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斩神魔》 第1章 重生汴梁 第1章 重生汴梁 李青云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中,是昏黄的烛光和粉红色的罗幔。 紧跟着,是剧烈的耳鸣和刺鼻的香粉味道。 混乱的眩晕感,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爷……” 怯生生的嗓音响起,柔柔糯糯的,甜得腻人。 李青云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表情立刻凝固,就连到了嘴边的酸水儿都咽了回去。 只见身边卧着个光溜溜如瓷娃娃般的娇小女孩儿,手臂和大腿死死缠在他胳膊上,触感又凉又滑又软。 绣着交颈鸳鸯的大红锦缎被子下面,露出了她小巧白皙的肩膀,如一弯皎洁的新月。 “……您醒了?” 女孩儿眼眶微微发红,俏丽的脸颊上犹自挂着泪痕,却笑得妩媚,春波荡漾的眸子勾人心魄。 纷冗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大宋嘉佑元年,东京汴梁开封府…… 三侠五义,天波府杨家将…… 包拯狄青,龙虎天师…… 西夏大辽,内忧外患…… 李青云看着姑娘鼻尖上微微沁出的细小汗珠,愣神良久,这才确定自己身处于千年前的北宋,而且穿越到了东京汴梁城一个泼皮无赖的身上。 前身是城内长乐帮的帮主,往好了说,那叫绿林豪客,但其实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恶棍,靠着祖上余荫,整日里在街上行凶撞闹,打闷棍套白狼,十足的地痞流氓。 身旁的这个小姑娘,是城中怡红楼老鸨子新买的黄花大闺女,被他昨晚豪掷五十两纹银,力压一众恩客,拔了头筹。 在散乱的画面之中,全是些胡天胡地的影像,不堪入目。 可是好端端地,前身那家伙为什么会突然暴毙? 李青云刚要思考一番,却感到一阵阵头晕眼花,身子沉重得像是被千钧巨物压住一般,难受得要死。 他没奈何地叹了口气,只得将满肚子的疑惑抛在一旁,用手按了按痛得发胀的太阳穴,轻轻抽出抱着女孩儿的另一只胳膊,掀开大被坐起身来。 两脚沾地,他这才发现自己真的一丝不挂,下身一片狼藉。 还真他妈是个禽兽。 “爷,您精神好些了么……” 兰花之气绕耳,女孩儿贴了上来,柔腻的手臂如蛇一般环过李青云的脖子,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摩挲着。 “帮您按按?” “你等会儿……” 身处温柔乡中,李青云却一把按住了小姑娘逐渐向下探索的手臂,倒不是他不喜欢漂亮的女人,实在是此时虚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像是风中的枯叶,摇摇欲坠。 是得了什么重病,还是穿越的后劲儿太大? 念头刚起,他的眼前闪烁不定,竟然出现了幻觉。 暧昧的粉红色闺房,忽然变成了冰冷恢宏的古老宫殿。 罗帐软榻,也化为高高在上的王位,李青云堂皇而坐,俯瞰众生,仿佛是那世界之上主宰万物的神灵。 这是哪里? 他举目四望,只见脚下是浓浓的灰白色雾气,深不见底,通往无穷远处,其内隐隐传来深沉虚幻的低语声,倾诉着狂热,挑动着欲望。 在他周围,则是深邃如星空般的黑暗。 恍惚间,一双双形状各异,密密麻麻的眼睛透过无尽的幽冷虚无,正在静默而冷酷地凝视着他。 “咝……” 发自灵魂深处无法言喻的震颤,令李青云顷刻间毛骨悚然,差点被吓得从王座上跌倒下来。 然而下一刻,那些目光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玄奥深刻的符文,那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的文字,但他只看了一眼,便清清楚楚地了解了其中的含义: “诵吾之名,奉吾之灵……” “承吾神令,为吾代行……” “吾名——寂!” 那一个个符文,堕落,扭曲,疯狂,暴戾,充满了灭世与灾劫的气息。 李青云心中惊骇莫名,感受到了其中的意念,立刻便有所明悟。 只要他放开心防去接纳,去诵念这些字眼,便能拥有无上的权柄,成为神明在人间的代行者。 但是那恐怖的意念和诡异的气息,充分证明了这不是正统的神明,甚至可能是…… ……邪神! 想到这里,李青云毫不犹豫地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将那些信息从脑子里摒除出去。 这是他本能的反应,尽管巨大的诱惑就在眼前,但那潜藏其中的未知存在,却令他不寒而栗。 不要觊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起,李青云的眼前顿时一花,座下巨大的王位和四周宏大的宫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 “爷……惹恼您了么?” 甜甜软软的声音再次传来,李青云定睛一看,原来自己重新坐在了粉榻之上,女孩儿披着被子,正抱着自己的后背,丰满水润紧紧贴着皮肤,热辣滚烫,驱散了寒意。 这邪……不,神明还是挺好说话的,也不知会不会再继续纠缠我…… 他回头看了看姑娘,只见对方将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脸惊慌。 似乎刚刚自己推开她手臂的举动,让这小丫头误会了什么。 李青云拍了拍女孩儿的小手,勉强安慰道: “没有,多谢姑娘招待,我得走了。” 他此时心乱如麻,先是糊里糊涂地穿越,又莫名其妙地被未知的神明盯上,哪儿还有心思继续在窑子里鬼混? 更重要的是,天就快亮了,再在这汴梁城头一等的怡红楼待下去,那是要加钱的,他现在可变不出银子给老鸨,更不想被一群龟奴堵在窑子里讨债。 前身那个泼皮也许不在乎,可他还是要脸的。 想到银子,李青云蓦地冒出一个疑问: 长乐帮穷得叮当响,就算是自己这个帮主,每个月的红利也不过就是四五两银子,加上前身胡吃海喝,根本就存不下钱,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口气掏出五十两纹银,来这个远近闻名的销金窟风流快活的?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李青云一把抓起床头的裤子长袍,开始悉悉索索地穿起来。 “爷……” 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李青云正在穿靴子的手微微一顿: “没给够钱?” 女娃儿噗嗤一笑,将脸亲昵地贴在李青云的肩膀上,眼含柔媚,面带桃花: “爷说得哪里话?您大方得很哩,现在天还早,要不……” 李青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被这火烫的面颊和酥软的声音撩拨得一阵迷糊,但他还是果断地站起身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改日吧……” 说着便快步走到厢房门口,拉开门便要走,生怕自己把持不住。 “砰!” 他一脚迈出门口,却撞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腐坏的气味传来,沉重得几乎要滴出脓水。 李青云身子一僵,抬头看去。 只见在他面前,站着个穿着斗篷的巨大男人,比他高出一头还多,身躯粗壮,如小山丘一般。 男人的脸被兜帽罩住,一片漆黑阴影,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我的东西呢?” 粗粝沙哑的声音响起,如金属摩擦般刺耳,听起来令人极不舒服。 李青云莫名其妙,他虽然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但重要的人和事都大致记得,特征这么明显的人,前身若是打过交道,一定不会忘记。 “你是谁?找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他不愿在怡红楼里惹麻烦,向后退了一步,准备拉开距离绕路而行。 谁知对方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呜鸣声,像是受伤野兽的咆哮,又像是病重之人的呻吟。 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一颗圆滚滚的肉球,从他的斗篷下滴溜溜滚到了李青云的脚边。 “站住……你不认识我……总该记得他吧……” 李青云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这哪里是什么肉球,明明是个死不瞑目的人头。 那一双凸起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青云,目光中带着临死前极度的惊惧和痛苦。 而且这个人他居然真的认识,正是前身的狐朋狗友之一,名叫刘三儿。 李青云神情复杂地抬起了头,冷不丁的巨大惊吓,让他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能突然拿出那么一大笔银子了。 原来前身和刘三儿合伙做了个局坑人,虽然血赚了一笔,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把小命儿都搭了进去。 片刻,李青云勉强呲了呲牙,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的东西在我那儿,这就带你去拿。” 说着,他侧过身子就想走,可那壮硕的斗篷身影却横跨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必了,长乐帮的李帮主,你秽气缠身,别浪费了,老子吃了你续个命,再亲自去伱们帮里拿回东西……” 说着,那斗篷人轻轻落下兜帽,露出了里面一张丑陋狰狞的面孔。 灰白色的脸颊上,布满了大块大块的尸斑,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 他的一只眼眶空荡荡的没有眼珠,里面进进出出,爬着些白色的肉虫,正似在啃食着什么。 “艹……” 李青云倒吸一口凉气,前身这浑货,到底惹了什么样的人物? 真是耗子给猫当那啥,要钱不要命…… 他心中大骂,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夺路而逃。 可刚迈出一步,两个肩膀就被死死抓住,从上面传来了巨大的力道。 李青云眼前景物飞速变幻,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炸起,整个人如一口破麻袋似的,被整个扔进了房中,狠狠砸在墙上,像挂画似的缓缓滑落。 “啊!” 尖叫声响起,床上的女孩儿哪儿见过这种阵仗,立刻吓得真魂出窍,疯狂地呼救。 李青云也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挣扎着积蓄力量,放声大喊: “救命……啊!” 话音未落,只见那穿着斗篷的独眼男人轻轻一抹嘴,扯掉了自己的干瘪的嘴巴,只留下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孔。 在这诡异一幕发生的同时,闺房之中忽然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似的默然无声,李青云和女孩儿各自长大了嘴巴,却诡异地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什么邪法? 李青云心神剧震,对方居然掌握着超自然的力量,难怪能瞒过所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怡红楼前来索命。 这样的本事,别说自己这具孱弱的身体,就算是长乐帮中的几位堂主和长老来了,又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独眼的男人缓缓走来,那仅剩一只的灰白色眼眸中,透露着残忍和贪婪。 他张开了青紫色的大嘴,喷出一口口难闻的腥臭恶气,露出了锋利如剃刀般白森森,明晃晃的牙齿,粘稠的唾液垂成丝线,在唇角滴落出数寸。 想到那张恶心的面孔将要张口咬过来,将自己的骨头混合着血肉血肉咯吱吱地嚼碎咽下,李青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中的恐惧慢慢化为厌恶,又逐渐变得疯狂。 想吃了我? 老子背后有邪神,你他妈算老几,跟我玩偏门儿?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活尸,脑海中勾勒着那座古老巨大的宫殿,同时在心中默默诵念: “寂!我李青云,愿诵你之名,奉你之灵!请你降下伟力,令我为你代行人间!” …… 第2章 两大神通 第2章 两大神通 轰! 就在李青云敞开意识,发自内心接受“寂”的同时,无数祈祷愿力,汇聚成嘈杂的低语呢喃,如潮水般传入他的耳中。 沉郁,狂躁,惶恐,绝望,哀怨……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如决堤之巨浪,疯狂地冲刷着他的灵魂,撕扯着他的神经。 仅仅一眨眼的工夫,李青云的脑袋像是吹气球般瞬间涨大了三圈,几乎随时都要砰地爆开。 但就在他痛不欲生,接近崩溃,陷入失控疯狂的瞬间,耳边的低语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 李青云重新出现在那座巨大的宫殿之中,仍然身处王座之上,俯视着世间万物,甚至对面凶狠的独眼男人和噤若寒蝉的女孩儿,也都在他的视野之内,却一动不动,仿佛是静止的画面。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一道道神秘的意念进入李青云的眉心之中,以难以言喻的奇妙形式,醍醐灌顶般地注入了知识。 【代行者:李青云】 【当前位阶:无。】 【献祭十魄气血,提升为‘神眷者’。】 【剩余气血:一魄】 【当前状态:秽气缠身,濒死!】 【赐神通“吞灵”!】 【秽气化灵,暗流聚凝。吞天裂世,为神代行!吞噬超凡之力,转化为代行者自身气血。】 【赐神通“燃血”!】 【心火燎原,力如涌泉。血脉如炽,焚天灭世!代行者借之燃烧气血,大幅提升力量,强化身体。】 李青云的注意力只是在这些文字上稍作停留,几个古怪的符文便立刻化为漩涡,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令他立刻对神灵肇赐的两大神通了如指掌,仿佛已经毕生研习一般。 ⊕tt kΛn⊕¢ o 他轻易地运起“吞灵”神通,只见三道深灰色的雾气从自己身上析出,盘旋于半空,其中充满了邪恶污秽的力量。 灰雾散出,李青云立刻感到身上一阵轻松,刚刚那种沉重发病的垂死感瞬间消弭不见,仿佛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千斤枷锁被瞬间打破。 很明显,前身的暴毙,正是因为被这些可怕的力量进入了早已气血亏败的身体,才导致死亡的。 霎时间,李青云忽然冒出一个疑问:这些污秽之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缠绕在自己身上? 是被人有意陷害,还是接触了什么邪恶的禁忌物品? 可来不及他细想,片刻间,那三道灰雾便在神通的作用下,重新进入了他的身体,化为了无比精纯的气血之力,如水银一般在四肢百骸间疯狂流淌,所到之处,经脉之中一切阻碍滞塞全部被瞬间冲破。 李青云只觉得自己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变得强健有力起来,多年以来因为纵情酒色而千疮百孔的身躯,瞬间被补足了根基。 顷刻间,万流入海,吞噬秽气获得的惊人力量,全部被储存在了气海之中,任其取用。 【剩余气血:四魄。】 …… 烛火摇曳,暧昧的闺房之中充斥着诡异的死寂。 坐在软榻上的女孩儿抖若筛糠,呆滞的眼神看着地上那颗人头,茫然无措。 身穿斗篷的独眼丑陋男人看了她一眼,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怡红楼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水嫩的小丫头?别怕,等老子吃了他,立刻就能变回风流倜傥的小郎君,肯定比这个废物强得多,包管你试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腐败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女孩儿惊恐地蜷缩成一团,连求饶的话都像是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无法想象,被这丧尸般的活死人触碰自己的身体,会是怎么一种感觉,胃里一阵痉挛,酸水儿直往上涌。 忽然,一道身影踉跄着走来,挡在了她和那可怕恶魔的中间,如一道坚实的长城,屏蔽了邪恶的注视。 “别怕,去找个墙角先躲起来,免得误伤你。” 李青云的声音很轻,但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独眼男人闻言,狰狞地笑道: “蠢才,死到临头了还学人家怜香惜玉?我先吃了你再说……” 说着,他伸出了苍白的右手,五指尖尖,泛着不正常的金属光泽,如钢钩一般飞快抓来。 李青云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燃血”神通,体内贮存的气血如同一个火药库般,被瞬间点燃引爆,恐怖的力量立刻蔓延全身。 超强的感官,令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迟缓,面前男人致命的一击有如电影的慢动作一般,软绵绵的毫无威胁。 他的身子微微一侧,让开这一爪,然后便冲向了那壮硕如牛的身躯。 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搭上了独眼男人的肩膀,狠狠一拽。 “嗤啦……” 划破皮革般尖锐粗糙的声音响起,一条满是脓疮的手臂被生生撕扯下来,抛在地上,却没有半分鲜血流出,诡异莫名。 “啊——” 独眼男人嘶哑的嚎叫声响起,痛苦中带着愤怒,更夹杂着发自内心的惊惧。 他的活尸之体坚不可摧,几乎刀枪不入,却没想到被人以如此粗暴的方式,轻易地破坏。 甚至自己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和出手的时间,连躲避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你找死!” 独眼男人一个照面便吃了大亏,但并不慌乱,他快速地用仅剩的一只手掐了个法诀,喷出一口污秽至极的灰色烟雾,冲向李青云。 那是他修行多年的秽气所化,随心意驱动,如臂指使,普通人沾上即死,绝无幸免。 可那阴邪的气息撞上对面的青年,却如泥牛入海,瞬间不见了踪影,连和他之间那因为亲手炼化所产生微妙感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独眼男人一阵恍惚,可下一刻,两条有力的臂膀一左一右,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 李青云根本不等他下半句说出口,双手爆发出超凡的巨力,猛地一扭,跟拔萝卜一样,把对方颈骨生生掰断,将那腥臭恶心的头颅直接从脖子上揪了下来。 独眼男人小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地,犹自抽动着。 片刻,从尸体之中冒出六道常人无法察觉的灰白色秽气,李青云潜运“吞灵”神通,将那些气息全部笼入袖中,吞噬得干干净净。 随着秽气逸散,恶臭的气味迅速消失,无头的尸身也在肉眼可见地腐败瓦解,不消片刻便化为齑粉,地上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宽大斗篷。 粉塌之上的女孩儿看见这可怕的一幕,心神剧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地一声呕吐了出来。 …… 这是李青云第一次杀人。 他本该也跟这女孩儿一样情绪崩溃,充满恐惧和罪恶感,但不知怎地,此刻的呼吸却匀称悠长,身躯更是不动如山,平静得近乎冷漠。 这种心境,就仿佛杀戮是一种本能,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剩余气血:八魄。】 自己原有四魄气血,加上从独眼男人那里得到并转化的七道秽气,一共本该是十一魄气血,但他目前仅剩余八魄。 这就说明短短的一场战斗,就整整燃烧了三魄的气血。 李青云简单检查了一下自身,对“燃血”神通的消耗有了个大概的印象,暗暗记在心中。 他并没有打扫现场,就任由刘三儿的人头和那巨大的斗篷留在屋中,他抬头看了看床上仍在一阵阵干呕的女孩儿,放缓了语气安慰道: “让你受惊了,对不住。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去找这里的妈妈报官。” 女孩儿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敬畏,眼前的男人虽然谦恭温和,但从内到外都充满了杀人魔王般的危险,带给她的恐惧一点都不比那可怕的独眼男人小。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爷……我……我该怎么说?” 李青云淡淡道: “实话实说。” 丢下这句话,他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绣房。 摇曳的烛火,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 …… 第3章 提升位阶 第3章 提升位阶 啪叽…… 靴子踩进黏黏的湿泥里,溅得李青云满裤脚都是污水。 几只老鼠受了惊吓,飞快地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逼仄狭窄的胡同之中,弥漫着残羹腐肉混着浓浓汗臭的味道,刺鼻难闻。 李青云站在两座长满青苔的石狮子面前,斜着眼睛打量着有些蒙尘的金字牌匾。 长乐帮的总舵,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英雄楼。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汴梁城地下世界中响当当的一座宝地,但不过四五十年,居然已经颓废如斯,当真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 李青云轻车熟路地从侧门进去,穿过垂花门,经过四进的院子,到了最里面自己的住处。 随意地推开房门,他眉头便是一皱。 酒缸酒盅散落一地,牌九和骰子凌乱地扔在书案上,墙角还有几只蟑螂,正在搬运着残羹冷炙,整间屋子散发着浓浓的霉味儿,酸臭得令人窒息。 李青云随手捡起挂在床头的女人肚兜,眼角不禁跳了几跳。 还真是个吃喝嫖赌俱全的古惑仔。 房间的脏乱,正是长乐帮破败的注脚,他堂堂一帮之主,居然连个打扫卫生的下人丫鬟都没有,足见落魄。 但李青云暂时没有心思去管这一团糟的房间,他凭着记忆,钻到了床底下,掀开了一块木板,露出了里面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暗格中趴着一个三寸多长的木头玩偶,四肢被扭曲成了一个古怪的角度,相当诡异。 他将木偶拿出来抓在手中,坐在床边仔细看时,发现这个小玩意儿雕刻得十分细致,连衣服的褶皱,皮肤的纹理,都刻画入微,确实十分精美。 但翻过来一看,在木偶精致的帽子下面,竟是一片空白。 它的脸上居然没有五官,还被涂上了惨白的油彩,透着难以言喻的怪诞荒唐。 李青云看着这个小玩意儿,眉头微蹙,终于回忆起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明白了为什么独眼男人会来到怡红楼向他索命。 这个木偶,是前身从附近巷子里的一个腌臜老头儿那里讹来的,看它手工精美,以为是个好物件儿,便准备去当铺换点银子花花。 就在去典当的路上,他碰到了朋友刘三儿,对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玩偶,并告诉他城里面有人正在花大价钱收购这玩意,而且若是成套的话,价格更高。 结果这两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当真找能工巧匠仿制了五个一模一样的玩偶,并由刘三出面当中间人,卖了整整一百两纹银,两人二一添作五,各拿了五十两银子。 难怪前身穷得一文不名,居然还能在怡红院潇洒地一掷千金,风流快活。 不止如此,这个没脑子的浑人还将真正的木偶留在了身边,想照着多雕几个,把它变成个来钱的路子。 李青云感受着玩偶之内蕴藏的阴寒之意,不禁冷笑一声,自然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会精血衰败,秽气缠身。 那家伙把这么个来路不明的邪门玩意儿放在床底下天天一起睡,当真自有取死之道。 前世今生一切水落石出,李青云也不再犹豫,运起“吞灵”神通,将玩偶内蕴藏的秽气一扫而光。 【剩余气血:二十魄。】 看着面前的文字,他感到微微的诧异。 一个小小的木偶,居然蕴藏着十二魄的秽气,究竟是什么来路? 但这个疑问于他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暂时搁置在一边。 眼下有了足够的气血,李青云准备提升位阶,成为“神眷者”。 他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一旦做出选择,那就会全力以赴,不留余地,即使面对未知的困难风险,也不会轻易地改变初衷。 眼下既然已经接受了诡秘神灵的馈赠,就意味着目前无法摆脱神明代行者的命运,与其犹豫不决,不如砥砺前行,看看有什么结果。 尽管没有回头路可走,但他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面临生与死的抉择,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小命的不尊重。 更何况,他现在所处的大宋王朝,也远比在历史课本中所学到的更加危险。 尽管这个世界有仙,有佛,有飞天遁地的三侠五义,更有搬山填海的龙虎山天师。 但在强者如云的东土神州,也隐藏着同样恐怖的恶灵和邪神,以及他们凶残的教徒。 那个差点吃了自己的独眼男人,就很明显修炼了可怕的邪法。 回忆起对方脸上那一块块的尸斑,和眼眶中爬来爬去的蛆虫,李青云心里一阵恶心,无奈地狠狠吐了一口胸中的浊气。 想要生存下去,想要活出个人样儿,只能借助神灵的力量不断变强,强到能压倒一切妖魔邪祟。 至于那位不可言说的隐秘存在到底有什么目的,对自己又有什么企图,这都不是他当下能够去考虑的问题。 想到这里,李青云闭上眼睛,默诵“寂”的神名,发自内心地表达献祭气血的愿望。 轰! 神秘的巍峨宫殿再次出现,李青云身处王座之上,脚下是无垠的雾气,周围是浓重的星空,似乎潜藏着无数秘密。 【代行者献祭十魄气血,提升位阶!】 【当前位阶:一阶‘神眷者’。】 【献祭百魄气血,提升为二阶‘洞察者’。】 【剩余气血:十魄】 【神眷者获神通——“灌顶”】 【醍醐淋顶慧心开,茅塞顿除见日来。一朝悟道山岳轻,疑云扫尽天地明。代行者献祭气血,得神明眷顾,获圣灵灌顶,提升功法修为。】 一瞬间,大量的气血被献祭,使得李青云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仔细感悟着所获得的一切,立刻便明白这所谓的“灌顶”神通,其实就是借助神明的智慧来修炼各种功法和武技。 而献祭的气血越多,修炼的越为精深,唯一的要求就是所修炼的技能必须是自己已经了解和掌握的。 以他目前的一阶代行者的身份和能力,还做不到自创功法,无中生有的程度。 或者说,一旦令脑海中融入过多的圣灵知识,他当下的生命层次将注定无法承受,肯定会陷入疯狂和失控,成为失去理智的怪物。 然而即使有这样的限制,李青云对新获得的神通也相当满意。 他之前能够杀死那个独眼男子,靠的是“吞灵”神通对秽气的天然压制和“燃血”神通得到的短暂身体强化,若论真本事,他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想要变强,就必须练成厉害的武学。 …… 第4章 圣灵灌顶 第4章 圣灵灌顶 然而眼下,李青云只会一路“五行拳”和一套“长乐刀法”,都是长乐帮一代代传下来的基本武学,毫无特异之处。 而且以前身的惫懒,仅能算勉强使个囫囵,根本谈不上什么精通。 看了看自己所剩的十魄气血,他小心地运起“灌顶”神通,冥想起“五行拳法”,并尝试着沟通那冥冥之中的圣灵…… 【十魄】…… 【九魄】…… …… 随着气血迅速地减少,一道道神秘的意念便进入了李青云的脑海之中。 他的眼前,陡然出现了无数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李青云”,各自拉开架势,开始一式一式地演练起“五行拳”来。 在不可名状智慧的引导下,每一个“自己”都一丝不苟,以极高的效率和绝对正确的方式飞快修炼着,仿佛断绝了一切欲望和情感,生命中只有至高无上的武学。 而他们所有的心得经验,全都毫无保留地进入了李青云的记忆之中,变成了他的一部分。 这样的修炼方法闻所未闻,只消片刻工夫,他便仿佛已经毕生研习一般,将这套拳法的各种变化全部融会贯通。 【剩余气血:七魄。】 李青云十分欣喜,他发现在灌顶之后,自己不仅如经验丰富的江湖武师一般拳如奔雷,甚至在拳脚功夫上的天赋也提高了一大截。 而且气血的消耗仅仅只有三魄。 当然主要的原因是他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点五行拳的基础,毕竟身为长乐帮的接班人,他从小就被帮主父亲耳提面命,吊儿郎当地练了十几年的武功。 在剩余不少气血的基础上,李青云毫不犹豫地继续开始接受“长乐刀法”的灌顶。 熟能生巧,在无数遍的演练之中,每一招的各种繁复变化都能穷尽演绎,修炼的速度快了何止千百倍? 随着气血的减少,李青云不断地灵光乍现,仿佛已经触摸到了一个刀道之中的新境界,只差一层窗户纸,便能登堂入室,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领域。 这种奇妙的感觉,令他深陷其中,不断地摸索尝试,希望借此突破那最后的壁垒,却始终不得其法,棋差一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令人头痛的低语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如潮水般侵蚀着每一根神经。 种种暴戾与疯狂的情绪迅速占据了李青云的脑海。 他心知不妙,在即将失去神志之前赶紧停止了神通,那令人堕落和扭曲的呢喃声这才渐渐退去,使他恢复了冷静与理智。 李青云回过神来,感到心惊不已,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透,而原本充盈在四肢百骸的气血也被抽取一空,疲惫的脱力感使他全身都在颤抖,脆弱得仿佛轻轻一触就要碎成一摊肉泥。 好险,居然在失控发疯的边缘走了一圈。 【剩余气血:一魄。】 【当前状态:虚弱。无法施展除‘吞灵’之外任何神通。】 看着自己的状态,李青云摇了摇头,暗自总结着经验。 刚刚那种感觉,就跟他第一次对“寂”敞开心扉,成为“代行者”时的感觉一样。 两者之间的共性在于,都是在自己气血不足,身体濒死的情况之下,贸然接受了超越自身极限的能力和智慧。 李青云总结下来,立刻明白自己不能在气血不足的情况下贸然修炼,否则就会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低语声,那也许是来自另一个更高等级世界的神谕,也可能是“寂”的信徒对祂的祈祷,总之不是他目前这个生命层次能够倾听和理解的信息。 刚刚本来已经将“长乐刀法”修炼到了融会贯通的圆满之境,但就是过于贪心,想要抓住那飘渺不定的灵感,耽搁了太久,差一点就被抽成了人干儿。 李青云将这条守则默念几遍,牢牢记下。 神灵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不可知晓,不可猜测,面对祂的馈赠,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否则即使是“神眷者”,只要一个不小心,也会陷入精神失控的境地,成为发狂的疯子。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接受超卓的力量,就必须承担非凡的风险。 但只要小心谨慎,控制得当,这些危险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从中得到的好处却是难以估量的。 李青云伸出双手,看向自己如老辣刀客般沉稳有力的五指,体会着其中蕴含的惊人力量,心中欣喜无比。 只要能搜罗到足够超凡之力,就能转化为自身气血进行献祭,将武技功法修炼到巅峰,神明的力量果然无比强大。 但是,除了这个已经被“净化”过的木偶之外,自己要去哪里找更多的超凡之力呢? …… 正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身材颀长的俊秀青年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看到凌乱肮脏的屋子,眉头微微一皱,再看到李青云面色惨白,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样子,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属下参见帮主。” 李青云回过神来,将宫殿虚影收起,看着眼前的青年,立刻想起了对方是谁。 前身是个混不吝的性格,但在他的记忆中,还是颇为忌惮几个人的。 除了几个叔叔爷爷辈的老资格,就要数眼前这个青年了。 此人名叫宋恪,来长乐帮不过五六年,便从一个普通的帮众打手升到了堂主,这其中固然有长乐帮人才凋零的缘故,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习武天赋极高,刀法拳法都有独到之处,而且武斗之时悍不畏死,是长乐帮的金牌打手,也是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年轻气盛,瞧不起年纪相仿的帮主李青云,屡次顶撞不说,甚至有一回差点动手。 当然,宋恪做的也算不上错,不论是谁家的亲妹妹被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泼皮盯上,都难免会气得发狂。 回忆起这些事情,李青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难怪自己这个无赖流氓声名狼藉,真是什么人都敢去惦记,连帮众的亲眷都不放过。 当然,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失了气势,于是迎着宋恪的目光淡淡说道: “宋堂主,这里是我休息的地方,你突然闯进来,想要干什么?” 宋恪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屑,心中的不满几乎难以抑制,咬了咬牙,挤出两句话来: “帮主,几位长老和堂主都在正堂等您去议事呢……每月只有这一次,请您务必到场。 “嗯,到时候还会发……发例钱,您……别错过了。” 他特意加了后面一句,生怕对方借口推脱。 长乐帮虽然败落,但毕竟是有几十年历史的老牌帮会,规矩还是有的。 小规模的例会每十天一次,全体干事参加的议事每月一次,风雨无阻。 李青云从来都是能逃就逃,后来几位长老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好把每月分红的日子改在了议事这一天,免得他玩儿失踪。 虽然这个挂名帮主根本不管事,但有他在场,一切都名正言顺,否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宋恪站在原地,勉强保持着基本的礼数,但这份尊重,冲的是长乐帮,而不是李青云。 他年纪轻资历浅,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对这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废物帮主没有一点好感,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帮中元老非要护着这么个败家的蠢才。 老帮主那样谦和的好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烂货? 李青云将他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很好,咱们走吧。” 宋恪闻言微微一愣,他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说辞,却没想到对方这次居然答应得这么轻松。 以往请这个瘟神到场可没那么容易,得连哄带骗,嘴皮子都得磨掉三层,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 第5章 废物帮主 第5章 废物帮主 从内院走到正堂的路上,宋恪没搭理李青云,而是一言不发,眉头紧锁地想着心事。 他虽然当上堂主的时间不长,但小时候曾经受过老帮主,也就是李青云已故父亲的恩惠,对长乐帮是相当有感情的。 只不过如今的帮派内忧外患不断,几乎已经难以为继,眼下又面临着豪强的吞并,只凭他一人一刀,也不知能否挽救这风雨飘摇的局面。 要是这个废柴帮主能稍微振作一点…… 他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李青云,只见对方懒洋洋地走着,手中还摆弄着一个涂了油彩的人偶,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算了,指望不上这个败家子儿,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跟金风细雨楼那帮人拼个鱼死网破,砍死一个够本儿,弄死一双还有的赚。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帮主大人悠悠的声音传来: “宋堂主,你执掌罗汉堂,咱们长乐帮的武学都在你那儿,能不能拿来给我瞧瞧?” 宋恪闻言,脚步一滞,立刻转过身来警惕地说道: “帮主,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武学也不能外传,更不能拿来卖银子……” 他太了解自家这位帮主了,以对方的习性,是绝不可能安下心思练武的,这么说十有八九是因为兜里缺了银子,想骗走帮内的秘笈拿去卖钱。 长乐帮即使今不如昔,也还没有堕落到要贩卖当家武学的程度,若是真的被这糊涂蛋将秘不外传的典籍拿去换银子,不说别的,他们这些帮众以后在道儿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李青云看着宋恪神经过敏的紧张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下三滥人设,有点哭笑不得: “卖什么银子?我借来扫两眼而已,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在我身边陪着。” 宋恪心中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要将秘笈强行记下来然后拿去抄印? 不可能,这家伙但凡有那个心眼儿和勤快劲儿,也不至于堕落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念及于此,他“嗯”了一声,随口说道: “帮主想学武功,自然是没问题的,等下得空儿我带你去拿。” 那就是一直没空喽…… 李青云听出了宋恪话语中敷衍的味道,却也不甚在意,更不着急。 他现在气血不足,暂时没法通过灌顶学习新的武功,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寻找“吞灵”神通的养料。 普通人能不能被转化为气血,这不是李青云要考虑的问题,即使答案是肯定的,他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堕落为食人的恶魔,因此目标还是得放在那些罪有应得的邪魔外道上面。 但很明显,不论是修炼妖法的邪派人士,还是如手中木偶般蕴含秽气的诡异物品,其实都没那么容易去找。 这里毕竟是大宋皇朝的都城,不论是开封府的三侠五义,还是天波府的佘太君和穆桂英,俱是顶尖的强者。 有这些人坐镇,各种妖魔鬼怪绝不敢公然挑战官方的权威,都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至于含有特殊力量的物品,更是没有线索,而且即使找到了,自己这个穷光蛋大概也没钱去买。 毫无头绪之下,李青云脑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根据记忆,这个古怪的木偶是从一个流浪老头儿那里讹来的,对方那里会不会还有别的物件儿?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要从散碎的记忆中搜寻那个老头儿的姓名和样貌,却始终模模糊糊,想不清楚。 嗯? 李青云越是回想,越是觉得奇怪,他明明对整件事情都记得很清楚,甚至连很多细节都纤毫可辨,却偏偏回忆不起来最主要最关键的一幕。 这种感觉,就如同他的记忆被刻意抹去了一块,留下了一大片空白和迷雾。 唯一肯定的,就是上次见到老头儿是在汴梁城东市的观音院附近,那里是长乐帮的地盘,离这里不远。 嗯,有机会去那里转转,但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找他。 这家伙也许来历很不简单,而且身怀如此诡异的木偶,没准儿和邪教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眼下实力不够,还是谨慎点好。 ……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前后脚来到前院的聚义堂,发现门口站着个四十多岁,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正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他们。 李青云略一思索,便认出了此人。 这位是长乐帮的副帮主恽昭仲,资历很老,人缘也很好,也是目前帮内唯一一个对自己爱护有加的长辈。 前身能继承下帮主的位置,并坐得稳稳当当,几乎全靠对方力排众议,毫无保留的支持。 否则以那个浑人的品性,早就被赶出长乐帮自生自灭了。 恽昭仲见到李青云,脸上很快堆起了笑容说道: “帮主早。” 李青云对这个长辈加恩人也十分尊重,拱手回礼道: “见过恽叔叔,几日不见,您清瘦了。” 宋恪闻言,不露痕迹地笑了一下。 恽副帮主最近老牛吃嫩草,娶了个相当年轻漂亮的小娘子,这是帮内人人皆知的事情,不少长老和堂主都拿这件事来打趣,说他定是夜夜耕耘不倦,这才衣带渐宽,愈发消瘦的。 恽昭仲是看着李青云长大的,虽然现在上下级尊卑有别,但也并不太拘束,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只是笑着啐了李青云一口: “臭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拿你叔叔寻开心,今晚来我家吃饭,记住了。” 李青云有点莫名其妙,他并不记得恽昭仲的家事,只是随口寒暄一句,而且真的觉得对方比记忆中瘦了不少,并没有调侃的意思。 但听说恽昭仲要请吃饭,自然是满口答应,跟着进了聚义堂,发现长条桌案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人见到李青云进来,都站起身来例行公事般地施礼,有的微笑,有的冷漠,有的鄙夷,但没有一个人的眼中流露出尊重。 “坐吧,坐吧。” 李青云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有种首长阅兵的感觉,然后大咧咧地坐在了主位,等着别人发言。 见他落座,恽昭仲也搬了椅子坐下,然后屈起中指,用关节轻轻敲了敲桌子开始发言。 他是长乐帮的大管家,拿着账本一条条地介绍着上个月帮内各种生意的盈亏。 李青云开始还用心听一听,但他对这些细枝末节本就不感兴趣,加上气血不足,身子发虚,到了后来注意力早就没法集中,不止神游天外,而且不断打着哈欠。 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血来潮,从怀中掏出了那个人偶,随意地瞥了一眼。 一望之下,不由得毛骨悚然。 那惨白光滑没有五官的面孔,忽然在眼睛的位置裂开了两道缝隙,生出了漆黑如墨的深邃瞳孔,正死死地盯着他…… …… 第6章 惨淡经营 第6章 惨淡经营 李青云见到木偶睁眼,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随即感受到了其中那股特殊的能量和阴冷邪恶的气息。 这玩意自己就能产生秽气? 他心中有些诧异,忽而一喜,原来苦思冥想而不得其解的超凡之力来源,居然就在眼前。 为免别人看到,李青云赶紧将木偶收入袖中藏好,但并没有急着使用“吞灵”神通转化吸收秽气,而是想看看这人偶之后会有些什么变化。 几位堂主和长老们见惯了自家帮主没出息的样子,看他在摆弄木偶,倒也不以为意,只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讨论下个月的开支计划和人事变动。 正在这时,一个小喽啰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附在恽昭仲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顿时脸色一变,敲了敲桌子说道: “诸位,咱们先说一件急事。金风细雨楼的人这几日不断在长乐赌坊捣乱,害的咱们做不成生意,刚才我得到消息,那帮小崽子又来了,想必还要惹是生非,大家看看怎么办?” “金风细雨楼欺人太甚!跟他们拼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执法堂堂主荆德运,这是个五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年纪一大把,脾气却还跟年轻人一样,雷炎火炮,一点就着。 “老荆,现在可不是二十年前了,汴梁城现在是讲王法的地方。而且开封府的包黑子和那个白眼眉的徐良可不是吃素的,你上午敢带人跟金风细雨楼火并,下午衙门里的校尉就能查了咱们长乐帮,你想让咱们的基业断了根么?” 荆德运刚拍了桌子,善德堂的当家人褚金香就冷冷地回了他一句。 善德堂主管长乐帮的对外事务,三十多岁的褚金香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为人八面玲珑,办事精明,在黑白两道都很有些威望,即使面对荆德运这种老资格,仍然直言不讳。 荆德运看了褚金香一眼,怒气依旧未消: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一直当缩头王八,让他们骑在头上拉屎?帮里这几年的地盘越来越少,生意越来越难做,再这么下去,用不着开封府来查封,咱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 他说到气头上,猛地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把茶杯狠狠按在桌子上,脸上肌肉不断抽搐,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屈辱一般,喃喃自语道: “……以前老帮主在的时候,金风细雨楼这种小角色,也配拿出来跟咱们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像是戳了所有人的心窝子,在场堂主长老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齐齐扫向坐在主位的年轻帮主。 李青云感受到了这些人火辣的目光,被他们看得有些心虚,有种莫名躺枪的感觉。 但他又没混过黑社会,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更不想不懂装懂地瞎提意见,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忍住不说话。 一时间整个英雄楼聚义厅中鸦雀无声,场面异常尴尬。 最后还是恽昭仲这个最出名的和事佬打破了僵局,摆了摆手道: “嗯,我说荆堂主和褚堂主,你们先别吵了,火并是不可能的,但金风细雨楼几次三番欺人太甚,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咽了这口气。” 说罢,他看了看宋恪,“宋堂主,这件事交给你们罗汉堂,你手下的十八罗汉,派去几个过去镇镇场子,若是咱们占了理,就给他们点教训,不然这生意也没法做。” 宋恪眼眉一竖,眯着眼睛说道: “还是我亲自去吧。” 恽昭仲闻言点了点头: “嗯,也是,金风细雨楼高手众多,保险起见,还是你去最稳妥,多带点人,别吃亏。” 说罢,他又看了看李青云,“帮主意下如何?” 其实他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所有人都知道帮主是不管这些事的,这位大爷来议事的唯一原因,就是收那几两银子的例钱。 可没想到李青云眼珠转了转,忽然问道: “咱们的长乐赌场,是在东市观音院那里对不对?” 宋恪闻言,以手扶额,努力掩盖着自己的怒意。 长乐帮日渐衰败,现在的正经产业所剩无几,而且都不怎么盈利,只有东市的这间赌场生意还算过得去。 六个堂口,五百多帮众,几乎全靠着这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活着,可自家的帮主却连赌场开在哪个地方都不确定…… 长乐帮怎么摊上这么个废物玩意儿? 他强忍下一口气,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冷说道: “没错,帮主同意的话,属下就先告辞了。” 李青云点了点头: “该怎么做你们说了算,不过如果是观音院那里的话,我跟伱一起去。” 宋恪本来已经转身要走,可听到了自家帮主的话,顿时就是一愣。 这个惫懒的废物帮主,平素只会喝酒玩女人,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居然开口要给帮里做事! 可转念一想,按照对方的尿性,肯定是有别的歪主意,搞不好是要借个机会打秋风,从赌场那里榨点油水出来。 对,肯定是这样,他从来没关心过长乐帮的任何生意,怎么突然间会有那个好心来帮忙? 心念至此,宋恪不由得勃然大怒。 若在平时,这点小事老子也就忍了,但现在火烧眉毛,我哪儿有工夫伺候你这么个饭桶? 宋恪刚要发作,谁知李青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笑眯眯地说道: “没事,我就跟在后面看看,不会插手乱管,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当我不存在就行。” 宋恪闻言,这才强压下心头的无名火,冷冷看了看他,怒极反笑。 你愿意找死,那我也不拦着。 “既然帮主愿意出马,那属下带着你便是。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李青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朝着堂内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接着开会,我跟宋堂主去看看场子,去去就回。” 恽昭仲看了看他,有心阻止,但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只说了句: “帮主保重……” …… 第7章 豢养妖兽 第7章 豢养妖兽 汴梁城是大宋年间数一数二的大都会,户口百万,龙蛇混杂,充满了机遇,也充满了活力。 长街两侧,酒楼,茶室,武道场,瓦舍勾栏令人应接不暇,更有那贯穿全城的汴河之水,其上画舫不断,藏着数不尽的风流。 李青云跟在宋恪和罗汉堂众打手们的身后,穿行于足够数辆马车并排经过的宽敞大街上,目光被接踵摩肩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马所吸引,发自内心的感叹千年前华夏大地的繁华热闹。 刚刚进入东市,他便不自觉地瞥向了一处人群聚集的擂台。 只见台上坐着个赤膊的秃头大汉,浑身肌肉虬结,背后纹着青色虎头,满脸的络腮胡子,正怀抱一柄鬼头刀,打坐入定养神。 在他对面的笼子里,关着只足有小牛犊般大小的老鼠,灰色的皮毛油光锃亮,露着锋利如刀的尖尖牙齿,正在啃食着一大块鲜肉,两只血红色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充满了敌意。 擂台之下,有洪亮的吆喝声传来: “诸位,东市擂台本月第三阵,变异鼠妖大战泰山派名宿,半个时辰之后准时开擂。是妖物天赋更强,还是武道更胜一筹?究竟鹿死谁手,午时便见分晓!请各位赶紧下注,莫要错过这个机会!” 李青云看得暗自心惊,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这个北宋跟他所学过的历史不尽相同,却没想到差别竟如此巨大。 汴梁城中,居然连变异的妖兽都能明目张胆地在街上打擂台,而且围观众人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个世界的奇诡可见一斑。 突然,他感到体内的“吞灵”神通蠢蠢欲动,仿佛是狮子老虎发现了新的猎物一般,充满了进食的渴望。 李青云心中立刻有所明悟,那变异鼠妖身上的血肉妖力,正是自己最好的养料。 “这种妖怪,正好为我提供急需的气血,可是从哪里能弄到呢?难不成要亲自上去打擂台?” 他正暗自想着,却发现宋恪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站在自己的身边,用有些激愤的声音缓缓说道。 “这以前也是咱们的买卖……” 啊? 李青云有些疑惑: “我们帮会还和妖怪有关系?” 宋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 “老老帮主,也就是你爷爷在世时,汴梁东市跟赌博押宝有关的生意,少说有三分之一都是在咱们长乐帮名下,直到了最近十几年,因为实力不够,才被金风细雨楼和莲花会这些后来者慢慢蚕食吞并。 “这种打擂做庄的玩法,还是咱们帮会开的先河,但是做的其实没这么花哨,都是花钱请武师对打,图个热闹而已。但金风细雨楼有个圈养妖兽的门路,噱头又弄得很足,也够刺激,这才发展起来,成了气候。” 这是养殖的妖兽? 李青云微微惊讶于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同时也来了兴趣。 若是能将这饲养妖兽的办法弄到手,岂不是就有了稳定的气血来源? 旋即他又想起一个问题: “他们养妖兽和人打擂,难道官府就没意见?” 宋恪冷笑一声: “当然有意见,开封府原来是禁止豢养妖兽的,但后来也不知道金风细雨楼那帮人用了什么手段,走通了太师府的路子,愣是说服了官家,下了一道圣谕,把禁令废除了。当然,仅限于圈养培植少数几种体型不大,危害很小的妖兽。” 金风细雨楼有培育妖兽的手段,似乎又和我们长乐帮不对付。 李青云暗暗整理着所知的信息,很快便有了决断。 随即,他看了一眼宋恪,发现这人倒也挺有意思的。 明明对自己发自内心的讨厌,却始终恪守着上下级的尊重,知无不言,该有的礼数一点不缺。 年纪不大,处事却很有原则。 他胡思乱想着,垂下了眼皮不再说话,静静地跟在宋恪的后面一路前行,来到了东市中心地带的观音院附近。 大宋的汴梁城与前朝盛唐的长安城不同,没有整齐规划的坊市,而且允许商贩将店铺延伸到宽阔的街面,俗称“侵街”,这也使得东市看上去有些混乱,但相当的热闹。 李青云举目四望,只见青砖碧瓦之间,到处都充斥着行人商贩,稠密拥挤,十分繁华。 “前面就是咱们的长乐赌坊。” 宋恪淡淡地介绍了一句,身子却没有转过来,眼睛也一直看向前方。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后背微微弓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李青云经过灌顶之后,随着武功的提高,对气息也更加敏感,他很快觉察到了宋恪的紧张,也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一趟的对手是财大气粗的金风细雨楼,他们不仅能豢养妖兽,还能连上太师府的路子,黑白两道都有手段,确实不好对付。 偏偏地,这帮人不但是长乐帮的死敌,还疑似掌握着养殖妖兽的办法,于公于私,都是他李青云没法逃避的对手。 这倒不是因为他这个穿越者对长乐帮的归属感有多强,纯粹是出于生存的本能。 一旦长乐帮被吞并,实力强如宋恪等人自然会受到招揽,也许待遇比现在还要好,但唯独他这个帮主,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绝对不会友好果子吃。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利用手下的帮会放手一搏。 李青云暗暗盘算,忽然心血来潮,怀中的木偶再次出现异动。 那阴森诡谲的气息愈发浓重,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沁入体内的丝丝寒意。 他将木偶摸出来一看,只见那两道全黑没有眼白的眸子下方,有一道细细的凸起在扭曲蠕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壳而出。 下一刻,只听“啪”地一声细细的脆响,那凸起轻轻爆开,出现了两个黑洞洞的小窟窿,旋即迅速勾勒出了一个鼻子的形状。 李青云已经见过木偶睁眼,对这古怪的异象也有了心理准备。 接下来是长出嘴巴,还是耳朵?五官成型,又会发生什么? 强敌当前,他只能暂时按下好奇的心思,将木偶重新藏入怀中,然后潜运“吞灵”神通,吞噬掉了其中新产生的秽气。 【剩余气血:五魄】 补充了气血,虚弱的状态被解除,李青云重新感到了充盈的力量,心中也更加自信起来。 他重新看向木偶,只见随着秽气被抽取一干,它刚刚睁开的眼睛和新出现的鼻子也消失不见,重新变成了没有五官的诡异模样。 真是个邪门儿的物件。 李青云心里想着,忽然听到“砰”地一声闷响。 只见前方有两个人影从一间临街的店铺里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街上,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 第8章 金风细雨 第8章 金风细雨 见此情景,宋恪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去查看摔出来的那两人。 “祝兄弟,梁兄弟,你们怎么样?” 原来这两人是常年负责在赌坊里面维持秩序的长乐帮帮众。 其中一个瘦高个儿见到宋恪来到,立刻挣扎着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脸委屈地说道: “宋堂主,总算盼到你了!金风细雨楼的人又来捣乱了,你快去看看吧!” 宋恪点了点头: “你们受伤了没有?要不要去看大夫?” 另一个矮壮的汉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说道: “挨了两拳,不碍事,宋堂主,他们欺人太甚,赶走了所有客人不说,还诬陷咱们赌坊作弊使诈,根本不讲道理。” 宋恪双眉紧缩,从怀中拿出两吊钱来,沉声说道: “没受伤就好,这点钱你们拿着,去买点吃喝补补身子。” 两人都深知宋恪的性子,也没有推脱,爽快地收下了钱,连声道谢,而后才看到了罗汉堂的众位熟人后面,还跟着个高大的青年。 “李……李帮主?” 矮壮汉子见到李青云,顿时就是一惊。 这位大爷平素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怎么也来了? 李青云笑眯眯地朝两人微微颔首: “两位兄弟辛苦了,带我们进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来捣乱?” 姓祝的瘦高汉子赶紧引路,领着宋恪李青云等人进了长乐赌坊。 宋恪一进门,脸色便黑了三分。 大上午的,赌坊之中却空空荡荡,只有骰子桌前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抱着肩膀朝着荷官冷笑。 “堂堂长乐帮的赌坊,居然耍诈!道上的规矩,假一赔十,拿三十两银子来。” 在这几人身旁,胖胖的赌坊掌柜正陪着笑脸说道: “几位,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赌坊也在汴梁城开了几十年,从来都是童叟无欺……” “老子去你妈的!” 为首的一个秃头男人不等掌柜的把话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他,扬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就要打人。 掌柜是善德堂的老伙计,武功不高但反应极快,见对方凶恶,赶紧住了口,肥胖的身躯敏捷地向后跃出三步远,以长袖掩面说道: “你们金风细雨楼莫要欺人太甚,我们长乐帮也不是好惹的!” 他这两句话说得底气不足,显得色厉内荏,那秃头男人听了,哈哈大笑道: “长乐帮算什么东西?老子今天就欺负你们了,又怎么样?” 说着迈步上前就要打。 胖掌柜吓得一矮身子,忽然听见有人喝道: “住手!” 秃头汉子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瘦削高挑的年轻人堵在门口,右手握着刀柄,蓄势待发。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原来是宋堂主到了,伱们的赌坊可不太地道啊,用灌了水银的骰子耍诈,害老子输了好几两银子……” 宋恪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你说我们作弊,证据呢?” 秃头汉子歪了歪嘴,伸手一指那个荷官: “骰子被他藏起来了……” 宋恪眉头一皱,这种事情根本说不清楚,就算自己当面砸碎骰子检验,对方也可以说是荷官趁机掉了包。 他也明白,这帮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跟他们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只会影响赌坊的生意,因此干脆利落地说道: “少废话,你们金风细雨楼的人几次三番来捣乱,现在要么都给我滚蛋,要么就留下来别走了。” 秃头汉子闻言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只听身后有人淡淡地说道: “一千两。” 宋恪微微一愣,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仔细看去,只见说话之人约莫六十来岁,极瘦极高,形如竹竿,尤其是两道长长的眉毛弯弯垂下,如同一对昆虫的触角。 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长眉老人司徒海光! 宋恪心中大惊,又被对方有若实质的目光轻轻扫过,一时间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他早听说过此人是久负盛名的绿林前辈,以鹰爪功叱咤风云数十载,可已经两年没露过面了。 坊间传言,说他练功走火入魔,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在这里。 宋恪本想快刀斩乱麻,以雷霆之势镇压眼前这帮人,但司徒海光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双方的实力。 他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缺乏面对强敌的勇气,但今天自己代表了长乐帮的最强战力,许胜不许败。 一旦在这里输个一招半式,金风细雨楼的气焰将更加嚣张,本就风雨飘摇的长乐帮也将更加难以为继。 “你什么意思?” 宋恪按捺住了暴走出手的打算,想听听对方的条件。 司徒海光身穿整齐干净的黑布长褂,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地抽了口手中的烟袋锅子,吐了个烟圈儿说道: “你们这间赌坊门可罗雀,生意大概也不好做吧。江湖救急,老朽可以做个好事,出一千两银子盘下这里。” “胡扯!” 宋恪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对方这是彻底撕去了伪装,准备明目张胆地抢夺长乐帮的财产了。 这间赌坊是老字号,又开在东市的好地段,每个月光是纯的盈利都不止数百两银子,金风细雨楼一千两银子就想盘下来,简直是笑话。 而且失去了赌坊这个重要的收入来源,本就穷困潦倒的长乐帮将更加难以为继,根本用不着别的帮派打压,没几个月就得散伙儿。 “嗯?” 听了宋恪的话,长眉老人抬起头来,气势陡然提升,阴恻恻的目光透着森寒,看向了他。 一个小小的破落户堂主,二十多岁的小辈,什么时候也敢用这个态度跟自己说话了? 漆黑如墨的长衫无风自动,长眉老人惨白的枯瘦手掌探出衣袖,手指弯曲如鹰爪。 澎湃浩瀚的气息,如决堤洪水般,朝着对面喷涌而去。 宋恪面沉如水,紧咬牙关,握刀的右手青筋凸起,随时准备暴起拼命! 在他身后,罗汉堂的几名打手在对方强大的压力下有些呆滞,不由自主地战栗,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就在这紧绷的神经将要被拉断的一刹那,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司徒海光和宋恪之间,阻断了两人气息的碰撞。 “我说……” 李青云走到了长眉老人面前,懒洋洋地甩了甩手臂,“……你谁呀?” “帮主!危险!” 宋恪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自家的废物帮主居然不识好歹地走上前去找死。 长眉老人是成名数十年的高手,一招就能废了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是怎么有这个胆子的? 恨归恨,但宋恪不能真的让李青云去送死。 要是长乐帮的新帮主在他的保护下,被人当街打死,以后“宋恪”两个字大概就成了汴梁城的笑柄了。 帮主? 司徒海光闻言顿时一喜,他早听说长乐帮的老帮主李玄风去世,留下个不成器的儿子继任,把偌大的家业弄得一年不如一年,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青年。 若是拿下他,不愁长乐帮不乖乖把赌坊交出来。 “老朽乃是金风细雨楼三当家,人称长眉……” 他得意地自我介绍,可话没说完,忽然感到心脏砰砰地猛跳起来,浑身肌肉绷紧,连汗毛都不自觉地炸了起来。 那是久经沙场之后面对危机的本能惊惧,而那致命的威胁就近在眼前。 司徒海光心头一凉,紧跟着视野便被一个黑黑的鞋底所覆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咔嚓! 忽然间,木头断裂的声音响彻整个赌坊! 太师椅瞬间炸开,化成了漫天的木屑,身穿黑袍的细长身躯倒飞而出,砸断了一方松木的赌台,狠狠摔在地上。 宋恪握刀的手微微一抖,他身后的几大罗汉更是吓得抱着头蹲了下去。 金风细雨楼的秃顶大汉望着蜷缩在碎木屑中的三当家,长大了嘴巴不敢说话,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一个三当家……” 李青云站在原地,整了整领口,蹭了蹭靴子,平静得好像刚踩死了一只蚂蚁: “……也配坐着跟我说话?” …… 第9章 一鸣惊人 第9章 一鸣惊人 恐怖凶恶的气息一闪即灭,似惊雷横空,亦如神明之怒,短暂澎湃,不可一世。 “帮……” 宋恪见到李青云突然暴起出手,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一切便已结束。 刚刚短暂的对峙中,他脑子里曾经涌现了无数种对付长眉老人的计策,却没想到被自家帮主轻描淡写的一脚踢得干干净净。 宋恪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长乐帮的唯一希望,不论是眼界还是实力,都远胜帮中同辈。 之所以还没能为长乐帮力挽狂澜,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太过年轻,成长的时间太短罢了。 只要撑过这几年,假以时日…… 但现实却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李青云看似随意的一脚,其实蕴含着长乐帮“五行拳”中上乘腿法的妙诣,那并非刻板的某一招某一式,而是融会贯通之后,随心所欲圆转如意的即兴发挥。 仿佛武学已经融入了他的本能,摘叶飞花,信笔涂鸦,皆是上乘招数。 这是每个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境,也是他宋恪为之奋斗不息的目标。 但自己二五更的童子功,从不间断,竟还不如面前这个吊儿郎当,只会喝酒玩女人的废物帮主? 莫非我看错他了? 隐忍多年,之前的自暴自弃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原来长乐帮藏得最深的人,居然是他! 宋恪面露自嘲之色,看向李青云,心中暗道: 你把自己的真实本领掩饰的这么好,是准备麻痹所有敌人,然后一鸣惊人么? 你今天特意点名跟我来到长了赌坊,是不是知道自觉已经武功大成,准备干一番事业了?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出无数个想法,心潮涌动,蒙尘许久的眼睛里绽开了光芒,握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咳……” 司徒海光强忍着剧痛翻身而起,原本好整以暇的平静面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因为受伤和屈辱狰狞扭曲的五官。 “呸……” 他吐出一口混着碎肉的血沫子,怒目圆睁,“好小子,竟敢暗箭伤人,纳命来!” 几个字轰轰入耳,声如雷震。 话音未落,他成名的鹰爪功绝技已经出手。 瞬息之间,皮包骨般的五指弯曲成爪,黑发黑袍的长眉真人便似变成了一条墨色神鹰,鹰击长空,鹰爪飞舞,劲道凌厉至极,裹挟着风雷之声,在空中画了一个诡异的弧线,朝李青云胸口抓去。 浓重的威压,将李青云压制得无处躲闪,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燃血”神通。 啪! 司徒海光的右手手腕被五只坚强有力的手指轻轻搭上,狠辣的鹰爪距离对方的前胸只有三寸,却再难前进一分一毫。 这小子年纪轻轻,内力好强! 长乐帮什么时候出来个这么厉害的狠角色? 司徒海光眼中生出惧意,心中也开始胆怯,因为在李青云出手的那一刹那,他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如高山仰止般的浑厚气息。 今天就先放过你,不信靠你一人,能抵抗整个金风细雨楼。 他下盘用力,便要抽出手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可连抽几次,却纹丝不动,手腕就好像被大铁钳夹住一般,进退不得,还一阵阵地酸麻。 下一刻,这麻痒就变成了剧痛,手腕骨节处咯咯作响,发出令人齿酸的摩擦声。 啊!啊! 司徒海光痛苦地惨叫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太阳穴青筋直冒,脑袋都开始不正常地变大,似乎随时都要像一颗熟透的西瓜般轰然爆开。 李青云体内的气血在飞快地燃烧,但他仍然不肯松手,反而继续用力,直到对方那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倏地冒出了两道黑色雾气。 紧接着,司徒海光的右手开始膨胀,生出了一根根黑色的毛发,他喉咙里的喘息声逐渐变得粗重,嘶哑得不似人类,反倒更像是某种变异的野兽。 “吼!” 他张开大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带着原始兽性的怒吼,混杂着扑面而来的腥臭,即使是宋恪这种从小在市井打滚,见惯了鲜血的狠人,也不禁踉跄退后了两步,摇摇晃晃地勉强维持身形。 而其他人,不论是长乐帮还是金风细雨楼的普通打手们,都已经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唯独李青云充耳不闻,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早在第一眼看到司徒海光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了对方体内亟待净化的邪异气息。 联想起金风细雨楼拥有豢养妖兽的手段,他立刻抓到了一些似有若无的线索,因此才冒险上前挑衅,逼出对方的真正面目。 果然不出所料,在剧烈的僵持之下,司徒海光难以掩盖体内的特殊,逐渐向着失控发狂的方向转化。 而此时李青云的气血几乎燃尽,他的耳边也开始响起虚幻缥缈,又无比真实的呓语。 抢在进入“虚弱”状态之前的一刹那,他用力一拉对方的手臂,奋起右掌,一记“冲拳”狠狠砸在长眉老人胸口之上。 砰! 已经长出黑毛,扭曲变异的司徒海光,被这一拳再次轰飞,一连撞碎了三四个赌桌,这才落在地上。 在他的身上,很快析出了数道常人无法察觉的青黑色气息,在半空中盘旋一圈,便在“吞灵”神通的作用下,隐入了李青云的袖口,消失不见。 【剩余气血:六魄。】 好险,幸好他比我先倒下…… 李青云暗自庆幸,如果司徒海光能再坚持十几秒,他就不得不收起“燃血”神通,然后夹着尾巴逃跑了。 但再看向这位鹰爪功高手时,他却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见妖力外泄,不受控制的长眉老人倒在地上,竟然开始融化。 他全身的血肉好像烧热的蜡烛一般,“流”得满地都是,却又迅速凝固,形成了一滩一滩的坚硬肉块,黏在地上。 可惜,这家伙没了邪法支撑,居然就这么死了,本来还想抓个活口,逼问一下金风细雨楼豢养妖兽的手段呢。 李青云微微感到遗憾,没想到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净化了这个邪派高手,居然什么也没捞着。 唉,就当为民除害了。 他耸了耸肩,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反正早晚要对付金风细雨楼,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可就在此时,他后背倏地一凉,心脏砰砰直跳,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脑海之中,迅速勾勒出了一双眼睛,冷漠无神,散发着幽幽寒光,正躲在不知哪个角落,暗暗地注视着这里…… …… 第10章 细脖大头鬼 第10章 细脖大头鬼 李青云心中一惊,迅速举目四望,但周围除了长乐帮和金风细雨楼的帮众,就是挤在门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在暗中窥探。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脑海中的眼睛迅速在敏锐的第六感之中失去了踪迹,而那被人跟踪审视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 是谁? 一瞬间他涌起了数种猜测,却因为没有线索而难以确认。 宋恪站在原地,从头到尾目睹了司徒海光的变异,僵硬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拔刀的手慢慢放下,双眼空洞无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废物,不是,李帮主杀死了赫赫有名的长眉老人? 甚至在对方已经妖魔化的情况之下,还能从头到尾死死压制,直到致命一击。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想象,自家帮主年纪轻轻,而且谁都没见过他练武,是从哪里学到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的? 莫非他另有师承? 不对,他用的招数虽精,但赫然就是“五行拳”与“长乐刀法”的影子,只不过妙至毫巅,普通人看不出来罢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目光突然对上了正看向这里的李青云。 年轻的帮主一脸疑惑: “喂,愣着干嘛?” 说着走到一地瘫软的长乐帮众跟前,用手比划了一下, “都起来,把金风细雨楼那帮家伙都给我绑上,让他们来交钱领人。” “啊?绑起来?” 宋恪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啊什么啊?他们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还打坏了这么多桌椅,难道不该赔钱?” 李青云理直气壮地说道。 宋恪这才回过味儿来,看了看眼前无比熟悉,却又极其陌生帮主,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滩恶心的肉泥,伸手一指,咧嘴问道: “那个……怎么办?” “报官吧……” 李青云也没什么好办法,但估摸着开封府肯定不会不管,反正在场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司徒海光邪门儿的妖化,长乐帮和他本人自然都不会背牵连,反而也许还能立点功劳。 宋恪点了点头,赶紧招呼手下人处理。 而金风细雨楼的打手们,见到三当家已死,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毫无抵抗地便束手就擒,一个个被绑了起来。 李青云见状,对宋恪说道: “你留下在这里善后,我出去逛逛。” 他来到东市观音院,固然存了多多熟悉自家生意,慢慢重振长乐帮的心思,但更主要的,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查访一下怀中神秘木偶的来历。 在记忆中,这个木偶就是从一个在这附近流浪的脏老头那里讹来的。 并且,他心中还在为刚刚那种被人盯上的古怪感觉而不安,同样要找找线索,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窥视自己。 眼下赌坊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李青云觉得金风细雨楼即使想要报复,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的三当家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那些邪恶异状,肯定会被官府调查,到时候自顾不暇,暂时顾不上来找回场子。 想到这里,他把宋恪扔在这里,自己大踏步走出了赌坊。 结果刚刚出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个火急火燎的帮众。 “帮……帮主,大事不好了!” 李青云一皱眉,怎么这么多破事儿? 这个帮主还真不好干,连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别慌,发生什么了?说清楚点。” 那小喽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呲牙咧嘴: “开……开封府……” 他话还没说完,李青云就听到身边响起了哼唧哼唧的声音,好像绿豆苍蝇在耳边飞过时恼人的嗡鸣。 “嗡……嗯……” 循声望去,他立刻吓了一跳,只见人群分开,面前忽然站了个怪人。 此人四十多岁,脑袋又大又圆,像个巨型的南瓜,偏偏脖子只有普通人小臂粗,又细又长,支棱着硕大的头颅,显得极不协调。 不止如此,这人的脸上还没有鼻子,只露着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配上一双滑稽的母狗眼,简直难看至极。 刚才的嗡嗡声,就是这位发出来的。 大概是因为没鼻子不兜风,说话之前要先聚气的缘故,他攒足了力气,这才开口说道: “冒昧问一句,你是长乐帮的李青云李帮主么?” 他少了个鼻子,说话声音像是直接从脑袋腔子里发出来的一样,带着古怪的共鸣,配上那副尊荣,当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李青云见他长得奇特,却穿着一身开封府的官服,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正是,阁下是……” 那大头怪人晃了晃脑袋,好像个细线拉着的的气球,让人看着都担心,也不知哪一下就把脖子给掰断了。 “嗯……在下姓房,房子的房,双名书安,在开封府包大人手下办差,当个六品的校尉。江湖上也有个小小的绰号,叫做‘细脖儿大头鬼’。” 他一边说着,一边探头探脑地往赌坊里面看,见到了遍地的血肉尸块,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里面发生什么了?” 李青云淡淡说道: “有几个不长眼的无赖来赌坊捣乱,被我教训了一下,绑在那里,等着他们家大人过来领人。这点小事,就不劳房大人费心了。” 房书安翻了翻小母狗眼,瞧了瞧李青云,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щшш ?????? ?c〇 “我看来捣乱的不止绑起来的这几位吧,那个散在地上的是谁?” 李青云坦然道: “那个人失控发狂,自己散架了,他好像是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叫长眉什么的。” 他不认识司徒海光,对方的自我介绍又被他一脚打断,因此只记得半个外号,至于真实姓名什么的,相信开封府自会去查,用不着他操心。 果然,房书安对汴梁城中的江湖人物相当熟悉,大脑袋点了点: “是长眉老人司徒海光?” 李青云耸了耸肩: “我也不认识他,正琢磨着报官呢,正好您来了,这里围观的人都可以作证。” 他本以为房书安会对此刨根问底,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了个人,但细脖大头鬼却并没纠结此事,而是冲着李青云嘿嘿一笑: “这件事我们会调查,这次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 说着,他回过头朝着身后大喊一声: “老叔!” …… 第11章 来者不善 第11章 来者不善 老叔? 李青云微微一愣,好生奇怪,房书安四十好几,他老叔少说不得五六十岁? 开封府的办差官,年纪这么大都不退休的么?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人群再次分开,走来一个全身白衣,英气十足的年轻人。 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一般,两道犀利的眉毛紧锁,双眼透着冷厉的光芒。 他身姿挺拔,下巴抬得老高,有种俯视众生的傲气和不容挑战的蛮横,仿佛生来就强别人一头似的。 房书安见这人来到,顿时语气谦恭地说道: “老叔,这个就是李青云。” 李青云闻言,眼睛瞪得老大,看看房书安,又看看那个气场强大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这是你老叔?” 见房书安十分骄傲地点点头,他心中更加疑惑: “你多大?” “四十三。” “他多大?” “二十五。” “那他为什么是你老叔?” 房书安哼哼两声,聚了口气刚要发表一通长篇大论,却被那年轻人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书安,别说那些没用的,先办正事要紧。”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轻轻一抖,展开了一个圆脸的中年人画像,冷冷问道: “你认识这个人么?” 李青云略略扫过,发现画像中的人十分陌生,毫无印象,但下一刻他的目光便聚焦在了此人瞎了的左眼上,顿时瞳孔微缩,瞬间猜到了房书安叔侄俩的来意。 他略作沉吟,这才开口说道: “我可能今早见过他,但当时他不长这个样子。” 那俊俏的白衣年轻人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李青云在怡红楼打死了那个独眼男人后,就知道开封府会来找他,心中丝毫不慌,刚要开口答应,宋恪却走了出来。 “帮主,怎么回事?” 随即,他便看见了房书安和那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愕异常: “见过白将军,房校尉……” 作为长乐帮的堂主,又自小就混迹在市井之中,宋恪对开封府再熟悉不过,自然认得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小达摩”白云瑞。 对方是开封府的顶梁柱之一,名气之大,武功之高,仅次于白眉大侠徐良,同时又是武林中八十一门总门长未来的接班人,论实力,论地位,都远非小小的长乐帮可比。 而那个房书安,虽然武功不及白云瑞,但为人狡诈多谋,屡次侦破大案,在汴梁城中名气也是响当当的。 这两个大人物,来找帮主做什么? 房书安看了看宋恪,虽不认识,但笑嘻嘻地晃了晃大脑袋,打了个招呼。 白云瑞则是冷冷瞥了一眼,并没说话,转身便走。 李青云望着白云瑞的背影,心中颇不以为然,房书安眼尖看了出来,立刻嘿嘿笑道: “李帮主,耽误您点时间,对不住了。放心,不会太久的。至于这里的事情,只要人证物证齐全,善后的事情包在我老房身上如何?” 呦呵,这大脑袋挺会做人的,难怪长得这么丑也能在开封府当差。 李青云心中吐槽一句,跟着拍了拍宋恪的肩膀道: “开封府的人找我有点事情,你不用担心,留在这里等人赔钱。这位房校尉说了,他管到底,所以金风细雨楼的人给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听见了么?” 宋恪看了看李青云,又瞧了瞧苦笑着的房书安,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懵懵地点了点头,愈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帮主了。 …… 茶坊二层的雅间,窗外有汴河之水淅淅潺潺,有麻雀叽叽喳喳,红花绿树,蓝天白云,正午安宁。 房书安吩咐茶博士上了一壶顶级的碧螺春,热气腾腾,茶香袅袅。 他挤着小母狗眼儿,笑嘻嘻地为李青云斟了一杯茶: “李帮主,来一杯,开封府报账的,不喝白不喝。” 白云瑞依旧是正襟危坐,冷冷瞥了房书安一眼,看不上他理直气壮占公家便宜的市侩样儿,却也不说破。 李青云当然不会客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坦然说道: “多谢二位大人热情款待,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白云瑞屈起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上的画像说道: “画像上的人叫麻同苏,今日大约五更天的时候,你在怡红楼杀死了他,对不对?” 李青云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他当时的样子跟画像上的不一致,但确实瞎了一只左眼。” 白云瑞轻笑一声说道: “你不必紧张,我们没兴趣诱供,这个人我们已经确定是麻同苏,他长的什么样子并不重要。” 那个独眼男人死的时候已经碎成粉末了啊……李青云心中疑窦丛生,不明白开封府是怎么确定独眼男人身份的。 凭现场那个小姑娘的描述?可是独眼男人已经变异成那个样子,跟画像上一点也不像啊。 单凭一只独眼的特征?但汴梁城户口百万,一只眼的男人还不有的是? 他们一早就盯上了麻同苏?若是那样的话,怎么会任由他失控变异,还跑到怡红楼来闹事? 李青云满脑子的问号,但知道白云瑞不会告诉自己,因此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点了点头,补充道: “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他闯进来欲要图谋不轨,我是出于自卫才杀人的,这件事情怡红楼的彩凤姑娘可以作证,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白云瑞轻轻颔首: “没错,这件事我们也已经查证过了,但其中有些疑点很是奇怪,需要你解释一下。” 说着,他目光变得锐利如剑,随即伸出食指: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找上伱?现场还有一个人头,是你朋友刘三儿的,你们三人之间有什么仇怨,可以跟我说说么?” 李青云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根本瞒不住开封府,于是很坦然地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包括他和刘三儿如何找到能工巧匠仿制木偶,又如何密谋以次充好卖假货等等。 这些事情只要有心人稍加查访,就能一清二楚,所以他也没打算扯谎,但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心里面将前身那个蠢蛋骂了个狗血临头。 白云瑞听完,跟房书安对视了一眼,大头鬼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难怪李帮主能在怡红楼一口气拿出五十两银子。那彩凤姑娘我见犹怜,您真是艳福不浅……嘿嘿,嘿嘿……嗝儿……” 话说到一半,他似乎感受到了白云瑞狠狠瞪来的目光,赶紧把后半截儿咽了下去,接着说道: “李帮主很坦诚,我们了解到的真相跟你说的基本一致。老实说,我和老叔本以为你会隐瞒一些事情的。” 果然,他们什么都知道,刚才只是在测试我,幸好说了实话。 李青云微微惊愕于开封府办案的效率,也庆幸自己足够谨慎小心,没有自作聪明地胡编乱造。 他摆出个疑惑不解的样子问道: “既然二位什么都知道了,我会有麻烦么?” 白云瑞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那个木偶在哪里?” 李青云略略沉吟,还是从怀中掏出木偶递了过去。 当然,上面的秽气早已经被他吞噬干净,还没有恢复。 白云瑞伸手接过,扫了一眼木偶没有五官的古怪模样,轻轻用手摩挲着,眉头也微微皱起,一脸的疑惑。 李青云静静地看着他检视木偶,表面云淡风轻,心中却莫名地忐忑。 忽然,他发现白云瑞精致俊美的五官倏地变得狰狞起来。 紧跟着,一道暴起的白色身影映射在他的瞳孔之中。 修长晶莹的五指倏地占据了整个视野,如索命的钢钩,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 第12章 邪神无面 第12章 邪神无面 李青云心中大惊,来不及想白云瑞为何突然发难,连忙左臂上抬相格,右手搭向对方脉门。 这一式“铁索横江”是五行拳中的绝招,在他经过圣灵灌顶之后,使出来更是得心应手,看似平平无奇,其实连消带打,守得严谨密实,又暗藏杀机,大巧若拙,可说已臻武学至境。 岂知白云瑞手臂轻轻颤动,画出一道残影,啪地一声正好掐住了李青云的咽喉。 李青云全力以赴的防守,竟然没半点作用,因为对方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他尽管做出了反应,身体却跟不上。 咯咯作响的喉骨剧痛无比,突如其来的巨大压迫感,令他的呼吸突然停顿,四周的空气被粗暴地抽走,他的灵魂仿佛也在被强行剥离。 “轰!” “燃血”神通自然开启,巨大的力量使得李青云微微清醒,他脖子用力挣扎,双手也死死抓住白云瑞的手臂,用力撕扯。 然而一直无往而不利的神通这次却失去了奇效,尽管他的力量数倍增长,面对白云瑞却仍如蜻蜓撼石柱一般,难以动摇对方分毫。 片刻,李青云的舌头不自觉地伸出老长,视野开始模糊,四周的世界变得旋转起来,他感到自己正在慢慢沉入看不见低的黑暗当中,濒临死亡的恐惧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蔓延开来。 就在他即将生机断绝,失去意识的一刹那,忽然咽喉处压力一松,清凉爽快的空气倒灌进来,如冰泉,如甘露。 “咳……咳……” 李青云瘫在椅子上大声咳嗽起来,双目充血,脸色青紫,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但他还是坚持用最后一点灵智收起神通,以免自己气血耗尽,进入虚弱状态失控发疯。 白云瑞甩了甩手臂,淡淡说道: “刚刚多有得罪,抱歉了。不过我得确认你没有被邪物污染,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李青云胸口剧烈起伏,有气无力地说道: “现在你满意了?” 白云瑞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在生死边缘没有失控变异,能够证明你没有被邪物污染。而且你武功相当不错,能杀死麻同苏那个邪教徒道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很奇怪,你是怎么能抵御邪物侵蚀的? “在我们查访的类似案子里,普通人接触这个东西,不出三天就会秽气缠身暴毙而亡,而你却活的好好地,甚至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李青云自然不会透露有关“神眷者”的秘密,同时对白云瑞的独断跋扈气愤难平,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知道!” 有种你弄死老子。 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 这时,房书安晃着大脑袋打起了圆场,只听他嘿嘿笑道: “李帮主别生气,我们开封府只管查案,只要不犯事,你的秘密我们也不会去管。不过伱既然有抵御邪物侵袭的本事,何不好好利用一下?帮帮我们,也帮帮自己……” 李青云看了看房书安那狡诈的小母狗眼儿,警惕地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 这两个家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到底安得什么心? 房书安笑眯眯地重新给李青云斟了一杯香茶: “喝茶,嘿嘿,李帮主喝茶。” 见李青云丝毫不为所动,他也不着恼,慢慢解释道: “这几个月以来,汴梁城兴起了一个新的隐秘组织,叫做‘无始教’,他们崇拜一个叫做‘无面大仙’的邪神。 “你手中这个木偶,其实是这个组织传播出来的一件邪物。 “我们对它的了解不多,目前只知道这上面有大量的污秽之气,经过一些古怪的信仰仪式,能够反哺给无始教的信徒,帮助他们提升力量。 “但其实所有拿到这个木偶的邪教修者,最终全都无一例外地失控发疯,变成……嗯,你大概也见过了。” 李青云回忆起独眼男人那满脸的大块尸斑,不由得牙关紧咬,脸上肌肉微微颤动。 那是他两世为人,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也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献给了未知的神明,从此改变了人生,吉凶未卜。 那个画面,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房书安见李青云有了触动,眨了眨小母狗眼儿,继续说道: “而有些普通人无意间拿到了这件宝物,也统统污秽缠身,被吸干精血暴毙而亡,没一个能活过三天的。迄今为止,这样的木偶开封府已经缴获了两个,你手中的是第三个。” 我也曾经暴毙而亡了,你们现在见到的其实是穿越者……李青云心里嘀咕一句,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们刚刚检验过了,我不是失控的邪教徒,也没有暴毙而死。至于具体为什么,这个我自己也不知道,爱莫能助,实在抱歉。” 他心知肚明,自己能活下来,完全靠的是“吞灵”神通,但有关“寂”的事情自然不可能透露给开封府知道。 谁知道白云瑞听了,会不会直接把他当成邪神崇拜者给当场抓走。 房书安闻言,晃着大脑袋咧嘴一笑: “李帮主,我们找你来,首先当然是想确认你是不是邪教徒,但更重要的,也是想保护你。你可不要以为自己能规避邪物侵蚀,就高枕无忧了。实际上,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自己知道么?” 李青云冷冷道: “房校尉,你有话直说好了,不用吓我。” 房书安一点都没有被冒犯的愠怒,仍然是笑眯眯地说道: “开封府今天找上了你,用不了几个时辰,有心之人都能得到消息。 “而你手中有无始教的宝物,还能抵御它的侵袭,这件事那些邪教信徒们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到时候,他们全都会疯狂地来找你,把你当成邪神眷者崇拜也好,拿你去炼制宝物宝药也好,总之没什么好事。 “你杀死的麻同苏只是个小角色,但无始教是有高位格强者的,他们一旦现身,恐怕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想到那双在长乐赌坊之中窥视自己的诡异双眸,李青云眼神古井无波,但心中却不得不承认房书安说的很有道理,他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 “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 第13章 脸丑心黑房大头 第13章 脸丑心黑房大头 白云瑞目光如刀,盯住李青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彻底铲除这帮无始教的邪教徒,还汴梁城一个安宁,也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报仇。” 还没等李青云有所表示,房书安接口说道: “李帮主,这也是为你好,只有如此,才能保障你的性命安全。” 李青云当然也想为民除害,但他天性谨慎,习惯了谋定而后动,因此不置可否地问道: “我能帮上什么忙?论武功,我远不及这位白将军,论实力,长乐帮只是个小帮派,又哪里比得上开封府?” 房书安晃了晃大脑袋: “武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我们需要你帮忙找出散布这个木偶的幕后黑手,这样才能将他铲除。 “不瞒你说,在遇到你之前,我和老叔已经追查了这些木偶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每次都棋差一着,所有接触过这个木偶的人,要么发疯失控,要么暴毙,根本没留下任何线索。 “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接触过无始教邪物还能活下来并保持清醒的人。我们需要你好好想一想,伱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木偶的?” 李青云沉吟片刻: “房校尉,我只记得这个木偶是在东市一个老头儿那里抢……呃……要来的,不过他的面貌,我始终想不起来,也许是那天酒喝得太多的缘故。” 他说的是实话,自从得到木偶,他便一直在回忆发生的事情,可其他细节都记得八九不离十,但偏偏就是想不起来最关键的一幕。 这种诡异的事情,也很令他费解。 房书安贼溜溜的眼珠转了转: “这个不碍事,我们有办法让你回想起来,但需要你的配合。” 李青云不动声色地问道: “什么办法?” 房书安翻了翻小母狗眼儿,笑道: “开封府能人众多,有的是办法,我们可以找一位‘入梦者’,进入你的意识深处,清楚地还原你的记忆,只要是你那一日见过的,听过的,哪怕只看过一眼的东西,都能回想起来。” 李青云闻言,顿时心生警惕。 他身上有重大的秘密,不能暴露给别人,一旦被所谓的‘入梦者’看穿他的身份,甚至知晓他是未知神明的代行者,那可大事不妙。 念及于此,他迅速摇了摇头: “这听起来就很危险,我不想这么做。” “你……” 白云瑞拍了一下桌子,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双眉倒竖,目光也变得凌厉逼人。 李青云顿时感到了如有实质的巨大压力,被那目光一扫,浑身如针刺一般疼痛,险些就要不顾脸面地落荒而逃。 房书安见状,连忙推了白云瑞一把,紧跟着笑眯眯地安慰道: “李帮主,我老房用人格向你保证,‘入梦’之法绝对安全,而且‘入梦者’也会对你的隐私守口如瓶,这方面的担心大可不必。当然,我们不强迫人,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 听了这话,白云瑞斜着眼睛看向房书安,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李青云,但素知老房鬼主意极多,机智巧变远胜自己百倍,因此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没有当场发作。 李青云也没想到开封府的人竟然这么好说话,略带疑惑地问道: “我可以走了?” 房书安点点头: “当然,我们又不是山大王,你也不是犯人,既然问清楚了事情,哪有扣住你不放的道理?而且想要查案,也未必非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说着,他拿起木偶,递给了李青云: “这个木偶上面已经没有污秽之气,我们就不带走封印了,你留着它,也许能想起点什么,说不定根本用不着我们入梦,就能回忆起来所有事情。 “当然,你若是有了决断,也随时可以来开封府衙门找我们。” 原来开封府的人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每隔一段时间能自行产生秽气……李青云小心接过木偶放入怀中,对面前两人一抱拳: “多谢二位解惑,我如果想起什么,一定尽快告诉你们。” 说完便告辞离去。 感应到李青云走远,白云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埋怨房书安道: “书安,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放他走了?我们再努努力,也许就说服他了。” 房书安晃了晃大脑袋: “老叔,你看不出来么?这个李青云一听到‘入梦’,脸色就微微变化,他身上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光靠嘴皮子是说服不了他的。 “你也知道,四叔要是想对他入梦,必须得这小子主动配合,敞开心扉才行,否则强行潜入他的意识,会把这小子弄得精神错乱,到时候咱们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云瑞皱了皱眉: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难道就轻易地放弃了?” 房书安嘿嘿笑道: “当然不会,我的意思是,对这小子不能用强,你板起脸来教训他,只能适得其反,咱们得想个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来找咱们帮忙。” 白云瑞奇道: “你有主意?” 房书安咂了咂嘴: “老叔,我看你最近都在练刀,轻功搁下了没?” 白云瑞没好气地说道: “你有话直说,我的轻功当然比不上三哥徐良,但也强过大多数人了。” 房书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画着各种玄奥符文的木头盒子,一脸坏笑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麻烦你一趟,去给李帮主送点礼物……” 说着,他一按木盒上面的绷簧,将其打开。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两个木偶,同样的雕刻精致,同样的姿势诡异,同样的没有五官。 但其内散发的污秽阴冷之意,却无比浓郁沉重,令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眼就要大口呕吐。 “你把这两个东西带出来干什么?赶紧收了,别害到百姓!” 白云瑞大吃一惊,连忙喝止。 房书安合上木匣,凑到白云瑞耳边说道: “你悄悄到李青云身边,把封印除了,将木偶藏到他房间里,或者放到床底下都行,总之别让他发现。 “三天之内,我包他上门求着咱们入梦。” 说着,他将木匣塞到白云瑞手中,呲牙一乐。 “……你!” 白云瑞性子刚烈,办事直来直去,那是性格使然,并非天生鲁钝,实际上他脑子聪明得很,听了房书安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木偶对无始教的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只要留在李青云的身边,那些邪教徒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蜂拥而来,到时候长乐帮主身处险境,自然只能来求开封府的帮忙。 这个主意相当完美,唯一的缺点是—— 真他妈缺了大德…… …… 第14章 似曾相识 第14章 似曾相识 “不行,这么做事简直伤天害理,万一李青云被害死了怎么办?” 白云瑞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百个不答应。 他性情高傲,哪里肯为了破案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房书安冷笑一声: “老叔,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古板了。我查过李青云的底细了,这家伙是个十足的泼皮,死了反而是给汴梁城除害,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云瑞依旧不同意: “胡说,他再怎么无赖,也罪不至死,你这样拿他当鱼饵钓鱼,比那些邪教徒能强到哪儿去?” 房书安早猜到白云瑞会这么说,心里当然也有了应对之策: “老叔,这小子不怕污秽之气,武功也不错,一时半会死不了的。你要是怕他出事,可以暗中护着点他嘛,我也不是真想弄死他,吓唬吓唬他而已。” 听了这话,白云瑞微微动心,脸色也稍稍缓和了点,但旋即又摇了摇头: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无始教的人手段诡异,我怕保不住他。” 房书安闻言,故作惋惜地收起了木匣,叹了口气道: “唉,说得有理,这事儿不好办,老叔你怕了也正常。 “咱们开封府的棘手案子,还得我干老儿徐良亲自出马,才有十足把握,我还是去问问他老人家,或者是天波府的人吧……” 白云瑞一听这话,两道剑眉顿时竖了起来: “拿来!” 房书安翻了翻小母狗眼儿: “你不是说……” 白云瑞咬着牙,满脸通红地骂道: “房书安,你……你真是个混蛋!” 说着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木匣,起身边走,连头都不回。 房书安望着白云瑞的背影,止不住地偷笑。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叔了。 白云瑞年纪轻,武功高,出身好,堪称开封府新一代的佼佼者,但包大人手下还有个大名鼎鼎的徐良,论武功,论智谋,都稳稳压着他一头。 别人提起开封府,想到的首先是白眉大侠,然后才是他玉面小达摩。 甚至在年轻一辈中,天波府的杨文广和杨金花两兄妹,名头也隐隐有压过他的趋势。 偏偏这位白将军少年气盛,性情高傲,最怕说他不如别人,因此房书安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教他乖乖就范。 “嘿嘿,这就叫堂堂正正的阳谋,老叔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激将法,又如之奈何? “老房啊老房,伱的智谋越来越厉害了……” 房书安诡计得逞,得意地晃着大脑袋,捧起茶水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通透,沁人心脾。 蓦地,他的手僵在半空…… “一个个都走了,想要留我老房结账么?” 不行! 他摸摸怀里的二两碎银,大声唤来茶博士吩咐道: “房爷今天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你先记在刚才那个白爷的账上。” 茶博士自然认得开封府的白云瑞,知道这位爷最讲信用,从不赊账,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房书安省了一顿茶钱,心情大好,想了想又道: “再给房爷我称半斤碧螺春,一并算在他账上好了……” …… 李青云走在大街上,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在赌坊里暗中窥视的那双诡异的眼睛,像个恼人的阴影,在他脑海中盘桓,始终挥之不去。 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令他如坐针毡。 若不是身上藏着秘密,李青云真的很想跟开封府合作,寻求他们的帮助。 而眼下拒绝了房书安的邀请,他只能独自面对无始教的威胁。 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断提升自己。 自穿越以来,依靠“吞灵”和“燃血”两大神通,他杀死了无始教的麻同苏,又轻易战胜了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这给了他一种自己很强的错觉。 但白云瑞轻描淡写,却势不可挡的一击,便将他从飘飘然的云间彻底打回了现实。 那是不属于凡俗的武学,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达到了另一个生命层次。 原来自己与真正高手之间的差距竟如此巨大,即使开启了“燃血”神通,仍无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 想到这里,李青云想要变强的心情愈发难以抑制,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长乐帮,去看看宋恪的罗汉堂那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武学。 长乐帮毕竟也曾鼎盛一时,绝不会只有“五行拳”这种粗浅的拳脚功夫。 有了目标,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走着走着,李青云的精神忽然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明明是要往英雄楼走的,却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东市的观音院附近。 眼前的场景莫名地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小郎君,算一卦吧,不准不要钱。” 李青云茫然看去,只见街边有个卦摊,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墨字。 摊主是个穿着蓝布长衫的算命老头儿,正热情地冲他招手。 老人脸上皱纹堆垒,写满了沧桑,唯独一双眼睛晶莹雪亮,神韵内敛,丝毫没有年迈之人的浑浊。 李青云怔了片刻,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朝着他走了过去,一屁股砸在椅子上,两条腿搭在桌上吊儿郎当地说道: “算吧,不准我把你的摊子砸了!” 算命的老头儿看了看他的面相,表情严肃地咂了咂嘴: “哎呀,小郎君印堂发黑,阴气缠身,恐怕不日将有血光之灾,要不要……” 李青云闻言,没来由地大怒,骂道: “他妈的,你敢咒你李大爷!找死么?” 说着,他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冲动,从椅子上蹦起来三尺多高,越过算命的摊子,直接扑到了老头儿的身上,左右开弓,连着打了他好几个耳光,“让你胡说八道……” “……” 那算命的满嘴是血,嘴里乌拉乌拉地含糊不清,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李青云发泄了一通,感到仍不解气,双手用力,一把将老头儿的椅子掀翻在地。 “哎呦!” 算命的老人摔倒在地,痛得呲牙咧嘴,同时从袖中掉出来一个物件儿,骨碌碌滚落在地。 李青云顺手捡起来一看,竟是个雕刻精美的木偶,顺手揣进怀里,恶狠狠地说道: “小惩大诫,让你长点记性,下次别这么不开眼。” 说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扬长而去。 刚走两步,忽然一阵凉风拍在了他脸上,李青云一阵激灵,打了个寒战,猛地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原地,周围人潮汹涌,哪有什么算命的摊子? 刚刚发生的一切恍若梦境,却又无比真实。 正午的阳光耀眼,李青云心中却阴影重重…… …… 第15章 得而复失的线索 第15章 得而复失的线索 午后的汴京城艳阳高照,莺声蝉鸣,但李青云却感到了透骨的阴森凉意。 他后背的衣衫已经全被冷汗浸透,心脏砰砰直跳,沉重地喘着粗气,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刚刚的失神恍惚,正对应前身的一段记忆,但细节清晰无比,令人沉浸其中,身临其境。 这是精神疾病,失智发疯的前兆? 还是有人在刻意操控我的意识? 李青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此刻气血充足,耳边也没有听到令人发狂的呢喃呓语,并不像是要虚弱失控的样子。 可如果有人在侵入我的记忆,那会是谁呢? 他第一个想到了房书安和白云瑞,也许他们表面上放自己回去,暗地里却指使开封府的那位“入梦者”来窥探自己的潜意识,从而掌握线索。 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因为以白云瑞出神入化的武功,完全可以当场控制住自己,根本用不着在背后捣鬼。 第二个可能无始教的人,也许他们也在寻找那个丢失的木偶,想通过进入自己意识的方式确认发生的事情。 这么想逻辑上是说得通的,但那些疯狂的邪教徒会用这么温和的手段么? 相比之下,李青云觉得直接强行绑架抓走自己刑讯逼供,甚至打开自己脑壳直接读取思想,反倒更符合这些疯子的行事手段。 第三个可能便是“寂”,也许那位隐秘的神明正在用这种方式给予自己一些有用的启示。 但祂又不像是那么慷慨的神明,自己没有献祭气血,会得到这样免费的指引么? 缺乏足够的信息,使得李青云无法做出有效的推理,只觉得每一种演绎的可能性都存在,却都有漏洞。 但无论如何,真实无比的梦境却让他清晰地回忆起了当天很多似是而非的细节。 那个算命的老头,就是一切的起点。 只要找到他,就能离真相更进一步。 李青云沉吟片刻,在要不要立刻回去请求白云瑞和房书安帮助的问题上稍微权衡了一下,然后决定自行先去探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直接引来开封府的人找人自然会更安全,但这也意味着他很可能会因此被排除在调查之外,错过了解真相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改变了方向,来到了观音院附近,在周围好好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找到有人在摆摊算命,只能作罢。 那家伙看见风声不对,已经跑了? 李青云对这里并不熟悉,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办法。 绕了一个弯,他回到了长乐赌场。 这里虽然没有恢复营业,但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切看起来都有条不紊。 胖胖的掌柜正在指挥伙计收拾桌椅,见到自家帮主来到,顿时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帮主,您回来了……” 李青云扫视四周,发现宋恪和罗汉堂的人都已经离开,之前绑在这里的金风细雨楼帮众打手们也不见了踪迹,便看了胖掌柜一眼: “宋恪呢?” 胖掌柜的脸上春风得意,心情十分不错,听了帮主问话连忙说道: “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宋堂主还有事情就先带人回去了,他特意嘱咐我给您带个话,说是给您的东西很快就能准备好,会亲自交给您。” 嗯,宋恪算是个懂事的……李青云点点头又问道: “知道了,这里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胖掌柜赶紧回话: “有帮主您老人家撑腰,都处理得妥妥当当。金风细雨楼的人刚刚来过了,二话没说当场就拿了一百两银子赔偿咱们的损失,另外还派人过来吧整个赌坊打扫了一遍,说是弄坏的桌椅全都由他们包赔,还说手下人不懂事,请咱们别放在心上。” 这几个月来长乐赌坊被骚扰得不胜其烦,胖掌柜今天终于扬眉吐气,面对金风细雨楼大占上风,又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念头通达,别提多痛快了。 同时他也心知肚明,这个局面完全是由眼前的年轻帮主用武力打出来的,因此言辞之间充满了恭敬之意。 李青云点了点头,吩咐一句: “他们大概是想花点钱息事宁人,但咱们作为守法良民,该报官的还是要报官,得让开封府好好查查金风细雨楼到底有没有勾结邪魔外道,把事情弄大点儿。” 胖掌柜点了点头,他是老油条,对这些弯弯绕明白得很。 堂堂的三当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变异发疯,官府一旦彻查此事,金风细雨楼肯定手忙脚乱,而长乐帮就可以借机反攻,收回一些失去的地盘。 这些事情虽轮不到他来操心,但身为长乐帮善德堂的一份子,自然也乐于煽风点火,从旁加油。 李青云也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 “掌柜的,你对东市这边比我熟悉,我想请问你知不知道观音院附近哪里有一个算命的老头儿?” “啊?” 胖掌柜一时间没跟上李青云的思路,但很快回过味儿来,仔细想了想答道: “没听说过这边有算命的。” 李青云皱了皱眉: “你再好好想想。” 胖掌柜面露难色: “帮主,我老孙在咱们得赌坊也干了二十多年,这附近有名有姓的买卖人和江湖好汉,我不说熟悉,但至少都打过招呼,混了个脸熟。您说的算命老头,真的是从来没见过。 “其实不瞒您说,算命占卜这生意现在不好做。您想想,汴梁城有大相国寺,还有三清宫和太乙宫,这些地方都是求仙问卦极灵验的去处,普通人谁吃饱了撑的,放着真神佛祖不理,去路边找那些江湖术士呢?” 李青云听他说得有理有据,点了点头道: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常驻的算命先生,也许有些流浪到此的江湖人士临时摆了个摊位也说不定。” 胖胖的孙掌柜挠了挠头: “您说的这个有可能,若是只待了几天的流民,那我确实不认识。不过自从包大人当了这开封府尹,对户籍管得很严,汴梁城的流民越来越少,大部分都集中在流民街和‘无忧洞’那边,能到东市这边摆摊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说来说去,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李青云叹了口气道: “好吧,孙掌柜,我麻烦你件事。” “帮主请讲。” 李青云微微颔首,从怀中掏出那个木偶: “你帮我盯着观音院附近,如果出现一个算命的老头,迅速差人通知我。要是看见有人身上有这样的木偶,也要立刻告诉我……”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而且要尽快报告开封府。” …… 第16章 天雷炼体 第16章 天雷炼体 线索断了。 李青云有些无可奈何,总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在自己原先的记忆中,木偶是从一个流浪的邋遢老头那里得到的。 可在之前的梦境中,给自己木偶的腌臜老头儿又变成了一个算命的老先生。 他本来以为是记错了,但仔细想想,会不会是自己的记忆被人扭曲,出现了偏差呢? 如果是这样,那所谓的算命老头可能并不存在,难怪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人。 但若是如此,那个几次三番篡改自己记忆的人又是谁呢? 脑袋上挂着大大的问号,李青云非但没有灰心丧气,反而斗志昂扬。 既然我找不到你,那就让开封府出马。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准备一会就去衙门里找白云瑞和房书安。 不管那个算命老头是真是假,自己这次至少牢牢记住了他的面貌,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开封府去处理好了。 见他沉默不语,孙掌柜谄媚地笑道: “帮主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老孙身上,您吃过饭了么?要不在咱们这里将就一顿?” 听他这么一说,李青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他忙了一早晨,还没顾上吃饭,只喝了几杯不咸不淡的茶水。 “好,你随便弄点东西吃就行,我等下还有事。” 就在孙掌柜吩咐人准备午饭的时候,门外匆匆进来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帮主……” 李青云回头一看,发现正是宋恪,便问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事么?” 宋恪点了点头,目光随意地扫了孙掌柜一眼。 胖胖的孙掌柜知趣得很,连忙陪笑道: “我去后厨看看……” 说着招了招手,把正在忙活的伙计们全都带走,偌大的赌坊转眼间只剩下李青云和宋恪两人。 宋恪从袖中拿出两本保存极好的线装书: “帮主,这是你要的东西。” 李青云接过来,看清了扉页上面记载的武功名称。 【灵蛇步法】。 【漫天花雨】。 一套轻功,一篇暗器手法。 加上他已经练成的【五行拳法】和【长乐刀法】,这就是长乐帮传下来的所有武学。 “就这些?” 李青云记得自己和宋恪的约定,只能自己看,不能带走秘籍,于是他一边慢悠悠地翻看这两本书,一边开口问道。 宋恪想了想,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张已经泛黄的纸页,递了过去: “这个也给你。” “这是什么?” 李青云粗略看了看那几张带着体温的纸页,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天雷锻体术】。 “我小时候机缘巧合下认识一位修道的世外高人,他说我习武颇有天赋,因此传了我这套百字真言。” 看着自家帮主惊讶的表情,宋恪慢慢解释道: “这是道门炼体之术,记载了轰破筋、骨、皮、肉四大关卡的方法,一旦修习圆满,便是肉体凡胎的巅峰,成就武道炼精之境。” “在那之后,便可以尝试引天雷入体,以其中蕴藏的超凡之力淬炼真炁,炼气筑基,成就道门无上天雷之体。” “但那位高人当时曾经特意强调,在四重大关未破之前,不能急于求成,贸然引天雷入体,否则身体无法承受其中的非凡力量,将会使人产生异变,成为失去理智的怪物。 “他曾说我与修道无缘,因此只给了我上半部分修炼筋骨皮肉的方法,但也答应过如果我在三十岁之前能导引天雷入体,聚气成功,便可以去江西信州龙虎山拜他为师,由他亲自为我筑基,修道成仙。” 说到这里,宋恪面露自嘲之色,苦笑道: “那位高人所言非虚,我确实没有修道的天赋,按照上面的记载苦练了五年,如今却只能勉强突破第二关,离容纳天雷的境界遥遥无期,但尽管如此,也受益匪浅。 “你在刀法拳法上的造诣非我所能及,虽然不知你是怎么修炼的,但想必天赋远胜于我,这几张纸给了你,也许有些晚了,但之前我实在……” 说到这里,宋恪抿着嘴唇,俊俏的脸上流露着惋惜。 他自以为有一双慧眼,却看错了李青云,若是能早点把这锻体之法给他,也许以对方的天赋,已经能带领长乐帮坐稳汴梁城的一方豪强了。 “什么叫武道炼精之境,什么又是筑基?” 宋恪尚在感慨,却听见李青云懒洋洋的提问。 他怔了怔,没想到帮主武功练得出神入化,却连很多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些都是从古时候传下来的说法,除了那些先天神灵之外,普通人想要成神成圣,就只有习武,修道,持佛等等这几种途径。 “武者肉身成圣的方法掌握在上三门手中,有炼精、炼气、炼神等等不同境界。 “道家成圣的完整途径听说只有龙虎山天师府才有,其中有聚气,筑基,结丹之说,也分别代表着不同的修炼层次。 “佛门也能修成正果,但具体的内容我不知道,大概是被少林寺和大相国寺这些名门大庙把持着。 “除了这三种方式之外,其他的神灵圣者也有点化凡人的手段,但很多都是邪门外道,不可轻信。 “比如今天在这里发疯失控的长眉老人,大概就是信了什么邪神,才弄成了这幅样子。” 李青云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禁想着“寂”给予他的神通,却不知是什么成神成圣的道路。 “既然这‘天雷锻体术’是道家功法,为什么还能助人成就武道的炼精境界?” 宋恪不自觉地看了自家帮主一眼: “不论是武者,还是佛道两家,在修炼初期都需要强健的体魄,才能对抗非凡之力带来的种种异象,否则到头来只有失控堕落的结果。 “譬如这篇‘天雷锻体术’,也要求修炼者轰破肉身四大关卡,才能更进一步。因此三大正统的修炼者,都是先从武道开始的。上三门如此,龙虎山如此,就连大相国寺也聚集了大量的武僧。” 李青云问清了这锻体之法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禁暗喜。 宋恪花了五年时间,才突破第一关,这功法自然是极难修炼的,想必修成之后威力也极为惊人。 对方说的没错,这种高深的道法现在才开始修炼,即使天纵奇才,也委实有些晚了。 但对拥有“灌顶”神通的自己来说,却完全不一样。 只要有足够的气血,借助神明之力,哪有练不成的功法? …… 第17章 玄心堂主 第17章 玄心堂主 “这东西是龙虎山道士送给你的,我拿来修炼会不会不太好?” 李青云强忍住心中的欣喜,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故作随意地问道。 他得搞清楚修炼这玩意会不会被龙虎山的道士们盯上,有没有什么后患。 宋恪摇摇头: “这上半部分打根基的法门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否则我也不敢送给你。其实当年给我写下真言的那位道士曾经说过,如果我遇到有缘人,可以以此法相赠,并且无论是谁,能在三十岁之前突破四重大关,引气入体,都可以去龙虎山拜师修道。 “龙虎山真正的不传之秘,其实是下卷天书中容纳天雷进行锻体的手段,因为如果没有修为高超的长辈指点,很容易被天外的非凡之力影响,变得腐化堕落。” 那就好……李青云对宋恪点了点头: “多谢……” 说着,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悠闲地翻阅起手中的功法。 “帮主……还有件事情……” 宋恪有些犹豫地说道。 李青云斜着眼睛看了看他,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挥了挥手道: “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 宋恪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措辞,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 “金风细雨楼刚刚赔的那一百两银子,被魏副帮主拿走了。” 李青云面露疑惑: “这有什么不对么?魏修文是玄心堂主,掌管公中钱财,这银子难道不是本来就该交给他么?” 长乐帮有六大堂口,其中玄心堂手抓财政和人事两大要害,处理帮会的内务,是最有权势的一个部门。 而这个实权的堂主,是由帮内武功最高,资格最老的魏修文副帮主兼任。 长乐帮毕竟是个江湖帮会,讲究武力和资历,也只有像魏修文这样有本事的老人,才能掌管大权,令众人心服口服。 李青云也知道此事,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宋恪咬了咬嘴唇,很不情愿地说道: “这笔钱没有到公中,是魏副帮主以个人名义借走的。” “嗯?” 李青云的心思还在【天雷锻体术】上,听了这话才回过味儿来。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长乐帮一个月的营收,也不过一千两上下,还得养着几百张嘴吃饭。 “他交代过要这么多钱去干嘛么?” 宋恪摇了摇头: “没有,只说是借的。他是前辈,所以我也没问那么多,但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您一声儿。” 换做之前,你肯定不会跟我说这些的,现在这是认可我这个帮主了? 李青云暗自腹诽一句,不动声色地说道: “魏修文借一百两银子,还不至于让你吞吞吐吐的吧,是不是查过账了?” 宋恪苦笑: “什么都瞒不过您。我不方便随便去玄心堂查账,但是刚才私下问过褚堂主和石堂主,他们最近交给公中的银子都被魏副帮主划走了一部分,数目还不小。” 他指的是经营帮内生意的善德堂堂主褚金香,和负责情报收集和调查任务的地藏堂堂主石远。 