴里还在嘟哝着,“真是奇怪了,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对尸块那么感兴趣……我来给你带路吧。” 维克摇了摇头:“不,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于是,维克和白维一起来到了老猎人的家里。 正如白维所说的那样,老猎人莱恩现在就只剩下几份焦黑的尸块了,就像是当初的乌鲁和杰拉尔。 不过乌鲁与杰拉尔死亡时,白维都没能亲自帮他们收尸,反倒是在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莱恩身上做到了。 只是将莱恩的尸体收回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明智的,因为这很有可能会让维克怀疑昨晚的白维就在旁边看着。 但怎么说呢? 白维也确实无法说服自己放着这样一个英雄在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最后被镇民们当做是死去的野火教徒一起烧掉。 所以他才做了这样一个颇有些不明智的决策,这让他开始琢磨起要是维克问起来的话自己该如何回答。 但好在维克并没有这样问,进屋后他就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具残骸。 好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家伙没有那么多的脑子。 维克呆呆的看着。 残骸上是莱恩那顶破旧的黑帽,这让在远远看去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对方还活着,还像是昨晚那样的坐在火盆旁打着盹。 只有走近了才发现那只是一具残骸。 “他是为了救我才死掉的。”维克突然说道。 “是啊。”白维点了点头,“他是为了救你才死掉的。” “他原本可以活下来的。” “嗯,他原本可以活下来的。” “真的,那个时候他都已经逃掉了。” “这样啊,那个时候他都已经逃掉了。” 白维不断重复着维克的话。 这让维克那原本模糊的记忆也愈发的清晰了起来。 他回想起了更多的东西。 莱恩拉着他逃跑,为了保护他,自己受到了更多的攻击,最后被逼到了绝路里。 但记忆到这里又再次模糊。 他记得伍德对着莱恩说了些什么,而莱恩又回答了些什么。 可具体是什么,他又想不起来了,就算他努力的回忆,也只能让自己的脑袋更痛而已。 “乌鲁神甫……”维克低声说道,“他们叫我圣徒。” “嗯,我知道。” “他们说我应当是他们的同类。” “这样啊。” “……可我真的是他们的同类吗?”维克转过头看着白维,“我什么都记不清,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觉得自己和他们是同类吗?” “我不知道,我很想说不是……但我和他们一样。”维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还记得,昨晚我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怪物,我用爪子、牙齿和他们厮杀,战斗。他们的动作我都会,他们的语言我都能听懂……那我和他们不就是一类人吗?” 说到这,维克的手又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猎人,而是野火教徒,我应该是站在他们那边的才对,如果我没有失去记忆的话,那么昨天晚上,我也应该是攻入这片小镇开始屠杀的怪物的一员。” 维克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在白维的视野里,维克那淡棕色的眼睛正在一点点的变绿,白皙的手背上也在一点点的长出鬃毛。 “而莱恩先生,就是为了救我这个怪物而死的……就是为了救我这个怪物。” 维克的腰也在一点点的往下弯,很快就要四肢着地了。 “我和他们……是一类人。” 见此情景,白维平静的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战斗呢?” 维克愣住了。 “如果你和他们是一类人的话,又为什么要和他们拼命呢?”白维又重复了一遍。 维克的变化停滞了,他也在喃喃着:“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拼命……” “是啊,你什么都记不清了,什么都意识不到了,但你还在和他们拼命,这又是为什么呢?” 维克张了张嘴,却回答不出来。 “这个家伙给你留了一样礼物。” 维克抬起头,略微茫然的看着白维:“礼物?” “是的,说是礼物有些不恰当,因为你不一定会想要。”白维在口袋里摸索着,“我昨晚赶到的时候,这个家伙守在你的身边,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但他仍旧撑着想要等你醒来,就是为了把这样东西交给你……啊,找到了。” 白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管黑红的血液。 维克不解:“这是……” “这家伙的血,也就是……猎人之血。”白维平静的说道,“他告诉我,在森罗之神死后,猎人的力量就只能通过血液来传播了,而一名猎人的诞生,必定伴随着另一名猎人的死亡。” 维克呆住了,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却不敢相信。 “是的,这就是猎人的传承。”白维说道,“接收了这管血液,你就是他的继任者,也是森罗的……最后一名猎人了。”白维将血液递了过去。 “怎么样,要接受吗?” 维克下意识的接过了血瓶。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血瓶的那一刻,最后一份模糊的记忆清晰了起来。 他回想起了昨晚伍德与莱恩的最后一次对话。 “我不明白。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和你不是同类。” “你们不是同类,因为你们是怪物,而他……不是。” 顷刻间,维克的手停止了颤抖。 眼中的那份幽绿,手背上的鬃毛都在迅速消退。 那如野兽般弯曲的身体也缓缓的站直了。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抓的稳这管血液……虽然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看来你接受了。”白维耸了耸肩,“这样一来,森罗的猎人传承也算是没有彻底断掉了。” 维克仍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那就看你自己了。”白维说道,“你是最后一个拥有猎人之血的人,所以最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能够决定。” 白维这饶有深意的话先是让维克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但这一次迷茫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很快他的眼神就坚定了起来。 “我要搞清楚真相。” “那条小狗的?” “……不止是阿德的。”维克说道,“还有野火教徒,还有这片土地的过去,森罗之神和野火教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都要搞清楚。” “你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维克轻轻的说道,“但我必须要这么做,因为我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和两边都有关联的人了,这件事情也就只有我能做到了。” “有这个想法倒是挺好的。”白维注视着维克的眼睛,“但继续深入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你回想起更多的事情,包括一些不太好的记忆,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虽然维克的反应一直都有些迟钝,但这一次他听出了白维的隐藏之意,于是他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坚定的回答。 “不过最后想起了什么,知道了,又或者是变成了什么样子。”维克说道,“我都永远记得我是谁,记得我要做什么事情。” “是吗?”白维轻笑着说道,“那你还记得这些事情都做完后,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维克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茫然:“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情吗?” 白维等了一会,见维克始终没有回想起来后才提醒道:“你忘了你的第一个猎人委托了?你还没有把那个消息带回给那个小女孩呢。” 维克顿时恍然大悟:“是哦。” “啧,这个记性还说自己不会忘记事情。” “我,我不是忘记了!”维克试图争辩,“我只是……暂时忘记了。” 而后越说脸越红。 “随便你吧。”白维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你先把这家伙的血给用了吧……顺便提醒你一下,这管血是打进身体里的,不是用来喝的。” “啊,这样吗?” “啧,文盲。” …… 伍德停下了脚步。 准确的说,是终于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是从昨晚跑到现在的,中途根本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他害怕一旦停下来,就会被那个家伙追上。 恐惧化为了最为有效的行动力,但即便是这样,狂奔到现在的他也终于撑不住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所以,他这是跑到哪里来了? 伍德感到脑袋都有些发昏了,一时间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昨晚逃跑的时候,他是想着直接跑回去见头儿的。 然而伍德又想起现在头儿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见到他,哪怕是身为教长的自己。 可没有办法见头儿,那他又能去哪里呢? 去找其他的教长? 这更加不可能。 因为他的部下都已经没有了,自己又受了重伤,这个时候去找其他的教长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野火教派信奉着弱肉强食,对外如此,对内也同样如此。 所以一时间,伍德竟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这才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一个连他都不认识的地方。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在这里等着头儿成为主? 可昨晚的突发状况,真的不会影响到头儿最后的进阶之路吗? 伍德感到异常烦躁,不由得来回踱步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他听到身旁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表情立刻一僵,下意识的以为那个家伙又追上来了,便准备再次跑路。 但当他抬起脚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还有鼻子吗? 于是他嗅了嗅,而后将提起的心和脚一起放下了。 并不是那个家伙,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气味。 而且闻不出多少威胁。 也就是说,是误入深山的普通人吗? 不过普通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吗? 伍德有些狐疑,但他到底还没有到被普通人的气味吓得逃跑的地步,于是便停了下来。 说不定还能借此加个餐补充一下体力。 他这样想着,同时摆出了捕猎的架势。 等对方冒头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扑了上去。 两分钟后,只剩下了半边身体的伍德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震惊彻底失去了生机。 而那个突然出来的男人只是皱着眉头拍掉了身上的污渍。 “真是个傻子。”他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但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什么,再次看向了伍德的尸体。 思索了一会后,他还是走到了伍德的身边,从尸体里扯出了一节肠子,放在嘴里咀嚼着。 接着,他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竟然在那里吗?手眼那家伙果然没有骗我。” 他不自觉的咧嘴笑着。 嘴中的牙齿锋利如刀。 (本章完) 第264章 我不给你拉车了! 第264章 我不给你拉车了! 白维抬起了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了某个方向。 “怎么了?”刚从屋子里出来的维克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便也看了过去,“那边有什么吗?”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什么。”白维也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是又多了一个比较麻烦的敌人罢了。” “又,又多了个敌人?”维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的敌人怎么比我还要多?而且这也能叫‘只是’的吗?” “如果你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的话,或者说你听说过我曾经的名字。”白维耸了耸肩,“那么你会理解这一切的。” “……听说过你以前的名字?”维克歪了歪头,似乎只听进去了半句话,“你以前不叫乌鲁吗?那你叫什么?” “那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用知道我现在叫乌鲁就可以了。” 维克点了点头:“好吧。” 白维则是将维克从头到脚的看了一眼,笑着问道:“把血打进去了?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很怪。”维克皱着眉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就好像身体里有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我也不知道那是力量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这样正常吗?” “嗯……只要你没有在脑海中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就好了。” “……奇怪的声音?” “是啊。”白维笑着说道,“比如有人在对你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这样的话。” “……啊?”维克顿时紧张了起来,“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吗?那我没有听到,是不是不太正常?” “啊不,没有听到就说明你很正常。” 白维摆了摆手,决定还是不和维克开玩笑了,这家伙的脑子似乎没有办法识别出玩笑和正经话。 不过白维的询问也不是完全为了开玩笑,因为他也不知道维克在继承猎人之血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能静观其变。 但目前就能看出的变化也是有的,那就是能明显的感觉到维克的思维变得迟钝了许多。 ……看来是脑子里太多东西在打架了。 如此一来,白维也不能确定谁能赢到最后了……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 “好了,我们该上路了。”白维说道,“这里应该离祭祀场不远了吧?” “啊对。”维克又是顿了一会,才点点头说道,“已经到这里了,就已经算是走了一半的路了,如果再从山路走的话,就只需要再……” “我可没有说要走山路。”白维拍了拍维克的肩膀,柔和的说道,“你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既然如此,也是该好好的消化一下那个老猎人的血了。” 维克又歪了歪头,他感到了不安。 “走吧。”白维掉头离开,“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辆没有人要的豪华版,正好可以来试一试你的力气有多大。” 维克“哦”了一声,连忙跟上了白维。 不过走远前,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小屋,而后张了张嘴,低声说了句“谢谢”后才真正的离开。 …… 不久后,维克站在了白维所说的“豪华版”的面前。 这是一驾马车。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它都与“豪华”一词扯不上任何关系,但是凡事就怕有对比,一旦和之前的那辆板车比起来,这驾马车就要好上太多,足以用“豪华”来形容了。 只不过它的体积要比那辆板车大了近一倍,维克光是看一眼,就感觉腿肚子有些发颤了。 “您让我拉这个?”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白维看了一眼维克,而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的叹了口气,“当然了,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虽然我的身体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而且还救了两次,以至于完全走不动路……但你也不用太在意,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我还是可以自己走的,哪怕双腿都瘸了,就算爬也能和你一起爬到地方的。” “……您倒也不必说到这种程度。”维克叹了口气,“我拉还不行吗?不过这车您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又是路边捡的吗?” 嗯……思考速度又恢复了许多,看来是与猎人之血彻底融合了。 白维在心里想着,但表面仍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当然不是,这可是我大价钱买来的。” “买来的?” “是啊,从那个小老板娘手里。” “小老板娘……瑞拉?”维克回想起了这个名字。 “是啊,你还知道她的名字啊。”白维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说回来,她直到现在都认为是你害死的那个老猎人,所以我对她说,我需要一些交通工具来带你离开,她二话不说就把这驾马车半卖半送的给我了……” 听到这话,维克的眼睛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昨晚瑞拉对他声嘶力竭的喊着“你骗我”时的样子。 他没有欺骗瑞拉。 但也确实是他害死的莱恩。 “好了。”白维走到了维克的身边,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将缰绳套在了维克的身上,“等会我们走另一条路出城,你就不用遇见她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体贴?” 维克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沉默着让白维套上了缰绳。 “好了,上路吧。”白维拍了拍他的脑袋,而后自己优哉游哉的躺在了马车上,“我已经准备好了。” 维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拉起了车。 也不知道是昨晚的战斗让他异化程度加深了,还是猎人之血又强化了他的身体,这让他的力气更大了,一驾小小的马车对现在的他而言还真的不算什么。 但他仍旧感觉脚步很沉重。 特别是在看着街道两侧那些坍塌的房屋,看着那些麻木的处理着亲人尸体的镇民们时,这种感觉更是加剧了。 他忍不住的在心里想着。 就算自己继承了猎人之血,他就真的是猎人了吗? 也许他就是怪物。 不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了,沉重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娇喝:“你在干什么?!” 维克的心里顿时一慌,因为他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 果然,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瑞拉正站在他的面前,满脸的愤怒。维克更加惊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瑞拉的面前了,明明白维刚才还在说要绕路来着。 可还没等他思考出该怎么办,瑞拉已经怒气冲冲的朝这边走了过来,那表情与昨晚的最后一面如出一辙。 这让维克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耳朵都仿佛耷拉了下来。 瑞拉走到了维克的面前,抬起了那粗短的小手,指着维克,愤怒的说道:“你骗我!” 维克将头埋得更低了。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身后传来了白维懒洋洋的声音:“我骗你什么了?” ……嗯? 维克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到瑞拉怒气冲冲指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的身后。 也就是……白维。 “你说他受了伤,要靠这驾马车出城,我才把它送给你的。”瑞拉指着白维的鼻子,愤怒的说道,“但你就是这样坐马车的?!” “是啊。”白维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瑞拉又指着维克,“你让他来拉车,还说有什么问题?他不是你的人吗?你们莱茵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人的?” “是啊。”白维再次点头,“我们莱茵人就是这样的对待自己人的,有什么问题吗?” 瑞拉顿时哑然,她显然是没有遇见过白维这样的对手,那平坦的胸口不断起伏着 而维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向瑞拉的眼神茫然中带着畏惧:“瑞拉小姐?” 瑞拉突然转过身面对着维克,而后踮起了脚尖,将维克身上的缰绳取了下来。 “喂喂喂。”白维注意到了瑞拉的动作,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嘛?” “做什么?”瑞拉咬着牙说道,“这个车我要收回来,不给你们了!” “有必要吗?我可是付了钱的。” “钱全部还给你好了。”瑞拉直接将钱丢在了地上,“反正我就是要收回来!你赶快给我下来!” 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但也不生气,慢悠悠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而后对着还在发呆的维克说道:“把钱捡起来,我们到其他人那里去买车。” 维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而后就准备捡钱。 但他才刚刚把腰弯下,就立刻被瑞拉抓住了衣领。 明明是那么小的一双手,却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让他怎么也弯不下去了。 “他让你捡你就捡啊?!”瑞拉终于开始直视维克了,“他还让你拉车,你就继续拉吗?!” “我……” 维克还不明白瑞拉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直到瑞拉几近失声的大吼道。 “你有没有尊严啊!你是人,不是狗!听到没有?!” “莱恩大叔拼了命救回来的,不应该是狗,不应该是怪物,应该是人!你懂不懂啊?!” 维克彻底的呆住了。 他看着瑞拉那完全扭曲了的小脸,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莱恩大叔在救你的时候,我让他不要去,但他说你不是怪物。”瑞拉的身体不断颤抖着,“他说他相信你,还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把自己的猎人之血给你。他说只有你能找到真相……所以,不要让他失望好吗?也不要让我觉得他错了,好吗?” “你不是狗,也不是怪物。” “你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狗而已,你只是想要像莱恩那样成为猎人而已。别把自己当成怪物,好吗?” 维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觉得眼睛像是突然间进了沙子一样的要睁不开了。 而瑞拉也像是说完了全部的话,慢慢的松开了手,一点点的往后退。 “就这样了,去找到你的小狗吧。”瑞拉低声说道,“它肯定还活着,肯定还在等着你。” 说罢,她也不给维克回应的机会,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白维。 “你这个卑鄙的莱茵神甫!我不会让你在这座城市里买到车的!”她大声说道,“你也别想着让他拉车了!你们莱茵不把人当人,但我们这里可不一样!你记住我的话,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做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说罢,瑞拉便和她的马车一同离开了,就只留白维和维克并肩的站在原地。 “真是的,这小老板娘的嘴也太厉害了。”白维一边扣着耳朵,一边说道,“什么叫我们莱茵不把人当人啊……我们明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好不好,话说我一个正教的神甫怎么被邪教徒教育了,啧啧啧。” 说罢,白维转头看向了维克。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维克没有动弹,他只是盯着瑞拉离去的方向,而后轻轻的说道:“我不是怪物。” “嗯?” “我说,我不是怪物。”维克又重复道,“我是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人。” “我不是怪物!我是人!”他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多少迷茫了,“我就是人,是猎人,猎人维克!对,我是猎人维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猎人。” “对的,我是猎人!”维克很是振奋的挥舞着拳头,“所以以后我也不会再给您拉车了!” “……这两者中有什么关联吗?好吧好吧,随便你了,不拉就不拉吧。” “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给您拉了!”维克震声道。 “好好好,不拉就不拉了。” 白维摆着手,一边念叨着“智械危机”、“那个小丫头真是碍事”一边走在了前面,看起来很是苦恼的样子。 但当维克看不到了的时候,白维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不是怪物吗?” 他轻轻的说道。 “希望你能一直记得吧。” (本章完) 第265章 祭祀场 第265章 祭祀场 “阿德,我们马上就要成为猎人了!” “嗷!” 维克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扇坏掉的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屋外雾蒙蒙的夜空。 “做噩梦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维克转过头,看到白维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将一根根的木柴往篝火里扔。 火焰舔祗着木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屋外的尸鬼不断推门发出的“咚咚”声遥相辉映着。 “您还没有睡吗?”维克问道。 “是啊,可能是要到地方了,比较兴奋。” 维克有些好奇:“您也会兴奋吗?” “我是说你。”白维淡淡的说道,“睡着后就一直在说梦话,我都被你吵醒几次了。” “……对不起。”维克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但他知道自己是做梦了的,于是他也坐直了身体,环顾了一周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小屋后,轻轻的说道,“当时我和阿德也是在这里度过的第一晚。” “你已经说过了。” “啊?用梦话说的吗?” “不,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对我说过了,这个屋子是你找到的,你忘了吗?”白维说道,“你还说那天晚上你的小狗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阿德是狼。”维克仍旧不愿意放弃为阿德证明身份,只是说完后他又有些犹豫,“原来我都已经说过了吗?好吧,我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我能慢慢的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和阿德就在这个屋子里度过的第一晚,阿德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 是的,白维和维克已经来到了祭祀场……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来到了祭祀场的外围。 森罗的祭祀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看台,它的占地面积很大,并位于山谷之中,从外围走到最深处都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毕竟祭祀场是与森罗之神沟通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能算是神的半个居所,在森罗之神还活着的时候,猎人们想要面见森罗之神也都是需要一些波折与考验的,这段面圣之路绝对不是直接走到底那么简单。 而现在,森罗之神已经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条路就变得好走了。 要不然维克怎么会走了一遍后不仅弄丢了记忆,还弄丢了狗。 在抵达这里之前,维克关于上一次来这里的记忆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的,但是来到这里后,立刻就回想起了一些,还带着白维找到了眼下这个还算完好的房子,用来过夜抵挡尸鬼。 “那条小狼哪里不舒服了?” “阿德不是狼,是……”维克的话说到一半,而后一愣,“哎?你这次怎么说阿德是狼了?” “怎么?”白维淡淡的说道,“那我继续说它是狗咯?” “不不不,阿德就是狼!”维克连连摇头,而后像是害怕白维继续在是狼是狗这话题上纠缠似的,立马继续道,“阿德在到这里之前,一直都很正常,但是到了这里后就感觉它很……焦虑。” “焦虑?” “是的。”维克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它表现的很不安,一直在屋子里转着圈圈,还不停的甩着尾巴,对屋外的尸鬼吼来吼去……就是显得很焦躁。” 在维克说话的时候,白维用余光扫了一眼他的双腿。 只见他的双腿在不断的抖动着,破洞的鞋子踩在枯草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噪音,十分刺耳。 但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仍在往下说着。 “我从没有见过阿德那个样子,它的反应让我以为屋子外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我是说除了尸鬼之外的危险东西。”维克说道,“但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保险起见,那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一直等到天亮。” “天亮后发现了什么吗?”白维问道。 维克摇了摇头:“不,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天亮后阿德就恢复正常了。” “天亮后就正常了?”白维说道,“看来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黑夜里啊。”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你不知道吗?狗能看到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这样啊。”维克下意识的开始了思索,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不对,阿德是狼!” 白维耸了耸肩,也不争论。 而维克的情绪也很快的变得低落了起来。 “明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阿德不对了。”他低声道,“但我却没有多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就带着阿德离开的话,之后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你应该知道那是骗自己。”白维说道,“野火教徒们都把你称作是圣徒了,你和那条小狼来这里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你离开吗?” “您的意思是,当时他们就在盯着我们了吗?”维克紧张了起来,“所以那个时候,阿德有可能是嗅到了他们的气味,才会一直叫吗?” “那就不知道了。” 维克有些犹豫,他问白维:“乌鲁神甫,您觉得我们这一趟能找到答案吗?” 白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维克又很快的摇了摇头,那原本略微迷茫的语气瞬间转为了坚定。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到答案。” 嗯…… 白维看着维克那倔强的脸,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那个老猎人和小女孩对她的影响还是很深的。 “你可要记住你的话啊。”白维笑着说道。 “当然!”维克又晃了晃拳头,而后略微不解的看向了白维,“但是……乌鲁神甫,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您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你就不用关心了。”白维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旁观者?” “是的,你可以理解为,我就只是在一旁看而已。”白维笑着说道,“我不会插手改变些什么。” “呃。”维克歪了歪头,“可在亚德小镇的时候,您还想改变那个药老板的取向。” “……你想说宗教取向吧?” “对啊。” “下次记得把话说完。”白维淡淡的说道,“还有,现在给我闭嘴,我要休息了。” “……哦。” 维克挠了挠头,安静了下来。 只是白维也休息不了多久了,不久后尸鬼的拍门声便消失了,再过了一会刺破黑暗的阳光照了进来。 天亮了。 白维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慢慢悠悠的爬起来。 自打穿越后,睡眠就与他无缘了。 前世的夜猫子到现在竟然会怀念睡觉的感觉了。 白维也不知道一直都睡不了是不是因为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找回来的原因,毕竟他从小就有认床的毛病,而使用别人的身体就像是在别人的床上睡觉,怎么睡都不安心。 不过别人的床也有好坏之分,比如赫薇妮亚的身体就是睡得最舒服的,乌鲁的身体就是睡得最难受的,杰拉尔的不好不坏。 只是在使用了这具身体后,乌鲁都只能排第二了。 毕竟这具身体和其他三人还不同,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尸体,睡起来的感觉真就像是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怎么折腾都难受。 也就是能够自主行动稍微能加点分,不然白维真的想要重新当回老爷爷去睡别人了。 哎,想赫薇妮亚的身体了。 稍微的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后,白维站直了身体,而后转头看向了维克:“该出发了……”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维克正在看着自己。 只不过那双眼睛……是幽绿色的。 白维微微眯起了眼睛。 “维克?”他率先开口。维克没有反应,他蹲坐在角落里,清晨的雾水在两人之间凝聚了一道淡淡的白雾,让彼此之间看起来都有些朦胧的不真实。 白维再一次叫了维克的名字,维克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歪了一下,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在白雾中像是两团凭空燃起的绿火,仿佛要把一切都点燃。 “阿德。”白维换了称呼。 这一次,维克的眼中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像是在回应着白维。 “原来如此,你是阿德啊?”白维将声音放缓,让维克能够听得更清楚,“你知道我是谁吗?” 维克没有回应。 “看来是不知道啊。”白维又问道,“那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维克仍旧没有回应。 就像是除了“阿德”这个名字,他对一切都没有反应一样。 白维又等了一会,而后突然的说道。 “你被维克吃掉了,对吗?” 听到这句话,维克那古井无波的绿眸里立刻有了变化。 憎恶、愤怒。 各种负面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的喉咙里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咀嚼,又像是在压抑着咆哮。 白维看着维克俯下了身体,像是想要扑上来。 但下一秒,他的动作便停住了,眼中的绿色也在迅速消退。 没过多久,维克又恢复成了现在那副清澈而又愚蠢的模样。 “乌鲁神甫?”他歪着脑袋看着白维,“您还没有睡吗?” 白维沉默了一会,笑道:“是啊,可能是要到地方了,比较兴奋。” “呃,是吗。”维克看了看窗外,“啊,天都亮了啊。” “是的。”白维没有让先前的谈话再重复一次,也没有告诉维克他刚才的变化,只是笑着说道,“该出发去找你的小狗了。” “阿德是狼。”维克有些不满的纠正着白维,“您到底要让我说多少次,阿德是狼。” “好好好,是狼。”白维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屋外就是一条笔直的,通往山谷深处的小路。 维克也赶忙跟了出来。 白维指着面前的路,问道:“你记得是这条路吧?” 维克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就只有这一条进山的路。” “那之后呢?” “之后……想不起来了。” “啧,看来是要到下一个存档点才能解锁了。” “存什么?” “没什么。”白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们接着上路吧。” 在两人离开半天后。 “咕噜咕噜”。 一道诡异的声音从山林中传出。 不多时,“啪”的一声。 一只苍白的手臂伸了出来,五根早已溃烂的手指死死的插在地里。 但手臂还在发力,它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岸边的一角,而后死命的拖拽着。 于是,一个巨大的“肉团”被它从树林里拖出。 这是一个由无数肢体组成的肉团,就像是将数十人杀死、截肢后丢到了一团泥浆中搅拌,最后冷却完毕时的样子。 “咕噜咕噜”。 肉块中再次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只要仔细看的话,完全可以看到肉块深处还有各式各样的头颅。 之所以说是各式各样,是因为当中有人类,也有动物,还有……半人半狼的怪物。 他们像是已经死了,因为脑袋早已和身体分离,脸色苍白的看不出任何血色。 但他们又像是还活着,因为每个人都还睁着眼睛,张着嘴巴,不断的发出着声音。 正是那“咕噜咕噜”的声音,而要是再仔细倾听的话,还是能从中听出几个模糊的字节。 “维……萨……斯……” 肉块就这样靠着一只手,一点点的移动到了小屋前。 而到了小屋前,它就像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一样,所有的脑袋都在瞬间发出尖啸,所有的断肢残臂都从肉块中伸出,迫不及待的伸向了小屋。 几乎是在瞬间,小屋的墙壁便被它们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它们就这样冲了进去。 很快,小屋倒塌。 但没能将它们压死,它们又爬了出来。 “不在!不在!不在!” 它们异口同声。 于是它们接着寻找,很快又盯上了那条唯一的路。 “维萨斯!维萨斯!” “那里!那里!” 它们这样说着,而后再次向前,试图追上白维。 但还没走两步又停住了。 几颗脑袋还在看着前面,另外几颗脑袋突兀的看向了身后。 “维萨斯。” “后面!后面!” 它们开始叫着。 “前面!前面!” 另一批脑袋回答着。 它们产生了分歧。 接着分歧越演越烈,最终“撕拉”一声。 肉块分成了两半,就像是一颗已经腐烂了的苹果,在切开后无数的虫子从果肉中“脱颖而出”。 它们叫嚣着,而后一前一后的冲去,很快没了踪影。 …… 另一边,即将进入祭祀场领域的“门牙”有些不安的抬起了头。 “……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266章 执念 第266章 执念 阿贝克感到了不安,就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只是他环顾四周,同时打开了侦测魔法,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错觉吗? 不,不对。 原本在休息中的阿贝克还是站了起来,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造型古怪的法杖,同时将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不相信任何一个有关于危险的错觉,这就是阿贝克的人生信条。 十多年前,阿贝克还是交界之地的一个普通人,不会法术,也没有异能。 在这个世界上属于是那种一眼可以看到一辈子的普通人。 直到他在无意中得到了那足以改变他一生的东西——一颗牙齿。 准确的说,是一颗来自于维萨斯的牙齿。 这顿时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成为了尸块持有者的一员。 但这颗牙齿和其他的尸块又有所不同,其他的尸块在拿到手的时候就能得到强大的力量或规则,但这颗牙齿不行。 它是属于厚积薄发型的。 积累的越久才会越强大。 而它的上一任持有者显然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贸然的将这颗牙齿展露了出来,最终与眼红的人一道在阿贝克面前同归于尽了,尸体都被完全烧毁,就只剩下了这颗无论如何都无法湮灭的牙齿。 有这样的先例在眼前,阿贝克自然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谨慎、隐忍。 阿贝克就差把这两个词刻在自己的脑门了,十多年来,他也始终在贯彻着这两个字的含义。 而它们也确实帮助阿贝克在还弱小的时候躲过了无数次的危机。 所以当阿贝克已经熬过了那段时间,变得很强了以后,也没有舍弃这一人生信条。以至于他现在都已经很强大了,但依旧没有几个人听说过他的名字。 并且他还准备继续隐忍下去。 直到那一天,他被拉入了桃源乡。 于是他就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他的伪装,他这十多年来获得的力量,在那颗参天的古树下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那个叫“手眼”的家伙只是一个念头就能将他的意识与灵魂拉到那个幻境中。 如此的强大……不讲道理的强大。 这深深的吸引了阿贝克。 在此之前,他从未对其他的尸块有过幻想,心里想着的是只要有这么一块就足够了,其他的不要去奢望。 毕竟接触其他的尸块持有者,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但那次桃源乡之旅后,他的想法被改变了。 他也终于开始渴望其他尸块的力量,他也想在获得更多尸块后直接得到桃源乡的力量。 毕竟那个手眼就只是两份尸块就能够掌握桃源乡了,那他要是得到了更多数量的,又会得到什么呢? 阿贝克根本就不敢细想,因为只要稍微往这方面想一下,他的心脏便会止不住的疯狂跳动,像是猛锤的战鼓。 ……而且,哪怕是抛开这些渴望与野心,桃源乡的出现也意味着阿贝克曾经的生存法则不行了。 因为桃源乡实在是太强大了,阿贝克毫不怀疑他隐藏自己的手段在桃源乡的面前没有任何的用处。 那么是否会有人通过桃源乡来知道他的身份呢? 这谁也说不准。 现在明面上拥有尸块数量最多的就是手眼,两份尸块就能够成为桃源乡暂时的话事人。 那要是三份尸块、四份尸块呢? 会不会终有一日,所有的尸块持有者在他的面前都无从遁形呢? 这个可能显然是有的。 而一旦真的出现了那样一个人,阿贝克很怀疑自己所积攒下的力量对于他而言到底有多大的威慑力。 毕竟阿贝克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这一份尸块带来的,所以他根本不敢想象拥有多份尸块的家伙到底有多么可怕。 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大概率也就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罢了。 所以,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在从桃源乡里出来时,阿贝克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谨慎呢? 所以阿贝克来到了这里。 按照手眼的说法,那个被莱茵和圣音两大教会同时追捕,也同样拥有两份尸块的家伙就在这片混乱的土地。 尽管在桃源乡的压制下,所有人都无法说谎,但阿贝克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手眼,所以在进入野火后,他始终都是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对方的情报。终于,在干掉那个突然朝他冲来的怪物后,他意外的拿到了信息。 那个家伙就在前面。 阿贝克抬起头,已经能够看到远处那连绵不绝的山谷了。 而他也知道,那里是已经不复存在的森罗神教曾经的圣地。 关于曾经的森罗神教和现在的野火教派之间的事情,阿贝克了解的并不多,在此之前也不想掺和,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在维萨斯尸块的面前,一点可能的危险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 阿贝克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散发出去的魔力触觉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有东西。 他刚这样想着,离他最近的一团枝蔓突然抖动了起来,一道黑影从中钻出,瞬间就扑到了阿贝克的面前。 好快! 阿贝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那个黑影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脖子便被硬生生的咬断了。 鲜血溅了出来,溅在了那张长着七八个嘴的怪脸上。 怪脸一张嘴咬着阿贝克的脖子,另外几张嘴在异口同声的喊着。 “维萨斯!” “维萨斯!” “维萨斯!” 而后这些嘴巴同时张大,瞬间就将脸上的其他部位都挤掉了,只剩下了一圈圈细密的獠牙,似乎是想要将阿贝克直接吞下。 但也就在这时,阿贝克溅出去的血液由红转黑,像是被感染了一样,整个人都在瞬间变成了一团漆黑的泥。 “啊咧?” 怪脸歪了歪头,显然是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紧接着,一股庞大的热量从黑泥中涌出。 “轰”的一声。 黑泥爆炸。 怪脸和它身下的那由无数残肢组成的躯体顿时被炸了一个粉碎,四散在周围不断的抽搐着。 阿贝克这才从另一侧走出,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怪物。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低声道。 话音刚落,周遭的树丛再一次抖动了起来。 他脸色微变,而后环顾着四周。 一、二、三、四。 四个与刚才的怪物几乎一样缝合怪物从树林里爬出,它们的嘴长在手心里,长在眼睛上面,长在脚底。 它们异口同声。 “维萨斯!” “维萨斯!” “维萨斯!” 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阿贝克。 准确的说,是在盯着阿贝克的嘴,盯着阿贝克嘴里的牙齿。 阿贝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先前的不安感再次涌了上来。 这把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们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上有维萨斯的尸块?而且还知道是哪一份。还没等阿贝克想明白这个问题,更让他惊讶的事情来了。 只见刚才那个被他炸烂的残肢又开始迅速的抖动了起来,像是恢复了生机一样。 在阿贝克的注视下,这些残肢迅速的汇聚在了一起,那些长在四面八方的嘴巴将被那些完全炸烂了的肉块一口吞下,“咕噜咕噜”的开始咀嚼了起来。 接着它们那些缺失的部分,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新的血肉! 没过多久,它便“恢复如初”,又与另外四个怪物异口同声的喊起了“维萨斯”。 阿贝克整个人都惊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些怪物在重整旗鼓后,再次向着阿贝克扑来。 而阿贝克也露出了狠厉的表情。 别以为这样就能吓死他了。 他将手中的法杖插在了泥地里,而后结了个手印。 如果有莱茵的神甫在这里的话,一定十分惊愕。 因为这正是…… “莱茵!” 阿贝克一声高喝,圣光自天而下将其笼罩。 莱茵神术! 他,阿贝克。 靠着这颗牙齿积累了十多年,现在连各大教派的神术都能信手拈来。 这样一群诡异的怪物想要战胜他,简直是…… “噗嗤”一声。 阿贝克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那些怪物轻而易举的撕碎了莱茵圣光。 “怎么可能!?” …… 维克突然回过头看向身后。 “怎么了?”白维问道。 维克将头转了回来,而后挠了挠后脑勺:“总感觉刚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喊。” “哦?”白维挑了挑眉毛,“喊什么?” “不知道。” “在喊‘不知道’?” “不,我是说……我不知道。”维克说道,“离得太远了,听不清……但也可能是错觉,因为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这样啊。”白维耸了耸肩,“那就是你的错觉了,别在意,应该只是你睡迷糊了,继续往前走吧。” “……哦。” 维克快步上前。 他们已经在这条小路上走了一段时间,期间白维会时不时的问他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而他的回答都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说到这,维克又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他却能确定自己当初就是走的这条路,这条路上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很熟悉。 但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便也只能继续跟着白维往前走。 说来也奇怪,明明白维也是第一次来,但却感觉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一样,竟然还在给他带路。 “说起来。”白维突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维克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问题?” 白维慢悠悠的说道:“神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呃?”维克有些不解,“死都死了,还能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不能呢?”白维笑着说道,“如果是人类或者动物的话,死了以后,尸体会腐烂,灵魂会消失。那么神在死后,尸体会腐烂吗?灵魂会消失吗?” 维克倒是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问题,他下意识的想要回答“有什么不一样”吗? 但很快又想起了那天晚上莱恩告诉他的东西。 森罗之神尝试过对抗死亡,然后失败了。 如果神的死亡也与人一样的话,那么森罗之神又是在对抗什么东西呢? 维克觉得这个问题很深奥,让他忍不住细想了下去。 但是越想越头疼,根本得不出答案,仿佛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所以他挠了挠头后,选择直接询问白维:“所以神死后会是什么样子?” 白维哑然失笑:“明明是我在问你啊。” “哦……对哦。” 看着维克那呆愣的样子,白维也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执念。” “什么?” “我说,执念。”白维说道,“像神明那样强大,理论上是可以永生的个体,在不得已遭遇死亡时,大都是不甘的,而这种不甘往往会化作强大的执念。” 维克有些不解:“执念也能强大吗?” “是的。”白维轻笑着,“那可太强大了。” …… 这帮混账东西! 阿贝克越打越冒火。 这帮怪物像是怎么都杀不死一样! 莱茵的神术、圣音的乐章法术、天琴的肉体强化,阿贝克各种手段都试遍了,可这帮怪物就是不死! 被斩断了能缝合回来,被碾碎了能拼凑回来。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到底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这些怪物的?! 在这样极为不公平的缠斗下,阿贝克已经浑身是伤了。 他知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于是眼睛一发狠。 既然如此,就只能拿出底牌了。 眼看着又是一只怪物朝他冲来,阿贝克伸出了手。 那只手立刻完成了狼化,硕大的狼头死死的咬住了怪物的躯体。 而阿贝克并没有用狼头把它咬碎,而是直接拿到了眼前,张开了自己的嘴巴,狠狠的咬了下去。 属于维萨斯的牙齿轻而易举的咬下了这些怪物的血肉。 他又一口吞下。 本来他不想这样做的,毕竟这些家伙看起来就不像是可以食用的。 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来吧! 满嘴是血的阿贝克大吼着:“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刹那间,无数的画面涌上了大脑。 燃烧的天空。 破碎的神国。 比之山岳的躯体轰然碎裂,如鹅毛般飘落,燃烧。 这一切的尽头,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绝望,愤怒,恐惧。 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涌上了那个天际之下的影子,而后化为了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 …… “啊啊啊啊啊啊!” 阿贝克痛苦的咆哮着。 下一秒,他的脑袋炸开了。 (本章完) 第267章 吞噬了吞噬者 第267章 吞噬了吞噬者 维克还是不太能理解白维的意思,感觉执念不执念什么的,还是有点太深奥了。 而且也没等他细想,突然间,维克觉得脚下的路有些眼熟。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前方。 “这里……我来过。”他对白维说道。 “嗯?”白维看着维克,笑着说道,“这里就只有一条路,你当然来过……你想说的是,你回想起什么了,对吗?” “对的对的,我想起来了。”维克往前走了两步后,指着脚下的一阶石梯,“我和阿德到过这里,就在这个地方,这个台阶上,那时阿德突然不走了,它,它……” 维克又有些恍惚,似乎想不太起来了。 但白维已经在维克的记忆中看到了,那条小狼就趴在这节石梯前,呲牙咧嘴着,却怎么也不愿意往前一步,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前面等着他们一样。 “继续走吧。”白维拍了拍维克的肩膀,“到了前面,你会想起更多的。” 维克下意识的跟上了白维,在走了两步后突然有些幻视。 仿佛走在他前面的人不再是白维,而是……他自己? “别害怕,阿德。”他看到自己对自己说道,“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于是他跟了上去。 在前方的转角后,一栋巍峨而破败的建筑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看到自己张开了嘴巴,很是惊讶的样子。 “这是……森罗神殿?” 嘴里发出的,却是白维的声音。 维克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白维正站在神殿前,半侧着身体看着自己。 “这是森罗神殿啊。”白维指着面前的神殿,笑着说道,“还说要当猎人呢,自家的神殿都认不出来了吗?” “不,不是。”维克深吸了一口气,“这确实是森罗的神殿。” 神殿横亘在道路的正中央,像是一扇关山的门,只有通过这道门才能继续向前。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白维问道,“是又想起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维克有些犹豫,“乌鲁神甫,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多次的回忆都不是以自己的视角。” “哦?不是以自己的视角?”白维明知故问,“难道是以狗的?” “是……不是,是阿德的。”在这种时候,维克仍旧没有忘记为阿德证明,“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回忆我都是以阿德的视角看着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您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有一点猜想,但也只是猜想而已。”白维说道,“但我不打算告诉你……别用那个眼神看着我,因为那些没有证据的猜想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没有任何的帮助,只会影响你的心情。想想看吧,那个老猎人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 维克表情一暗:“他说……阿德有可能被我吃掉了。” “是啊,那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差。” “这就是了。”白维耸了耸肩,“只是一个没有证据的猜想而已,除了影响心情外没有任何的作用,那还有什么必要一直问吗?自己找出答案不是更好吗?” “……您说的对。”维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我不会再迷茫了。” “嗯,感觉类似的决心你已经下过很多次。” “啊?”维克一惊,“是吗?” “是啊,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最后能做到就好了。”白维笑着说道,“继续走吧。” “好!” 维克快步跟上了白维,而后先白维一步推开了神殿的大门。 门并没有锁,于是阳光照入,如同一把利剑般劈开了神殿内的黑暗,最终落在了殿内正中央的森罗神像上,给人一种森罗之神重临世界的感觉。 两人旋即进入。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维克不知道进入过多少破落的森罗神殿,看见过多少森罗神像,从未感觉有什么异样。 但眼前这个森罗神像,却给了他一种莫大的压力,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于是他开口:“这里……为什么会有森罗之神的神殿?” “嗯?”白维回过头,用一副“你说这话是在逗我笑吗”的表情看着维克,“森罗的祭祀场里有森罗的神殿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不不不,我只是……” 维克下意识的摆了摆手,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了一段对话。 “这里怎么会有森罗神殿啊?” “为什么不会有?这里可是森罗的祭祀场啊。” 他猛地怔住了。 “怎么了?”白维注意到了维克的表情变化,“又傻了?” “不,不是。”维克喃喃道,“我在这里和人说过话。” “不就是和我吗?” “不,我的意思是……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和人说过话。”维克大声道,“这里还有其他的人!” 白维挑了挑眉毛:“你确定吗?” “……当然!”维克已经感觉到有更多关于这里的记忆涌上脑海了,“绝对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那是个女人。” “女人?是女孩吧。” “呃,对,是女孩。”维克抬起手比划着,“大概这么高。” “没那么高吧,要矮上一个头。” “好,好像是这样的。”维克紧皱着眉头,“还有一头灰色的……呃?” 他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她就躲在外面啊。”白维笑着说道,而后将视线投向了他们来时的大门,“不要躲着了,直接进来吧。” 维克怔了怔神,而后猛地回过头,看向了大门外,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过没有看到是正常的,毕竟视野受限,但维克什么都没有闻到,这就不太正常了。 如果真有人靠近的话,以他的嗅觉是不可能闻不出来的。 是白维搞错了吗? 他正想询问,就又听白维平静的说道:“不出来我就宰了你,请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在白维说完这句话后,维克的鼻子就突然的嗅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这味道很淡很淡,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一样,如果不仔细去闻的话,什么也闻不出来。 半晌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她先是看了一眼维克,而后目光迅速落在了白维的身上。 “这里是森罗神殿。”她说道,“我是森罗的圣女伊薇娜,外乡人,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言论太过于放肆了吗?” …… 祭祀场外围。 吞噬者们向着那具已经没了半颗脑袋的尸体爬去。 它们已经感受到了维萨斯的气息。 就在那颗脑袋里。 撕碎它!毁灭它!吞噬它! 无尽的野望驱使着它们的行动,于是它们伸出了爪子,想要将那剩下的半颗脑袋也扒开。于是那剩下的半颗脑袋也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 终于,它们其中一只的手指触及到了那颗尖锐的牙齿。 这让它们更加兴奋了。 但是…… “咔嚓”一声。 已经不剩几块肉的脑袋突然有了反应,那张嘴巴狠狠的咬了下去,锋利的牙齿顷刻间便将吞噬者的整根手指咬断。 但这还不够,这颗脑袋又更进一步,直接将面前的吞噬者的脑袋啃下了大半,一时间腐烂的,新鲜的血液一同飞溅。 “想吃掉我……不可能!” 阿贝克一边咀嚼,一边发出了狂吼。 “你们只不过是一群早就死掉的怪物而已!想吃掉我……不可能!” 他猛地翻过身,将那些吞噬者压在了身下,而后用手撕开了它们的血肉,一片片的往嘴里塞,用牙齿咬烂后吞入腹中。 “我不会死在这里的……绝对不会的!” 他就像是个饿疯了的人遇到了美味的、不限量的肉。 于是他大吃特吃。 吞噬者的想要反抗,他就把吞噬者的手卸了下来,吃下。 吞噬者的嘴巴在呢喃,他就把吞噬者的整个口腔系统都咬碎,吃下。 吞噬者的心脏还在跳动,那心脏也一样。 只要是吃的,都可以进嘴里。 而只要有这颗牙齿在,那什么都可以吃。 在他不断的啃食下,那坏掉了的脑袋迅速长出了新的血肉。 “果然……果然。”阿贝克摸了摸脸上带血的新肉,喃喃道,“只要把这些不死的东西吃掉,那我就是不死的了,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他愈发的兴奋了,兴奋的表现和先前的吞噬者们如出一辙。 “我就要是不死的了……不死的!” 他再次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将更多的血肉塞进了嘴里。 最终,所有的吞噬者都被他吃掉了,一点都不剩。 他吞噬了吞噬者。 “呼,呼,呼……” 阿贝克大口的呼吸着,吐出的空气还带着点点血迹。 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他从未感觉身体如此之好。 所有的伤都恢复了,缺失的血肉都长了出来。 他感觉到了无穷的力量。 “不需要了。”阿贝克喃喃道,“我不需要再躲下去了,已经……不需要了,呵呵呵呵呵,嘿嘿嘿嘿。”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以至于整个森林里都在回荡着他那渗人的笑声。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阿贝克喃喃道。 “维萨斯。”有声音回答了他。 “嗯?”阿贝克愣了愣。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声音从何而来时,更多的声音回答了他。 “维萨斯!” “维萨斯!” “维萨斯!” 音源很近很近,近到像是同一颗脑袋上发出的一样。 阿贝克猛地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水潭。 通过水面的倒影,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而后放下了心来。 还好,没有出问题。 阿贝克心想。 说话的只不过他脸上的另外几张嘴罢了。 …… 白维抬起头看向远处,紧紧的皱着眉头。 “怎么了?” 维克注意到了白维的动作,在看到白维紧皱着眉头时,他都不由得感到了一丝不安。 毕竟在维克的印象中,白维还从未有过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 这是怎么回事? 但这样的表情白维并没有维持太久,他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没什么,只是被恶心到了。” “……啊?” 维克十分不解,但白维却不会多说了。 不过白维确实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好像造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出来。 但那还不是关键,更关键的是……都已经这样了,那颗牙齿他可以不要了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不想收回来的尸块。 是真的不想。 但白维心中想的是什么,其余两人自然是不知道的,特别是刚刚走出来的那个名叫伊薇娜的女孩,在听到白维的话后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说我恶心?!”她大声道,“我可是森罗的圣女,你敢说我恶心?!” “那怎么了?”白维摊了摊手,说道,“我是莱茵的神甫,我还敢说莱茵之神也是个恶心的东西呢。” 伊薇娜顿时哑然。 而维克为了不让伊薇娜和白维继续纠缠下去,便连忙上前询问:“我们是不是见过?就在这里。” “当然了。”伊薇娜也将目光转移到了维克的身上,眉头微皱,“半个月前,不就是我指引你踏上寻求猎人之力的道路吗?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已经忘了……还有,你带的那条小狼呢?” 听到伊薇娜这样说,维克激动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你记得,你竟然记得!”维克说道,“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吗?我的阿德不见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维克和伊薇娜大致的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而伊薇娜在听完后,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之色。 “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伊薇娜先是思索了一会,而后对维克说道,“你不要太激动,既然你的那条小狼是在这里走丢的,那就肯定可以找回来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地方了,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维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他下意识的想要跟上伊薇娜,但却发现白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便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 “伊薇娜小姐。”白维笑着说道,“这里就只有你一个活人吗?” (本章完) 第268章 规则【统御】 第268章 规则【统御】 在听了白维的话后,伊薇娜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 “你,你什么意思?”她抬起头看着白维,还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声音,试图来弥补身高不足的气势,“什么叫这里就只有我一个活人了?” “就是字面意思啊。”白维笑呵呵的说道,“难道你是一个人生活的吗?” 伊薇娜下意识的想说“是又怎么样”? 但话到了嘴边却不太能说得出口。 因为白维的眼神让她很不安,在白维的注视下,伊薇娜竟然有种自己的一切谎言都没有任何意义的感觉,加之维克也正在好奇的看着她。这让伊薇娜意识到在这上面说谎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所以她犹豫了半晌后,还是回答道:“我和祖母一起生活。” “祖母?”白维说道,“没有其他人了吗?你的父母呢?” “死了。”伊薇娜回答的有些生硬,“很早以前就死了,我是跟着祖母长大的,她是在我之前的上一任圣女。” “原来如此。”白维微微颔首,“可森罗之神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森罗的圣女却还在一直传承着吗?” “那有什么问题吗?”伊薇娜说道,“神死了就不需要生活了吗?森罗之神没了,森罗就不需要猎人了吗?我们一家世世代代的守在这里,为无数猎人指引道路……难道你觉得我们不该存在吗?” 或许是被白维问的有些急了,伊薇娜的此番言语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只是在说完后她就有些后悔了,毕竟白维看起来确实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但白维并没有生气,只是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相反,我还是很佩服你们的。” 伊薇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我不需要你的佩服”这句话说出来,她转头看着维克,问道:“所以,你怎么说?” “啊?”维克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你相信我吗?”伊薇娜指着自己,很是认真的说道,“你失去了小狼,又失去了记忆,现在应该是对谁都不信任吧?但我希望你相信我,因为我是森罗当代的圣女,我才是和你‘一边’的。” 最后半句话,伊薇娜说的很轻,似乎只想要让维克一人听到。 但维克却挠了挠头,说道:“我相信你啊,而且我不止相信你,乌鲁神甫我也相信啊……你们又不是野火教徒,我为什么不相信呢?” “呃……” 如此耿直的回答倒是让伊薇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了,这位圣女小姐。”白维笑着说道,“我和维克一样,都相信着你,所以你不需要再担心这个问题。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如告诉这孩子半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维克连连点头。 伊薇娜眉头微皱,而后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当时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你就只是在这里见到了他和那条小狗?” “不,我是把他们往里面带了一段路的……不对,明明是狼!”伊薇娜纠正道,“你狼和狗分不清吗?” 仅仅一句话,就让维克的头点的更快了:“对对对,阿德是狼!” 这反应自然也被伊薇娜看在了眼里。 白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按照伊薇娜的说法,半个月前,也就是她与维克、阿德见面的时候,她还不是正式的圣女,没有从祖母那里接过正式的衣钵。按照规矩,她没有办法把维克和阿德直接送到祭祀场里面,所以她就只是送了一段路,然后告知了那一人一狼有关于力量传承的仪式后就离开了。 之后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 “所以我之前看到你的时候还很惊讶。”伊薇娜说道,“按理来说,已经完成了仪式的猎人是不会再回到这里的,所以我以为你是来做什么坏事的,这才在外面观察着你们……你说闻不到我的气味?那很正常,圣女虽然无法战斗,但也是要有一些自保能力的,毕竟那帮野火教徒也一直都在盯着祭祀场呢。” 说着,伊薇娜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白维,似乎对白维轻易的勘破她的隐藏感到不解。 而白维就只是微笑,没有解释。 毕竟他总不能说是伊薇娜的算盘打的太响,被自己听了个一清二楚吧。 “野火教徒也一直在盯着这里吗?”维克显然更关心这一方面。 “当然。”伊薇娜点了点头,“他们自然也想要得到猎人的力量,但他们不敢直接进入祭祀场。” “不敢直接进入祭祀场?这是为什么?” “因为森罗之神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消失。”伊薇娜说道,“余威尚在。” 维克更加惊讶了:“森罗之神的力量竟然还在吗?” “当然……不过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伊薇娜问道,“如果祂的力量已经没有了的话,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寻找猎人的力量呢?” “呃……因为我遇上了一个老猎人。”维克说道,“他告诉我,我是被野火教徒骗了,还说祭祀场已经被野火教徒控制了。” 接着,维克便将莱恩先前和他说的东西全都告诉了伊薇娜,听得一旁的白维直摇头。 真的是什么都往外说,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 如果是碰到稍微有心机一点的家伙,比如赫薇妮亚那样的,那真的是连底裤都会被人套去。 而且伊薇娜都快要把“可疑”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这家伙仍旧没有一点防备。 哎,算了。 反正有自己看着,而且他还需要伊薇娜这个圣女来替自己完成最后一步呢。 果然,在听完维克的话以后,伊薇娜就立刻摇了摇头:“那个猎人说的不对,他在骗你。” “啊?”维克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不悦,“可莱恩先生是好人。” 注意到这点的伊薇娜立刻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他被人骗了,至少他不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祭祀场的猎人传承一直都在,而森罗之神的力量也并没有完全消失,要不然野火教徒为什么还只是看着呢?早就已经攻进来窃取森罗之神的权柄了好不好。” 维克被伊薇娜说的一愣一愣的:“是,是这样吗?” 虽然语气还有些犹豫,但那表情显然离完全相信没有多远了。 “当然了,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伊薇娜说道,“现在我已经是正式的圣女了,我可以陪你走到底了,我说到底是不是谎话,你亲眼见证不就行了吗?” “嗯……”维克显然被伊薇娜说服了,点了点头,“我会亲眼去看的,乌鲁神甫也会帮我。” “……他?” 伊薇娜看向了白维,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怎么了?”白维仍旧是满脸笑容,“不欢迎我吗?” 伊薇娜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她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白维外表上是那么的虚,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还瘸着一条腿。但偏偏他给伊薇娜的心理压力却是那样的大,真就有种他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捏死一样。 所以原本的伊薇娜是想要通过“他不是森罗的人,不能进入祭祀场”来拒绝白维的,但在白维那和善的笑容下,这样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就只是生硬的说道:“他不属于森罗的人,非要跟着一起进去,必须要听我的话才行。” “当然了。”白维依旧像是莱茵最为和善的老神甫般如沐春风,“我都会听你的。” “……行吧。”伊薇娜不太敢与白维对视,只得移开了目光,不情不愿的说道,“那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于是,伊薇娜在带着维克对眼前的森罗神像祭拜了一下后,便打开了神殿的后门,率先踏上了通往祭祀场的路。 维克和她走在一起,而白维则是刻意的落后了一个身位,在离开前还看了一下那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森罗神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出了第一个神殿后,才算是正式的踏上了通往祭祀场的道路,道路的两侧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石灯,但都没有被点亮,凑近看的话可以发现已经荒废许久了,里面连熄灭的灰烬都看不到,显然已经被荒废很久了。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白维看到走在前面的伊薇娜一边与维克说着话,一边偷偷的牵起了维克的手,同时加快了脚步,与慢慢悠悠的白维拉开了几个身位,同时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但维克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仍在很认真的听着伊薇娜说话。 这看的白维有些想笑。 其实伊薇娜之所以这么害怕白维,并不只是她的感知力真的有多么出色,而是白维刻意为之的。 因为白维知道这个圣女小姐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而白维也需要这个小算盘。 但并不是现在。 所以白维需要给她一点压力,让她没有办法这么快的开始整幺蛾子,好让自己能先处理一些其他的棘手事情。 至于伊薇娜…… 白维看着伊薇娜的背影,在【聆听】的帮助下,他看到了伊薇娜内心的最深处。 那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她蜷缩在破落的木板床上,浑浊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出太多的生机。 这个画面一闪而逝。 旋即转变成了伊薇娜自以为白维听不到的窃窃私语。 “那个神甫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你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吗?” “从莱茵来的?那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呢?” “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你应该搞清楚谁才是真正能帮到你的。” “当然是我了!你是森罗最后的猎人,我是森罗最后的圣女,我们之间要是再不建立起信任关系的话,森罗就要完蛋了!” “唔……森罗确实已经完蛋了,这个你说的倒是没错。” “但这不是重点啊!” 白维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也就骗骗维克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家伙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位小圣女从小都是在这里生活的,连外人都没怎么见到过,就见识而言很有可能连当初的赫薇妮亚都比不上,能有现在这样已经算她很努力了。 如果不是……嗯? 白维突然停下了脚步。 洞察力拉满的维克自然注意到了,立刻回过头看着白维:“乌鲁神甫?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维笑着说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到前面去等我吧。” “这样啊,那我们……啊。” 维克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伊薇娜拉走了。 “他都要拉肚子了你还在这等着看吗?走啦走啦。” 小圣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两人的背影便消失在了白维的视线中。 而白维则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好吧,还是要先处理掉棘手的家伙了。” 说着,他转过身。 在他的注视下,一个个残破不堪的怪物从树林里钻出,嘴里流着的黑色的体液。 “维……萨……斯……” “维……萨……斯……” “维……萨……斯……” 它们异口同声的向白维爬去。 这还只是第一次见面时被维克宰掉的那一只……不,准确的说,是那一半。 另外一半去找阿贝克了,这一半来找白维。 面对这种打又打不死,跑又跑不掉的怪物,白维是真的不愿意和它们纠缠,先前也是想方设法的避开它们。 但还是被它们追上了,在【聆听】的帮助下,白维能够看到它们内心深处的执念。 那样的混乱,那样的憎恶,那样的庞大。 就像是数团交织在一起的毛线球,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头大。 但白维清楚,这些混乱的尽头……是他。 所以这帮不死的家伙才能在无数次被打烂后重新凝聚起来,而后再次找上他,在将他吃干抹净之前,绝对不会放弃。 看起来是现在的白维完全无法处理的敌人。 不过…… “刷”的一声。 所有的吞噬者都冲向了白维。 而白维则是缓缓的拉下了衣领,将嘴巴完整的露了出来。 这些吞噬者们不知道的是,在昨天晚上,【维萨斯幻影】的代价就已经结束了。 白维看着在【聆听】下心海全开的吞噬者们,缓缓的,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们所怨念的不是维萨斯,而是……拥有神力的非人之物。” 这像是一道命令,又像是在平静的陈述着一段事实。 而此话说出后,所有的吞噬者都僵在了原地。 在【聆听】的心之海中,吞噬者们那混乱无序的怨念在不断的晃动着,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伸入到了它们最深处的意识,将那些本就杂乱无章的毛线团弄得更加混乱。 接着再将一切的源头,由维萨斯改为了另一个东西,也就是“拥有神力的非人之物”! 这就是在【聆听】状态下使用【支配】而得到的进阶规则——【统御】! “继续你们的猎杀吧。”白维平静的说道。 吞噬者们缓缓的调转了脑袋,将目光转向了……彼此。 白维用衣领遮住了开始溢血的嘴巴,转身离开。 而吞噬者们厮杀在了一起。 (本章完) 第269章 不要等着我给你喂饭吃啊 第269章 不要等着我给你喂饭吃啊 规则【统御】,【支配】的进阶型规则,需要在【聆听】的配合下才能使用。 一般而言,【支配】有两种用法,一种是直接下达指令,强行控制被支配者的身体。另一种是直接干涉对方的内心,在潜移默化下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说辞。 而【统御】是后者的进阶版本,能够在直接窥测对方内心的情况下,强行改写对方的某一项认知。 举个简单的例子,【支配】可以让莱茵的神甫相信野火教徒都是一群好人,而【统御】可以让这名莱茵神甫认为自己就是野火教徒。 并且这个过程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完全没有魔力的普通人而言,甚至可能是一辈子。 而白维正是靠着【统御】,直接将吞噬者内心最深处的执念——维萨斯替代成了“拥有神力的非人之物”。 而在它们的认知中,拥有神力的非人之物就是它们自己,便自然而然的自相残杀了起来。 不过对于现在的白维而言,【统御】用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它所需要的代价不比【注视】低,而且在面对吞噬者这种拥有神性的目标时,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以白维现在所掌握的这具残躯而言,短时间内他最多就只能使用两到三次。 而且他必须还要将其中一次留给…… 白维抬起了头,看着在不远处等待着自己的维克。 伊薇娜还在维克身边小小的嘀咕着。 “你是被那个家伙给控制了吧?还是威胁?” “既然如此,现在就是个好机会啊,趁他在拉屎,我们快点冲到里面去,不就可以摆脱他了吗?” “你信我啊!” 维克有些不解的看着伊薇娜:“我没有被乌鲁神甫控制或者威胁啊,他一直都在帮我,你为什么一直在叫我……嗯?” 他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很是狐疑的看着伊薇娜。 “圣女小姐,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吗?” 伊薇娜表情一僵,正想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证明的时候,她听到了白维发出的两声轻咳,立刻变得乖巧了起来。 “乌鲁神甫,你回来了啊。”维克看向了白维,而后鼻尖微动,嗅到了什么,“你的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气味……这是血的味道?” 听到“血的味道”,伊薇娜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拉屎拉出血了”? 白维只是笑着拍了拍维克的脑袋:“遇到了一些小麻烦而已,已经解决了。” “小麻烦?” “是啊。”白维颇有深意的看了伊薇娜一眼,“毕竟这里可不止是我们三个人嘛。” 听到这话的伊薇娜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接着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白维对视。 维克则以为白维说的是那些追兵。 不管是来追他的野火教徒,还是来追白维的莱茵骑士,既然都已经追到这里来了,还是让维克颇为担心:“您没事吧?” “放心好了。”白维淡笑着说道,“已经解决了。” 听白维这样说,维克才算是放下心来。 对于白维的实力,他还是很放心的,而且来之前白维也嘱咐过他,在所有问题解决之前不要战斗,以免再次狼化后彻底失去神志,再也救不回来了。 而维克也是知道彻底失去神志的野火教徒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会更加记在心里。 “好了。”白维装作没有发现伊薇娜的异样,抬头看了看正在逐渐暗沉的天空,笑着问道,“圣女小姐,已经快要到晚上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 “不……当然不用。”伊薇娜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尽可能维持着表情的平静,而后指着前方说道,“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就可以休息了,等到天亮后我们再出发。” 也确实如伊薇娜所言,往前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就看到了一条窄窄的,由人踩出来的岔路。 伊薇娜带着两人踏上了这条岔路,又走了大约五分钟,两座矮小的房子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中。 “你们今晚住那边的房子就好了。”伊薇娜指着其中的一座说道,“那就是森罗时代给猎人们建立的休息屋,虽然已经很老了,但还是可以使用的,至少用来度过黑夜是没有问题的。” 维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白维已经看向了另一座屋子:“那边呢?” “那边是给圣女居住的。”伊薇娜说道,“所以我今晚会住那边。” “这样啊。”白维笑着说道,“你的房子还真不错呢。” “毕竟我们一直都在住着。”伊薇娜说着,便准备回自己的圣女小屋,“所以明天再见吧。” 但还没等她走多远,白维的手便突然的搭在了伊薇娜的肩膀上,而后说了一句让伊薇娜的身体瞬间僵硬的话。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一起住呢?” 伊薇娜下意识的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故作平静:“不,不用了,我自己住就可以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直以来是没有错,但今晚可不一样啊。”白维又往前走了一步,仍旧是满脸的微笑,“你刚才也听到了吧?野火教徒和一些麻烦的家伙正在追杀我们,如果你一个人住的话,一旦他们先找到了你,你就很危险了。” 伊薇娜继续往后退:“别小瞧我了,我可是圣女!” “可你自己也说了吧,圣女没有战斗能力。”白维步步紧逼,“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住一起比较好。” “不,不用了!”伊薇娜开始慌张了起来,“我的祖母在里面,她会保护我的。” “哦?你的祖母也住这里吗?”白维再次向前,将伊薇娜逼到了房门前,“那这不是正好吗?都已经到这里了,我们该和你的祖母打个招呼吧,这可是基本的礼节,她在里面吗?” 伊薇娜已经退到了屋子前,再退就要进去了,于是她咬了咬牙,死死的护住了门。 “不,不行。”伊薇娜抬起头看着白维,那双满是倔强和小心机的眼睛里现在却满是祈求,“我的祖母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求求您,不要打扰她了,行不行?”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白维却并没有买账,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看穿了一切的笑容,同时慢慢的抬起了手,在伊薇娜绝望的目光中朝她伸去。 但手却在触碰到伊薇娜前停了下来。 因为维克抓住了白维的手。 “那个,乌鲁神甫。”维克挠了挠头说道,“既然圣女小姐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呗,反正我们也有地方住了。而且圣女的祖母都已经生病了,还是需要安静的吧?” 伊薇娜转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来帮她求情的维克。 而在听了维克的话后,白维沉思了半晌后,还真将手收了回来。 “嗯……你说的对。”白维笑着说道,“打扰生病的老人家确实不是很合适。嗯……那我就先去看看那个屋子怎么样吧。” 说罢,白维转身离开,向为他们准备的猎人小屋走去。 见此情景,伊薇娜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而后她就听到维克小小声的和她说:“你不要在意,乌鲁神甫没有恶意的,他就只是喜欢逗弄别人,但请你放心,他不喜欢女人的。” “……啊?” 伊薇娜的神情中闪过一抹呆滞,还没等她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维克便也去追白维了,还朝她挥了挥手,似乎在说“明天见”。很快,白维和维克都进了猎人小屋。 只有伊薇娜还站在圣女小屋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她才紧紧的抿着嘴,进入自己的小屋。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角落里的木床上有着从窗外透入的一抹微光。 在微光的照耀下,一个消瘦的老人静静坐在那里,似乎在注视着她。 只是,她的身体就只剩下一半了,身上缺失了大块大块的肉和内脏,使得她看起来像是屠宰场的猪肉。 “……祖母。”伊薇娜轻轻的说道,“我回来了。” 而后,伊薇娜走上前,趴在了女人的怀中。 …… “你下次要是再说我不喜欢女人的话,小心我宰了你。” 面对着刚刚进入的维克,白维淡然的说出了极具威胁的话语。 维克有些懵:“这不是您亲口和瑞拉小姐说的吗?” “成年人的世界里可是有谎言的啊。”白维鼓弄着面前的火盆,“你应该学会如何分辨真话和谎言。” “……我不太明白。”维克说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谎的呢?”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真话的呢?” 维克更懵了。 白维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而是问道:“你刚才能闻到那屋子里的气味吗?” “呃,是的。”维克点了点头,“我闻到了很多很多的香料味。”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那你闻到了里面有生人的气息吗?” 维克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 白维将一根柴火掰断,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而后随手用莱茵法术搓了一团火丢了进去。 火焰舔舐着柴薪,一点点的燃起,火光在维克的眼中闪烁着。 “我还是不明白。”维克说道,“如果圣女小姐的祖母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对我们说真话呢?” 白维说道:“还记得我们在亚德小镇的那个医师吗?他那有个上锁的房间,你当时还问过我那里面是什么,但我没有回答你。” 维克点了点头。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那里面的东西,和这位圣女小姐的一样。” 维克继续听着,等待着白维说的那个“一样”到底指的是什么。 但白维却像是已经将话题结束了一样,只在优哉游哉的烧着柴。 维克忍不住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白维有些诧异的看着维克,“你就不会自己去找答案吗?” 维克懵了:“您告诉我这些就是让我自己去找答案?” “不然呢?”白维慢悠悠的说道,“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要指望着别人喂饭了。” 尽管已经和白维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维克自认为对白维他已经有所了解了,但还是被白维此番的言论说的目瞪口呆。 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憋了半晌,把脸都憋红后才来了一句:“你才没有给我喂过饭!我都是自己吃的!而且干粮都在我的身上!” “啊对对对。”白维摆了摆手,“别在意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郁闷至极的维克也只能在白维身边坐下,准备烤些东西来吃。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白维悠悠的说了一句。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真相的啊。” 维克抬起头看着白维:“您说什么?” “我说。”白维微笑着说道,“请不要烤焦了。” …… 入夜后。 伊薇娜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看着不远处的猎人小屋。 等到猎人小屋的火光完全熄灭后,她才怀揣着一个黑色的包裹,快速的出了门。 在丛林中穿梭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她来到了一个山洞前。 山洞内,一个体格庞大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听到脚步声后才抬起了头。 “哦,圣女小姐。”他微笑着说道,“你来到这里,是否说明我们交给你的事情,你已经办妥了?” “……是的。”伊薇娜很是紧张,“我已经带着他们在猎人小屋里住下了,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是吗?那很好。”男人微微颔首,“你能如此出色的完成这一项工作,我们很欣慰,我也相信将来的你同样能胜任我们野火圣女这一职位。” “那种事情无所谓。”伊薇娜低声说道,“我只需要你们兑现承诺。” “当然了。”男人笑着说道,“东西你带来了吗?” 伊薇娜点了点头,而后将怀中的包裹递了过去。 这是一份肉块。 男人接了过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很好,已经差不多了。” 接着,另一个男人从洞穴里走出,沉默着将包裹拿走。 伊薇娜问道:“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下一次就可以。”男人微笑着说道,“下一次来到这里,迎接你的,就会是你的祖母了。” (本章完) 第270章 我不想死!!! 第270章 我不想死!!! 第二天清晨,当白维与维克走出猎人小屋的时候,正好看到从外面回来的伊薇娜。 因为有些心虚,所以伊薇娜在两人还没有开口询问的时候便提前举起了回来路上摘下的几颗野果,说道:“我的食物吃完了,所以去取了一些,这两个给你们。” 伊薇娜将两颗果子丢了过来,白维笑眯眯的接过:“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圣女小姐。不过天没亮就出门还是有些太危险了,下次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不如把这家伙带上。” 白维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维克的脑袋。 伊薇娜下意识的想说“不需要”,但又突然想到真这样做的话不是正好可以将维克从白维的身边支走吗? 想清楚这点的伊薇娜便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有下次的话,我会叫上维克的……如果他愿意的话。” 维克连连点头:“我当然没问题了,有什么能帮到你的直接和我说就好了,我是猎人嘛。” 伊薇娜抿了抿嘴,没有选择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下去,而是在丢下一句“等我准备一下就出发吧”后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圣女小屋。 而后维克看向了白维:“乌鲁神甫,您是真的想让我保护她,还是想让我……嗯,看着她?” 白维明白维克说的这个看是“监视”的意思,他笑着说道:“难得啊,你竟然开窍了。” “我只是觉得您应该不会有那么好心的想要去保护别人。”维克老老实实的说道。 “啧,就算这是事实,也不需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白维将手中的野果全部丢给了维克,“吃点东西堵上你的嘴吧。” 维克将野果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开吃,而是在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后,先询问白维:“您不要吗?昨晚您就没怎么吃东西。” “不用担心。”白维笑着说道,“我是动脑子的,不需要吃太多,你是靠身体的,还是多吃点好了。” 维克并没有听出白维在那暗戳戳说他没脑子,在得知白维不需要后他立刻开心的啃了起来。 而白维看着维克大吃特吃,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吃过东西了,这具不属于自己的孱弱身体既不需要太多的进食,也没有办法吃出食物的味道,所以也就只能看着维克吃了。 不过吃饱些也好。 白维能够感觉到,安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过多久,伊薇娜从屋子里出来了,同时还在身上换了一身祭祀用的灰色长袍。 祭祀用的长袍本应是象征着圣洁的白色,但伊薇娜的这一身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即便已经能看出在竭力的保养了,但还是不复往日的纯白,给人一种圣洁蒙了尘的感觉。 “我准备好了。”伊薇娜的手中还拿着一根比她还高两个头的节杖,“可以出发了。” 于是三人组继续上路。 伊薇娜走在最前方,一边带路一边对维克说道:“半个月前我也是把你送到昨天的小屋里,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维克连连点头,“一进去我就想起来了,我和阿德就是在那里过夜的,那时你也像昨晚那样在另一个屋子过夜,不过……那个时候你好像也是一个人啊。” 伊薇娜“嗯”了一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因为那个时候我的祖母就已经病了,下不了床,所以你也就没有见到她。但我想说的不是那个,而是……” 她挥了挥手中的节杖。 “那时我还没能正式的从祖母手里接过这根祭祀节杖,所以按照森罗之神定下的规矩,我没有办法带你进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是正式的圣女了,接下来你就可以听我的了。” 见伊薇娜仍在试图“诱拐”维克,走在最后面的白维忍不住笑道:“森罗之神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那点规矩还有必要遵守吗?” 白维的话让伊薇娜有些不悦,她说道:“神是死的,但规矩……也是死的……”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对,伊薇娜连忙改口道。 “森罗之神确实已经死了,但是祂的力量还在这里,我们还要靠着祂的力量来对抗黑夜,自然要遵守祂的规矩,而且……”伊薇娜顿了顿,“万一祂有一天回来了呢?” “你是说复活吗?”白维看着伊薇娜的背影,笑着说道,“圣女小姐,不管是人还是神,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办法复活的。” 听到此话的伊薇娜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她总感觉白维是在意有所指。 “乌鲁神甫,你说这话,难道是觉得你了解神明吗?”伊薇娜冷冷的说道,“凡人也胆敢揣测神明的伟力?” “这不是在揣测,这是事实。”白维慢悠悠的说道,“祂要是能活过来,这片土地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认清现实吧,圣女小姐,在对抗死亡这一方面,不管是神明还是人类,都是一样脆弱无力的。” 伊薇娜抓着节杖的手更紧了。 维克也感觉出伊薇娜的情绪有些不对,便好心的问道:“你不舒服吗?” “不。”伊薇娜摇了摇头,而后抬起节杖指向了前方,“我们到地方了。” 在他们面前,是第二座神殿。 “这是勇气之殿。”伊薇娜说道。 …… “他们已经到勇气之殿了吧?” 昨晚的山洞里,两个体格壮硕的男人并肩而立,眺望着勇气之殿的方向。 “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一个男人说道,“老实说,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圣徒回来了,但却是以现在这么一个混沌无知的姿态,劳伦那家伙在干什么?” “劳伦已经失联很久了,尼克。”另一个男人说道,“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已经可以宣判他的死亡了。” “……真是个令人诧异的消息。”尼克说道,“也就是说,现在头儿的身边就只有你和我了?是这样吗,赞恩。” “不止是头儿的身边。”赞恩说道,“恐怕整个野火,就只剩下我们两个教长了。” 尼克的神情微变:“这又是怎么回事?伍德呢?他不是去执行猎杀猎人的任务了吗?” “是的,猎人没了,他也没了。”赞恩说道,“具体还不知道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查明了,因为更大的麻烦来了。” “……你是说莱茵?” “嗯。”赞恩点了点头,“现已证明,莱茵带着一支精锐的队伍深入到我们的腹地了,他们的目标……显然也是这里,佩德罗已经去阻止他了,但老实说,也就只是拖时间而已。” 尼克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很显然,情报走漏了,莱茵那边也知道头儿要成为主了,对于这点,他们应该是不能接受的。” “真是见鬼。”尼克狠狠的骂了一声,而后才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拖住就行了。”赞恩淡淡的说道,“虽然出了这么多的意外,但圣徒总归是回到了这里,接下来就让我们和头儿一起,将他引到正确的路上来吧。” “只要他想起了一切,那么头儿的最后一步就完成了。” “那时,这片土地将迎来新神。” “那么眼下的所有问题都将不复存在,而我们……再也不用躲在月光下了。” …… 伊薇娜推开了勇气之殿的大门,在飞舞的尘埃中,森罗之神的雕像再次进入了三人的视线中。但这一尊神像却和之前的神像有所不同。 之前的森罗神像都是千篇一律的站立姿态,像是神圣的符号。 而这一尊神像,森罗之神的姿态像是在战斗,祂的左手握着雷霆,身体微微往后仰着,像是准备将手中的雷霆投掷出去一样。 神明的战斗姿态。 维克站在神像下,抬起头呆呆的看着。 “这里便是森罗之神用来记载自身勇气的地方。”伊薇娜在一旁解说着,“森罗之神认为,勇气是最重要的东西,祂对森罗猎人的第一要求便是勇气,这也是祂为什么会将勇气之殿排在初始神殿后的第一位——‘勇气就是猎人的一切’,怎么样,维克,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维克的嘴一点点的张大了。 确实,他很震惊。 他还能感觉到,这不是自己第一次震惊。 半个月前他也在这里,那时森罗之神的雕像似乎要比现在更加宏伟,更加庞大,更加具有压迫感。 以至于……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维克正想回答伊薇娜,但在这时,他看到森罗之神的脑袋动了。 原本在看向远方的神像突然低下了头,用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死死的看着维克,同时手中的雷霆也在焕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森罗之神活了过来。 维克想要惊呼,想要躲避。 但他的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了,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森罗之神将掌中的雷霆挥向了他。 他在极度的恐惧下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 但紧接着就被人抱入了怀中。 “没事了,阿德,没事了。” 他听到耳边传来了令他安心的声音。 …… “想什么呢?” 白维用手指弹了一下维克的脑袋,立刻将维克从呆滞中唤醒。 维克发现自己还站在神像下,但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而面前的森罗神像却还是最开始看到的那样,没有一丝生机。 “你怎么了?”伊薇娜立刻迎了过来,很是关心的问道,“是想起什么了吗?” “我……”维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信息太多了,以至于他憋了半天后就指着神像说道,“我被雷劈了。” “……啊?” 伊薇娜露出了呆滞的表情,显然没有跟上维克的思路。 白维则是笑着拍了拍维克的脑袋,安抚道:“别着急,慢慢想。” 而后也走到了神像脚下,抬起头看着神像。 “你说这叫勇气神殿。”白维问伊薇娜,“但是神也需要勇气吗?” 伊薇娜正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维克的身上,似乎迫切的希望维克能够回想起什么,所以被白维询问时,自然是不怎么想搭理,便敷衍着说道:“神为什么就不需要勇气了?” “一般而言,勇气指的是人在面对着未知的,强大的存在时所展现出来的无畏品质吧。” “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没有吗?”白维看向了伊薇娜,笑着说道,“你觉得对于全知全能的神明而言,真的有什么东西是需要祂用‘勇气’去面对的吗?” 听白维这样说,伊薇娜和维克都怔住了。 这确实是个新奇的角度,以至于连身为圣女的伊薇娜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对于神明而言是“未知”且“强大”的吗? “还有。”白维指着神像,“这是森罗之神的战斗姿态吧,那祂到底是在和什么东西战斗呢?你知道吗,小圣女?” 白维将对伊薇娜的称呼从圣女小姐转为了小圣女,这完全就是大不敬,但伊薇娜却没有丝毫脾气。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 若是按照白维的说法,森罗之神很有可能就是在与那个未知且强大的东西战斗。 但那到底是什么? 伊薇娜也不知道,而且据她所知,她的祖母也不知道。 白维显然也没有认为伊薇娜能够告诉他答案,事实上在场的三人中知道答案的也就只有一个半,而这当中却不包括伊薇娜这个正牌圣女。 “嗯……让我来看看。” 白维慢悠悠的向着神像的身后走去,似乎想要好好研究这座神像。 伊薇娜则害怕白维毛手毛脚的将本就残破不堪的神像弄坏,便立刻追了上去:“喂,你别乱碰啊!” 于是,维克被留在了原地。 他下意识的想要追上白维和伊娜,但也就在这时,他的脑袋里突然响起了一道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陌生嘶吼,让他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以至于不得不弯下了腰,死死的抱着脑袋。 那脑海中的嘶吼像是来自最凶猛的野兽。 但偏偏,维克明白听懂吼叫的意思。 “那不是勇气!那不是勇气!” 脑海中的野兽这样说着。 此时的白维也来到了神像的身后,看向了森罗之神置于身后的另一只手。 这只手里同样攥着什么。 但并不是雷霆,而是一根……绳索。 断裂的绳索。 “我不想死!!!” 脑海中的野兽咆哮着。 (本章完) 第271章 怎么了,猎人阁下 第271章 怎么了,猎人阁下 “喂喂喂,你怎么了!” 伊薇娜焦急的声音将维克从短暂的昏迷中唤醒。 “我……这是怎么了?”维克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 “这应该问你自己啊。”伊薇娜跪在他的身边,完全不顾衣袍被地面上的灰尘染的更脏,“你刚刚‘嗷’的一下就倒下去了。” “‘嗷’的一下?” “是啊,‘嗷’的一下。”伊薇娜连连点头,而后用很是期待的眼神看着维克,“怎么样,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维克张了张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啊?”伊薇娜说道,“我告诉你,你现在的情况可能已经很严重了,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的话,就会,就会……更严重!” 伊薇娜似乎是想要做一个狰狞的表情吓一吓维克,但做的不太成功,像是鬼脸。 “好了,他没事的。” 此时的白维也从神像后走了出来,神态悠然自得,看不出一点担心。 单看两人的反应,似乎伊薇娜才是与维克的关系更为要好的那一个。 见此,伊薇娜立刻想要离间一下两人,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维克对白维说:“乌鲁神甫……我又梦到那个了。” 伊薇娜挑了挑眉毛。 “那个”是什么? 白维则是笑着回答:“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 “是啊,说明你和它确实是在这里经历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有反应。”白维说道,“至少可以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维克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我还有可能把它找回来吗?” “说不定呢。”白维笑着说道,“而且也有可能它一直都活着,就在你的身体里,刚才的那些就是它想让你看到的呢?” “……我明白了!”听白维这样说,维克便立刻站了起来,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我们继续出发吧!” 这样的改变让伊薇娜有些傻眼。 都什么和什么啊? 维克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听起来好像是在说那条小狼,但具体是梦到了什么啊?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啊。 明明就三个人也要搞加密通话,而且不管怎么看,我都是要比那个外教的人更值得信任吧?你倒下的时候我也是直接跑到你身边来的吧?为什么你宁愿信任那个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外乡人,也不愿意信任我这个同教的圣女啊?! 伊薇娜满是怨念的看着维克,维克则是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圣女小姐,您为什么还跪在地上?” “我……”伊薇娜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了吐槽的欲望,一边起身一边拍着双膝的灰尘,“没什么,我们可以继续了。” 看来时机还不成熟。 伊薇娜偷偷的瞥了一眼白维。 他和这个外乡人相处的时间太久了,现在还没这么信任自己是很正常的,所以要慢慢来,慢慢来。 伊薇娜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当然,她的所有心理活动都被白维“看”在眼里就是了。 “勇气之殿和初始之殿不一样。”伊薇娜重新开始履行圣女的职责,她一边带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解说道,“想要穿过勇气之殿,需要经过考核,得到森罗之神的认可后才可以。” “怎么?”白维笑眯眯的问道,“森罗之神还要从棺材板里出来考我们吗?” 听到如此的“亵渎”之语,身为森罗圣女的伊薇娜自然不能容忍,立刻转过头,狠狠的瞪了白维一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毕竟森罗之神都已经死了,她就算想维护神的尊严也不知道该维护给谁看了,要知道森罗最后的一个猎人都站在那家伙的身边。 想到这,伊薇娜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悲凉,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漠的说道:“当然不是。是森罗之神曾经留下的考验,当然,上面仍旧蕴有祂的力量。” 在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神殿的后门。 只不过后门是紧闭着的,而门前有两杆交错的长枪,门上还有一个圆形的,如同靶子一样的刻印。 “这是什么?”维克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伊薇娜看着维克,“如果半个月前你真的到了祭祀场,那么这扇门你是一定要通过的。” “我……”维克挠了挠头,“确实不记得了。” “那你上前试一试就知道了。”伊薇娜说道。 维克点了点头,立刻走上前,按照伊薇娜的指示站在了两杆长枪的正下方。 而后,两杆长枪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始了震动。 接着,一道突然而来“噼啪”声吓了维克一跳。 他抬起头,看着在两杆长枪交错的当口,跃起了一道金色的电弧。 维克瞪大了眼睛。 电弧越来越大,越来越暴躁,但同时又从完全的不规则中逐渐成型。 最终汇聚成了一杆金色的雷电之枪,和先前看到的森罗神像中握着的那道闪电如出一辙! “啧啧啧,森罗之神还是挺有想法的嘛。”白维在一旁啧啧着,而后问道,“这个考验不会就是跳起来抓住这道雷电之枪,然后将它投到门上的标靶上吧?” 伊薇娜很是惊讶的看着白维:“这你也知道?”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白维耸了耸肩,“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要是没能在落地前将雷电之枪投掷出去,抓着它落地的话,便会被这雷电之枪劈死……对吗?” 伊薇娜更加惊讶了,不明白白维为什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简直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要知道当初祖母带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可是想了很久很久才想出解法的,还是被祖母提示了“勇气”才想出来的。 一想到祖母,伊薇娜的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迅速的将这份情绪掩盖下去,同时转头看向了维克:“现在你想起来了吗……呃,维克?” 此时的维克已经瘫倒在了地上,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雷霆,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以至于连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维克?!”伊薇娜没有想到维克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要知道她第一次跟着祖母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虽然当时也被这雷电之枪吓得不轻,但也没有到维克这种程度,“你怎么了?!” 维克没有回答,他死死的抱着脑袋,就像是遇到了某种天敌一样,连就在几米外的伊薇娜说的话都听不清了。 雷电在他眼中闪烁着,让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于是他看到了,在那燃烧的天空下,即将破灭的森罗之神手持着雷霆,静静的注视着自己,那如惊雷般的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要么战斗,要么死亡。” 祂这样说着。 不!不!不! 维克的大脑和身体都在抗拒着这个命令。 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做出选择!”祂咆哮着,“没有勇气的人不配生存!” 不!不!不! 他的大脑同样在嘶吼。 那不是勇气! “你让我失望。”祂这样说着,而后挥下了雷霆。 维克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看着雷霆之枪在眼前炸开,将他吞没。但是。 “没事的,阿德,没事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交给我吧,一切都交给我。” 他再次被置入了温暖而安全的怀抱中。 “维克!维克你醒醒啊!” 伊薇娜的声音再次涌入了维克的脑海中。 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伊薇娜抱在了怀里。 而那道雷电之枪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两杆黑色的长枪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因为恐惧依旧没有离他而去。 “我……”他抬起头,视线穿过了伊薇娜,落在了白维的身上,“我看到了,我来过这里。” 更多的记忆片段涌了上来。 他看到那个瘦弱的背影高高的跃起,抓住了那杆雷电之枪,掷向了门前的印章。 “门……打开了。”他低声说道,“维克打开了门。” “你在说什么啊?”伊薇娜的眼中满是惊讶,“你就是维克啊。” 维克张了张嘴:“啊,对……我打开了门,是我打开的。” “你都打开了一次,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害怕?”伊薇娜不解的问道。 “我……”维克的脑子乱糟糟的,“是阿德。” “你的小狼?” “是的,阿德在害怕。”维克轻轻的说道,“它真的很害怕,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所以我……我抱住了它,安慰了它,然后我抓住了那道雷霆,打开了门。” 维克的脑子十分混乱,将这番话说出后又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瘫软了下去。 “哎哎哎!”伊薇娜也有些慌神了,“你已经连晕两次了,再晕下去会出事的,坚持住啊。” 维克并没有再次晕过去,他只是感觉疲惫,异常的疲惫,以至于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看来那条小狗传递给你的不止是记忆,还有情绪和恐惧,对吗?”白维问道。 维克艰难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的伊薇娜也终于明白了过来,满是惊讶的看着维克:“你有那条小狼的记忆?” 在得到维克的肯定后,伊薇娜更是忍不住喃喃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几个呼吸后,维克稍微调整好了状态,在伊薇娜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后,他对白维说道:“我还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接着,维克将看到的森罗之神也说了出来。 在得知森罗之神对维克降下了“神罚”时,伊薇娜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了。 “你说你看到你的小狼的记忆也就算了。”伊薇娜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会看到森罗之神?这又是谁的记忆?” “我也不知道。”维克摇了摇头,而后望向了白维,显然想从白维这里得到答案。 但白维就只是耸了耸肩:“抱歉啊,我是莱茵的信徒,对你们森罗还是不太了解的。” 维克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过我觉得,继续走下去肯定能得到答案吧。”白维再次转头看向了那两杆长枪,“所以,要继续吗?” “当然。” 维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但当他看向那两杆长枪时,身体却像是条件反射般的再次颤抖起来。 伊薇娜也注意到了这点,颇为担心的说道:“你被你的小狼影响的这么深吗?这种状态可不行啊,要是失手了可就……” 听伊薇娜这样说,维克颤抖的更厉害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排斥着那道雷霆。 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碰到那东西。 但是他又一定要过去。 那该怎么办呢? 维克十分挣扎。 而也就在这时,一个突然的念头涌上了维克的脑海。 为什么……不让他们代替自己呢? 开门的人,不一定要是他吧? 不管是谁用那雷霆击碎黑暗,都可以将门打开,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去开门呢? 完全没有必要让他去冒险吧。 或者说,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去冒险呢?凭什么呢? 维克的眼神逐渐茫然了起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与脑海中的那个念头开始了“对话”。 “因为这是我要进去的,他们在帮我。”维克说道。 “不不不,他们不是在帮你,是在利用你而已。”那念头说道,“想想看吧,只有你在承担失败的风险,但却不能独享成功的一切,这并不公平。” “……那我该怎么做?” “让他们去做,让他们去承担风险。”那念头回答。 “可是……他们会去做吗?” “当然会去。” “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那念头说道,“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你是谁?” 那念头笑了:“我就是你啊。” 维克有些恍惚。 这对话只在大脑里的一瞬之间,以至于在结束后他就想不起来了。 但他的身体在不自觉中已经做出了反应。 “乌鲁神甫……”他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了白维,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的变得虚弱了几分,“我想我是不行了,您能否……” “哦?”白维微笑着问道,“怎么了?‘猎人’阁下。” 听到猎人一词,维克迷茫的眼神顿时清澈了起来。 (本章完) 第272章 成为猎人的理由 第272章 成为猎人的理由 看着眼神逐渐清澈起来的维克,白维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看来已经出现了。 维克与阿德之外的第三个意识,也是最为麻烦的一个意识。 在遇到维克以后,白维一直都在尽可能的压制这道意识,但还是没法完全压制住,终于在这个时候有苏醒的反应了。要不然维克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会想要让白维去代替他完成那极具危险的试炼。 嗯,或许不该再用“那道意识”来称呼它了。 可以直白的说,“它”就是……野火。 维克之所以被野火教派称之为圣徒,就是因为他的体内承载了一道来自于野火的意识。 而那道意识也是野火登神长阶的最后一步,当它完全苏醒,并重归于野火之身中,这一步就算跨过去了。 如此一来,新神诞生,它成为了祂,那么这片土地上将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之抗衡,现在的白维都不行。 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在它完成最后一步前,直接在这里把维克给杀了。 但那也只是稍微的拖慢了一下它成神的步伐而已,因为它还能派出第二个维克,第三个维克,而白维将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白维想要与这个试图成神的狂徒来一把大的。 那就是让维克自己去对抗野火。 维克与野火的关系乍一看有些像是白维和宿主间的关系,白维诱导宿主使用自己的力量而“堕落”,野火也同样如此。 但其实这是完全不同,因为白维与宿主始终都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野火与维克不同。 它并不是引诱,而是同化。 当维克的自我认知与野火相同的那一刻,他就成了野火,或者说被野火同化。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白维一直都在给维克塑造并强化新的认知——猎人。 你是猎人,就不能是野火。 你是野火,就不能是猎人。 这是两个完全矛盾的身份,它们不能共存,唯有一方杀死另一方才能继续。 “如果你真的做不到的话。”白维拍了拍维克的肩膀,笑着说道,“那我也可以帮你试一试,虽然我的伤还没有好,腿也瘸了,十有八九是接不下来的,但为了你……” “……您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说法了。”维克叹了口气,“我是猎人,这是我的试炼,我怎么会让您去冒险呢。” 在维克说话的时候,白维一直在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发现先前的那道异样。 看来第一回合,“猎人”赢了“野火”。 但这并不值得意外,毕竟野火才刚刚苏醒。 它可是要成神的狂徒,而维克心中的“猎人”才诞生几天,从账面实力来看,这两者完全不是一个强度的。 但是…… 白维笑了笑:“是啊,你可是猎人啊……那么要现在开始吗?” 维克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两杆交错的长枪。 眼下它还没有被启动,但维克仍旧感觉有些发怵,耳边仿佛已经开始回响起了雷霆的轰鸣。 “我……”维克低声说道,“能不能再准备一下?” 声音中带着祈求。 “当然。”白维笑着说道,“迟来的勇气也算勇气。” …… “莱茵!” 菲格高喝一声,高悬在身后的四把金色圣剑便朝着不远处那完全狼化的野火教徒飞去。 那名野火教徒看到了朝自己飞来的圣剑,下意识的想要抵挡,但却被两侧的莱茵骑士所阻止。 于是“噗嗤”一声。 这名野火教徒的四肢都被圣剑贯穿,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他想要反抗,但却发现这四把圣剑上还带着某种不讲道理的封印力量,将他的蛮力和兽性牢牢封死,连完全狼化的状态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放弃吧,野火的佩德罗教长。”菲格优哉游哉的朝着佩德罗走去,“我知道你们的身体能免疫法术,但我这可不是法术,这是伟大的莱茵之神赐予我等的力量,你再怎么兽化都是没有办法抵挡的。” 果然如菲格所言,佩德罗的完全狼化在迅速消退,很快他的三头狼脸就恢复成了一个虚弱的中年男人形象。 “莱茵!”他死死的盯着菲格,“你们这是入侵!” “说什么呢?”菲格淡淡的说道,“莱茵与野火,本身就是敌对关系吧,我们就算把你们杀完了,也不会有任何道义上的问题。” “……狂妄!”佩德罗说道,“莱茵,你们一直都是这么狂妄。但是没有关系,你们狂妄不了多久的,你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的,全都会的!” “嗯……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野火的头儿想成神并不只是传闻啊。”菲格说道,“没想到还让我们碰上了。” “……碰上了?”佩德罗注意到了菲格的用词,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当然……不是。”菲格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佩德罗的表情变化,“你们以为我们是为了阻止你们的头儿成神才来的吗?呵呵,你想的太多了,佩德罗教长。说句实在话,你们在我们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一个正式的对手,就只是一群只知道狂吠的邻家野狗而已。” 佩德罗瞪大了眼睛:“你……” 骂声还没出来,菲格身旁的莱茵骑士抬手就是一剑,刺穿了佩德罗的胸膛,生生的止住了他的发言。 “很气愤是吗?但很可惜,这就是我们对你们的真实看法,邻家的狂吠之犬。叫的狠了我们就来抽你们一下,叫的不狠我们就当做没看见。”菲格说道,“毕竟你们只是一群没有神的野种,根本不值得我们引起太多的重视,老实说我们对同为正教的天琴和圣音的监视都要比身为密教的你们更多。” 佩德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不过你们确实挺让人惊讶的,竟然还想着成神。最初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菲格笑着说道,“不过在看到身为野火五大教长之一的你都被这样丢出来拖延时间,看来这确实是真的了。” 佩德罗说道:“我不会再告诉你任何事情了。” “呵呵,你觉得我还需要吗?”菲格抬起了头,视线穿过了无数野火教徒的尸体,落在了前方的山谷中,“你们的圣地都已经在我眼前了,啧,还真是可悲啊。无神的野种们,到了现在还需要借用森罗这个死去之神的力量,这样的新神,就算真的降临了,又能做到什么事呢?” “你会知道的!”佩德罗歇斯底里的狂吼,“主会杀了你们所有人……所有人!” “是吗?”菲格笑着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菲格从佩德罗的头顶跨过。 跟进的骑士立刻上前砍下了佩德罗的脑袋,接着所有人都奔向了那最终之地——森罗祭祀场。 …… “你还没准备好吗?” “马,马上了!再让我准备一下!”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准备一下是什么意思……你都已经准备很久了,天都要黑了。”伊薇娜歪着头看着坐在长枪下的维克,“实在不行就让我来吧?” “你来?”维克有些惊讶的看着伊薇娜。 “是啊。”伊薇娜点了点头,“以前我也尝试过,还成功了。” “……不成功就已经死了吧。”维克的嘴角抽了抽,“可你为什么能做到啊?” “别小瞧人好吧……而且这个其实没有那么难的。”伊薇娜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指着长枪说道,“祖母告诉我,森罗之神只是想要猎人的勇气,不是想要猎人的命,所以当你敢抓住雷枪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你的勇气了,你只要别丢的太偏,雷枪会自己找到位置的。” “竟然还能这样?!” “当然了。”伊薇娜说道,“不信你让我来。” 维克心动了。 他的脑海中仿佛又冒出了那个念头。 是啊,让她来啊。 她都毛遂自荐了,就算失败了也是她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 有其他人愿意承担风险,不就是最好的事情吗?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雨后的春笋,在维克的脑海中疯长的,以至于他都忍不住的要同意了,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一下。 但这时,又有另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现在,你就是森罗最后的猎人了。” 维克向前倾的身体又立刻缩了回去。 “还是让我来吧。”维克说道,“我再准备一下,一定可以的。” 见维克又缩了回去,伊薇娜的心里十分焦急。 因为按照野火教徒那边的要求,就是由她来帮维克打开这扇门……不过是要在维克发起请求的情况下。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有这样的要求,但只要能让她的祖母活过来,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所以她才会告诉维克没有那么的危险,按理来说,圣女是不允许向猎人透露这条信息的,以免影响猎人的勇气。 不过对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犟的吧。”伊薇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白维不在身后时,才再次劝说维克,“你这个不擅长,那就跳过去让我来啊,等到遇到你擅长的你再上啊。难道你不想找到那条小狼了吗?就一直僵在这里?” 即便伊薇娜这样说,维克却还是没有动,只是低声说道:“我是森罗最后一个猎人。” “那又怎么了?”伊薇娜说道,“我还是森罗最后一代圣女呢,有什么意义吗?” “有。”维克说道,“因为我成为猎人到现在,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到过。” “啊?” “是的。”维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音乐盒,而后轻轻的说道,“在亚德小镇的时候,我接下了第一个委托,帮助一个小女孩找到她的父母。可是她的父母已经死了,而我却现在都没有把消息带回去。” “我也没有保护到任何一个人,阿德不在了。那个给了我猎人血液,让我成为正式猎人的老猎人莱恩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死掉的。” “甚至于这一路过来,我也是一直被乌鲁神甫保护着的,要知道他还是个残疾人。” “所以……”维克低下了头,“我想试试看,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到的。如果我什么都做不到的话,以后就算找回了阿德,也没有办法再保护它了啊。” 伊薇娜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后,她才再次出声:“你为什么要成为猎人?” “为什么要成为猎人?” “是的,为什么要成为猎人。”伊薇娜低声说道,“森罗之神都已经死了,在这个时代,你为什么还要成为猎人呢?” 为什么要成为猎人呢? 伊薇娜并不只是在问维克,也是在问自己。 如果不是被所谓的使命束缚在这里,她和祖母早就已经离开了。 那样的话,她们不需要天天吃野果,不需要整日守着空无一人的深山,祖母也不会因为病倒后没法治疗而死去。 她讨厌圣女这一身份,讨厌这一使命。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将这一切都摆脱,将这一切都丢掉。 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拼命想要丢掉的东西,却有人想要得到。 为什么要成为猎人。 这个问题问到了维克,因为老猎人莱恩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但当时的维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现在也不知道。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维克抱着双腿,开始思索。 他应该知道答案的才对。 世界安静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逐渐响起了声音。 …… “小鬼!你看你收养的是什么?!它是狼,不是狗!” “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狼是养不熟的野兽,它长大后就会吃了你的!” “阿德不会的,我相信它。” “滚蛋!我不相信!要么你现在就把它宰了,要么你就和它一起滚!这个镇子不允许狼的存在!” “滚就滚。” …… “能给我一些吃的吗?我可以帮你干活。” “不行!带狼的小鬼,给我滚远一点!这里不欢迎你。” …… “那个小鬼身边是什么?!天啊,那么大一匹狼!快打死它,别让它咬到我们!” …… 奔波、疲惫。 整个世界仿佛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在那漫天的飞雪中,他看到只穿单衣的少年坐在积雪中,明明被冻得发抖却没有一丝的怨念,仍旧眉飞色舞的向他炫耀着手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破书。 “我知道了,阿德!我可以成为猎人,这样的话,你就是我的猎犬了!” 他将书打开,泛黄的扉页上绘着正在狩猎的猎人与猎犬。 “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会驱赶我们了!” 他笑着说着,牙齿如雪般洁白。 …… 维克的眼睛一点点的睁大了。 他回想起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 他轻轻的说着,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暴躁的雷声,于是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站了起来,并且触发了机关。 于是雷电之枪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依旧是那样的狂暴,那样的充满威能,让维克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全身颤抖,想要跪下。 但他并没有跪,身体像是自己动了起来一样的高高的跃起,抓住了雷枪。 下一秒。 雷霆击碎了黑暗。 (本章完) 第273章 做正确的事情 第273章 做正确的事情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勇气之殿的后门缓缓打开,通往祭祀场的路一点点的展现在了维克的面前。 路的尽头,是一轮清爽的明月。 维克呆呆的站在月光下,身体还保持着投掷雷枪时的姿势。 因为直到现在维克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成功了。 明明之前还害怕的连头都不敢抬,但却在那一瞬间,恐惧从他的心底消失了。以至于他真的抓住了雷霆,刺破了黑暗。 看着头顶的明月,维克忍不住咧了咧嘴。 “谢谢你,维克……呃。” 维克愣了愣,而后挠了挠头,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明明他就是维克啊,而且这本来就是他做到过的事情,只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了一件猎人应当完成的事情。 啊,光顾着自己乐了。 “乌鲁神甫,圣女小姐!”他连忙转过头,对身边人说道,“我做到了!我们可以继续前进……呃?”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白维和伊薇娜都不在。 维克先是愣了一会,接着才在看到地上的影子时反应了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如果维克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是中午的时候来到这里的。 也就是说,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吗? 准备了整整一个下午?! 维克觉得有些不真实,在他的记忆中,与伊薇娜的最后一次交谈都还只是几分钟前的事情,没想到一晃眼天都已经黑了。 这样一来,维克也不觉得通过这个试炼有多么值得开心了,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让他们等了这么久。 “乌鲁神甫!”维克以为两人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休息,便加大了声音,“圣女小姐!我已经打开门了!” 但仍旧没有人回应,空荡的神殿里只能听到维克自己的回音。 ……这是怎么回事? 警惕和不安同时涌上了维克的心头,他立刻回到了勇气之殿的正门,仍旧没有看到伊薇娜和白维。 于是维克试着追踪一下他们的气味,成功的找到了伊薇娜的味道,却没有找到白维的。 ……所以要过去找伊薇娜吗? 维克有些犹豫,因为白维并没有告诉他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只是提醒过他,让他不要去战斗,也不要去使用自己的力量。 要不然他很有可能就会变成那些完全狼化过头的野火教徒,再也找不回理智。 所以保险起见的话,他还是留在原地等着白维回来比较好,要是贸然离开遇上了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 至于圣女小姐,她是本地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地方了,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样想着的维克正准备坐下来老老实实的等着两人归来,但才刚弯下腰,却突然嗅到了什么古怪的气味……在圣女小姐那里。 …… 伊薇娜在树林里奔跑着,表情很是紧张。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冒险,她还没有完成野火教交给她的任务就跑了出来。 但她已经等不及了。 因为那两个人说过,今晚她就可以见到祖母了。 祖母……要回来了。 想到这,伊薇娜根本就坐不住。 所以在看到那个古怪的莱茵神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维克还在进行着那呆呆的,仿佛与外界隔绝的“准备”后,伊薇娜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就这么冲了出来。 只要能看到祖母。 哪怕只有一眼,一眼就好。 “圣女小姐,不管是人还是神,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办法复活的。” 伊薇娜的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了那个讨厌的莱茵神甫在白天说过的话。 她紧紧的抿着嘴。 不,祖母她……一定会回来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伊薇娜回到了昨天的那个山洞。 洞里依旧燃着篝火,那个名叫赞恩的教长仍旧如昨日般坐在篝火旁,在听到脚步声后,他头也没抬的说道。 “圣女小姐,你好像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啊。” 一出声,巨大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让伊薇娜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出,出了点意外。”伊薇娜结结巴巴的说道,“但不会耽搁太久的,明天……只要到明天,我会把他们带到地方的。”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去拖拖拉拉。”赞恩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所以明天我肯定会尽力的!”伊薇娜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在此之前,您能不能让我先见一下我的祖母,昨天您答应过的。” “我确实答应过你,但昨天你也答应过我要把事情做到的。”赞恩说道,“但你没有完成,圣女小姐。” 伊薇娜立刻跪在了地上。 “求求您,无论您怎么责罚我都行。”眼泪止不住的从伊薇娜的眼眶中涌出,“只要您让我见一面祖母,哪怕只有一面都可以!” 伊薇娜的脑袋磕在了地上,坚实的地面立刻便将她的额头磕破,很快便满脸殷红。 但她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好吧。” 她立刻抬起了头,看见赞恩缓缓的站起了身,向着洞里走去。 “你在这里等着。” 赞恩丢下了这样一句话,便没了踪影。 这大概是伊薇娜人生里最为漫长的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 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 期间她一直都盯着那黝黑的洞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终于,洞穴里传来了齿轮滚动的声音。 接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伊薇娜的视野中。 眼泪再次不讲道理的涌了出来。 “……祖母。” 此时出现的老妇人正坐在一架轮椅上,是赞恩将她推出来的。 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而后向着伊薇娜伸出了手。 “伊薇娜……”她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颤抖,“过来……让我抱抱你。” 赞恩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伊薇娜已经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扑在老妇人的怀中,放肆的哭着。 “祖母……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老妇人一边摸着伊薇娜的头发,一边轻轻的说道,“我回来了。” …… 回来了。 都回来了。 在冲到祖母怀里的这一刻,伊薇娜感觉到之前遭遇过的那些痛苦、绝望以及一切不好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祖母回来了。 她很确信,这就是自己的祖母,无人可以替代的祖母。 她在祖母的怀里放肆的哭着,祖母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 一切的一切,都与往日一样。 …… “祖母祖母,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守在这里啊。” “因为我们是森罗的圣女啊。” “可是森罗之神都已经不在了。” “但森罗的子民还在,森罗的猎人还在啊,他们需要我们。” “我不明白。” “太阳没有了,能够驱散黑暗的就只有星星了,我们就是星星啊,在下一个太阳升起前,我们都不能消失。” “那下一个太阳升起了呢?” “我们就该离开了呀。” “不,祖母!不要离开我。” “傻孩子。”月光下,慈祥的老妇人温柔的抚摸着年幼的伊薇娜,“没有人是永恒的,神明不是,星星不是,我们……也同样不是。” …… 儿时的记忆在不断的涌上伊薇娜的心头,而现实中,祖母也在轻轻的拍着她那不断颤抖着的后背,轻声的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已经回来了。” 伊薇娜依旧在哽咽着:“不要再离开我了。” “傻孩子。”慈祥的老妇人温柔的抚摸着伊薇娜的脸庞,“我当然不会再离开你了。” “真的吗?” “当然了。”老妇人笑着说道,“这片大地将迎来新生,我们也一样。哦,不止是新生,我们要成为这片土地上……永恒的太阳。” 伊薇娜的瞳孔微微一凝。 老妇人再次将伊薇娜拥入了怀中,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以前我们是森罗的圣女,以后……我们是野火的圣女。