李青云屈起中指,轻轻叩打着桌面: “他从你们那里拿钱,打过欠条没有?” 宋恪连忙道: “有借条,这些规矩我还是懂的,褚堂主和石堂主那里也有,不过加起来恐怕得有一百多两银子,可魏副帮主每月的红利不过十两银子……” 李青云点点头: “这件事我知道了,魏修文是元老,我不想急着当面质问他。你先查查看他最近在做什么,是欠了赌债,还是要做生意,搞清了前因后果再来告诉我。” 宋恪点了点头,看着不疾不徐的李青云,突然有种长乐帮将要东山再起的感觉。 以前只有他一人一刀,对抗着汴梁城中大小势力,往往力不从心,摇摇欲坠。 但现在这个曾被自己视为废柴的帮主,就像突然之间撕下了伪装的面具一样,堂而皇之地站了出来,不仅武功高得离谱,处事也相当老练圆滑,若不是长乐帮实在穷得叮当响,他甚至要以为眼前的李青云是另一个人伪装假扮,前来有所图谋的。 处理了这件事情,李青云又将心思放回了【天雷锻体术】之上,他首先仔细检视了一下自己所剩的气血: 【剩余气血:四魄】 在被白云瑞攻击的时候,他曾经开启了“燃血”神通,平白无故损失了两魄气血。 眼下想要献祭修炼,还要面对气血不足,可能虚弱失控的问题。 李青云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木偶,虽然再次感受到了其中阴冷冰寒的秽气,但这还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需要。 “宋堂主,你知道哪里有卖补充气血的丹药或者物品的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解决气血不够的问题。 宋恪倒也没多想,他知道自家帮主忍辱负重,常年沉溺酒色,现在可能急需补充根基的方法,于是想了想说道: “这些东西都被开封府管制得很严,明面上是买不到的。不过明天晚上东市这边有个地下的交易会,如果帮主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伱来看看。” “地下交易会?” 李青云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宋恪点了点头: “修炼的方法和途径把持在那些大门派手中,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牺牲自由加入他们的。汴梁城的一些大帮会有定期举办地下交易会的传统,供那些缺少资源的修炼者互通有无。 “当然他们要收取一定的费用,不过也能给交易提供保障。那里每次出现的东西都不固定,但都是修炼者需要的药材,物品和功法等等,我不敢保证交易会上一定会有补充气血的东西,但至少能问到一些渠道。” 李青云点了点头: “好,我想去看看,麻烦你明天晚上带我走一趟。” …… 两人又聊了几句,孙掌柜便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几人吃喝一通,李青云便先告辞了。 他要去找白云瑞和房书安,将自己刚才的恍惚梦境通知给他们,看看能不能借助开封府的力量,找出来那个给他木偶的老头。 可到了南衙开封府,李青云报上了名字,却被告知白将军和房校尉出去查案,并不在衙门里面。 接待他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英姿豪爽,气度不凡,自称叫做艾虎,是开封府的五品校尉。 李青云跟他详细描述了一遍自己遭遇的事情,没想到艾虎听完,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李帮主,你被强行‘入梦’了,处境相当的不妙……” …… 第18章 通灵师卢珍 第18章 通灵师卢珍 李青云闻言,心中悚然一惊。 强行“入梦”? 果然有人入侵了我的意识。 他丝毫不相信开封府的人会故意危言耸听地诓骗自己,还是那句话,在强大的武力面前,自己毫无反抗之能,对方也没必要使用阴谋诡计。 “有多不妙?” 他有些忐忑地问道。 艾虎瞪着一双大眼睛,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量着李青云,眼神中流露着怜悯和惋惜。 李青云被他看的直发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艾校尉,您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多严重?” 艾虎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 “我也不知道……” 面对李青云看向自己的古怪目光,他顿了一下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太懂这些东西,不过上一个被强行入梦的人,没几天就发疯自杀了,而且是在家里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李青云听得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有什么办法么?” 艾虎想了想: “我四哥是梦境方面的行家,我请他过来。” 说着他离开座位,径直去了后堂,只留下李青云一个人在原地等待。 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李青云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他穿越过来还不到一天,而且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接连陷入生死危机,甚至连怎么被卷进去的都不知道。 而且这还是在他已经成为神明眷者的前提下,不然他早就被麻同苏那个邪教徒给吃掉了。 就在李青云胡思乱想的时候,艾虎领着一个身穿白衣,方面大耳的男人出来,对李青云介绍道: “这位是我四哥卢珍,开封府五品校尉,江湖上人称‘粉子都’的便是。他是一位灵修,擅长与梦境有关的法术。” 李青云并不知道什么是“灵修”,但见到卢珍时,却莫名地有种奇妙的感觉,发自内心地想要朝他靠拢,同时不由自主地生出对他倾诉内心的秘密的渴望。 仿佛看出了李青云内心的想法,卢珍对他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李帮主莫要见怪,卢某修的是灵体,普通人直视我,容易出现一些奇怪的错觉,你尽量不要让目光接触到我,当我不存在就行。” 他的声音柔软而空灵,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般,不同声线混在一起,有种特殊的混响,怪诞诡谲。 李青云闻言,勉强拔出了扎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干脆低下头看着地面,心中感叹这世界上的奇人异士诡异多变,难以理解。 只听卢珍接着说道: “你的事我听书安和云瑞说过了,他们当初想请我出手,帮你整理记忆,找出一些线索,不过被我拒绝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虽然能做到守口如瓶,但除非万不得已,也不想轻易窥探你的隐私。 “但是艾虎刚才告诉我说有人侵入了你的意识,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当然,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在过去的五年里,开封府一共处理过十三起类似的案件,其中有三个人到目前为止都活得好好的,一直都没有失控疯狂的迹象,我甚至都已经不再派人继续监视他们了。” 李青云瞳孔微微一缩: “那……那另外十个呢?” 卢珍轻描淡写地说道: “准确地说,应该是十一个,其中一起事件中,有一对孪生兄弟被人连通了梦境,同时控制住了。 “嗯,他们都死了,还有其他的九个人,无一例外是失去理智后的自杀,而且死法都比较奇特……” 你这么说,我更紧张了啊…… 听说十四个人只活了三个,五分之一多点的生还几率,李青云脑子嗡嗡直响,哪儿还有心情去听那些稀奇古怪的自杀方法? 见他脸色微微发白,艾虎赶紧接口说道: “李帮主别害怕,我四哥之前是灵修的第二境,称为‘入梦者’,不过上个月他已经晋升为第三境的‘通灵师’了,窥视内心,调整意识的力量增强了许多,治好你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李青云不懂“入梦者”和“通灵师”有什么区别,但想来第三境应该比第二境厉害不少的样子,于是定了定神问道: “卢校尉,能请伱出手治疗我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卢珍微笑着点了点头: “治病救人,是我辈侠义之士分内之事,不需要什么代价。只不过你的情况比较严重,我必须对你进行入梦,才能看出问题所在。 “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免不了会看到你的一些隐私,但卢某向你保证,与案件无关的部分,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这个代价在李青云的预料之中,虽然有泄露自己是神明代行者身份的危险,但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被人侵入意识,居然会导致人失控自杀,这是他先前没有预料到的。 而且他也不觉得只凭自己一阶“神眷者”的身份,就能依靠“寂”的庇佑而幸免于难。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多谢卢校尉,只要能治好我,任凭你处置。” 卢珍微微颔首: “你跟我来。” 说着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 李青云低着头,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班房后面的一间屋子。 这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放着烛台的桌子,和两把面对面摆好的椅子。 卢珍管好门窗,整间屋子顿时漆黑一片。 这时他手指轻轻一撮,烛台上的蜡烛顿时燃起,昏黄的灯光下,墙上的影子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不断扭曲摆动。 李青云感到自己失陷在了迷蒙之中,看着眼前一切,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慌。 卢珍请他坐下,自己也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好,用那幽远缥缈的嗓音说道: “不要去盯着墙上的影子,它们是来帮助我的。” 啊? 李青云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就在他走神的一刹那,目光不自觉地对上了卢珍深邃如星空般的一双眼睛。 下一刻,他感到一个激灵,眼前豁然开朗,忽然回到了观音院的大街上。 “我怎么……” 李青云脑中恍惚不定,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别说话,注意看……” 空灵的声音响起,他回头一看,正是卢珍。 这位神秘的通灵师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悠然的姿态与这闹市格格不入,不带一丝烟火气,像是审视众生的神明一般…… …… 第19章 漫游梦境 第19章 漫游梦境 卢珍幽幽说道: “人的记忆不是存在篮子里的鸡蛋,想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而更像是堆在地上一粒一粒的沙子,在需要的时候拼凑起来,在灵体的指挥下重新构建一个个场景和人物。 “咱们现在就在你的记忆里,我要做的是找出来哪些场景和人物是你自己搭建的,哪些是受了别人的影响,预先构筑好的。 “这样我们就能找到你意识中被入侵的地方,然后抹去刻意雕琢的痕迹,还原你的记忆,消除那些恶意的操纵,避免那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有如此,才能避免你因为灵体的扭曲而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李青云听得似懂非懂,只得点了点头,只听卢珍继续说道: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你别害怕。” 说着,他的手轻轻一挥,四周的场景开始飞速变幻,像是看电影的时候突然按下了快退键。 李青云眼前如同万花筒般旋转,脑中一片混沌,头晕目眩,身体仿佛漂浮在虚幻缥缈的云雾之中,无法自控。 “好,就是这里。” 随着卢珍的声音响起,梦境终于稳定下来,李青云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正是他之前恍惚中所看到的长街。 只不过周围的一切都有着不正常的浓郁色彩,红的更红,绿的更绿,仿佛他置身其中的并不是真实世界,而是一个用油画水彩刷出来的画卷当中,充满着光怪陆离的奇异感。 “看出不对劲儿了么?” 卢珍在他耳边问道。 李青云点了点头: “这颜色……不像是真实的世界。” 卢珍微微一笑: “没错,这就是有人利用你的记忆,搭建出来的场景。但每个人感知世界都有细微的差别,无论多厉害的灵修,都没法替代你自己的灵体,去从一模一样的角度了解世界,因此他们为伱灌输的记忆,构建的世界都会有微妙的区别。 “只不过普通人在正常情况下根本无从分辨,但是只要有经验的人稍加指引,立刻便会不一样起来。这就是我们灵修判定入侵者的方法。 “用心观察,你应该能找出不一样的地方。” 李青云点了点头,集中精神注视着四周。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另一个“李青云”,正在一步三晃地朝这边走来。 “喏,那就是记忆中的你。” 卢珍十分贴心地讲解道。 李青云非常清楚的记得这个梦境,也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小郎君,算一卦吧,不准不要钱。” 熟悉的台词响起,李青云的视线也循着声音投射过去,立刻被吓了一跳。 街边的的阴影处,有一团浓重的黑色雾气,正在扭曲蠕动,仿佛活物一般。 什么算命老头,什么挂摊,什么“铁口直断”的幌子,全都根本不存在,一切的声音,都是那团黑雾发出来的。 他立刻大声说道: “卢校尉,那里也不对劲。” 卢珍点了点头: “这是灵种,是有人刻意留在你灵体之中的……” “……人的灵体是很奇妙的东西,只要随便种下一枚种子,哪怕再粗糙古怪,你的灵体都会自动将它还原成自己见过,听过的,合乎道理的事情,惟妙惟肖,天衣无缝。 “既然我们找到了这颗种子,便可以追本溯源,看看给你种下灵种的究竟是什么人。” 说着,他伸手凌空一挥,好像用布子擦拭镜子一样,将那团黑色雾气轻轻抹除。 随着卢珍手臂舞动,那黑雾一点点变淡,而周围那浓重的油彩,也在一点点减退,慢慢地恢复正常,变得越来越像真实的世界。 很快,浓郁的黑色散去,从里面露出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他长着一张马脸,有着大大的鹰钩鼻,眼珠呈现不正常的灰色,耳朵下方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黑色痦子,上面还长着一撮黑毛。 只听他说道: “李青云,你过来……” 那个吊儿郎当的“李青云”听见声音,顿时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木讷地朝男人走过去。 马脸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偶,塞在了他手上,另一只手在他耳边轻轻打了个响指: “这是你从一个老头那里抢过来的,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李青云”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拿着木偶离开,没走两步,忽然脸上一喜,自言自语地说道: “今天运气真不错,正好没银子花,便得了这么个好玩意儿,也不知能当几个钱……” 卢珍默默看着这一切,然后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 “就是这个人,记住他的样子。” 李青云微微颔首,眼神没有离开那个马脸男人,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他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跟他有什么仇怨,为何对方要用这种方式来害自己? 正在他莫名其妙的时候,那马脸男人忽然侧过脸来,朝两人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的目光中带着嘲弄,带着轻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在看我? 他明明在我的记忆中,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李青云被他的目光扫过,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紧跟着,他身子一阵虚弱,软绵绵地不受控制,仿佛就要轻轻飘起来离开地面,似乎冥冥中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将他吸引过去。 …… “不好,这不是普通的灵种,它竟然有意识,而且能看见我们!” 卢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走,不要被他困在记忆中!” 李青云感到天旋地转,虽然听见了卢珍的话,却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飞快穿梭。 他眼前的景物不断变化,不可思议的斑斓色彩像病毒一样疯狂蔓延,直至整个世界都像变成了一幅幅彩色图画…… 片刻,卢珍停下了脚步,重新站稳了身子。 李青云强忍住要命的眩晕感,打量了一下四周,惊奇地发现他们居然还在原地。 “给你种下灵种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他竟然可以通过你的梦境锁定我们,咱们被他困在这里了。” 卢珍的声音依旧空灵飘忽,但李青云却听出了他慎重而紧张的语气,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问道: “困在这里会怎么样?” …… 第20章 幻界之门 第20章 幻界之门 卢珍看了李青云一眼,解释道: “我们在这里的只有灵体,肉身还留在现实世界内,如果不能及时回去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不是被渴死,就是饿死,那时候我们就成了孤魂野鬼,只能一辈子留在你的记忆里了。” 李青云闻言一惊,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要光是自己也就罢了,可卢珍是为了救自己才被困住,他心中也颇过意不去。 “卢校尉,我们该怎么办?” 卢珍叹了口气: “对方比我想象的强很多,但他留在你身上的灵种未必有多厉害,也许我正面解决它,带咱们脱困而出。” 他话音刚落,整个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原本色彩浓重的世界,只剩下单调的黑色。 周围热闹汹涌的人潮,被无边深渊一般的黑暗吞没,迅速消失。 长街对面,飞快勾勒出一个人影,正是那个马脸男人。 他看着卢珍和李青云,嘿嘿笑道: “没想到坏我好事的,居然是个‘通灵师’,既然你这么爱管闲事自投罗网,那就给我补补身子吧。” 卢珍不慌不忙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中原的灵修,没有你这么一号。你是西夏人,还是辽狗?” 马脸男人笑嘻嘻地说道: “等你成了我灵体的一部分,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他伸手遥遥一抓,在卢珍和李青云身后的虚空之中,顿时出现了一扇布满神秘符文的青铜色大门。 这尊大门似虚似实,甫一出现,便吱呀呀地开启,发了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在打开的缝隙之中,露出了一条条手臂,有的苍白,有的漆黑,有的鲜血淋漓没有皮肤,它们拼命地想要挣脱出来,却被某种无形的牢笼困在门内,不能逃离。 无数瞳色各异的眼珠密密麻麻地躲在缝隙之后的黑暗之中,充满恶意地注视着卢珍和李青云两人,毫不掩饰想要将他们拉入门后的渴望。 片刻,那些伸出门外的手臂上长出了无数根滑腻的透明触手和青黑色的藤蔓,迅速绑住了卢珍。 “‘灵巫’的‘幻界之门’,你居然是第四境的灵修者!” 卢珍云淡风轻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情绪,不可思议地喊出了声。 对方比他高整整一个境界,而且掌握了更加强力的灵修术法,尽管只有灵种在此,实力大打折扣,也不是他这个新晋的第三境“通灵师”所能抗衡的。 但他没有放弃希望,反而眼中透出了决绝之色,紧跟着大喝一声,身上冒出金色的光芒,对抗着那些诡异触手的拉扯。 他在燃烧自己的灵体,获取超越自身的力量,以牺牲修为为代价,对抗强大的敌人。 那一双双手臂被金光灼烧得滋滋冒烟,哭喊着,咆哮着,不断断裂,又不断重生,上面凸显出了一个个小巧的,婴儿般的脸孔,发出痛苦地尖锐叫声。 拉扯的力量略微放缓,却完全没有消失。 卢珍的身体一步步不受控制地朝着门内走去,他心里明白,一旦被拉扯进入“幻界之门”,自己就会彻底失去意识,变成那千万条手臂中的一员,永世不得超生。 但尽管如此,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使他无法抵抗,即使不计后果地燃烧灵体,也只能稍稍拖延一下死亡的时间。 在自知必死的情况下,他大声喝道: “李青云,这里是伱的梦境,只要你集中精神逼迫自己醒来,就可以独自离开这里,把这个灵巫的种子困在里面!” 李青云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就有闭上眼睛逃离这里的冲动。 而这个念头一起,他求生的欲望立刻被自身梦境无限放大,不由自主地便要醒来。 他咬紧牙关,努力控制住自己沸腾的思绪,大声问道: “我走了你怎么办?” 卢珍此时已经有些意识模糊,本能地答道: “别……管我,能走一个……是一个,只要你……活着,还有……机会……给我……报仇!” 听了卢珍的话,李青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 理智告诉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留在这里毫无用处,还不如逃出生天,困住那个灵种伺机报仇。 但卢校尉是为了救我而来,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李青云不是圣人,可这种忘恩负义,抛下恩人独自逃命的事情,他真的做不出来。 反复斗争之下,强烈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李青云从不缺乏勇气,也善于利用智慧,但在一位第四境高手的面前,勇气和智慧只是些毫无意义的可笑字眼,一切的想法都无法逾越巨大的实力鸿沟。 这里是梦境之中,任何武功招数都伤不到灵体,甚至他的杀手锏“燃血”神通,也毫无作用。 眼下李青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向那位未知的隐秘神灵祈祷,希望祂能降下力量,解救自己和卢珍。 我是神明眷者,应该没这么容易死吧……李青云心念转动,就要沟通神明,召唤出那神秘的巍峨宫殿。 然而还没来得及进行祈求,他就觉得脖子一紧,被人狠狠抓住。 视野中,马脸男人狞笑着看着自己,得意地说道: “你还有点用,想走可以,但我得给先你重新埋下点记忆才行。” 说着,他身上泛出道道雾气,瞬间化作扭曲的黑雾,想要附身而上。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李青云忽然心平如镜,有了新的想法。 “吞灵!” 神通乍起,浓浓的黑色雾气突然开始翻滚挣扎,却不受控制地朝着他身体里面涌去。 “啊,这是什么!啊!啊!” 连连的惨叫爆发而出,凄厉恐怖,那黑雾形态的灵种不断扭曲摆动,想要重新化为人形,但在“吞灵”神通的作用下却始终无法凝聚,反而被飞快地打散成了碎片。 “吞灵”神通并不具备主动攻击的能力,只有当目标死亡,灵气消散时,才能被施术者吸收。 但马脸男人想要以灵种重新为李青云塑造记忆,他的附身,等同于将真炁强行塞到了对方身体之中,在还没有形成灵体意识之前,便被吞灵神通强行同化,转变成了精纯的气血之力。 李青云其实也毫无把握吞灵神通会成功,但在那一瞬间他别无选择,只能抱着赌博的心态拼死一试。 否则一旦被对方附身种下灵种,他早晚也逃不过失智自杀的命运。 不过片刻功夫,强大的灵种便化作一缕缕细小的力量,被李青云轻而易举地吸入体内。 【剩余气血:九十七魄。】 …… 第21章 来自开封府的邀请 第21章 来自开封府的邀请 李青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积累的力量忽然猛增了一大截,不禁又惊又喜。 他苦苦找寻,到处求而不得的气血之力,居然在这一次的梦境之旅中得到了补充。 没想到这个所谓第四境的“灵巫”,虽然只是一点灵种在此,居然也能提供大量的气血,令他收获满满。 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青云嘀咕了一句,长出了口气,心脏犹自怦怦跳个不停。 这一次的经历,当真险而又险,差一点就把小命儿交待在这里了。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本领低微,即使是神明眷者,即使有如此奇特的神通,却因为穿越时间太短,几乎毫无自保之力。 而在这样一个扭曲疯狂,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随时都有各种各样的危机,这不是仅凭小心谨慎,留心警惕就能避免的。 譬如他这次被种下灵种,若不是有艾虎和卢珍等人的提醒,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强如身为“通灵师”的卢珍,居然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在那诡异无比的“幻界之门”面前竟毫无抵抗之力。 李青云暗自庆幸,却又有些后怕。 尽管靠着神通和运气躲过了这一次的灾难,但那个马脸男人依然躲在暗处,不知何时就会卷土重来。 在搞清楚他的目的,并且杀死他之前,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放松。 变强,我要变强! 复盘整个过程,见识过了高等级强者战斗的李青云全身热血沸腾,从未有过对提升实力如此迫切的渴望。 这不仅仅源自与生俱来对力量的向往,更是人类发自内心的求生本能。 …… 随着马脸男人的消失,他召唤出的“幻界之门”也随之烟消云散,被拉到半道的卢珍此刻软绵绵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大概是因为燃烧了太多的力量,他的灵体已经变得有些虚幻透明。 李青云此时气血充沛,精神抖擞,感官也变得十分敏锐,他知道对方并没有死去,还有微弱的气息残留,于是坐在地上,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等他恢复意识。 也不知等了多久,卢珍终于悠悠醒转,看着身边的李青云,缓缓问道: “发生了什么?” 李青云不想泄露自己的秘密,随口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家伙想攻击我,结果不知为什么自己先崩溃散架了。” 卢珍知道他是在信口胡诌,以残存的灵力感应一番,发现李青云的灵体的确没有被附身,也看不出任何异常,这才放下心来说道: “没事就好。你放心,咱们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会多嘴的。” 李青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套瞎话,但没想到卢珍这么通情达理,于是满怀歉意地说道: “卢校尉,这次差点连累你丢了性命,真对不住。” 卢珍淡淡道: “别往心里去,我是开封府的校尉,干的就是保护老百姓,对抗邪魔外道的差事。 “吃我们这碗饭的,时刻都得有必死的觉悟。” 他勉强站起身来: “你的问题大概已经解决了,咱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一起走吧。” 说着,他颤抖着手,抓住李青云的肩膀,开始带着他在意识之中飞快穿梭起来…… …… “啪!” 一声响指,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李青云忽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重新出现在了之前的小屋里。 在他对面,是脸色惨白的卢珍,对方整个人像是刚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浑身白雾蒸腾,头发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汗珠,不复之前云淡风轻的样子,更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 “卢校尉……” 李青云看着对方惨兮兮的模样,心中觉得过意不去。 卢珍却不以为意,笑着挥挥手,带着他起身来到门口,轻轻推开了屋门。 温暖的下午阳光射进了屋子,李青云狠狠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只觉得香甜可口。 那是自由的味道。 这时他才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表情各异,目光却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嗡……” 哼唧声响起,首先开口的是已经聚气成功的房书安。 “李帮主,你想通了?肯让我四叔给你‘入梦’了?” 在他身边,是一袭白衣的白云瑞,他看到了卢珍的样子,眉头一皱: “卢四哥?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原来白云瑞和房书安两人办事回来,听艾虎说卢珍正在对李青云进行入梦,便立刻过来看个究竟。 结果迟迟不见两人出来,他们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贸然闯进去打扰。 卢珍惨笑一声: “云瑞,这次是为兄托大了,若不是运气好,还未必回得来。” 说着,他将入梦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强调了马脸男人的出现,却刻意将战斗过程一带而过,为李青云遮掩了细节。 在座的几人听得心惊胆战,半晌无语,最后还是白云瑞先开了口: “四哥,那个马脸男子跟无始教肯定有莫大的关系,待会儿你还得受累将他的画像还原出来,我们才能将他找到,然后带回开封府问个究竟。” 卢珍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白云瑞又看了看李青云说道: “李帮主,侵入你梦境的灵种虽然被消灭,但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下别的隐患,我希望伱能留在开封府一段时间,等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再回去。” 李青云明白,这是白云瑞怕他体内还有隐患,导致日后失控,造成危害。 但他要是一直待在开封府,和被软禁有什么分别? 重活一世,艰难求生,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他可不想过得跟囚犯一样。 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卢珍突然说道: “依我看,李帮主体内即使还有灵种残留,也不至于立刻就发作。不如这样,让他每天来开封府报道一次,由我亲自检查,如果没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人家毕竟是一帮之主,一天到晚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 李青云闻言,想卢珍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有隐患,并不排斥被卢珍检查,只要不是被关在开封府,失去人身自由就行。 白云瑞还要说话,这时房书安晃起了大脑袋,嘿嘿笑道: “嗯……我觉得,不如干脆让青云老弟加入咱们开封府,跟我还有老叔一起查查这件事。 “一来咱们可以看着他,防止他出现什么问题;二来他对这个案子牵扯颇深,而且也算是受害人,于公于私都该出一份力才是。 “李帮主,你觉得呢?” …… 第22章 白眉大侠 第22章 白眉大侠 李青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这好事? 加入开封府,对他而言好处太多了。 第一,是有了编制,吃上了皇粮。 第二,只有进了开封府,才能了解到有关无始教和那个马脸男人的第一手消息。 这些敌人一天不除,自己便时刻不得安宁。 况且能跟着武功高强的白云瑞和脑筋伶俐的房书安,自己的安全也有保障。 第三,开封府拥有完善的武学和道法,远非小小的长乐帮可比。 现在当然没那么容易学到,但日后自己只要能立功升官,早晚有机会接触更高等级的功法。 至于其他譬如额外收入,办事方便等等,好处多多,不胜枚举。 念及于此,李青云看向房书安: “我可以么?” 房书安眯着小母狗眼儿瞧了瞧白云瑞,后者则沉吟不语。 “有什么不可以的?山西人做主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从屋外响起。 说话之人的声音尖利刺耳,口音也很奇怪,说得明明是官话,但给人的感觉像是发酵了多年的老陈醋,令人牙酸不止。 李青云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门口进来一个怪人。 此人三十出头,瘦高挑的身材,溜肩膀,水蛇腰,两条大长腿又长又细,走起路来一步三摇,痞里痞气的没个正经样儿。 再往他脸上看去,更是丑得出奇。 这大个儿面色发紫,大片儿牙,露着黑黑的牙根,鹰钩鼻,薄嘴唇,眼睛不大,却华光流转,透着狡黠的神光。 尤其最显眼的,是这位长着两条雪白雪白的眉毛,直飞入鬓,倒竖如剑。 那两道白眉毛太过特殊,以至于李青云虽没见过此人,但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便是当今开封府名声最盛,武功最高的白眉大侠,三手将军,多臂人熊。 徐良。 据说他掌中一口金丝大环宝刀,威震武林,挡者披靡,未逢对手,是名副其实的开封府顶梁柱。 即使是武功卓绝,性情高傲的玉面小达摩白云瑞,也被他稳稳压着一头。 但怎么长了这么个怂样…… 李青云腹诽一句,很有礼貌地站起身来抱拳道: “见过徐将军。” 徐良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徐将军,山西人托个大,你叫我徐三哥就行。 “你们说的话我刚才在门口都听见了,青云老弟在关键的时候没有丢下同伴一个人逃跑,当真有侠义道的风骨。既然有我四弟作保,开封府又在用人之际,那你来当个差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看向白云瑞道: “云瑞,让他跟着你查查案子,没问题吧。” 白云瑞微微一笑,语气却依旧冰冷: “三哥都发话了,我自然没意见。不过咱们丑话得说在前面,在我手下干活,若是偷懒混日子,想要滥竽充数,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这话也太直了吧……李青云心里嘀咕一句,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对我种下灵种的人还没有被抓住,就算是为了自身安全,我也会全力以赴,请白将军放心。” 白云瑞看了看李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 “你能这么想,那很好。不过我们的事情很多,手中正在处理的案子也并不止这一件,其他的事情也需要你帮忙。 “当然,也不让你白干,只要伱出工出力,该有的功劳在我这里一点都不会少,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他想了想又道: “除了办差之外,我们也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私事,你想继续做长乐帮的帮主,那也可以,只要开封府有案子的时候,随叫随到即可。我们这些人,也不是个个都守在班房里面按时点卯的,只要办事得力,时间上自由得很。” 李青云点了点头: “多谢白将军,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当差?” 他其实想问问在开封府当差一个月能发多少俸禄,但当着这么多人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准备等有空再私下问问那个更好说话的房书安。 白云瑞随意答道: “这个不急,你可以先放几天假,把自己的私事都料理好。但这段时间依旧要每天来一趟,让我四哥帮你检查一下,以免有残留的灵种。” 李青云本来以为白云瑞会叫他立刻开始干活,但没想到这位小达摩并非不近人情,于是对他表示了感谢,然后告辞离去。 目送李青云离开,房书安忽然凑到了白云瑞身边问道: “老叔,那个东西……” 他的手比划着一个长方块的形状,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白云瑞闻言忽然一惊: “糟糕,东西我已经送到长乐帮去了……” 徐良看了看白云瑞,若有所思,紧跟着眼神落在了房书安身上。 细脖大头鬼被那洞若观火目光扫过,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 李青云重新走在汴梁城的大街上,看了看天色,发现此时已近黄昏。 残阳染红了古街,微风拂动青瓦飞檐,路上依旧喧闹嘈杂,与他之前梦境中的光怪陆离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经历了一系列疯狂扭曲的怪事,李青云甚至会以为自己穿越来到的是一个正常的,充满烟火气的大宋王朝。 他漫步其中,心中一片澄澈,仿佛解开了枷锁,重获自由。 我活下来了…… 穿越而来的第一天,他不仅为自己解决了前身留下的生死危机,还顺利加入了开封府,即将成为一名有编制的差役,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在汴梁城站稳了脚跟。 但这还远远不够。 摆在他面前的,仍然是一大堆烂摊子。 首先是来自无始教,还有那位神秘的马脸男人的威胁。 对方是第四境的灵修强者,能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布下灵种,想要自己的小命也易如反掌。 这一次勉强靠着对方的轻敌和“吞灵”神通逃过一劫,下一次肯定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即使现在有开封府的庇佑,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仅要经常让卢珍检视灵体,还必须趁着他再次找到自己之前提升实力,否则再见面时,就是他李青云的死期。 然后是金风细雨楼,自己杀了他们的三当家,尽管对方因为种种原因服了软,绝不会就此罢休。 那是拥有豢养妖兽手段的大帮派,甚至还有太师府的门路,在黑白两道都有长乐帮难以抗衡的强横实力,他们此时隐忍不发,但一旦出手,绝对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想到这些,李青云紧紧握了握拳头。 旋即,他仰望天际,笑意浮现。 哥们儿背后有神明撑腰,是未知隐秘的眷者,有什么好怕的? 想算计老子? 姥姥! …… 第23章 洞察者 第23章 洞察者 穿过逼仄的窄巷,李青云终于重新回到了英雄楼自己的住处。 刚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冰冷的气息影影绰绰,似有若无,阴森的氛围笼罩四周,如同凛冬的夜晚,令人遍体生寒。 这种感觉…… 李青云顿时心生警惕,在屋内仔细寻找起来。 他身负“吞灵”神通,对超自然的力量极其敏感,不多时便在墙角的杂物堆中翻出了两个秽气缠身的木偶。 他将木偶拿在手中,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无始教的人来过,可他们为什么要送木偶给我? 是警告,是宣战,还是有别的图谋? 李青云相当疑惑,但很快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房书安曾经说过,开封府缴获了两只木偶,我手里的是第三只,该不会是他们觉得我可以净化木偶,特意给我送来的吧…… 他越想越觉得后一个可能更加靠谱,但不论如何,送上门来的气血不要白不要。 心念及此,他立刻运起“吞灵”神通,将两只木偶上的秽气一扫而光。 【剩余气血:一百二十一魄。】 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李青云心中欣喜,而且发现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气血,可以用来献祭进阶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先修炼从宋恪那里刚刚得到的功法,但相比手中的【天雷锻体术】,他更期待二阶代行者——“洞察者”所带来的新神通。 想到这里,李青云闭目冥想,默默向“寂”祈祷,表达自己想要献祭气血的愿望。 【代行者献祭百魄气血,提升位阶!】 【当前位阶:二阶‘洞察者’。】 【献祭千魄气血,提升为三阶‘操纵者’。】 【剩余气血:二十一魄】 【洞察者获神通——“占卜”】 【星辰隐现,吉凶无常,勇者无前,智者少祸。代行者献祭气血,可借圣灵之力,窥探天机,预知吉凶祸福,探究过去未来。】 一瞬间,无数奥妙难明的知识进入了李青云的脑海之中,令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等再次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再次身处于那巍峨宏大的神秘宫殿之中,坐在王座之上。 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在他右手边,原本的浓重雾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静静悬浮在空中的一颗巨大的眼球,其上血管密布,组成了一个个古怪的符文,只是看上一眼,便令人热血上涌,头痛欲裂。 难怪二阶代行者叫做“洞察者”……全盘接受了“占卜”神通的李青云立刻心有明悟,面前这颗眼球,就是他获取天机的媒介,可以借此沟通神明,窥见过去未来,洞察世间万物。 当然,这样恐怖的神通并非没有代价,占卜的事情越重要,涉及的层次越高,所需的气血也越多。 譬如李青云如果现在想要占卜那位第四境的马脸灵修强者身处何方,因为位格和层次相差悬殊,只怕将他抽成人干,也难以得到有效的启示。 占卜虽好,还得量力而行啊。 李青云暗暗嘀咕一句,懒洋洋地歪靠在王座之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处多了一个淡淡的印记,那是一个由各种奇异符号所组成的诡异瞳仁,与宫殿中的眼球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立刻明白过来,有了这个东西,每次施展占卜神通时便不需要召唤出这座巍峨的宫殿和巨大的眼球,只要沟通手腕上的印记即可。 在脑中重新整理了一遍所了解的知识,李青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从怀中又拿出了几张发黄的纸页。 正是从宋恪那里得来的【天雷锻体术】上卷。 此刻气血之力尚有剩余,他准备依靠灌顶开始修炼这门功法,尽快提升实力。 说干就干,他定了定神,立刻开始冥想。 念头刚起,无垠的雾气之中,成千上万个“李青云”迅速凝聚成型,在圣灵智慧的引导之下,开始阅读修炼功法,并将获得的经验即时反馈回来。 【剩余气血:二十魄】…… 李青云只觉得自己对整套功法已经烂熟于心,原先的疑难之处迅速消化并理解,最终融汇贯通。 【剩余气血:十七魄】…… 天地精华如潮涌一般冲入李青云的四肢百骸之中,百筋如龙,翻腾跳跃,他隐隐有了突破第一关的迹象。 【剩余气血:十五魄】…… 筋关告破,越过第一重大关的李青云浑身筋膜内壮,力大如牛,畅快无比。 但他没有停止,在气血之力仍然充足的情况下继续进行灌顶修炼。 【剩余气血:九魄】…… 骨关告破,其髓如汞。李青云轻轻活动关节,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炸响,只觉得举手投足间都有原来施展“燃血”神通时的威力和速度。 【剩余气血:三魄】…… 皮关告破,李青云全身皮肤变得晶莹剔透,如无暇美玉一般,而且坚韧异常,非宝刀宝剑不能伤,上面无数个毛孔微微开合,都在缓慢而稳定地呼吸着天地灵气。 吸取了前面的教训,李青云在破开三关之后,适可而止地结束了冥想。 他可不想为了追求突破而用光气血,再次陷入失控疯狂的边缘。 …… 修炼完毕,李青云从怀中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另一个木偶。 此时的木偶不仅已经睁开了眼睛,而且勾勒出了鼻子、嘴巴和耳朵,它的五官单个去看都十分正常,但合在一起却有种不协调的怪异,令人感到说不出的别扭。 李青云仔细瞧了瞧木偶,并没急着吞噬其中的秽气,而是想继续观察下去,看看它究竟还有什么变化。 做完了这些事情,他猛然想起,今晚已经和恽昭仲约好去他家里吃饭。 也许是受前身影响的缘故,对于这位一直关照自己的副帮主,李青云一直都很有亲切感,而且他也不喜欢临时爽约,因此尽管忙了一整天身心俱疲,他还是咬着牙从舒服的椅子上爬起来,出门往恽副帮主的家中走去。 为了避免木偶被普通人拿去,他一并随身带在身上,虽然一般的小贼不会缺心眼到来他这里偷东西,但还是以防万一的比较好。 没过多久,他就按照记忆来到了一处宅子之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貌少妇,明眸皓齿,风姿绰约。 她身着薄纱,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诱人遐想。 尤其是她粉颈之上,带着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色宝石吊坠,更衬得肌肤胜雪,平添了几分妖艳。 这位正是恽昭仲续弦新娶的夫人,娘家名字叫做苏月娥。 李青云整整衣衫,抱拳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 “见过婶婶!” 那妇人似喜似嗔地看了李青云一眼,狭长的凤眼中秋波流转: “死鬼,你可三天没来了……” …… 第24章 私情 第24章 私情 嗯? 李青云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自己的前身还和这位美貌的年轻婶婶有点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但仔细地回忆一下,李青云郁闷地发现,可能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具体的细节却模糊不清,属于被遗漏的那部分记忆碎片,难怪他之前没反应过来。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一只软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将他从门外拽进了院子。 紧跟着,温软水润的娇躯便贴了上来,薰衣透缕,香气袭人。 “你死哪儿去了,这么多天都没来过,是不是外面又有相好的了?” 明明是质问,苏月娥却没有半点嗔怪的意思,更像是在撒娇调情。 美女环绕,肌肤相接,耳边吹气如兰,李青云心神一阵荡漾,只好清了清嗓子,掩盖自己的尴尬。 “恽副帮主呢?” 苏月娥闻言,用葱白细长的手指戳了李青云脑门一下,笑道: “你怕什么?他刚喝了两杯马尿,这会儿正头晕犯迷糊呢,听不见咱们说话的,等下你多灌他几杯,今晚……今晚就别走了。” 李青云好一阵尴尬,不禁在心中大骂前身,简直是个极品败类,居然连自己的婶婶都不放过。 不过想到这家伙连宋恪的妹妹都敢惦记,有这种操行倒也不算意外。 他又暗暗可怜恽副帮主,年纪一把了老牛吃嫩草,却没想到被个人渣挖了墙角。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只听屋内传来恽昭仲的声音: “小月儿,外面是青云么?快带他进来。” 苏月娥听了这话,立刻翻了个白眼,然后娇滴滴地说道: “就来,就来……” 说着挽着李青云的胳膊,穿过小院,来到了里屋。 只见恽昭仲正对着一桌的饭菜,自斟自饮,脸上已经微微有了些酒晕。 他见到李青云,顿时眉开眼笑,也没了在外面时上下级之间的拘束,好像是亲叔侄一般热情: “你来的太晚了,我等不及先喝上了,快坐下,陪我喝几杯。” 李青云有些心虚地坐在下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恽昭仲聊天。 苏月娥一开始还在作陪,后来大概是感到没什么意思,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 “恽叔叔,我听说魏修文最近借了公中不少银子,你听说过这件事么?” 酒过三巡,李青云觉得时机已到,突然抛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他虽然是穿越者,对长乐帮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这是他在汴梁城安身立命的基础,自然要谨慎经营。 他自从听宋恪说过魏修文取走银子的事情之后,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一直记挂着。 然而魏修文身为副帮主,又兼任玄心堂主,手抓人事财务两大权力,资格老武功高,在帮中颇有威望,他在没有调查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前,不好直接下结论,更不能当面锣对面鼓地直撄其锋。 恽昭仲同样是老资格,在帮中人脉广泛,是最好的调查突破口,他今晚前来赴宴,也是存了旁敲侧击调查此事的心思。 果然,恽副帮主闻言,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李青云,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什么时候对长乐帮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他叹了口气道: “这件事我听说了,不过我和老魏相交多年,这个人的品性我是信得过的。他对你……嗐……虽然有点不满,但绝不会贪污公中的钱。” 李青云一边为恽昭仲斟酒,一边笑着说道: “我知道,他是我爷爷提拔起来的,又跟着我老爹干了二十多年,一直执掌玄心堂,靠的就是诚信,不然宋堂主和褚堂主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把银子借给他。 “其实我不是怀疑他,只是想知道魏副帮主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难处,如果真是这样,长乐帮还有点积蓄,可以帮他一把。” 恽昭仲再次看了李青云一眼,目光中带着温和的欣慰: “帮主,唉,青云,你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变成熟了?伱今天办的事情,还有刚才跟我说的话,可不像是以前的你。” 是啊,我经历的可太多了,死过一次,还穿越了,可惜不能告诉你……李青云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只听恽昭仲继续说道: “我其实私下问过他,但他不肯说,只是让我别担心,以后会把钱一文不少地还回来。你知道老魏那个人,性子直,又爱面子。” 李青云点了点头: “肯定得有点什么原因吧,几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的底线是,如果魏修文染上了赌博之类的恶习,他决不能姑息。 恽昭仲狠狠闷了一口烧酒,借着酒意说道: “老魏有个儿子……”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黯淡下来,长长叹了口气,“……如果要用钱的话,十有八九是为了他儿子。 “因为老魏这人没什么爱好,他不喝酒,不玩女人,也不耍钱,没理由突然需要这么大一笔钱。” 李青云皱了皱眉: “若是他儿子出事了,也没必要瞒着帮里的人吧。” 恽昭仲摇摇头: “你不知道,那是他的私生子。老魏和他夫人都是是信天母教的,不能纳妾,不能休妻,结果成亲几十年,夫人却不能生养,所以他就偷偷续了香火。 “这件事他一直守口如瓶,只有我跟他是几十年的交情,有一次他说漏了嘴,才被我知道的。” 他咂了咂嘴,有些局促地说道: “他这个私生子谁也不知道,连他夫人都瞒着呢,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李青云点了点头: “放心,我明白,恽叔叔,你知道魏修文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么?” 恽昭仲迷蒙着眼睛说道: “好像叫魏继祖,住哪儿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情他怎么会跟我说?” 李青云将这件事记在心中,随即岔开了话题,开始聊起家常来。 又随便闲扯几句,他看见恽昭仲已经有了七分醉意,便准备起身离开。 免得对方真的醉倒了,自己被那个妖娆的婶婶缠上,那可不好收场。 可告辞的话还没出口,恽昭仲吐着酒气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青云,我的好侄儿,你和小月儿的私情,我都知道了……” …… 第25章 延续香火 第25章 延续香火 啊? 李青云脑子嗡嗡直响,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他并不是个脸皮很薄的人,之前面对长乐帮众堂主们看废物似的蔑视目光,也能淡然处之。 可这种事情,要还能平静地认下来,那真当得起“厚颜无耻”这四个字了。 朋友妻不可欺,绿林豪客最瞧不起见色忘义的人,和苏月娥的私情一旦传出去,李青云好不容易扭转了一点的名声真的要臭大街了。 最无奈和郁闷的是,他根本没做错任何事,却还要平白替人背锅,吃个哑巴亏。 李青云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既然恽昭仲什么都知道了,再狡辩也没有用,可让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却也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中,恽昭仲却神秘地一笑: “你别紧张,小月儿那种姿色,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我不怪你。” 李青云再次目瞪口呆,他甚至怀疑恽副帮主是不是有受虐癖,怎么出了这种事还能笑出来? 只听恽昭仲继续说道: “我娶过两个老婆,却没有子嗣,跟月娥成亲五个多月,累得腰酸腿疼也毫无动静。老恽家四代单传,到了我这里不能绝了后啊……” 李青云越听越不对劲儿,他跟自己说这些干嘛? 恽昭仲借着酒劲儿,红着脸大着舌头: “就连魏修文那个老家伙都有儿子,我凭什么就不能有?你父亲跟我交情深厚,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和我的亲儿子一样,你若是能让小月儿怀上一男半女,那和我亲生的也没什么分别……” 李青云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这怎么能行?” 一时间他甚至有种不知谁是穿越者的恍惚,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可思想也没这么开放…… 北宋的人,都玩儿的这么花么? 恽昭仲狠狠闷了一口酒: “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只要你不往外说,孩子就是我老恽家的种,就当你帮叔叔一个忙吧……” “恽叔叔,伱醉了……” 李青云没有办法,干脆起身就要走。 没想到恽昭仲真的往桌上一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是,我醉了,今晚都醒不过来了。你快走吧,小月儿就在东边厢房等你呢……” 听了这话,李青云刚刚抬起来的屁股悬在了半空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忽然间“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门外站着个秃头大汉,身材粗壮,密密麻麻的纹身从脖颈一直延伸到前胸。 他的五官十分不协调,眼珠凸起,鼻子大得出奇,却偏偏长了张女性化的樱桃小口,有种缺乏生机的怪异感觉,像是画在脸上的一样。 此刻,大汉正瞪着一对鼓起的金鱼眼,死死盯着着屋内的两人。 “李青云,麻同苏是不是死在你手上?” 无始教的人找上门来了? 李青云眉头一皱,刚要说话,恽昭仲忽然一拍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大声呵斥道: “你是谁?好大胆子。敢闯我恽某人的宅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秃头冷冷看了恽昭仲一眼,轻轻招手,只见阴影中飘出来了满脸惨然的苏月娥。 她发髻散乱,浑身抖若筛糠,眼神中透露着恐惧和无助,嘴里发出嗬嗬的呻吟声。 在苏月娥身后,还站着个一丈多高的巨型大汉,粗壮的身材跟小山一样,长满黑毛的蒲扇大手提着娇小的苏月娥,就跟拎着只小猫一样。 恽夫人粉嫩的脖颈被他毛茸茸的大手死死卡住,推到了灯下,映在了每个人的瞳孔之中。 …… “我再问一遍,麻同苏是不是被你杀死的?老老实实承认,然后把我们的圣物交出来,我……” 秃头男人瞥了一眼李青云,嘴角泛起冷笑,“……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 接着,他侧过头去,将硕大的鼻子凑到苏月娥的脸颊前,使劲儿地嗅了嗅: “当然不包括这个女人,我得带她回去,给兄弟们找点乐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苏月娥饱满的胸口,笑嘻嘻地说道: “小娘子放心,我们都很会疼姑娘的,屋里那一个老头和一个废物,怎么跟我们比……” “青云,你都干了些什么……” 恽昭仲见到爱妻被人捉住,情绪几近崩溃,双眼圆瞪,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对那秃头男人说道,“你是金风细雨楼的,还是莲花会的?我们长乐帮可不是好惹的,你若是敢动我娘子一根汗毛,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见他这副模样,那秃头汉子愈发猖狂,咯咯笑出声来,从红润娇小的嘴里伸出蛇信一般的细长舌头,在苏月娥白嫩的脸上慢慢舔了一口,然后咂了咂嘴: “真香……” 李青云本就心烦意乱,如今看着面前的邪教徒,无名之火顿时窜到了嗓子眼,可吐出来的字眼却冰冷无比: “放开她!” 听了这话,那秃头男人顿时脸色一变。 他调查过李青云,知道这就是个没本事的泼皮无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本教圣物。 麻同苏那个蠢材被他杀死,多半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住秽气发生了异变,根本与他无关。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混混对他们无始教的人大呼小叫了? 秃头男人怒极反笑,小口张开,露出了一圈尖尖的细牙,像猫捉老鼠般饶有趣味地看着李青云: “我放开小娘子,你就把圣物交出来?” 他当然没想过真的放掉这么年轻美貌小娘子,但微微有点好奇,倒想看看这个地痞无赖究竟能虚张声势到什么时候。 闻言,李青云冷冷地打量着秃头男人: “放开她,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此话一出,屋内屋外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陷入了一片死寂。 秃头男人眼中杀机大盛: “我要是不放呢?” 李青云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那我就活剐了你!” 话音未落,他身子电射而出,上步近身,以肘为轴,小臂猛地甩出,如同一条坚固柔韧的长鞭,向秃顶男人抽去。 五行拳法水行诀。 “单鞭”! …… 第26章 再会无始教 第26章 再会无始教 李青云已经借助灌顶,连破筋、骨、皮三重大关,骤然发力之下,内劲如汞,在四肢百骸间轰然流动,周身骨骼噼噼啪啪不绝,发出一连串爆响之声。 “单鞭”甩动,先发制人。 面对有若实质的巨大压力,秃顶男人终于回过神来,没想到眼前的青年竟有如此功力,而且堂皇正大,不带半分邪气。 是佛,道,武三家的正统修者,而且已经入境? 是第一境的“炼精”武者,还是“聚气期”的道教弟子? 抑或是佛门的“武行者”? 三大正统修士在第一境时均修炼体之法,拥有的超凡之力大同小异,秃头男子一时无法分辨,更难以有的放矢地针对。 但他自负邪术在身,丝毫不慌,面对着攻势如龙的李青云,微微退后一步,避其锋芒。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在自己双眼处轻轻一抹…… 啪嗒…… 两只大大的凸起金鱼眼落在地上,秃头男子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迹流出,更诡异的是,他原本双眼位置上的皮肤平整光洁,像是从没有长过任何器官一样。 而随着秃顶男人眼珠落地,李青云也觉得眼前一花,视野变得模糊扭曲,像是突然患上了高度近视似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猝不提防之下,他单鞭一下落在了空处。 …… 旁边的恽昭仲见到这恐怖的一幕,早已经吓得面色惨白,身体僵硬,喝下去的酒早就变成冷汗流了出去。 邪法,这是邪法! 青云到底闯了什么大祸,竟惹上了这么可怕的人物? 他牙关紧咬,双眼空洞,在巨大的恐惧之下魂儿都丢了一半…… …… 生死对战中突然被蒙了眼睛,李青云心中却古井无波。 他想起当时见到麻同苏时,对方也曾用撕掉嘴巴的办法使得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加上秃顶男人的鬼蜮伎俩,他一下子明白了无始教的作战方式。 剥离自己的五官,断绝对手的五感。 好恶心的法术! 李青云瞬间想通了一切,虽然看不清对手在哪儿,根本无法进招,却不慌不忙地往胸口怀中一摸…… …… 秃顶男人见到李青云双眼瞳色散去,攻击落空,知道他被自己法术所控,顿时心中一阵得意。 三大正统再厉害,你也不过刚刚入门,哪里比得上来自“无面大仙”的法术神通? 念及于此,他右手一翻,一只银色的判官笔出现在掌中,朝着李青云胸口大穴点去。 只要控制住这小子,不愁找不到圣物…… 可就在出手的瞬间,却见到李青云从怀中把手拿了出来,旋即抛起了一个诡异的木偶…… 冰冷阴森的气息,肆无忌惮地绽放开来。 一瞥之下,看着木偶脸上绽开的五官,秃头男人仿佛中了邪一般,收敛起了得意的微笑,目光也变得狂热起来: “圣物果然在你那里,而且还是五官完整的神塑!” 他毫不掩饰贪婪的表情,再也顾不得面前的失明青年,如同饿极了的疯狗见到骨头,飞快地扑向了木偶。 “燃血!” 李青云以木偶吸引对方的注意,为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知道这玩意对无始教徒有致命的吸引力,因此在千钧一发之际抛了出来,顺手以气血之力,将其中的秽气激发开来。 