我们再也不用孤守,再也不用分开,我们将拥有更好的,更好的未来,你说好吗,伊薇娜?” 伊薇娜连连点头。 而老妇人则看了一眼一直在身旁一言不发的赞恩,再次轻笑着对伊薇娜说道:“所以啊,为了我们那更美好的未来,伊薇娜是不是要更努力一些才行呢?为了我们的以后,为了……即将燃起的野火。” 伊薇娜发出了模糊的鼻音——“嗯”。 就在这时,赞恩像是嗅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的抬起了头看着山洞外。 “圣徒?”赞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在赞恩的感受下,维克就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躲藏着。 赞恩立刻明白了,他是来找伊薇娜的,而且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情况,便先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只可惜隐藏的手法并不是很好,还是被赞恩感应到了。 但如此一来,赞恩就犯难了。 因为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是要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通过伊薇娜的引导来让圣徒自主觉醒。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法,毕竟圣徒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莱茵神甫,他们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可现在却被他察觉到了,那么伊薇娜这个棋子很有可能也因此废掉了。 想到这,赞恩就感到一阵恼火。 早知道就不让伊薇娜如愿了,早点把她赶回去才是最好的。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就没有用了。 赞恩迅速思考着对策,而后他惊讶的发现,圣徒竟然是一个人过来的。 那个看起来就很诡异的莱茵神甫不在他的身边!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们直接出手,强制让圣徒觉醒,也同样是一种方法,而且还是更为迅捷的方法。 只是现在的距离太远,贸然动手的话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风险太大了。 既然如此…… 赞恩看向了还在祖母怀中抽泣的伊薇娜。 …… “把维克引过来?”伊薇娜问道,“引到这里来吗?” “是的。”祖母微笑着说道,“你和他相处了两天,对他应该有一定了解了,那就把他引到这里来吧。” 伊薇娜有些犹豫:“可是……” “伊薇娜。”祖母微笑着打断了伊薇娜,“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好吗?” 伊薇娜抿了抿嘴,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眼前的祖母有些陌生。 不……不可能。 祖母就是祖母!她已经回来了! 伊薇娜眼中的犹豫一点点的退去。 她并不关心什么野火的未来,但这是祖母交代的。 只要是祖母交代的…… 在祖母鼓励的眼神下,伊薇娜慢慢的走到了洞边,看着眼前那漫无边际的黑夜。 今夜没有繁星,只有月亮孤独的挂在夜空下,像是一簇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烛火。 赞恩在一旁看着她:“可以开始了。” 伊薇娜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就要开口。 …… “因为我是森罗最后一个猎人。” …… 伊薇娜的话卡住了。 下午时分与维克的交谈突然的就涌上了脑海。 那个少年认真的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的杂质。 “因为我是森罗最后一个猎人。” 他这样说着。 伊薇娜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赞恩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我……不,没什么。” 伊薇娜猛地摇头。 不要想那么多,她和维克才认识几天,森罗的时代也要结束了。 猎人和圣女,都不被需要了。 伊薇娜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深深的刺入了肉里。 她要和祖母……走向新的未来了! 不要去想那些东西了! 伊薇娜张开了嘴。 “伊薇娜。” 祖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伊薇娜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祖母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仍旧是那副笑容,但却没有了一丝陌生。 “伊薇娜。”她轻轻的说道,“你是个好孩子,要去做……正确的事情。” 在说完这句话后,祖母的表情立刻由慈祥转为了惊恐,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这样说。 伊薇娜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决定。 “维克!” 她对着眼前的黑暗,用上了所能用上的最大力气吼道。 “跑!!!!” 整个山谷都为之颤动。 伊薇娜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就被一旁的赞恩狠狠的拍在了墙上。 “你在搞什么鬼?!”赞恩冲着老妇人狂吼。 老妇人的身体上也在迅速的长出毛发。 “时间太短了!”“她”从轮椅上站起,很是恼怒的说道,“这个老太婆的执念太深了!我没能完全压下去!” 接下来的对话,伊薇娜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是个普通人,接了赞恩的攻击,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 要结束了。 伊薇娜的视野迅速被黑暗吞没。 可惜,到最后她也没有看到太阳。 她这样想着。 而后她就看到了一抹银色的光芒撕裂了黑暗。 纯银之狼在咆哮。 (本章完) 第274章 就到这里吧 第274章 就到这里吧 “圣徒?!” 当赞恩看到那如射出的箭矢般刺穿黑暗的银色闪电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冲过来了?! 如此看来,让伊薇娜引诱的计划虽然在过程上出了点差错,但结果还是好的,仍旧把圣徒引过来了。 但赞恩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高兴,因为和圣徒一起袭来的,还有那如海浪般的压迫感,顿时让赞恩如临大敌。 竟然直接进入了这样的姿态。 如此一来,赞恩也来不及做其他的准备了,也立刻咆哮一声,瞳孔转为了幽绿,带着鬃毛的肌肉撑破了衣服。 完全狼…… “砰”! 完全狼化还没有完成,维克便如一个球状的闪电冲到了他的面前,而后“轰”的一声将他撞飞,连带着身后的“狼祖母”也遭了殃。 “吼”! 维克也在咆哮。 其实先前这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已经看到了,只是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注射了莱恩血液的原因,成为了猎人后的维克各方面的能力都要比之前更为出色了,他的感知力要远比刚遇到白维时要强得多,以至于连野火教派的教长都已经比不过他了。 所以当赞恩发现维克的存在时,维克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了。 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尽管在遇到白维后他已经不怎么独立思考,全部交给白维,导致大脑似乎变得有些迟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什么都不明白了。 至少他能知道,伊薇娜已经是野火教派那一边的人了。 也就是说,是敌人。 虽然他很不愿意这样去认为,但这就是事实。这让维克感到了些许的难过,以至于因为没能控制好情绪而被赞恩所察觉。 于是他又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看到伊薇娜声嘶力竭的让他快跑,又看到赞恩攻击伊薇娜,差点就将伊薇娜杀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明白一个道理。 伊薇娜想要救他,所以伊薇娜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就是好人。 所以他的身体却做出了回应。 他要救伊薇娜,一定要救。 但离的太远了怎么办? 那不管,反正他一定要救。 所以他奔向了伊薇娜,用尽了全力。 于是赞恩就被撞飞了。 “快跑!” 维克对着伊薇娜喊着,但伊薇娜因为伤势太重,已经昏迷了过去,这让维克十分焦急,立刻冲到伊薇娜身边想要把她抱走。 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因为他没有手,伸出去的爪子,而且还是带电的爪子,那真是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将伊薇娜送去见她的祖母了。 还没等维克想出办法,洞内也传来了一声低吼。 一头双头巨狼冲了出来。 正是赞恩。 被维克正面撞了个满怀让他伤的不轻,但也不至于就此嗝屁了,所以在完全狼化完成后,他立刻向着维克发起了反击。 一黑一白两头巨狼就这样撞在了一起,引发了巨大的轰鸣声,以至于整个山洞都开始了晃动。 赞恩的两颗脑袋,一颗咬住了维克的脖子,另一颗贴着维克的耳朵发出了咆哮。 【心灵震慑】! 赞恩知道圣徒完全狼化的身体强度要比他们更高,毕竟这可是他们头儿的力量。 所以赞恩决定先发制人,给维克来个重创再说。 而这也是维克第一次硬接【心灵震慑】,这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脑子都要乱掉了,有无数的声音同时在他脑海中回响。 但这也同时让维克本就掌握的不是很熟练的力量开始失控。 于是一道巨大的爆裂声,那本就骇人的雷电变得更加狂躁,以至于连周遭的空气都开始了扭曲。 而赞恩的另一颗脑袋便是咬在了这样一个失控的能量体上。 这一瞬间,赞恩也觉得自己要去见那个小圣女的祖母了。 于是他想要松嘴,但维克却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便立刻张开了双手,将赞恩拥入了怀中……狂电! “啊啊啊啊啊啊!” 赞恩发出了痛苦的呼喊,他拼了命的想要挣脱,但维克却怎么也不松手,反而加大了电力。 这直接给赞恩电麻了,他甚至隐隐约约的能够闻到一股肉香,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赞恩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点并不在于维克竟然能将力量开发到这种程度,而是在于他将力量开发到这种程度后,他为什么还没有觉醒?! 这完全就是头儿的力量了! 按理来说,能够将力量使用到这种地步,他就已经不是圣徒,而是头儿了才对! 可他为什么还没有觉醒,而且还在向自己攻击。 难道是……想杀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圣徒。 而是头儿? 其实头儿早就已经醒来了? 赞恩已经被电的神志不清了,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那样荒谬的阴谋论。 就在他的肉体濒临极限,马上就要去见那个小圣女的祖母时,电突然消失了。 赞恩怔了怔,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头儿大发慈悲的决定放他一马了,但当他仔细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而是因为……伊薇娜。 维克的狂躁雷霆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但那惊人的力量也已经让整个山洞大变样了。 极致的高温扭曲了空气,脚下的地面上满是蛛网般被雷霆分开的裂隙。 而这些裂隙就像是无数双死神的手,伸向了一旁的伊薇娜。 只要再往前蔓延一点点,伊薇娜就会被这股狂躁而强大的力量瞬间杀死。 而维克也是注意到了这点,才会将力量收敛。 这一瞬间也让赞恩意识到了,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头儿,他依旧是那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于是赞恩再次发出了怒吼,立刻挣脱开了维克的束缚,对维克发起了反击。 而维克在收回了闪电后,身体的强度立刻下降了一大截,力量也匹配不上赞恩了,瞬间被赞恩一爪子挠出了血雾。 “我要撕断你的手脚!”赞恩冲着维克狂吼。 维克也开始反击。 然而赞恩已经抓住了维克的弱点,在战斗时不断往伊薇娜的方向靠近。 如此一来,本就在战斗经验上弱于赞恩的维克又不敢使用雷霆之力,立刻落入了下风,左肩被赞恩的一颗脑袋死死的咬住,“撕拉”一声扯下了大片的血肉,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哀嚎。 而这哀嚎却让赞恩兴奋了起来。 “看看现在的你!”赞恩一边攻击一边吼叫,“你身上有着最为强大的力量,但偏偏又长了一颗最没有价值的脑子!醒醒吧!快想起你到底是谁!快想起你应该怎么做!” 受了伤后的维克更加敌不过赞恩了。 而且先前被赞恩的【心灵震慑】后,他的大脑一直乱糟糟的,仿佛有无数人在说话。 这些杂音不仅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息,甚至还在越来越大,更是极大的影响着维克。 ……该怎么办?! 维克被赞恩逼到了角落,他的身后就是伊薇娜。 这样下去会死的。 伊薇娜会死的。 维克的瞳孔微微一凝。 拼了! 赞恩再一次向着维克的脖子咬去,但就在要咬住的时候,看见维克的身上又跳出了电弧。 又来?! 刚才的痛苦回忆立刻涌上了脑海,让他条件反射般的停下了攻击的动作,而后一个大跨步后退了三四米。 愚蠢,这次我已经有防备了,你就把那个小圣女宰了吧。 赞恩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冷笑。 但想象中的雷暴并没有到来,维克并没有释放雷电,而是在赞恩后退的同时回身咬住了伊薇娜的衣服,而后转身就跑。 赞恩的冷笑僵住了。 他妈的,小脑筋还挺多。 不过受了伤的情况下,还带着一个人,你又想跑多远呢? 赞恩立刻追了上去。 …… 维克感觉脑子快要炸掉了。 他在树林里狂奔,身边满是在黑夜中徘徊的尸鬼。 它们完全跟不上维克的速度,但在维克的眼中,它们就像是一排排的幽灵,沉默而冷漠的注视着狼狈的他。 脑海中的那些杂音依旧没有消失,甚至还越来越大,越来清晰。 他已经能听到那些声音在说什么了。 “以后你就叫阿德吧,我叫维克,是你的……家人?对,家人。” “你就不想找到你的那条小狼了吗?” “你是因为什么才想成为猎人的呢?”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就像是无数只手,想要将维克拉入深渊。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赞恩的嘲弄声从身后传来,“跑不掉的,小鬼!在野外,狗是注定跑不过狼的!” 维克没有回应,因为他嘴里叼着伊薇娜。 但快要叼不下去了,因为跑得太快,伊薇娜的衣服快要撕裂了。 于是维克不得不从四肢着地改为了双脚着地,将前肢退化,用来护住伊薇娜。 这自然让他本就落后于赞恩的奔跑速度变得更慢了。 “看看你自己吧,愚蠢的家伙。”赞恩似乎并不急于追上维克,而是不断的在后面给着压力,“明明拥有着比我更加强大的力量,却只能被我追杀……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是啊,为什么呢? 精神恍惚的维克情不自禁的跟上了赞恩的引导。 “因为你始终无法舍弃你的弱小!” 无法舍弃……弱小? “看看你怀里的东西吧。”赞恩说道,“那到底是什么?只不过是一坨烂肉。” 维克低下了头,看着怀中的伊薇娜。 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让维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许久以前,在那屠夫的家里。 屠夫案板上的,也是这样的,一块又一块的“烂肉”。 “但你却要为这样一坨烂肉搭上性命,被更为弱小的我杀死。”赞恩大声道,“圣徒啊!你认为这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在恍惚间,维克的大腿被赞恩击中了,他一个趔趄向前摔去。 但以他现在的身体,正面摔倒的话绝对会将怀里的伊薇娜压死,他只能硬生生的在空中转了个圈,用自己那满是伤口的后背着了地。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后背在地面上摩擦了十几米才停了下来,于是整个后背都变得血肉模糊。 赞恩踩在维克用鲜血磨出来的痕迹上,缓缓的向他走来,同时嘴里还在说着。 “看吧,你真的要为了这样一坨烂肉而被我杀死了。”他笑着说道,“明明我比你更弱,明明你才是更应该活到最后的人,所以……你真的甘心吗?就这样死掉。” 是啊……他真的甘心吗? 维克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 我真的要为这样的人而死吗? 他的眼中闪过了迷茫。 而这份迷茫被赞恩看在了眼里,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从刚才他就已经从维克的身上感觉到了,那属于头儿的气息。 头儿正在苏醒。 这家伙过多的使用了头儿的力量,让头儿的意识愈发的清晰了。 只要再加一把火,大事可成了。 赞恩的笑容更盛了。 “想想看吧,圣徒。”他轻轻的说道,“我们根本就不需要闹成这个样子,他们才是案板上的肉,但我们不是……我们是猎食者,最高贵的猎食者,猎食者并不应该为了这样的烂肉而自相残杀,不是吗?” 维克抬起了头,看见赞恩向他伸出了手。 “回想起一切吧,圣徒。”赞恩说道,“然后,回到我们这边来吧,和我们一起……创造新的世界。” 维克迷茫的看着赞恩。 他仍旧有很多东西想不清楚,但却觉得赞恩说的没错。 是啊,他不应该死在这里。 他比所有人都要强,他应该去创造新的世界,而不是应该去送死。 ……对,他不能死。 所有人都可以死,但他不能死。 维克慢慢的抬起了手,向着赞恩伸去。 这一过程中,手在一点点的变长,试图化为爪子,沉寂了许久的电光再次跃上了银色的鬃毛,伤口也在愈合。 只要握住了那只手,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这样想着。 而也就在这时,脑海中又有一道声音炸响。 “你不是狗!也不是怪物!” 维克伸出的手停住了。 疯长的鬃毛迅速消退,跃动的电弧随之平息。 在赞恩的注视中,他收回了手,用颤抖却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是猎人……不是怪物。” 世界安静了下来。 赞恩一点点的眯起了眼睛。 “这样啊。”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再次伸出了爪子,“那可是真是太遗憾了。” 维克紧紧的抱住了伊薇娜,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但死亡并没有到来。 “还说自己是猎人,猎人都是这么容易就开始等死了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 维克猛地睁开了眼睛。 月光之下,白维正优哉游哉的站在他的面前,脚下踩着赞恩。 赞恩的脑袋上顶着白维的那把锯齿刀,鲜血和脑浆正止不住的从锯齿刀的缺口里涌出。 维克呆了一会,立刻激动了起来:“乌鲁!” “你都不愿意叫我神甫大人了吗?” 白维优哉游哉的搓了一把火丢在了赞恩的尸体上,在火焰燃起的时候,他收回了锯齿刀,而后伸了个懒腰。 “今晚就到这里吧。”他笑着对维克说道,“回家。” (本章完) 第275章 进入祭祀场的猎人们 第275章 进入祭祀场的猎人们 “伊薇娜,你是个好孩子,要去做正确的事情。” 在被赞恩打伤昏迷了以后,伊薇娜的脑海中就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但伊薇娜却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谁对她说的。 是祖母,还是那个……野火教徒? 她到底是谁? 迷迷糊糊间,伊薇娜听到有人在说话。 “乌鲁神甫,圣女小姐会好起来吗?” “当然了,别小瞧我的莱茵法术,小子。” “可她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因为她在装睡啊。” “……不能吧?” “不信的话你就舔她一下。” “舔一下她就能醒来了吗?” “那就要看你舔的地方对不对了。” 原本还疲惫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的伊薇娜突然就有了力气,强撑着将眼睛睁开,接着便看到维克坐在一旁思索着什么,立刻发出了声音。 “我……醒了。”她颇为艰难的说道,“不需要你们叫了。” 见伊薇娜醒来了,维克很是高兴的说道:“你没事就好了,伊薇娜小姐,昨天晚上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心跳都快要停了。” 伊薇娜逐渐回过了神来,发现她正躺在勇气之殿的后门,也就是那两杆长枪的正下方。 维克正坐在她的身边,而白维则是站在门旁,优哉游哉的把玩着手中的锯齿刀。 而勇气之殿的后门已经被打开了,温暖的阳光就这样直接的照了进来,驱散了昨夜的阴霾与黑暗的同时,将通往下一个神殿的道路展现在她的面前,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个噩梦。 但伊薇娜知道,那并不是噩梦。 于是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伊薇娜的眼睛仍旧黯淡了下去。 “我背叛了你们。”她看向了站在门边的白维,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是受到他们的指使前来接近你们的……准确的说,是接近维克。” 听伊薇娜这样说,白维收起了手里的锯齿刀,似笑非笑的看着伊薇娜。 “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过的话吗,圣女小姐。”白维说道,“不管是人还是神,死了就是死了,是没有办法复活的。” 伊薇娜的瞳孔微微一凝:“你都知道了?” “这小子告诉我的。”白维示意了一下维克,“昨晚他就在一旁看着,目睹了全部,然后还在不断的折磨我。” “折磨你?” “是的,在给你求情。”白维懒洋洋的说道,“让我不要找你算账。” 伊薇娜下意识的看向了维克,维克则是挠了挠头说道:“毕竟那个时候的你是想要救我的,所以我才觉得……” “这些话可以路上再说。” 白维打断了维克,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枚野果丢给了伊薇娜,就像昨天伊薇娜丢给他们一样。 伊薇娜堪堪接过后,就听白维说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这是什么?”菲格看着面前一滩仍有活性的烂肉,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们的吞噬者?” 话音刚落,他麾下的骑士便立刻上前开始检验,没过多久就有了答案。 “是的,主教大人,这就是我们的吞噬者。”骑士回答道。 “果然已经追到这里来了。” 菲格看着面前的场景。 尽管身为主教的他已经足够见多识广,但眼前的画面仍旧让他感到些许的不适。 到处都是残肢、腐肉。 地面上是数不清的划痕,那宽度像是用手指一点点的抠出来,里面还盛着黑红色的血液,血液上飘浮着无数昆虫四分五裂的尸体。 菲格注视着离他最近的一道血池,两只前来觅食的乌鸦在吃了两口血池上飘浮的血肉后,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的互相攻击起来。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血池上便又多出了两具四分五裂的烂肉。 这确实是他们的吞噬者。 吞噬者是杀不死的,哪怕被碾碎了,就只剩下一点肉沫都能靠着进入其他生命体“活”过来,再次展开对维萨斯力量的“追寻”。 但问题是,那两只乌鸦在吃下吞噬者的血肉后并没有合二为一的去追踪尸块,而是开始了厮杀。 很显然,这里的惨状就是无数分裂的吞噬者在经过不断的内部厮杀后造成的。一群杀不死的怪物,在不断的被打烂,重塑,接着厮杀,简直就像是永动机。 可这并不正常! 因为这就像是它们将刻在细胞深处里的怨念,由维萨斯改成了它们彼此。 这怎么可能? 它们可是诸神的怨念产物,谁能改写它们的怨念? 菲格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要知道他手里最强的牌,除了他自己外就是吞噬者了。 但是现在吞噬者出了问题。 看来这个地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个骑士匆匆走来,表情很是难看。 “主教大人,我们发现一个……很诡异的状况。” “直接说。” “我们发现一串脚印,从这里离开的。” “是吞噬者的?” “不。”骑士低声说道,“从脚印的分布来看,是还有理智的……人类。” 菲格的瞳孔微微一凝。 人类?! 从吞噬者的无尽厮杀中离开的……人类?! 还没等菲格提出疑问,骑士再次说道。 “而且根据我们的检测,他的身上也含有大量的吞噬者气息。这简直就像是……他把这里的吞噬者吞噬了。” …… 阿贝克一瘸一拐的走着,喘息声在一点点的加重着。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但却不知道具体出在哪里。 “维萨斯!维萨斯!维萨斯!” 额头上的那张嘴在不断叫嚷着,眼睛右边的嘴在叫它安静。 左边的嘴一言不发,但却在突然间张开,呕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肉块。 阿贝克随手接过了肉块,用鼻子下的嘴咀嚼着。 他一边吃,一边思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这个问题太复杂了。 但是没有关系,他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只要找到下一个尸块就可以了。 他掌心的鼻子已经嗅到了对方的味道。 快了,就快了。 想到这,他脸上的六张嘴一同露出了笑容。 …… “是的,他们给我开出的条件就是让我的祖母复活。”伊薇娜低声说道,“我相信了他们。” 眼下三人又开始了赶路。 虽说伊薇娜和维克在昨晚被救下后根本就没有休息多长时间,但还是被白维催着上路了。 维克还好,他只要不被当场打死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但伊薇娜就没有那么好的身体了。白维会的莱茵法术也就只能将她的伤治好,但精力却是无法立刻恢复的,所以维克直接背着她走,节省了力气的伊薇娜自然也就能够更好的回答白维的问题了。 “听起来就是很荒谬的事情,但你相信了。” 伊薇娜沉默了一会,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是的,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性真的很低,但我还是……” “可伊薇娜小姐的祖母真的活过来了。”维克打断了伊薇娜的话,对白维说道,“我亲眼看到的,就坐在轮椅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维从维克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紧张。 很显然,对于死而复生这一敏感话题,维克也很在意。 白维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伊薇娜。 “你是怎么认为的呢?”他笑着说道,“你觉得那是你的祖母吗?” 伊薇娜有些犹豫:“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她各个方面都和我的祖母一样,包括气味。”伊薇娜低声说道,“甚至一些小习惯也是一样的,除了我和祖母外,按理说没有人会知道这些,而且……” 伊薇娜又回想起了昨晚“祖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表情很是痛苦。 “我真的……分不清。” “嗯,分不清就暂时别分了。”白维能够看到伊薇娜脑海中的画面,也知道这对于一个被祖母一手带大,几乎没有离开过深山的小女孩到底有多么大的冲击力,“能让你这么痛苦,至少也说明那帮家伙在这方面确实有一手。你刚才说过,他们是让你分阶段把你祖母的肉……我是说,身体分块送过去吗?” 伊薇娜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他们说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需要祖母的身体,但又不能一次性就交给他们。” “嗯……我就不问你‘你就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吗’这样的废话了。”白维说道,“还是聊点其他的吧,你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们的吗?” 伊薇娜摇了摇头:“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伊薇娜说道,“祖母离世的很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所以我知道的东西其实也不多。”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和你的祖母也为很多猎人指明道路,让他们到祭祀场里继承力量。”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记得维克昨天和你提起的老猎人吗?” 伊薇娜想了起来。 昨天见面的时候维克就已经告诉过了自己,他在来这里之前遇到了一个真正的老猎人,那个老猎人告诉祭祀场的传承早已断绝,现在的猎人都是由彼此之间血液相传来继承的。 对于这个消息,昨天的伊薇娜还没怎么在意,毕竟那时的她全身心都放在该如何欺骗维克上,对于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怎么思考,直到现在才回想起来。 “不可能。”伊薇娜的说法仍旧和昨天一样,“那个老猎人在骗你。” 而维克的回答也和昨天一样:“不可能!莱恩先生是好人!” 两人差点又要将昨天的对话重复一次,好在伊薇娜意识到了这点。 “我并没有欺骗你们。”伊薇娜认真的说道,“虽然我并没有正式指引过猎人,但在我很小的时候,看见过祖母的指引。” “你的祖母指引过猎人?” “当然,而且不止一次。” “你确定他们是猎人?” “不然还能是什么人呢?只有猎人才会来这里。”伊薇娜说道,“而且他们都和维克一样。” 维克有些惊讶:“和我一样?” “是的。”伊薇娜点了点头,“他们都带着猎犬。” 维克怔住了。 而维克的停顿让伊薇娜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立刻说道:“我并没有骗你,我看到过很多次,来到这里的猎人都是自带猎犬的,我还记得我还给他们的猎犬喂过吃的。” “我并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维克下意识的想要挠挠头,而后发现自己因为背着伊薇娜,根本抽不出双手,便对伊薇娜说道,“你能帮我挠挠吗?” “……啊?” “我抽不开手,脑袋有点痒。”维克说道,“耳朵上面一点,谢谢了。” “……哦。”伊薇娜有些无语,她伸出手帮维克挠头的时候,突然有些幻视。 仿佛这一刻她又回到了许多年,那时跟在祖母身后的她逗弄着猎人们带来的猎犬,也是这样挠着它们的耳朵。 一时间,伊薇娜又有些伤感了,直到白维再次出声:“所有的猎人都带着猎犬?” 伊薇娜回过神来:“是的。” “没有例外?” 伊薇娜摇了摇头:“没有。” “你确定吗?” “当然。”伊薇娜很笃定,“没有例外。” “这样啊。”白维慢慢悠悠的说着,“也就是说,那些猎人和猎犬都是在你祖母的指引下进入了祭祀场,去获取猎人的传承吗?” “是的。” “那么之后呢?” “之后?”伊薇娜不明白白维的意思,“什么之后?” “进入祭祀场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吧?” “当然。” “那么得到了传承后的猎人们回来了吗?”白维看着伊薇娜的眼睛,“你还记得吗?” 伊薇娜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当然”,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因为她竟然找不到这样的记忆。 她只记得猎人们进入祭祀场的场景,但却怎么也想不起猎人们从祭祀场返回的画面。 就好像……他们都没有从里面回来一样。 仿佛这一条路是单向的。 就在这时,白维突然抬起了头:“到了。” 维克和伊薇娜都看向了前方,一座新的神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信任之殿。”伊薇娜轻轻的说道。 (本章完) 第276章 这是我和祂的博弈 第276章 这是我和祂的博弈 “信任之殿吗?”白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首先是勇气,其次是信任,也就是说森罗之神最看重的就是这两样东西咯?” “是的。”伊薇娜点了点头,“森罗之神认为,勇气与信任是猎人最为重要的品质。” “这也太正能量了。”白维笑着说道,“光听这两样,谁会想到竟然是由大众认知中的邪神所提出来的呢?” 听白维这么说,伊薇娜显得有些不悦。 “邪神不邪神的,只是你们外乡人的说辞罢了。”作为森罗的最后一位圣女,伊薇娜在潜意识里还是会维护一下自家神明的,“当森罗之神健在的时候,这片土地和外界并没有任何的不同,现在的混乱全都是由后来的野火教徒搞出来的。” 白维笑了笑,并没有和伊薇娜这个落魄小圣女争辩些什么。 事实上,这片土地被认定为邪教的领域并不是森罗之神逝去后的事情,而是祂还活着的时候。 “所以这次的试炼又是什么呢?” 维克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伊薇娜,显然通过上一个试炼给了他很大的自信。 “这个嘛……”伊薇娜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进去就知道了。” 于是维克放下了伊薇娜,上前推门。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门被推开,森罗之神的神像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不过这一次祂并不是在勇气之殿时的战斗姿态,而是像个天秤般摊开双手,两条铁链从手的两侧垂下,分别落在神像两侧的两扇暗门前。 “这是什么?” 维克捡起了其中一条铁链,却怎么也看不明白的挠了挠头。 伊薇娜还没来得及解释,白维便走到了另外一条铁链前,将铁链拿起,笑着说道:“我猜是将这锁链绑在身上,然后进入对应的房间来完成一些事情……是这样吗,圣女小姐?” 伊薇娜点了点头,而后也走上前,将其中一扇门推开。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能看到一条笔直的,宽度不到半米的,如横梁般的小路从尽头延伸而来。 至于小路的两侧则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伊薇娜随手捡起了一块小石头,往面前一丢。 石头落入黑暗,却没能传来回响。 “掉下去会死。”伊薇娜简短的说道。 而原本还有些兴奋的维克在看到这一幕后也忍不住缩了缩头,蔫了一些,但他很快又注意到了手里的铁链,立刻问道:“那这链子就是为了防止我们掉下去的吗?” 伊薇娜点了点头:“是的。” 可还没等维克松口气,又听伊薇娜缓缓道。 “可一旦有一边的铁链成为保护链,那么另一端就会成为杀人链。” 维克怔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伊薇娜找来了几根木头,捆在了铁链中央,“这铁链是用来束在腰间的,当一边有人坠落时,它会立刻成为坠落之人的保护绳。但与此同时会触发某种机关,让另一边的铁链……这样。” 她猛地扯了一下其中一条铁链,而后另一条铁链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在骤然间收紧。 “咔嚓”一声。 数根木头被折成了两段。 “一方坠落,另一方死亡。”伊薇娜轻轻的说道,“唯有两方都不出意外,才能安全的走出整个通道,这就是信任之殿的试炼。” 维克已经呆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试炼。 手中的铁链链着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他人的性命。 这一刻,维克感觉手中的铁链异常沉重,沉重的快要让他有些拿不起来了。 “这就是信任的含义啊。”白维笑着说道,“很显然,在森罗之神看来,信任这种东西只是在嘴上说一说的话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必须用生与死来衡量才有价值。” 说罢,白维又看向了伊薇娜。 “说起来,在勇气之殿的时候,你说过你在祖母的帮助下通过了试炼,那么这个试炼呢?你也尝试过了吗?” 伊薇娜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和我的祖母尝试过,但没有通过。” 维克立刻惊讶的看着伊薇娜:“啊?那你怎么还没死?” 还没等伊薇娜回答,维克又立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不对不对,如果是你掉下去的话,死掉的应该你的祖母才对……啊,难怪你的祖母死了。” 维克的话把伊薇娜气得牙痒痒,正要发火,就听白维笑着说道:“别在意,他不是故意的,只是紧张过头开始胡言乱语罢了。” 伊薇娜这才注意到维克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便抿了抿嘴没有深究了,只是解释道:“当时我和祖母并没有深入,也没有关上门,只是往里面走了十米左右后便停下来了。” 在伊薇娜讲述的时候,白维也在注视着她。 他看到了伊薇娜脑海中那个小时候,独自蜷缩在通道上痛哭着不敢前进的自己,很显然,这个经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的祖母应该是你在这世界上最信任人了吧。”白维笑着说道,“你都不惜为了让她活过来而走上歧路,但即便是这样,你也无法与她一道通过这道试炼吗?” “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了,而且……”伊薇娜先是试着为自己辩解,但话说到一半又意识到在这种时候为自己辩解没有任何的意义,便在犹豫了一会后点了点头,“是的,这确实很难。而且当时我和祖母还是开着门并没有走多远,只是体验了一下这个试炼而已。正式的试炼需要将门关上,在里面走上几百米。” 伊薇娜指着面前那完全看不到尽头的通道。 “祖母告诉过我,这里面没有任何的光源,也听不到另一边说话,唯一能够听到的就只有铁链摩擦的声音。”伊薇娜低声说道,“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办法和另一边的人交流,一旦出事了,那就……真的出事了。”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维克就止不住的吞着口水。 他现在觉得,和信任之殿的试炼比起来,勇气之殿的试炼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生死掌握在最信任之人的手中啊。”白维感叹了一声后走上前,看着眼前幽暗的通道,笑着说道,“我想想看,既然这个试炼就是给猎人准备的,那么肯定不会是让两个猎人同时进入,因为两个猎人之间再怎么样都不会有那么高的信任。所以说,这是为了猎人和猎犬而准备的咯?” 维克怔了怔神,而一旁的伊薇娜则是点了点头。 “是的,信任之殿强调的并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更多的是猎人对自己狩猎的伙伴,也就是猎犬之间的信任。所以这其中的一面确实是为了猎犬而准备的。” 白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也就是说,对于猎人而言,这还不是将性命交在其他猎人手里,而是交在自家猎犬手里……嗯,把命交给狗,这辈子都有了。” 一听到“狗”这个词,紧张至极的维克仍下意识的反驳道:“阿德是狼。” “对对对,阿德是狼。”白维再次看向了维克,“怎么样,回想起什么了吗?半个月前你和你的小狼通过这个试炼了吗?” 维克愣了愣后才猛地回过神来。 是啊,半个月前他和阿德来过这里。 但他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维克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想不起来。” “嗯……没关系,可能是要进去以后才能想起来。”白维笑着问道,“怎么样,要进去吗?” 维克紧紧的抿着嘴。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选择,都已经到了这里,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难道就要放弃吗? 但问题是,如果是像是勇气之殿那样只要自己下定决心就可以了的试炼,再来几个都没有关系,现在的维克觉得自己已经不会犹豫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是这个试炼,他的失误只会害死另一边的人,那么他很难不去犹豫。 但还是那句话,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要进去的。”维克下定了决心,同时认真的看着白维,“请您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白维笑着说道:“当然了,我愿意相信你。” 白维的信任让维克感觉心里一暖,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听他慢悠悠的说道。 “不过我是个瘸子,这种试炼对我来说还是太不友好了,所以我决定在外面看着。” “……啊?”维克满脸懵逼。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白维便将手中的铁链放在了伊薇娜的手里。 “你不是一直很遗憾自己没能通过这个试炼吗?”白维笑着说道,“现在弥补这一遗憾的机会来了。” “……啊?”伊薇娜同样懵逼。 …… 祭祀场的最深处。 一个如山岳般庞大的躯体蜷缩在最后一尊森罗神像上,像是在进食,又像是在安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 维克和伊薇娜各自在门前站定,腰间绑上了铁链。 是的,伊薇娜最终还是同意了与维克一同参与试炼。 而说服她白维也并没有什么功夫,就只是指着维克说了句“他已经是你们森罗最后一个猎人了”以后,伊薇娜就同意了。 或许在她看来,这就是森罗最后一个猎人以及最后一代圣女的最后一次“朝圣”吧。 毕竟和祖母守了一辈子的祭祀场,要是直到彻底消亡都不知道守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未免也太过凄凉了。 “圣女小姐。”在系好铁链后,维克转头看向了伊薇娜,“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摔下去的。” 伊薇娜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嗯嗯嗯……那就好。”维克不断的挠着头。 他很紧张。 如果另一端是白维的话,他或许还没有那么紧张,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白维是无所不能的,即便自己真的不小心失足了,以白维那神鬼莫测的能力,也绝对不会死在一根小小的铁链上,哪怕这根铁链是来自于森罗之神的。 但对象换成伊薇娜的话…… 维克不断的看着伊薇娜那纤细的腰。 毫无疑问,一旦那条锁链启动,伊薇娜会立刻被折成两段,谁也救不了她。 所以,在纠结了半晌后,维克还是鼓起勇气对伊薇娜说道:“圣女小姐,如果你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我是说……觉得我要摔下去了的话,请先我一步跳下去吧,这样一来……”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维克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伊薇娜厉声打断了,“也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维克怔了怔。 伊薇娜指着面前的道路说:“祖母告诉过我,这条路本身并不难走,哪怕没有光源,只要足够小心也是能够走完的,它最危险的点并不在这条路的本身,而是在人的念头。” “人的念头?” “是的。”伊薇娜低声说道,“一旦你有了刚才那样的想法,那么就会不断的往这方面去想,在那样的环境下,这样的想法会把人逼疯的,然后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伊薇娜闭上了眼睛。 她这是在现身说法。 她很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在崩溃至极下她到底有过怎样疯狂的想法,哪怕另一边的人是她的祖母。 所以,伊薇娜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来一遍了。 伊薇娜睁开了眼睛,对维克说道:“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只需要完全相信对方,然后一路走到底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或许是被伊薇娜的情绪所感染到了,维克在短暂的愣神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而后一马当先的走上了面前的通道。 铁链不断的拉长,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像是被黑暗吞没了一样。 旋即,那一侧的门也缓缓合上了。 现在……轮到我了。 伊薇娜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进入的时候,突然感觉腰间一松。 她低下头,发现铁链已经被取了下来,正被白维拿在手里。 “好了,在外面等着吧。”白维笑着将铁链系在了自己的腰上,“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圣女小姐。” “接下来,是我和祂的博弈了。” (本章完) 第277章 选择 第277章 选择 维克的一腔热血并没能维持太久,当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一切归于黑暗的时候,他那热忱的心就像是被迎面浇上了一盆凉水似的迅速冷却了下来,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 黑暗和空荡是这里最为直观的感受,每走一步发出的脚步声以及拖拽着锁链的声音都在这份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着。 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又仿佛到处都是人。 维克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没事的”后才继续出发。 失去了光源自然就不能走的像先前那样随意了,必须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行。 半米的通道说宽也不算宽,说窄也不算窄,只要足够小心的话,是完全可以安稳的走到另一边的,完全不需要担心。 维克这样想着。 只是还没走两步,维克的全身上下便都被冷汗浸透了。 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每往前走一步都需要先用脚探一探边界在哪里,以免踩空,这让维克很没有安全感。 要不然还是…… 维克思索了一下,而后鬼使神差般的俯下了身,用四肢着地。 刹那间,安全感回来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 维克感到十分开心,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式,甚至还想着要不要现在折返回去把这个方法告诉伊薇娜。 但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有人对他说。 “不要再往前了,阿德。” 维克的身体顿时一僵,那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的话语让他汗毛直立。 “谁!” 他大喊一声。 但发出的却不是言语,而是嘶吼。 …… 白维行走在黑暗中。 与隔壁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挣扎的维克不同,白维走的很安然,仿佛黑暗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当然也确实没有任何影响,他的眼睛足以看穿黑暗。 还没走两步,白维也听到有人在耳边对他说。 “不要再往前了。” 白维停下了脚步。 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我还在想有没有可能会和你联系上。”他笑着说道,“你还真的来了。” 那声音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寂静,仿佛之前听到的只是幻觉。 “装神弄鬼吗?”白维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不,不应该。” 于是他继续向前,令人牙酸的锁链拖拽声再次响起。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是谁?” “我是外乡人。”白维很是熟络的回答着,就像是在与一个许久未曾见过的老友聊天一般,“来自你不知道的地方。” 那声音又消失了,在白维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它才再次出现。 “这个世界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声音低沉,“外乡人,你不知道你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白维笑着回答:“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那声音再次消失。 他就像是一台反应迟钝的机器,永远无法第一时间对白维做出回应,只能等白维往前走几步,或者消耗了点时间后才慢慢的有所反应。 “你很狂妄。”他说道,“狂妄往往都建立在无知上,只有知晓一切的人,才会懂得畏惧。” “所以当初你才那么畏惧维萨斯?”白维挑了挑眉毛,“以至于最后连自家主人都丢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他停顿的时间要比之前更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以至于白维都怀疑他是不是掉线了的时候,声音才终于响起。 “你确实知道很多东西。”他缓缓的说道,“我小瞧你了,外乡人,既然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还敢来到这里,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这不是因为你还没有走完最后一步吗?”白维笑着说道,“我也不是傻子,如果你真的成神了,我肯定就不来了……至少不会在现在来。是吧,野火。” 野火并没有听出白维的弦外之音,他的反应确实很迟钝,只能听出字面意思。 “你觉得你能阻止我?” “我这不是正在尝试吗?而且还是很有效果的尝试。”白维笑着说道,“要不然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和我扯皮,而不是直接去找那个孩子呢?” 野火又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 “我必须承认,你确实很不凡,外乡人。”他说道,“你在我的圣徒的大脑里塑造了太多太多的身份认知,确实成功的推迟了他的觉醒过程,也阻碍了我的介入,但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他的声音一点点变大。 “他终究会醒来的,终究会想起自己是谁。他不是猎人,不是猎犬,也不是那个不愿意成为怪物的男孩,他是圣徒,终将要成为神的圣徒。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你所施加给他的所有身份认知都不过只是笑话。” “在神的面前,凡人只能俯首。” 白维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反驳,而是在野火说完后才像是转移话题般问道。 “你怎么看这个信任之殿?” “信任之殿?”野火有一瞬间的懵圈,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跳到这里了。 “是啊,信任之殿。”白维笑着说道,“这可是你的前任主人——森罗之神最看重的东西之一,作为最了解祂的存在,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白维的话让野火发出了一声冷笑。 “不过是笑话罢了。”他说道,“勇气?信任?多么悦耳,多么高尚。可惜,只有我知道祂为什么要强调这些。” “为什么呢?” “祂是想要制造一批无条件相信祂的疯子,能够随祂一同投入到永无止境的厮杀中,稍微退后的人都会先一步被祂诛杀。”野火低声说道,“祂厌恶着一切不敢去厮杀,不愿意去厮杀的人。如果祂有机会将整个世界拉入到一场绝对不会胜利的厮杀中,祂是绝对不会犹豫的,因为祂就是最大的疯子。” “听起来有些夸张了。” “外乡人,如果你真的知道祂的所作所为的话,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野火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祂会被另外几大神祇封为邪神吗?” “为什么?” 野火正想要回答白维,但也不知道是觉得这样一问一答过于被白维牵着鼻子走,还是这个答案让他都有所忌惮,所以他并没有再给出答案,而是冷冷的说道:“如果你真的有那个能力,就自己去找到答案吧,答案就在前面,但我劝你放弃,现在就已经是你最后的退路了。” “你是想说你的圣徒要醒来了吗?” 野火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勇气、信任。森罗之神将它们视作统御下属的工具,而你将它们视作森罗之神的谎言,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相信它们。”白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来试一试呢?看看这两样东西会把那孩子变成什么样子,是否会如你所愿。” 野火沉默了一会后才再次出声,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抹轻蔑。 “如果这就是你的底气,那么我会很失望,外乡人。”他说道,“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尝试的吗?看看你的脚下吧,外乡人,这就是现实。而且他也要发现这一切了。” 虽然一直都能够看到下方,但听到这句话的白维还是停了下来,搓了一团火焰丢了下去。 火球在黑暗中蹦蹦跳跳,照射出了下方数不胜数的枯骨。 属于猎人的枯骨。 最终火球消失在了黑暗中,先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这就是信任与勇气的真相。”野火说道,“你必输无疑,外乡人。” 白维笑了笑。 “那就拭目以待吧。” …… 刚才那是……我的声音? 在经过最初的惊慌后,维克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回想起刚才那让他不要再往前了的声音,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是他对阿德说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 是来自于半个月前的记忆吗? 维克感觉脑袋又开始痛了,就像是有把刀在从内而外的往外捅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躬起身子,如虾米般抱住了脑袋。 而这也牵动了腰间的锁链,顿时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但头痛的维克并没有注意到是自己牵动的,下意识的以为是另一侧的伊薇娜。 难道圣女小姐要摔下去了吗? 他心里一惊。 不不不,不可能的,圣女小姐很谨慎的。 维克这样想着。 但下一秒,脑海里便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为什么不会呢?” 维克怔住了。 “你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摔下去呢?” 维克紧紧的捂着脑袋,低声喝道:“你是谁?!” 那声音并没有回答维克,而是在自顾自的说着:“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 “……这很公平!”维克说道,“我的命在圣女小姐手里,她的命也在我的手上!” “那是因为你只知道向前,不知道背叛,或者说……反抗。”那声音说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为什么一定要是猎犬和猎人的组合吗?” 那声音顿了顿。 “因为猎犬只知道前进,而猎人知道背叛。” ……猎犬只知道前进,而猎人却知道背叛? “你到底在说什么?!”维克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谁!”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脚底的锁链绊了一下大腿,瞬间就将刚刚站起的维克绊倒。 在这半米的通道上绊倒可是要命的事情,维克立刻就往一侧的深渊栽去,他在大惊之色下用手攀住了通道,勉强的支撑住了身体,才没有直接掉下去。 但即便如此,他的半边身体都已经落在通道外了,而腰间的铁链也因为被瞬间拉长而发出了更为响亮的摩擦声。 “为什么不就此松手呢?” 维克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道声音。 “铁链会拉住你的。” 维克紧紧的咬着牙:“我为什么要松手?” “你已经闹出了动静。”那声音说道,“另一边的人已经感受到了,她已经知道你要掉下去了,也就是说,她知道你差点杀死了她。” 维克的表情一僵,而后大声道:“这些都是你的错!是你害的!” “哦?是吗?你觉得她会这样认为吗?”那声音带着戏谑之意的说道,“这通道里,明明就只有你一个人。” “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你啊。” “你胡说!” 那声音笑了笑:“与其纠结我是谁,不如好好想想要不要松手吧。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那边的人已经知道你差点杀死她了,那么现在的她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呢?让你再来一次,还是让你……永远没有机会再来一次?” “圣女小姐不会这样做的!” “是吗?圣女小姐不会这样做啊。” 那声音先是变小,小到让维克以为都要消失了的时候猛然炸响。 “就是因为这愚蠢的信任!我们才会毁灭!才会无端的赴死!才会不声不响的消失在黑暗中!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这加大的声音太过于突然,以至于维克差点没抓稳摔下去,而这么一动荡,铁链再次发出了声响,将震动传递到了另一面。 “看看吧!看看吧!在她的眼里,你又一次想要杀死她!”那声音说道,“她不会关注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不会去想你现在正在面临怎样的困境!她只会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要不要在你杀死她之前,先杀死你!其余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胡说!”维克也被逼急了,怒目圆瞪道,“圣女小姐不会想杀我,我也不会想杀她!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信任试炼!” “哦?是吗?”那声音突然变回了正常的语调,“原来你没有想杀死她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上去呢?” 维克怔住了。 “往前看看吧。”那声音轻轻的说道,“看看你的身体吧,它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维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艰难的抬起了头。 在一片黑暗中,他突然有了视野,看到了自己的双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双手一只还是属于人类的,而另一只已经完成了狼化,变成了强而有力的狼臂。 抓住通道边缘的,是那只单薄无力的人手,另一只强而有力的狼臂只是静静的搭在那里,宛若一只冷眼旁观的独狼。 “我就是你啊。”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不是从脑内,而是从……维克自己的嘴巴。 维克说道:“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本章完) 第278章 通过 第278章 通过 当意识到对话一直都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不可避免的从维克的心里涌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维克再次大吼,“为什么你能控制我的身体!?” 吼声中带着颤音,但很快又转为了平静。 “因为我就是你啊。” “你胡说!” 维克紧紧的咬着牙。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狼化,但狼化的部位却是完全不受控的,以至于维克必须要用一条属于人类的单臂来支撑这愈发庞大、厚重的身躯,自然是愈发的吃力了。 “真相总是难以接受的。”维克的嘴仍在自顾自的回应着,“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发现真相。” “……真相是什么?” “真相就是这所谓的信任,根本就是虚假的。”他说着,“他不希望让我们明白背叛,不希望我们知晓畏惧,他只希望我们向前,不断的向前。哪怕是在黑暗中,哪怕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我们依旧要向前,我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从。就像是这个游戏,被套上了锁链的我们根本就无法理解要是摔下去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另一边的,我们所信任的家伙只要一个失足就可以杀死我们。” “那是你!不是我!”维克继续大吼着,“我什么都知道!” “是啊。”他笑着,“所以我们才活到了现在,不是吗?” 维克怔住了。 在他这一愣神间,身体的狼化程度再一次加深。 仅靠一条手臂的他终于支撑不住,即便五根手指都已经在通道上划出了血痕,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往下坠落。 ……就是因为什么都知道,才活到了现在? 维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听到腰间的铁链正发出着刺耳的声响。 他向深渊坠落。 …… 白维静静的看着机关处的锁链猛地加快了速度,腰上的束缚感也在陡然间加大。 看起来,是另一边的维克出了事情。 这样下去,再过不到三秒,他的身体便会被锁链斩成两截。 也就是说他与野火的博弈,在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白维低头看着正在迅速收紧的锁链,就像是看着刑场上的犯人眼睁睁的看着断头刀落下。 于是他抬起了手。 虽然他不会死亡,但这具身体要是被毁在这里,那也会让他很头疼的,所以他决定抽身而出。 但是…… 白维微微眯起了眼睛,在经过了不到一秒的思索后,他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还是相信一下那孩子吧。 他这样想着。 而后“咣”的一声。 锁链在完全收紧前的最后一秒猛然停止。 那刺耳的杂音也消失不见,仿佛时间在此刻定格,留下的只有平静。 白维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腰部,已经被勒出了印子。 但……到底没有流出血。 白维露出了笑容。 …… “滴答”、“滴答”。 鲜血从维克的指缝中溢出,一滴滴的向深渊中滴落。 但维克并没有坠入深渊,他的四肢——不管是属于人类的部分还是属于银狼的部分都死死的抓进了墙壁里,他就像是一只壁虎,将自己的身体牢牢的镶嵌在了墙壁上。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起头,看向了机关的连接处。 在狼化双眼的帮助下,他很清楚的看到机关锁链并没有启动。 也就是说,圣女小姐没有出事。 维克抿了抿嘴,用半狼化的身体轻松的回到了通道上,而后就地躺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这次的动静太大了。 另一边的圣女小姐肯定已经与死亡擦肩而过了。 既然如此…… 维克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仿佛一个等待着审判的罪人。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腰间的锁链却始终都没有降下处决。 也就是说…… 维克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后咆哮出声。 这声咆哮要比之前的几次都更为嘹亮,仿佛是压抑到极致后的猛然释放。 “我赢了!是我赢了!”他对身体里的那所谓的“另一个自己”狂吼道,“你输了!是你输了!你说的东西都是假的!你是在骗我,是在骗我!” 维克就像是打赢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场战斗似的,已经想要开始发表胜利宣言了。 但是“另一个自己”并没有再说话,空荡的通道里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回声。 “怎么不说话了?!”他又追问了一句。 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另一个”自己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先前身体的失控感也没有了,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不。 维克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幻觉。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就算他再憨也不可能继续认为这是幻觉。 也就是说,确实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维克有些想不明白。 按照乌鲁神甫的说法,他的身体里很有可能有着阿德的一部分,所以他才时不时的就能以阿德的视角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可刚才那道意识既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阿德,那又会是谁呢? 难道那就是……圣徒? 维克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那个叫圣徒的家伙也藏在他的大脑里,时时刻刻的想要将他的身体夺走。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信任试炼本身的干扰。 但不管是哪个,维克都已经赢了。 想到这,维克又不免的感到了一阵澎湃。而没有具体的敌人,他便对着空气猛地挥了几拳,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无形的“另一个自己”给打趴下。 在那凌厉的破空声中,维克的心情更加好了,也更有动力了。 这时锁链的摩擦声再次响起,但维克知道这并不是机关启动了,而是另一侧的人,也就是圣女小姐再次开始了前进。 果然,圣女小姐没有事情! 他也不能在这里耗着了! 要赶快出去,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乌鲁神甫! 于是维克也再次开始了前进。 而接下来的路没有给维克带来任何的阻碍,他几乎是一路冲刺的将剩下的路走完。 当打开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木门,从那漫天飞舞的灰尘中看到光亮时,维克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 他出来了。 因为在极端的黑暗中呆了太长时间,以至于维克的眼睛还没能立刻适应光明,但他却没有闭上眼睛,甚至连一点点遮挡都没有,反而努力的睁大着,哪怕那阳光将他的眼睛刺的生疼,他也要睁着,也要尽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扇更为巨大的门,仿佛是一把将山谷隔断的巨刃,仍旧在阻挡着他前进的道路。 也就是说,他依旧没有离开信任之殿,没能打开前往祭祀场的通路。 但维克知道,信任试炼已经结束了,而他……通过了。 “干得不错啊。” 懒洋洋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维克怔了怔神后猛地转过头,发现白维正依靠在另一扇门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乌鲁神甫?你怎么在这……”维克还没来得及将问题问完,便看到白维的腰上正系着的锁链,在短暂的愣神后明白了一切,“乌鲁神甫,是你在和我一起试炼的吗?” “是啊。”白维笑着说道,“所以我才说,你干的不错嘛。” 维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眼睛酸酸的。 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吗? “是的,你已经完全理解所谓的‘信任’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 “圣徒啊。” 消失了许久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维克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了?”白维问道。 “我……”维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好像有人在和我说话,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维克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刚刚在通道里的时候,好像也有人在和我说话,可是,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维克愈发的急躁了起来。 “我想不起来了……该死,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先前的喜悦已经一扫而空,他不断的用手抓着脑袋,尖锐的指甲在头皮上抓出了一道道的血丝。 “我明明记着要告诉你的,明明记着的……” “好了,维克。” 在维克急得快要崩溃了的时候,白维突然走上前,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快了。”白维轻轻的说道,“很快一切的真相都要大白了,在此之前……先休息一下吧。” 也不知怎么的,在白维的安抚下,维克迅速的放松了下去,而后在阳光的照耀下,歪着头睡了过去。 白维则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纯银之狼,轻轻的说道。 “再睡个好觉吧。” “以维克的身份。” …… 伊薇娜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通道,首先是看到了那扇巨大的山门,而后才看到了正在山门前优哉游哉的等候着自己的白维。 “圣女小姐,没有试炼的通道你都要走这么久吗?”白维调侃道,“看来要是让你和这小子搭档的话,恐怕没走两步路你就要害死他了。” 伊薇娜抿了抿嘴,正想用“我身上有伤”来为自己辩解,但看到白维还瘸着一条腿,立刻找不到借口了,只能闷闷的回一句“下次我会快些的”。 这时,蹲坐在白维脚边小憩的维克也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怎么了,怎么了?” 伊薇娜看向了维克,总感觉有些微妙。 这小憩的姿势怎么和狗一样? 她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既然已经通过了信任试炼,你们就能拿到最后的钥匙了。” “最后的钥匙?” “是的,通往祭祀场的钥匙。”伊薇娜走上前,向着两人的腰摸去。 但并不是真的要摸他们的腰,而是他们腰间的锁链。 “咔嚓”两声,锁链被解下。 伊薇娜又是一顿操作,从两条锁链上各自取下了一小部分“碎片”,而后将其结合在一起。 “咔嚓”一声。 两个碎片结合成了一个印刻着森罗神像的符节。 “这就是最后的钥匙。”伊薇娜说道。 维克都看呆了,显然没有想到最后的钥匙竟然是这样的。 “这个……你为什么不在开始试炼前就拼起来呢?”维克忍不住问道,“这样我们就可以跳过这个试炼了吧?” “跳过试炼怎么行呢?”伊薇娜认真的说道,“祖母曾告诉过我,试炼的每一步都有着严谨的步骤,一旦哪个步骤出了差错,那么钥匙就有被毁坏的可能。” 维克挠了挠头:“可你这步骤看起来也不是很严谨啊。” “……反正这是祖母告诉我的。”伊薇娜嘟哝道,“我也怕出差错啊,而且我好歹也是森罗的圣女,总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吧。” “好了好了。”白维笑着说道,“就当是给森罗之神最后一点面子吧,毕竟死都死了。” 伊薇娜嘴角微抽,强忍住了指责白维“这是在亵渎”的冲动,老老实实的将符节交给了他。 而白维将符节接过,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后,又递给了旁边的维克。 “你来开吧。” 维克愣了愣神,下意识的指着自己:“我可以吗?” “别忘了,你才是森罗最后的猎人。”白维笑着说道,“而且,你所追寻的真相就在那扇门后面了,所以你真的要让我来吗?” 听了白维的话,维克眼中的犹豫一点点的消失了。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从白维的手中接过了符节。 那一瞬间,他又看到了自己。 看到自己手持着符节,满脸都是笑容。 “我们成功了,阿德!”自己大声说道,“我们就只差最后一步了,我们就要做到了!” 维克立刻意识到这是半个月前记忆。 也就是说,半个月前他和阿德也通过了信任试炼。 是啊,他和阿德怎么会通不过信任试炼呢? 所以最后的真相,就只剩下了…… 维克转过了头,看向身后那磅礴的,仿佛要将世界一分为二的巨门。 他走上前,将符节按进了巨门的凹槽里。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巨门缓缓打开。 (本章完) 第279章 晚上好啊,门牙先生 第279章 晚上好啊,门牙先生 最后一道大门打开了。 维克终于看到了如同梦魇般在他心头环绕了半个月的祭祀场,而后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这是……” 眼前是个坐落在山谷里的,极为恢弘的建筑。 它看起来像是个制作精良的钟表,又像是个脉络复杂的迷宫,入眼的满是古怪的建筑和石碑,以及各式各样的猎人雕像。 这些东西分布在这一庞大迷宫的各个角落,他们没有办法一眼看完。 “这就是祭祀场啊……”一旁的伊薇娜也忍不住发出了感慨,惊讶得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白维瞥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也就是说,你在这里守候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还是靠着我们?” 伊薇娜顿时涨红了脸,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又找不出理由,憋了半天就只憋出一句:“我是十几岁,不是几十岁!我还没有那么老!” “也是啊。”白维摸了摸伊薇娜的后脑勺,“说到底也只是个小鬼啊。” 伊薇娜有些不高兴:“说的你好像很大一样。” “也不是很大吧。”白维似有似无的笑着,“也就是你祖母活着也要被我叫小鬼的地步。” 伊薇娜顿时一滞。 稍微戏弄了一下小圣女后,白维又听到了维克的声音:“这就是祭祀场吗,我是说……全部都是?” 也不怪维克惊讶。 因为这个祭祀场的占地面积足有数万亩,一眼都望不到头,显然与维克想象中的“推开门就是真相”有所差别。 “是的,全部都是。”伊薇娜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真正的进来过,但她的祖母肯定告诉过她这里的大致情况,所以她再次站了出来,履行圣女的职责,“祭祀场是森罗之神在人间的居所,自然是要有气势一些的。” “呃,可森罗之神不是已经死了吗?” “所以这里已经是停尸间了。”白维笑着说道。 伊薇娜恶狠狠的瞪了白维一眼。 真是可恶的异端,天天在这里亵渎她的神明……但她偏偏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毕竟自家神明确实已经死了。 维克对于森罗之神到底如何了并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还是接下来该怎么做,毕竟这祭祀场确实是太大了。 “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啊?” 伊薇娜说道:“这里是森罗之神在人间的居所,也是祂赐予猎人力量与传承的地方。但该赐予什么样的力量并不是由祂来选择的,而是由猎人来选择的,所以猎人在什么地方祈求,祂就会降下什么样的力量。” 维克还没有搞明白,但白维帮伊薇娜解释了:“也就是说,祭祀场不同的地段对应着森罗之神不同的力量,或者说权柄,是这样吗?” 伊薇娜点了点头。 维克则是挠了挠头:“我不太明白。” “嗯……那就跟我来吧。”伊薇娜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后,指向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尊猎人雕像,“我们去那里。” 在他们的视角中,那一尊猎人雕像离他们并不远,伊薇娜觉得走个几分钟应该就能到了。 但当他们真的进入了祭祀场后,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看山跑死马”。 虽然也没有真的到跑死他们的地步,但那看着只有几分钟的雕像,也是硬生生的走了大半个小时才抵达。这不禁让维克有些犯嘀咕,不知道全部走完要多久。 “到了。”伊薇娜来到了雕像下,看着雕像座下那古怪的字符,而后慢慢的念了出来,“这是……血引。” 血引? 维克抬起头看着雕像。 雕像的猎人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但环绕在他手边的却并不是武器,而是血。 而血像是被牵引而出的丝带一般悬浮在猎人的身边,而血的末端则是火焰。 以血噬火。 维克顿时想起了什么,很是激动的说:“莱恩!这是莱恩的能力!” “莱恩?”伊薇娜还记得这个名字,“你是说你之前遇到的那个老猎人吗?” 维克连连点头:“他就可以点燃自己的血,我亲眼见到的。” “那就是了。”伊薇娜也点了点头,“这就是血引,也是猎人们最容易获得的能力,只要来到这座雕像下向森罗之神祈求,就能得到这一能力。” 伊薇娜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雕像做了个祈祷的姿势,但很快就松开了手。 “但我不是猎人,不能获得这一力量。”她看向了维克,“你要来试一试吗?” “呃,试了会怎么样?” “你会得到这一力量。”伊薇娜说道,“但代价是有可能无法得到其他的力量。” “这是为什么?” “因为凡人之躯不可能承载太多神明的力量。”伊薇娜简洁的解释道。 “这样啊,不过这一份力量我也应该有了才对,毕竟我继承了莱恩先生的血。”维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苦恼,“但我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莱恩先生没有告诉过我。” “呃……”伊薇娜也犯了难,“这我就不知道了,祖母没有告诉过我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维克感到有些沮丧,毕竟他已经成为了猎人,却无法使用猎人的能力。 不过这沮丧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维克还没有忘记自己是因何而来的。 但他很快就迷茫了起来,因为这里就是祭祀场了。 真相呢? 阿德呢? 他仍旧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最终他求助性的看向了白维,仿佛在他的心里,白维能够帮他解决一切问题。 但这一次白维的回答却是:“你已经到地方了,接下来的答案就该你自己寻找了。” 维克怔住了:“我自己?” “是的,真相就在这里了,不是吗?”白维说道,“最后这一步,我不能再帮你了。” “可是……”维克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我还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那就想起来。”白维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那些东西就在你的大脑里,好好想一想吧,半个月前你来到了这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做出了什么决定,最后又去了哪里。” “我……”维克张了张嘴,却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白维却没有再给出答案了,而是看向了伊薇娜。 “圣女小姐,接下来的答案就由你带着她去寻找吧。” 伊薇娜也怔了怔:“我?” “是啊。”白维笑着说道,“这里可是你的祖母为之付出一生的地方,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知道。” “我是说,亲眼去看。” 伊薇娜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了一丝动摇。 很显然,白维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 是啊,祖母一直守侯着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真的很想知道。 但伊薇娜并不像维克那么愣,从白维的话中她听出了什么,立刻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行动了吗?” 在伊薇娜的提醒下,维克也反应了过来,立刻看向了白维。 “嗯,我要晚一步了。”白维说道,“你们先走。” “……看起来不像是要拉屎。” 白维笑了:“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也不知道为什么,维克的心更慌了:“是因为敌人吗?我可以留下来帮您,或者在前面等您!” 维克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感觉这一次的分别和之前的几次都不一样。 似乎很难再见面了。 “维克。”白维平静的说道,“阿德还在前面等你,不是吗?” 维克的表情僵住了。 “放心好了,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白维笑着说道,“很快的。” …… 维克与伊薇娜离开了。 白维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期间维克不断的回头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舍。 “这小鬼也感觉到了什么啊。”白维自言自语着,“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反应,啧啧啧,迟钝了这么久突然的敏锐了起来。” 白维顿了一下,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同时在心里想着。 刚才是不是该好好的道个别呢? 毕竟,要是如果白维的计划没有出错的话, 这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白维抬起头看着因为太阳下落而迅速变得灰暗的天空,轻声道:“再见了,维克。” 维克已经走远了,听不到他的这句话了,能够回答他的就只有逐渐加大的风声。 白维在风中等待着,竟也像是一尊雕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突然的转过了头,微笑着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黑影。 “晚上好啊。” 白维轻笑着说道。 “门牙先生。” …… “信任之殿。” 菲格看着眼前的神殿,嘴角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笑容。 “先是勇气,再是信任。这位森罗之神还真是如传闻那般不安分。” 眼下,莱茵的队伍已经来到了信任之殿前。 根据他们的情报,只需要穿过这座神殿,就能到达森罗的祭祀场。 那个曾经的神之居所,现在的神之陵墓。 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外神的领域。 而他菲格,莱茵的大主教,将以征服者的姿态降临。 毫无疑问,这将是他出生以来的最大荣耀,这足以让他名留青史。 想到这,菲格的心情十分愉悦。 这时下属有些不解的问道:“主教大人,我不明白。森罗之神倡导的是勇气与信任,那为什么会被打为邪神呢?” 这本是机密,但心情甚好的菲格并不吝啬自己的解答。 “很简单,因为祂倡导的勇气与信任都只为了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 “是的。”菲格微微颔首,“那就是重生。” “您是说森罗之神想要重生?” “是的,但重生的目标不是祂自己。” 下属微微一愣:“不是祂?那又是谁?” 菲格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森罗神像,轻轻的说道。 “维萨斯。” …… “所以我们该去哪里呢?” 虽然从白维的身边离开了,但伊薇娜和维克依旧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特别是伊薇娜,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存在的意义就是守侯着这片森罗之神最后的领地,但当真的到了这里的时候,她却十分的无措,只能看向维克。 但维克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呆呆愣愣的,似乎仍旧没有从与白维的分别中走出来,伊薇娜喊了好几次他的名字,他才后知后觉般的抬起了头。 “我也不知道。”维克低声说道,“乌鲁神甫说阿德就在前面等我,但是……” 他看着前方数条岔路,只感觉到陌生。 “我并没有闻到它的味道,也没有再想起些什么。”他说道,“如果我什么都没有想起,什么都没有找到的话,乌鲁神甫……会不会对我失望呢?” 伊薇娜看着茫然的维克,突然间,她想起了祖母许久之前告诉过自己的圣女的职责。 那就是为迷茫的猎人指引前进的道路。 那时的伊薇娜始终无法明白这个职责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指路的话,在路口弄两个标识的效果不是一样的吗? 为什么非要她们呢? 但这个时候伊薇娜明白了,她走上前,轻轻的抓住了维克那微微颤抖着的手。 “别着急,我们慢慢来。”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像是春日里吹在湖面上的微风,“总能想起来的,来……看这个。” 伊薇娜拉着维克蹲了下来,拿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着。 “我没能记住祭祀场里所有的猎人雕像,只知道其中几个。”伊薇娜低声说道,“不过半个月前,我将这些雕像的位置都告诉过你,所以你很有可能就是去的这些地方,先前的那个引火雕像你已经去过了,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就可以先排除了,那么接下来的就只剩下……” “拥有最为强大的破坏力,能够掌控雷霆的技巧——雷令。” “能够将自己的血转化为最佳药品,治愈一切伤势疾病的技巧——血疗。” “无限增强感知能力的技巧——触觉。” “以及……几乎没有猎人选择的,能够与猎犬心意相通的——共声。” 维克的瞳孔微微一凝。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阿德。” 他想起来了。 (本章完) 第280章 引火 第280章 引火 窸窸窣窣。 一个庞大而怪异的身影从树林里走出,在白维的面前停下。 他应该是人类。 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是人类的肢体和器官。 但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这些肢体和器官……有些过于多了。 就不提那些如同触手般从四面八方生长出来的断肢了,光是他的脸上,就有着七张嘴巴。且每张嘴巴都像是饿疯了的人终于看到了食物一样,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正是阿贝克。 他死死的盯着白维,嘴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咕噜”声,一般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但白维听得清。 他在喊“维萨斯”。 白维轻轻的叹了口气:“还真是在无意间弄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出来啊。” 很显然,阿贝克在来的路上又将先前那些被白维【统御】过的吞噬者残骸一同吞噬并同化了。 嗯……该说是同化吗? 还是说两个疯子凑在了一起,变得更疯了呢?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吗,门牙先生。”白维好心的询问。 阿贝克歪着脑袋看着白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无尽的吞噬本能所压制了。 “维萨斯……” “在这里……” “我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他脸上的嘴巴一个接着一个的出声,语气从茫然到兴奋,再到抑制不住的冲动。 而后他朝白维冲来,七张嘴巴难得的异口同声。 “吃掉你!” 白维在轻轻的“啧”了一声后立刻往后退去,同时结出手印,顿时有无数条魔力锁链从地底窜出,直奔阿贝克而去。 不过他的魔力锁链多,阿贝克的手也不少。 野兽大都是四肢着地的,可阿贝克这都不知道有多少肢体着地了,他只用其中几条粗壮的来跑动,剩下的七手八脚反应灵敏的将射来的魔力锁链牢牢抓住。 他的速度则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头正在挣脱无数枷锁的蛮牛,迅速的向白维靠近。 但白维并没有慌乱,他先是控制着这些被抓住的魔力锁链,让它们反手缠上了阿贝克的肢体,使其与阿贝克的连接更深。 接着,轰鸣的电锯声响起,那些软趴趴的魔力锁链像是在突然间被注入了电流般抖动了起来。 【过载】! 刹那间,这些前一秒还如同细绳般的魔力锁链变得强而有力,像是被驱动的机械一样,力量和强度猛地暴增了数十倍。 “刷拉”! 阿贝克那数十条肢体在顷刻间被这些魔力锁链拆解,断肢与血肉如同蒲公英般在空中飞舞。 而阿贝克就像是那失去了蕊的蒲公英,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枝干。 但他仍旧没有停止向白维靠近,就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甚至于在少了那些负担后,他奔跑的速度要比之前更快了。 “锵”! 白维拿出了身后的锯齿刀,在展开的同时,他用刀刃割开了手心,让自己的鲜血沾在了刀上。 而后上前,挥刀。 阿贝克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在【过载】的加持下,白维能在那么一两个瞬间获得远超阿贝克的速度。 于是锯齿刀从阿贝克的左胸开始切入。 “刷”的一声,刀从阿贝克的右肩抽出。 那本就光秃秃的身躯又一分为二。 然而只是一分为二几秒钟了。 阿贝克上下两截身体的切口处突然喷涌出了无数细密的触手。 这些触手在短短几秒内开始疯长,交织在了一起,竟硬生生的在两截身体落地前将其“牵引”了回去,重新合二为一。 这一幕同样落在白维眼中,但他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因为这一击本来就不是为了杀死阿贝克的。 而是让自己先前撒在刀刃的血进入阿贝克的身体里。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左眼的【注视】下,白维看着自己的血液在阿贝克的身体里疯狂的蔓延,像是一种无可抑制的病毒,迅速的蔓延到了大脑。 接着他结起了手印。 和阿贝克身后的“血引”猎人雕像同样的手印。 “轰”的一声! 阿贝克的脑袋炸裂开来,鲜血与脑浆如同摔在地上的西瓜般在空中四溅。 窸窸窣窣。 那破碎的脑袋又长出了无数的细密触手,想要如先前那般将这脑瓜修复。 然而,那四散的血液却在此刻转为了烈火,将所能接触到的一切都烧了起来。 是的,这便是森罗猎人的血引之术。 身为维萨斯的灵魂,白维一直都可以继承宿主的能力。 比如乌鲁的【雾障业火】和【魔力锁链】,杰拉尔的【过载】和赫薇妮亚的一些乐章法术。 而在几天前,白维可是有过一个新宿主的。 哪怕他们合作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以至于对方连白维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但这并不重要,白维还是拿到了他最为重要的能力。 是的,老猎人莱恩的血引之术。 森罗猎人的血之火天生就能抗衡一切诡异、不死的存在,阿贝克那些被火焰焚烧的部位再也没有新的触手生长出来,而他本人也终于不再只是喊着“维萨斯”,而是惨叫了起来,像是终于感觉到了疼痛。 他拼了命的在地上翻滚着,想要把身上的火扑灭。 但猎人的火在吞噬一切前,是不可能被扑灭的。 白维静静的看着他。 数分钟后,他停止了挣扎,化为了焦炭。 …… “你确定是血疗?”在听了维克的话后,伊薇娜满脸的不可思议,“不是共声吗?” “嗯,就是血疗,不是共声。”维克说道。 “可这怎么可能。”伊薇娜说道,“血疗应该是所有的猎人技巧中最没用的一个了,因为猎人本身就有极为出色的自愈能力,而他们也不需要用血去治愈其他人。” 在伊薇娜将所记得的四个雕像都摆出来以后,她都以为半个月的维克和阿德是到共声雕像去了。 虽说共声和血疗一样,因为不属于战斗系技巧所以很少有猎人选择,但它确实很像是维克这个对阿德感情如此之深的家伙会选择的技巧。 而且维克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共声的某项后遗症。 但现在维克却告诉伊薇娜,半个月前他选择的不是共声,而是血疗。 “你真的没弄错吗?”伊薇娜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我确定!” 他想起来了,半个月前维克对他……不,是他对阿德说的话。 “我和阿德本来就已经心意相通了,不需要这个额外的技巧。”他低声说道,“反而,他看出我……不,我看出阿德一直都不舒服,所以想要得到血疗的技巧治愈阿德。” 听了维克的话,伊薇娜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在维克先前的叙述中,伊薇娜就已经知道阿德在到了这里后一直都不舒服,像是生了病,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维克会因此而选择自己的猎人技巧。 这算什么? 他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地方,最后却…… “圣女小姐?”维克看着伊薇娜露出了气闷的表情,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选错了吗?” 伊薇娜下意识的想说“当然了,你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吗”? 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祖母。 “你没有选错。”她低声说道,“只是有点傻罢了。” “啊?”维克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傻不就是错了吗?” “可能吧。”伊薇娜说道,“但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了,因为我和你一样傻。” 虽然不知道伊薇娜为什么要说自己傻,但维克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伊薇娜的心情好了不少,便挠了挠头没有再问了。 “既然你确定自己是去血疗雕像了,那么之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伊薇娜问道,“你有没有得到血疗的能力呢?” “这个……我就想不起来了。”维克苦笑着说道,“我每次都只能想起一点点的东西,就只有一点点。乌鲁神甫说,这是没到存,存……” “存什么?” “存档点。”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维克摇了摇头,“乌鲁神甫很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愿意解释。” “好吧。”伊薇娜思索了一会,说道,“有个最直接的办法可以验证你是否得到了血疗的技巧。” “什么办法?” “看你能不能治愈我。”伊薇娜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白生生的手臂,同时又找来了一根锋利的树枝,“我把自己弄伤,然后你试着用血来治疗我,如果你真的得到了血疗的技巧,那么你的血液能让我的伤口很快的愈合。” 维克有些呆:“有必要这样做吗?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去血疗雕像那里呢?” “血疗雕像是这四个雕像里最远的一个,而且因为几乎没有猎人寻求这个技巧,所以口口相传下来的位置也不一定准确。”伊薇娜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没有得到血疗的技巧,那就可以表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和阿德很有可能是在前往血疗雕像的路上出事的。”伊薇娜很认真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要考虑更多的东西,甚至是绕路,毕竟现在没有了那个莱茵神甫,我们是很怕出意外的。” 维克没有想到伊薇娜竟考虑的如此周到,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别犹豫了!” 为了让维克下定决心,伊薇娜咬着牙一发狠,直接将树枝割破了手腕。 鲜血顿时溢了出来。 “好了,可以给我血了。”伊薇娜强忍着疼痛对维克说着。 见此情景,维克也只得割开了手,将自己的血滴在了伊薇娜的伤口上。 接着两人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伤口看。 但看了半天,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因为半天没有处理导致血越流越多。 “看来没有用。”伊薇娜皱着眉头说道,“也就是说你没有得到血疗的技巧。” “肯定是没有的。”维克说道,“我的猎人之力还是莱恩先生给我的,在此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啊。” 伊薇娜呆了:“那你干嘛不早说?” 维克挠了挠头:“你也没问啊。” 伊薇娜:“……” 算了算了。 她将衣服撕下了一个角,将伤口包裹住。 期间维克说道:“要不然还是让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你会处理吗?” 维克点了点头,而后指着伸出来的舌头:“我可以帮你舔舔,这样就不痛了。” “呃……”伊薇娜被维克的方法整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是和狗相处多了吗?这家伙确实一副狗样啊。 他们真的没有选择共声吗? 伊薇娜很是怀疑。 但她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而是抬头看了看逐渐暗沉的天空,低声说道:“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不要做了,血疗雕像就血疗雕像吧,我们现在就过去!” 维克连连点头。 正当他准备跟上伊薇娜的时候,脑海里又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不要再回来了。” “阿德。” …… 火渐熄,被火焚烧的焦炭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机。 但白维并没有离去,仍在静静的注视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焦炭突然“咔嚓”一声的颤抖了一下,而后像是烤红薯一般将身上的那层黑炭尽数抖落。 白皙的手从黑炭里伸出。 手上长满了嘴巴。 嘴巴张开,露出了一圈细密的獠牙。 獠牙下是一只只茫然的眼睛。 “痛……” 嘴巴开始出声。 “好痛……” “为什么……” “这么痛……” “我在哪里……” 它们再次开始了交谈,直到掌心的那只嘴中眼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呆愣了半晌后发出了惊恐的吼声。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见此情形,白维才再次开口:“看来你终于恢复理智了啊,门牙先生。” 听到白维的声音,手臂停顿了一下。 接着所有的眼睛都看了过来,死死的盯着白维。 “这个声音,你是……” 他的声音在颤抖。 “手眼?!” (本章完) 第281章 五份尸块 第281章 五份尸块 阿贝克已经想不起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自己做了个漫长而混沌的噩梦,等到梦醒时分,他就是现在这样了。 但他仍然认出了那道声音,那道在桃源乡里听到的声音,那道指引着他来到这里,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声音。 “手眼!”他所有的嘴都在不约而同的狂吼,“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维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笑着说道:“你竟然还能认出我的声音,看来理智恢复了不少。不过你变成现在这样可与我没有关系,你忘了吗?我只是告诉了你一个地址而已啊。” 阿贝克嘴中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维。 “你告诉我的明明是另一个人的下落……” 阿贝克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在与吞噬者合二为一后,他已经拥有了感知尸块的能力。 而现在他也确实感知到了白维身上的尸块气息。 但是。 不止一块,不止两块…… 阿贝克那六七只瞳孔同时颤动着。 因为他在白维的身上足足感知出了……五份不同的尸块气息。 “五块?!”他惊恐的出声,“你为什么会有五份尸块?!” 白维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哑然,而后笑着说道:“哦?你竟然能感知到五份吗?” 在听到五份时,白维下意识的以为是手、眼、舌、耳、骨。 但仔细想想,那根骨头的力量已经给了赫薇妮亚,阿贝克应该感知不到才对。 那么那个“五”,就应该是……白维自己了。 也就是说,维萨斯的灵魂。 而事实证明白维并没有想错,在【注视】和【聆听】的帮助下,白维能够看到阿贝克感知中的自己。 手、眼、舌、耳四份尸块就像是木偶,而在这四份木偶之上的,是一只提线的手,也就是白维自己。 但确实是同根同源的存在。 阿贝克不知道白维在想些什么,此时他的脑海里……哦,他已经没有大脑了,眼下全部的细胞和器官都浓缩在这一条手臂中。猎人的引火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负担,让吞噬者的细胞都没有办法迅速完成重生。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阿贝克死死的看着白维,“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尸块,难道……” 他的瞳孔微微一凝,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把那个家伙杀掉了?” 白维笑了。 阿贝克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怀疑过桃源乡的“公正性”,没有想过在桃源乡里的自己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既然阿贝克这样想,白维也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只有四份才对!” “都已经这样了。”白维笑着说道,“四和五还有什么差别吗?” 阿贝克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是啊,都已经这样了,四和五还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他只有一份。 但要是他早就知道对方拥有这么多的尸块,是绝对不会到这里来的。 他只会躲起来,拼了命的也要躲起来,绝对生不出任何抗衡的心思。 因为只有尸块持有者才了解尸块的强大,哪怕阿贝克已经苟活了这么多年,吃掉了那样多的强者,掌握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明面上的战斗法则,也不敢面对同时拥有四五份尸块的家伙。 两份尸块就已经是他心理承受的极限了。 可这个家伙却有五份!整整五份!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阿贝克绝望的冲着白维狂吼,“为什么,你能这么幸运?!如果我是先来的话,如果是我先来的话……” 他想到了什么,喘息声迅速加重了。 “我懂了,我懂了……”他死死的盯着白维,“那个家伙一早就在你的控制中了,但你却一直都没有动手,就是想要通过桃源乡再引诱一个过来,是吗?” 白维有些惊讶。 惊讶于阿贝克竟然自己构建出了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假设。 但他仍旧没有戳破,就只是静静的,微笑着看着阿贝克。 而这份表情在阿贝克的眼中显然就是默认。 “真的是这样……竟然真的是这样。”阿贝克喃喃道,“你这个疯子,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骗子,对,你这个骗子!” 他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形容白维的词汇,整条手臂在一个激灵间变得更长,像是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眼镜王蛇,六七张嘴巴同时张开。 “那场游戏就是个骗局!从一开始你就在不败之地!输赢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你怎么样都是赢!” 这时的白维才终于不再沉默,他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庄家就是这个样子的啊,门牙先生。” 阿贝克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那场赌局上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无论怎么玩,白维大概率都是不会输的那一位。 但他觉得自己也是赢家,毕竟再怎么说都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情报。 直到现在,那五份尸块摆在他的面前,他才意识到那场赌局上除了白维外没有任何赢家,都是输家。 而原以为是赢家的自己,其实是最大的输家。 因为他现在就站在这里,面对着白维。而那个看起来就感觉脑子不好的拇指都还好好的活着! 这一刻,无尽的后悔和愤怒涌上了阿贝克的心头。 “放过我。”他再次开口,语气中已经带上了祈求,“你已经有五份尸块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能够阻止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了,对吧?那就放过我吧,真的,你不需要这颗牙齿的。” “门牙先生。”白维说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阿贝克的手一僵,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挣扎。 半晌后,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低声道。 “可以,我把牙齿给你,只要你放我离开。这应该没有问题吧?我不要这份尸块了,我只要活着,活着就行。”他恳求着看向白维。 而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白维却摇了摇头。 阿贝克的表情一僵:“如果你是担心我在离开后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的话,那就大可不必,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把我的眼睛挖了,可以把我的舌头割了,把我的手指砍了,怎么样都行!我只要活下来就可以了,行吗?” 白维再次摇头。 阿贝克眼中的希冀顿时转为了愤怒。 “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吗?!”他大吼着说道,“别以为你有五份尸块就一定能拿下我了!手眼,你知道我的实力吗?!你知道我吃了多少那些自以为强大的家伙,得到了他们的力量吗?!你真敢冒这个险吗?” “你误会了,门牙先生。”白维平静的打断了阿贝克的话,“并不是我想将你置于死地,而是……你已经活不了了。” “你胡说!”阿贝克说道,“除了你还有谁能杀我!?”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门牙先生。”白维说道,“你真的觉得,你还能回得去吗?” 阿贝克僵住了。 他的手掌微微往下压,做了个低头的动作,而后用手心里的那只眼睛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 “你被吞噬者影响的太深了。”白维说道,“如果不是先前我重创了你身体里的吞噬者,削弱了它们对你的污染,你到现在都还醒不过来,到现在都还想不起自己是谁,这样的你,真的还能回到过去吗?” 阿贝克再次开始了颤抖。 “我想你已经感受到了,门牙先生。”白维再次说道,“你已经无可救药了,哪怕我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让你离开,要不了多久你的心智就会再次被那些东西吞噬,到了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白维的说法,阿贝克除了掌心里的那只眼睛外,其他的眼睛和嘴巴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开始不受控的到处乱看,但最终都落在了白维的身上,眼中的怨念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 阿贝克的呼吸不断的加重。 他再次抬起“头”看着白维:“我该怎么做?” “你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因为我……我是说,维萨斯的那颗牙齿,它天生就对诸神的一切有着抑制能力。”白维说道,“所以只要你努力的话,仍旧可以再短暂的压制住那些属于诸神的怨念,甚至把它们逼到一个焦点上。”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可以把它们抹消。” “那我呢?” “你会死。” “都要死的话,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白维缓缓道,“你仍能以人类的心智离世,而不是怪物。” 阿贝克张大了嘴巴。 …… “发现了。”领头的骑士低声说道,“维萨斯的气息,他们就在前面。” 棺材“砰砰砰”的敲动着,里面的另一只吞噬者似乎已经按捺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冲动了。 菲格抬起头,向远处看去。 其实不需要骑士的提醒,他自己都能看到了。 那两个对峙着的家伙。 看来他们一直以来的推断没有问题。 尸块的持有者有两人。 想到这,菲格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 “靠上去吧。”他下达了命令,“争取一击必中。” 骑士们纷纷上前,棺材的锁也“锵”的一声打开了。 这一次能拿到多少尸块呢? 菲格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阿贝克许久都没有说话。 而白维也不急,就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他缓缓的开口,声音无比沙哑:“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死了,是吗?” “是的。”白维微微颔首,“你应该也能感觉出来才对,毕竟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你现在的状况。” “是啊。”他轻轻的说道,“我也感觉到了,我死定了。接下来就是选个死法而已,既然如此,就如你所言吧。” 白维挑了挑眉毛:“你决定了?” “是的。”他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既然都要死,还是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吧。这样以来,我也只是输给了你——另一个人类,而且还是和我一样的尸块持有者,从某种角度来看,我们甚至可以说是同类,你是比我做的更加出色的同类,所以才赢到了最后。” “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声音中满是认命和解脱,“再怎么样也不能死在这样的怪物手里啊。”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手臂上的其他眼睛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压迫,一只接一只的,满是不甘心的闭合了。 “来吧。”阿贝克说道,“杀了我,让我以人类的身份死去,然后拿走我的牙齿,这是你应得的!” 那些眼睛和嘴还想挣扎,但阿贝克却再次发力,使得它们动弹不得。 “来吧!”他大声吼着。 但白维却没有动,仍旧优哉游哉的站在原地。 等了许久却没见有动静的阿贝克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边拼命压制一边不解的看着白维。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他咬着牙问道,“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白维悠悠的说道:“门牙先生,你是不是忘记我的其中一份尸块是眼睛呢?” 阿贝克的表情一僵,他下意识的看向了白维的左眼,那只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正静静的注视着他,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啊,门牙先生。”白维笑着说道。 白维的话音刚落,阿贝克手臂上的所有眼睛都在瞬间睁开。 而后数不清的腐败锁链从他面前的地底窜出,如同毒蛇般一条接着一条的朝白维冲去。 如果刚才白维上前的话,就会瞬间被这些腐败锁链绞杀。 “我是不会死的!”阿贝克冲着白维狂吼,“我只要杀死你!抢走你的全部尸块,得到更多维萨斯的力量,我就能够压制这些怪物了!我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的!” 白维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一直想让那个小鬼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认清并接受事实,也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白维说道。 “但这终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腐败锁链将白维吞没。 新年快乐!! 除夕节还在码字,不是因为我多勤快,而是因为……我没有请假条(哭)。 (本章完) 第282章 英灵殿 第282章 英灵殿 “这是什么地方?”维克看着面前的房子,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血疗的猎人雕像?” “不,不是。”伊薇娜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英灵之殿。” “……英灵之殿?” “是的。”伊薇娜解释道,“祖母告诉过我,森罗之神还健在的时候,猎人们在穿越了勇气与信任两个神殿后并不能立刻向森罗之神祈祷,而是首先要到英灵之殿中登记。” “要英灵之殿登记?这又是为什么?” 伊薇娜想了想,说道:“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向森罗之神报上你的名字,毕竟森罗之神在赐予你力量之前,首先要知道你是谁,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猎人们在接连通过勇气与信任的考验后,大都已经变得疲惫不堪,这个时候直接祈祷并不合适,所以英灵之殿也是一个能让他们休息、调整状态的场所。” “原来是这样,可是……”维克还是有些不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不应该直接去血疗猎人的雕像那里吗?”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伊薇娜说道,“你没有得到血疗的技巧,所以要么是你在路上出事了,要么是血疗雕像那里有问题。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表明我们这一路并不安全。所以我们需要一点自保的能力,在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 维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次看向面前的英灵之殿:“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就有能让我们自保的东西?是武器吗?” “不止是武器。”伊薇娜的手按在了大门上,而后颇为得意的冲着维克挑了挑眉毛,“来吧,你会大开眼界的……” 说罢,伊薇娜推开了门。 和之前的两个神殿一样,门一开,灰尘便扑面而来,顿时将毫无准备的伊薇娜和维克遮了个满面。 “咳咳咳……”维克被熏得闭上了眼睛,猛地咳嗽着,“这灰尘也太多了吧,圣女小姐。” 他睁开了眼睛,而后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的眼前已经不是伊薇娜和英灵殿,而是漫天飞舞的黄沙。 黄沙下是数不尽的枯骨,有人类的,也有野兽的。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猎人的装饰,手边也是属于猎人的武器,但都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损坏了。 更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喊杀的声音。 维克抬起了头,看向远方。 在视野的尽头,他看到了无数猎人和猎犬在战斗。 维克看不清他们是在和谁战斗,只看到他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片片倒下,化为了黄沙下的枯骨。 “这就是祂想要的未来。”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想看到这样的未来吗?” 维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觉有人在拼命的摇晃着他的肩膀。 耳边的风声也被少女那略显焦急的呼叫取代。 “维克!维克!” 维克眨了下眼。 黄沙与枯骨便都已不在,眼前的仍是英灵殿和伊薇娜。 “圣女小姐?” 见维克恢复了正常,伊薇娜才松了口气,而后又紧张的问道:“怎么了?你又想起什么了吗?难道这里你也来过?” “我……”维克挠了挠头,“想起了很怪的东西。” “很怪的东西?” 维克赶忙将刚刚看到的和听到的告诉了伊薇娜。 听完后伊薇娜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怪,好怪。”她喃喃道,“听你描述,那些死去的像是森罗的猎人和猎犬,可在森罗的历史中应该没有这样的战斗啊,猎人生来就是为了对抗死亡和怪异的才对。” “那声音和我说的是未来。”维克提醒道,“是‘祂’想要的未来。” “能用‘祂’来称呼的,也只能是森罗之神了吧,可森罗之神为什么会想要这样的未来?”伊薇娜思索了一会,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维克的身上,“而且更重要的是,你的脑袋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这明显就不是你的记忆了啊,是那个圣徒吗?” “应该是的。”维克低声说道,“在来到这里以后,我时不时的就能听到他在对我说话,之前还是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或者很快就忘记了,但这一次……很清楚。” 伊薇娜从维克的眼睛里看出了焦虑和害怕。 她也知道维克是在害怕些什么,害怕被圣徒吞噬,害怕丧失自我。 那么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好好的安慰一下他吗? 伊薇娜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有了想法。 “别想那么多了。”她转过身,迅速的进了英灵殿,“跟我进来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听伊薇娜这样说,维克便甩了甩脑袋,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要多想后,也迅速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维克才发现这建筑读作英灵殿,但写作武器库。 他看到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猎人制式装备,有白维使用的锯齿刀,莱恩使用的长柄镰刀,可作为长鞭挥出的手杖,以及极为袖珍的手弩。 只要是他在书里看到过的装备,竟然都能在这里找到实物! 他不禁喃喃道:“这也太厉害了。” “这些都是以前那些前来登记的猎人留下来的。”伊薇娜说道,“都是他们最珍惜的装备,因为他们认为不能平白无故的从森罗之神的身上索取力量。他们得到了森罗之神的力量,自然也要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留下来回馈,或者说拱卫森罗之神,这些武器就是最好的象征。” “原来是这样。”维克问道,“那它们还能用吗?” “当然。”伊薇娜说道,“这些武器上都是蕴含神力的。” “神力?!” “是的。”伊薇娜解释道,“但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带着特殊力量的神之力,森罗之神只是用神力将它们定格,使它们永远都保持在最锋利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取下来就能立刻投入到战斗中的状态,也就是说,它们永远都是武器,而非装饰品。” 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伊薇娜从墙上取下了一把短刀,刚一出鞘,血就从她的手腕上流了下来。 维克很是惊讶:“你也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其实是我之前的伤口裂开了。”伊薇娜默默的将刀收了回去,丢给了维克,“反正这些都是可以用的,你现在可是猎人,身上却没有一把属于猎人的武器,这算什么事啊。” 在伊薇娜的提醒下,维克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上确实连一把正规的猎人武器都没有。 当初那个假的老猎人倒是送了一把手斧给他,但那把手斧却在野火教徒的追击中损坏了,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得到新的武器。 白维那里倒是有一把锯齿刀,但白维用的比他好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去要。 所以这么一来一回,他竟然一直都是个空手猎人,除了身上的猎人血脉外什么都没有。 而现在终于得到了一把正统的猎人武器,维克的心里突然有了种很微妙的感觉。 而后他就听到伊薇娜漫不经心的说道:“哦,你手里那把剑也是有点来头的,你可以看看。” 有点来头? 维克下意识的低下头,果然在剑柄上看到了一个名字——“格曼”。 这个名字……维克感觉有些眼熟。 “这是森罗历史上的第一个猎人的佩刀。”伊薇娜说道。 维克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格曼……对,就是格曼。 这个史上第一猎人的名字,被记载在所有与猎人有关的书籍中,维克所知道的第一猎人也是他。 这一刻,维克突然感觉手中的佩刀沉甸甸的,有种传奇来到了现实的感觉。 “这……”维克紧张而期待的问道,“我真的可以拿走吗?” 话音刚落,维克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抬起了头,发现伊薇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权杖,正将那根权杖搭在他的肩膀上。 “圣女小姐?”维克歪了歪头,“你这是……” “猎人维克,我现在是以森罗现任圣女的身份与你说话。”伊薇娜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而是满满的认真和肃穆,“请你跪下,向主与主的代行人,也就是我宣誓效忠,而我将会把你的名字永远的记录在这英灵神殿中。” 维克微微张大了嘴巴。 他怔怔的看着伊薇娜,两双瞳孔在彼此的视野中微微颤动着。 “从今往后。”伊薇娜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就是真正的……森罗猎人!” 维克在脑海中听到了一声嗤笑。 显然,这又是另一个自己。 但维克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慢慢的俯下了身,用带着颤音的话语说道。 “我,猎人维克·阿德。”他带上了阿德的名字,“愿意向你效忠。” 至此,他真正的成为了森罗猎人。 几分钟后,维克站了起来,看着专门站在台阶上来让自己变高的伊薇娜,挠了挠头:“所以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 伊薇娜从台阶上跳了下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嗯……非要说的话,你就保护我吧。” “保护你?” “是啊。”伊薇娜说道,“森罗猎人的职责是守护森罗,但现在和森罗有关系的,除了你就是我了,所以你也就只能保护我了。” “……哦。” “你这个失落的表情让我很想把刚才的仪式收回去。”伊薇娜瞪着维克。 “没有没有。”维克连连摆手,而后鼓起勇气对伊薇娜说道,“谢谢你。” “我让你保护你,你还要谢我?” “嗯,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维克说道,“你是不想让我迷失自我吧,就像是乌鲁神甫一直做的那样。” 伊薇娜有些惊讶:“那个莱茵神甫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嗯……应该是吧,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觉得是。”维克说道,“而且不止你和乌鲁神甫,还有莱恩猎人,瑞拉小姐。一路走过来,很多人都在帮我,这真的……很好。” 维克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下定决心般说道。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被那个圣徒控制的!” 见维克如此认真,伊薇娜反而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也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就只能咳了两声:“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嗯!”维克很是振奋的说道,“我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继续出发吧!” 眼见维克就要往外冲,伊薇娜立刻叫住了他:“哎,等等等等,你的事情完了,我的事情还没完呢!” “啊?”维克转头看着伊薇娜,很是疑惑,“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伊薇娜叹了口气,指了指英灵殿的后方:“你没发现后面还有房间吗?真是的,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你找武器啊,也还有我的。” 维克很是惊讶:“还有你的?” “是的,祖母告诉过我,森罗的圣女也是可以战斗的。”伊薇娜说道,“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教我,就已经……不过没有关系,英灵神殿里也有着专属于圣女的器具,只要找到那些,我不说战斗,至少也能有些自保的能力。” 伊薇娜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维克来到了后方的房间。 而后她拉开了房间的门,接着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 维克连忙上前,也看向了房间里,接着瞪大了眼睛。 他们看到了什么? 枯骨。 无数的猎人枯骨,横七竖八的堆放在狭小的房间里。 这一瞬间,维克都先前现在的幻觉变成了现实。 “为什么……”他喃喃道,“会有这么多猎人死在这里?” 维克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时伊薇娜也缓过了神,立刻走了进去,开始检查起这些枯骨。 一边检查一边对维克说道:“快来帮忙。” “哦哦。” 维克连忙跟进,但他也不知道该检查些什么,因为这些骨头太过于久远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看他们的衣服!”伊薇娜说道,“猎人们会在衣服上刻下姓名和出生年月。” “哦哦哦哦!” 维克明白了,立刻在最近的猎人遗骸的衣物上找到了名字。 “雷奥”。 维克怔住了。 (本章完) 第283章 不要再回来了 第283章 不要再回来了 “怎么了?”伊薇娜注意到了维克的异样,也看向了那个名字,“‘雷奥’?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维克说道:“我想我应该见过他。” “啊?”伊薇娜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这里的人都是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嗯……我看看。” 伊薇娜凑了过去,看向了名字下的出生年月 “他都已经是百年前的猎人了,出生的时候森罗之神都还没有死,你怎么可能见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维克说道,“但当初就是他让我和阿德来这里的。” “你说的是你最开始遇到的那个猎人吗?” 维克点了点头。 “不应该啊。”伊薇娜皱起了眉头,“他不可能真的活了一百多年啊,会不会是野火教徒冒充的?你之前也说过吧,怀疑那个家伙就是野火教派的人。” “确实有可能是冒充的。”维克想了想,说道,“但冒充为什么非要用这个名字呢?” “这应该就是碰巧了吧。” “我觉得不像,而且……”维克摇了摇头,仔细的打量着这具残破的骸骨后,低声说道,“我感觉就是这个人。” “什么叫你感觉就是这个人。”伊薇娜有些无语,“都只剩下骨头了,你还能记得他的味道不成?” “那倒不是。”维克指着骸骨说道,“我只是觉得骨架很相似,是一个体型的。” 伊薇娜很是惊讶:“骨头你都能看出是否相似?” “是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不要觉得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能力啊。” 伊薇娜觉得这事情太古怪了,下意识的以为维克这是在胡扯,但她很快又想到了自己的祖母。 当初那个野火教徒也化身成了她的祖母,而且是她都看不出来的程度,至今伊薇娜也不知道野火教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显然,维克也想到了伊薇娜的祖母,而后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手段吗?” 死而复生…… 这个词汇再次戳到伊薇娜的心坎里了,但她很快又想起了白维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管是人还是神,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办法复活的”。 所以她硬生生的将这个想法止住了,而后低声对维克说道:“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如果你见到的那个雷奥真的是复活过来的话,那么这里的骨头又是怎么回事?从骨头来看,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前去找你呢?” “……你说的对。”维克的声音也有些低沉。 对于死而复生这件事情,伊薇娜和维克都有着无法言说的期待,但他们也知道这份期待是不应该的。 “所以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伊薇娜说道,“我们总要搞清楚这些猎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还有他们到底是什么时期的人。” 维克连连点头,再次开始了翻找。 所以在一堆骸骨中用“翻找”这个词不太合适,但他们确实是这样做的,在一堆残破的尸骸中寻找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老实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些猎人的衣物早已被岁月磨损得不成样子,像雷奥那个能看清楚名字和出生年月的简直少之又少,勉强翻找出的几个,要么是名字被磨掉了,要么是出生年月被磨掉了,要么是二者都没有。 而从为数不多的铭牌上也找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只知道这些猎人都是在森罗之神逝去后才死去的。 “看来是野火教徒干的。”维克说道,“他们一直都在追杀猎人,就像是先前追杀莱恩先生时那样。” “也只有可能是他们,但是……”伊薇娜紧紧的皱着眉头,“他们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你忘记我之前说过的吗?祭祀场就只有一个出入口。”伊薇娜低声说道,“而那个出入口一直都是由历代的森罗圣女守候的,如果有猎人被屠杀的话,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维克也怔住了。 是啊,这么多猎人死在这里,身为圣女的伊薇娜怎么会不知道呢? 而且…… 在看到这些尸骸的时候,维克就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一直想不出不对劲的点是什么。 正当维克打算从头盘一盘的时候,突然嗅到了什么气味,在英灵殿之外。 “有人来了!”维克抓住了伊薇娜的手,让她不要动。 伊薇娜眨了眨眼:“是乌鲁神甫吗?” “不?”维克表情紧张,“是野火教徒。” …… 两个野火教徒一点点的推开了英灵殿的门,而后交换了一下眼神,将视线投向了最里面的屋子。 他们已经闻到了,那并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所以他们取下了武器,进入了英灵殿,一点点的向着里屋靠近。 他们穿着猎人的衣服,用着猎人的武器,连狩猎的动作与配合也和猎人没有区别。 光看外表,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野火教徒。 但是,维克确认身份从来都不需要用眼睛,对于他而言,这两名野火教徒身上那属于野兽的气味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但他保持着冷静。 因为他是这里真正的猎人。 所以,一直等到两个野火教徒走到了里屋前,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里屋的伊薇娜时,房梁上的维克动了。 他的速度很快,等到两个野火教徒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维克从房梁跃下,其中一个野火教徒刚抬起头,头便在一阵刀光中落了地,鲜血如同喷泉般洒出,溅在了另一个野火教徒的身上。 “混账!”那个野火教徒立刻拿着手中的斧头向着维克砍去。 这个动作让维克有些惊讶。 毕竟他都已经贴脸了,对方竟然还用猎人的武器,而不是像寻常的野火教徒那样狼化。 但维克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挥舞着第一猎人格曼的猎刀,猎刀与对方的手斧咬在了一起,迸发出了几粒清脆的火星后,对方的斧头竟然直接被打脱手了! 维克更加惊讶了。 怎么会这么弱?!这家伙真的是野火教徒吗? 但他身上的那个味道……不会错的。 维克没有犹豫,再次向着对方的胸口挥刀。 “噗嗤”一声,对方的胸口绽放出了血,而后猛地后退了两步,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你……” 他指着维克,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因为维克那极有力量的一刀直接将他的胸腔开了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的内脏都快要被碾碎了。 于是他脑袋一歪,就这么咽了气,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战斗也就这么结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野火教徒是来干什么的? 维克有些不解。 但无所谓,反正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收起刀,正要去里屋通知躲起来的伊薇娜时,却鬼使神差的又看了一眼倒下的野火教徒。 被掏空、碾碎的胸腔。 被血溅满的地板。 破碎的猎人服装。 这一切的一切突然像是细针一样狠狠的刺激着维克的大脑,让他下意识的抱住了头,痛呼出声。 “维克?!”里屋的伊薇娜听到了声音,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 维克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想要回应伊薇娜。 而后他呆住了。 因为他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猎人”,不再是那个野火教徒,而是……他自己! “离开这,阿德。” 血泊中的“维克”轻轻的说道。 “不要再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 “呼、呼、呼……” 阿贝克死死的看着前方。 他的面前是由无数毒蛇般的腐败锁链构成的“粽子”,而白维就在那粽子下。 阿贝克已经感觉不到白维的生机了。 也就是说……他成功了? 阿贝克感到难以置信。 就这么成功了? 他就这样杀死了一个拥有着五份尸块的家伙?! “维萨斯!维萨斯!维萨斯!” “吃掉他!吃掉他!” 身上的几张嘴又开始了叫嚣,让阿贝克头痛欲裂。 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些了。 那些家伙,那些可恶的家伙正在吞噬他的思维! 仅有一份尸块的他已经要抗衡不住了,他必须从白维的身上拿到更多的尸块……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他的手离开了地面,一个新生的躯体从先前被烧毁的残躯中脱出,如同蜕皮的蛇。 只不过他的全身上下都已经长满了眼睛,而这些眼睛也都在死死的盯着白维的位置,眼中满是怨念和贪婪。 但阿贝克并没有察觉,他只是不断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到了,就快要到了。 阿贝克伸出了手。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只要拿到那五份尸块,他就能活下来了,以后也再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再也没有人能够对抗他了。 阿贝克身上的二十多张嘴同时露出了笑容。 而后又同时凝固。 因为在他伸手的那一刻,那些由他释放的腐败锁链却突然调转了蛇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身体上,让他动弹不得。 “啧啧啧,老实说,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吞噬者与维萨斯力量的结合,竟是如此的……丑陋。” 阿贝克抬起头,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满脸微笑的看着他。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噗嗤”声。 阿贝克的身体被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圣剑贯穿,如同无数根钢钉般将他钉在了原地。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些圣剑中带着封印的力量,连他体内的那些吞噬者细胞都被压制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 “自我介绍一下吧。”对方微笑着说道,“我是莱茵神教的北之主教菲格,我将以主的名义,收回你手上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当然,如果这期间不小心收走了你的性命,那么……” 菲格顿了顿,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 “那也是你罪有应得。” 阿贝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过你到底是谁呢?”菲格歪着脑袋看着阿贝克,“你不是乌鲁,也不是被圣音通缉的那个七音奏者,那么……你是谁?” 阿贝克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个意外之喜啊。”菲格看向了站在阿贝克身边的莱茵骑士,“如何?” 莱茵骑士掰开了阿贝克的嘴巴。 “是牙齿。”骑士说道,“他的尸块是牙齿。” 菲格笑道:“牙齿?竟然真的是意外之喜,也就是说至少保底能收回三份尸块了。” “但他与吞噬者融合的太深。”骑士说道,“我们现有的手段很难将他们分离开来,只能用莱茵圣火将他整个都烧掉,最后再取出牙齿。” “这样啊。”菲格露出了稍显遗憾的表情,“看来我们注定不能什么都不付出的就拿走这么大的礼物啊。” 他顿了顿,又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已经得到的更多了。” 菲格的话让阿贝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因为菲格这话就是在表明,吞噬者是他们派出来的,也就是说阿贝克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们。 “呜!呜!” 想到这,绝望的阿贝克拼了命的扭动着身躯,想要从这束缚中挣脱出来,和眼前的菲格搏命。 然而在莱茵圣剑的压制下,强如吞噬者的细胞都无法动弹,就更别提他了。 “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要说些什么。”菲格笑着说道,“但很可惜,你什么都说不了。” 说着,一团纯白的,仿佛能够净化一切的火焰从菲格的手心里涌出。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菲格悠悠的说着,“所以在净化后再向我主忏悔,祈求原谅吧。” 阿贝克瞪大了眼睛,看着菲格手中的莱茵圣火一点点的向自己靠近,就像是死神的镰刀在慢慢的落下。 “这颗牙齿,我收下了。”菲格轻声道。 但就在那火焰将要蔓延到阿贝克身上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响指声。 那磅礴的,极具杀伐之气的火焰瞬间就如同蜡烛上的火苗,“噗”的一声被灭掉了。 而同样被灭掉的,还有阿贝克身上的数把圣剑。 刹那间,所有对阿贝克的束缚都消失了。 而菲格的手,已经伸到了阿贝克的面前。 (本章完) 第284章 维克还是阿德? 第284章 维克还是阿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只是一个眨眼间,所有对阿贝克的束缚就都消失了,以至于连阿贝克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菲格反应过来了,他立刻将伸出去的手改成了手印,重新引发了周遭的魔力震动,想要再召唤一次封印圣剑,重新封印阿贝克。 可施法是需要时间的,而这点时间也已经足够阿贝克反应过来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于是他大吼一声,半边身体迅速狼化,一个粗壮的狼头直接就朝着菲格的脑袋咬去,这让菲格不得不取消吟唱,立刻向后退去,让阿贝克的狼头咬了一个空。 “该死?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圣剑呢?主教大人的封印圣剑呢?!” 直到这一刻,其余的莱茵骑士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向阿贝克发起了攻击。 但阿贝克在对菲格的攻击失利后也迅速的往后退,同样让莱茵骑士们的攻击落空了。 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局势瞬间逆转。 菲格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后看向了另一边的腐败锁链。 腐败锁链已经有了一个大缺口,原本应该被困在里面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果然是那个家伙干的吗? 看起来他并没有被腐败锁链困住,一直都在旁边看着。 只是…… 菲格回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响指,再联系起圣剑和圣火被一同取消的场景。 不会错的,那就是属于维萨斯左手中指的规则——【终止】。 可为什么会是【终止】呢?那根手指应该是在乌鲁的手里才对。 但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乌鲁,怎么会有【终止】呢? 这一刻,菲格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决策出了一点点的问题。 他认为同时对付两个尸块持有者会有些麻烦,所以打算等他们两个分出胜负了之后再出手。所以他和他的莱茵骑士才一直等着白维被腐败锁链吞噬后才出来收拾残局的。 这并不是他们托大,而是腐败锁链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法术,只要被黏上就极难脱身。 但对方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脱身了,甚至没有让近在咫尺的他们所察觉。 也就是说比起眼前这个被吞噬者吞噬的神志不清的阿贝克,那个到现在他们都无法确定身份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大头。 而那个大头已经脱身了。 甚至不止是脱身,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别想杀死我!” “维萨斯!维萨斯!维萨斯!” “不止维萨斯!所有的非人之物都要杀死!” 喧闹、刺耳的叫骂声响起,像是有无数张嘴在吵架。 而这无数张嘴,却长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阿贝克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的宛如快要力竭身亡的老人,但他身上的其他器官却像是充满朝气的年轻人,特别是那些数不清的嘴巴,放眼看去像是刚出壳的幼鸟在窝里等待着母鸟投喂虫子时的样子。 而它们眼中的虫子,自然就是除了阿贝克以外的所有人。 “吃掉他们!” “吃掉他们!” “吃掉他们!” 它们每次叫嚷都会把嘴巴张开到最大,将它们嘴里的眼睛展露的更加明显,所以在它们叫嚷的时候,又会让在场的人们同时有一种被无数只眼睛盯上的诡异感。 这种诡异感,让身经百战的莱茵骑士们都不禁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菲格主教……”骑士们忍不住看向了菲格,“现在该怎么办?” 菲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先前他们对阿贝克的得手是来自于偷袭,但现在阿贝克已经反应过来了,而且从阿贝克此刻的身体来看,在他们的刺激下,阿贝克与吞噬者的融合程度又加剧了。 而且阿贝克似乎并不打算再抵达这样的融合了。 “你们想让我死是吧?”阿贝克低声说道,“所有人都想让我死,所有人都不想放过我,很好,这很好。” 他的语气正迅速由低沉转为疯狂。 “既然如此,那就都不要活了,都不要活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阿贝克将手伸向了自己的牙齿……不,准确的说,是维萨斯的牙齿。 