见秃顶男人果然被吸引,他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燃血”神通。 因为仅剩三魄气血,他必须留到最关键的时候一击致命,否则很有可能陷入虚弱状态。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在破开三关之后,李青云实力大进,“燃血”神通带来的增幅也成倍增长。 气血如龙,疯狂翻涌,在全身经脉之中奔腾流动,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滚烫起来。 他全身的滞涩之处瞬间被一冲而开,霎时间恢复了视力,眼中倒映出了那颗光秃秃的头颅。 下一刻,李青云使出五行拳中的土行诀,一记“泰山压顶”朝着秃顶男人劈去。 雄浑的力道,令空气为之凝涩。 秃顶男人身子微微一颤,似乎对李青云出拳方位如此精准感到诧异, 他于疯狂中带着理智,在刻不容发之际身子在空中忽然扭动,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堪堪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紧接着,一道道灰色雾气蓦地如小蛇般从他毛孔中钻出,迎风而涨,散发着阴冷死寂的寒气,汇聚成一道扭曲的巨大触手,在空中抡出一道浑圆的弧线,带着千钧之力,朝着李青云大脊砸来。 同时,他的左手已经几乎就要触到那尊圣物,而右掌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在打断对手背脊之后补上致命的一击…… 面对着粗壮的触手,李青云心有明悟,没有使用神通去吞噬力量,而是看似随意地用手臂向上格挡。 那足以裂石碎玉的一击,却在砸上他手臂的一刹那土崩瓦解,恐怖的力道无法凝聚,溃散开来。 还没等秃顶男人反应过来,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就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释放的力量如滔天巨浪,摧枯拉朽般粉碎了他的颈椎。 骨碌碌…… 男人的秃头滚落在地,鼻子、耳朵、嘴唇哗啦啦掉了一地,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肉球,像是新剥了皮的鸡蛋,唯独在原本是嘴的地方凹进去一个皱巴巴的小孔。 李青云立刻收起神通,稳稳落在地上,将那只木偶重新接住放入怀中。 在刚才的一刹那间,他灵性触动,感应到那些秽气已经在邪术的作用下,凝结成了有层次的特定异能,无法被“吞灵”神通直接吞噬。 实际上,他的神通只能侵占无主的自然能量,譬如人死之后的残余精血,或是木偶身上自行孕育的秽气,并不是对任何形式的力量都能完美吸收的。 在之前对战麻同苏时,对方还只会吐出未经加工的秽气进行污染,而在梦境中击败灵种时,又是马脸男人想要强行附身,将灵力主动渗透到他的体内。 这两次都相当于敌人主动硬塞过来力量,这才能被“吞灵”被动地转化吸收。 李青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真若是神通毫无限制,他恐怕就不只是神明眷者,而是高高在上的真神了。 而正是明白了这一点,他才没有贪心地抢着去吸收触手中的能量,而是抓住宝贵的战斗先机,以燃血神通发出了致命一击。 …… 第27章 黄雀在后 第27章 黄雀在后 干脆利落地击杀秃顶男人后,古怪的邪术立刻消散,李青云的视力迅速恢复正常,他袍袖一拂,将木偶收起,顺便把尸体中消散的秽气一扫而光,补充了自己的气血。 【剩余气血:十九魄。】 随即,他的眼神便落到了提着恽夫人的那个巨汉身上。 被他那冷峻的目光一扫,巨汉不由心惊肉跳,慌不迭地扔下苏月娥,拔腿就跑。 李青云哪里肯让他逃掉,飞身便追。 岂料那巨汉看似笨拙,其实腿脚相当灵便,三摇两晃便穿过院子,翻身上墙,向大街上逃去,竟似练过上乘的轻身功夫。 而且此人道路极熟,专挑狭窄的小巷子走,而且在高墙矮房上蹿下跳,不断拐弯变换方向,灵活得跟游鱼一般。 李青云紧追慢赶,却还是被越拉越远,他暗暗咬牙,不禁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留一点气血,将宋恪送来的长乐帮【灵蛇步法】修炼完成,导致现在空有一身武功,却连人都抓不到。 正在他准备不惜气血开启神通时,忽然破空之声响起,三粒墨玉飞蝗石遥遥飞来,后发先至,不偏不倚,正中那巨汉的后背和双腿。 扑通…… 巨汉站立不稳,小山般的壮硕身躯轰然倒地,紧跟着就听见令人牙酸的山西官话: “你个王八驴球球的,大黑夜地长这么个鬼样子,吓死山西人了!”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细高挑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中,绯红色的月光打在他的背上,带着淡淡的光晕,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白眼眉,水蛇腰,正是白眉大侠徐良。 在他身后,房顶上“噌噌”跃下两人,一个白衣胜雪,一个头大脖儿细,正是白云瑞和房书安。 你们果然来了……李青云脸上摆出惊讶的表情: “徐三哥,白将军,房校尉,你们怎么来了?” 他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吃惊,甚至有些期待这几个人什么时候来帮忙。 从头到尾,他都知道附近一定有强援暗中窥视,保护自己。 道理其实也很简单,既然无始教的高手找上门来抢夺他们的圣物,那么自己住处那两个木偶就一定是开封府的人送来的。 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那几种,李青云虽然暂时无法准确断定,但他深信不论如何,以开封府那些人的品性,绝不会放任自己变成无始教的活靶子而不加保护。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他毫无保留地借助这场战斗磨砺自己,也把它当成了向开封府展示自己实力和价值的舞台,智机尽出,全情以赴。 徐良呲着大片牙嘿嘿一笑: “青云兄弟,我们早就来了,一直在房檐上看着你呢。书安出了个馊主意,把两个缴获的木偶解了封印,留在了你的住处,已经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请你见谅。” 我就知道是你个大脑袋冒的坏水儿,不过即使他们没有动作,我怀里这个开了五官的木偶也足以令无始教的人飞蛾扑火,前赴后继了……李青云这么想着,脸上却故意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房校尉是想拿我李某人当活靶子么?” 房书安耷拉着大脑袋走了出来,哼唧着说道: “李帮主,我老房给你赔不是了,改日一定负荆请罪,请伱吃饭。” 白云瑞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青云兄弟,对不住,这件事虽然是书安的主意,但我也有责任。嗯,我和三哥一直在附近暗中保护,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嗯,顺便也想看看到底能不能钓出来无始教的人对吧……李青云忍不住腹诽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心中虽然有些不满,却也不好再继续追究责任,只是默默在心里把这笔账记上,然后释然一笑,指着地上晕过去的巨汉说道: “这家伙该怎么处理?” 白云瑞看了他一眼: “青云兄弟干得不错,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抓到活的无始教徒,得带回去好好审审,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查出无始教的老巢。” 李青云眼睛一亮: “让卢珍校尉来审?” 徐良笑道: “你倒是聪明,还有那个秃脑袋的尸体,我们也要一并带走,让四弟通灵,看看能不能问出有用的东西。等有了消息,我们也会告诉你的,毕竟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一员了。” 好家伙,你连那个秃头都知道,这是来了多久了?而且,嗯,死人也能通灵? 李青云心里想着,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看过的各种恐怖灵异片的画面,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但这也回答了他脑子中的一个疑问,那就是开封府是怎么确定在怡红楼中被自己杀死的人是麻同苏的。 当时那个邪教徒发狂失控,被自己抽走秽气之后已经粉碎成渣,白云瑞等人却能如此笃定他的身份,甚至做出了画像,想必也是借助了通灵手段。 “对了,你手里的三个木偶,能不能也给我们带回去封印起来?” 思绪间,徐良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青云闻言有点舍不得,那可是能自动产生秽气的宝物,普通人虽然用不了,但对他来说可是补充气血的好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交上去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反正自己现在是开封府的编外人员,每隔几天借出来看看,顺便收纳秽气,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很光棍地从怀中摸出来那三个木偶,偷偷运起神通,吞噬了上面的秽气,然后一并递给了徐良: “徐三哥说得对,这玩意被我带着到处走,可能会影响普通人,还是给你们封印起来的好。” …… 恽昭仲的院子中,苏月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缓缓起身,发现自己裙摆的柔纱被划了个小口,娥眉微蹙,轻轻啐了一口。 忽然,她的身边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爹,刚才那个人好凶哦,你为什么不打他?” 只见绯红色的月光下,站着一个幼小的男童,三尺身高,梳着双发髻,模样清秀可爱,唯独虚淡的身影朦朦胧胧,缥缈如烟,仿佛风中轻纱,亦真亦幻。 苏月娥俯下身子,柔声对孩子说道: “刚才外面守着好几个厉害的叔叔伯伯,我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呀……” …… 第28章 京师夜未央 第28章 京师夜未央 小男孩听了这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使劲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们都是坏人,如果看见我,就会把我吃掉了。” 苏月娥轻轻抚摸着男孩儿的脸颊: “小杰说得对,外面有好多坏人,所以你一定要藏好,能不出来就尽量别出来。” 男孩儿嘟起了小嘴,一脸委屈地说道: “可是,爹,我不想在里面待着了,没有人陪我,我好孤单啊!” 苏月娥眼眶微微泛红,强作笑颜看着男孩儿: “小杰放心,不会很久的,我一定能给你找个新的身体,让你自由自在地到处去玩耍……” 说着,她前胸那枚鲜艳欲滴的红色宝石吊坠放出一片迷蒙的光晕,将那小男孩的虚影笼罩其中,旋即“咻”地一下吸入宝石之中,消失不见。 苏月娥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口的宝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低声呢喃: “七十年了,爹对不住你……” …… 宅子中,恽昭仲独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先前发生的一切,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看着李青云从小长大的,多年前他就知道这孩子将来肯定没出息,既蠢又坏,还游手好闲,懒惰成性,要不是有长乐帮的照拂,早就不知死在汴梁城里面哪一条臭水沟里了。 因此虽然李青云突然表现的对帮中事务上了点心,恽昭仲也只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根本没当回事。 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看错了这个侄子…… 那个恐怖诡异的邪教狂徒,居然被李青云举手投足间便轻松斩杀,如此强悍的武力,绝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练就的。 甚至他手刃强敌之后,脸上竟然都没有半点波澜,仿佛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这是要杀多少人,见过多少血腥的场面,才能练就如此平稳的心态? 想到这个侄子每天烂醉如泥,和狐朋狗友们夜夜笙歌,宿娼狎妓的样子,恽昭仲忽然觉得他陌生而恐怖,让人不寒而栗,心中也生出了深深的惧意。 他多年隐忍,任凭长乐帮滑坡堕落,到底在图谋什么? 纷繁凌乱间,他忽然听到屋外有人说话,这才想起夫人还在院子里,连忙起身去找。 刚出屋门,只见苏月娥正坐在一个石墩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小月儿,你……你没事吧。” 苏月娥似嗔似笑地白了他一眼: “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么?” 恽昭仲长出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苏月娥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和别人说话,你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而且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她的语气柔和,正像是贤惠的爱妻在安抚躁动的丈夫,恽昭仲听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呆滞,旋即紧张地说道: “小月儿,伱……你没事吧。” 苏月娥满意一笑,刚要再说什么,忽然住了嘴,眼光看向了院外。 片刻之后,李青云领着徐良等人进了院子,他看到苏月娥和恽昭仲,立刻问道: “恽副帮主,恽夫人,你们二位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有外人在,他的称呼立刻变得正式起来。 恽昭仲刚要说话,苏月娥抢先开口,抹着眼泪说道: “我们没事,多谢帮主相救,不然奴家今晚就要……就要失身给那个狂徒了……” 说着,她脸上的泪水如珍珠般滚落,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清冷的绯色月光洒下,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使她看起来如女神般出尘脱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丽与哀愁。 就连李青云看了,也不仅油然而生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惜保护的欲望。 щшш⊕ д n⊕ c o 但他猛地想起自己跟这个婶婶不清不楚的关系,心中一阵烦闷,立刻回过神来,赶紧说道: “这几位是开封府的官差,前来调查此事的,既然二位没事,那就配合他们一下……” …… 李青云告辞离开时,已经接近半夜。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苏月娥自然也不会缠着他留宿,恽昭仲更没有心情去提延续香火的事,为他避免了很多尴尬。 他独自回到英雄楼的住处,一屁股就焊死在了床上,仰面朝天地躺着,连一个小指头也不想动弹。 穿越来到北宋仅仅一天,他却好像过了一年时间那样长。 麻同苏,诡异木偶,马脸灵修,秃顶男人…… 宋恪,恽昭仲,褚金香…… 房书安,白云瑞,徐良…… 一个个面孔在他眼前走马灯似地闪过,光怪陆离,奇幻诡谲,令他有种不真实的脱离感。 匪夷所思地穿越,又莫名其妙地被未知的神明眷顾,更是糊里糊涂地被卷入了未知的恐怖事件之中,甚至不清楚盯上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想到麻同苏,想到金风细雨楼那个长眉老者,想到刚才的秃顶男人,那一个个失控变异的例子令李青云不寒而栗。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身在局中,想要不受人摆布,想要活下去,只能求助于神灵的馈赠,不断变强。 “先给自己定下三个目标吧,第一,要重振长乐帮。嗯,这是我在汴梁城的根据地,一定要打造的固若金汤才行。 “第二,要在开封府好好干,争取多立功劳,获取更多的进阶功法,至少要提升到第四境,我才有机会直面那个给我种下灵种的混蛋。 “第三,嗯,自然是要揪出那位马脸的灵修,将他除掉,以绝后患,不然若是被这混蛋再种下灵种,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青云强行振作,打算用一个个看得见的目标自我激励,免得有丝毫懈怠。 想着想着,他已在绯红月光的笼罩下沉沉睡去。 在睡梦之中,他恍惚见到了四样金灿灿的长条形物件,在他周身上下环绕不定,上面光华缭绕,幻化出了四个古怪而恐怖的身影。 一个头部巨大狰狞,面孔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嘴巴占据了大半个脸庞,牙齿如同锋利的匕首,参差不齐地排列着。 一个浑身覆盖着铁甲般的鳞片,鼻孔上翻,背上生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翼膜上布满了诡异的符文,每一个都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一个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全部由黑暗和阴影组成的巨大身躯没有固定形态,不断扭曲和变化,它的中心是一团浓密的黑雾,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长满眼睛的触手,不断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震动和呢喃; 一个如同深海中的异种,有着狼的耳朵与蛇的竖瞳,八只粗壮的短脚匍匐于地,长长的巨型尾巴上生着带有数不清肉芽的长长倒钩。 …… 啊! 李青云猛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 漫漫长夜,却无人入眠。 开封府的一处班房中,卢珍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双眼已经恢复了些许灵动,他瞧了瞧面前没有五官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白云瑞和房书安,用那空灵飘忽的声音开口问道: “这真是李青云单独杀死的?” …… 第29章 通灵 第29章 通灵 听了卢珍的问题,白云瑞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一些。应该有第一境初段的水准,偶尔能爆发出接近第二境的战力,但持续时间很短,应该是某种秘法或者神通,来源不明。 “还有,我其实本来以为他是武者,但没想到他真正走的是玄门正宗的锻体路子,似乎是龙虎山正一道的传承,但是不能确定。” 房书安也晃着大脑袋说道: “依我看,这小子不老实得很,我觉得他昨晚一早就猜到我们在旁边看着。老叔你瞧,他见到我们的时候一点都不慌,顿了一下才装作吃惊的样子,很明显心里早有准备。 “他这种人,没准还藏着实力呢。” 白云瑞性情高傲,对这些细节注意的不多,听了房书安的话,冷笑一声道: “那又怎样?最多也不过就是第二境,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而且只要他修炼的是正统道法,即使有些小秘密,也有道门无量天尊压制,变异失控的可能性很小,没必要大惊小怪。”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卢珍,“好了,先不说这个,四哥,你的状态怎么样,还能不能通灵?” 卢珍微微叹了口气: “勉强可以,我还是坚持一下吧。这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等到明天恐怕就灵性消散,问不出什么了。” 说着,他闭上眼睛,使自己进入放松的状态下,让灵体入定,开始沟通冥冥之中虚无缥缈的灵界。 片刻,卢珍猛地张开眼皮,原本灵动清澈的双眸忽然间完全变黑,失去了瞳孔,失去了眼白,宛若浓重如墨的星空。 借助“通灵师”的特殊手段,他的灵体进入了未知的梦境,悬浮在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前后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奇异宇宙之中。 抓住这个机会,卢珍感应着周围,在无数飘忽不定的光晕之中,“看”到了无数奇异的生物。 它们有的像游鱼一般自由自在地飘来飘去,对外来者丝毫不感兴趣,有的则投来充满恶意的窥探目光,蠢蠢欲动。 甚至还有许多无数无法描述,不可名状的高层次灵体,即使以卢珍“通灵师”的实力,也不敢多看一眼。 很快,他便准确地找到了与秃头男人一模一样的阴灵。 那是一道透明的,虚幻的身影,似乎随时都要消逝一般,与其他灵界生命有明显的不同。 卢珍思绪流转,仔细控制着自己的灵体,渐渐向它靠近,轻而易举地沟通了对方,同时以“通灵师”秘法窃取了其内残留的印记。 轰地一声,他代入对方的视角,苏醒了许多记忆,看见了许多破碎的画面,记载着逝者的一生。 富家子婴,如珍似宝,却不幸被人贩拐卖,辗转流入“丐帮”,被人毁去容貌,挑断手筋脚筋,沦为博人同情的乞儿,每日餐风露宿,苟延残喘,不足弱冠之年便已重病缠身,奄奄一息。 卢珍心地善良,不忍多看,迅速往后拨动记忆,去观察后文。 在深暗潮湿的地底之下,一个长着马脸的男人走到瘫软如泥的逝者面前,轻轻俯身下去,递过来一个小巧的木偶吊坠说道: “想活命的话,含在嘴里每日祈求庇佑,只要你真心诚意,敞开心扉,无面大仙便会回应诉求,给你一切想要的东西……” 自此,画面尽是些血腥暴戾的场景,而且不断破碎跳转,毫不连贯,直到最后一幕。 秃头男人在马脸男人的带领下,走到一个用红布盖住的神像之前,诚心礼拜,呢喃着“五心宁静”、“仙人庇佑”、“献祭生秽”等等不清楚的字眼。 等到祈祷完毕,马脸男人满意地说道: “这几年你做的不错,已经得到无面大仙的认可,仙人今日将赐下位格,给予‘无眼’神通。 “只要你使用得当,勤加练习,便可轻松对付那些正统伪道的所谓‘第一境’修者。本座希望你对得起仙人的眷顾,更加诚心尽力。” 说着,他轻轻揭开了盖在神像上的红布,露出了神像的真实面目…… 喀嚓! 卢珍看到的场景轰然间支离破碎,他的脑子仿佛被人用大锤猛击一下,充满了高速下坠的眩晕感,浑身脱力,险些晕厥过去。 脸上传来锥心的剧痛,似乎有人在用刀子一点点剜掉自己的眼球、鼻子、嘴唇和耳朵,他大喊一声,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双手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脑子里全是不可名状的恐怖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卢珍才缓过神来,呆呆坐在地上,浑身再次被汗水湿透,只觉得本身的灵体异常虚弱,听到了虚无之中的各种呓语呢喃,甚至接近了疯狂的边缘。 “咝咝……” 他身子微微一颤,口中发出了嘶哑不似人类的恐怖摩擦声,漆黑如墨的眼眸忽然亮起了七色光彩,露出了如蛇一般竖起的双瞳。 与此同时,他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臂处生出了一层层冰凉的鳞片,身体的温度在迅速消失。 见此情景,白云瑞剑眉倒竖,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出,按在卢珍后心,将雄浑霸道的先天纯阳真炁源源不断地输入进去。 有了这位武道第四境“先天”强者毫无保留的支持,卢珍体表的异状被迅速压制下来,他身上的鳞片消退,恢复成了白皙的皮肤,眼中的竖瞳也变为了原来的褐色眼珠。 “云瑞,我……我没事了,你不……不要浪费……真元……” 白云瑞见他恢复了神志,略微苍白的僵硬面孔终于放松下来,慢慢撤回掌力,将软倒在地的卢珍抱到了椅子上,用自己最柔和的声音问道: “四哥,伱怎么样?” 卢珍胸口缓缓起伏,半晌才长长吐了一口闷气,缓缓说道: “好险,刚刚差点失控,亏得你不惜损耗修为助我稳住灵体,多谢救命之恩。” 白云瑞最不喜欢矫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傲然道: “都是过命的弟兄,说这个干嘛?修为都是小事,勤快点练回来就行,只要你没事就好。” 白云瑞和卢珍的父亲分别是大五义中的锦毛鼠白玉堂和钻天鼠卢芳,同为陷空岛“五鼠”,是磕过头的结义兄弟,因此两人也称得上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 卢珍知道白云瑞的性格,也不再多说,将这件事默默记在心里。 这时房书安顶着大脑袋跑了过来,犹自惊恐地问道: “四叔,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卢珍看了看他,强忍着心灵的巨大压力和全身的酸胀,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不可……直视……神。” ……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班房中,徐良看着桌案上并排摆着的三个微微睁开了眼睛的木偶,白眉微蹙,自言自语道: “这三个木偶,怎么有些不一样了呢? “他是怎么做到的?” …… 第30章 再次提升 第30章 再次提升 第二日一早,李青云悠悠醒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打扫卫生。 昨晚实在太困,他被噩梦惊醒之后继续强忍着霉味儿在床上对付了一夜,起来之后稍有了点精神,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便开始大扫除。 开窗通风,打水洗地,收拾垃圾,李青云忙得不亦乐乎,终于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找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烟火气。 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到了日上三竿,他才停了下来,拄着扫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只见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纤尘不染,温暖和煦的光线从明干净整洁的窗子外面透进来,显着明亮而温馨。 整个屋子家具摆放有序,到处都擦抹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令人感到舒适与安宁,仿佛心灵都被净化了一番。 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李青云开心地笑了起来,灿烂的像是正午的太阳。 干完这些事情,他盘腿坐在床上,仔细检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剩余气血:二十四魄】。 这些气血来自于昨晚杀死的秃头男人,以及那个开了五官的木偶。 看着充沛的“资产”,他开始冥想【天雷锻体术】,准备一举突破最后的关卡,并尝试导引天雷入体。 随着“灌顶”神通开启,他再次来到了神殿之中,脚下无垠的灰雾凝结成了数不清的“李青云”,各自开始借助圣灵智慧修炼。 【剩余气血:二十二魄】…… 献祭的气血引动了神殿的回响,大量的天地精华于灰色雾气之中涌现,疯狂钻入每一个“李青云”的体内,不断淬炼着他的血肉,令他感到周身百脉如同吹气球一般不断膨胀变大,似乎随时都要爆裂开来,刺痛难忍…… 【剩余气血:十七魄】…… 被难以计数的天地精华一遍又一遍洗练过的血肉,不断衰败枯竭,又反复重生,在周而复始间令经脉和窍穴更加坚实凝固,容纳更多的力量。 每一次的循环,对于普通人而言,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打磨,但在神殿之中却借助无数替身为媒介,成千上万倍地快速完成。 终于,天地的馈赠达到了目前李青云精神所能承载的极限,血肉获得了新生,成为了拥有灵性的神奇容器,甚至隐隐与那神秘不可名状的灵界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筋、骨、皮、肉四关大成,可引天雷入体…… …… 修炼至此,李青云心情大悦,干脆趁热打铁,继续修炼。 此时锻体初成的他感官更加敏感,已经能体会到自身的气血被献祭仪式送往了冥冥之中未知的世界,并借此为媒介,沟通了不可思议的存在。 随着那神秘存在降下伟力,神秘空旷的巨大宫殿顶部,繁复玄奥的花纹忽然亮起,出现了一片星光璀璨的夜空。 一朵朵积云在其中凝聚,载浮载沉,内部有蓝色电弧闪动。 随着雷云越集越多,终于打破了自然之中微妙的平衡,霎时间雷声滚滚,一道道青紫色的雷蛇融汇虬结,蠢蠢欲动。 蓦地,一道惊雷划破长空,从天而降,如俯冲的电蟒一般,咆哮着张开巨口,瞬间便撞上李青云,将他一口咬中。 旋即,电蟒化作万千细小的蓝色雷蛇,在他周身不断游走盘绕。 下一刻,数不清的雷电之力顺着他的七窍和毛孔钻进钻出,疯狂刺激着全身各处窍穴。 李青云起先惊叹于造物神奇,但此时却福至心灵,立刻运起【天雷锻体术】之中传授的秘法,打出一个个玄妙奥秘的法诀,以这鬼斧神工的造化之力为自己淬体。 在一道道雷电如天劫怒火,倾泻而下的同时,他岿然不动,电光映照出他无悲无喜的面孔,仿佛一尊刀削斧凿的雕像,与这亘古长存的神秘宫殿融为了一体,永恒不变。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电终于戛然而止,巨大宫殿之内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雷锻体术(上卷)功成圆满!】 【剩余气血:十五魄。】 …… 李青云身处神秘王座之上,闭着眼睛体悟着刚刚所获得的一切。 虽然只是多破了一重关卡,但他整个人竟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仿佛接近了人体的极限,只差一层薄薄的隔膜,便能打破某种桎梏,晋升为另一个层次的全新生命。 但这最后一步,却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 因为,宋恪给他的这半卷道法就写到了这里,弄得他心里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那些高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卖弄玄虚装神秘,就不能把东西老老实实地写完整么,弄得别人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嘛…… 李青云心中腹诽着,但也只是吐槽一下,过过嘴瘾而已。 经历过诡异的他心里却明白,那些更加深奥的秘法若是没人指点修炼,失控疯狂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因此才会被各大门派讳莫如深,藏若珍宝。 此时再次内检,他脸上欣喜的表情再也藏不住了。 破开筋骨皮肉四重大关之后,他的气血不再只隐藏于胸口气海,而是延伸到了血肉之中,存储在周身十二主脉,奇经八脉以及三百六十个窍穴内,真正做到了气与血合,圆融归一。 而且,在引导天雷入体之后,他的筋骨血肉之中融入一丝丝雷电之力,举手投足间都有莫大威力加持,而且对邪祟妖魔的杀伤更有大幅度的提升。 除此之外,他现在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与天地沟通,缓慢地吸收灵力,恢复气血,化为己用。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吞灵”神通,他也能够自行积累气血之力,用来向神明献祭。 当然,这种速度十分缓慢,李青云估计一天能生成一魄就算不错了。 虽然这只是杯水车薪,但积少成多,长年累月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随着他功力越来越高,转化气血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 看着剩余的十五魄气血,李青云咂了咂嘴,开始继续修炼【灵蛇步法】。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已经得到教训,不论再厉害的武功,也得先追得上别人才管用。 【剩余气血:十四魄……】 由灰雾凝结而成的“李青云”们已经有了深厚的武学根基,他们背熟了六十四卦方位,各自踏着诡异的步法,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身形愈发难以捉摸。 【剩余气血:十三魄】…… 经过大量的磨炼,这套复杂的步法已经成了李青云身体的一部分,借助打破四重大关的强壮身体,行步如飞,动若鬼魅,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 李青云一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一边总结着经验。 这一次修炼轻功,仅仅耗费了两魄的气血,这固然是因为【灵蛇步法】只涉及凡俗的武学,但更重要的是他本身的状态已经大幅提升。 而且,由灰雾形成的那些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替身”,居然也能完美地继承他的身体条件,使得修炼速度愈来愈快。 看来,“灌顶”神通并不只是机械填鸭式的教学,而是考虑到了他本身的能力。 也就是说,以后他的武功越高,靠神通学习功法就越容易,消耗的气血也越少。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李青云开始继续修炼宋恪给他的长乐帮暗器秘籍【漫天花雨】。 【剩余气血:十二魄】…… 借助破开四关之后对身体肌肉的超强控制能力,以及强大气血带来的五感提升,各种暗器在李青云的手上都如臂指使,变得乖乖听话,在数以千万次的练习之后,【漫天花雨】提升至圆满境界。 果然,自己的能力和身体条件,决定了修炼的速度。 而且,这种需要大量熟练度的功法,好像特别适合用“灌顶”之法来修炼,毕竟在这里能靠无穷无尽的分身来不断练习和获取经验。 李青云暗暗总结着要点,接着眨了眨眼,收起了宫殿,回到了现实之中。 …… 第31章 善德堂主 第31章 善德堂主 做完了这些事情,李青云觉得距离到开封府找卢珍检查身体,确认灵种的时间还早,于是回想了一下自己昨晚定下的三个目标,准备先去英雄楼的聚义厅转转,了解一下帮内事务。 前身是个懒虫,对长乐帮的日常经营一无所知,因此也没给他留下多少可供参考的记忆。 想要重振帮会,李青云只能亲力亲为,靠自己脚踏实地地去学习实践,希望能以穿越者的眼光来进行职场整顿。 穿过四进的院子,来到最外面的聚义厅,他首先看到了宋恪。 哥们儿你对长乐帮是真爱呀,这么勤快,早早就来了……李青云在心里咕哝一句,不动声色地对他点头致意。 宋恪迎向李青云的目光明显和善了许多,态度也有了上下级之间的恭敬,见面抱拳道: “帮主早。” 李青云从怀中掏出来长乐帮的两本秘籍和【天雷锻体术】,递了过去: “正好,这个还给你,收起来吧。” 宋恪一愣,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有些尴尬: “帮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昨天怕自家的泼皮帮主将秘籍拿去卖钱,专门提醒了一句,没想到对方还真放在了心上,今天就还回来了。 李青云笑道: “我知道,你拿去吧,我已经练……嗯……看熟了。” 他本想说练会了,但觉得这有点太过惊世骇俗,于是连忙改了个口。 宋恪接过秘籍,想了想说道: “这本‘灵蛇步法’的轻功涉及六十四卦方位,十分繁冗。另外‘天雷锻体术’微言大义,其中也有许多言之不详的地方。我对两者都钻研了不少日子,帮主若是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请尽管开口,我绝无保留。” 在他心中,自家帮主就算武学天赋再高,也绝无可能一夜之间就将这么多武学弄懂,更遑论修炼。 自己虽然未必比对方聪明,但毕竟是个先行者,多花了好几年时间去研究琢磨,再怎么说也能提供点有用的经验,因此特意出言提醒。 他对长乐帮的归属感是真心实意的,因此并不准备藏私。 唉,真想小小地露两手装一下,要是让宋恪知道我一夜之间就把所有武功都练成了,不知他会是个什么表情,真期待呀!啧啧,可惜不行,那样太惹人注意了,李青云啊,你还是要低调,要谨慎……李青云遏制住人前显圣的冲动,随意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宋恪见到帮主的表情有点古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犹豫该不该解释一下时,忽然香风阵阵,衣裙飘飘,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善德堂的堂主褚金香。 这位掌管长乐帮对外联络和正经生意的实权人物只有三十多岁,而且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一样,加上人长得漂亮,还爱打扮,常被人说成是长乐帮一枝花。 她见到李青云和宋恪,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地道了个万福: “帮主早,宋堂主早,听说您二位昨日大发神威,不仅斩了金风细雨楼的司徒海光,还逼得他们倒赔咱们一百两银子,当真解气!” 哦,原来那长眉毛的老头叫司徒海光,这些事情传的这么快么?哦,也对,长乐赌坊就是善德堂在经营……李青云觉得褚金香很会说话,对她微微一笑,权当问好,接着下意识看了宋恪一眼。 宋堂主感到自己心领神会,立刻说道: “这都是帮主一个人做的,我没帮上什么忙。” 呦呵,你都会抢答了……李青云本来是想让宋恪低调一点,谦虚一下,别说得太张扬,谁知道他会错了意,把所有功劳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这也是实话,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是我逼着他这么说的一样。 褚金香八面玲珑,最擅于察言观色,立刻将两人之间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得心中惊诧。 宋恪以李青云马首是瞻,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往这个年轻气盛的罗汉堂主最瞧不起自家帮主,言语之间全是深深的厌恶和蔑视,可今天居然老实的跟只温顺的小猫一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乐赌坊胖胖的孙掌柜是褚金香的心腹,事情发生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但很显然长乐帮公认的大饭桶李青云不可能杀得了赫赫有名的长眉老人。 因此在还原事件真相时,褚金香自动忽略了孙胖子的描述,只当他是顾及帮主脸面,将宋恪的功劳记在了李青云头上。 但今天宋恪也这么说,令她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判断。 莫非李帮主拿住了宋恪的什么把柄? 对了,他一直觊觎宋恪的妹妹,难道这么快就将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两人现在是妹夫和大舅子的关系,因而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气? 不可能!以宋恪的性格,真要有这种事,非活剐了李青云不可! 难不成宋恪犯了什么错,被李青云拿到了证据? 那他是贪了钱,还是用错了人? 回去得打听打听,真要有这种事,我也得利用起来,宋恪这小子常常没大没小,是该治治他了。 褚金香疯狂脑补,想象力飞速蔓延,却离真相愈来愈远…… 李青云见她沉吟不语,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尴尬: “都是小事一桩,没什么好说的,褚堂主来的这么早,莫不是有事情?” 褚金香听了这话,方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笑着说道: “巧了,正好是找您二位,有三件事情。 “第一,金风细雨楼的大当家陈晋差人传了个话儿过来,请帮主您明晚去醉阳楼赴宴,说是想要当面谢罪,不知您的意思是……” 还没等李青云说话,宋恪先皱起了眉头开口道: “帮主,不能去!酒无好酒,会无好会,醉阳楼是他们的地盘,摆下的肯定是鸿门宴,这太危险了。” 褚金香点了点头附和道: “宋堂主说的有理,那我告诉他们心意领了,帮主还有事情就不去了。” 喂喂,我还没说话你们就决定了,真拿帮主不当干粮? 本来以李青云小心谨慎的性格,对这种事情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的,但眼看着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就拿了主意,心中莫名光火,于是清了清嗓子: “慢着,谁说我不去了?听说醉阳楼的叫花鸡和女儿红都是汴梁城的名菜,我还没吃过呢,当然要去尝一尝……” …… 第32章 善德堂的任务 第32章 善德堂的任务 “什么?” 听了李青云的话,宋恪愣在当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对嘛,这才像是大饭桶帮主的样子……褚金香倒是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怀疑李青云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不然怎么今天这么正经…… “帮主,您想去醉阳楼吃饭,改天我做东请您,但是陈晋那厮是个老滑头,赴他的宴会绝没有好处……” 宋恪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以为我想去?还不是被你们挤兑到这儿了么……李青云朝宋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一个月挣几个银子,还请客?现在有人让咱们白吃白喝,凭什么不去?有便宜不占王……” 他话说到一半,想起还有女士在场,于是把后半截的脏话咽到了肚子里。 宋恪还想再劝,却幡然明白,自家帮主能蛰伏多年,受尽了白眼和嘲讽,忍辱负重,自然是胸怀大志之辈,哪儿会贪图这点吃喝? 他执意去赴宴,一定是有借机立威的打算,想要一举压下金风细雨楼这个强敌。 对,既然已经决定不再隐瞒实力,何必还再藏着掖着?就应该以这样的雷霆手段镇压四方! 既然如此,我再要劝阻,岂不是显得贪生怕死,被他小觑了? 宋恪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胸口热血翻涌,激情澎湃,当下朗声说道: “帮主既已决定,那宋某不才,愿追随左右,赴汤蹈火,刀山油锅,在所不辞!” 只是去吃个饭,能不能别立flag?搞这么煽情干嘛……李青云朝宋恪摆了摆手: “得了,你想去蹭饭就直说,别弄得好像上刑场似的。呃,记得明儿个中午要少吃,晚上好多捞点回本。” 嗯,帮主这是提醒我中午吃饱饭,晚上好有力气对付金风细雨楼的人……宋恪认真地点了点头: “谨遵帮主吩咐!” 李青云刚想问问褚金香其他两件事是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先客气了一番: “我听说咱们长乐帮的四海楼最近生意不太好,褚堂主要不要也去醉阳楼取取经?” 褚金香本来心中还有点犹豫,但见到宋恪如此坚定,便硬着头皮笑着说道: “只有帮主和宋堂主两人去赴宴,未免太孤单了些,您若是不嫌弃,小女子当然愿意陪您走一趟。” 褚堂主为人飒爽,很有胆量嘛,这么危险的事连个磕绊都不打就答应下来,难怪以一介女流之身,能在汴梁城地下世界闯出一片天……李青云仔细看了看褚金香,心里给出了很正面的评价,满意地点点头。 三人敲定此事,褚金香沉吟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嘛……嗯……这个……魏副帮主昨晚从我这里又借了五十两银子……” 嗯? 李青云皱了皱眉,魏修文昨天中午从宋恪那里拿走了一百两,晚上又借了五十两,这家伙有点过分了啊。 加上之前那些,总共已经有二三百两银子了,资格再老也不能这么乱来吧。 他心中愈发不悦,但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问道: “魏修文现在人在哪里?” 褚金香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昨天议事的例会也没有出现,这几天都是来去匆匆,而且每次都是借了钱,就慌慌张张地离去了。” 李青云又问道: “那他打了借条么?” 见褚金香点头,他伸出了手,“带在身上么?把借条给我看看。” 褚金香不知道李青云是何用意,但还是听话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迭的整整齐齐的纸张递了过去。 李青云展开一看,见下面有魏修文的私章,确认是他所写,便收在袖中说道: “先放我这里一段时间,日后还你。” 他要来借条,并非是打算去开封府报官,而是准备以此为媒介,用“洞察者”的“占卜”神通查一下这件事。 褚金香点点头又道: “第三件事是想求宋堂主的,昨天我们接了一个寻人的差事,但是善德堂最近人手不够,想从罗汉堂借点人帮忙……” 李青云一听这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想着该去开封府找卢珍了,便告辞道: “那你们商量吧,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 说着拍了拍宋堂主的肩膀,“别忘了今晚带我去看看东市的地下交易会。” 宋恪连忙答应: “东市的交易会一般是酉时三刻才开始,那属下酉时在这里等您。” 李青云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开。 宋恪恭敬地目送着帮主离去,然后看向褚金香道: “眼下金风细雨楼不敢来捣乱,我的罗汉堂也没多少事情可做,褚堂主既然开口借人,自然没有问题,但究竟什么样的差事,能跟我讲讲么?我也好挑几个合适的伶俐小子帮忙。” 褚金香点了点头: “是这样,城东朱员外的小儿子昨晚丢了,他家的管家发下悬赏,让我们去找人,只要有线索就给一百两银子,找到人通报的话三百两,若是能安全护送回家就加到五百两。这件事他们当然不止委托了一家帮会,咱们动作要快,不然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宋恪眉头微蹙,他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过,差点就被卖到丐帮当了乞丐,因此对这种事情特别重视,当下说道: “孩子丢了是大事,我可以借你三十人,眼下有线索么?” 褚金香摇摇头: “暂时没有,不过我已经差人去四处打听了,应该多少会有点消息。” 宋恪点点头: “好,我现在也去找找关系,等下有了结果告诉你。” …… 南衙开封府。 卢珍歪倒在床上,一身素衣,面色惨白,眼窝深陷,但仍旧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缥缈之感。 他看着面前坐着的李青云,淡淡夸赞道: “青云兄弟,伱目前精神完好,没有灵种复苏的迹象,不用担心。我倒是听说你昨晚又干了件大事,杀了一名无始教的高手,还擒住了一位,卢某替开封府谢谢你了。” 李青云摆了摆手: “嗐,这都是应该做的,毕竟我现在也算是开封府的一员了。” 他看着卢珍虚弱的样子,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卢校尉,没想到为了帮我祛除灵种,把你弄成这幅样子,真是抱歉得很。” 卢珍摇摇头: “我痴长几岁,你和云瑞一样叫我四哥就行,不必那么拘束。至于我灵体受损,其实是来自昨夜对你杀的那个无始教徒尸体的一次通灵,与你和灵种无关,不必自责。” 当真能对死者通灵? 李青云的好奇心一闪而逝,关心地问道: “那,四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 第33章 无忧洞 第33章 无忧洞 仿佛是觉察到了李青云话语之中真挚的关切,卢珍朝他感激一笑: “你听说过‘不可直视神’这句话么?” 李青云本想装作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认为这更符合他应有的认知水平,但想到身边的是一位善于倾听他人心声,甚至能够进入别人梦境的“通灵师”,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说道: “就像普通人无法直视太阳,无法用手去测量烙铁的温度一样,神明高高在上,拥有难以理解的生命形态和超越现实的智慧,对祂们任何形式的窥探和接触,哪怕只是默默观察和诵念神名,都可能被降下恶意,让我们在不经意间改变本性,扭曲信仰,甚至接纳无法承受的力量,导致失去理智和陷入疯狂。” 这是他有过数次接近失控的经历后,总结出的道理。 “也对,也不对……”卢珍像个慈祥的神秘领域导师般解释道,“‘不可直视神’,‘不可试探神’和‘不可亵渎神’是神秘世界中最重要的准则,你一定要记住。 “但我要补充一点,接触神明,尤其是那些相对善良守序,并且庇佑我们的神明,其实也不是一定会失控。有的时候在虔诚的信仰下,祂们会回应祈求,降下神谕,给予馈赠,使我们得到知识,了解隐秘,获取力量,甚至有时候是神秘世界的修行者获得晋升的重要手段。 “但接受这些好处,需要非常复杂的祭祀仪式来完成,并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做到的。因此前面这些准则的实际意义,是让普通人不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主动窥探和接触未知的神明。” 我已经接触过了,而且是主动诵念那位隐秘神明的尊名,也不知是福是祸……李青云在心里默默感慨,却自然没有说出口来。 只听卢珍接着说道: “我昨天夜里就触犯了这个规矩,直面了无始教的那位邪神。虽然是通过‘通灵’手段间接看到的,但同样灵体受损,要不是当时云瑞在场,不惜损耗修为,以先天纯阳真炁帮我护住真灵,恐怕你今天就见不到我了。” 无始教居然真的供奉着一尊邪神? 李青云一下子就找到了卢珍话语里的重点,尽管这位通灵师的语气始终云淡风轻,但他依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脑门上立刻沁出了汗珠,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已经见识过了神明的强大,那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的伟力,而无始教如果真的有邪神庇佑,他又该如何保护自己不被这些疯子伤害? “不要害怕……” 卢珍的声音传来,如春风拂面,柔和而温暖,仿佛能抚慰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带来无尽的平静与安宁,“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不必惊慌。 “这里是华夏大地,有无数仙神庇佑,无始教的那位邪神很明显无法冲破这层限制,更不可能真正降临于此,只能凭借信徒代为传道,以祂的名义行走于世间。 “而那些信徒归根结底,只是比普通人强大一些的修行者,只要把他们找出来,开封府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即使我们不行,还有龙虎山天师府,还有大相国寺和嵩山少林寺,还有峨眉山的八宝云霄观。 “炎黄子孙在这片土地上绵延数千年,底蕴深厚,还不至于被一个区区邪神吓住。” 卢珍语气平淡,却有着让人信服的坚定,听得李青云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跳出去将那些邪教徒一网打尽。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以神明名义行走世间的“代行者”么,弄不好也是邪神信徒,难道要自己打倒自己不成? 念及于此,他立刻冷静了下来,清了清嗓子问道: “卢四哥,那你们通灵查出什么了没有?” 卢珍点了点头: “说与你听倒也无妨,毕竟你也正在和云瑞他们办理这件案子。我知道无始教的一个联络地点在‘无忧洞’中,那里设有祭坛和神像,应该是个稳定的落脚点。 “云瑞已经去查了,但是无忧洞太大,里面的人员也太杂乱,恐怕未必有什么好的线索。” “无忧洞?” 李青云一脸茫然,“那是什么地方?” 卢珍微微有些意外,因为他感应到李青云对此是真的一无所知,于是好奇问道: “青云,你在汴梁城长大,又贵为一帮之主,居然不知道无忧洞么?它又叫‘鬼樊楼’,是汴梁城的地下沟渠,其内四通八达,地形复杂,宛若一座真正的城池,里面不仅藏匿着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还是很多作奸犯科歹人的聚集地。 “伱杀死的那个秃头就是在无忧洞被人诱惑进入邪教的,也是在那里获得晋升的,他的引路人你也很熟悉,就是给你下灵种的那个‘灵巫’。” 李青云闻言,心中一惊,他原以为那个秃头来找自己麻烦只是因为被木偶所吸引,但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个巧合,而是那个马脸男人有意的引导。 虽然他可能因为开封府的关系不敢亲自现身,但这厮其实一直躲在暗处关注着自己。 我原以为除掉灵种,又有开封府的庇佑,可以暂时获得安全,等成长起来再去对付他,现在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获得进阶的功法,提升到第四境才行……李青云越想越后怕,对卢珍问道: “卢四哥,我现在加入了你们,有没有能快速提升修为的办法?” 卢珍微微皱眉: “青云,你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修炼之道,最忌讳急于求成,每一次晋升都要有大量的积累,否则即使是三大正统的修炼者,也有许多因为没法承受强大力量而崩溃失控的例子。” “可是……” 可是我等不及了……李青云承认卢珍的话有道理,但在强敌的觊觎之下,他没法不急。 卢珍依旧用他那和煦空灵的嗓音说道: “你再急,也要先选择一个方向来修炼,三大正统,四家旁门,你选哪个?” …… 第34章 四家旁门 第34章 四家旁门 “四家旁门?” 李青云从宋恪那里了解过三大正统,分别是习武,修道,持佛三种修炼途径,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四家旁门。 “对。”卢珍说道,“四家旁门,是指灵修,巫觋,儒门,和香火道四家。” 光听名字,李青云就大概明白了意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都是修炼么?它们和三大正统有什么区别?” 卢珍耐心地解释道: “第一,三大正统都供奉着真正意义上超脱于第九境的至高神明,分别是武神,道尊,也叫无量天尊和佛祖。 “而其余四家旁门也有神明庇佑,但位格稍低,都是第九境,或者介于第九境和至高神明之间,被称为亚神,或者从神,分别是灵修的‘命运之母’,巫觋的‘祖巫’,儒门的‘儒圣’和香火道的‘创世神’,也就是俗称的‘盘古’大神。 “第二,三大正统都有完整的修炼路径,各种功法和分支也非常清楚,更有至高神庇佑,只要修炼得当,失控崩溃的可能性很低。 “而四家旁门的修炼更多来自于跟神明之间的沟通,从各种祭祀仪式中获得神明的馈赠,各种功法没有那么完整,因此晋升之时相对危险一些,但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李青云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三大正统岂不是比四家旁门好很多?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人去修炼四家旁门呢?” 话一出口,他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位正是四家旁门中的灵修者,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头。 卢珍微微一笑: “修炼之道,并不是哪个好就一定要选哪个,还是要看自己的天赋和喜好。比如我天生与灵界之间就有更强的联系,选择灵修之路事半功倍;我二哥韩天锦也是先天拥有与自然之力的共鸣,是修炼香火神道的天才。 “但你若让我们像三哥徐良或是云瑞那样练武,那只怕是赶鸭子上架,累死也没多大成就。 “而且四家旁门的法术各有各的特点,实战之中丝毫不输给三大正统的同境界修者,至于晋升失败的危险,至少在第五境之前都不比三大正统差太多,而且这也基本上是普通人的极限了。 “人生苦短,除非大气运者或是真正的天才,谁又能真的成为高境界的修者呢?” 李青云闻言豁然开朗,不过想着自己有“灌顶”神通,不论走哪条道路应该都不会有天赋不够的问题,自然还是应该选三大正统才是。 于是他继续问道: “三哥,我对四家旁门的兴趣都不大,你看我该选三大正统的哪一家呢?” 卢珍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嗯,我听云瑞说过,你走的是玄门正宗的锻体路子,并且有第一境初段的水准。武、道、佛三家的修炼初期差别不大,都是以练武强身为主,所以你倒是选哪一家都可以。 “但是以你的性子,恐怕受不了佛门的戒律,也吃不了武者锻体的苦,还是修道吧,道门清静无为,随心所欲,倒是很适合你。” 不是,你是不是偷看过我的档案了?那是我的前身……李青云有点憋闷,但也不好直说,于是点点头道: “修道的话要出家么?” 卢珍不禁忍俊: “开封府掌握着三大正统前面四个境界的修炼之法,你暂时不用出家,只要跟着云瑞他们立下功劳,便能得到相应的功法。 “但是之后若伱想继续修炼,就得拜在龙虎山或者茅山之类的地方出家修行。当然,道士也不是不能娶妻生子,区别也不是很大,除非你要当龙虎山天师或是茅山掌教之类,那就不能成亲了。 “同样的,修佛的到了第四境,也要去大相国寺或是少林寺剃度。你知道‘北侠’欧阳春前辈么?他突破至第五境之后,因为没有后续的功法,就去了大相国寺出家。” 听到这里,李青云想了想,决定还是练武。 汴梁城生活舒适安逸,有的是好吃的好玩的,他好歹还是个帮主,闲的没事干去出哪门子的家呢? 至于练武锻体要吃多少苦,他根本就不在乎,反正自己有“灌顶”神通,又不需要真的费劲儿修炼。 他刚要开口告诉卢珍自己的决定,忽然间听到有人哼唧哼唧的声音,便知道是没鼻子的房书安来了。 果然,房校尉哼着小曲儿走了进来,见到李青云便劝道: “李帮主,要我说,你什么都别选,像我老房一样,随便练点武术就得了。既不用辛苦,还没有失控的危险,每天逍遥自在的,多好! “你看我老叔他们,每天二五更都得练功,一天睡不了几个时辰,白天还忙得要死,那不是活受罪?” 李青云只是笑了笑,卢珍也摇了摇头: “书安,身为开封府的差官,没点本事怎么办案,你总不能每次都指望着云瑞出手吧。”、 房书安不以为然地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袋: “嗐,四叔,办案靠的是脑子,光有蛮力哪儿行?我房某人虽然武功一般,但智计无双,可惜没有‘谋略家’这个修炼之路,否则我少说也得是个高境强者。” 嗯,要是有‘贫嘴’的修炼路径,你估计都成真神了……李青云心中暗暗吐槽。 卢珍也懒得跟他耍贫嘴,同李青云聊了半天,他也累得不轻,于是吩咐道: “书安,我已经检查过青云了,他灵体完好,没有被污染的迹象,你带他去拿一下入职开封府的公文,然后替我送他回去吧。” 李青云听了,当即告辞,跟房书安一同去了班房办理身份证件。 路上,他好奇地问道: “房校尉,我能问问你这鼻子是怎么没的么?” 房书安十分坦荡地说道: “哦,你问这个,是被我干老儿徐良用金丝大环刀给剌下去的。” ● a n● ¢ o 啊? 李青云大为疑惑: “他为什么这么做,而且你年纪明明比徐三哥大得多,为什么要拜他做干爹呢?” 房书安丝毫没有任何羞愧感,正经八百地解释起来: “我老房以前曾经占山为王,当过一段时间的草寇,但是后来我干老儿路过我那个寨子,顺手就给平了。我当时正在跟人家吹牛,说我以前是白眉大侠徐良的干爹什么的,结果正巧被我干老儿在窗外听见了,他老人家一生气,就跳进来把我鼻子给削下去了。 “不过他说我只是个小混混,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所以没杀我,还给了我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带我进了开封府。“ “这份恩情形同再造,所以我是真心实意地拜了他做干老儿,就是这么回事。” 被切了鼻子,还心甘情愿地拜仇人当干爹,真有你的……李青云虽然还是觉得房书安有点缺心眼儿,但又没法反驳他的话,只能礼貌地笑了笑,办好手续之后就离开了开封府。 刚走出了衙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恪风尘仆仆,正躲在墙角,跟一个模样猥琐的小老头窃窃私语,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他面沉似水,神情十分严肃,即使没有卢珍那样通灵的本事,李青云也能看出他心情相当不好。 莫非帮里又出什么事了? …… 第35章 占卜神通 第35章 占卜神通 静静等着那个小老头儿告辞离开,李青云才走上前去,喊住了宋恪。 “帮主……您怎么在这里?” 宋恪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自家帮主,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青云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你在干什么?帮里出事了?” 宋恪摇摇头: “没有,是褚堂主接了一个寻人的的悬赏任务。” “城东朱员外家的小儿子丢了,我担心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正帮忙找呢。” 李青云皱了皱眉: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干嘛不报官?” 宋恪在社会底层长大,对官府没有一点儿好感,闻言便冷笑一声: “报官有什么用?汴梁城那么大,开封府一天有那么多事,能派几个人出来找?” 李青云立刻明白了宋恪的意思,他来自现代社会,有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地就会想到官方力量,但这是封建时代的北宋,谁会在乎这种小事?而且官府人手有限,根本不可能对偌大的汴梁城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相比之下,发动本地帮会这种地头蛇势力显然更有效,只要舍得出银子,不愁他们不卖力。 ?t tka n ?¢o 但即使这样,也未必能把孩子找回来,毕竟汴梁城中户口百万,鱼龙混杂,想要藏个人根本毫不费力。 李青云能够理解丢了孩子的朱家此刻的心情,更加不敢想象那个孩子若是落到坏人手上,会被怎样地摧残。 他本来准备回去补个觉,再顺手查一查魏修文的事情,但此刻也没了心情。 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那就帮一把吧。 唉,我就是这么个劳碌命,心软又爱管闲事……李青云叹了口气,向宋恪问道: “你有线索了么?” 宋恪摇了摇头: “我能问的人都打听过了,也从罗汉堂挑了三十个人跟褚堂主他们一起去找,但是还没有消息。 “刚才那个人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跟无忧洞的几个势力都有往来,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点东西。” 