莱茵骑士们不明白阿贝克想要做什么,就连菲格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阿贝克的样子,是打算取下那颗牙齿。 但那样一来,他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属于阿贝克的部分都将被吞噬者吞噬,要知道他现在还能保有理智,全靠着那颗牙齿。 维萨斯的力量在守卫着他那混乱思维的最后一片净土,只要他不愿意,吞噬者就永远无法攻破这一片净土。 所以这个家伙是要……等等! 菲格想到了什么,陡然间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 “快阻止他!” 菲格立刻抬起了手,原本还想着留力对付那个已经逃掉了的“大头”,但在猜到阿贝克想做什么后,他意识到不能等下去了,必须马上阻止! “莱茵!” 他发出了一声高喝,属于莱茵的圣光笼罩着他,圣光之下汇聚出了十余把圣剑,带着不可阻挡的杀意朝着阿贝克冲去。 但“咔”的一声。 阿贝克已经取下了那颗牙齿,看着正在急忙找补的菲格以及那十余把射来的圣剑,他的眼睛里满是嘲讽以及癫狂。 “来吧!”他狰狞的笑着,“我献上我的一切!” “来杀光你们……所有人!” 而后,阿贝克便将那颗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属于维萨斯的牙齿。 放进了胸前那属于吞噬者的嘴巴里。 下一秒,十余把莱茵圣剑覆盖了阿贝克所在的位置,溅起了大片的尘埃。 菲格死死的盯着前方。 数秒钟后,尘埃被风吹散,菲格看到阿贝克倒在了地上,身上倒插着十余把圣剑。 ……成功了? 他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但下一秒,数道清脆的咔嚓声响起,让菲格的瞳孔止不住的一凝。 因为那些带有莱茵之神力量的圣剑,竟然碎掉了。 被阿贝克身上那无数张嘴,硬生生的咬碎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后阿贝克站起身来,歪着脑袋看着所有人,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又抬起了手。 “咔嚓”一声。 手上的嘴咬掉了脑袋。 在一阵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后,所有的嘴里都响起了阿贝克的声音。 “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他癫狂的说道。 “敬请见证吧!” 菲格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吞噬者吞噬了维萨斯的尸块。 也就是说,它可以弑神了。 …… “啧啧啧,还真是养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出来啊。” 白维站在不远处的山头上看着,这点距离对于拥有着【注视】的他而言并不是问题。 更何况那里闹出来的动静就算不用【注视】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老实说,现在的情况并不在白维的意料之中。 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从阿贝克反杀吞噬者开始,就已经不在白维的意料之中了。但现在阿贝克的操作仍旧让白维都不由得感叹“竟然还能这样”。 毫无疑问,吞噬者就是菲格手中最大的牌,只要控制的好,它能替莱茵解决一切敌人。 就算是失控了,他们的手里也有能够制服吞噬者的手段,毕竟吞噬者就是他们制造的,这些诸神的残念,再怎么样也是无法抗衡真正的神术的。 可吞噬者吃掉了那颗牙齿,那就不一样了。 吞噬者也可以吞噬被吞噬者的特性。 而所有的维萨斯尸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弑神。 也就是说,这些高高在上的莱茵人们已经失去了制衡吞噬者的手段。 如此一来,结局已定。 接下来只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了。 但是之后呢? 眼下这个吞噬者的体内有三种意识,一种是最初的“杀死维萨斯”,另一种是被白维改写的“杀死一切拥有神力的非人之物”,最后一种是阿贝克的“杀死所有人”,这三个意识中有两个都会引导着他们再一次找到白维。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白维来面对这个养到现在已经大成的“蛊王”了。 不过白维也并不感到头疼,因为满足条件的,还有另一位。 所以现在…… 白维转过头,看向了维克和伊薇娜离开的方向。 就差最后的了。 …… 维克看到了自己。 他很确信那就是自己。 倒在血泊之中,胸口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五脏六腑就这样被扯了出来。 而他还在对自己说着。 “快离开,不要再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 维克再次发出了哀嚎。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在里屋等待着的伊薇娜听到了声音,便顾不上维克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的嘱咐,立刻冲到了维克的面前,焦急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又想起什么了吗?没事的,没事的维克。” 伊薇娜抱住了维克的脑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不断的安抚着。 维克这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但仍在大口的喘着粗气,伊薇娜能够感觉到他的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伊薇娜抬起了头,看到了那两个被解决掉的野火教徒,但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是杀了人让维克受刺激了吧? 而这时,维克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无比:“我又看到了……我自己。” 又看到了自己? 这不是很正常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伊薇娜正想发问,维克下一句话却让她也怔在了原地。 “我看到我死了,被人杀死了……就和这个野火教徒一样。” 尽管伊薇娜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维克的话还是让她感到了诧异。 “被杀死了?”她问道,“是幻觉吗?” “我……不知道。”维克重重的喘着气,“但我感觉很真实。”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但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被破开的样子。 “可这怎么可能呢?”伊薇娜说道,“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啊!你忘了乌鲁神甫说过的话吗?” 听到“乌鲁神甫”,维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冷静了不少。 是啊,不管是人还是神,死了都是没法复活的,这可是乌鲁神甫说的,那它一定是对的。 维克对于白维是无条件的信任。 所以他不可能是复活的,不可能是复活的自然也就不可能死了。 也就是说,刚才那不是记忆,只是幻觉? “肯定是幻觉!”伊薇娜斩钉截铁的说道,“你难道忘了?刚才你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什么猎人的未来呢,难道那也是记忆吗?” 维克想了想,觉得伊薇娜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肯定是那个圣徒专门编造给你看的。”伊薇娜说道,“你绝对不能相信。” “……可是他为什么要编造这些给我看呢?”维克低声道,“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肯定是想干扰你的认知。”伊薇娜说道,“还记得乌鲁神甫说的吗?他们都想夺走你的身体,但只要你自己不要迷失自我,他们就不会得逞!” 维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乌鲁神甫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记得他只是让我找到真相,找到自己……” “对咯。”伊薇娜拍了拍手,“那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对,对吗? 维克有些不解,但伊薇娜并没有给他再纠结下去的意思,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后说道:“这个地方太邪门了,既然你已经拿到了武器我们就不要停留了,现在就去猎人雕像那里。” 听到要到雕像那里去,维克的精神立刻恢复了,连连点头。 是的,只要到雕像那里去,一切答案就都能揭晓了。 维克这样想着。 于是他们便要离开,只是快要出门的时候,维克又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血泊中的野火教徒的尸体,进而又看向了里屋,那堆满了一个屋子的残骸。 而后,维克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伊薇娜颇为不解的看着他。 维克呆愣在原地。 先前他一直觉得那一屋子的残骸有哪里不对劲,但他却一直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但是现在…… “不,不会的。” 维克甩开了伊薇娜的手,不顾伊薇娜的呼喊,猛地冲回了里屋,在那些骸骨中不断的翻找着什么。 这让伊薇娜感到了不安。 “维克,你怎么了?!”她也跑了回去。 而维克就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一样,仍然在骸骨中不断的翻找着什么,那副模样让伊薇娜都感到了害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维克才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的坐着,嘴里不断呢喃着“没有,没有,没有”。 “维克,到底怎么回事?”伊薇娜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安,轻轻的问道,“告诉我,好吗?你说什么东西‘没有’?” “这里只有猎人的尸体。”维克低声说道。 只有猎人的尸体?这有什么不对吗? 伊薇娜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后便看到维克回过了头,用她从未见过的绝望眼神看着自己。 “圣女小姐,我到底是谁?” “是维克,还是……阿德?” 我敲!这个月终于结束了! 我已经整整二十四天没有请假了!整整二十四天!你知道这二十四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除夕和大年初一都要码字啊喂! 还好,明天就是新的一月了,嘿嘿嘿嘿嘿 (本章完) 第285章 你到底是谁?! 第285章 你到底是谁?! 是维克,还是……阿德? 伊薇娜第一时间都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才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伊薇娜的声音也开始了颤抖,“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可是人类啊!你……” 伊薇娜想到了维克的前一句话,便再次上前,冲进了内室里,重新检查起这些骸骨。 但伊薇娜也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刚才已经翻找过很多次了,不可能再翻出新的东西。 “这里只有猎人的尸体。” 这是维克刚才的话,先前的伊薇娜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现在她知道维克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只有猎人的尸体,却没有猎犬的尸体。 是的,死在这里面的都是猎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自打森罗之神陨落后,所有进入祭祀场的继承力量的猎人,都是带着猎犬的。而猎人们大都死在了这里,却见不到他们的猎犬。 所以维克会认为,自己才是猎犬吗? “不,不可能!”伊薇娜再次看向了维克,“这也太荒谬了!” 而此时的维克已经再次坐在了门边,死死的抓着脑袋。 伊薇娜看到他的手指正在迅速变长,尖锐的指甲与鬃毛也在迅速生长。 他正在狼化!! “不!”伊薇娜立刻上前,抓住了维克的手,大声说道,“不要去想这些!这肯定是那个圣徒的诡计!你不要上当!” 维克抬起头看着伊薇娜:“圣徒?” “是的!我知道现在的信息对你而言有很大的冲击!”伊薇娜咬着牙说道,“但这些还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不是吗?这其中的谜团太多了,你为什么就会直接认为自己是阿德呢?肯定那个圣徒又在作祟!它在扰乱你的认知!” 维克的眼神满是茫然:“它在扰乱我的认知?” “是的!”伊薇娜斩钉截铁道,“一定是的!它一直都在这么做,不是吗?” 其实伊薇娜并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那个圣徒的干扰,但她必须要这么说,因为她害怕维克会因此失控。 伊薇娜能够感觉到,越靠近祭祀场,维克的精神状态就越不稳定,她不得不出手干预。 “不要被还不确定的事情逼疯!”伊薇娜低声说道,“真相是用眼睛去看的,不是用脑子去猜的,不是吗?那个圣徒一直都想让你用脑子去确认自己的身份,但这是不对的!” 在伊薇娜的劝说下,维克的狼化终于停止了,再次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 虽然伊薇娜仍旧能够感觉到他的双手还在颤抖,但这也足以让她稍稍松一口气了。 毕竟维克的狼化实在是太快,要知道除了昨晚维克为了救自己而狼化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很稳定的。 但刚才那个疯狂的猜想就直接引发了他的狼化,这自然让伊薇娜意识到那个猜想对于维克的心理冲击到底有多大。 所以她不得不再次安慰维克:“别着急,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维克的颤抖终于停止了。 “好吧。”伊薇娜这才松开了维克的手,“现在让我们慢慢的理一下,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阿德呢?就因为这里死掉的都是猎人吗?” 伊薇娜说话依旧小心翼翼的,因为她知道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但敏感并不意味着就不触碰了,相反,不管是她还是维克,都迫切的需要知道真相。 维克“嗯”了一声,而后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和阿德来到了这里,但只有我回去了,所以我一直觉得是阿德被留了下来。可是一直都没有看到阿德的尸体,甚至连猎犬的尸体都没有看到,所以,我才觉得回去的很有可能并不是……” 维克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是“维克”还是“阿德”了,他很是迷茫。 听了维克的理由,伊薇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她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过于跳跃了。 “我觉得这不对。”伊薇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应该知道祭祀场有多大,我们现在走过的地方还不到它全面积的十分之一。所以也有可能并不是死去的只有猎人,只不过猎犬的尸体被放在了其他地方,不是吗?” “被放在了其他的地方?”维克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谁知道呢?”伊薇娜故作轻松的说道,“邪教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以往伊薇娜的这些俏皮话很快就能转移维克的注意力,但这一次却没能成功,维克仍旧是闷闷的坐着,眼中看不到多少生气。 “好吧,让我们来搞清楚这一切吧。”伊薇娜回过头,再次看向了身后的骸骨,低声说道,“不考虑那些猎犬的尸体被刻意放在了其他的地方,假设它们真的活着,那它们去了哪里?而且为什么只有它们活下来了呢?” 维克努力的思考着,但是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那些野火教徒。”伊薇娜看了一眼外面的两具尸体,“假设这一切都是他们干的,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们想成神。”维克说道,“乌鲁神甫告诉我的。” “我也知道他们想成神,但到底该怎么做呢?”伊薇娜也在努力回想着自己与野火教徒接触的那段日子,“从这里的猎人的死亡时间来看,野火教徒在森罗之神逝去后就开始布局了,可是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们能够取代森罗之神,成为新的神祇呢?”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得出结论的事情,毕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了解神,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取代神。 但伊薇娜仍旧觉得他们离真相近了。 死去的猎人,消失的猎犬,以及野火教徒那诡异的死而复生的能力…… 这些已知的信息,就只差一两条线便可以将它们全部串联起来了。 就只差一两条线。 伊薇娜的眉头都快要皱拧了,但还是想不出来。 “呼……”伊薇娜长吐了一口气,“在这里闷着头想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们还是继续出发吧。” 维克正要点头,就看到伊薇娜将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由得一愣。 “不要想那么多了。”伊薇娜认真的说道,“真相就在前面了,不管它到底是什么,都是我们一起面对的,不是吗?” 维克张了张嘴。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自己的样子。 “加油,阿德,就在前面了。” 自己坚定的说道。 “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维克有些恍惚。 “喂喂喂。”伊薇娜的手在他的眼前不断晃悠着,“又走神了?真是的,还说要守护我呢,现在就不认账了?” “我,我没有。” 伊薇娜挑了挑眉毛,用命令的语气说道:“那就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维克下意识的握住了伊薇娜的手。 在维克的眼中,伊薇娜和自己的脸交织在了一起,说出了同样的话。 “出发吧!” …… “呼……呼……” 菲格背靠着一棵大树,不断的喘着粗气。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鲜血和内脏洒了一地。 这才过去了多久? 菲格记不清了。 有二十分钟吗?应该没有吧。 从吞噬者吃下了维萨斯的牙齿到现在,还没有到二十分钟,他的整支骑士小队便已经全军覆没,而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 眼下,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死亡,只是因为他在重伤之际拼死放出了另一只吞噬者,想要以此来对抗。 但结果却是…… 菲格抬起了头,看着不远处那份不断扭动着的巨大肉块。 无数张嘴巴,无数条肢体搅和在一起,相互撕咬、吞噬着。 往往是这边一口下嘴还没来得及咀嚼,又被另一边吃掉。 这就是吞噬者与吞噬者之间的战斗,它们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的下场就是先前看到过的那片残骸。 但这是在没有外部因素干扰的情况下。 而现在其中一方吞噬者得到了维萨斯的力量,那么一切就都不同了。 另一方,也是他最后放出来的那一方肯定会被阿贝克那一方彻底吞噬,接着融合、发酵出更强大的个体。 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了。 甚至于可以将“这片土地上”这个定语去掉,在复数的吞噬者融合以及维萨斯力量的加持下,全世界已经没有人类能够阻止它了。 而且它还会继续膨胀,继续吞噬,将看到的一切生命吞入腹中,那个时候整个野火都将成为它的食粮,成为它的发育场所。到了那个时候,除了神明降世,不然将没有任何的机会。 这个怪物,是由他一手创造的。 而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甚至连离开这里回去报信都做不到了。 因为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想到这,菲格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两声惨笑。 “是在自嘲吗?”一道男声突兀的从他身后响起,“堂堂的莱茵北之主教,竟然落得了现在这样的下场?” 菲格微微一惊,艰难的抬起了头,看到先前与阿贝克战斗的那个家伙就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自己。 “是你?!咳咳咳。” 菲格此刻的身体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有太过强烈的情绪变化了,他只得强行缓和了下来,以让自己能够再活得久一些。 “你到底是谁?”他死死的盯着白维,问出了先前困扰着他的问题,“你不是乌鲁,为什么会有手指?!” “你觉得呢?” “乌鲁被你杀掉了?”菲格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抢走了他的手指和眼睛……你现在到底有几份尸块?” “我并没有杀他。”白维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一个交易。” “交易?”菲格冷笑着说道,“你把我当傻子吗?你能付出什么,会让他愿意把维萨斯的尸块作为交易筹码?”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交易内容并不是尸块。”白维笑着说道,“不过我付出的东西你们是知道的。” 菲格下意识的问道:“是什么?” 白维蹲了下来,与菲格平视后笑着说道:“和你一样的家伙。” ……和我一样的家伙? 菲格微微愣神后明白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科里?!是你杀的科里!?” 他的声音在颤抖。 “你到底是谁?!” 白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就如没有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几份尸块一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吞噬者,悠悠的说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就没有什么应对方案吗?” 应对方案?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菲格在听到了这句话后笑了起来。 “你害怕了,对吧?”菲格看着白维,“它已经成长起来了,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你也不行,而且它会在完成吞噬后第一时间将你作为目标,不管你有几份尸块,跑到哪里,它都会找到你……呵呵呵,都会找到你的!都会找到你的!所以,别以为自己赢了!我们终究会在地狱相见的!哦不,我不会下地狱,只有你才会下地狱!我会到神国,我会回到主的身边!” 菲格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也完全顾不上自己那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身体了。 在疯狂输出的时候,他的视线也没有从白维身上离开过,似乎是想要看到白维的恐惧与后悔。 但很可惜,白维就只是微笑。 “吞噬者是由诸神的怨念组成的吧?”白维悠悠的问道。 “呵呵,想要通过我的口来了解吞噬者的弱点吗?”菲格冷冷的说道,“但是没有用,因为吞噬者确实是来自诸神,它们拥有着神明的特性,你无论如何都是抗衡不了的!” “是吗?”白维笑着说道,“可是祂们生前都奈何不了我,死后就行了吗?” 菲格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生前死后?等到他意识到白维是什么意思后,白维已经转身离开了。 “再见了。”白维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放心,我答应过乌鲁,会让你和你的神团聚的,但……不是在神国。”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想说你是维萨斯?别开玩笑了!”反应过来后的菲格冲着白维狂吼,“维萨斯的灵魂已经湮灭了!祂是不可能回来的!” 这是何等猖狂且劣质的谎言! 如果是往常,菲格只会大笑。 而现在他也在试着大笑,用最戏谑最嘲弄的笑声来回应这个狂徒。 但不知怎么,看着那个背影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莱茵、天琴、圣音,还有现在的野火。 一切的一切,他们不解的,疑惑的,震惊的行为串在了一起,共同的指向了那个名字。 除了祂,谁还能做到这些? “不,不可能?!”他放肆大吼,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绝望和恐惧再次涌上心头,“你不可能是维萨斯!快告诉我,你是在骗我!你是在骗我!!” 白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菲格的视野中。 “不……要告诉主,要告诉主!” 菲格反应了过来,尽管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很难做到与主沟通了,哪怕拼上一切成功的概率也不超过百分之一。 当莱茵主教的责任驱使着他做最后一搏。 因为维萨斯回来了。 哪怕他说的是胡话,是在骗自己,他也要将这个可能性带给主! 菲格紧咬着牙,开始汇聚起力量。 但他刚转过身,却发现周围异常安静,那一直躁动的咀嚼声消失了。 于是他抬起了头,而后便与数千只眼睛对视着。 几秒钟后,他便连那最后一丝可能性也失去了。 (本章完) 第286章 森罗的猎犬! 第286章 森罗的猎犬! “就快要到了,阿德,再坚持一下,就快要到了。” 脑海里的声音。 “再坚持一下,维克!马上就要到了。” 现实里的声音。 随着愈发的靠近血疗雕像,维克的精神也就愈发恍惚。脑海里的回忆和现实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正不断的交织在一起。 前一秒走在前面的还是维克自己,后一秒又换成了伊薇娜。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但在不断闪回的记忆片段和现实场景中,两人在维克的眼睛里迅速重迭着。 “维克!!” “啊?” 维克就像是在半睡半醒中被猛然唤醒一样的抬起了头,发现伊薇娜正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你还好吗?”伊薇娜问道。 “我……”维克犹豫了一下,而后坚定的说道,“很好!” 维克不想让伊薇娜担心,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在伊薇娜的眼中,根本就和“好”字够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伊薇娜看得出来,维克的状态正在越来越差。虽然这也能在侧面证明他们走在了一条正确的路上,但这仍旧让伊薇娜感到担心。 维克这状态真的还能坚持到发现真相吗? 或者说,发现了真相以后,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伊薇娜先前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她不得不考虑了,毕竟维克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去思考更多的事情,只能由她来了。 她踮起脚看了一眼前方,从她们此刻的位置,已经能够看到血疗的猎人雕像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了。 但是…… 伊薇娜犹豫了一下,还是隐瞒了这个距离,对维克说道:“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吧。” “不。”维克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我还能走。” “但我不行了。”伊薇娜指着自己的双腿,用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我已经走不动了,所以休息一下行不行?就一下!” 维克在短暂的犹豫后,点了点头:“好。” 于是伊薇娜连忙搀扶着维克在一旁的大树下坐了下来。 此时的维克已然全身都已被冷汗浸透了,全身都在发抖。 明明在英灵殿的时候状态还没有那么差。 见维克这个样子,伊薇娜抿了抿嘴后,做出了决定。 “休息一会吧,维克。”她伸出了手,向着维克的后脑勺伸去,同时将声音放低,“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了。” 伊薇娜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维克的意识愈发的模糊,眼皮也在不断的打着架。 不到半分钟,维克就睡了过去。 伊薇娜这才将手收了回来,再次站起身,看向了远处的血疗雕像。 她决定自己先过去,去看一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她再回来带维克过去,而如果真有什么的话…… 她又看了一眼维克。 就当是在偿还救命之恩吧。 伊薇娜做出了决定,而后坚定的向着雕像走去。 …… “阿德。” 阿德睁开了疲惫的眼睛,首先便看到了一团烧得劈啪作响的篝火,篝火旁坐着它最熟悉的人。 “你好些了吗?”维克问道。 “呜……” 阿德艰难的发出了一声呜咽以示回应。 “这样啊。”维克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执着于成为猎人的话,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阿德能够感觉到维克的沮丧,这么多年来,他们心意相通。但它却没有办法安慰维克,因为它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刚才的那声呜咽就已经是它最后的力气了。 “前面就是血疗雕像了。”维克说道,“如果我能获得血疗的力量,肯定就能救下你了,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一路走来,我们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了,不是吗?” “呜……” “我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去想。”维克低声说道,“如果这里真的有问题,如果祭祀场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那么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呜……” 维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篝火,火光仿佛要把他黑色的眸子点燃。 “但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他做出了决定,再次看向了阿德,“那样太不划算了,不是吗?” “呜……”阿德不知道维克要做什么,但它感到了不安。 “我决定了,我一个人过去看看。”维克说道,“如果那雕像还能正确的回应我的祈求,那我就回来接你,如果不行的话……” 阿德猜到了维克想做什么,再次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还想要摇头。 但它的力气已经连摇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到了。 “是我非要成为猎人才把你带到这里的。”维克伸出了手,轻轻的抚摸着阿德的脑袋,“如果真的因为这个把你害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呜呜!” “好了,阿德,睡一觉吧。”维克说道,“如果我回来的话,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那你就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呜呜呜!” “好好好,我不会让你独自离开的。”他笑着看向了一旁快要空掉的干粮袋,轻轻的说道,“我不会让你独自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阿德。” …… 轰! 阿德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那耀眼的闪电撕裂了夜空。 两秒钟后,暴雨才与雷鸣一同轰然而下,洒在了阿德的脸上。 阿德张开了嘴,半晌后才发出了在极致压抑下的悲鸣。 “呜呜……维克!” 它终于回想起了一切,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于是它在暴雨中绝望的放声大哭。 …… 下雨了! 伊薇娜裹了裹衣领,再次加快了步伐。 “轰!” 夜空再次闪过一道闪电,让伊薇娜僵在了原地,猛地回头看去。 但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缓缓而来的雷鸣。 ……奇怪。 她总感觉刚才听到了某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像是她的……祖母。 可是这怎么可能?! 伊薇娜长呼了一口气,又一次在心里告诫着自己,死人是不能复活的以后,才准备再次上路。 下雨了,她必须要赶快赶到雕像那里,要不然维克就…… 转过身后的伊薇娜却眼皮猛跳。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前方的一棵树下。 “谁?!”她立刻拿出了武器,准备自卫。 但黑影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僵在了原地。 “是我啊,伊薇娜。” 伊薇娜死死的盯着远处的人影。 接着又一道闪电落下,在那只维持了不到一秒的白昼中,她还是看到了对方的脸。 那是自己的祖母。 祖母在对她微笑,并慢慢的抬起了双手。 “来。”祖母轻轻的说道,“过来……让我抱抱你。” 伊薇娜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但她并没有动。 “怎么了?”祖母笑着问道,“不认识祖母了吗?” 伊薇娜的身体都在颤抖,仿佛在拼命阻止着自己的双腿。 “你……还没闹够吗?”她咬着牙说道,“还要再来一次?!” “你在说什么啊?伊薇娜。”祖母似乎有些伤心,“你是讨厌祖母了吗?” “够了!” 伊薇娜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刀刃朝着祖母掷了过去。 刀刃精准的命中了祖母的胸口,溅起了一片血。 “伊薇娜,你!” 祖母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缓缓的倒下。 又是一道闪电,在那苍白的世界中,伊薇娜看到祖母的血从树丛里流了出来,分外刺眼。 这极大的刺激了伊薇娜,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而冲过去了。 但她依旧没有动。 雨和风越来越大,在这样的暴雨中,伊薇娜就像是一棵随时有可能被风卷走的小树苗。 柔弱,但却坚定的屹立在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血泊中的“祖母”动了,并且发出了一串男女混杂着的声音。 “呵呵呵,还是成长了啊,小圣女。”祖母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伊薇娜,“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有长进呢。” 伊薇娜认出了这个声音,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这帮该死的野火教徒!” “真是失礼啊。”祖母淡淡的说道,“你忘了吗?哪怕你是我们未来的圣女,你应该叫我……尼克教长。” 野火五大教长的最后一位——尼克。 “我不会成为你们的圣女!”伊薇娜说道,“你们别想继续骗我了!” “骗你?”尼克笑着问道,“我们骗你什么了?我们确实把你当成是我们的第一任圣女来培养的,但你背叛了我们。” “……直到现在你还在骗我!”伊薇娜死死的看着尼克的眼睛,“还在用我祖母的身份骗我!” “呵呵,你为什么说我是在骗你呢?”尼克说道,“难道我不能是你的祖母吗?” “你只是个可恶的野火教徒!” “哦?是吗?”尼克悠悠的说道,“你喜欢红色。” 伊薇娜怔了怔:“什么?” “我说,你喜欢红色。”尼克微笑着说道,“因为你觉得红色很鲜艳,很漂亮,但偏偏这片土地上没有多少红色,所以你小的时候常常会用小刀割破手指,将血滴在白色的布上来染红布。” 伊薇娜张了张嘴:“你……” “你很害怕一个人呆着,一小会都不行。所以起夜上厕所的时候,都要拉着我一起,对吗?” “我……” “而且你很喜欢赖在我的怀抱里。”尼克张开了双手,“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只要让我抱着你,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是吧。” 伊薇娜死死的盯着尼克。 “看吧,我不止有你的祖母的身体,还有你祖母的一切记忆。”尼克笑着说道,“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我清楚的记得你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画面和细节。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说不是你的祖母呢?” 伊薇娜的呼吸再次加重了,祖母的脸在不断闪烁的雷电中忽明忽暗着 “事实上,我并没有骗你任何事情。”尼克摊开了双手,“我确实让你的祖母回到了这个世界,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不是吗?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对你动手,就是因为……” 他顿了顿,而后再次用出了伊薇娜祖母那慈祥和蔼的声线。 “因为我还爱着你啊,亲爱的伊薇娜。” 那一刻,伊薇娜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她都不由自主的开始了怀疑,怀疑尼克的话是不是真的。 祖母……真的已经回来了? 但这个念头也仍旧只在她的脑海中存在了短短的一瞬。 “伊薇娜,去做正确的事情。” 她又想到了祖母对自己说过的话,虽然也是从这具身体上说出的,但是…… 等等。 伊薇娜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死去的猎人,消失的猎犬,能够让死人“复生”的野火教徒,以及……她当初拿给这些野火教徒的祖母血肉。 陡然间,她仿佛想明白了一切,一条细线将所有的线索都联系了起来。 而这条细线,正是尼克给她的。 “我明白了。”伊薇娜轻轻的说道,“我终于明白了,是取代啊。” 尼克微微眯起了眼睛:“什么?” “是取代。”伊薇娜再次看向了尼克,这次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犹豫和挣扎,只有看破一切的了然,“野火教徒,你们的发展轨迹,你们的打算,以及你们那所谓的头儿该如何成为神,我都明白了,是取代,对吗?” 尼克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逐渐冰冷。 “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野火教派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在森罗之神健在的时候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有,而在森罗之神逝去后就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而且还是凭空冒出来的。”伊薇娜说道,“这并不符合逻辑,因为你们完全没有历史,也没有神明,却能发展的这么迅速,仿佛已经准备了很久一样,所以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你们一直都在,只是一直都没有人注意到你们,或者说,没有注意到你们的野心。” 伊薇娜的目光逐渐下移。 “轰”! 又是一道响彻天际的雷声,而在它之前的两秒钟,璀璨的雷霆将整个黑夜都染成了白昼。 而伊薇娜也清楚的看到了尼克树丛下的下半身。 是狼的下半身。 “什么野火教徒?”伊薇娜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是森罗的猎犬。” “所有的野火教徒。” “都是森罗的猎犬!” 绝望,过两天要去做肠胃镜,感觉好恐怖。 当然更害怕会查出点什么.jpg 现在的症状是一吃油腻的(比如火锅、烤肉、外卖)就会拉肚子,而且持续好几年了,今天才下定决心去看看。 哎~希望没事。 (本章完) 第287章 真相 第287章 真相 所有的野火教徒都是森罗的猎犬。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伊薇娜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它实在是太疯狂了,以至于在说出去的第一时间她就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不,不会错的。 伊薇娜再次坚定了下来。 一定是这样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伊薇娜听到尼克发出了一声轻笑。 “有意思。”尼克看着伊薇娜,笑着问道,“还有吗?你还想到了什么?” ……这是承认了吗? 伊薇娜紧紧的抿着嘴。 也就是说,站在她面前的野火教徒,确实不是人,而是一头猎犬,真正的猎犬。 但是之后呢?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但伊薇娜也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于是她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低声说道:“你们拥有着某种能力,或者说某种仪式,可以在得到一名人类的血肉后通过该仪式化身成这名人类,而且不仅仅是外貌上的化身,还有记忆和……情感。”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伊薇娜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情——祖母在对她说“要去做正确的事情”。 准确的说,对她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祖母,而是眼前这个家伙。 再联系上这个家伙在之后和那个死去的教长所说的“她的执念太深了,我没能完全压下去”,就足以得出那个结论。 “但你们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记忆和情感。”伊薇娜说道,“我说的没错吧?” 尼克忍不住的给伊薇娜拍了拍手,那副模样仍旧与许多年前祖母表扬伊薇娜时如出一辙。 “不愧是我的孙女啊。”尼克的声音依旧慈祥,只是那慈祥中带上了一份戏谑与残忍,“不过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一直都在回避一个问题啊。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们这个取代对方的仪式到底是什么,还是……不愿意去想呢?” 伊薇娜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这个仪式到底是什么,都已经到现在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一群猎犬,需要人类的血肉,还能去做什么呢? 伊薇娜知道答案,但她仍然不敢往这方面去想,不敢去想这些家伙们用祖母的尸体做了什么。 “很美味啊。”尼克突然道。 伊薇娜僵在了原地。 “我是说,你的祖母。”尼克用鲜红的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了残忍嗜血的笑容,“她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闭嘴。”伊薇娜的声音在颤抖。 “嗯?你为什么要让我闭嘴呢?”尼克笑着说道,“当时可是你将那些血肉送到我面前的啊,你真的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吗?” “闭嘴!” “啊,其实真的很有意思,你知道吗?当亲眼看着一个小丫头带着她祖母的血肉来到我的面前,祈求着我帮她把祖母救活……” “闭嘴啊你!”伊薇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身上的最后一把武器——一柄的猎人手斧朝着尼克的脑袋掷去。 但她到底不是猎人,哪怕尼克就站在原地不动,她也没能命中。 斧头没入了尼克身旁的大树,连尼克的话都没有打断。 “……你的希冀是最好的下饭材料,这能让我吃得更香。” 尼克的笑容愈发灿烂,而另一边的伊薇娜已然快要崩溃。 “为什么……”她冲着尼克绝望的狂吼,“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是森罗的猎犬吗?!为什么要背叛森罗之神?!” “轰”! 又是一道宛若天地咆哮的雷鸣,雨也在越下越大。 在听到森罗之神几个字后,尼克的笑容也在慢慢变淡。 “为什么要背叛森罗之神啊。”尼克缓缓出声,“真是个好问题。” 伊薇娜愣住了。 因为此时从尼克嘴里发出的声音,并不是祖母的,也并不是属于她记忆中的那个尼克教长的。 而是一道更有威严,更为混沌,仿佛刚从长眠中苏醒一般。 “很简单,因为祂是个疯子,祂想让所有人都死。”尼克说道,“而我将是死在第一个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伊薇娜说道,“森罗之神为什么会想要你死?” “我说了,祂不止是想让我死,而是想让所有人死。”尼克说道,“祂始终有着一个疯狂的目标,但祂无法独自完成这个目标。祂需要额外的力量,需要很多很多愿意为祂这个目标付出生命的人。不管是猎人也好,猎犬也罢,都是祂达成这一目标的工具,或者说……武器,对,武器。如果可以的话,祂更希望所有的人都成为自己的武器,武器没有感情,没有思维,用坏了就下一把。但我们不是,所以祂才会强调其他的东西,比如信任和勇气,特别是……在我背叛了祂之后。” 尼克难得的说了一大串的话。 而伊薇娜则微微张大了嘴巴,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此刻和自己对话的,到底是谁。 “你是……”伊薇娜颤抖着出声。 而尼克则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头顶那不断撕裂着夜空的闪电。 “死亡也是祂计划中的一环,祂想要回来,因为一旦回来,就表明祂找到了战胜死亡的方法。而如此一来,祂就能将这个方法用在……那个家伙的身上。” 伊薇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尼克在提到“那个家伙”的时候,声音似乎不自觉的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如此一来,祂就可以继续祂那疯狂的念头,将全世界,包括诸神在内的所有生物,都拉入到那场千年前未曾结束的战争中去,哪怕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性命,祂也不在乎……呵呵呵,祂也不在乎,祂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退缩,哪怕是祂身边最亲近的人。” 尼克缓缓的低下了头注视着伊薇娜,他的眼中满是伊薇娜看不懂的情绪,但仍旧让伊薇娜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甚至想要跪下。 “但是没有关系,祂不会再回来了,因为我吃掉了祂。”尼克说道,“全世界都应该感谢我,感谢我吞噬了这样一个疯子,是的……全世界都应该感谢我,而不是阻止我,你说对吗?” 伊薇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道眼神的凝视下,伊薇娜仿佛连呼吸都已经忘记了。 “还好,快了,就快要成了,我已经了解了祂的一切,并且吞噬了祂,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了。”尼克将目光仿佛穿透了伊薇娜的身体,看向了她的身后,而后轻轻的说道,“他已经来了,我……感受到了。” 话音落下后,伊薇娜身上的压力突然间消失。 尼克眼中的那股压迫感也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茫然。 “刚才是……头儿?”尼克又发出了伊薇娜祖母的声音,“啊,是的,头儿已经快要醒来了。” 尼克再次看向了伊薇娜。 “圣女小姐,你刚才已经听到了神谕。”尼克说道,“为什么不跪下呢?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伊薇娜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野火在尼克的身上只呆了不到半分钟,但带给伊薇娜的压迫和恐惧却远超尼克先前的所有话语。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要跪下来了。 但她还是站住了。 “你杀了我吧。”伊薇娜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森罗的圣女!绝对不会为了野火俯首!” “嗯……这样啊,看来是个忠诚的圣女。”尼克并没有感到生气,而是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你的这份忠诚,我们在吃掉你以后也能得到,忠诚这一特质,要远比识时务更加珍贵,特别是对于我们而言。” 伊薇娜的瞳孔微微一凝,尼克的话让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看来你又意识到了,你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啊,圣女小姐。”尼克微笑着说道,“我们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章,明明森罗之神已死,森罗猎人已经没有了传承的情况下却始终没有接管这片土地,就是因为……我们在学习。” “我们并不厌恶自己的身份,但我们也必须承认,野兽能够做到的事情太有限了。除了头儿以外,我们一族都是未开化的状态,我们只知道基本的生存,却不知道该如何更进一步,但头儿给了答案,那就是……你们。” “头儿要成为神,而我们要成为‘人’。但我们和你们的生长环境不一样,生理结构也不同,我们注定没有办法像人类一样的思考,注定没有办法拥有人类那些思维,直到头儿赐给了我们力量,那就是吞噬……也就是你说的取代。” “我们吃下了一个充满勇气的人类,便明白了他的勇气。吃下了一个忠诚的人,便明白了他的忠诚。这一百年来,我们一直都在这样做着,我们并没有直接消除森罗的势力,就是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该如何掌控这片土地。所以我们在学习,我们看着猎人狩猎,看着普通人躲避黑夜,看着你们父母姐妹那远超我族的情感和羁绊,我们全部都看着,然后……吃掉你们,于是这些东西就归我们了。” “甚至于,我们还会专门培养一些我们需要的特质,就像是你们人类的烹饪。比如我们需要一个充满勇气的后裔,就会先培养出一个这样的猎人,然后安排我们的后裔吃掉他,于是我们就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后裔。我们的后裔没有办法理解什么是信任,那么就会将无知的它安排在一个能够教会它什么是信任的猎人身边,然后让它吃掉他,于是这名后裔就知道了什么叫信任。” 伊薇娜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尼克微笑着说道,“是的,这个祭祀场,以及那些不断来到这里的猎人,就是我族培养战士的工具。而你和你的祖母,以及森罗之神逝去后的历代圣女,也都是我们完成这一仪式的一环,你和我们一起谋杀了那些猎人,培养了我的族人,所以从这点来看,你早就是我们的圣女了。” “噗通”一声。 伊薇娜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满脸都是绝望。 她想到了维克。 如果尼克没有骗她,那岂不是说明维克早就已经死了,而一直跟着他们的正是…… “吼。” 野兽的嘶吼声从她身后传来。 伊薇娜艰难的转过身,看到那头在两天前还救了她性命的纯银之狼正从树林里缓缓走出。 比起两天前,他变得更加狂躁了,那双幽绿色的,满是杀气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伊薇娜,鲜血也止不住的从牙缝里溢出。 她忍不住出声:“维克!” 纯银之狼没有回应。 “哦,圣徒。”尼克轻轻的说道,“看来你终于回想起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了啊。” “不!”伊薇娜站了起来,冲着维克狂喊,“维克,不要听他的!快想起你是谁啊!你可是猎人,是森罗最后一个猎人!” 这歇斯底里的呐喊在狂躁的雷鸣中是那样的无力。 “放弃吧,圣女小姐。”尼克慢悠悠的向着伊薇娜走去,“你知道‘吞噬’后的下一步是什么吗?是认知。” 尼克站在了伊薇娜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不远处的纯银之狼。 “我们了解人类,学习人类,吃掉人类,并不是为了成为人类,而是为了……超越人类。所以我们必须要在知晓了你们的一切后,还要拥有凌驾于你们之上的认知。”尼克说道,“了解你们,是为了更好的吃掉你们,更好的超越你们,而不是成为你们。我们会使用你们的一切技能,一切情感,但绝对不会被这些东西所束缚住,因为……我们是要成为神之使徒的种族。而圣徒……他就是未来的神。” “现在,圣徒已经回想起了一切,那么就该回归主的怀抱了,这是主的最后一块拼图。” 尼克微微躬了下身,对纯银之狼行礼。 “向您致意,伟大的主。”他轻轻的说道,“请将这个女人,作为您登神之路的最后一阶吧。” 话音落下,伊薇娜便看到维克咆哮着朝自己冲来。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噗嗤”一声。 一股热流溅在了伊薇娜的脸上。 但她并没有感到疼痛。 “你……为什么?”尼克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圣徒,你……应该回想起了一切……才对。” 伊薇娜睁开了眼睛,看到纯银之狼的爪子穿透了身旁尼克的胸膛。 “……维克?!” 纯银之狼并没有回答伊薇娜,它像是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在切开了尼克的身体后,发出了悲凉之极的咆哮。 却像是在恸哭。 (本章完) 第288章 你终于要回到我的身边了 第288章 你终于要回到我的身边了 “……维克?”伊薇娜看着恸哭中的纯银之狼,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是你吗?” 纯银之狼停止了恸哭,转过头看着伊薇娜。 它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属于人类的特征,甚至比那一晚更加极端。 但伊薇娜知道它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维克”,因为它的眼睛……还在流泪。 这让伊薇娜意识到,它很有可能已经明白了一切。 “维克……不。”伊薇娜低声说道,“你都已经知道了是吗……阿德。” 阿德发出了极为悲伤的呜咽,而后像是自虐般的用爪子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脑袋。 “不!阿德,不要这样!” 伊薇娜立刻冲了上去,想要抱住阿德,就像是之前一直做的那样。 但她没能成功,当她的手触碰到阿德毛发的那一刹那,阿德却突然暴起,直接将伊薇娜顶飞。 伊薇娜摔倒在了泥泞里。 “呜……吼!” 阿德又像是在哀鸣,又像是在嘶吼。 伊薇娜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再次向阿德看去,发现阿德的脸十分扭曲,一半是狰狞的,一半是平静的。两个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了同一张脸上,这让伊薇娜意识到,阿德还在和“圣徒”搏杀着。 伊薇娜立刻从泥坑里爬了出来,想要再次冲到阿德的身边,却听到阿德一声低吼,说出了人言。 “不要过来!” 伊薇娜只得站在原地。 阿德挣扎着说道:“不要过来……我要控制不住了。” “不,阿德!你可以的!” “我不行的。”阿德用绝望的语气说道,“维克已经死了……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伊薇娜僵住了。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维克让我等他,又让我离开。他割下了自己的肉……让我离开,这就是真相,我吃掉了他的肉,吃掉了他的肉……” 不知道是在拼命对抗体内的另一个意识,还是因为完全狼化后语言能力在迅速丧失,阿德说的语无伦次的,以至于伊薇娜听了半天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月前,维克带着奄奄一息的阿德来到了祭祀场。 那时的阿德状态已经很差了,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而维克却找不出原因,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血疗”这一猎人能力上。 而维克是个很聪明的人,一路走来,他意识到祭祀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嗅到了危险与阴谋。所以在抵达血疗猎人雕像前,他停了下来,就像是今晚伊薇娜所做的那样,让阿德留在原地,打算自己来一探究竟。 如果并没有阴谋,他成功的得到了血疗的力量,就能折返回来治愈阿德。 如果有的话,他希望阿德能够立刻离开,不要再回来。 而那时的阿德已经病重,并且他们的身边也没有了食物,它根本就没有力气离开。 所以维克的选择是……割下自己的一块肉,留给阿德。 这也是为什么阿德的身体里会有维克的一部分。 “我吃了他的肉……”阿德颤抖的说道,“我逃离了这里……我丢下了他……维克……我丢下了他……丢下了他一个人……” 阿德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难以听清,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快要失去最后的力气一样。 “不!阿德!不要这么想!”伊薇娜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涌,但还是强咬着牙对阿德说道,“不是你丢下他,而是他救了你。” “这……一样!” “不,这不一样!”伊薇娜大吼道,“这完全不一样!他希望你活下来!” 阿德颤抖的身体僵住了。 “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你活着,不是吗?”伊薇娜一边言语安抚着阿德,一边慢慢的向它靠去,“他希望你活着,希望你不要回来,所以你要带着他的份活下去,不是吗?别忘了,你还能回想起他的话,你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他一直都活在你的身体里,不是吗?” 阿德将脑袋埋在了地上,不断的呜咽着。 “所以,活下去,好吗?”伊薇娜一点点的走到了阿德的面前,“不要被那个圣徒战胜,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带着维克的份,一起离开这里。” 阿德仍旧在哭泣着,伊薇娜向它的脑袋伸出了手。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伊薇娜轻轻的说着。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再次触碰到阿德的脑袋时,一直轻声抽泣的阿德突然发出了怒吼,纯银色的毛发旋即迸发出了刺眼的电弧。 同时它猛地抬起了头,幽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和杀意。 但伊薇娜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一声,鲜血四溅。 利爪自下而上的挥出,瞬间将伊薇娜撕扯的血肉模糊。 伊薇娜再次倒在了泥泞里。 但纯银之狼却没有就此放过伊薇娜,而是又一爪子向着伊薇娜的脑袋抓去。 伊薇娜已经没有办法躲避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爪子落下。 而后又是一道“噗嗤”声。 爪子停住了,鲜血滴落在了伊薇娜的脸上。 伊薇娜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血不是她的,而是……阿德自己的。 阿德用嘴咬住了那条伸向伊薇娜脑袋的爪子。 那双幽绿色的瞳孔,一只是戏谑,一只是愤怒。 “吼”! 又是一声咆哮,紧咬着牙的纯银之狼猛地一甩头。 “刷拉”。 阿德将自己的爪子硬生生的撕咬了下来。 “阿德!!!”伊薇娜声嘶力竭的喊着。 “嗷!!!!” 纯银之狼将断掉的手臂丢到了一边,最后看了一眼伊薇娜。 而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血疗猎人的雕像奔去。 “不……阿德,快回来!”伊薇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她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连撑起半边身子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德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伊薇娜知道阿德为什么要去那里,它刚才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伊薇娜。 因为那是维克最后去的地方。 …… 而蜷缩在祭祀场最深处的那个庞然大物,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啊,我的圣徒。”它悠悠的说道,“你终于……要回到我的身边了。” (本章完) 第289章 最后的真相 第289章 最后的真相 在森罗之神死后,这座祭祀场就很少下雨。 但是今夜的雨,却大的像是要把一切都掩埋一样。 伊薇娜蜷缩在泥坑里,任由暴雨冲刷着身上的血迹,眼神则像是几根烧尽了的焦炭,看不到一丝火光。 她的希冀和生命都在流逝。 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她忍不住这样想着。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伊薇娜想不明白。 而也就在这时,她身边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而后,本该被阿德杀死的尼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啊,真是出了太多太多的意外啊。”尼克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的意识竟然能坚持到这个时候,真是前所未见,以至于我们不得不付出比预料中更大的代价……但好在结果没有改变。” 伊薇娜看向了尼克,嘴角微动。 “怎么了,圣女小姐?”尼克微笑着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是改变了主意,决定要臣服于我们了吗?” “……放了他。” “嗯?” “放了他。”伊薇娜低声说道,“不要杀它好吗?你们成你们的神,请不要杀它。” “……呵呵,直到现在你还挂念着他吗?真是让我意外啊,圣女小姐。”尼克微笑着摇了摇头,“但很可惜,你这只是在一厢情愿而已。我们当然不会杀死圣徒,他可是我们未来的主。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所期待的那条无能的小狗,是不可能再回来了的,因为它说到底只是圣徒在觉醒前夕一个愚蠢的阶段而已。” “就像是你们人类终究会长大一样,长大了以后,儿时所在意的那些幼稚想法,就再也不会有了。” “他即将成为神,自然再也不会用狗的眼睛去看世界了,你明白吗,圣女小姐?” 伊薇娜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着,但又会在瞬间被暴雨吞没,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看着吧,圣女小姐。”尼克也望向了远处的猎人雕像,轻笑着说道,“圣徒最后的觉醒,新的神将在今夜诞生,无论如何,至少你有幸亲眼见证这一切。”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另一道男声。 “但我怎么觉得,今夜会是一场盛大的葬礼呢?” 听到这道声音,尼克和伊薇娜都愣了一下,而后同时的转过头,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只是还倒在泥泞里的伊薇娜没法像尼克那样活动自如,她看不到来者是何人。 但她知道这声音属于谁,于是她用上了身体最后的力气,冲着那个她一直都不喜欢的莱茵神甫呐喊。 “乌鲁神甫!快救一救阿德,快救一救他……求求您了。” 而尼克的眼神则是迅速的冰冷了下来。 冰冷中又带着一丝忌惮。 “原来你还活着啊。”尼克不敢怠慢,于是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狼化,而且是完全狼化,“虽然这个时间点你已经做不到任何事情了,但是……” 在伊薇娜的视野中,尼克褪去了祖母的外貌,完全狼化成了一匹三头巨狼,而后咆哮着朝来者冲去,仿佛又要掀起一场极致的生死搏杀。 然而,只是短短数秒钟便没了动静,伊薇娜只听到脚步声在不急不缓的接近着。 等到伊薇娜抬起头的时候,白维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乌鲁神甫。”虽然早就认出了白维的声音,但只有真的看到白维的那一刻,伊薇娜才感觉像是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快去救阿德吧……啊,阿德就是维克,它已经往猎人雕像那里去了……血疗的猎人雕像。” 此刻的伊薇娜也像是先前的阿德一样,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 她想要将这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白维,但又害怕耽误了时间。 而她也知道,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救阿德,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白维了。 伊薇娜希望白维能够再次救下阿德,就像是前天晚上那样,能够轻松的将阿德带回来。 但是白维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并没有如伊薇娜所愿立刻去追阿德,而是慢慢的俯下身,使用莱茵的治愈法术治疗她的伤势。 “不,不用管我。”伊薇娜咬着牙说道,“快去救阿德!它就快要被圣徒吞噬了,这些都是野火教徒的阴谋!而维克已经……” “维克已经死了。”白维平静的打断了伊薇娜的话,“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伊薇娜怔住了。 为什么白维会知道?而且还如此的……镇定? 在白维的治疗下,伊薇娜恢复了大半,脑子也没有那么混沌了,自然能够想到更多的东西。 “你……”她死死的看着白维,像是猜到了什么,声音都在颤抖,“一开始就知道吗?” 白维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治疗,而是在确保伊薇娜不会死亡后停了下来。 而伊薇娜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伤了,从白维的反应来看,她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伊薇娜的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你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不阻止它?!” “因为它终究会醒来。”白维平静的说道,“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你没有办法指望一个健康且强大的人永远沉睡。” 伊薇娜张了张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它真相?” “因为真相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但它现在已经知道了!”伊薇娜说道,“而且它也接受了……它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小!” “不。”白维说道,“它仍旧没有得知全部的真相,仍旧没有回想起全部的一切,还差最后一部分,但也是最残忍的一部分。” “……最后的一部分?” “是的。现在的它觉得一个月前的自己是在吃下了维克留给它的肉后离开了的,但是……”白维看着伊薇娜的眼睛,“它真的离开了吗?” 伊薇娜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所以说,还差最后一步啊。”白维缓缓的起身,看向了远处的猎人雕像,轻声道,“那里,就是最后的真相了。” 明早肠胃镜,今晚要凌晨三点爬起来吃泻药……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本章完) 第290章 来吧阿德,和我一起杀神吧 第290章 来吧阿德,和我一起杀神吧 阿德在雨夜中狂奔。 但他跑得并不稳,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他没有办法保持足够的平衡,所以每跑几步就会趔趄着摔倒,而后狼狈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快了,就快到了。 血疗的猎人雕像,就在眼前了。 “为什么要如此狼狈呢?”圣徒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我们本该有着更高贵的姿态。” “闭嘴!”阿德怒吼着。 “为什么还要反抗呢?”阿德的脸一半狰狞,一半平静,他说道,“我们就要从一场无聊的梦中苏醒了。” “这不是梦!”阿德吼道,“我和你不一样!不一样!” “呵呵,你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了。”圣徒摇了摇头,“你现在所追寻的,只不过是一场虚妄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阿德咬了咬牙,不再理会圣徒。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身体正在失控。 那个名为“圣徒”的人格,正在迅速的蚕食着他的理智,以前他还能抗衡,还能努力的让这道声音消失,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从他回想起一个月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就做不到了。 “家境贫寒的小孩往往会梦到自己富裕,能吃饱饭时的样子。他们睡在到处漏风的房子里,任由寒风刺骨,却怎么也不肯醒来,因为一旦醒来,梦中的一切就真的都是梦了。”圣徒仍在用阿德的嘴悠悠的说着,“而你现在就是那个小孩,但你和他不同的是,你不需要面对彻骨的寒风,只要你愿意,整个世界都会在你面前俯首。” “……我不要什么狗屁世界!”阿德还是没忍住,再次大吼,“我只要维克!只要维克!” 圣徒“啧”了一声,悠然道:“看来你离完全的清醒还差最后一道刺骨的寒风。” 阿德不知道什么刺骨的寒风,他也不关心。 他知道维克已经死了,但他仍要找到维克的尸体,因为他们说过,要一起生活,一起死去。 所以在找到维克的尸体后,阿德决定杀死自己,就像是先前撕咬下手臂一样的扭断自己的脖子,以此来杀死心中的“圣徒”。 他要成为整个祭祀场,唯一一个与猎人共同赴死的猎犬。 “很梦幻的想法。”圣徒能够看出阿德的目的,笑着说道,“就像是那个小孩在睡梦中看到一大块烹好的肉一样,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去享受了,但那注定是一场空。” “你阻止不了我的!” “阻止你?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圣徒说道,“我只是想说你做不到的,就像是那个从未吃过肉的小孩永远都无法在梦中嗅到真正的肉香一样。” “你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圣徒笑着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在一个月前,你已经尝试过一次了吗?” ……尝试过一次? “看看脚下的路,想想现在要去做的事情。”圣徒说道,“你会感到似曾相识的。” 在圣徒说完这句话后,阿德又感到眼前一阵恍惚。 就像是先前与伊薇娜同行时一样。 他感觉脚下的路是那么的熟悉。 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壁都是那么的清晰。 仿佛他来过这里,还不止一次。 阿德猛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面前的一棵老树上,有着一道凌厉的爪痕。 而那道爪痕…… 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爪子。 “想起来了吗?”圣徒笑着说道,“你并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甚至于不是第二次,第三次,而是……无数次。” 还没等阿德想明白圣徒是什么意思。 “轰”的一声! 又是一道点亮黑夜的雷光。 在这刹那的,有些刺眼的白昼间,阿德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血疗雕像前。 而雕像下,有个人背对着他。 那是……维克! 阿德认出了那道背影,霎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维克……还活着? 一如过去许多年那般,在看到维克后,阿德情不自禁的向他扑去。 在那片未曾散去的白芒中,维克果然转过了头,半震惊半开心的看着阿德。 “阿德,你好了吗?”维克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而阿德也一如往日般的伸出了爪子,发出了欢快的叫声。 这一刻,他就像是那个在梦中看到美食的孩子。 直到他看到维克的笑容凝固,旋即身影随着那道短暂的白芒消逝。 阿德才发现,他伸出去的并不是毛茸茸的小爪子,而是能够切开石块的利刃。他发出的也不是那表达欢快的叫声,而是能够将人内脏震碎的嘶吼。 而他面前的,是一具被拦腰截断的骸骨。 骨头上的伤痕,与他的爪子如出一辙。 阿德的大脑一片空白。 “想起来了吗?”圣徒笑着说道,“一个月前,你并没有丢下维克,而是在醒来后追上了他,然后亲手杀死了他。” 阿德的身体开始颤抖,因为更多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看到维克倒在了血泊里,半边身体都被斩断,而他则在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下再次上前,而后…… “你吃掉了他。”圣徒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德疯了般的跪倒在维克的面前,死死的抓着脑袋,锋利的爪子深深的刺进了血肉里。 “哈哈哈哈,想起来了吗?”圣徒欢快的说道,“你吃掉了他全部的血肉,一点都没有剩下。” “你闭嘴!你闭嘴啊!!!”阿德狂吼着。 “这就是吞噬啊。”圣徒并没有停下,“从那之后,你才得到了他所有的品质和记忆,你才真正的取代了他。” “你闭嘴啊!是你控制的我!是你控制的我!” 绝望中的阿德猛地发力,想要将整颗脑袋都摘下来,想要带着那个该死的圣徒一同给维克陪葬。 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那能轻易劈断山石的手臂,这个时候却怎么都使不上劲来。 他的身体在拒绝自杀。 “是我控制的你?对也不对。”圣徒缓缓的说道,“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还记得吗?这就是我们的使命……睁开眼看看周围吧。” ……周围? 阿德一点点的转过头,看向雕像的四周。 这时又是一道闪电炸响。 苍白的世界中,他看到雕像周围有数不清的,与眼前这具几乎一模一样的骸骨。 这一刻,阿德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更多的面容,想起了更多的名字。 “想起来了吗?”圣徒悠悠的说道,“这百年来,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就是圣徒的使命。” …… “不止一个维克?”伊薇娜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准确的说,‘维克’只是个象征,是圣徒的目标。”走在伊薇娜前方的白维平静的说道,“这百年来,圣徒找上了无数个‘维克’,引领着这些维克走向了相同的道路。” “你是说……” “是的。”白维说道,“阿德,也就是圣徒,他和维克的相遇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个模板,一个成熟的模板。整个野火教派都是以这个模板来运行的,你应该知道这个模板是什么,刚才那个家伙告诉过你了。” “兽吞噬人类,然后取代人类。”伊薇娜低声说道。 “是的。”白维点了点头,“百年来,野火教徒一直都在学习,学习着该怎样成为人类,因为它们的头儿也是在学习该如何成为神。成神和成人不同,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掌握更多的‘知识’,而圣徒,就是它用来学习外界的手段,并且是最高级的。” 伊薇娜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这样,阿德为什么会失忆?” “因为有了记忆就不算在学习了。”白维说道,“你知道吗?勇气之殿下全是猎人的尸体,那就是最底层的野火猎犬们带去的。” “……最底层的?” “嗯,因为这些猎犬只是在信任之殿就因为害怕而背叛了自己的猎人。”白维淡淡的说道,“所以它们注定无法理解信任这个高尚的品德,便只能成为最底层的教徒。” 伊薇娜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那我们在英灵殿看到的……” “就是中高层的教徒,甚至可以成为教长。”白维说道,“因为这些猎犬在无知的情况下通过了勇气与信任之殿的考验,所以它们也能得到这一品质,在野火教派的地位自然会更高一些。” 伊薇娜的拳头一点点的攥紧了:“那么圣徒……” “就是走到最后的人。”白维说道,“野火是要成为神的,想从它成为祂,自然需要最好的。不管是什么品质,都要是最好的。毫无疑问,愿意为了生病的猎犬而选择血疗雕像的,就是最值得吞噬的品质。所以圣徒的每一次目标,都是要将它看重的猎人引到血疗雕像前的,但即便是这样也不够,神需要的‘认知’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它必须要不断重复这一过程,以至于重复了一百年。” 白维顿了顿。 “这就是圣徒的真相。” 伊薇娜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她想到百年来,“圣徒”将一个又一个如维克那般优秀的人杀死,只为了所谓的“认知”。 而她,或者说她们,包括她祖母在内的历代森罗圣女,竟然成为了它的帮凶。 “为什么要这样?”伊薇娜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野火是个自卑又自大的家伙。”白维抬起头,用【注视】看着祭祀场里所有的猎人雕像,“对于它曾经的主人森罗,野火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它既不屑于森罗狂妄和愚蠢,却又畏惧森罗的强大。所以它会想方设法的去理解,去学习森罗所推崇的一切品质,但又会在这上面加上一条最不可违抗的吞噬。大概就是‘不管你有多么优秀,多么强大,最后也要被我吃掉,所以我才是食物链最顶层’的这样想法。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优秀的‘维克’,最后都只能被‘阿德’吃掉。” 白维说的很详细,伊薇娜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所以你才会说,阿德的苏醒是不可逆的吗?”伊薇娜低声说道,“它一定会变成圣徒?” “当然,因为它本来就是圣徒,阿德只不过是它无数次旅途中的最后一次而已。”说着,白维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夜空。 雨已经停了,但乌云未散,雷霆潜藏在云层中,不断的发出轰鸣。 但那轰鸣与之前都不相同,十分有规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云层中呼吸着。 “它就要成为祂了啊。”白维轻轻的说道。 伊薇娜的身体一颤,听出了白维的意思。 野火要成神了。也就是说,阿德和维克……都不在了。 伊薇娜有些想哭,但是她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所以就只是肩膀在无力的耸动着。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森罗、阿德、维克……都要结束了。 伊薇娜的心里升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于是她向白维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一切都已经注定,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因为我在赌最后一种可能。” 伊薇娜愣了愣:“最后一种可能?” “是的。”白维感受着那正在迅速苏醒的强大意识,轻轻的说道,“最后一种可能。” …… 血疗雕像下。 纯银之狼敞开着新生的双臂,肆意的拥抱着天空。 他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脚踩着无数具猎人的尸体,幽绿色的双眸中再也没有了茫然和挣扎。 “终于,我明白了一切。”他轻笑的说道,“这感觉……真好啊。” 他肆意的笑着,雷霆都与他的呼吸同步。 世界已经在他手里了。 他这样想着。 而后,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来者是谁。 “你终于来了啊。”他重新化为了维克的模样,笑着转过了身看着来人,“乌鲁神甫。” “是啊。”白维停下了脚步,笑着回答,“来的正好。” “事到如今你还来做什么呢?”圣徒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说呢?我是来劝你不要成神的。” “哦?”圣徒挑了挑眉毛,“怎么劝?” “来吧,阿德。”白维向圣徒伸出了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和我一起杀掉神吧。” (本章完) 第291章 维萨斯的陷阱 第291章 维萨斯的陷阱 在听了白维的话后,圣徒先是感到了惊讶,而后大笑出声。 “哈哈哈,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很让人惊喜的家伙。”圣徒笑着说道,“你这是在教唆我杀死我自己?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他摊开了手,将那庞大的身躯完全的舒展开来,跃动在身上的电弧愈发的暴躁起来,与天上的雷霆遥相呼应着。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圣徒缓缓开口,声音宛若云层下的积雷,“仪式结束了,我已走完了最后的登神长阶。换句话说,现在的我就是这片土地上的新神。外来的神甫啊,你应当在我面前……跪下!” 圣徒的最后一音宛若毁天灭地的惊雷,响彻了整座祭祀场。 同时那属于真神的,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如潮水般向白维涌去。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样的威压下五脏六腑都会瞬间爆裂,然后用残破的身躯跪倒在祂的面前,即便那时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身体也会不由自主的做出回应。 因为这就是神。 凡人不可直视神,不可违抗神,不可伤害神。 然而在这样的威压下,白维却仍旧好端端的站在原地,神情也没有任何的异样,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圣徒微微蹙了下眉头,但也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毕竟现在的他有着阿德的全部记忆,自然是知道白维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于是他淡淡的说道:“你果然很不简单,你的身上有维萨斯的尸块,而且还不止一份,所以才能扛得住我的压力……我说的对吗?” 白维笑了笑:“我确实有几份维萨斯的尸块,但如果你已经是真神了的话,我也是扛不住的……也就是说,你还差最后一步,对吗?你还没能完全消化掉阿德的人格,所以你才没法直接回归到野火的身体里。” 即便被白维点出来了,圣徒的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仿佛并不意外白维能够看出这点。 “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干得不错,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圣徒用爪子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然后往我的认知里塞了太多的东西,百年来我也遇到过无数的人,但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从这方面来看,你确实很有水平,但那又怎么样呢?” 圣徒的话音一转。 “那些认知都已经被我压垮了,这具身体都已经被我完全掌控了,那最后一点额外认知又还能撑多久呢?我现在就像是你们人类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已经知道自己回到了现实,只是脑海里还残存一些梦中的念想,而你现在就想靠着那点梦中的残念,让我杀死现实里的自己?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么天真的人,是吧,乌鲁神甫?” “梦中的残念吗……真是形象啊。”白维轻声道,“是啊,只要你完成了思维统一,那么这片土地上确实没有人能够阻止你了,就连我也是。” “呵呵,什么叫就连你也是?”圣徒轻蔑的看着白维,“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拥有几份维萨斯的尸块而已,这样就想抗衡一位神明?” 白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原来你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啊,也是,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白维的动作,一股强烈的不安感陡然涌上了圣徒的心头。 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的心智和认知就快要完成最后的统一了,野火的力量就在他的身后,他即将晋升为真正的神明,比森罗之神还要强大的神明,整个世界都要落在他手里了。 但是为什么,他却在这个时候感到了不安。 那种仿佛刻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最底层,最本能的, 恐惧! 白维睁开了眼睛。 圣徒从他那璀璨如星辰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不是现在这个即将完成登神长阶最后一步的自己, 而是那个千年前蜷缩在森罗之神下瑟瑟发抖的自己。 “维萨斯!!!!!!!!” 一如千年前那样,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然后他就真的被吞没了,被无穷无尽的魔力锁链。 按理来说,以纯银之狼的身体想要应对这种级别的攻击是再简单不过的,但在认出白维身份后那一瞬间的恐惧让他做不出任何回应。 他就像是个溺水的孩子,忘记了所有的战斗方式,只是手足无措的在魔力锁链构筑的黑色海洋中挣扎着。 但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由血构建的烈焰顺着这些魔力锁链蔓延过去,瞬间点燃了这片黑海,将半片夜空都染成了赤红。 “啊啊啊啊啊!” 圣徒发出了惨叫。 这并不是在装模作样,因为血引之火并不是普通的法术,它来自于森罗之神,自然能够对还未成神的圣徒造成伤害。 圣徒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被森罗之神的力量伤到了,在维萨斯和森罗力量的双重攻击下,烈火焚身的他真的感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千年前,变回了那只能夹着尾巴逃离的野犬。 但这还没有完。 血引的火焰烧开了圣徒的外衣,让他不再是坚不可摧后,白维又立刻使用了【过载】。 【过载】下的魔力锁链再次如同机械般切割着圣徒的身体,很快就将他切割得血肉模糊。 等到圣徒稍微回过神来,想要将那些锁链扯断的时候,身下又不知何时蔓延出了白雾。 “轰”! 【雾障业火】! 血肉模糊的圣徒再一次被火焰和爆炸吞噬。 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白维终于停下了一切动作,静静的看着那道烈火中已经没有了动静的躯体。 一切似乎结束了。 圣徒被杀死了。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圣徒的心跳都已经停止了。 然而,一道耀眼的雷霆突然从沉寂了许久的乌云中劈下,劈在了圣徒那如同焦炭般的身体上。 “轰!” 整个血疗雕像都被这不知道是来自于大自然还是来自于神明的伟力劈成了碎片。 而已经没了心跳的圣徒就从这飞舞的碎片中缓缓的站起了身,满身的伤痕迅速愈合。 “不对……不对……”他低声念叨着,带着浓厚的不解,“那个气息,就是维萨斯没错……但是为什么呢?” 他完全站直了身体,歪着脑袋看着白维。 “你为什么……会这般弱小?”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疑惑的自言自语,“如果是千年前的你,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白维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圣徒。 “是我变强了?不,不可能……”圣徒逐渐想明白了什么,再次抬起头看向了白维,“你变弱了?维萨斯……变弱了?啊对,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 圣徒终于找到了答案,从迷茫中兴奋了起来。 “你早就不是以前的你了!你被诸神杀死,尸体都被分成了块!你不可能再有以前的力量了!所以……现在的你,是可以被杀死的了,可以被我杀死的了!” 话音落下后,圣徒的身体开始迅速膨胀,那银色的鬃毛也宛若长矛般根根立直,暴躁的雷光在当中涌动着。 “我可以杀死你了!” 圣徒咆哮着向前,那些雷光顿时如同长鞭般挥出,将所触及到的一切都拦腰斩断。 白维抬起头,再次释放出魔力锁链。 但两者的强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哪怕有着血引之火的加持,也被轻而易举的碾碎了。 而这一幕更让圣徒确定了。 现在的维萨斯很弱,而现在的他……很强。 他可以在这里杀死维萨斯,杀死这个让森罗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家伙! 如此一来,他便能真正的……超越森罗! 圣徒催动起雷霆向着白维攻去,它的速度很快,完全不亚于真正的落雷。 然而白维还是在被雷霆击中前躲开了。 这是运气好吗?他那明明是人类的肉体,怎么可能快得过雷霆? 圣徒再次催动雷霆,但仍旧被白维躲开。 而后圣徒才发现,白维的身后拴着魔力锁链,他用那些魔力锁链来帮助他位移。 这让圣徒感到有些想笑,曾经的维萨斯,竟然需要如此取巧的手段来躲避他的攻击。 既然如此…… “吼!” 圣徒亲自向白维冲去,他那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道疾驰着的球形闪电,瞬间来到了白维的面前,雷霆之爪狠狠的拍下。 但是仍旧落了空,只是拍断了十余棵树木。 这怎么会? 他又接连发动了几次攻击,却仍旧被白维躲过。 圣徒很是诧异,因为他感觉白维的躲避并不是临时的反应,而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如何攻击,所以提前做出了预判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是那只眼睛的能力吗? 圣徒看向了白维的左眼。 他和普通人不同,经历过千年前那场神战的他自然知道维萨斯左眼所寄存的真正力量是什么,不知道多少神明消失在了那只眼睛的注视下。 但现在的他并不担心这只左眼,因为在没有右眼的配合下,想要完整的【注视】还是很有难度的,以他现在的速度,即便是维萨斯也没有办法顺利的发动【注视】。 而如果不是左眼的能力,那又会是什么? 圣徒不知道,因为符合条件的有好几个,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那样只会给【注视】机会。 现在的他体力是无限的,而维萨斯不是,他并不觉得维萨斯可以一直撑下去。 而且就算维萨斯能一直撑下去,那么撑到最后也是个死局。 只要他完成最后一丝认知吞噬,归于野火中,成为了祂,那么一切都将结束。 所以今晚的维萨斯不可能赢他。 绝对不可能! 果然,在他凌厉的攻势下,白维的动作开始迟钝了。原本能够随意躲开的攻击,也逐渐变得险象环生。 终于。 “撕拉”一声。 白维被圣徒的雷光所波及,整条右臂都被撕扯了下来。 那鲜血溅在了圣徒的脸上,让他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他……击伤了维萨斯。 这可是连森罗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但他做到了! 维萨斯的鲜血给了圣徒极大的刺激,他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不顾一切的撕咬了上去。 而白维也没有了先前的淡然,脸色苍白,在思索了数秒后,开始不顾一切的后退。 这是要……逃跑了?! 圣徒更加兴奋了。 一千年前,他不惜背叛森罗也要逃离维萨斯,而一千年后,逃跑的变成了维萨斯。 于是他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吼叫,再次朝着白维冲去。 他要杀死维萨斯,就在今夜! 白维在逃,他在追,他感觉白维插翅难飞。 但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就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就能把白维整个撕裂。 但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在撕扯下了白维的右臂后,接下来的好些次攻击,圣徒都是擦着白维的身体而过。 这逐渐让圣徒感到了烦躁。于是他的攻击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没有章法,这也导致了白维躲开他的攻击更加容易,几个回合下,他发现白维正在迅速拉大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难道要给他逃掉吗? ……不,绝对不可能! 就只差一点点了,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杀死维萨斯了! 他怎么能让维萨斯逃掉?! 再加把劲!再加把劲! 圣徒在狂追不已,所有阻拦他的东西,不管是树木还是石头,都被他撞得粉碎。 可刚才被白维拉开的距离却始终没能再拉近,甚至还在越拉越远。 仿佛白维真的要逃掉了。 这怎么可以?! 圣徒紧紧的咬着牙。 他还需要力量,再来一点力量就能杀死维萨斯了。 这具只用来执行“圣徒”任务的身体还不够。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需要自己……原本的力量! 圣徒的瞳孔微微一凝。 是啊,他需要自己原本的力量。 他要以野火之神的名义,杀死维萨斯。 用维萨斯的血,来宣告着他的到来! 于是圣徒撑开了双臂,发出了狂吼。 刹那间,整个祭祀场都在回应着他的呼唤。 那更为远古的,更为庞大的意识和力量将他拥入了怀中。 山岳震动,雷霆落下,点燃山火。 最后的圣徒回归。 野火……降临! 无尽的力量涌上了上来。 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猛地怔住了。 因为在祂面前的不是维萨斯,不是被天火点燃的祭祀场。 而是一个小小的篝火,篝火旁坐着一个少年。 “你怎么样了,阿德?”少年担忧的问道。 野火迷茫的眨了下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思维里还会有这个少年的存在……等等。 祂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祂的圣徒还没有把那个叫阿德的意识同化,便回归本体了。 这是个陷阱! 维萨斯的陷阱!!!! (本章完) 第292章 永恒或死亡(5k) 第292章 永恒或死亡(5k) 直到这一刻圣徒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维萨斯的算计,为的就是让他将这部分还没有完全同化的意识和认知一同带入野火的神躯中。 圣徒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懊恼和后悔。 因为他只要再来十分钟,就能将这份意识和认识彻底同化,以完全的神明之躯降临于世。而那时这片土地都将在祂的注视下,哪怕是维萨斯也是绝对跑不出去的。 可他偏偏却没能控制住,被亲手杀死维萨斯这一即将到手的成就冲昏了头脑,忽略了那份还未完全同化的意识和认知,就提前归于神躯中了。 而现在,他就在这道意识里,又变回了一个月前那条什么都还不懂的小狼。 “你怎么样了,阿德?” 篝火旁的维克表情是呆滞的担忧,这个问题他半分钟前已经问过一次了。 圣徒并没有回应。 虽然是一道还未消化的“杂质”,但毕竟也是他自己的回忆,只要他愿意,这道回忆就会一直卡在这个阶段,直到其被彻底的同化。 是的,归于神躯并不意味着就无法处理这道杂质了。甚至于神的意识要比圣徒的意识更为强大,清理杂质的速度会更加迅捷,只不过是多了一点风险,但只要圣徒有意识的控制,这点风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啪”的一声响。 一道响指声。 “还是让时间走起来吧。”有人在他耳边说道。 圣徒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头看向了突然出现的身边人。 “维萨斯!” 圣徒正想吼出维萨斯的名字,但在那道响指后,他的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有气无力的回应。 “呜……” 于是时间开始滚动,维克脸上的呆滞迅速褪去,只剩下了生动的忧虑。 “你会好起来的。”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圣徒的脑袋。 圣徒的心底顿时升出了一抹淡淡的,他都快要忘记的安心感……这是来自于阿德的。 圣徒用余光死死的盯着白维:“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维萨斯?难道你觉得这样就能成功?” “目的不目的的另说。”白维也笑着伸出了手,揉了揉圣徒的狗头,“你忘了吗?我可是答应过你的,要带你找到真相。” 这动作让圣徒感到了极大的愤怒和屈辱。 他可是要成为神的……哦不,现在的他就已经是神了,是“祂”了。 这个家伙凭什么敢这样做? 祂想要攻击白维,但是祂做不到,因为祂是被困在回忆里的,回忆的一切都是固定的,只有白维才是这场景里唯一不固定的存在。 所以祂只能言语反驳:“你答应的可不是我。” “嗯?我也没和你说啊。”白维耸了耸肩,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一条控制不了身体的野狗,在里面安安静静的看着就好了,不是吗?” 圣徒都快要气炸了,但却偏偏奈何不了白维,因为这是属于阿德的记忆,祂最多就只能让它停下来,但白维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它开始了。 “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执着于成为猎人的话,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维克的叹息声传来。 记忆仍在滚动。 圣徒的心中再次升起了一抹伤感的情绪。 它并不浓烈,就像是燃尽了的篝火里那陡然跳出的一两颗火星,微弱,但确实存在。 “感觉到什么了吗?那段时间你也是这样影响它的吧?”白维在一旁笑着说道,“不断的向它输出记忆和情绪,来改变它的认知,而现在,被影响的人变成你了。” 圣徒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冷冷的说道:“你觉得它能影响到已经成为了神明的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呵呵,如果这就是你的算计,那我必须要说……很无趣。”祂说道,“它只不过一粒快要燃尽的火星而已,但现在的我……” 圣徒的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了“嗤嗤”的声音。 白维抬起头,看到那本该是一望无际的夜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就像是一簇火苗落在了纸张上一样,迅速将其烧开,而夜空外的是更为猛烈的业火。 “很快,它的一切都会被我烧掉的。”圣徒盯着白维,用轻蔑的语气说道,“你和你的野望,都会被我烧成空。” 圣徒想从白维的脸上里看到慌乱和无措,但让祂失望的是,白维并没有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反而笑得很轻松。 “那你就慢慢烧吧。” 他甚至又搓揉了一下圣徒的狗头,真是快要把圣徒的气炸了。 记忆仍在滚动。 祂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愈发疲惫,看着维克从迷茫犹豫到下定决心,决定一个人前往血疗雕像。 这时祂的心里再次涌动出了悲伤,要比先前的更为浓烈。 “那时的你真的很伤心吧。”白维像是能与祂感同身受似的,轻轻的说道,“毕竟你们一直都没有丢下过对方。” 白维的话就像是燃料,让心中的那一粒火星更旺了一些。 但圣徒也不是吃干饭的,在知道了白维想要做什么后,祂自然也有了应对策略。 “只不过是计划的一环罢了。”圣徒淡淡的说道,“这样的事情,我经历过很多次了。” 圣徒让更多潜藏的记忆涌了上来。 是的,这样的事情已经有过很多次了。 并不是只有一个阿德,也并不是只有一个维克。 百年来,祂无数次的来到了这里,带着无数的人。 当中祂都会感觉到悲伤,但很快就会被找回的记忆冲淡。于是祂用这些记忆,用那些一张又一张不同的脸冲刷着那一粒火星,很快就让心中的悲伤变淡了。 “这一切都是预料好的。”圣徒对白维说道,“我怎么会对预料中的事情感到伤心呢?” 白维笑了笑,指向了维克:“那这样呢?” 此时的维克割下了自己的肉。 那一刻,圣徒感觉心中的火苗又变大了一些,让祂的眉头止不住的跳了一下。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种时候割下自己的肉来让你离开吧。”白维笑着问道。 那记忆中的无数张脸迅速的减少到了两三张。 圣徒沉默了一会,不得不承认道:“确实是少数,但并不是没有,那些确实是更重感情的个体,而我就是要理解这些感情。” 火苗变大的势头又止住了,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头顶的业火。 短短的几分钟,火焰已经将夜空烧掉了三分之一,在视野的尽头,数不清的流火落下,将森林点燃。 神明的意识在摧毁着阿德的意识。 “只是这种程度?”圣徒轻蔑的问道。 “别急。”白维看着维克捂着伤口离开,而后指着地面上的肉,“你还没吃掉这块肉呢。” “呵,吃了又如何?”圣徒说道,“我在现实中就已经吃了,这只不过是一段回忆而已。”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当祂真的拖着虚弱至极的身体上前,咬住了那块肉后,心中那陡然升起的,宛若焰火的浓厚悲伤还是让他的眼皮直跳。 “当时是你影响了它吧?或者说,你影响了你自己,让自己吃掉了这块肉。”白维悠悠的说道,“怎么样,现在有感觉了吗?” 圣徒咀嚼着维克的肉块,满嘴都是血。 “当然有感觉……进食和狩猎的感觉。”圣徒看着白维,嘴角滴着血,祂阴冷的说道,“对于狼而言,进食和狩猎只会感到喜悦。” “维克是你的猎物吗?” “难道不是吗?”圣徒反问道,“从我选上他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被我吃掉。” “所以你现在喜悦吗?” “当然。”圣徒说道,“很欢喜。” 白维看了一眼祂那完全陷入了地底的爪子,笑着说道:“或许吧,那么你该继续了。” ……继续? 接下来就是要去找维克了。 圣徒的心底有些抗拒,因为祂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段经历对于阿德的影响,也低估了阿德对自己的影响。 虽然这仍旧不足以改变任何事情,但却也让圣徒感到了不安。 好在天边的火已经烧得更旺了,半边的夜空已化为了火海。 “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维萨斯。”圣徒对白维说道,“它坚持不了多久了。” “别急。”白维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我们该继续了。” 不需要白维的提醒,圣徒已经站了起来。 吃下了维克的肉以后,他恢复了些许的力气,现在他已经能够去找维克了。 是的,他要找到维克,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一定要在维克的身边。 于是他向维克离去的方向跑去,而白维就在一旁慢悠悠的走着,但两人的速度却是一致的。 “你在这个时候又影响了自己。”白维说道,“在吃下了维克的肉以后,你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人类的血肉能让我找回自我。”圣徒冷冷的说道,“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在狂奔。 而期间火焰已经蔓延到了他们的头顶,那些流火点燃了树林,一切都在燃烧。 “你来不及了!”圣徒冲着白维狂吼。 “那你又在急什么呢?”白维笑着反问。 是的,圣徒感到了急躁。 但他也说不清楚这份急躁来自于一个月前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维克的自己,还是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结束一切登上神位的自己。 或许两者都有,而两者相加,让他心中的那点火星变成了火苗。 虽然这点火苗仍旧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但…… 圣徒眯了眯眼睛。 他看到了维克的背影,就在前方的雕像下,雕像的四周都在燃烧,这让维克所在的画面看着像是一块被点燃后迅速缩小的纸片。 他心中的戾气被点燃。 一如百年前他做过的无数次那样,发出怒吼扑了过去。 维克听到了声音,带着惊讶和喜悦的表情转过了头,而后这份表情永远的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他用爪子切开了维克的身体。 维克温热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更加激发了他内心的狠厉与本能。 他开始不顾一切的撕咬着维克的身体,像是在撕咬着猎物。 那一刻,圣徒感到心底涌上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悲伤,那束火苗在迅速壮大,仿佛要与燃烧天际的业火相呼应。 一个月前就是这样。 那时的阿德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拼了命的想要停止。 但是…… 圣徒也如一个月前那样,放出了更多的本能和狠厉。百年来无数次的“圣徒”计划与独属于神明的冷漠瞬间压过了阿德与维克那只有数年的感情,它们就像是维克的生命一样,在一道道狠厉的撕咬下快速消失。 于是心中的那道火苗被压下。 而天际的业火已经焚烧了一切,就只剩下了维克的半具身体,以及那数不胜数的,早已化为了骸骨的“先驱”。 在撕咬下最后一口后,圣徒夺回了身体。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的盯着站在火海中的白维,眼中满是讥讽和振奋。 “你失败了,维萨斯!”他的嘴里还挂着维克的肠子,整张脸都被鲜血染红,格外狰狞,“我吃掉了他们!不管是阿德还是维克,所有人我都吃掉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这百年来我都是这样做的!从未有过特殊,从未有过改变。我都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芬克尔,利伦,维克……”他指着身后的一具具枯骨,“他们每个人都对我有感情,每个人都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但我还是吃掉了他们,在理解了他们的一切后,还是吃掉了他们。因为这就是他们的价值,就是供我登神的长阶!” “你指望我为这些阶梯而背叛自己?你指望我因为睡梦中的一道残念而耽误了登神?!” “你觉得可能吗?维萨斯?!!” 圣徒冲着白维狂吼,吼出的风里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而白维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直到圣徒说完后,他才轻轻的说道:“是啊,他们都是你登神的长阶。理解并吞噬,就是一层阶梯。你从他们的身上知道了信任,知道了勇气,知道了感情,并在理解这一切后选择了凌驾,因为神就是要凌驾于世人的,这百年来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圣徒冷冷的看着白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已经赢了,阿德的最后一点意识也熄灭了,但他仍旧感觉到了不安,深深的不安。 仿佛他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很可惜,你在最后一次还是遇到了意外。”白维说道,“唯一一个,你无法理解的意外。” ……无法理解的意外? 圣徒还没想明白是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阿德……” 他怔了怔神,而后缓缓的转过身,看到只剩下半边身体的维克朝他伸出了手。 “离开这,阿德。”维克轻轻的说道,“不要再回来了。” 圣徒的表情僵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维克会对他说这句话?他明明杀了他! 为什么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句话?! 为什么?! 陡然间,心中那团本该熄灭的火焰又重新闪烁出了微光,并迅速放大。 “这就是最后的真相。” 身后再次传来了白维的声音。 “维克给出了这百年来,你唯一无法理解并吞噬的情感,那就是——宽恕,或者说,最为极致的爱。” 圣徒缓缓的转过身,死死的盯着正在向他缓步走来的白维。 “百年来,你在这里杀死了无数人。不管你们先前有多么亲密,有多么要好,但是在你对他们亮出爪子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改变了。他们疯狂的咒骂你,疯狂的反抗你,只有维克选择了宽恕。”白维站在了圣徒的面前,看着圣徒那幽绿色的眸子,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当然,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推测出他当时的想法了,要么他是被咬的神志不清了,要么他到最后都不认为这是你的本意,那么就是……他对你真的有着超脱于生死的爱,以至于你不管做出什么他都能原谅。” 圣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总而言之,你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也就谈不上真正的理解。而无法理解,也就无法吞噬。”白维悠悠的说道,“这极大的冲击了你这百年来塑造的一切认知,给你带来了极大的思维混乱,以至于让你失去了记忆。我说的是你,不是阿德,在一个月前失去记忆的不止是阿德,还有你,要不然在一个月前你就应该成神了才对。” 圣徒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他感觉到了,感觉到心中的那团火焰正在肆意的燃烧着,仿佛在无声的咆哮,以至于他不得不拼了命的扑救着。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 他在心里嘶吼着。 他就快要成神了!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不能在这里动摇,绝对不能! 白维从他的身边走过,蹲在了被火焰烧得只剩下了一张脸的维克面前。 面对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白维轻轻的说道:“这个被你当做食粮的少年,只用了一句话就延缓了你一个月的成神时间,这可真是……” 他伸出了手,将维克的双眼合上。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白维说道,“晚安。” 说完他再次起身,看向圣徒。 此刻的圣徒半张脸是愤怒,半张脸是挣扎。 一如当初祂夺取阿德的身体那样。 “你影响不了我的,维萨斯!”祂冲着白维狂吼,“进一步是神明,退一步是死亡!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是啊,谁都知道该怎么选。”白维看着那愤怒的半张脸,“你应该能听到我说话了,那就做出选择吧,阿德。” “跟他走是永恒,跟我走是死亡。” “但是……”白维向他伸出了手,“我会帮你终结永恒。” 阿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而后…… “嗷!” 它奋力的做出了选择。 …… 现实的夜空。 那不可名状的神明之躯突然开始了抽动。 而后“轰”的一声。 火焰从里撕开了神躯,数不尽的流火纷纷落下,在照亮了夜空的同时,点燃了这沉寂百年的坟场。 神,在哀嚎。 (本章完) 第293章 最后的血引之火 第293章 最后的血引之火 世界在燃烧。 或者说,神明在燃烧。 完整的吞噬了森罗的野火自然已经具备了神明的力量,当祂苏醒的那一刻,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抗衡。 但与祂抗衡的,偏偏是祂自己。 火焰宛如利剑般从内而外的刺穿了神躯,逸散的流火点燃了天空。 新生的野火之神在降临于世时发出的第一道声音不是神谕,而是哀嚎,像是一头重伤的野兽,愤怒而凄厉。 “真是壮丽。”白维站在还未被波及到的山林中,仰望着那燃烧于天际的流火,轻声呢喃着,“做得真好啊,阿德。” 是的,那灼烧野火之神的火焰就是阿德。 在意识之海中,阿德反杀了不可一世的圣徒,并将全身的血液化为了烈焰,也就是血引之火。 成神的野火已经不再受到凡人的力量所影响,但血引之火是森罗之神的力量,也是阿德唯一能够伤到祂的手段。 但代价是全身的血液,当阿德选择了这一条路后,就注定无法回头了,血引之火以血为燃料,会灼烧到最后一刻,烧尽最后一滴血。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杀死野火。 在用了百年的时间吞噬掉森罗后,哪怕是因为最后的圣徒背叛,离登神长阶还差最后一步,野火所拥有的力量也足以被称之为“神”。而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杀死一位神明,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一句妄语。 ……但今天并不是。 白维在等待着。 他知道阿德正在用自己的生命灼烧野火,也知道阿德坚持不了多久,那血引之火迟早会熄灭。 但白维仍在等待着。 因为野火还没有从祂的神国里出来,他现在所看到的那副不可名状的模样,只是野火在凡间的投影。 祂的真身早就潜入了森罗的神国,并在那里吃掉了森罗的尸体,抢夺了森罗的神国。 以白维现在的力量,别说是正面击败野火了,就连进入祂的神国都无法做到。 所以他只能依靠阿德,阿德才是打开神国大门的钥匙。 “还差一点。”白维看着那越烧越旺的天火,轻轻的说道,“就差一点了,阿德。” 突然间,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缝。 一开始那道裂缝并不起眼,但很快就开始扩散,并在短短数十秒内扩散成了蛛网般的裂痕。 而后“咔嚓”一声。 天空破碎了。 更多的火焰从破碎的天空里涌出,而同样涌出的,还有一只强壮的,没有毛皮的手臂。 “总算出来了。”白维笑着说道,“做的好啊,阿德。” “吼!!!” 震慑人心的嘶吼声从神国里传出,瞬间将缺口的面积扩大了无数倍。 接着,野火伸出了头。 依旧是狼的特征,看起来像是将纯银之狼放大了数百倍的模样,但祂的身上却没有毛发,便像是被人扒了皮,浑身是血的狗。 祂身体的大部分部位都被火焰灼烧着,那火焰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宛如银针般从祂那粗壮的血管中倒刺而出。 而祂的身后,也就是缺口里的神国,也在被火焰焚烧着。 神国是神明最重要的领域,一旦神国被毁,神明也会受到重创。所以还未完全成神的野火在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熄灭掉阿德的血引之火后,自然会选择将火焰带到现实。 这便是唯一一个能够击败……不,杀死神明的机会。 白维眯了眯眼睛。 很快野火便从神国里完整的抽身而出,来到了现实。 当祂落地的那一刻,山岳震动,宛若天灾。 被祂带出的火焰以更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要不了多久就会将整个祭祀场都化为火海,仿佛祂真的成为了掌管火焰的神。 但白维知道,这并不是祂想看到的,因为祂是想取代森罗的一切,而不是想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并不是祂对森罗还有多少的留念,而是因为祂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森罗,来自于这片土地,祂无法做到认知以外的事情。所以在看到熟悉的一切被不受控的火焰焚毁时,祂再次发出了凄厉的咆哮,像是发现领地被入侵、破坏后的野兽,就是不像神明。 而在暴怒之中,祂转过了脑袋,看向了白维。 即便白维离祂很远,但祂仍旧精准的找到了白维的位置。 那一刻无尽的,带有伟力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没有受到神明庇护的凡人,这个注视就已经足够杀死他无数次了。 但对白维没有用处,他只感觉热浪逼人,像是在炎炎夏日里站在篝火旁一样,以至于他那原本被暴雨淋湿的衣服都在瞬间干透了。 白维“啧”了一声:“解决不了阿德,打算先解决掉我吗?想法倒是没错,不过……” 在野火打算对白维动手的时候,一道黑影“刷”的一声从燃烧的树林里窜出,如同一个蚱蜢,迅速的落在了野火的身上。 这是一个极为诡异的生物,像是无数的躯体粘合在一起,全身上下长满了嘴巴和眼睛。 正是“吞噬者”! “维萨斯!维萨斯!维萨斯!” “吃掉他们!吃掉他们!” “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无数张嘴里发出了无数的声音,白维还在当中听到了阿贝克的,它就像是一只聒噪的虫子,在叫嚷完毕后猛地咬了下去。 注意力都放在白维和阿德身上的野火自然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家伙,而在发现它竟然在撕咬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在意,直接一爪子将它拍进了地里,拍了个粉碎,才再次看向了白维。 毕竟在祂眼中,这里最具威胁的还是白维,刚才的那只小虫子根本不值得在意。 但很快祂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祂手臂在流血。 祂受伤了,神的躯体……受伤了。 “好吃!好吃!好吃!” “继续!继续!继续!” 那刚刚被拍散的吞噬者又迅速的聚集了起来,一半的嘴巴在发出聒噪的叫嚷,另一半的嘴巴在咀嚼。 咀嚼着神明的血肉。 在吞噬了维萨斯的牙齿后,它们已经得到了“弑神”的特性,所以野火在它们那无数只眼睛里,就是最为可口的食物。 于是它们又扑了上去。 这举动自然让野火感到暴怒。 祂可是神!真正的神! 圣徒背叛了祂,用性命灼烧着祂的身体,曾经屠戮了诸神的维萨斯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已经够让祂感到恼怒了,而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虫子,竟然把它当成了食物! 它怎么敢?! 野火一把抓住了跳起来的吞噬者,猛地发力。 吞噬者立刻被它的爪子拦腰截成了两段,但它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似的,那数不清的嘴,够得着野火躯体的在撕咬祂爪上的血肉,够不着的则在疯狂叫嚣,甚至还会从其他有肉吃的嘴里抢夺野火的血肉。 而在吞噬了野火的血肉后,它们的身体又在迅速膨胀,只是几个眨眼间便变大了几倍。 野火几次将它截断,碾碎,它就会立刻变成“它们”,而后再次向野火扑去,一时间让野火都有些手忙脚乱。 很显然,吞噬者也是在野火“认知”以外的东西,祂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当然,这也是因为阿德仍在灼烧着祂的身体和意识,让祂始终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以至于没有办法做出太多的思考。 所以白维还没有出手,野火就已经在阿德和吞噬者内外的双重攻势下显得异常狼狈,就像是在被小刀子割肉般一点点的放血。 但白维知道,这个程度依旧是杀不死野火的。 吞噬者说到底也只不过是那些死去的神明留下的怨念,再怎么样都无法抗衡活着的神明。 而野火在被咬得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那些吞噬者们如跳蚤般飞来飞去的时候,祂突然发出了一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咆哮。 这咆哮以祂为中心,掀起了巨大的气浪,直接将所有的吞噬者们都震飞。 而后便是一连串的“刷拉”声。 祂那血肉模糊的后背上长出了四条手臂。 不是爪子,是手臂。 接着祂将四条手臂伸入了头顶那滚动着雷霆的云层中,从云层里缓缓的拖出了金色的雷霆。 【神术·雷枪】! 这并不是阿德在勇气之殿里使用的雷枪,而是真正的神术。 它们的长度达十余米,围绕在雷枪身边的电弧都带有极为暴躁而强大的力量,光是看着都会让人感到心悸。 而在那些被震飞的吞噬者们重整旗鼓的准备再次向野火冲去的时候,野火将雷枪掷出了。 那速度堪比真正的落雷,在眨眼间便完成了投掷,以不可阻挡之势射向了四个方位。 电光一闪。 所有被雷枪击中的,甚至只是被边缘的电弧所波及到的一切事物——吞噬者,树木,石块——都在瞬间湮灭,连山岳都不能避免,被直接洞穿。 甚至于雷枪所掠过的土地,都留下了十余米深的沟壑,沟壑的两侧看不到任何活物。 吞噬者们的聒噪声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野火身上的血引之火都在迅速消退,仿佛阿德也被这强大的力量所波及,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野火看着垂下的四肢手臂,心中升起了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这是祂第一次使用神术。 千年前,祂亲眼看着森罗向维萨斯掷出雷枪,而千年后,轮到祂了。 祂抬头看去。 白维先前所在的山头,已经被移为了平地。 是的,在向吞噬者们发起攻击的时候,野火也将其中一根雷枪掷向了维萨斯。 祂相信以维萨斯现在的身体,是绝对反应不过来,也抵挡不住的。 也就是说,祂赢了。 祂杀死了维萨斯! 想到这,野火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了颤抖。 是的,祂杀死了维萨斯! 祂杀死了那个连森罗之神都不是对手的维萨斯! 也就是说,祂超越了森罗之神! 野火仰天长啸,雷鸣回应着祂,暴雨倾盆而下。 是的,只要杀死维萨斯,那么现在的一切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 祂完全可以再派出一个圣徒,弥补掉缺失的那一部分认知。 也可以吃掉维萨斯的尸体,来得到他的力量。 无论如何,祂都已经成功了。 祂超越了森罗之神! “到现在都还在使用森罗的力量,以森罗的方式来战斗,这样也能说超越祂了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是……维萨斯?! 他还没有死?! 野火猛地低下了头,循声找去。而后祂发现根本就不用找,因为白维就站在祂的面前,微笑的看着祂。 野火眯了眯眼睛,在一道低沉的嘶吼后,祂发出了人言。 “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啊。”白维笑着说道,“我可不像你,我不喜欢逃跑。” 白维的话先是让野火感到了愤怒,但又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我逃跑,所以我活了下来,才有了今天。”祂说道,“你不会逃跑,所以你已经没有明天了。” “看来你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还有其他的可能吗?”野火说道,“现在的你赢不了我。” “可我不是一个人。” 野火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现在祂的神躯上就只有几处还燃着血引之火了,而且规模很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已经不行了。”野火说道,“他的血要烧完了,也就是说,他要死了。” “是啊。”白维轻轻的说道,“连我都快要感觉不到它的生机了,它是个好孩子。” 野火一点点的俯下了身,用硕大的眼睛注视着白维。 “你就是杀害它的凶手。”野火说道,“它本该和我一起成为神,是你蛊惑它奔向死亡,并且没能实现给它的承诺。” “是啊,它应该看不到了。”白维说道。 “它还能看到,它就在我的意识里,还能看到你!”野火低声说道,“放心吧,我会在它彻底湮灭前,亲眼看着你被我杀死,我将用你的血来铸成登神的最后一阶,我要让它知道,它的死亡毫无意义。” 听到野火的话,白维并没有感到愤怒或沮丧,反而感到了高兴。 “是吗?它还能看到我啊。”白维笑着说道,“在临别之前,我还有一样东西没有送给它呢。” 东西? 野火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后看着白维朝自己的眼睛竖起了大拇指。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倾盆的暴雨中,白维竖着大拇指,认真的说道,“我们就要成功了。” 就要成功了? 野火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在看着那根立直的大拇指时,祂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和生机涌了出来。 这是他的规则?! 可是,他为什么在让我变强? 等等! 野火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变强的并不是只有祂,还有…… 阿德!!! 祂感觉到了那就快要熄灭的火苗在猛然间增幅,仿佛要散发出最后的光和热一样,同时进一步加深了与祂的联系! 这让野火感觉到,阿德甚至可以用祂的血液来引爆血引之火了。 ……它肯定会这样做的! 意识到这点野火立刻调集力量,准备去拦住即将爆发的血引之火。 阿德的血就是祂的血,但祂可以用力量强行将血液压制在身体里,只要不冲破皮肤,血引之火就掀不起任何的浪来。 是的,只要压制在身体里就没问题。 祂也被维萨斯强化了,所以完全可以……不对! 祂的身体早就不是完好的了。 在那些吞噬者的撕咬下,祂的全身上下足足有数百道伤口。 这些伤口……都在流血! 这一切都是维萨斯的计划!!! 当野火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最后的血引之火被点燃,数百道伤口同时有火焰喷出,宛若被万箭穿心! 在这一刻,神明之躯千疮百孔! 野火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嚎。 而在祂视野的尽头,维萨斯抬起了手,属于人类的躯体也开始了燃烧,曾经那令祂恐惧至极,以至于不得不背叛森罗的力量陡然间回到了这具不起眼的残躯上。 手!眼!耳!舌! 四份尸块的…… 【维萨斯的幻影】! 后面那段写的有点含糊,时间来不及了,明天补写的更全一些。 (本章完) 第294章 终焉余烬 第294章 终焉余烬 淡金色的灵体从破败的身体中分离而出,向着天空跃去。 这便是“维萨斯的幻影”,以封存尸块的规则为代价,让白维能够脱离身体的限制,以幻影的姿态战斗。 虽然比不上以燃烧宿主灵魂和生命为代价的二阶降临,但也这确确实实是属于维萨斯的力量。 而这一点野火感受的更加清晰。 如果说先前的白维只是让野火感到忌惮,那现在的白维,就会让祂感觉到千年前的噩梦……回来了。 “轰隆隆”! 大地在轰鸣,野火脚下的土地在剧烈的震颤中四分五裂,数条巨大的黑影从缝隙中伸出,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 野火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身上那数百道血引之火实在是让祂痛不欲生,以至于反应慢了半拍,如同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候鸟一般被那巨手握在了手中。 接着便是一连串响亮的“咔嚓”声,野火的肢体在这巨手收拢的过程中寸寸碎裂。 祂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这巨大的手掌并不是别的,仍旧是从乌鲁那学来的【魔力锁链】,但锁链的数量十分庞大,每一根“手指”都凝聚了上万条锁链,并且在【过载】的加持下,每一条都锋利得能够切开石头。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仍旧是伤害不了野火这具神躯的,因为神明并不受凡间的一切手段影响,这是机制问题,数量和质量都无法弥补,哪怕是白维使用出来的。 但那只是在通常情况下,在幻影姿态下就完全不同了。 说到底,除了自身的规则以外,不管是一阶降临还是二阶降临,本质上都是在使用其他人的身体,而凡人的身体就算在降临姿态下被提升至极限也依旧是凡人之躯,而凡人之躯就是无法伤害到神明的。 但幻影姿态,就是完完全全的属于维萨斯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是白维在幻影姿态使用出来的力量,不管是法术还是技法,都会被冠以维萨斯最重要的特性——弑神。 所以野火才从在【魔力锁链】这一凡人的法术下流血、断骨、哀鸣。 祂是真的感觉到了痛。 从内而外的血引之火,从外而内的魔力锁链,让野火完全没有了神明的姿态,像是被人类抓入手中的候鸟般狼狈而凄惨。 然而祂终究是神,哪怕脑子不好也是神,神明是绝对不会乖乖等死的。 于是哀鸣化为了咆哮,野火用后背上的那四条手臂抓住了最近的魔力锁链,而后迅速发力,将这些锁链一点点的往外掰。 又是一连串的咔嚓声,但这一次断裂的不再是野火的骨头,而是魔力锁链。 野火就像是在一点点的掰断着想要将祂捏死的手指,在血引之火这一巨大的debuff下,祂仍旧在一点点的站起身,一点点的抬起头,怒视着飘浮在半空中的白维,眼中仿佛有着火焰在燃烧。 白维轻轻的“啧”了一声。 到底是神明之躯,哪怕在正式开打前他已经放掉了这个家伙那么多的血,也依旧不好对付。 “嗷!!!” 野火又一次发出了咆哮,四根“手指”被祂的四条手臂掰断,祂瞬间重获自由,而后竟然直立了起来,直接与飘浮在半空中的白维有了相同的高度。 祂的两条前爪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像是人类的手臂。 刹那间,野火给人的感觉从一条有着人类手臂的畸形恶犬变成了能够直立行走的六臂恶魔,还是浑身燃着业火的六臂恶魔! “维萨斯!”祂大吼着,“我终于找到你了!” 言语中满是愤怒和……兴奋? 是的,白维从野火的语气中听出了兴奋。 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那兴奋并不是来自于野火的,而是来自于森罗! 但白维知道这并不森罗之神复活了,而是野火在认知尚未补完的情况下过多的使用了森罗的力量,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被森罗的思维浸染了,所以连形态都从原本的狼转化成了猎人。 “我等了你好久!”祂再次从云层中取出雷霆,朝着白维掷来,“终于可以……亲手杀死你了!” 在变成猎人后,野火的动作更加迅捷流畅了,白维只看到雷光一闪,那比之前威力更大的雷枪在巨大的炸裂声中将整个夜空染成了白昼,庞大的能量扭曲了空气。 然而雷光消失后,野火看到白维仍旧飘在原地,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他是介于虚实之间的幻影姿态,就像是野火从森罗神国出来前在凡间的投影那样,现实层面的攻击无法对投影生效。 野火似乎并不信邪,祂又接二连三的朝着白维掷出雷枪。 但那威力足以毁天灭地的雷枪除了一次次点亮夜空外,始终无法触碰到白维的幻影,这让逐渐让野火感到愤怒而急躁。 其实想要伤害到幻影,有三种方法。 一种是等待实体来到现实,就像是白维先前所做的那样,另一种则是进入对方的神国。 而白维的神国自然就是桃源乡,那是现在的野火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野火就只能用第三种方法了。 如果祂真的完全吞噬了森罗之神,肯定是知道这种方法的,而那也是白维击败祂的唯一可能。 白维死死的盯着野火。 终于,发现自己的攻击始终无法做效的野火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了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 于是祂停止了攻击,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姿势,像是在祈祷。 世界在此刻沉寂。 但只是沉寂了短短一瞬,而后“咔嚓”一声,天空被雷光撕裂。 可那雷光并没有消失,而像是蛛网般定格在了那里,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整个世界都在被这些紫金色的雷光切割成一块块碎片。 要来了! 白维做好了准备。 野火打算使用的第三种方法,也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无差别的攻击,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全部毁灭,哪怕是不存在现实世界里的神国,也同样如此。 【神术·终焉余烬】 不会消散的雷霆以野火为中心迅速增长着,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化为了一块坚冰,坚冰的最中央生出了裂痕,开始只是一两道,但很快就开始迅速扩散着。 等到裂痕蔓延到一个量级时,坚冰就会碎裂。 对应的,世界就将崩毁。 是的,这是由神明释放的灭世神术。 当它的前奏出现的时候,白维便明白野火被森罗的思维影响的很深了。 因为野火并不想毁灭这片土地,祂只是想成为这片土地上的神。只有森罗对这些都不在意,那个疯狂的神最大的愿望就是杀死维萨斯,为此别说是毁灭这片土地了,毁灭整个世界,拉着诸神一起陪葬对祂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而现在,野火也被这个意识影响到了,祂也决定杀死白维,不惜一切代价。 但这也是白维的机会。 他看着如同雕塑般伫立着的野火,缓缓的抬起了手。 魔力锁链又开始了涌动,像是蛰伏的毒蛇,死死的盯着最中央的野火。 在释放灭世神术的时候,野火并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只能在这等待着灭世神术的完成。 看起来像是个很愚蠢的行为,但祂是神,又有多少人可以打断神明的法术吟唱呢? 哪怕是现在的白维都不行,幻影姿态下的白维没有办法使用规则,而其他的法术对于神明的影响真的很有限,毕竟抛开弑神这一特性而言,幻影姿态就只有二阶降临十分之一的力量,而哪怕是四份尸块的二阶降临,都没有办法直接对抗一位真神。 但是…… 白维已经抓住了唯一一个可能。 在野火的脚下,匍匐着的魔力锁链从地底翻找出了一份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肉块,这是死去的吞噬者。接着魔力锁链分开了这块吞噬者的肉体,从中取出了一颗小巧的——牙齿。 而在这期间,野火已经累积了足够多的雷霆。 整个世界就像是那块已经被裂缝填满的坚冰,光是看一眼仿佛就能听到那快要崩毁的“咔嚓”声。 是时候了! 白维控制着那根找到了牙齿的魔力锁链,猛地向野火的躯体靠近。 而此时野火那无坚不摧的神躯上早已布满了阿德用生命撕开的无数伤口,虽然大部分都已经愈合,但仍有极少部分因为零星的血引之火而未曾愈合,仍在流血。 而白维的目标就是这样的一个伤口。 “嗷嗷嗷!” 凝滞了许久的野火终于有了动静,祂发出了极有威严的咆哮,那些凝固的雷霆开始了震动。 坚冰快要碎了,世界都在晃动。 但“刷”的一声。 那条锁链已经来到了野火的伤口前,就像是一条致命的毒蛇,狠狠的撕咬了下去。 将那颗牙齿送进了野火的血肉里。 “轰”! 世界开始崩毁。 但白维在同时打动了响指。 崩毁停止,斗转星移。 这一刹那,野火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已消失,就连世界都大变样了。 祂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没有暴躁,没有寂灭,没有疯狂。 有的只是宁静,微风吹过老树枝头的宁静。 而祂正坐在老树下,呆呆的看着头顶那些枯萎的枝条上所长出的新芽。 一道响指声将祂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祂低下头,看到一个虚幻的人影正坐在自己的面前,他们的中间是张石桌。 “千钧一发啊。”白维笑意盈盈的说道,“还好赶上了,嗯……我该叫你什么呢?野火?森罗?还是……” 白维顿了顿。 “门牙?” 野火一点点的瞪大了眼睛,逐渐回想起了一切。 “维萨斯!!!”祂冲着白维大吼。 “嗯嗯,听到了。”白维轻笑着说道,“欢迎来到我的桃源乡。” “拿了我牙齿的野火先生。” …… “砰。” 画面崩裂。 野火的意识重新归于神躯。 祂毕竟是神明,如果不是祂的灵魂和意识被阿德撕扯的并不完整,白维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将祂拉到桃源乡里,而就算拉到桃源乡里,也持续不了太久。 所以野火从失去意识到回归意识,只过了短短的数秒。 但这数秒却是最要命的数秒。 【神术·终焉余烬】在最后的关头释放失败了,但神术的能量却已经累积完毕。 自然而然的,野火遭到了自己的灭世神术的反噬。原本该毁灭世界的能量全部倒反进了祂的神躯里,于是祂的神躯成为了那块布满裂痕的坚冰。 而后“咔嚓”一声。 野火的身体便真如坚冰般裂开了。 祂立刻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哀鸣,而这哀鸣中还透着……恐惧。 因为祂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真真切切的死亡气息,一如千年前那般。 于是祂开始了最后的挣扎,试图在硕大的地坑里重聚身体。 但白维不会再给祂那个机会了,一条又一条魔力锁链再次从地底钻出,撕咬住了祂的一块块身体,朝着地底拖拽而去,而地底是沸腾着的熔浆。 “不!不!” 祂嘶吼着想要阻止这一切,因为祂不是维萨斯,在没了神性力量的加持下,祂的躯体是可以被毁坏的。 而祂现在也返回不了神国了,一旦肉身死亡,就真的死亡了。 但祂却根本无法阻止这些从四面八方伸出来的锁链,此刻它们不像是锁链,而像是象征着死亡的衔尾蛇,一点点的将神明的躯体湮灭。 很快,野火就只剩下了脑袋这个稍大的部分没有被拖入地底。 其余的躯体都湮灭在了火焰中。 野火之神,将死于烈焰。 意识到结局不可改变的野火终于在绝望的停止了挣扎。 祂努力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来到祂面前的白维。 “你赢了。”祂低声说道,“我躲了你一千年,但还是……没能躲掉。” 白维笑了:“是不是当初还不如不躲?” 野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动手吧。”祂说道,“好歹我也是以神的身份死去的。” 白维却迟迟没有动手。 野火睁开了眼睛,看到白维将手搭在祂的脑袋上,像是在抚摸。 这个动作让野火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和悲伤。 “让我再见见那孩子吧。”白维轻轻的说道。 (本章完) 第295章 晚安维克,晚安阿德 第295章 晚安维克,晚安阿德 破旧的小屋前,一条小狼蹲坐在门口,用那略显浑浊的眼睛眺望着纯白的世界。 而后就被一只手敲了敲脑袋。 “等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狼抬起了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但它还是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维萨斯先生?”它使用的仍旧是维克的声音。 白维“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是阿德,维克,还是野火?”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它低声说道,“您说的三个身份,我都有对应的记忆,不过……” “不过什么?” “更偏向于阿德和维克的,也就是这段时间和您经历的那一部分。”它说道,“其他的,不管是野火还是圣徒,都离我有些遥远,像是在看他人的记忆一样。” “这样啊。”白维点了点头,“那也挺好,那你就还是我熟知的那个人了。” “很感谢您能这么想。” 白维笑了:“怎么突然这么礼貌了?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您可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用的化名。” “也不算是化名吧,这个名字是真实的,它来自于我的一个朋友。” “好友?” “是的,和你一样的好友。” “我能算是您的好友吗?” “为什么不算呢?” “……好吧,那我明白了。”它点了点头,“看来您以后也会使用我的名字了。” “那还是算了。”白维摊了摊手,“我不想用狗的名字。” “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是狼。”阿德说道,“您是真的分不清狼和狗吗?” 说完这句话后,一人一狼相视而笑,仿佛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这样才对嘛。”白维懒洋洋的说道,“我们又不是才刚认识。” “抱歉,我的认知和思维还有些混乱。”阿德说道,“虽然野火和圣徒的记忆对我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我依旧能感觉到他们对您的恐惧,这确实让我没有办法像以往那样与您聊天,而且以往的我……” “怎么了?” 阿德很人性化的耸了耸肩:“有点傻。” “没事,对于狗而言已经不傻了。” “我是狼,谢谢。”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 笑完之后白维问道:“话说回来,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变成现在这样。”白维说道,“你本来是可以成神的,那样连我都奈何不了你,也就不会到现在这一步了。” “嗯……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阿德说道,“因为这两个选择都是我没有经历过的,我没有体验过成神的感觉,也没有过为其他人牺牲的经历……这好像是两个极端?” “确实是两个极端。”白维点了点头,“神明不会为他人牺牲,只会让他人为自己牺牲,就像是当时的森罗。” “可是我最恨森罗了。”阿德轻声道,“比恨您还要恨森罗。” 白维看着阿德的眼睛,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他又成为了野火,眼中满是憎恶。 但这一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眼中的憎恶很快就褪去了,而后他才后知后觉的说道:“啊,我刚才好像被野火的情绪影响了。” “看起来是的。”白维笑着说道,“祂的憎恶都要溢出来了。” “是的。”阿德点了点头,“祂心中份量最重的情绪,一个是对您的恐惧,一个是对森罗的憎恶。不过我会尽力控制住的,您大概也不想和祂聊天。” “有一说一,确实。”白维说道,“不过你也不需要刻意控制了。” 阿德有些不解,但它看到白维指着自己,便感觉到了什么,低下了头。 它看到一点点的如粉尘般的微光从自己的身上散去,飘向了远方。 “这是?” “祂的部分正在死去。” “可祂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正在死。”白维说道,“死亡是个过程,就像是人的衰老,人在衰老的过程中会逐渐丢失记忆,一开始是那些不重要的,而后慢慢的到比较重要,能够在心里留下一些印象的,最后是特别重要的,能够刻骨铭心的那一种,直到这一份记忆也没有了,那么人就彻底的死去了。对应到你这里就是不同的身份认知了。” “这样啊。”阿德问道,“那我最先流失的是什么呢?” 白维笑着说道:“那就看你自己了。” 阿德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 那些粉尘状的微光像是飞舞的蒲公英,一点点的飘向了远方,形成了一条光路。 接着阿德睁开了眼睛,满脸的兴奋。 “我感觉不到祂的存在了,乌鲁神甫!”阿德说道,“我对您已经没有畏惧了!” 这才是白维熟悉的阿德……或者说维克。 “哦哦哦,差点忘了,您是维萨斯大人。”阿德用爪子挠了挠耳朵,“不是乌鲁神甫。” “不,我和你相处的时候,就是乌鲁神甫。”白维笑着说道,“就像是你和我相处的时候就是维克一样。” 阿德又挠了挠耳朵,而后很快想到了什么,耳朵和尾巴迅速的耷拉了下来,很是沮丧的样子。 “是我杀死了维克。”阿德低声说道。 “不。”白维摇了摇头,指着面前的光路,“杀死维克的家伙已经离开了,而你为维克报了仇。” “能这样算吗?” “为什么不能?”白维笑着说道,“实在感到歉意的话,就等见到了维克以后再向他道歉,或者继续给他做狗吧。” “我本来就是维克的狗……不对,是狼!” “嗯嗯嗯,是狼是狼。” 白维的话让阿德的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 “人死后会去哪里呢?”它有些紧张的问道,“我还会见到维克吗?” “很想知道吗?”白维再次指着前方的光路,“那我们就往前走走看看吧。” “往前走走?” “是啊,说不定维克就在前面的路上等你呢?” 阿德的眼中立刻流露出了期待的光芒,又紧张又期待。 于是一狼一人继续上路,就像是他们相识以来一直做的那样。 一边往前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乌鲁神甫……我是说,真正的乌鲁神甫,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有点坏的好人。” “有点坏的好人?和我一样吗?” “那还是不一样的。”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呢?” “那倒是和你一样的。” 阿德有些懵,他思索了一下才明白白维是什么意思——那位乌鲁神甫也已经死了。 “您说过他是您的伙伴,和我一样。” “是的。” “您的伙伴下场就只有死吗?” “那你就在尬黑了。”白维认真的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就只有你和他死了。” 阿德“哦”了一声,而后又挠了挠头:“那我还挺幸运的哈?” 白维笑了:“你觉得是就是吧。” 阿德摇了摇尾巴。 一人一狼就这样往前走着,期间阿德问了白维很多问题,就像是之前那样,他对白维的过去很好奇。 但并不是与维萨斯有关的部分,它更想听的还是有关于乌鲁、杰拉尔和赫薇妮亚的故事,也就是所谓的“伙伴的故事”。 而这些事情,白维在以前是不能告诉它的,不过现在就无所谓了,它怎么问白维就怎么回答,很认真的回答。 而阿德就像是最完美的听众,总会及时的给出反应。在得知乌鲁年幼的遭遇时它会气得直磨牙,在听杰拉尔所寻找的真相时会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在听说赫薇妮亚亵渎神明的举动时会兴奋的直摇尾巴。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故事它也就只能听一遍。 听一遍也就忘了。 那些象征着记忆和认知的粉尘仍在不断的离开它的身体,每知道一件事情,它就会遗忘更多的事情。 五分钟前它还在表示等到死后的世界见到给予自己猎人之血的莱恩后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他,但转头就将这个人忘掉了。 三分钟前它还会询问白维伊薇娜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但很快它就记不起圣女小姐的名字了。 所以乌鲁、杰拉尔和赫薇妮亚也就只能在它的脑海里停留那么短短的几秒而已。 它正在迅速的遗忘着一切,好在还记得白维。 当然更准确的说,是记得“乌鲁神甫”,而非维萨斯。 而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白维说道:“那个音乐盒。” “嗯?” “那个音乐盒,我的第一项猎人委托的音乐盒。”阿德说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把消息带回给那个小女孩了。” “你还记得她吗?” “当然记得了!”阿德连连点头,“那可是我接到的第一个猎人委托,是我得到的第一份报酬,那个小女孩就在……” 阿德卡住了。 “那个镇子叫什么来着?” 它努力回忆,但是…… “啊,我想那个镇子是要做什么来着?” 忘掉了更多的东西。 白维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别担心,我已经记住了。” “那就行了!” 阿德再次变得欢快了起来,摇着尾巴继续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着,很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白维则是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它的背影。 突然间,他开口叫住了阿德。 阿德回过了头,在无数粉尘的环绕下,它的身体也愈发的稀薄,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嗷!” 它快乐的回应着白维,因为已经忘了该如何说话。 白维看着它的眼睛,轻轻的问道:“你还想活下去吗?” 阿德歪着脑袋,略显疑惑的看着白维。 “我知道你还能明白我的意思。”白维慢慢的伸出了手,一簇微弱的火苗在他的手心中燃起,照亮了逐渐漆黑的世界,“我能让你重获新生,让你以自己的人格,再去体验、接触一遍这个世界。” 在阿德的眼中,世界在迅速变暗,而白维手心的火焰却愈发的明亮,透着让人向往的光。 这让它不自觉的向前,走到了白维的面前注视着这道微弱的火苗。 它慢慢的抬起了爪子,想要去触碰这道火苗。 “但这是有代价的。”在阿德触碰到火苗前,白维再次开口,“代价是遗忘一切,完全从一张白纸开始。” 阿德的爪子停住了。 “是的,你不再是野火,不再是圣徒……啊,或许你已经忘了祂们是谁。”白维低声说道,“但这样的遗忘也还不够,你将忘记包括我在内的一切,并且再也不可能回想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德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接着它在白维的注视下,慢慢的将爪子收了回去。 “要拒绝吗?”白维轻轻的说道,“这可是新生。” 阿德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回过头,看向了记忆粉尘飘舞的方向。 那里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但它的眼睛却仿佛能够穿透黑暗,看到更多的东西。 于是它又发出了一道兴奋的“嗷”,而后离开了白维,向着黑暗奔去。 白维像是早已猜到了它的选择,微笑的看着它走到黑暗的边缘。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阿德甩了甩尾巴,发出了一道更为响亮的“嗷”,像是在告别,接着一头钻进了黑暗。 它感觉到了,已经感觉到了。 阿德在黑暗中狂奔,在忘却一切之前,肆意奔跑着。 终于,在黑暗的尽头,它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阿德!”维克张开了手,满脸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嗷!!!” 阿德扑了上去,一如过去的无数次那般。 它终于找到了。 “好了,阿德。”维克揉了揉阿德的脑袋,“我们出发吧。” “嗷!” 阿德兴奋的跟上了维克,走了两步后却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回过了头,看向了来时的方向。 “怎么了,阿德?”维克问道。 阿德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但没有关系,很快它就连遗忘本身也遗忘了。 “我们该出发了!”维克大声道,“成为猎人吧!” “嗷!” 远处,白维静静的看着阿德的身体完全化为记忆粉尘,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像是经过了千山万水终于落地的蒲公英那般。 他轻笑着一声。 “晚安,维克。” “晚安,阿德。” (本章完) 第296章 莱茵的第四次会议 第296章 莱茵的第四次会议 当时隔一个月收到了开会的传讯时,洛奇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因为就在几天前,他正在对一个刚刚入教的小神甫进行私密传教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支付了【扰动】的代价,差点让他当场猝死在了温柔乡里。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该死的乌鲁还是使用了他的【扰动】,而在使用完没几天,兰戈冕下的传讯便来了。 他们又不是真的在开一个月一次的例会,通讯魔法是很消耗资源的,若非遇到大的事件是不会开启的。 可偏偏他们现在每个月都会遇到一次“大事件”。 分别是科里死了,天琴没了,圣音跑了,可以说是一次比一次严重,以至于现在只要一收到传讯的消息,洛奇的小腿肚子就会止不住的发抽。 因为他很清楚这次的会议,十有八九与他有关。毕竟现在最大的事件就是菲格到野火那块地方抓乌鲁,而乌鲁在几天前又使用了他的【扰动】,所以十有八九是两人在那个时候干了起来,直到现在才有结果。 一想到这,洛奇就感到更慌了。 毕竟菲格那个家伙是知道【扰动】在他手里的,回来以后肯定会质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他到时候该怎么回答呢? 是直接滑跪坦白一切,还是装傻充楞死不承认?反正手指现在就长在他的手上,非要装傻的话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那样一来,一旦东窗事发,他的麻烦可就更大了。如果现在就滑跪并承认一切的话,兰戈冕下说不定还会保一下他,稍作惩戒也就完事了,毕竟他和冕下的关系,就和他与伺候自己的小神甫的关系一样好。 但这前提是,他的【扰动】没有给菲格带来太大的麻烦,要不然冕下也不会轻易原谅他,不管是收走他的手指还是免掉他的主教之职,都是一件很伤的事情。 嗯……要不然还是先看看情况吧,听一听菲格怎么说再决定。 以不变应万变嘛。 下定决心的洛奇深吸了一口气后,将手放在了不断闪烁的通讯水晶上。 接着画面一转,他便再一次的来到了莱茵城的会议室中,看起来他应该是最晚到的。 于是他一边向主座的兰戈冕下告罪,一边偷偷摸摸的看向了菲格的位置。 而后就看到了菲格的位置上,是一个略显陌生的面孔。 这让洛奇有些懵,但还没来得及反问,便听到兰戈冕下用很低沉的语气说道。 “诸位,我不得不很遗憾的通知你们,在五天前,我们永远的失去了我们的北地主教——菲格。” 洛奇的表情一点点的僵住了。 …… “这是哪里?” “亚德小镇,也是边境上的最后一座小镇了,出了这个小镇,也就算是离开了这片土地。怎么样,有决定了吗?” “我……不知道。” 亚德小镇外,一男一女正站在这里。 正是白维与伊薇娜。 森罗与野火都不在了,祭祀场也被完全摧毁了,那么曾经的森罗圣女伊薇娜也就没有了在那里继续停留的理由,便跟着白维离开了。 但离开后该去哪里呢? 伊薇娜也不知道,因为她和祖母一样,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祭祀场,所以白维才会带她一路走到这里,一如当初带着阿德一路从这里走到祭祀场那般。 他们都需要找到自己的归宿。 对于阿德而言,它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但对于伊薇娜而言还远远没有,她连要不要继续留在这片不知道该用森罗还是该用野火来称呼的土地都不知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了。 哦,还有一个。 伊薇娜抬起头看着白维:“您会离开这里对吗?” “是的。” “您也不会带着我。” “没错。”白维笑着说道,“我之后的路很难走,没有办法带上任何人,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带到我的一个朋友那里去。” “就是您提到过的天琴?” “是的。” 伊薇娜低下了头。虽然一路上白维已经和她说过很多次了,只要她愿意去天琴,那么以后的生活就不需要担心了,会有人照顾、陪伴她的。但她却依然无法做出选择,因为“天琴”这个词汇,要远比“森罗”和“野火”更加遥远且陌生。 她该去哪里呢? 留在这片已经没有一个熟人的故乡,还是到一个更加未知的土地呢? 伊薇娜的眼中满是茫然。 而这片茫然自然被白维看在眼中,即使不靠【聆听】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白维也知道对于伊薇娜而言,阿德的离开也是个巨大的打击,那片焚烧了旧森罗的野火,也同样带走了伊薇娜最后的心灵寄托。如果白维放任不管的话,伊薇娜很有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但好在白维已经有了打算,他笑着揉了揉伊薇娜的头,说道:“下不了决心就等一会,陪我去做件事情。” “什么事情?” 白维从怀中掏出了破旧的音乐盒,轻轻的说道。 “一份……最后的委托。” …… 洛奇呆了很长的时间。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菲格那个家伙……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想过菲格会得手,也想过菲格会失败,但万万没有想过菲格会死。 毕竟菲格和科里那个狂妄的独眼龙不同,他可不是一个人去的野火,而是带了一整支骑士小队,以及两个吞噬者! 最重要的就是那两个吞噬者。身为莱茵的主教,菲格太清楚吞噬者的战斗力了,莱茵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之多的维萨斯尸块,靠的就是其他教会所没有的吞噬者。 千年来,被吞噬者锁定上的尸块持有者就从来没有能够跑掉的,一次例外都没有。 但这一次……菲格却没了?! 怎么?他被吞噬者吃了啊?! “洛奇!洛奇!”南之主教压低声音的呼喊将洛奇从呆滞中唤醒,“别发呆了!冕下大人正在问你话呢!” 洛奇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兰戈冕下正在看着自己,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坏了坏了,不会是自己的【扰动】害死了菲格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冕下大人还会原谅自己吗? ……好像不太会了吧。 但菲格明显是死在野火的,难道他死前还将详细的消息传了回来?还是特别点名了他的【扰动】? 不可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菲格也太坏点了吧! 总而言之,兰戈一个眼神过来,洛奇的念头就和发情的公狗般止不住的狂动,根本停不下来,简直就是将心虚写在脸上。 还好,兰戈并没有质问【扰动】的事情,而是沉声道:“我知道菲格的离世对我们的打击很大,但我们不能因此而消沉,特别是你,洛奇。菲格不在了,你就是四主教中资历最老的了,连你也手足无措,我们莱茵的未来又该如何呢?” 兰戈的话让洛奇稍微安了点心,因为这听起来不像是已经知道了【扰动】的样子。 至于资历是四主教中最老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还真的是。 原本的菲格就是四主教中最有资历的那一位,也是被当做下一任教皇来培养的。而他与科里是同一期的,南之主教是最后上来的。 但是现在,菲格已经准备去过自己的满月生日了,科里的尸骨已经凉透了,还缺了三分之一找不到,那么资历最老的不就只有他了吗? 如果放在以往,洛奇肯定会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他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教皇了,但是现在…… “抱歉,冕下大人。”洛奇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我已经调整心态了,您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兰戈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的状态也很不好,比起几个月前,他变得苍老了许多,显然是这一连串的变故让这位世界上最有地位和权力的人也有些遭不住了,以至于给人的感觉从先前至高无上的教皇变成了现在的老头子。 “其实要说的东西很多。”兰戈缓缓开口,“菲格并不是突然失去的消息,在进入野火后,他一直都在将情报和进展送回来以防不测,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野火这片土地要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很多。” 见兰戈直接说起野火而不是乌鲁,洛奇还是比较惊讶的。 野火那个无神之地,竟然会比拥有数份尸块的乌鲁还要重要吗? 好在他们的面前有摊开的资料,可以直接浏览。 而洛奇只是浅浅的扫了一眼便绷不住了。 “野火想要成神?!”他大惊道。 只是说完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便连连道歉。 而兰戈也没有心力去对洛奇进行说教了,当做没有听到似的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这是个持续了百年的计划,野火教徒们一直都在为之付出行动。” “难以置信……”南之主教低声道,“这些教徒竟然都不是人类。” “是的,他们是一群猎犬,想要夺位的猎犬。” “这可真是……”洛奇忍不住问道,“那它们成功了吗?那个野火……成为狗神了?菲格就是为了阻止这个而死掉的吗?” “这点尚不清楚,但野火并没能成神,虽然它一度离成神很近。”兰戈说道,“根据我们部署在野火边境的骑士报告,他们一度在野火境内观测到了极为强大的,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那完完全全就是神明的力量,但是后来力量消失了。” “消失了?” “是的。”兰戈身旁的神官替他说明,“完全消失了,找不到一点的痕迹,就像是……逝去了。” ……逝去了? 这个意思是说,野火一度已经成神了,但最后又死掉?这怎么可能?都已经成神了还有谁能杀死它? 洛奇觉得这个消息要比菲格突然的死亡更为离谱。 “确实如此。”那名神官再次说道,“而且消失的不止是神明的气息,还有那片土地永恒的黑夜。” “你是说……尸鬼?” 尽管洛奇的东之教堂并不在野火的边境,但对于那个诅咒之地的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是的。”神官点了点头,“现在那片土地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不再有诅咒环绕,也不再有神明的气息,成为了真正的……无神之地。” 这又是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无神之地……按理说这是个不该存在的名词。 神明的力量庇护在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各个教会领域中央的交界之地也同样是神明的势力范围。就算是受到了重创的天琴和圣音,一个秩序之剑还立在中央,另一个神明的力量也同样没有散去,只是微弱罢了。 野火那片土地也同样如此,大家都知道那些徘徊不散的尸鬼就是森罗之神在死亡后外泄的气息。 而现在,真正的无神之地出现了。 不管是森罗还是野火,都已经彻底的离开了那片土地。 身为主教,他们不敢想象没有神明力量的地方,哪怕头顶是个邪神呢? 如果是在以往,洛奇绝对要建议莱茵立刻出兵,将那块无主的亵渎之地抢下来。 但是这一次他却不敢这样说,因为哪怕现在的消息已经如此劲爆骇人了,他也知道最大的那一个还没有来呢。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大家都没有对无神之地发表更多的意见,毕竟那不是他们的土地。 所以他们都在看着兰戈,等待着聆听那最大的麻烦。 而兰戈在沉默了许久后,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更想知道什么。”他缓缓的说道,“是的,我们仍旧没有收回任何一份尸块。而且很有可能,那个家伙在野火又找到了新的尸块,以及……一部分属于神的权能。” 众人神情一凛,还没来得及发言,就听兰戈又是一声重叹。 “虽然我很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说道,“但是时候了,我们必须要承认仅靠我们自己是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家伙的了。” 洛奇猜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兰戈说道,“向所有教会公布他的存在。” “……包括密教?” “包括密教。” (本章完) 第297章 谢谢您,维萨斯大人(本卷完) 第297章 谢谢您,维萨斯大人(本卷完) 在场的莱茵高层们陷入了沉默。 ……向包括密教在内的所有教会公开“乌鲁”的消息,虽然大概能猜到兰戈会这样做,但当真的提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是感到了震惊。 事情真的就到了这一步吗? 那个“乌鲁”,真的需要依靠八大教会合作来对抗吗? “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些什么。”兰戈缓缓的开口,“自打莱茵建立以来,我们还从未与密教有过合作,甚至和另外三大正教的,像这样的合作追捕某一个人的次数也不多。但我们必须要认清楚现实,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收不回丢失的尸块了,毕竟直到现在,我们依旧无法确定那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乌鲁。” 之前提到过,菲格在行动期间一直都在汇报消息,也提到了他们并没有找到乌鲁,只找到了那个疑似是被圣音追捕的七音奏者。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视角里,菲格直到失联,也仍旧没有乌鲁的确凿消息,也没有办法确定那个七音奏者的身上到底有几份尸块,到最后是他杀了乌鲁,还是乌鲁杀了他,亦或又是两者根本就是一个人,只是靠着某份尸块的能力易容了。 这些消息都是未知的,所以他们不得不将在乌鲁的名字打了引号,来指代这个没有确凿身份的个体。 堂堂莱茵神教,追捕了好几个月,连对方的确凿身份都不知道,还死了两个主教,这不仅是奇耻大辱,也是在证明兰戈刚才的话——只靠他们一个教会,是不可能将那个家伙追回来的了。 “可是合作真的就有用吗?特别是和密教合作。”南之主教还是提出了质疑,“从这次的野火圣教也能看出来,我们都无法确定那帮密教份子到底是不是人……毕竟连狗都想成神,和他们合作实在是太危险了。” 洛奇忍不住的点头。 是啊,和狗合作也太怪了。 “野火那边是个例外,毕竟他们原本的神是森罗,但剩下的三个密教……至少神明还是正常的。”兰戈说道,“如此一来自然是有的谈的。” 即便兰戈这样说,南之主教也仍旧有些不放心:“冕下,我们就不能只和正教合作吗?” 兰戈瞥了南之主教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想想现在四大正教的情况再说吧。” 南之主教顿时哑然。 是啊,千年来一直可以压着四大密教打的四大正教,如今莱茵折了两大主教,天琴被毁了一半,连神明都开始了沉睡,圣音那边更是凄惨,连秩序都没有了,曾经享誉世界的奏者被种公种母们当猪猡追着杀,还需要向莱茵求助以止住清算。 也就只有“星遗”还没有被波及到了。 但大家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毕竟星遗那也有维萨斯的尸块,并且还是极为重要的尸块——“右眼”,有着左眼的“乌鲁”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想到这,南之主教就感觉有些头疼。 这才过去了多久,统治了这片土地达千年的四大教会,竟然伤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他也不再提出异议了。 但洛奇却在这个时候发问了,他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该怎么合作呢?直接把消息带给他们,让他们配合吗?我可不觉得那帮邪教徒们会那么好说话。” “很简单,通过契约之地。” “契约之地?”南之主教说道,“契约之地不是向来不问世事的吗?” “不,他们不是不问世事,他们是只关注与维萨斯有关的事情。”兰戈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个地方,淡淡的说道,“眼下一个前所未有的,很有可能已经同时拥有了四份尸块的家伙出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无法预料的,这种时候契约之地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别忘了直到现在,八大教会都还在向契约之地输送力量,就只为了锁住那个最棘手的东西。” 听到这,莱茵的高层们同时点头。 确实,有契约之地所约束,不管是正教还是密教,都需要遵守规矩。 嗯……都需要遵守规矩…… 洛奇突然想到了桃源乡,想到了他在规矩下大输特输的经历,不免感到了些窝火和不安。 但他的情绪没能持续太久,兰戈再次叫住了他:“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负责吧,洛奇。” 洛奇愣了愣:“我?” “嗯,你以我的名义联络契约之地,那之后契约之地应该会向各大教会发出邀请,来一场让诸神见证的集会和……通缉。”兰戈淡淡的说道,“那个时候,你将作为莱茵的代表前往契约之地。” 所有人都看向了洛奇。 因为兰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洛奇代表莱茵,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莱茵的下一任教皇。 洛奇立刻抚胸执意:“多谢冕下。” 兰戈“嗯”了一声,正要结束通讯的时候,洛奇又开口问道。 “如果这样的合作真的开启了……那该如何分配战利品呢?”洛奇问道,“八大教会,就算抛去圣音和野火也有六大,而‘乌鲁’的身上显然没有六份尸块。” 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兰戈沉默了下来。 之前他们一直都选择保密,就是想要拿下“乌鲁”后取走他的所有尸块,可一旦决定合作,这个想法就是不现实的了。 “只要把眼睛拿回来就行。”兰戈缓缓的开口。 “只要眼睛?”洛奇说道,“可手指也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不,只要眼睛就行了。”兰戈淡淡的说道,“不要想着亏不亏的问题,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拿到更多尸块更重要的事情。” 洛奇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情?” 兰戈饶有深意的看着洛奇:“那就是阻止别人拿到更多的尸块。” 洛奇顿时一滞。 “记住,洛奇。”兰戈说道,“维萨斯的力量确实强大,但一、两份尸块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千年来出现过无数尸块的持有者,他们有的因尸块而强大,有的天生就强大,而尸块让他们更加强大。这些人也做过很多足以被震惊世界的事情,但那都只是一时的。诸神依旧是诸神,教会依旧是教会,这些人再强大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不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我们只需要别人没有更强大的力量,明白吗?” 洛奇深深的低下了头:“明白了,冕下。” …… 白维带着伊薇娜走进了亚德小镇。 和半个月前那满眼的荒芜与死寂不同,眼下的亚德小镇就像是枯死的枝头上所长出的新芽一样,从衰败中焕发出了生机。 虽然镇子上的人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祭祀场的战斗,不知道森罗和野火都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这片土地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无神之地,但他们知道的是……黑夜已经安全了。 白维和伊薇娜这一路走来,也是在见证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一步步的改变心态。 从最初发现了黑夜中已没有了尸鬼,在震惊之余却仍旧不敢出门到中途在黑夜中冒险试探,再到现在接受了黑夜的离开,开始尝试着接受新的生活。 离开了诅咒的他们,脸上已经有了表情和血色。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落在了伊薇娜的眼中。 但也不知怎么的,伊薇娜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敢看他们呢?”白维揉着伊薇娜的脑袋,笑着说道,“这一切不都是你带来的吗?” “不,不是我。”伊薇娜闷闷的说道,“是您带来的。” 白维知道伊薇娜在想些什么。 百年以来,她和她的祖母,以及历代的圣女在森罗死后仍旧坚守着岗位,就是为了“给黑夜中的人们指引道路”。 这已经可以说是她们的心灵支柱了。 直到伊薇娜知道真相,知道她们并不是在守卫森罗,而是在帮野火做事,也就是说,她们百年来的坚持不是在为黑暗中的人们指引道路,而是在延长黑暗,甚至于如果不是白维来了,她们就要给这片土地带来永恒的黑暗了。 这就是现在的伊薇娜最矛盾的点。 在刚发现这一真相的时候,伊薇娜还没有那么受打击,因为那时她的身边还有阿德,那时的她需要给迷茫中的阿德指引道路,所以她不能迷茫。 但是现在阿德已经不在了,对于伊薇娜而言,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个需要她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于是人们的笑容越热烈,伊薇娜的头也就越低。 而这一切自然也被白维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笑着又揉了揉伊薇娜的脑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去寻找新的心灵支柱。 不多时,他停下了脚步。 “到了。” 到了? 他们不是还在路中间吗?到哪里了? 伊薇娜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立刻就找到了白维的目标。 虽然白维并没有告诉过她要来这里找什么人,但伊薇娜还是认出来了,因为对方实在是太特殊了。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骨瘦嶙峋的小女孩。 她独自坐在一座破落的房子旁,呆呆的看着天空。 那副模样与新生中的亚德小镇格格不入,就仿佛被留在了过去一样,全身是死一般的灰白。 “她是……”伊薇娜问道。 “她是阿德的委托人。” 白维再次从怀中拿出了那个破旧的音乐盒,而后和伊薇娜讲起了这个有关于这个音乐盒的委托。 伊薇娜在听完后,嘴巴一点点的张大了:“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是的。”白维说道,“我们找到了她父母的尸体,不会弄错的。” “那她还有其他的亲人吗?”问出这个问题后,伊薇娜就后悔了。 因为小女孩的那个样子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或许有,或许没有。”白维悠悠的说道,“就算没有亲人,她活下去也是没有问题的,但这并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了,我们要考虑的就只是委托而已。” “……可是她父母已经死了。”伊薇娜很是犹豫,“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吗?” “你觉得不应该告诉她吗?” “我……不知道。”伊薇娜有些迷茫的看着远处的小女孩,小女孩会时不时的站起身,满是希冀的看向小镇的入口,但最后希冀都会化为失望,宛如一场无声的戏剧,于是她低声说道,“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她应该也能猜到了吧?” “当然了,她只是小而已,不是傻。”白维说道,“在把音乐盒交给我们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 “这个问题阿德也问过我。”白维打断了伊薇娜的话,而后将那破旧的音乐盒伸到伊薇娜的面前,“现在该由你来填上最后的答案了。” ……最后的答案? 伊薇娜看了看音乐盒,又看了看远处的小女孩。 这一瞬间她感到有些恍惚,仿佛远处的那个小女孩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于是伊薇娜眼中的迷茫一点点的散去了,而后她伸出了手,将音乐盒从白维的手里接过。 白维笑着问道:“做出决定了?” “嗯……您告诉过我,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伊薇娜拿着音乐盒向小女孩走去,“现在该轮到我告诉她了。” 白维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伊薇娜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交出了音乐盒。 小女孩在短暂的愣神后,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想要哭,但身体却忘记了该如何去哭泣。 于是伊薇娜将小女孩抱在了怀里,就像是当初对阿德那样。 小女孩这才哭出了声音。 声音是那么的悲伤,却又那么的响亮。 仿佛在刹那间结束了这场毫无生机的默剧,让一切都有了颜色。 “真好啊。” 白维知道伊薇娜已不再迷茫,于是轻笑着转身离开。 伊薇娜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白维逐渐远去的背影。 但她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将怀中抽泣的小女孩抱得更紧了一些。 “谢谢您……” 伊薇娜轻轻的说道。 “维萨斯大人。” (本章完) 卷末总结 卷末总结 如题,也照例来个卷末总结吧。 这一卷应该是是上架三卷里评价最好的一卷了,让我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因为这一卷我是抛弃掉了二、三卷的写法,重新回归第一卷那种紧扣宿主的写法中去了,体量上来看也与第一卷差不了太多,算是个短篇的小故事。 这也让我确定了我除了战斗以外的最大问题,那就是一旦世界观放大,想写的东西变多就会把握不住,而如果只是一条简单的线,就会好很多。 说个比较反直觉的事,现在风评最好的第一卷和第四卷,其实是我费的心思最少的,而不咋样的二和三,反倒是抓破脑袋想了很久的=-=。 以第一卷而言,刚开始写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具体该写些什么,因为开头改了很多次,从最初的主角拥有大部分身体,到附身在别人的身体上直接把宿主克死,然后用宿主的身体行动,再到现在这一版。三种不同的设定自然对应这三种完全不同的写法,而现在这一种开始时我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的,写的很迷茫,所以这本书前期那么多沟子笑话,也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写,所以准备去走那种地狱笑话流的类型。 但写着写着就偏了,偏到了这本书的第一个高潮,也就是乌鲁舍身救下小男孩那里。而那句让很多人喜欢的“他成为是因为遇到了我”,也并不是如很多人想的那样憋了很久才憋出来的,只是随手写下的,或者说……情绪到了? 所以很多人说我是上架前认真雕琢,上架后就在随便写了,但事实上却是反过来的=-= 就像是现在这一卷,因为上一卷结尾写的心力憔悴导致这一卷根本就没怎么构思,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就直接开始写了,结果反而还不错? 当然其实也是写“偏”了的,因为在这卷开始前,我和一个作者朋友聊了一个晚上,关于为何前两卷写的那么痛苦,而他给我的意见是因为我老是想写一个好人宿主,而好人往往是难写的,不如直接写个坏人,伤天害理后被主角给宰了,这样就会简单很多,也不会翻车。 所以最初我想的让阿德作为一个纯粹的坏人,他在中途就逐渐想起了一切,然后发现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野兽的本能,最后想要像杀死维克那样杀死白维,但被白维杀掉了。这样写确实很简单,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但我写着写着,却还是变成了现在这样,嗯……具体怎么样就由大家来评价吧。 这一卷没有太多的波折,所以也就不做太多的总结了,说说之后的计划吧。 我是想再写两卷就完结的,虽然这本书的架构很大,八大教会再加一个契约之地,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写都能再来个五六卷。但我又觉得这样写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本书和其他的书不太一样,并没有很明确直白,可以反复使用的爽点,比如升级,比如开后宫之类的。大部分读者来看的也就是我写的一个个宿主的故事。所以要是我想不出新的故事,按部就班的收集尸块也就确实没有什么意思,有点流水账了。 但我也不愿意草草收场,这是我在起点第一本出成绩的书,我至少要让他有一个不说完美,但至少不能是烂掉的结局。 嗯……所以再请假一天琢磨琢磨。 就酱~ (本章完) 第298章 赫薇妮亚的决定 第298章 赫薇妮亚的决定 “妮娅姐,你果然又在这里啊。” 红发黑眸的少女将目光从恢弘的秩序之剑上收回,转头看向了正蹦蹦跳跳的朝她走来的小女孩。 “下午好,橘。”赫薇妮亚认真的打着招呼。 “嗨,不用那么正式啦。”橘摆了摆手,曾经有些自闭的小女孩已经和脚下的这座城市一样焕发了新生,曾经毫无生机的眼睛在此时充满了灵动和活力,“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里了,明明不是天琴人,但却对秩序之剑这么在意,能告诉我为什么嘛?” 赫薇妮亚有些犹豫。 确实在伤恢复的差不多以后,她就经常往秩序之剑这里跑,并且一呆就呆很久。但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只是纯粹的觉得怪异和好奇。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秩序之剑就是曾经的天琴之神,神的身躯以剑的姿态屹立在这片土地上,而这对于赫薇妮亚而言是难以想象的,毕竟在圣音的时候,她可是不惜拼上性命都要将圣音之主从那片土地上逼走的。 在她看来,神与凡人是无法共存的,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但是在现在的天琴,在这象征着神权的秩序之剑下,却是一片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场景。 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是亲眼看着天琴人是如何一步步从废墟中将破碎的城市重建起来的,虽然与曾经那名誉世界的机械之城相去甚远,但天琴人的那份活力感和希望感,却是赫薇妮亚在圣音从未感觉到的。 这一切都是在秩序之剑下完成的,而在赫薇妮亚的认知中,“活力”与“希望”,本身就是与神明相悖的。 所以赫薇妮亚才会不断的来到秩序之剑下,仔细的观察着“祂”,想要看看现在的天琴到底与圣音有何不同。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维萨斯以外,同时近距离接触过天琴之神与圣音之主的,大概也就只有她了,所以没有谁比她更适合做出评价了。 只是现在的天琴之神状态并不好,在大多数时候祂给赫薇妮亚的感觉都是在沉睡,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观察着这片土地,而也只有那个短暂的时候赫薇妮亚才能捕捉到祂的气息。 而这气息并不像是曾经的圣音之主,强大、威严,让人喘不过气,反而像是一个严肃与和蔼并存的老父亲,那道洒向世界的目光,充斥着严厉与慈爱。 可神明真的会爱世人吗? 赫薇妮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以她才会不断的来到这里,不断的观察着。 但这些事情她又不太好告诉橘,毕竟圣音到现在都还在追捕着她,知道太多有关于她的事情,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并不算什么好事。 “嗨,不说就不说吧。”橘看出了赫薇妮亚的犹豫,很是善解人意的摆了摆手,“我也就随便问问,是伊娜姐让我来找你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伊娜小姐吗?”赫薇妮亚稍稍打起了精神,“好,我这就回去。” 伊娜是橘的监护人,也是天琴的高层之一,不然也无法在圣音的追捕下将她庇护起来,这段时间也是由她一直照顾着赫薇妮亚。 虽然赫薇妮亚知道是白维将她交给的伊娜,但伊娜却并不知道白维的存在。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赫薇妮亚也知道了伊娜有一位伟大的父亲,在神战中牺牲的英雄人物——杰拉尔。 而根据伊娜的讲述,赫薇妮亚也大概猜到了杰拉尔才是白维在她之前的合作伙伴。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杰拉尔是她的前辈。 只可惜她已经没有办法与这位特殊的前辈打个招呼了。 赫薇妮亚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在她身后的秩序之剑,就如同一位沉默着的老人,静静的看着两个女孩越走越远。 虽然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但带路的橘仍旧走的优哉游哉的,并不急迫,同时一边走还一边兴致勃勃的向赫薇妮亚询问圣音的事情,对于从小在机械之城长大的橘而言,音符魔法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以至于赫薇妮亚身上的七音符,她都觉得像是艺术品,时不时的就会伸手去摸一摸。 不涉及太危险的信息,赫薇妮亚自然是愿意告诉橘的,所以她一边回答着橘的各种问题,一边观察着道路的两侧。 距离那场震惊世界的神灾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天琴人仍在重建着他们的城市,这并不容易,因为他们曾经大都是半人半机械的。而神灾后绝大多数的机械都无法使用,让他们瞬间成为了残疾人,所以他们不得不从废墟中将那些尚能使用的机械淘出来,而实在无法使用的,就只能用一些很原始的技术,所以常常能看到用木棍和石头驱动那些复杂的机械,突出个原始又时髦,看着很有意思。 不多时,她们终于回到了屋子,伊娜已经在等着她们了。 因为以前没有过度的使用机械义肢,所以伊娜已经是现在的天琴里为数不多的健全人了,这让她在大多数时候都很忙,赫薇妮亚都有不少天没有见过她了。 “妮娅小姐。”伊娜的眼中还有些疲惫,似乎是才结束工作没多久,“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时间耗费的比较久,但在骨头和七音符的双重加持下,赫薇妮亚的身体还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以后只要不同时使用七音符的力量,身体都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样啊。”伊娜也很是欣慰,毕竟刚接回来的时候,赫薇妮亚已经是半边身体都跨入地狱里了,而天琴所有的治愈手段也都是无效的,只能期待她自我的修复,好在是痊愈了,“能恢复真是太好了。” “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现在已经死掉了。”赫薇妮亚很是认真的感谢着。 “呵呵,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伊娜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我今天找你,是想问你之后的打算。” “之后的打算?” “是的。”伊娜点了点头,“你先前在养伤的时候我没有问,但现在你的伤好了,那我也该正式的询问一下了,你是否愿意留在天琴呢?” 赫薇妮亚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橘就开始嚷嚷了:“当然了,妮娅姐不留在天琴,还要去哪里呢?” “好了好了,你先安静。”伊娜捏了捏橘的脸,而后笑着对赫薇妮亚说道,“我并不是在催你做决定,我只是觉得有个正式身份也挺不错的,如果你愿意把这里当做是第二个家的话,我明天就去帮你办理身份证明,到那个时候你就是真正的天琴人了,只要你掩盖住音符,圣音那帮人也找不到你,你就可以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 新的生活吗? 赫薇妮亚自然是心动了。 这半个月的养伤期间,由于没有身份证明,她没有办法在这座城市做太多的事情,比如工作。所以先前她与其说是在天琴生活,不如说是在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天琴人的生活。 而现在伊娜就要给她身份证明,让她成为天琴人,那她就可以真正的与伊娜和橘生活在一起,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了。 对于这个满是生机与活力的城市,赫薇妮亚并不讨厌,甚至还很期待。 但是…… 不知怎么的,赫薇妮亚总觉得伊娜还有话没有说。 于是她看向了伊娜,而伊娜似乎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但并没有立刻解答,而是先捏了捏橘的脸:“好了,你先出去,我和妮娅小姐有事情要谈。”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瞒着我吗?” 橘有些不满,但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于是对赫薇妮亚说了句“一定要留下来啊”后便离开了房间。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和赫薇妮亚后,伊娜才轻轻的揉了下太阳穴,略带感慨的说道:“你的预感还真是强啊,妮娅小姐。” “出了什么事情吗?”赫薇妮亚问道,“与我有关的?”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与你有关……放心,不是圣音的人找过来了。”伊娜轻轻的说道,“是其他的教会,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野火。” “那个密教?” “是的。”伊娜点了点头,“野火出事了。” “什么事情?” “他们的神死了。” 赫薇妮亚张大了嘴巴。 接着伊娜便把野火那边的事情告诉了赫薇妮亚,虽然天琴还在艰难的重建期,但是情报部门却早已重建完毕了,毕竟他们要防备在这个特殊时期其余教会会有不好的心思,所以关于野火的情报,他们虽然得到的比莱茵要晚,但也至少是全面的。 而在听完了野火的消息后,赫薇妮亚的第一反应就是白维,是他杀的野火。 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维萨斯,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做到这种事情了。 而伊娜虽然并不知道白维的存在,但也知道这当中肯定有股力量在推动,就像是当初的圣音和天琴,所以她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赫薇妮亚。 “还有件事情,是一起来的。”伊娜说道,“从契约之地传来消息,莱茵神教向所有教会发出了邀请。” “契约之地?”赫薇妮亚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伊娜轻声说道:“这是一个游离于八大教会体系之外的神秘组织,连我也是刚刚得知其存在。他们由八大教会共同供养——是的,就连密教也不例外。然而,他们从不涉足凡尘俗世,甚至被严格禁止入世。” “那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在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赫薇妮亚的心里便有了答案。 “维萨斯。”伊娜简短的回答。 ……果然。 赫薇妮亚紧紧的抿着嘴。 而赫薇妮亚的表情也让伊娜意识到,赫薇妮亚确实和维萨斯有关系。 当然,她能想到的最多也就是赫薇妮亚与某位维萨斯的尸块持有者有关系,绝对不会想到是与维萨斯本人有关系。 “那这个莱茵的邀请又具体是为了什么?”赫薇妮亚问道。 “还不知道。”伊娜摇了摇头,“只有去了才知道,而且这是必须去的。因为契约之地的‘契约’,并不是由凡人签订的,而是由神明,所以神明的信徒必须要遵守神明的契约,所以不管是在重建中的天琴,还是仍处于动乱中的圣音,都需要派遣代表前往,就更别提那些密教了。除了神明已经明确死亡的野火,七大教会都需要参加。这是规矩,但也是千年来的……唯一一次。” 千年来唯一一次的集结…… 除了白维,赫薇妮亚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让各大教会如此对待的。 是被发现行踪了?还是已经落在莱茵的手里了? 如果是白维的话,应该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吧?赫薇妮亚想象不到有人能够击败白维。 但是…… 赫薇妮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七音符和骨头,这两个本该是白维手上的武器,现在都在她的手里,就只是为了保下她的这条命。 想到这,赫薇妮亚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于是她抬起头看向伊娜,轻声道:“抱歉,伊娜小姐,我恐怕不能留在这里了。” 伊娜似乎并不意外赫薇妮亚的选择,但她还是问道:“能告诉我你打算去做什么吗?” “我……”赫薇妮亚轻咬着下嘴唇。 “嗯……看来也不能说啊。”伊娜轻轻的说道,“就和当时的他一样啊。” “他?” “嗯,我的父亲。”伊娜说道,“我一直知道他有个秘密,当时他答应过我,等到一切结束后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但可惜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看着伊娜那双写满了落寞的眸子,赫薇妮亚更加愧疚了:“抱歉,伊娜小姐,但是我……”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伊娜笑着阻止了赫薇妮亚的道歉,“你只要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可以了。” “我知道的。伊娜小姐,我很感激你和橘,你们对我而言就像是家人,我也真的很想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赫薇妮亚很是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我欠了一个人一条命,现在他可能遇到危险,当然也可能没有,但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当做没有,然后心安理得的用这条命活下去。” 赫薇妮亚的话让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而后不禁轻轻的说道:“如果我那个时候也有着和你一样的决心,也不至于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吧。” “……伊娜小姐?” “啊,没什么。”伊娜揉了揉略微发红的眼睛,而后笑着说道,“你去吧,我和橘都会支持你的,我们同样会等你回来。” 赫薇妮亚郑重的向伊娜鞠了个躬,而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契约之地不是机密吗?这样直接告诉我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有了。” 伊娜微微掀起了嘴角,目光则穿过了赫薇妮亚,落在了那柄屹立在天琴大地神剑上。 “因为这是秩序之剑的指引。” 有人问为什么赫薇妮亚已经变了回来却还用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我当时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的,所以就想多用用。 (本章完) 第299章 睁眼 第299章 睁眼 桃源乡内,白维静静的看着悬浮在他面前的,一滴鲜红的血液。 而这滴血,是属于野火之神的。 在解决掉野火后,白维自然将滞留在祂体内的牙齿收了回来,虽然体验并不是很好,毕竟那颗牙齿一连串的经历着实让他有些不敢下手,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白维还是一边叹气一边那摊血肉中将牙齿拔了出来。 好在他在圣音时便拥有了【魂归】这一项能力,可以直接将牙齿上的规则收回来,而不是非要像最开始那样将它接回去才能使用。 当然即便是这样,回收的体验也并不好。 毕竟他回收的并不只是这颗牙齿,还有这颗牙齿在外流落的千年时光中,所吞噬掉无数特性。 这颗牙齿的规则名为【承噬】,是要比吞噬者的【吞噬】更高一阶的存在。 吞噬者的【吞噬】是将被吞噬者的一切全盘接受,然后靠体内的“神之怨念”压制,而一旦被吞噬者拥有着不亚于“神之怨念”的能力和精神,便会让吞噬者自身也受到影响。 这也就是为什么吞噬者在吃掉阿贝克以后,也被阿贝克的思维所同化,开始变得神志不清的原因。 当然就算不被同化,它也是神志不清的。 而【承噬】则要比【吞噬】高上一层,它并不需要全盘接收,可以只接好的一面,剔除危险的一面。 要不然阿贝克也不会在吃掉那么多人后还能保持理智,只是在吃掉吞噬者的血肉后,因为吞噬者本身的位格太高,而他又无法完全发挥出【承噬】的能力,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吞噬者同化。 但对于白维而言就不需要担心这个了,身为主人的他自然可以将每一份尸块的规则发挥到极致。 所以他才能像现在这样,将【承噬】吃下的那些残渣刨个干净,只留下眼前这一滴纯粹至极的神之血液。 至于这滴神之血液能带来什么……当然不是力量,也不是不死不灭的特性,毕竟诸神的不死不灭与维萨斯的不死不灭比起来,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白维真正想要的,其实是…… 白维朝着眼前的神血伸出了手,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神血的那一刻,神血轻微抖动了一下,旋即表面泛起了波纹,形态发生了变化。 只是眨眼间,刚才的血液便化成了……一把钥匙。 果然。 白维微微掀起了嘴角。 这是属于契约之地的钥匙。 先前已经提到过了,“契约之地”在《亵渎》中和维萨斯一样,属于背景板中的存在,关于它的信息都是只言片语般的存在。 而这当中就有这么一条——“诸神以骸骨为砧,神火为锤,铸就【最终之门】。门扉刻满自噬的蛇纹,唯有以神之血浇灌蛇瞳,方可启门。然代价昭然——释放深渊者,必将成为深渊的首祭。” 简单的说,那里有一道只能以神血为匙开启的门。 这条信息也引起了玩家们的广泛讨论,在猜测着那道门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然直到最后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当然,白维已经从上一次和无名指女士的牌局中知道了那里面的是什么——维萨斯的尸体。 是尸体,不是尸块。 那这说法可就大太多了,要不然也不会由八大神明联手封存,还建造了契约之地这个凌驾于八大教会之上的超然存在,这也便是为什么契约之地的契约是无法违背的了。 神明们肯定希望那道门永远也无法打开,毕竟集齐八位神明的血液,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是真的有人能够做到,那么门开不开都无所谓了,那说明维萨斯已经回来了。 但诸神显然没有想到,祂们其中一位有着异心。 这一位自然就是——森罗。 森罗并不希望永久的封存维萨斯,这位疯狂的神祇最大的梦想就是复活维萨斯后亲手杀死祂。 所以祂在那理论上不可能打开的“最终之门”做了点小小的手脚,确保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打开这道门,带出维萨斯的尸体。 只不过在找到让维萨斯复活的方法前,祂就已经死掉了,这道小手脚自然没有了用处。 直到野火出现,祂那“忠实”的猎犬吃掉了祂的一切后变成了新的祂,而后又在一系列的波折下,还是来到了白维的面前。 也就是这把神血之匙。 不出意外的话,仅靠着这把神血之匙就能打开那道最终之门。 但问题是,他要对付的绝对不仅仅只是那一扇门。 契约之地具体在什么地方,除了最终之门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毕竟八大教供那地方供了一千年,白维可不觉得那个地方就有一扇光秃秃的门,只要走过去用钥匙打开就能取回自己的身体了。 所以形象一点来描述的话,现在的白维就像是一个小偷得到了一间看护森严的别墅中最内部的一个保险柜的密码,只要打开保险柜就能拿到最值钱的东西。但那别墅具体在哪里,除了保险柜以外的所有防护手段都不清楚,连里面有多少个保安都不知道。 ……不过,这滴神血或许会给他答案。 白维在等待着神血之匙恢复成现在的血液状时,再次伸出了手,将这滴血抓在了手心,接着移到了桌上的盆栽上,一点点的将血液碾碎。 神之血液顺着指缝流下,一点点的滴落在这小小的盆栽中。 这盆栽其实是古树的倒影。当第一滴神血渗入陶土,虬根痉挛的桃源木骤然弓起脊梁,枯枝如垂死者的指尖震颤着刺向苍穹;新芽挣破焦黑树皮,翡翠色叶鞘裹挟着时间琥珀的碎响疯长,仿佛有双无形之手将千年的春日坍缩成一瞬。而年轮深处,传来细碎龟裂声。 桃源乡的力量提升了,白维感觉到一股桎梏被突破了。 于是白维的心中泛起了波澜,古树也随之发出了嗡鸣。 “唤灵”。 “来吧。”白维闭上了眼睛,“告诉我,你在哪里。” 无形的波纹一点点的四散,纯净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粒又一粒的微光,像是星辰。 而在其中,白维看到了最闪亮的一颗。 他伸出了手。 …… “主人,消息都已经送出去了。” 身着白袍的下人恭敬的向戴安娜汇报着。 戴安娜看着眼前那如深海漩涡般恢弘的牢狱,平静的问道:“都有答复了吗?” “森罗与圣音没有。”下人回答道,“森罗已经找不到能够履行契约的人了,而圣音……他们说会尽可能的派人前来。” “也就是说,这次的集会无论如何都是凑不齐昔日的契约信徒了?” “是的。”下人低声道,“就算圣音凑够了人,但森罗是真的没有了,那想着取代森罗的野火也没能成功,现在那片土地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无神之地。” “……无神之地吗?”戴安娜轻轻的说道,“真没想到外界竟然被搅和成了这样,永恒的契约竟然只坚守了千年。” 下人不敢说话。 戴安娜回过头看着自己的仆从,问道:“典狱长怎么说?他拿到了莱茵方面的情报了吗?” “拿到了,但莱茵方面的情报并没有那么准确。” “莱茵不是与那个人交手许多次吗?还没有准确的情报?” “是的,按照莱茵那边的说法,所有见过那个家伙的人都已经死了。”下人低声说道,“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召集各大教会进行共同追捕。” 戴安娜微微眯起了眼睛。 各大教会联合追捕一个人,甚至还惊动了契约之地,这在以往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至于戴安娜在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契约之地已经闭世了千年。 可一看莱茵那边传过来的情报,声称那个被追击者很有可能已经拥有了四到五份尸块,戴安娜便能理解莱茵为什么会这么做了,毕竟还从未有过同时拥有过如此之多的尸块。 如此之多的尸块凑在一起,他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即便已经过去了千年,他们对维萨斯的了解仍旧说不上透彻。 好在莱茵方面也算是明事理,意识到仅靠自己的力量对付不了这个家伙后,便立刻通知了契约之地。 要不然真的等到了那个人收集到了十余份的尸块,那他们也就只能通知各家的神明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乌鲁”,真的已经拿到那么多的尸块了吗? 当看到这个名字,并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拥有手指和眼睛的时候,戴安娜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半个月前的桃源乡之行,那个掌控着一切的手眼。 不出意外的话,手眼就是“乌鲁”。 可半个月前的“乌鲁”明明就只有两份尸块,短短半个月,他的尸块数量就翻了一倍? 是他解决掉了那个同样拥有两份尸块的,将圣音搅和得天翻地覆的七音奏者吗? 还是说他被对方解决了? 而且不止是他们两个,在那场赌局中,手眼还将那个七音奏者的信息输给了门牙,那么门牙很有可能也去找了那个七音奏者。 那么结果又如何呢? 想到这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戴安娜就感到有些烦躁,烦躁于莱茵给出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甚至单从莱茵给出的信息来看,他们不止没法确定“乌鲁”到底有几份尸块,甚至都没有办法确定“乌鲁”到底是几个人。 万一手眼和那个七音奏者都还没有干掉彼此呢?现在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确实有人已经同时得到了四份以上的尸块,当然站在莱茵的视角,他们并一定不知道“乌鲁”和七音奏者是两个人,只有经历过桃源乡赌局的戴安娜才清楚这一点。 ……所以要把桃源乡的信息公布出来吗? 戴安娜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戴安娜轻轻的搓揉着右手的无名指,无形的丝线如蛛网般蔓延着,她如同蜘蛛女王般审视着蛛网中的囚牢。 不到最后时刻,她也不想将这根手指暴露出去。 至少在下一次桃源乡之旅前,静观其变吧。 戴安娜开始有了期待。 “主人……”见戴安娜许久都没有说话,她的仆从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典狱长希望由您来组织这一次集会,您看……” “是吗?”戴安娜优雅的点了点头,“我很乐意出去透透风,毕竟这一成不变的景色……” 戴安娜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层接着一层,仿佛要没入地底深渊的监牢。 “我已经看了太多年了。” 戴安娜耸了耸肩,收回了目光后准备离开。 只是才刚走了两步,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悸在刹那间涌上了胸口,让她的身体瞬间僵直。 她猛地回过了头,再次看向了身后的监牢。 “主,主人?”仆从被吓了一跳。 戴安娜没有说话,死死的盯着眼前这片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场景。 而这片场景,也仍旧没有任何变化。那数不清的魔力立柱仍好好的立直着,上方布满咒文的锁链也没有任何波动,一切都如往常那般死寂。 那么刚刚那股心悸是怎么一回事? 戴安娜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至少在得到这根手指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那种被死亡所盯上的感觉。 戴安娜沉默了稍许,开口问道:“上一次的封印检查是什么时候?” “上,上一次?”仆从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回忆着,“好像是……四十八年前。” 戴安娜微微眯起了眼睛,喃喃道:“只是四十八年前吗?” 这座监牢的封印每百年检查一次,而距离上一次检查,也才过去不到五十年。 而地底那个东西,就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残躯而已,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也不应该来自内部才对。 而且所有的封印器具都没有被激发。 错觉吗? 戴安娜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监牢,感觉像是在与深渊对视。 良久后,她才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深渊的最底层,那由诸神血肉构造而成的“最终之门”后。 残躯缓缓的睁开了那双宛若深渊般空旷的双眼。 (本章完) 第300章 告诉我乌鲁在哪里! 第300章 告诉我乌鲁在哪里! 白维睁开了没有瞳孔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唤灵】成功了,而且是过于成功了,不仅成功的找到了这具身体,还能让灵魂降临于此,这是让白维没有预料到的。 维萨斯真正的躯体,被诸神所忌惮的最大份“尸块”,就这样回到了白维的掌控之中。 嗯……好像也没有完全回到。 当连通了五感之后,白维才知道这具残躯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最直接的感觉就是轻,比白维降临过的任何一具躯体都要轻。原因也很简单,这具躯体已经被掏空了。 双眼、耳朵、舌头、手指、体内的骨头和内脏……诸神将维萨斯的所有规则都以分尸的方式所剥离了,只留下了这具宛若皮囊的残躯,甚至连血都放干了。 但即便是这样,祂们仍旧不放心。 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器官,白维只能用灵魂来探索,他在这具残躯上感受到了不少额外的重量。 那是一根根布满了符文魔咒的尖刺,它们从四面八方洞穿了这具残躯,刺进了这具残躯的主要关节,在封锁了这具残躯的行动时,还不断的散发着死亡的力量,以确保这具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可能出现“生机”。而这还不够,残躯的四肢也是被封魔锁链所束缚着,这套在千年前所制造的装置直到现在都在运转着,不断的抽取着这具残躯的魔力,即便这具残躯在千年前就已经没有魔力了。 断绝生机,封锁魔力,这便是诸神对待这具已经没有了任何【规则】的残躯的态度——祂们生怕维萨斯会回来。 但白维还是回来了。 很显然,诸神的封印手段中没有应对灵魂的方法,所以白维在让灵魂降临时,这些封印装置都没有被激发。 不过…… 白维再次感受了一下,而后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些刺入他身体里的尖刺并不只是在断绝生机而已,同样也在检测着这具残躯的动作。 只要白维动一下身体,甚至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这些尖刺就会立刻检测到,而后向上方的契约之地示警。 这么多的手段,还真是生怕他会活过来啊。 白维在心里无声的笑了笑。 刚才他还想着是不是可以找一找漏洞,让他能够直接控制着这具残躯逃离,但现在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光是这些明面上的封锁他都解不开,就更别提那些还没有找到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了。 就算是【维萨斯的幻影】也会在落地的瞬间被检测到,在如此之多的封锁下,幻影也做不到任何事情。 看起来他能将灵魂挂在这具残躯上观察周围就已经是极限了,从内到外的突破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外而内了。 既然如此还是再看看这里还有些什么吧。 这样想着,白维再次将灵魂发散,扩大距离的探究起这片空间。 而后白维发现,抛开那些封锁不谈,诸神对他还是挺好的,至少牢房的空间够大。 嗯……不是够大,而是过于大了,四处皆是黑暗,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仿佛也潜藏着什么东西,时不时的发出诡异的咀嚼声,连白维都感到了危险,仿佛继续深入的话,连灵魂都会被吞噬。 所以他没有靠近这些黑暗,而是继续向前。 终于,在灵魂发散的尽头,他看到了一扇屹立在黑暗中的巨门。 这是一道诡异的骨门,诸神的骸骨宛若交织的藤蔓般组成了暗红色的门扉,像是血又像是火。而在门的中央绘着一条磅礴的巨蛇,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变成了它的眼睛,而眼睛注视的方向,就是残躯所在的位置,仿佛是为诸神守门的侍从。 白维立刻明白这就是那道由诸神打造的【最终之门】。 那把神血钥匙就是用来打开这扇门的。 白维再次向门靠近,想要再近距离的观察这扇门的细节。 接近之后,他发现这扇门确实不愧为诸神的产物,那攀附在骨骼上的鲜红色中带着细密的血管,血液在血管中涌动,整个大门像是在呼吸,仿佛还活着一般。 嗯……说不定真的是活着的。 白维又将目光转向了门扉中央的刻印巨蛇。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条巨蛇是星遗之神的仆从,有着星环吞噬者之称的“艾因赫加尔”,它与星遗之神的关系类似于森罗与野火,只是它没有背叛星遗之神罢了。 而它的雕刻也同样栩栩如生,那数以万计的细密鳞片简直像是工匠在炫技。 诸神为什么要将这条大蛇刻在这里?还要将它当成钥匙孔?总不能是好看吧。 难道……它也是活着的? 这个想法刚从白维的脑海中冒出来,他就看到那如宝石般的蛇瞳突然闪烁了一下,旋即整个【最终之门】都开始了震动。 ……它还真的是活着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维迅速将意识往回收,虽然他不确定艾因赫加尔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但继续留在这里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白维的动作很快,但艾因赫加尔的苏醒也很快,那盘踞着的蛇身开始转动,数万片蛇鳞折射着瞳孔的红光,像是一片没有星辰的夜空,却挂着一轮诡异的红月一般。 “嘶嘶”。 艾因赫加尔活了过来。 只是一个眨眼间,艾因赫加尔便从【最终之门】上脱出,巨大的身躯宛如一柄从黑暗中抽出的利刃。 “嘶嘶嘶”。 在极致的黑暗中,它的瞳孔就像是太阳般耀眼,它用这只眼睛看向了那具被封存了千年的残躯,而后猛地加速,蟒蛇般的身躯却有着毒蛇的速度。当它跃起的时候,整个监牢的黑暗都被它带动了,那些困于黑暗中的不可名状发出了尖啸,接着被它庞大的身躯碾碎。 只是一个眨眼间,艾因赫加尔便站在了残躯面前的,那副姿态宛如深海之中的古神看着误入此地的一叶扁舟,狂潮与暴雨中都蕴含着杀意。 艾因赫加尔注视着残躯。 作为此地的守门人,艾因赫加尔已经沉睡了许多年,不出意外的话,它还会一直沉睡下去,完成星遗之神交给它的使命。 可就在刚刚,它感受到了什么,像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粒闪烁的星辰。 虽然就只闪了那么一下,但还是让它立刻苏醒了过来,毕竟这么多年,这片夜空从未闪烁。 但当它醒过来想要抓住那一粒星辰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入眼的依旧是一片纯净的黑夜,眼前这具曾经点燃世界的残躯依旧像是那根早就烧透了的柴火,身上没有一丁点的温度,仿佛之前的那点闪烁就只是艾因赫加尔的错觉。 艾因赫加尔静静的注视着,但它的力量和气息已经涌入了残躯,只要这身残躯有一丝“活”过来的余温,它都能察觉到。 只是残躯始终静默着,一如过去的千年那般。 在凝视了许久后,艾因赫加尔才终于缓缓的退去,那巨大的身躯重归于门扉之中,太阳般的瞳孔也一点点的熄灭了,但直到熄灭的最后一刻,它的瞳孔都死死的盯着那具残躯,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 于是一切重归沉寂。 …… 白维睁开了眼睛,已然回到了桃源乡中。 盆栽上的枝干轻轻晃动着,鲜红色的神血从枝叶上滴落,重新在白维的面前凝聚成了钥匙的形状。 白维将神血之匙握在手中,饶有兴趣的说道:“好家伙,这柄钥匙竟然是用来打开那玩意的啊。” 艾因赫加尔,星遗之神最忠实的仆从,同样也是游戏背景板里的强大生物。 白维没有想到艾因赫加尔竟然会被星遗之神安置在那里。嗯,如果“契约之地”作为《亵渎》的dlc推出的话,想必艾因赫加尔就会是那里的最终boss了。 呵呵,开个玩笑。 但话又说回来了,身为神的仆从,那玩意绝对是强大到离谱的,而它也没有在游戏里出现过,白维对它的了解几乎为零,真要打起来的话,说不定要比先前的野火更加麻烦。 但如果不打的话,白维可不觉得它会老老实实的让自己把这柄钥匙捅进它的身体里。 这样想来还真是有够麻烦的,本身能够走到那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到了之后还要面对这么一个存在。 不过…… 白维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的敲着。 至少现在他知道该往哪个方面入手了——最后一个正教,星遗。 白维看向了另外的三张椅子,微微掀起了嘴角。 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时候再来一场“尸友”们的聚会了。 …… 一张写着“八”的精致纸牌落在了清秀小神甫的面前。 清秀小神甫的表情变了变,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五”拍了出来。 “您赢了,主教大人。”清秀小神甫说道,“我炸了,您的牌打的也太好了。” 说着那看向洛奇的表情中还带上了谄媚。 但这并不能让洛奇感到高兴,他一个巴掌拍在了清秀小神甫的脑袋上,差点将对方拍晕。 “他妈的,十把炸八把!你到底会不会打牌!”洛奇一边狠狠的骂着,一边看向了另外的两个小神甫,他们的牌也炸了,“还有你们两个!老子的底牌都没开你们就炸完了,到底有什么用啊!?” 神甫们很是委屈的低下了头,不敢怒也不敢言。 眼下他们正在一节华丽、宽敞的车厢里,随着洛奇一同出远门。 而洛奇一上车就将他们三人叫来玩这个名为“十点半”的纸牌游戏。 哦,不是玩,是训练,至少洛奇是这么说的。 而这个训练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们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虽说这个纸牌游戏本身是挺好玩的,但和洛奇在一起就不是很好玩了。 因为他们的牌要是炸了,洛奇就会像刚才那样扇他们脑袋,而他们的牌要是过于小,洛奇就会骂“这都不敢要你玩你妈”,只有他们赢了,洛奇才不会说什么,但会将拳头攥的嘎嘣作响,让他们接下来玩的更加胆战心惊,生怕第二天因为左脚先迈入教堂而被发配到边疆。 而想要让洛奇高兴,就只能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的牌已经很大了,但没有爆炸,而洛奇的牌又能正好的压过他们才行。 但这也太难了,本来就是靠运气的游戏,所以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挨骂的。 可玩“十点半”挨骂也就算了,比起玩游戏,他们更怕洛奇让他们“想游戏”。 就是用这五十二张纸牌,想出新的类型。 伟大的莱茵啊,这才是真正的要命,他们脑海中完全没有这样的概念,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然又会受到洛奇的责罚,比输了游戏还要惨。 而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洛奇为什么突然就迷上了这样的纸牌游戏,难不成是想要开赌场? 对此洛奇自然也没法说实话,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没有多少意义,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卑鄙的手眼在下一次会整出什么新的活。 但是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万一蒙对了呢? 而且洛奇已经发现了,纸牌游戏万变不离其宗——诈和骗。 只要掌握了这个,他觉得再怎么变都是差不多的。 嗯,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纸牌游戏! 所以在又赢下几把后,洛奇感觉已经差不多了,便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三名小神甫离开。 清秀小神甫们如释重负,立刻出了车厢,只有其中一个在离开前顿了一下,故作腼腆的问洛奇:“主教大人,您是否需要……” 那副表情洛奇自然是一下就看懂了。 嚯,想进步啊。 洛奇也有些蠢蠢欲动,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指导这些家伙了,心里也有些痒。 突然戒欲并不是因为他没兴趣了,而是害怕像前两次那样突然被手眼那个家伙拉到桃源乡里。 但都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手眼都没有反应,他总不能一直憋下去吧? 所以洛奇在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后,最终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说道:“上来自己……” 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因为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华丽的车厢和清秀的小神甫,而是荒芜的桃源乡,以及另外三个看不清脸的黑影。 又来!!! 洛奇怒了,立刻在黑影中找到了那只亮着的眼睛,咆哮道:“手眼!你太过分了!” 但“手眼”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星辰般的瞳孔不像往日那样带着戏谑和笑意,有的只是惊讶与戒备。 “这里是什么地方?”“手眼”缓缓开口,“你又是什么人?” 洛奇怔了怔,这才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因为对方那亮着的眼睛,并不是左眼,而是右眼。 而他的手指……他没有手指。 他不是手眼! “你刚才说……手眼?”另一道陌生且沙哑的声音在洛奇的耳边响起,“你说的那个家伙,是乌鲁吗?” 洛奇猛地转过了头,发现记忆中手眼所坐着的那个位置,现在是个全新的虚影。 这个虚影亮着的部位是耳朵,以及…… “告诉我,那个家伙在哪里。”他张开了嘴,露出了同样发着微光的舌头和牙齿,“那个叫乌鲁的家伙。” 洛奇呆了好几秒,在发现最后一人是上次见到的无名指小姐后,他才猛地意识到。 这次召唤他们的……不是手眼! (本章完) 第301章 三份尸块的诱惑 第301章 三份尸块的诱惑 “告诉我,那个叫乌鲁的家伙在哪里!” 当这句话出来后,桃源乡内迎来了一阵突兀的死寂。 另外三人同时看着已经拥有了三份尸块的……新人,都没有贸然开口,而这名新人也暂时安静了下来,仿佛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有些愚蠢,所以也开始冷眼打量着另外三人。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数分钟,在洛奇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这位新人还是率先一步的出声了。 “看来,这个地方诸位并不是第一次来啊,能否先向我介绍一下大致的情况?” 嚯,终于来了个比我还急躁的家伙。 洛奇的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安心,而后他一边思索着现在的情况,一边故作沉稳的问道:“不是你发起的召集吗?为什么还要询问我们?” “因为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刚刚才明白这召唤的机制。”新人回答道,“我原本以为你们也是第一次,可是这位先生,你刚才喊出的那个‘手眼’,让我意识到或许只有我是第一次。” 洛奇心里一沉。 妈个鸡,进来的时候嘴太快了,不小心把信息暴露出去了,不然还有可能坑一坑这个家伙。 就现在看来,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将圣音搅和的天翻地覆的那个七音奏者,他果然与乌鲁不是一个人,而且从刚才他的语气来判断,这个家伙和乌鲁也并不是合作关系,甚至很有可能是仇敌关系。 既然如此…… 洛奇开始琢磨该如何从这个家伙的嘴里套话,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一旁的无名指说道:“‘手眼’是上一个召集我们的人,而现在他的位置上坐着的是你。” 听到无名指开口,洛奇的眼皮止不住的跳了一下。 该死,原本洛奇还想拿这个消息和那个家伙交换信息的,没想到无名指就直接说了出来。 能不能有点默契啊喂! “呵呵,还真的是这样。”新人冷笑了一声,“乌……我是说,那个家伙果然比我快了一步,不过想想也是,他确实要比我更早的拿到两份尸块。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如我了。” 这段话里同样有着不少的信息。 洛奇还记得乌鲁那家伙在他第一次来到桃源乡的时候便提到过,拥有复数的尸块就能够开启桃源乡,并且在桃源乡里占据着主导的地位。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家伙有了三份尸块,自然就从桃源乡中接过了这一主导地位,而后代替乌鲁开启了桃源乡,将他们召唤过来。 不过乌鲁那个家伙为什么没有来?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在找乌鲁啊,难道说桃源乡的召集是可以拒绝的?也是要拥有复数的尸块吗? 一瞬间,洛奇的脑子里便涌出了一堆问题。 而这些问题其实都是再来一份尸块就能解答的,可他偏偏没有。 在洛奇思索的时候,另外两人也同样在消化着这段信息。 无名指,也就是戴安娜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身旁几乎没有言语的虚影:“这位先生,你也是新来的吧?” 戴安娜的话让洛奇猛地反应过来。 是哦,这里还有个新人啊。 先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七音奏者上了,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只“右眼”。 于是所有人又看向了这位几乎没有说过话的“右眼”,那只镶嵌在虚影中的右眼与乌鲁的左眼有着八分相似,剩下的两分在于左眼像是星辰,右眼像是星海,凝视着这只眼睛的感觉像是在仰望着晴朗的夜空,让人不由得想要沉醉在那份深邃与神秘中。 “哦,抱歉,各位先生和女士。”【右眼】缓缓的开口,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像是博学的智者,“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稍微的有些茫然与无措,毕竟……” 他抬起头,看向了众人头顶的古树。 “这里的一切都在我的认知以外。”他说道,“我想我需要上一些时间来理解。” “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无名指交迭着双腿,很是优雅的说道,“我也只是第二次,这里只有那位拇指先生,才是最有经验的人。” 洛奇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能够看出无名指将右眼点出来,就是不想让右眼在什么都不付出的情况下白白的得到那么多的信息,可是这个家伙却又要把自己给点出来,她难道不知道……嗯?等等。 洛奇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手眼那个家伙没有来,七音奏者和右眼都是第一次,无名指是第二次,那岂不是表明……他现在就是这里最有经验的人了?! 洛奇立刻振奋了起来。 好家伙,终于轮到他来主导局面了,这一次一定要大赚一笔! 洛奇清了清嗓子,正想要说话,那个七音奏者再次开口了。 “不要东拉西扯了。”他很是不耐烦的说道,“收去那些多余的试探吧,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在这里相互动手,那还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你们应该对那个手眼很感兴趣吧?我手里有他的情报,你们也用情报来与我交换,就是这样。” 真是个暴躁直接的家伙,不过这样也挺好,越是暴躁的人就越没有脑子,很容易拿捏! 洛奇在心里琢磨着。 “这位先生还真是直接啊。”无名指笑着说道,“您好像一开始就打算用情报换情报了。” “当然。”七音奏者似笑非笑的张开了嘴,指着那颗闪亮的牙齿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颗牙齿的持有者,就是从你们这里得到我的情报吧?嗯……准确的说,是手眼通过这个地方将情报给了那个家伙?” 七音奏者直接点出了【门牙】,无名指与洛奇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这不难想到。 “那是他的酬劳,赢下手眼的酬劳。”无名指说道,“不过就现在看来,他好像成了您的酬劳。” 接着无名指便将上一次聚会的事情说了出来,而七音奏者在听完后,语气变得很不好:“果然是那个家伙……那个可耻的叛徒。” 可耻的叛徒? 三人从这个描述中嗅到了什么。 “嗯,我知道你们好奇我和手眼的关系,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来个代号吧,你们就叫我舌头好了。”有了新称号的白维缓缓开口,“我之所以说手眼是叛徒,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合作伙伴,我们说过要平分尸块,但他想要全部……于是他偷袭了我,一场可耻的偷袭。但很可惜他没能成功……呵呵,毕竟来自莱茵,除了走后门一无是处的家伙。” 感觉被aoe到了洛奇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露出了恼怒的神情……好在虚影状态下大家都看不见脸。 “同样是两份尸块,你却能战胜他?”无名指问道。 “当然。”白维淡淡的说道,“手指和眼睛都不是战斗系的规则,但在逃命方面却是一流的。” 在场的三人都是看过《禁忌之书》的。 书中关于左中指和眼睛的规则记载,也就是【终止】和【注视】确实算不上是战斗系的规则。 只有洛奇微微皱起了眉头,想到了科里那具消失了三分之一的尸体,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那样的创伤是来自于哪里的。 而白维还在说着:“但我虽然打退了他,却没有办法甩开他,毕竟那只眼睛……” 他看向了右眼:“你也有眼睛,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右眼微微颔首,依旧是温和的声音:“是的,维萨斯的眼睛总是能让我们看到很远。” “是的,他一直都在用那只眼睛盯着我。”白维的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就像是一条闻着味的野狗,只要我流出一点血,他就会立刻扑上来,而那个【门牙】,就是他用来让我流血的工具,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白维的这番话再次让三人陷入了沉思。 乌鲁正靠着眼睛追杀着这位舌头,所以他才能一直掌控着舌头的位置,先前将位置报给门牙,也是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念头,这个在逻辑上是能说通的,一下子就能解释很多事情。 但三人也清楚,说得通并不意味着是真的。 现在他们只能确定手眼和舌头不是一个人,但无法确定两人是不是在合作。万一背叛是假的,合作将他们都坑过来是真的呢? 不过…… 无名指注意到,这位舌头在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抖腿,很是急躁的样子。 这一点倒确实符合他正在被手眼追杀的情况,而且很有可能已经焦头烂额了,至少无名指并不认为舌头能够无伤的解决掉门牙,毕竟门牙的规则也同样很强大。如果受了伤,又被手眼追上了,那状态确实不会太好。 无名指决定试探一下,但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看了一眼身旁的右眼,想要看看这位老先生会不会有什么话要说。但右眼却是一副老神在在,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模样,于是无名指只得自己来,她轻笑着问到:“那么舌头先生,您和我们说这些,是希望我们做些什么吗?” 白维看向了无名指,低声说道:“我没有那个功夫和你们试探来试探去,我就直说了,我身上有三份尸块,在你们的眼里绝对是最大的肥羊,如果这里可以动手的话,你们现在就已经把我宰掉了。但我必须要说的是,就算你们谁真的得手了,那个莱茵的老屁眼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想把所有的尸块都塞进他的身体里,不管是我还是你们,都是他的目标。” 洛奇再一次被diss到了,差点没忍住拍案而起。 “所以您是想劝说我们不用对您动手吗?”无名指笑着说道,“我想您应该有些多虑了,您都已经把门牙杀了,拥有了三份尸块,我们这些只有单份尸块的还敢去找您的麻烦吗?” “所以我说了,我讨厌试探。”白维看着无名指,冷冷的说道,“我们都知道没有人会拒绝维萨斯的力量,我不行,乌鲁不行,你们……也不行。无名指小姐,如果你非要装下去的话,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无名指还没来得及回应,沉默了许久的右眼突然出声:“那就说说你的打算吧,舌头先生,拥有三份尸块的你,不会想让我们帮你对付拥有两份尸块的手眼吧?” 见第一次参会的右眼都开口了,洛奇觉得自己不能再只是看着了,便也跟着说道:“是啊,从你的描述来看,现在手眼就是唯一能够威胁到你的人,你想让我们解决掉他?然后再来解决掉我们?你是不是把我们当成……” “我出一份尸块。”白维简短的说道。 洛奇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出一份尸块。”白维环顾着在场的三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知道拥有三份尸块的我是绝对活不下去的,所以我愿意用一份尸块来当报酬,而且这份尸块……可以让你们来选。你们想要我出耳朵,舌头还是牙齿,都可以。”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确实是很重量级的报酬,让他们不得不沉下心来消化。 最后还是无名指先开口:“你出一份尸块,但这里可是有三个人,你想……” “杀了手眼,就有三份尸块了。” 白维再次打断了无名指的话,而后在三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这样一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两份尸块……你们觉得如何?” …… 洛奇睁开了眼睛,回到了他的小车厢。 三个小神甫已经离开了,显然是牢记着他的教诲,在他“昏迷”时没有过来打扰他,正好让他能够安心思索舌头提出的建议。 杀了乌鲁,平分尸块,每个人都是复数的尸块拥有者。 这个提议未免有些……太过于大胆了,但真的有实现的可能吗? 洛奇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要好好思考一下。 只是这份提议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让他越想越烦躁。 嗯……需要先冷静一下,泄泄火。 想到这,洛奇便起身打开了车厢的门,冲着外面喊着:“喂,来个骚……” 话说到一半便卡住了。 因为车厢外不是他的三个清秀小神甫,而是三个虚影,以及那参天的古树。 他又回到了桃源乡。 “哦?拇指先生,你要来个骚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洛奇循声看去,看到那只该死的,狡诈的眼睛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手眼!!!”他大吼出声。 “嗯嗯嗯,在的在的。”手眼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挥挥手让洛奇坐下,接着在右眼和无名指的注视下站起了身,慢悠悠的说道,“各位尸友,我盯上了一只受伤的大肥羊,宰掉他就能得到三份尸块,不知道你们谁有兴趣?” (本章完) 第302章 赢家通吃,输家死无全尸 第302章 赢家通吃,输家死无全尸 桃源乡内再次迎来了一片死寂。 三人相互交换着眼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右眼感慨的发出了一声轻笑:“呵呵,这还真是有意思啊。” 而看着众人这番反应,白维一副猜到了什么的模样:“哦~看来在我之前,你们已经和另一位谈过了啊。” 无名指说道:“你好像并不意外。” “是啊。”白维优哉游哉的坐回了石凳上,“毕竟我一直都在看着他,一直都在……这位新来的【右眼】先生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白维微笑着看向了右眼,两只眼睛在此刻交互,仿佛都想将对方看穿,但偏偏除了眼睛本身外,彼此之间都看不出更多的东西,至少右眼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眼睛能让我们看到更远。”右眼优雅的回答着,“很高兴见到你,左眼。要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份遗憾,那就是在有生之年没有办法见到另一只眼睛,好在今天这一份遗憾被弥补了,光是这一点,我就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 “千万不要这么想。”白维笑着说道,“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更有价值的。” 见先前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的右眼现在却与左眼如此熟络,不由得让洛奇感到一阵担忧。 妈个鸡这两只眼睛不会搞一块去吧?一左一右简直就是天然的同盟啊。 当然,这个担忧他也只是在心里过一下而已,要是真的说出来了大家肯定会把他当成傻逼,所以他轻轻的咳了两声,试图重新主宰局面。 “是的,手眼。”洛奇看着连赢了自己两次的白维,觉得自己终于有拿捏对方的手段了,便用出了以往对那些清秀小神甫的语气,满是上位者气息的逼迫道,“舌头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 “哦?他的代号是舌头吗?”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我能知道你说的‘一切’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你的名字。”洛奇的身体一点点的向前倾,“还有你对他做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们。” 洛奇早就对手眼感到不爽了,可之前手眼是这里唯一一个有着复数尸块开启桃源乡,打牌都能当庄的家伙,洛奇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洛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给手眼上压力的机会。 可让他失望的是,白维并没有被他压力到,反而仍旧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还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呢?” 洛奇微微一愣:“什么那又怎么样?” “我是说,那些事情告诉了你们又怎么样呢?”白维耸着肩说道,“我的名字并不是什么秘密,莱茵的那帮老屁眼都已经追了我小半年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所以你们知道了我的名字又能怎么样呢?” 洛奇顿时一窒。 好,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他们这帮老屁眼……呸呸呸,他们莱茵追了这个家伙那么久都还没有成功,只是一个名字确实没什么用处。 但洛奇不会认输,他震声道:“不止是名字,还有你对他的背叛!以及你让门牙去送死,这些我们全部都知道了。” “嗯,所以呢?” “所,所以呢?”洛奇问道,“你不打算反驳?” “反驳?为什么要反驳?”白维笑着说道,“知道这些又怎么样呢?” 洛奇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了,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说道:“这让我们明白你是个危险的野心家,你想要所有的尸块,如果可以的话,你恨不得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洛奇觉得白维应该没有办法反驳了。 但让洛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说完后右眼和无名指都看向了他。 虽然虚影上看不出他们具体的表情,但洛奇仍旧感觉到了一种对自己一言难尽的感觉。 “老实说,拇指先生,您的天真与善良让我感到羞愧。”白维轻抚着胸口,一副良心被刺痛了的模样,“和您比起来,我确实卑劣的有些过分了,我完全没有想到,您竟然如此的在乎正义与忠诚,甚至超过了维萨斯的尸块。” 白维如此的阴阳怪气自然是让洛奇的怒火增增的往上涨,但他也不是真的弱智,很快就明白白维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那就是这里每一个人的最终目的都是更多的尸块,如果不是桃源乡限制的话,他们早就已经打起来了。 是因为桃源乡让他们在这里像是朋友一样的开会、打牌,而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是朋友。 【门牙】死不死真是无所谓,但门牙在哪里,就很有所谓了。 想到这,洛奇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发言有多么愚蠢,简直就像是在一群阴险狡诈的商人中跳出来大喊“你们要有道德”的傻逼小鬼头,于是他只能黑着脸坐了回去,不再说话。 而白维却像是生怕他还不理解一样,还在慢慢悠悠的说着:“那个舌头说的没错,我确实因为想要抢走他的尸块而背刺了他,将他的位置交给门牙先生,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如果拇指先生觉得很过分的话,那很简单,以后分享尸块的信息时,我会先屏蔽你的。” 洛奇的嘴角狂抽。 这时无名指看不下去了。 虽然她不清楚洛奇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但如果就此被排除在外的话,岂不是少了一个很有用的靶子?所以她轻咳了两声,笑着说道:“手眼先生确实是直性子啊,从一开始就算计着所有人,如果不是舌头先生突然出现,或许我们到现在都还是你的棋子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白维摊了摊手,说道,“说到底这只是正常的竞争罢了,我并没有强迫门牙去找舌头,还记得吗?我给了他赢家的两种选择,而他选择了这一种,最后杀掉他的也不是我,而是舌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我给了他机会,但他自己没有把握住不是吗?如果他先宰了舌头,再杀了后面的我,那不就是真正的大赢特赢了?” “呵呵,话虽如此,但成功的几率未免也太低了。”无名指双手交迭托着下巴,很是优雅的看着白维,“至少舌头先生给了一个成功率更高的方案,我想听一听您的看法。” 来了来了。 洛奇意识到无名指也想用舌头去压手眼了,毕竟当舌头跳出来的时候,手眼就已经不能像先前一样一直躲在幕后当黑手了,必须要展露出更多的信息才行。 事实上洛奇先前也是打算这样去压的,只是方式不太对,被手眼反怼回来了,但是现在他可就怼不了了。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白维,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站边。 作为不死不休的对手,舌头已经开出了价码,现在该轮到手眼了。 而白维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样子,笑着说道:“我猜,他是想自己拿出一份尸块,让你们帮忙杀掉我之后,再平分我身上的两份尸块,对吗?” 无名指挑了挑眉毛:“一字不差,您真的不是和他商量好了再来诓骗我们的吗?” 洛奇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更加警惕了。 “呵呵,这只是因为我对他足够了解。”白维笑着说道,“他肯定是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他是个谨慎的人,如果不是这一点,当初我就已经得手了。现在的他不可能不意识到拥有三份尸块绝对是所有人的眼中钉,只要大家联合起来,他必死无疑。所以交出一份尸块看起来是很愚蠢的行为,但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佳方案了。” “看来您确实很了解他。”无名指微微颔首,“老实说,他的提议也确实很有吸引力,能让我们每个人都有所得,确实让人很难拒绝,您觉得呢?”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无名指的“潜台词”——你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让我们站在你这边呢? 白维似笑非笑的看着无名指:“你真的是这么认为这是个好的方案吗,无名指小姐?” “有什么问题吗?”无名指说道,“这个方案可是为我们每个人都考虑到了。” “那不就是最大的问题了吗?”白维笑着说道,“我们这帮人会为了其他人而考虑吗?难道说你也和拇指先生一样善良?” 洛奇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无名指和右眼则没有说话。 “平分尸块……我们真的是小孩子分果果吗?”白维的目光依次从三人身上扫过,“他说出我的位置,你们三个人一起找过去,联手把我宰了,分掉尸块后各回各家……无名指小姐,你真的觉得这没有问题吗?难道在现实世界里,你们也能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起讨论谁的功劳大一些,谁该拿走更好的尸块吗?” 三人没有说话,但也都明白了白维的意思。 这确实是这一提议的最大问题——尸块可不能在桃源乡里交易,一旦回到了现实,他们这些人会老老实实的按照计划分赃? 不管他们自己会不会,至少他们相信别人不会。而如果连线下面基都做不到的话,什么样的合作都只是空谈。 所以无名指在沉默了稍许后,也不得不承认道:“这个计划确实有所缺陷,不过并不是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毕竟我们还没有和舌头先生商讨具体的细节。” “是的是的,你们当然可以商讨出更多的细节,确保这一计划能够更好的执行下去,而后每个人都拿到一份尸块,我相信你们是可以做到的。” 所有人都听出了白维话语中那抹淡淡的嘲弄,于是沉默了许久的右眼也开口了。 “看起来,你似乎有更好的提议。”他微笑着说道,“而且是远超于舌头先生的提议。” “不愧是另一只眼。”白维给了右眼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慢悠悠的说道,“我确实有个提议……不过更好,至少更有诱惑力。” “就是你先前所说的杀掉舌头先生?” “是的。” “具体的呢?” “我公开他的位置。” “然后呢?” “没有然后。” 一连串简短的问答,右眼的瞳孔微微一凝,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的说道:“真是疯狂啊。” 无名指则在愣了一会又也反应了过来,缓缓的坐直了身体。 只有洛奇仍旧处在懵逼的状态,见众人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什么鬼?怎么就没有然后了?你的计划呢?” “计划?”白维看向了洛奇,“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你只说了公开他的位置!” “这样还不够吗?” “这怎么就够了?” “谁能杀掉他,谁就能拿到那三份尸块。”白维摊了摊手,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吗?” 洛奇死死的盯着白维:“可该怎么保证你不会在最后跳出来?” “你在说什么呢?”白维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洛奇,“我当然会在最后时候跳出来了,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拿走那三份尸块吗?” “你把我们当傻子?让我们为你做嫁衣?” “是吗?”白维悠悠的说道,“那为什么不是你杀了我呢?那样你不就是有六份尸块了吗?” 洛奇怔住了。 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你的意思是……” “尸块可不是苹果,每人分一块。”白维缓缓的站起了身,俯视着在场的三人,“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平分,只有通吃。而我吃不掉那个家伙,虽然他在和门牙的战斗中受了伤,但我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一旦等到他的伤势痊愈,那我吃掉他的概率就无限接近于零了。所以我才愿意公开他的位置,这样一来,至少有个五分之一的机会,不是吗?所以在现实里遇上了,我是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杀掉你们……但你们也同样可以不择手段的杀掉我,就是这么简单。” 无名指的身体一点点的往后靠去,同时轻轻的说道:“也就是说,赢家通吃,输家死无全尸?” 右眼也叹了口气:“真是疯狂的想法,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同意呢?” “因为没有人能拒绝维萨斯的力量。”白维耸了耸肩,“就这么简单。” (本章完) 第303章 兄弟!想要维萨斯的尸块吗?! 第303章 兄弟!想要维萨斯的尸块吗?! 以赛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漫天的星空就此映入眼帘。 “老师。”恭敬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您醒来了啊。” 以赛亚转过头,看到跪坐在他身旁的,穿着漆黑星辰长袍的中年女性,轻轻的开口:“米娜,你一直都守在我的身边吗?” “是的,老师。”米娜点了点头,而后略带疑惑的说道,“您刚才似乎不是在休息,我能感觉到您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但晨星告诉我,这并不危险。” “哦,是的。”以赛亚用手抚摸着星海般的右眼,“确实是一次很奇妙的经历。” “……您看起来很高兴。” “有这么明显吗?” “有的。”米娜轻笑着问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您有这样的表情了,能告诉学生原因吗?”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以赛亚微微颔首,用那星海般的右眼凝视着自己的学生,“因为……另一只眼睛。” 米娜的嘴巴一点点的张大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另外一只眼睛。 但仔细想来,似乎也只有另外一只眼睛能够让她的老师有所期待了。 她的老师以赛亚曾是星遗教派最负盛名的学者之一,而在得到那只眼睛以后,“之一”也就可以去掉了。 星遗教派以星辰大海为目标,从繁星中获得力量,对星象的理解越为透彻的,也就能够拥有越强大的力量,而以赛亚在有了这只眼睛后,便在这一条道路上走到了极致。 那只眼睛就是他的星海。 而在有了这只眼睛后,以赛亚就像是得到了一切,对于凡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连星遗教派的教皇之位都不能让他有所期待,仿佛他也化身成了一片星海,只能让凡人仰望,而不会接近凡人。 如果不是来自契约之地的古老盟约让他不得不带领着星遗的学者前往,那他现在应该还在望星楼仰望着星空。 但是此刻,以赛亚却对星空以外的事物产生了兴趣,而那个事物是……另一只眼睛。 “维萨斯的左眼。”米娜说道,“在神战后便一直掌握在莱茵教会的手里,它的上一任宿主是莱茵的西之主教科里,但随着科里被杀死后眼睛也被一名叫乌鲁的人夺走,也就是这次集会的目的。按照莱茵的说法,他很有可能已经拥有了五份以上的尸块,所以需要众教会联手讨伐……您指的是这个吗?” “是的。”以赛亚双手交迭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米娜,“刚才我见到了它。” 米娜的瞳孔微微一凝。 刚才?! 而且是“它”,不是“他”。 “抱歉,老师,学生不太能理解。您说您刚才见到了那只眼睛?”米娜问道,“还是……那个叫乌鲁的人?” “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乌鲁,但我确定那只眼睛,是我所追寻的那只眼睛。”以赛亚轻轻的说道,“太美丽了。” 在感慨完毕后,以赛亚并没有继续当谜语人,而是将桃源乡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的弟子。 作为星遗首席的学生,米娜自认为有着足够的见识,但当听完了以赛亚的讲述后,她还是免不了的表现出了惊愕。 “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米娜轻轻的说道,“这太让人吃惊了。” “是的。”以赛亚微微颔首,略带感慨的说道,“维萨斯的力量总是如此的让人神往。” 米娜抿了抿嘴,想到了关键的问题。 “那么这件事情要告诉契约之地和莱茵吗?毕竟您已经见到了那个叫乌鲁的人。”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虽然以赛亚不问世事,但作为他的接班人,米娜却是需要关注星遗以外的。所以她很清楚,莱茵是绝对不会让那只眼睛落在他人手里的,哪怕其他的尸块全都舍弃,那只眼睛也是一定要拿回去的。 而如果其他教会知道右眼在以赛亚手中的话,就更不可能让他得到左眼。 毕竟维萨斯的【规则】都很强大,但也仍旧是有高低之分的,而祂的左右眼,向来被认为是最强大的那一类。 ……可老师真的会放弃那一只眼睛吗? 米娜有些不安的看向以赛亚。 以赛亚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仰望着夜空。 今晚的夜空很明亮,繁星点点,万里无云,让人神往……因为这里仍是星遗的地界。 星遗教派可以说是四大正教中存在感最低的一位,位于大陆的边陲之地,可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弱小,从星空中汲取的力量怎么会弱小呢? 他们是被限制在了这片土地,就像是天琴被限制在了他们的神国,莱茵被限制在了他们那无法突破的骑士数量,圣音被限制在了他们的思想一样。 而限制住星遗的,正是星空。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仰望到星空的。 白天、雨夜,当太阳驱散了夜空,乌云遮挡住繁星的时候,星遗学者的力量就会大幅度的衰弱。所以他们必须蜷缩在大陆的最边陲,这片拥有着极夜的蛮荒之地。当然,蛮荒是对于其他教会而言,对于星遗,这里就是他们的“天国”。 不过这也确确实实的束缚住了他们与其他教会“争锋”的机会,让他们在与其他教会的外交中常常处于弱势。 但星遗的弱势与以赛亚无关。 米娜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老师。 当他们的车队缓缓驶出了星遗的地界,遮天蔽日的乌云扑面而来,那璀璨的夜空被混沌所遮挡,每个星遗学者的眼中都是一片灰暗。 除了以赛亚。 乌云遮挡住了夜空,但他右眼里的星海却仍旧璀璨! 是的,他的右眼从来都不是夜空的倒影,而是真正的星海。 “一百年前,我用这只眼睛留住了星空,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理……但也就是那么一眼。这么多年我苦苦追寻,但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以赛亚低下了头,用星海般的眼睛注视着米娜,轻轻的说道,“那个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够再看到那一眼,我会不惜任何代价……你明白了吗?” 米娜深深的低下了头。 “明白了,老师。” …… 白维从桃源乡里脱出,回到了现实,而后略微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他前世毕竟不是演员的,所以在桃源乡里连演两场戏,还是有些折磨人的。 但至少目的达到了,两个不同的身份相互掐,只要他们开始考虑站队的事情,那就中了白维的陷阱,因为这表明他们在无意间接受了白维所传达的一个最重要的信息——“尸块是分散的”。 一个人有三份尸块和有五份尸块的含义是完全不同的,三份尸块在他们眼中是一只足以吃撑的肥羊,但肥羊有着锋利的爪子。而五份尸块可就不是肥羊了,而是能够吃掉他们的猛虎。 这点从莱茵教会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在白维结束圣音之旅后,推断白维很有可能有着三份尸块的莱茵并没有开启契约集会,而是欢天喜地的想要收一波大的。直到损失了两个吞噬者和一个主教后他们才意识到托大了,从而匆忙联络契约之地。 所以当白维“告诉”他们,自己还没有五份尸块的时候,他们肯定就不会那么紧迫了。 而当他们发现舌头和手眼还在处于不死不休的开掐状态时,他们自然会更加安心,特别是舌头和手眼的相互“爆雷”,让彼此的身份和规则都摆在台面上后,在暗处的他们自然就会思考这会不会是个得到一切的机会。 就像是白维所说的那样,体会过尸块力量的人是绝对无法拒绝尸块的。 而只要他们有这个想法,别的不说,至少白维的安全就有所保障了。 毕竟以白维现在的这所有规则都被封死,从圣音带回来的残躯也在越来越衰弱的状态,七大教会的联合通缉确实很有威胁,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哪怕规则恢复了,白维也不想尝试一打七。 所以慢慢的等到规则恢复,将他们一个个引过来解决掉才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在此之前,白维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契约之地。 七大教会的聚首不仅是他从那几个尸友身上回收尸块的机会,也是白维进入契约之地的机会。如果没有这个机会,白维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封闭中的契约之地,贸然的闯入实在是太危险了,毕竟《亵渎》根本就没有把那块地图做出来,他几乎没有关于那片土地的任何信息,连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是该怎么找到入口,他还是知道的。 此时他正在一间破旧的旅馆房内,屋外是熙熙攘攘的,白维走到窗边,向外眺望。 这是莱茵边境,隶属于北之教堂一座小镇,再往外就是与野火接壤的交界之地,白维从野火离开后便来到了这里。 在这个时代,边境城镇向来都是比较混乱的,更别提莱茵的北之主教菲格还被白维给宰了,失去了领头羊更是让莱茵对这座小镇的管理疏松了许多,各种牛鬼蛇神,鱼龙混杂着。 就比如白维现在所盯着的,一个鬼鬼祟祟的穿梭在巷子里的瘦弱黑影。 这是个叫莱尔的黑市商人,白维已经观察他几天了。 黑市商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上不得台面的一群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经常贩卖一些危险的违禁品,更是因为他们所卖的大部分物品都是假货。这点在游戏里也有体现,玩家几乎能在每个城市的角落里都能找到这群家伙,然后从他们贩卖的物品列表中找到“看起来很可疑的不可名状物”这样的东西,价值还不菲。 而这玩意九成以上都是假货,买回来打开后发现是“完全没用的废料,甚至还无法点燃”。 但如果它是百分百的假货也就算了,可它偏偏却有一成的概率是远超其价值的真货,只要买到了就会截图发群里让群友们直呼卧槽般的存在,和开盲盒似的。 而放在现实中也有最直观的例子,那就是乌鲁。 当初乌鲁就是从一名黑市商人的手里讹来了一根他认为是假货的手指,从而让故事开始。 不过这个叫莱尔的黑市商人显然没有乌鲁遇到的那个黑市商人厉害,至少他的麻袋里没有真货。 但是…… 白维看着莱尔鬼鬼祟祟的向着一个壮汉走去,微微掀起了嘴角。 他可以让这个家伙有真货嘛。 …… “嘿,兄弟。”莱尔走到了那个看起来脑子就不太够用的壮汉面前,压低声音问道,“要买点好货不?” 壮汉不解的看着他:“什么好货?” “什么都有!”莱尔热情的推销,“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卖不了的。看到这瓶蓝色的魔药了不?” “这是干什么的?” “特效迷药!只要喷上一点立刻晕。”莱尔满脸暧昧,“只要是看上的女人,完全可以……” “滚!我对这个不感兴趣。”那壮汉满脸愤慨,“我可是莱茵神教的骑士后备役,你让我去做那种事情?!” “莱茵骑士啊!”莱尔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掏出了一瓶黄色的魔药,“那就试试这个吧。” “这又是干什么的?” “润滑肠道的!” 壮汉挑了挑眉毛:“治便秘的?” 莱尔想了想:“也可以用来治便秘。” 壮汉满脸问号,觉得莱尔的脑子有坑,便准备离开,却被莱尔再次拦住了。 “等等,如果这些都不想要的话……那你想要力量吗?” 莱尔的声音瞬间低沉了许多,仿佛从一个无良卖假药的变成了神秘商人。 “力量?”壮汉果然停下了脚步。 “是的。你知道……维萨斯的尸块吗?” 壮汉尖尖头顶下的双眼微微一凝,莱尔便知道找对目标了。 维萨斯的尸块,黑市商人们坑蒙拐骗的必备活物,几乎人手一根。 虽然这乍一听感觉十分扯淡,维萨斯的尸块怎么能仿制的? 但其实这并不难,黑市商人中有一种独特的手段,可以让砍下来的肢体在一定时间内“无坚不摧”,而维萨斯的尸块最大的特色便是不受任何手段的影响,这一下不就对上了吗? 当然,黑市商人伪造的“无坚不摧”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坚不摧,稍微懂一些高阶法术的人都可以很轻易的辨别真伪,自然不会上当。 可这样的人也不会成为黑市商人的目标。 黑市商人的目标一直都是眼前这个壮汉这样的,头顶尖尖没啥脑袋,但偏偏对维萨斯又有着那么一丁点了解的外行。 这种外行不容易遇到,但一旦遇到就能坑一波大的。 果然,在听到维萨斯的尸块后,壮汉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你有这玩意?” “当然了。”眼见壮汉上钩了,黑市商人立刻跟进,“我就有这么一根手指,可以确定是维萨斯的。” “……你他妈在骗我吧?如果是真的,你还会拿来卖?” “为什么不呢?”莱尔摊了摊手,“维萨斯的力量意味着风险,只有那种极具勇气与力量的人才配拥有,我很有自知之明,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自然拿来赚一笔大的。而且是不是假的,你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维萨斯的尸块可是不会被任何手段破坏的。” 一听极具勇气与力量这样的形容,壮汉便不由得挺直了腰板,他的眼中也浮现出了贪婪与渴望。 当然在莱尔的眼中,这便是肥羊的眼神。 “怎么,想要吗?” 壮汉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你先让我看看!让我验证一下。” 呵呵,验证完你就要付钱咯。 莱尔很肯定壮汉没有鉴别真假的手段,便优哉游哉的打开了背袋,准备把背袋里那根放的快要发臭的手指卖出去。 但是打开背袋后,他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背袋里的断指……有两根。 怎么会有两根?! “喂,你愣着干什么?”壮汉警惕的问道,“不会是在骗我吧?” “啊,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了。”莱尔连忙将手伸进了背袋,准备将其中一根断指拿出。 但也不知怎么的,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让他鬼使神差的略过了断指,拿起了另一份,塞给了壮汉。 “这是什么?”壮汉看着粗短的断肢,瞪大了眼睛,“脚指头?!” “嗯嗯嗯。”莱尔连连点头,“维萨斯的脚趾嘛。” “你刚才还说是手指!” “呃,我忘了,手指上一周已经卖出去了。” “还他妈卖出去了?!” (本章完) 第304章 货物 第304章 货物 这样被打了个岔,莱尔的生意自然是失败了。毕竟哪怕壮汉的头顶再尖,也实在很难相信维萨斯的尸块会tm有脚趾。所以莱尔只能打着哈哈,灰溜溜的离开了,而壮汉则看着莱尔的背影若有所思。 离开壮汉后,莱尔并没有立刻去找下一个肥羊,而是拐到了一个小巷里,发现没人跟着他的时候才再次打开那布袋子,看着那仍在其中的两根断指。 ……真是怪了,是记错了吗?他明明记得自己就只有一根断指啊。 在黑市中,维萨斯的假尸块可以说是比较有价值的那种假货了,并不是随随便便的砍下某些倒霉蛋的手指就可以制作的,所以还是需要一些制作成本的。而不同部位的假尸块的价值也各不相同,其中最值钱的就是手指,这可以说是假尸块里的硬通货。 原因也很简单,这部位是最容易让人相信和尝试的。 毕竟要是其他的部位,比如心脏、眼睛,试错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总不能为了那无法确认真假的尸块真的剖心挖眼吧? 但手指就不同,哪怕购买它的人也怀疑这会不会是假货,但一想到成功了就获得无上的力量,失败了也就只是失去一根手指而已,这在很多脑袋尖尖的赌徒看来显然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手指在黑市商人手里可以说是供不应求的,而莱尔并不算级别特别高的黑市商人,混了这么多年弄来一根断指已经很不错了。 那么……这另外一根到底是哪来的? 莱尔将两根手指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却看不出任何的差别,连哪一根是自己先前的都分辨不出来。 “真是见鬼了。”莱尔低声说道,“总不可能是真的吧?” 这个念头刚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就被他瞬间打消了。 对于假货商人而言,让对方相信自己卖的是真货是本事,让自己相信自己卖的是真货,特别还是维萨斯的尸块这样的究极智商检测道具,那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蠢事了。 所以莱尔想了半天,也就只能想到大概是上次在总部进货的时候,同行不小心放错了……反正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于是莱尔将两个断指收了起来,而后不免感到一阵后悔。 毕竟刚才他只差一点就能把这手指卖出去了,真的就只差一点点。那个脑袋尖尖的壮汉显然已经完全相信了他,只要他把这断指拿出去,钱不就到手了吗?这么好的一桩生意,硬是让他自己吓自己的错过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下一个这样的肥羊。 想到这,莱尔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正如之前提到过的,莱尔并不是级别特别高的黑市商人,而且这一行的竞争十分激烈,已经可以说是夕阳产业了。 毕竟(以前)上当受骗的人越多,(以后)上当受骗的人也就越少,特别是时不时的就有同行整出一些大活,让他们销售环境更加艰难。 就拿维萨斯的尸块来说吧,大概是百余年前,一位脑洞大开的同行突然奇思妙想的搞了一大堆“维萨斯的勾勾”,跑到一个小县城里去卖,目标也不是那是稍微懂行的肥羊,而是下沉市场到了完全不懂行的平民,和他们说接了此勾后,就能获得无上的“不屈”之力。 如此愚蠢的谎言却真的让一堆人信了,足有上百人因此对着亲兄弟挥刀,差点让那个小县城断代。 数百人上当受骗,这个数字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但影响实在是太过于恶劣了,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让这个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毕竟以往那些被骗了切了根手指的,大都也就咬咬牙认栽了,但上百人被骗自宫,那真是捂都捂不住。以至于维萨斯的尸块在那之后的二十年都很难卖得出去,甚至只要是听到自称是黑市商人来卖尸块的,二话不说就先打一顿。 也就是说那个同行以一己之力,成功的让无数同行都遭了殃。 而当初的莱尔在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也是无限的感慨,感慨那个同行为什么不能是他,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绝对不会吝啬这么来上一次。 因为他很想要钱,真的很想要,为此他愿意不择一切手段。 就比如……今晚。 莱尔抬头看了看天色,在心中盘算着入夜的时间。 今晚他准备来一波大的。 于是莱尔不再去找新的肥羊,而是直接蜷缩在巷子里开始养精蓄锐,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透过了数条街道,正静静的注视着他。 …… 入夜后,莱尔睁开了眼睛,在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以后,他利落的爬了起来,从背袋里掏出了一个漆黑的铃铛。 他将铃铛举在头顶,轻轻的摇晃着,随着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莱尔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得虚幻了起来。 好了,可以开始干活了。 莱尔收起了铃铛,而后大步向前走去,但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的脚步声,像是夜行的猫。 于是莱尔就这里来到了小镇的边缘,在一座空荡的房子里等待着。 不多时,他便看到一个庞大的车队从月色下缓缓驶来,顿时屏住了呼吸。 果然来了,情报没有问题。 莱尔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车队的马车上并没有标识,随行的也就只有几名穿着黑袍的护卫,在这边境之地,这样的配置简直就像是等着人来抢。 当莱尔知道没有人敢抢他们,因为那些护卫黑袍下别着的短剑,刻着的是莱茵的徽章。 是的,这是莱茵教会的车队,只不过是那种不太能放在台面上的车队。 几名护卫在车队停下后,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外走,莱尔还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见鬼,终于到地方了。” “守着这么一大堆宝贝还不能动,真是折磨啊。” “哈哈,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交给那帮家伙就好了,去休息吧。” “这里的神甫是谁来着?” “瓦伦斯。” “竟然是那个骚东西!哦,我的剑已经按捺不住了。” “小声点!我们的身份可不能暴露!” “知道了队长。” 莱尔看着那几个护卫嘻嘻哈哈的离开,稍稍的松了口气。 那些可是莱茵的骑士,要是被他们逮到了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身为黑市商人的他太清楚这帮衣冠楚楚的莱茵骑士到底是个什么德性了。 在确定他们走远后,莱尔立刻从屋子里跳了出来,快速的跑向了车队,同样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车队就是他今晚的目标。 黑市商人扩充商品列表的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直接在总部采购,比如维萨斯的假尸块和一系列各大教会的违禁品,第二种就是自己制造,很多黑市商人都是很出色的魔药师。但这两点对于莱尔而言都不是很适用,因为他的级别太低,钱又太少,在总部里根本买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又不会自制魔药,连卖的润滑油和壮阳药都是假的。 所以他进货就只能靠第三种方式,也是低阶的黑市商人最常用的方式——偷。 要么偷同行的,要么偷教会的,不管正教还是密教,都可以偷。 当然越值钱的东西,偷起来的难度也就越大,而以他的能力,要放在往常是绝对不敢来碰莱茵的货物。 但今晚是个例外。 莱尔快速的来到了一辆最大的马车前,看着车厢门上的锁,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短魔杖,对准了锁头。 在默念了咒语后,锁“咔嚓”一声开了,莱尔立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果然!莱茵教会没敢使用他们的制式装备,看来这车厢里运送的确实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在明面上,自诩为正派的四大正教一直都在打击着黑市商人与货物,不允许信徒们使用那些违禁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自己就不用了,他们甚至还会直接与密教的高层展开贸易,以免让黑商赚取差价。 只不过这种贸易,莱茵绝对不会拿到台面上来。所以他们不会使用自己的装备,就是防止出意外。 而这也给了莱尔这样的半吊子法师机会,他仅用最基础的开锁魔法就将门锁打开了。 来吧来吧!让我康康里面是什么! 影缚炉,梦幻粉还是快乐豆。 莱尔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那些高价的流通物,一边拉开了车厢的门。 而后他的表情便僵住了。 因为莱尔看到了无数双眼睛,差点吓得他叫出了声,还以为被仙人跳了,里面都是等待着他上门的莱茵骑士。 但很快他便发现并不是,这车厢里的……是孩子。 数不清的孩子,男孩和女孩都有。他们被捆在双手,贴住了嘴巴,像是猪猡般挤在着小小的车厢里,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莱尔。 莱尔往里面看去,发现有不少小孩都已经晕了过去,生死不明。 好家伙,这才是莱茵的货物啊。 莱尔一直都知道莱茵教会在世界各地收集孩童,用于矿山、妓院和神甫后备役,没想到被他给撞上了。 “啧啧。”莱尔暗骂了一声,“真他妈倒霉。” 骂完便打算关门,这些小孩他又卖不了,只能赶快到下一辆车上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要都是小孩的话,他今晚就算是白来了。 只是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冲了上来,用肩膀死死的卡住了门,同时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鬼?还想让老子放你们出去? 别他妈做梦了,老子还有正事要干呢! 莱尔立刻踹着这个小孩哥,想要将他踹走锁门,但小孩却死死的撑着,一边激动的摇着头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说些什么。而其余的小孩也回过了神来,拼了命的往前挤,顿时让莱尔慌了神。 要是让这帮小孩闹大了,他不仅什么事都干不成,肯定还会被那帮莱茵骑士发现! 他妈的,你们能不能有点助人为乐的精神!别拖老子下水! 莱尔的心里一发狠,直接掏出了匕首在顶门的小孩肩膀上狠狠的来了一刀。 鲜血溅了莱尔一身,小孩在吃痛下向后倒去,而莱尔则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将门锁上。 黑暗迅速的吞噬着孩童们的希望,但莱尔却不为所动,狠狠的将门关上。 只是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莱尔看到那个被刺伤的小孩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的心脏没由来的抽了一下。 但他还是将门合上,并迅速的将锁复原。 一切归于寂静。 莱尔深吸了一口气,将先前那股奇怪的感觉从心里排了出去,而后一边嘀咕着“别怪我,是莱茵在卖你们”,一边往后面的车厢跑去。 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今晚之所以可以这么轻松的得手,完全是因为野火那边出了情况,再上莱茵的北之主教和他麾下的骑士团突然嗝屁,让北之教堂这边的管理有些混乱,他才能够乘虚而入。 错过了这个机会,鬼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带着这样的想法,莱尔迅速的冲到了后面的车厢。 他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车队运送的全是小孩子,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只要找到那么一两样,他今晚就不算白来。 但是这么多车厢,还都是锁着的,他怎么会知道哪一间里有东西呢? 莱尔有些急躁,可也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前面的车厢是开着的,而且里面的并不是小孩子,而是货物。 在微微愣神后,莱尔立刻冲了过去。 冲上车厢后他便发现这里面全是都是货物,价值极高的梦幻粉和快乐豆都是一箱接着一箱装的。 只是一半以上都被打开了,明显就是有人来过! 这时莱尔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了头,看到远处一个与他相同打扮,但是遮住了脸的人正在看着自己,手里还提着的正是那些货物。 同行?! 在发现莱尔看过去后,那人很是得意的挥动魔杖。 接着便是一道轰然巨响,数不清的护卫在震惊中冲了出来,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唯一一个被打开的车厢,以及车厢里站着的莱尔。 (本章完) 第305章 第一件 第305章 第一件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莱尔一边在巷道里狂奔,一边在心里怒骂着,他的身后是四五个正对他穷追不舍的莱茵骑士。 莱尔很想告诉身后的这帮家伙你们追错人了,他虽然是小偷,但还什么都没有得手呢,只是在车厢里溜了一圈就被发现了,你们应该去追那个已经得手的家伙! 不过莱尔也知道,这种情况下那些人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他现在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而只要他放慢一丁点速度,就会立刻被追上,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莱茵人追上会有什么后果,便只能尽力狂奔。 ……都是因为那个家伙! 莱尔指的是那个让自己落入这般地步的同行,他认得那个家伙,因为今晚的情报,就是那个家伙卖给莱尔的。 但莱尔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家伙不仅卖他情报,还要卖他! 等我脱身以后,绝对要把那个家伙给…… “噗嗤”。 莱尔感觉右腿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被一根圣箭贯穿了。 于是他“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往前滚了七八圈。 他想要爬起来继续跑,但连着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而追兵们已经追了上来。 “等等,等等!”莱尔连忙抬起手求饶,“和我没有关系啊,你们的东西不是我偷的!” 追兵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听到这句话后发出了冷笑:“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不不不,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我确实是想偷的,但我还没有得手啊!”为了活命,莱尔只得一股脑的将“真相”说了出来,还把自己的背袋打开给追兵看,“你们看,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我自己的东西。” “呵,还敢销赃?” “不是销赃啊!我哪有时间销赃啊,从刚刚开始你们就一直在追我,一直在追我,都没有停过!”莱尔祈求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那个家伙害了,他是把我丢出来吸引你们注意力的……啊,对对对,就是这样,这个消息也是他给我的!” 见莱尔将全部的锅推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追兵们自然不信,但他们在检查了莱尔的背袋后也确实没有发现车厢里丢失的货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真的,都是那个家伙!是他计划了一切,我只是受害者!”莱尔直接给追兵们磕起头来,“求求你们放过我!只要你们放过我,我的这些货物……全都给你们。” 最后半句话,莱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毕竟那背袋里已经是他全身的家当了,但他也很清楚这个时候的犹豫就是在给自己盖棺材板,所以绝对不能迟疑。 而即便莱尔决定全部身家卖命了,但在追兵眼中也不过是个笑话。 “呵呵,你都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还想讨价还价?”追兵低下了头,在莱尔耳边说道,“竟然敢对我们动手……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莱尔的心里一紧,他知道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于是他装作茫然的说道:“你们不就是个普通的商队吗?” 是的,比那些货物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人的身份。 虽然黑市里的人都知道莱茵教会自己就是最大的“黑商头子”,贩毒和拐卖信手拈来,但莱茵的信徒是不知道的。他们的光辉容不得一丝尘埃,更别提像现在这样的黑暗了。 所以莱尔想要活命的话,就只能咬死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但是…… 那名追兵笑了:“呵呵,还算有点脑子。” 听到这话的莱尔以为自己做对了,正要松口气,却又听追兵继续说着。 “可惜,有的不多。”追兵悠悠的说道,“装傻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我们都清楚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莱尔紧紧的咬着牙,“真不知道。” 追兵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我可以告诉你。” 莱尔愣了愣神,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耳朵,但追兵已经说出口了:“我们是莱茵。” 短暂的沉默。 莱尔的嘴巴一点点的张大了,接着他才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想要逃离,却被莱茵骑士一脚踩趴下。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装傻充愣的。”那名莱茵骑士悠悠的说道,“被我们抓到以后,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别忘了我们可是正教,处死你们这些黑商是我们的职责。” “不不不!”莱尔大声道,“不要杀我!我可以带你们找到那个真正偷你们东西的人!我可以带你们找到他!只要你们不杀我!” “呵呵,相信你们这些老骗子,不如相信我自己。”这名莱茵骑士似乎不想和莱尔纠缠下去了,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解决掉他,干净一点,我们去找那个家伙。” “好的头儿!” 莱茵骑士的身后响起了一道让莱尔感到有些耳熟的雄厚男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壮汉狰狞着走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白天他找的那个脑袋尖尖的肥羊。 莱尔绝望的内心中又升起了最后的一丝希冀。莱茵骑士不愿意对他动手以留下把柄,就将解决他这件事情交给壮汉这个后备役的治安官。而莱尔在白天已经见识过这个壮汉的智商了,所以……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于是在那名莱茵骑士离开后,莱尔立刻低声下气的对壮汉说道:“好汉,求求你饶我一命。我的那些东西可以都给你,你不是想要维萨斯的尸块吗?我的背袋里还有两根祂的手指和你白天看过的脚……” 脚趾一词还没有说出口,莱尔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原来是壮汉揪住了他的衣领,硬生生的将他提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壮汉的眼睛满是狰狞。 “你这该死的黑商,竟然还敢骗我!真觉得我不会杀你是吧?老子已经找你整整一天了!” 找了我整整一天?! 莱尔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而后他看到壮汉抬起了另一只手,而那只手里正捏着一根小小的,染着血的脚趾。 从脚趾的形状来看,正是莱尔白天想要卖给壮汉但是没能成功的那一根。 “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账!”壮汉咬着牙说道,“认出来了吗?这就是你说的维萨斯的尸块!” 莱尔满脸懵逼:“我,我好像没有卖给你啊。。” “废话!不是你卖的!”壮汉大骂道,“是老子趁你不注意时摸过来的,你这个蠢货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吗?!” 莱尔傻了。 白天他和壮汉分开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根手指上了,根本没注意到那根脚趾被壮汉摸走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脑袋尖尖的家伙竟然还会偷东西。 当然更没有想到的是…… 被提起的莱尔低下了头,看向壮汉的脚,而后发现他右脚的鞋尖上有着殷红的血迹。 他还真的接了!!!! 莱尔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生意没有做成也就算了,东西还被偷了。东西被偷了也就算了,这人还用了。用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他给逮住了。 莱尔已经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只能绝望的喊道:“饶命,饶命啊!真不是我想骗你,我只是不知道那一根是假的罢了,真的真的,请你相信我!另外两根一定是真的!” “哦?另外两根一定是真的是吧?” 莱尔已经慌不择路了,呐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壮汉却在这时让他的手下将莱尔的背袋打开,从中取出了那两根手指。 “既然这两根是真的,那你证明给我看。” “证,证明?” “是啊,你不是说这两根是真的吗?”壮汉凑到了莱尔的面前,一字一顿的重复道,“那你就证明给我看……亲自!” 还没等莱尔想清楚这个“亲自”的含义,壮汉便掏出了一把匕首,手起刀落。 “嚓”的一声。 莱尔的拇指被壮汉砍了下来,血流如注。 “啊啊啊啊啊!” 他惨叫着想要将手收回,却被壮汉的另外两个小弟死死的按着,同时将那根断指硬生生的往拇指的断口怼。 “来啊,证明给我看!”壮汉大声道,“证明这根手指是真的!然后取走维萨斯的力量,把我们都杀了,来啊!” 莱尔说不出话来,另外一个小弟则笑嘻嘻的说道:“大哥啊,你砍的手指不对啊,这根断指明显不是拇指啊。” “哦,是吗?”壮汉故作惊讶,“哎呀,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竟然这都能弄错,那就重新来一次好了,让我看看这是哪根手指……” 壮汉看着那明显的中指,露出了更残忍的表情。 “好像是小拇指啊。” 说着再次手起刀落,莱尔的小拇指也应声而断,壮汉则继续拿着断指往伤口捅。 莱尔痛得都快要晕过去了,而他也明白这帮家伙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了,崩溃的大吼着:“你们这群蠢货!有种就弄死我,我艹……啊啊啊啊!” 手指也被切了下来。 “别急啊!”壮汉兴奋而狰狞的大叫着,“你还没得到维萨斯的力量呢!嗯……刚刚又弄错了,好像是另一根手指,你坚持一下啊,马上你就能拿到维萨斯的力量了。”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莱尔在心里绝望的咆哮着。 为什么他会这么倒霉?!为什么他还什么都没有拿到手就落得这样的下场?!为什么他会被人这样折磨,而不是他来折磨别人?! 其实他也知道答案,因为他没有力量。 是的……都是因为他没有力量。只要有力量,他就能在黑商中有更高的地位,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那么今晚被当成诱饵的就不会是他,而是他的那个同行。只要他有力量,这个脑袋尖尖的混球就不可能这么对他,只会是他在拔这个家伙的手指。 只要他有力量,那么一切都将不同。 如果谁能给他这样的力量,那么他…… “哦?”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你很渴望力量吗?” 莱尔怔住了。 “啊,抱歉啊。”连着砍下莱尔五根手指,而后正拿着断指往最后一根砍下的中指的断口处狂捅的壮汉狰狞的笑着,“这已经是最后一根了,你怎么还没有得到维萨斯的力量啊?难道不是这只手吗?嗯嗯,肯定是这样的,别着急,我这就帮你换一只。” 说着,壮汉便准备将断指拿起。 但这个时候他却发现……拿不动,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而后发现那根断指正好好的接在莱尔的断口处,就像是新长出来的一样。 壮汉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 当莱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三具尸体了。 先前不断折磨着他的壮汉正如死狗般倒在血泊里,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莱尔现在的反应如出一辙。 发生什么事情了?! 莱尔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先前被壮汉砍断了全部手指的右手此刻竟是完好无损的,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莱尔死死的盯着最中间的那根手指,一个可怕的猜想从心底涌出,于是他吞了吞卡在喉咙里的口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是你……不,是您帮了我吗?” 戏谑的声音再次从脑海中响起:“你说呢?” 莱尔张了张嘴,刹那间无数的想法从他的心底涌过,眼睛里也在不断闪烁着各样的情绪。 此刻他的心里有诸多疑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缓缓的俯下了身,跪倒在血泊里。 “请您赐予我力量。”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维萨斯大人!” …… 旅馆的房间内,靠在窗台眺望着远处的白维微微掀起了嘴角。 第一件礼物就这样送出去了,接下来该去送第二件了。 白维伸了个懒腰,上床睡觉。 而在他坐过的窗台上,还有两个尺寸相同的盒子,正静静的放在那里。 (本章完) 第306章 契约之种 第306章 契约之种 数天后,交界之地。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声在一扇破旧的木门上响起,半晌后,低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什么人?” 敲门的人回答:“我,铜商莱尔。” 一会后,门被打开,一个有着鹰钩鼻的男人探出了头,看了看莱尔的身后,确定没有人跟着莱尔后才点了点头:“进来吧。” 莱尔跟上了男人,屋子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长楼梯,几乎没有光源,走起来十分压抑。 但在走到底后又豁然开朗起来,一个庞大的地下酒馆出现在了莱尔的眼前,里面都是与他有着相同装束的黑商。 莱尔在楼梯口稍微停顿了一下,表情没有变化,但心底却惴惴不安的说道:“就是这里了,维萨斯大人。” 当听到脑海中响起的那道淡淡的“嗯”后,莱尔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而在莱尔的身体里,白维也借着他的眼睛打量着这间黑商的地下酒馆。 他之所以会找上莱尔送手指,并不是无聊想要耍猴,而是莱尔这一黑商的身份。 在游戏中,黑商不过是设计师用于给玩家的固定游戏流程中所添加的一抹随机性,属于制作组的恶趣味。但是在现实里,黑商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能力的一个势力,它的关系网能够轻而易举的连接起八大教会,世界各地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这其中甚至包括契约之地。 契约之地在创立之时便有着不问世事的铁则,但是在如蟑螂般遍布大陆的黑商们千年来孜孜不倦的探究和腐化下,契约之地还是打开了一个口子,虽然不大,但确实存在。 所以白维要做的就是通过莱尔来找到这道口子。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带莱尔进屋的鹰钩鼻突然来了一句。 莱尔在微微愣神后立刻明白了什么,转过头死死的看着鹰钩鼻:“你知道克罗伊那家伙算计我?!” “本来不知道的,但他回来以后就一直吹嘘着。”鹰钩鼻看着正喝着酒的一众黑商,“嗯……刚才还在的,一边喝酒一边说,现在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 莱尔瞬间攥紧了拳头。 克罗伊就是卖给莱尔情报,并且将他作为诱饵卖掉的那个同行。 而他也因此差点被弄死……不,不是差点。 莱尔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向了右手那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手指。 如果不是遇上了维萨斯大人,他就已经死在那里了……但好在,他遇上了维萨斯大人,从这点来看,他还要好好的感谢一下克罗伊才行。 想到这,莱尔情不自禁的掀起了嘴角,这让原本以为他会歇斯底里发火的鹰钩鼻稍显惊讶。 “你要去找他算账吗?”鹰钩鼻挑了挑眉毛,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哦不。”莱尔微笑着说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老爹在不在?” 鹰钩鼻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感觉莱尔和先前有些不一样了,竟然都敢找老爹了,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在的,就在老位置,你去找他吧。” “多谢。” 莱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很是绅士的向着前方走去,这份不一样的姿态自然引起了其他黑商的注意,纷纷转头看着他,面露疑惑。 毕竟莱尔在这里也算是挺有名气的,一个想钱想地位想疯了的蠢蛋,偏偏没有任何的本事和胆识,被他们耍得团团转,以至于之后来到这里时连头都不敢抬,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而现在他竟然敢面不改色的穿过所有人,直接站在了“老爹”的面前。 “老爹”是每个黑商分区的最高管理者,往往由资格最老,见识最广的黑商担任,这样的黑商自然有着最为非凡的手段。很有可能只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普通的黑商死无葬身之地,就像是克罗伊先前对莱尔所做的那样。 所以黑商们都畏惧着各自分区的“老爹”,丝毫不敢触怒,甚至绝大多数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现在,那个在他们眼中最为懦弱且蠢蛋的愣头青,就这样站在老爹的面前,毫不畏惧的看着对方。 “老爹,我有笔生意想与你合作。” 他甚至还敢这样说。 这是在找死吗?!竟敢如此嚣张! 你凭什么啊?! 在场的每个黑商的脑海中都不禁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而原本小憩中的老爹在听到了莱尔的声音后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其实光看外表,老爹并不具备多少威胁,就只是个瘦弱得能看到皮包骨的老头子,但他的眼神却十分的阴狠,与其对视时会感觉像是被世界最凶猛的毒蛇所盯上了一样。 所以即便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莱尔却仍在被这双眼睛盯上时,小腿忍不住的颤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是个分区老爹而已,这有什么好怕的? 老子可是维萨斯的走狗! 莱尔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而效果也确实很好,小腿瞬间就不抖了,任由老爹的目光扫视。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在始终没能从莱尔身上看出些什么后,老爹缓缓的开口:“什么生意?” “一笔涉及到莱茵北之教堂高层的生意。”莱尔说道,“按照规矩,具体的我不能说,事成之后我与您五五分账。” 这确实是黑商的老规矩,在交易达成前不向任何人透露交易内容,以免被其他的黑商把生意抢走。 只是……有关于莱茵北之教堂的大生意? 老爹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以往,他才不相信莱尔能在莱茵的北之教堂拿到什么大生意,毕竟那里的生意被另一个区域的黑商已经钉死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很难找到机会。 但最近可不一样,莱茵的北之主教菲格和他麾下最精锐的骑士死在了野火,让北之教堂陷入了不小的混乱中。 毕竟有人死,就该有人顶上。但菲格死的太突然了,连接班人都没有选好,所以由谁顶上成了一个大问题,于是黑商在那边的部署也被搅乱了。 所以这时莱尔提出的大交易,从时机上来看是可信的,但从莱尔个人的履历上来看…… 老爹微微眯起了眼睛,也没有问莱尔打算怎么做,只是说了一句“证明给我看”。 而莱尔也早有准备,立刻从背袋里掏出一把制作精良的匕首,匕首上还染着殷红的血,像是刚刚溅上去的一样。 老爹的瞳孔顿时一凝,而后将匕首从莱尔的手里接过。 他自然知道这匕首属于什么人——莱茵的骑士。 而这匕首上的血…… 老爹用手摸了一下,发现血还是滚烫的,真的像是在几分钟前才有这把匕首捅过人一样,但这血显然不是几分钟前才溅上去。 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杀死的那名莱茵骑士正处在“神之赐福”的状态下,而后被这把匕首洞穿了心脏。 这简直……不可思议。 黑商们之所以只能在暗地里做生意,始终无法撼动教会们的地位,便是因为双方的战斗力不是一个量级的。就比如莱茵的骑士,在神之赐福的状态下,就只有神术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所以再强大的黑商遇到莱茵的骑士也就只能跑路,毕竟他们的头顶没有神。 这莱尔却把这样一柄杀死了莱茵骑士的匕首送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莱尔有着能够杀死神之赐福状态下的莱茵骑士的能力,一种是莱茵的内部有人帮助了他,用神术杀死了神术。 很显然,这只可能是后者。 莱茵间的自相残杀并不让老爹感到意外,因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莱茵的骑士们说到底只是忠于莱茵之神而已,至于大主教和教皇,都只不过是神的代言人。