李青云点了点头: “有画像么?拿来我看看。” 宋恪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补充道: “孩子名叫朱成熙,昨晚出去玩儿的时候他家的两个小丫鬟一个恍神,人就不见了,连个哭喊声都没有,可孩子岁数也不小了,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到处乱跑。 “所以朱家怀疑两个丫鬟有问题,但是审了一晚上,软硬兼施,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着急托人到处寻找。” 李青云扫了一眼画像,只见上面惟妙惟肖地画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圆圆的脸蛋虎头虎脑,十分讨人喜欢。 他又问道: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朱成熙的贴身衣物,或者玩具什么的?” 宋恪连忙从背后的褡裢里面掏出一件小孩儿的内衣和一个制作精巧的拨浪鼓,说道: “有一件朱成熙贴身的衣服,是从朱家要来的。我有个朋友养了只很厉害的猎犬,我本来想请他帮忙找找,不过朱家的下人勤快得很,穿过的衣服从不隔夜,这件衣服也刚浆洗过,上面的味道很淡…… “还有这个拨浪鼓,朱家说是他们少爷的心爱之物,一旦找到了人,不用浪费时间回去通报,只要摇响这个小鼓,就能把他乖乖地领回去。” 李青云接过两件东西,对宋恪挥了挥手道: “行了,这个先给我,人我来找。” 宋恪闻言一喜,眼睛也亮了起来: “帮主,您有办法了闻出衣服上的味道?” 嗯?你骂谁是狗呢……李青云狠狠瞪了宋恪一眼: “你才是狗鼻子呢,走开走开,该干嘛干嘛去得了。” 说着把东西往怀里一塞就要走。 宋恪连忙拦住了他道: “帮主,让我跟着你吧,咱们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 李青云本来不打算带着宋恪这个累赘,以免暴露自身的秘密,但转念一想,自己对汴梁城不熟,有这个地头蛇在的话,办事方便许多,于是点了点头道: “带上你可以,但是约法三章,什么事情都得听我的,你尽量少说话,听吩咐就行。” 宋恪不知自家帮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下来。 李青云满意地一笑,忽然捂着肚子道: “先等会儿,我肚子疼,找个茅厕方便一下,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便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在原地一脸懵圈的宋恪。 …… 汴梁城公厕设施齐全,李青云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坑位,捏着鼻子关上木门,营造了一个孤立隐蔽的空间。 唉,在这种地方默念那位隐秘的尊名,也不知算不算违反“不可亵渎神”的神秘世界准则……李青云捏着鼻子,心中忐忑。 他来到这里,自然不是真的为了解决五谷轮回的个人问题,而是要找一个方便私密的地方,开启神通寻人。 他现在已经是第二阶的“洞察者”,拥有神明赐予的“占卜”神通,能够窥测天机,演绎过去未来,而且提供的信息越完备,献祭的气血越多,占卜出的结果也就越详尽。 眼下李青云不缺气血,又知道了朱成熙的名字和相貌,甚至还有对方的贴身衣物和心爱玩具,已经足够他推演天机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屏息凝神,看了一眼手臂上淡淡的瞳仁印记,便闭上眼开始了冥想,脑海中勾勒着画中的小男孩形象,心里默念着: “朱成熙现在的状况……” 轰! “占卜”神通随心开启,四周顿时变得空灵虚幻,李青云发现回到了那座巍峨宏大的神殿之中。 随着气血被献祭,他身边那颗被灰雾承载的巨大灰色眼球开始不停转动,其上由密密麻麻的血管组成的符文也在逐个点亮,片刻便在李青云四周投射出了一个真实无比的场景。 黄昏时分,宁静的小院中,胖乎乎的圆脸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用肉肉的小手逗弄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那黑猫舔舐着他手中的食物,时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院中有两个看护小孩儿的妙龄丫鬟,此时却正站在一旁,神色慵懒地聊着琐事,不时捂嘴轻笑。 正在这时,墙角的阴影处渐渐扭曲,显现出一个身形瘦长的怪异男子,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神色黯淡,略显呆滞。 怪人手中拿着一只六角风车儿,朝着小男孩轻轻晃动,风车随风转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小男孩看到风车,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与渴望,丢下面前的黑猫,缓缓起身,稀里糊涂地站起身朝着红眼怪人走去。 那怪人伸出枯瘦的手,将风车递给小男孩,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什么。 小男孩没有一丝警觉,毫无防备地跟着怪人走向了阴影深处。 片刻,四周的景物一阵扭曲,两人便已消失不见,院落之中重新恢复了宁静。 黑猫注视着这一切,忽然像是感到了本能的威胁,弓起身子,绿色的眼珠立起竖瞳,浑身毛发炸起,发出“哈咝哈咝”的声音,久久不散。 而两个丫鬟此时仍旧沉浸在她们的闲聊中,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第36章 霹雳鬼韩天锦 第36章 霹雳鬼韩天锦 下一刻,场景破碎转换,李青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破庙之中。 这里墙壁斑驳,破败坍塌,到处都长满了青苔和野草,透过四周砖墙的破洞,能够看见外面是一片低矮的树林。 庙宇的中央,摆着一具小巧的黑漆棺材,里面一动不动地躺着个圆脸的小男孩儿,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双手在胸口交叉,捧着一个颧骨高耸的骷髅头骨,像是睡着了一般。 在棺材周围,有三个一模一样的红眼瘦高男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上面绣着硕大的骷髅头,同样高挺着颧骨,一双眼眶中探出血红色的火焰。 这三个人面无表情,各自用手指蘸着鲜血,在棺材周围的地面上和墙上画着各种邪恶的印记和诡异的符号,他们动作僵硬迟缓,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木偶,艰难地完成一个个图案。 蓦地,画面再次粉碎,化作一个巴掌大的符文,飞入了李青云额头之中。 咝! 剧烈的头痛,令他一下子惊醒,从神殿中回到了现实,刚才的画面恍惚若梦。 眩晕感飞快散去,李青云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又赶紧捏住了鼻子。 啧,好臭!下次得少到这种地方来占卜,空气不好就算了,醒来的时候还容易一脚踩空,掉进茅坑里面去……他甩了甩手,发现自身气血略有减少。 【剩余气血:十魄。】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也已经印下了一幅地图。 那是整个汴梁城的俯视图,城南有一个蓝色光点,正是他所在的开封府附近,而另一个红色光点,则落在城郊不远处的一片绿色树林中。 那就是朱成熙所在的破庙! 李青云迅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立刻收敛情绪,快步走出了茅厕。 宋恪仍在大街上等着他,见到帮主出来,连忙问道: “帮主,你有什么寻人的好办法?” 李青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 “你等我一会,我去找找援兵。” 啊?这是去找人,又不是去打架,要援兵干嘛? 宋恪觉得一头雾水,只好目送着自家帮主再次走进了开封府衙门。 看门的小吏认得李青云,见他去而复返,也没多问,迅速向里面通报,不多时大脑袋房书安端着茶壶慢悠悠地出来,笑嘻嘻地问道: “青云老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青云焦急地说道: “房校尉,我得到消息,有人在城郊的破庙里面举行邪恶的仪式,你快带人随我去看看,里面可能有高手,最好是徐三哥或是白将军他们亲自去。” 房书安一听便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刚离开么?这消息从哪儿来的,可不可靠?” 李青云赶紧点头,瞎话张口就来: “我手下查出来的,事情千真万确,你快去喊救兵,人命关天,晚了就来不及了!” 房书安虽是个惫懒的性子,但听说事关人命,动作也麻利起来,不多时就拉了一个手提镔铁大棍的粗壮汉子出来。 “这会儿大家都带人出去办案了,我干老儿和老叔也都不在,衙门里只剩下我二伯韩天锦,正五品的校尉,小五义中排行老二,人称‘霹雳鬼’的就是。 “他是香火道的第二境‘城隍’,只要在汴梁城附近,就有无穷的力气,万夫不当之勇。 “我还备了马车,咱们快走吧。” 李青云打量了一下韩天锦,只见这位大汉身高过丈,浑身肌肉虬结,狮子鼻,火盆口,浓眉怪眼,皮肤黝黑,满脸的络腮胡,手中的大棍子足足有茶杯口粗细,看起来就是一员猛将。 他对香火道了解不多,但韩天锦既然能跟徐良卢珍等人结拜,想来本事也不会太小,是自己所需的强援,于是说道: “韩校尉,邪魔就在城外,事不宜迟,我来带路!” 韩天锦看了看李青云,忽然咧开大嘴大笑出声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那个杀了那个……那个什么……无始教的李青云。” 什么叫‘杀了无始教’?这位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李青云心里嘀咕了一句,跟着韩天锦和房书安上了马车,又喊了宋恪赶车,一路直奔城外。 宋恪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想到自家帮主三言两语便喊来两个开封府的校尉出来帮忙,不由得心中暗暗纳罕。 开封府的骏马行步如飞,不多时便出了汴梁城,七转八转来到了一处树林之中。 又走出一里多地,李青云叫停了宋恪,四人下了车展开轻功步行,视野中迅速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庙宇。 宋恪疑惑道: “怎么会有人把庙宇修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房书安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这应该是香火道的神庙,修这座庙宇积累香火的人应该是第一境的‘土地’,不过看这里荒废成这幅样子,他应该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香火道居然是靠修庙宇收获香火修炼的,可真够特殊的……李青云心中啧啧称奇,然后连打手势,示意妖孽就在里面,让众人不要发出声音,静悄悄地靠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房书安和宋恪都点了点头,唯独韩天锦看不懂手势,虎里虎气地问道: “伱什么意思?” 他声音粗重,中气充沛,这一嗓子宛若半空中打了个惊雷,吓了李青云一跳,无奈地以手扶额,放弃了计划,指了指破庙道: “上!” 这次霹雳鬼听得明白清楚,拎着大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人高马大,一步抵得上别人两步,自然顶在了最前方。 李青云紧紧缀在韩天锦身后,寸步不离,宋恪跟房书安勉强跟在后面。 来到庙门前,韩天锦二话不说,抡起数百斤的镔铁大棍便砸,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连门带墙塌下去一大片,扬起阵阵尘土。 顺着崩陷的庙墙,一幕恐怖的画面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墙上涂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图案,颧骨突出,眼中冒着血色火焰,活灵活现,像是随时都要破壁而出一般。 在骷髅周围,是无数个由鲜血写成的古怪符号,密密麻麻,从地上一直涂到房顶,每一个都充满着暴戾与扭曲的意味,引人堕落。 三个披着斗篷的男人手持利刃,围在一具黑皮棺材旁边,口中诵念着令人不安的咒语,每当声音响起,便有一股股腐朽的气息从他们身上逸散而出。 见到墙壁倒塌,三个怪胎齐齐扭过头来,注视着李青云等人,双瞳如血,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 第37章 恶魔道邪灵 第37章 恶魔道邪灵 “呔,哪里来的歹人,敢在开封府撒野!” 韩天锦大喝一声,不问三七二十一,抡起大棍朝里面打去。 他修的是香火道,靠的是善良守序,庇佑一方的香火愿力,对混乱邪恶的气息十分敏感,单凭“城隍”的本能,便有消灭对方的冲动。 李青云见状,也立刻拉开架势,随时准备上前助阵。 三个红眼男人面无表情,身体僵硬得像是丧尸一般,朝众人缓缓走了过来,手中虽然拿着匕首,却并没有抵抗的意思。 “等等!这些是‘恶魔道’的第一境‘侍从’……” 房书安看出了不对劲儿,刚出言喝止,却只听砰砰砰几声闷响,三个男人被韩天锦一棍一个,统统砸成了肉泥。 在他们死亡的瞬间,李青云体内的“吞灵”神通自然流动,将逸散在天地之中,旁人无法察觉的污秽之气吸收殆尽,转化为了气血之力。 【剩余气血:二十二魄。】 嗯? 这么简单?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若不是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气血变化,李青云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状况。 他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回过神来,赶紧去黑皮棺材处查看朱成熙的状态。 只见男孩儿胖嘟嘟的小脸依旧红润,居然没有遭到毒手,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探了探朱成熙的鼻息,将小家伙从棺材里面抱了出来。 这么一折腾,朱成熙这才悠悠醒转,用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李青云眼疾手快,赶紧用手捂住他的眼睛,避免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到孩子,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别睁眼,叔叔有好东西送给你,看见就不灵了!” 朱成熙闻言立刻死死地闭住了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什么好东西?” “别急,别急,等下就给你!” 李青云说着,将朱成熙交给宋恪,并将那个拨浪鼓一并给了他,示意他带着孩子先出去。 宋恪见到朱成熙,一颗心仿佛被雷电击中般,目瞪口呆,竟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画像上的朱家小少爷么? 帮主径直引我们到这个破庙,还喊上了开封府的校尉们,莫非是专门为了救朱成熙而来? 可他是怎么找到的?我明明什么都没见他做过呀…… 宋恪心中的震惊和佩服无以复加,若不是亲眼看着李青云领人过来破坏了这邪恶诡秘的祭祀仪式,他几乎要以为帮主才是拐走小孩子的真凶,不然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他从一大早忙到现在,耗尽心力地四处奔走,托了各种关系去打听朱成熙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心中几乎已经绝望,认为小男孩已经湮没于茫茫人海之中,被人贩子藏匿在了永远不可能被发现的角落。 可帮主稍一出手,便轻描淡写地做到了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究竟还藏着多少能耐,拥有多少底牌? …… “嗐,我的韩二伯诶,你下手倒是轻点儿啊,把腿打折就行,咱们也好审一审他们的来历。” 房书安摇着大脑袋,不住地唉声叹气。 韩天锦看了看地上血呼刺啦的几团碎肉,又瞧了瞧房书安,不住傻笑: “嘿嘿,我忘了,这几个饭桶太不禁揍,我还没使劲儿呢,他们就烂成糊糊了。” 李青云想了想,对房书安说道: “这三个死尸能带回去给卢四哥通灵么?” 房书安咂咂嘴: “都碎成肉渣了,装袋子里带回去么……” 正在此时,忽然冷风乍起,阴森冰寒的气息有若实质,仿佛一双双无形的鬼手在窥测拂动。 李青云灵觉触动,猛地有了种不详的预兆,这是他“占卜”神通对未知危险的被动感应,也是“吞灵”对邪恶气息特有的敏锐察觉。 韩天锦身为香火城隍,也有了本能地反应,将大铁棍往地上重重一拄,瓮声瓮气地大喝道: “什么妖邪!” 话一出口,众人只见墙上鲜血绘制的巨大骷髅头随阴风轻轻摇曳,两个空洞的眼眶忽然燃起了自行燃烧,吐出了鲜红色的火焰。 蓦地,墙上平面的图画开始迅速变得立体起来,像是一个不断蠕动的浮雕,又像是紧贴在薄膜上,五官被压得扭曲变形的人脸。 下一刻,一声恐怖的嘶吼响彻庙宇,骷髅头彻底脱离墙壁,化为一个巨大恐怖的恶灵,它高耸的颧骨仿佛两道利刃,眼中的火焰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是“恶魔道”第二境的“邪灵”!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房书安本事不大,却见多识广,第一时间便喊出了声。 韩天锦闻言,立刻拎起镔铁大棍冲了过去,一跃而起,身在半空抡棍便砸。 “横扫千军!” 但那邪灵飘忽不定,硕大的头颅在空中一个拐弯,便躲过了铁棍的轨迹,带着森冷的气息,朝着宋恪呼啸而来。 抱着朱成熙的宋恪只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脊椎直窜脑海,心脏猛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本是个悍不畏死的刚强之人,但从未见过如此非凡而邪恶的恐怖力量,此刻在巨大的震惊和境界压制下感到全身无力,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似乎全世界只剩下自己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声。 那邪灵黑洞洞的眼神,仿佛要吸走他的灵魂,无力反抗的绝望感如巨网般将他狠狠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恶灵逼近,恐惧蔓延心头。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迅疾如风,踏着奇异诡谲的步法飘然欺近,一把夺走了他怀中的朱成熙。 李青云动作轻盈,不带一丝声响,如飞燕,如灵蛇,仿佛一道幽灵般闪逝而过。 随即,他脚尖点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腾空而走,飞速远离,身形闪动间已出现在三丈开外,抱着怀中的孩子,绕着破败的砖墙转起了圈子,想要引走邪灵。 邪灵果然被吸引,立刻抛下宋恪不管,呼啸着直奔李青云而去。 宋恪目睹这一切,心中惊叹不已,随即反应过来,那恶灵的目标正是自己怀中的小男孩儿,而帮主夺走朱成熙,不仅保住了孩子,更救了自己性命。 但他那身如鬼魅的步法,若行若停的闲逸姿态,怎么好像是自己昨天才借给他的【灵蛇步法】? …… 第38章 净化神光 第38章 净化神光 看着跃前纵后、左窜右闪的李青云,回过神来的宋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于长乐帮世代相传的这套【灵蛇步法】上浸淫多年,因为其中涉及的六十四卦方位变幻太过复杂,加上迈步之间还要配合内息调整,始终未能练成。 尤其是这套步法一环套着一环,只要走错一步,后面容错空间便大大减少,没有十数年起早贪黑的苦功夫,休想运转自如,并应用在实战当中。 但眼下李青云所用的,正是如假包换的灵蛇步法,而且身姿轻盈,潇洒飘逸,胜似闲庭信步,简直就跟毕生研习一般。 可他明明昨天才拿走了秘籍,今早就还给我了,满打满算也就是钻研了几个时辰而已……宋恪不敢置信。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天纵奇才,修炼一夜,便顶得上普通人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苦功? 他自负武学资质在长乐帮中排名第一,但李青云只是稍稍显露一手轻功,便轻而易举地将他最引以为豪的天赋踩在脚下,狠狠碾成碎渣。 其实在李青云杀死司徒海光之后,宋恪对他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再没有之前的轻视厌恶之意,而是将对方看做和自己同样心有抱负的年轻人,希望能和他共同辅佐长乐帮变大变强,重获往日荣光。 但也仅此而已。 可接下来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令他开始察觉到,李青云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而且深藏不露,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感。 帮主他心目中的形象,愈发不可捉摸起来。 …… 李青云抱着朱成熙,全力运转轻功,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身后邪灵的追赶,看似游刃有余,心中却叫苦不迭。 背后贪婪的窥视目光有若实质,森冷邪污的气息如排山倒海一般,令他本就紧绷的神经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这就是境界的压制,并不是单靠勇气与智慧就能弥补的差距。 “小心,‘邪灵’能够附身,别让他碰到你和那个小孩!” 房书安焦急地大喊。 “轰” 李青云闻言,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燃血”神通,疯狂献祭气血,同时大声喊道: “韩校尉,我吸引住他,你倒是快出手啊!” “来嘞!我以为你要跟它赛跑咧。” 韩天锦粗哑豪壮的声音响起,紧跟着镔铁大棍横扫,朝着邪灵攻来。 漆黑的棍头上绽放出一点金色光芒,初时其小如豆,却耀眼灼目。 只是眨眼之间,便放出万道光华,灿烂如骄阳,炽烈炎热。 这正是他以“城隍”之力,集汴梁城中部分香火愿力凝聚而成的净化神光,对妖魔邪祟有额外的压制。 李青云刚感到一股纯净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便福至心灵,提前朝着那庄严神圣的澄澈能量冲去,想要凭此甩开骷髅头。 然而这邪灵似乎智慧低下,一直仅凭本能靠着气息锁定李青云,随着他一头扎进了净化神光之中,然后便被死死罩住,像是有无形的枷锁将它束缚住了一般。 “滋滋……” 邪灵沐浴在神光之中,躯体表面如同水入油锅般迅速开始蒸发,两只眼眶中冒出的红色火焰也逐渐变得稀薄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 但它与韩天锦同为自身途径的“第二境”修者,功力差相仿佛,即使被香火净化之力克制,痛苦挣扎,形态扭曲,一缕缕黑气化为轻烟从身上蒸腾而出,纵横交错,组成了一个巨大蓬松的黑色大茧,颜色逐渐暗淡,却依旧没有完全消散。 而净化神光对以愿力为根基的香火道修者而言,也是相当大的负担,无法长时间高强度地一直维持。 没过多久,霹雳鬼的额头上就见了汗珠,神光也不如初时那般强烈炽热。 此消彼长,骷髅头邪灵得到了喘息之机,飘散在四周的黑气也开始逐渐重新组合凝聚成型,似乎就要恢复实力。 李青云看在眼中,忽然心念一转,立刻开启了“吞灵”神通。 他的这个神通虽然不能主动吸收那些凝聚成型,被赋予灵性的力量,但眼下邪灵在净化神光的作用下正在被一点点分解消磨,所有逸散而出的污秽之气,都短暂地成了无主之物,正好可以被神通吞噬。 有他在暗中出手,与邪灵争抢那些失去控制的恶灵之力,顿时情势再次逆转。 红眼骷髅头身上的恶灵气息忽然开始加速消失,每一缕被驱散的污秽之力看似在神光中被磨灭,其实都被送往了冥冥之中不可言说的所在,又源源不断地在“吞灵”神通的作用下进入了李青云的身体,被转化为大量的气血。 韩天锦的香火道法对气息变化极为敏锐,忽然感到压力骤降,他立刻大喝一声,毫无保留地提前透支自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随着神光愈发强烈,邪灵连连尖啸,身上被驱散的恶灵气息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一缕都无法重新凝聚。 只是片刻功夫,那巨大的黑色球茧便缩小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彻底消失在光芒之中,被神光完全净化。 …… “咳,咳……” 韩天锦收起神光,将镔铁大棍扔在地上,双手扶着膝盖大声咳嗽起来,跟着连吐两口鲜血,神色也变得委顿不堪。 短时间倾泻了大量香火愿力,即使以他的体魄,也难以承受。 李青云赶紧飞身过去,将朱成熙交到单手,另一只胳膊搀住了霹雳鬼,关切地问道: “韩校尉,你没事吧。” 他的语气中有些不好意思,这场战斗中,韩天锦出了全力,可所有的好处却落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剩余气血:八十七魄。】 若不是看到体内出现的大量气血之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生吞了一位第二境的邪灵。 韩天锦站直了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忽然咧开大嘴大笑道: “哈哈,痛快!还有没有能打的?爷爷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 你没事就好,不过flag就别乱立了吧。要是再来一个邪灵,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李青云吐槽一句,见韩天锦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知道他没伤到根基,这才放下心来。 但下一刻,他忽然觉得心神不定,总觉得整个事情都不太对劲儿。 那个邪灵智慧低下,似乎全在靠本能行事,究竟是怎么策划如此复杂的祭祀仪式的? …… 第39章 点水之恩 倾泉以报 第39章 点水之恩 倾泉以报 李青云心中疑惑,立刻便有了当场开启神通进行占卜的冲动。 然而邪灵已经消散,就连其身上的污秽气息都被他吞噬得一干二净,转化成了气血,占卜缺乏足够的信息,得到的启示也将不够完整。 当然,李青云还可以试着用刚刚被韩天锦打死的那些侍从尸体进行占卜,但贸然去收集地上的血肉,容易被心眼儿极多的房书安看出破绽,暴露自己的秘密。 唉,算了,这些问题还是留给开封府自己去烦恼吧,我老跟着瞎掺和什么? 而且卢四哥能够通灵,我占卜能得到的线索,他大概也一样能得到。 李青云默默想着,却看到房书安晃着大脑袋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 “没事,我韩二伯身大力不亏,血气太多憋得慌,吐两口才舒爽呢…… “这‘邪灵’如此难缠,实力恐怕已经接近第三境的‘恶魔’,它控制‘侍从’在这里举行祭祀,应该是选定了这个小男孩儿作为容器,想要附身在他身上。 “一旦让它真的成功,恐怕立刻就能借助童子肉身和祭祀仪式成就‘恶魔’,那时它将产生质变,不仅能开启灵智,还能获得强大数倍的力量,肯定不是咱们几个能对付得了的。” 听了房书安的话,李青云反而稍稍安心。 开封府对这些邪魔的了解和研究远超常人,这些事情留给他们处理才是正道,自己没必要费尽心思地去刨根问底。 但我还是不够谨慎啊,今天要不是早来了一步,而且有神通护身,恐怕不但救不了人,反而还得跟着陪葬,下次再有这种事,得让房书安再多喊几个人才行……李青云心里想着。 不过事急从权,他也明白自己没时间去傻等徐良和白云瑞这种顶尖高手办差回来,既然有机会能救下来一个无辜的孩子,为此担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心里放松下来,李青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感到了莫名的温暖和满足,心底仿佛有阳光洒落,充满愉悦地看了看怀中抱着的朱成熙。 只见这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将脸死死埋在他的臂弯之中,身子微微颤抖,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拨浪鼓,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唉,可怜的孩子……李青云心里嘀咕了一句,刚要把他放下来,却忽然感到胸前冲来一股热流,迅速向下渗透了大半边衣襟,顿时欲哭无泪。 喂,哥们儿你别尿裤子啊,我这可是今早新换的衣服…… 李青云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轻轻拍了拍朱成熙的屁股,柔声说道: “小家伙,坏人已经被打败了,你别怕,叔叔这就送你回家去。” 说着将朱成熙放下,让他站在地上,自己甩了甩胳膊,苦笑望着湿漉漉的衣襟,还闻到了其中淡淡的尿骚味儿。 见到李青云狼狈不堪的样子,房书安晃着大脑袋嘿嘿奸笑,走过来拍了拍朱成熙的肩膀,调侃道: “呦呵,小家伙有出息啊,受人救命之恩,当以童子尿相报,哈哈……” 小家伙脸上一红,瞧着面前没鼻子的细脖儿大脑袋和铁塔似的壮汉,没来由地又是一阵后怕,赶紧缩在了李青云身后。 这时宋恪也凑上来说道: “帮主,既然找到了朱家的小少爷,咱们给人家送回去吧,还有五百两银子的赏金呢。” 什么,还有银子拿? 李青云眼睛一亮,怀疑自己听错了: “多少?五百两?” 宋恪忙不迭地回答道: “朱家是大户,一点银子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有了这笔钱,咱们帮里的日子就能好过多了。” 李青云点了点头,又对房书安说道: “房校尉,这孩子是城东朱员外家委托我们找的,我们得赶紧送回去,免得他家里人着急。这里的事情就拜托您和韩校尉了。” 房书安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剩下的事情包在我老房身上。这次粉碎恶魔道的祭祀仪式,乃是大功一件。等我回去跟干老儿说了,记你一个首功,该有的奖励少不了的。再加上昨晚斩杀无始教徒的功劳,你也许就够换取第一境入门的功法了。明天记得早点过来问问。” 李青云闻言心中一阵欣喜,恨不得立刻就去开封府拿到功法,但想到让宋恪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去,又不太放心,于是让朱成熙骑在自己后脖颈上,带着宋恪便往回走。 …… 城东,朱府。 经过下人通报,李青云带着宋恪和朱成熙来到了正堂,里面早有人迎接。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着绸缎长袍,腰悬玉带,仪表堂堂,气度儒雅。 在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面容端庄,眼含泪痕,见到朱成熙回来,顿时泣不成声: “我的儿……” 朱成熙也一路小跑到了母亲怀中,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李青云打量四周,却发现竟还坐着个熟人…… 那是位二十多岁的美艳少妇,黑发高高盘起,插着精致的步摇,眉若远山,眼似秋水,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妩媚的气质,尤其是胸口那颗鲜红欲滴的宝石吊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晶莹剔透。 正是恽副帮主的夫人苏月娥。 她见到李青云来到,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朝他展颜一笑,火辣辣的眸光如有实质,毫不掩饰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李青云被恽夫人挑逗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想到两人之间的私情,更是脸色微红,赶紧挪开视线,朝屋内坐着的第四个人看去。 在恽夫人身边,还坐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面容普通,衣裙朴素,但气质闲淡优雅,颇有出尘之感,她被恽夫人挽着胳膊,两人显得十分亲密的样子。 李青云瞧着这中年女人有些眼熟,但记忆却模糊得很,一时想不起她的身份,不敢随便开口,怕叫错了露馅。 正在犹豫时,只听宋恪对着几人抱拳致意道: “见过朱员外,朱夫人。见过魏夫人,恽夫人……” 魏夫人?对了,这是魏修文的老婆…… 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李青云赶紧对几人点头致意,却发现魏夫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心头不禁一惊。 这苏月娥跟魏夫人一副亲闺蜜的模样,该不会把那些我们不可告人的“私情”都说出去了吧…… …… 第40章 天母慈怀 恩泽无尽 第40章 天母慈怀 恩泽无尽 李青云心里正嘀咕着,魏夫人却已经将眼神移开,骈起食中两指,在胸口画了个圆圈,虔诚地对朱夫人说道: “人终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天母慈怀,恩泽无尽……” 上首位的朱员外把朱成熙抱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赶紧安排了下人给儿子准备吃喝,然后和夫人一起,也用相同的手势在胸口虚画圆圈道: “天母慈怀,恩泽无尽,庇佑成熙化险为夷,我已决定再为天母圣堂捐赠纹银千两,为重塑天母金身多出一份力……” 魏夫人点了点头: “朱员外心念虔诚,天母会继续保佑你们一家平平安安的……” 不是,天母圣堂帮你找回儿子了?你们该感谢的是哥们儿我,跟天母有什么关系,……李青云心中腹诽,刚想吹嘘一下自己历经千难万险才救回朱成熙的经过,却看见有管家下人依次捧着几盘银元宝走了上来,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底下十分耀眼,晃得人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朱员外笑道: “多谢宋堂主和李帮主依照天母指引,将成熙找回来,这里是约定的五百两银子,不成敬意,请笑纳。” 李青云两世为人,第一次见这么多钱,立刻将吐槽的话咽到了肚子里,露出了面对甲方爸爸的灿烂笑容: “朱员外太客气了……” 说着,他忽然下意识地看了那位魏夫人一眼,却见她面色如常,眼神平静,对这么一大笔银子似乎毫不在意。 对金钱没什么渴望?这么看来,他丈夫挪用帮中钱财的事她大概还不知道。 魏修文这老小子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自己夫人,果然有点古怪。 想到这里,他再难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加上因为苏月娥在场的关系颇感尴尬,于是嘿嘿笑了两声,对宋恪说道: “宋堂主你留下,给诸位讲讲经过,顺便将银子收好。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对在场众人抱了抱拳,也不顾朱员外的挽留,径直离开这里。 …… 英雄楼内院,李青云再次回到自己的屋内,准备好好查查魏修文的事情。 老魏头借走了上百两银子,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眼里还有他这个帮主么? 而且别人信得过他,李青云却不以为然。 人性根本经不起试探,见钱眼开的事他上辈子见得太多了。 想要重振长乐帮,他首先必须牢牢掌握住手下的人,若是魏修文真敢贪污公中钱财,他正好可以找个借口杀鸡儆猴,树立威信。 他找出来魏修文给褚金香写的那张印有他个人私章的借条,打算以此为媒介,进行推演占卜。 当然,这点东西所含的信息极少,占卜未必能得到足够的细节,但只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尽可以接着往下去查,事情也会简单得多。 其中最关键的,是要有的放矢,问出正确的问题。 有了计划,李青云闩上房门,然后将借条摊在桌上,立刻闭上眼睛仔细考虑了一下前因后果。 魏修文拿了上百两银子,却瞒着自己的老婆,十有八九是因为这笔钱跟他那个私生子有关,可以从这里入手来查。 念及于此,他立刻开始冥想,并在心中默念着: “魏修文和他儿子两天之内的状态……” 轰! 李青云再次回到神殿之中,随着气血被献祭,他右手边那颗巨大的眼球开始不停转动,窥测天机,给予反馈。 一幅幅身临其境的场景迅速形成…… 长街之上,一处绿树环绕的隐蔽宅子中,屋内摆着一张软榻,上面坐着个头发花白,一脸愁苦的中年男人,怀中还抱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长得跟他有六七分相似。 男孩儿面如金纸,两颊深陷,赤着上身,瘦得跟皮包骨一样,胸口的皮肤发黑发皱,一根根肋条清晰可见。 尤其诡异的是,在他的前胸裸露的皮肤上,若隐若现一个狰狞的恶毒面孔,颧骨高挺,眼眶中有红色火焰闪动…… 在屋子的正中央,设置着一个法坛,一名身穿八卦仙衣的道士手持桃木剑,正在登坛作法,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符箓。 那恶毒面孔的五官随着桃木剑的舞动,不断扭曲蠕动,宛若一条条在皮下爬行的蚯蚓,令人不寒而栗。 …… 片刻,启示消失,李青云再次睁开眼睛,瞳孔中漆黑墨色一闪而逝。 【剩余气血:八十五魄。】 结束占卜,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很显然,那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儿,就是魏修文的私生子魏继祖,而魏副帮主从帮内大量借钱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为了请道士法师给他的孩子驱邪。 这些事情并不难推理,但最令李青云感到疑惑的,就是魏继祖身上长的那个诡异的鬼脸,正是他刚刚在破庙见过的邪灵。 如今邪灵已经被消灭,按理来说,魏继祖应该会有所好转,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邪灵仍有一部分存活在魏继祖体内,若是那样的话,那可大大地不妙。 而且,还有一点非常奇怪,那就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魏修文居然不去报官,而是准备私下偷偷解决,到底为了什么?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不能曝光? 可是人都要死了,他还会考虑这么多么? 李青云想来想去,决定将这件事汇报给开封府,而不是自己私下去查。 一方面,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另一方面,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事。 当然,这样做可能会导致魏修文违反天母教教规纳妾生子的事情曝光,但李青云也管不了那么多。 毕竟这涉及到一位第二境的恶魔道“邪灵”,弄不好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看了看天色尚早,离酉时与宋恪前去东市交易会还有一段时间,李青云也顾不上吃饭,再次直奔南衙开封府而去。 …… 朱府之中,宋恪已经收了银子,满意地告辞离去。 在场众人听了那段诡异离奇的事情经过后,无不瞠目结舌,惊魂未定。 魏夫人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于胸前,掌心向内,手指紧扣,口中不断诵念着天母慈怀,虔诚地祈祷着。 恽夫人苏月娥眼波流转,神色复杂,轻轻默念着李青云的名字,胸口鲜艳迷人宝石吊坠之中,有微不可察的深邃气息流转,仿佛孕育着生命一般。 朱员外一家三口则是泪眼婆娑,抱头而泣,大声赞颂着天母之恩,周围的下人们也为之动容,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用手指在胸口虚画圆圈,默默祷念。 屋内弥漫着神圣空灵的气氛。 蓦地,朱成熙止住哭声,身体猛地弓起,突然用手捂着胸口大喊起来: “娘,我心口……心口痛!” 还没等朱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力扯开了衣襟,只见胸前白皙的皮肤之下之上,赫然有一团血肉在蠕动,状若骷髅头骨,双眼深红似火。 下一刻,朱成熙身子忽然一僵,脸上的表情倏地消失,眼神变得空洞而诡异…… 接着,他口中开始发出低沉的呢喃,声音粗哑,不似平常。 “我的儿……你怎么了……” 朱夫人急切的话音未落,朱成熙已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 第41章 恶魔道 第41章 恶魔道 南衙开封府。 窗户开着,外头的柳树枝儿轻轻摆动,下午的暖阳洒进来,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 “……事情就是这样,卢四哥,你有什么好办法?” 面对着靠在软榻之上的卢珍,李青云简单讲述了有关魏修文和魏继祖的事情,并且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特意略去了情报的来源,而“粉子都”也默契地没有去细问,两人如同密友般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忽略了李青云的秘密。 卢珍的状态明显要比今天上午的时候好得多,脸上已经微微有了血色,神情也不像之前那般困顿,他听了李青云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半晌才说道: “听你的描述,这很像恶魔道‘邪灵’的附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那位朋友需要的是驱魔之法。 “三大正统和四家旁门对付恶魔道都各有手段,但想要在不伤害孩子的情况下驱逐恶灵,这就有点棘手了,至少低境界的修者很难做到。” 听了这话,又想到占卜画面中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李青云急切地问道: “卢四哥,人命关天,而且那还是个孩子,请你务必帮忙想想办法!”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有些冒昧。 两人才刚刚认识,更谈不上多深的交情,况且卢珍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忙了,再开这个口有点过分了。 李青云啊李青云,你怎么好意思为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麻烦四哥的?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李青云心里告诫自己。 卢珍却没有介意他的唐突,而是叹了口气道: “你能急人所急,也算是有侠义道的风骨,但是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恶魔道的修炼相当奇特,他们的灵体可以自我分割,产生数个分身。 “这样做虽然会导致每个分身的智慧都很低下,能力也受限制,但好处也很明显。 “只要这些分身有一个没被杀死,它们便能找到机会,花费一定的代价复生,因此极难对付。 “恶魔道的附身,是将自身灵体与选中的‘容器’合二为一的过程,也是邪灵获得肉身,修成第三境‘恶魔’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他们隐藏分身的手段。 “一旦融合开始,就像是两堆沙子倒在了一起,很难再将他们彻底分开。 “这里面的难点在于,只要有一点邪灵的灵体残余,它都有可能死灰复燃,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它甚至可能蛰伏十数年。 “所以就算我们今天成功驱魔,也没法保证几年之后他会不会旧病复发,重新被邪灵夺舍。” “……” “但他至少能多活几年,对吧。” 李青云双目低垂,有些无奈地说道。 卢珍闻言,俊秀从容的脸上,表情微微一僵,旋即露出笑意: “唉,还是你说的对,我在开封府当差当久了,做事总是习惯性地从功利的角度去想,倒是忘了那还是个孩子,多活一年都是很好的…… “……但想要为他驱魔,我的修为还办不到,至少要到第四境‘灵巫’的境界,才能真正操控别人的灵体,一点点剥离掉被污染的部分。 “但你可以去问问云瑞,他是武道第四境的高手,修炼的是峨眉派‘先天纯阳真炁’,对邪魔有额外的杀伤力,或许有些办法……” 他话音未落,却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这件事,我也办不到……” 旋即,只见一袭白衣的白云瑞走了进来,“白某的纯阳真炁太过霸道,一旦入体,没有修为的人很容易抵受不住,恐怕还没等我开始驱魔,那孩子就先爆体而亡了。” 李青云见到“顶头上司”,赶紧起身,抱拳致意。 白云瑞冲李青云伸手虚按,示意他坐下,旋即说道: “我在外面听见了伱们的话,恕我直言,这里面有件事情很奇怪。” 卢珍闻言,脸上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邪灵不应该选择对小孩子动手?” 白云瑞点了点头: “邪灵选择的容器,一般体质优秀,灵体稳固的成年人,甚至可能是低境界的修行者,这样不仅容易隐藏,也能够保证他们分裂出的灵体有充足的‘养分’。 “小孩子血气很重,而且体质敏感,很容易对外来灵体产生排斥,出现昏迷甚至死亡的现象。对于邪灵来说,既容易被人发现附身的状况,也不利于它们灵体的蕴养,是最差的一种选择。” 卢珍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没错,不论是祭祀仪式里面的朱成熙,还是魏家的那个小孩,都不该被邪灵选中附身,这里面恐怕还有些别的原因。” 白云瑞冷哼一声: “哼,事出反常必有妖,恶魔道死灰复燃,绝对没什么好事。”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李青云,“想要解决这件事,最好的是儒门和香火道。 “君子正气和香火愿力对邪魔都有克制,而且也足够温和,很有希望在不伤到孩子的情况下顺利驱魔,不过至少也得找到儒门第四境的‘学者’,或是香火道第四境的‘社稷神’才能做到。” 李青云问道: “开封府有这样的修炼者么?” 他知道韩天锦是香火神,但境界仅仅是“城隍”,而且就那个大老粗铁憨憨的模样,谁敢让他去给人驱魔? 白云瑞神色古怪地看了李青云一眼: “当然有,包大人便是第四境的‘学者’,但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恐怕没空去管这些事情。” 李青云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当然没觉得自己有本事能请动开封府尹,龙图阁学士去给一个小孩子看病,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那除了包大人,还有别人么?” 白云瑞冷笑一声: “还有一位香火道第五境的‘自然神’,就是天波府杨家的浑天侯穆大帅……” 得,这位恐怕比包大人还难请……李青云咂了咂嘴,没想到事情这么难办。 见他面露难色,白云瑞淡淡说道: “事情不是这样办的,你连那个小孩子是不是被邪灵附身都不能确定,凭什么去请人家? “这样吧,我今晚还要去无忧洞查案,等明天早上再陪你走一趟,先去看看那个姓魏小孩儿的情况再说。 “真若是有了确凿消息,白某还有几分薄面,可以去天波府试试看。” …… 第42章 天罡淬体诀 第42章 天罡淬体诀 李青云没想到白云瑞外冷内热,居然这么干脆地便答应帮忙,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又连忙谢道: “如此多谢白将军了。” 白云瑞扬起下巴,棱角分明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白某在你眼中,就是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么?你既然能为素不相识的人一路求到开封府来,白某自然也可以拉下脸去求杨家。 “好了,这件事明天再说,你先跟我来一趟。” 李青云不知他有什么事情,于是告辞了卢珍,跟着白云瑞来到了他在开封府的书房之中。 …… 推开雕花木门,淡雅的檀香便扑鼻而来,李青云视野之中一片宁静与整洁。 只见书房四壁挂着几幅字画,笔墨潇洒,风骨俱全,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在靠窗的一侧,放着张黄花梨书案,摆着象牙笔管,紫砂砚台和金丝楠木的笔架,每一样都散发着奢华的光芒。 另外一边,是整张的翡翠茶几,上面放着一套白玉茶具,每一个杯子都晶莹剔透,价值连城。 迈步进来,李青云才发现踩在脚下的是厚厚的织锦地毯,柔软舒适,尤其是与整个房间陈设搭配得恰到好处,古典雅致,却又极尽富贵。 好家伙,老白家是真土豪,这一屋子的摆设下来够长乐帮大半年开销了……李青云暗暗咋舌,努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惊讶。 白云瑞拉开一把雕花镶嵌宝石的红木椅子坐下,拿起书案上的一个信封对李青云道: “这是开封府的‘龙边信票’,有了它,你就算是正式的差役了,查案办事都会方便得很。等把自己手里的事情处理好,随时可以来这里当差。” 李青云接过信票仔细收好,再次向白云瑞道谢。 只听小达摩又说道: “听说你又解决了一起邪灵祭祀的事件,干的不错,以你目前的功勋,已经可以得到三家正统第一境的功法了,想好要走哪一条路了么?” 李青云点了点头: “想好了,我要修炼武道。” 白云瑞闻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选择十分满意,紧跟着拿出了两本线装书递了过去。 李青云接过来一看,只见是一本《八卦万胜金刀刀法》和一本《天罡淬体诀》 “我见你练的是道门锻体功法,而且已经破了筋骨皮肉四大关卡,所以特意为你挑了这本‘天罡淬体诀’。 “这功法顾名思义,是以炼体为主的武道修行法门,虽然修炼不易,但练成之后,可得天罡宝体,刀枪不入,对力量和体魄都有很大加成,能让伱以后突破第二境‘炼气’时事半功倍。 “而且,嗯,帮开封府办案是个危险的差事,多练练淬体功法,在关键时刻也许能保住一条性命。 “以你现在突破四大关的基础,后面只要水磨工夫,多则三五年,少则一年半载,就有机会冲击第二境,所以不要急于求成,武学之道是三大正统之首,厚积薄发,基础相当重要,积累越是雄厚,后期突破越容易。” “至于那本‘八卦万胜金刀’,是刀道之中相当好的入门功法,当然你若是不愿用刀,我这里还有剑法,枪法和掌法可供挑选。” 李青云接过两本功法,心中相当满意。 说实话,还没开始正式当差,就能先拿到功法,确实挺令他欣喜的。 而且白云瑞这个冷脸汉子,居然心这么细,还特意因材施教,为他挑选功法,更加让他感到意外,心里也暖暖的。 “多谢白将军。” 白云瑞点了点头,忽然收起温和的神情,脸上重新罩起了一层冰霜: “我丑话说在前面,开封府的功法概不外传,只能靠功绩来换,若是让我发现你未经允许泄露这两本功法给别人,会亲手废了你武功。这一点你不用有任何侥幸,我们自有辨别之法。 “还有,我们曾经调查过你的背景。老实说,你这个人的风评很差,若不是卢四哥和徐三哥点头,我是不会让你进入开封府的,当然,仔细观察下来,你这个人的确有些可取之处,不过日后当了官差,不能再为所欲为,若是让白某知道你为非作歹,不仅会将你抓捕归案,而且罪加三等处理,决不轻饶……你知道了么?” 那tm不是我啊……李青云心里咕哝着,却不能开口解释,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咽了这个哑巴亏,顺便在肚子里将前身又大骂了一通。 白云瑞又道: “卢四哥可能已经告诉过你,无始教跟无忧洞有关,因此我最近的全部精力都在那里,没时间管你。你如果准备好来当差,就多跟房书安在一起学学,他那个人虽然不老实,还爱贪小便宜,但脑子很好用,能教你的东西也比我多。” 李青云点了点头,下意识地问道: “那查出无始教的线索了么?” 白云瑞摇了摇头: “很难讲,目前只知道他们在汴梁城有两个以上的据点,也至少有一名‘灵巫’坐镇,其他的事情都还不确定,这件事涉及的层次太高,你和房书安暂时还帮不上忙,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好了,天色不早,我也该动身了,你回去吧……” …… 告别白云瑞,李青云在开封府附近的一家小店买了几个牛肉馒头,胡乱啃了几口填饱肚子,就赶回了英雄楼。 他从白云瑞的话语里听出了深深地担忧和忌惮,知道关于无始教的事他肯定隐瞒了更多内情,却没法细问,心中不禁思绪难宁,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必须尽快变强! 想到这里,他拿出那两本新得到的秘籍,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想要依靠“灌顶”神通修炼,他必须先将内容大概记下,否则没法进行冥想来沟通神明之力。 好在这两本第一境的功法并不晦涩难懂,李青云很快便合上书本,开始进行修炼。 他现在身怀八十五魄气血的“巨款”,丝毫不担心有虚弱的危险,准备一鼓作气,再上一个新台阶。 …… 第43章 巨大提升 第43章 巨大提升 随着气血献祭,无数个由神殿中灰色雾气组成的迷你“李青云”开始以极高的速度进行修炼。 【剩余气血:八十三魄】…… 在大量枯燥重复的练习和摸索中,李青云终于掌握了将天地间散乱的自然灵力凝练为天罡真炁,并以之淬炼体魄的办法。 与“天雷锻体术”一层又一层循序渐进的方式不同,“天罡淬体诀”是将整个身体血肉视为整体,一遍又一遍地敲打淬火,排除杂质,最终千锤百炼,铸就钢筋铁骨。 整个炼体过程,将会历经九九八十一次伐毛洗髓,但这种水磨工夫在圣灵智慧以及“灌顶”神通的千万个不同分身面前,没有任何难度。 【剩余气血:七十六魄】…… 历经七七四十九次锻造,“天罡淬体诀”练至小成境界。天罡真炁渗透身体,体质得到了大幅增强。 【剩余气血:七十魄】…… 八八六十四次淬炼,李青云将功法练至大成。 【剩余气血:六十四魄】…… 九九八十一次淬体完成,“天罡淬体诀”最终臻至圆满,李青云肉身横练如钢,体内精气缓缓流动,如温暖的溪流般在经脉间穿行,滋润着每一个窍穴,就此踏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天地。 武道第一境,“炼精”巅峰! 李青云睁开眼睛,退出冥想,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洗净了一般,木质家具的纹理,浮动尘糜的轨迹,甚至屋内小飞虫的翅膀都变得清晰无比。 他能感受到空气流动的摩挲,甚至听到地上蚂蚁微弱的脚步声,窗外弥漫的草木气息和泥土的芬芳变得格外浓郁,深吸一口气,仿佛舌尖能品味到黄昏的味道。 李青云喜不自胜,却仍感到意犹未尽,他曾经导引天雷入体,而在淬体功法反复不断地压榨之下,气血之中蕴含的一丝雷电之力,似乎已经和天罡真炁又有了糅合…… 他福至心灵,在气血充足的情况下继续冥想修炼。 【剩余气血:五十八魄】…… 【剩余气血:五十二魄】…… …… 这一次时间明显长了许多,终于,在大量的气血灌注之下,雷电之力与天罡真炁融合为一,形成了一股崭新的力量,霸道纯粹,带着雷霆万钧般的力量。 【剩余气血:四十六魄】。 修炼结束,李青云以书上记载的内视之法观察己身,猛然发现自己此时玉骨天成,全身血液泛着淡蓝色电光,恣意奔腾,如同天雷贯体,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都被浓重到实质的天罡雷电真炁保护滋润,整个人锋芒毕露,仿佛就是一柄人形的神兵利刃,光彩夺目。 尽管献祭了接近四十魄的气血,但回报却也丰厚到难以想象,以至他此时躯体的底蕴积累,甚至远超“天罡淬体诀”中所描述的至高境界,达到了书中都没有写到的一个全新层次。 他感到自己此时无限接近将精气进一步转化为元气的第二境,“炼气”。 只要有一个契机,便能突破。 “呼……” 李青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激动的心绪平稳下来,努力集中精神思考总结。 道门的引雷之法,居然能和武道的天罡真炁进行融合?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兼修道法,以道门法术增强自己武道招数的威力? 这主意目前看来相当可行,反正只要去杀邪魔外道,积累足够多的气血献祭,以“灌顶”神通反复实验演练,总能找出一条可行之法。 唯一的危险,是不知道将两条途径融合以后,会不会有偏离轨道,失控发狂的可能。 嗯,明天去问问白云瑞,三大正统流传千年,任何的尝试都肯定早有人做过,有了他们的经验,也省着自己一点点冒着风险去摸索……李青云心里有了计较,便顺手抄起了桌子上切水果的小刀,撸起袖子朝着手臂上轻轻一划。 切牛皮般的韧感传来,锋利的刀刃被轻轻弹开,毫无半点痕迹留下。 李青云很有耐心地逐渐加大力气,一次次地实验,直到他用了三成力气,狠狠斩下…… 小臂上隐隐有淡色雷光划过,紧跟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 小刀禁不住如此大的压力,当即被掰成了两半。 李青云神情诧异,旋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自己的身子居然比铁打的小刀还坚硬,在这乱世之中又多了一种保命的手段。 欣喜之余,他拿起了另外一本《八卦万胜金刀刀法》,照样献祭气血,开始修炼。 【剩余气血:四十三魄】…… 经过无数人,无数次的演练,本就已经有刀道基础的李青云很快便掌握到了这套刀法的诀窍,将一招一式烂熟于心,逐渐将其练至圆满至境。 在灰雾之中,手握幻化出的鬼头大刀,他迅疾如电,每一招每一式都浑然天成,忽然大喝一声,蕴含雷电的天罡真炁喷发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妙至毫巅的电闪刀光。 一刀挥出,李青云忽然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仿佛大刀就是他手臂的延伸,心中灵感爆发,冒出了无数感悟。 他立刻继续献祭气血,想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一丝灵光。 【剩余气血:三十五魄】…… 最终,从八卦万胜金刀刀法之中,李青云悟出了三招杀法,分别取名为“电光流影”、“戮虚”和“空冥”。 这是他结合自身天罡雷电真炁,和“燃血”神通所设计出的独门绝技,根据李青云判断,在毫无保留爆发气血的情况下,可以令他短暂爆发出接近第二境巅峰的力量。 这三招杀法,将是他目前压箱底的杀手锏。 …… 酉时时分,换了身衣服的李青云来到了英雄楼聚义厅,发现宋恪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 “帮主……” 宋恪见到李青云来到,连忙起身唱喏,然后打开了桌上的包袱,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这是朱家给的赏金,既然是您完成的任务,按照帮规可以拿一半,二百五十两都在这儿了。” 好家伙,这么一大笔钱,都是我的了? 李青云心里一阵激动,但为了保持帮主形象,表面上丝毫不动声色,淡淡道: “帮我带着,一会儿去了东市的交易会,也许用得上。” 宋恪点了点头,很自觉地将包袱背在了身上。 “帮主,那咱们走?” 他倒不怕带着这么多银子被抢,因为今晚的交易会是由汴梁城数一数二的大势力“玄武阁”主办的,里面有不少超凡高手坐镇,哪个也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去那里偷鸡摸狗。 李青云更不怕,他身怀占卜神通,即使银子被宋恪弄丢了,也能找得回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带路。” …… 第44章 玄武阁的交易会 第44章 玄武阁的交易会 酉时黄昏,夕阳余晖洒满城墙,整座汴梁城都被染上了一层暗金色,红砖青瓦在光影交错之中,显得格外温暖。 石板路上留下李青云长长的影子,他眺望汴河河水在斜阳映照下泛起的粼粼波光,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炊烟香气,听到远处传来寺庙的钟声,感到无比宁静与安详。 唉,若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潜藏的诡异与疯狂,能在汴梁平安无事地当个富家翁,该是多么美好啊……李青云暗暗感叹着。 他跟着一路前行,在天边的色彩逐渐变得幽暗深邃的时分,来到了一处深宅大院门前。 还没到门口,隔着厚重的大门,李青云也能听到里面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和喝彩声,就好像里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比赛一样。 随着愈发临近,李青云炼精巅峰的敏锐感官忽然有所触动,扭头望了望大门附近的树荫底下。 那里放着一把摇椅,坐着个身着朴素长衫的干瘦老头,正手持古书,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轻轻摇晃,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入境高手? 似乎是感受到了被人注视,那老头儿猛地睁大眼睛,凌厉的目光扫射过来,在李青云身上停留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又看见了宋恪,眼神才变得柔和起来,很快重新闭上,继续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不理他们。 这个交易会有点意思啊,看门的都是入了境的修行者……李青云暗自嘀咕了一句,只听宋恪凑过来低声介绍道: “那位是玄武阁的四当家白松鹤,据说曾经拜在华山派门下,是拥有超凡之力的道门强者,有他看着,才没人敢在会场造次,但是这里所有的交易,每一两银子,他们都得收五十文的保护费。” 好家伙,这差不多是交易额的百分之五,成本就是提供场地和庇护,比抢劫来钱还快呢……李青云想了想,非常眼馋地问道: “这生意好像相当赚钱,咱们帮里能不能做?” 宋恪脸上的表情僵住,半晌才尴尬一笑: “咱们……嘿嘿……帮主,这生意不太好做,光有人脉不够,还得有那个实力镇住场子才行,来这里的都是绿林侠客,江湖豪杰,手下没点硬本事,哪里能管得住他们?” 两人来到大门前,宋恪熟稔地通报姓名,花了五十文钱的入场费用,领了两件宽大的长袍和两副精铁打造的面具,进入了门房之中。 李青云紧随其后,疑惑地问道: “还要换衣服?” 宋恪笑道: “这是玄武阁想得周到,交易会上鱼龙混杂,有些人出手阔绰,难免被歹人盯上。 “他们虽然不敢在这里动武,但离开此处就不一定了,所以玄武阁提供了这些装备,供大家遮掩身形面容,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捡了便宜。 “当然,有那身怀绝技又特立独行的高手,也不屑去做这些遮掩,但人家那是有恃无恐……” 嗯,没准到时候遇上不开眼的笨贼,还能来个黑吃黑,倒赚一笔呢……李青云暗自想着,顺手将长袍面具穿戴好,微微调整了走路姿态,又装作微微驼背,小心谨慎地掩藏了所有身材特点,自认为万无一失后才离开门房,进入到了宅子的第一进院落。 只见偌大的院子之中,点着无数黄铜灯,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正中央立着一个擂台,一个瘦高的青衣武师正手持一杆大枪,在激烈对战一只体型硕大的狗妖,周围数十名身披斗篷的大汉则各自端着酒壶呐喊助威,言语粗俗污秽,充斥着汗臭与酒精的味道。 “这是交易会开始前的助兴节目,博一个彩头,用的是金风细雨楼豢养的妖兽……” 听着宋恪的介绍,李青云目光扫去,发现了几位没有遮掩形貌的身影,个个散发着惊人的气息,居然都是不同途径已经入境的高手。 在这些人中,他赫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对方手持鬼头刀,背后纹着青色虎头,肩膀上有三道深深的伤口。 正是他昨日在大街上所见过那个与变异鼠妖打擂台的秃头大汉。 我记得他好像是泰山派的名宿,看起来也是位武道第一境的强者,不过他负了伤,莫非是昨日那个变异鼠妖造成的?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金风细雨楼豢养的妖兽可相当不简单呀,居然能伤到武道的超凡者。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强大的妖兽,金风细雨楼又是怎么令它们乖乖听话的? 是有强者震慑,还是有特殊的驯服之法? 李青云心里胡思乱想着,目光却离开了那个秃头大汉,免得被入境强者敏锐的感官发现自己正注视着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这时,擂台之上已经分出了胜负。 青衣武师拖抢佯败,狗妖拼命追赶,猛地一个前扑,巨大的爪子就要拍向那武师后脑。 可就在电光石火间,青衣武师忽然身子一个倒转,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 枪尖寒光闪烁,砰地一声刺穿了狗妖咽喉,将它硕大的身躯挑在了半空之中。 “好!好一记‘回马枪’!” 宋恪看得入迷,在李青云身边兴奋地大声介绍着,“这是罗家枪!果然名不虚传,确有独到之处。” 李青云也赞许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不会用枪,但在神殿之中积累了千万人在圣灵智慧指引下的修炼经验,见识已经相当不凡,而且对武学也有了独到的理解,一眼便看出那青年武师虽然并未入境,但功底扎实深厚,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尤其是他那诡谲多变的枪法,不仅能在步下使用,而且更适合在千军万马之中厮杀,听说罗家枪的鼻祖乃是隋唐年间的银枪小将罗成,和天波府的杨家枪并称为当世两大枪法绝技,今日一见,确实不凡。 只是这么一位高手,却不知为何沦落至此,居然在玄武阁卖艺博彩,没得辱没了这一身顶尖的传承。 李青云随意地想着,眼光又落到那被挑在半空的狗妖身上,不由得有些奇怪。 那只狗妖虽然凶恶,但灵智未开,也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只能凭借强健的身体和普通武林人士纠缠一阵,根本没法威胁到真正的入境超凡者。 这么看来,伤到那泰山派大汉的妖兽是更高层次的品种,也不知金风细雨楼是如何培育出这么多不同实力的变异妖兽的…… 嗯,明日去赴金风细雨楼宴会时,找个机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正在他心中盘算的时候,忽然随着三声清脆的锣响,一位锦衣中年人走了出来,顿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只听那人微笑着说道: “诸位久等了,时辰已到,本月的交易会现在开始……” …… 第45章 宋恪之野望 第45章 宋恪之野望 锦衣中年人的声音不大,而且相当柔和,可是却清清楚楚地回荡在院中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使得场中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混乱不堪的场面也在倏忽间变得井然有序。 “这位是玄武阁的二当家杜怀仁,没人见他显露过武功,但此人绝对有些诡门道,凡是招惹过他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宋恪凑过头来,向李青云轻声介绍着。 这很可能是位灵修,虽然不如卢四哥安抚灵体时那样举重若轻,但恐怕境界也不低,至少应该是第二境的“入梦者”……李青云凭借猜测,在心中给出了评价,随即看了宋恪一眼: “你对汴梁城的地下势力了解得很多嘛……” 宋恪缓缓说道: “我受老帮主大恩,从小的梦想就是让长乐帮重新变强,因此一直在留心收集汴梁城所有帮派的情报……” 霎时间,李青云清楚地看到了宋恪那双眼睛中不容置疑的决心与坚定。 即使隔着冷冰冰的铁皮面具,他也能感受到手下这位年轻堂主在说这些话时内心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力量,承托着梦想,不禁微微动容。 见场中如自己所料那般肃静下来,杜怀仁微微一笑: “今天的交易会还是老规矩,我们玄武阁会先拿出一些稀有物品当众拍卖,权当抛砖引玉,价高者得。 “第一轮的拍卖结束后,诸位便可按照顺序上台来求购或是卖出各种物品,每人都有一次机会。 “最后是一个时辰的自由交流的时间,诸位可以随心所欲地互通有无,所有的交易都将由本阁亲自见证,确保公平自愿。” “当然,杜某不是万事通,这里所有的交易全凭自愿,我只能够保证没人强买强卖,却不能保证售出物品的真假,请诸君擦亮眼睛,小心交易,一旦钱货两清,后果自负,杜某概不负责。 “另外,如果哪位兄弟看中了物品却感到手头拮据,尽可以像我开口,江湖有难,杜某必将鼎力相助。” 还有这好事……李青云疑惑地看了宋恪一眼。 宋恪轻轻一笑,在他耳边说道: “这是玄武阁的买卖,九出十三归,月利五分……” 好家伙,这么高的利息,不过这就跟赌坊会提供高利贷一样,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李青云点了点头,私下打量着,发现没人发出任何异议,很明显这已经是此地的老规矩了。 介绍完毕,交易会很快便开始进行。 杜怀仁将在场所有人都引到了第二进的院落中,在穿过两个院子之间时,有帮众为每人发了一个刻着数字的小铁片,用以区分身份,并标注着稍后上台交易的顺序。 李青云随意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叁拾肆”号,跟宋恪找了个地方坐好,静待第一轮拍卖的开始。 他今天的目的很明确,一来是长长见识,二来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到适合自己的武学,第三则是想求购一柄宝刀。 毕竟他身为刀道高手,却只在神殿之中用过灰雾幻化出的制式兵刃,还没摸过真刀,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 不多时,杜怀仁当众拿出了第一件东西,是一个羊脂白玉瓶,只听他介绍道: “诸位,这里面是五枚‘熊胆蛇血丹’,用百年蝮蛇之血与成年黑熊熊胆,混以数十种珍稀草药炼制而成,对于各种内外伤势都有奇效,甚至可以治疗灵体受伤的超凡者,是不可多得的良药,起价五十两纹银,请各位出价。” 这些绿林豪客行走江湖,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从不受伤,因此疗伤丹药一直是这种交易会上的抢手宝物,杜怀仁第一个拿“熊胆蛇血丹”出来,还开了个相对较低的价格,也是抱着博一个开门红的心态。 他的策略果然奏效,台下众人纷纷举手加价,一时间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被一位高大的男人以二百二十两的高价最终购得。 李青云本来也对这种能治病的灵丹有些心动,想着拍下来当个感谢的小礼物送给卢珍,但第一轮加价之后,他就已经被现实毒打,老老实实地断了收购的心思。 不过他看了众人疯狂加价的样子,也不禁暗暗咋舌。 还是这帮江湖人士拿钱不当钱呀,二百多两银子买这么个劳什子玩意儿,真够奢侈的。 他原以为自己身怀一大笔巨款,即使不是在场中最有钱的,也该能轻松拍下一两件物品,可现在看来,当真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后面的拍卖之中,各种类型的宝物层出不穷,有数百年的人参,有冰蚕丝织成的宝甲,还有掺有玄铁的紫金宝剑等等,每一件都拍出了高价。 尽管场中热情被杜怀仁撩拨得一浪高过一浪,但李青云看着自己仅有的二百多两银子,却一直兴趣寥寥。 看得见买不着,有什么意思? 可正当他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此地回家睡觉的时候,下一件拍品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对造型奇特的木偶,面孔的位置涂着惨白的油彩,却没有眼睛鼻子和耳朵,以十分诡异的姿态趴伏在桌案上,散发着阴森寒冷的气息。 李青云的瞳孔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冻结凝固,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来。 那不是无始教的木偶么?怎么玄武阁也有,还拿出来拍卖? 只听杜怀仁笑着说道: “这两个物件是杜某偶然得来,据说与一位古老神灵有关,上面的气息能代替死气、秽气等等特殊能量,可以帮助那些修炼特殊功法的人士,底价一百五十两,请诸位报价。” 台下一时间鸦雀无声,不少人都感受到了上面邪异的气息,却不知道该如何运用,因此都在观望着。 “一百五十两我要了!但我要亲手摸一摸,看看真假。” 喊价的正是李青云,他哑着嗓子,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但如此豪气地出手,倒是吓了身旁的宋恪一跳。 帮主怎么花钱买这么个玩意儿? 但他仔细一想,却依稀记得昨天早晨自家帮主曾经拿过一个类似的物件儿,却不知有何妙用。 莫非帮主在修炼某些邪派功法? 宋恪立即警惕起来。 眼见没有别人加价,杜怀仁略做沉吟,便笑道: “若是别的东西,杜某肯定不会答应,但这个木偶是我们玄武阁第一次拍卖,便破一次例,请这位小兄弟上来发表一下高见,不过看完之后,就得出钱买下来,否则你摸都摸过了,我又卖给谁去?” 他叫我小兄弟?他能看穿我的面具? 李青云机敏地听出了杜怀仁语气中的威胁,但丝毫不以为意,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上,拿起木偶仔细看了两遍,旋即往桌上一扔: “假货,不值钱,一百五十两我买来玩玩……” 杜怀仁对各种气息极为敏感,他眼见着李青云只是用手摸了摸木偶,上面森冷诡谲的气息便消失不见,明白这小子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吸走了上面的力量,又故意声称是假货想要防止别人加价,不禁心中勃然大怒。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李青云没做任何出格的举动,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道: “那一百五十两,成……” 那个“交”字还没有说出口,只听下面有一个女子的清脆声音出口说道: “三百两,我买了……” …… 第46章 金简 第46章 金简 嗯? 李青云也没料到最后一刻还会有人加价,面具下面的一张脸微微有些诧异。 但他对此也早有应对计划,因此并不慌乱,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出价之人。 那明显是个女人,而且身材相当火辣,即使罩着宽大的斗篷,依旧难掩曼妙的曲线。 在她戴着的冰冷铁皮面具下方,是完美无缺的颈部线条,其间白皙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像是一尊精雕细刻的精美玉像,优雅而美丽,引人无限遐思。 她一口气把价格抬高了一倍,接下来根本无人竞争,杜怀仁喜笑颜开地说道: “三百两成交,姑娘果然慧眼!”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看了李青云一眼。 抬价抬这么高干嘛,又没人跟你抢,有钱没地儿花可以捐给我啊……李青云挑了挑眉毛,暗暗在心上记了一笔,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跑上来检视木偶,当然并不是故意要给杜怀仁难堪,而是怀着三层心思。 第一,就是想要吸收上面的污秽之气,增强自身气血。 第二,则是借此以底价买下木偶,妥善保管,防止这玩意儿流传出去戕害无辜。 第三个原因,便是借着触摸木偶的机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息,方便以后进行占卜,随时确定木偶的方位,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这“不时之需”不就来了? 这个女人跟无始教有什么关系?她会不会和麻同苏一样也是修炼邪法的教徒? 李青云一时猜不透答案,只能等待交易会结束之后进行占卜,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个女人的身份,从她身上找出些情报。 尽管知道开封府已经在全力追查无始教,但事关自己身家性命,李青云绝不敢掉以轻心,放掉任何可能的线索。 接下来的拍品越来越贵,虽然出现了一套刀法,但一来档次不高,二来李青云囊中羞涩,根本买不起。 又过了半个时辰,玄武阁第一轮的拍卖结束,总共十余件物品无一流拍,总计价值超过六千两,令人瞠目结舌。 我们的长乐赌坊已经是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了,一个月的流水也不过两三千银子,玄武阁这一晚上,顶得上我们两个月的经营了,利润肯定也比赌坊只高不低 李青云对此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能开一个类似的交易会。 然而目前长乐帮的势力远远不够,根本没有获得这么多稀有物品的渠道,而且满打满算也只有他这一个超凡者,哪儿能镇得住这么多绿林豪客? 嗯,还得多培养培养周围的手下才行……李青云心中不断盘算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恪。 这时,下一轮的拍卖开始,台下的众人按照数字牌上的顺序,依次上台,各自提出需要或是出售宝物。 第一个走上来的,正是那位泰山派的秃头男人,他倒提鬼头刀,苦着脸缓缓说道: “在下泰山派石铁铮,修为是武道第二境‘炼气’,我拍卖的东西是……呃……我自己。” 此言一出,场下众皆哗然。 当街卖自己,确实够稀罕。 有好事者当场起哄大喊道: “喂,我们不好这口儿……” 石铁铮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朝着声音发出的区域狠狠看了一眼。 炼气境的武道修者,血肉精气转为无形无质的元气,目光蕴含着真实的能量,被他扫视之下,那一片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重若泰山的压力,吓得立刻噤声。 只听石铁铮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谁出的钱多,我可以帮他完成一个任务,只要不是乱杀无辜,不违背侠义道的原则,我保证全力以赴,但不论能否完成都概不退钱。每个任务,嗯,我要三百两银子。” 身在绿林道上,谁没点困难呢?三百两银子能请到第二境的超凡者全力出手去完成一件事,这个价格其实很公道,但肯定也不是谁都能出得起的。 没钱的人自然在看热闹,即便是有钱的人,也要盘算一下值不值这个代价。 因此,场中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立刻有人出价喊道: “三百两我出了!” “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 “……” 在价格加到五百两的时候,场中陷入了短暂的静默,有意继续出价的几位都在犹豫着,毕竟石铁铮可不是什么忙都肯帮的,不能违背侠义道原则这一点就限制了许多可能。 “我出一千两!” 但只过了片刻,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姐们儿你抬价都是按倍数来的么……李青云听得清楚,出价的正是刚才买下木偶的女人,不由得在心中吐槽一句。 女人这一开口,顿时让其他还在犹豫的买家断了念想,过了半晌场中依旧鸦雀无声。 “可以,我答应你了。” 石铁铮依旧苦着一张脸,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好像将自己卖了一千两对他而言是件很委屈的事情一样。 他略作思考,便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手腕微微一抖,朝着那个女子扔了过去,稳稳被她捉在手中。 “这是我的信物,你可以亲自来附近的高升客栈找我,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差人前来,我只认东西不认人。” 女人点了点头,收起玉佩,不再说话。 接下来众人陆续上台,求购和售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也有不少人放弃了上台的机会。 他们大都和李青云一样,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来到这里,却悲哀地发现以自己财力有限,连捡漏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长乐帮二人组各自打着哈欠的时候,那位神秘的土豪女子款款走上了台前,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说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端庄和沉默,但两次出手都非同凡响,令人印象深刻,不由得想知道她会拿出些什么宝贝售卖,或是求购什么东西。 以这位有钱任性的性格,万一能拿出她想要的东西,岂不是能大捞一笔? 因此,场中众人尽皆屏息凝神,注意听她说些什么。 只见女子抬起纤手,用修长而优雅的手指在宽大的袍袖中轻轻一拨,一抹金色的光芒便在黑夜之中闪烁不定,引得台下人群屏住了呼吸。 她缓缓地将那金色物品从袖中取出,动作娴熟而优雅,充满了小心的敬畏,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女人拿出的是一枚精致的金简,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和古老的文字,仿佛诉说着尘封已久的秘密…… …… 第47章 昨日重现 第47章 昨日重现 神秘的女人轻轻转动手腕,让金简在她指间微微旋转展示,只见柔和的光影在其表面不断流转,变幻不定,散发着原始而古老的气息。 仔细看时,还能见到上面似乎雕刻着某种怪异抽象的符文和图案,却被莫名恐惧的力量笼罩着,令人不敢直视。 片刻,女人将金简高举,展示给所有人看,大声地说道: “我要求购类似的金简,或者有相关线索也可以,价格可以随便开。” “随便开”三个字一出口,在场众人都是心动不已,纷纷好奇地四处打量,看看究竟是哪位幸运儿拿出女人想要的东西,收获巨大的报酬。 但过了半天,仍然无人回答,甚至连一条线索都没有。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倒也说明了玄武阁的势力和权威,竟然没人敢在此地胡乱编造线索去招摇撞骗。 这种事以前当然发生过,但造谣之人的下场通常都很惨,以至于现在谁也不敢投机取巧,信口开河。 女人见没人回答,便将金简重新收起,整个过程她举止自若,似乎收不到消息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并没有任何的失望。 可正当她要走下台时,李青云忽然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慢着,我有线索……” …… 早在女人刚刚拿出金简的时候,李青云掩藏在面具之下的一张脸就已经因为惊讶和震惊瞬间变得苍白。 一模一样的金简,昨夜就出现在令他惊醒的噩梦之中,而且一共有四个,各自伴随着幻化而出的恐怖荒兽,令人毛骨悚然。 而眼前的这个金简虽然具体细节看不真切,但那来自洪荒的古朴感觉却和梦中一模一样,绝无虚假。 而且,他隐隐地感到了上面蕴藏的熟悉气息,仿佛和自己血脉相连,如同黑暗中的低语,在呢喃,在呐喊,在恳求他回到一个久远的家园,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故土。 那声音若有若无,如同夜风拂过耳畔,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和不可抗拒的召唤。 在那一瞬间,李青云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体内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迫切回应那气息的期待,甚至有种莫名的,深深的归属感。 这种毫无根据的,源自本能的感觉,令他心中极为不安,因此才出声喊住了女人,想要从她身上查出点什么,却又没有具体的计划。 这很不像李青云平日谋而后定,小心谨慎的风格,但事发突然,他别无选择。 “你有线索?” 女人朝李青云点了点头,语气十分满意,“让杜掌柜准备个房间,你跟我来一下。” 杜怀仁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很快便安排人在内院之中准备了一间僻静的厢房,请两人进去详谈。 李青云冷眼旁观杜怀仁的态度,见他对那女人十分恭敬,心中不由得对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进了屋子,女人顺手关上门,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有什么线索,现在可以说了,只要言之有物,我自会辨别真假。” 李青云摇了摇头,淡淡道: “咱们先谈谈报酬吧。” 他的心中早已波涛汹涌,迫不及待地想要揭示线索,满足自己对金简的窥探欲念。 然而,他强行压抑住这种渴望,努力表现得像是仅仅为了获得报酬而来谈判,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女人轻轻笑了一声: “也行,你想要什么?” 李青云故意吞了一口口水,贪婪地说道: “五百两银子。” 他其实本想说让那女人拿一柄宝刀来换,但又怕日后对方凭借兵器反推出他的身份,因此干脆直说自己要换银子。 女人点了点头: “我可以答应二百两,只要你言之有物,让本姑娘满意的话,五百两当然也不是问题。但你若是用假消息骗我,哼哼……” 她冷笑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李青云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成交!我先问你,你手上的金简是不是一共有四个?” 女人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喃喃道: “一共有四个么?” 嗯? 伱连这个都不知道么……李青云不由得看了女人一眼,突然意识到对方也许知道的东西更少,自己未必能在她口中问出任何线索。 但他并没有一点沮丧,抱着演戏演全套的态度故意用欣喜的口吻说道: “这一条不是白送的,二百两。” 女人点点头: “很公平,你还知道什么请继续说,每一条我都可以加钱。” 李青云略作沉吟,盘算了一下说道: “我还有关于上面图案的线索,但你要先把金简给我看一下。” 女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袖中取出了金简,递给李青云道: “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 李青云接过金简,当指尖触碰到上面的一刹那,忽然有种昨日重现,似曾相识的感觉,心脏不由自主地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儿来。 他强压着躁动不安的情绪,轻轻摩挲着金简,慢慢感受到了心灵的宁静。 这时再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布满了诡异而神秘的抽象符号,组成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图案,那些符号似乎在不断变化,难以形容,无法描述,他的目光只是在上面稍作停留,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巨大怪兽的模糊形象。 它有着巨大狰狞的头部,面孔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占据了大半个头颅的嘴巴夸张地开合着,里面布满尖锐的獠牙,闪烁着冷酷的寒光。 它的躯体扭曲不堪,浑身布满了各种纹路和符号,每一个都散发着暴戾,贪婪,恐惧和灭世的可怕气息。 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知识也进入到李青云的脑海之中,汇聚成了纷繁杂乱的信息,令他有种鼓胀欲裂的头痛感。 李青云越看越心惊,却又没法移开目光,只觉得这枚金简带给自己的感觉如此熟悉,竟然与自己占据的那座古老神殿上灰雾的气息十分相似。 莫非,这金简和那位不可言说的隐秘存在有关? 因为我是祂的代行者,所以才会对上面的图案和符号感到熟悉,并能吸收其中的知识,观想出具体的形象? 正当他陷入思考时,忽然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带着震惊与骇然: “你居然能凝视这枚金简上的图案?” 李青云猛地抬头,只见那个女人正在死死盯着他,目光如电,充满了可怕的压迫感。 “你没有痛苦的感觉,更没有失控发狂,这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什么人……” …… 第48章 饕餮 第48章 饕餮 回过神来的李青云听到女人的问话,忽然心中一惊。 她什么意思,难道别人仔细观察这枚金简会陷入失控和发狂么? 下一个念头,他便想到了今早卢珍所说的神秘世界第一准则: “不可直视神。” 金简上难道是神明的形象,所以不可直视? 那我为什么没有就此当场失控,而且还从中得到了很多额外的知识? 不对!如果这上面是神明的完整形态,那么不止是我,刚才女人在台上将金简拿出来展示的时候,今天在场所有人都要当场死亡才对。 他否定了女人的想法,仔细整理了一遍观想金简所得到的知识,发现虽然大部分都因为自己生命层次不够而模糊不清,但至少明白了这上面雕刻的形象是什么。 那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生命,在古老的天地中由神性孕育而生的物种,拥有一半凡性,一半神性的天生异体。 饕餮! …… “你快说话!” 怒喝声响起,女人的目光如临大敌般地投射过来,她宽大的斗篷袖子直直垂下,露出了亮晶晶的一截枪尖,其上银光闪烁,似乎只要稍有不对,随时都要暴起出手。 李青云此时已经稳定住了情绪,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迎着她的目光,用故意弄出来的沙哑嗓音淡淡说道: “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上面也不是真正的仙神,最多只能算是……半神。 “这是第二条线索,你还是要付钱的。” 半神……听到这句话,女人喃喃自语,忽然恍然大悟地说道: “难怪我曾经直视过它,却没有当场失控,而只是不断眩晕而已。 “我不能像你那样长时间凝望注视,是因为我境界不够么? “我是第三境‘炼神’的武者,你呢?是第四境,还是……第五境?” 坐在你面前的,其实是如假包换的第一境菜鸟……李青云没想到女人竟然如此坦率,自己还没用话术套取任何信息呢,她已经开始自报家门了。 这个单纯的样子,不像是无始教那些无法无天的狂徒啊,可若不是邪教徒,那她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下那个木偶? 他心里一个个念头飞速闪过,眼神却依旧澄澈清明,轻笑了一声说道: “这个问题,好像跟我们的约定无关吧。” “可是……” 女人本想说“可是我都告诉你我的境界和修炼途径了”,但终究觉得这样说不妥,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吧,那这金简上面的符号和图案究竟代表哪位‘半神’?这个消息我可以出钱买。” 啊,这扑面而来的蠢萌气息,真是令人不忍下手啊……李青云淡淡道: “这个消息值五百两,加上前面的两个消息,一口价,一千两,你还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女人毫不在意地说道。 还是坑,不,要少了……李青云后悔自己开价太低,但为了维持高人的形象,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用莫测高深的口吻说道: “这上面雕刻着的是神兽‘饕餮’,你应该知道它的来历。” 女人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中古洪荒异种,妖族之中第七境的“妖皇”,只差一步便能立地成圣的神兽。难怪它拥有神性,只能以符文来描述,而且不可长时间凝视……” 多谢,多谢,这下我也知道了,但麻烦能不能再解释一下什么叫“中古洪荒”……李青云从对方嘴里套出了“饕餮”的来历,补全了金简上没有的知识,心情相当不错。 他继续说道: “下面伱还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个金简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青云没有问有关木偶的问题,生怕对方真的是无始教徒,这样的问题会打草惊蛇,还不如等下偷偷去占卜了解,反正自己已经在上面留下了气息。 至于那枚金简,涉及到了第七境的神兽,他不敢轻易去占卜,免得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气血抽干,变成人干。 女人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个金简是我……我家的东西。” 家里的……原来真是个富二代,大概还是个败家子……李青云有了计较,继续问道: “那你家里人从哪里得到的?” “我……我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突然一瞪眼,“不对,我只答应回答一个问题,这是第二个了……” “好吧。”李青云也没有过分追问,免得引起对方的警觉,不利于他之后进一步的调查,“给我一千两银子,咱们两清。” 女人点了点头,随手取过房间内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刷刷刷龙飞凤舞一番,递给了李青云: “喏,给你。” 李青云不知她是何用意,伸手接过纸条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只见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线条时粗时细,如小朋友的涂鸦般写着: “这是一千两银子。” 我艹…… 李青云差点骂出了脏话,强压住火气问道: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 “我出来的急,没带着钱……” 话音刚落,她见到李青云目光中冒着怒火,连忙补充道:“你拿着这个去找玄武阁的人,他们保证兑现银两,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 还能这样,这女人面子够大的啊,居然随便写几个歪字就能让玄武阁心甘情愿地掏出来一千两银子,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青云心中愈发好奇起来,半信半疑地拿起纸条说道: “我现在就去找杜怀仁,他最好能兑现。” 说着拱手告辞,推门而出。 …… 此时门外已经结束了一个个上台喊话的交易,进入了自由贸易时间,场中不少人就地铺了块布,搭了个临时的地摊,售卖自己的东西。 人群来回涌动中,李青云一眼就看到了锦衣中年人杜怀仁,便拿着字条去找他。 杜怀仁一见字条,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 “没问题,既然是那位发话了,杜某自然照办。”说着冲旁边的小厮一努嘴,“点一千两银票给这位公子。还有,今晚他买的东西,也不要收保护费用。” 这就叫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轻飘飘的几句话,竟然价值千金……李青云接过十张百两的银票,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没想到钱来得这么容易。 拿着一大笔钱,他却并没有在这里继续逗留,因为知道自己今天出了些风头,若是贸然买了功法武器,容易被有心人日后利用这些显眼的东西反推出他的身份,于是克制住了消费的冲动,通过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找到宋恪,带他离开了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他发现对方手里多了个巴掌大小的布包,里面不知装的什么东西,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买了什么东西?” 宋恪俊秀的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这不是我的,是恽副帮主嘱咐我买的……” …… 第49章 家和万事兴 第49章 家和万事兴 “恽副帮主让你买的?什么玩意儿?” 李青云初时只是好奇,但看了宋恪眼神闪烁不定的尴尬样子,便有了刨根问底的心思。 宋恪不敢对他隐瞒,老实地说道: “这是一位巫道修者研制的药粉,据说……对……那个……某些方面的表现很有帮助。 “恽副帮主新娶了年轻的夫人,总有些力不从心,这才让我托关系帮他买来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不可闻,一张脸红的跟新鲜的猪肝一样。 这……挺大岁数了,还瞎折腾,是嫌自己命太长么……李青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 “这玩意儿靠不靠谱,会不会吃坏了身子?” 宋恪摇了摇头: “这是巫道的法门,咱们汴梁城有不少达官贵人都抢着去买,简直一剂难求。 “我也是托了不少私人的关系,才打听到那个巫道修者今晚会在这里参加交易会,求了他很久才拿到两包的。” 就算老牛吃嫩草,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吧……唉,这样其实也好,他们要是能生个一男半女,也用不着老撺掇我去干那些荒唐事……李青云本想找个机会去劝劝恽昭仲,但想到昨晚在他家中做客时的那番尴尬的对话,以及苏月娥看自己的火辣眼神,顿时没了那个心思。 算了,这是别人的私事,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少去掺和的好。 他点了点头,终究还是选择了默默无言。 只听宋恪又小声说道: “帮主,刚才自由交易的时候,我看到魏修文了。” 魏修文?他现在应该焦头烂额才对,怎么有那个闲心来这里……李青云斜眼看了看宋恪: “都带着面具呢,你看错了吧?” 宋恪摇摇头: “应该不会错的,我这人对说话的声音记得特别清楚,魏副帮主的声音又很有特点……” 李青云心中疑惑,不由得问道: “那你有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宋恪摇摇头: “我,我当时拿着给恽副帮主的东西,不想让他认出我来,所以没有靠近,只模模糊糊的听见他跟另一个人说什么祈愿,庇佑之类的话。” 祈愿,向谁祈愿请求庇佑?天母么? 哥们儿你都把教规当厕纸了,天母不收拾你就不错了,还向她请求庇护……李青云叹了口气,将这件事记下来,准备晚点回家之后用占卜再确认一下魏家两父子的情况。 …… 同一时间,恽府。 深闺之中,烛火摇曳,罗幔轻掩,粉红色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床上的恽昭仲衣衫不整,抱着一卷厚厚的棉被喘着粗气,正做着各种无法描述的动作。 床边不远处,苏月娥身着薄纱,舒坦地躺在摇椅上轻轻晃动,虽是女儿身,却莫名有种慵懒的阳刚之美。 她的眼神不时望向正在扭动的恽昭仲,偶尔随意地伸手虚抓,一道道难以察觉的气息便从对方身上飞出,缠绕在她手指上,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 很快,恽昭仲眼神迷离地抚摸着怀中的棉被,满意地念叨着: “娘子,我的好娘子,你说咱们今天有没有机会怀上自己的孩子?” 苏月娥躺在摇椅上,懒洋洋地说道: “说的很好,你一定要记住,我们需要一个孩子为你延续香火。但伱年纪大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再怎么努力也是生不出来的。” 恽昭仲迷迷糊糊地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苏月娥的声音轻轻回荡在房间之中,温柔而坚定,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 “……人多力量大,这种事情你得叫来更多人来帮忙,你们的帮主李青云就很好,年轻力壮又好女人,你明天去找他,我想再见见他……” 恽昭仲睁着空洞的眼睛,不断点头附和着: “娘子说得对,众人拾柴火焰高,我去找李青云……我去找李青云……” 他不断呢喃着,很快便沉沉睡去,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苏月娥怜悯地看了恽昭仲一眼,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房间一侧的桌案前,拿出纸笔写道: “第二个被恶灵感染的孩子出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尽快回音,否则我等不及就要动手了。” 写完之后,她用食指和中指拈起写好字的纸,轻轻一抖,以灵力将纸张点燃,片刻便烧成了一团灰烟,飘散不见。 做完这些之后,苏月娥再次回到摇椅上躺下,用手轻轻抚摸着胸前那鲜红欲滴的红宝石吊坠,喃喃自语道: “小杰,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咱们终于可以报仇了……” 随着她白皙纤手的摩挲,那红色宝石中流动的光华在呼吸间忽明忽暗,仿佛有了心跳一般闪烁不定,但很快便重新归于平静。 苏月娥满意地闭上了眼睛,随手打出劲风,吹熄了蜡烛,任由绯红的月光洒在她光洁如玉的精致脸庞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灵体触动,猛地惊醒,睁开美目看向梳妆台前的铜镜。 只见镜面上有黑雾若隐若现,组成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再等等,不要打草惊蛇。” 看到这几个字,苏月娥忽地勃然大怒,一张俏脸霎那间变得狰狞可怖,腾地站起身来大骂道: “总是再等等,再等等,等你娘的等!老子像个窑姐儿似的等在这里,天天靠勾引男人续命,是好玩的么?” 说着她衣袖一拂,将那铜镜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嘶哑凄厉的嚎叫被禁锢于幽暗的房间中,没有一丝一毫传出,声音在墙壁之间回荡,久久不散。 倒在地上的铜镜之中,映照着她逐渐扭曲的脸庞,只见原本白嫩的肌肤上面,已经遍布棕红色的纹路,上面开始出现数不清的肉芽,密密麻麻,黏连不断。 暴戾疯狂的情绪无限放大,在苏月娥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铜镜上面又出现了一行由黑雾组成的小字: “命只有一条,活着才有希望,想想小杰,他还没有身体……” 小杰,小杰…… 这几个字瞬间戳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好像对面通话的人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为了防止她失控,特意补充这样一句话似的。 念着至亲的名字,苏月娥狂躁酷虐的神情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将弄乱的桌案一点点重新整理,再次躺回了自己的摇椅上,闭目冥想,控制着纷繁杂乱的情绪,避免再次走向失控的边缘。 而在房间的另一边,恽昭仲依旧睡得香甜,脸上挂着幸福而满足的微笑。 在梦里,他有着美若天仙,风情万种的娘子和两个可爱的龙凤双胞胎,岁月静好,天伦独享…… …… 深夜。 宋恪与李青云分开之后,便径直往自己家中走去。 一边走着,他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来,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是他在交易会上花五两银子给自己妹妹买的胭脂水粉,据卖给他的那位巫道修者说,涂在脸上能滋润皮肤,让女孩子容光焕发,变得更年轻。 五两银子对宋恪而言不是个小数目,但给从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花钱,他一点都不犹豫。 小姝见到这个玩意儿,应该会很开心吧……宋恪正兴奋地想着,忽然眼前一花,几道黑影站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你是长乐帮罗汉堂的堂主宋恪?”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冷冷地问道,他蒙着面孔,唯有一对眸子露在外面,放着精光。 宋恪从小就混江湖,自然不可能被这种阵仗吓倒,他将胭脂盒放入怀中,冷笑一声: “正是你宋爷爷,你们几个藏头露尾,敢不敢报上名来?” 为首的黑衣人语气依旧冰冷: “你是宋恪就行。昨日长乐帮主杀司徒海光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宋恪眼珠一转,顿时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你们是金风细雨楼的人?”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 “金风细雨楼是什么东西?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一对判官笔,朝着宋恪点去…… …… 第50章 再度占卜 第50章 再度占卜 李青云回到自己的住处,将银子藏在枕头底下,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调查那个疑似无始教徒的女人。 他没有直接去占卜她的身份,因为对方很可能是第三境的武者,跟他存在境界上的差距。 即使以神通占卜,也未必能得到太多细节,还会消耗大量的气血。 李青云选择占卜之前玄武阁拍卖的两个木偶,因为他故意在木偶上留下了自己的气息,方便后续施展手段。 “交易会上那两个木偶的下落……” 他心中默念着早就想好的句子,轻车熟路地献祭气血,立刻出现在了巍峨宏大的神殿之中。 在他右手边,巨大的眼球投射出了逼真的景象。 只见夜色之中,一个年轻的黑衣少女飞檐走壁,在汴梁城中快速穿行,很快便到了一处大宅之前。 高大的铁门寂静无声,透着威严与庄重,月光笼罩之中,琉璃瓦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房檐下,硕大的金字牌匾上书三个大字: “天……波……府……” …… 天波府! 杨家! 李青云看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惊,连忙停止了继续占卜。 杨家实力强横,高手众多,浑天侯穆桂英更是第五境的强者,汴梁城的顶尖战力之一。 这样的大家族底蕴深厚,若是不小心被发现自己在用占卜之术窥视天波府内部,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已经确定了木偶的下落,李青云松了口气,翻身倒在床上,头枕着胳膊开始分析推理起来。 那个身着黑衣的少女既然是天波府的人,而且能拿着珍贵的金简到处跑,随便手写的一张破字条就能叫玄武阁拿出千两白银,想必地位十分尊贵。 嗯,看她的年纪,大概就是浑天侯的女儿杨金花。 如果是这样,以她的身份,倒未必是无始教的人。买下那一对木偶的目的很可能和我一样,是为了追查它们的来历,而且她的行动很可能经过了穆桂英的默许。 否则,一个区区第三境的武者,怎么可能逃得过第五境“自然神”的注视? 这么说,天波府大概率也知道了无始教的存在,并且在暗中调查……嗯,虽然我不方便用占卜神通确认这个推测,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李青云心里暗暗嘀咕着。 这么想着,他心里似乎踏实了一些,因为杨家实力雄厚,若是也加入到对付无始教的队伍之中,铲除邪祟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 但他转念一想,今晚坑了杨家小姐千两白银,不知道穆大帅会不会记恨自己,又觉得一阵后怕。 以天波府的势力,真想查出自己的身份并不难,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玄武阁打听今晚参加交易会的人员名单,稍加留心就能分析出来。但杨家未必会为了这点小事兴师动众。 算了,哥们儿凭本事蒙的钱,干什么找我麻烦? …… 他将这些思绪抛在脑后,定了定神,又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占卜。 这一次,他口中默念,心中冥想着: “交易会上那两个木偶的来历……” 灰色雾气之上,场景如水波般变幻,呈现出了一处笼罩在黑暗之中的隐秘庭院。 夜色如墨,院落被一层浓重的雾气笼罩,扭曲的古树宛如怪物的触手,在微风中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潮湿的气息。 锦衣长靴的杜怀仁单膝跪在庭院中央,他的对面是一口黑色的古井,井口隐约泛着寒光,闪烁跳跃,仿佛有生命一般。 “来了?” 伴随着沙哑的低沉男声响起,一道人影从井内缓缓升起,他中等身材,带着巨大的兜帽,看不清面容。 见到此人,杜怀仁恭敬地说道: “大当家,我已经完成了任务,希望您能助我晋升……” 那兜帽男人冷笑了一声: “你当真做好准备了踏出那一步了么,以你的资质,在突破时失控堕落的可能性相当大,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倒不如老老实实为我管理玄武阁,难道当个平平安安的富家翁还不够么?” 杜怀仁深深低着头,早有准备地回答道: “我……我不甘心……我已经品尝过那种超凡力量的滋味,还想要更多……” 兜帽男人闻言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依据承诺,我会助你突破瓶颈,成为第三境的‘通灵师’,并且会给你‘诵心诀’的完整法门,足够让你一直修炼到第三境的巅峰。 “当然,能不能真的走到那一步,还要看你的运气,我只不过是个领路人而已。 “在举行仪式之前,你最好准备好后事,然后再来找我。 “除此之外,我另外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做。” 说着,他拿出来一对诡异的木偶,递过去说道: “明晚的交易会上,把这个卖出去,留意买家,记住究竟是谁对这个感兴趣,回来报告给我。” 杜怀仁点头称是,上前一步接过了木偶。 循着他的目光,李青云看到了那兜帽下面狭长的面孔。 大大的鹰钩鼻,不正常的灰色眼珠,耳朵下方痦子上,长着一撮长长的黑毛…… …… 咝! 李青云吓得一个激灵,倏地从冥想中清醒过来,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 是那个马脸男人!那个为自己种下灵种,险些用“幻界之门”害死卢珍的那个无始教徒! 他居然是玄武阁的大当家! 我抓到伱了! 李青云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查出马脸男人的身份,一时间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刻就能带上开封府的人前去玄武阁进行一番扫荡。 但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对策。 现在要对付的,是一位第四境的“灵巫”,不仅修为极高,而且手段诡谲多变,防不胜防。 想要对他进行抓捕,开封府至少得出动徐良白云瑞这个级别的高手,而且还得派出不止一个,否则一旦抓捕失败,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有这样的好机会就更难了。 但这种规模的行动,可不是靠自己一个暂定的编外人员空口白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进行的,他总不能跟人家说我是未知神明的代行者,用占卜神通看到了马脸男人吧。 那样的话,被抓起来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李青云左思右想,决定等到明天跟白云瑞探访魏家的时候,旁敲侧击地引导他去查玄武阁,只要能搜集到哪怕一点点他们和无始教有关的证据,就能名正言顺地让开封府精锐尽出,将玄武阁中的无始教徒一网打尽了。 嗯,欲速则不达,办这种事情最忌讳心急火燎地草率行事,反正玄武阁家大业大,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还是计划周全的好。 最后,他拿出了魏修文手写的那张字条,重新占卜起了那两父子的情况,立刻便大吃一惊…… …… 第51章 深夜的祭祀 第51章 深夜的祭祀 夜幕降临,微弱的月光透过纸窗洒入房间,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房间中央,身穿黑色长袍的魏修文静静伫立,手持一卷古老的竹简,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刻写着令人不安的咒语。 屋内四周摆满了燃烧的黑色蜡烛,火焰跳动,投射出扭曲的阴影,仿佛无形的恶魔在房间中徘徊。 一只古老的青铜鼎被烛火围在中间,放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小祭坛上,鼎内盛有鲜红的液体,不知是血液还是某种诡异的药剂。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名状的气味,混合着腐朽与神秘的气息,让人感到窒息。 蓦地,魏修文开始低声吟唱,他的声音沙哑而古怪,仿佛从遥远的异界传来。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奇异的符号,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阴冷的风。 随着咒语的逐渐加深,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在聚集。 突然,祭坛上的青铜鼎发出一声低沉的响声,红色液体开始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与此同时,魏修文身后的软床上,他的儿子魏继祖开始轻轻抽搐着,胸前的恶灵头像疯狂蠕动,好像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见此情景,魏修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继续吟唱,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仿佛在呼唤某种古老的存在。 房间内的阴影愈发扭曲,仿佛随时都会化为实体,从另一个世界破壁而出。 就在此时,一道刺目的光芒从魏继祖胸前迸发而出,一个颧骨高耸的巨大骷髅头掩在光芒之中,扑向青铜鼎,钻入了沸腾的血色之中。 魏修文抓住机会,将手中的竹简狠狠插入青铜鼎中,翻滚的液体顿时凝固,宛如一块暗红色的琥珀,将双眼冒着火光的骷髅头封印在了内部…… …… 在神殿之中依靠占卜之术目睹了这一切的李青云瞠目结舌。 当他再看向软榻上的魏继祖时,却惊奇地发现那孩子已经沉沉睡去。 虽然脸上依旧憔悴,但小家伙呼吸平稳,神态安详,胸口那诡异的恶灵头像也已经消失不见,竟似乎真的摆脱了危险。 这是什么鬼门道? 李青云心中疑惑。他虽然对神秘世界的了解有限,但也能看出魏修文所主持的祭祀相当邪异,完全不像以正统严谨闻名的天母教仪式。 而且,魏修文已经犯了天母教的戒律,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向天母祈求力量来庇护他的私生子。 莫非这是他在交易会上得到的某种邪法? 联系起之前宋恪说过曾经在交易会上见过魏修文的那些话,李青云觉得这种可能性相当高。 然而,这种来路不明的古怪仪式,存在的隐患未必比邪灵要低。 算了,至少孩子暂时没事,以后继续观察魏修文的动向就可以了。 最后,李青云又占卜了一次明日醉阳楼赴宴的风险,得到了危险不大,没有血光之灾的启示,自觉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 他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厚厚的一打银票,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很快便和衣而眠,沉沉睡去…… …… 与此同时,天波府中。 夜行衣少女翻过院墙,看了看四下无人,明媚的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身姿灵巧如猫,蹑手蹑脚地向内走去,如同夜间的精灵,悄无声息。 然而,她刚走出几步,突然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变幻,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便来到了灯光明亮的书房之中。 “金花,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说话的是一位极美貌的妇人,蝉鬓金钗,玉雪肌肤,娇媚明艳如芙蓉海棠一般,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青春年少,但实际已是年过四旬。 她此时端坐在太师椅上,身着淡绿色皮甲,背后插着三柄明晃晃的飞刀,一双眸子亮如点漆,饱含沧桑,又隐隐透着凶煞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这正是天波杨府目前的实际当家人,浑天侯穆桂英。 那位被她出言斥责的黑衣少女,乃是她的宝贝女儿杨金花。 杨金花一见穆桂英,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低声嗫嚅道: “娘,我是去查案来着……” 穆桂英嘴角微微扬起,冷笑一声: “哦,你查出了什么?说来听听。” 杨金花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两个木偶: “我去查无始教的人了,看,我拿到了两件他们的‘圣物’。” 穆桂英看了看那对木偶,问道: “是在交易会上买的吧,上面的气息呢?怎么不见了?” 杨金花听到母亲说出自己的去向,扁了扁嘴: “娘,你都知道了?” 穆桂英冷冷说道: “你这点本事,以为能瞒得住我么?排风丫头一路跟着你呢,你的一举一动,为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来排风姐一直都在跟踪我……杨金花闻言,目光转向穆桂英身旁的那位站得笔直的“火帅”杨排风。 只见对方身着火红色戎装,腰间别着一根黑黝黝的烧火棍,英气逼人,矫然出众,眼中含着笑意,正注视着她。 杨金花无奈地点了点头道: “没错,我去了玄武阁的交易会,想见见世面,但这两个木偶我买来就是这样的,上面没有任何气息。” 穆桂英斜着眼睛扫了杨金花一眼: “谅你也不敢乱动上面的污秽邪气,放在这里吧,等下我看看。 “现在把金简交出来。” 杨金花从袖中摸出那枚金简,跟木偶一并递了过去。 穆桂英面露不悦之色: “你大晚上的跑出去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偷为娘的东西带到外面。这枚金简上面有神性符文,普通人的目光停在上面的时间太长,就会受到精神冲击,失去理智。若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中,会闹出人命的。” 杨金花不服气地说道: “但是我很小心的,而且我还查出了上面符文的含义。” 穆桂英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杨排风,旋即对杨金花说道: “那伱说说看,这金简有什么含义,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杨金花得意地说道: “这样的金简一共有四枚,这一枚上的符号,代表着中古洪荒神兽‘饕餮’,我说的对不对?” 穆桂英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不动声色地说道: “对错且不论,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 杨金花挺起胸膛,眉眼间透着无法掩饰的骄傲: “这消息是我花钱买的,卖给我消息的人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修为肯定不低,因为他能凝视金简很久还毫无失控的迹象。” 她相当兴奋,言语之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光彩,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自豪。 穆桂英眼皮低垂,不知在盘算什么,半晌才挥了挥手: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下次再有这种事,休怪为娘不客气。” 杨金花闻言如临大赦,连忙告辞,蹦蹦跳跳地走出了书房。 见女儿离开,穆桂英看了看杨排风:“丫头,能不能查出来交易会上有谁跟金花接触过?我想见见那个人。” …… 第52章 古墓深处 第52章 古墓深处 杨排风自幼便跟穆桂英学武,长大之后也随着大帅南征北战,令行禁止,十分干脆利落,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毫不含糊地答道: “不难查,只是需要点时间,属下明天午时之前就能给大帅答复。” 穆桂英轻轻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 “很好,你也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等杨排风告辞之后,她重新拿起了那枚金简,沉思良久,方才以香火神力将其包裹,收了起来。 紧跟着,她从领口拽出贴身带在脖子上的吊坠,轻轻抚摸着。 那是一节诡异扭曲的人类指骨,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和深深的凹陷,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绿色,带有一些暗黑色的斑点。 指骨的关节部分显得异常膨胀,仿佛充满了某种不明液体,周围有几条细长的、类似血管的暗红色线条蔓延开来,给人一种被诅咒或受到某种黑暗力量侵蚀的感觉。 握着指骨,穆桂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将自身香火灵力灌输其中。 片刻,一幅幅画面立刻映在了她的双瞳之中。 一处暗无天日的墓穴之中,墙壁上刻满了风化的铭文,随处可见诡异的图腾和破损的石碑,无不散发着陈旧而阴冷的气息。 在墓穴正中,有一个匍匐在地的人影,披头散发,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瘤,密密麻麻,令人望而生畏。 这人的口中,不断发出着古老的低语,仿佛穿透无限时空,传入了穆桂英的耳中: “救……救我……让我……出……去……” 霎那间,画面纷乱破碎,重新组合成绵延起伏的群山,峰峦迭嶂,宛若一条巨龙盘旋在天地之间,其上遍布烽火台,充满了古老而悠远的韵味…… “师父……” 浑天侯嘴里轻声呢喃着,双眼变得异常深邃…… …… 第二日一早,李青云便爬了起来,十分庆幸昨晚没有做任何的噩梦,于是梳洗停当,还是先去了聚义厅巡视帮中事务。 时间还早,宋恪等人还没有来到,但李青云却意外见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魏修文。 这位长乐帮的顶梁柱大约五十岁左右,身材修长而健壮,肌肉线条明显,身穿简单的黑布长袍,头发花白,但依然浓密,整齐地梳在脑后,显得自律和严谨。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几道深深的沟壑从额头一直延伸到眼角,但这些皱纹并未令他显得衰老,反而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魏修文此时埋首于厚厚一沓账簿之中,见到李青云,只是微微点头致意,然后便继续忙碌起来。 这么早就跑来工作了,看起来你儿子没什么事了……李青云上下打量着魏修文,心里却想着昨晚占卜中所见的驱魔仪式,总觉得既邪门又古怪,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于是拿起桌上的点心塞在嘴里,笑眯眯地问道: “魏副帮主早,这几天都没见到你老人家,别来无恙否?” 魏修文轻轻“嗯”了一声,头也没抬地敷衍着: “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情……” 李青云大剌剌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身子后倾压住了椅背,将双脚搁到了面前的长桌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试探道: “哦,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昨日还见到了魏夫人,她看起来精神很好啊,不像是家里出了事的样子。” 魏修文闻言抬起头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李青云,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往这小泼皮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对旁人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早就来了,话里还夹枪带棒的……他冷哼一声: “哼,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劳帮主费心了。” 这么嚣张……不过这样才正常……李青云回忆起前身的记忆,知道魏修文自负文武全才,一直憧憬着能领导长乐帮,对他这个靠着投胎投得好才当上帮主的小无赖很不感冒,平时从不给好脸色。 这老小子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啊,既没有失去理智的迹象,也不像是被邪灵或恶魔附身性格起了变化,还是那副没礼貌的样子。 莫非他主持的那个驱魔仪式真的没什么后患,只是看起来比较黑暗诡异? 李青云随手又抓了一块点心吃掉,继续试探道: “有事情就讲出来,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千万别客气。嗯,我听说你问帮里借了点银子,若是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喏……”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他故意拿话刺激着魏修文,想看看对方到底会不会有情绪的变化,又会不会在压力之下失控。 如他所料的那般,魏副帮主似乎感到了被羞辱,闻言脸色骤变,眉头猛地一挑,眼中闪现愤然的怒火,握着账本的手指也微微颤抖。 