那么这个代言人你能当,难道我就不能当了吗? 特别是在莱茵的总骑士数量一直都被限制在某一个数量无法增长时,那么想要上位的人自然就需要一些直接的手段了。 但让老爹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机会竟然被莱尔这个蠢货给抓住了。 所以和莱尔扯上关系的是谁?有可能成为莱茵北之教堂的新主教吗? 老爹很想直接问个清楚,或者干脆把莱尔逼走自己来,毕竟一旦要是和莱茵的下一任主教搭上线,那回报可就太大了,完全不需要和莱尔五五分账。 只是在思索了片刻后,老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这其中的风险还是不小的,与其自己亲身涉险,不如让莱尔这个蠢蛋去探探路,要是成功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也不迟。 想到这,老爹将匕首递了回去,而后淡淡的说道:“你需要什么?” 莱尔毫不犹豫的回答:“契约之种。” 是的,契约之种,这才是白维真正的目的。 在圣音的时候他就遇到过一颗契约之种,那是赫薇妮亚的表面父亲伊文为了制住赫薇妮亚这个表面女儿而拿出的道具,能够让种子的连接者都不得不遵守的“神之契约”。 它的来历自然就是契约之地,可以说是契约之地向外界输出的最值钱的一份货物,也是顶级黑商们用来确保自身安全与利益的最重要的手段。有了它,哪怕是各教会主教级别的人物都不得违反签订的契约。 毕竟他们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份契约去向各自的神明祈求。 而这片区域的黑商里唯一一个拥有契约之种的,就是老爹,但老爹也就只有一颗。 “我可以帮你。”在众人的注视下,老爹从怀里拿出了那颗金灿灿的苹果,伸到了莱尔的面前,“但不是这一颗,这一颗是你与我的契约,签下后我向总部保举,让你成为暂时成为金商,然后你自己去找总部取走属于你的契约之种,如何?” 金商…… 在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莱尔的心脏都慢了半拍。 毕竟这可以说是他毕生的追求,只有成为金商,他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但那也只是曾经了。 现在的他和曾经已经不同了。 莱尔将金苹果从老爹的手里接过,露出了坦然的笑容:“当然没有问题。” 他一边感受着契约之种那沉甸甸的份量,一边在心里想着。 什么金商不金商,他现在可是维萨斯大人的狗……仆从。 总有一天他会在维萨斯大人的帮助下得到一切的! 这样想着,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如您所愿。” …… 白维收回了目光,开始思索。 黑商的钉子已经打进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靠着这条线找到契约之地的入口。 其实更稳妥的方法还是直接跟踪各大教会的代表,毕竟他们也是要去契约之地参加集会的。只是白维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他还没有从【维萨斯幻影】的负面状态下恢复过来,贸然跟踪各大教会的代表太过于冒险。 同时将尸块分散也是一种保护措施,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连契约之地都入场了,那么先前的经验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在游戏里,他可以一关关的打过去,每个教会都是不相关的单独地图,但是现在不同了,所有教会都搅和在了一起,他已经不能像以往一样靠着游戏的剧情游刃有余了,稍微不注意就是满盘皆输。 而且现在还只是教会间的联手,还没有上升到最终的,也就是诸神间的联手。 神明不问世事,一个已经拥有了五份尸块的人,也不足以让祂们亲自下场。 但白维很清楚,一旦他那真正的身体突破囚牢,神明们是绝对不会继续坐视的。 除了天琴和野火,还有六位神明,而且还是全盛的神明。 而白维也还尚不清楚那具残躯迎回尸块后到底能焕发出多少的力量。 即便白维已经做好了计划,但未知的因素仍旧太多了。 而且他还没有找到这一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那就是一个愿意为他燃尽一切,直入深渊的——引火者。 (本章完) 第307章 神诫烙印 第307章 神诫烙印 洛奇下了马车,看着面前阴暗破烂的小村,眼中满是阴霾。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地方?”洛奇骂道,“契约之地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子是来开会的,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他们的人,天天就在马车上打转,这群家伙真他妈该死。” 跟在洛奇身边的小神官知道主教大人很生气,原本以为就只是来契约之地开个会、贴个通缉令,很快就能搞定后打道回府。 但事实却是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契约之地的人,一直都在某片区域转着圈圈,这自然是让一直以来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洛奇感到非常的不爽。 “呃,主教大人,按照契约之地那边的说法,他们对于集会的准备还没有完成。”小神官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要,要不然我再去催一下?至,至少让他们给一个准确的地点……抱,抱歉,是我多言了。” 话还没有说完,小神官便被洛奇那像是要杀人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立刻闭嘴了。 其实洛奇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根本就不敢去找契约之地的麻烦,因为他也知道契约之地为什么要这样做。 契约之地既是一个地点,又是一个组织。它位于这个世界最庞大的一片无人区中,但具体处于什么位置却没有人知道。虽说八大教会每隔二十年都会向契约之地输送一批“守卫者”,但这些守卫者却是不允许返回的,死都要死在那个地方。 千年来只有极少数的情况守卫者才会折返,比如数月前的圣音之难,但折返的圣音奏者也被种下了契约,哪怕死亡都不允许透露契约之地的位置,这一条铁律甚至凌驾于各大教会的教条。 而这一次八大教会(实际上是六大)的集会,对于契约之地而言也是前所未有的,而他们显然没有将各大教会的代表团直接放入契约之地的打算,毕竟他们没有办法给代表团的每一个人都种上神之契约,但他们又不能允许如此之多的外来者知晓了他们的位置。所以他们打算在这无人区中建造一个新的,用于集会的地点。 不过这个集会的地点同样也是绝密,就连身为主教的洛奇都不知道,只能在这边等候着。 “老子是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封着啥玩意。”洛奇骂骂咧咧的说道,“千年了捂的这么严实也就算了,连个好的态度都没有,明明是被我们养着的,却能对我们摆脸色,真是他妈的。” 见洛奇不断的口吐芬芳,跟在他身旁的小神官低着头不敢说话。 作为大主教的贴身小神官,他与洛奇的关系可以说是负距离,所以自然知道洛奇为什么对供养有着这么大的怨念。 之前提到过,契约之地不问世事,一直都是由八大教会供养的,千年来八大教会一直都对契约之地出钱出人出物资,维持着一个足够稳定的平衡。 但是这份平衡在最近半年被打破了。 这半年里,天琴半残,圣音名存实亡,森罗(野火)更是连名都没有了。 原本的八供一顿时退化成了六供一,那压力自然是要爆炸的,对于身为主教的洛奇而言,每次看到那笔无法言说的支出越来越大,他就很想要朝天怒吼“我的钱!”,接着一把推翻,一毛不拔。 但很可惜,神之契约凌驾在一切规矩之上,他再不满也只能咬着牙硬给。 “主教大人。”就在洛奇无能狂怒的时候,随行的骑士匆匆从村子里走出,来到了他的面前,低声说道,“村子里还有另一个教会的代表团。” 另一个教会的代表? 听到这句话,洛奇立刻收敛起了负面的情绪,变得庄严了起来。 在其他教会前,他还是要保持一下形象的,再怎么说他都是下一任的莱茵教皇嘛。 “哦?”他淡淡的问道,“哪一个教会?天琴还是星遗?” “永魇。” 洛奇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永魇,四大密教之一,洛奇对他们了解并不多,仅知道这是群鼓吹抛弃现实、永堕梦境的极端份子。 竟然最先遇到了这帮密教徒。 老实说,洛奇是不太想搭理他们的,毕竟在名义上,正教和密教还处于对立状态,如果不是在这里,他现在就应该带队冲进去绞了这帮家伙。 但是…… “主教大人。”先前的那名莱茵骑士说道,“他们似乎有事情想要与您商量。” 有事情要与我商量? 洛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莱茵与永魇并不接壤,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这帮邪教徒会有什么事情要和他商量?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发出邀请了,那洛奇也不可能拒绝,要不然像是怕了他们一样,自己可是莱茵的下一任教皇啊! 想到这,洛奇清了下嗓子,而后让骑士带路,骑士立刻领头,带着让洛奇往村中央的房子走去。 这期间洛奇也在观察着这座荒村。 之前提到过,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大陆的无人区。之所以是无人区,自然是为了掩盖契约之地的存在,所以各大教会都不允许自家的信徒往这里跑,当然只是明令禁止的话肯定是没用的,所以在千年前,八大教会也对这片区域进行了一定的改造,比如在空气内注入一定的毒素,若是没有解药的话就无法在这里长留。 解药自然也是在契约之地手里。 但洛奇也知道,无人区并不是完全没有人居住的,在契约之地的操作下,无人区里像现在这样大大小小的村庄也有百余个,它们既是为了给真正的契约之地提供掩护,也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给契约之地提供给养。 而为了召开这一次的集会,契约之地在外挑选着集会的场地,而为了保密,无人区内被选中的场地里的人也要被清理掉。 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就是被这样清理掉了的。 洛奇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他不由自主的“啧”了一声。 而这个时候,那名骑士已经将他带到了一间房子前:“他们就在里面,主教大人。” 洛奇点了点头,骑士便推开了房门。 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瞬间压下了先前的血腥味。 洛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屋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啊……洛奇主教,欢迎你的到来。” 洛奇又轻轻的“啧”了一声,而后抬脚跨入,接着便看到了屋子里的“永魇”代表团们。 这是一群衣着破烂,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男性,一眼看去根本不像是教会的代表,而像是莱茵街头那些随处可见的乞丐。但和满眼都是虚弱与疲惫的乞丐们不同,他们的眼睛里仿佛泛着某种光芒,显得很有精神。 这给人一种极大的反差,就像是累得身体都动不了了,但大脑却活跃的像是刚刚睡醒一样。 “哦,洛奇主教。”其中一个领头的向洛奇伸出了手,咧嘴笑道,“我叫芬里斯,是永魇的代表。” 永魇的代表。从职位上来看,他在永魇的地位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洛奇真的很不想和这个乞丐相提并论。 但没有办法,现在大家都是合作伙伴,所以他还是不情愿的伸出了手,与芬里斯握了一下。 入手的感觉……像是风干的鼻屎,让洛奇浑身起鸡皮疙瘩,都要吐了。 要知道他们莱茵人可是有洁癖的! “好了,芬里斯。”抽回手的洛奇强忍下了立刻洗手的冲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呵呵,不是什么大事。”芬里斯笑着说道,“只是和你们的目的一样。” “和我们的目的一样?”洛奇说道,“你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我的意思是,和贵教召集这次集会的目的一样。”芬里斯悠悠的说道,“我们这里也有一个麻烦的家伙跑了出去,但我们并不确定这是否会引起契约之地的重视。” 在短暂的愣神后,洛奇才明白芬里斯的意思。 他们当中竟然也出了一个乌鲁那样的人。 “你们那也有一个‘乌鲁’?”洛奇装出的镇定瞬间破防,大惊失色“他的手里有几份尸块?也是五份?!” “哦,不不不。”芬里斯缓慢的摇头,“这个人的身上并没有尸块,一份都没有。” 听到这话洛奇陡然间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但很快就转为了愤怒:“一份尸块都没有你们在这里嚷嚷什么?不会是想让契约之地给你们报私仇吧?” “呵呵,当然不是。”芬里斯笑着说道,“他的身上确实没有尸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危险。事实上,在我们的视角里,他的危险系数甚至要比你们所说的那位拥有着五份尸块的家伙还要高。” 洛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已经开始后悔过来见这群邪教徒了,这群傻逼的嘴巴简直可以跑马车。 没有尸块,却要比拥有五份尸块的人更危险。 怎么?是维萨斯的本人回来了? “呵呵,我知道您不相信。”芬里斯显然猜到了洛奇的心中所想,慢慢悠悠的说着,“但事实确实如此,因为这个人是我们那里的一位学者。” “疯狂的学者。”另一位永魇教徒补充道。 “有意思,竟然能有你们这帮邪教徒都觉得疯狂的人。” 洛奇的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如果是对其他的教会,他这句话过去很有可能就让双方直接打起来了,但永魇显然不在此列,芬里斯只是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洛奇主教,我并不想和你争论贵教对于邪教徒的定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你知道他在研究什么的话,就能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如此担忧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他在研究什么啊。” “维萨斯。” 洛奇并不意外,冷笑两声:“我现在应该表达出震惊吗?这个世界上谁不在研究维萨斯?” “但他不同,他研究的不是维萨斯的尸块或者力量。” “那又是什么?” “维萨斯的诞生。” 洛奇那轻蔑的神情停滞了一下:“什么?” “维萨斯的诞生。”芬里斯又重复了一遍,而后轻轻的说道,“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维萨斯是因何而来的,事实上直到今日我们依旧不知道维萨斯到底是什么。他出现在神的时代,但既不是神,又不是凡人,也没有同类,那么他到底是什么,又因何而诞生的呢?” 尽管洛奇仍旧想装出不屑的样子,但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确实有点吓人。 “看来你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芬里斯笑着说道,“毕竟一个维萨斯就终结掉了神的时代,他湮灭后遗留下的尸块也让我们直到今日都在忌惮着。那么要是再来一位维萨斯呢?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再来一位维萨斯? 这句话着实把洛奇吓到了,他很想说芬里斯是在扯淡,但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忍了下来:“所以他研究出了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洛奇瞪大了眼睛,“你在耍老子?” “稍安勿躁,洛奇主教。”芬里斯淡淡的说道,“您知道神诫烙印吗?” “那是什么?” 芬里斯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神明在各自信徒的思想中所刻下的烙印,这个烙印的目的是避免我们接触到某一方面的研究,呵呵,或许你已经明白了,就是那个家伙的研究。大家都知道维萨斯的强大,但千年来始终没有人去探究过维萨斯因何而诞生的,就是因为神诫烙印。而一旦有人触及到这方面的禁忌,神明将会亲自降下惩罚。” 神诫烙印…… 洛奇确实有一些这方面的印象,而后他问道:“既然如此,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他没有被你们的神惩罚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他将所有的研究都藏在了自己的梦境里,以此来躲避神诫烙印。” “……但他还是东窗事发,让你们发现他的研究了?” “不,不是我们发现了他的研究,而是……他的研究已经出了成果,连梦境都遮蔽不了了。” 洛奇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们有证据表明,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甚至很有可能……在试图成为新的维萨斯。”芬里斯轻轻的说道,“因为我们的主……亲自下达的通缉令。” 写到这突然发现这一卷的架构确实有点大……嗯,我努力不把他写乱。 (本章完) 第308章 那我直接把他们杀了不就好了吗? 第308章 那我直接把他们杀了不就好了吗? 芬里斯的话让洛奇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永魇之主亲自下达的通缉令……在这个世界上能被神追杀的,据洛奇所知的也就一个维萨斯,怎么,那个家伙的研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第二个维萨斯马上就要来了? “呵呵,看来您能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芬里斯看着洛奇的表情,颇为揶揄的说道,“这还真是不容易啊。” 这句话自然让洛奇的火气又腾的一下窜了起来:“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该死,那个家伙到底怎么样了?永魇之主要亲自出手了吗?” “稍安勿躁,洛奇主教。”芬里斯淡淡的说着,“事情确实很严重,但也没有到你想象中的那个地步。” “你刚刚还说永魇之主亲自通缉的!现在又说还没到那个地步?!” “是的,这两者并不矛盾。因为我主对于此人的通缉,与其说是下达的神谕,不如说是预先设置的一道保险。” “一道保险?” “是的,保险的内容自然就是那道禁忌的知识。”芬里斯摊开了手掌,一道黑色的火苗在他手心中缥缈着,“就像是这道火焰,当有人拿着这点火焰走在街上时,主会对他发出忠告,让他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是很危险的,这便是第一道保险,也就是神诫烙印。” 芬里斯停顿了一下,接着手中的火苗升腾成了一团烈火,黑色的炎中蕴含着狂暴和危险的气息。 “而当他拿着这样的火来到了一座满是干柴的房屋前,只要随手一抛就能将屋子点燃的时候,主就会降下警告,让他就此收手,而同时也会通知附近的居民前来阻止他,这就是第二道保险。只有当他真的点燃房子时,主才会亲自动手,而那个时候就是宣告了。” 洛奇听明白了:“你们现在就在这一阶段?” “是的。”芬里斯收回了火焰,“不过这比喻也不是很准确的,因为主并不是一直都在注视人间的,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所以这第二道警告其实是我主所设置的,自动化的预警手段,当检测到有人对这条禁忌的知识进行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立刻激发,也就是我之前所说的通缉令。” 芬里斯的解释让洛奇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至少现在还没有到点房子的地步。不过如果真的按照芬里斯所说的,那个是举着一团火焰行走在堆满了干柴的房屋前的疯子,也着实让人安心不起来。 “所以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洛奇问道,“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他叫艾德温,是我教最出色的梦境学者。”芬里斯说道,“在梦境这一方面没几个人比他更出色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梦境中,也就是我主的力量中开辟出不受我主监视的梦境空间进行研究,直到一周前才被我主发现,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我们对他的围杀扑了个空,而他现在去了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们这不是什么信息都没有吗?连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抓?” “别这样说嘛,洛奇大人。”芬里斯笑着说道,“贵教给出的那个‘乌鲁’的信息,不也就只有这些吗?” 洛奇的嘴角止不住的抽了一下,芬里斯则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也希望得到契约之地的帮助,反正对于契约之地而言,通缉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毕竟是我教惹出来的麻烦,我们也不确定契约之地是否会同意,所以才来先与贵教通个气。” “呵,你也知道是你们惹出来的麻烦。” 洛奇很想让芬里斯自家的麻烦自家解决,但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麻烦确实不小,契约之地应该不会拒绝,所以他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留下了一句“知道了”后便准备离开这帮让他很不适的家伙。 但走到门边时,芬里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具体的信息我教会以文本的方式教给贵教的,希望贵教多多留意。啊,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点,千万不要被他污染到。” 洛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芬里斯:“什么污染?” “自然是那道禁忌的信息。”芬里斯笑着说道,“如果他要将那道信息告诉你的时候,请你务必要捂住耳朵,拒绝接受。因为一旦你知道了那道信息……” “怎么?”洛奇冷冷的说道,“你们的主还会杀了我不成?” “不,不是我们的主。”芬里斯轻笑着说道,“是你的主。” 洛奇的瞳孔瞬间一凝。 “午安,洛奇主教。”芬里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们也该归于梦境之中了。” 洛奇在原地站了许久,似乎想要再问些什么,却一直没能开口,直到所有的永魇教徒都沉入睡梦之中后,才阴晴不定的离开。 …… 赫薇妮亚看着天琴的队伍一点点的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后,才将目光收了回来,陷入沉思。 所以现在该去哪里呢? 先前因为天琴也收到了契约之地的邀请,自然也派出了代表团,伊娜就在其中。 而赫薇妮亚害怕伊娜会出什么意外,便一路跟到了这里,但现在却不能继续跟下去了,因为前面就是无人区。 她的身份还是很敏感的,要是让其他的教会(特别是圣音)发现她与天琴有关系,那绝对会给天琴和伊娜带来不小的麻烦,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所以她才停了下来,在这个叫德拉的小镇。 对于之后要做些什么,赫薇妮亚的心里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她只是知道契约之地为了对付白维召开了集会,但具体要怎么做,在哪里开会,甚至白维会不会对此有反制措施都不能确定。 赫薇妮亚只是想着,万一白维真的因此而陷入了绝境,她至少可以把这条命换回去,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但要达成这个前提,至少要先知道白维到底在哪里才行。 赫薇妮亚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动着。 契约之地所在的无人区实在是太大了,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扎进去无异于没头的苍蝇,她可不想到时候还没找到白维,反而自己先陷入到麻烦里了,如果因此而波及到白维的话,那可真是……嗯? 赫薇妮亚的手指逐渐停了下来。 是啊,与其让她去找到白维,不如让白维来找她,至少也要让白维知道她在这里。 那么该如何做呢? 赫薇妮亚的眼睛一点点的眯了起来。 八大教会在开完集会后肯定是要去追杀白维的。 既然如此…… 那我直接杀他们不就好了吗? 反正除了天琴,剩下的七大教会都是白维的敌人,那么只要遇上了直接开杀不就行了吗?只要她杀的人够多,白维肯定能注意到的。 虽然这个计划听起来有些不靠谱,但仔细想想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在恢复完全后,赫薇妮亚也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算是蛮强的,七枚金音加上维萨斯的骨头让她有着不亚于当初的西泽的实力,甚至短期内的爆发还要远胜于西泽,毕竟西泽当初可没有七枚金音。 不过就持久性而言,赫薇妮亚却是比不过怎么都打不死的西泽的。 因为她的身体里仍旧留有当初渎神的病毒,病毒直到现在都还在损伤着她的身体,只不过是她用被骨头强化过的七音一直在治愈着,让治愈力超过破坏力后才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可一旦她将七音和骨头的力量全部用在战斗上,时间一长病毒就会再次爆发,要是拖得更久,基本上就要把命给交代了。 所以现在的赫薇妮亚,总结起来就是一位攻超高血超薄的脆皮法师,要么一套打死别人,要么被人拖死。 只能说很符合大家对于脆皮法师的印象了。 既然如此就绝对不能恋战,就算打不死,能够打伤也行。只要能够削减掉白维要面临的压力就算成功了,要是能直接打废掉一个代表团,让他们没有办法顺利的召开集会那就更是大成功。 赫薇妮亚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她该怎么找到八大教会的代表团呢? 围绕在无人区旁的边境小镇并不只有德拉一个,天琴的代表团从这里进入,并不代表其他的代表团也要从这里进。 不过各大教会的代表团人数不少,一路走来的动静还是挺大的,所以只要她仔细打听的话,应该可以……嗯? 坐在窗边的赫薇妮亚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转过了头,看向街角。 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正脚步匆匆的从外地走来,他戴着兜帽遮住了脸,打扮的像是个黑商。 但赫薇妮亚却从他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自己未曾见过的力量波动。 还没等她仔细感知,又有几个拥有着相同气息的人出现在了那人的身后,从架势上来看,像是在追踪着前一个人。 而当他们从赫薇妮亚的楼下走过时,赫薇妮亚看到他们的脖颈处有一块黑色的纹章。 赫薇妮亚虽然并没有去过圣音和天琴以外的教会,但八大教会的图腾还是认识的。 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图腾是四大密教之一的永魇。 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 …… “亲爱的艾德温教授,你还打算到哪里去呢?” 三个永魇使徒将最前方的兜帽人逼到了巷子死角里。 兜帽人只得拉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头白发和一张苍老的脸。 “你们追得我够深的啊。”艾德温叹了口气,“我就只是个学者而已,放过我不行吗?” 三个永魇使徒一点点的向艾德温逼近。 “您接触到了禁忌。” “不,那不是禁忌,那是真理。”艾德温一边将手伸进口袋里,一边说道,“相信我,没有人会拒绝它的,没有人。知道了它,你们就会明白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我们所有人都在这谎言中,像是落入了蛛网里的虫子。” “艾德温教授,虽然世人都将我们称为密教,但我也不得不说,在密教中您也是最疯狂的那一个。”领头的永魇教徒抬起了手,他的手中是一团火焰状的“混沌”,“根据主的旨意,我们将在此地将您就地抹杀,您也可以反抗,但您应该知道那没有意义。” 三名永魇使徒都抬起了手,手中皆是“混沌”。 但艾德温知道这并不是“混沌”,而是梦境碎片。 永魇使徒的战斗是梦境的战斗,谁能将对方先一步的拉入自己构建的梦境中,谁就能占得先机。 艾德温的口袋里也有一份这样的碎片,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梦境碎片是不如对方的,因为他们手里的是永魇之主的梦境碎片。 神的梦境和凡人的梦境哪一个更加强大,这点是不用多说的。 但艾德温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因为他手里握着的“禁忌”,同样是致命的武器,只是他将这段禁忌塞到这三个家伙的脑子里,他们会比自己先一步的接受“神罚”。 不过这需要把握好时机。 “放弃吧,艾德温教授!” 三名永魇使徒同时高举起梦境碎片,那股暴躁的混沌像是淋了油的烈火瞬间爆燃升腾,现实世界被梦境世界反向入侵,黑暗的豁口被瞬间拉大,三合一成了一张宛若巨嘴的黑洞,黑洞在吸气,仿佛想要将现实中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一只候鸟被黑洞所波及,只是一个眨眼间便扭曲成了一只面容狰狞的,现实中所没有的古怪巨鸟,而后“噗”的一声化为了血雾。 就是现在! 艾德温猛地瞪大了眼睛。 而后他听到了一道“咔嚓”声。 眼前的画面在猛然间定格,而后分隔成了一个个“方块”。 接着方块转动,像是扭动的魔方。 于是被方块所分隔的一切也随之扭动。 “噗”的一声,黑洞消失,三名永魇使徒倒在了血泊里,身体像是麻。 艾德温呆呆的站在原地,接着被手臂的一阵刺痛唤醒。 他猛地低下头,发现自己探进口袋里的那只手,也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刷”的一声。 一根法杖抵在了他的面前。 “我给你二十秒。” 冷漠的女声响起,艾德温抬起头,看到了一头艳丽如火的红发,以及一双锐利如刀的黑眸。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本章完) 第309章 赫薇妮亚的算计 第309章 赫薇妮亚的算计 一个小时后,德拉小镇的另一头。 “我说……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艾德温看着不远处红发女巫,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还不能放开我吗?至少把我的手恢复正常吧,你可以放心,以你的实力,我根本威胁不到你。” 眼下艾德温的手脚都被折断,整个人就像是人彘一样动弹不得。 而将他变成这样的自然就是眼前的红发女巫,此刻对方正一手拿着法杖,一手托着下巴,那双动人的黑眸像是在注视,又像是在沉思。 “不,你还没有说出最关键的信息。”赫薇妮亚说道,“那个禁忌的知识。” “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艾德温说道,“即便是你也无法承受那个知识的代价,在你知道的那一瞬间,诸神的目光就会落在你的身上。” 知晓信息的瞬间就会被诸神注视…… 赫薇妮亚觉得这个说法颇为耳熟,于是她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至少要告诉我是关于什么的。” “呵呵,好吧。”艾德温看着赫薇妮亚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维萨斯。”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果然如此。 艾德温捕捉到了赫薇妮亚的表情变化,而后露出了“我早就猜到你会有这种反应”的表情,继续说着:“看来你知道维萨斯……啊,好像说了一句废话,毕竟你这种实力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维萨斯。但你也只是知道而已,而我不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赫薇妮亚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肋下的骨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艾德温显然不知道赫薇妮亚的在想些什么,继续说着:“这是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信息,光是存在于某人的思维中都不被允许。” “但你知道。”赫薇妮亚看着艾德温,“而且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我自然用了些小手段。”艾德温下意识的想要指一指自己的脑袋,但他的手已经被赫薇妮亚折断了,稍微动一下就疼得呲牙咧嘴的,“我将这道知识藏在了我的梦境中。” “梦境里?” “是的,你刚刚也看到了,我来自永魇神教,梦境就是我们的魔法。” “所以你就是在梦中进行的研究?” “没有那么简单。”艾德温说道,“梦境是永魇之主的权柄,所以寻常永魇使徒的入梦,入的是永魇之主的梦境,而永魇之主依靠梦境监视着所有的使徒。但我不同,我创造了一个不被监控的梦境,独属于我自己的空间,并在那里进行了研究,知道了那道知识。然后我又把那道知识留在了梦境中,以确保在现实中不受神的注视。” 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也就是说,你现在也不知道那道知识是什么?” “可以这么说,只有我重返梦境才行。”艾德温说道,“但即便重返了梦境,我也不会把那道知识带出来,我只会在梦中计划好一切,而后放在现实中实施,我也就是这样从永魇中逃出来的。” “那么接下来呢?”赫薇妮亚又问道,“如果你永远无法将那道知识拿到现实中,那不是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可没有说永远。”艾德温笑着说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将那条信息带到现实中做的准备。” “你能屏蔽掉诸神的视野?” “可以。” “怎么做?” “维萨斯的尸块。” 赫薇妮亚轻敲法杖的手指停了下来:“维萨斯的尸块?” “是的,维萨斯的尸块。”艾德温说道,“诸神不受凡人影响,而维萨斯不受诸神影响,如果以维萨斯的尸块为媒介构筑法阵,完全可以在现实世界里制造出一个屏蔽诸神视野的空间,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这里。” 赫薇妮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这里有维萨斯的尸块?在谁的手里?” 艾德温摇了摇头:“具体在谁手里我不知道,但我来之前知道了契约之地召集八大教会的事情,八大教会的手里肯定有尸块,我只要找到一份就可以了。” 话说到这里,赫薇妮亚算是明白。 如果艾德温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家伙应该是个全身心都投入到禁忌研究中的老古板,对现实世界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要不然他没道理不知道赫薇妮亚是谁,毕竟赫薇妮亚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七音奏者了。在外界的认知中,是赫薇妮亚拿走了圣音的那份尸块。 当然这里所说的外界指的也是各大教会的高层,属于绝密信息,那么艾德温不知道确实是有可能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艾德温是在撒谎,不过那条禁忌的信息应该是真的,毕竟赫薇妮亚是在白维那里听说过的,而白维不愿意告诉她的理由也和艾德温一样,再加上永魇使徒对艾德温的追杀也确实不像是在做戏。 如果这都是在做戏给她看的话,岂不是在表明艾德温既知道那条禁忌信息,又知道她的位置。 要真是这样,赫薇妮亚就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艾德温……就是白维本人,白维转了一圈过来逗她。 但真有这种可能吗?白维有那么无聊? 赫薇妮亚回忆了一下白维的恶劣性格,而后发现还真的有可能……才怪。 发现自己的思维有些跑偏,赫薇妮亚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了出去,平复了心情后才再次看向艾德温:“就算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样呢?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从各大教会的高层手里抢尸块?” “这位小姐,你未免有些过于谦虚了,什么叫连你都打不过啊。”艾德温笑着说道,“就凭你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够成为你的对手,我在你的面前都是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 “没有多少?”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 “是的,我确实不擅长战斗,但既然敢孤身前来,自然是有些底气的。”艾德温说道,“那条禁忌的信息就是我的底气,我将那条信息做成了数块梦境碎片,就和先前来追我的那几个我教使徒的差不多,我可以将信息投到他们的脑袋里,他们就会瞬间知道真相。” “然后呢?知道了真相就会帮你?” “不,知道了真相就会死……立刻被神所抹杀。” 赫薇妮亚的瞳孔微微一凝。 “这是绝对的禁忌,哪怕是最忠实的信徒也无法避免。”艾德温笑着说道,“这就是我的杀手锏,只要有这个在,不管对方到底是谁,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我都有杀死对方的资本。我甚至可以将梦境碎片埋在对方的思维里,但不立刻引爆,以此来让对方妥协。所以我并不是如你所见的那般无力,这位小姐。”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并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手法对你没有效果,因为你已经把我打残了,并且还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全部。以你的实力,只要你有了防范,我就很难得手。”艾德温很是“老实”的说道。 “这样啊,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有多少真话呢?”赫薇妮亚说道,“保险起见,我直接把你杀掉不是更好吗?” “我觉得你不会杀我。” “为什么?” “因为这会让你错过知道世界真相的机会。”艾德温目光灼灼的看着赫薇妮亚,像是个学疯子,“你不想知道维萨斯是如何诞生的吗?不想知道维萨斯的力量从何而来吗?你不想成为……下一个维萨斯吗?” ……下一个维萨斯?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但当艾德温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赫薇妮亚还是感到了惊讶。 这个家伙到底研究到了什么? 沉默片刻后,赫薇妮亚露出了笑容:“看来这是你的另外一个手段,一根萝卜一根大棒。特别是对于那些拥有过维萨斯尸块,知晓了维萨斯力量的人而言,这确实很有诱惑力。所以你也是因此想要说服我来帮你吗?” “确实如此,这位小姐,你真的很聪明。”艾德温笑着说道,“聪明而又强大,我甚至觉得就算不用力量作为筹码,光是那道足以颠覆世界的禁忌知识,就足以说服你来帮我了。啊,这并不是我在自傲,只是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 “哪类人?” 艾德温一字一顿的说道:“想要颠覆世界的人。” 听到这句话后,赫薇妮亚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而后抬起了法杖,手指轻点。 一阵悦耳的旋律后,艾德温那被折断的四肢瞬间恢复如初。 艾德温再次露出了笑容:“看来我们达成了妥协。” “为什么不呢?”赫薇妮亚的嘴角也微微掀起,“如果你真是为了颠覆世界的话,我愿意帮你。” ……才怪。 赫薇妮亚不得不承认,艾德温看人确实很准,如果是以前的她,说不定还真会同意的。 但以前的她已经死了,而现在的她嘛…… 赫薇妮亚一边轻抚着肋下那根并不属于自己的骨头,一边微笑着看着因为找到同好而兴奋异常的艾德温。 她答应与艾德温合作就只有一个原因。 艾德温是个比她更出色的鱼饵,用这个鱼饵可以引来更多的鱼。 然后她再把那些鱼全杀了。 …… 无人区边境的另一个小镇。 小镇看起来平平无奇,连名字都没有,但它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八大教会外最庞大的组织——黑商的总部。 了数天的时间,莱尔终于赶到了这里。 在看到小镇轮廓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一阵澎湃。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座无名小镇,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的铜商,因为某些事情而到处求人,虽然最终把事情办成了,但那时的哈巴狗姿态仍旧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底。 那时他就发誓,就算要做狗,也要做最狠的,最有出息的狗! 就比如现在,他成了维萨斯的狗,然后短短几天就从一个差点被人打死的铜商快要成为金商。 不过就算是金商,和维萨斯的狗……呸呸呸,维萨斯大人最忠臣的仆从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 总不能老想着自己是狗嘛,而且维萨斯大人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自己呢?这肯定是因为他也有某种常人所没有的特质嘛。 这样看来,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帮助维萨斯大人重返世界,岂不是保底教皇? 到了那个时候…… 莱尔下意识的往无人区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像是想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一样,情不自禁的轻哼出声。 “我发现你很喜欢幻想啊。” 白维低沉的声音在莱尔的脑海中响起,吓得他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维,维萨斯大人,你醒来了啊。”莱尔有些结巴的说道,“我已经到地方了,那么下一步……” “按照我先前说的就是了。”白维淡淡的说道,“还要让我再重复一次?” “啊不不不,我记得的,记得的!”莱尔连连点头,“借着需要更多契约之种的名义,打探出黑商与契约之地的交易,以及八大教会召开集会的地点。” 白维“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在莱尔这里的设定和当初在赫薇妮亚那里时差不多,就是力量不足偶尔需要休息,一休息就是大白天。 当然白维并不是在休息,而是在三开。 在契约之地下的残躯,一直使用的那具身体和莱尔的身体间三线操作。 不过契约之地下的残躯操作空间并不大,毕竟那条麻烦的大蛇还在那里镇着。 而一直用的那具身体也被他带到无人区旁边,那可是他最重要的输出手段。 最后才是莱尔。 不得不说莱尔是他有史以来最为省心的一个合作伙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往东走绝对不往西靠。 而且人品极为纯粹,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就是那种路边的一条野狗都要被他狠狠踹死然后拿狗肉去卖钱的恶人。 一切都向钱和地位看,绝无二心,宛如一根被污水泡涨了的木柴。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白维也不会找上他了。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莱尔的视线总是时不时的往无人区里瞥,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而后,他们进入了无名小镇。 (本章完) 第310章 拿回那只眼睛,给你想要的一切 第310章 拿回那只眼睛,给你想要的一切 “莱尔……金商?!”戴着眼镜的黑商宛如看鬼般看着莱尔,满脸都是狐疑,“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莱尔说道,“手信就在你的眼前,难道你还不能辨别真伪吗,托雷?” 作为总部的分管员之一,托雷当然知道这封来自于某位分部老爹的手信的内容是真的,但他仍然不太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家伙就已经成金商了。 哦……说已经是金商了不太准确,准确的应该是完成了这项交易后才能成为金商,只是现在拥有了金商的权限而已。 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个家伙确实已经得到了成为金商的机会,要知道在各大辖区的利益分配已成定局的情况下,这样的一个机会是很难得的。所以托雷在连着将手信看了好几遍后,才酸溜溜的说道:“呵,原来是莱茵北之主教死了,难怪你能……见鬼,你这什么狗屎运气?” 说到一半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毕竟托雷在总部守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机会。 莱尔眉飞色舞的说着:“不止是运气,还有实力。” “呵呵,别得意。”托雷说道,“你还没有成功呢,万一你压错宝了,你支持的那个人没能顺利接过北地主教的班,你就知道错了。你觉得新任的主教会放过你吗?那个时候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 “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莱尔不耐烦的点了点桌面,“赶快签字!给东西!他妈的一个小小的分管员也在这里和我叽叽歪歪。” 托雷顿时对着莱尔怒目而视,但他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一旦莱尔成为了金商,地位就与他天差地别了。 所以他即便再不爽,也只能将这份火气压下,而后老老实实的到后台拿东西。 而托雷的反应自然让莱尔爽翻天了,又忍不住轻轻的哼了起来。 “哦,你好像和这个家伙有仇?”白维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莱尔顿时露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啊,维萨斯大人,您醒来了啊。” “我一直就没睡。”白维淡淡的说道,“说说看吧。” “呃,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有没有意思我自然会辨别。”白维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当,当然不是!”莱尔都快吓尿了,连连摇头,“我怎么敢教您做事?您可是我的光!是我的太阳!是我的……” “少说废话。” “……哦。”莱尔挠了挠头。 之前提到过,白维在莱尔这里也是有人设的。 他的人设是从一场跨越了千年的长眠中苏醒,因为睡得太久了,有些百无聊赖,所以对现在的世界很感兴趣,对莱尔这个卑贱的小人物也挺有兴趣。 当然,这个人设并不新颖,白维最开始对乌鲁用的也是这个人设。 这个人设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宿主的口中了解那些自己未知的事物。 就比如说现在,白维还是第一次来到黑商的总部,要是直接询问莱尔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未免有些掉b格,但要是装作对莱尔的经历感兴趣,让他以自己的视角来描述这个地方,那一切就都不同了,不仅不会让莱尔觉得“维萨斯大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会让莱尔认为“维萨斯大人很关心我”,从而更加的诚惶诚恐,更加的死心塌地。 就像现在这样。 “我和那个家伙确实有仇,在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不仅嘲笑我的出身,还贪了我的配额,让我亏了一大笔钱。”莱尔看着托雷进入的小房间入口,压低声音说着,“后面我去找他理论,想要把东西要回来,但没能成功,还被他打了一顿。” 眼下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药房的窗口。 黑商们在这里采购着只有总部才能制造的货物,比如各种违禁品、维萨斯的假尸块之类的,也包括金商才能拥有的“契约之种”。 这也就是说,莱尔铜商时期在总部采购货物都能被总部的人黑,确实不愧为黑商之名了。 但白维自然不会帮莱尔叫冤,只是略带戏谑的说道:“你真的是去找他理论了?” “呃,带了根棍子,但没能成功。”莱尔讪讪的说道。 这个时候,托雷折返了回来,将两颗金灿灿的契约之种摆在了桌面上。 “就是这些了。”托雷没好气的说道,“拿着快走吧。” 一听托雷这个语气,莱尔心中的火气立刻就升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以前把他欺负的那么狠也就算了,现在的自己完全可以不和他计较。但问题是刚才维萨斯大人已经知道了他以前被欺负的事情了,作为维萨斯大人的首席信徒(他自认为的),要是被维萨斯大人认为是个不堪大用的废物怎么办? 而且维萨斯大人来之前你敢这样对我也就算了,维萨斯大人来了之后你还敢这样对我? 那维萨斯大人不是白来了吗?! 维萨斯大人可正在看着呢! 想到这,莱尔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挽回自己在维萨斯大人心目中的形象。 于是莱尔没有接过契约之种,而是将身体压在柜台前,直勾勾的盯着托雷,说道:“怎么,你这一次不敢再贪我的了?” 托雷黑着脸回答:“你当我白痴吗?这可是契约之种,谁敢贪这玩意!” “哦,真的吗?” “你还觉得是假的不成?”托雷说道,“而且你都成黑商多久了,每个金商两枚契约之种都不知道?” 莱尔知道托雷确实不敢在契约之种上下手脚,但那又怎么样,他本来就是来找茬的。 “那么上一次呢?”莱尔说道,“上一次贪掉的东西就不算了吗?” 说到这,托雷也明白莱尔的意思了,但他强撑着说道:“那是规矩。” “什么规矩?” “刚成为黑商,总是要被上一课的,我们是在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哪怕是黑商自身。”托雷硬着头皮说道,“如果你不明白这点,那么你就活该被坑……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又不止我一个。” “这样啊?”莱尔将身体往前押,“按照你这个说法,等我真的成了金商之后,岂不是可以想方设法的找你……我是说,教育你了。” 莱尔这明晃晃的威胁着实让托雷感到头疼,一个记仇的金商想要对付他这个小小的分管员确实不要太容易,所以他也不敢接着犟下去了,只能举起双手认怂:“好吧好吧,我认栽。以前抢你的,我现在还给你好吧。” “只是还给我就够了?” 托雷一咬牙:“加倍!” “只是加倍就够了?” “这还不够?!那你还想要什么?!” 莱尔指了一下面前的契约之种:“我要这玩意。” “我已经给你了!” “两个不够。”莱尔说道,“我要更多!” 托雷惊了:“这怎么可能?!这是规矩!” “几年前你贪掉我的东西也是规矩?” “这不一样!”托雷说道,“这玩意是实名制的,少了一颗我遭不住,你也遭不住的。” “既然如此……”莱尔慢悠悠的说出了真正的目的,“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来的?” 托雷的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明白莱尔的意思了,但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说不知道,可莱尔却提前开口了。 “装傻没有用。”莱尔说道,“我知道有金商会绕过总部,在私底下直接与契约之地的人进行交易。现在我也要这么做,我直接去从他们的手里买契约之种,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的人在哪里就行了,这很简单吧?” 见莱尔这样说,托雷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而这让莱尔更为得意了。 莱尔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越界”,但那又怎么样?他就是要越界,就想要看到托雷为难,甚至看到托雷拒绝,这样就可以让维萨斯大人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好办。 然后他再想方设法的把这件事情办成。 那样自己在维萨斯大人心中的“得力干将”形象不就立起来了吗? 如果是那种谁来都可以做成的事情,那怎么能凸显他的价值呢? 想到这,莱尔已经开始期待托雷会义正言辞的拒绝,自己则会像上次一样在私底下再次找到这个家伙。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手里可不是木棍,而是维萨斯大人! 只可惜,莱尔的幻想很美好,托雷的回应就很骨感。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 莱尔微微一愣:“你可以告诉我?” “是的,我可以。但我也只能告诉你他的位置。”托雷说道,“你能不能和他谈妥就与我无关了。” 见托雷答应的如此随意,莱尔便也明白这大概率又是一个他不知道的“潜规则”,即金商就是可以绕过总部直接与契约之地做生意的。 该死,还真就没有人遵守规矩的吗? 莱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但又不好继续找茬了,毕竟找到契约之地的下落可是维萨斯大人的任务,他不能因为想要过度的证明自己而本末倒置了,只能颇为郁闷的从托雷这里得到了位置,而后转身离开。 看着莱尔离开的背影,托雷的表情立刻转为了阴沉。 “真是个傻逼。”他冷笑了两声,“还和以前一样,什么话都相信,那也别怪我坑你了,毕竟是你先威胁我的。在总部连谁最不能得罪都不知道,那你也是该……” 托雷话才说到一半,又看到莱尔折返了回来,只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莱尔走到托雷面前伸出了手。 “你又要干什么?”托雷不解的问道。 “你刚才说的,上次贪掉我的东西,现在还给我。”莱尔面无表情的说着,说完后觉得漏掉了什么,而后补充道,“双倍。” 托雷:“……” …… 十分钟后,莱尔心满意足的从里屋走出,手里提着一大袋从托雷那讹来的“战利品”。 按理来说这种东西以他现在的地位而言是看不上的,但莱尔从来都不是忘本的人,不管钱多钱少,他都要。再加上托雷刚才那一副吃了屎的模样,更是让他感觉这袋战利品出奇的香。 唯一的问题就是托雷这个家伙为了把他打发走,还多给了两根维萨斯的断肢。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很高兴,但是现在……莱尔也不确定在维萨斯正主面前拿两份假尸算不算亵渎。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下白维,在得到白维无所谓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毕竟他也只是为了攒钱,好能更好的为维萨斯大人的重生事业做贡献嘛。 “维萨斯大人,接下来我们就去找那个契约之地的使者吗?”莱尔小心翼翼的问道。 “难道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不不不,当然不是。”莱尔连连摇头。 他只是觉得现在的事情太简单了,只要找到契约之地的那个使者,从对方的口中逼问出契约之地的具体下落就完事了。 这实在是达不到他想要让维萨斯大人意识到自己“能干”的效果,所以莱尔决定发挥一下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维萨斯大人,您需要什么供奉吗?”莱尔问道。 “供奉?” “是的,您这样伟大的存在,肯定是需要供奉的吧,就像是那些神明一样。”莱尔眉飞色舞的说道,“您可能不知道,黑商其实一直都在向八大教会上贡,以确保他们不会对我们动手,而那些贡品在总部都能找到。” “哦?”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都有什么呢?” “比如送给莱茵的白净小男孩,他们喜欢这个。比如送给永魇教会的大脑……” “大脑?” “是的,永魇教会的人很喜欢吃人的大脑,而且必须是‘活着’的,您或许不知道它该怎么……” “好了,别说了。”白维淡淡的打断了莱尔。 正描述的眉飞色舞的莱尔顿时一窒,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比起那些,我更想要眼睛。”白维悠悠的说道。 “眼,眼睛?”莱尔挠了挠头,“您更喜欢眼睛吗?什么样的?男孩的还是女孩的,我都可以给您……” “不,是我自己的。” 莱尔的脑袋突然不受控的偏向了一旁,而后他看到在无名小镇的边缘,一支庞大的车队正在缓缓驶入。 星遗神教。 “那里有我的眼睛。”白维悠悠的说道,“帮我拿回来,我就给你想要的一切。” (本章完) 第311章 右眼的规则 第311章 右眼的规则 “老师,我们到了。” 以赛亚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学生米娜已经为他打开了车厢的门,恭敬的在一旁等待着,手中还拿着他的拐杖。 “我想我还没有到已经动不了的年纪吧。”话是这么说,但以赛亚还是笑着接受了学生的好意,让她搀扶着下了马车,同时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是黑商的无名镇?” “是的。”米娜点了点头,“契约之地传来消息,让我们在无名镇中等候,之后他们会派出代表将我们带到会议的地点。” 说到这,米娜停顿了一下,而后略显疑惑的问道。 “契约之地到现在都还没有确定集会的地点吗?” “这很正常。”以赛亚笑着说道,“你要知道这可是契约之地千年来首次正式的向外界宣告自身存在的机会,你觉得他们会随便对付一下吗?” 米娜眉头微皱:“您的意思是契约之地是在准备些集会之外的事情?难道他们想要出世吗?” “如果有的选,他们是绝对不愿意困在那片地方的,这点和我们很像。”以赛亚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星空的局限,我们又怎么会愿意蜷缩在那片边陲之地呢?” 米娜若有所思,以赛亚则是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不多时,两个黑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欢迎您的到来,以赛亚老先生。”黑商们抚胸行礼,“无名镇将对您献上最诚挚的敬意。” “对客户的敬意?” “当然。”黑商们笑着说道,“自然是对我们最为尊贵的客户的敬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站在以赛亚身旁的米娜听到这句话,立刻叫来随行的护卫,对他们耳语了几句,旋即护卫们散开,开始驱散着在一旁围观的人。 因为在明面上,黑商是属于四大正教的“敌人”,是应该被肃清的邪道组织,他们星遗卫士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应该将这群异端全部净化,以确保身为正教的正义性和纯粹性。 但可惜,那只是明面上,而就实际性而言,四大正教都与黑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星遗还是这当中联系最深的。 因为星遗位处大陆边陲,自然要比其他的教会更加依赖贸易,不管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所以在四大正教中,星遗与黑商们的关系是最好的,也可以说是黑商们最大的正教客户。 不过这仍旧不能放在明面上,所以以赛亚与黑商们的称呼还是“卖家与买家”,仿佛对彼此的底细一无所知。 这种形式主义并没有太多的用处,但必须要有。 “请放心,以赛亚老先生。”领头的黑商看着星遗的卫士驱赶着四周为数不多的围观者,笑着说道,“能到无名镇来的,只有我们自己人,您不需要太过担心。” “呵呵,我只是个路过的客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以赛亚笑着说道,“只是我的学生有些紧张罢了,放松些吧,米娜。” 米娜低下了头:“是的,老师。” 其实米娜也是有些不满的,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地地道道的正教,怎么能这样长大光明的到黑商的总部来呢?这传出去对名声多不好? 但这是契约之地的安排,而以赛亚也没有什么意见,那她自然也就无法反驳了。所以在以赛亚又一次出声后,她干脆默默的跟在老师的身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哑巴。 “以赛亚老先生,这还是您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领头的黑商笑眯眯的说道,“我们为您备了一些小礼物,请您看……” 领头的黑商将一个造型精致的折迭望远镜递到了以赛亚的面前。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 以赛亚将望远镜接了过来。 这是个极其少见的机械造物,在将望远镜拉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关节中发出的极为清脆悦耳的齿轮滚动声。 但它又不是完全的机械造物,因为镜身上还布着一排小小的符文,细看下去,可以发现并不是符文,而是音符。 “这原本是天琴的产物。”一旁的黑商笑眯眯的介绍着,“之后又被圣音的奏者加工过,大大的提升了它的性能。虽然依旧比不上您那双仰望星空的眼睛,但作为一个玩具而言是合格的。” “呵呵,你们倒是有心了,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仰望星空的人会拒绝这样一个礼物,它很珍贵。”以赛亚笑着说道,“不过你刚刚说它是怎么来的,天琴和圣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地方现在可不是很好啊。” “确实如此。”黑商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实说,作为商人,我很不希望看到出现这样的灾难,这会让我们的生意变得艰难。” “哦?”以赛亚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是应该越混乱,你们的生意才会越红火吗?” “瞧您说的。我们也很想这样,但事实却并不尽如人意。”黑商耸了耸肩,说道,“圣音就不说了,那里的‘清算’活动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止,我们曾经的贵客们被像猪猡一样的吊死在了桅杆上,而吊死他们的人身上掏不出一分钱来买我们的东西。至于天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宁愿用从废墟里翻找出的垃圾来重建城市,也不愿意从我们手里购买一些更方便的东西,也是挺怪的,现在的天琴给人的感觉要比以前的天琴更像是铁板一块,我们没法插手。” “呵呵,看来世界变化的很快啊。”以赛亚笑着说道,“我已经快要跟不上时代了。” “不不不,您怎么会跟不上时代呢?我一直都认为,您的精神应当和星空一样永恒。”领头的黑商将以赛亚送到了一家旅馆前才停下了脚步,“虽然还想与您多聊一些,但我想您应该也要休息了。请您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等到了时候,契约之地的代表会来这里找您。” 以赛亚微微颔首:“那就谢谢了。” 两个黑商笑着离开了。 而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米娜才略微疑惑的开口:“老师,您不觉得这两个黑商有些奇怪吗?我总感觉他们话里有话,好像在求您什么事情一样。” “这不是很明显吗?”以赛亚淡淡的说道,“时局混乱,权力真空,这帮蜷缩在阴影里的奸商自然也会有想法。” “您是说他们想洗白?”米娜很是惊讶,“可谁会帮他们?他们的身后连神明都没有,凭什么走到台面上来?” 在这个世界上,八大教会的地位之所以无人能撼动,正是因为他们背后的神明。 凡人是没有办法对抗神明的,只有背靠着神明,凡人才有上台面的资格,一旦神明出了问题,凡人的秩序自然也就崩溃了。比如圣音和野火,以及之前的天琴。 以赛亚说道:“如果他们的背后是契约之地呢?” 米娜愣住了。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契约之地想要出世,但他们有实力,却没有根基。而黑商则是相反的,所以他们走到一起并不意外。”以赛亚悠悠的说道,“至于黑商们如此看重我,并不是希望我帮他们什么,而是希望真到了那个时候,身为星遗代表的我不会反对罢了。” 米娜怔怔的看着以赛亚,半晌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您看出的这些,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果然,我还是与您差得很远啊,老师。” “呵呵,和浩瀚星海比起来,人类的那点弯弯道道实在算不得什么了。”以赛亚笑着将手里的折迭望远镜展开,而后和老小孩似的放在眼前,颇有兴致的说道,“和这种没有什么营养的事情比起来,我更喜欢的还是……” 说着,以赛亚的身体停顿了一下,而后突然的转过了身,用着望远镜看向了身后的某个方向。 米娜被以赛亚的动作吓了一跳:“老师,您这是……” 以赛亚没有说话,仍旧直勾勾的盯着身后的小巷。 而在望远镜的观测下,小巷的尽头除了一扇低矮的墙,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以赛亚沉默了一会,而后收起了望远镜,对着紧张的米娜笑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只猫。” “一,一只猫?” “是啊。”以赛亚饶有深意的说道,“一只很有意思的猫。” 说完他也不再解释,转身上了楼梯,独留下米娜一人独自懵逼着。 …… 而那小巷的尽头,莱尔正背靠着那扇低矮的墙面,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刚那是什么鬼? 那个糟老头一个回眸,让他感觉心肺都要骤停了。 如果不是维萨斯大人控制着他的身体,提前让他缩了回来,那当时他就已经被那个糟老头子发现了。 不过他真的躲开了那个糟老头子的视线吗?莱尔总感觉这扇墙好像拦不住那个家伙的眼睛一样。 “放心,他没有看到你。” 白维优哉游哉的声音在莱尔的脑海中响起。 莱尔正要松口气,却又听白维说道。 “但他八成发现了。” 莱尔的表情僵住了,他下意识的想喷一句“你看看你说的两句话有逻辑吗”,但是一想到这是维萨斯大人,那没逻辑的肯定是自己,于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面对这个如此忠心的“下属”,白维也颇为好心的给出了解释:“他确实没有直接看到,但他肯定能感觉到什么,嗯……怎么说呢,大概是尸块持有者的互相吸引吧。” 莱尔有些愣:“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他又没法确定你的身份,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商这边的人。”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而且他和某个二愣子不同,他的眼睛也是秘密,他也不想暴露。” 莱尔并不知道白维所说的某个二愣子是谁,他也不关心,因为他现在更在意的还是另一件事情。 “那个,维萨斯大人……”莱尔吞了吞卡在喉间的口水,“虽然我很愿意为您付出一切,但是那个家伙……我觉得我应该是打不过的,如果您让我自己去抢那只眼睛的话,我觉得可能性确实不太高。” 虽然莱尔确实很想在维萨斯大人面前狠狠的表现一下,但面对一个眼神就差点将他吓得尿裤子的以赛亚,莱尔觉得自己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才行。 “别紧张,没让你去和那家伙火拼。”白维淡淡的说道,“你只要把身体交给我就好了。” 莱尔挠了挠头。 老实说,他真的很想成为维萨斯大人的得力助手,是各个方面的,而不是只有身体对维萨斯大人有用,那样太像傀儡了,可替代性也太高了,对于日后的发展并不好。 但怎么说呢,凡事都要从小事做起,本来就没什么用了,要是连身体都借不利索的话不是更没用了? 于是莱尔拍了拍胸脯:“放心好了维萨斯大人,我的身体您随便用,千万别跟我客气!” 说罢,他的脑袋一歪,就这样昏了过。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是白维了。 “还真是过于识相了。” 白维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看了一眼对面的旅馆。 他并不打算用莱尔的身体去和以赛亚火拼,因为他深知右眼的规则到底有多么强大,特别是在以赛亚的手里。 右眼的规则与左眼对立,除了共同的【注视】之外,二者一个是从无到有,一个是从有到无。 左眼是从有到无,我若不观测你,你便不再存在。 右眼是从无到有,我若观测着你,你便应当存在。 而这份存在会被定格在那只眼睛里,就比如以赛亚在眼中留下了一片绚烂的星海,使得他永远都在星海的照耀下,永远都能调用繁星的力量,星遗术士的弊端在他这里是完全不存在的,所以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之一,也是最适合右眼的人之一。 当然,最适合它的,永远都应当是它的主人。 所以,是时候想办法将它拿回来了。 白维静静的等待了一会,等看到视野的尽头出现了契约之地的使者时,才起身迎了上去。 (本章完) 第312章 寿命打对折了 第312章 寿命打对折了 契约之地并没有在游戏中正式出场过,所以白维也没有见过契约之地的人。但当契约之地的使者出现时,白维还是在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白维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也就是尸块的力量。当然这并不是在说这个使者的身上就有维萨斯的尸块,只是说他也处在被尸块的规则所影响的状态中。 而这项规则自然就是那位无名指小姐的【契约】。 在《亵渎》中,契约之地并没有正式出场,但官方或许是为了引人眼球以出dlc,所以还是放出了部分的设定。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条便是,契约之地其实是以维萨斯的某份尸块的规则为核心建立的,而这份尸块就是无名指,这份规则就是【契约】。 但这份规则具体是什么官方并没有说明,这也导致白维都已经成为维萨斯本人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每一份尸块是用来干什么的,简直是乌了个大龙。 不过那也没有关系,既然名字都已经叫【契约】了,那猜也能猜到个大概,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验证了,于是白维用莱尔的身体迎了上去,在这名使者进入以赛亚的视野前拦住了他。 “跟着我。”白维轻飘飘的说道。 那名使者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眼神却突然间的恍惚了起来,接着很自然的转过了身,默默的跟上了白维,向无名镇之外走去。 等到这名使者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巷子里,一个年轻的黑商正对他诡异的笑着。 “你好啊,来自契约之地的使者。”白维悠悠的说道。 使者微微愣了下神,而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遇袭了,立刻抬起了手,试图攻击白维。 而白维则是悠哉的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这名使者就被几条陡然升起并从他身后袭来的魔力锁链绑了个结结实实。 “咳咳咳……”使者意识到对方的实力与他不是一个级别的,便连忙开始装傻,“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该死,想黑吃黑是吧?那也行,我的东西都在……” 使者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白维加大了魔力锁链的力度,他的脖子都快要被勒断了。 “你应该很清楚说废话是没有意义的。”白维笑着说道,“告诉我,契约之地是怎么打算的?你们的集会又在什么地方?你只要愿意告诉我,就点点头,我就放开你,不愿意的话也不勉强,早死早转世好了。” 使者死死的盯着白维,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怎么就暴露了。 难道是那帮黑商?不可能啊,他们明明也在契约的束缚中。 魔力锁链的力度还在慢慢加持着,而白维则在静静的看着他,白维能从这个使者的眼中看到对生的渴望,便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多么有气节的人。 但对方却始终没有低头,哪怕再痛苦,再挣扎也都没有,就好像是被某种力量所约束着似的,让他无法做出“背叛”契约之地的举动,甚至连小小的点头都不行。 这就是【契约】的力量吗? 可应该不止这种程度才对。 于是白维清了清嗓子,接着一道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仿佛古老咒文般的话语从他的口中缓缓说出。 “告诉我。” 规则【支配】。 来吧,白维注视着使者。 让我看看是在【支配】下,你还能否坚守【契约】。 在听到这句话后,使者的表情立刻狰狞了起来,像是有两股相斥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疯狂打架,像是煮沸的水。 但很快,白维就感觉这水有了变化。 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立刻上前,用低沉的语气重复着命令。 “告诉我!” …… “主人,典狱长大人已经在等您了。” 契约之地,仆从恭敬的朝戴安娜弯下了腰,那幅度简直像是要亲吻大地。 “嗯,我知道了。”戴安娜轻抚着自己的无名指,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典狱长这个月来第五次召见她了。 而在这个月之前,她总共才见了典狱长四次。 千年来,契约之地就像是一滩死水,封印未动,这里也不能动。直到从这个月开始,一切才有了变化,连那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典狱长都开始活动了起来。 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于戴安娜而言。 戴安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正准备跟着仆从去见典狱长的时候,无名指突然动了一下。 她的瞳孔微微一凝,旋即不动声色的停了下来,让仆从先等一等。 而后她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的时候,正在深巷中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对视着。 男人缓缓开口,言语中带着让她并不陌生的力量。 “告诉我!” 戴安娜瞪大了眼睛,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了起来,在这道无上的命令之下,她那被锁链束缚而痛楚不已的咽喉竟然在努力的耸动着,像是不顾一切的想要破茧而出的虫子。 她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就要开始回答。 但突然之间,“叮”的一声响起,像是崩断的琴弦。 于是一切归于黑暗。 那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臣服的言语,那张急躁且凶恶的脸都在瞬间消失。 戴安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跪在她脚边不敢动弹的仆从,仿佛先前的那短暂的一幕只是幻觉。 但戴安娜知道那不是幻觉,因为刚才的“弦”,正是她自己斩断的。 她主动放逐了那名契约者,中断了契约。 而中断了契约就没有办法再连接回来了,她已经永远的失去那名契约者了。 但那也没有办法,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戴安娜知道只要自己再晚一点,那个契约者就会主动的违背与她的契约,到了那个时候,她很有可能连中断契约的能力都没有了。 戴安娜的眼睛一点点的眯了起来。 毫无疑问,能让规则失效的,就只有另外一份规则,再结合对方使用力量的方式,那份规则就已经很明显了。 舌头的【支配】。 也就是说,刚才她借着契约者之眼所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先前在桃源乡里见到的“舌头”。 戴安娜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对方相遇了。 可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戴安娜一边思考,一边缓慢的踱步了起来。 而她脚旁的仆从想要提醒她典狱长大人还在等着,但一抬头就看到戴安娜紧锁着的脸,便又匆匆忙忙的低了回去。 在无名指的规则中,仆从都是要向主人献上一切的,包括生命和记忆。 也就是说只要戴安娜愿意,她不仅可以随时让数百名仆从为自己赴死,还可以肆意的入侵他们的思想,读取他们的记忆。所以戴安娜在切断契约之前便已经知道了那名仆从是谁,也读取了他的一部分记忆,看到了“舌头”逼迫“自己”时的画面,以及问自己的问题,也就是集会的地点。 但“舌头”为什么要找集会的地点呢? 嗯……好像也不是很惊讶,毕竟这次的集会就是为了追杀他的。除了桃源乡的那几位以外,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手眼”和“舌头”是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仇人。 所以“舌头”是一边被“手眼”追杀,一边在寻找着集会的地点……他是想借着八大教会和契约之地的力量解决掉“手眼”吗? 似乎确实有这个可能,从先前桃源乡的经历来看,“舌头”被“手眼”追得快要疯了,甚至不惜提出了让出一份尸块来供所有人平分的愚蠢念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能在这当中得到些什么吗? 戴安娜停下了脚步,开始认真思考。 她首先想的是“舌头”会不会也知道是自己在搞鬼?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打消了,毕竟无名指的规则一直都是绝密,哪怕是《禁忌之书》上都没有【契约】的记载,所以除非是维萨斯本人,不然外人不可能知道她的规则是什么。 如此看来,现在的她还是在暗地里的,而“舌头”对她却是单向透明了。 想到这,戴安娜不由得掀起了嘴角。 “没想到还能来个意外之喜。”戴安娜轻轻的说道。 “主,主人?” “没什么。”戴安娜摇了摇头,虽然她很想立刻开始思考计划,但典狱长还在等着她,她不能浪费太多时间,于是她对仆从说道,“你刚才没有找到我,所以我才去晚了些,明白吗?” 仆从打了个哆嗦,但不敢反驳,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而后乖巧的回答道:“当然。” 戴安娜“嗯”了一声,便准备先去见了典狱长再说。 但还没走两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着仆从,说道:“星遗的代表团正在黑商的无名镇是吗?” “是,是的。”仆从回答道,“这是典狱长的安排,等到我们将集会的地点完善好后,会由杰夫领着他们进来……有什么问题吗,主人?” 戴安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星遗的代表团在无名镇,“舌头”也在无名镇,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不,这不可能是巧合。 难道是星遗的代表团中也有尸块的持有者吗? 这并不是什么妄想,堂堂八大教会之一,手里要是没有尸块才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到底有的是哪一块,以及对方有没有来到这里。 可“舌头”既然已经找到那里去了,那是否说明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会是桃源乡中的那几个吗?如果他们先杀起来的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很麻烦? 戴安娜微微眯起了眼睛,思索了片刻后对仆从说道:“再派几个人到边境去,紧盯着星遗的代表团。” 仆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戴安娜便抬脚离开了,只得让他将疑惑埋进了心底,而后再次深深的埋下头。 “遵命,我的主人。” …… 白维看着面前的干尸,久久没有说话。 白维能够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使者在之前的某一刹那突然出现了不属于他的气息,于是白维才又一次的在他面前使用了【支配】。 然后气息便断掉了,连着一同断掉的还有这个使者的性命。 几乎是在眨眼间,一个好端端的人便成为了现在的干尸,像是被突然的剥夺了生机。 这就是【契约】吗? 白维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契约之地就是这样保守秘密的,还真是有够强大的。 白维陷入了思索。 刚才他在意识到与自己对线的是那位无名指小姐后,他立刻又使用了一次【支配】,便是想确保无名指小姐能够看到,从而推断出他的身份——“舌头”。 而从无名指小姐迅速切断契约这点可以看出,她已经接收到了这一消息。 如此一来,他与这位无名指小姐的联系便算建立上了,他相信这位不安分的无名指小姐会想尽办法前来“狩猎”自己的。 白维笑了:“没想到还能有个意外之喜。”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从眼前的干尸身上摸出了一粒金色的种子,这便是契约之地的图腾。 现在,他才是……哦,准确的说是莱尔,莱尔才是契约之地的代表。 那么接下来星遗的代表团想去哪里,不都是由他说了算吗? 白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很快笑容便转为了迷茫,宛若大梦初醒般的迷茫。 “我这是……啊?”莱尔被眼前的干尸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维萨斯先生?!” “别急。”白维懒洋洋的说道,“事情我已经搞定了,接下来你只要……” 话还没有说完,莱尔突然捂住了喉咙,开始猛地咳起血来。 片刻间,鲜血流了一地。 莱尔满脸的惶恐:“维萨斯先生,我的身体怎么了?!是您干的吗?维萨斯先生?!” 看到这一幕,白维忍不住“啧”了一声。 竟然忘记这茬了。 一个普通人连用几次【支配】,保守估计……寿命打对折了。 (本章完) 第313章 莱尔的过去 第313章 莱尔的过去 当看到莱尔吐出的那口血时,白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都快要忘记氪命这一基本设定了。 虽说仔细想想也不能怪他,毕竟在乌鲁之后,他的宿主一个比一个命硬。杰拉尔的钢铁之躯本就远超一般人,赫薇妮亚的音谱之躯更是突出个耐造,而阿德都没有成为自己的宿主。以至于白维在使用莱尔这个真正的凡人时,第一时间都没能想起自己的力量竟然还有副作用。 而且还是副作用极大的【支配】,那真的是三两句话下去,莱尔的寿命就打了个折上折了,要是再来两句的话,白维现在已经可以考虑找下一个宿主了。 “维,维萨斯大人。”见白维许久没有说话,莱尔更加慌了,“我,我这是怎么了?您,您别吓我啊。” “啊,别担心。”白维慢悠悠的说道,“只是一点小小的副作用而已。” 莱尔低头看着自己呕出的血,嘴角微抽:“只是一点副作用吗?” “嗯,是的,相信我,这还要不了你的命……暂时。” 暂时?! 莱尔的心里更慌了,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到白维悠悠的叹了口气“哎,我没有想到你的身体竟然这么脆弱,我只是使用了一点点的力量你就承受不住了,和我曾经的使徒比起来确实差得太多了,看来以后还是不能把力量借给你了。” 白维的话硬生生的将莱尔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他憋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最终也只是来了一句:“抱歉,维萨斯大人,我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堪大用……但请您相信我,我在其他方面绝对会加倍努力,不输给您的其他使徒!” 白维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才让莱尔稍稍松了口气,而后感觉心中升腾起了一股子郁闷之气。 这其中一半在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受了个重伤,另一半则在于……维萨斯大人竟然还有其他的使徒?! 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如果是以前的也就罢了,如果是现在的……岂不是在表明他还在和其他人竞争上岗?! 不是吧,这年头怎么当个邪神头子的走狗都还需要内卷啊?那么等维萨斯大人复活以后,他心心念念的教皇之位该怎么办啊? 这真的是……哎,算了算了,做不了教皇做个大祭司也行,也算是人上人了,而且还不用像教皇那样整天注意影响,到时候再用自己的权利接点黑活,指不定过得比教皇还要舒适。 想到这,莱尔原本低沉的情绪便逐渐恢复了过来。这让将他的内心戏全部收入眼底的白维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真是个纯粹的人啊。 “维萨斯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莱尔看着眼前的干尸,感到有些不自在,“这就是契约之地的使者吗,为什么会成这样?” 他还以为是白维干的。 “这就是违背‘契约’的下场。”白维淡淡的说道,“契约之地就是靠这个来守卫他们的秘密,不得不说很有成效。” “呃。”莱尔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您拿到您想要的了吗?” 白维笑着说道:“当然。” 如果白维真的只有一根手指,或者是一只眼睛,那确实拿【契约】没有什么办法。但在同时拥有了眼睛和耳朵以后,只要对方脑子里闪过答案,他就不会错过。 当然这也是因为时间赶上了,要是再早一些,他还没有从【维萨斯幻影】的负面状态下恢复过来,也不可能破除【契约】。 从这点来看,【契约】确实是个很强大的规则,那个无名指小姐对付起来也肯定会很麻烦。 但好在暂时不需要和那位无名指小姐对上。 “看到你手里那粒种子了吗?”白维对莱尔说道,“这是契约之地的身份证明,从现在起你就是契约之地的使者了。” 莱尔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什么:“您的意思是,让我以契约之地使者的名义去接近星遗教会的那个老头吗?” “没错。”白维原本想用莱尔的身体自己去的,但一阶降临同样是在消耗身体,他可不想事情还没办成就让莱尔去见乌鲁,便只能让他去自己去见以赛亚了,“到时候你只需要表明身份,然后告诉他一个地址就可以了。” “什么地址?” “之后我会告诉你的。”白维淡淡的说道,“好了,我醒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需要再休息一会了,在我醒来之前你不要乱跑,就在这座镇子里呆着,也不要提前去接触那个家伙,知道了吗?” “明,明白了。” 白维“嗯”了一声,而后没了声音。 莱尔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维萨斯大人,您已经睡了吗?” 白维没有回应。 莱尔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而后开始止不住的挠头,表情逐渐苦涩。 和维萨斯大人相处着实有些压力过盛了,而且有的还不止是压力,还有危险,稍微不注意就没了半条命。 而且维萨斯大人真的是在睡觉吗? 莱尔不由得想到了白维先前提到过的其他“使徒”,接着思维再次发散,想着维萨斯大人如果真的在此时还有其他的使徒,那么他又是如何与对方联络的呢?难道也像与自己联络时一样吗? 难道维萨斯大人是以尸块为媒介,意识转来转去的那种? 莱尔觉得这个猜想好像有点扯淡,但仔细想想维萨斯大人能在被分尸后还能活到现在,本身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哎,算了,还是不瞎猜了,他这个水平能猜到什么呢?至少知道了维萨斯大人不是在一直盯着他,这能让他稍稍放松一些。 ……是啊,维萨斯大人现在可是不在的。 莱尔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下意识的往无名镇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开始心痒了起来。 维萨斯大人只是说他不能离开无名镇,不能提前去接触星遗的那个老头子,那么其他的事情应该无所谓吧? 想到这,莱尔便下定了决心,而后立刻离开,到了无名镇另一面的一间破落的房子前,敲响了门。 里屋响起了一道苍老的男声:“要找什么人?姓名,身份都说出来,我看情况报价。” 听到这声音,莱尔便不在门口墨迹了,直接推门而入。 在那漫天的粉尘中,他看到一个消瘦的老头子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斜着眼睛打量着他。 “哦?”他略微惊讶的出声,“竟然是你啊。” “是老子我。”莱尔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没想到吧?” “呵呵,确实没想到。”老头子淡淡的说道,“一个小小的铜商往总部跑做什么,这里是你呆的地方吗?又想求我带你去做大生意?等你升到银商再说吧。” “你少瞧不起人了。”莱尔很是嘚瑟的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两颗契约之种,在老头子的面前晃了一下,“看看这是什么?” 原本满脸颓然的老头子在看到那金灿灿的契约之种后,立刻来了兴致:“哦?你从哪里搞到的,总部吗?我的天,从总部里偷来的,转头就来我这里销赃啊,可以可以,我很看好你,拿过来让我看看成色。” “销你个头的赃啊。”莱尔很是不悦的说道,“什么偷来的,老子现在可是金商预备役好吗?” “金商预备役?”老头子怔怔的看着莱尔,“就凭你?” “呵呵,所以说你这老不死的已经不中用了。”莱尔狠狠的讥讽着老头子,“看人的眼光太差了,难怪越混越不行。” 眼前的老头子叫哈罗,是莱尔在黑商这一行的引路人,也是他把莱尔带到“正常世界”的。 是的,莱尔的故乡有些特殊,他并不属于现在的八大教会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来自于——无人区。 无人区是个极为特别的地方,那里一年四季都是雾蒙蒙的,即便是天气最好的时候,抬眼望去都很难看到边际。但生活在里面的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以为世界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包括莱尔也是一样。 他所在的村子只有几百人,而他和其他的绝大多数村民一样,前半生正常的结婚,生子,并且可以预见的是,后半生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直到有那么一天,这个叫哈罗的人到了他们的村子,带来了“外面世界”的消息。 外面的世界,这对于整个村子的人来说都是天方夜谭的,包括莱尔。他不敢想象哈罗所描述的那个没有雾的世界,那个天空是蓝色的世界,那个除了农具和牲畜外还有魔法和机械的世界。 但他只是不敢想象,而村民们是不敢相信。 于是哈罗询问莱尔,是否愿意跟着他到外面的世界,见识不一样的生活。 那时的莱尔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然后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刚刚分娩的妻子,以及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儿子,跟着哈罗踏上了出山的路。 时至今日,已经五年了。 直到现在,莱尔在看见哈罗的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的仍然是那一天的画面,耳边回响着的是妻子绝望的呼喊和儿子本能的哭泣。 而他也确实是见到了新的世界,有了新的生活。 只可惜这新的生活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世界很繁华,但和他没什么关系。 哈罗将他带了出来,确实教了他一些东西,也让他成为了黑商,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哈罗自己也就只是个银商而已,而且做的还是那种油水最少,也最为费力的“信使”业务。真正赚钱的业务,哈罗自己也做不了,所以莱尔就只能从最低级的铜商做起,但做了五年也没有什么起色,反而差点丢掉性命。 “你有了好活就应该带上我!”哈罗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瞪着莱尔,“当初是我把你带出来的!你可别忘了这点!” “那也只是因为我不是八大教的人,所以没有什么忌讳罢了。”莱尔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哈罗。 是的,在无人区挑选合适的“种子”来扩充黑商的规模,也是黑商的老传统了。 因为在这个神权大于一切的世界,即便是有心成为黑商的人,心中也或多或少的存在着对于神明的敬仰和畏惧,所以很多事情,很多买卖不敢做的太绝。但无人区里的居民就不同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神,心里自然也就没有那些忌惮,能够更加的不择手段,就像是莱尔一样。 当然也不是无人区的所有居民都和莱尔一样,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无人区里被困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想过到外面去看一看。 那时莱尔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才猜到了大概。 那就是有人不希望他们离开无人区,不希望他们看到外面的世界,只希望他们永远的守在那里。 永远。 见哈罗还在气呼呼的瞪着自己,莱尔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不是还没成金商吗?如果真的成了金商,我会拉你一把的。” 再给维萨斯大人找个新的炮灰。 莱尔这样想着。 “什么叫拉?”哈罗不满的说道,“明明就是合作,一起赚大钱!你以为我混的很差吗?我告诉你,我最近可是……” “好了好了,别说那些废话了。”莱尔不耐烦的打断了哈罗,“我来是有正事的。” 如果是以往,莱尔肯定想知道哈罗最近有什么赚大钱的买卖,并且会央求对方带上他,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可以。 但是现在嘛,有了维萨斯先生,以前那些活计他就看不上了。 所以他从行李里掏出了一大袋钱,丢在了哈罗的面前,挑了挑眉毛:“老样子。” “嚯……你还真是赚了大钱。”哈罗问道,“全都给我?” “什么叫给你?是给老子儿子的!”莱尔瞪着哈罗,“当然,该拿你拿,但按照规矩,剩下的你要……” “换成这边的畅销品,然后拿回去带给你的妻儿,我明白的。”哈罗麻利的将钱袋收起,“只是我想知道,你都快要成金商了,还要在乎你儿子呢?你明明就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了。” “那怎么了?我不用这些狠狠打他们的脸,怎么让他们知道当初我是对的呢!”一大袋钱被哈罗拿走了,莱尔还是有些不舍的,这些钱大都是从那些混混和莱茵骑士的身上搜出来的,维萨斯大人对钱财不在意,全部给了他,但他也没用多少,现在又全部给了哈罗,但他必须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当初我明明让他们跟我一起离开了,非不愿意,连儿子也不让我带走。呵呵,迟早有一天我要亲自回去,把这些东西甩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明白我现在是个多么牛逼的人物。让我的妻子跪着祈求我的原谅,让我的儿子也体会一下人上人的生活!” 哈罗朝着莱尔比了个大拇指,笑眯眯的说道:“很有理想。” 莱尔觉得言语根本无法准确的体现出他的理想,他还想继续说,但也不知道怎么的,话到了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那雾蒙蒙的天空,以及哭泣中的妻儿。 “哼。”他转身离开,“这一天马上就要来了。” (本章完) 第314章 算计 第314章 算计 白维从莱尔的意识中归来后,开始了沉思。 眼下他还在一个与无名镇有一段距离的小村庄中,之所以没有直接前往无名镇,便是不想发生什么意外,以免被一锅端掉。 现在的白维正处在一个颇为尴尬的境遇,那就是他虽然拥有五份尸块,还从【维萨斯幻影】的负面状态中走了出来,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这具从圣音抢来的残躯在经过野火之行后,现在还能用来走路已经是算它身体好了,根本就打不了几场硬仗,连“规则”的代价都支付不了几次了,也无法进入他最强大的二阶降临状态。 唯一能够依仗的,就只有【维萨斯幻影】,但在眼下他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无法接受幻影姿态那大半个月的“禁言”状态。 至于莱尔,虽然他嘴上一直嚷嚷着“我是维萨斯大人最忠诚的走狗”,但也没有到真的愿意为白维拼命,直接让白维进行二阶降临的地步……至少现在没有。所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白维还是要好好考虑的。 想到这,白维拿过了纸笔,决定盘一盘已知的信息。 首先是身份问题,已知“拇指”的持有者是莱茵主教洛奇,莱茵是集会的发起者,所以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无人区里了,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在契约之地的集会地点了。而洛奇知道的信息最少,且基本都是白维在桃源乡里透露过他的,所以他接下来应该就只是在原地等着集会开始,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其次是“无名指”小姐,她的规则最为特殊,应该是没有办法离开契约之地监牢的,但她却可以通过【契约】这一项规则来掌握外界的情况,而且她现在已经知道“舌头”是谁了,那么她肯定会派出新的仆从来寻找并监视身为“舌头”的莱尔。 最后就是“右眼”以赛亚,这应该是他们三人中最强的一个,他正在无名镇等待着契约之地的下一步指令,且他大概猜到了自己的身边有一位尸块持有者,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不过他对尸块的渴望并没有前两位那么强烈……不,准确的说他只对一份尸块有着强烈的渴望,那就是左眼,这个家伙的最终目的就是凑齐维萨斯的双眼,为此其他的尸块都放弃他也愿意。 也就是说比起“舌头”,他更在意的是“手眼”。 而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在游戏中,以赛亚是极为后期的boss,星辰魔法加永恒的右眼让他有着难以言喻的强大,和当初拥有左眼那么长时间却还是只开发出最基本的【注视】的科里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以白维现在的身体状态,还真的没有把握一对一赢下他,毕竟【维萨斯的幻影】也是有持续时间的。 也就是为什么白维会将本体拉的如此之远的原因,他不想给以赛亚获得左眼的可能,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可能也不愿意。 所以这个家伙于情于理都是应该提早解决掉的,不能拖到太后面。 而且白维还需要从他的身上知道那条深渊中的守门大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么该如何对付他呢? 白维的手指在以赛亚的名字上轻轻的敲动着,而后嘴角微微掀起,有了想法。 于是他往后一仰,沉入了桃源乡中。 之后也不墨迹,直接开始召集三人。 当三个半透明的虚影出现在白维面前的时候,他微笑着说道:“下午好,各位尸友们。我为你们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舌头’正在黑商的总部——无名镇。” ……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找你?”赫薇妮亚斜眼瞥着艾德温,“你的通缉已经结束了?” “当然不是……我的通缉怎么会结束。”艾德温有些无奈的说道,“但上次来追我的那帮人已经被你杀了个干净,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啊。”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 确实,好像是有一些大意了,早知道上一次就应该留一个报信的。 眼下赫薇妮亚和艾德温仍在之前的德拉小镇,在与艾德温达成“合作”以后,赫薇妮亚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那些想要咬艾德温的“鱼”寻上门来,但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这让她稍稍有些不耐烦。 毕竟鱼饵若是吸引不到鱼,那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为什么一直想让我们被人找到呢?”艾德温说道,“在暗处总比在明处好,让我们去找尸块,只要找到一份,我就可以布下仪式,从而将真理带到现实之中。” 这便是艾德温的打算,用赫薇妮亚这个超强战斗力去寻找并猎杀尸块的持有者,从而开启仪式。 而赫薇妮亚想的则是将艾德温当成鱼饵,将那些想要咬钩的鱼全杀了,以此来帮助白维。 所以这也是个相互利用的局,区别只在于赫薇妮亚知道艾德温的打算,但艾德温不一定知道赫薇妮亚的想法。 当然,也只是不一定,赫薇妮亚也做好了被艾德温算计的准备。 但不管怎么样,一直等下去肯定是不对。万一白维那边已经打起来了,而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仍在守着这没有什么用处的鱼饵,岂不是在搞笑吗? 所以赫薇妮亚决定更主动一点,她看向了艾德温,说道:“如果你没有更好的计划,那我认为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你还是想让我把其他人引过来吗?”艾德温有些无奈的说道,“但你怎么能确定我引过来的是尸块的持有者,而不是各大教会的军队呢?” “很简单。”赫薇妮亚微微掀起了嘴角,“把你的‘真理’从梦境中拿出来吧。” 艾德温呆住了。 …… 无名镇。 在听到这个地点后,在场的众人都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他们相互交换着那根本看不清的眼神,彼此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白维优哉游哉的说道:“是我的消息太震撼了,还是各位今日不太想发言呢?” “呵呵,确实很震撼。”戴安娜和洛奇还没有说话,以赛亚先开口了,他饶有深意的看着白维那只璀璨的左眼,说道,“我们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给我们带来了‘舌头’的位置,看来您一直都跟在他身边啊,‘手眼’先生。” “这不是众所知之的事情吗?”白维微笑着回答,“从野火离开后,他一直都在逃,我一直都在追,几乎没有停下来过,但是现在他已经停下来了,就在黑商的总部无名镇中,这不,我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带给你们了。不过……是我的错觉吗,你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惊讶啊,难道你们已经知道他在那里了吗?” “呵呵,您说笑了,手眼先生。”戴安娜淡淡的说道,“除了您以外,谁还有能力追踪有着三份尸块的‘舌头’先生呢?我遗憾的是无名镇离我太远了,我想我应该无暇参与到您组织的这一次猎杀之中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虚影之下,戴安娜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她才刚刚得到了舌头的位置,并将此视作自己的优势,结果这个优势还没有捂热,她都还没来得及将更多的仆从派到无名镇去呢,手眼就已经将舌头的位置公布了。 这是巧合吗? 戴安娜不敢确定,所以她选择先把自己“摘”出去,想要先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戴安娜想要稳着看一手,她身旁的洛奇却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鬼?!无名镇?! 那不就是在他旁边吗?他可就在无人区里啊,距离无名镇大概也就是小半天的路程。 那么大的一份……不对,三份尸块就在他眼皮底子下?!洛奇如何不激动? 只不过他的激动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冷静冷静,千万不能让这帮家伙察觉到我离舌头是最近的! 洛奇这样想着。 最后是以赛亚,在最初的提问后他就没有再发言了,仍旧如往常般静静的坐在那里,让人无法看穿他在想什么。 也只有白维才知道,他才是在场唯一一个就在无名镇中的人。 “‘手眼’先生。”戴安娜再次开口,“您能否告诉我,‘舌头’先生为什么要去无名镇呢?” “嗯?”白维似笑非笑的看着戴安娜,“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是吗?可我觉得你们应该都知道吧。”白维摊了摊手,“毕竟在座的各位,不都是各大教会的中流砥柱吗?” 此话一出,洛奇的心里“咯噔”一声。 该死,“手眼”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无数的疑惑涌上了洛奇的心头,让他下意识的想要拍桌而起的质问手眼,但他却发现右眼和无名指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仍旧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这才后知后觉般的回过神来。 这个家伙……不会是在诈他们吧? 于是他也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 而白维在左看看右看看后,故作遗憾的耸了耸肩:“好吧,看来这个手法还是有些低级了。” ……他妈的,这个家伙果然是在诈他们! 真是还好他机智啊。 洛奇这样想着。 “既然不能确定你们是否都知道,那我就直说好了。”白维悠悠的说道,“这是八大教会与契约之地对我和‘舌头’的猎杀……” 接着,白维将契约之地的集会之事全盘托出。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在场的三人都是这次集会的组织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次集会了,但他们仍要装作第一次知道的样子,认真倾听的同时又时不时的提出问题,突出的就是一个“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这样的伪装十分劣质,大家都知道彼此在演戏,但却不能没有。 只有洛奇不断皱眉,在心里暗骂。 明明是绝密,为什么这个家伙会知道?到底是从哪个教会那泄的密,真是该死啊! 在白维讲述完毕后,戴安娜才再次开口:“既然他都已经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集会了,那为什么还要凑过去呢?是想要阻止这一次集会,还是说……” “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要把水搅浑吧。”白维笑着接过了话茬。 “把水搅浑?”以赛亚问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我能想到两个原因。”白维说道,“第一个就是,在进入无人区之后,我就没有那么好追踪他了。毕竟八大教会和契约之地的人都在里面,哪怕是我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所以有很大概率就此摆脱我,这第二嘛……” “如果他死在教会手里,那么那三份尸块都将被八大教会所瓜分,如此一来我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是这个意思吗?”以赛亚问道。 白维笑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么想的,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当然我觉得无名指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他并不知道八大教会和契约之地是不是有什么手段可以找到他。所以保险起见,他肯定是想要阻止这一次集会的,而且他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拉进来,因为一旦他失败了,尸块就会落到其他的手里,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连洛奇都陷入了纠结。 虽然洛奇明白,身为莱茵主教,且莱茵还是集会的发起者,他应该做的是全力推动集会的完成。 但问题是……那可是三份尸块哎,真的要让八大教会和契约之地去分吗? 而且他们召开集会的目的是因为觉得有人已经同时拥有了四到五份尸块,冕下觉得解决不了了才召开的集会,可现实是那个家伙并没有五份尸块啊,就只有三份,而且当中还不包含莱茵最想回收的眼睛。 所以集会真的召开了,八大……不,六大教会借助着契约之地的力量杀死了“舌头”,那也只是三份尸块,到时候他们该如何去分呢? 可如果不借助集会,他想办法去把“舌头”给宰了,得到那三份尸块,哪怕不自己使用,直接带回莱茵也是大功一件吧。 但他真的能解决掉那个家伙吗? 洛奇十分纠结。 “不管你们是如何考虑的,请尽快做出决定。”白维在最后加了把火,“一旦他死在教会手里,我们就都没有机会了。” (本章完) 第315章 我没妈 第315章 我没妈 尽管三人都没有说话,但白维知道他们的心里都打着相似的算盘,那就是对于维萨斯的尸块,到底是以个人的利益出发,还是以集体,也就是各自教会的利益。 当然结果是很明确的,毕竟如果是后者,那桃源乡这张白维最大的底牌也不可能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暴露在八大教会的眼中。 白维的视线不断的在三个虚影上徘徊着,同时根据着游戏中的剧情设定来思索他们此刻想要什么,又忌惮着什么。 洛奇这个家伙很单纯,他就是贪,想要新的尸块。而具体是哪一份他无所谓……哦,或许除了眼睛,因为眼睛是绝对会被莱茵的教皇收回的。莱茵太了解那只眼睛了,洛奇就算拿到了也藏不住,所以他应该是想要除了眼睛外的任何一份尸块。 但与此同时,他又特别谨慎,或者说……怂。他很害怕捅出大篓子后莱茵的教皇饶不了他,所以一旦发现事不可为后,他会立刻缩回去,以保住自己的地位和现有的尸块。 所以要给这家伙塑造一个“只要冒下险就能得到一个大的,而且就算失败也不会有太严重的下场”这样的环境,才能让他大胆的跟进。 以赛亚则不同,这个老家伙想要的东西很明确,就是另外一只眼睛,甚至要远远的超过他对星遗教会的忠诚。为此他能承担的风险和代价要比洛奇更高,只要用左眼做饵,他很容易上钩。当然以这个家伙的实力,钓上来后谁是鱼谁是饵还不一定,所以对付起来一定要谨慎。 最后就是无名指女士了,白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对于她身后的契约之地的了解也是最少的。她和契约之地到底想要什么,还没有人知道,但从目前为止契约之地还不知道桃源乡的存在这点来看,至少她并不是一心只想要封印维萨斯的虔信徒。 “好了,桃源乡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白维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将三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后,笑着说道,“比起在这里发闷,不如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听到这话,洛奇立刻振奋了起来:“怎么说,打牌还是玩骰子?” 好家伙,上一次的尸友会他就觉得少了什么,当时还没有想起来,等到结束了以后才猛地意识到竟然少了打牌这一重要环节。 这怎么能忍?要知道他可是练了很久的,就等着再来一波大的,狠狠的赢下这个该死的手眼。 只可惜洛奇的热脸贴上了冷屁股,白维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很想来上这么一局,但怎么说呢?在这种关键的节点,还是不要增加太多的不确定性了,以免被‘舌头’那家伙找到机会,所以我们不妨略过那些,直接来一场更为坦诚的交易呢?” “交易?交易什么?” “在桃源乡里还能交易什么呢?”白维耸了耸肩,“无非也就是彼此的规则和情报罢了,以规则换规则,以情报换情报,就这么简单。嗯……既然拇指先生想打牌,那我们就像之前一样用游戏的方式来进行吧。” 说着,白维打了一个响指,于是在场每个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两张悬浮着的卡牌,一张写着“规则”,一张写着“信息”。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一张卡牌,要么‘规则’要么‘信息’,就像这样。”白维拿起了悬浮着的规则牌,在手里捏了一会后,卡牌上浮现出了眼睛的图案,“这就代表我愿意将左眼的规则用在交易里了,你们也是一样的,要么用信息,要么用规则,也可以两个一起,最后以牌换牌,全凭自愿。怎么样,很简单吧?” 三人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从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个简单的游戏,但只要稍稍动一动脑子就知道它并不简单。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上,与其说它是游戏,不如说是一场“狩猎前的准备”,狩猎的目标自然就是无名镇的“舌头”。 毫无疑问,有着三份尸块的“舌头”是个强大的目标,想要得手并不容易。 那么该如何做才能让猎杀的成功率更高呢? 那自然就是得到更多的额外的力量和信息,但同样的,也要避免失去太多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和信息。 打个比方,如果得到的信息是“舌头”眼下的具体位置,但失去的信息是自己的身份,那样可就亏大了。 可如果自己拿出的是无关紧要的信息牌,那么对方又为什么要与你交易呢? 规则牌也同样如此,如何确保对方的规则就会比自己更好用呢? 一瞬间涌上来的问题让洛奇感到大脑快要过载了,甚至让他怀念起了打牌,如果只是打牌的话博弈还没有那么多。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白维笑着说道,“考虑好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我有个问题。”以赛亚突然说道,“将规则交易走后,自己是否就无法使用了?” 这个问题洛奇很有发言权,毕竟他连着输给了白维两次,但还没等他说话,白维就慢悠悠的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一次不同。规则被交易走后,你在日常中仍旧可以使用,但如果对方要使用的话,优先权会先落在他的那一边,同时代价会由你自己来承担,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听了白维的话,洛奇在短暂的愣神后拍案而起:“他妈的怎么和我之前不一样?为什么之前我就是不能使用的?!” “呵呵,之前是赌注,现在是交易嘛。”白维笑着回答,“赌注的代价自然要大一些,而交易的内容总归是要轻一点。而且你知道的,规则在完善的过程中,总是要有牺牲者的嘛。” 就tm牺牲在我一人头上是吧?! 洛奇咬牙切齿。 白维的解释让以赛亚和戴安娜稍稍安心了些。 如果借出去的规则就是直接失效的话,那么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规则拿去交易。因为他们一个眼中锁着星海,另一个牵着数百名契约者,是接受不了失效的。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是不能将自身的规则拿出来交易。 只是……要看能得到些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白维。 这场交易与其说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不如说是他们与白维的交易,因为白维手中的牌是最多的。 也就是说,他仍旧是这场游戏中名副其实的“庄家”。 而在三人的注视下,白维也慢慢悠悠的抬起了手,又凭空的捏出了一张牌,而后将中指的图标也印了上去。 于是乎,白维的面前便直接飘荡起三张卡牌,分别是“眼睛”、“中指”和一张“信息”。 在他的带领下,剩下的三人也将自身的规则牌与信息牌填充完毕。 “再补充一点,信息牌的交易会先进入‘私聊’状态,彼此先透露大概是什么信息,再决定是否交易。”白维打了个响指,“好了,说明全部完毕,在桃源乡的见证下,我们都不得欺瞒,嗯,那就由谁先开始呢?” 白维的话音刚落,洛奇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我来!” 他已经看明白了,这种时候谁先下手真是赚的,毕竟牌就只有一张,被人选走了也就没了,所以绝对不能落在后面。 于是洛奇拿着自己的【扰动】牌,而后来回打量着白维的三张牌。 该选哪张好呢? 首先排除信息牌,主要看是选【注视】还是【终止】……妈的仔细想想,这两玩意本来都该是莱茵的东西啊。 都怪那该死的独眼龙! ……但话又说回来了,能让那个独眼龙那么沉醉的【注视】,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呢? 一想到这,洛奇就感觉心痒痒的。 在《禁忌之书》上,左眼的排名也要比左中指高太多了,所以…… “我选眼睛。”洛奇毫不犹豫的说道,“给我吧。” “抱歉,不换。” 洛奇怔住了:“不换?” “是的。”白维笑着说道,“拇指先生,你忘了吗,你的【扰动】已经被我玩过两次了,属实没什么新鲜感了,所以我不换。” 洛奇呆了。 这他妈是什么魔鬼发言?! 你他妈还玩腻了?!! 这一刹那,曾经的屈辱记忆在猛然间跃上了洛奇的心头,让他回想起十几年前自己还是小神官,费劲心机讨好神甫却发现那家伙竟然找了个更小的时一样,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不行不行,不能发火。 洛奇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那就【终止】吧。”他只得退而求其次。 “抱歉,也不换。” “你!!!” “好了,拇指先生。”白维抬起了手,制止了洛奇即将到来的怒吼,“老实说,你的牌在我这里确实没什么价值,不如你先在旁边等一下,我与右眼和无名指小姐交易完再说吧。” 洛奇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混蛋甚至都不愿意看他的信息牌是什么! 白维自然不会理会洛奇的感受,而是转头看向了以赛亚和戴安娜,他装作沉思的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以赛亚的身上。 “左右眼还是互相吸引的啊。”白维笑着说道,“有了这只眼睛后,我觉得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另外一只眼睛,您说呢?” “是的,我与你有相同的感受。”以赛亚轻抚着右眼,感慨着说道,“这只眼睛让我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我的毕生所愿就是见到另外一只眼睛,我原本以为我会将这个遗憾带到坟墓里,好在遇上了你。” 以赛亚和白维的对话让一旁的戴安娜心里一沉,但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左眼和右眼选择了相互交易,既然如此,她的【契约】牌也不用打出去了。 抛开那道未知的信息不谈,眼睛和手指,能够吸引戴安娜的也就只有眼睛。虽然中指的规则也十分强大,但对于有着【契约】的她而言却并没有那样有用,至少不足以让戴安娜愿意将【契约】的具体规则暴露出去,这可是“契约之地”最大的秘密之一。 至于她的信息牌,是八大教会预设的集会地点,戴安娜也同样不会拿它出去交换【终止】。 所以这次交易她就只是看着吧。 戴安娜刚刚做出决定,就听到以赛亚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吧,这个我确实无法拒绝。” 以眼换眼的交易达成了? 戴安娜和洛奇看了过去,而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因为以赛亚接过的并不是【注视】牌,而是……信息牌! 但白维接过的却是右眼的牌! 这是怎么回事?!手眼用一条信息换取了右眼的规则?! 那是什么信息?!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白维又将左眼的【注视】牌递到了戴安娜的面前。 “无名指小姐。”白维用那只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注视着戴安娜,而后轻笑着说道,“你又是否愿意换取我的眼睛呢?” 戴安娜沉默了下来。 【注视】牌就在眼前,她不得不暂时放弃思考手眼到底给出了什么信息才让以赛亚会放弃【注视】。 难道是…… 她的眼神在白维与以赛亚身上徘徊了一下,逐渐有了猜想。 如果真是那样,这两人还真是个疯子。 戴安娜大概明白了,但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我只愿意用‘信息牌’交换。” 而后她将信息牌的大致内容“私聊”给了白维。 白维也很是爽快的选择了同意,于是那张代表着集会地点的信息牌落在了白维的手里,能够仰望苍穹的注视牌则来到了戴安娜这边。 最后就只剩下洛奇了。 和戴安娜不同,洛奇仍旧处在满脸懵逼的状态中。 什么鬼?!手眼那家伙用了什么信息拿走的右眼?! 又用左眼从无名指小姐那换到了什么?! 该死,为什么你们这么多的算计?!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带带我啊混蛋! 洛奇真的要发飙了。 ……算了算了,至少还有个【终止】。 只要拿到【终止】,就算真的对上那个“舌头”的胜算也会加上不少。 想到这,洛奇坐直了身体,准备进行最后一场交易。 而后,他就听到一声响指。 “好了,今天的尸友会到此结束。”白维笑着说道,“尸友们下次再见……如果你们没被舌头杀掉的话。” 洛奇傻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没穿衣服的躺在床上,身上趴着清秀小神官。 他愤然怒喝。 “手眼!我操你妈!” 瞬间将陪睡的小神官吓醒,而后胆战心惊的说道。 “抱,抱歉,主教大人……我没妈。” (本章完) 第316章 原来在这里啊 第316章 原来在这里啊 洛奇很是粗暴的将一头雾水的陪床小神官赶走,而后独坐在床上咬牙切齿。 这个该死的手眼……不,该死的乌鲁! 这次突然不打牌也就算了,可交易也不带上他,还明牌看不起他的东西,甚至连他的信息牌是什么都没有问,也太他妈过分了! 这把我当成什么了?!被玩坏了的老屁眼吗?!所有人都有的东西就不带我?! 刹那间,过往的糟糕回忆又涌了上来,让洛奇气得牙齿更疼了。 而抛开情绪上的不满,更让洛奇无法接受的还是他在这次交易中一无所得这件事情本身。因为这像是默认的将他排除在狩猎“舌头”之外上了,这个才是重点。 洛奇翻身下床,走到门边眺望着远方,但因为浓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 是的,他们现在仍旧在无人区的那个小村落里,等待着契约之地的通知,村落的另一头是那帮神神叨叨的永魇教徒。 洛奇开始了思索。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眼下他们的位置距离黑商的总部无名镇也就只有小半天的距离,而契约之地的集会地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那也就是说,从时间上来看,他完全可以带着队伍到无名镇里,找到并宰掉“舌头”后返回。 但这样就有两个问题,一是他并没有把握干掉“舌头”,毕竟连带着吞噬者的菲格都栽了,虽然还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栽在“舌头”的手里,但风险就是在那里的,洛奇并不认为有尸块的自己就要比有吞噬者的菲格强。 第二个问题就是,他该如何明目张胆的带着队伍过去。要知道这可是在契约之地的地界里,周围还有六支教会的代表团,就算他真的能干掉“舌头”,又该如何在这些教会的眼皮子底下将那三份尸块回收呢? 甚至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对自己的下属解释,要知道这支代表团可是兰戈冕下派给他的,洛奇用这支代表团来为自己抢尸块,那多少有些大可不必了。 所以洛奇十分纠结。 一方面他很有可能是除了乌鲁外离“舌头”最近的人了,只要伸伸手就有机会得到三份尸块,但其中的风险却是不可预知的,特别是只靠自己的情况下。 而另一方面,就算他想通了要一心效忠莱茵,将发生的一切都上报给兰戈,现在也有些晚了。 毕竟他可是在桃源乡里输过两次规则的,乌鲁那个家伙到底拿着他的规则去做了什么,菲格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杀的,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细想。 至少洛奇并不觉得兰戈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放过他。 难道要装作不知道,当个局外人看着这帮家伙争? 洛奇既不甘心,又很担心。 万一这帮家伙的死斗最后养出个蛊王怎么办?他可不敢想象要是下一次的桃源乡尸友会,他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有着八份尸块的虚影,在微笑着对他说“下一个就是你了”时的场景。 尸块的争夺是绝对不会停歇的。 洛奇不去争,自然会有争的人来找上他。 想到这,洛奇的眼睛一点点的眯了起来,同时混沌的思维也逐渐清晰。 是啊,仔细想想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除非他现在就把拇指砍下上缴给兰戈以求庇护,彻底当个局外人。 但他真的会这么选吗? 洛奇低头看着右手的拇指。 这根拇指是他从前任大主教那继承来的,这期间他受了多少痛,尝了多少咸,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知道。所以要让洛奇放弃这根手指,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既然如此…… 洛奇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立刻回屋,穿上了他那象征着权利的主教袍。 与其犹犹豫豫,不如立刻出手。就算不率先加入战斗,也必须要一直看着,以免出了机会他却因为不在旁边而把握不住,所以洛奇决定现在就把自己的队伍调到无名镇的周围。 至于该如何向契约之地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契约之地又不是莱茵的上级。他只要说在这里呆得太闷了,想去无名镇找找小男孩,契约之地肯定也没法说什么,毕竟莱茵对外一直都是这么个形象,很好掩饰。 妈的,我真是太机智了! 洛奇忍不住在心中赞叹着自己。 只是他才刚一出门,就看到麾下的骑士长正朝他匆匆走来。 “主教大人。”骑士长低声道,“永魇教会的芬里斯来找您。” “芬里斯?”洛奇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暗沉的天空,“大半夜的他来找我做什么?” 骑士长还没来得及回话,芬里斯那副永远没睡醒的声音从骑士长的身后传来。 “相信我,洛奇主教,追逐梦境的我们比您更看重黑夜,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我们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您。” 洛奇转过头,看着那宛若幽灵般飘浮在尘雾中的芬里斯。 这让洛奇感到了不安:“那你说说吧,有什么事。” “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 “是的,还记得我先前和您提到过的那位禁忌学者吗?” “那个叫艾德温的?”洛奇还记得这个名字,“他怎么了?” “我们在主的梦境中捕捉到了他的信息。”芬里斯说道,“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正在尝试将那道禁忌的知识带入到现实中。” “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前。” 洛奇瞬间瞪大了眼睛:“二十分钟前?!” “是的。”芬里斯轻轻的说道,“所以我们不能再等待契约之地的仲裁了,我们必须现在就去杀了他。” 偏偏在这个时候! 洛奇咬着牙:“如果他带出来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因为谁都不知道那道知识到底是什么。”芬里斯说道,“而且还有神诫烙印的存在,理论上来说他将那条知识带入到现实中的那一刹那就会死亡,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最差的呢?” “他绕过了神诫烙印。”芬里斯轻轻的说道,“然后成为下一个维萨斯。” …… 以赛亚站在窗边眺望着夜幕下的无名镇,以及无名镇远方那仿佛能够遮蔽天日的浓雾——无人区。 接着房间的门被敲响,他的学生米娜推门而入。 “老师,您找我?” 以赛亚“嗯”了一声:“我刚才又去了一趟桃源乡。” 米娜的表情僵了一下,旋即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以赛亚的身边。 “又发生了什么吗?”米娜很是紧张的问道。 “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以赛亚轻笑着将这一次桃源乡之旅缓缓道来,但米娜却没有办法像他那样轻松,神情异常凝重。 “您的意思是,在这无名镇里,此刻就有一位拥有着三份尸块的人吗?”米娜低声问道,“他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我不知道。”以赛亚笑着说道,“虽然理论上而言,星遗之外的人不可能知道这只眼睛在我这里。但是拥有那么多尸块的人,能掌握一些无人知晓的信息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米娜更加紧张了:“那我们要向契约之地报告吗?他就是这次契约之地的目的吧?” “不,契约之地和莱茵的目标是乌鲁。”以赛亚说道,“也就是桃源乡中的‘手眼’。” 米娜明白了老师的意思:“您还是想要那只眼睛。” “当然。”以赛亚说道,“我说过,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那我有些不明白。”米娜说道,“您如此看重那只眼睛,为什么不与乌鲁交换眼睛的规则呢,而是交换了一个信息呢?什么样的信息能比得上那只眼睛?” 以赛亚笑着看着米娜:“你真的想不到吗?” 米娜沉默了一会,才轻轻的说道:“难道是他的位置?” “是的,他的位置。”以赛亚看着远方,“而且他附带了承诺,至少在一个月内,他并不会改变位置,只要我想找随时都可以找得到他。” 米娜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道:“这简直就像是在说……他也在等着您。” “是的。”以赛亚笑着说道,“我和他都很清楚彼此之间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们可以说是天生的对手。” “可他的承诺真的可靠吗?” “在桃源乡的见证下,我们都需要遵守规则。”以赛亚转头看着米娜,笑着说道,“如果你去过那里就会明白,桃源乡是至高无上的,它就像是维萨斯本人,强迫着所有人遵守着祂的规则。” “我确实无法想象。”米娜轻轻的说道,“那么那个‘舌头’怎么办?难道您要越过他直接去找手眼吗?” “当然不会。”以赛亚悠悠的说道,“我有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好其他的事情,包括那个舌头。” “您觉得他会来找你吗?” “就算他不会来找我,也会有人来找他的,他们要比我更急。”以赛亚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夜幕中的无名镇,“而在此之前,我会用这只眼睛一直看着的。当然,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 他顿了顿,而后笑着说道。 “我也不介意拿走全部。” …… 戴安娜睁开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到此刻的视野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不,不是错觉。 戴安娜轻抚着自己的左眼,她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这只眼睛中涌动着。虽然她还没有将力量激发,但这股力量涌动时溅起的波纹就已经让她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愉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中。 这就是……【注视】。 确实是让人神往的力量,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沉醉进去,让戴安娜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十几年前得到【契约】时的悸动。 戴安娜深吸了两口气,才逐渐将这份悸动掩藏了下去。 在没有付出【契约】的情况下得到了【注视】,哪怕只有一个月,戴安娜也足够满意了。 她就像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玩,便不愿意继续睡下去,立刻下床出了房间。 在门外候着的仆从顿时躬下了身,诚惶诚恐的说道:“主人,是吵到您休息了吗?” 外面确实有些吵,因为契约之地的守护者正在将一辆又一辆装箱完毕的马车往外面运。 戴安娜自然知道这是运往集会地点的“道具”。 契约之地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召开集会,便是因为这些东西。 戴安娜没有理会脚边的仆从,而是看着那些封闭着的车厢。 在左眼的注视下,那些封死的车厢开始逐渐“消融”,让她得以直接将其透过,从而看到车厢里所承载着的一根又一根扭动着的触手。 果然能够看穿。 戴安娜对这只眼睛更为满意了,紧接着一个难以抑制的念头从脑海中涌现了出来。 于是她转身离开,很快便到了契约之地最核心的区域。 也就是那如同深渊般直入地底的监牢处。 戴安娜站在监牢之上,紧闭着左眼,神情有些犹豫。 但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还是没能抑制住这个疯狂的念头,缓缓的睁开了左眼。 这一刻,她的眼睛穿透了深渊。 无数的封锁,无尽的黑暗,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漩涡,带着血腥味的风不断的从中涌出。 难以言喻的恐慌感涌上了戴安娜的心头,要知道她在这里呆了三十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她没有选择闭眼,于是视野继续深入,仿佛要拨开一切的迷雾。 最终,在那极致的黑暗尽头,她看到了一扇绘着蛇纹的门。 她正想要细细打量,蛇纹却“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在猛然间涌上了心头。 戴安娜立刻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晚了一步,鲜血止不住的从左眼中溢出,伴随着刺骨的疼痛。 但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 “噗通”一声。 追来的仆从倒在了地上,满眼都是血,却连呼救声都没能发出,挣扎了两下后便没了生机。 但戴安娜却看都没有看仆从一眼,只是轻抚着左眼,轻轻的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啊。” 而后她感觉左眼跳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着她的话语。 …… 另一边,白维也睁开了眼睛,他一边回忆着左眼传递回来的画面,一边轻笑着说道。 “原来在这里啊。” (本章完) 第317章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第317章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莱尔的目光在一双双不安而惊恐的眼睛上扫过,狭窄的房间里挤了上百人,满满的都是刺鼻的气味,熏得莱尔直皱眉头,但一想到这些家伙的价值,他的眉头又很快的舒展开来了。 “嘿,打算卖到哪里去?”莱尔向身后的哈罗询问道,“莱茵?” “莱茵确实是最大的买家,但他们也不是全部都要的。”哈罗从莱尔的身边挤进了房间里,而后挡在了这一众孩子前,但并不是为了护住这些孩子,而是为了向莱尔表明这些货是属于他的,“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 “最近一段时间怎么了?” “莱茵那边刚遭了二十年一遇的饥荒,所以他们自身就有足够的资源。”哈罗咧嘴笑着,露出了满嘴的黄牙,“连我们都会去那边进货,然后再卖回去。”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想说的是莱茵只要小男孩呢。” “不,他们也要女孩。” “莱茵竟然也会要女孩?怎么,后门走腻了?” “是为了繁衍。”哈罗耸了耸肩,“女孩是繁衍的工具,男孩才是玩具。当然,不管是工具还是玩具,首要的条件是长相过得去,你也去过莱茵,应该知道那边最在乎的就是这个。越接近高层,就越是在乎这个,甚至于长相的好坏都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他们自己有个固定的模板,越接近那个模板的就越容易卖出去……当然了,这是机密,一般人也是不知道的。” “哼哼,我现在可不是一般人。”莱尔颇为得意的挑了挑眉毛,而后又问道,“那要是长得不好看的呢,就送到矿山里?” “只有那些强壮一些的才会送到矿山里。”哈罗说道,“太瘦弱的不会要的。” 莱尔一副“明白了”的模样:“太瘦了挖不动矿是吧?” “不,是身体承受不了法术的催动。” “啥玩意?” 哈罗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莱尔:“你真的以为随随便便的送个小屁孩过去就能承受那么重的活吗,只靠身体挖矿的话用成年人不是更好?莱茵之所以会要小孩,是因为小孩的发育还没有完全,他们可以直接用法术催动,强制其生长成为他们想要的样子,而太为瘦弱的孩子承受不住法术催动的代价。” “既然是这样的,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连银商都不是。”哈罗说道,“想想看吧,这里的事情要是爆出去了会怎么样。莱茵可是自诩为第一大正教,怎么会允许那些遍地瞎跑的铜商都知道他们的秘密呢?所以这也是莱茵那边的条件,我们和他们做生意没问题,但必须要银商之上才能参与,所以我才一直不带你,明白了吗?” 莱尔自然是听出哈罗的弦外之音——“以前我没带你是有苦衷的,但希望你以后能够不计前嫌的带带我”。 而对此莱尔的回应是轻哼着交迭起了双手。 哈罗以为莱尔是在炫耀被他拿在手心里的那枚契约之种,也就是预备金商的身份,但其实莱尔想炫耀的是抓着契约之种的中指,这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所以那些长得不太行,身体也承受不太住的呢?”莱尔再次看着房间里这百余位被捆绑住双手,贴住嘴巴的孩童们,“那些就没有人要了吗?” “那些就要卖去另外的地方了。” “哦,什么地方?” 哈罗是真的不想和莱尔解释这么多了,但他一想到这家伙之后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与莱茵北之教堂那边的交易成功,混成金商,那把这些告诉他就没有问题。要么那边的交易失败,他被人当场宰了,那么告诉他这也没有问题,在一个预备役金商身上投资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所以哈罗说了句“跟我来吧”后便出了屋子,接着将屋门拉上。 莱尔回头看了一眼,随着屋门被一点点的拉上,从外面照进屋内的光也在一点点的减少,屋内孩童们眼中那抹不切实际的希冀也随着光芒的逝去而化为了绝望。 这不由得让莱尔想到了一周前他在莱茵时亲手关上的那节车厢,一时间心中涌上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古怪感。 “怎么了?”哈罗问道。 “没什么。”莱尔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抬起头看着面前一整排与刚刚进入的屋子相通的矮屋,每间屋子的大门都是紧锁的,门锁的锈迹斑驳,一看就知道用了许多年,“这一排都是你的货?” “怎么可能。”哈罗没好气的说道,“如果都是我的,我还会只是个银商吗?这些是其他金商的,按理来说是不能让你看的……但你既然想知道,那就让你看两眼好了,你可别往外传。” 莱尔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你还不了解我吗?” 哈罗翻了翻白眼,心想就是因为了解你才会这么嘱咐,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好了,跟我过来吧。”哈罗在前方带路,莱尔优哉游哉的跟上。 距离维萨斯大人“沉睡”已经有好些天了,没有得到维萨斯大人的指使,留在无名镇的莱尔自然想着找点事情来做,最好是能赚钱的。 咳咳,这可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维萨斯大人! 毕竟维萨斯大人虽然厉害,但总不能让他亲自去赚钱吧,这种小事自然是交给他这个小使徒就可以了。 合格的走狗就是应该在主人没有开口的时候就能想到自己能做什么,以及自己还能做什么。 至于这期间自己也多少赚点小钱,莱尔觉得维萨斯大人应该是不会在意的。 所以他才再次找上哈罗,他很清楚这个老混蛋有一堆可以赚钱的手段,就比如眼前这个,所以他才半引诱半胁迫的让哈罗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不过在来这里前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笔买卖的规模竟然有这么大。一眼望过去,像刚才那样的屋子有多少都数不清。 “喏,到了。”哈罗在其中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你看吧,这里面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卖不到莱茵去的人。” 莱尔走上前,透过铁门的栅栏往里看去。 他看到了一群身体瘦弱的孩子,孩子们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多少声音,但他们却是醒着的,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 而他们的额头上,都有着一条细密的缝合线。 “这些是卖给永魇的。”哈罗淡淡的说道,“人和脑袋分开卖。” 莱尔下意识的捂住了额头,感觉脑袋凉嗖嗖的,像是有穿堂风。 “外界一直在传永魇使徒喜欢吃人大脑,那是假的,不过他们确实需要大脑。”哈罗说道,“因为只有大脑才能承载梦境,传闻他们建造了一个梦中天国,但天国的代价就是用这些大脑来支撑的。” 莱尔问道:“所以这里面的是已经被摘掉脑子的了?” “摘掉了一部分,他们会根据摘掉的部分来推断完整大脑的价值,以此来付钱。”哈罗耸了耸肩,“那帮家伙很抠门的,毕竟他们的财富大多是在梦境中。而且摘掉大脑后的身体他们也要,以达成一项他们关于‘永生’的研究——那就是将自己的大脑放在年轻的身体里,以此无限期的延续生命。” “……这个研究未免有些让人反胃了。” “确实如此,要不怎么说他们是密教呢?”哈罗说道,“好了别看了,这里可不是我的生意,是某位金商的生意。” “金商参与这个?你刚刚不是还在说永魇这帮人很抠门吗?” “抠门也是相对的,对于那些优质的大脑,他们是很愿意付钱的。而且这种事情他们只能依赖我们去做,因为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躲在梦境世界中醉生梦死的。”哈罗说道,“一整个教会都在依赖你,想想看这是多大的利润啊,光是我听说的,就有……” 哈罗朝莱尔比了一个数字,莱尔看到以后眼皮直跳:“我突然觉得这项研究也没那么让人反胃了。” “是的,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哈罗再次露出了那口大黄牙,“他们把这叫做开盲盒,在打开前,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份是值钱的,哪一份是亏钱的……好吧,他们的成本其实很低,根本就不存在亏钱,只有大赚和小赚,而且密教不会翻脸,这就让这笔生意是毫无风险的。但参与进去的基本都是金商,就算你成为了金商也是很难挤进去的,毕竟你的大头在莱茵。” “啧,你这样说的让我都想要去密教那边碰碰运气了。”莱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这样看来,莱茵那边还是太正直了,而且时不时的还要绞我们,在他们对价格不满意的时候。” “是这样的,但那些钱也足够了,至少对我来说。”哈罗又看了莱尔一眼,似乎是在强调让莱尔不要忘了自己,“好了,我们该走了。” 莱尔其实还想跟着去其他屋子里看看的,毕竟和黑商们做人口贩卖的可不止是莱茵和永魇,他还想看看那帮人是在做什么。 但哈罗已经说过了,密教那边的生意都是被老牌金商垄断的,他就算真的成了金商也不太好插足进去,总不能因为这种小事来麻烦维萨斯大人。所以他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在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屋子。 铁门里的孩童们仍旧茫然而安静,像是损坏的玩偶。 莱尔的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立刻收回目光,和哈罗边走边说:“如果你愿意把你的生意分我三成的话,我就给你……” “三成?!你他妈也太贪了!” “这怎么叫贪呢?”莱尔说道,“你要知道,我要是成功了可就直接与莱茵的北之主教搭上线了,你应该能想到这里面有多大的利润吧?到时候钱数都数不过来。” “那前提是你真的能成功。”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可是……” 莱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在路过一个铁皮房的时候,一只诡异的人手从中伸出,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喂喂喂!”莱尔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过去,而后瞳孔瞬间放大。 因为他看到门内的是一张稚嫩的少年脸,但少年伸出来的手却满是不正常的块状肌肉。 这是什么怪物?! “救救我!”少年冲着莱尔喊道,“求求你,救救我!” 莱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值夜的黑商听到了动静,立刻赶了过来。 “该死,这家伙怎么挣脱开了?” “那个白痴,你还在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滚开点!” 于是莱尔被粗暴的推开,少年的指甲穿透了他的衣服,在他肩膀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但也仅此而已了,那两个值夜的黑商熟络的将少年塞了回去,而后对着少年就是拳打脚踢。 莱尔仍旧没有回过神来,哈罗则在他的身边淡淡的解释道:“看吧,这就是法术催生失败的样子。我们的法术还是不太熟练,原本想催生好再卖给莱茵那边来多赚一些手工费的,只是……啧啧。如果你要是能在成为金商后从莱茵那里得到催生法术的具体用法,那我愿意和你分三成……你觉得怎么样?” “嗯……啊,没问题。”莱尔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三成,就三成。” “那就说好了,走吧。”哈罗再次往前走去。 莱尔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畸形的少年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他没有多说什么,准备跟上哈罗。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听到身后的少年无意识的喃喃着。 “爸爸、妈妈……救救……我……” 他的身体颤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来,甚至还加快了步伐,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 …… “好了,那就说定了。”哈罗为了给莱尔展现自己的诚意,笑着说道,“在你成功前,我可以先分你一成利润,就当做对你的投资了……你不会让我打水漂吧?” “你觉得呢?” “呵呵,我觉得不会,从五年前你丢下孩子和妻子跟我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哈罗恭维的说道,“你注定就是要成大事的人,只是现在才等到了机会。” “当然了。”莱尔将一根烟咬在了嘴里,而后一边摸索着火柴,一边看似无意的说道,“哦对了,这些货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哪里都有。”哈罗淡淡的说道,“要么拐要么抢,要么等灾年,就比如说最近我们盯上了野火,那里不是出事了吗?反正哪里有机会就去哪里呗。” “哦……”莱尔“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会去无人区吗?” 这句话一出来,哈罗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了,笑着说道:“当然不会了,无人区可是契约之地的财产,也是唯一一个我们不会动手的地方,最多就是像你这样的,自愿跟着我们出来的。你和他们不一样,不是吗?你的孩子也和他们不一样。” “当然了。”莱尔挺直了胸膛,“老子可牛逼多了。” “对对对,未来的金商,好好干吧,到时候让你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也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哈罗大笑着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后,转身离开,“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就是真正的金商了。” 莱尔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哈罗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才拿出了火柴,但来回几次都没法将火引燃,因为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画面,以至于双手总在微微颤抖着。 “见鬼!”他暗骂了一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啊!” 而后“啪嚓”一声,火焰燃起。 他贪婪的猛吸了一大口,以此来将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觉抹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在缭绕的烟雾中,莱尔轻轻的说道,“和我没有关系。” 接着他就听到脑海中响起了戏谑的笑声。 “哦,是吗?” 写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些遗憾,因为感觉永魇教会应该也能单独的写一卷比较有意思的故事来,但现在却像是背景板一样的塞进来了。年初的打算是这本书写到五月就可以了,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写不完的,那还是慢慢来吧。 (本章完) 第318章 我给你一个机会 第318章 我给你一个机会 白维突然的出声吓得莱尔手一抖,才刚抽一口的烟都拿不稳了,就这么落在了裤裆上,烫得他一哆嗦。 “哎呦我……尊敬的维萨斯大人!”强大的求生欲还是让莱尔生生的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您,您醒来了啊。” 白维淡淡的“嗯”了一声。 莱尔有些尴尬的拍着冒烟的裤裆,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在你参观那些货物的时候吧。” “呃。” 莱尔挠了挠头,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现在都还不清楚维萨斯大人的喜好,万一维萨斯大人是个比较偏向于正派的“神”,那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在悬崖旁跳舞? 于是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维萨斯大人,如果您不喜欢这些的话……” “放心好了,我并没有什么喜好。”白维慢慢悠悠的说道,“只要你不妨碍我的事情,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甚至可以把力量借给你,就看你想做什么了。” 维萨斯大人的力量?! 莱尔一听这个,下意识的便兴奋了起来,但这个兴奋劲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不由得想到了前些天维萨斯大人把力量借给他的时候。 说是借,其实就是控制了他的身体,而他还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像是睡了一觉。 这也就罢了,睡醒后他就开始大口呕血,像是要嗝屁了一样,让他后怕到现在,所以他讪讪的说道:“呃,这个嘛,还是……” “和上次不同。”白维淡淡的说道,“上一次我是用你的身体来做我自己的事情,下一次我可以把我的力量完全借给你,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只能有一次。” “只能有一次?” “是的。”白维笑着说道,“因为那一次会用掉你的性命。” 莱尔原本还有些期待的,一听要用掉性命,立刻缩回了脑袋,讪讪的笑着:“呃,我感谢您的恩赐,但我大概……也许……可能还是用不上吧。呵呵呵呵,我并没有什么想要自己去做的事情,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别紧张,我又没有强迫你去用。”白维笑着说道,“我只是给了你这么一个机会而已,该如何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 “好,好的!” 莱尔连连点头,心里则在祈祷着能不能赶快跳过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总觉得维萨斯大人下一步就是逼着他去死了,着实让他感觉有些害怕,所以他连忙转移话题:“维萨斯大人,那您这次醒来,是否就是要让我去找那个谁了?” 白维“嗯”了一声:“你准备一下,明天以契约之地使者的身份将他带进无人区。” “好的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呃?”说到一半,莱尔猛地愣住,“无,无人区?” “是啊。”白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能算是问题。”莱尔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就是有些好奇,您是打算在无人区对他动手吗?” “是的。” 莱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就要返回无人区了?他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在他五年前抛弃妻儿的背井离乡时曾下定过决心,自己不混出点名堂来绝对不回去,但是现在……他算是混出名堂了吗? 莱尔低头看了看自己。 仍旧是穿着破破烂烂的,兜里也没几个子,也还没有成为金商,除了成为维萨斯大人的走狗外一点成就都没有,完全算不上是混出人样来了。虽然维萨斯大人的名头确实很响,但是在他们那个破地方也没有人知道这是谁,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吹嘘自己。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好面对家乡的准备。 “有什么问题吗?”白维问道。 虽然白维的语气并没有多少不耐烦,但还是把莱尔吓得一个激灵,而后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没问题,没有的。” 他也不敢和白维说起自己的妻儿,各个方面都不敢,就只能硬着头皮强撑。 “你让他跟你进无人区,但他应该会拒绝。”白维慢悠悠的说道,“如果他拒绝了,你也不要强求,坐实契约之地使者的身份就可以了。” 一听对方有可能会拒绝,莱尔顿时松了口气,也不询问原因,只是不断点头:“我明白了,放心好了维萨斯大人,我肯定会把事情给您办好的,您看着就是了。” “我确实只会看着。”白维说道,“那期间我不会说话,不会教你怎么做,你全凭反应就是了。” “呃。”白维的话让莱尔感到有些不安,“难道那个人能感觉出您的存在吗?” “那倒不至于。”白维淡淡的说道,“但那只眼睛能让他捕捉到常人所无法捕捉到的细节,当你和我对话的时候,哪怕是在大脑里,表情也会有所变化的,而他能够捕捉到这份变化,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莱尔的头都快要点烂了,不断的做出着承诺,“您交给我就好了,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白维又“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了动静,像是又睡过去了。 这时的莱尔终于能够重重的松了口气,而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完全的被汗水浸透了。 莱尔也有些奇怪,今晚与维萨斯大人的对话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这股压力甚至要比他第一次听到维萨斯大人的声音时还要大。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维萨斯大人赠予他的那一个“机会”,还是那些涉及到妻儿的事情? 莱尔不知道,他只感觉冷汗过后的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以至于他想要再点一根烟,都怎么也点不起来。 最终他在原地呆站了一个晚上,才在天蒙蒙亮时回想起维萨斯交给他的任务,而后再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奔着星遗教会所居住的旅馆跑去。 这期间他有意识的遮住了脸,不让认识他的同行们发现,要不然他还装个锤子契约之地的使者。 但好在以他的名字,整个无名镇也没几个黑商认识他,所以他还是安稳的来到了旅馆,并向星遗的护卫们表明了身份,递交了契约之地的象征——那一粒金色的种子。 虽然莱尔的身份是假的,但种子是真的,维萨斯大人现点现杀的,所以他也不用太担心被护卫们认出。 在门口等了一会后,莱尔得到了回应,旋即被护卫们带到了旅馆最大的那一间客房前。 当护卫敲响门后,房间里传来了一道温和的“进来”。 在听到这道声音时,莱尔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不少。 他知道屋子里是谁,也知道对方同样是尸块的持有者,所以过来的时候莱尔的心里还是有些压力的。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像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小老头,也就是最容易被黑商们三言两语的就骗到的类型,也是莱尔最喜欢对付的类型——至少失败了也不会担心对方会把自己打一顿。 莱尔就带着这样的想法走进了房间。 而在当与对方的眼睛对上的那一刻,莱尔才明白自己想多了。 他看着那只右眼,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刚跟着哈罗离开无人区,走出了那片他原以为永远不会消散的迷雾,而后抬眼便看到了明亮的星空时,那种震惊和恐惧。 当时的他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将脑袋埋进了尘土里,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但他明明就只是在与一只眼睛对视而已。 ……那就是维萨斯大人的眼睛吗? 莱尔了很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从那只眼睛的注视下移开了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知道自己装的并不好,因为他的脸已经完全僵住了。 “我就是契约之地的代表,莱……斯。”莱尔抛出了刚编的名字,“早上好,以赛亚先生。” “呵呵,莱斯先生,对于星遗而言,现在才是晚上。”以赛亚笑着说道,“星遗人从不在夜晚入睡,我们需要仰望星空。” 单从对话来看,以赛亚确实就像是个和蔼的,人畜无害的老爷爷,但莱尔却提不起再与他对视的勇气,只得低着头说道:“希望这里的星空能让你们满意,到了无人区之后,可就眺望不了夜空了。” 在莱尔观察以赛亚的时候,以赛亚也在观察着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舌头”。毕竟“舌头”就在无名镇里,以赛亚觉得对方十有八九会找上自己。 而在莱尔进屋的时候,以赛亚还真的认为他就是“舌头”,因为莱尔在进屋的第一道目光便落在了以赛亚的眼睛上,除了“舌头”外,以赛亚并不认为无名镇里有谁会知道自己的眼睛。 所以以赛亚才稍稍的释放出了一些眼睛的力量,想要以此来威慑莱尔。 但莱尔接下来的表现却让以赛亚很是意外,他很清楚的看到了莱尔的恐惧,简直是要当场跪下来了,甚至到现在都不敢再与自己对视。 这个胆识,真的会是“舌头”吗? 以赛亚都有些摸不准了。 难道只是巧合吗?毕竟算算时间,契约之地也确实应该过来找他了。 所以以赛亚决定再看看。 “莱斯先生,你是来引导我们去集合点的吗?”以赛亚淡笑着问道。 “是的。”莱尔点了点头,按照白维所教的说道,“集合点已经完成了,由我来带您的队伍过去。” “是在什么地方呢?” “无人区内。” “不可告知具体的位置吗?” “是的,但我会指引您过去。”莱尔说道,“无人区终年迷雾缭绕,外人进入会丢失方位,只有我们才能找准位置。” 以赛亚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自然让莱尔更加紧张了,他现在只想等以赛亚拒绝,然后按照维萨斯大人所说的那样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后便离开。 毕竟以赛亚要是真的让他带路,他也不知道该把这帮人带到哪里去,而一旦遇上契约之地的人,那不就是更加完蛋了。 快拒绝吧,快拒绝吧! 莱尔不断的在心里祈祷着,在以赛亚的面前,他同样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就像是昨晚在面对维萨斯大人时一样。 好在,以赛亚在沉吟了近一分钟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抱歉,莱斯先生,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进去。” 见以赛亚终于拒绝了,莱尔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但他还不能就这样离开,必须把该走的流程走完,于是他问道:“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以赛亚先生。” “原因就在你刚才所说的。”以赛亚微笑着说道,“进了无人区之后,我们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仰望星空,这对于星遗术士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照您这么说,星遗是永远都不打算进入无人区了?” “当然不是。”以赛亚说道,“只是延缓几天而已。” “这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因为五天后是‘无垢之夜’。”以赛亚笑着说道,“在‘无垢之夜’中,星遗人能够毫无阻碍的仰望星辰,并从星辰中汲取到最多的力量,这份力量至少可以维持一周,让我们在没有繁星的时候仍旧能够使用出力量。虽然我知道契约之地会为我们提供安全保障,但我想契约之地也不愿意见到一群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星遗术士去参与集会吧?” 有理有据。 至少莱尔是这么认为的,那这样就可以交差了,于是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后,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但我也不能做决定,我需要向上面……” 准备退场的客套话说到一半,房间的门被再次敲响,生生的将莱尔的发言打断了。 以赛亚对莱尔做了个稍安勿躁的表情,而后问外面:“什么事?” 门被打开,莱尔看到先前带他上楼的星遗术士正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接着对以赛亚说道:“以赛亚老师,契约之地的代表来了。” 契约之地的代表? 那不就是我吗? 莱尔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后便看到一个同样有着金色之种的男人走了进来。 莱尔的表情僵住了。 真正的契约之地使者……来了。 (本章完) 第319章 你到底见过什么能比永魇之主更恐怖 第319章 你到底见过什么能比永魇之主更恐怖? 当意识到来者是真正的契约之地使者的时候,莱尔感觉心肺都要骤停了。 什么鬼?! 契约之地的使者不是已经被维萨斯大人给宰了吗?!怎么又来了个新的?! 所以现在是要轮到我和他自证身份了吗?! 这一刹那,各种想法在同一时间涌上了莱尔的心头,特别是当以赛亚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莱尔已经在想等会自己自证失败后维萨斯大人会不会帮他了。 以赛亚的目光不断的在莱尔和那位新使者脸上徘徊。 新使者是一张扑克脸,看不出多少表情变化,而莱尔或许是因为消息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也是一张扑克脸。 只是…… 以赛亚很清楚的看到,当新使者出现的时候,莱尔的手指很不正常的抽动了两下,顿时让他有了判断,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微笑着问这名新的使者:“你也是从契约之地而来,和这一位一样?” 在以赛亚说完后,新使者的目光自然落在了莱尔的身上。 那份审视性极强的眼神顿时让莱尔的血又凉了一半,已经忍不住的咬起牙,准备和这里的人爆了。 但让莱尔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契约之地的新使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嗯,原来是你啊。” 莱尔微微一愣。 什,什么叫原来是你啊? 反应这么淡的吗?我和你好像也不认识吧。 莱尔的疑惑也是以赛亚的疑惑,但以赛亚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的问道:“怎么,二位都是契约之地的使者吗?” “是的。”新使者点了点头,“但我们的使命不一样,他留守在无名镇,负责将您指引到集会地点,而我自本部来,是有一个更紧急的消息要带给您。” “更紧急的消息?” “是的。”新使者微微抚胸,“距离无名镇大约两天路程的德拉小镇,您知道吗?” “不,我对星遗之外的土地并不了解。”以赛亚摇了摇头,而后问道,“怎么,集会地点改到那里去了吗?” “不,不是。”新使者也摇了摇头,“是那里出现了一个很危险的人物,经过契约之地的紧急讨论,希望您能前往讨伐。” 以赛亚原本轻敲着桌面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让我去讨伐的危险人物?”以赛亚眉头微皱,“是莱茵的那个乌鲁?” 以赛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乌鲁,但乌鲁就是手眼,而手眼已经把他的位置告诉给自己了,根本就不在什么德拉镇。所以手眼要是在德拉镇的话,岂不是表明桃源乡的约束力对手眼没有任何的用处? 想到这点,以赛亚的表情才会如此严肃。 新使者摇了摇头:“不,不是乌鲁。” 不是乌鲁,那又是谁? 舌头吗? 可先不说契约之地里怎么会有舌头的信息,就说舌头本人…… 以赛亚转头看向了莱尔。 舌头本人不就在这里吗? 以赛亚也难得的被疑惑到了,好在新使者没有继续打哑谜,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并不是您知道的人,这人叫艾德温,曾是永魇使徒,他的身上也没有尸块,但他很危险……” 接着,新使者便将艾德温的情报告知了以赛亚。 以赛亚在听完之后,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只要那个家伙不是手眼就行,一个不受桃源乡规则约束的手眼实在是太可怕了。 相比起来,一个掌握了禁忌知识的疯狂学者要能接受的多。 只是这个疯狂学者到底是怎么窜出来的,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以赛亚问道:“为什么会让我去讨伐?契约之地派不出其他人了吗?” “莱茵的洛奇主教和永魇的芬里斯教长已经上路了。”新使者说道,“但稳妥起见,还是希望您一同前往。至于我们仍在完善集会的设施,实在是抽不出更多的人手了……而且您忘了吗,在原则上,契约之地仍旧是不能出世的。” 以赛亚笑着说道:“可现在已经有两名使者站在我的面前了。” “这种程度就已经是极限了。”新使者再次抚胸,“尊敬的以赛亚先生,以上我对您说的一切都只是契约之地对您的请求,我们无权命令您应该怎么做,但我们仍旧希望您能帮忙,因为根据我们的判断,如果让那名疯狂的学者继续发酵下去,带来的破坏绝对不低于拥有五份尸块的乌鲁。” “你这样说,那我就更好奇他研究的到底是什么知识了,竟然会让三大教会联手绞杀,威胁程度甚至不亚于有着五份尸块的乌鲁。”以赛亚挑了挑眉毛,“可如果我就这样问你的话,你大概也不会告诉我吧?” “禁忌之所以禁忌,便是不应该在任何的大脑里留下痕迹的,包括我。”新使者说道,“相信我以赛亚先生,您不会想要知道的。” 而在新使者和以赛亚交谈的时候,一旁的莱尔始终保持着满脸懵逼的表情。 我是谁?我在哪?我应该要干什么? 这帮人说的都是什么?什么禁忌的知识?维萨斯大人也没有和我说过啊。 虽说聪明的走狗应当懂得随机应变,但这也未免也太……他现在连插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插,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做扑克脸。 以赛亚的目光仍在新使者和莱尔的脸上来回打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后,他才缓缓的说道:“契约之地的邀请,我收到了,但我觉得莱茵和永魇两大教会联手已经足够了,我会派人过去看看,但暂时就不亲自过去凑那个热闹了。当然,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如果事态真的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你们再来联系我好了,那个时候我不会拒绝。” 并不让人意外的回答,毕竟哪怕是契约之地也没有办法随随便便的让主教级别的人物前去跑腿,派出几个得意的下属前往就已经算是重视了,所以新使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抚胸后便告退了。 一看正牌使者走了,莱尔这个冒牌的自然也坐不住了,连忙跟着一起告退,不然留他独自面对以赛亚,他很难保证不出破绽。 而两人的告退,以赛亚都没有阻止,就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出了房间后,他仍坐在原处思索着什么,又过了一会,米娜走了进来。 “老师。”米娜问道,“这两个人有问题吗?” “后来的那一个没有问题。”以赛亚淡淡的说道,“第一个有。” “您是说那位莱斯先生?”米娜先前就在隔壁屋子听着,“您觉得他就是‘舌头’吗?” 以赛亚摇了摇头:“不,他不像。” “不像?” “是的,这个家伙太普通了,尽管他已经在努力的伪装了,但在面对我时的那份恐惧还是快要溢出来了。”以赛亚说道,“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能拿到三份尸块。” 米娜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伪装?” “那他伪装的也太好了。”以赛亚笑着说道,“而且他为什么要伪装呢,如果是为了躲我,又何必要亲自上门?” “您的意思是……这位莱斯先生并不是‘舌头’本人,但他可能是‘舌头’派过来的人?”米娜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想他来找我的理由吧。” “想为您引路……”米娜的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不,是想把您带到无人区里。” “是的。”以赛亚微微颔首,“世人都知道,星遗术士在没有星空的时候实力大减,如果他真的要对我动手的话,在无人区里是最好的选择。” “他还真的想对您动手?” “不一定是要对我动手,也有可能是找个更好的地方与我谈判。”以赛亚微笑着说道,“就像是他在桃源乡里说的那样,他现在只想把烫手山芋赶快丢一份出去,以免成为所有人的目标。但谈判也需要一个好的地点,他不想对我动手,但也要防备我会对他动手。” 米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问道:“可他到底是如何知道您的身份呢?” “或许是桃源乡吧。” “桃源乡?” “是的。”以赛亚淡淡的说道,“到现在为止,我对于桃源乡的了解还是太少,目前只知道拥有的尸块越多,在桃源乡里就能拥有更多的‘权限’。就像是手眼,他最早的拥有了两份尸块,便能将只有一份尸块的我们无条件的拉入到桃源乡中,而我们连拒绝的手段都没有。那么两份尸块就能做到这些的话,三份尸块呢?” 米娜一点点的张大了嘴巴:“难道说,三份尸块就能识别出桃源乡里每一个人的身份吗?” “应该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以赛亚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没道理第一个来找我。特别是如果他知道我有这只眼睛,又知道这只眼睛的规则,那他应该清楚无人区对我没有任何的限制,去找其他人才是最好的。但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我认为,三份尸块应该是能让他更好的感知到其余尸块持有者的存在,但对方到底有的是哪一份尸块,他应该不知道……甚至于我觉得他都没有办法确定对方到底是谁,只能感知到一个大概的范围。” “原来是这样吗?” 米娜越来越佩服以赛亚了,仅凭现有的事情就推断出了这么多信息,而她却什么都想不到。 “那您为什么不将计就计呢?”米娜问道,“利用这个信息差,跟着他到无人区里,到时候您不就有绝对的主动权了吗?” 以赛亚笑着看着米娜:“我知道你对我很有信心,我也不觉得会输给他,但他毕竟有三份尸块,我为什么要独自冒险呢?而且一旦让他跑掉,我自己不仅暴露了身份,还消耗了大半,到时候该怎么对付手眼呢?那个家伙还一直在暗处看着呢。” 米娜这才想起以赛亚的目标始终是手眼。 “现在的情况下大家都在往这边靠。”以赛亚悠悠的说道,“谁先动手,谁先暴露就会落入下乘,也会落入手眼的算计之中。所以我才会借着‘无垢之夜’的名头留在这里,只要留在明面上,舌头就不敢做些什么。当然也不排除他会铤而走险,但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不需要我去一对一。” 米娜已经完全明白了,很是佩服的说道:“老师,不愧是您,所有的事情都被您算计到了。” “不,还有两个事情我是不明白的。”以赛亚缓缓的摇头,“第一,那个叫莱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真的是舌头的手下,为什么契约之地的人没有揭穿他?” “……也许契约之地的人也不是互相认识的?”米娜问道,“他们也是靠标识辨别身份的。” “确实有这种可能。”以赛亚说道,“但我并不觉得屹立了千年的契约之地竟然连这点辨别能力都没有,那不是在贬低他们,而是在贬低我们,毕竟契约之地可是凌驾于所有教会之上的存在,就只有这个实力吗?” 听以赛亚这样说,米娜也感觉到了不对,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看法,以赛亚便再次开口了。 “至于第二件事……”他抬起头,望向了远方,“那个触碰禁忌的学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种时候?” 沉思了片刻,他转头看着米娜。 “你过去看看。” …… 德拉小镇。 血泊中的艾德温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身边堆满了凌乱的尸体,让他看起来像是坐在屠宰场的正中央。 这是尸体是来自于永魇的“噩梦从者”,属于永魇教廷最强大的追杀部队。 他们本身既是噩梦。 但这些噩梦在尚未展开便被撕碎了,被眼前的红发少女撕的粉碎。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什么?” 赫薇妮亚转头看着艾德温。 在这骇然的场景中,赫薇妮亚却异常的干净,全身上下都没能染上哪怕一丁点的血污。 “噩梦从者的噩梦是无法被中断的,因为当你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恐惧就会在你的脑海中蔓延,那个时候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可我并没有感到恐惧。”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艾德温死死的盯着赫薇妮亚,“这是来自于永魇之主的噩梦,只有直面过永魇之主的我们才能拥有些许的抗性,但也只是些许抗性而已,但你却不同,你完全没有感到畏惧……” “所以,你到底见过什么?” “能比永魇之主更加恐怖?!” (本章完) 第320章 天声的服从 第320章 天声的服从 赫薇妮亚歪了歪头,一时间没有明白艾德温的意思。 什么叫“见过什么比永魇之主更恐怖的存在”,这个说法是从哪里来的? 先前的这几个永魇使徒突然窜出来偷袭,跑到她的面前狠狠的瞪眼,赫薇妮亚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直接手起刀落的将他们宰掉了。而之后艾德温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到底什么意思?”赫薇妮亚说道,“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你刚刚说的……噩梦从者?” 艾德温勉强的从血污中站了起来,他只是个梦境学者,并没有太好的身体,所以现在看起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一样。 “是的,噩梦从者。”艾德温低声说道,“他们扎根于永魇之主的噩梦之中,并将整个身体都转化成了永魇之主噩梦的一部分,所以才会被称为噩梦从者,他们也是永魇使徒中最强大的存在。” “可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强大。”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在她看来,这几个的战斗力还不如圣音随随便便挑出来的银音奏者。 “我说过,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艾德温说道,“我们永魇使徒的实力向来都不是体现在现实中的,而是在梦境,或者说精神力中。在梦境中我们就是最强大的,而如何用我们的精神力量攻击到现实层面的人,就是我们的对外战斗的手段。这其中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你最开始遇到时的那样,我们使用梦境碎片,将你带到我们的梦境中……但这个方法并没有那么好用,特别是像遇到你这种现实中强大得过分的家伙,十有八九会在梦境碎片打开前被你杀死。” “那另外一种呢?” “就是现在这种了。”艾德温低下头,看着这一地的碎尸,眼皮直跳,“我们将梦境中的力量带到现实中,而这一方面,噩梦从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他们就是噩梦的化身,而且还是永魇之主的噩梦化身。” 赫薇妮亚明白了什么:“所以他们刚才看我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攻击我了?” “是的。”艾德温说道,“这就是最直接的攻击手段。” “那正常的情况下我会有什么反应?”赫薇妮亚问道,“你为什么会说我见到比永魇之主更恐怖的存在?” “因为噩梦从者的攻击本质上是用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恐怖压垮你的精神。”艾德温说道,“举个简单的例子,每个人都会有最害怕的东西,比如有人害怕黑暗,有人害怕毒蛇。而突然之间有一个比你最害怕的事物还要恐怖个千百遍的东西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它无法想象,不可理解,不可名状,有的只是最直接的恐怖,比黑暗更加黑暗,比毒蛇更加毒蛇,那么在你接受到这一事物的那一刹那,你的精神就会崩溃,然后永眠在无尽的噩梦之中。” “但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见过什么!”艾德温大声说道,“你不害怕黑暗,是因为你的手里有光,你不害怕毒蛇,是因为你身边有一只能够吃掉毒蛇的猛禽!你不会被永魇之主的不可名状所压垮,只能是因为在你的眼中,祂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不可名状的,你可以想象,可以理解,所以它才无法成为你的噩梦,明白了吗?!” 艾德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赫薇妮亚自然明白了。 也就是说只有她拥有超越永魇之主的认知,所以才不会对永魇之主的噩梦产生恐惧。 那么这份认知从何而来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可是与维萨斯的灵魂一体共存了数月之久,甚至于现在身上还有一块属于祂的骨头,所以她的认知才远在永魇之主之上? 已经见过最恐怖的了,所以不会害怕这次一级的恐怖了? 赫薇妮亚没有想到与白维的共存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功效。 但知道归知道,她肯定是不会把原因告诉艾德温的,所以在面对艾德温那震惊又期待的目光中,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作回应。 不过这也足以让艾德温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突然感觉你身上的秘密简直不比我拥有的秘密差多少。”艾德温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好好的研究一下你。” 赫薇妮亚淡淡的说道:“你不会想的。” 艾德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看到脚下的这一摞摞残尸后,他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所以这些人是你引来的吗?”赫薇妮亚问道,“他们的动作有这么快吗?明明你才把那道知识拿出来不到一天。” “这说明他们仍在满世界的找我,而且我拿出来的还不是完整的知识,就只是一道残缺的信息。” 艾德温的指尖在太阳穴上按了两下,而后一点点的往外拉,于是一道淡蓝色的波纹被跟随着他的手指,从脑袋中剥离了出来。 这道淡蓝色的波纹旁,还浮动着几枚跃动的音符。 “你的想法确实很大胆。”艾德温轻轻的说道,“用音符的力量将这道信息固化,从而在不触发神诫烙印的情况下也能让世界所察觉。单从这个想法来看,你也确实是个天才,大胆的天才,和我一样……所以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圣音驱逐?” 赫薇妮亚也简短的说了一句“和你一样”后,艾德温便明白了。 一直以来,圣音都拥有着用音符承载力量的属性,所以他们的七音才能自带魔力,而赫薇妮亚就是通过这一点,试着让音符来记录知识,所以才有了现在。 艾德温手中的,就是那道禁忌的知识,虽然仅仅是一小部分,但只要将其不加保护的插入大脑里,便会立刻触发神诫烙印。 而即便不插入大脑中,也能引起永魇的感应,所以永魇的追杀才会这么快的到来。 不过这也是赫薇妮亚的目的。 小鱼已经上钩了。 赫薇妮亚抬起头,眺望着远方。 接下来就等大鱼了。 她这样想着。 …… 好了,最难搞的已经混过去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从以赛亚的旅馆离开后,莱尔就一直跟在那名契约之地那位新使者的身后。 在莱尔看来,这位新使者肯定是把他当成真的了,要不然不会在以赛亚那里为他打掩护。那么问题来了,接下来他是该继续装成这位新使者的同事,笑呵呵的上去拍拍对方的肩膀说句“兄弟辛苦了,到我的地盘来我也没什么准备的,下次再请你吃饭哈”后迅速跑路,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个家伙“咔嚓”掉,永绝后患。 老实说,莱尔是想选第二个方案的,但这个方案有个小问题。 那就是他不一定打得过。 如果维萨斯大人不出手,那他就只比什么都不懂普通强点,还有限。 而要是让维萨斯大人出手,万一又折进去半条命怎么办? 所以莱尔很是纠结,但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新使者突然开口了:“你知道契约之地一直都在准备些什么吗?” 莱尔没有想到对方先和自己搭话了,不由得一愣:“什么?” 新使者说的更详细了一些:“我们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召开集会,正是因为在准备某项装置,诸神留下的装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莱尔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又不知道自己直说不知道的话会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所以他沉思了一会,而后故作深沉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了,只是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个,所以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面对莱尔如此别扭的说法,那名新使者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似的,缓缓的开口:“‘天声的服从’。” ……那是什么玩意? 莱尔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 新使者仍在继续说着:“这是能直接与诸神沟通的装置,能够使用神明的力量,它的其中一项功效就是……向诸神宣言某个人的名字,然后由诸神抹消掉这世界上所有拥有着这个名字的信徒。” “嗯,原来是这个。”莱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再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后才陡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你说什么?” 这时新使者已经停下了脚步,正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副表情让莱尔感觉心底直发冷,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追问道:“什么叫抹消掉世界上所有有着这个名字的信徒?你不妨把话说的再明白点。” “就是字面意思。”新使者淡淡的说道,“就比如你……你叫什么来着?” “莱斯。” “嗯,莱斯。”新使者点了点头,“只要把你的名字递交上去,‘天声的服从’一启动,那么这个世界上所有叫莱斯的人都会瞬间死亡。” 莱尔张了张嘴:“那如果我改了名字呢?” “没有用。”新使者摇了摇头,“名字不是重点,重点是认同,只要你的潜意识里还有那么一丝‘这个名字属于我’的念头,那么你就会被抹消,哪怕你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甚至于失去了记忆,那大脑最深处的潜意识仍旧会要你的命。” 莱尔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tm是什么杀人机器? “当然,如果有更具体的信息,那么范围会缩小一些。”新使者微笑着说道,“比如性别、年龄,单是这两样就能让天声的范围缩小很大一部分。” “但这也是个天文数字。”莱尔忍不住说道,“会死很多人的。” “是啊。”新使者悠悠的说道,“会死很多人,但该死的人一定逃不掉。” 莱尔总感觉对方话里有话,但对于他而言,这个“天声的服从”除了给他带来了一定的惊骇外就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他才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被这样的装置抹杀,契约之地想要对付他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所以这玩意是要对付谁的,维萨斯大人吗? 但它真的有用吗? 还没等莱尔想出个所以然来,新使者再次开口:“好了,跟我走吧。” 莱尔微微一愣:“去哪里?” “自然是无人区,‘天声的服从’建造的地点。”新使者微笑着说道,“还是说你真的想看那个装置启动吗?” 启动就启动呗,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在莱尔疑惑的时候,脑海中陡然响起了白维的声音。 “跟他去。” …… 几分钟后,白维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后开始了沉思。 老实说,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他在莱尔的身体里看完了全程。 以赛亚那边没什么好说的,都在白维的意料之中,但契约之地的反应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毫无疑问,那位契约之地的新使者就是无名指小姐的仆从,就如同他指使着莱尔一样,那位新使者也是以无名指小姐的意志来行事的。 而无名指小姐之所以要保下莱尔,以及告诉他“天声的服从”这一信息,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她认为莱尔是“舌头”。 所以她才不希望莱尔落在以赛亚的手里,同时又以“天声的服从”这个装置来威胁莱尔,如果莱尔不阻止的话,“天声的服从”一旦启动,莱尔将死亡葬身之地,到时候莱尔不管有多少份尸块都是活不下来的。 如果莱尔识趣的话,就应该与她合作,前往无人区进行更深一步的洽谈。 当然,一进无人区,契约之地的力量更大,到时候想怎么谈都是这位无名指小姐说的算了。 不过这些都是在无名指小姐的视角中展开的,如果她知道莱尔并不是“舌头”的话,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这样做相当于把隐藏得最深的自己提前暴露了出来。 这一点自然也是有利于白维的。 所以唯一让白维感到意外的,就是那个“天声的服从”了。 白维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帮家伙,到底想杀多少人啊。 (本章完) 第321章 没有任何意义 第321章 没有任何意义 “天声的服从”同样没有出现在《亵渎》的本体剧情中,所以这也是白维第一次听说这东西。 而这玩意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白维并不怀疑它的真实性,确实很符合这个世界的教会尿性。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契约之地召开个集会要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们不仅是在开会,同时也是在制造“处刑台”,一旦通过了决议,很有可能会当场执行。 而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时间输入的名字肯定是“乌鲁”。 但乌鲁已经死了,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了,“天声的服从”自然杀不了乌鲁,也杀不到白维的身上(当然白维很怀疑这玩意能否对自己起作用),但却会杀死千千万万的“乌鲁”。 而当他们发现乌鲁早就已经死了的时候,下一个名字要么是赫薇妮亚,要么是西泽,甚至还有可能是杰拉尔。 当然这些名字都杀不到本尊,因为西泽和杰拉尔也都不在人世了,而赫薇妮亚并不是真名。根据先前无名指小姐借着新使者之口与莱尔所说的,白维大概明白了,这个“天声的服从”本质上是从每个人对自身身份的认知来进行锁定和抹杀的。 就比如乌鲁,这是他母亲给他的名字,所以在他心底的认知中,他就是乌鲁,乌鲁就是他,那么天声的服从就会锁定到他。 但赫薇妮亚不同,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名字并不属于她,她真正的名字是妮娅,赫薇妮亚就只是她戴着愚弄人间的面具,那么天声的服从就不一定能锁定到她。 当然,这也只是白维的猜测而已,万一它的锁定条件更加宽松呢? 这也是为什么白维会让莱尔将计就计跟上去的原因,他要进一步搞清楚这装置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白维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而后将记忆又拉回到了在以赛亚房间里的时候,那个新使者,也就是无名指小姐带来的“消息”。 那个永魇教会的禁忌学者。 这个人白维还是知道的,名叫艾德温,就是剧情里的人物,研究的东西也是白维在圣音时告诉过赫薇妮亚的那个“真相”,他同样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但根据游戏的剧情,这个家伙应该还会安分几个月再“炸雷”啊,为什么到现在就被永魇追杀了,而且还搅和到这边来了。 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所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吗? 白维只能想到这一个。 在游戏中,将八大教会的剧情串联起来的是游戏的主角,一名莱茵的骑士。而现实中,主角没有到来,来的是成为了维萨斯灵魂的白维,那么事态的发展和认知中的不同确实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毕竟在原剧情里,天琴被新神宰了,曾经的机械与秩序的国度变成了堪比密教的血肉屠场,自然也就没有了现在的重建与复兴。 赫薇妮亚在那间小教堂里死在了达芙妮的手里,最终的亵渎也就没有发生,圣音之主仍在悠然的听着祂喜爱的曲目,人们为了盛典献上一切,最终狂热的死在冷风中。 野火也同样如此,那位吃掉了森罗而登上神位的神明,因为内心的扭曲(以狗治人)而开始了对内的疯狂压制,为了制造更多的同族,将野火的人类都视作圈养的牲口。 是的,这就是原剧情线。《亵渎》这款游戏,总体的风格就是黑暗且压抑的,满满的都是凡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无力感。 但白维来了以后,不管怎么说,世界是变了的。 想到这,白维敲击着桌面的手指慢慢的停了下来,而后轻笑了一声,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调侃:“没想到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啊。” 嗯……好像扯远了。 现在的问题是,因为他的出现而造成的一系列改变,让他已经无法以原本的剧情作为参考了,艾德温的提前卷入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那家伙到底干了什么,都让莱茵和永魇联手追杀了? 那么他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想法刚从白维的脑海中冒出来便被瞬间打消了。 虽然德拉小镇离他现在的位置并不算远,但如果他要去的话,就只能用眼前的这具残躯。可这具残躯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贸然将其卷入到德拉小镇的混乱中绝对是不明智的行为。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艾德温的手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那个禁忌的知识他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艾德温的出现还能让局势变得更混乱一些,这一点对于白维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局势越为混乱,就越需要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不是跟着一起乱。 想到这,白维做出了决定。 先不理德拉小镇那边,专心解决掉“天声的服从”,以及那位麻烦的以赛亚老先生。 于是白维又一次闭上了眼睛,而后开启了与莱尔的“无人区之双人成行”。 …… 莱尔没有想到自己千防万防,却还是免不了提前回到了这里。 当被那阔别了五年的浓雾笼罩时,莱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但他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因为维萨斯大人就在他的身体里看着他。 没办法,他是真的不想回来的,但他又不敢拒绝维萨斯大人,就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同时仍由着昔日的记忆不断冲刷着脑海。 “你很不安。”白维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吓得莱尔一个激灵,让在前方引路的使者都下意识往回看了一眼,“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我只是有点不太适应这浓雾。”莱尔下意识的用嘴说了出来。 这句话被前方的使者听到了,于是白维还没有说话,使者便先开口了:“放心好了,这里的雾在短时间内对身体是无害的,不过你要是连这点都无法忍受的话……” 使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魔药,丢给了莱尔。 莱尔接过后却没有喝,一来是因为这魔药的包装看起来太像是他到处卖的假药,让他有些ptsd,二来则是这里的雾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曾几何时他一直都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看不到天空,也看不清大地,永远都是漫天的黄沙,猛地吸气时会感觉肺部生疼。 白维也早就想知道无人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但他一直都装作不知道莱尔的过去,也就不好开口向莱尔询问,但现在倒是可以借着莱尔的口向这位带路的使者询问,自然也能得到更为全面的信息。而莱尔自然也是十分乐意的,所以他急急忙忙的将白维的问题转述给了前方带路的使者,首要问的就是这道雾。 而引路的使者在听到莱尔的问题后,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毕竟在他看来,莱尔(在他眼中的舌头)应该会更关注“天声的服从”才对,毕竟那才是能要他性命的玩意,但莱尔却先问起这道雾,确实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在无名镇呆了这么久,不应该对无人区一点了解都没有啊。 不过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对方既然问了,那么使者直接回答就好了:“这雾并不是天然的,而是千年前为了掩盖契约之地的方位而特别制造的。” “持续了一千年?”莱尔问。 “是的,持续了一千年。” “契约之地里也是这样的雾?” “并不是,契约之地本身的环境和外界没有什么不同,只有这段区域是特殊的。”使者回答道,“我们把它叫做隔断区。” “这个隔断区看起来很大。” “当然,因为我们要确保外面的人不可能找到契约之地的具体位置。”使者回答,“外乡人贸然进入的话,只会永远的迷失在这片浓雾中。” 使者每一次回答后,莱尔都会在心里给白维重复一遍。虽然他知道这样是多此一举,白维完全能够听到使者的话,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为的就是有点参与感,以及掩饰着心中的那份不断喷涌的惶恐与不安。 莱尔并不知道近乡情怯这个词,但此刻他却深深的体会到了,在迷雾中漫步时,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乱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从那畏畏缩缩的眼神来看,又像是在害怕真的找到些什么。 因为莱尔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了,他就只出来过一次,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五年来他与家里唯一的联系,就是时不时的找哈罗那个家伙给家里往家里寄东西,只有哈罗那样的老商人才认识路,而他这个无人区的本地人却不认识路,以至于将来他真的要回家,还要再拜托哈罗给他带回去。 想到这,莱尔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而后他便听白维问道:“那么无人区里有本地人吗?” 莱尔下意识的想要回答“有的”,但话到了嘴边才猛然意识到白维这并不是在问自己,于是连忙的将这个问题丢给了前方的使者。 而使者的回答自然也是“有”。 莱尔稍稍松了口气,正想在心里警告一下自己千万不要再走神的时候又听到使者说。 “他们是我们的养分。” 在微微愣神后,他情不自禁的攥紧了衣角。 这时的莱尔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现在的对话不仅是白维想要了解无人区而展开的,更是他这个无人区真正的本地人,向契约之地这个无人区真正的主人询问自身存在的意义。 这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因为他在无人区二十多年里都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甚至于那二十多年里他都不知道契约之地的存在,还是在离开了无人区由外人告诉他的。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第一个答案——“养分”。 莱尔很想要立刻追问为什么是“养分”,但他不能,因为他现在就只是维萨斯大人的传话筒而已,所以他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好在维萨斯大人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于是他迫不及待的将卡在喉咙里的问题抛了出去:“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使者又回头看了莱尔一眼,他能感觉到莱尔的迫切,但这让他更加不理解了,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对这里的本地人那么上心,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是很上心。 但对方既然问了,那也不是不能回答,于是他放缓了脚步,而后指向了前方。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就到那里去吧。”使者回答,“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莱尔顺着使者所指的方向看去,而后心肺骤停。 因为在漫天的黄沙中,看到了一个的轮廓。 那是一个村庄,一个生于黄沙中的村庄。 这一刻,莱尔的心里一紧,还以为自己要到家了。直到走近后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村子,当即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无法难以掩饰的怅然。 村子并不大,看着大约也就是百口人家上下。 从房屋样式以及村民们的穿着来看,和莱尔的老家差不多,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有所幻视。 但不同的是,他看到村外有几亩田地,田里种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小树,但走近后能看到树上结着金色的果子,十分眼熟。 “契约之种?”莱尔反应了过来,“那是契约之种?你们让这里的村民种契约之种吗?” “是的。”使者点了点头,“契约之种一直是交给这些隔断区的居民,由他们为我们种植。” 使者顿了顿。 “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莱尔愣住了。 无人区种契约之种,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他的村子里为什么没有种过,他为什么是离开了以后才知道契约之种的存在? 这个问题猛地窜上了莱尔的脑海,让他甚至忘记请示白维,下意识的问了出来:“那为什么有的村子没有这东西呢?” “哦?你竟然还知道其他的村子吗?”使者略显惊讶的看了一眼莱尔,而后说道,“并不是所有的村子都会被我们安排种植契约之种,有些是在种粮食,有些是在养牲畜,但都是为了我们,所以我才说他们是契约之地的养分。” 契约之种?粮食?牲畜? 为什么他都不知道?他们的村子从来都没有见过外人,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契约之地。 莱尔再次询问。 使者在沉吟了片刻,淡淡说道:“哦,是会有那样的村子。” “为什么会这样?” “隔断区太大,我们把他们忘记了。” “忘记了?”莱尔怔住了,“那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就没有了。”使者平静的说道,“没有任何意义。” (本章完) 第322章 我也在等消息 第322章 我也在等消息 没有任何意义? 在听到这句话后,莱尔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子,直到在前面带路的使者察觉到了什么,略微疑惑的回头看着他,询问“有什么问题吗”时,莱尔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莱尔快步跟了上去,“就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使者也不是什么傻子,见莱尔一而再,再而三的问隔断区的问题,甚至还知道那些被遗落的村庄,自然能察觉到有什么,但他并没有立刻询问,就只是饶有深意的看了莱尔一眼。 莱尔自然能感觉出使者已经在怀疑他了,心里更是一慌,但倒不是在害怕使者,而是害怕身体里的维萨斯大人。 他刚才那不受控的一连串自爆型提问,连这个使者都察觉出异常了,那又遑论维萨斯大人呢? 想到这,莱尔立刻在心底向白维滑跪:“维萨斯大人,其实我是……” “如果你想告诉你也来自于无人区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白维悠悠的说道,“我向来对一个人的过去不感兴趣,我更在意的还是未来,你明白了吗?” 莱尔顿时松了口气,而后连连点头:“放心好了,维萨斯大人,我一定会是您最忠实的走,走,走卒!” 真不愧是维萨斯大人啊,胸怀竟是如此的宽广,连莱尔都不禁升起“就算维萨斯大人让我现在去死,我也毫无二话”的念头了。 当然,这个念头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村子里的人也发现了这两名外来客,立刻诚惶诚恐的迎了上来。 领头的是一个老头,身体瘦弱得宛如行走的骸骨,而跟在他身边的那些相对年轻的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一眼望过去甚至觉得圣音种子区里的那些种公种母和他们比起来都算是小康了。 “天,天使大人!”老头子对着走在前方的使者恭敬的弯下了腰,“不知您今天会来,我,我们……” 使者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直接从老头子身边走过,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这让一众村民更加惶恐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触怒了这些天使。 莱尔也看了几眼这些村民,而后快步的跟了上去,同时按照白维的要求继续向使者提问:“他们为什么叫你天使?” “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们是从天上来的。”使者指了指头顶,淡淡的说道,“这里的人们不会离开隔断区,甚至不会离开所在的村子,他们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八大教会,所以所有的外来客,在他们眼中都是从天上来的,自然会叫我们天使。” “那他们不会想着离开吗?”莱尔问道(依旧是白维的问题),“也不会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吗?” “当然不会。”使者平静的说道,“这里的人都不会想着出去。” 莱尔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而旁听着的白维也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仍旧是思维烙印。 在这个世界上,神明会对凡人的思维产生影响几乎可以说是底层逻辑了,比如莱茵改变的性取向,天琴刻印的秩序以及圣音人的音符化,这些都是例子。而对应在这里,应该就是对自身行为的限制了。 外面的世界是危险的,只有呆在原地永远不离开才是对的。 从这点来看,契约之地明明没有明确的神明,但仍旧有着不亚于那些有神明坐镇的教会的思维烙印技术,也难怪他们会有“天声的服从”这样的武器,因为“天声的服从”本质上也是在思维认知上下手的,所以“天声的服从”能够施加效果的目标会有个底层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是神明的信徒。 只要信仰了神明,或者是使用了神明的力量,不管是哪一位都会被打上思维烙印,区别只是不同的神明对应的思维烙印不同而已。 也就是说只有完全不信仰神明,不依赖神明力量的人才不受思维烙印的影响。 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人,哪怕是没有明确神明的无人区都不能逃掉。 在白维思考的时候,莱尔又一次询问使者:“你之前所说的那些被遗忘的村子,为什么会被遗忘?他们就不是你们契约之地的领民吗?” “我说过,因为隔断区太大了。”使者淡淡的说道,“我们也不会时时刻刻的盯着,毕竟隔断区也存在一千年了。”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把他们找回来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莱尔再次哑然。 还没等莱尔问出下一个问题,使者似乎也已经耗尽了耐心,他看着莱尔的眼睛,缓缓开口:“好了,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你也不用担心消息走漏或者隔墙有耳,那么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莱斯先生,你……就是‘舌头’,对吗?” ……舌头? 莱尔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使者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就是“舌头”? “看来你不是,或者是还不愿意承认。”莱尔的表情落在了使者眼中,他淡淡的说道,“但无所谓,你应该能联系到那位‘舌头’先生,我家主人托我给那位‘舌头’先生带句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莱尔自然也明白了使者所说的“舌头”八成就是维萨斯大人。 而白维也在此刻出声:“让他说。” 莱尔点了点头:“你说。”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使者面无表情的复述着那位“主人”的话,“我要一份尸块,不管是舌头、耳朵还是牙齿都可以,由你来挑。” 莱尔抿了抿嘴,仍旧按照白维教的说道:“你怎么知道‘舌头’先生有那三份尸块?你是桃源乡里的哪一位?” 听到这话,使者似笑非笑道:“连桃源乡都知道,看来你确实是舌头先生的心腹啊。那你就把我的话直接告诉舌头先生吧,我很喜欢上次会议时他的那份洒脱态度,没有必要试探,也没有必要东拉西扯,我们是为了利益而交易的,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只关注交易本身呢?” 莱尔装模作样的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很简单。”使者淡淡的说道,“我能帮你阻止‘天声的服从’。” 目的总算暴露出来了。 莱尔说道:“‘舌头’先生不需要阻止那玩意,被八大教会通缉的人又不是他。” “你想说被通缉的人是手眼,也就是莱茵的乌鲁,对吗?”使者微微笑着,莱尔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个大男人,但笑起来却有种异样的妩媚感,“可如果我说,我有能力将‘天声的服从’的目标从乌鲁先生改成您呢?” 虽然莱尔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但使者的这番话他也能听出味来。 莱尔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舌头先生?” “我并不介意您把它看作是威胁。”使者悠悠的说道,“但您也可以抱有更积极一些的看法不是吗?我要是不插手的话,‘天声的服从’正常运行,被抹杀的就是您的那位死对头乌鲁,这对于您而言不是天大的帮助吗?您在桃源乡里不就是希望献出一份尸块来换取乌鲁的人头吗?那和我们现在的交易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不公平。”莱尔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不管是真实的身份还是桃源乡里的对应身份,我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是谁啊。”使者微笑着说道,“西泽先生,或者……赫薇妮亚小姐?” ……这两人又是谁? 刚刚还说已经知道了舌头先生的身份,现在为什么又弄了个女人出来? 莱尔顿时觉得对方的情报能力好像也不咋地,但他不敢直说出来,只是按照白维的交代,继续“沉吟”了一会后说道:“我不能替舌头先生决定。” “当然了,在天声的服从完成前,我们都还有时间。”使者继续微笑,“但时间不会太多的,希望你能让舌头先生尽早决定,拖到天声的服从启动时,我也没有办法了。” 莱尔抿了抿嘴:“那决定了以后该怎么联系你?” “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使者指了指自己,“这里是隔断区最靠外的村落,我还带你走了一遍,我觉得你不至于已经不认识路了吧。” “只要回来找你就行了?” “是的,找我就可以了。”使者点了点头,“我会在第一时间把消息带给主人的。当然,你只能来找我,不能去找契约之地的其他人,如果你在无人区里遇到了契约之地的其他人时,最好想办法混过去。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而不是你与契约之地的交易,明白吗?” 好家伙,这也是个二五仔。 “我明白了。”莱尔也点了点头,“我会把一切都告知舌头大人,让他好好考虑的。” “那我就在这里恭候你的佳音了。” 使者再次露出了微笑,而在这句话说完后,莱尔清楚的感觉到这家伙脸上的妩媚消失了,再次恢复成了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使者抬了抬手,指向了出口:“请快去快回吧。” “你不用回去向你的主人报告吗?”莱尔问道。 “不需要。”使者淡淡的回答,“我在这里等消息就可以。” 莱尔表情怪异的“哦”了一声。 使者眉头微皱:“你为什么还不走?” “因为我也在这里等消息。” 使者:“?” …… 白维再次将意识从莱尔的身上收回,开始了沉思。 老实说白维还是有些意外的,无名指竟然会以天声的服从为筹码来威胁自己做交易。 不管是真还是假,白维都不得不感慨这个家伙的野心真是大。 先前白维刻意将左眼的规则输给无名指,是为了能够得到契约之地的坐标和视野,而且因为各项封印的原因,收回来的信息也是断断续续的,而且没有办法直接与无名指进行沟通,也没有办法听到那边的声音,所以白维才会对无名指此番的操作颇感意外。 这个世界的疯批女人还真是多啊,如果白维真的是本地土著的话,还真有可能被这个家伙算计到。 不过无名指知道西泽和赫薇妮亚这两个名字,白维倒没有多少意外,这肯定是圣音那边传过去的。 白维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动着。 所以现在一切都明朗了,除了打酱油的洛奇外,各方的底牌和需求都已经展露的清清楚楚。 那么接下来就需要由白维来操盘了。 无名指,右眼,以及架在头顶的天声服从。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切都串联起来,而这需要一场表演。 一场华丽而盛大的演出。 白维用食指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莱尔的名字。 …… 而另一边,德拉小镇。 莱茵和永魇的队伍在经过半天的行军后,终于抵达了这里。 “你们的那个特殊部队呢?”洛奇看着身旁的芬里斯,“他们得手了没?” 借着绞杀那个禁忌学者的由头,洛奇顺利的将队伍带出了无人区。 接下来他就只需要找个借口再把队伍带到无名镇那边去就可以了,这要比直接从无人区到无名镇的阻力小多了。 但前提是这边的活要先干完,所以洛奇衷心的希望芬里斯所说的那个什么“噩梦从者”的特殊部队已经将人解决掉了。 可让洛奇失望的是,芬里斯摇了摇头:“不,在半天之前,我们与噩梦从者的联系就已经中断了。” “意思是?” “他们大概率已经全军覆没了。”芬里斯淡淡的说道。 ……淦,这么垃圾。 洛奇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找得到那家伙吗?” “可以的,我能感觉到他还在这里。”芬里斯说道,“我们会展开梦境追寻到他的位置,到时候就请您出手了。” 洛奇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他妈的,真不想管他们的破事啊。但也没有办法,赶快把那家伙宰……嗯?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了身后。 “怎么了?”芬里斯问道。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半晌后摇了摇头:“不,什么都没有。” 不远处,满头红发的少女静静的等待着洛奇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而后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323章 因为他提前锻炼了身体 第323章 因为他提前锻炼了身体 入夜后,永魇教徒们紧闭着双眼,席地而坐。 “你确定你们的方案是有效的吗?”洛奇很是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这帮邪教徒,说道,“不会是在坑我吧?” “当然了,洛奇主教,请相信我们,他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芬里斯说道,“只要您按照我们说的去做,以您的实力,在他见到您的那个照面就会被您解决掉。” “说的这么轻松,但你们的王牌部队都死得不明不白的。”洛奇很是谨慎,“要么是你们太弱,要么就是你们在坑我。” 眼下,莱茵和永魇两大教会的代表团正聚集在德拉小镇的一个偏僻角落,进行着猎杀禁忌学者艾德温的准备。 而这次猎杀的主体是洛奇,永魇教会则是提供辅助。 可对于亲自冲锋陷阵这件事情,洛奇还是很谨慎的,他可不想还没到无名镇呢就先在这边翻了船。 “噩梦从者的失败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点我不否认。”芬里斯说道,“但考虑到他拥有的那样东西,击败噩梦从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说的是那个禁忌知识?”洛奇看着芬里斯的眼睛,讥讽道,“你认为他将那道禁忌知识塞到了你们精英部队的脑袋里,然后‘轰’的一声让你们的精英部队脑瓜子爆炸了?” 芬里斯并不在意洛奇的讥讽,甚至还微微颔首道:“这确实是一种最为直接的方法。” “他妈的,知识还真是力量啊。” “是的,洛奇主教,知识一直都是力量。禁忌的知识就是禁忌的力量,很高兴你能明白这一点。” “谁他妈的和你说这个了?!我想说的是那家伙能把那道禁忌知识塞到你们精英部队的脑袋里,那为什么不能把它塞到我的脑袋里呢?”洛奇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老子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脑袋爆炸!” “这一点您可以放心。”芬里斯淡淡的说道,“那份禁忌的知识说到底也只是一道信息,而不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精神层面的攻击自然可以用精神层面的手段拦截,而在这一点上没有谁会比我们永魇使徒更为出色的了。” “你这话在你们那所谓的精英部队报销后再说出来简直没有一点说服力。”洛奇说道,“真那么有效你们为什么不给自己上防护?” “很简单,因为上了防护之后,我们自身也会失去战斗力。”芬里斯说道,“我们的全部攻击手段,都来自于精神和梦境,将这两点屏蔽之后,我们就只是普通人……不,甚至要比普通人更为虚弱,就如你所看见的这样,由于长时间沉浸在梦境中,我们的肉体早就已经退化到了一定的程度。” 确实,和洛奇这边个个高大威武的莱茵骑士相比,永魇使徒真就像是一群吃不饱饭的老弱病残,就连地位最高的芬里斯都是一副瘦得快要脱相的模样。 “如果说失去了精神与梦境,你们就毫无战斗力的话……”洛奇还是感到狐疑,“那么那个艾德温不也应该是一样的吗?你们直接全部屏蔽,然后上去把他抓了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这还能让他逃掉了?” “因为那个家伙为了能够顺利逃亡,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我们没能拦住他。” “什么充足的准备?你们果然还有东西没告诉……” “他提前锻炼了半年。”芬里斯平静的说道,“甚至还每天按时吃饭,睡觉,排泄,最终让他练得了一身强健的体魄,所以他在现实里逃亡的时候,我们的人根本打不过他。” 洛奇:“……”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们的帮助。”芬里斯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们不可能为了抓捕他而也去锻炼半年,那样就来不及了,但如果是你们的话就没有问题。特别是你,洛奇主教,你的肌肉块头要比他大多了,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洛奇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他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假设有一个能够完全屏蔽梦境与精神,手持双刀的猛男,就能把你们永魇使徒给屠个干净?” “理论上来说,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但实际上为零。”芬里斯淡淡的说道,“因为掌握屏蔽梦境与精神的手段也在我们的手里,而且即便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屏蔽,只要一个人有脑子,哪怕他是个智障,我们仍旧能用一万种方法将他杀死在睡梦中。如果没有这种手段,我们怎么可能存活到现在呢?” 洛奇想了想,觉得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洛奇仍旧很谨慎,“别以为我没有听到啊,你刚刚还说即便是你们也不可能完全将梦境屏蔽的,所以他还是有让我脑袋爆掉的可能性?” “如果在其他地方是可能的,但如果是在这里就不会了。”芬里斯摊开了手,他的身后便是渐熄的小镇灯火,“这里可是有一整个镇子的梦境。” “你什么意思?” “我们之所以选在夜晚动手,就是为了这座小镇居民的梦境。”芬里斯说道,“我们会施展代偿法术,让他对你的所有精神层面的攻击都转移到这些小镇居民的梦境中,包括那个禁忌的知识。” “……竟然还能这样?”洛奇有些诧异,“那被转移知识的人会怎么样……好吧,我好像问了句废话。” “他们会回到主的怀抱中。”芬里斯淡淡说道,“而你,在今夜所有做梦的人死完之前,你都不会受到任何梦境方面的影响。我想,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您把那个家伙杀死无数次了。” “前提是你们能找到他。” “当然,这并不困难。”芬里斯微笑着说道,“因为他显然抱着和我们一样的想法,想用这些居民的梦境来替他完成那项禁忌的研究,所以当他开始动手的时候,我们自然就能找到……哦?” 说到一半,芬里斯微微眯起了眼睛,轻笑着说道。 “已经找到了。” 芬里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身后的永魇教徒们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双手,像是要与什么东西拥抱在一起似的。 而芬里斯站在他们的中间,也伸出了手。 接着,洛奇便看到一缕缕诡异的光从这些永魇教徒的身体里溢出,最终汇聚到了芬里斯的手心里,而后芬里斯又将其递在了洛奇的身前。 “请用吧,洛奇主教。” “在说请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这玩意该怎么用。”身为正教的主教,洛奇对于邪教徒的一切都抱有足够的警惕心,“你好歹告诉我这玩意是什么吧?” “这是‘众生之梦’,也就是今夜这座小镇里所有人的梦境。”芬里斯轻轻的说道,“将它塞入你的脑海中,它会带着你找到艾德温,也会帮你挡下他的所有的,包括那道禁忌知识在内的所有梦境系攻击,放心好了,洛奇主教,在今夜入梦的人全部疯掉之前,您都不会有任何事情。所以您有足够的时间找到那个家伙,然后解决掉他。” 芬里斯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洛奇也实在是不好拒绝了,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这一缕众生之梦,而后将其放进了脑袋里。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进来,冰冰凉凉的,让洛奇感到一阵恶寒。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些古怪的画面。 有老人抱着孩子哈哈大笑,有孩子望着点心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还有男人捧着黑面包愁眉不展…… 在短暂的愣神后,洛奇便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众生之梦”。 “不要沉溺在他人的梦境中。”芬里斯悠悠的声音将洛奇拉回了现实,“除非你像我们一样受过专业的训练,洛奇主教,你应该动身了。” 在这些梦境之外,洛奇也确实隐隐的感觉到了一阵指引。 那应该就是艾德温的位置了。 “您最好速战速决,或者不要引起太大的动静。”芬里斯提醒道,“闹得动静太大会惊扰这些人的梦境,要是他们都醒来了,众生之梦也就结束了。当然,解决一个在现实中毫无缚鸡之力的学者,您应该也不会闹出让全镇人醒来的大动静吧。” “不要小瞧我了。”洛奇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抓活的可能还比较难办,但只是要死的话,你们这种程度的家伙,我见多少杀多少。” 因为再三确认了艾德温的战力,所以洛奇干脆没有让下属跟着自己,毕竟人一多动静自然也就大了,干脆自己跑一趟好了。 这样打完以后还能找找借口,就说自己还是受到了一些心灵创伤,所以打算去无名镇那里疗养疗养啥的。 不过保险起见,洛奇又以莱茵的法术给自己上了一堆精神系的buff,以免那帮邪教徒靠不住。 于是,在走了小半个德拉镇后,洛奇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屋子前。 他能感觉到,艾德温那个家伙就在这里面。 于是洛奇冷哼一声,而后顶着一身的精神系抗性,一脚踹开了小屋的门。 果然,艾德温就在这里面。 洛奇在芬里斯那里看到过这个老家伙的画像,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脸的弱鸡样,简直毫无威胁。 洛奇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不过,他旁边那个红发女人又是谁? 洛奇很是狐疑的看着对方举起了法杖。 而后, “轰”! 冲天的白色光柱几乎要点亮整个德拉小镇,连带着半个小镇外的永魇和莱茵的代表团都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这么大动静?”芬里斯眉头微皱的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一名莱茵骑士,“你们的主教行事向来都是如此浮夸吗?” 莱茵骑士挠了挠头。 …… 妈了个逼! 芬里斯,我上早八! 洛奇在心里咆哮着。 这个家伙给的什么鬼情报?!说好的就只有艾德温一个人呢?!说好的这家伙就只会精神系攻击呢?! 那这个红发颠婆是怎么回事?! 我他妈精神系抗性都拉满了,你告诉我这家伙是玩魔法的?! 迟早有一天老子要让你尝尝莱茵第一钢枪的恐怖! 洛奇现在很愤怒,已经快要进入狂暴状态了,因为他现在真的很狼狈,浑身上下都是伤。 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真的就是顶着一身的精神系buff,而后迎面撞上了早有准备的赫薇妮亚。 如果来这里的不是他,而是代表团中的其他人,哪怕是在地位上和他相同的芬里斯,现在也已经被轰杀成渣了,只有他还能支撑一下。 不过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为什么她会用…… 一阵悦耳的旋律在洛奇的耳边响起,他看着面前的赫薇妮亚宛如乐队指挥家般轻点着法杖,而后他面前的空间就开始扭曲了起来。 洛奇的瞳孔微微一凝,立刻扭动起了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做了个极为诡异的,像是麻般的姿态。 但这也成功的躲掉了赫薇妮亚的攻击,一道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后,【五音·魔方】的空间扭曲扭了一个空。 而这也让洛奇确定了。 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奏者!可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圣音不都亡了吗?! 难道这家伙是…… “舌头?!”他大惊失色,“你是舌头?!” 舌头,那是谁? 白维吗? 赫薇妮亚意识到这个家伙是知道些什么东西,看来等会还要从他的嘴里撬出点什么。但不是现在,当下赫薇妮亚不语,就只是继续攻击。 而在洛奇的眼里,这就已经是默认了。 该死,舌头不是在无名镇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在伏击他! 那个该死的手眼提供的什么假情报! 洛奇是真的怒了,感觉全世界都在欺骗他。 真当老子是个软柿子吗?! 洛奇大吼一声,而后在赫薇妮亚的视野死角,对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扰动】! 于是力量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本章完) 第324章 点赞拇指(5K) 第324章 点赞拇指(5k) 赫薇妮亚感觉到了洛奇的身体在陡然间有了极为不正常的力量提升,伤口也在转瞬间愈合,但赫薇妮亚并没有看到他使用任何法术。 所以,是尸块的力量吗? 赫薇妮亚并不知道洛奇持有的到底是哪一份尸块,只是同为尸块的持有者能够隐隐的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而已,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规则了。 但白维曾经告诉过她,规则都是与对应的尸块部位相关联的,所以只要找到知道那份尸块是哪一个,就至少能猜个大概。 于是赫薇妮亚再次轻点法杖,【五音·魔方】造就的空间切割线在陡然间实体化,而后刷刷刷的向洛奇袭去。 “你可别小瞧我了!”洛奇体内迸发出了圣洁的光芒,他高喝道,“莱茵!” 光芒中蕴含着力量,在这狭小的屋内就像是陡然升起的太阳,瞬间将那些切割线熔化。 【扰动】加持下的“神之赐福”模式,也是洛奇的最强形态,攻击性拉满的同时还不受凡间手段的影响,如果是往常,他会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战神了。 但偏偏对方是“舌头”,作为维萨斯尸块的持有者,洛奇自然知道维萨斯的尸块会给每一位持有者附加上“弑神”的特性。也就是说“神之赐福”状态中最强大的“不受凡间手段的影响”在这个家伙的面前是大大削弱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开,毕竟对方是有着三份尸块的“舌头”,洛奇根本就不敢托大。 真他妈该死,在他预想中,自己应该是等到另外几个尸友打到头破血流时自己再上去捡漏的,却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时间就对上这个家伙了。 “舌头!”洛奇冲着赫薇妮亚吼道,“我不想和你打,如果你愿意就此收手的话,我也就当做无事发生,或者我们一起去对付手眼,那家伙才是你的仇人吧,正巧,我也恨不得手撕了他,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内耗的必要!” 舌头、手眼? 那些不都是白维已有的尸块吗,怎么还分成两个人了?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赫薇妮亚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微颔首:“好啊。” “……你同意了?” “为什么不呢?”赫薇妮亚收起了法杖,“你走吧。” 洛奇的神情僵了一下,而后也点了点头:“行。” 接着转身离开。 但还没走两步,他便猛地回首,果然看到赫薇妮亚的周围已经飘浮起了数不清的能量法球,密密麻麻的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你他妈果然在骗我!”洛奇双手虚握,从身体里散发的圣光立刻汇聚成了一把圣剑,“去死吧你这个阴阳人!” 他将圣剑劈下,而赫薇妮亚也在同时驱使着能量法球,一股脑的向着洛奇倾泻而去。 这些能量法球如同暴雨般砸在洛奇的圣光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咚咚”声,像是在敲击着钢铁,也让洛奇的圣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但与此同时,洛奇的圣剑也已经劈到了赫薇妮亚的脸上,伴随着他的怒喝。 “伟哉莱茵!” “轰”的一声! 赫薇妮亚所在的位置立刻被圣剑一分为二,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如同被一刀切开的蛋糕般往两边分离,溅起了冲天的尘埃。 洛奇死死的盯着圣剑斩落的地方,虽然他知道一剑砍死舌头的概率很低,但是万一呢?万一那个家伙因为使用了太多次规则而身体透支到已经连这样的招数都躲不开了呢? 但很可惜,那巨大的切口处并没有洛奇想要看见的尸体。 是躲开了吗? 不,不可能。那个速度是绝对躲不开的,那应该就是某种法术了。 洛奇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在四大正教里,他最不想对付的就是圣音的奏者,这帮家伙简直就是将法术玩出来了,特别是人多音符多的时候,能够使用的法术更是让人眼缭乱。 而现在他要面对的,更是一个同时拥有着七枚金音的奏者,更是让洛奇感到无比的头疼。 所以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洛奇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他身上的圣光仍如火焰般燃烧着,但明显已经不如先前那般强烈了,毕竟先前那些倾泻而来的能量法球上都带有着“弑神”的特性,着实把他打得有些狼狈,如果不是【扰动】的大幅度加持,刚才那一下就很有可能直接将他打回原形。 所以那家伙到底去哪里了? 难道是…… 洛奇想到了什么,而后猛地抬脚跺下。 大地碎裂,空气也因此而扭曲,像是一层起了褶皱的纸张。 “果然是这样!” 洛奇再次挥剑,圣光溅射,那如纸张般的空气被瞬间撕裂,露出了一道崭新的画面。 他根本就不在那间落魄的房屋里,而是在一个开阔的废墟里,而赫薇妮亚就站在不远处,暴躁的能量法球在不断的在她身边汇聚,数量上已然是远超刚才的那次攻击。 果然,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是这个家伙塑造出来的幻境! 而真正的她已经在幻境外为下一次攻击做准备了! 感觉被愚弄了的洛奇气得牙都开始疼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两种人。 一种是诡计多端的法师,一种是诡计多端的女人! 而现在这个家伙全占了,虽然洛奇直到现在也不能确认她的真实性别,但不管她到底是真女人还是阴阳人,洛奇都很讨厌! 赫薇妮亚再次举起了法杖,比上一次规模和数量都更胜一筹的能量法球再一次朝着洛奇倾泻而去! “别小瞧老子啊混蛋!老子干过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个,还怕你这个女人?!”洛奇再次高举起圣剑,怒喝道,“莱茵!” 圣剑挥洒起光芒,光芒化为了利刃,也如同暴雨般在他身旁洒落,立刻将触及到能量法球洞穿,而后钉在地面上爆炸,留下一连串的深坑。 但作为防御方,自然是不可能将所有的法球都拦截下来的,最多就只能拦截个七成,而余下的三成则穿过了利刃,如同先前一样狠狠的砸在洛奇那被圣光照耀的身体上,在发出一连串的“咚咚咚”时,也将洛奇的圣光扑得愈发黯淡,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这自然把洛奇吓得不轻。 真他妈该死啊,这就是七枚金音的力量吗?光靠圣音的力量就将自己压制住了,甚至都还没有使用尸块! 这一刻洛奇感到了危机,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全力以赴的话,是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想到这,洛奇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狠厉。 这可是你逼我的! 洛奇将圣剑护在了胸前,同时用左手遮住了右手,而后又一次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那原本快要熄灭的圣光就像是被灌了一桶热油的火炉般再一次升腾了起来,其光芒甚至要比先前更为耀眼。 第二次【扰动】! 是的,【扰动】是可以迭加的,理论上只要身体撑得住,就可以无限制的使用,无限制的提升力量。 不过除了维萨斯本人外,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代价。 而洛奇最多可以承受三次,而且三次增幅后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他也只能去陪莱茵之神了。 “我伟大的主啊!”在那极致的圣光中,洛奇的神情变得异常狰狞,“请赐予我力量吧!” “轰”的一声,手中的圣剑在也陡然间长度翻倍,先前那些洞穿了能量法球的圣光利刃也在重新焕发出光泽,一根根的拔地而起,而后贴在了洛奇的身体上,迅速的交织成了一副金光璀璨的圣光盔甲。 赫薇妮亚的能量法球打在盔甲上时,也就只能溅起一丝丝的波澜,像是落入海面的小石子。 “把你的尸块交出来吧,舌头!” 洛奇猛地一挥圣剑,圣剑溅起了一道横波,顺着赫薇妮亚斩去,而赫薇妮亚已经提前构建起了数道法术屏障。 但这数道法术屏障在洛奇这普通的挥斩下却是那么的脆弱,几乎眨眼间就破碎了三道,只剩下最后一道没有被当场击碎,但也被震荡得无法维持形态了。 而那些没有被法术屏障护着的废墟和瓦砾,都被这震荡了百米的余波一分为二。 如果赫薇妮亚没有将战场选在这里的话,洛奇这一刀就足以让无数人丧命。 但这也只是二重【扰动】下的普通一击而已。 看到这一幕的赫薇妮亚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如果是白维在这里,肯定会悠然的感叹“这才是最纯粹的数值怪啊。” 只可惜白维不在,她只能自己来对付这个数值怪了。 感到力量陡增的洛奇自信心也跟着膨胀了起来。 七音奏者怎么了?三份尸块又怎么了?! 老子都杀给你看! 洛奇再次咆哮着向赫薇妮亚冲去,虽然他的力量已经暴涨了,但他仍不打算与赫薇妮亚拼远程攻击。 不管什么时候,战士都是要近法师身的,以他现在的状态,只要近身了,那真是管你谁谁谁都杀给你看! 当然,洛奇也不是纯莽夫,在冲锋的时候他还用圣光擦拭了双眼,以确保赫薇妮亚无法再用刚才那样的手段蒙蔽自己。 而在圣光的帮助下,洛奇再次看向赫薇妮亚的时候,果然发现她的身体上有一阵虚影,看起来仍像是幻境。 洛奇冷笑一声。 同样的手段还想让我上当第二次? 门都没有! 我现在就把你的真身给……嗯? 洛奇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因为赫薇妮亚的虚影……好像也不是那么虚。 他仔细看了一下,而后猛地瞪大了双眼。 那并不是虚影,这个家伙是真的! 虚的东西在是她的身后,她在身后藏了东西! 那是什么?! 洛奇再一次感应了过去,而后感觉到了一股宛若黑洞般深不见底的能量源,这股能量源的强度甚至不亚于经过了两次【扰动】增幅,还处在神之赐福状态下的他! 简单的来说,这个臭娘们利用“障碍法”在身后憋了一个大的,就等着给他来个狠的! 洛奇大惊失色。 他并不确定是赫薇妮亚藏的那个法术狠一些,还是现在的自己狠一些,因为在感知上,两者都是深不见底的,真的对撞起来谁也说不准。 但就是这个说不准让他不敢向前。 他可不想死啊!哪怕是五五开的局面……不,哪怕是七三开的局面,他也不想死! 洛奇只想要赢。 但问题是他现在已经冲到一半了,停下来只会伤害到自己,所以…… 洛奇咬了咬牙,再次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拇指。 既然已经没有后退可言了,那不妨来个大的吧。 只要赢了,就能得到三份尸块。 他一定要赢! 想到这,洛奇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疯狂,而后他再一次用圣剑遮住了右手,准备再给自己比个大拇指,开启第三重的【扰动】。 那就是他现在所能做到的极致,而之后他也会同样付出最极致的代价。 但那又怎么样?他只要赢! 洛奇的拇指缓慢而又艰难的立起,像是在疯狂压榨着体内的最后一丝精力。 但也就在这时,赫薇妮亚再次点起了法杖,分出了一个音符,荡起了乐章。 一个音符的乐章法术能做什么? 洛奇不以为然,只等着【扰动】的最后一层加持的到来。 然而就在拇指完全立直的前一秒,他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了水雾。 而后只在刹那间,水雾便结成了一道坚冰,横亘在洛奇和他手指当中。 洛奇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毕竟这冰块没法对他造成一点……卧槽! 那坚冰迅速凝实,化成了一道镜面,洛奇在上面看到自己惊恐的脸。 但没能看到他的拇指。 虽然就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必须以目视为代价的【扰动】还是被阻拦了! 这个家伙知道我的规则是什么!! 但这还没完,洛奇又感觉到面前的赫薇妮亚的力量又在突然之间暴涨!而那暴涨的方式,让他十分熟悉。 是【扰动】! 【扰动】加到她的身上去了! 洛奇更加惊恐。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已经用圣剑拦住了赫薇妮亚的视野…… 等等,难道是…… 洛奇立刻拿起了眼前的坚冰,而后看向它的后面。 果然,后面也是镜面。 这个家伙用这样一块冰阻挡了自己的视野,同时又用背面的倒影将【扰动】的信息传递给了自己。 洛奇面如死灰。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十步外的赫薇妮亚。 赫薇妮亚身后的隐秘已经被揭开,身后赫然是一个镌刻了七枚音符的法阵,正如满月般微微转动着。那强大的魔力化为了实质的风,将赫薇妮亚红发高高扬起,宛若要点燃整个夜空的烈火。 七音乐章·天神荡。 “结束了。”赫薇妮亚说道。 ……是啊,结束了。 尽管还在二重【扰动】加持下的神之赐福状态中,但洛奇清楚的知道,他抗衡不了这个法术。 当这个被【扰动】加持的法术完成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资格。 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洛奇绝望的看着赫薇妮亚抬起了法杖,像是死神举起的巨大镰刀。 而后…… “噗嗤。” 一口鲜血突兀的从赫薇妮亚的嘴里吐出,而后她“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连法杖都拿不住了。 只是一个眨眼间,赫薇妮亚的身体便开始“融化”,血肉迅速的从她的骨头上脱离,那精致绝美的脸庞也变得骇然恐怖。 洛奇愣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强烈的求生欲让他那本不太好使的大脑迅速的活络了起来。 这个家伙的身体有问题,她先一步撑不住了?! 绝处逢生的大喜差点让洛奇高兴得晕过去。 果然是莱茵之神保佑! 这三份尸块果然就该我拿! 他重新拾起了圣剑,准备上去结果掉这该死的舌头。 但是下一秒,赫薇妮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就只是这一眼。 那快要脱落的瞳孔里仍是止不住的杀意,瞬间浇灭了洛奇的欣喜,他猛地意识到,这家伙身后的那道法术还没消散呢! 如果她不要命的话,还是有机会弄死自己的! 想明白这点后,洛奇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回应——转身就跑。 这傻逼活不了多久了! 但老子还能活! 等你死透了以后我再来捡尸岂不美哉! 赫薇妮亚自然也看出了洛奇的想法,但她也没有办法,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要是硬着头皮将天神荡打出去的话,她八成要比洛奇先死。 但她也不能就这样放洛奇回去。 于是她抬起了手,瞄准了洛奇的心脏。 可贪生怕死的洛奇将心脏护得好好的,被强化过的圣光全部集中在心脏和大脑处,就是打着不被赫薇妮亚当场打死的念头。 在短暂的犹豫后,赫薇妮亚更换了目标,瞄准了那不断晃动着的右手。 “刷”的一声。 一道风之刃打出。 伴随着洛奇的惨叫,手指应声落地。 但不是拇指。 于是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 洛奇接连的惨叫,但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最终,已经完全支撑不住的赫薇妮亚放下了手,看着只剩下一根点赞拇指的洛奇如野狗般的逃离现场,轻轻的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325章 洛奇主教不会也要成为上一任了吧? 第325章 洛奇主教不会也要成为上一任了吧? “你们莱茵的战斗方式向来都是这么粗暴吗?”芬里斯看着远处那不断冲天而起的圣光,忍不住向洛奇麾下的首席骑士问道,“只是对付一个没法使用梦境之力的学者而已,真的有必要闹得这么大吗,全镇的人都快要醒来了啊。” “洛奇主教的战斗方式确实比较随性。”首席骑士面色古怪,“但你真的确定要我们主教对付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吗?” “除了他以外又还能有谁呢?我都感知到他就在那边了。”芬里斯很是纳闷的说道,“总不能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变强了吧?难道健身真的有效?” 首席骑士忍不住瞥了芬里斯一眼。 怪不得洛奇主教一直说这帮永魇使徒是睡觉睡得脑袋神志不清了,这种b话都说的出来。 但问题是,洛奇主教那边闹出的动静确实也太大了,从这动静来看,洛奇主教应该是进入了“神之赐福”模式。 可这里真的有谁能让洛奇主教使用“神之赐福”吗? 保险起见,首席骑士还是询问芬里斯:“你给主教大人施加的那个什么众生之梦还在吗?” “这也是我想说的。”芬里斯说道,“我能感觉到众生之梦正在衰弱,但衰弱的原因是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入梦的人正在相继醒来,而不是承受了污染而消亡。” “你的意思是,主教大人的敌人并没有对主教大人使用那道禁忌的知识?” 芬里斯点了点头。 见芬里斯这么说,首席骑士心中的不安感更盛了。 洛奇主教真的是在和那个学者战斗吗?不会是其他人吧? “骑士长大人。”另一名骑士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去支援一下?” “可主教大人并没有下令啊。”首席骑士眉头微皱,“万一他就是在享受战斗呢?你应该也了解洛奇主教才对,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喜欢闹出很大的动静,这段时间他和那个小神官在车厢里的时候,叫的比谁都……” “咳咳咳咳,骑士长大人,慎言,慎言啊。” 首席骑士这才回过神来,瞥了身旁的芬里斯一眼。 差点忘了还有外人在呢。 好在芬里斯仍旧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觉得他们的话有些不对,只是在首席骑士将目光转回去时才嘀咕了一句“老屁眼还挺会玩”。 “骑士长大人,我觉得我们还是去看一看吧。”那名骑士再次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啊。” “似曾相识?”首席骑士问道,“怎么就似曾相识了?” “呃,不瞒您说,我的哥哥在西之教堂任职。”骑士说道,“几个月前他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上一任主教科里将麾下所有的骑士遣退,独自留在大教堂‘招待’客人,并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然后呢?” “然后他就是上一任主教了。”骑士老老实实的回答。 首席骑士:“……”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危险。 可还没等首席骑士做出决定,远处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原本的喧哗和嘈杂瞬间归于寂静,让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面面相觑。 “洛奇主教不会……”骑士吞了吞卡在喉咙里的唾沫,“也成为上一任了吧?” 首席骑士狠狠的在这名骑士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他妈的,瞎说什么大实……不是,别他妈胡咧咧,要是真把主教大人说死了,我第一个弄死你!” 虽然表现的很狠厉,但首席骑士的心里也是有些慌的。 洛奇主教不会真的死了吧? 正当首席骑士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抗命去找一找洛奇主教的时候,视野的尽头便突然出现了一个狂奔的人影。 正是洛奇主教! 莱茵的骑士们顿时狂喜。 “主教大人回来了!” “主教大人他没有死!他没有死啊!” 欢呼雀跃的像是获得了巨大的胜利,直到洛奇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不对。 因为此时的洛奇简直像是从血海中爬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脸色苍白的像是屁股,嘴唇也在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骑士们大惊失色,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洛奇狂吼。 “他娘的,还看着做什么?救老子啊!” 骑士们这次回过神来,立刻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 “主教大人您怎么了?!”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洛奇一把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名骑士,咬着牙说道:“快让我的牧师过来,全部的牧师,让他们按照三号方案为我治疗,要快!” “是!”骑士立刻就准备去找牧师,但还没走两步又被洛奇拉了回来。 “还有那个臭女人!”洛奇大吼着说道,“快去抓她!她也不行了,快给我去!” 首席骑士立刻意识到主教大人说的是那个与他战斗的敌人,对方的状态肯定也很差了。 “主教大人放心,我们这就出发!”首席骑士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一旁的芬里斯,“芬里斯先生,请你帮助我们。” 芬里斯也从惊讶中回过了神来,而后微微点头:“看来洛奇主教遭遇的并不是那个家伙,那我们自然会去帮忙的。” 首席骑士连连点头,立刻指挥起骑士准备出发。 只是在出发前,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他人搀扶下缓缓离去的洛奇。 主要是看洛奇的右手。 因为他的右手正血肉模糊,只剩下一根拇指孤零零的连接在血肉上,看着让人揪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竟然能硬生生的砍下洛奇主教四根手指啊! 首席骑士倒抽了一口冷气后没有再说什么,立刻带着麾下的莱茵骑士和永魇使徒前往洛奇先前战斗的地方。 那个位置很好找,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赶到这里。 这里已然是一片狼藉,各种深坑,剑痕,光是看这些都能想象得到这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战斗。 首席骑士立刻下令寻找洛奇主教所说的“那个女人”。 但很可惜,除了这片狼藉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 而另一边,已经回到旅馆的艾德温小心翼翼的敲响了赫薇妮亚的房门。 “那个……赫薇妮亚小姐,你还好吗?” 短暂的沉默后,赫薇妮亚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这已经是你半个小时来第三次问我了,怎么,你希望我早点死吗?” “当,当然不是。”艾德温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吗?毕竟你刚才都那样了,真的不需要我帮你看看吗?其实我也会一些医疗法术的。” “帮我治疗就不用了。”赫薇妮亚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是在想这个时候对我动手的话,倒是可以直接进来,不用找那么多的理由试探。”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啊。”艾德温大义凛然,“我们不是同伴吗?” “哦,是吗?”赫薇妮亚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真的不想拿到我的尸块吗?” 艾德温一窒,而后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的有尸块?” “谁知道呢?”赫薇妮亚淡淡的说道,“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艾德温下意识的想要推门而入,但抬起手的时候却想到赫薇妮亚刚才说的“想要动手就进来”,又立刻顿住了,在迟疑了片刻后,他将手收了回来,讪讪的说道:“你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就算你真的有尸块,我也不可能对你下手啊,你可是为了帮我才受的伤,我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不就是禽兽吗?” 赫薇妮亚没有回话了,不知道是不想回还是昏迷了过去。 这不禁让艾德温皱起了眉头。 他在半个小时内连着来找赫薇妮亚三次,当然不是在担心赫薇妮亚,而是想要探一探她的身体状况。 赫薇妮亚之前与洛奇的战斗,可以说深深的震撼了艾德温,那棋差一着就能当场格杀莱茵主教的画面他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 但除了震惊外,艾德温的心里还涌现出不少疑惑。 那就是赫薇妮亚是如何知道洛奇是尸块持有者的,而她又是如何与拥有着尸块的莱茵主教打成这样的。 特别是第一点最值得深思,艾德温虽然没有尸块,但他可是知道尸块的持有者会相互吸引这一知识的。而如果赫薇妮亚也有尸块的话,自然也就能解释第二个问题,七音符加尸块,捶一个莱茵主教确实没什么压力。 只是赫薇妮亚的战斗是被艾德温从始至终的看在眼里的,而艾德温一直都没有看到赫薇妮亚使用规则,只是用七音符的力量就差点将洛奇弄死了。 是啊,就只差那么一着了,要是再加上个尸块的力量不就补上了吗? 可她为什么不用呢? 是因为没有,还是因为……已经用了? 艾德温不由得想到了赫薇妮亚最后棋差一着时的状态,整个人就像是被某种病毒腐化了一样,全身上下的血肉都快要从骨头上脱落了。 那时艾德温还以为她要死在那里了,但没有想到赫薇妮亚不仅没有死,还能强撑着回到了这里。 而艾德温以为那也是她的最后一口气了,回来后要不了多久就要归西了,但她却一直都没有死。 甚至于艾德温在半个小时里连着上门三次,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赫薇妮亚的状态正在越来越好,最开始是虚弱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但到刚刚已经可以平静的和自己交流。 这才只是半个小时而已啊,她就已经恢复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么有没有可能,那就是她拥有的尸块的力量?要不然真的很难解释。 而且她都是一个七音奏者了,就算没有尸块也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存在了,那么她刚才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诸多的不解涌上了艾德温的心头,他开始后悔自己前半年只顾着埋头研究和健身,都忘记探查外界的情报了。按理来说圣音出现这么一个人,应该到处都是她的消息才对,只要自己稍微用点心,很容易就能知道个大概。 但很可惜,他现在是在逃命的,莱茵和永魇的两大追兵现在仍在这座小镇中,这种时候独自出门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至于要不要趁着赫薇妮亚虚弱,逼着她将尸块交出来…… 如果能回到半个小时前,艾德温或许会动手,但是现在的赫薇妮亚已经明显恢复了不少,而以他的实力想要在赫薇妮亚的手里抢夺尸块,就只能动用那道知识,可一旦将那道知识拿出来,能不能打过赫薇妮亚另说,首先就会被永魇教会发现,到了那个时候真的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而且他到现在都还无法百分百的确定赫薇妮亚有尸块呢,这个时候冒着这样的风险和最强大的帮手翻脸,属实是有点愚蠢了。 想明白这点的艾德温又假惺惺的让赫薇妮亚好好休息后,并表明今晚自己不会再来了以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房间里的赫薇妮亚在通过门底看着艾德温的脚离开了以后,默默的将手里的法杖放下了,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能杀掉洛奇了。 如果她的身体再能坚持哪怕二十秒,洛奇都是跑不掉的。 只能说那个病毒还是太厉害了,一旦她将所有的音符都用在战斗上,便会立刻向着死亡的深渊滑落。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刚刚仍旧有机会杀死洛奇的,只要拼着将天神荡放出来就可以了。 但那样一来,她就算不会死,也绝对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而后很有可能被艾德温这个老鬼一波捡漏,那也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她就算要死,也一定要确保自己的这份尸块能够回到白维的手里。 赫薇妮亚看着桌面上的四根染血手指。 只可惜,最后的四发全都打偏了,但那也是因为她的状态确实太差了,还能打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没打中也未尝不是好事。 如果打中了,视尸块如性命的洛奇真不一定会继续跑路,万一真停下来和她搏命也很麻烦。而且艾德温这家伙要是明确的知道她有尸块,会不会选择翻脸也很难说。 总而言之,有好有坏吧。 这还是赫薇妮亚在有了七音和骨头后第一次全力以赴的战斗,虽然没能收获完美的结局,但至少得到了经验。 比如,要是再有下次的话。 那就先把艾德温宰了。 她这样想着。 (本章完) 二十九 舌头,我XXX! 一天后,洛奇脸色阴沉的看着前来汇报的首席骑士。 “你的意思是,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那个死女人?” “是,是的。”首席骑士面色羞愧,“抱歉,洛奇主教。” “他妈的道歉有什么用!那个女人都已经伤成那个样子了,你们竟然还抓不住她!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洛奇越说越愤怒,下意识的就想要抓起右手边的药瓶砸在这个愚笨的骑士的脑门上,但手伸到一半时才发现不对。 因为他就只剩下一根手指了,根本就抓不起任何的东西。 这让他更加愤怒了:“废物,都是他妈的废物……咳咳咳咳……” “主,主教大人,请您注意身体,您才刚刚恢复过来……” “闭嘴!咳咳……” 洛奇捂着嘴猛咳,咳完后看到手心里是黑红的血,更是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还从来都没有过伤成这样,从来都没有过。 如果不是他向来谨慎,走到哪里都会带上一大票牧师的话,昨天晚上他就会因为三重【扰动】的代价而丢掉性命。 但现在的他也就只是没有丢掉性命而已,尸块的代价绝对不是牧师的法术就能治愈的,昨晚的那一战少说让他的寿命少了个十几年,甚至直接打个对折都是有可能的。 而付出这样的代价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之后,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就只是堪堪的捡回一条性命而已。 他妈的,他堂堂的莱茵主教,尸块的持有者,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第一次陪睡的时候! 回来了,年轻时的感觉回来了。 洛奇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而首席骑士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主教大人,我们的人手实在是不足以挨家挨户的搜查,而且我们也请了永魇教会的芬里斯先生,他们也说找不到那位……” “别提那个家伙!”洛奇大吼着说道,“他就是个该死的骗子!” 首席骑士立刻闭上了嘴巴,不敢触洛奇的眉头。 但也在这时,芬里斯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我知道您很愤怒,洛奇主教。”芬里斯走到了洛奇的面前,仍旧是那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但请您相信,我们并没有骗您任何事情,至少您说的那个女人,我们也完全不知情。” 按理来说,芬里斯与洛奇是同级的,他完全没有必要对洛奇用尊称。 但怎么说呢,芬里斯看着洛奇现在的样子,以及右手仅剩的那根光秃秃的拇指,还是情不自禁的用上了尊称。 “而且在昨夜的战斗结束后,艾德温便立刻收起了那道知识。”芬里斯说道,“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艾德温放出那道知识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而那个女人就是他找来的打手,这是个陷阱!” 后面半句话,芬里斯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是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但洛奇显然不会买账,他咆哮着说道:“老子都成这样了,还用你告诉我这是个陷阱吗?!比起这些废话,你能不能来一点有用的,别他妈只是看着!” “当然了,我们一直都在做有用的事情。”芬里斯说道,“但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三思而后行,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情,我们至少要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比如您一直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是陷阱,但这个世界上能够埋伏您,还将您打伤的人绝对不多。”芬里斯说道,“而且您还说这是个女人,老实说,在刚听到您这么说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洛奇冷冷的看着芬里斯:“你是觉得我在骗你?” “当然不是,您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做文章。”芬里斯摇了摇头,“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您认识她吗?” 洛奇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他自然是知道对方是谁的。 “舌头”嘛。 但他不可能将这个信息透露出去,要不然自己都不好交代,所以他在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只知道她使用的是圣音的法术。” “圣音?”芬里斯很是惊讶,“您确定吗?” “你觉得呢?” “啊,抱歉,我并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因为这确实很让我吃惊。”芬里斯说道,“因为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圣音是个什么情况,昔日强大的奏者十不存一,而能与您对抗的……我只能想到正被圣音教会追杀的那名七音奏者了。” 除了艾德温这样不问世事的老学究,其余教会的高层不可能不知道圣音的情况。 “确实是那个家伙。”洛奇并没有隐瞒这一点,不然他根本解释不清楚是谁把自己打残的,“我硬接了一个七音法术,所以变成了这样。” 芬里斯立刻露出了惊叹的神情:“七音法术?那可是传说中的法术,您竟然能正面接下?” “嗯。”洛奇摆出了一张“就是这样”的臭脸,“她本来是打不过我的,如果不是我想看看传说中的七音法术到底是个什么威力,我也不会被她所伤。” 洛奇也就只能这么说了,不然要说自己看到被加持过的七音法术后就吓得转头就跑,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体先一步支撑不住了的话自己当场就死在那里了,而且他的伤都是因为这根手指的代价吗? 怎么可能这么说啊!? 不过眼下的说法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听洛奇是以肉身硬接七音法术,芬里斯的表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那眼神也不像是在看正常人了,这自然是让洛奇更加恼火。 可还没等他发泄出来,一名骑士匆匆赶来:“主教大人,星遗教会派代表前来支援了。” “星遗教会?” 洛奇先是一怔,而后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契约之地的使者是说会让星遗的人前来帮忙。 也就是说,三个教会凑到一起了吗? 那么那三份尸块该怎么办? 洛奇的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强忍下不悦,点了点头:“让他过来吧。” 不久后,一位穿着星辰法袍的中年女性便被带到了洛奇的面前,这是以赛亚的学生米娜。 米娜见到洛奇和芬里斯后,先是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正要开口,眼睛就瞥到洛奇那根挺立着的右手拇指,像是在给自己点赞,再仔细一看,发现洛奇的右手上就只有这根拇指了,更是一愣。 这顿时让正努力想要平静下来的洛奇再次破防,差点就来了一句“你他妈看什么看”,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还是忍了下来。 “你就是以赛亚先……嗯?”洛奇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对,“怎么又是个女的?!” 为什么要用“又”字? 米娜有些疑惑,因为她从洛奇的言语中感知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忌惮和厌恶,但并不是在针对自己,而是在针对女人。 虽然早就听说莱茵这边更喜欢与同性交流,但米娜还是没有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以赛亚先生是我的老师。”但不管怎么样,最基本的面子工程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我们也受到了契约之地的召唤,但老师认为莱茵和永魇的两大高层都在此的话,也就不用他……” 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时候她意识到,洛奇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受了伤的,而且还是不轻的伤,毕竟连手指都让人薅下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与那位禁忌学者交手,并且还是失败了? “以赛亚老先生没有亲自前来吗?”芬里斯说道,“那个禁忌学者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很麻烦的帮手,如果以赛亚老先生能来的话,我们或许会更有把握一些。” 接着,芬里斯便把昨晚的情况告诉了米娜。 米娜在认真听完后,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连那位将圣音搅和得天翻地覆的七音奏者都已经来了吗,而且还和那位禁忌学者凑在了一起。 两个危险的家伙联起手来,确实很麻烦,也难怪洛奇会被打成这样,连手指都被薅掉了。 不过薅完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一根?是专门留给他为自己点赞的吗? 这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吧。 当然,这个想法米娜也就只是在心里过一下而已,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米娜微微颔首,“我会向老师禀明情况的,但我并不确定老师是否会过来。” “怎么?”洛奇冷冷的说道,“都已经这样了,他还呆在无名镇看戏吗?” “当然不是看戏。”米娜说道,“只是老师的身体并不好,众所周知,星遗之地位于大陆的边陲,一路走来已经给老师的身体带来了很大的负担,他需要一些休息来为之后的集会做准备。” 见米娜这么说,洛奇就算再不满也不好继续bb下去了。 毕竟就级别上来说,星遗的那位以赛亚的地位其实是和他们的教皇不相上下的,而他一个主教自然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只是以赛亚不来的话,光靠他和旁边这个只会睡觉的邪教头子再对上“舌头”的话,洛奇觉得自己还是想想办法跑路比较好。 但米娜却再次说道:“虽然老师不能亲自前来,但他委派了我来为诸位提供帮助,所以接下来的行动,星遗教派也会出力的。” “哦,米娜小姐吗?”芬里斯的眼睛一亮,立刻问道,“米娜小姐作为以赛亚老先生的首席弟子,实力应该很强吧?” 米娜摇了摇头:“不,老师的实力过于超然,即便我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也还算勤奋,但事到如今也就只学到了老师三成的本事。” 洛奇顿时不满:“怎么才三成啊?” “没有办法,是老师过于强大了,能学到三成的我已经是他的学生中最优秀的了。”米娜认真的说道,“但请诸位相信我,我是可以帮上忙的,不过最好要在晴朗的夜空中,这样才能发挥出我全部的实力。” 芬里斯微微颔首,星遗教派的特质他们也是知道的。 “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芬里斯说道,“讨伐肯定还是要继续的,禁忌学者不伐不行,一旦让他将那道知识吃透,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是灾难。只是,不知道洛奇主教还行不行。” 洛奇瞪大了眼睛:“他妈的,我怎么可能不……”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表情突然一僵,原本愤怒的瞳孔一点点的涣散了起来。 “洛奇主教?”芬里斯立刻注意到了洛奇的异样,“您怎么了?” 洛奇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向后倒去,接着“噗通”一声的倒进了车厢里,像是昏迷了过去。 芬里斯大惊失色,他刚刚就只是想激励一下洛奇的,不会直接给激死了吧? 那他这算不算谋杀啊? 好在一旁等候着的莱茵神甫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立刻匆匆忙忙的围了上来。 “别担心,主教大人是累了。” “是的,两位大人请先回吧。” 两个莱茵神甫轻车熟路的将洛奇搬进了车厢内,关上了车门,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等到芬里斯和米娜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门都已经被锁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芬里斯很是不解的挠了挠头,“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完全不惊讶啊,难道洛奇主教一直都有这个毛病吗?” 米娜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车厢门。 如果只是寻常昏迷的话倒是没什么,毕竟莱茵那边向来追求的就是随欲而安,做任何事情都不加以节制,所以身体真的出了毛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偏偏,米娜最近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情况。 那就是她的老师以赛亚。 而老师昏迷的原因则是因为桃源乡的召唤。 米娜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难不成这位洛奇主教也是尸块的持有者? 而桃源乡内,一道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空间。 “舌头,我操你妈!” 三十 不让我活我就让你死 桃源乡内,四道虚影还未坐定,其中一道便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舌头,我操你妈!” 而视角来到白维这边。 白维也在琢磨着是时候让舌头再出来露露脸了,就像是水群的时候,大号和小号一起活跃才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但分饰两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万一串了味可就麻烦了。所以白维还是琢磨了好一会,才召开的这次尸友会,结果才刚刚开始,屁股都还没坐热,洛奇那熟悉的咆哮便响了起来,让白维下意识的想用阴阳的语气回他一句“哦,又打扰到拇指先生的雅兴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手眼”才会说的话,而他现在是“舌头”,人设是另外一位暴躁老哥。 于是他沉着脸回了一句:“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想死吗?那我可以成全你。” 但让白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洛奇并没有安分下来,而是直接踩在了桌子上,指着白维的鼻子。 “你现在装模作样干什么?!”洛奇吼道,“怎么?昨晚对我做的事情,现在就不认账了是吧?!还是说你没想到老子能活到现在?!” 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话,洛奇的说法还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但也因为后面那句话,让戴安娜和以赛亚明白了什么。 昨天晚上舌头去追杀拇指了? 他们立刻坐直了身体,仔细的打量着洛奇。 虽说桃源乡里看不到真面目,但似乎能够通过虚影的状态来判断对方现实中的身体状态。所以以赛亚一直都认为桃源乡内的虚影是他们的灵魂投影。 而现在,拇指的魂淡了。 这是否说明,拇指受了不轻的伤? 于是他们又将目光转向了白维,想要看看白维怎么说。 而白维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让人摸不准他的想法……毕竟他也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去追杀洛奇了?这个家伙又没什么价值……嗯,也不能说完全没价值,但至少和另外两位比起来确实差了不少。 重点好像错了。 白维在思考着洛奇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在诈自己? 那未免也太蠢了。而且看他的样子,确实是伤的不轻,可谁又能伤到他呢?哪怕他再蠢再呆,好歹也是一方主教,而且还有个纯buff型的尸块,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够把他打成这样才对。 就算有,洛奇为什么会认为对方是自己呢? 不,不是认为对方是自己,而是认为对方是“舌头”。 舌头,为什么会是舌头呢…… 白维略微思索了一下,神情逐渐古怪了起来。 不会是那个疯丫头吧? 白维的猜想在下一秒便被洛奇证实了。 “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洛奇冷笑着说道,“你还装的挺好啊,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和我一样的壮汉猛男,没想到你在桃源乡里是男人,在现实里用的还是女身,我呸!司马阴阳人!” 白维忍不住扶额。 还真是那个疯丫头! 不是,她不应该好好的在天琴里养老吗?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跑到那种地方去找洛奇的麻烦做什么? 白维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赫薇妮亚的目的,不过想不明白可以之后再慢慢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这边应付过去。 在短暂的思考后,白维意识到赫薇妮亚这突然的把洛奇揍一顿,对他而言还真不是什么坏事啊,这不是天然的小号吗?比自己两个好来回切着水要有用多了。 这么一瞬间,白维就决定将赫薇妮亚的身份坐实了,于是他冷笑一声,略微遗憾的说道:“看来昨晚还是没能让你得到足够的教训啊,拇指先生。” 见舌头就这样承认了,以赛亚和戴安娜的眉头更是一皱。 舌头还真的去找了拇指。 但问题是,他是怎么找到的? 虽然拇指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应该也没有暴露身份才对。 难道说……有着三份尸块的舌头确实能够直接看破他们在桃源乡里的虚影吗? 以赛亚和戴安娜立刻警惕了起来。 而白维也意识到了这点,再次紧急的思考了起来。 桃源乡对于身份的掩藏是其能够正常运作下去的最重要的因素,如果这一点爆掉了,那么他会立刻变成众矢之的的。 所以白维再次冷哼一声:“我找的你?错了吧,拇指先生,不是你来找的我吗?” 白维并不知道是谁找谁,毕竟赫薇妮亚那个疯丫头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但他很快的想到洛奇这个家伙是在无名镇,而他去无名镇是为了解决掉艾德温的,所以说他才是主动的。而赫薇妮亚也不应该知道洛奇的身份,她能出现在无名镇,很有可能是和艾德温这个家伙遇上了。 而后她便与艾德温开启了合作,当然,更有可能是她以艾德温为诱饵,来引诱其余人上钩。 至于赫薇妮亚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想要给他吸引注意力,减轻压力吗? 也就是说她知道了集会的事情? 嗯,不是没有可能。集会虽然隐秘,但赫薇妮亚在天琴时是住在伊娜家的,也就是杰拉尔的女儿。 等等,杰拉尔…… 白维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那柄屹立于钢铁大地的秩序之剑,而后瞬间想通了一切。 原来是杰拉尔啊。 这个家伙已经适应了天琴的身体了吗? 想到这,白维忍不住的掀起了嘴角,似乎是突然间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也不是完全的孤身一人嘛。 当然,这也只是白维的猜测而已,接下来还需要洛奇的验证。 好在洛奇十分的配合,很快便气急败坏的说道:“什么叫我找的你?!明明是你在那里埋伏我,等着我上钩,你早就和那个家伙同……” 说到这里,洛奇猛地顿住。 哪怕他的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要是继续说下去的话,舌头这个家伙怎么样不好说,他的身份肯定会先一步的被自己聊爆。 右眼和无名指这两个家伙可还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洛奇虽然停住了,但那信息量极大的对话还是让以赛亚和戴安娜猜到了什么。 埋伏……上钩…… 这两个词结合在一起,让两人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永魇的禁忌学者艾德温,只有他符合陷阱这一要求。 那么根据这一点去推导,能得到的信息就太多了。 比如他们此刻都在德拉小镇,而舌头不知什么原因在保护着那位禁忌学者,而拇指则是去追杀禁忌学者的时候撞上了舌头。 如此看来,先抛开舌头不谈,拇指的身份几乎可以肯定了。 因为两人清楚的知道前去追杀艾德温的教会是永魇与莱茵,那么拇指就是这两大教会代表团中的人,有了这个限定范围,想要彻底的锁定目标就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了。 想到这,以赛亚和戴安娜立刻决定从桃源乡逃离出去后就让手下去调查是莱茵和永魇教会的何人在昨夜的战斗中受了伤,受伤的那个人就是拇指! 真没想到,在场第一个掉马甲的人竟然会是拇指。 嗯……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罢了。 而此时的洛奇也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他竟然就这样自爆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不仅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差点丢掉了性命,勉强活下来后却丢了四根手指成为了残疾人,而现在还在桃源乡里自爆了身份。 他,他,他…… 洛奇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而后猛地转过了头,再次将矛头对准了舌头。 都是这个家伙!全都是这个家伙的错! 他妈的,和你爆了! 洛奇指着白维的鼻子吼道:“这个家伙有音谱!所以他能变成其他人的样子,现在他用的就是一个红发贱女人的身体!而且正在和那个叫艾德温的家伙混在一起,就在德拉小镇!” 看到洛奇这样的表现,以赛亚和戴安娜忍不住想到。 急了,他急了,都想着互爆了。 而这样的互爆肯定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其他人能怎么爆就怎么爆是最好的。 当然,他们并不能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 于是以赛亚轻咳了一声,也看向了白维,而后温和的问道:“舌头先生,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面对洛奇的互爆和以赛亚的询问,白维的反应很平淡:“我没什么想说的。” “您就不想解释什么吗?” “解释,我为什么要解释?难道我们这里是什么‘相亲相爱一家人’吗?”白维的语气中满是戏谑,“做了什么事情还要相互报备吗?而且我的身份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早就吧,事实上直到现在我还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以赛亚笑着看向了洛奇,“比如说,拇指先生刚才说的那个艾德温是什么人。” 听到以赛亚的话,洛奇原本紧绷的心突然一松。 是哦,他为什么那么紧张啊? 仔细想想,他这还不算完全自爆了吧?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艾德温这个人啊……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只有契约之地和来参加集会的六大教会代表团,而这两人又不一定是代表团的人。 想到这,洛奇又下意识的看向了无名指小姐,果然看见无名指小姐也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如果你们愿意解释解释的话,我会很感谢的。” 嚯!无名指小姐也不知道! 虽然知道这两人可能是在装腔作势,但洛奇的心里仍然抱有了一丝希望。 万一呢?! 万一他们真的不知道呢?! 也不是说他们会一直不知道下去,但只要他们晚一点知道,等到自己稍稍恢复过来,或者是干掉了舌头后又得到了新的尸块,那时再让他们知道也无所谓了。 至少不会有现在的情况严重,毕竟现在的洛奇是他成为主教以来最虚弱的时候。 “总而言之,他正在和一个很麻烦的家伙在一起!”洛奇还是决定先藏一藏自己的身份,于是再次将重点转到了白维的身上,“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家伙已经知道了我是谁,他违背了最开始的诺言,直到现在还在想抢夺新的尸块!” “什么诺言?”白维问道,“我怎么不记得?” “你说过,让我们帮你一起对付手眼!”洛奇大吼着说道,“现在就想装傻了吗?” “那也算是诺言吗?”白维故作冷淡,“首先,我们之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我没有,你们也没有,其次……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手眼也和你们说了相同的话。” 洛奇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此话一出,以赛亚和戴安娜都有些绷不住了。 “哦?”白维微微掀起了嘴角,“看来还真有啊。” “……你他妈诈我?!” “呵呵,老实说,我真心觉得以你的脑子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白维满是讥讽的说道,“和你聊太多只会降低我自己的智商。” 说着,白维也不再看无能狂怒的洛奇,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以赛亚和戴安娜。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目标一直都是手眼。”白维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这个家伙,找上那个禁忌学者也是为了这个。你们不愿意接受我先前的提议,那我就自己来。当然,我知道你们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帮我,至少你们当中就有一个,正在和我做着私底下的交易……” 听到这话,以赛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私底下交易,这又是怎么回事?除了洛奇还有谁已经找上舌头了吗? 不对,除了洛奇和自己,剩下的不就只有…… 以赛亚看向了戴安娜,而戴安娜也在看着他,而后两人又一同看向了洛奇。 这家伙,会有可能是在藏拙吗? “我会考虑那个提议的。”白维仍在缓缓的说着,“我的宗旨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来。” 他的目光不断的在三人身上徘徊着。 “你们谁不让我活。”白维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就先让谁死,就这么简单!” 三十一 各自的算计 不让我活,我就让你死。 如此简单粗暴的发言,但却没有让以赛亚和戴安娜感到多少意外,这确实是舌头会说出来的话,这个家伙在第一次集会的时候就表明了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哪怕是以献出一份尸块为代价都能接受。 现在只不过是忠于人设的行动罢了,既然在桃源乡里讨不到支援,那么就自己想办法,于是他才找到了那名禁忌学者。 这很合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家伙为什么非要用女身来行事……嗯,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反差也是一种伪装嘛。 以赛亚和戴安娜很自然的接受了白维的解释,但洛奇接受不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份爆了,又被打成这样。 结果闹了半天还是因为他的问题?是他不长眼的撞上了舌头,是他咎由自取?! 你妈的,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洛奇死死的瞪着白维:“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白维也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我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杀掉手眼和活下去,谁能帮我,我就帮谁。如果你能帮我杀掉手眼,我自然可以帮你。” 洛奇很是震惊的指着自己:“你都差点把我杀了,还要让我帮你?” 白维冷笑:“不愿意帮我,你也可以去帮手眼。” “我更不可能去帮那个老屁眼!”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白维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我已经后悔把你叫进来了,和你这个家伙交谈真的是费劲,以后在现实里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就算你没有尸块了,我也打,反正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你你你你他妈……” 眼见洛奇气得整个虚影都在颤抖,本就黯淡的魂在此刻变得更淡了,以赛亚也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叹了一口气:“两位安静一些吧,特别是您,拇指先生,既然您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 “什么叫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洛奇立刻瞪向了以赛亚,“你以为这个家伙就一点事都没有吗?如果不是我不想和他换命,现在早拉着他一起爆了!他也活不下来!这家伙的伤可不比我轻!” 哦,舌头也受了重伤吗? 以赛亚和戴安娜立刻看向了白维,但发现白维的魂并没有淡,便将此事先放在了心里。 “不要再东拉西扯了!”白维似乎也耗尽了耐心,摆了摆手后看向了洛奇,“你想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继续来搜捕我也好,躲着我也罢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现在你给我安静下来,要不然我就把你所有的身份信息都揭露出去!” 洛奇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下意识的想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 但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这还真能。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马甲要是爆了会有怎样的下场,所以在脸一阵红一阵白(当然虚影状态是看不出来的)后,他闷闷的坐了回去。 而这一幕也同样被以赛亚和戴安娜看在眼中,而后不禁眉头微蹙。 舌头已经有了三份尸块,还找到了那位禁忌学者,现在甚至拿捏住了拇指。以拇指目前表现出来的能力,要么是大智若愚,要么是大愚弱智,这不禁让他们感觉拇指已经是舌头的囊中之物,只要他愿意就随时可以取走。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既然如此…… 以赛亚和戴安娜先是看着舌头,而后目光逐渐转向了拇指。 要不先把这家伙宰掉算了。 才刚刚坐下的洛奇又是一阵没缘由的恶寒。 “好了,说正事吧。”白维再次开口,“我找你们来,还是因为手眼。我知道你们可能也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无所谓,我的条件始终都在那里,谁帮我杀了他,我就给谁一份尸块,为此我可以向桃源乡立誓,三份尸块随你们挑。” 在三人的视角中,舌头和手眼确实是两个性格差异巨大的人。 如果是手眼在这里,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使用各种手段来为自己攫取一些小的利益,同时又画个大饼(也就是舌头)让大家一起去拼命,但大家都知道他肯定是希望苟到最后的那一个。 而舌头就不同,舌头更加简单粗暴,要手眼的性命就直接拿出尸块进行悬赏,比起手眼的游刃有余,舌头还更为急躁和迫切,当然这也侧面印证出这个家伙确实被手眼追得有些急了。 “但按照你的想法,我们当中有人杀了手眼,又从你这里得到一份尸块的话。”以赛亚缓缓的开口,“那么那人就会同时拥有四份尸块了,你就不担心他会接着找你吗?”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在交接尸块前我就会跑得远远的。”白维淡淡的说道,“然后永远的不接受桃源乡的征召,如果这还能找到我,那这条命给了你又如何,反正也不会比现在一直被那个老屁眼盯着更坏了。” 三人立刻从白维的话中提取到了关键词。 洛奇的是“老屁眼”,而以赛亚和戴安娜则是“拒绝征召”。 “桃源乡的征召可以拒绝?”戴安娜立刻问道。 “哦,你们还不知道吗?”白维淡淡的说道,“当然可以了,只要你同时拥有两份尸块,就拥有了打开桃源乡的能力,同时也拥有了拒绝桃源乡的能力。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一直都不征召那个老屁眼呢?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哪怕桃源乡里不能动手,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安宁……但很可惜,有着两份尸块的他每一次都在拒绝着我的征召,所以我才把某些凑数的拉进来。” “妈的,你说谁是凑数的!” 洛奇差点又想要拍案而起了,但众人都没有理他,以赛亚和戴安娜陷入了思索之中。 拒绝桃源乡,这同样是个很重要权限。 现在不管是舌头还是手眼对他们的征召,他们都是无法拒绝的。不管在何时何地,做着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征召就一定会被拉进来。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只不过先前大家都没有拒绝的办法,也就很是默契的没有人提出来。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知道两份尸块便有权限拒绝桃源乡的征召,那么每个人都会去想要拿到第二块。 不,不是想要去拿到第二块,而是必须要拿到第二块。 在这桃源乡里,如果连拒绝征召的权利都没有,那么他们就永远是低了舌头和手眼一头的,甚至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想到这,三个人都意识到了第二份尸块的必要性,连洛奇都不例外,眼睛后知后觉的“咕噜咕噜”直转。 而这也是白维想要达到的效果。 都tm别苟了,快出来动手吧! “当然了,你们也可以继续看下去。”白维决定再加上最后一把火,缓缓的说道,“反正我已经有了能够对付手眼的办法,只不过并不是百分百成功罢了,但我要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也就只能铤而走险了。如果我失败了,那没什么好说的,我的三份尸块会全部落在手眼的手里,以他的野心,你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能跑掉。” 白维顿了一下,而后冷冷的说道。 “而要是我干掉了手眼,拿到了他的尸块……那请放心,我也会选择和他相同的做法,到时候你们再后悔可就没有任何用处了。所以,要么帮我,要么帮手眼,要么等死,该怎么选,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 以赛亚睁开了眼睛,回到了现实中。 他的眉头微皱着,显然是还在回忆着这一次的集会。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是愈发明朗了,还是愈发混乱了。 盘算一下现在的局面。 舌头找到了那位禁忌学者,并很有可能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了解决手眼的方法,不过这个方法是有风险的,所以舌头仍旧希望有人来帮他,事成之后至少可以拿到他的一份尸块,至于手眼的那两份另说。 而手眼的目的仍旧和之前一样,希望大家一起去杀舌头,最后一起杀杀杀,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得到所有的尸块。 若是选择旁观的话,就会像舌头所说的那样,一旦这两个家伙分出了结果,那么他们三个就只有一份尸块,连桃源乡的征召都拒绝不了的人,也很难再反抗这两个家伙。 用个更简单的比方,舌头和手眼就是两个势均力敌,不死不休的巨人,而他们三个就只是小喽啰。但两个巨人的目标是优先解决掉对方,所以才会寻求小喽啰们的帮助。而也只有这个特殊的时期,巨人才需要喽啰们的力量,等到只剩下了一个巨人时,那么喽啰也就只能成为巨人的食粮了。 真是的,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也会成为喽啰。 以赛亚走到了窗边,眺望着窗外的两个不同方向。 一个是舌头所在的德拉小镇,另一个则是手眼的位置。 这就是他比其他人多出的优势,他知道手眼在那里,所以也能最早的做出抉择。 所以,要直接过去杀掉手眼吗? 只要集齐两只眼睛,那么他就会立刻化被动为主动,那个舌头也不可能威胁的到他。 可那样一来,他就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的,这不符合他的预期。而且手眼那个家伙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说别的,自己的规则现在还在他的手上呢,他现在可是比自己更早一步的集齐双眼。 但他就只能使用一次而已,所以以赛亚一直盘算着等到借贷的时间过去了,或者是手眼将右眼的规则用在别人身上了以后自己再动手的,那个时候才是万无一失的。 可偏偏舌头这个家伙却在这种逼着所有人动手,还真是让以赛亚感到有些头疼。 简直就像是商量好了打掩护一样,连以赛亚都暂时想不出最优解。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他又转过头,看向远方那永远被黄沙弥漫的无人区。 再拖下去的话,契约之地的集会准备也要完成了,以赛亚隐隐的知道那边在准备什么。 如果真的成为了出头鸟,然后成为了那个东西的目标,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所以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以赛亚再次陷入了沉思。 …… 所以,还要按原计划行事吗? 白维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赫薇妮亚的突然出现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虽然现在看来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好事,毕竟赫薇妮亚把自己置于漩涡的最中心,那他就可以在漩涡之外更好的操盘了。 那么要不要去找赫薇妮亚呢? 这个想法刚从白维的脑海中冒出来就被他瞬间打消了。 现在去找赫薇妮亚太冒险了,他的这身残躯最多也就只能再坚持一场高强度的战斗了,而赫薇妮亚那里显然不会只打一场。 