旋即,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嘴唇紧抿,无奈地垂下眼帘,长出了一口气道: “帮主何必拿话敲打我?魏某还有点产业,很快便会变卖出去,还上欠公中的银子。” 说完这句话,他嘴角微微下垂,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沉重和压抑。 幸好你没借坡下驴,冲我借银子,不然这本钱就有点高了……李青云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收起了银票,仔细放入怀中。 他看着魏修文无助又委屈的样子,心里有些可怜他,但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是要找开封府的人确认一下,但至少目前看起来一切正常。 李青云脑子里盘算着,正想着要不要再刺激刺激魏修文,忽然闻到一阵香风飘进了屋子,原来是善德堂主褚金香到了: “帮主早……” 甜甜的声音传来,褚金香满面春风,笑的合不拢嘴。 昨日善德堂率先找到了失踪的朱家小公子,完成了一件大任务,收入不菲不说,还力压东市附近所有的大小帮派,可谓名利双收。 消息传来,不少人都在夸赞罗汉堂和宋恪,但熟悉内情的褚金香却知道,真正出手的其实是自家帮主。 听说他不仅调来了开封府的校尉,还和他们联手铲除了一只货真价实的邪灵。 “……昨日多亏了您帮忙,咱们长乐帮大大地出了风头,好久都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了……” 她走了进来,嘴上卖力恭维着,却猛然发现了另一侧魏修文神色异常,整个聚义厅中的气氛也有些不对劲儿,立刻识趣地住了嘴。 这是……两个人杠上了? …… 第53章 杠上了 第53章 杠上了 帮主和魏修文杠上了? 若是换了几天之前,褚金香绝不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因为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相提并论的意义。 魏修文资格老,武功高,为人气势汹汹,咄咄逼人,是令帮中所有人忌惮的狠角色,即便是宋恪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在他面前也要矮上三分。 至于李青云这种泼皮,如果不是因为生得好,在长乐帮连当个普通帮众都未必够格,平素在在魏修文面前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连接话都不敢。 然而今天眼前的一幕,令褚金香有种做梦的感觉,内心不禁翻起了波澜。 她只见李帮主背靠椅子,双脚随意地搭在桌案上,悠然自得,气定神闲,表现得异常自信和坚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魏修文则是抿嘴沉默,神情略显颓丧,丝毫没有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气势,竟显得有些退缩和无助。 魏副帮主这几天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被帮主拿捏得如此精准? 褚金香为人八面玲珑,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表面上仍是笑意盎然: “哟,魏副帮主也在,您早……” 魏修文轻轻吐了一口气,颔首致意,然后便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脑袋重新埋在账簿之中,不再说话。 李青云却是笑吟吟地看着褚金香道: “褚堂主你也早,今晚去醉阳楼赴宴的事定下来了么?” 褚金香点点头: “我正想跟您说这件事呢,昨儿个说定了,申时三刻,陈晋在醉阳楼恭候大驾。” 李青云满意地说道: “很好,记得中午少吃点,晚上去捞个够本儿。” 褚金香嫣然一笑,刚要说话,魏修文忽然抬起头来: “金风细雨楼设宴?陈晋的宴会?” 褚金香看了他一眼,连忙答道: “对啊,魏副帮主要不要同去?” 她表面轻松,其实对今晚的筵席心里也没底,便想着拉上武功最高的魏修文同去。 有他和宋恪两大高手护着,就算出了什么岔子,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可魏修文听了,脸色一沉: “胡闹!陈晋那厮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知道么?金风细雨楼和我们作对这么多年,能安什么好心?这明摆着是鸿门宴,帮主年轻不懂事,你褚堂主也是第一天出来跑江湖么?” 褚金香不敢接话,赶紧将目光投向自家帮主,只听李青云淡淡说道: “这个也怕,那个也不敢,长乐帮的威风大概就是这么被丢尽的。我说,咱们要是连金风细雨楼负荆请罪的宴会都退避三舍,以后还要不要在汴梁城开买卖?” 魏修文嘴唇微微抖动,看了李青云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两天不见,怎么这个废物帮主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如此关心起长乐帮的事务来了? 但他成为上位者日久年深,自然不肯堕了威风,于是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想要逞威风,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若是金风细雨楼那么好对付,也不会这几年一直压着咱们了。 “陈晋那个人不仅手段狠辣,武功也深不可测,三年前他就有第一境武者的实力,那是掌握真正超凡力量的高手,你懂么?” 李青云心中早有了计划,金风细雨楼是他重振长乐帮的第一步,即使付出些代价,他也得将这帮人铲平,因此并没在乎魏修文的警告,冷笑一声说道: “魏副帮主若是怕了,可以不去,反正他们邀请的是我。” 魏修文虽然明知这是激将法,但还是忍受不了这个小混混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厉声道: “你莫要激我,不过就是去赴宴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李青云含笑颔首,站起身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先告辞,申时在此碰面,一起去看看金风细雨楼耍得什么花招。” 褚金香赶紧问道: “帮主,要不要多带点人?” 李青云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 “当然,只要是能吃的,机灵点的都让他们跟着,既然金风细雨楼肯下本钱,咱们也不能白去一趟不是?” 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褚金香和魏修文。 沉默良久,褚金香粉面之上满是疑惑: “难道……我们真的是去蹭吃蹭喝么?” …… 李青云离开聚义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占卜了一番: “房书安和韩天锦的位置……” 霹雳鬼韩天锦与他一同抓捕过邪灵,命运从此有了交集,他自然可以试着用占卜神通来对其定位。 冥想之中,大脑袋房书安正悠闲自在地坐在开封府的衙门口,手中端着茶水,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唱着小曲。 紧跟着画面一转,一间班房之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个高大的壮汉,怀中抱着一根黑黝黝的镔铁大棍。 这个画面不算特别清晰,是因为韩天锦乃是香火道城隍,境界高于他,因此能得到的信息相对有限。 占卜的对象层次越高,修为越强,越难得到有效的启示。若是李青云去占卜那个第四境的无始教马脸灵修,只怕非但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结果,还会让对方心血来潮,察觉到来自冥冥之中的窥探,甚至反推到他的身上。 不过眼下得到的消息,对李青云而言已经足够,他确定了房书安韩天锦都在开封府中,心头一喜,立刻向城南而去。 …… “青云兄弟来了?” 衙门口,房书安笑嘻嘻地看着李青云说道。 “巧得很,房校尉你也在……”李青云毫不脸红地说道,“我正想找你呢,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失控化妖,这件事伱们查得如何了?” 房书安晃了晃大脑袋道: “这件事嘛,证据不足。司徒海光练邪法也好,用妖兽之血修炼也好,都只是他个人的行为,没有证据表明金风细雨楼跟此事有关。而且人都死了,再往下查也没什么线索,只能先到此为止了。 “人你都杀了,我听说他们还倒赔了一百两银子,这还不够么?” 李青云想了想说道: “说的也是,既然这样,今晚我请房校尉去吃一顿表示感谢,醉阳楼怎么样?” …… 第54章 新的线索 第54章 新的线索 房书安闻言,眨了眨小母狗眼儿: “甭跟我玩儿这套,醉阳楼可是金风细雨楼的地盘儿,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 李青云正等着他这么问呢,笑着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房校尉。你不是想要证据么?咱们今晚就去试探试探他们,没准儿能狠狠立一大功。至不济也能白吃一顿,何乐而不为?” 房书安最喜欢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办案方式,闻言果然心动,手摸着下巴说道: “可是有点危险啊,金风细雨楼的陈晋武功不凡,至少是第一境的高手,就咱们两个可不太保险。不过这事儿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好跟我干老儿和老叔讲,啧啧……” 李青云见状,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韩校尉不是也在么?叫上他一起怎么样?” 房书安听了这话,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露出一抹坏笑: “青云老弟,你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人家都说我是开封府第一的坏事包,怎么感觉你来了之后,我要甘拜下风了呢?” 李青云谦虚道: “彼此彼此,我还得跟房校尉多学着点呢。” 两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地进了衙门,找到了霹雳鬼韩天锦。 房书安随便忽悠两句,傻大个儿听说能去吃筵席,自然点头如捣蒜,瓮声瓮气地问道: “都有什么好吃的?” 李青云笑道: “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想吃什么跟小弟说就行了。不过到时候得麻烦二位乔装打扮一下,扮成我们长乐帮的人才方便。” 见两人应允,李青云觉得有开封府的两个校尉作保,谅金风细雨楼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于是心满意足地告辞两人,去找卢珍进行每日例行的灵种检查。 …… 到了卢珍的房间,只见玉面小达摩白云瑞也在,他看了看李青云,有些诧异说道: “你变强了,昨天才刚刚突破四重大关,拿到‘天罡淬体诀’,今天便有了精血化气的质变,几乎可以尝试突破第二境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能看穿我的修为?是高境界对低境界的压制,还是出于武道修者对自身途径特有的敏感? 李青云有些心惊肉跳,自己进境太快,果然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我身上的麻烦太多,总不能原地踏步太久吧……他耸了耸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我昨日试了试淬体,没遇到什么困难,进展很快……” 白云瑞冷冷地说道: “武道修者没有捷径可走,不论是灵丹妙药,还是神奇秘法,都只是揠苗助长,希望你不要因为急于求成胡乱借助外物。 “嗯,不过我倒是没感应到你身上有外力的气息,说明伱资质不错,虽然错过了练武的黄金年纪,但只要多下苦功,以后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他点到为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情况有变,我们今早接到报案,你昨天救下来的那个孩子朱成熙从昨晚开始一直昏迷不醒,很可能也跟恶灵有关。” 李青云闻言便是一惊,忙问道: “怎么会这样?我们救下他的时候还好好的。” 白云瑞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清楚,我想跟你先去看看那个姓魏的孩子,然后再到朱家瞧瞧,看看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李青云咂了咂嘴: “这个……我正想待会儿去跟白将军你说这件事呢,魏修文昨晚举行了一个驱魔仪式,把他儿子治好了……” 白云瑞和卢珍听了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俱是十分惊讶: “什么样的驱魔仪式?” 李青云不敢隐瞒,将自己昨夜在占卜之中所见的场景尽可能清楚地描述了一遍。 当然,他没提占卜神通的事情,而是说自己跟踪魏修文,在他家房檐儿上偷看了整个过程。 白云瑞倒没计较这么多细节,他更在意问题的来源,于是敏锐地问道: “听你的描述,魏修文实力不济,应该没有直接驱魔的本领,应该是通过这个仪式,沟通了某个高境界强者,通过他的力量完成的。 “问题在于,这种仪式一般都很复杂,不可能是他凭空想出来的,究竟是谁教给他的?” 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也许我们该把魏修文唤过来问问,他也许能提供点线索。” 李青云闻言,忽然捕捉到了一丝灵感,赶紧说道: “我觉得不妥。” 白云瑞抬眼看了看他,疑惑道: “为什么?” 李青云搜肠刮肚地解释道: “魏修文是天母教信徒,他们那个教派讲究严谨克己,不允许纳妾。而那个孩子是魏修文为了延续香火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见不得光。 “我们就这么把他传来,没有证据的话,他为了保全名声,定会矢口否认一切,到时候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反而还容易打草惊蛇,不方便继续往下查。” 卢珍淡淡地笑着,空灵缥缈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么说,你有更好的办法喽?” 李青云点了点头: “我的一个属下昨日见到魏修文,他出现在了玄武阁举办的地下交易会上,极有可能是从那里得到的仪式方法,但那个交易会上所有人都戴着伪装容貌的面具,他未必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白云瑞一皱眉: “不知道身份怎么查?” 李青云微微一笑: “正是如此,所以即使将魏修文带来,他也未必能提供多少线索。 “但即使如此,也并不代表身份就一定保密。那场交易会的召集人是玄武阁的二当家杜怀仁,他知道所有参加者的身份,而且此人是第二境的灵修,本领不低,肯定掌握着当时的各种情况,我们从他入手才是更好的选择。” 卢珍作为资深灵修,想了想说道: “第二境的‘入梦者’可以通过进入自己梦境的办法,回忆起当时周围发生的所有细节,相当于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确实有很大机会知道魏修文和谁说过话,都说了些什么。” 白云瑞闻言说道: “既然四哥这么说了,那这个办法确实可以一试,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找魏修文来问话。” 卢珍点了点头: “这样吧,云瑞你去朱家看看情况,让青云兄弟陪我去玄武阁看看,同为灵修,我应该能让杜怀仁开口。” 白云瑞有些担心地说道: “四哥,你的身体吃得消么?” 卢珍淡然一笑: “与人动手斗法肯定是不成的,但不过是跑跑腿问问话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娇气。” 白云瑞这才答应,接着他又看向李青云,严肃地说道: “这种驱魔仪式风险极大,你最好看好你们那位副帮主,一旦有问题迅速上报,否则他一旦被邪恶污染,那么后患无穷。” 李青云点了点头: “这个自然,只不过我们长乐帮离开封府距离不近,我怕出了事情来不及报告。” 白云瑞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李青云道: “这是我以先天真炁炼制的小物件儿,跟我神念相通,你若是遇到急事,只管捏破此物,我必然心有感应,会尽快赶到你身边。” 李青云心中一喜,赶紧接过玉佩,再三感谢白云瑞。 他刚才确实在找借口,但本意是想再弄一本进阶的轻功秘籍,却没想到白云瑞比预想的还要慷慨,直接给了一个承诺。 有了这个小玉佩,就相当于身边站了个第四境的超级高手,而且随叫随到,他保命的本钱大增,自然心中高兴。 而最重要的,是他成功地将注意力引到了杜怀仁的身上,借着这个表面的线索,他就可以“查出”那个马脸灵修的身份和位置,进而引导开封府替他剿灭这个最重要的隐患…… …… 第55章 火帅杨排风 第55章 火帅杨排风 自从昨晚通过占卜再次见到了那个马脸男人之后,李青云就一直在盘算去如何去对付他。 直接将他的身份报告给开封府,然后去抓人显然是不行的,他根本解释不清消息的来源。 这涉及到的是一位第四境的“灵巫”,而不是魏修文那种普通的江湖人物,用跟踪,偷窥之类的借口根本敷衍不过去。 若是没有任何理由和证据地就直接报出对方的身份和藏身之处,肯定过不了白云瑞这一关,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容易把自己的秘密曝光。 正巧有了魏修文这档子事,李青云发现他可以不露痕迹地将目标转移到玄武阁身上,以调查杜怀仁做幌子,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引出那位玄武阁大当家,幕后的黑手。 这就叫“定果寻因”,他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结果,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解释自己的结论。 这也是他为何绞尽脑汁说服白云瑞和卢珍去调查杜怀仁的原因。 …… 等白云瑞走后,卢珍再次对李青云的灵体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确认并无异状之后,便写了一张拜帖,随他一起前往玄武阁。 两人刚出了衙门口,却见迎面走来一员女将,身穿一套火红的戎装,腰间别着一根黑黝黝的烧火棍,黑发披肩,英姿飒爽,矫然不群。 她挡住了两人的去路,锐利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一番,最后落在了李青云的身上,开口问道: “你是李青云?” 女将嗓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明身在面前,声音却宛若从高处传来,回荡在四周,充满了山岳般的压迫感。 两人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一时语塞,愣了片刻才由李青云回答道: “正是,阁下是……” 女将冷峻地说道: “本将杨排风,奉了我家大帅之命,请阁下去府上问话。” 杨排风,天波府的“火帅”? 李青云立刻反应过来,心里明白此事可能与昨夜杨金花手中那枚金简有关,但面上依旧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是天波府的人?我与穆大帅素不相识,为什么找我?” 杨排风冷冷道: “本将奉命办事,有什么事你可以去问大帅。” 卢珍上前一步,用他那一贯柔和的嗓音说道: “杨将军,既然是大帅有请,我们自当从命,但李青云目前还是开封府的差官,我们现在要去查一起案子,公务在身,时间紧迫,能不能晚点再去?” 杨排风点了点头: “你有你的公务,我也有我的命令,既然大帅让我带你去天波府,没办成这件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你们要去哪里查案,我在旁边跟着便是。” 卢珍一皱眉: “这个……” 李青云却是一笑: “杨将军,你是不是刚刚去找过杜怀仁?” 杨排风明显愣了一下: “伱怎么知道?” 这还用问?我和你们天波府的唯一交集,就是昨晚交易会上见过杨金花一面,想要调查我的身份,你只能去找杜怀仁……李青云心里咕哝着,脸上却依旧笑意盎然: “巧了,我们也要去找他问点事情,既然杨将军已经去了一次,麻烦你再带一次路如何,办完这件事,我保证乖乖跟你去天波府见穆大帅。” …… 玄武阁,庆元堂。 卢珍递上了拜帖,三人顺利见到了锦衣玉服的杜怀仁。 杜当家的精神状态相当好,皮肤红润,眼中神光奕奕,他见到杨排风去而复返,还多带了两个人来,不由得疑惑道: “杨将军再次前来,莫非还有什么事情?” 杨排风找了张椅子坐下,淡淡地回答道: “我是陪着两位开封府的差官前来,他们找你查案,其余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说完眼便眼观鼻鼻观心,静坐入定,仿佛一座坚毅的雕像。 杜怀仁闻言,扭头看向卢珍和李青云道: “二位大人有何贵干?” 卢珍看了看杜怀仁一眼,微微动容道: “在下卢珍。我听传闻说,玄武阁的杜当家是一位第二境的‘入梦者’,但现在看来,阁下的灵体与灵界已经有了共鸣,莫非是第三境的‘通灵师’?” 杜怀仁喜笑颜开地说道: “原来是卢校尉,惭愧,惭愧,鄙人是刚刚晋升的,纯属侥幸,侥幸,呵呵,比不上您这位货真价实的通灵师。” 他说话虽然谦卑,但脸上的得意却难以掩藏,溢于言表。 表情浮夸,情绪外露,灵体浮躁,这可不是一位通灵师该有的表现,这样的状态沟通灵界,只怕要迷失其中,成为活死人。 卢珍心里想着,出言提醒道: “既然是刚刚晋升,杜当家还请小心稳固灵体根基,千万莫要随意尝试沟通灵界,否则将有失控的危险。” 杜怀仁笑道: “多谢卢校尉提醒,鄙人一定会小心的。” 李青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起伏不定。 他回忆起当时看见的占卜画面,那时杜怀仁还是第二境的“入梦者”,正在寻求那位马脸灵修的帮助来提升,这么看来,他确实刚刚晋升成功,倒是没说瞎话。 不过,当时不是说以他的天赋进阶,有相当大的可能失控么?那位“大当家”当时还让他准备后事来着。 怎么如今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莫非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小概率的事情也能平安度过? 李青云心里计较了一阵,暂时先放下了这些疑惑,转而问道: “杜当家,我们这次来,是想查一位参加了昨夜贵阁组织的交易会的人,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杜怀仁此时也认出了李青云,笑道: “原来是李帮主,怎么你们都想从杜某这里查人?也罢,既然是开封府的差官,那鄙人自当从命。阁下想查什么人?” 李青云点头答道: “是敝帮的副帮主魏修文,他是不是来过昨晚的交易会?” 杜怀仁稍微想了想,然后轻轻颔首,表示肯定。 李青云又问道: “我们想知道他都和什么人接触过,买了什么东西或者消息,我知道当晚所有的交易都是由杜当家和手下亲自公证的,应该都记得吧。” 杜怀仁沉吟半晌,这才说道: “他确实买过几样东西,但和他交易的人是谁我记不太清了,请几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入梦’回忆一下。” 灵修主修灵体,而灵体神妙无穷,可以将所见所闻的事情全部记载下来。 因此,每个灵修都堪称过目不忘的神人,只要用梦境之法沟通灵体,就能回忆起潜意识中所有的场景,甚至是那些平时会被忽略的细节,也都将像是翻书般一览无余。 李青云看了看卢珍,见后者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便说道: “如此,便麻烦杜当家了。” “客气,客气……” 杜怀仁客套两句,便冥想入定,进入自己的灵体之中。 李青云耐心地等着他寻找记忆,可半炷香时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卢珍忽然摇了摇头道: “不对劲,以他通灵师的修为,就算刚刚晋升,灵体不稳,‘入梦’这么久也该找到答案醒过来了,待我去他的梦境中看看。” 说着,他双眼凝聚神光,就要强行通灵,进入对方的梦境之中将其唤醒。 可就在此时,杜怀仁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李青云,深褐色的眸子中涌现出暗红色的光芒,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 第56章 失控的杜怀仁 第56章 失控的杜怀仁 “不好,他要失控! “青云后退,我来救人!” 卢珍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判断,并且当机立断地给出了指示。 他的声音依旧缥缈不定,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呢喃,但李青云却听出了其中的急促,想也不想地退到了门口。 以他第一境的实力,即使爆发“燃血”神通,也难以正面抗衡一位失去理智的通灵师,遑论救人? 但房间内有卢珍和杨排风两位高手,他倒也不至于被吓得逃跑,只是暂避锋芒罢了。 这时,杜怀仁原本平静庄严的脸已经开始剧烈地扭曲,肌肉一块块地鼓起,仿佛有生命般不停蠕动。 他发出一阵阵仿佛来自幽冥的喘息声,锦衣长袍的袖口中猛地钻出了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滑腻触手。 见此情景,卢珍猛地一咬牙,明亮清澈的双瞳忽然变得漆黑如墨,五指虚抓,便要沟通杜怀仁被污染堕落的灵体,将他“安抚”下来。 但他新伤未愈,勉强驱动通灵之法对身体的负担极重,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额头上便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嗷……” 杜怀仁终于发出了充满疯狂的怒吼,绽放着暗红色光芒的双眼流出了血水,其中已经没有任何理智残留,似乎随时都要爆发自毁。 蓦地,一根黑黝黝的烧火棍突兀地出现在半空,猛地朝他砸去,在其怒吼发狂之际,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他头顶的“百会”穴。 一道粗大的,纯净的,炽热如火的光华倏忽间爆发,将杜怀仁全身笼罩于内。 霎那间,四周仿佛升起了无数个太阳,耀目的光芒晃得李青云无法直视。 杜怀仁的身体在这浓烈的辉光之下开始迅速蒸发,他全身的血肉消融,如同积雪遇到了火焰般化成了血水,白骨也逐渐变为了模糊不清的烂泥,宛如一只被燃尽的蜡烛。 融化的血肉在他周围缓缓流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整个场景诡异而恐怖,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恶梦。 这位刚刚晋升的第三境强者,就这样竟然在他们的面前诡异地死亡了。 他被污染后的邪秽之气,以无法察觉的方式被“吞灵”神通吸收,转化为了李青云的气血。 【剩余气血:一百二十七魄】。 …… 卢珍退后半步,身子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便要摔倒,被李青云一把扶住后,一贯平淡柔和的眼眸中难得地喷出了怒火。 “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并非针对李青云,而是面对着出手杀死杜怀仁的杨排风说的。 “干什么?当然是救你的性命!” 杨排风将烧火棍重新插回腰间,理直气壮地说道。 卢珍俊秀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 “我用不着你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将他安抚下来的!” 杨排风冷笑着,丝毫没有因为卢珍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有丝毫退缩,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们开封府的人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杜怀仁的灵体已经被污染,失控在所难免,就算你勉强把他救回来,最多也就是个痴傻捏呆的疯子,而且凭你现在的状态,几乎不可能再去安抚失控者,多耽搁几个呼吸,只怕自己也要失去理智,到时候的局面,恐怕连我也未必能控制住。 “你不怕死想要逞英雄,别拉上这里百十来号普通人作陪葬!” 卢珍闻言,俊秀的脸庞微微有些颓丧,他明白杨排风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情感上却没法接受,呓语般地嗫嚅道: “可……可那也是一条性命啊!” 杨排风却不以为然: “每个人都会死,觊觎超凡的力量,就得有这样的觉悟!” 两人一个悲天悯人,一个果断狠绝,针锋相对,互不退让。 眼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李青云赶紧将话题岔开,说道: “杜怀仁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失控?他不是已经顺利完成晋升了么?” 听了这话,卢珍方才回过神来,凝眉说道: “只是简单的入梦寻找记忆而已,即使他刚刚晋升,灵体不够稳固,也不至于当场失控。也许是他的记忆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可以尝试通灵,但是以我现在的状态,未必能得到太多的细节。” 说着,他看了一眼杨排风,听到对方冷冷说道: “放心,如果你失控的话,我是不会留情的。” 卢珍苦笑一声: “多谢伱的好意……” 李青云闻言,拉了拉卢珍的衣袖说道: “四哥,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身上有伤……” 卢珍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没事,我还有点自保之力,没那么容易死的。” 说着,他闭目凝神,然后借助冥想沟通了灵界…… 李青云静静看着一动不动的卢珍,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下一刻他就会变得跟杜怀仁一样失去理智。 …… 片刻,卢珍重新睁开眼睛,眸中的深黑之色一闪而逝,缓缓说道: “他被人种下灵种了,只要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灵种就会被引爆,令他灵体崩溃陷入疯狂。” 李青云闻言,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 “你看见是谁为他种下的灵种么?” 卢珍看着李青云,一字一句地答道: “是那个‘灵巫’!” 果然! 李青云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心中一沉。 好可怕的灵种,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一个进入了第三境的高手,自己若不是遇到了卢珍,而且有神明庇佑,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像杜怀仁那样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死状极其凄惨。 卢珍接着说道: “透过通灵,我还看到了那个‘灵巫’的身份,他是玄武阁的大当家邱望。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据我所知,他十年前就过世了,没想到现在还活着,而且晋升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李青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知道了那个灵巫的身份,开封府就可以有的放矢地将他抓捕归案。 但卢珍的后半截话,却又浇灭了他希望的火苗。 一个死人,要他们去哪里抓呢? …… 第57章 三种占卜之术 第57章 三种占卜之术 邱望…… 李青云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升起一阵希望骤然覆灭的沮丧。 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将开封府的人引到了玄武阁这条线索上,却在即将触碰到结果时,发现前方竟是一条死路。 或者说,这条线索本来就是断的,他拼命抽丝剥茧,到头来不过只是抽出了一根线头罢了。 马脸男人是个名义上的死人,这意味着开封府没办法查到他的住址,也难以推测出他的藏身之处。 而通过杜怀仁的死,他必然已经察觉到开封府的动作,今后行事将会更加隐蔽,更难追查。 呼…… 李青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努力将失望的念头抛在脑后,抖擞精神向卢珍问道: “卢四哥,你看到是谁教给魏修文那个驱魔仪式的吗?” 卢珍摇了摇头: “没有,杜怀仁残留的灵体被破坏得很严重,我没办法了解任何细节。咱们还是先等等云瑞那边调查的结果,然后再传唤魏修文,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紧接着,他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安慰道: “抱歉,我知道你很在意那个给你种下灵种的灵巫。但别灰心,至少我们知道他的身份了。 “开封府的悬赏令上面又可以加上一笔,也许多了这点差别,就会有人提供新的线索了。” 马脸灵修的样貌早就在开封府的悬赏令上,但仅有一张画像而已,如今至少可以加上“玄武阁邱望”这样的描述。 李青云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朝着卢珍微微一笑:“多谢卢四哥关心,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抓住他的。” …… “你们的事情办完了吗?” 淡淡的女声响起,正是杨排风站在旁边开口了。 卢珍扭头看了看她,又瞧了瞧李青云道: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快去天波府吧,不要让浑天侯久等,这里的事情我会善后,而且会叫人来将附近仔细搜索一遍,虽然不太可能找到邱望,但也许能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 李青云对卢珍点了点头,又看了杨排风一眼,对她说道: “杨将军可知道浑天侯找我有什么事情?” 杨排风摇了摇头: “我没问,你去了就知道了。” 李青云眼睛微微一眯,觉得有些猜不透穆桂英的意图。 如果是因为自己坑了,不对,赚了杨金花一千两银子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想要当面教训自己一通,那这大帅未免也太掉价了。 若是为了那枚上面刻有饕餮符文的金简,倒还说得过去,可自己已经把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杨金花了,至于凝视神兽形象之后获得的额外知识,因为生命层次不够一直无法消化,根本没法传授给别人。 呃,万一穆桂英因此觉得我有所隐瞒,来个严刑逼供什么的,那哥们儿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青云想到这里,用手一捂小腹,脸上做出了扭曲痛苦的表情: “我肚子疼,先找个地方方便一下,行么?” 杨排风点了点头,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 “去吧,我等你。” 李青云在庆元堂附近找了一处茅厕,捏着鼻子进去之后,便开始冥想,沟通了手臂上淡淡的瞳仁印记。 他要使用神通进行占卜,看看这一次天波府之行有没有危险。 在李青云所得到的知识中,占卜神通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他已经多次使用过的“超感”之法,即以与自身灵体有交集的气息为引,窥测天机,洞察目标的动向。 占卜对象的层次越低,与自身灵体和命运的牵扯越深,所获得的信息越详尽准确,反之则只能得到模糊的启示,并且将会消耗大量的气血。 第二种叫做“预感”之法,也称为预言术,即完全以自身灵体为引,窥测未来的吉凶祸福。自身生命层次越低,占卜的未来越遥远,结果就越模糊。 第三种称为“灵感”之法,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无法掌握,更不知如何使用。 这一次叩问天波府之行的吉凶,李青云将要使用“预感”之法。 原因有两点。 第一自然是因为这涉及到自身安危,是问卜吉凶的是非题,用预感法更为适合。 第二个原因,则是由于穆桂英的境界太高,和自身命运的交集也不得而知,使用“超感”之法对她进行窥测,很难得到有效的启示。 李青云算计已定,在虚幻的神殿之中默默冥想,心中念着: “今日前去天波府的吉凶预兆……” 随着气血的献祭,在他右手边巨大眼球之上,一根根红色血丝如蛆虫般蠕动起来,迅速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玄奥繁复的符文。 李青云的目光落在上面,脑海之中立刻便有了相应的解读: 【大吉:祥云瑞气绕庭前,大吉无忧藏机缘。】 意思是不但没有危险,还藏着机缘? 看来是好事呀。 李青云心中十分满意,从茅厕之中走出,回到了杨排风身边。 此时庆元堂内已经聚集了数十名玄武阁的帮众,这些人见到杜当家变成了一滩烂泥,心中无不惊骇。 而卢珍正在使用通灵之法安抚他们的情绪。 杨排风见到李青云到来,也不多话,便带着他向天波府走去。 …… 天波府坐落在汴梁城西北隅,整座府邸高大雄伟,气势非凡。 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门匾上“天波府”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显示出杨家在军中的显赫地位。 李青云随着杨排风进入府内,只见迎面便是一座宽敞的庭院,青砖铺地,四周种满了翠绿的竹子和花卉,环境清幽雅致。 庭院中央设有一座雕刻精美的石亭,旁边的池塘中锦鲤游弋,水波粼粼,宛如画卷。 走在府内庄严肃穆的正厅中,他看到了墙上悬挂着杨家为国捐躯的将领画像。 杨业,杨延昭,杨宗保…… 每一位皆英姿勃发,栩栩如生。 穿过重重院落,李青云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之中。 这里布置典雅,既有文房四宝,也有各类兵器。 书架上排列整齐的卷轴和典籍,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桌,上面陈列着兵法书籍和作战地图,显示出此处主人的文武兼修。 长桌之后,坐着一位女将,美貌如花,庄重如山,气息如深渊大海,深沉不可估量。 正是大宋军中的中流砥柱,女中豪杰,第五境的“自然神”穆桂英…… …… 第58章 云游山川 第58章 云游山川 李青云两世为人,并不是没见过美女。 不论是善德堂风韵动人的褚金香,还是妩媚风骚的恽夫人苏月娥,甚至那位跟他前身有过露水情缘的,怡红楼的那位彩凤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但不论哪一位,跟眼前的穆桂英相比,都相形见绌。 这位浑天侯年纪已过四旬,但肌肤如白瓷般细腻光滑,双颊如初绽的桃花般红润粉嫩,看上去宛若二八少女。 她战袍飘逸,背背飞刀,乌黑的长发以精致的发髻高高盘起,显得端庄而威严,将美貌与力量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李青云只是看了一眼,便从心头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恐惧。 他心中明白,这是境界上的完全压制,于是低下了头,默不作声,避免在这种压迫性的气势之下情绪外显,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和秘密。 “你就是李青云?” 穆桂英清脆的声音响起,温暖而有感染力。 李青云不敢抬头,抱拳唱喏道: “正是草民,不知大帅唤我来此有何吩咐?” 穆桂英屏退杨排风,伸手轻轻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便封锁了整个房间。 紧接着,她从书案之下的一个锦盒中拿出了一枚金简,对李青云说道: “你认得这枚金简?” 果然跟这玩意儿有关,我这一千两银子挣得也不容易呀,少的问完老的问……李青云暗自腹诽,脸上却堆起了笑容: “回禀大帅,草民昨晚才第一次见到此物。” 穆桂英点了点头: “你不过是个第一境的武者,却能凝视此物,并从中得到馈赠,说明你与这枚金简有缘,本帅想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李青云依旧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大帅想让草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草民相信以大帅的声誉,绝对能拿得出合理的赏赐。” 穆桂英微微一笑; “很好,很爽快,本帅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说着,她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李青云身边,轻轻抓住了他的肩膀,“你跟我来。” 话音未落,李青云只觉得眼前一花,视野中的景物飞速变幻,片刻间已在云端。 他的周围,是白色棉絮般的云朵,无垠无尽,雾气缭绕,朦胧中隐约可见远处的山峦起伏,仿佛置身于仙宫梦境一般。 风在耳边低语,带来阵阵清凉,令人心旷神怡,霎那间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永恒的自由与宁静。 片刻,他的身子一沉,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座山峰之上,举目四顾,到处都是青峦迭嶂的群山,上面遍布着烽火台,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里不是汴梁城!第五境的“自然神”居然有穿梭空间,缩地成寸的能力? 李青云心下骇然,再看向身边的穆桂英时,只见她的气质再次变化,更加出尘脱凡,仿佛已经与这山水融为一体,举手投足间都是移山填海般的力量。 这时,穆桂英扭头看了看他,似乎读出了他心中的惊诧与疑惑,樱唇轻启,淡淡地解释道: “我是‘自然神’,在山河湖海之中拥有更强的力量,也可以借助香火之力降临在名山大川之中,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某种形式的瞬移能力,但受到很多限制。” 李青云赶紧送上一记高帽: “大帅神功盖世,令草民大开眼界。” 穆桂英嫣然一笑: “伱怎么不问问这是哪里,还有本帅又带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只关心你能不能按时带我回去,晚上还要对付金风细雨楼那帮人呢,我的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到时候去不了的话可就丢脸了……李青云心中嘀咕着,嘴上却丝毫不慢: “草民不敢妄自揣测大帅的想法,您想告诉我的东西,我也不必去问。” 穆桂英看着远方,目光穿透重重阻隔,审视着这片没有尽头的山岭,声音微微有些黯然: “这里是骊山,乃是我师尊‘骊山老母’曾经的道场。” 骊山老母? 李青云心中一惊,他知道那是一位真正的神话人物,她,或者是“祂”的尊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偶尔以化身行走于世间,排难救厄,却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身。 可穆桂英带他到千里之外的骊山来做什么,要收他为徒,提前拜拜祖师爷?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穆桂英继续说道: “我师尊已经突破至第七境,成为一位香火道的‘天神’,拥有半神之体,超脱人间,遨游星空,无拘无束,偶尔下凡点化一两位徒弟传授本领。 “我与她学艺十载,自艺成下山之后,便从未再见过她。 “但是一年之前,我收到了她老人家的两件信物,知道她遭遇了一件大麻烦。” 说着,她解下脖子上带着的线绳,将挂在胸前藏着的吊坠拿了出来,递给了李青云,“你看看这是什么,能不能从中获得有用的消息。” 这是第七境强者的信物?上面肯定留存着神性,我直接拿来看,该不会直接灵体崩溃吧……李青云吞了口口水,低着头胆战心惊地伸出手,任由穆桂英将吊坠放在他手中,却不敢仔细去看。 “你倒是很小心嘛,怕了么?” 穆桂英清新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不,不怕。大帅让草民看,那我就瞧瞧……” 事已至此,李青云无力抗拒,只好在心里想着之前占卜之中的“大吉”之兆,硬着头皮看了看手中的吊坠。 那是一截灰绿色中夹杂着暗黑斑点的骨头,上面还残留着肉体的温暖和淡淡的体香。 它的大小粗细像是人的指骨,其上密密麻麻,满是各种细小的裂纹和凹陷。 指骨的关节部分变大肿胀,有几条细长的、类似血管的暗红色线条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仿佛组成了一个神秘的符号。 李青云的眼神只是稍微在上面停留了片刻,脑海之中便“嗡”地一声,多出了一幕幕的画面。 在幽暗的地底深处,有个人影被无形的丝线禁锢在一具石棺之旁,周围弥漫着腐朽和阴冷的气息,似乎是一座大型的墓葬。 匍匐在地的人影散发披肩,裸露的皮肤苍白如纸,脸上和全身都长满了肉瘤,连五官都无从分辨。 那些肉瘤仿佛活物般有节奏地蠕动着,随着它们的扭曲,四周墙壁上刻满的神秘符文也明暗不定,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人影奄奄一息,眼神迷离,嘴唇干裂,偶尔发出微弱的呢喃,似在竭力呼救,却声音沙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 “救命……救我……” 森寒的冷风从墓穴深处吹来,带着阵阵腐败的臭气,将这呼救声音在墓室中来回激荡,与不知何处传来的滴水声交织在一起,有种异样的恐怖和不可名状的痛苦…… …… 第59章 等价交换 第59章 等价交换 在洞穴深处,矗立着几块残破不全的石碑,上面雕刻着各种奇异生物的图像,各自蕴含着神秘的符号与图案,令人不敢直视。 其中一个怪物头部狰狞,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眼睛和不成比例的血盆大口,与金简上的“饕餮”形象一般无二。 画面随即向上攀升,视角直达天际,俯视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其上遍布烽火台,正是骊山之巅。 仅仅是看着这枚指骨,李青云便感到身临其境般的痛苦,仿佛那个被禁锢、被埋葬的人影就是他自己。 片刻之后,他头痛欲裂,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你都看到了?” 穆桂英柔声问道,随手一招,那枚指骨吊坠便脱离了李青云的手心,被她轻轻握住,重新戴在脖颈上。 李青云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依旧恭顺地回答道:“都看到了,那个洞穴中的人影莫非就是尊师?” 穆桂英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这枚指骨是我恩师的,上面有她的气息,绝不会错。 “我想,你所看到的画面是她老人家给我的启示,具体的细节只有亲自进入那个洞穴才能知晓。 “我能够根据自然神对香火的特殊灵感,确定那个洞穴,或者说是墓穴就在骊山,但在这方圆千里的大山之中,想要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青云笑了笑:“大帅说笑了,我实力低微,才是个第一境的武者,哪儿能帮上您什么忙?” 穆桂英扭过头来看了李青云一眼,正午的阳光撒在她的脸庞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继续说道: “随着指骨一起来的另一件信物便是你看过的那枚金简,它应该是找到或者开启那个洞穴的关键,但我无论用了什么办法,都无法解读上面的符文,只能零星了解一点线索。 “不瞒你说,我曾经请过一位第五境的‘窥命人’灵修做过预言,他告诉我,这枚金简只能被有缘人开启,而那个人就在汴梁城中。 “正因为如此,我才默许了金花拿着金简到处乱晃。当然,为了避免她惹出事端,我安排了排风丫头一直盯着她。没想到,最后这个有缘人,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武道修者。” 李青云心有灵犀,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 “大帅,我虽然在金简中得到了些许信息,但我境界不够,还是肉体凡胎,没办法消化理解其中的含义……” 穆桂英的目光锐利而深邃: “你是想让我帮忙?” 李青云被看穿了心思,却丝毫不感到奇怪。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久经沙场、心思缜密的老将,岂是那么容易被哄住? 不过,他也没指望占什么便宜,大家等价交换,各取所需,公平合理。 只是他不知道穆桂英能拿出什么筹码,又会提什么要求。 李青云点了点头: “若是大帅能提携草民一把,那等我境界高了,也许金简上的信息就能够解读出来,到时候我一定知无不言。” 穆桂英莞尔一笑,唇角微扬,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仿佛初绽的花瓣般美丽动人: “你很好,很爽快,提的要求也很合理。一点也不像那些说话文绉绉,令人讨厌的读书人。” 你这是吃过多少读书人的亏啊……李青云心中暗自揣测,不知穆桂英的话具体指什么,但想到历史书上读过的大宋王朝那帮文官们,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当即笑道: “草民是个混江湖的,不懂礼貌,说话比较直,希望您别见怪。” 穆桂英难得露出了一丝俏皮的神情: “混江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以前也是草莽出身。好了,不说这些,我既然有求于伱,便先给你开个价。 “你是开封府的人,又是武道修者,想要脱胎换骨,消化带有神性的符文,至少也得达到第三境‘炼神’,甚至可能要等到第四境‘先天’。 “我知道开封府的包黑……包大人治下严谨,要在他那里积累功劳一步步换到合适的功法,少说也得踏踏实实地干十年苦差,或者立下了不得的大功劳,除此之外,还得经过严格的考核。 “我可以帮你省掉这一步。天波府掌握着‘神意’境之前的整套功法,都可以一步步传授给你,各种炼体炼气的丹药也会无偿供应。而且,中间若是有不懂的问题和修炼上的难处,都可以来找排风丫头,她是‘先天’境的武者,可以为你解答各种疑惑。” 你就那么肯定我能很快提升到第三境甚至第四境吗……李青云心中有些疑惑,微微流露在表情上,被穆桂英看在眼中,笑着调侃道: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排风丫头十二岁练武,十五岁炼精成功,又花了十七年进入先天。嗯,我给你一年时间。” 嗯?这是什么逻辑? 不对,她看出我有外挂了,可我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啊……李青云闻言先是一愣,紧跟着心中大惊。 身为神明眷者是他最大的隐秘,穆桂英是怎么一下子看出来的? 饶是如此,他脸上仍旧不动声色: “大帅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 “……不过是个跑江湖的,对吧?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但‘窥命人’曾经预言过会出现能够解读金简的有缘人,而你显然就是那个人。既然如此,我便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在一年之内到达第四境。放心,你有什么秘密我并不关心,也不会透露半点。” www● дn●c○ 穆桂英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原来她没有看穿我的秘密,纯粹是因为那个预言推导出来的……李青云听了穆桂英的解释,稍稍心安,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失态,随即如释重负地苦笑一声: “大帅既然有令,草民听命便是。” 穆桂英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作为回报,我需要你解读出金简上的信息,找到打开洞穴的方法。并且在你‘先天’境之后,跟我一同进入那个地方探索一番,尽力帮助我救出师尊。” 去那个墓穴?那可是涉及到半神“饕餮”和一位香火道第七境“天神”的地方,我去了不是送死么? 不行,救人可以,但得加钱……李青云眨了眨眼睛说道: “可以,但是草民还有一事相求,我有一个仇家……” …… 第60章 道武兼修 第60章 道武兼修 紧接着,李青云将自己曾经被无始教的“灵巫”盯上,并被种下灵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穆桂英听完,秀眉微蹙,沉吟半晌才说道: “我也听说过最近汴梁城新兴起了一个无始教,在无忧洞和流民街一带散播教义,蛊惑人心,但一直没有仔细去查,想不到他们教中还有这样的厉害人物。” 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们可是供奉有真正神灵的,不可直视的那种……李青云叹了口气,诚心恳求道: “在我到第四境之前,希望大帅能庇护我一段时间。” 穆桂英点了点头道: “原该如此。” 说着,她从背后抽出一柄尺许长的飞刀,递给了李青云,“这是我的本命飞刀,上面蕴含着香火神力,百发百中。虽然它在汴梁城中的威力会打个折扣,未必能杀死第四境的修者,但足够重创他了。 “除此之外,你有了危险,还可以随时去找排风丫头寻求帮助。” 她顿了顿,又说道: “你似乎是个有大气运的人,不然无始教也不会盯上你。这份气运是好是坏,我不是高境界的灵修,看不出来。等有了机会,我可以请那位‘窥命人’为你见证命运,传你些趋吉避凶的法门。” 呵呵……见证命运就不必了,万一被他看出我是邪神眷者,直接来个就地正法怎么办……李青云暗自嘀咕着,接过那柄明晃晃的飞刀,不断摩挲着,明显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非凡力量。 这是“自然神”的本命之物,显然在山川湖海中会发挥出更强的威力,在其他地方效果会差一些。 不过汴梁城中有汴河之水,不知道算不算“自然神”的守护范围。 李青云收起发散的思绪,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多谢大帅赠宝,草民一定不负所托。” 他这句话说得毫无伪装,同时心中感慨:穆桂英不愧是巾帼豪杰,出手既爽快又大方,毫不拖泥带水。 “不必客气,这是等价交换。一柄飞刀而已,相比我所求的事情,这价格很公道。对了,我见你身上似乎还有道门雷法的痕迹,你是道武双修么?” 穆桂英淡淡地问道,显得颇有兴趣。 李青云如实地答道: “我曾经得到过半卷道门的‘天雷锻体术’法诀,自己瞎练了一阵,冲破了筋骨皮肉四大关,并且导引天雷入体。 “可惜没有后续的功法,更不想以后出家,所以就转修武道了。 “大帅,请问道武双修是可行的吗?以前应该也有人这样尝试过吧。” 他的心中一直有这个疑问,尤其是在天雷锻体和天罡淬体融合之后,他的血肉中融合了大量雷电之力,举手投足间威力远胜“天罡淬体诀”中所描述的“炼精”境界,这令他不由得产生了将道门术法融入武学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这样修炼是否安全。 正好,面前就有一位经历丰富的顶尖强者可以询问。 穆桂英不假思索地说道: “至少在第五境之前,是可行的,而且很多天资超绝之辈已经尝试过了。 “实际上,三大正统之间都是可以互相包容的,兼修两家甚至三家的人虽然不多,但时有听闻。可能是因为有至高神明庇佑,基本上没有听说过因为兼修而失控的例子。 “但是四家旁门之间是互相排斥的,一旦选择了四大旁门,也不能去修炼三大正统的功法,否则在举行祭祀仪式晋升时,会遭遇强烈的神谴,立毙当场。” 好家伙,四家旁门的神明都这么排外啊……李青云见穆桂英并不反感自己的问题,便打蛇随棍上,继续问道: “我感觉融入道术后的武功,威力要强大很多,既然三大正统之间可以兼修,而且更加厉害,那为什么很少见到有人兼修两道呢?” 穆桂英微微一笑: “这个问题问得倒是不错。你说的很对,正统三家的功法之间包容性很强,互相可以取长补短,确实能够大幅增强实力。在同样境界的修士之间,兼修者一般是更强一些的。 “不过,能进行这种兼修之法的,无一不是有大智慧和大毅力的天才人物。须知修行之路崎岖不平,只是专攻一条途径都千难万难,更何况要同时兼顾两条,甚至三条道路? “而且,决定修士真正实力的,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境界。一个道术武功同时进入第四境的修士,即使积累再雄厚,也比不了第五境的修士,那不单是实力上的差距,更是位格上的压制。 “因此,花费同样的时间和精力,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心无旁骛地专攻一项,尽快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只有那些修炼到了极限,无法继续前进的修士,才会考虑转修其他途径,增强自身实力。” 李青云恍然大悟,这些关于修炼的知识,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财富。穆桂英短短一席话,便令他受益匪浅。 他连忙谢道: “多谢大帅解惑。” 穆桂英娇俏一笑: “不用谢我,我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伱能答应我,在跟我进入这处洞穴找出我师尊下落之前,能专心一道,尽快提升自己。” 李青云并不介意这个要求,面对无始教的威胁,他无论如何都要快速提升境界,才有自保之力。 于是他点了点头,又提醒道: “大帅,据我猜测,你手中的金简应该有四枚,对应着四种不同的神话生物,很可能要集齐全部的金简,才能真正找到开启洞穴的方式。” 穆桂英微微一笑: “这件事,恐怕也要拜托你来想办法。” 李青云明白她的意思,便一并应允了下来: “好,等我晋升之后,能够解读更多金简上蕴含的信息,也许可以提供新的线索。目前还请大帅多方打探消息。” 穆桂英长长叹了一口气,饱经沧桑的双眼中少见地露出了一点温柔: “老实说,我之前心里很不踏实,因为排风丫头调查过你的背景,说你是个十足的地痞无赖,毫无德行可言。 “但和你见了面,我才发现你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至少很爽快,也很诚恳。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诺言。” 说着,她再次不舍地看了看这片巨龙般蜿蜒盘旋的巨大山脉,素手轻拂,拉住了一脸苦笑的李青云,带他穿梭而行,离开了骊山…… …… 第61章 六合真煞 第61章 六合真煞 “奉大帅之命,这里的武学任你挑选,但你不是杨家人,只能修炼,不能外传。” 杨家藏书阁内,杨排风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自从李青云和穆桂英从骊山回来后,他就被交给了这位“火帅”,并随她来到藏书阁挑选适合的功法。 望着琳琅满目的书册画卷,他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 杨排风见他一本一本地翻看,不知要挑到何时,便提醒道: “这个柜子存放的是第二境的武学,可以助你打破炼精化气的屏障,进入‘炼气’境界。武艺在精不在多,好好想想你需要什么。”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李青云心中暗暗腹诽。 他依然拿不定主意,索性走到藏书阁的一角,用书柜隔开了杨排风的视线,静静冥想,开始与手臂上的瞳仁印记沟通,进行占卜。 “这里最适合我的武学是……” 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按照“超感”之法中的启示,快步走到一面书柜前,伸手从最高处取下了一本线装书。 【六合真煞精要】。 李青云将书托在手中,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心意气力内三合,肩胯肘膝外三合。 “炼精化气,抱一含元,煞气入体,锁脉封神。 “以气血之力成就真煞,封人筋脉,施加禁制,妙用无穷,此法可名六合真煞。” 封人经脉,施加禁制……这门功法实际上是一种控制手段……李青云仔细琢磨,心想: “我目前的进攻招法有‘五行拳’和‘八卦万胜金刀’,防御有‘天罡淬体诀’的横练功夫,轻功也掌握了‘灵蛇步法’,好像已经很齐全了……嗯,还确实缺一门战斗时控制敌人的法门。” 他将这本【六合真煞精要】拿给了杨排风,说道: “我要学这本。” 杨排风看了看书名,神情古怪地瞧了一眼李青云,有些疑惑地说道: “你不再好好挑一挑么?” 李青云莫名其妙: “怎么?这本功法不能选么?” 杨排风摇摇头: “当然可以选,但是这部功法修炼难度很大,又并非攻击或防御类的招数,一般都是武者进入‘炼神’境之后再来学习的辅助功法,而且……” 李青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心想:修炼越难,威力越大,我有“灌顶”神通,再难得功法只要读懂,都能练成,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说道: “能选就行,我就要学这个。” 见他拿定了主意,杨排风也没再多言相劝,而是接着说道: “这本秘籍是天波府之物,你不能带走,但每日可以来此修炼。我目前在休沐之中,这段时间都会在天波府中,你若是遇到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问我,但这本秘籍我没练过,未必能指点你多少。” 说完,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继续道: “这里有一粒凝气丹,可以助伱化血肉为真气,对迈出炼精化气的最后一步很有帮助,你在做好准备突破时,事先吞服,可以大大提高晋升的几率。” 李青云接过小瓶,在耳边轻轻晃了晃,有些疑惑地问道: “能多给两粒么?万一突破失败了怎么办?” 杨排风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这枚丹药是用珍贵药材特殊炼制而成,一粒已经很难得了,你以为是炒黄豆么,要多少有多少?炼精化气虽然是一大关卡,卡住了九成的修者,但你是大帅看中的人,总不至于连这第一关也过不去吧。” 李青云讪讪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就算了。” 说完,他就近找了张桌子,开始仔细研读起这本《六合真煞精要》来。 刚翻了几页,李青云便明白为什么杨排风当初要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他了。 这本书中的语句晦涩难明,而且涉及的内容极其广泛,有各种穴位经脉的应用道理,还有如何将自身真气化为真煞的方法…… 这么多的内容全部记载在薄薄的一本册子上,因此每一句话都微言大义,难以理解。 