所以与其冒险去找赫薇妮亚,不如在外面和她打配合。 反正以赫薇妮亚现在的实力,只要她不作死的话,应该还是不会死的。 想到这,白维的心里突然迟疑了一下。 ……她应该不会作死吧? 嗯,还是姑且相信她一下好了,既然赫薇妮亚已经帮他吸引了注意力,那他就更可以按照原计划行事,先把最棘手的以赛亚解决掉。 是时候该去联络一下他的那位便宜下属了。 已经好些天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哎,又要去操盘了。 白维伸展了一下已经许久都没有动弹过的身体,发出了一连串“嘎吱嘎吱”的响声后,再次倒了下去。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在莱尔的身体里了。 莱尔依旧是在几天前白维让他等消息的那个无人区小村庄里,此刻正怔怔的看着远方出神。 白维进来后,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莱尔的身边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 “那个……天使大人,能再和我们说一下天国吗?” 莱尔转过了头,看到身后站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子,正用憧憬的眼神看着他。 他咧了咧嘴:“当然可以。” 于是白维也暂时放下了说话的念头,静静的看着。 三十二 白维的要求 “首先我要强调一下,外面并不是什么天国,我也不是什么天使。”莱尔盘腿坐着,那姿态如同孩子王一般,“当然了,和这里面比起来,外面确实像是天国,而你们比起来,我也确实像是天使。” 莱尔的话让孩子们感到不解,总感觉他好像说了什么话,又好像没有说,但他们也不敢质疑,因为这是天使大人。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天使一直都是高贵且神秘的。 他们很少来村子,就算是来了,也就只是来取那些金色种子的,期间几乎不会和他们说任何话。村子里的人和天使大人间仿佛有了种默契,他们负责种植,而天使大人负责取走,就是这样。 而眼前这个天使大人却不一样,他并没有当天来当天走,而是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也没有取走任何的种子,甚至会得意洋洋的将自己身上的东西分给村子里的人。 那些东西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有着轻轻一挥便能直接引火的“神杖”,有着放在嘴里咀嚼就能精神加倍的“药糖”,当然让他们印象最深刻还是几根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破坏的“断指”。 那时天使大人就将这些“断指”丢在他们的面前,得意的说着“你们谁能把它弄坏了,我兜里的东西就随便你们挑……当然,那些药水除外”。 天使大人行囊更是让他们神往,先前提到的那些东西都是天使大人从行囊里拿出来的,他们不敢想象里面到底还有什么宝贝,于是他们努力的去破坏那些“断指”,但不管他们是用小刀砍,用石头砸,还是用火烧都没有办法将那根断指破坏,甚至连“弄伤”都不行。 而他们的努力让莱尔感到很是愉悦,所以莱尔在每次结束以后还是会送他们几颗甜甜的糖果。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天使大人的恩赐了,立刻诚惶诚恐的接下,而这也让莱尔笑得更开心了。 “嗯……昨天说到哪里了来着?”莱尔摇头晃脑着,“你们还有谁记得吗?” “我我我,我记得。”一个孩子举手,“你说什么老屁眼……” “哦,莱茵啊。”莱尔想了起来,“莱茵那地方可有的说了,那里可真的是……嗯,一言难尽。” 孩子们再次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这到底是有的说还是没的说啊? “当然了,莱茵那地方我还很熟悉的。”莱尔想了想,还是找到了切入点,“就说说他们的魔法吧!莱茵的魔法也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了。” 接着,莱尔便对孩子们说起了莱茵,这自然又是把这里的孩子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的天国很大很大,并不是只有一个国度。 有莱茵,有圣音,有天琴。 不同地域的人们也有着不一样的生活,但那些生活他们大都难以理解,就比如说他们不知道音符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机械是什么东西,所以莱尔就只能先和他们讲莱茵,毕竟这是所有的教会里最好理解的那一个了。 但即便如此,在说到那些魔法的时候,孩子们仍旧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他们没有见过魔法,除了之前莱尔用来炫耀的“引火杖”,在他们看来那就是魔法了,很神奇。 而当莱尔说到莱茵之神的时候,一个孩子忍不住发问:“莱茵神就是天国的神吗?” “是啊。” “那祂也是我们的神了?” “啊,那不是。”莱尔摇了摇头,“莱茵之神就只是莱茵人的神罢了,天国……不是,外面的世界有好几个神,不同的神有着不同的信徒。” “信徒们都知道自己的神吗?” “当然了。” “那么……”孩子疑惑的问道,“那我们的神是谁呢,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呢?” “因为你们没有神啊。”莱尔说道,“这里的人没有神明。” “我们没有神明?!”孩子们惊恐的问道,“我们被神明抛弃了吗?” “当然不是了……见鬼,你们为什么要是在意神的事情。”莱尔摆了摆手,决定不和这帮家伙聊神了,“还是说说别的吧,嗯……你们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您是天使。” “我是说我的工作。” “天使还需要工作吗?” “当然需要了,我是商人。” “商人是什么?” “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人。” “钱是什么?” 莱尔:“……” 他这才想起,契约之地来这里取种子从来都不付钱。 于是在一顿费劲巴拉的解释后,孩子们才大致的明白商人是什么意思,于是又兴冲冲的问道:“那您卖的是什么东西呢?” “那可多了。”一谈到自己的主业,莱尔就更加眉飞色舞了,“我是这个世界最出色的商人,金商,金商你们懂不懂啊!金银铜排第一的金商,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么厉害,而有现在的成就,全靠我的努力,还有一点点的运气,现在我已经拿到了最赚钱的工作。” “最赚钱的工作?” “是的。”莱尔笑着说道,“我已经开始贩卖人……” 话说到一半猛然僵住。 他看着面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一晚,在那些监牢里看到的另一批孩子,已经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不下去了。 “天使大人?”孩子们问道,“您说贩卖什么,我们没听清楚。” 莱尔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只是一些小孩子的东西,玩具什么的。” 这里的孩子们也不知道玩具是什么,但他们能够感觉到莱尔的情绪在突然间变得有些低沉,便立刻慌了神,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便连忙道歉。 “你们道歉做什么?”莱尔摇了摇头,将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甩出去以后,拍了拍手说道,“我们还是聊点其他的话题吧,嗯……你们想到外面的世界去吗?” “去天国吗?” “不,是外面的世界……哎,你们认为是天国就是天国吧。”莱尔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孩子们,“就到我刚刚说过的那些地方,莱茵、圣音、天琴,到这些地方去。” 孩子们面面相觑,而后其中一个怯生生的问道:“我们不是天使,不能到天国去。” “我都已经说了,这种事情无所谓的。”莱尔说道,“只要想去就都可以去。” 他转过身,指着村外的那片迷雾。 “从这里往外走,只需要走半天就能到外面的世界去了。”莱尔说道,“那里就有我刚才说过的东西,还有真正的天空。是的,我们的头顶不该是一片黄沙,而是一片更为广袤的,看不见边际的东西。” “可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小孩子说道,“离了那些雾,我们就会死。” “这是谁和你们说的?” “爸爸妈妈。” “见鬼,那都是假的。”莱尔不自觉的加大了声音,“这片该死的雾并不是什么必需品,相反,它还是很多余的东西,会危害你们的健康。” “健康是什么?” “……你们这村子谁的年纪最大?” “村长大人!” “你们的村长多少岁了?” “岁?” “我是说……季节。” 无人区没有四季,自然也没有年月。这里所说的季节,指的是契约之地来收取契约之种的时间。莱尔已经打听过,这里的两季大约对应着外面的一年,村里人也是用这个来计算岁数的。 “村长已经八十季了!” “对对对,八十季了!” 小孩们回答道。 “八十季,也就是四十岁。”莱尔说道,“也就是说你们这里最年长的就只有四十岁,可你们知道外面的人能活多少岁吗?!我都见过好几个八十岁的老人,也就是说在你们这里,他能活一百六十季!” “一百六十季……”小孩们很是惊叹,“那就是天使的寿命吗?” “什么鬼天使!那就是人,最普通的人,和你们一样。”莱尔的声音更大了,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怒气,“他们能活那么久,只是因为不用天天在这里吃沙子而已!” 小孩们自然感受到了莱尔的愤怒,便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向莱尔磕头道歉。 连他们的父母都赶了过来,陪着他们一起磕头。 这一刻,莱尔的心里不免升起了一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些天他已经好几次的试着将这些小孩子“诱拐”出去,就像是五年前哈罗带走他一样。 但莱尔并不是真的想将这些小孩带走,毕竟现在他可没时间养孩子。 他只是在排练,为以后回到家时,能够让妻儿愿意跟自己离开。 只可惜,不管前面说的有多么好,相处的有多么愉快,只要流程进展到“去外面的世界吧”这一步时就会卡住。 这不免让莱尔回想起了五年前,父母跪在他的面前,刚分娩的妻子和刚降生的孩子嚎啕大哭时的场景。 但那又怎么样? 他没有错! 他就是要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就是不愿意呆在这人均只能活三十岁的破地方里,他就是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等到了外面的世界后,他更加坚信自己没有错了,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向父母,向妻儿,向整个村子的人证明他是对的,为此他可以不择任何手段。 但这样就够了吗? 为什么这群家伙还是不能理解自己呢?! 莱尔就差对这帮家伙咆哮“别叫老子天使,老子是和你们从一个地方来的”了。 他真的很想这么说,但他不能,至少在得到维萨斯大人的许可前,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只能硬憋了下来。 算了。 他一边看着面前惶恐的孩子们,一边在心里宽慰着自己。 这只是一帮没有救的愚民罢了,就让他们永远的在这里发烂发臭吧,只要他能带走自己的妻儿就可以了。 只要带走妻儿。 “好了。”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退下吧。” 莱尔转过头,看到先前带他来到这里的,那名契约之地的使者正站在他的身后。 虽然两人一同在这村子里呆了几天,但却没有多少交流,直到现在莱尔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也没有来找莱尔说话,最多就是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监视。 而现在他来了,莱尔便也预感到自己难得平静的生活就快要结束了。 果然,那名使者在遣散了村民后站在了莱尔的面前,上下打量着,而后缓缓开口:“看来你确实只是舌头的仆从。” 听到这话,莱尔的心里顿时一惊。 虽然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对这名使者说过自己只是舌头的仆从,但因为维萨斯大人让他留在此地等候消息,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而这落在使者的眼里,自然会去想“这家伙会不会就是舌头”。 但是现在,对方却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难道是他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舌头,也就是维萨斯大人吗? “我家主人让你去给舌头先生带话。”使者说道,“虽然你一直都没有离开,但是时间到了,我们需要一个答复。舌头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家主人现在就要知道,要不然……就让舌头先生做好承担‘天声的服从’的准备吧。” 这是威胁吗? 这就是威胁吧! 莱尔顿时慌了神,毕竟维萨斯大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他了,而他也联系不上维萨斯大人…… “让他把你带到现场。”而也就在这时,白维的声音在莱尔的脑海里响起,“这就是我的条件。” 莱尔微微一愣,而后立刻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维萨斯大人回来了。 于是莱尔在心里和白维完成了交流后,对使者说道:“舌头先生也已经联系我了。” 使者眉头一皱:“他联系你了,什么时候?” “那你就别管了。”莱尔故作平静的说道,“我家主人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莱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亲眼看到‘天声的服从’。” 三十三 合作伙伴 “我要亲眼看到‘天声的服从’。” 在莱尔按照白维的要求一字一顿的将这句话说出时,他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使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不愧是维萨斯大人,一句话就让这张扑克脸受惊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莱尔很乐于从这帮契约之地的“大人物”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仿佛这样才能感觉到这帮家伙和自己也没什么不同的。 而且这还不够,在使者问出“我能知道理由吗”的时候,莱尔又按照白维的吩咐,来了一句“因为我觉得我们的交易需要更加坦诚一些,亲爱的无名指小姐”。 无名指……小姐? 在念出这个称号的时候,莱尔也感到了惊讶,但惊讶点并不是在这个称号的本身,毕竟他们也把维萨斯大人称为舌头先生。 惊讶的点在于“小姐”。 眼前这个家伙“小姐”?怎么看都不像吧!这个家伙的伪装技术有那么出色?还是说他的本名就叫小姐啊。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莱尔还是忍不住的上下打量着使者这副极具雄性特征的身体。 确实看不出任何一点女性向的特征,除了……眼神。 莱尔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他说出那句话后,使者眼睛竟然又像是上次那样,微微眯起,透出了一道与性征完全不符的“妩媚”,让他不由得在心里直呼“卧槽还真是个娘炮”。 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真的说出来,只是继续维持着“我早就猜到了”的高深莫测的神情,想要再次从使者的脸上看到“震惊”,但这一次他却失望了。 “你怎么猜出是我的?”虽然是在提问,但使者的神情却很平静,“三选一都能直接猜中吗,应该不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莱尔仍旧按照白维的交代,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以免说错,“我和手眼那个家伙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我很清楚那只眼睛能够做到些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右眼的规则是什么,但两只眼睛肯定是差不到哪里去的,绝对不该是你这样的。” “原来如此,那么拇指先生呢……啊,我都忘了,他才刚刚从您的手中逃离。”使者微笑着说道,“所以名义上的三选一,实际上是一选一,但这依旧有个前提,那就是您必须要确定我现在是靠着【规则】亲自与您对话的,而不是靠着下属……所以您是怎么确定的呢?” “有太多太多的破绽了。”莱尔努力的学习着白维那淡淡的语气,“当数日前我找到第一个契约之地的使者时,他在临死前那陡然不同的眼神以及状态就让我察觉到了异样,而且更主要的原因是……” 莱尔顿了顿,嘴角微抽,露出了个极为僵硬的笑容。 “你敢把尸块交易这样的大事交到不受控的下属手中吗?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是活人都不值得依赖吧?” 这句话说完后,莱尔便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没有想明白是哪里不对劲,对面的使者就已经微笑着给了答案。 “那么你呢,舌头先生?”使者笑着说道,“现在和我交流的,也不是你本人吧,还是说,他也是个死人?” 莱尔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嗯,还是个不太能控制情绪的家伙。”使者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莱尔的表情,笑着说道,“你让这样一个人来替你完成交易,是否有些过于不靠谱了?我能靠规则约束我的仆从,你又是靠什么来约束这一位的呢?” 莱尔很想说“靠我对维萨斯大人无与伦比的忠诚”! 但他也明白这种时候由不得自己插嘴,所以还是硬着头皮等待着,半晌后才说出了白维的话“我和你不同,我自有打算。” 嗯……完全是不能让人安心的话啊。 莱尔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心里不断想着,维萨斯大人不会真的把自己用完就丢吧? 使者,准确的说是黛安娜正认真的观察着莱尔的表情,而后缓缓开口:“看来与我说话的确实是您,但我有些好奇,我能做到将意识转移到下属身体里是因为我的【规则】,但你又是因为什么呢?您的三份尸块应该都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吧。”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手段而已。”白维悠悠的说着,莱尔想展现出这样的悠悠感,但因为心思还在会不会被维萨斯大人用完即弃上,所以表现的并不是很好,“我只是能和我的下属建立实时的连接罢了,并没有到你这样直接将下属变成傀儡,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程度。” 变成傀儡了吗? 莱尔又忍不住的看了使者两眼。 “这样才更能让人安心,不是吗?”黛安娜用使者的眼睛注视着莱尔,似乎是想从莱尔的眼睛里看到另一双眼睛,“我很确定我的仆从不会背叛我,那么您呢?您真的要将这桩被发现了就会把彼此都拖入深渊的交易交给一个有自我思想的普通人吗?” 莱尔的冷汗扑簌簌的往下掉,而最终白维给出了一个他完全听不懂的回答。 “在一些时候,自我思想要比缰绳更能驱使一个人做出他往日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这是啥意思? 莱尔没听明白,而后下意识的看向了黛安娜,想要看看她明白没有。 但黛安娜就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样啊”,显然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那就回到正题上吧,舌头先生。”黛安娜说道,“你想亲眼见到天声的服从,我能知道原因吗?” “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吧,我总要看看你用来威胁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莱尔说道,“总不能凭你的一句话,就让我把一份尸块交出去吧,你必须要向我证明,你拥有着操控天声服从的能力。” “您不如直接说,必须亲眼看到我用天声服从帮您杀死手眼呢。”黛安娜淡淡的说道。 “我当然想这样做,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同意。” “您不觉得您亲自前往集会点未免有些过于冒险了吗?”戴安娜说道,“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对我而言都是如此。” “我自然不会亲自前往。”莱尔说道,“不过这双眼睛已经足以帮我看到一切了。” 莱尔越说越不安,他也不是傻子,能够意识到白维想要让他去的那个集会点有多么危险,八成一暴露身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又不敢拒绝维萨斯大人,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使者,希望对方能够替他拒绝维萨斯大人。 可让他失望的是,戴安娜进行了短暂的思索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当你确认了天声的服从有能力杀死手眼,而我又有能力控制天声的服从后,你就会把其中一份尸块给我……在装置启动前?” “你可以这么理解。”莱尔说道,“对于一笔正常的交易,首先需要确认的便是对方的手里是否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确认了这一点后才是讨价还价和契约精神。但后者不需要操心,桃源乡会保障我们每个人履行诺言的,它可要比你们的契约之种更好用。” “过程如此繁琐,你就不怕我嫌麻烦直接去和手眼交易吗?”戴安娜很妩媚的挑了挑这名男使者的眉毛,“我想他应该不会想要去验证天声的服从,就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 “正因如此,你才不会和他交易。”莱尔说道,“你来自契约之地,自然注重契约,但那玩意恰恰是手眼所没有的,他能够背刺我,自然也能够背刺你。” 戴安娜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默认了白维的说法。 是的,在手眼和舌头间站队的话,戴安娜更倾向于帮助舌头,而非是手眼。 不仅仅是手眼所展现出来的狡诈以及那有过先例的背叛,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戴安娜已经体会过【注视】是个什么滋味了。 在上次与手眼的交易中,戴安娜得到了【注视】,接着瞬间就被这股力量所吸引住了。 那种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的视野,对于从未离开过契约之地的戴安娜而言实在是太过于诱人,而她也能明白了为什么有着三份尸块的舌头还会被只有两份尸块的手眼追着打,只要被这只眼睛盯上,真的很难有人能够逃掉。 在这份让人沉醉的力量面前,戴安娜就像是一个偷尝了禁果的小女孩,想要永远的将这枚禁果拥有下去。 那么帮舌头对付手眼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但戴安娜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将自己的所求表现出来,便只是点了点头,顺着莱尔的话说了下去:“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很讨厌不遵守契约的人。” 原本期盼着戴安娜拒绝维萨斯的莱尔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心里一沉,接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么你是同意了?” “没有问题,我可以带你去集会的地点,让你见识一下天声的服从,这也是我的诚意。”戴安娜淡淡的说道,“不过这份诚意的风险,需要你自己承担。” “风险?” “是的,我只负责把你带过去。”戴安娜说道,“但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我不仅不会帮你,甚至我还要确保我不会被你波及。” “……所以你想怎么做?”莱尔更加不安了。 “在我带你进去之前,我们需要先来一个交易。”戴安娜摊开了抬起的手,手中赫然是一枚契约之种,“我要求你……不,准确的说是你的这位替身使者,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能够在第一时间闭上嘴巴。” 莱尔张了张嘴,这次是他自己想要说的话:“怎么个闭上嘴巴法?” 戴安娜微笑:“咬断舌头,吞下毒药,随便你怎么做,只要能够永远的守住秘密就行。” 莱尔惊了:“你他妈想让我死?!” “看吧,舌头先生。”戴安娜并不意外莱尔的反应,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与我不同的地方了,我能确保我的每一个仆从都能为我而献身,但你的仆从却不行。恕我直言,舌头先生,这个人的存在对于你与我而言都是不利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与您本人面谈。” 在听到戴安娜这样说后,莱尔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该死的阴阳人,竟然能说出如此歹毒的话来! 莱尔很想冲戴安娜咆哮,说自己就是维萨斯大人最忠实的走狗,是绝对不会背叛维萨斯大人的。 然而他的一腔热血在眼前这具真正的“傀儡”面前,着实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毕竟再忠诚的狗都有背叛主人的可能,而没有生命的傀儡却连背叛这个选项都不曾有。 这是何等的阳谋啊! 莱尔立刻慌了,想要在心里对白维解释:“维萨斯大人,您别听他瞎说,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别紧张。”白维笑着说道,“我从未担心过你的背叛。” 白维的话让莱尔心中一喜,正想再说些什么表达忠心,但又听白维慢悠悠的说道。 “而且我也不是你的主人。” 于是短暂的欣喜再次化为了惊慌,还以为维萨斯大人不打算要他这个走狗了:“维萨斯大人,我……” “比起那种毫无新鲜感的主仆关系,我更喜欢合作伙伴的关系,付出什么,便得到什么,作为商人,你应该对这个模式很熟悉才对。”白维说道,“我正在与她交易,也在与你交易,强买强卖没有意思,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拒绝就是了。” 莱尔张了张嘴,显然没有想到维萨斯大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有把他当成走狗,而是把他当成交易伙伴吗? 这个模式莱尔确实很熟,毕竟哪怕是黑商,也是讲究个自由买卖的。 但莱尔也很清楚,从商人手里错过的东西,以后仍旧有机会买到。 但从维萨斯大人这里错过的东西…… 他低下头,看着戴安娜手中的契约之种,恍惚间回到了五年前,哈罗向着刚成为父亲的他伸出手的那一天。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莱尔还是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契约之种,而后狠狠的啃了下去。 眼中的狠厉与决然与五年前如出一撤。 三十四 五五开吧 咚咚咚! “洛奇主教,在吗?” 咚咚咚! “洛奇主教,请问您醒来了吗?” 咚咚咚! “您该醒来了,洛奇主教。” 砰! 房间门被猛地打开,满眼血丝的洛奇恶狠狠的盯着站在门前的芬里斯,咆哮道:“你敲你妈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芬里斯毫不在意的擦去了满脸的口水,平静的说道:“洛奇主教,我知道您的伤还没有好透,但也请您理解,眼下可不是什么休息的时候,要是让艾德温那个家伙真的研究出了点什么,那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灾难。” “这就是你大早上跑来叫床的原因?!”洛奇吼道,“让我起来拯救世界?!”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让您和我们一起拯救世界。”芬里斯稍稍的侧了下身体,让洛奇看到正站在他身后的米娜,“在您休息的时候,我与米娜小姐商讨了一个晚上的对策,已经初步有了几份方案,所以才前来与您探讨一下,毕竟您才是我们这里的最强战斗力,不管是对付那个七音奏者还是对付艾德温,没有您的参与,我们是真的不行。” 洛奇见米娜也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后,心中的怒火才稍稍降低了些。 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装死的时候,毕竟那该死的舌头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藏着呢,他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那你们进来吧。”洛奇冷哼一声的回到房间,“但我也说好了,不管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要是像前晚那样让我独自一人去抗的话,那就免开尊口了!” “放心好了,洛奇主教,这一次我和米娜小姐的计划十分周密,绝对不可能让您再吃亏的。” 芬里斯跟着走进了洛奇的房间,而米娜也跟在身后仔细的打量着,眼中带着一丝惊讶。 洛奇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份情绪,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在看什么?” “啊,抱歉,洛奇主教。”米娜彬彬有礼的回答道,“我无意冒犯,只是有些惊讶。” “惊讶什么?” “您的房间。”米娜说道,“干净、整洁、无异味,甚至还有一点……淡淡的香味。” “那又怎么了?” “只是觉得有些反差罢了。”米娜先是看了一眼洛奇的床头柜,那里放着一盏正在燃烧的香薰蜡烛,而后她才转过头看向一旁穿的和乞丐没什么区别的芬里斯,“毕竟我昨晚一直都呆在芬里斯教长的房间里,和您的房间比起来,芬里斯教长的房间就有些,嗯……过于简朴了。” 洛奇明白了米娜的意思,毕竟他也是见识过这帮永魇教徒的卫生习惯的,那就是没有任何卫生习惯,只要活着就行了,哪怕身体已经发臭了都无所谓。 “我和这家伙当然不一样了。”洛奇毫不留情的讥讽着芬里斯,“我代表的可是莱茵,邋里邋遢的只会让莱茵蒙羞!” 面对这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嘲讽,芬里斯也没有生气,只是悠悠的说道:“对于永魇而言,梦境才是现实,现实才是梦境,所以我们只需要将梦境世界打理好就行了,其余的不用在意。” “呵呵,那你就做一辈子梦去吧。” 芬里斯惊讶道:“您怎么知道我教最诚挚的祝福语呢?” 洛奇:“……” 米娜浅笑了两声:“各教的风俗不同,相互理解一下就好了。当然,比起芬里斯教长的不拘一格,我还是更习惯洛奇主教的风雅,这会让我感到一种同根同源般的放松。不过仔细想想,四大正教也本就是一家人。” 这才是米娜的目的。 她并不是没缘由的突然吹捧洛奇,而是想要借此来拉近一些和洛奇的关系。 因为米娜已经猜到了洛奇就是以赛亚老师所说的那个桃源乡中的某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拇指”。 毕竟,他的右手就只剩下那一根拇指了,特征过于明显。 所以米娜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一消息传回了无名镇,并得到了以赛亚老师的肯定,确认了这家伙就是拇指。 于是以赛亚让她想办法拉近与洛奇的关系,从而为之后的一系列行动做准备。 所以米娜才来了这么一出,想要先从这些小事情入手,让洛奇在潜意识里将她归在和自己同一类人中,而不是和芬里斯一类人。 但让米娜失望的是,洛奇并没有吃这么一套,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米娜一眼。 不,都不能说是不咸不淡了,米娜都能从那眼神中读出些许的……厌恶。 这又是为什么?我哪里惹到他了吗? 米娜十分不解。 而对于洛奇而言,那华丽的法师袍,漂亮的脸蛋,以及高高隆起的胸部,简直就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甚至让洛奇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前天晚上那个差点要了他小命的舌头。 这些胸比脑袋还大的家伙可真是该死啊! 洛奇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好了。”他坐在了主座上,敲了敲桌子,很是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芬里斯点了点头:“洛奇主教,我们想知道您还行吗?” 一句话就让洛奇的眼皮跳了起来:“什么叫我现在还行吗,我什么时候不行了?!” “是我说的不够准确,我想问的是,现在的您再对上那个七音奏者的话,能有多少把握拿下他呢?” 洛奇斜眼瞥着芬里斯,想了想还是忍下了骂娘的冲动。 什么叫我还有多少把握拿下他? 如果我真有的话,至于被打成现在这样吗?! “五五开吧。”洛奇努力维持着平静,“真打起来八成是两败俱伤的,但我不愿意和这样的家伙斗成这样,你明白吗?” “明白了。”芬里斯微微颔首,“放心好了,洛奇主教,我们不会再让您一个人去战斗的。” 不会再让我一个人去战斗,也就是说还是要去战斗了。 洛奇右手那根仅剩的拇指忍不住的抽动了一下。 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再去找舌头的麻烦了,特别还是在舌头已经知道了他身份的情况下,再把舌头逼到绝境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万一鱼死网破了呢? 但完全不去管舌头又不可能,就像芬里斯所说的那样,要是舌头真的和那个禁忌学者研究出了什么,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是一两个人了。 这让洛奇感到进退两难,有种弹丸之地被人捏在手里,动又不敢动,不动又不行的那种心慌感。 所以他想先看看芬里斯这个家伙是怎么打算的再说。 “虽然这两天我们都没有再捕捉到艾德温的信息,但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这座小镇。”芬里斯说道,“而他之所以会安分下来,极大概率是因为那位七音奏者也受了不小的伤,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庇护他了所导致的,从这点也可以侧面印证洛奇主教给那个七音奏者带来的伤害确实不小。” 听到这里,米娜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洛奇。 她也是知道那位舌头先生可是有三份尸块的,而只有一份尸块的洛奇不仅在和舌头的激战中全身而退(只丢了四根无关紧要的手指),竟然还给对方带来了不小的伤害,确实让米娜感到了惊讶。 是洛奇主教有着和外表不符的强力,还是那位舌头先生并没有那么强大? 又或者是,那位舌头先生的身体已经要被三份尸块拖垮了? 尸块的副作用人尽皆知,各大教会虽然都有能够缓和这一副作用的方法,但最多也就只能缓和一块而已。 而三份尸块……真的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又不是维萨斯本人。 而关于这点,洛奇也是有过思考的,毕竟他可是亲眼看到赫薇妮亚的那副皮肉快要从骨头上脱离的恐怖模样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什么毒能够做到那种地步的,自然就只能将其归结在尸块的副作用上。 如此说来,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个阴阳人是不是也活不了太久了呢? “芬里斯先生。”米娜的话将洛奇从沉思中唤醒,“您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们,那位禁忌学者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是说具体的,以及那位七音奏者为什么要帮他?” “还是因为那道知识。”芬里斯说道,“艾德温一直追寻的就是将那道知识彻底解密,并且拿到现实中来的,但因为神诫烙印的存在,他始终没有办法完成这一步,但神诫烙印并不是万能的,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躲过神诫烙印的监视。” “维萨斯的力量?” “是的。”芬里斯点了点头,“艾德温可以通过维萨斯的力量来构筑一个能够规避神诫烙印的阵法,从而在阵法中达成他的目的。” “看来这就是他与那位七音奏者搅在一起的原因了,拥有维萨斯尸块的七音奏者自然拥有维萨斯的力量。”米娜微微颔首,“那么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开始呢?” “我想,大概率是因为那个阵法会极大的消耗维萨斯的力量,所以那位七音奏者还没有做好准备。”芬里斯回答道,“所以我们还有机会将这最大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一旦让他得手了,那么就……” “就什么?” “谁知道呢?”芬里斯耸了耸肩,“什么可能都有,要么他成为了维萨斯,要么维萨斯的秘密对于他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 “所以上限世界毁灭,下限无事发生对吧?”洛奇冷冷的看着芬里斯。 “未知就是最大的恐怖,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不能只是看着。”芬里斯笑着说道,“关于这点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讨论了,不是吗,洛奇主教。” 洛奇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不管是那位禁忌学者还是那位七音奏者,我们都不能放任着不管。”米娜说道,“既然凑在一起了,就一起解决吧。” “一起解决?”洛奇的语气更冷了,“怎么,你去解决吗?你的那位老师都不出手,就只是想让我去冲锋陷阵?” 洛奇这比之前更低两度的语调让米娜确定了,他确实在针对自己,不由得让米娜感到一阵无奈。 “当然不是。”米娜摇了摇头,说道,“我会出手,我的老师也会出手。” “哦?”洛奇挑了挑眉毛,“以赛亚先生也要来这里?” “不,我的老师不会离开无名镇。” “那你说你妈呢?”一听以赛亚连屁股都不打算挪,洛奇便忍不住骂道,“就在无名镇呆着能做什么,给我们精神鼓励吗?” 米娜则装作没有听到洛奇的谩骂,平静的说道:“我的老师会在无名镇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同时杀死禁忌学者和七音奏者的准备。” 洛奇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两天后,无名镇会迎来‘无垢之夜’。”米娜不等洛奇发问便开口说道,“无垢之夜是星辰力量最为充裕,星遗术士最为强大的时候,如果提前布置好接收法阵,那么力量更是无穷无尽的。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那位七音奏者还是那位禁忌学者,都不可能是老师的对手。” ……无垢之夜。 作为莱茵的主教,洛奇自然清楚无垢之夜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星遗教会的以赛亚是百年来最强大的星遗术士。 如果是他在无垢之夜下动手的话,那么还真有宰掉舌头的可能,大不了再加上他嘛。 想到这,洛奇的眼睛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先前他最纠结的点就是到底该帮舌头杀手眼,还是帮手眼杀舌头。 对于他而言,这个选择的苦涩程度不亚于他还小的时候,那个满脸褶子的老神甫笑着问他今晚打算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时的选择。 而现在,第三条路出现了。 如果是以赛亚这个纯粹的外人出手,那不是先前担心的一切都不需要了吗?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想到这,洛奇觉得米娜顺眼了不少。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两个家伙引到以赛亚那里去?”洛奇强压下内心的雀跃,故作平静的说道,“有具体的方案吗?” 但他的心思还是被米娜看穿了。 果然,他上钩了。 米娜心想。 这个家伙应该不会想到,老师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他吧。 米娜微微一笑。 “当然。” 三十五 那些假肢也有用?! 作为以赛亚最得意的弟子,米娜一直都清楚桃源乡的事情,也了解现在的局面。 简单的来说,舌头和手眼作为桃源乡内唯二的拥有复数尸块的持有者,现在已经到了针锋相对,并逼着其余人站队的地步了。所以即便是老师以赛亚,也不好像之前那样只是看着,静观其变了,毕竟一旦让舌头和手眼其中一方分出胜负,那个时候再想入局可就晚了。 然而贸然站队同样不符合以赛亚的作风,那样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所以该如何占据主动权,才是以赛亚和米娜一直思考的事情。 好在这个时候,最不起眼的拇指先生站了出来,用几近自爆的方式来让以赛亚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切入点。 那就是明面上帮助拇指对付舌头,暗地里则是将拇指一同列为目标。 首先说明面上,以赛亚对舌头的出手是完全符合要求的。因为这是来自于契约之地的请求,而且他是在莱茵和永魇两大教会代表团失败的情况下才出手的,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任何人会对他的身份进行怀疑,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解决掉舌头。 而解决掉舌头后,作为出了最大力的人,他理所应当的可以对契约之地提出要求,来分得舌头那三份尸块中的一份。 是的,以赛亚只要一份。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去想着吞掉三份尸块简直就是在找死,他只要敢拿,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的,到时候契约之地和另外几大教会的通缉目标就不会是那个乌鲁,而会是他了。 所以在明面上,以赛亚只要一份,那么不管是契约之地还是其他教会,都没有理由拒绝这一要求,至于剩下两份就让他们去争好了。 这就是明面上的,而以赛亚真正的目标,则还有洛奇的“拇指”。 因为洛奇的拇指并不是在明面上的,除了桃源乡和莱茵的极少数人外,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也是尸块持有者。这也和莱茵的东之教堂历来低调有关,不像是那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西之教堂的科里,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只眼睛在他的身上。 而这正好给了以赛亚动手的机会,如果洛奇真的像科里一样张扬,以赛亚还真的不太好将他列为目标。 好在这家伙表面看起来鲁莽而无脑,实际上却颇为谨慎,就算以赛亚真的宰了他,也绝对是死无对证的。 是的,这就是以赛亚完整的计划。 利用契约之地和莱茵、永魇两大教会的请求,名正言顺的部署场地诛杀舌头,而在对舌头动手的同时,也顺道干掉洛奇……当然,明面上他会做成卑鄙而强大的舌头与英勇而无畏的莱茵主教火拼,最终莱茵主教棋差一着不幸牺牲,而他姗姗来迟的为其报了仇。 如此一来,他既干掉了舌头,又解决了拇指,瞬间就能拥有三份尸块。 然后他再借着三份尸块的余威,前往与手眼的约定之地,取走那最后的眼睛,到了那个时候,手眼就算有再多的底牌,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将作为最后的赢家站到最后,大吃特吃。 而这一系列过程中,不会有任何人抓到他的把柄,只有莱茵会猜出真相。 但那又如何,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谁又敢对他动手呢? 他可不是被莱茵通缉的乌鲁,也不是毁了整个圣音的七音奏者,他的身后是整个星遗教派。 在莱茵折了三大主教,圣音已毁,天琴重建,契约之地无法出山的情况下,他就是最大的道理。只要等他安然的回到星遗,那时候就算契约之地也察觉出了异样,也已经做不到任何的事情了。 这就是以赛亚老师全部的计划。 在米娜看来,这计划完全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也就只有自己的老师,这个世界上最睿智而博学的人,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布下这样的局。 从这点来看,与以赛亚老师一样同为正教高层的洛奇主教……简直蠢得像是个小儿麻痹。 洛奇眉头一皱,看向了米娜,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警惕:“米娜小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感觉倒是挺敏锐的。 米娜立刻露出了无害的笑容:“在我来之前,老师曾经嘱咐过我,让我一定要向您虚心讨教。” “讨教什么?” “各个方面吧。”米娜很是腼腆的说道,“将来我要接老师的班,但一直没有什么信心……” 洛奇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语气里带上了怒火:“所以你在从我身上找自信!?” 米娜:“……” 她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走样。 就在昨天,以赛亚老师还专门叮嘱过她,要好好的观察洛奇这个人。 观察什么呢? 就观察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愚蠢。 对于洛奇,以赛亚老师也同样抱有一丝警惕。就像是在桃源乡里,洛奇的表现也实在不像是能和他们坐一桌的。不管是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甚至包括那个已经死掉的门牙相比,洛奇给人的感觉都是过于的……简单了。 所以以赛亚老师对洛奇的评价一直都是要么大智若愚,要么大愚弱智。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处理起来就会很麻烦,而如果是后者的话,这样的软柿子要是捏的晚了,就会落在其他人的手里了。 这也是以赛亚决心迅速动手的原因之一,他不想看到洛奇先一步的死在别人手里。 所以米娜才一直观察着洛奇,一旦发现异样立刻向以赛亚老师汇报。 不过就现在看来,洛奇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好了,不要再东拉西扯了。”洛奇又敲了敲桌子,将话题引回正轨,“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两个家伙引到无名镇去?” “准确的说,是在无垢之夜将他们引到无名镇。”米娜纠正道,“最好不要提前,因为老师的准备还没有完成,但也不能错过无垢之夜。” “你说的简单。”洛奇冷冷的说道,“但具体该怎么做?总不能直接去和他们说,我们在无名镇布了一个口袋,就等着你们上钩了吧?” “稍安勿躁,洛奇主教。”沉默了一段时间的芬里斯笑着说道,“我说过了,我和米娜小姐已经商讨了一个晚上,已经有了多种方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到无名镇去。” “那你快说啊,非要拐弯抹角做什么。”洛奇依旧很没耐心,“当然,如果你的方案是让我出手将他们赶过去的话,那你还是别开口了。” “呃,第一个方案确实是这样的。”芬里斯在洛奇暴起前连忙补充道,“但不是让您真的对他们动手,只是做一做样子,将他们逼过去就行了。” “怎么个逼法?” “就是最简单的那种。”芬里斯说道,“全城搜捕。” 洛奇又皱起了眉头,但这一次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听芬里斯继续往下说。 “这座小镇虽然属于无主的交界之地,但与各个教会的领地都很近,很容易便能得到支援。”芬里斯说道,“实不相瞒,洛奇主教,在你休息的时候,我和米娜小姐分别向本部请求了支援。眼下,星遗代表团一半以上的星遗术士都已经从无名镇来到了这里,而我教的噩梦从者也同样抵达了,我们甚至还联系到了圣音的那支最后的奏者乐团,他们也将在今晚赶到这里。” 圣音最后的奏者乐团? 洛奇还有点印象,是圣音出事后被从契约之地抽调回去的一支乐团,之后一直在追杀着舌头,想要从舌头的身上取回完整的七音符以重建圣音。 只是他们一路追杀到了野火,折损掉大半人后也依旧没能成功。 现在又来了? 先不说星遗术士了,就说永魇的噩梦从者和圣音的最后一支奏者乐团,这些都是追杀过舌头,但是失败了的。 现在又凑在一起,组一支败者团体吗? “你觉得这些人凑在一起就能对付那两个家伙吗?”洛奇说道,“连我都败了……个五五开,其他的人真的可以?” “数量可以弥补质量上的差距,而且我们真实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在这里杀掉他们,不是吗?”芬里斯笑着说道,“我们只是要把他们逼走而已,而且如您所说,那位七音奏者也受了不小的伤,那么他应该没有兴趣在这里与我们纠缠到底,而若是他真的要死撑下去……洛奇主教,恕我直言,他们也八成会死在这里的。您认为那个七音奏者和您的实力相差不大,那么您有信心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全部人吗?” 洛奇不吭声了。 这点倒是没有什么好犟嘴的,圣音、永魇和星遗三大教会联手,即便不算上最顶尖的战力,要让洛奇一人来打也是很难赢的。 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就只能跑路,这座镇子并不小,很难展开合围,所以只要他找到个薄弱点…… 嗯? 洛奇猜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是想四面围堵,但实际上是放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跑出去?” 米娜一副“不愧是您”的模样,笑着说道:“我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留给他们二人的口子正好就是无名镇的方向,如此一来,他们有很大概率会直接去无名镇,那样就会落入老师的陷阱中了。” 洛奇并没有因为米娜的夸赞而欣喜,而是冷冷的说道:“就这样?你们不觉得这个计划太过简陋了吗,或者说也算是计划吗?他们为什么非要往无名镇跑?” “当然不止是这样。”米娜笑着说道,“这只是逼而已,我们还有引呢。” “引?”洛奇问道,“怎么引?” “您还记得那个禁忌学者的目的吗?”芬里斯问道。 “用维萨斯的力量创造出一个能够隔绝神诫烙印的法阵?” “是的。”芬里斯点了点头,“法阵需要巨额的维萨斯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受了重伤的七音奏者肯定是难以第一时间拿出来的,所以艾德温肯定会去寻找新的维萨斯尸块。” 听到新的维萨斯尸块,洛奇立刻警觉了起来:“怎么,无名镇那里有维萨斯的尸块吗?” “当然了。”芬里斯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地方会比无名镇有的更多了。” 洛奇惊了。 什么鬼,无名镇竟然还有维萨斯的尸块,而且还有更多?! 怎么可能,那地方不就只是…… 嗯? 他又猜到了什么,而后嘴角微抽:“你说的不会是那些假肢吧。” “对咯!”芬里斯连连点头,很是快活的说道,“就是那些假肢!无名镇是黑商的总部,也是最大的维萨斯假肢制造点!那里的假肢加起来可以围……” “你他妈神经病吧!”洛奇忍无可忍的打断了芬里斯,几近咆哮着说道,“你们打算用那些假肢当诱饵?是把他们当白痴还是把我当白痴?” “当然不是把他们当白痴……呃,也不是您。”芬里斯让洛奇稍安勿躁,“请您听我解释,这些年来,黑商们制作维萨斯假尸块的水准已经越来越高了,从最开始只要做到防腐就行,到现在已经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无坚不摧,连专业的人士都难以辨别。当然,我们并不是打算用这些假肢去骗他们,我想说的是,这些假肢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具备了一些真尸块的特性。” 洛奇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弑神?!” 黑商们用来骗人的假尸块都能有弑神特性了?! 这是什么技术改变命运啊! “那倒不至于。”芬里斯摇了摇头,“如果弑神的特性真的能被制造出来的话,黑商们早就被剿灭了。他们没有办法做到弑神,但却能在某种程度隔绝神性,虽然这种程度很低,但确实存在。洛奇主教,您应该也见识过一些黑商们的高级假肢吧,那些货甚至可以免疫掉一些低阶神术的探查。” 洛奇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一点他倒是知道。 莱茵的那些边远教堂的小神甫,就经常在黑商那上当受骗,买到假尸块。 这并不是他们蠢,而是因为他们掌握的那些低阶神术确实没有办法有效的甄别。 当然了,他们也确实蠢,要不然怎么会相信从这帮黑商手里买到真货…… 呃,好像还真有人买到了。 一想到那该死的手眼,洛奇的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而芬里斯还在说着。 “这些特性很微弱,但确实存在,而就理论上来说,质量的差距是可以用数量来弥补的。”芬里斯轻笑着说道,“所以无名镇对于艾德温来说,本就是个足够有吸引力的鱼饵,只要我们再逼一下他,他自然会上钩。” 三十六 今天不是三月二十七吗 月明星稀。 “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艾德温看着坐在窗边的赫薇妮亚,“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了吧。” 赫薇妮亚瞥了艾德温一眼:“你不想要那份尸块了吗?” “当然想了,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希望了,至少在那个人身上没什么希望了。”艾德温耸了耸肩,“前几天他都被你打成那个样子了,如果他脑子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不敢再来找你的茬了……至少不会一个人来,那么我们在这里等下去没有太大的意义。” 赫薇妮亚没有说话,只是轻敲着法杖,做思索状。 两天过去,赫薇妮亚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但她并没有离开,正是想要再看看还有没有对洛奇动手的机会,毕竟错过了这一次,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下一个尸块持有者。 同时她也在等待,等待白维找过来,毕竟她和洛奇的战斗闹出的动静还挺大的,如果白维在附近的话没道理收不到消息。收到消息了肯定能猜到是她在动手,那么只要白维过来看看,凭借着他的那只眼睛,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才对。 但白维并没有来。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白维一直都没有得到消息,要么是得到消息了,但是无法前来。 这两种可能,赫薇妮亚希望是前者,因为若是后者的话,那只能说明白维的状态要么很差,要么卷入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里无法脱身。 如果是这样的话,赫薇妮亚就不得不考虑现在的自己还能怎么做。 “他们在增援这里。” 艾德温再次出声,打断了赫薇妮亚的思考。 “什么?” “他们在增援这里。”艾德温一边重复着,一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能感觉到同僚的靠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噩梦从者了。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离开,打算把我们揪出来了。” “你们教会的噩梦从者对我没有威胁。” “我知道,但前来支援的肯定不止是我们教会的人。”艾德温说道,“他们第一次失手了,下一次肯定会做足了准备再来,想想看吧,莱茵、永魇,契约之地,至少有三大势力围剿我们两人……”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能脱身的。” 但我不行啊! 艾德温差点没忍住喊出来。 对于自己的实力,艾德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如果前天晚上洛奇对上的是他,想必一个照面就可以将他拿下了。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因为上一次的失败,接下来各大教会对他的围剿力度会更大,如果赫薇妮亚又在这个时候放弃他的话,那他就真是完犊子了。所以艾德温必须要将自己狠狠的与赫薇妮亚绑在一起。 “好吧,赫薇妮亚小姐,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艾德温说道,“但请你相信,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起过坏心思,不管你有没有尸块,我都不会打你的主意,我们可是同伴,不是吗?” 这些天最让艾德温感到不安的,就是赫薇妮亚的态度。 在那一晚之后,赫薇妮亚对艾德温的戒备感明显加重了,而他也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将想要抢夺赫薇妮亚尸块的野心暴露了出来。 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那可是维萨斯的尸块啊! 来自于这个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强大,最完美,最永恒的肉体! 那种诱惑感简直不亚于小雏鸡遇上大波妹,莱茵神甫遇上小男孩……不不不,这样也是比不上的,维萨斯的肉体,呸,维萨斯的尸块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人抛弃一切原则的存在! 如果不是实力不够,以及当时想要稳一手等着赫薇妮亚自然去世的话,那一晚的艾德温绝对会铤而走险。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那一晚的退却让他现在只能疯狂的找补,希望赫薇妮亚能够看在他还握着那道禁忌知识的情况下,不要与他反目。 而赫薇妮亚见艾德温如此直白的将这一点说了出来,立刻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哦,是吗?你真的不想要我的这份尸块吗?” 你还真有啊! 艾德温的内心又是一动,下意识的就想要点头,好在拼命忍了下来,而后义正言辞的说道:“当然不行了,就算你真的有,我也不能拿。毕竟现在的局面,我还需要你的力量去对付那些教会的走狗!嗯,所以我们还是去抢其他的尸块吧。” “所以你才会建议去无名镇抢假尸块?”赫薇妮亚问道,“假尸块也有用吗?” “当然。”艾德温连连点头,“只要数量够的话,是可以起到效果的。” 接着艾德温便向赫薇妮亚解释了一下原理。 赫薇妮亚听完后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在一开始不直接去无名镇呢?” “无名镇是黑商的地盘啊。”艾德温有些无奈的说道,“就我这个实力,想要抢黑商总部多少有点痴人说梦了,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至少要比再从那个莱茵主教的身上抢容易吧。” 面对艾德温那期待的眼神,赫薇妮亚则是再次陷入了沉思。 确实,若是按艾德温所言,从黑商总部里抢一大堆假尸块要比再次从洛奇的身上抢那截手指要简单的多,赫薇妮亚没有理由不选择简单的……如果她真的是和艾德温一伙的话。 但问题是,赫薇妮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助艾德温完成那道禁忌的研究,天知道他会研究出个什么来。 至少在没有征得白维的同意前,赫薇妮亚是不会帮艾德温将研究继续下去的,她只是想要将艾德温当成诱饵而已。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将……嗯? 赫薇妮亚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了窗外。 在这安详的夜中,她仿佛听到了什么。 一道温婉的,仿佛能融入月光的旋律。 于是她立刻往后退去,那道旋律也由温婉平和转为了暴躁,接着“轰”的一声,整个窗台都被炸烂。 早一步退到安全位置的赫薇妮亚看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几道身影,以及他们手中那熟悉的法杖时,在短暂的惊讶后轻笑出声。 “哦?竟然还有奏者?” 几名奏者立刻将法杖对准了赫薇妮亚。 “罪人赫薇妮亚!”领头的奏者言语中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你还是被我们找到了!” “啊,是是是。”赫薇妮亚也随之抬起了法杖,绘在身上的七音符一枚接着一枚的亮起,“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奏者战斗了。” “你毁了圣音!” “不。”赫薇妮亚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毁了你们。” …… “什么鬼什么鬼什么鬼?!”洛奇猛地从房间里冲出,衣衫不整,满脸紧张的看着屋外的米娜和芬里斯,“什么b动静?!那个家伙打上来了!?” 房间里还有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小神官,原本想要跟着洛奇一起冲出来的,但看到门外还站着星遗和永魇的两大高层后,还是识相的缩了回去。 “洛奇主教。”从来不在夜晚睡觉的米娜颇为冷静的对洛奇说道,“有人在战斗。” “你他妈说什么废话!我当然知道有人在战斗了!”洛奇咆哮着说道,“我是问谁在战斗!还是说你们把计划提前了?” 在白天的讨论后,洛奇也同意了这两个家伙的计划,打算在明天晚上对那两个家伙动手。 之所以选在明天晚上,是因为他们还要等待更多的支援部队到来,包括圣音的奏者、莱茵的骑士和契约之地抽调出来的守护者。 而且无垢之夜是在后天晚上,而德拉镇和无名镇也就是大半天的路程,所以他们明晚动手,正好给他们一天的时间到无名镇,然后自投罗网。 简直就是完美的计划! 洛奇都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见到那个该死的舌头被弄死时的惨样了,这让憋屈了几天的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舒爽,一扫之前的萎靡,所以他决定在今晚好好的舒适一下,然后明天再亲自送该死的舌头上路。 只可惜爽还没完全爽,就在那么一哆嗦前的关头,来了一道轰然巨响。 他本人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好歹也是一方主教,大风大浪也都见识的差不多了,这种程度的突然事件完全影响不到他。 但是那个陪睡的小神甫就不同了,被吓得身体瞬间紧绷,连带着洛奇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我们并没有将计划提前……至少我没有。”米娜看向了芬里斯,“芬里斯大人,是您下的命令吗?” “当然不是。”芬里斯也摇了摇头,他仍旧是那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我和我的下属还在梦境中修行,根本没有参与到现实中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奇强忍着怒火,“这里就我们三个是管事的,结果我们三个都不知道,这他妈算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洛奇的首席骑士便匆匆赶来:“主教大人!是圣音!圣音的奏者!” 圣音的奏者?! 三人都看了过去,首席骑士半跪在洛奇的面前,说道:“我的人已经看到了,是圣音的奏者在小镇的东南方与人战斗,看起来就是在与那个禁忌学者和……” “我当然知道是谁!”洛奇立刻揪住了首席骑士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怒喷道,“可是谁让他们去战斗的?!你没有和他们说清楚吗!动手的时间是明天晚上,不是今天!” “我,我不知道啊。”首席骑士满脸委屈,“而且主教大人,负责和圣音奏者联系的人也不是我啊。” 洛奇立刻看向了米娜和芬里斯,其中米娜尴尬的举了一下手:“负责联络的人是我们。” “是你?!”洛奇立刻丢下了首席骑士,怒气冲冲的走到了米娜的面前,咆哮道,“你连时间都能搞错?!” 米娜嘴角微抽,强忍着将洛奇喷在她脸上的口水擦去的冲动,努力维持着平静:“绝无可能,任何人都有可能弄错时间,但我们不会,别忘了我们可是仰望繁星的人。” “谁管你仰不仰望繁星!”洛奇一点都不给米娜面子,“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已经提前动手了,你还在狡辩什么?!” 被洛奇如此逼迫,哪怕是再泥的菩萨也会生出几番火气,于是米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洛奇主教,我可以尊敬你,但如果你如此侮辱我们星遗的话,我的老师可能就不会那么高兴了。” 见米娜搬出以赛亚,洛奇的表情也僵了一下,但旋即是更大的怒火:“你在威胁我?!明明就是你们的问题……” 米娜抬起手轻点了一下,两人中央立刻出现了一道星图。 接着星图变化,点点星屑组成了文字,最终化为了一封书信。 “这就是我用来联络圣音奏者的原信。”米娜冷冷的说道,“洛奇主教,你可以看看时间。” 洛奇看了一眼信上的时间,确实是三月二十七日,也就是明天。 但这又怎么了,完全有可能是伪造的。 洛奇正想这样说,芬里斯站了出来,打断了他的找茬:“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圣音那边已经动手了,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了。” 提前一天动手?! 他的增援骑士还在路上,契约之地的守护者也还没到几个,包围圈都没有形成。 而且更重要的是,后天才是无垢之夜,以赛亚那边的准备是否完成了也不知道。 但没有办法,既然已经打起来了,就不存在再憋回去的说法。 洛奇强忍着愤怒,转身冲着首席骑士大吼:“还看什么,下令出发!” 再等下去的话,那支残缺的圣音乐团怕是要被舌头杀干净! 于是三大教会的队伍立刻向着战斗的地点逼近。 可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一半以上的圣音奏者倒在了血泊中,不知生死。 战斗的地点已经转移了。 洛奇正准备追上去,余光却瞥见了一个仍有着一口气的奏者,于是立刻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妈的!谁让你们提前动手的!”洛奇大吼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间吗?!” 那名奏者茫然的开口:“今天不是三月二十七吗?” “谁他妈和你说今天是三月二十七的?!” “谁,谁和我们说的……”奏者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这个问题,但还没等他想出答案,眼中的生机便一点点的涣散了,只剩下了喃喃自语,“是啊,谁和我们说的,今天是三月二十七……” …… 德拉小镇外。 白维站在山头上静静的看着远方的战场,而后拉起了衣领,遮住了带着血迹的嘴角。 “好戏就是要提前开幕嘛。”他轻笑着说道。 三十七 只差最后一步了 黑商总部,无名镇。 夜空下,以赛亚正站在窗边,眺望着德拉小镇的方向, “以赛亚先生,您要的东西我们都帮您准备好了。”这个时候,一名黑商来到了他的身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东西布置在了对应的方位,等到时机成熟,它们便会自动运行,无需您操心。” “是吗?”以赛亚微笑着颔首,“那可真是麻烦你们了。” “能为当今最强大的术士效劳,这是我们的荣幸。”黑商也笑着回应,“而且还是传说中的‘群星之阵’,如果不是您,我们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法阵到底有着怎样的风采了。” “我相信它不会让你失望的。” “群星之阵”,星遗教派的最强法阵,能够最大程度的将星辰的力量转化为星遗术士的力量。 只要在群星之阵中,星遗术士的力量就是近乎于无限的,所以外界一直都有种说法,那就是群星之阵中的星遗术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神明的存在,当之无愧的最强。 然而群星之阵的布置条件却十分严苛,不仅需要各种昂贵、稀有的材料,还需要一段不短的准备时间,以及一片足够敞亮的夜空。 也正是这一层层的限制,才使得理论上最强的星遗术士在现实中却只能偏安于大陆的边陲之地。 而以赛亚正是要在无名镇布置“群星之阵”,来为后天晚上的战斗做准备。 这也得到了契约之地的大力支持,所以作为契约之地的“黑手套”,黑商们包揽了全部的阵法开销,帮着以赛亚将自家总部布置成了“群星之阵”的阵眼,就等着无垢之夜的到来。 当然,黑商们这么做,是为了日后的“洗白”所做的准备,他们希望得到星遗教会的支持,自然就不遗余力了。 不过对于以赛亚而言,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因为在有了维萨斯的右眼后,以赛亚早就不需要依靠群星之阵来接收力量了,星海就在他的眼中。 这让以赛亚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能处在全盛姿态,群星之阵对于他而言,连锦上添花都做不到。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需要群星之阵了,相反他依旧很需要,只是需要的目的和以往不同,现在的他需要靠群星之阵来伪装自己。 毕竟,他要是在群星之阵外直接就用出了超凡的力量,不正是将“我也有尸块”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吗? 他又不是洛奇,自爆身份这种事情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以赛亚才会将这一次对舌头和洛奇的出手选在无名镇,选在无数人的注视下。 他既要拿到想要的东西,又要师出有名,自证清白。 那么,“在契约之地和黑商的帮助下,他依靠着无垢之夜里的群星之阵才成功的解决掉被契约之地所通缉的两名罪犯”这一剧本,无疑是最合适的。 那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即便他得到了最多的东西也是一样。 这是以赛亚精心构造的好戏。 群星之阵和无垢之夜的到来都需要两天。 那么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时间静静的流淌便可以了。 …… 【三音·岚切】! 一道激昂的旋律,三道加强版的风刃从赫薇妮亚的指尖流淌而出,顺着夜风向着正对她紧追不舍的四名奏者斩去。 四名奏者立刻举起法杖回应,一道婉转的合奏乐章奏响,空气中荡漾出了一道淡淡的屏障。 风刃击在屏障上,像是落入开水中的冰块一样,迅速消融。 而后他们改变音势,荡漾的空气屏障也化为了一根根风之矢,带着呼啸的冷意向着赫薇妮亚袭去。 但赫薇妮亚就只是轻轻的晃了一下法杖,都没让他们听出那是什么旋律,疾驰的风之矢便也消隐无踪。 “消失了?” “不,不是!” “消失”的风之矢突然间从他们的身后射来,即便他们已经有所感应,但还是有反应慢半拍的被应声击中,然后浑身是血的栽倒了下去。 “该死!”看到这一幕,领头的奏者忍不住骂道,“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正如他所言,他们与赫薇妮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奏者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看天赋的职业。 银音奏者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金音奏者,更别提赫薇妮亚有七枚金音。 不管他们使用什么样的乐章法术,只要赫薇妮亚使用相同的,那么他们的乐章法术都会因为赫薇妮亚有着更高阶的音符而直接融入进去。 只要赫薇妮亚知道他们奏响的乐章法术是什么旋律构成,便能随意的取缔、削弱乃至直接更改效果。 这也导致了他们明明人数占优,年龄占优,经验占优,但打起来仍旧是被赫薇妮亚单方面碾压的。 老实说,让他们这帮人来追杀赫薇妮亚本身就是在为难。 因为即便放在圣音中,他们也不算是最精锐的奏者,整个乐团加起来也凑不出几枚金音。 而他们之所以会被派到契约之地当守护者,也正是因为他们本身并没有那么的出色,因为在圣音,真正厉害的奏者都是几大家族的嫡系。他们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贵族老爷不当,跑到契约之地当个永远无法回归的守护者呢,在圣音当永远的人上人不好吗? 当然,拜眼前这个家伙所赐,以前的那帮人上人们基本上都在几个月前的动荡中去陪圣音之主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他们从契约之地里抽调回来。 要知道在此之前,还从未有过进入契约之地后还能离开的。 啊,好像扯远了。 领头的奏者在又一次艰难的躲过了赫薇妮亚那轻描淡写的一击后,再次在心中琢磨着。 不对啊,为什么现在就只有他们在追杀赫薇妮亚呢?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应该是为另外三大教会的部队打掩护的啊。 所以另外三大教会呢,为什么就只有他们一家? 是谁让他们动手的来着? 领头的奏者突然有些茫然。 他隐隐约约的记得,在进入小镇前,他们好像遇到了什么人,是那个人和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就到了这里,开始了对赫薇妮亚的追杀。 可那个人,是谁来着? 领头的奏者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后他突然感觉到身下一凉,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发现自己的腰部被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止不住的往外流。 他也被击中了。 于是他身体一歪,也倒了下去。 赫薇妮亚停下了脚步,看着倒下的最后一个奏者,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只是这样? 在被这帮奏者追击时,赫薇妮亚一直都没有用全力。 因为她觉得这支队伍实在是太弱了,十有八九是诱饵,真正的追击部队则是躲在暗处,随时等着她露出破绽后再出手。 所以赫薇妮亚一直都留着几分力来防备着这帮人。 然而一直防备到她把整支乐团都解决完了,也没有看到冲出来的支援。 这又是怎么回事? 赫薇妮亚都知道这座小镇里至少还有三大教会的部队,他们人呢? 为什么就只派了半残的圣音来,他们就只是在一旁看着吗? “刷刷刷”。 就在赫薇妮亚疑惑的时候,一连串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她转过头,总算是看到莱茵的骑士从街角里冲出,急匆匆的似乎是刚刚才到的,完全不像是埋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故意等着圣音的人送完了再出面,还是单纯的来晚了? 还没等赫薇妮亚想明白,又是一道轰然巨响。 赫薇妮亚转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壮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舌……赫薇妮亚,你完蛋了!”洛奇差点说漏了嘴。 赫薇妮亚看着洛奇的脸,而后目光逐渐下移,移到了洛奇那只剩下一根手指的,光秃秃的右手上。 “哦~”赫薇妮亚说道,“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把最后一根手指送给我了。” 洛奇表情一僵,气得差点就要冲上去找赫薇妮亚一决雌雄了。 好在良好的理智(以及对赫薇妮亚实力清晰的认知)让他强压下了找赫薇妮亚拼命的念头,同时不断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不能拼命啊,他可不是来拼命的。 他只需要配合着将这个家伙逼到无名镇去就可以了。 而且他不仅不能拼命,还必须要让这家伙知道自己不是来拼命的,要不然鬼知道这个该死的舌头会不会发疯似的直接和他拼命。 这样想着,洛奇便冷笑一声:“你应该庆幸,我的目标不是你,我真正想杀的另有其人,所以……” 接着,他给了赫薇妮亚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洛奇觉得赫薇妮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舌头,老子不和你打,我真正想宰的是乌鲁,所以今晚就装装样子,我不和你拼命,你也别点我出来”。 但这个意思赫薇妮亚显然是不懂的,她看着洛奇和神经病似的对自己挤眉弄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琢磨着难道是前天晚上把他的脑袋打坏了? 还没等赫薇妮亚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后又响起了一连串的破空声。 赫薇妮亚回过头,看到几个永魇教徒高高跃起,像是要拥抱夜空般同时张开了双臂,接着数道巨大的裂缝从他们的胸口涌出,裂缝是中各种诡异的,在现实世界中从未见到过的不可名状之物。 梦境碎片! 这些永魇教徒是想把她带到梦境中吗? 赫薇妮亚立刻举起了法杖,暴躁的音符能量在法杖的顶端跃动着。 表面上看赫薇妮亚是准备对付这些永魇教徒,但实际上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身后的洛奇身上。 这些永魇教徒只是声东击西而已,真正的重头肯定还是在洛奇的身上。 所以赫薇妮亚故意给洛奇卖了一个破绽,一旦洛奇动手,她便能立刻展开反击。 但是这一次洛奇却很有定力,任由永魇教徒们将梦境碎片不断扩大,大到相互连接起来,仿佛要把在场所有人都吞入梦境时,他没有动。 在赫薇妮亚举起了法杖,准备攻击永魇教徒时,他也没有动。 甚至在赫薇妮亚准备完毕,使用出了乐章法术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但并不是攻击赫薇妮亚,而是后退了两步,一副生怕被波及到的模样。 这让赫薇妮亚感到十分惊讶。 这家伙怎么这么谨慎?还是说他觉得这些永魇教徒已经能对付自己了? 赫薇妮亚一时间想不出答案,但洛奇既然已经退了,她也就不藏了。 于是法杖轻点,身旁的空气一阵晃动,艾德温的身影显现了出来,他的指尖夹着蓝色的波纹,正是那道禁忌的知识。 “给我进去!” 艾德温直接将禁忌往完全展开的梦境碎片里丢。 梦境碎片在被禁忌知识触碰到的那一刹那便开始扭曲了起来,而后寸寸崩裂,惊得永魇教徒们大呼。 “艾德温你个混账!又往梦境里丢脏东西!” “你别跑,我们现在就弄死你!” 艾德温才不理会这么多呢,见梦境碎片崩溃了,立刻对赫薇妮亚吼道:“趁现在,快跑!” 说罢,他扭过头就往唯一一个没有追兵的方向狂奔。 见艾德温就这样跑了,赫薇妮亚迟疑了一下后也跟了上去。 当然,她并不觉得洛奇会放过自己,于是仍将法杖紧握着,随时准备应对着洛奇的攻击,以及周围随时可能涌出来的埋伏。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洛奇根本就没有追自己的意思,就只是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而那些嘴上叫嚣着要杀死艾德温的永魇教徒在梦境碎片被毁后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了,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路远去,直到逃出德拉小镇。 …… “这演技也太过拙劣了。” 小镇外,目睹着整个追击过程的米娜轻轻的叹了口气。 “是个正常人都会感觉出不对劲吧。” 今晚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米娜也不确定这样一搞,以赛亚老师的计划还能否顺利的进行。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报告给老师才行。 米娜抬起了手,准备用星图向以赛亚汇报。 但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道温和的男声。 “你已经汇报过了,不是吗?” 米娜的动作顿住了,眼中也闪过一丝茫然。 “我……已经汇报过了?”她喃喃着,而后恍然大悟,“哦,我已经向老师汇报过了。” 而后她转身离开,只留下白维一人眺望着远去的赫薇妮亚与艾德温。 “好了。”他轻笑着说道,“观众已就位,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三十八 真心换真心 行走在浓雾中的莱尔感到不安。 他正在跟随着契约之地的使者前往集会点的路上,虽然在来之前他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但仍旧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总是觉得浓雾里的那些轮廓是他的老家,所以每次从那些新村子路过时他都会胆战心惊,在发现不是后又会松一口气,可到最后又会转为惆怅。 这种体验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让他忍无可忍,决定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于是他很自然的将目标转为了在前方带路的那名使者。 “嘿,兄弟。”莱尔大步向前,与这位不苟言笑的使者并肩走着,“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使者淡淡的回答:“差不多了。” 什么叫差不多了? 就我们两个人了,不能把话说得清楚些吗? 莱尔很是不满,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害怕那样使者就不会搭理他了。 于是他又问道:“兄弟,你是本人不?” 使者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把他当傻子。 “嗯,你应该就是本人,你和你的那位主人的眼神不一样。”莱尔做出了判断,“他的眼神更加,嗯……他是女人吗?” “不该问的不要问。” “我不问怎么知道该不该问。”莱尔说道,“如果遇到犯忌讳的,你再告诉我不就行了。” 使者没有理会莱尔。 但莱尔身为黑商,脸皮厚度还是足够的,于是他继续套近乎:“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才对,毕竟我们是同一类人啊,就是那种傀……我是说,代理人,这个职业可不多见吧。” “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不会背叛我的主人。”使者淡淡的说道,“但你会。” “嘿,瞧你说的,我怎么会背叛维……我的那个谁。”莱尔差点一个顺嘴把维萨斯的名字说出去了,连忙改了口,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使者,发现使者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时才松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和那位先生的关系与你们不同,我和那位先生是合作关系,但你和你头上的那位小姐是主仆关系……嗯,这样看来我们确实有些不一样,但还是大差不差的嘛。” 使者原本不太想搭理莱尔,毕竟只要知道这家伙只是个傀儡,那就没什么好重视的了。 但这个时候,戴安娜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和他聊,搞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愿意为‘舌头’卖命,自然一些,不要暴露出是我让你做的。” 得到指示使者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或许吧。” 这是在回应莱尔的上一句话。 “是吧是吧,果然你也认可了。”莱尔笑眯眯的看着使者,“那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下彼此的共同话题嘛。” “可以。”使者点点头,“那我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这也太直白了。” “我不会委婉。” “那也行吧,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莱尔丢出了自己的假名字,“我叫莱斯,真实身份嘛……是个黑商。” 职业还是用真的,半真半假更有迷惑性嘛。 “好,我叫卡特。”使者也说道,“是契约之地的守护者。” “喂喂喂,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要问你的可不是这个。”莱尔说道,“谁不知道你是契约之地的守护者了,你这信息和你说自己是个男人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你要回答的起码是我问出来的问题吧。” 卡特眉头微皱,但仔细想来,又觉得莱尔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行,那个不算,你直接问吧。” 在卡特说话的时候,莱尔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对卡特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简单的来说,莱尔感觉到卡特的脑袋有点问题,属于不太好使的那一种。 当然更准确的说法是,卡特不像是个正常人,而像是一个有着一定独立思维能力的傀儡,也没有多少感情。 但这一点还需认证,于是莱尔问道:“你平常有什么爱好?” “爱好?” “是的,就是不为你的那个主人工作的时候,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 “没有。” “没有?” “是的,没有。”卡特说道,“我是为了主人而存在的,不需要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喜欢的事情。” “那你不为主人工作的时候做什么呢?” “休息。”卡特平静的说道,“为了更好的为主人工作而休息。” 莱尔惊了。 这是什么天选奴仆?难怪他的主人会说他要比自己更为忠诚,至少他自认为对维萨斯大人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到我问你了。”卡特说道,“你又是为了什么替舌头工作?” “当然是钱了。”莱尔理所应当的说道。 “就只是钱?” “什么叫就只是啊。”莱尔有些不满,而后继续半真半假的说道,“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莱尔的声音和神态自然也落在了千里之外戴安娜的脑海中。 戴安娜通过仆从卡特静静的观察着莱尔。 虽然本人并没有离开过契约之地,但戴安娜通过无数仆从的眼睛,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所以她能判断出莱尔的话并不是真的,至少不全是。 当然这也很正常,戴安娜可不认为舌头敢把自己的秘密交到一个只靠钱来维持关系的黑商手里,肯定还有其他的。 而戴安娜打算找到这一层关系。 之后不管是靠他来更好的接近、了解舌头,还是直接策反给舌头埋一个雷,都是回报远大于付出的操作,戴安娜没有理由不这样做。 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会拿捏人心了。 戴安娜微微掀起了嘴角,而后指示着卡特继续发问:“那你拿了钱又要做什么呢?” “拿了钱要做什么?”莱尔挠了挠头,“这个……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吧。” “比如吃好喝好啦,有一个大房子啦,可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啥的。”莱尔说道,“然后一口气活到七十岁……哦不,八十岁。”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啊,你们以为很容易吗?”莱尔轻叹了口气,“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哪怕钱不多……哈哈,这个还是算了,钱还是越多越好吧?” “只要有钱就可以?” “只要有钱就可以。” 莱尔展现出的形象让戴安娜感到很是熟悉,和她认知中的黑商是一个样子的,为了钱不择手段的那一种。 于是戴安娜指使着卡特进一步的试探,提出若是可以与契约之地合作的话能赚更多的钱时,莱尔立刻就像是“我早就想这么问了”的样子凑了上来,宛如哈巴狗一般的请求“合作”,完全不顾舌头的反应。 如果这个家伙不是装出来的话,那他的底线确实要比戴安娜预想中的更低。 但是不是装出来的,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们也差不多该到地方了。 …… “这是什么地方?”莱尔发现周遭的雾气正在迅速减弱,前方人头攒动,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我们要到了吗?” “是的,前方就是集会的地点,也是天声服从的范围。”卡特说道,“不过在正式进入之前,你需要佩戴上这一个。” 莱尔看到使者递过来一串项链。 “这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一只同化装置。”卡特面无表情的说道,“戴上它之后,你的气息在其他守护者的眼里就与我相同了,这里不允许外来者,你知道的。” 莱尔明白了。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契约之地和这位使者身后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同一条心,也不是所有的守护者都是那个女人的仆从。 而他现在是要将自己伪装成女人的仆从。 莱尔接过了项链,但在戴上之前还是以防万一的问道:“这个东西没有什么负面作用吧?” “非要说的话也确实有。”卡特淡淡的说道,“当你戴上这枚项链的时候,你就相当于与我的主人签订了一道临时契约。在契约持续期间,你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比如法术、祈祷之类的,除非经过我主的同意。” “哦,这样啊。” 这个莱尔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不会什么法术和祈祷,如果维萨斯大人不出手,这里的人每一个单拎出来都能杀他个千百次的。 于是他没有多想,将项链戴了上去。 而卡特就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这条项链会隔绝的并不只有自身的力量,还有外界投入而来的力量和信息。 也就是说,只要戴上了这条项链,莱尔就没有办法与舌头联络了。 在戴安娜的视角中,莱尔与舌头肯定是依靠着某种法术进行远程联络的,而现在她切断了联系,那么接下来她和莱尔说的话,做的事情,以及集会地点的布局,只要是戴安娜不想让舌头看到的,舌头都看不到。 而且项链的作用还不止如此,还有一个隐藏的,不易察觉的功效。 那就是契约者在潜意识里会大幅度的提升对戴安娜的信任度,会变得更加坦诚,减少防范心。 虽然没有到真正的契约者那样完全将内心切开展现出来,但在与戴安娜交谈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把内心所想的事情说出来,俗称掏心掏肺。 当然,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本人没有意识到,或者是心里出现了极大的抗拒情绪,这种潜意识契约就会被瞬间中断。 但即便如此,能做到的事情也已经很多了。 “跟我来吧。”卡特向前走了两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经意间的问道,“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来着?” “莱尔。”莱尔不假思索的回答。 …… 而莱尔的身体里,白维一言不发。 他自然能感觉到那条项链对于莱尔的限制,只可惜这种限制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他并不是外来的力量,而是本身就住在莱尔的身体里。 但白维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向莱尔表明自己的存在,就只是静静的看着集会点一点点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根庞大的,仿佛要连接着天地的巨大立柱。 …… “我的天。” 莱尔自然也看到了那根“柱子”,虽然雾气已经比先前淡了不少,但还没有完全消散,所以他看不清那根柱子的细节。但这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朦胧,给这根立柱平添了更大的压迫感,仿佛当它倒下的那一刻,世界都将覆灭。 “那就是天声的服从。”卡特淡淡的说道,“它还没有完全组装完毕……不过你最好不要一直盯着它看,显得像是个外来者。” 莱尔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这里可不是他的地盘。 在淡淡的黄雾中,他能看到许多正在工作中的“虚影”。 他们大多数是人,但少部分不是,体态庞大而狰狞,像是莱尔从未见过的异兽,还时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嘶吼,听得莱尔胆战心惊。 “那些是什么?”莱尔忍不住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卡特摇了摇头,“跟我来吧,莱尔先生。” 而后再次起身,向着黄雾的深处走去。 莱尔连忙跟上,但同时仍在四处观察着。 卡特见莱尔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周围上时,便再次看似闲聊般的开口。 “莱尔先生,你之前说,你是为了钱才替舌头先生工作的吗?” “这只是表面原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卡特敞开真心的莱尔回答道,“当然更主要的是,我要证明我是对的。” “哦?”果然探究出了新的东西,但卡特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平静的问道,“向什么人证明呢?” “向我的妻子和孩子,向我的父母,向所有人。” “为此你才需要钱和地位?” “是的。” “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卡特转头看着莱尔,“这些东西,由我们来给你呢?” 莱尔微微一愣:“什么?” “钱和地位,我们能给你更多的。”卡特看着莱尔的眼睛,“你应该能猜到我的主人是什么人,那个人能给你的,我的主人都能给你,你觉得如何?” 三十九 莱尔的背叛? 莱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卡特好像是在……挖墙角? 所以他看向了卡特,想确认一下:“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我说的话还不明白吗?”卡特淡淡的说道,“何必装傻充楞呢?” ……还真是这样! 莱尔猛然间来了兴致,他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好好的在维萨斯大人的面前表个忠心! 于是他义正言辞:“我怎么可能会……” “你不用害怕他会听到。”卡特打断了莱尔的表忠心,“这条项链已经隔绝了你与他之间的联系。” 莱尔怔了一下,而后低下头看向了脖子上的项链。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下。”卡特说道,“看看还能不能联系上他。” 莱尔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心里呼唤了一下“维萨斯大人”。 确实没有得到回应。 莱尔感到了惊讶,心想难道这项链真的连维萨斯大人都可以阻拦? 嗯……好像也不一定,毕竟维萨斯大人平日里也不怎么搭理他,要知道他刚得到这根手指的时候,可是早中晚各一次都要向维萨斯大人问好的,突出的就是一个虔诚。 不过维萨斯大人很少会回应,大部分时间就是他一个人在那自娱自乐的硬舔。 “是吧?”卡特见莱尔许久都没有说话,一副已经猜到了的模样,淡淡的说道,“他没有回应吧。” 莱尔想了想,决定先将计就计一下:“确实没有回应,所以呢?”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敞开了来说。”卡特继续往前走着,“至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监视到你,你可以做出更好的选择。” 莱尔跟了上去:“所以你想让我背叛我的……合作伙伴?” “你们黑商竟然还有合作伙伴的说法?” “当然有了。”莱尔说道,“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 “不是加钱吗?” “当然不是……至少不止是。”莱尔在心里向白维报备了一句“维萨斯大人,让我来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后,才继续与卡特说着,“如果没有诚信的话,谁会和我们做生意呢?” “如果你们真的很有诚信的话,就不需要依靠‘契约之种’来维持自身的信用了。”卡特说道,“不要东拉西扯了,我的主人不喜欢说这些废话,如果你愿意向她效忠的话,我保证她能给你的要比‘舌头’能给你的更多,哪怕你现在被契约之种所约束了,我的主人也能帮你把它解开。” 竟然能解开契约之种?! 莱尔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契约之种本身就是这里的产物,他们能解开自己的东西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想挖我啊,而且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莱尔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你的主人具体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只有你答应向她宣誓效忠,我才会告诉你。” “不对吧,这顺序是不是反了?”莱尔挑了挑眉毛,说道,“应该是她先告诉我想要我做些什么……哦不是,应该是她先告诉我能给我什么,我再决定要不要为她工作吧。” “那个问题没有意义。” “为什么?” 卡特平静的说道:“因为主人什么都能给你。” 莱尔张了张嘴,显然是被卡特的嚣张震惊到了。 他很想直接问你家主人到底是什么人,但又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明说,所以想了想后换了个问题:“那要为你的主人效忠,需要变成你这样吗?” “你觉得呢?” “这种时候就别谜语人了吧。”莱尔说道,“如果要变成你这样,那我肯定不愿意啊。” 卡特微微眯起了眼睛,明显对这句话感到不悦,但他并没有发作出来,而是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成为主人的仆从,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这样做。” “不这样做你的主人还能给我那些东西?” “当然。”卡特说道,“如果你知道的主人是谁,就不会有这种疑问。”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的走狗,你也不会想着挖我的墙角了。 莱尔强忍着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就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见莱尔没有更多的反应了,卡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愿不愿意为我的主人效劳?” “这个嘛……”莱尔挠了挠头,“还是算了吧。” “看来你还是没能理解我主邀请的份量。”卡特淡淡的说道,“跟我来吧,是时候让你亲眼见识一下了。” 不是我不能理解,而是你那位肯定没我那位重啊。 哎,真是苦恼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变得如此重要了。 两大强者争自己一个人,这福分还了得? 莱尔喜滋滋的跟上了卡特,但走了两步后,一个古怪的想法突然涌上了心头。 但话又说回来了。 他身体里的……真的是维萨斯大人吗? 莱尔被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怎么就突然的怀疑起维萨斯大人的真实性了?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走……仆从应该做的事情。 但当这个念头蹦出来之后,他就忍不住的往下想着。 之所以会突然有这么一个疑惑,也不能算是完全的临时起意,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怀疑过维萨斯大人的真实性,是因为他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灵魂寄宿在一根手指上,这不是传闻中的维萨斯大人,又还能是谁呢? 但问题是,现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位和他极其相似的人。 他的背后是“维萨斯大人”,卡特的背后是“主人”。 “维萨斯大人”可以通过心灵与他交流,卡特背后的主人也有这样的手段。 “维萨斯大人”能够控制他的身体开无双,卡特背后的主人也能使用卡特的身体,还展现出了明显的女性特征。 再加上“维萨斯大人”知道卡特主人的身份,称呼她为无名指女士,而卡特的主人也知道“维萨斯大人”的身份,叫他舌头先生。 从这点来看的话,这两个家伙完全就是一类人啊。 既然是一类人,那就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维萨斯大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传说中的维萨斯相提并论。 想到这,莱尔也不免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坏了,自己不会上当受骗了吧?天天用维萨斯的尸块骗砍手剁脚的,现在也被别人用维萨斯的尸块骗了? 虽然他知道“维萨斯大人”就算不是真的,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 但如果“维萨斯大人”不是真的,那么卡特背后这位主人的邀请,可就不能随意的敷衍了事了。 而且现在联系不上“维萨斯大人”,可能真的是因为这家主人的项链起作用了呢?如此看来,这家主人的实力还真有可能不亚于他的“维萨斯大人”。 既然如此…… 莱尔加快了脚步,追上了卡特。 “那个,再说说你的主人呗。” …… 莱尔的举动和心理变化自然被白维看在眼里,让他不免有些想笑。 当然白维并不感到意外,这家伙本身就是个纯粹至极的利己主义者,先前对他百般畏惧和奉承也是因为相信白维就是维萨斯,而一旦白维的身份有了破绽,他自然就会生出新的想法。 就像是现在,简直就是一刻都没有为维萨斯大人的身份是否属实而纠结,只要意识到有作假的可能性后,便立刻为自己寻找起新的可能。 当然了,他的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在去之前仍是会在心里义正言辞的对白维说“让我看看这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也不知道要是莱尔知道白维能够完全看穿他心思的话,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白维并不打算表现出来,也没有自证的想法。 说到底,他并不在意莱尔是否会背叛。 因为将莱尔带到这里之后,白维的工作就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莱尔自己的独角戏了。 …… “原来是这样啊。”莱尔的眉头紧锁。 在想法有了转变之后,莱尔就开始旁敲侧击的询问卡特有关于“维萨斯大人”,或者说,他们眼中的“舌头”的信息。 卡特自然是乐意为莱尔解答这些问题的,只要将他的主人和那位舌头先生现有的处境摆出来,正常人就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虽说卡特不能将所有的细节都告诉莱尔,但只要说个大概也就足够了。 所以莱尔也就知道了,那位“舌头”先生确实不是维萨斯大人,而是一个同时持有多份尸块的人,但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与无名指小姐的交易也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已。 甚至于交易的内容都告诉他了——一份尸块。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莱尔不自觉的握紧了左手,遮住了中指。 因为卡特的话让他免不了去想……该死,自己不会就是那个交易筹码吧? 他把手指带到了这里来,等到交易完成后直接交货就可以了,舌头先生甚至不用亲自出面的,既保障了安全,又成功的利用了他的所有价值。 一想到这,莱尔便感觉到了一阵后怕。 真是阴险啊! 自己竟然差点就上套了。 虽然还没有办法完全确认卡特说的话就是真的,但莱尔的内心对白维的看法和认知已经从“无所不能的维萨斯大人”变成了“卑鄙阴险的幕后小人”。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他还有可能意识到自己思维的转变有些过于快了,但他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正常。 卡特斜眼瞥了一下莱尔胸前的项链。 主人的力量发挥作用了。 这个家伙离背叛就差最后一步了。 那么就把这一步走完吧。 卡特停下了脚步:“到了。” 到了,到什么了? 莱尔都快要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直到莱尔的提醒他才回过了神来,猛然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黄沙。 而他们面前的,正是在黄沙中看到的那根通天的“柱子”。 这根柱子与莱尔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它乍一看像是一根苍白的雕塑,雕刻的内容是肢体与血肉。数不清的触手与断肢交叠、纠缠在一起,做出了想要往上攀爬的举动,看起来栩栩如生。 ……不,不是栩栩如生,它就是活着的! 莱尔能够清楚的感到这些白色的血肉在不断蠕动着,它们相互纠缠着,努力的往上攀爬,同时把其他的断肢拉下去,远远的看去像是被火焰焚烧而不断挣扎的蠕虫,看得莱尔头皮发麻。 他不由得抬起了头,想要看看这些血肉奋力争高的高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后他看到了,屹立于最高处的一尊神像。 莱尔并不知道那是属于哪一位神,但他却明确的知道那是神。 因为太过神圣和肃穆。 祂紧闭着双眼,从背后延展出的双翼仿佛能够遮蔽天日,又仿佛祂就是天日。 哪怕是莱尔这个完全没有信仰的人,在看到神像的那一刻都忍不住的想要俯首。 这是极致的神圣,但那神圣下的血肉,却又是极致的亵渎。 莱尔不知道这根立柱的含义是神明镇压了这些亵渎之物,还是这些亵渎之物拼了命的想要接近神明,他也不敢问,在这样的神迹下,他只有服从。 等等,服从? “这就是天声的服从。”卡特的声音在莱尔的身后响起,“只要向祂提供一个名字,祂就能抹杀掉世界上所有的,拥有这份名字的人,这就是神明的力量,也是主人的力量。” 卡特顿了顿,而后看向了莱尔。 “你敢与这样的力量作对吗?” 莱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当然知道,你身后的那位舌头先生同样有着不小的本事。”卡特缓缓的说道,“但你真的觉得,他能与这样的力量抗衡吗?” 莱尔仍旧无法回答,他再次抬头看向神像,从神像上洒下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从未在无人区看到这样强烈的光,仅是与它注视就感觉会被其点燃。 这让莱尔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第一次直视太阳时的那份惊惧。 “我……”莱尔嘴唇发干。 “不要紧张。”卡特微笑着伸出了手,“你还有选择,你没有必要成为祂的敌人,不是吗?” 莱尔看了看卡特伸出的手,又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天声服从的周围。 那些正在维护着天声服从的契约之地守护者们,他们穿着圣洁的盔甲,盔甲上倒映着与神像相同的光,同样仿佛能够点燃一切。 莱尔从未想过成为某位神的信徒,除了今天。 “加入我们。”卡特淡淡的说道,“成为主人的仆从,我们会给你一切。” 这句话卡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半个小时前他说过,但莱尔只觉得好笑。 十分钟前他又说过,莱尔却开始了思索。 而现在他再次提起,莱尔的心里就只剩下……狂喜了。 是啊,我可以加入这里,我可以成为这里的一员! 这里可以给我一切! 莱尔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准备与卡特相握。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卡特也露出了微笑。 但也就在这时。 一道巨大的呕声响起,将莱尔吓得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神像下的其中一个触手突然张开了嘴巴,而后朝外呕吐。 一具具腐化的枯骨从那巨嘴中呕出。 莱尔呆住了:“那是什么?” “别紧张。”卡特瞥了一眼,“只是进食而已。” “进食?” “是的,天声的服从是活的,自然需要进食。”卡特淡淡的说道,“进食后的消化不良罢了,无需大惊小怪。” 莱尔看到周遭的守护者见怪不怪的上前,将被吐出的血肉收集起来,又重新的喂了回去,而那条触手也毫不嫌弃的再吃一次。 巨大的咀嚼声让莱尔感到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也让他冷静了不少。 ……看来与神明沾边的玩意多少都带点不正常。 莱尔也没有傻傻的去问卡特那家伙吃的是什么东西。 毕竟作为黑商,他已经见过很多类似的了,所以很快莱尔便又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但每一次他都会在心里安慰自己。 无所谓的,反正这帮外乡人,自己的神吃自己的人,和他没有关系。 只要无人区不受影响就…… 莱尔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四十 记号 “你怎么了?”卡特察觉到了莱尔的异样。 “不……没什么。”莱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想要将心中的那股情绪压下去。 但……不是很成功。 卡特看着莱尔那陡然间苍白的脸,眉头微皱:“有什么事情你不妨直说,没必要藏着。” “真没什么事情。”莱尔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刚才的画面让我有点不适罢了。” 似乎是怕卡特察觉出异样,莱尔还补充了一句。 “生理上的。” 这种瞎话卡特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 一个黑市商人,什么画面还没有见过?卡特可是知道他们在做人口交易的时候可是直接将人和脑分开来卖的,那不比眼下这个画面要刺激得多? 这当中肯定有隐情,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毕竟现在的莱尔可是在戴着项链的情况下说的假话。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卡特又看了先前那呕出尸骨的触手一眼,但一时间没能想出缘由。 而现在的莱尔,尽管仍然强作镇定,但衣袖下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他想到了那件可怕的事情——这里是无人区。 那么刚才那个触手吃掉的人…… 莱尔根本就不敢往下想,一旦往下延伸一些,冷汗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我有些不太舒服。”莱尔对卡特说道,“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卡特看着莱尔的眼睛。 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中,他现在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尽快让莱尔对主人宣誓效忠,然后再…… “答应他。”戴安娜的声音突然在卡特的脑海中响起,“看看他想做什么。” 得到了命令的卡特自然对着莱尔点了点头:“你可以在附近逛一逛,只要不暴露身份就行,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莱尔下意识的道了声谢,而后浑浑噩噩的转身离开。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他能确定,刚才看到的那些尸骨,是属于人类的,也就是说,这个“天声的服从”是吃人的。 那么吃的是什么人,活人还是死人?如果是活人的话,那么是什么样的人,是哪里的人? 尽管莱尔很想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些吃掉的不一定是活人,也有可能是尸体,毕竟如此庞大的体格,真要以活人为食的话,会吃掉多少人?这完全就想象不出…… 不,不是想象不出。 作为黑商的经历在此刻涌上了心头,他回想起了那一晚所看到的监牢,回想起了那监牢中的一张张稚嫩的脸庞。 常人无法想象的黑暗,他可是亲眼见到过的。那些名门正教,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甫骑士所做的腌臜之事,他也见识过……不,不是见识,而是亲手参与过。 而正也是因为这样,此刻的莱尔才异常痛苦,不敢细想,甚至没有勇气直接向卡特询问,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宽慰着自己。 没事的,他的村子是被遗忘的。这可是卡特亲口说过的,是那些找不到下落的村子。 所以他们肯定没事的,而且哈罗那个家伙不是一直都在受自己的委托向村子里送东西吗?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哈罗肯定会告诉自己的。 如此的侥幸让莱尔那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一些。 但也就在这时,一道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熟悉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往南走。” 莱尔被吓了一个激灵,差点没忍住喊出声。 “维,维萨斯大人?!” 莱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胸前的项链。 仍旧是好好的,并没有损坏。 莱尔感到了迷茫。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听到维萨斯大人的声音?卡特不是说这项链可以…… 莱尔的瞳孔突然一凝。 卡特只说过这项链可以挡住舌头先生。 也就是说…… 莱尔的嘴唇干涩了起来:“维萨斯大人,我……” “如果你想为自己有过背叛我的想法而道歉的话,那大可不必。”白维淡淡的说道,“背叛和效忠对我而言都是无趣之事,都只是戴着面具跳舞而已,我更想看到的,还是面具下的真容。” “我……不明白。” “往南走大约两个小时。”白维说道,“你会明白的。”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村庄。” 莱尔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猜到了白维的意思,但又不敢确定。 “维萨斯大人……”他的心里仍抱有最后一丝侥幸,“那是什么地方?”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多问呢?”白维说道,“我已经告诉了你位置,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 莱尔张了张嘴。 先前的恐惧再次涌上了心头。 十分钟后。 卡特看着莱尔狂奔着离开了集会点,向着南方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问道:“主人,就这么放他离开吗?” “当然不是。”戴安娜说道,“派人跟上,但不要出面,就只是跟着,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有那串项链作为标记,追踪莱尔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卡特有些疑惑:“可是您与他的交易还没有达成,就这样让他离开真的好吗?” “已经让他看到了天声的服从,那么交易就已经完成一半了。”戴安娜淡淡的说道,“接下来,就看他到底想不想要这条命了。” 戴安娜知道自己是最没必要慌的那一个,只要她本人不离开契约之地,同时握着天声的服从,哪怕身份暴露了都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契约之地连维萨斯最大的身体都能封印,还会害怕几份不成气候的碎尸块吗? 她相信舌头会找回来的,不过在此之前,她也想要知道莱尔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 “南边有什么?”戴安娜问道。 卡特回忆了一下,说道:“一个曾经被遗失的村落。” 戴安娜听明白了。 曾经被遗失的村落,之所以用曾经。 是因为现在已经找到了它。 在集会点附近的村落吗? 戴安娜大概猜到了什么,而后微微掀起了嘴角:“好像有点意思。” 她顿了一下,发出了指示。 “追上他,现在。” ……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你没有听那个人说吗?外面有一个很大的世界!” “他是骗你的!” “他怎么会是骗我的?我们谁见过这样的外乡人?” “就算他没有骗你,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这还不够吗?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守在这个小小地方,天天吸着黄沙呢。” “祖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祖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是对的吗?你看到那个家伙了吗,他的年龄比我的父亲都大,但他看着比我都小!你忘了他说的话吗,在外面的世界,人是可以活到五十岁的!在这个地方,再过十年我就该去死了,我不想就这样死啊!” “可是你还有孩子……” “那又怎么了?谁都不能阻止我!谁都不能阻止我!”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 老成的青年一把甩开了妻子的手,无视了正在襁褓中嚎哭的儿子,一把推开了门,大步向前。 穿着黑色斗篷的商人正斜眼看着他。 “哦,决定了?” “决定了,带我走!”青年咬着牙说道,“现在就走!” “你倒是有勇气。”商人笑着说道,“希望你在外面也能把这勇气坚持下去。” “当然!” “那就跟我走吧。” 青年跟上了商人,妻儿的哭泣,父母的哀叹,村民异样的眼神仍在折磨着他。 于是他猛地回过头,对着这一切大吼。 “你们给我等着!老子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会证明你们所有人都是错的,所有人!” 而后他走进了漫天的黄沙中,也将村子在黄沙中的轮廓死死的刻在了心底。 …… 看着那黄沙中的轮廓,莱尔的手都在颤抖。 而这也让白维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白维并没有来过契约之地,但根据莱尔记忆中的村子形象,加之左眼的注视穿透了漫天的黄沙,找到了这里。 他并没有催促莱尔,因为回到这里,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莱尔如雕塑般的在黄沙中矗立了许久,终于在快要被黄沙掩埋的时候抬起了颤抖的双腿,一步步的向着名为“家乡”的地方走去。 在五年前,他并不知道家乡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从未离开过家乡。 是直到离开了无人区,到了外面的世界后,才明白了家乡的含义。 这五年来,他幻想过无数次归乡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雾很浓,所以在雾中看到村子轮廓的时候,就意味着离村子很近很近了, 但就是这极近的距离,他却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是几分钟,几个小时,还是……几年? 等到村子终于不再是眼中的轮廓,等到漫天的黄沙不再能遮蔽视野的时候,莱尔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因为他看到了。 村子里空无一人,像是无言的墓碑。 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 “果然。”这一幕自然落在了让卡特紧跟而来的戴安娜眼中,“还真是这样。” 这样的画面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便能明白过来,莱尔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竟然是无人区的人。”卡特说道,“还跑到外面去当了黑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黑商一直都会在无人区里搜罗合适的人扩充队伍,只不过因为思维禁锢的原因,能带出去的人并不多,所以一开始卡特和戴安娜都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而现在既然知道了莱尔的身份,那么先前莱尔的一切让人疑惑的行为都能解释得通了。 “真有意思啊,舌头选了这样一个人来为自己做事,是巧合还是算计?”戴安娜轻笑着说道,“他是笃定了这个人不会为我们所用吗?” 戴安娜顿了一下,语气中又带上了一丝思索。 “可他又怎么会对无人区的事情如此的了如指掌呢?” 卡特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出声打乱戴安娜的思考。 直到戴安娜发问:“这个村子怎么了?” 卡特正要回答,却看到远处的莱尔突然的起身,像是疯狗般跑进了村子。 …… 莱尔是不认命的,要不然五年前他也不会抛弃妻儿的离开家乡。 而现在也是如此,家里人就算真的没了,他也要知道到底是怎么没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毕竟……万一呢? 万一他们没有死呢?万一他们跑出去了呢? 就像是在五年前,所有人都认为哈罗是骗子,只有莱尔的心里还有一线希冀。 万一他不是呢? 所以现在他跑进了村子,就是要让自己亲眼所见。 村子里空无一人,且看起来已经荒废了有一段时间了,这自然又让莱尔心里一沉。 但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而后用最短的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里自然也没有人,入眼的只有一片凌乱。 没有收拾过的,满是灰尘的床铺,腐烂得看不出样子的食物,以及地面上瓶瓶罐罐的碎片。 这更是让莱尔心生绝望。 因为这一切都在表明,屋里的人不是正常离开,而是被突然带走的。 那能带到哪里去呢? 这是不言而喻的。 莱尔紧紧的咬着牙,仍旧没有放弃,想要呼喊儿子的名字,但开口时却猛地僵住。 因为他在给儿子起名字前便已经离开了。 于是他只能呼喊妻子,父母,但都没有回应。 他翻遍了整个屋子,除了找到了两件孩童的衣服外,什么都没有。 最终他绝望且颓然的坐在地上,眼睛发红的看着这手中的衣服。 从衣服来看,这已经是一个大小伙了。 但是…… 莱尔脑海中回想起了刚才在天声的服从那里看到的画面,身体便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 就在这时,白维再次开口:“门框上有东西。” 门框上有东西? 莱尔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门框。 他看到了一个刻出来的记号。 记号看起来有点眼熟。 在短暂的愣神后,莱尔猛地想了起来。 那是……黑商的记号! 四十一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三月二十八日,无名镇,傍晚。 以赛亚坐在窗边,眺望着这个在外人眼中无比神秘的黑商总部。 而在他那只封存着整片繁星的右眼之中,小镇边陲的几处散发着能量的节点异常清晰。 那便是“群星之阵”的阵眼。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昨天的那个黑商在他的应许下推开了门,优雅的行了个礼:“以赛亚先生,群星之阵已经准备完毕了。” “嗯,我已经感受到它的存在了。”以赛亚笑着说道,“你们布置得很好。” “能得到您的认可便是我们最大的荣幸。”黑商笑着说道,“在此之前我们也不确定能否成功,毕竟它实在是太过于精妙且复杂,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深奥的法阵了,当然,也只有这样的法阵才能接收到群星的力量吧。” 以赛亚能听出黑商的话中一半是真心,另一半则是恭维,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微微颔首:“是的,它毕竟是我们星遗赖以生存的绝技,但同时也是限制我们发展的紧箍,毕竟我们无法永远屹立在星海之下。” “我相信星遗的学者们会有一天能够找到挣脱这一禁锢的方法。”黑商说道,“万事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吗?” 以赛亚知道黑商这又是在暗示他,希望在之后的集会上帮他们洗白,他依旧没有拒绝,微笑道:“当然,我也是这么期望的。”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那么还有什么是我们需要做的吗?”黑商问道。 “保持原样就好了,在明天晚上之前。”以赛亚说道,“群星之阵会在明晚的无垢之夜时开始运行,那个时候我会解决一切的,但在此之前……” “我明白您的意思。”黑商再次抚胸,“请您放心,我们不会打草惊蛇的。” 说完后,黑商便告退了,只留下以赛亚一人独坐在房间中。 以赛亚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只要等到明天晚上,无垢之夜到来,群星之阵完全展开,他就能够不加掩饰的对被赶到这里的舌头和洛奇出手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舌头和洛奇会在明晚抵达这里。 而这就要看米娜那边了。 按照计划,今晚米娜就会对仍在德拉小镇的舌头和那个叫艾德温的家伙动手,并将他们逼到这里来。 米娜是以赛亚最得意的弟子,他相信对方能够做到。 但是保守起见,以赛亚仍会监视着那片星空,只要米娜动手了,他便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于是以赛亚静静注视着德拉小镇的方向,等待着前奏曲的到来。 但以赛亚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米娜,已经不在德拉小镇了。 她已经按照计划,快要抵达无名镇的外围了。 只不过提前了整整一天。 …… “我们已经完全察觉不到艾德温的气息了。”芬里斯说道,“也就是说……很遗憾,我们跟丢了。” “我觉得你完全不用遗憾。”洛奇讥讽道,“如果跟丢一次就要遗憾的话,那你下半辈子都要遗憾中度过了。” 面对洛奇的嘲讽,芬里斯并没有多少反应,他向来不怎么在乎这个,这自然让洛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只能将矛头转向米娜:“我说,你们这计划到底行不行啊,万一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往无名镇里来呢?那我们不是和傻逼似的白跑一趟了?” 洛奇之所以这么大的火气,便是因为他们也是连夜从德拉小镇赶到这里的。 期间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还将各自的部队都留在了德拉小镇,而后孤身前来。 这对于洛奇而言可真是要了老命,要知道他的伤还没有痊愈,右手也还没有接指,完全就是个残疾人。 而且赶过来的途中还要一直小心不会被前方的舌头发现,以免对方直接不去无名镇,直接掉头把他们三个宰了,那可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好在此刻路已经走了大半,前面就是无名镇了,就算舌头真的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他们,以赛亚也不可能坐视的,所以他们相对已经安全了,洛奇便也有精力去找这两位“同伴”的茬了。 和洛奇相处的这些天里,米娜对于这位暴躁的莱茵主教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知道这位就是在找茬,但她也不恼,很温和的说道:“他们没有理由不来的,如果不来这里的话,他们又能去哪里找到维萨斯的尸块呢?” 如果是在之前,米娜对洛奇那蛮不讲理的态度还会有些不满,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毕竟,谁会和自己的猎物置气呢? 跟随着她来到这里的洛奇就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陷阱里的野猪了,对于猎人而言,这个时候它的嚎叫并不会刺耳,反而像是乐曲般动听。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按照计划将洛奇引入到无名镇中。 身边已经没有了部队的洛奇,对上无须掩饰自身实力的以赛亚老师,结局便是注定了的。 想到这,米娜看向洛奇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冷意。 莱茵主教与通缉犯火拼,主教牺牲,通缉犯暴死,星遗收拾残局。 这听着多么悦耳。 现在就只要等着那两位不安分的家伙先动手就可以了。 “对了,米娜小姐。”芬里斯突然问道,“你确定是今天晚上吗?” “嗯?”米娜看向了芬里斯,“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只是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芬里斯说道,“那一队圣音奏者记错了时间导致我们被迫提前一天动手,这让我有些不安,所以我想确认一下……你没有记错时间吧。” 听到这,洛奇也看向了米娜,眼中含着一丝警惕。 毕竟昨夜那队圣音奏者突然的动手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以至于他们也不得不跟着提前。 而那队圣音奏者也因为贸然的行动全军覆没,导致他们到现在都不清楚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记错时间的。 而听到这个,米娜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茫然,只不过这份茫然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没有关系,我已经通知过以赛亚老师了。”米娜说道,“以赛亚老师也给了回应。” “将行动提前到今夜?” “是的。”米娜微微颔首,一字一顿,十分确信的说道,“将计划提前到今夜。” ……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啊?” 无名镇另一侧外围,艾德温很是不解的看着赫薇妮亚。 “你又觉得这里是个陷阱,但又还是来了。”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陷阱吗?”赫薇妮亚瞥了艾德温一眼,“昨晚的驱逐行为,你不觉得破绽太多了吗?” “非要我说的话,我觉得昨晚的破绽已经多到不像是陷阱了。”艾德温耸了耸肩,“如果他们只是想驱逐我们,而不是想拼命的话,为什么又让一整队圣音奏者送命了?而如果他们是想弄死我们的话,那后续的追捕又太过于混乱且随意了,所以我也不太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赫薇妮亚说道,“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艾德温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的,昨晚三大教会那蹩脚的驱逐行为自然也让他们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同样顺着“用维萨斯的假尸块来布置阵法”这一点想到三大教会是否在用无名镇作为诱饵,来引诱他们两人上钩。 但为什么非要是无名镇?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力量可以对付他们? 还有昨夜三大教会那极为蹩脚的驱逐行为又是什么原因? 这些疑惑徘徊在艾德温的心头,让他摸不准那帮家伙是想做什么。 不过保险起见,现在离无名镇远远的总归是没错的。 虽然艾德温很想立刻借着无名镇里的维萨斯假肢来开启他伟大的实验,但那也要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所以艾德温才不会明知道这里是个陷阱,还要硬着头皮闯进去。 但赫薇妮亚的却对艾德温说,既然是陷阱,就肯定有能让猎物上钩的诱饵。 她想看看那个诱饵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在不踩陷阱的情况下将诱饵单独拿走。 而这大胆的想法自然让艾德温直摇头,直呼“太危险了,实在太危险了”,但又因为不敢离开赫薇妮亚,便只能一边叹气一边留在这里。 不过这也只是赫薇妮亚的说辞而已,赫薇妮亚并没有告诉艾德温真正的理由。 那就是,赫薇妮亚有一种预感,他们先前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由一双大手所操控着的。不管是他们,教会,还是契约之地,都被这双大手搅和在一起了。 而有能力做到这些的,赫薇妮亚就只能想到一个人——白维。 如果这一切都是白维在操盘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能说通了。 赫薇妮亚微微眯起了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无名镇。 她有种预感,很快就会有大事要发生了,就像当初白维在莱茵、天琴和圣音时做的那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赫薇妮亚要做的反而很简单了。 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可以了。 当然,赫薇妮亚也不是没有后手的话,如果要是她的猜测是错误的,并且因此而陷入险境了的话…… 赫薇妮亚瞥了艾德温一眼。 那就先把这个家伙的腿打断,然后再跑路就好了。 艾德温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看向了赫薇妮亚。 而赫薇妮亚已经收回了目光,再次将视野投向了无名镇。 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夜幕逐渐降临,万物将归于沉寂。 在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座平平无奇的小镇时。 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在绝望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宛如失家的野狗般冲进了小镇。 …… “数目对上了吧?”哈罗看着眼前一辆辆封闭的马车,说道,“可别给我缺斤少两了。” “嗨,瞧你这话说的。”马车夫不满的说道,“你那才多少个,我还能少算了不成?等你什么时候有能耐凑齐一整个车队,而不是和别人一起拼车的时候再来和我说这话吧。” “哪有那么容易。”哈罗嘟哝着说道,“金商们都有各自的地盘,我去哪里开源。” 马车夫挑了挑眉毛:“你不知道野火吗?” “野火?” “是的,就是百年前叫森罗的那地方。” “我知道是什么地方,你说那里干什么?”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就这还信使呢。”马车夫摇了摇头,说道,“几个月前,野火出事了,整个野火圣教在一夜之间消失,加上早就死去的森罗之神,现在那片土地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无神且无主之地。” 哈罗微微眯起眼睛:“这我倒是听说了,但那不会被其他教会盯上吗?” “呵呵,现在谁能盯上那片地方?”马车夫说道,“莱茵不复当年,天琴至今重建,圣音更是混乱至今,也就只有另外几大密教感兴趣了。但密教不就是我们的同行吗?” 哈罗来了兴致:“你这样说,好像还真有搞头。” “当然了,占不了土地,拐几个小孩不是简简单单。”马车夫扬起了鞭子,“不过你最好找个金商作陪,毕竟那地方,现在盯着的人可太多了。” 说罢,马车夫赶着车离开,哈罗则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 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啊,自己还真的可以去碰碰运气。 不,不是可以,是一定要去看看,要不然又被那些金商给垄断了。 哈罗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也不知道莱尔那个白痴什么时候能正式晋升金商,如果他成了金商,那自己不就舒服多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莱尔成了金商,那自己一直拿着他的钱却没有送回去的事情岂不是有可能…… 门开到一半,哈罗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片黑影。 有人在他的身后! 哈罗一惊,正要回头,便被一股大力按在了门板上,一道如野兽般的怒吼在他耳边炸响。 “我的儿子呢!” 莱尔抓着哈罗的脑袋就往门板上抡。 “你这个该死的老骗子!” 他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四十二 真的没有机会吗? 哈罗被莱尔死死的掐住了脖子,憋气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要莱尔再用点力,便能立刻让这个老家伙升天。 “你……疯了!”哈罗认出了莱尔,而后联系莱尔刚才所说的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说道,“你儿子的钱……我没有动……一分都没有,全给你留着……” 见哈罗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莱尔真的很想直接把这个老东西给当场带走。 但他毕竟不是来杀哈罗的,所以只是一脚踹开了身后的房门,而后把哈罗丢了进去。 哈罗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挣扎着爬了起来,但抬眼就看到莱尔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生怕莱尔再下死手,便急忙出声:“别别别,先别动手……我可以向你道歉!真的真的,你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都在那边的柜子里。” 莱尔大步上前,再次揪着哈罗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到底在和我说什么废话?!我是在问你,我的儿子在哪里?!” 哈罗有些懵:“你的儿子在哪里?他不就是在无人区里呆着吗?!” “你还在骗我!”莱尔对着哈罗的脸就是一拳,直接打掉了他的两颗牙,“是你带走了他们!” 话说到这里,哈罗也总算明白莱尔并不是为了那些钱来的了。 “我真不知道你的儿子到哪里去了!”哈罗也被打出了火气,咬着牙说道,“在把你带出来之后,我根本就没有返回过无人区,我怎么知道你的儿子去了哪里!?” 没有返回过无人区?! 莱尔再次揪起了哈罗的衣领:“你还在骗我!我给了你那么多的钱,你说过你会把它带给我儿子的!” “好吧,这一点我确实是骗了你,但也就只是这一点而已!”哈罗能感受到莱尔的愤怒,他害怕自己会被莱尔活生生的打死,便连忙解释道,“除了这点小钱,我没有骗你任何事情!至于你的儿子去了哪里,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也真的不知道。” 眼见莱尔又举起了右手,想要再次给自己来个大记忆恢复术,哈罗又连忙补充道。 “当然,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来帮你分析一下是怎么一回事。可你要是把我打死的话,很有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你的儿子了。” 莱尔的身体都在颤抖着,特别是在得知这个老东西这五年来从来都没有返回过无人区,他一直挂在心里的,“与家里的联系”实际上是个骗局时,他真的想要将这个老东西当场打死。 但他也知道哈罗说的没错,打死了他除了泄愤外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在深吸了几口气后,还是放下了拳头。 “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莱尔低吼着说道,“如果你再敢骗我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哈罗连连摇头,“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我骗你做什么。” 莱尔死死的瞪着哈罗,而后才将村子空掉的事情告诉了哈罗。 哈罗在听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会不会是契约之地的……” “我看到了黑商的标识!”莱尔粗暴的打断了哈罗的话,“就刻在门上!” 听莱尔这么说,哈罗便知道这确实是黑商们动的手了。 黑商们会有个习惯,在掠走人口的时候会留下标识,给一些人家以用钱赎的机会,也是同行之间的用来辨别身份的手段,意思就是这批货已经有人先看上了。 但对于毫无节操的黑商而言,后者往往就只是个摆设而已。 而这也让哈罗气得牙痒痒。 到底是哪个傻逼在无人区留标识的? 那里能有什么同行?而且整个村子的人都掠走了,还有谁有能力赎回的? 哦……还有眼前这一个。 他妈的,这帮畜生可真是害苦他了!要是不留标识,哈罗就可以直接将锅甩到契约之地上的头上了,看看这个傻逼敢不敢去找契约之地的麻烦。 当然,这些怨念的话哈罗可不敢说出来,只能讨好的说道:“这和我没有关系啊,肯定是其他不长眼的家伙做的……” “你这个老骗子,还在骗我!”莱尔再次将哈罗逼到了墙角,“五年前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告诉过我,黑商绝对不会动无人区的人!你还记得吗?!” “我,我当然记得。但我没有骗你!”哈罗说道,“一般而言……不,不是一般而言,这是规矩!黑商本来就不被允许在无人区里进行人口贩卖,要不然当初我还费什么劲和你说那么多话做什么?直接拐人不是更方便?!” 莱尔知道哈罗说的没错,他也猜到了哈罗大概是真不知情,要不然也不敢与自己嘻嘻哈哈这么久。 但他现在不要对错,就只要真相。 如果妻儿是被契约之地带走了,那确实没有斡旋的余地了,但如果是被黑商们带走的话…… 那就还有挽回的可能! 而哈罗也意识到了莱尔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便也不再解释那些有的没的了,赶忙说道:“如果真是同行动的手,我可以帮你找到人,如果他还在这里的话……当然了,就算已经不在了,也是可以追上去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个流程才对。” 是的,没有什么人会比莱尔更清楚这个流程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有些问题他才不敢细想。 比如,他们到底是多久之前动的手。 真的还来得及吗? 莱尔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松开了哈罗。 “找到我的儿子,我们之间就两清!”他死死的盯着哈罗,“找不到的话,我就宰了你!” 被松开的哈罗顿时松了口气,而后连连点头:“当然当然,黑商们就算真的对无人区动手,也是绝对不敢大张旗鼓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而如果只是少部分的话,那找到的希望还是很大……肯定能找到的!” 在莱尔那近乎要杀人的目光下,哈罗也不敢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了,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率先出门。 “跟我来吧,我们现在就去找。” 十分钟后,莱尔跟着哈罗,再次到了几天前才来过的仓库。 相隔数天,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第一次来的时候,莱尔还是心潮澎湃,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这样的仓库,也能做这样的大生意。 而这一次却只剩下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情绪。 在从那些仓库旁走过的时候,他既想要将里面的每一张脸都看一遍,以寻找自己的儿子,但他又不敢真的与这些眼睛对视。 最终他也只能将这些情绪转为了怒火,发泄在了前方带路的哈罗身上。 “快走!” “马上马上了。” 哈罗不断的安抚着莱尔,而后用最短的时间将莱尔带到了仓库的值守室前,敲响了门。 “谁啊。” 屋内传来了一道让莱尔感到耳熟的声音。 哈罗自报了家门,值守室的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商从屋内走出。 确实是莱尔的熟人——与他有些过节的托雷,而托雷在看到莱尔的时候,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他下意识的想要说些嘲讽的话,但一想到上次在莱尔的手里吃了亏,最终还是憋了下来,问道:“什么事情?” “小事小事。” 哈罗走上前,似乎是想要与托雷耳语,但莱尔也不是傻子,也立刻往前走了几步,就盯着他,哈罗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将问题丢了出来。 “无人区的贸易。”一听这个,托雷便猜到了什么,他深深的看了莱尔一眼,“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莱尔立刻上前:“什么时候的事情?!” “呵,我为什么要告诉……” “噗”! 托雷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莱尔一拳打在了脸上,应声倒下,鼻子都歪了。 托雷懵了:“你他妈……” 莱尔骑在了托雷的身上,将更多的拳头砸了下去,很快便将托雷锤得满脸是血。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莱尔大吼道,“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这下托雷明白哈罗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他也连忙说道:“我只知道这笔贸易是契约之地与黑商联合进行的。” “他们人在哪里?!”莱尔吼道,“我的儿子,妻子,还有父母,他们在哪里?!” “我他妈怎么知道……”托雷的脸上又挨了一拳,只得再次收敛了脾气,“只有孩子,没有成年人!” ……没有成年人? 莱尔僵了一下,而后再次抡拳,一边抡一边吼:“你他妈说谎!” “我骗你干什么?!就是没有成年人啊!只有孩子……你看看这个仓库不就知道了吗?!这里有孩子吗?!”被打急眼了的托雷也吼了回去,“你也是黑商,你难道不知道只有孩子能卖的上价格吗?!” 莱尔的身体再次颤抖了起来。 没有成年人,只有孩子。 那成年人去哪里了? …… “你们给我等着!老子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会证明你们所有人都是错的,所有人!” …… 记忆中妻子那哭泣的脸庞逐渐转为了那被腐蚀得看不清面容的尸骸。 这让莱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但他强忍住没有倒下,揪住了托雷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那孩子呢?被带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 又挨了一拳。 “我真的不知道!你以为这是一笔小的交易吗?!你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吗?!你会记住你卖出去的每一件货吗?!” 又是一拳。 “他妈的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算打死我,我也……别别别,有记录的,有记录的!就在我身后!”托雷说道,“每一笔交易都是有记录的,能知道大概的时间和目的地。但这些都是绝密,哪怕你是金商都不能……” 托雷的话没能说完,莱尔在看到了面前的一排书架后,便最后给了他一拳,将他当场打晕。 而后他立刻起身,冲到了书架前开始翻找了起来。 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托雷和哈罗的,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一味的翻找,同时不断的在心里念叨着。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莱尔从无人区来,从未信仰过神明,并一直引以为傲,但是现在他却希望自己能够有所信仰,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都不知道该向谁祈祷了。 一定还有机会的。 妻子没了,父母没了,家没了。 但儿子还在,就还有希望。 只是这里的记录实在是太多了,莱尔连翻了好几本,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这让他愈发的绝望和暴躁,感觉像是在大海捞针一般。 而也就在这时,白维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左上角第三排第二本。” 莱尔先是一怔,而后转为了狂喜。 对对对,他不是没有信仰的人。 他信仰的是维萨斯大人!现在维萨斯大人不就来帮助他了吗?! 莱尔立刻将白维所说的那本记录拿了下来,这时他的双手已经颤抖到了极致,翻了好几次才将其翻开。 别着急,儿子,我来救你了。 你不会有事的。 你爹我现在已经有本事了,我已经赚了一大笔钱,还成为了维萨斯大人的仆从! 以后你也会和你爹我一样,能够在外面的世界生活,能够有钱有权!和其他的那些被当做商品的孩子不一样! 你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一定会有的! 莱尔在心里狂吼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对那素未谋面的儿子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终于,他翻到了那一页。 “无人区xx村,男童13名,女童11名。” “交易地点:莱茵(已达成)” “交易时间:二月二十六日” 莱尔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已达成”三个字,像是要溢出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交易已经达成了一个月…… 一个月前的交易,意味着已经没有挽回的时间了,谁都不知道具体会到哪里去,因为那已经不属于黑商的范畴了。 莱尔的身体开始晃动,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都已经如此努力了,就只是想要改变自己,想要改变家人的生活而已,他只是想要将家人从那看不到天日的世界里带出来而已。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莱尔颤抖的呢喃着,“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真的没有给你机会吗?”白维突然开口。 莱尔僵住了。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白维平静的说道,“你就没有想起什么吗?” 时间……地点…… 莱尔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再次看向记录,而后眼睛一点点的瞪大了。 一个月前的……莱茵…… 那个夜晚。 那个车队。 那道他亲手开启,又亲手关上的门。 以及那一车小孩倔强而绝望的眼神。 “噗通”一声。 莱尔跪倒在了地上,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机。 与此同时,哈罗叫来的帮手冲了进来,一棍子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他栽倒在了血泊中,呆呆的看着那无光的夜晚,就像是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四十三 我只想把和我一样的人都带走 “砰”的一声。 莱尔被丢进了仓库里,仓库里的孩童们被惊醒,满脸恐慌的看着他。 接着满头是血的托雷快步的走到了莱尔的身边,抬起脚恶狠狠的踹着他的身体,嘴里还在怒骂着:“真他妈是个该死的家伙,现在你满意了吗,嗯,告诉我,贱狗,现在你满意了吗!” 而莱尔就像是一滩烂泥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哈罗立刻上前阻止托雷:“好了好了,别真给弄死了。” “弄死了又怎么样?犯了那样的事情,你觉得这个家伙还能活下去吗?” “当然活不了了,但也不能死在今晚。”哈罗劝阻道,“别忘了他的身份,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托雷这才冷静了下来,想起这个家伙还有个预备役金商的身份,那确实不能当场弄死,至少也要上报给总部,然后通知那个给了他契约之种的金商才可以。 “呸!”托雷恶狠狠的往莱尔的脸上吐了口口水,“等着,明早再弄死你!”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留下哈罗和莱尔,以及一众货物们。 哈罗先是扫了一眼仓库里的“货物”,眼见没有人敢出声后,才缓步上前,蹲在了莱尔的面前。 “你说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哈罗淡淡的说道,“妻子没了,儿子也没救到,现在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你本来能有个更好的人生,现在却被你自己给一手放弃了。” 莱尔没有回应,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生机,像是死了一样。 “咔嚓”一声,烟卷被火焰点燃,而后又被哈罗放在了莱尔的嘴前。 “好好想想吧。”哈罗起身离开,“想想这一切值不值得吧。” 就在哈罗快要走出仓库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莱尔突然开口:“是你,对吗?” 哈罗停下了脚步:“什么?” “我的村子,从来就没有外人去过,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你一个人!连契约之地都不知道它的位置!”莱尔死死的盯着哈罗,“只有你知道,是你把这一消息卖出去的……是你!” 哈罗回头看着莱尔,原本淡漠的眼睛又泛出了冷意。 “你果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狗崽子啊。”哈罗缓缓的开口,“我原本不想把和你的关系闹得太僵,万一你明天要是没死,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合作,但现在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 “你……” 莱尔的话还没说出口,哈罗便猛地上前,一脚踢在了莱尔的腹部。 “是老子把你带出来的,要不是老子,你现在已经去陪你的家人了!”彻底撕破脸的哈罗也不愿意再装下去了,眼中满是杀意,“你这个贱种,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敢对我出手……啊啊啊!” 哈罗发出了惨叫,因为莱尔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你他妈真是条狗!”哈罗用另一只脚踹在了莱尔的后脑上,才让莱尔松了口,“好啊,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老子就告诉你。确实,你们村子的位置就是老子卖出去的,而且是五年前,在老子把你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卖出去了……不,不对。准确的说,那些村落的位置才是我的目的,你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途中所带出来的一条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狗罢了!” 莱尔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因为满嘴都是血,他的声音凄厉而含糊。 “现在满意了吗?什么狗屁改变命运,什么让家里人知道他们是错的……我告诉你,真正错的人就只有你!”哈罗咆哮道,“你真的以为你和你的家人与我们是同类吗?在老子眼里,你和你的家人不过是一群会穿衣服的猴子!我给了你装成人的机会,但不代表你真的就是人了!你们这帮没有信仰,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东西,都给老子下地狱去吧!” 哈罗最后一脚,直接踢断了莱尔的几根肋骨。 莱尔大口的呕着血,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如烂泥般瘫软着不再动弹,只是眼睛里的愤怒仍旧没有散去。 哈罗也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一会才恢复了过来,而后他又看了一眼仓库里那些满脸惊惧的孩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 “说起来,我刚刚也偷偷瞄了一眼,你的孩子是被送到了莱茵去了,对吧?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月前你也还在莱茵,也碰到了这样一支车队。” 莱尔的瞳仁迅速放大,这自然被哈罗所捕捉到了,于是他的笑容更盛了。 “看来我猜对了,那上面真的有你的儿子……呵呵,真是有意思啊。这样看来,算不算是你亲手把你的儿子送到了……” “哈罗!!!咳咳咳……” “呵呵,你在这里叫得再大声都没有用。”哈罗淡淡的说道,“我想你应该感到庆幸,至少你的儿子到最后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这句话直接抽干了莱尔最后的力气,他瘫软在地上,直到哈罗离开也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仓库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始终不敢出声的孩童们也依然不敢向血泊中的莱尔靠近,仿佛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等待腐烂的尸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含糊的发出了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 孩童们相互交换着眼神,也不知道莱尔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他们说话。 只有白维知道,他是在与自己说话。 于是白维也悠悠的开口:“你指的是哪一部分?” “全部……”莱尔沙哑的说道,“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就只是想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想向家里人证明我是对的……就只是这样而已,但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不公平在哪里?” “到处都是。”莱尔低声道,“外面的人……生来就拥有广袤的天空,新鲜的空气,有过去和未来,但这些我们都没有,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这就是不公平吗?” “难道……不是吗?” “那照你的说法,这些被你们称之为货物的孩子呢?”白维说道,“他们确实有广袤的天空,有新鲜的空气,也有你所说的过去和未来……至少本该是有的,那他们又公平吗?” 莱尔的眼皮跳了跳:“这和我没有关系,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这样。” “那你的不公平又和谁有关呢?” 莱尔愣住了。 “你不能只在灾难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才抱怨所谓的不公平。”白维说道,“那样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莱尔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像是找到答案般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更没有错了……” “是吗?” “世界都是这个样子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他像是在说服白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那为什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呢?这是……世界的错,不是我的错!我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 最后半句话,莱尔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的,但又因为他满嘴是血,所以说的并不清晰,在旁人看来只像是个将死之人的呓语而已。 只有白维能听清莱尔说的是什么,他平静的等待着莱尔发泄完毕后,才悠悠的开口:“是啊,一个人想要改变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你真的当个好人,也可能免不了现在的结局,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啊,烂透了。” 见白维竟然认可了自己,莱尔第一时间还有些发懵。 他原本以为白维会嘲讽自己,会怒骂自己,甚至会“教导”自己,就像是传说中的神明指引信徒那般。 可白维却认可了他。 传说中的维萨斯,比肩诸神的存在,也认可了他“这个世界就是烂透了”的说法。 莱尔原以为自己会高兴,会觉得得到了解脱,但他并没有,只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绝望在心底蔓延着。 而也就在这时,莱尔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起了头,看到两个孩子端着一个水盆,小心翼翼的凑到了他的身边。 莱尔听到了他们那刻意压低的声音。 “真的要帮他吗?他和那帮人是一伙的啊。” “可他要死了啊,至少给他一口水吧。” “……好吧。” 一番简短的交谈,却让莱尔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两个孩子想要将水喂到他的嘴里,莱尔却死死的闭着嘴,不肯接受。 一个小孩焦急的说道:“你为什么不喝啊?不喝你会死的啊。” 另一个小孩回应:“就算喝了也会死吧。” “那万一呢?” ……万一呢? ……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他离开?他是骗你的啊!” “万一是真的呢?!” …… 莱尔的嘴唇张开,水滑入咽喉,冰冷而刺骨。 “这样就行了吧?” “嗯……应该可以了。” 喂完水后,两个小孩又迅速的离开了,他们并没有再与莱尔多说些什么,能够救下他的命(在他们眼中),这就已经足够了。 莱尔则是呆呆的看着他们。 “还记得五年前,你所认知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沉默了稍许的白维再一次开口,“看不到天空,闻不到新鲜空气,人均只能活四十岁,没有过去与未来,这是你刚才的原话。但当时的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为什么仅凭那个黑商的一句话,你就敢走出那片永远不会消散的黄沙呢?你就不怕他是骗你的,外面并没有什么更好的世界,而是更糟糕的地方,离开了家乡,等待你的就只有万劫不复呢?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吗?” 莱尔张了张嘴。 “你当然是想过的,但你还是这么做了。”白维说道,“因为你在赌他说的是真的,赌那个‘万一’,在你的眼里,那个‘万一’是值得你付出一切的。那么为什么,五年前的你没有认命,五年后的今天却认了命呢?” 莱尔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 “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走上那样的路,但能够走上那样道路的人,又怎么能不让人钦佩呢?”白维说道,“就像是你的儿子一定会为五年前那个勇于闯出黄沙的你感到自豪一样,不是吗?” 莱尔沉默了下来。 虽然他的呼吸依旧厚重,像是破损的乐器,但比起先前的无序和暴躁,现在的他格外“安静”。 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让那两个孩子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看一看的时候,莱尔终于出声。 “我的儿子……”他轻轻的问道,“在哪里?” “天琴。”白维说道,“一个荒废中的,但还算是有些希望的地方。” “啊,天琴……我知道,我知道的。” 莱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去问白维是怎么救下他儿子的,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我知道的”,像是个复读机。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问道:“您到底是维萨斯,还是他们说的舌头?”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莱尔说道,“如果您是维萨斯大人的话,我就能向您祈愿。” “祈愿见到你的儿子?” “不。”莱尔说道,“是另一件,您曾经答应过我的,将您的力量借给我。” “即便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力量?” 莱尔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用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白维说道,“即便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我已经没有脸面去见他了。”莱尔低声说道,“我对不起我的妻子,对不起我的父母,也对不起我的儿子……所以我想要做些什么。” “所以你想把这里的孩子都救出去?” “不。”莱尔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了仓库外的黑商们,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只想把和我一样的家伙……都带走。” 白维沉默了半晌,笑了。 “可以。” 四十四 那就只能请你和我一起走了 “这就是最后一车了吗?” “是今晚的最后一车。” “我说的就是这个。”一名黑商在上好锁的马车车厢上拍了拍,而后斜眼瞥着哈罗,“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满脸是伤?” “被一个白痴耽搁了。”哈罗没好气的说道,“下手还没轻没重的,好悬给我打骨折。” 黑商挑了挑眉毛:“那他呢?” 哈罗淡淡的说道:“大概已经死了吧。” “呵呵,确实很像是你的做法。” 黑商笑了笑,便准备上车,但哈罗及时叫住了他。 “野火那边你考虑的怎么样啊?” 黑商回头看着哈罗:“你还真想去?”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哈罗说道,“那里可是一片蓝海啊,又没有教会,又暂时没有被其他的金商所瓜分,那做起事来不就可以更加放开手脚了吗?” “你这个放开手脚指的是什么程度?”黑商说道,“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还要有多明白呢?”哈罗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这百年来野火为了应对黑夜,村落与村落之间相隔得很远,而新的秩序又还没有建立起来,所以……你就算在一夜之间让整个村子的人都消失,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整个村子都消失,听起来简直像是在无人区。” “无人区的买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而且都在那些金商的手里。”哈罗说道,“我们想赚大的,就只能抓住这种机会。” 黑商显然是有些心动了,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变得有些犹豫:“可这个时间点真的可以吗,你应该也收到通知了吧?” 哈罗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黑商的洗白。 总部里的黑商们都知道,契约之地已经不甘于继续困守在无人区,已经想要入世,成为真正的教会。 而与契约之地关系最好的黑商们也想要就此上岸,从契约之地的黑手套升级为白手套。背靠着契约之地上岸,只要成功,他们便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势力之一,那地位就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得到另外几大教会的同意。 虽说这一条基本上也就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没有什么教会敢不给契约之地的面子。 但以防万一,黑商的高层们还是要求下属的黑商在这段时间安分一些,这也就是为什么野火都已经诱人成那样了,各大金商都没有入场的原因。 “这才是我们的机会,不是吗?”哈罗拍了拍黑商的肩膀,“如果不是这个节点,我们怎么有可能抢在那些金商前入场呢?” “可是……” “别可是了。”哈罗加重了语调,“想想看吧,一旦我们上岸成功,成了明面上的势力,到时候还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你想一辈子被那些家伙压在身下吗?” 黑商还是被哈罗说服了,他点了点头,说道:“行吧,等我送完这批货就过去看一看。” “聪明。不过要记住,做事一定要利索。”哈罗嘱咐道,“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放心好了,除了货物之外,不会有活口的。” “那就行。” 哈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这名黑商驾着马车离开的同时,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他拉着一车黄金回来时的样子了。 这幻想让哈罗的心情大好,连今晚被莱尔“背叛”而造就的郁闷和烦躁都缓和了不少。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哼哼唧唧。 “黑商上岸,那就是白商了。”他自顾自的说道,“等赚了这一大笔钱,也就可以考虑退休了……嗯?” 哈罗突然停住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按理来说,在仓库周围嗅到血腥味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关在仓库里的小崽子根本没几个是完好的,屠夫们也会切割他们需要的货物。 但现在这道血腥味,未免有些太新鲜了,简直就像是刚刚流淌出来的一样。 可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屠夫动手才对。 难道是哪个实验体出问题了? 莱茵那边的肢体生长还是永魇那边的人脑分离? 虽然知道这并不关自己的事情,但哈罗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毕竟身为黑商,就是不能错过任何一条消息。 但当哈罗回到了仓库,看到了那满地的血和无数破碎的黑商肢体与内脏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他立刻准备跑路,只是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瞬间便让他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啊,哈罗啊。”莱尔一点点的从阴影中走出,身边回荡着“滴滴答答”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 哈罗死死的盯着莱尔,眼中满是惊惧。 因为此刻的莱尔浑身通红,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要从血管里爆出来一样,让他整个人看着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还好你在。”莱尔轻轻的说着。 哈罗的目光逐渐下移,而后找到了那“滴滴答答”的声音来源。 是托雷的脑袋,正在往下滴血。 哈罗的身体开始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家伙刚才不还是一副要死的模样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就…… 哈罗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于是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莱尔,看在我把你从无人区里带出来的份上……” 哈罗一边说着,一边磕头。 但身体还没俯下来,脑袋已经落地了。 哈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最后来到了莱尔的脚下。 ……啊?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不远处的无头男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视野便迅速的归于黑暗。 在彻底死去前,他听到莱尔在说。 “抱歉啊,我没时间听你说那些了。” 莱尔轻轻的说着。 “我要抓紧时间,在死去之前……把你们都带上。” …… “他进去多久了?” 卡特听到了戴安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立刻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半天了。”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目前为止是这样的。”守在仓库外的卡特说道,“他劫持着那个叫哈罗的黑商进了仓库后就一直没动静,后面我看到哈罗出来了,但他不在。” 戴安娜“啧”了一声:“听起来是出事了啊。” “只靠他一个人,就想要报复整个黑商的话,未免有些太痴人说梦了。”卡特说道。 “他可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站着的是‘舌头’。”戴安娜淡淡的说道,“我还以为舌头会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还期待他能做些什么呢,不过现在看起来……嗯?” 借助着卡特的身体,戴安娜先一步感觉到了什么。 下一秒,离仓库不远的一个建筑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陡然掀起的火焰点燃了大半边夜空。 “那是……黑商的总部?” “是的,主人。”卡特也有些惊讶,“那是……怎么回事?” 戴安娜仔细感受了一下,猛然道:“赶快过去,那是维萨斯尸块的力量!‘舌头’……动手了!” 卡特也是一惊,立刻起身冲去。 …… 无名小镇外,赫薇妮亚和艾德温自然也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艾德温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此刻还有些神志不清,很是惊讶的问道,“又是来对付我们的吗?” “不是我们。” “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通缉犯?” 赫薇妮亚懒得搭理艾德温了,她紧皱着眉头,神情凝重。 艾德温感觉不出来,但她不一样。 尸块持有者之间总是会有所感应的,特别是在肆意使用维萨斯力量的时候更是如此。 所以赫薇妮亚现在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无名镇里那毫不掩饰的维萨斯力量。 赫薇妮亚自然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白维。 但这股力量给她的感觉却有些……陌生,熟悉而陌生。 所以一时间她也有些摸不准,但摸不准也要去看一看。 “走吧。”赫薇妮亚立刻动身。 “哎哎哎,这就走了?” 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赫薇妮亚心想。 如果确定是白维,就上去帮忙。 如果不是……就开抢! …… “哦?竟然还真动上手了?!”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洛奇三人的眼中,洛奇自然是最高兴的,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以赛亚动手了,那么舌头的下场也就注定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舌头死后他该怎么操作一下,至少要为莱茵分一份尸块来。 那样一来,他便也是大功一件了。 仔细想想,舌头的身上有三份尸块,那么莱茵、永魇和星遗各分一块……不对,永魇凭什么分啊,屁事都没有做。 那么他有可能直接分走两份吗? 应该不太可能吧,至少过不了星遗这一关。 明明还没有分出结果,但洛奇已经提前在心里开香槟了,想到星遗教会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看了米娜一眼,而后发现米娜也在微笑着看着他。 “怎么了?”洛奇立刻皱起眉头,摆出了严肃的姿态。 “我们该动身了,洛奇主教。”米娜笑着说道,“虽然我不觉得那个七音奏者会是老师的对手,但保险起见……” “当然,这本就是计划的一环。”洛奇严肃的点头,“我自然会出手。” 要是不出手的话,真的就成局外人了,别到时候一份尸块都分不到。 毕竟舌头拥有的三份尸块,本来就没有一份是属于莱茵的,在大义上莱茵就是分不到的。 所以要赶快过去蹭一蹭功劳才行。 而洛奇的想法自然被米娜完全看透。 这个没有脑子又贪心的家伙实在是太好懂了。 那么一切都在以赛亚老师的计划之中了,那么接下来她只需要将洛奇引到老师的面前,老师就有一万种方法解决掉他。 没有人能够逃出以赛亚老师的手心。 她这样想着,而后微笑着动身。 只是在动身的前一秒,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旋即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了心头。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米娜有些茫然。 是哪里呢?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赛亚沉着脸,看着前来求救的黑商头子。 “请,请救救我们,以赛亚先生!”黑商头子的脸上满是惊恐,“那个家伙是个疯子,他在疯狂的残杀着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根本阻止不了他,只能来请您出手了……救救我们吧,以赛亚先生!” 以赛亚没有说话,只是快步的走出了旅馆。 他自然能够感觉到那股不加掩饰的力量。 可那家伙是谁? 舌头在德拉镇,手眼则在另一边,理论上而言,他们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么那个家伙是谁? 而且按照身后那黑商头子的描述,那个家伙是直接冲进了黑商总部大杀特杀,几乎在一瞬间便将百余位值守的黑商杀死,这才让黑商头子不得已的找上了自己。 可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对黑商们出手?他的目标不是自己吗? 以赛亚感觉事态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而且他还找不出原因,这自然让他的心情很差。 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黑商的总部。 而这里已然是一片死寂,到处都是尸体,残骸,只有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以赛亚大致的扫了一眼。 一切都被毁了。 那些在外地赫赫有名的金商,那些在黑道里摸爬滚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精,眼下都在火焰中熊熊燃烧着,宛若被虐杀的猪。 以赛亚微微眯起了眼睛,而后看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站在残骸之中,宛若以身饲火的身影。 “那么……”以赛亚缓缓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听到了声音,转过身看着以赛亚。 “你……”他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的像是焚烧中的劈柴,“是黑商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你不是的话,请你离开。”对方很有礼貌的说道。 “哦?”以赛亚问道,“那如果我是呢?” 话音刚落,以赛亚被感到身体一凉,仿佛被死神盯上了一般。 “那就只能……”莱尔轻轻的说道,“请你跟我一起走了。” 四十五 右眼杀死了舌头 以赛亚眯起了眼睛。 莱尔的说法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这家伙仿佛是在找黑商的麻烦,而不是在来找自己的……这是为什么? 当然,更让以赛亚疑惑的还是莱尔此刻的状态。 力量外泄,鲜血煮沸,将全身的生机推至鼎盛,仿佛连灵魂都在为维持这股力量而燃熊熊烧着。 这便是以赛亚右眼所看到的。 以赛亚确实知道有一些密教的邪法能够靠着类似的手段短暂的提升力量,但没有一个能够达到这种连他都感到诧异的程度。 “看来你的身上确实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以赛亚缓缓开口,“等我拿下你之后,就……” 话音还未落,“刷”的一声,莱尔就已经冲到了以赛亚的面前。 好快! 以赛亚略感惊讶,如此之快的速度,难怪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血洗整个黑商总部。 而星遗的术士向来都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对手。 但以赛亚是个例外,在得到这只眼睛后,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再有任何东西能够从他的视野中逃离了。 而且早在看到莱尔的第一时间,以赛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大手一挥,一个宛若天体的球形空间以他为中心开始迅速的向外扩张。 当莱尔踏入这道空间时,原本迅猛的步伐在突然间变得沉重,仿佛全身上下都灌满了铅一般。 【秘法·星陨之踵】! 这是以赛亚的成名绝技,而效果也是简单粗暴的,在这道天体空间中,除他之外的所有生灵都将面临十倍重力! “咔嚓咔嚓”。 一连串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自然是从莱尔的身上发出的。 在十倍重力下,莱尔受到的影响可不仅仅只是速度变慢而已,正常人类的身体在这样猛然增幅的重力下都会瞬间崩溃。 骨骼碎裂、血管爆炸、眼球突出。 以赛亚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人的身体在他的秘法中崩毁,此刻的莱尔也不例外,他的身体也出现了上述的状况,整个身体都快要散架了。 但这样的状况也就只持续了那么一瞬而已,快到在以赛亚的视野中,莱尔就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像是奔跑中踩到了石子,身体一个趔趄后却没有倒下,便接着往前跑。 如果是其他的星遗术士大概会摸不着头脑,以为是自己的秘法失效了。 但以赛亚不会,右眼能够让他清楚的看到,那刚才的那一瞬间莱尔的骨骼确实碎裂了,各处的血管也已经炸开,那双往外凸的眼球也的确差一点点就要脱落了。 可下一瞬间,莱尔就恢复了正常,碎裂的骨骼愈合,从血管里炸开的血倒涌了回去,眼球也安稳的呆在眼眶中。 以赛亚很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治愈法术就能达到的效果。 而且治愈完也就算了,这样的状况在莱尔的身体上竟然就只出现了一次。 要知道他仍旧处在星陨之踵中,仍旧受到十倍重力的影响,但他的身体却像是已经适应了一样。 真是闻所未闻的怪物。 但莱尔的速度也确实慢了下来,这得以让以赛亚迅速后退,暂时的与莱尔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接着他又挥动右手,那纯白的法师袍在星陨的空间中掠过了一道弧线,宛若神明造世一般,在单调的黑幕中留下了一粒粒璀璨的繁星。 于是星海塑成。 以赛亚从璀璨的星海中取出了一根权杖,权杖的顶端是一颗最为炙热的恒星,在它现世的那一刻,冰冷的星陨空间还是有了温度。 “凡人怎可挑战星辰?” 以赛亚将权杖指向了莱尔,刹那之间,漫天的星体化为了流星,向着莱尔“坠落”而去。 “死在这里吧。” 以赛亚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莱尔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仍旧在往前跑着。 哦?想要以肉身硬抗吗? 以赛亚挑了挑眉毛。 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繁星? 也好,既然你对繁星的力量如此无谓,那便让你体验一下吧。 体验一下凡人在抬眼看到漫天陨石砸落的那一刻有多么绝望吧! 以赛亚轻点权杖,那些星体飞速陨落的星体一颗接着一颗的自燃,漫天的火球点燃了星空,整个星陨空间都化为了灼热的熔炉! “永眠吧!” 以赛亚豪迈万丈,宛如在世的神明。 也只有神明才能掌控星辰! 而凡人注定抗衡不了神明! 然而就在那些星体落在莱尔身体上的前一刻,以赛亚听到了一声低沉的“收回”。 他的瞳孔微微一凝。 明明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词,没有任何的特殊性,连一岁小孩都会说,但以赛亚却在当中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违背的力量。 这股力量超越了他,超越了星辰,也超越了神明。 仿佛凌驾于一切之上。 以至于以赛亚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却先一步的做了回应——将指向莱尔的权杖猛地调转了位置,指向了地面。 于是即将吞没莱尔的漫天陨石在最后一刻调转了方向,极为突兀的在半空折了九十度,以一种极为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向下砸去。 轰轰轰轰轰! 陨石坠落,大地在震颤。 那些先前被莱尔杀死的黑商,眼下连尸体都无法安宁,顷刻之间便在极具的高温中汽化,连残渣都不剩下。 庞大的黑商总部瞬间化为了废墟,升腾着的火焰仿佛连空气都能扭曲。 在这样的攻势下,理应没有任何的生灵能够存活。 除了在这片空间中自诩为神明的以赛亚。 以及刚刚扭曲了神明意志的莱尔。 这是……舌头的力量! 以赛亚总算回过了神来,但这时已经晚了,莱尔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而他却因为临时掉转了陨石落地的位置,整个人也受到了极大的反噬,以至于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恢复过来。 糟糕了。 以赛亚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莱尔朝他伸出了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他都还没来得及挣扎。 “刷拉”一声。 莱尔将他的脑袋撕扯了下来。 一时间血流如注,星海崩毁。 以赛亚的身体晃了晃,而后径直的倒了下去。 …… “以赛亚……就这样被杀掉了?!”在远处注视着这边的卡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当今世界的第一人了吧,就这样被杀掉了?” “星遗术士永远都是在理论状态下才能达到最佳状态。”借着卡特身体的戴安娜看了看头顶月明星稀的夜空,“今晚的星空对他而言并不利,明晚才是无垢之夜,也是他准备与舌头决战的时候,但偏偏这一决战提前了,可就算是这样,以赛亚也不该被杀掉才对,刚才的他明明已经占尽了优势……” 按理来说,外人无法看穿星陨内的情况,但此刻的戴安娜却是有着从手眼那里赢来的【注视】,而仆从的身体就是她意志的延伸,所以她也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所以她是亲眼看到以赛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在陡然之间被莱尔反杀掉了。 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上一秒以赛亚的星陨就要落地,莱尔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但下一秒以赛亚的人头就在莱尔的手里了。 这样的突然简直就像是三流作者所描绘的狗屎剧情,如果是一般人还真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以赛亚的星陨就突然打偏了。 但戴安娜看到了,莱尔的嘴唇动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话。 戴安娜微微眯起了卡特的眼睛。 难道是……舌头的【规则】? 之所以用疑问句,是因为戴安娜也无法百分百的肯定。《禁忌之书》对于维萨斯尸块的规则记载并不完全,只有那种明确的掌握在某个教会的手里,并且研究透彻了之后才会详细记录,比如莱茵的那三块(左中指,右拇指,左眼)、圣音的那一块(耳朵)。 但舌头却遗失了很久,哪怕是契约之地,也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它落在了天琴的污染之地,并且引发了之后的一系列骚乱,但它真正的规则是什么,却没人能说得清楚。 不过根据每一份规则与对应的尸块有关联,加之莱尔刚才所表现出的情况来看,戴安娜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莱尔用言语控制了以赛亚的行动,强制他将星陨打偏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该是何等恐怖的规则啊,在不知不觉中就对他人施加了影响。 慢着,要是这样的话…… 戴安娜突然想到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在桃源乡里,舌头有没有对他们使用过这一规则呢?现在的她是不是正处在被规则的影响中呢? “主人?”卡特察觉到了戴安娜的心理波动,“您怎么了?” 【契约】这一规则并不是双向的,身为仆从的卡特对身为主人的戴安娜是完全无法隐瞒的,身心都会全部的展开,但主人对仆从却不需要到这种程度,所以戴安娜并没有说出自己的顾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卡特也就没有深究了,只是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舌头杀掉了以赛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在集会就要召开的情况下。”戴安娜说道,“特别是对于星遗学派而言,他们肯定会让契约之地给个说法,但那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要考虑的是……嗯,等等。” 戴安娜瞪大了卡特的眼睛。 “怎么回事?以赛亚那家伙的气息……回来了?!” “他还没有死!” …… 手中提着以赛亚脑袋的莱尔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不断颤抖着。 他的血已经要烧干了,刚才的【支配】更是加速了这一进程。 但他还没有把无名镇的黑商全部带走,这可不行。 维萨斯大人借给他的力量,他必须要完全用完,以绝后患。 可也就在这时,他感到手中的重量突然一轻。 他低下了头,看到以赛亚的脑袋正在随风化为尘埃,很快他的手里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莱尔有些茫然,还没等他想明白,地上那些破碎的石块,周围那些逸散的能量又开始汇聚。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按下了倒放键,迅速的回退。 先前崩毁的星陨空间也重新汇聚,莱尔再一次的从现实来到了星海之中。 莱尔猛地转过头,看到以赛亚正完好的站在他的身后,和之前没有任何的……不,不对。 那只眼睛! 莱尔看到以赛亚的右眼,此刻正宛如黑洞般往外释放着无尽的能量。 “真是强大的规则啊。”以赛亚轻轻的说道,“只是靠我自己的力量,还真的要被你杀掉了……啊,你不用尝试再来一次了,我已经堵上了耳朵,不会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 以赛亚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而后他叹了口气。 “果然,维萨斯的力量才是凌驾在一切之上的,不管是星辰,还是神力,都比不上他随口而出的几个字。” “这样的力量,又怎能不让人神往呢。” “好在,规则也有高低强弱之分,我拥有的规则……”以赛亚右眼的星海开始流转,“还是要更胜你一筹。” “记住了,我的规则名为……” “【永恒】。” …… “他真的活过来了。”卡特看着远处重新构建的星陨空间,喃喃着,“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种情况下他肯定死了吧,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力或者神力波动。” 戴安娜没有说话,但她也很严肃。 因为她很确定,刚才的以赛亚绝对是死了的,生机全无。 不管以赛亚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瞒过她的注视。 也不可能是任何魔法或者神术,至少戴安娜不知道有什么魔法或神术能让人在生机完全断绝的情况下复活的。 除非是…… 戴安娜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而这时,卡特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另一侧。 “主人,有人过来了。” …… 竟然真的被逼到了这种地步。 以赛亚的心情很差,因为他并不想把右眼的存在暴露出来,特别是在这样的公共场景下。 所以先前的他才一直以符合大家认知的星遗术士的实力战斗,正是为了藏住这只眼睛。 但还是托大了,竟然被莱尔瞬杀了。 是的,刚才的他是确确实实的死亡了,只是右眼将他拉了回来。 这并不是复活,也不是什么高超的治愈法术,而是右眼的规则——【永恒】。 以赛亚用这只眼睛定格并复制了百年来最璀璨的星空,使得自己永远都能在这样的星空下战斗。 但这只眼睛保存下来的并不仅仅是那片星空,还有当时正仰望着星空的以赛亚。 这才是永恒的含义。 当然这也不是毫无代价的。 黑色的血从以赛亚的眼睛里溢了出来,他那本就苍老的身体进一步的支付了代价。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还是在于以赛亚一直都不想将这只眼睛的存在暴露出去,要不然他有一万种的方法杀死莱尔。 好在,在以赛亚与莱尔战斗之前,莱尔已经将此地的活人杀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两个不明所以的黑商外,应该没有更多的人看到刚才那一幕。 要不然以赛亚也就只能在战后亲自动手灭口了。 那么接下来呢? 以赛亚能够感觉到,此刻正有很多人在往这边靠近,大概就是其他教会或者契约之地的支援部队。 那么以赛亚就更不能暴露眼睛的存在了,所以他要继续藏拙。 好在,以赛亚也看出莱尔的问题了——他快要死了。 以赛亚确定了莱尔现在的力量确实是靠着燃烧灵魂换来的,虽然他不知道莱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莱尔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不出意外的话,在支援部队到来的那一刻,莱尔就会因为灵魂烧干而死。 那么以赛亚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再顺势来一波符合他现在实力的出手,便能将杀死舌头的功劳独揽在怀,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想到这,以赛亚缓缓的后退,身体也迅速的融入到星海之中。 “该结束了。”以赛亚对莱尔说道,“你就来帮我完成最后的表演吧。” 此时的莱尔确实已经到达了极限,他都听不清以赛亚在说些什么了,只是执着的想要这最后一个黑商带走。 于是他朝以赛亚冲去,动作依旧很快,眨眼间就到了以赛亚的面前。 但他却扑了一个空,以赛亚消失了。 他的眼前就有一片无垠的星海。 “我已经化作了一粒星辰。”以赛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以你的视界,是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星海中找到我的。” 确实,正如以赛亚所说的那样,莱尔的面前是数不清的星星。 到底有多少颗?上千,还是上万? 莱尔不知道,他只能如无头苍蝇般在这样的星海中胡乱的攻击着,但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放弃吧。”以赛亚说着,“你并没有我这样的眼睛,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粒流星闪过,洞穿了莱尔的小腿。 骨骼碎裂,鲜血涌出。 但伤口却没有如之前那样愈合。 “果然,你已经到极限了。”以赛亚悠悠的说道,“放弃吧,你的灵魂已如风中残烛。” 莱尔并不放弃,再一次冲了上去。 …… “就快到了!” 教会三人组正在迅速靠近。 进了无名镇后,他们便不断的被周围的惨样惊到,特别是米娜,她的心中满是焦虑。 因为进来之后她才发现群星之阵并没有启动,而今夜又是一个月明星稀,汲取不到多少星辰能量的夜。 这是怎么回事?老师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今晚动手吗? 可为什么她连一丁点准备的痕迹都没有看到? 难道老师已经不打算隐藏眼睛的存在了吗? 米娜想不明白,只能不断加快步伐。 终于,她看到了老师的星陨空间,而后松了口气。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星陨空间还在,就说明老师还是掌控着局面的。 星陨空间是老师无需依靠星辰便能使用出来的力量,只要能在这里面解决战斗,就不会有任何的…… 但就在此时,米娜看到星陨空间的内部点亮了一道璀璨的光芒。 …… 莱尔的身体上已经满是伤口,但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 因为血已经要被烧干了。 他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可仍旧没能在那茫茫的星海中找到以赛亚的化身。 “我说了。”以赛亚的声音再次响起,“以你的视野,是没有办法看到我的。” 莱尔的脸上满是不甘。 而也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白维的声音。 “别急,慢慢看。”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莱尔的视野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漫天的繁星不再遮掩,那无垠的夜空不再让人迷茫。 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明朗。 万事万物,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转过了头,看到其中最亮的一颗。 仿佛随手便能摘下。 而当以赛亚意识到莱尔这一次不是乱打乱撞的时候,莱尔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手指距离他的右眼就只有几公分。 他找到了我?! 这怎么可能?! 以赛亚的心中满是骇然。 但刚刚还在思索着等其他教会的人赶到后自己该如何解释,所以有些分心的以赛亚想在这个时候换位置已经来不及了。 莱尔的速度超过他太多,而他的眼睛在莱尔的面前,仿佛已经是一颗随手便能被摘下的星星了。 强烈的恐惧和愤怒涌上了心头。 你怎敢触碰我的眼! 于是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回应,始终隐藏的力量在此刻倾斜而出。 他化身的星辰,在此时发出了最为极致的光与热,宛若真正的太阳。 太阳崩毁了。 这一刻,整个星陨空间都被最纯粹的白光填充,而后轰然着冲上了真正的夜空,于是真正的夜空也被点亮,所有敢于直视的人,都会在瞬间失明。而那逸散而出的力量,让整个无名镇……不,连千里之外的德拉小镇都能感知的清清楚楚。 而当一切结束后,星陨空间消散。 只有以赛亚仍站在原地。 先前的星陨空间里的一切,被毁坏的建筑,四散的尸体,以及差点就要取走他眼睛的莱尔,都已经不在了。 他们所在的宇宙已经被以赛亚毁灭了,自然一切归于沉寂。 但以赛亚却没有任何得胜的喜悦,只有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 并不是因为莱尔差点取走他的眼睛,他再给莱尔一万次机会,莱尔都取不走他的眼睛,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实力的。 他心悸的原因是,眼前唯一一个没有化为虚无的东西——一根手指。 以赛亚捡起了这根手指,心悸一点点的转为了……恐惧。 为什么会是……一根手指?! …… 当戴安娜再次将目光投向以赛亚的时候,以赛亚已经在一众教会骑士和契约之地守护者的簇拥之下了。 先前那璀璨的光芒让拥有着更为清晰视野的戴安娜受到的损伤更大,以至于恢复的时间都要比常人久一些,所以等她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主人……”卡特都被以赛亚展现出的实力震惊到了,“刚才那是……” 虽然没能看到最后,但戴安娜已经能够确定了。 “以赛亚就是右眼。”戴安娜轻轻的说道,“他杀死了‘舌头’。” “所以,他已经有四份尸块了。” 戴安娜顿了顿。 “接下来,就看他愿意交出几份了。” 四十六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乖乖…… 当洛奇终于赶到现场,看到眼前这一大片仿佛被凭空蒸发的虚无时,饶是见识够广的他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洛奇一直都知道以赛亚很强,是星遗教派的第一人,但他也以为不会比自己强太多,加之他又有尸块的助力,真打起来就算不说是个五五开,至少也是个四六开吧,再不济还能到三七?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狠狠的打了洛奇的脸,先前那骇然的白光让他的眼睛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晕眩,也让他不由得去想,如果是自己与以赛亚打的话,他能不能撑得住。 好像不太可能。 不过这也太离谱了吧,这老家伙也没有尸块啊,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就是星遗的术士吗? 可是今晚的天色也不好啊,都看不到几颗星星的,这种环境下以赛亚还能打成这样,那要是真正的无垢之夜又会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洛奇看向以赛亚的眼神都不免的带上了一丝心悸,而这时以赛亚也看了他一眼,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注视,便立刻让精神小伙洛奇立正了,旋即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以赛亚老先生,您辛苦了。” 只能说还好是友军,要不然他宰自己估计也就是个顺手的事情。 在这一方面,洛奇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以赛亚淡淡的“嗯”了一声,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连学生米娜上前的询问都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正不断往这边赶的各地部队。 有星遗的术士,莱茵的骑士,永魇的织梦者,以及契约之地的守护者,还有一些黑商的幸存者。 毕竟先前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自然将部署在四周的各方势力都给惊动了。 以赛亚的目光在每一个势力上扫过,而后又有意无意的看了洛奇一眼,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以赛亚老先生。”永魇的芬里斯站了出来,很是恭敬的问道,“您已经解决掉那两个逃犯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 洛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 都已经这样了,那两个家伙还能不死的吗? 一想到那个该死的阴阳人被刚才那炙热的光芒轰杀成渣,洛奇便感到心里一阵舒爽,仿佛连失去了四根手指的右手都已经不疼了。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需要勾心斗角的分尸块环节了。 洛奇又看了一眼以赛亚身后的虚无。 很显然,那个阴阳人的尸骨都已经不剩下了,但维萨斯的尸块肯定是还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摧毁尸块。 可洛奇最初的想法是,在以赛亚战斗的时候过来混一个眼熟,占那么一点点的功劳,这样也有资格分尸块。但现实情况却是自己都还没有到,以赛亚就已经将战斗结束了,这样就比较尴尬了。 但洛奇也不担心以赛亚会私吞。 毕竟那可是三份尸块啊,以赛亚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是绝对不可能…… “不,和我战斗的不是那两个逃犯。” 所有人都愣住了。 芬里斯很是惊讶:“不是那两个逃犯?” 以赛亚淡淡的“嗯”了一声:“今夜,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你们所说的那位七音奏者,以及那个掌握着禁忌知识的学者,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和我战斗的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子,他的目标也不是我,而是这里的黑商,我是为了救这些黑商才出手的。” 听到此话,包括米娜在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还以为以赛亚在开玩笑。 “这,这怎么可能?”米娜说道,“老师,您是不是……” “好了。”以赛亚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直接转身离开,“我已经累了,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给众人搞不会了,但他们又不可能真的将以赛亚拦下来,只得看着他离开,随后米娜带着星遗的术士追了上去,只留下洛奇和芬里斯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意思?”芬里斯问洛奇,“不是七音奏者和艾德温,那会是谁?”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以赛亚一走,洛奇也不用装好好学生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老家伙在说什么胡话?” 他们可是一路追着舌头过来的,结果现在以赛亚说他对付的不是舌头? 不是舌头又能是谁?还有谁能和以赛亚打到这种程度? 还说对方是为了黑商而来,他是为了保护黑商才出手的……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黑商呢?怎么什么都不剩下了? 你到底保护了什么啊? 而且洛奇是确定的知道以赛亚在撒谎的,毕竟在以赛亚战斗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那股毫不掩饰的,属于维萨斯的力量。 可他不明白,以赛亚为什么要撒谎…… 嗯? 洛奇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喃喃道:“老东西,你还真想独吞三份尸块啊。” …… “老师,老师!”米娜快速的追上了以赛亚,“请您等等我。” 以赛亚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米娜问道:“什么事?” 米娜的心里顿时一悸。 她能感觉到以赛亚对自己那毫不掩饰的冷意。 可是……为什么?她是做错什么了吗? 米娜强压着不安和心悸,小心翼翼的问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问我吗?” “学生是在问老师。” “哦,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学生……不知道。”米娜惴惴不安,“学生一直在按照您的要求做事,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 “按照我的要求做事啊。”以赛亚轻轻的说着,“原来是这样啊。” “……老师?” 以赛亚挥了挥手,先屏退了其余的星遗术士,只留下了自己与米娜两人。 而后,他才缓缓的开口:“直说吧,米娜,那位舌头到底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筹码,能让我最亲爱的学生背叛我呢?” 米娜的眼睛瞬间瞪大,声音都开始了颤抖:“老师……我怎么可能背叛您呢?” “如果你没有背叛我,那么为什么你会今晚过来?”以赛亚终于转过了身,用那冷漠的眸子注视着米娜,“总不应该是记错了时间吧?” “今晚是发生了意外,是因为圣音的奏者提前一天动了手,惊动了目标,我们也只能跟进。” “有意外为什么不汇报?” “我,我汇报过了的。” “哦?”以赛亚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汇报过了?怎么汇报的,在梦里?” “当,当然不是。”米娜慌了神,“我是用星图汇报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打开星图看一看呢?” 米娜急急忙忙的打开了星图,想要为自己证明。但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星图中向以赛亚传递的最后一条信息,是有关于洛奇就是拇指的猜想,而后面的则是一片空白。 “不,这,这怎么可能!”米娜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明明向您汇报了的,就在昨天晚上,我,我,我……” 在铁证面前,米娜的声音越来越小,神色也越来越惊慌。 而在此期间,以赛亚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的这位得意弟子,若是米娜真有什么二心,说了谎,是绝对逃不过他右眼的。 但是,米娜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以赛亚能够确定她说的都是真话。 既然如此,以赛亚也就没有理由继续试探米娜了,直截了当的说道:“告诉我,从昨晚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部。” “是!” 米娜也感觉出来以赛亚不再怀疑她了,但此时也来不及松口气,连忙将昨夜在德拉镇的行动,到刚才赶到现场为止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了以赛亚,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敢放过。 而以赛亚在听完后,心里也大概有了数,旋即低声道:“那才是舌头。” “……老师?”米娜没能明白以赛亚的意思。 “我们所有人都踏入了舌头布下的局里。” 以赛亚深吸了一口气,以缓解心里的负面情绪,要知道在得到这只眼睛以后,他还从来没有在任何方面吃过亏,不管是什么人在他的面前都像是脱光衣服跳舞一样,任何算计,任何阴谋都逃不过他的这只眼睛。 但是现在,他却一脚踩进了别人的陷阱里。 这时他回想起先前与莱尔战斗时,他对莱尔说的那句“我拥有的规则更胜你一筹”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更盛了。 “舌头的规则引导了这一切。”以赛亚缓缓开口,“圣音的奏者,以及你,都是被他所影响了。” “我……被他影响了?” “你还没有察觉到吗?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些事情有什么不对。”以赛亚冷冷的说道,“你明明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得很清楚,连洛奇那个老屁眼时不时的就会偷偷的朝自己比大拇指这样的细节都能注意到,却唯独把对我的汇报这个过程说的很迷糊。” 米娜的嘴巴一点点的张大了。 “因为这是未曾发生的事情,是有人往你的脑袋里植入的虚假记忆。”以赛亚说道,“所以你和那些圣音奏者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支配了!” 米娜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而在想清楚这一切后,她更是直接跪在了以赛亚的面前。 “对不起,老师……都是我的错!”米娜紧咬着牙,“请您责罚!” 以赛亚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教育一下对方,但在亲眼见识了舌头的强大,甚至连自己都上了套后,他也没有理由再去责怪米娜了。 “起来吧。”以赛亚说道,“过去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未来。” 米娜抿了抿嘴,还是站了起来,而后她疑惑的问道:“按照您的说法,对我们施加影响的人是舌头的话,那我们一直追踪的,那个与禁忌学者在一起的家伙又是谁呢?而且今晚和您交战的……是舌头本人吗?” “今晚和我交战的那个家伙,是个叫莱尔的黑商……就是当初冒充契约之地使者上门的那个家伙,当时他的化名是莱斯。”以赛亚缓缓的说道,“他对我使用了舌头的规则,也正是因为我亲自体验过了那种被支配的感觉,我才知道你们那边是怎么回事。” 米娜自然也是记得莱尔的:“这样看来,他就是舌头本尊了,那您杀了他吗?” “当然。”以赛亚说道,“我还得到了他的尸块。” 得到了舌头的尸块? 米娜心里一惊。 那岂不是说明,以赛亚老师已经有四份尸块了? 可四份尸块却不上缴,这是否有些…… 米娜正想询问,而后看到以赛亚摊开了手掌,将一根断裂的中指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怎么会是……中指? 几秒钟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从米娜的脚底直冲大脑,汗毛直立。 “这,这……”米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只有这一根手指,我能确定这是真货。”以赛亚淡淡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手指,米娜的呼吸声都变得异常的沉重,无数的疑惑随着恐慌一同涌上了心头,如同剪不断理还乱的线。 “手眼、舌头……”她艰难的开口,“是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以赛亚那平静的语气下仿佛涌动着万千的情绪,“未知的信息太多了,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还是说其中一个已经杀了另一个,我不能肯定。唯一能确定的是,整个桃源乡都是他,或者他们编织的一场骗局。” 米娜看着以赛亚:“连您也看不穿?” “如果我能看穿,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了。”以赛亚说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把这根手指留给我吗?” 米娜顺着以赛亚的引导思考了一下,就只是一下,她的脸色便苍白了起来。 “这是……栽赃。”米娜轻声道,“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您杀死了舌头,已经有了三份的尸块。” “是的,这就是他的目的。” “那您能否将这根手指上交?”米娜问道,“将一切都告诉契约之地,让契约之地来制裁他?” “你觉得契约之地会相信我吗?”以赛亚说道,“有谁看到我只拿到这么一根手指了呢?” 这……确实没人看到。 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说,当以赛亚杀死了莱尔,捡起了这根手指的时候,就已经上了套。 米娜仍旧不放弃:“可是舌头本来就没有手指,而您在受到了舌头的规则后,又捡到了手指……” 米娜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以赛亚轻声道,“‘舌头和手眼不是一个人’这条信息,是桃源乡里的信息,而不是契约之地所掌握的信息。” “在契约之地所掌握,也就是莱茵所提供的情报里,根本就没有舌头和手眼,就只有一个人,他叫乌鲁。” “而契约之地为什么要召开集会?因为莱茵认为乌鲁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包括手指和舌头在内的四份尸块。” “也就是说,一旦坐实了我杀死的人是乌鲁,那么在契约之地的眼里……”以赛亚看着米娜,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的我已经拿到了那四份尸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四十七 “就剩我们仨了” ……这意味着什么? “您觉得契约之地会逼迫您将剩下的尸块交出来吗?”米娜问道。 “‘逼迫’这个词用的很准确。” “可是他们真的敢这样做吗?”米娜说道,“以您的实力和地位,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人能在您之上了,就算是契约之地,也不一定……” “一定的。”以赛亚平静的打断了米娜,“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神的仆人,在神明的眼里,你与我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神的意志,而维萨斯的力量便是诸神的逆鳞。祂们会允许其中的一些仆人掌握一到两份尸块,甚至还乐于见到这一点,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维萨斯的遗产还在祂们的掌控之中,但祂们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一个人拥有着多份尸块。” 米娜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直到今日,祂们仍旧恐惧着维萨斯。” 米娜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以赛亚则背起了手,缓慢的向着前方走去,米娜则连忙跟上,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几十年前,自己刚刚跟在以赛亚身边求学的日子。只不过那时的以赛亚说出的都是知识,而现在说出的则是“禁忌”,是绝对的亵渎之语。 诸神,这个世界上超然于一切凡尘俗世的存在,竟然会感到恐惧,而且恐惧的还是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生物? 时至今日,也没有人知道维萨斯到底是什么。 祂不可能是人类,是人类无法对抗诸神。而祂也不可能是诸神,更像是诸神的……上位? 米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而后连忙在心里祈求着星遗之主的宽恕。 “如果不是维萨斯的尸块无法毁灭,那么诸神最想做的,就是将维萨斯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给抹去。”以赛亚缓缓的说着,“当然,祂们也确实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工作,所以很多的事情,在史书上是找不到的,只能通过祂们从过去到今日的一系列布置来推断。” “所以您推断出诸神仍旧恐惧维萨斯吗?”米娜也情不自禁的放低了声音。 “当然,这并不困难。”以赛亚说道,“从隐世千年的契约之地,到最终的兵器天声服从,再到最近那个让诸多教会恐慌的禁忌学者。他们之所以存在,都是因为与维萨斯的力量有关,而一个已经死去了千年的家伙,直至今日仍旧让高高在上的诸神们如此忌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因为祂曾经做过的事情,太过于骇然了?”米娜问道。 米娜原以为以赛亚会立刻给出回答,就像是以前那样。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以赛亚沉默了许久,最终轻轻的说道:“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老师?”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以赛亚颇为强硬的阻止了话题的延续,“维萨斯如何,与现在我的处境并没有关系。” 米娜察觉到了以赛亚是在刻意回避着这个话题,但她也并不意外,毕竟上一个对维萨斯的一切都如此感兴趣的家伙,正是那个被几大教会追着跑的禁忌学者,米娜猜测以赛亚是不想让自己也堕入到禁忌中去,便也将思维转回到了之前。 “契约之地一定会逼迫您将尸块交出来。”米娜说道,“但是您却没有……不,只有那根手指,您为何不将那根手指交出来呢?”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米娜便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了。 “交出了手指,就坐实了和我战斗的那个家伙就是乌鲁。”以赛亚也还是给出了解答,“也就坐实了我将那些所谓的‘拿不出来的尸块’私藏了。” 米娜抿了抿嘴:“那么不交出来,他们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吗?” “当然也会,但他们无法坐实。”以赛亚看了米娜一眼,“如果我一口咬死和我战斗的人不是乌鲁的话。” 说到这,米娜总算是明白了以赛亚先前为何会否认对方的身份。 只要和以赛亚战斗的人不是乌鲁,而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疯子,那么他没有尸块就是正常的,因为对方本身就没有尸块。 至少在“道理”上,这是绝对说得过去的。 “难怪您会把手指藏下来。”米娜说道,“确实,一旦交出去,那真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米娜也想明白了,只要以赛亚不承认和他战斗的人是乌鲁,那么契约之地和另外几大教会也就没有办法真的将以赛亚逼到绝路,毕竟以赛亚的身份还是放在这里的。 但是…… “他们会善罢甘休吗?”米娜担忧的问道。 “当然不会。”以赛亚淡淡的说道,“他们会用各种方法证实那个人是乌鲁,如果真的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破绽的话,也不排除有人会走上绝路。” 说到这,以赛亚停了下来,转头向着契约之地所在的方向看去。 “毕竟,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对抗天声的服从。”他轻轻的说道, “那这不是死路了吗?”米娜更慌了,“我们该怎么做呢?” 见米娜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您”,以赛亚的神情舒缓了一些。 “最好的方法是让他们知道乌鲁仍然活着。”以赛亚说道,“这是最简单有效的,但是我并不觉得那个家伙花了这样大的精力如此算计我,会那么简单的露出这样的破绽,所以我不能指望他自爆。” “那还有其他的办法吗?”米娜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无能,除了问以赛亚该怎么办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但以赛亚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当然,这还远远都没有到死局的地步。就像是一些看起来很复杂的题目,只要把它拆开便能简单不少。” “您的意思是?” “明面上的契约之地先不用去管。”以赛亚说道,“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只要我一口咬死和我战斗的人不是乌鲁,他们短时间内就奈何不了我,那么我要做的,就是集中全部的力量,对付那个真正麻烦的家伙。” “……乌鲁?” “谁知道呢。”以赛亚轻声道,“乌鲁、手眼,还是舌头。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会是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大,也是最棘手的敌人。” 米娜还从未见过自己的老师如此重视这样一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想了想后还是问道:“可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以赛亚说道,“他之所以能够把我逼迫到这种地步,最直接的原因便是他能做到我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对桃源乡的利用程度。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桃源乡是个对每一个尸块持有者都一视同仁的地方,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桃源乡格外偏爱他。” “是因为他的尸块数量够多吗?”米娜说道,“所以量变引起了质变?”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就只能认为他就是维萨斯本人了。”以赛亚淡淡的说道。 看来确实是这个原因啊。 “我们一直所掌握的信息是两份尸块就开始开启和拒绝桃源乡,而三份以上一无所知。”以赛亚继续说着,“那么就更不可能知道同时拥有五份尸块的他到底能做到什么事情了。” 五份尸块…… 听到这个量词,米娜便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毕竟以赛亚只靠着一份尸块就成为了屹立在众生之上了,而他要对付的那个人却足足有五份尸块,那真的是做出什么都不值得惊讶了。 所以真的还有人能够阻止他吗? 米娜忍不住这样去想。 而以赛亚猜到了米娜的心理,淡淡的说道:“静下心来,不要自乱了阵脚,你要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维萨斯。如果他真的有着凌驾于一切的力量,完全不需要做如此的布局。” “您的意思是……” “他如此费尽心机的算计我,就只能表明他并没有那么强大,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施展不开手脚。”以赛亚说道,“要不然他大可直接来把我杀掉,拿走这只眼睛,而不是像现在以一根手指的代价来嫁祸于我。” “难道他是想借此来躲避天声的服从?”米娜说道,“他真的是乌鲁本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以赛亚再次展示出了那根中指,“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这根手指留下的原因,现在的我也有了两份尸块,按照他的说法,我也有了开启桃源乡的资格。” 听到这,米娜的眼睛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思维也迅速发散:“既然如此,您是否可以在桃源乡内寻求另外两位的帮助?眼下他们就是您天然的盟友啊。” “理论上而言是这样的。”以赛亚说道,“但我并不认为他会将这么明显的破绽留给我。” “可您不是说这根手指是真的吗?”米娜问道,“还是说,两份尸块开启桃源乡是谎言?” “很快就能知道了。” 以赛亚的话音刚落,米娜便听到了一道令人牙酸的声响,她低下头,发现老师已经将自己的左手中指斩断,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涌。 米娜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帮老师止血,但看着以赛亚那毫无波动的神情,还是强忍住了这个念头,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以赛亚缓缓的将那根中指接在断口处。 只是一个眨眼间,鲜血止住了,那根中指完好的接在了以赛亚的断口处,自然的就像是原生的一样。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米娜还是被这一幕惊到了,而后很快的意识到这表明手指确实是真的。 “老师……” “用法术攻击我。”以赛亚说道。 米娜先是一愣,而后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抬起手便召唤出了几道星屑。 只是星屑刚刚凝聚而成,一道清脆的响指,便在瞬间让它们消隐无踪。 米娜张大了嘴巴:“这就是……” “规则【终止】。”以赛亚说道,“随意的打断任何法术或神术的吟唱。” “……好强大的力量。” “当然,维萨斯的力量没有弱小的。”以赛亚轻笑着,“能把真货给我,说明他的处境确实不妙,以至于不惜用一份尸块来为自己转移注意力。” “这是否能够表明他真的是乌鲁?” “也有可能是他有更大的图谋,就像是钓鱼需要鱼饵,这就是它甩出的饵。” 用真尸块当鱼饵,那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米娜都不敢往下想,只是问道:“那您能开启桃源乡了吗?” 以赛亚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而后缓缓的摇了摇头:“很遗憾,不行。” 桃源乡果然是个骗局吗?至少两份尸块没法开启桃源乡。 米娜有些失望,但她发现自己的老师却没有这样的情绪,不由得感到疑惑。 而对此,以赛亚也给出了解释:“他太小瞧我了,以前的我只有一份尸块,就能有现在的地位,而现在我有两份了,不管他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也不管这根手指是不是他所有规则里最弱的那一个,但至少它已经被我实打实的拿在了手里,等我真的找到了他,那么他将不会有任何的胜算,今日我输给他的,那时都会百倍的取回来。” 听以赛亚这么说,米娜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那个自信而强大的老师回来了。 是啊,老师可是真正的神下第一人,而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不敢露面的宵小,又怎么可能与老师对敌呢? 而也就在这时,以赛亚又看了她一眼。 就只是一眼,米娜便感觉那刚刚放下的心突然悸动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一样,强烈的不安和恐慌让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很快便消失了。 “怎么了?”以赛亚察觉到了米娜的异样。 “没,没事。”米娜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有些累了。” 以赛亚还沉浸在这多出来的强大力量中,并没有太过在意米娜,就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徒留米娜一人在原地。 米娜看着以赛亚远去的背影,又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一道眼神。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感觉与自己对视的人……不是以赛亚。 仿佛在以赛亚的眼睛里,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米娜安慰着自己。 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在何时,已然被冷汗浸透。 …… 白维从以赛亚的脑海中收回了意识,而后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不小心啊,差点被察觉到了,看来下次还要注意一下才行。” 说罢,他又开启了桃源乡,熟练的召唤了无名指和拇指两道虚影,接着以手眼的身份淡淡的说道。 “舌头已经被右眼宰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三人了。” “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四十八 该诚信合作了 此话一出,桃源乡里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白维的目光在戴安娜和洛奇的身上徘徊着,而戴安娜和洛奇的眼神则是直接落在白维的身上,但由于彼此都是虚影,所以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自然也猜不到对方在想些什么……哦,洛奇是个例外。 哪怕看不清脸,但白维和戴安娜都能从他那各种微小的动作中感觉出他此刻的……震惊。这让戴安娜很是疑惑,因为在她看来洛奇应该也是今晚的见证者之一,怎么还能有这种反应? 他这是在藏拙?可藏的未免也过于拙劣了。 然而洛奇这真的不是装出来的,他惊讶的点有两个。 第一个是舌头被杀是今晚才发生的事情,甚至于才发生了不到两个小时,他这个在现场的见证者第一时间知道也就罢了,乌鲁这个老屁眼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洛奇还琢磨着用这第一手的消息在乌鲁那里换些什么回来呢,结果这家伙已经知道了,难道他也在现场? 不过他有那只眼睛,就算不在现场能够知晓也不是一件特别值得意外的事情。 但右眼杀死舌头又是怎么一回事?杀死舌头的不是以赛亚吗? 他这是错过了啥? 洛奇看了白维好几眼,才强忍着没有来上一句“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两位都没有质疑这一消息的真实性。”白维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洛奇的异样般,微笑着颔首,“这也说明了两位的能力,如果你们谁真的来一句‘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那我只会想办法离他远一点……因为我听说智障会传染。” 洛奇的嘴角抽了抽。 “手眼先生,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如果是往常,无名指倒是乐意看一看洛奇的反应,但是现在她实在没心情在弱智身上费时间,右眼杀死舌头后拥有了四份尸块,显然已经成为了最棘手的敌人,那这个时候桃源乡里的其余人自然而然的会结成同盟,而手眼和拇指当中,显然手眼才是那个更适合作为盟友的人,“我能否理解为,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呢?” “无名指小姐未免也太高估我了。”白维说道,“如果我真的有着掌控一切的能力,那么舌头的尸块就不会落在右眼的手里了,你应该知道在这桃源乡里,右眼最想得到的尸块是哪一份吧?” 自然是左眼,这点连洛奇都知道。 而洛奇也不是傻子,至少不是纯粹的傻子,这个时候也已经反应了过来。 艹,右眼就是以赛亚啊! 难怪他可以杀死舌头,难怪他可以在不算明亮的夜空中发挥出那样的力量,又难怪他会将三份尸块藏起来。 因为他是右眼! 这样一切都能说通了。 刹那间,洛奇有了种茅塞顿开的舒爽,像是便秘了许久后人工疏通了一样,但舒爽后便是后怕。 淦,那个家伙已经有四份尸块了!? 今晚自己还离他那么近?!如果以赛亚知道自己就是拇指的话,岂不会自己就是他的下一份尸块了? 尽管桃源乡内不能出汗,但洛奇还是感觉全身凉嗖嗖的,像是疏通时不小心通狠了一样。 “右眼最想要的,确实是另一只眼睛。”戴安娜微微颔首,“但你拥有两份尸块,能够拒绝桃源乡的召唤,所以也不需要太担心右眼会立刻找上你?” “如果是别人拿到那三份尸块的话,我或许还有斡旋的可能。”白维耸了耸肩,“可偏偏拿到它们的是右眼,那我只能说,我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戴安娜皱起了眉头,回想起了半个月前他们在桃源乡的“交易”,立刻追问道:“你给了他什么?!” “我现在的位置。”白维说道,“而且是对桃源乡发出许诺的,在一个月内我不得离开此地。” 这一刻饶是沉稳如戴安娜,面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右眼吃下舌头的三份尸块本来就已经是无可匹敌了,而他还知道手眼的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随时都有可能吃下手眼! 四份尸块打两份尸块,而且四份尸块的那一方还是神下第一人的以赛亚,戴安娜完全想不到手眼该如何抗衡。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手眼的那两份尸块加在了以赛亚身上的样子。 这时洛奇也追上了两人的思路,陡然间瞪大了眼睛:“那你他妈的还不跑?!” “有桃源乡的约束,我该怎么跑?”白维说道,“你以为我是维萨斯吗?” “可不跑你该怎么办?!” “这就要看你们怎么做了。” “我们?” “是的。”白维摊了摊手,“我预想中的是你们三人围杀舌头时因为分赃不均而打起来让我捡个漏的,完全没有想过右眼能凭借着一己之力干掉舌头,而现在对我而言是最糟糕的局面,只要他来找我,我将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那你怎么还这么轻松?” “因为我死了,你们也跑不了。”白维笑着说道,“哪怕我先一步下地狱了,很快也能看到你们过来陪我。既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看你们和我一样失败,总归会让我的心情好受点。” 洛奇愣了半晌,立刻拍案而起:“你他妈……” “好了。”戴安娜阻止了洛奇的发飙,而后看向了白维,“手眼先生,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没有必要再互相试探了。我们三人的尸块数量加起来才能与右眼对上,这个时候要是不再诚心些合作的话,大家都难逃一死,所以那些没有意义的话就不要说了。” “啧,这不是怕人背后捅刀子嘛。”白维笑着说道,“如果这里的人都和无名指小姐一样明事理的话,我也不需要那样拐弯抹角的提醒了。” 你他妈暗戳戳的在说谁! 洛奇真的很想发飙,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洛奇也明白为什么手眼会在第一时间便召开桃源乡的尸友会了,毕竟再晚一些他也要成一具尸体了。 虽然洛奇很想看到乌鲁这老屁眼倒霉,但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他也必须捏着鼻子祈祷乌鲁不要死。 “眼下首先要保住的,就是手眼先生你的性命了。”戴安娜一边思索,一边询问,“桃源乡的约束大概是什么级别的?你真的没有办法离开那个约定的地方吗?是以主观意志为主还是以实际的行为为主?” “主观的意志。”白维回答,“只要我心里有了‘我违背了桃源乡’的约定这一念头,那么我便是违约了,桃源乡的惩罚会应声而来。” 戴安娜眉头微皱。 从这点来看,桃源乡的约束和契约之地的约束很像,当然后者很有可能就是前者衍生而来的。 洛奇问道:“那要是找人把你打晕,然后扛着带走呢,有没有这样的说法?这样你就不是主观离开了吧。” “拇指先生总是能提出这种让人眼前一黑的建议啊。” “你他妈少阴阳怪气!行就行,不行就直说!”洛奇也来了脾气。 “不行的。”白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戴安娜已经先一步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他的心里认为这是违背契约之举,就是逃不开的。” 洛奇下意识的说道:“那他不这么认为不就行了吗?” 戴安娜开始后悔搭理洛奇了。 “总而言之,我是没法离开这个地方的。”白维说道,“我也不想体验一下桃源乡的惩罚是什么,所以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那我派人过去保护你?”洛奇又问道,而后他看到两人看向了自己,立刻意识到这般发言有些不对,于是赶忙补救,“我有个朋友,稍微有些势力,不是我,我没有什么势力的……” 重点竟然是这个吗? 戴安娜忍不住叹了口气,为有这么一个盟友而感到头疼。 “真是多谢拇指先生的好意了。”白维笑着说道,“但我暂时还不想把我的位置透露出去,毕竟来找我的人是右眼还是其他的人,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你竟然觉得我是想要借机私吞你的尸块吗?!” “总要做一做防备吧。” 可恶啊,被看穿了。 洛奇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如此狭隘,那我没有办法。” “没办法就算了。”白维慢悠悠的说着,“反正我被杀了,你也逃不掉。” 洛奇咬牙切齿,心中暗骂他们莱茵怎么会出乌鲁这种可恶的混账! “不能离开,也不能去保护。”戴安娜轻轻的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拖住右眼,让他没有时间去找你。” 洛奇不解的看着戴安娜:“谁有能力拖住右眼?他可是有四份尸块了啊。” “不是靠战斗拖住。”戴安娜淡淡的说道,“而是靠其他的手段,现在右眼的身份是明的,而且他也不敢将自己有四份尸块的事情暴露出来,既然如此,我们能操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洛奇也明白了戴安娜的意思。 “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了。”戴安娜对白维说道,“我能让他无法去找你。” 白维问道:“真的能做到吗?” 戴安娜简短的回答:“没有问题。” 这回答让洛奇忍不住的多看了戴安娜一眼,而后在心里琢磨着这家伙的现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时至今日,大家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牌,但也能猜到大致的身份,毕竟都是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以赛亚杀死舌头的消息,所以这个时候再装无辜的路人将没有任何的意义,还不如展现出应有的作用。 想明白这点的洛奇也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也会试着阻止他的。” 戴安娜瞥了洛奇一眼,没有多说些什么。 白维也只是笑了笑:“那就拜托两位了。” “该有的抱团罢了。”戴安娜再次看向了白维,“而且这也并不是毫无代价的,就像是交易,我帮了你,你也应该帮我们。” “对的对的。”洛奇连忙跟上,“你不能只是看着,等时间到了以后拍拍屁股跑路了,把我们只有一份尸块的留下来。” “放心,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跑不了的。”白维笑着说道,“不齐心协力的把他解决掉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也包括你?” “当然包括我。”白维说道,“当然,你们可能以为我有两份尸块可以拒绝桃源乡,但他可是有四份尸块了,你们知道四份尸块可以做什么吗?” 洛奇立刻紧张了起来:“可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洛奇怔了怔,再次怒了:“你他妈……” “我又没有四份尸块,怎么会知道呢?但人是活的,不知道的事情也可以根据规律推断出来。”白维直接打断了洛奇即将粗口的脏话,“用舌头为例子就可以了,舌头可是有三份尸块的。” “那又怎么了了?” “我就把话说得更明白点吧。”白维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扫视着两人,“你们是不是都与舌头打过交道了?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两人瞬间严肃了起来。 是的,他们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舌头好像是在场唯一一个与桃源乡的每一个人在现实层面都有过交集的家伙。 和手眼相杀,与洛奇战斗,最后被右眼杀死。 而在这期间,还与戴安娜有过交易。 也就是说,舌头知道每一个人的身份。 ……这真的是巧合吗? “看来你们明白了我的意思。”白维说道,“舌头在现实中和我们所有人都打过交道,这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因为他有着三份尸块呢?两份尸块可以开启桃源乡,那么三份尸块还是只能开启桃源乡吗?” “你认为三份尸块让舌头有了一些超越尸块规则的,来自于桃源乡的新能力?”戴安娜说道,“而他这是靠着这项能力,在现实层面中接触到了我们每一个人?” “你不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吗?” “那他为什么还是输给了右眼?” “大概是因为这项能力只能用来找人吧。”白维耸了耸肩,“至于找到后能不能打得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维的话让戴安娜和洛奇的心沉重了起来。 舌头能靠着三份尸块找到了右眼,那右眼自然也能靠着四份尸块找到他们。 “这真的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白维说道,“你没有发现直到现在,右眼都没有开启桃源乡来召集你们两个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 “只是一种猜想,不一定对。”白维缓缓的说道,“舌头有三份尸块,而三份尸块能让他更容易的接触或感知到其他的尸块持有者,但对方具体有的是什么,他不知道,所以他也需要使用桃源乡来为自己收集情报,以及躲避我的追杀。但右眼不同,四份尸块让他有了更高的权限,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白维顿了顿。 “他已经不需要依靠桃源乡,就足以找到我们每一个人了呢?” 四十九 甩锅计划 此刻,洛奇和戴安娜的心境十分微妙。 从进入桃源乡到现在,从白维嘴里说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以至于他们现在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戴安娜轻轻的叹了口气,“按照你的说法,等会我一睁眼就看到右眼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也不会太惊讶了。” “也没有到那种程度。”白维笑着说道,“右眼再厉害,也不会瞬移,只要你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至少现在不和他呆在同一个地方,肯定是没事的。” 听到这话,洛奇坐不住了。 “我有点事,先走了。”他就像是被火烧了屁股般下意识的起身想要离席,而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都没法自主离席,只得看向了白维,“要不今晚就到这里吧。” “急什么啊。”白维装作不知情,惊讶的说道,“事还没谈完呢。” “我是真有点事……他妈的老子摊牌了,现在就老子离他最近!”洛奇终于忍无可忍了,“你们要是再不想点办法,等他把我给宰了,你们也全部要玩完!” 在这一瞬间,洛奇也想通了。 就这样离开的话他的处境不会有任何的改善,以赛亚要是真的找到他,那该玩完还是玩完。于是洛奇果断的来了一波“师夷长技以制夷”,用手眼刚才的手段来保护自己,威胁这两个家伙不能只是在一旁看着。 虽然这个方法会加大他暴露的概率,但洛奇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毕竟以赛亚那家伙实在是太吓人了。 “哦?”白维继续装着惊讶,“拇指先生竟然就在无名镇吗?” 洛奇黑着脸不回答。 戴安娜则是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比神一样的对手更可怕的,就是洛奇这样的队友啊。 一想到这样一个家伙就呆在干掉了舌头的右眼旁边,戴安娜便觉得他的那根拇指也已经有一半都安在右眼的手上了。 既然如此,与其把他留给右眼,不如我提前把他给…… 戴安娜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洛奇,但最终还是强忍下了这个极为诱人的念头,毕竟贸然对一个主教动手实在是太冒险了,而且还是在右眼的眼皮子底下就更是如此了。 是的,戴安娜已经知道了洛奇的身份,因为在上一次的集会后,戴安娜便立刻遣人去调查谁在那一次的战斗中受了伤,然后很轻易的就得到了答案,因为受伤的就只有洛奇一个人,而且特征还极为明显——右手除了拇指外的所有手指都断掉了,简直就是在把“我就是拇指”这句话刻在了脑门上。 如此说来的话,她能知道洛奇的身份,那么以赛亚肯定也能知道,而洛奇此刻就和以赛亚在一个地方。 ……真他妈是头蠢猪。 戴安娜着实有些破防。 “放心好了,拇指先生。”好在白维出声安慰,“右眼肯定是不敢对你动手的,只要你在人多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他也不敢暴露自己的尸块啊。”白维耸了耸肩,“要不然他和舌头之间的战斗,为什么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他想杀舌头,也是要占据‘大义’这一点的,在明面上,是契约之地和其他教会让他出手的,而要是没有这样的命令,他怎么敢贸然对你下手呢?” 洛奇想了想,觉得白维说的有道理,自己堂堂一方主教,地位也就比以赛亚差那么一点,他凭什么敢直接动手? 想明白这点,洛奇便没有那么慌了,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们该如何对付他了。”白维重新将话题引导了回来,“在此之前,我们应该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正面战斗,我们都不会是右眼的对手……这有问题吗?” 戴安娜和洛奇都没有回应,显然是默认了。 “那么我们就需要一些额外的手段了。”白维看向了戴安娜,“你觉得呢,无名指小姐?” 戴安娜沉默了一会,说道:“你知道天声的服从?” 在戴安娜的视角中,天声的服从她只告诉过舌头,可手眼却知道。 “原来是叫天声的服从吗?”白维笑着耸了耸肩,“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我知道这一次的集会就是为了对付我的,在教会的眼里,我可是有四份尸块的。那么要对付我这样的家伙,我觉得他们不应该是简简单单的聚在一起开个会吧。” 这个理由倒确实能说得通。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理由,戴安娜倒也不会太过于惊讶,毕竟白维又不是洛奇,集会的消息传出去多久了,他要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打探出什么情报,那也只能表明他的能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白维则继续说着:“那个天声的服从既然能杀死拥有四份尸块的我,那么也能杀死同样拥有四份尸块的右眼吧?” 想用天声的服从解决以赛亚吗? 这倒确实是个最直接稳妥的办法,只是…… “没有那么简单的。”戴安娜摇了摇头,“右眼在星遗教派的地位不亚于他们的教皇,即便是契约之地也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处死他。” “不止吧?就算有了明确的证据的,你们也很难处死他吧?”白维笑着说道,“这种级别的人,真的很难用规矩去约束了,哪怕证实了他真的有四份尸块,契约之地和其他的教会也只是会逼迫他交出来吧?” 戴安娜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帮他找一个让你们不得不动手的理由呢?”白维笑着说道。 听到此话,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戴安娜的心头,她抬起头,直视着白维:“你指的是什么?” “四份尸块已经无法让他感到满足,他开始觊觎更加强大的力量。”白维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他将目光转向了契约之地的最深处,那最为核心,最为禁忌的秘密……你们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戴安娜死死的瞪着白维。 白维则是身体后仰,满脸轻松。 “如何?这个理由够要他的命吗?” …… 戴安娜睁开双眼,回到了现实。 “主人,您醒来了。” 仆从跪倒在床边,很是熟练的递上了温热的毛巾。 戴安娜接过了毛巾,问道:“有人发现我的异常吗?” “并没有,主人。”仆从恭敬的回答道,“按照您的吩咐,在您陷入沉睡的第一时间,我就将您带回了房间,并对外人嘱咐不许打扰,典狱长也没有来找您。” 戴安娜微微颔首,这才用湿毛巾擦了擦脸。 每次被召入桃源乡都会陷入昏迷,久而久之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契约之地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戴安娜的仆从,典狱长才是掌控着一切的人,所以戴安娜也不得不注意这一点,以免将桃源乡的秘密暴露出去。 好的是上一次他们就已经约定好只会在夜晚进行集会,这极大的降低了暴露的风险。 擦完脸后,仆从又很合时宜的递上了水盆,戴安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水盆,通过水中的倒影,她看到自己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戴安娜迟疑了一下,而后闭上了眼睛,接着仆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因为戴安娜将意识降临到了他的脑袋里。 借着仆从的眼睛,戴安娜能够更好的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尽管已经洗过了脸,但仍旧像是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惊醒过来的一样,满脸的不安和虚弱。 戴安娜收回了意识,将毛巾丢给仆从,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毫无疑问,这一次桃源乡的集会,绝对是有史以来最让戴安娜感到压力的,在此之前,因为身处契约之地,所以戴安娜一直都有种“任由你们争抢,我自稳坐钓鱼台”的心态。 但是现在不行了,以赛亚杀死舌头拿下四份尸块,从账面实力来看已经能够压过他们三人。 而且四份尸块到底能做什么,她的身份是否已经被以赛亚看穿,这些事情戴安娜心里都没有底。 戴安娜讨厌未知,一如她的母亲,这根手指上一任主人对她所说的那样,任何时候都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脱离你的掌控。 在拥有了这根手指以后,她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做到了这一点,就像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操盘手,但是现在,这副棋盘已经有失控的迹象了。 戴安娜起身,走出了房间。 今夜月明星稀,气候凉爽。 戴安娜原本想要借着夜风清醒一下,但当那风真的吹在脸上的时候,她却只感觉自己那本就像是一团毛线球的大脑又被淋上了水,交织在一起的思绪更加难以解开了。 从明面上看,现在最不受控,最该被解决掉的人就是以赛亚,可让戴安娜感到不安的却不止是以赛亚,还有手眼。 一直以来,戴安娜对于手眼都是极具防范心的,毕竟第一次桃源乡集会的时候,手眼就让她上了套,成功的从她的嘴里得知了契约之地最大的秘密。直到现在,戴安娜都不明白手眼是如何得知自己来自契约之地,又为何想要探知契约之地的秘密。 当然,后一个问题可以用好奇来解释,毕竟在知道契约之地这样一个隐世级的存在时,想要知道它存在的意义这很正常。 只是,手眼真的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吗?要知道他可是将有着三份尸块的舌头逼得宁愿去找以赛亚拼命,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家伙。 所以这一次,当手眼提出用“觊觎契约之地最深层封印”的理由来让契约之地启用天声服从处死以赛亚的时候,戴安娜不得不去思考,手眼是不是还抱有其他的目的。 在不知不觉中,戴安娜又走到了深渊监狱上,她看着那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漩涡,回想起了曾经与母亲的对话。 “母亲,下面到底锁着什么?” “不可了解,也不可想象之物。” “为什么?” “等你有了我的这根手指,你就明白了。” 戴安娜轻抚着无名指。 是啊,当她有了这根手指之后,就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了。 仅是这一根手指,就能让数千人心甘情愿的为她赴死,奉她为主,不管对方曾经有多么强大,多么有地位,都不可反抗这根手指所制定的规则。 而这也仅仅是一根手指而已。 那么真正的维萨斯,又有着怎样的姿态呢? 见不到真正的维萨斯,那么深渊监牢中那具真正的尸体,又有着怎样的力量呢? 如果我能得到这份力量的话…… 戴安娜瞪大了眼睛,而后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不断念叨着母亲的谏言“不可了解,不可想象”,才将这道极为危险的念头驱逐了出去。 这时的她不免回想起了手眼在桃源乡里说过的话——“只要体会过了这份力量,就没有人能够拒绝他,我们所有人都一样。” 是啊,所有人都一样。 但监牢绝对不能被打开,那具尸体绝对不能重见天日。 这是戴安娜的底线,不管谁的目的是打开监牢,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将对方列为敌人。 不过手眼并没有说要打开监牢,他的想法是用一些手段,伪装成有人想要打开监牢,只要撕开一点点外围的口子就可以,最后再把这口锅甩到以赛亚的头上。 这个计划并没有问题,因为契约之地想要处死一方教皇般的人物需要明确的理由,但处死一个妄图打开监牢的人,则不需要理由。 而恰巧,身在契约之地,又有无名指傍身的戴安娜确实有这样的操作空间,所以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是有的。 只是,这毕竟是涉及到深渊监牢,涉及到那千年未曾改变的封印。 做一点小小的改变,撕开一点点口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戴安娜的心里没有底,所以她并没有当场答应白维,只说会去思考更好的办法。 是的,只要有更好的办法,她就绝对不会破坏监牢,哪怕一点都不行。 五十 故人之女 白维在一间破落的屋子里睁开了眼睛,而后舒展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体,接着便是一连串骨骼摩擦的声音,像是一台快要报废,却仍在运作的老旧机器。 啧,看来这具身体是真的要到极限了,就目前看来,再支撑他完成一次高水准的战斗都不太可能,只能勉强的维持一下基本的行动能力了。 但好在,第一阶段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眼下所有发展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其实白维要做的事情一直都很明确,那就是利用信息差来双边给压力。 复数尸块对单数尸块持有者的压迫力和吸引力都是不言而喻的,而白维要做的就是将这点放大、放大、再放大。而在以赛亚拿到那根手指的时候,压力便来到了最大。 对于以赛亚而言,得到手指的代价是暴露了身份,且并不具备另外几份尸块,同时还被白维“隔绝”,不得不硬着头皮当那只出头鸟。 对于戴安娜和洛奇而言,以赛亚这只出头鸟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想方设法的抱在一起,准备动用一切手段将他打下来。 而那要“动用的一切手段”,才是白维真正的目的。 所以白维才会顺势提出用深渊监牢做文章,如果不是事态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触碰深渊监牢的,因为它太敏感,太危险了。 以至于不管是谁提出来,都会让其他人引起警惕和忌惮。 哪怕是现在,白维给出的理由已经足够冠冕堂皇了,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已经引起了戴安娜的戒心,要不然戴安娜不会在第一时间拒绝。 但那也没有关系,白维的目的本就不是让戴安娜当场答应,而是为了让戴安娜知道,这个方法是有可行性的。如果真的到了束手无策的时候,她总归是会考虑的。 而这也是白维之后要做的事情——继续施压。 对,现在的压力还是不够,他还要继续加码,而且这个加码是双向的,不仅要给戴安娜,还要给以赛亚。 白维之所以要把手指扔给以赛亚,并不仅仅只是让他顶个雷而已。 别忘了,那根手指上可是有白维的灵魂,他每打动一次响指,身体就会被白维“吞噬”一些。 当然白维并没有打算以此来抢夺以赛亚的身体,这家伙毕竟不是乌鲁,他的灵魂强度决定了白维想要在不被他察觉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完成侵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侵蚀到了一定程度,以赛亚肯定会发现,那样一来变数可就大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白维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鹅毛固然轻,放在手心里都感觉不出它的重量,但它要是落在一方平衡的天秤上时,那可就不一样了。 白维笑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的女性推开了门,门外则是漫天的黄沙。 这里是无人区。 女性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之后才快步走了进来。 “你其实不用这么紧张的。”白维悠然的说道,“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你说的这个‘没有人’也包括我。”女性低声道。 “但我知道你啊。”白维笑着说道,“晚上好,伊娜。” 是的,眼前的女人名叫伊娜,是如今天琴教会的高层之一。 当然对于白维而言,她的另一个身份才是最重要的——杰拉尔的女儿。 在无名镇的事情结束后,白维的下一站自然便是无人区的集会点了,这里的事情很重要,他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只是远程操作了,必须亲自前来。 所以他进入了无人区,本来想着随便找个教会的代表团,然后靠着【支配】的能力混进去的,结果在进来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在无人区里等候了差不多半个月的天琴代表团。 这不就巧了吗?连【支配】都省下来了。 于是白维找到了伊娜,语调轻松的希望她能收留一下自己。 但对于伊娜而言,这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了。 伊娜看着白维的眼睛,她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眼前人,但对方却给了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当然,她愿意“收留”白维肯定不会是靠感觉,而是白维表明了身份,自称是她父亲的好友,也是将赫薇妮亚送到天琴的那个幕后人。 赫薇妮亚的来历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么他自然不会是伪装的,所以伊娜在第一时间就将白维安置了起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然后又将在此地的契约之地使者支开后,才再次折返。 而伊娜或许没有意识到,她的这番行为已经在表明自己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可疑人物的信任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伊娜问道。 “要去集会点处理一些事情。” “你竟然知道集会?” 白维笑了:“要不然我怎么来在这里呢?” 伊娜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于是眉头微皱:“你要是不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我凭什么帮助你?你总不能让我信任一个一无所知的人,万一你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我……” “你需要对天琴负责,我知道的。”白维笑着说道,“当初你的父亲也是这么防备我的。” 听到父亲一词,伊娜严肃的神情突然有了些变化,她怔怔的看着白维,先前潜藏在心里的一个荒唐想法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于是伊娜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当然。”白维说道,“我可是你父亲的朋友。” “但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伊娜说道,“你可别说是在我小时候,先不说你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就算是小时候,我对你也……”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你的父亲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的我’。” 伊娜的表情彻底僵住。 因为这句话她再熟悉不过了,以至于那之后她做了许多次噩梦,噩梦中父亲站在燃烧中的炼油厂里,脸上带着让她无比陌生的戏谑笑容。 “你是那时的……” “对,就是我。”白维笑着承认了下来,“所以我才说,我们早就见过。” 伊娜的呼吸一点点的加重了,她轻声道:“果然,父亲的精神没有出问题。” “是的,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好。”白维悠然的说道,“只不过那时的他压力有些大,毕竟又要面对你们,又要防备我,但他大体还是正常的。” 伊娜抿了抿嘴,在得知父亲的精神一直都没有出问题时,她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些难受,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欣慰。 但很快她便将这些情绪收敛了起来,再次看向了白维,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气氛再次归于了凝重。 良久后,白维问道:“我是谁,你的心里真的没有猜想吗?” 伊娜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白维。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答案,但当初我答应过你的父亲。”白维笑着说道,“不会把你卷进来的。” 听到这话,伊娜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又是这样。”她低声说道,“哥哥也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所有人都在说不想把我卷进来,最后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白维看着眼前的故人之女,问道:“你觉得他们对不起你吗?” “当然不是,幸存下来的人永远无法指责为之牺牲的人。”伊娜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但我也不想一直都是那个被留下的人啊。” 说完后,伊娜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于是立刻起身,恢复了先前那个飒爽干练的模样:“刚才是我失言了,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既然你是父亲的朋友,那我也……” “如果我说,你的父亲还没有离开呢?” 伊娜刚刚恢复的神情再次僵住,她死死的盯着白维:“你说什么?” “哦?你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吗?”白维用手撑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伊娜,“还是说他的存在感已经低到那种地步了吗?” 伊娜张了张嘴,脑海中涌现出了那柄屹立于废墟之上的秩序之剑。 虽然她早就有过预感,也有过猜想,但都不敢确定,直到现在…… 伊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稳住了正微微颤抖的身体,当她再次看向白维的时候,眼睛里已然多出了一些东西。 “我明白了。”伊娜微微颔首,“谢谢您告诉我。” “来历不明之人的疯言疯语罢了。”白维耸了耸肩,“我可不对我说的话负责哦。” 伊娜笑了笑,这时她才算是真正的对白维放下了戒心,与此同时,她也能愈发确定自己对白维身份的猜想了。 除了传说中的那一位,伊娜实在是想不到有谁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除了帮您遮掩身份外,还有什么是我能帮您的吗?”既然如此,伊娜也就能说服自己做更多的事情了。 “只要把我带到集会点就可以了。”白维自然也能感受到伊娜心境的变化,但他并不打算连累到天琴,毕竟在取回身体之前,他做起事来还是要顾忌一些,“其余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 “可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两周,契约之地却一直没有消息。”伊娜说道,“我们也不确定集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竟然还真的在原地等了两周吗?不愧是天琴的队伍,即便神已经不在了,仍旧是这般注重秩序和规则。 难道这是杰拉尔的影响? 白维在心里调侃着,但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说道:“放心好了,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很快?能有多快?他们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伊娜大人。”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卫兵传话,“契约之地的使者让我们现在就启程,集会要开始了。” ……这么快? 伊娜满脸惊讶,但她并没有询问白维是如何知道的,而是在简短的回了一句外面的卫兵后,才对白维说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为您做准备,我会给您安排一个正式的身份,不会让契约之地的使者察觉出来的。”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嗯?” 白维笑着说道:“现在契约之地的重心,可不在我们的身上。” …… 以赛亚走出了旅馆,米娜立刻迎了上来,神情紧张:“老师……” “不用说了。”以赛亚打断了米娜,“我知道了。” 而后以赛亚的目光穿过了米娜,看向了她的身后。 一夜之间,原本被毁掉的无名镇又“热闹”了起来,数百名衣着统一的契约之地守护者将旅馆围了个严严实实,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以至于让被围在中间的星遗代表团术士们感觉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只有以赛亚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他扫视着在场的守护者们,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位走到他面前的使者上。 “以赛亚先生。”使者率先开口,语气略显生硬,“我们奉命前来通知您,集会要开始了。” “是吗?只是通知啊。”以赛亚平静的说道,“这架势,我还以为你是来向我宣战的呢。” “瞧您说的。”使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您又不是契约之地的敌人,我们为何要向您宣战?我们这些人是来确保您的安危罢了,毕竟您也知道,那个有着四份尸块的通缉犯,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以赛亚听出了使者的言语中的深意,但他并没有点出来,只是微微颔首:“可以,那就带路吧。” “好,请跟我来。”使者转身离去,那态度不像是在对待贵客,而像是对付犯人。 米娜走了上来,在以赛亚身边低声道:“他们是连夜来的,而且动作很隐蔽,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被包围了。” “契约之地的精锐,很正常。”以赛亚平静的说道。 “可他们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以赛亚轻笑着说道:“大概是我的那些尸友们坐不住了吧。” 而后他转头看向了另一侧,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莱茵的部队就驻扎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然而现在那里已然是人去楼空。 “老师,我已经打听过了。”米娜说道,“莱茵的那位洛奇主教连夜跑了。” 五十一 瘸子哥哥 “坏咯坏咯,以赛亚那个老小子被契约之地盯上了啊。”无名镇外,艾德温看着星遗的部队在契约之地守护者们的“簇拥”下离开,嘴里嘟哝道,“好家伙,这下都没人搭理我了,明明我也是通缉犯啊,真就不管我了?” 艾德温的话语中带着三分不满,三分幸灾乐祸以及三分唏嘘,而一旁的赫薇妮亚知道,艾德温这是在说给她听的。 但她也不表态,同样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队伍的远去,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艾德温先一步坐不住了,转头看向了赫薇妮亚:“我说姑奶奶啊,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啊,我们真就只是看着吗?” 赫薇妮亚斜眼瞥着艾德温:“那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啊?”艾德温说道,“我想的一直都是那样啊,只要给我一份尸块,一份尸块就可以,我就能开启我那伟大的研究,解析出这个世界最大的禁忌,到时候我再把这个禁忌分享给你,岂不是要远超那些傻兮兮的争夺尸块的家伙?” “这样啊,那尸块从哪里来呢?” “这个嘛……” “如果你觉得我身上有的话,大可以直接来取。”赫薇妮亚说道,“不需要这么磨磨唧唧的。” “嗨呀,我也没这么说。”艾德温吞吞吐吐,“你要是有的话,那最好。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赶快去找嘛,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是你说要来无名镇的吗?”赫薇妮亚挑了挑眉毛,“现在无名镇就在眼前,你不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残存的假尸块?” 说实在的,艾德温还真想过去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到没被摧毁的假尸块。 但艾德温知道这个可能性很渺茫,毕竟昨晚他也是亲眼看着以赛亚将一切都湮灭了的。虽说假尸块大都拥有一定的抗破坏能力,但还真的没到能硬抗下以赛亚爆发的程度,要不然那也太黑科技了。 而以赛亚湮灭了整个黑商总部,所以大概率什么都不剩下了。 而且此刻无名镇已经被契约之地接管了,艾德温还能看到不少守护者滞留在那片废墟里,显然是在防备他的。 这种时候为了那点微小的可能去以身试险,绝对不符合艾德温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没有赫薇妮亚的帮忙,他根本就不敢独自去做些什么。特别是昨晚那种毁天灭地的战斗,让艾德温意识到只会往别人大脑里塞屎的自己,真实战斗力还是太不够看了。 可恶啊,这就是尸块持有者的余裕吗? 我也好想要啊! 艾德温在心里呐喊着,同时再一次瞥了一眼赫薇妮亚,似乎在期待着赫薇妮亚能够大发慈悲的将她的那一份尸块给自己,但赫薇妮亚始终没有回应,他也就只能在哀叹中放弃了这一不切实际的打算。 而赫薇妮亚此时又是什么打算呢? 老实说,她自己也不知道。 昨晚的战斗同样给了她极大的震撼,虽然她只是看了一个尾声,但以赛亚那极为强大的实力仍旧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意识到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而要知道赫薇妮亚在拥有了七枚金音后,理论上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几个人能比她更强了。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白维在哪里? 她不太相信昨晚的战斗白维会不在现场,而白维要是在的话,又在哪里,或者说……是谁? 白维寄生在什么人身上都有可能,所以赫薇妮亚第一时间就想到白维会不会是昨晚战斗的那两人,也就是以赛亚和另一名黑商。 但赫薇妮亚很快就排除了以赛亚,因为根据她的经验,白维所附身的对象基本上她这样的没地位没实力的“杂鱼”,这样控制起来比较方便。而身为星遗教派第一人的以赛亚显然不属于这一类,而另一个黑商倒是很符合。 可那个黑商死了啊。 赫薇妮亚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商在极致的光芒后连一点渣都不剩了。 但白维会输吗? 赫薇妮亚可不这么认为,就算她已经亲眼感受到了以赛亚的强大,完全可以称之为神下第一人了。但赫薇妮亚仍旧不认为白维会输给对方,毕竟弑神者怎么会输给什么神下的人。 可如果不是白维的话,那名黑商又是什么人呢?而白维又在哪里呢?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赫薇妮亚看来,以白维的能力,昨晚只要他在现场,就肯定能发现赫薇妮亚。 所以赫薇妮亚才会在这里等着白维找过来,但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 这又是为什么呢? 赫薇妮亚忍不住想着。 是白维没有发现她,还是已经发现了,却故意没有来找她? 如果是后者,这是否能表明白维的态度?比如让不要再插手了,迅速离开之类的? 要是白维真的那样说,那么赫薇妮亚自然会照做,但她更担心白维是陷入到了什么麻烦里,暂时无法脱身。毕竟他再强大,也就只是一副残躯而已,现在整个契约之地都已经行动了起来,赫薇妮亚真的有些担心自己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就要“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不过光在原地硬等显然也不是什么办法,正当赫薇妮亚琢磨着下一站该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了几个矮小的身影,她转头看去,发现是几个穿着破落的瘦弱孩子。他们正茫然的站在街头,一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模样。 艾德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孩子,但并不是很在意:“啊,黑商们没了,货物们倒是安然无恙吗?” 见艾德温将这些孩童形容成货物,赫薇妮亚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在稍许的犹豫后,向着这群孩子走了过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啊。”艾德温大惊,“你不怕被那些守护者发现吗?你这是……哎哎哎,等等我。” 这些孩子看到了走过来的赫薇妮亚和艾德温,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要跑,但还是被其中一个小女孩制止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赫薇妮亚鲜红色的长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赫薇妮亚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小女孩才低声问道:“姐姐,能给我们一点吃的吗?” 这也是赫薇妮亚的目的,她点了点头,分出一点食物交到了他们的手里,而后在他们诧异的接过时,又不动声色的使用法术治愈了他们的伤口。 “从这里往南走,有一个叫德拉的小镇。”赫薇妮亚说道,“到了那里,你们就能活下来。” 小孩们惊讶的看着赫薇妮亚,而这时艾德温也急匆匆的追了上来,看到赫薇妮亚走出来就是为了发“善心”,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恼火:“你做这些有什么用?你觉得几个小屁孩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吗,还给他们食物,无名镇毁了,现在我们到哪里去补充食物都不知道了,你这真是没有意义……” 赫薇妮亚淡淡的瞥了艾德温一眼,就只是一眼便迅速的让艾德温那略显红温的脸蛋平静了下来。 “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他讪讪的说道,“万一呢?” “好了,走吧。” 赫薇妮亚准备离开,她并没有帮这些小孩到底的打算,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而已。而且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在求生的渴望前,一个机会到底有多么重要,所以她相信这几个小孩能够活下来。 然而,就在赫薇妮亚准备离开的时候,刚才的小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袖。 “怎么了?”赫薇妮亚回头看着小女孩,“我不能带你们离开。” 小女孩摇了摇头,而后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看到这一幕,艾德温忍不住笑了,只不过是略带讥讽的笑:“呦呵,这些小鬼还知道报恩呢?怎么,送的是小石子还是小手绢……” “刷”的一声。 盒子被打开,在看见里面的东西后,艾德温那嘲讽的表情瞬间僵住。 因为那盒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一根手指。 艾德温呆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其余的小孩也有学有样,从怀里拿出了相同的盒子,盒子里装着的自然是不同的尸块。 “这他妈也行?”艾德温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揪住了其中一个小孩的衣领,“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孩被吓了一跳,而后连忙指向了一旁:“我们出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个地窖……” 艾德温已经等不及听完小孩的话了,知道大概的方向后便立刻放下了小孩,拔腿就往那边跑去,嘴里还在疯狂念叨着:“啊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的研究可以继续下去了!” 见此情景,赫薇妮亚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下被艾德温找到这些假尸块。 这样一来,艾德温的研究便要顺利推进了。 那么她该怎么做,看着艾德温将研究完成吗? 可那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也不知道。 就在赫薇妮亚犹豫的时候,刚才的那个小女孩又戳了戳她的腰,而后拿出了另一个盒子。赫薇妮亚有些不解,正要询问的时候小女孩低声说道。 “这是一个瘸腿的大哥哥让我给你的。” 赫薇妮亚的瞳孔顿时一凝。 …… “主教大人,我们到了。” 车厢门被打开,睡眼惺忪的洛奇一眼便看到了那造型独特,直入云霄的奇观,立刻被吓醒了:“艹,这他妈是什么玩意?” “呃,这好像是契约之地的某种装置。”骑士长挠了挠头,“这段时间他们似乎一直都在准备着这个。” 听骑士长这样说,洛奇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契约之地准备的用来对付乌鲁的最终武器。 光从外表上来看,确实很骇人,即便隔了这么远,他仍旧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窒息,以及让人想要臣服膜拜的伟力。 这种感觉,洛奇就只有在面对莱茵城里那象征着莱茵之神的真神塑像时有过,再联系上他们莱茵的特产吞噬者,洛奇忍不住在心里琢磨着,这玩意不会也是由神明的身体制成的吧? 真的是强大又邪门,特别是这造型…… 洛奇对着这根巨大的立柱横看竖看,总感觉这玩意的造型看起来有点像是某种不可描述的东西。 真不知道这玩意启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不会是喷发出来的那种吧? 那也太癫了。 “主教大人?”骑士长注意到洛奇对着眼前的天声服从看了半天也不说话,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 洛奇回过了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有些太过发散了,但这也不能怪他,他依旧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整日都是提心吊胆的,精神方面有些波动实在是太正常了。 “您好像有些疲惫。”骑士长也看了出来,而后不解的问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连夜赶路?明明可以到天亮以后和星遗教会一同上路……呃,抱歉,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决定。” 面对着洛奇凶恶的目光,骑士长立刻闭上了嘴巴。 白痴,老子要不是连夜跑路,现在可能已经上路了! 洛奇在心里骂着。 他妈的,无名指和乌鲁想要让他留在以赛亚的身边吸引火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特别是在意识到以赛亚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后,那更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毕竟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 现在一口气跑到了天声服从下,洛奇才勉强的有了一丝安全感。 毕竟以赛亚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天声的服从下动手吧? 看看这根……呃,这伟大的神器!就算以赛亚集齐了再多的尸块,也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的! 所以在来之前洛奇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在以赛亚被干掉之前,他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死都要抱住这根伟大的神器! 五十二 八大教会 老实说,如果不是还要稍微顾忌一下莱茵的颜面,洛奇都想直接在天声的服从下打个地铺了,突出的就是一个稳健。 好在契约之地给他们安排的住宿地点离天声的服从也不远,居住的房间内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那直入云霄的立柱,这才稍稍减缓了洛奇的不安与不满,心想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还没等他躺下,契约之地又来了通知,邀请他前去参加一个简短的碰头会。 洛奇自然是不想去的,但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恼火出了门。 但去归去,嘴上的抱怨是不能停的,洛奇直接问前来给他引路的守护者:“什么碰头会非要现在开,不能直接开集会吗?” “正式的集会在后天。”守护者回答道,“这次的碰头会不过是让各教的代表们先相互见一下,有个起码的眼熟。” “都有谁?” “除了森罗和正在路上的星遗以外,其他教会的代表都在。”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 除了已经不存在的森罗(野火),唯一被排除在外的就是星遗吗?要知道星遗要不了多久也就到了,可契约之地却没有等他们,而是直接召开了碰头会,那么这个碰头会的内容,洛奇便能猜到大半了。 啧,契约之地的反应还真是够快的呢,是那位无名指小姐出的手吗? 是的,洛奇都已经猜到了无名指小姐是来自契约之地的。 但她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此时就在旁边看着? 想到这,洛奇立刻警惕的环顾四周,想要从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中找到神秘的无名指小姐……当然能找到就有鬼了,而这也给洛奇带来了极大的不安感,仿佛自己正在被人偷偷的窥视着,先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妈的,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感觉所有人都在暗处,就只有自己在明处啊? 真是倒霉! 洛奇的心情愈发糟糕了。 而也就在这时,守护者将洛奇带到了一顶宽大的帐篷前,而后停下了脚步,对洛奇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在这里了,您直接进去便可。” 洛奇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直接进入,而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努力的将“莱茵的下一任教皇”的威严展现出来,才掀开帘子进入。 接着他便看到一张硕大的圆桌,几个身影正坐在圆桌的各处,彼此之间都隔着一些距离,在听到了掀帘的动静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洛奇。 洛奇眉头微皱,正要继续展现“莱茵下一任教皇”的威严,却在突然间嗅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恶臭,顿时脸色大变。 “嗨!洛奇主教,这里这里!”熟悉的声音响起,洛奇一抬眼,看到永魇的教长芬里斯正满脸愉悦的和他打着招呼,仿佛两人是许久没见的老友,但实际上两人昨晚才分开的,“等你好久了!” 淦!果然是这个家伙! 洛奇那好不容易装出的威严瞬间在恶臭中破防。 契约之地的白痴们难道闻不到这个邪教徒身上的气味吗?!就不能将开会的地点选在稍微通风点的地方吗?!这么闷的地方是想要熏死他吗?! 洛奇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沉着脸拒绝了芬里斯的邀请,坐在了离芬里斯最远的位置上。 而后他才发现,味道更重了。 这臭味竟然不是从芬里斯身上传来的,而是从他身边! 洛奇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阴恻恻的,全身裹着肮脏破布的黑影正坐在他的旁边,看不清楚脸,只露出了一个满是胡渣的下巴,此刻正对他阴恻恻的笑着:“下午好啊,洛奇主教是吧?” 说着还向洛奇伸出了手,而后洛奇看到他的那只手上满是脓疮,灰白色的小虫在腐烂的血管中蠕动。 “刷”的一声,刚坐下的洛奇立刻起身,“咚咚咚”的跑到了芬里斯的身边坐下,动作突出个一气呵成。 没办法,在那家伙的恶臭面前,芬里斯身上的味道都像是小儿科了。 对比起来的话,如果说芬里斯身上的气味像是腐烂的食物,那么那家伙就是腐烂的屎! 而见洛奇最终还是靠在了自己的身边,芬里斯露出了看穿一切的笑容:“果然,洛奇先生,你也受不了那帮家伙。” “他是什么人?” “冥途。” 洛奇皱起了眉头。 四大密教之一的冥途? 洛奇自然是知道这个教会的,但他们的存在有些像是正教里的星遗,位于大陆的另一个边陲,也是不问世事的那一类型。所以他们的人,洛奇也是第一次见。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洛奇看着对方,“这帮家伙是鼓吹……” “拥抱死亡,踏上冥途。”芬里斯说道,“这是他们的教义。” 洛奇从芬里斯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浓厚的不屑与厌恶,这让他有些惊讶,毕竟芬里斯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很少有过如此直白的情绪流露。 “你很讨厌他?”洛奇问道,“你们的教义不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吗?” 刹那间,芬里斯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走了:“这怎么可能?我们和他们怎么会是一样的?!我们推崇的是梦境,我们追求的是沉沦在永恒的睡梦中,和他们这帮家伙才不一样!” 接着,芬里斯和洛奇详细的解释了起来。 冥途是一帮死去了的人,却因为冥途之主的力量滞留在了人间,成为了接近永生的“活死人”。而永魇则是脱离了现实,拥抱梦境的“逐梦人”。 虽然洛奇觉得芬里斯用“逐梦人”来形容自己多少带点无耻了,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描述确实很直白。 直到对面的冥途使者轻笑着出声:“芬里斯先生对我们多少还是有些误会了,我们并没有那么不堪。” 竟然被听到了? 两人转头看去,见那位冥途使者正在“看”着他们,那道眼神让洛奇感觉很不舒服。 “‘活死人’只不过是你们用生者的眼光对我们进行的错误看待而已。”冥途使者淡淡的说道,“我们有自己的国度,有自己的家乡,那就是冥途。在那里,我们不需要依靠肉体,灵魂就是我们的一切。我们不会被病痛折磨,也不会有寿命之忧,在伟大而善良的冥途之主的怀抱中,我们就是永生的……而且还是幸福的永生。从这点来看,我们其实与你们很像,不是吗,永魇的使者?” “谁他妈和你们这帮异邦像了?!”芬里斯恶狠狠的说道,“我们才不会像你们一样随意的抛弃肉体,大脑就是我们最有价值的部位!” “啊,是的。”冥途使者微微颔首,一副很能理解芬里斯的样子,“所以你们才会脑死亡,没法像我们一样真正的永生,也难怪你们会对我们不满……嗯,我能理解了。” “你他妈理解个xx啊!”芬里斯破防了。 而洛奇则是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这帮邪教徒真是邪的让人无话可说,虽然他也感觉这两位一个拥抱死亡,一个拥抱梦境,从表现上来看还真的差不多,但他却不敢说出来,以免等会芬里斯将火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里就没几个正常人吗? 他堂堂未来的莱茵教皇,为什么非要夹在两个奇奇怪怪的邪教徒中间? 想到这,洛奇便将目光投向了帐篷里的其他人。 余下的人还有三波。 洛奇顺着看了过去,离他最近的是圣音的代表,孤零零的只有一个人,脸色也很不好看,看着像是来凑数的。 准确的说,也确实是来凑数的,眼下还能够使用乐章法术的圣音奏者基本上都是曾经的守护者,整个圣音已经名存实亡,就更别提还能做些什么了,所以圣音使者在这里的更多是象征意义而非实际意义。 圣音旁边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也是此地唯一的女性,她并没有冥途和永魇那样显著的特征,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 但洛奇还是猜到了对方的来历——天琴。 如果是以往,天琴人还是很有辨识度的,毕竟他们大都是半人半机械的。只不过在那次事件后,绝大多数的机械被损坏,以往的技术丢失,一夜之间便让天琴回归到了原始社会。听说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比起曾经的强大还是差了太多。 在以前,莱茵与天琴算是关系密切的,两教之间也互有交往与合作,只是现在没有了。所以洛奇也没有兴趣去搭理早已不复当年的天琴使者,准备将视野投向最后的那一位。 但也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瞥到了站在这名女性身后的那位男性。 从站位上来看,这名男性像是这位女性的侍从,他戴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的口罩,但露出的半张脸分外的苍白,看起来像是重病缠身一样。 这一点洛奇倒是没有多少奇怪,毕竟天琴人在那次灾难后,就没有几个正常人了,基本都是残疾人。 而对方注意到了洛奇的目光,便也向洛奇投去了一个善意的眼神。 洛奇则是在心里冷哼一声。 哼,想就此引起我的注意吗? 太天真了,你这种款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个了。 下一个! 洛奇将视线投向了最后的一拨人——两位身着盔甲的使者。 如果说前面还需要靠其他的特征来推断身份的话,最后这一波靠排除法就能确定了。 最后一个密教——双仪。 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涌上了洛奇的心头,这与先前从芬里斯和那位冥途使者身上嗅到的臭味而感到的生理性厌恶不同,这次的厌恶是来自于心底。 明明对方穿着能够遮挡住全身的盔甲,连脸都看不清,身上也没有像芬里斯和冥途使者那样的气味,但洛奇就是感觉到了厌恶。 而对方也感受到了什么,一道极为中性的声音从盔甲下发出。 “莱茵的主教先生,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受到您似乎对我们有些不满。” “不要怀疑,那就是你的错觉。”洛奇将目光收了回来,淡淡的说道,“我对你们没有任何的不满。” 对方没有再说话了,继续的静默了下去,宛若雕塑。 如此一来,八大教会除星遗、森罗(野火)外,全部登台。 三大正教:莱茵、天琴、圣音。 三大密教:永魇、冥途、双仪。 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样来看的话,如今正教的实力竟然是远不如密教的。天琴在重建,圣音被名存实亡,星遗太远,而且最强战力以赛亚现在也染上了麻烦,哪怕是莱茵,也因为半年内连续折损掉两名主教而实力大减。此消彼长之下,千年来一直都被正教所压制的密教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态势扭转了过来。 ……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 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从乌鲁那个家伙杀死科里开始的。 他妈的,都怪独眼龙! 洛奇在心里狠狠的骂着已死之人。 而也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如小山般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刹那间,帐篷内所有的小心思都消失了,芬里斯和冥途使者也不再拌嘴了,每个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来者的身上,连洛奇都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像个乖巧的孩子。 因为来人的身高足有三米,以至于宽敞的帐篷在他面前都像是玩具,他需要弯下一些腰才能进入。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衣服或盔甲,而是缠着一道道锁链,锁链上绘着封印的咒文。 他缓步向前,那些锁链在地上拖拽着,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最终,他在主座上落座,两只猩红色的眸子透过锁链的缝隙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而后一道浑厚而沙哑的嗓音从那锁链下发出。 “我叫福尼亚特。” 他缓缓的说道。 “当然,你们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职位——典狱长。” “我负责看管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那便是……维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