李青云穿越之前是理科生,文学水平本来就不高,前身又是个泼皮,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硬啃这么难读的古籍,简直跟看天书一样。 他抬头看了看杨排风,只见那位“火帅”眼中噙着笑意,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他,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那眼神仿佛在说:“过来问我呀……” 哼,本帮主现在好歹也是第一境的高手了,又不是对武道一窍不通,前面看不懂,我不会先跳过去,然后从后面的内容反推前文么……李青云心中有了计较,自鸣得意地朝杨排风点了点头,用手指蘸了蘸唾沫开始翻页。 再看了几页,他更加傻眼了。 这本书的后面,也不知是用什么文字写成,都是些“呼里哈沙,叽哩哇啦”的音节,这回别说看懂,简直连一句通顺的话都念不出来。 杨排风见到他一脸清澈的愚蠢,实在忍不住说道: “这部书是从辽国得来,似乎是用他们治下的一个部落,叫做女真族的文字所写,我也不知道其中含义。大帅见多识广,你可以去问她。” 我的占卜失效了?不然怎么会挑出这么一本读不懂的破功法……李青云刚想换一本秘籍来练,但眼睛忽然一亮…… 占卜……对啊,我读不懂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人能读懂就够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咳了一声: “不必麻烦穆大帅了,我看得懂,不过这本书精炼扼要,言简义繁,很多细节需要推敲,我想独自安静地思考一会儿,成么?” 听了这话,杨排风脸上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没想到李青云居然连女真文字都认得,难怪大帅对他如此重视。 她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那我不打扰你,请便。” 说着,她退出了藏书阁,但一来是方便李青云有什么疑问,二来也真的怕他从里面偷东西跑路,因此并没走远,就在门口守着。 李青云见到杨排风离开,立刻将书册放在胸前,沟通印记来到神殿之中,闭眼冥想: “如何修炼《六合真煞精要》……” …… 第62章 炼气之境 第62章 炼气之境 轰! 在气血献祭之下,神殿中的那枚巨大的灰色眼球开始转动,迅速在李青云面前的灰白色雾气之上投射出了一幅幅详尽的图画。 万物经脉的寻找方式、各种禁制的排列组合、演化气血为真煞的方法、如何利用真煞种下禁制……种种玄奥复杂的知识,以深入浅出的图像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圣灵之力以他的意识为载体,演化出种种意念的具象,因此李青云理解起来毫不费力,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推演出来的一样。 片刻之后,各种图像化作一个个精巧的符文,飞入了他的前额之中,将这些知识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的意念,所以接受起来毫不费力,丝毫没有当初凝视“饕餮”金简时那种痛不欲生、脑海炸裂般的煎熬。 【剩余气血:一百一十五魄】。 李青云以占卜的方式,轻轻松松就掌握了全部信息,此时就算让他重新写一本《六合真煞精要》的全面注解,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所谓的六合真煞,其实是一种施加禁制的手段,只要是活物,都有经脉窍穴,当气血凝练而成的煞气入体,根据封禁的经脉窍穴不同,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有的可以让人暂时麻痹,有的可以让人失去理智,甚至有些还能让人成为被施术者短暂控制的傀儡,当真是变化无穷。 读懂了秘籍,李青云却没有让意识重新回到现实之中,而是准备趁热打铁,利用化气血为真煞的办法,一举突破“炼精”境的瓶颈,进入“炼气”境。 “灌顶”神通开启,无数个李青云意念的克隆体开始按照六合真煞所记载的法门,鼓动气血,化为真煞。 【剩余气血:一百零四魄】……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内三合成功完成,大量的精血转化为更高层次的真气,融合成为真正的气血之力,容纳的力量大幅增加,六合真煞入门。 【剩余气血:九十七魄】…… wwш. an. ¢ o 气血翻涌,奔腾如雷,李青云开始以凝练真煞中的导气归虚之法收束气血之力,化入四肢百骸之中,形成无形无质的真气,在经脉中不停流转。 在灌顶意念的引导之下,他福至心灵,摸出杨排风给的“凝气丹”,一口吞下。 在雄浑真气的作用下,药力立刻化开,仿佛天降甘霖一般,洗刷着他的血肉,扩充着他的经脉,令他逐渐触摸到了另一个境界的门槛。 与此同时,刚刚被撑开的经脉和窍穴空空如也,仿佛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霎那间,天地异变,乌云滚滚,笼罩了此方天空。 …… 杨排风站在藏书阁之外,忽然灵感触动,感到天地间的能量出现了奇妙的流动,正在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吸收汇聚,形成了一场常人难以察觉的灵气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正在藏书阁之内。 是李青云! 他居然在尝试突破第二境? 杨排风英气飒爽的脸庞上难得地露出了震惊神色,倒不是因为突破第二境有多了不起,而是李青云才刚刚拿到功法没多久,连仔细读完一遍的时间都未必来得及,怎么就凭此突破了? 莫非他真是位不世出的天才? 她有心去看看李青云的状况,但深知这种时候最为关键,切忌外界的打扰,因此只能按捺下心中强烈的好奇与惊诧,老老实实地在门外为他护法。 …… 藏书阁之内,李青云的突破也到了龙虎交汇、阴阳相济的紧要关头。 他此时只感到自己如同一个被吹得鼓鼓的气球,体内全是爆炸般的真气,似乎再有一点就要爆炸开来。 而此时外界的灵气仍在源源不断地奔涌而来,涨得他无比难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量的雷电之力从天而降,自百会穴直到涌泉穴,如同开天辟地的火种一般,瞬间引爆了所有的真气。 【剩余气血:八十八魄】…… 砰! 耳边一声巨响,某个无形的隔膜终于被打破,所有的真气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直奔经脉窍穴而去,疯狂地将它们填满。 自此,百川入海,李青云正式跨入了“炼气”之境。 六合真煞小成。 【剩余气血:七十八魄】…… 进入第二境的李青云在无数修炼经验的加持下,很快熟练地掌握了化真气为真煞的窍门。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凝练的真煞之中,竟跳跃着淡蓝色的电弧,拥有了书中没有描述过的特殊力量。 这股融入了雷电之力的煞气,几乎不需要任何的排列组合,就能对手产生僵直和麻痹,天生自带禁制效果。 六合真煞圆满! …… 呼! 李青云退出冥想,仔细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只感到此刻身上真气充盈,似乎只要稍一抬手,便能破体而出,造成大量的杀伤。 果然,“炼气”境的武者,已经不用像第一境时那样只能用拳脚兵器伤人了,真气离体,本来就是极其具有破坏力的招式,能够凌空伤人。 不仅如此,任何武器只要附着上真气的力量,威力便能够成倍增长。 难怪人们说真正的高手摘叶飞花,俱能杀人,只要有了强大的真气,即便是软软的树叶也可以如钢铁般坚硬锋利。 而且,在融入了雷电之力后,李青云摸索出了“六合真煞”的另一种独特用法,他称之为“雷煞”。 凝气成煞,破体而出,在挥手之间便是漫天带有雷电之力的煞气,宛如天雷降世,劈尽邪祟。 这是一种消耗极大,威力也奇大的攻击性招数,一旦施展,对手避无可避,几乎只能依靠防御硬抗,可以作为他的杀手锏来使用。 …… 不只是战斗方式有了提升,在突破到第二境之后,李青云所拥有的神通也出现了质变。 “吞灵”神通所转化的气血之力,已经不只能用于献祭,更可以随时变为真气,补充他的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气血之力,李青云就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可以一直维持巅峰状态战斗下去。 这一点在持久战和车轮战中尤为重要,可以说在同境界的战斗中,只要持续的时间足够长,他几乎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横压一切对手。 …… 第63章 宝刀破邪 第63章 宝刀破邪 除此之外,“占卜”神通中的“超感”之法因为生命层次的提升,所获得的启示也更加清晰明确,对前置信息的要求也愈发减少。 而“预感”之法对自身吉凶祸福的直觉也更加准确,甚至不必每次都进入神殿,只要借助手臂上的印记冥想便可得到启示。 唯一可惜的是,第三种占卜之法“灵感”依旧没有揭示真正的作用,可能要等到下一个境界才能运用。 此外,李青云脑中关于“饕餮”金简的信息又消化了不少。 其中最重要的知识便是这一套金简共有四枚,上面蕴含着四种神兽:饕餮、穷奇、混沌和梼杌。 而四枚金简集合起来,是开启一处大凶之地的钥匙。 李青云此时已经隐隐能感应到其他三枚金简的方位,虽然这种联系相当模糊,暂时没什么实际作用,但他相信,一旦自己继续提升,将能借助“饕餮”金简和占卜之法,确定另外三枚金简的具体位置。 同时,他也确认了神殿之中确实混杂着四大神兽的气息,这意味着也许那位不可言说的神灵和“饕餮”之间确实有某种联系,只是他目前等阶太低,还没办法了解那些隐秘。 …… 望着自己剩余的气血,李青云暂时放下了继续修炼、提升到第二境巅峰的念头。 一来他需要留下一些气血用于占卜和使用“燃血”神通,二来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熟悉和掌控自身力量,避免失控的危险,三来也是因为提升速度太过于惊世骇俗,容易引来旁人不必要的窥探。 正在这时,在外面等候的杨排风感受到灵力风暴的平息,缓缓走入藏书阁。 她的眼眸落在李青云身上,目光深邃清冷,却带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开口问道: “你真的突破了?” 李青云笑着点点头,谦虚地说道: “多亏了凝气丹相助,幸不辱命,不过离穆大帅的要求,还差得远呢。”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杨排风还是难掩惊讶。 成功突破,意味着李青云至少将《六合真煞精要》修炼到了小成的境界,而眼看着刚才此方天地中刮起的恐怖灵力风暴,只怕还不止如此。 这部功法束之高阁不是没有原因的,不仅文字晦涩难明,其中还混杂了女真族的语言。 就算真气化煞难度不大,就算李青云之前已经是第一境巅峰,离突破只差一步之遥,但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功法读懂并修炼成功,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大帅果然慧眼识英才,居然能选中和栽培你……” 杨排风感慨道。 这叫什么话,哥们儿可是神明眷者……李青云心中腹诽,刚想反驳一句,却见“火帅”从背后拿出一柄长刀,递了过来说道: “我听说你是用刀的,这柄刀很适合你,拿去防身罢。” 李青云谢过杨排风,伸手接过长刀,仔细观看。 这柄宝刀的刀鞘是用黑檀木雕刻而成,表面花纹繁复,镶嵌着精美的龙凤银饰,龙鳞凤羽栩栩如生。 刀鞘的顶部和底部各有一圈鎏金镶边,透出一股华贵的气息。 握柄用上等鲛皮包裹,手感柔滑且富有弹性,尾部镶嵌着一块璀璨的宝石,宝石内部有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其中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好名贵的宝刀,真是送给我的么……李青云心中一喜,慢慢拔刀出鞘,锋刃露出的一瞬间,寒光四射,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只见刀身呈现出微微的弧度,线条优美,仿佛天成,靠近刀背的地方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刀刃如秋水般潋滟,冷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轻轻一划,便能切金断玉。 “好刀,请问杨将军,此刀有名字么?” 李青云问道。 杨排风伸手一指刀背: “上面写着呢,此刀名为‘破邪’,是大帅从西夏人手中缴获来的。” 哦,原来这两个篆字念做“破邪”……李青云本打算去了开封府正式当差之后,名正言顺地领一把制式钢刀,却没想到穆桂英居然如此大方。 他握紧宝刀,爱不释手,手腕一抖,挽了个刀花,又摆了个“夜战八方式”,这才还刀入鞘,插在腰间,朝着杨排风一拱手: “多谢杨将军,也请替我谢过大帅。” 杨排风微微一笑,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出言提醒道: “修炼三大正统,虽然失控的几率要小很多,但并不是没有过先例。你天资过人,提升很快,但正因如此,失控的风险要比旁人大很多。 “故而尤其要小心控制自己的力量,多花时间稳固境界,切忌急于求成。” 李青云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灌顶”神通虽然能快速提升境界,但同时因为修炼的分身太多,庞杂巨大的经验进入脑海,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不然容易神经错乱,失去理智。 因此他谨慎地点了点头: “杨将军提醒的是,我一定会注意的。” 说着,他忽然一拍脑门,“糟糕,现在什么时辰了?” 杨排风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顺口答道: “差不多未时二刻。” 李青云松了口气: “还好赶得上……杨将军,我得先告辞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 从汴梁城西北角的天波府出来,李青云并没有回长乐帮的英雄楼,而是先去了南衙开封府。 他心里记挂着那个被自己从邪灵仪式中救出来的小男孩儿朱成熙,想去问问看他的情况究竟如何。 到了开封府,他并没有见到白云瑞等人,反而是卢珍一直都在。 粉子都见到李青云,眼睛微微一亮: “你的气质不同了,莫非是晋升了?” 李青云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默认,然后问道: “卢四哥,白将军回来过么?朱成熙的情况怎么样了?” 卢珍叹了口气: “云瑞回来过,不过刚才得到消息,有了一条关于无始教的线索,他又匆匆离开了。 “朱家那边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至于那个孩子,目前情况还很难说,他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但呼吸心跳都很正常,似乎暂时也没有性命之忧。” 李青云点了点头,又问道: “我如果能将魏修文的驱魔仪式要过来,能不能为朱成熙举行驱魔?” …… 第64章 寻卿行迹 第64章 寻卿行迹 听了李青云的话,卢珍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朱家小公子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被邪灵附身。 “小孩子血气旺盛,一旦遭遇邪灵,反应将会相当强烈,不太可能这么安静地昏迷着。 “而且,就算他是被邪灵附身,我们也不能随便拿来路不明的驱魔仪式胡乱试验。 “魏修文的儿子到底是真的被治好了,还是留有更大的隐患,这些都需要先验证一番才行。” 李青云听卢珍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我要不要将魏修文带过来审一审?” 卢珍摇了摇头: “先不要大张旗鼓,如你所说,他怕自身的秘密曝光,未必肯老实交待,不如由你以个人身份,私下打听一下。 “我等下会亲自去一趟朱家,先弄清楚朱成熙到底是不是邪灵附身。如果只是普通的饥饿惊吓过度,那只要对灵体稍加安抚就好了。” 听了卢珍的话,李青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向卢珍告辞,赶回了英雄楼。 …… 等李青云到了聚义厅的时候,已经快到酉时。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正好去醉阳楼蹭吃蹭喝,还省了一顿饭钱……李青云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却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在附近游荡。 这是……有贼? 李青云的心刚提起来,旋即便放了下去。 开玩笑,长乐帮穷得叮当响,哪儿有贼愿意光顾? 他再仔细看时,只见那两个人影正是房书安和韩天锦。 他们也算是微服私访,还特意装扮了一下,掩盖了大部分的特征,不过一个脑袋大,一个身子壮,却是瞒不过第二境武者的眼睛。 没鼻子的房书安一见李青云,哼哼唧唧地走了过来:“嗯……青云老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路之上,李青云已经对今晚的宴会做过了占卜,得到了危险不大的启示,心中成竹在胸,于是笑着拍了拍房书安的肩膀: “现在就走,麻烦二位暂时扮成我的随从,跟在我身后就行,我们长乐帮都是江湖人物,不习惯跟官府的差人打交道。” 既能蹭吃蹭喝,又有机会立功,房书安和韩天锦自然点头应允,跟在李青云的后面进了聚义厅。 只见里面除了褚金香和魏修文之外,还有二十几个精壮的小伙子,都是从长乐帮几大堂口中精挑细选的帮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儿,长得清秀甜美,脸上却带着重重忧虑。 李青云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正是宋恪的妹妹,宋姝。 他顿时有些尴尬,因为在模糊的记忆中,前身没少骚扰这位美丽的少女,也因此好几次差点被宋恪按在地上胖揍一顿。 李青云避开了宋姝的目光,皱了皱眉,再次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宋恪的身影,便向褚金香问道: “宋堂主在哪儿?” 褚金香上前一步回答道: “宋恪今天一直没出现,昨晚也没有回家,这不,他妹子找上门来了。” 这时,宋姝也说道: “李……李帮主,我哥昨晚说陪您去玄武阁的交易会,后来就一直没回家。 “我开始还以为他留在英雄楼处理公务,也没当回事,可他今天依旧没有消息,我才来英雄楼问一问,却还是没人……没人见过他……”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哽咽,因为兄长平素不管公务多忙,每天都会回家看看自己,这会儿一整天都不知去向,肯定是出了大事。 李青云皱了皱眉,回忆着昨晚的情形,宋恪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莫非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仇家? 他皱了皱眉头,当即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占卜。 以他现在第二境的修为,占卜之时已经不需要召唤那座神秘宫殿,直接就能借助手臂上的瞳仁印记,用“超感”之法进行追踪。 尤其对于宋恪这样与自己交集很多的熟悉之人,甚至不需要借助贴身之物抓取气息,便能得到十分准确的启示。 此时,他心中默念道:“宋恪现在的位置……” 片刻,李青云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衣衫破损的宋恪被五花大绑,昏昏沉沉地躺在一堆稻草之上,被关在某个阴冷的房间之中。 他俊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眼高高肿起,胀得无法睁开,周围都是乌黑的淤血,触目惊心。 紧跟着,视角猛地拉高,显出了此处建筑的全貌。雕梁画栋,气派非凡,大门两旁拴着灯笼,照亮了中间高挂的牌匾,上面烫金大字写着: “醉阳楼”! …… “呼!” 李青云睁开眼睛,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脸色阴郁如水,对宋姝沉声道: “你哥大概是落在金风细雨楼那帮人的手里了。” 宋姝一听这话,眼泪顿时像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哭着说道: “金风细雨楼的人做事心狠手辣,我哥落在他们的手里,只怕……只怕……” 褚金香在她身边,赶紧伸手将小姑娘揽在怀中安慰,同时秀目圆睁,怒道: “这帮王八蛋当真阴毒,表面上给我们摆酒赔罪,暗地里却趁咱们松懈大意的时候暗下杀手,老娘跟他们拼了!” 魏修文一贯严谨,在座位上屈起中指,轻轻敲着桌面,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个作风倒像是陈晋的手笔,但若是如此,他们摆下的酒宴,肯定是鸿门宴无疑,我们若是就这么去了,只怕凶多吉少。” 褚金香看了魏修文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李青云: “帮主,我们该怎么办?” 李青云冷笑一声: “怎么办?当然是去醉阳楼赴宴,顺便把人带回来。” 魏修文紧皱双眉: “李帮主,你疯了么?明知是陷阱,还要去送死么?” 李青云闻言,凌厉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 “不去怎么救人?你要是怕了,可以留下。” 魏修文迎上自家帮主的双眸,忽然全身打了个激灵,有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凶兽盯上,发自内心地紧张。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面对那个泼皮居然会有这种感觉,但气势一落千丈,只能低下头去不再做声。 李青云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环顾四周,对众人招了招手: “不怕死的跟我走,咱们去把宋堂主从醉阳楼请回来……” …… 第65章 鸿门之宴 第65章 鸿门之宴 醉阳楼坐落在繁华的汴河之畔,建筑高耸三层,飞檐斗拱,极尽奢靡。 酒楼的外墙用精美的青砖砌成,窗棂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吉祥图案,精致细腻,工艺高超。 大门两旁,悬挂着红色的大灯笼,上面写着“醉阳楼”三个遒劲有力的金字,刚刚黄昏时分,便已灯火通明,照亮了整条街道。 李青云率着众人一进大门,只见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大型雕花屏风,上面描绘着山水风光,墨色浓淡相宜,仿佛一幅活灵活现的画卷。 迎客的侍女们身穿丝绸华服,笑容可掬,温婉动人,正在井然有序地领着客人穿过铺有红色地毯的长廊,走向用餐之处。 一楼是一座宽敞的大厅,设有数十张雕花圆桌,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精致的白瓷餐具。 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名家字画,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雅致。 大厅中央有一座小型舞台,时常有乐师弹奏古曲,或有舞女翩翩起舞,为用餐的客人们增添了几分情趣。 这可比我们帮的四海楼气派多了,等有钱了,我也得开一间这样的酒楼招待客人……李青云心里嘀咕着,愈发觉得肚腹空空,亟需大吃一顿。 正在这时,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地说道: “诸位是长乐帮的贵客吧,鄙人左建丰,是这里的掌柜,我们的陈当家恭候多时了,请跟我上楼。” 李青云看了他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 “前面带路罢。” 众人跟着左建丰走上楼梯,发现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和包厢,装饰更加考究,每个房间都配有雕花木门和丝绸屏风,内部陈设考究,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花卉,墙上挂着绣有山水的屏条,窗外可以俯瞰整个街市和汴河美景。 一直上了三楼,左建丰引着几人来到一个大厅之前。 这里方圆足有数丈,哪怕装下百十号人也不显得拥挤,此时内部明烛映照,金碧辉煌,比之前见过的所有房间都要富贵奢华。 甫一进入,李青云突然汗毛耸立,占卜神通的预感之法立刻本能地生出警觉。 他感觉在墙壁上,在角落里,在房梁后,在一个个昏暗扭曲的阴影处,有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这间大厅明明亮如白昼,李青云却如同置身于阴森黑暗的墓地之中。 这诡异的感觉,这奇怪的对比,令他身子微微弓起,像一只等待捕食的猛兽般肌肉绷紧。 “哈哈,李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则个!” 正前方,主位上响起一个浑厚的男音。 说话之人是个五十来岁,豹头环眼的壮年汉子,黑黑的脸庞,下巴上满是钢针般的络腮胡子,长相威猛,气势惊人。 李青云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懒洋洋地回头向褚金香,问道: “褚堂主,这人是谁?” 褚金香随着李青云来闯龙潭虎穴,心中本就已经忐忑不安,更被这突如其来地问话吓了一跳,顿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面露尴尬之色,凑过去小声说道: “帮主,这位就是金风细雨楼的大当家陈晋。” 李青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 “原来是陈当家,失敬失敬……” 一边说着,他放肆地伸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多谢您老人家设宴款待,我们可都是空着肚子来的,哈哈……” 陈晋见他存心羞辱,又如此轻浮,眼中的愠怒一闪而过,浓郁胡须掩盖下,嘴角微微颤抖,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他缓缓拿开李青云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肩膀: “李帮主说笑了!金风细雨楼和长乐帮同气连枝,理当多亲近才是。” 不是他……李青云感受到了陈晋气势的变化,发现此人最多只有第二境的修为,并非刚才令自己心中灵感触动,警兆陡生的强者。 他今晚赴宴之前,已经不止一次用预感之法求问了吉凶,得到的都是危险不大的预兆,但以李青云谨慎小心的性格,却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松懈。 他自然知道迎接自己的人是陈晋,刚刚故意做作,就是为了激怒这位金风细雨楼的大当家,近距离感受他气势的变化,好判断其实力。 发现对方的实力不过如此,李青云略微歪了歪头,目光越过陈晋的肩膀,看向了中央座位上的几位贵客。 上首位的是个穿着锦缎长袍的富家公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挺拔颀长,面容白皙清秀,手持一柄象牙折扇,正安然自若地轻轻摇晃,举手投足间显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他的怀里,依偎着一个容貌倾城,宛若仙子下凡的年轻女人,黑发如墨,梳着典雅的飞仙髻,用精致的金簪固定,上面垂下几颗翠绿的玉珠,显得格外清雅。 她身穿一袭纯白轻纱长裙,更显着气质温婉如水,飘逸出尘,和那位贵公子倒是十分相配,而且看两人亲昵的样子,似乎关系匪浅。 在富贵公子的另外一边,坐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油光光的秃头,顶上没半根头发,招风耳,鹰钩鼻,天生异象。 此人正双手抱胸,身子后仰,闭目养神,似乎大厅之中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这几人看来都不简单啊,是金风细雨楼的人,还是……李青云朝着陈晋一笑: “陈当家说的是,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回头冲几名堂主勾勾手指,“咱们别让人家招呼了,赶紧去坐下吧。” 可就在回头的工夫,他忽然发现魏修文目光呆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怔怔看着前方,口中喃喃说道: “师……师父……” 师父?谁是他师父……李青云微微有些惊奇,目光在中央的几位贵客身上扫过,只见那个秃头鹰钩鼻的老者听到魏修文的话,忽然睁开眼睛,对魏修文说道: “是修文么,你还记得老夫?” 魏修文毕恭毕敬地折腰长揖: “传艺之恩,怎敢忘记,徒儿听说师父已经仙逝,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多年未见,您老人家还好么?” 啧,这是唱的哪一出儿……李青云瞧了自己的副帮主一眼,扭回头笑眯眯地看着陈晋说道: “陈当家,这几位贵客是谁,不给介绍一下么?” …… 第66章 神秘公子 第66章 神秘公子 庄重体面的大厅之中,数不清的明灯发出璀璨的光芒,但在那些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之中,有潜藏的杀机慢慢流淌。 陈晋脸上挂着浅笑,一边将李青云等人引入座位,一边伸手指着那位秃顶鹰钩鼻的老者介绍道: “那位是泰山派名宿,人称‘秃鹫鬼爪’的唐铁峰唐老前辈,是我们金风细雨楼新聘请的供奉。 “关于他的事情,只怕魏副帮主知道的比我还详细呢,哈哈。” 说到这儿,他干笑两声,看了魏修文一眼。 魏修文的神情依旧木然,似乎还没能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魂不守舍地低着头跟在后面,仿佛一只活着的木偶。 李青云没理他,继续问道: “那两位神仙眷侣怎么称呼?” 陈晋轻咳一声: “那位是……” “……你可以叫我昱公子。” 还没等陈晋说完,那位富贵公子先开了口,神态自若地说道。 哪儿来的自恋狂,这么嚣张……李青云看不惯那富贵公子的态度,不禁腹诽一句,对陈晋问道: “这也是你们请来的供奉?” 陈晋摇了摇头,刚要解释,那位“昱公子”淡淡地答道: “我是来看热闹的,当我不存在就行。” 呦呵,你还会抢答了……李青云看了见多识广的褚金香一眼,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似乎并不认得汴梁城中有“昱公子”这号人物,心中微微疑惑,却也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 众人落座,陈晋举酒致敬,说起了场面话: “诸位长乐帮的好汉大驾光临,陈某不胜荣幸,先干为敬!” 说着将酒杯端到了嘴边,一饮而尽,接着说道,“金风细雨楼与长乐帮同居东市数十载,同气连枝,携手共进,早就亲如一家。 “前日司徒海光在贵帮的赌坊之中撒泼大闹,破坏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实在死有余辜,陈某在此给诸位赔罪了。” 说着,陈晋连饮三杯,黑脸之上微微泛起了红光,大声说道: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但如今东市群雄并立,不论是莲花会,还是玄武阁,都仗着权势实力横行霸道,咱们这些小帮会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陈某以为,若想在这夹缝之中求个活路,就必须得消除门户之见,通力合作,咱们两个帮会之间,应当建立联盟,号令一致,方能抵挡那些大帮派的欺压。” 此言一出,长乐帮众人尽皆变色。 他们本以为陈晋摆下筵席,是想要借机发难,为死掉的司徒海光找回场子,可没想到他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居然另有所图。 长乐帮势力不及金风细雨楼,若是两者结盟,必然是以对方为主体,这哪里是什么联合,根本就是吞并! 一时间,长乐帮众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家帮主,却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李青云正忙着胡吃海塞,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个肉馒头,两个腮帮子塞得鼓起老高。 他听到陈晋的话,便抬起头来,含混不清地说道: “陈当家说的很有道理,两家合并,总比单打独斗的好。” 陈晋没想到李青云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自己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竟完全派不上用场,心中又惊又喜,忙问道: “李帮主这是同意了?” 李青云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又拿起茶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这才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说道: “当然同意。这是好事,确实值得庆祝一番……” 陈晋大喜过望,没想到长乐帮这个新任的小帮主蠢得如此清奇,居然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下这么大的一件事。 前日听说李青云斩杀了长眉老人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为长乐帮出了个了不起的高手,现在看来也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至于司徒海光之死,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个蠢材用化妖之法晋升时没有解决后患,自己失控被人家捡了个便宜罢了。 他刚想接话,却听李青云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 “……敝帮罗汉堂的宋恪堂主,目前好像也在贵宝地作客,干嘛不请他也出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陈晋闻言,脸上表情一僵: “李帮主说笑了,宋堂主若是在这里作客,陈某怎么会不知道?” 嗯? 李青云察言观色,发现陈晋的表情十分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颇为疑惑。 他的占卜之法清楚地显示出宋恪就在醉阳楼中,怎么陈晋居然不知情? 那是谁把他关在这里的? 李青云将手放在桌案上,食指轻轻点着桌面,缓缓说道: “陈当家何必敢做不敢当?要不要我去四处搜搜看,帮你找找他?” 陈晋脸色一沉: “李帮主可不要血口喷人,我陈某人虽然混迹绿林,但向来不说假话,吐唾沫都是个钉儿。宋恪若是在醉阳楼,我……” “……宋恪在我这里。” 正在这时,那位“昱公子”发话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陈晋闻言,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李青云扭头看向了昱公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既然是被阁下请去了,还请给我一个交待。” 昱公子微笑着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手,片刻便有几个黑衣人像拖死狗一样将宋恪带了上来。 李青云看了看宋恪,只见他脸上布满了淤青和肿块,右眼周围黑紫一片,眼角还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鼻子明显歪斜,似乎鼻梁都已经断裂,整张脸已经变形,几乎认不出本来的模样。 虽然宋恪常常对前身出言不逊,但李青云见他这副惨样,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情,而是冷冷说道: “我想好好请教请教昱公子,宋恪哪里得罪了阁下?” 昱公子轻摇折扇,笑眯眯地说道: “他没得罪我,不过本公子一向好打抱不平,听说他杀了金风细雨楼的三当家,一时看不过去,便出手帮陈当家出口恶气。 “不过眼下既然长乐帮和金风细雨楼要结成联盟,两家同气连枝,宋恪自然也算是金风细雨楼的人,前面的事情便能一笔勾销了。” 他这话看似平和,含义却咄咄逼人,意思显然是说,倘若李青云答应合并,那么便能放掉宋恪,否则必然找他们清算一番。 陈晋逮住了机会,赶紧在一旁趁热打铁: “昱公子说得对,这件事我虽然不知情,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前的事自然就让它过去了。” 他又看向李青云,“李帮主,你说是吧。” 李青云嘴角微微上扬,笑容灿烂: “这个自然,金风细雨楼家大业大,陈当家想要投靠我们长乐帮,日后一起称霸东市,这种好事我干嘛反对?” …… 第67章 力挫强敌 第67章 力挫强敌 “……” 陈晋一时没反应过来李青云的意思,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诧,面色阴鸷地说道: “李帮主莫不是在开玩笑?” 话音未落,他的拳头已经紧握,随时准备出手。 原来从头到尾,李青云都在戏耍自己,根本没打算认真考虑合并的事情。 陈晋自诩宽厚大度,有容人之量,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忍受这种轻视。 李青云冷笑一声,懒得理会陈晋,站起身来走到宋恪面前,俯身轻轻拍了拍他,顺手略作占卜,发现他身上没有致命伤,这才说道: “能动的话,去那边坐好,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宋恪也是条汉子,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剩下的左眼望向李青云,眸中神色复杂。 “帮……帮主……”他含混不清地说道,语气中交织着羞耻、无奈和感激。 李青云伸手扶了他一把,拍了拍他的后背道: “行了,没事,又没缺胳膊断腿的。去那边坐下,能吃东西的话就吃点,反正都是自家的产业……” 说着便要搀着他回去落座。 “放肆!昱公子的人,也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么?” 李青云刚迈出一步,就听见一声暴喝,紧跟着脑后恶风袭来,竟有人偷袭。 他沉肩拧胯,反手便是一掌拍出,正是五行拳中的“横扫千军”! “啪!” 拳掌相碰,发出一声脆响,像两块木板猛然击打在一起,声音在四周回荡,刺人的耳膜。 李青云接了一掌,只觉得手臂隐隐有些酸麻,定睛看时,才发现偷袭之人竟是那个秃头鹰钩鼻的老者,魏修文的师父,“秃鹫鬼爪”唐铁峰。 此人也是武道修者,功力与自己相差无几,同为“炼气”境。 李青云心中计算得当,随意地甩了甩手臂,对陈晋说道: “陈当家,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不管管你这没大没小的供奉?” 陈晋色厉内荏地冷哼一声,并不搭话,内心却已经大为震惊。 这位唐铁峰名义上是金风细雨楼的供奉,实际上却是那位昱公子的心腹,武艺高强,功力深厚,远在他之上。 他本以为此人含怒出手,必定将李青云一下劈个半死,谁知两人对了一掌,竟不分伯仲。 难怪这小子如此嚣张,原来真有惊人的艺业在身,莫非得了他爷爷遗留的那个秘密? 对,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一定是李善堂那个老匹夫留了后手,让他这个孙子窥见了那个秘密,否则李青云就算从娘胎开始练武,又怎能是唐铁峰的对手? 不行,一定得将长乐帮吞并下来! 当年李善堂不过得了一点点好处,就称霸东市十几年,若是我能拿到全部的秘密,就算是玄武阁和逍遥楼,也得听我的号令! 唐铁峰吃了李青云一拳,只觉得掌心疼痛难忍,仿佛被千万钢针攒刺一般。 他摊开手掌仔细观看,只见手心处一片焦黑,隐隐仍有残余的淡蓝色弧光闪动,心中这才知道厉害。 但他是武林名宿,怎能因此示弱?于是大喝一声:“好小子!再吃我一招!”猱身再上,使出自己成名的“大力鹰爪功”,双爪齐出,直逼李青云面门。 他在这功法上浸淫多年,出手迅捷如风,如鹰击长空,双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仿佛要将空气撕裂。 李青云上前一步,挡在宋恪前方,摆开五行拳的架势。 面对鹰爪的凌厉攻势,他稳如泰山,沉肩坠肘,以厚重的土行拳法迎击,双拳如重锤般迎上鹰爪。 两者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山崩地裂。 这次唐铁峰被震得连退数步,手臂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又麻又酸。 然而他身形一转,立刻重新发起攻势,双爪如疾风骤雨般再度袭来。 李青云使出水行拳法,身形柔韧,灵活地躲避开鹰爪的攻击,同时顺势反击,一拳击向对方侧肋,被唐铁峰轻巧闪过。 两人你来我往,在宽敞的大厅中斗了起来,拳爪相交,空气中充满了拳风和劲气,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和技巧,令人目不暇接。 一旁的魏修文见到李青云竟能硬撼唐铁峰而不落下风,心中早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看着李青云从小长大的,知道这小子就是个不争气的浪荡子,平日里除了吃喝嫖赌,哪里见他练过武艺? 可如今居然能和自己师父,一位实打实的第二境武者打成平手,如此强悍的武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他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想到李青云平素哈欠连天的惫懒样子,他心中莫名胆寒起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能隐忍如斯,他究竟在图谋什么,莫非就在盘算着有朝一日能打金风细雨楼一个措手不及么?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长乐帮众,除了宋恪之外无不吃惊大骇。 褚金香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双桃花眼如同春日里的湖泊,柔和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帮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众人思绪之间,场中已经电光石火般地拆了数十招,很快分出了胜负。 李青云成竹在胸,并不求速胜,而是想以唐铁峰作为喂招的对手,一来为自己积累实战经验,二来借此稳固境界,沉淀修为,避免提升太快带来的失控风险。 随着一招招的谨慎拆解,他明显地感到自己略显浮躁的气血开始变得扎实起来,许多逸散的零散气息也随着真气的快速流动而被吸收,纷乱的杂念渐渐消退,内心深处的宁静慢慢弥散开来。 这种沉淀精神的感受,就像是在灵魂深处找到了一片安静的港湾,无论外界如何变化,李青云感到自己都能在内心找到真正的平静与自我。 他心有灵犀,立刻明白了这就是武道之神对武者的庇佑,令他们在真气的海洋中总能够找到停靠的港口,不至于漂泊不定,迷失于追逐力量的航程之中。 连拆数十招,李青云愈发觉得境界稳定,便突然开启了“燃血”神通。 …… 第68章 再次妖化 第68章 再次妖化 轰! 献祭的气血之力瞬间转变为巨大的能量,流入四肢百骸之中,李青云顿时觉得眼前的唐铁峰速度慢了下来。 不止如此,他身上每一块肌肉的收缩,甚至毛孔的开合,都清楚地映在自己的脑海中,甚至指头上的皮肤因为握成鹰爪而被挤压得轻微变形,自己也一目了然。 这种古怪而清晰的感受,李青云前所未有。 炼神境! 因为燃血神通的缘故,他居然提前迈进了第三境的门槛。 抬手,出拳,一气呵成,后发先至。 唐铁峰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李青云这一招是如何使出来的,手腕便遭重创。 咔嚓! 令人心颤的骨裂声传来,唐铁峰的手腕如干枯的树枝般瞬间折断,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一阵痉挛,惨呼倒地。 由于开封府的人在场,李青云也没上去补拳,免得落人话柄。 但是他俯下身去,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嘲弄的笑意,用手轻轻在唐铁峰脸上拍了拍,挑衅性十足地说道: “年纪一大把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别像条狗一样地为主人出头,免得最后被踢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铁峰从未受过如此侮辱,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牙关紧咬,面颊肌肉因为强烈的疼痛和愤怒而抽搐,嘴巴张了张,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青云轻蔑一笑,耍足了流氓,便站起身来扶着宋恪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他今晚来此地,就是为了营救宋恪和替长乐帮立威,如今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心中相当满意。 至于吞并金风细雨楼云云,不过是说说而已,长乐帮现在人手不足,而且只有他这么一个能撑门面的高手,贸然拿下金风细雨楼的产业,只会自寻烦恼。 一口吃不成胖子,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积累实力,只有根基稳固,才能开枝散叶。 在他背后,唐铁峰怨毒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嘴角开始微微颤抖,额头上冒出冷汗。 忽然,他的表情变得扭曲,眼中闪现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嗷! 蓦地,他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双臂着地,像只野兽般四足狂奔,朝着李青云冲刺而去。 “帮主小心!” 褚金香眼尖,第一个发现了异常,顿时尖叫出声。 李青云也觉察到了不对,但他已经不是初入神秘世界的雏儿了,感受到背后凶兽一般的煞气,和喷吐而出的腥臭味道,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变化。 唐铁峰理智崩溃,和司徒海光一样妖化了…… 一位第二境的高手,失控之后的战斗力是相当惊人的,李青云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燃血”神通,将怀中的宋恪轻轻往前一送,扔在长乐帮人群之中,自己则回身化掌为刀,狠狠朝唐铁峰头顶劈去。 铿! 金铁相交般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李青云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脚下把持不住,噔噔噔退了三步,方才站稳。 再看唐铁峰时,只见他背部弓起,口中吐着难闻的热气,全身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扭曲变形。 片刻,他的手指逐渐延长,指甲变得粗厚尖利,如同野兽的利爪。 伴随着痛苦地低沉咆哮,他的脸上生出一种野性的愤怒和绝望,面孔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皮肤下的肌肉快速蠕动着,鼻子和嘴巴逐渐伸长,变成一张狰狞的狼嘴,尖利的獠牙在通明的灯下闪烁着寒光。 同时,唐铁峰的双眼变得血红,透出凶狠的光芒,身体表面开始覆盖上一层灰褐色的粗硬毛发,衣服在身体的膨胀下被撕裂,四肢变得粗壮有力,后腿逐渐弯曲,整个身形完全变成了一头巨大的狼。 最后,他猛然站起,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野性的狂怒与力量,双眼中燃烧着不可抑制的狂暴欲望,狰狞的狼躯显得格外诡异和恐怖。 狼人? 李青云不敢怠慢,手扶腰间,轻按绷簧,宝刀“破邪”出鞘,发出低沉而悠长的鸣响,潋滟的寒意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整座大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宝刀在手,他信心大增,摆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如同狩猎的战士,静候猎物的上钩。 此时的唐铁峰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化身成了没有灵智,只知杀戮的怪物,它低吼着,双眼泛着血红的光芒,浑身肌肉鼓胀,猛地后腿一蹬,在石板地上留下深深的爪痕,冲向了李青云。 金风细雨楼果然有问题,他们的人全都妖化了……李青云嘀咕一句,心中却毫无畏惧,体内真气运转,身形一闪,以灵蛇步法瞬间避开狼妖的攻击,同时手中的“破邪”划出一道凌厉的蓝色弧光,森寒刺眼! 刀光如雷霆万钧,狼人发出凄厉的嚎叫,一条长满黑毛的臂膀冲天而起,如铁笔银钩,划出一道惨红的血线,臭气翻涌。 破邪之利,远超想象,妖化后的怪物躯壳堪比精钢,却在锋刃面前如切豆腐一般毫无阻抗。 狼妖怒吼着,平整如镜的断口上猛地钻出七八根粗大的触手,迅速缠绕汇聚成了一根新的“臂膀”,朝着李青云抽来。 见到这邪异恶心的一幕,李青云面色一凝,眼珠转动,忽然脚下踏着灵蛇步法,朝着那位“昱公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狼妖紧追不舍,双目赤红,也朝着同一个位置飞扑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青云就地一滚,将昱公子整个让了出来,暴露在了狼妖的视野之中。 狼妖灵智已失,加上身在半空无法改变方向,于是喷着粗气,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昱公子咬来。 “好大胆子!” 富贵逼人的昱公子啪地合上折扇,口中轻叱,但面色如常,毫无惧意。 正在这时,他怀中的美貌女人动了。 纤手素指轻轻点出,也不见如何花哨,但偏偏一指戳中了狼妖的头颅。 顷刻间,白光闪耀,狼妖壮硕的身躯迅速鼓胀起来,下一刻便在原地爆开…… …… 第69章 又树强敌 第69章 又树强敌 砰! 腥臭的腐肉炸开,粘稠的黑血随之喷涌而出,却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收束在了原地,没有四散飞溅,而是化为了边界整齐的一滩血肉。 其中的污秽之气,被吞灵神通悄悄吸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剩余气血:二百七十七魄】。 白衣美人一根指头便解决了变异的狼妖,而后娇滴滴地重新依偎在昱公子的身边,素衣胜雪,不沾半点人间烟火,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见到这一幕,李青云眉毛微微一挑,感受到了对方举重若轻的实力。 很强! 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一个失控的第二境武道修者,那美貌女子至少也是第三境的人物,甚至不排除第四境的可能。 昱公子居然有这样的高手保护,究竟是什么来头……李青云满心疑惑地还刀入鞘,眼光不自觉地扫向对方。 眼神接触之下,只见昱公子用合上的折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案,冷笑着说道: “李青云,你故意激怒唐铁峰,引他理智崩溃,又将那失控的狼妖往本公子这里引来,到底是何居心?” 当然是想帮宋恪报仇,顺便摸摸你的底细了……李青云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摆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我怎么知道他会堕落妖化?而且被那妖怪追得紧,光想着逃命了,哪儿顾得上方向?不过,多谢阁下帮我解围。” 昱公子的目光在长乐帮众的人群中扫过,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青云一眼,说道: “今日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吃饭睡觉的时候最好多加点小心,本公子倒要看看开封府的人能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陪着你。” 说着,他意兴索然地站起身来,冷冷说道: “热闹看过了,告辞!” 说着便挽着那个白衣女人的手,拂袖而去。 李青云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悄悄收起了藏在袖中的飞刀。 那是来自穆桂英的馈赠,也是他目前最大的杀手锏。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握住了白云瑞赠予的玉佩,心中盘算停当,只要那白衣女人稍有异动,便先放出飞刀,然后捏碎玉佩,召唤玉面小达摩前来帮忙。 除此之外,他还有融入了雷电的“六合真煞”作为底牌,没有使用。 但即便如此,面对对方强大的实力,他也没有十足把握全身而退。 好在昱公子似乎颇为忌惮开封府的势力,又看出了房书安和韩天锦的伪装,没有当场动手,否则很可能将是一场两败俱伤的苦战。 至于对方临走时的威胁,李青云也不得不小心对待,至少在他实力还没有大幅提升之前,凡事都得多用占卜之法求问吉凶,免得像宋恪似的一不小心挨了闷棍。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撇了撇嘴,微微有些郁闷。 先是那个马脸灵修,现在又多了个昱公子,自己才刚刚穿越到汴梁城,就因为这样和那样的原因多出好几个厉害的仇家,而且大部分连对方身份都搞不清楚,这招惹麻烦的速度着实有点快啊。 可我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了啊……李青云皱着眉头咕哝一句,眼光看向了陈晋。 这位留着络腮胡的粗犷男人此时脸上肌肉微微颤抖,尽管竭力想要表现得强硬,但投射过来的目光却躲躲闪闪,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金风细雨楼和那个昱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的高层频频妖化,和他们豢养妖兽的手段有没有什么关系? 李青云心中疑惑,但仍是笑眯眯地说道: “今日多谢陈当家款待,不过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后会有期,告辞!” 陈晋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 “姓李的,休要小人得志,你得罪了昱公子,已经大祸临头,陈某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李青云也不理他,向后招了招手,长乐帮众人昂头挺胸,跟着他离开了醉阳楼。 出了酒楼,李青云对褚金香吩咐道: “带所有人回去,把宋恪交给他妹妹照顾,告诉她看病抓药的钱公中出了。” 褚金香此时对自家帮主言听计从,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然后问道: “帮主,你不回去?” 李青云摇摇头: “我找魏修文有话说。” 说着,他将魏副帮主单独拉到一边,等其他人走后方才问道: “那个唐铁峰真是伱师父?” 魏修文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有些木讷,听到李青云问他,这才说道: “没错,但……但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跟着,他竹筒倒豆子般,半是倾诉半是回忆,絮絮叨叨地将往事讲了一遍。 原来魏修文年少时拜入了泰山派,跟唐铁峰学艺八年,方才勉强破开了筋骨皮肉四大关。 唐铁峰见他资质不够,便委婉地劝他不要走修行这条路,而是下山去享受人间富贵,这才辗转来到长乐帮,一干就是数十年。 据他回忆,唐铁峰为人正直温和,十分厚道老实,也很会为弟子的前途命运着想,后来听说他寿终正寝,魏修文还亲自去泰山派吊唁过,却没想到他居然是假死下山,而且变成了今日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最终自取其辱。 和那个妖化的司徒海光一样,都是死了一段时间又活了,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联系……李青云听了魏修文的回忆,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其中很多细节都颇值得玩味。 等下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占卜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青云随口安慰了几句,再次问道: “老魏,听说你有个儿子?” 这突如其来的大转弯,令魏修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猛然收缩,像是被当场捉住的猎物一般。 一向自律严谨的他,少见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颤声问道: “你……帮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青云要的就是这个出其不意的效果,这种事如果拿到开封府去问,让魏修文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准就不会招供了。 见魏修文没有立刻矢口否认,他心中十分满意,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放心,我没有恶意,不然早就去告诉魏夫人了。而且我不止听说你有儿子,还知道他最近出了点小事……” …… 第70章 诱供 第70章 诱供 魏修文听了李青云的话,不禁大惊失色。 自己为了保护秘密,行事已经极其隐蔽,可没想到一举一动,居然都在这个少年帮主的掌握之中。 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背后有一双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在时刻窥视着他内心深处埋藏最深的秘密。 这个表面上懒散懈怠的年轻人,原来不仅身怀高强武功,而且偷偷知道了自己最深的秘密…… 他如此处心积虑,到底在图谋什么? 李青云见他一脸惊恐的表情,微微一笑: “别慌,我知道你是天母教徒,这件事我会帮你保密的。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给你儿子驱魔的那个仪式,是谁教给你的?” 魏修文呼吸急促而浅短,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被李青云一把扶住。 他颤抖着说道: “你……你连这个都知道……” 蓦地,他猛然抬头,眼中放着奇异的光彩,盯着李青云说道,“难道不是你么?否则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要是我的话,还会在这里问伱么?” 李青云摇了摇头,“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传授你驱魔仪式的人是谁?这就奇怪了!你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跟我讲讲,不要漏掉细节。” 他心中愈发好奇起来,以魏修文一贯严谨的性格,就算急病乱投医,也不至于相信来路不明的驱魔仪式,更何况是来自一个陌生人。 魏修文本想说“这是我的私事”,但被李青云的气势所夺,张了张嘴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李青云此时已经完全把握了对方的心理,稳稳占据谈话的主动,便轻声安慰道: “其实,这件事开封府也已经知道了,他们正准备调查你。 “不瞒你说,今日跟咱们来赴宴的人中,就有两位乔装改扮的校尉。你若是跟我好好讲清楚,能隐瞒的我自然会帮你隐瞒,不至于让你名声扫地。 “若是不跟我说实话,到了开封府,让包大人坐堂一审,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你这个天母教徒有个私生子,对你,对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却句句戳中了魏修文的心坎里,他像个做错了的孩子似的说道: “你……你说的是真的?” 李青云笑道: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对你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早就被开封府盯上了,他们的手段,你难道不知道么?本来你早就该被抓去衙门里审问,但我求了不少人情,不仅将拦住了此事,而且让他们答应下来对你儿子的身份暂时保密,条件就是你得跟我说实话。” 说着,他朝某个方向招了招手,只见从小巷子的阴影之中,果然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来。 魏修文也不是在汴梁城白混了这么多年,看着那铁塔似的壮汉和标志性的大脑袋,立刻认了出来,来人是小五义中的霹雳鬼韩天锦和开封府著名的办案能手房书安。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魏副帮主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低声哀求道: “帮主,我……我都告诉你,请你手下留情,我纳妾也是想给老魏家留个种,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这一切,自然都是李青云事先安排的计划,他早就跟房书安约好审讯魏修文的事情,目的就是利用话术和心理战,让魏修文乖乖就范,老老实实地交待所有事情。 如今目的达成,李青云十分满意,点点头说道: “放心,我说了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这样,你先带我去见见你儿子,然后将事情解释清楚就行了。” 魏修文点了点头问道: “现在?” 李青云微微一笑: “当然。老实给你说,这种来历不明的驱魔仪式,就算能帮你儿子暂时解决问题,也多少会有后患,越是早点解决,对他而言越是安全,这也是为你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魏修文也不再抗拒,引着李青云和房书安等人走回东市,来到一处隐蔽的小院,长短不一地敲了敲门。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将门打开条缝儿,一见到有陌生人,顿时吓了一跳: “这几位是……” 魏修文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帮主,那两位是开封府的差官老爷,他们是来帮继祖看病的。” 那妇人惊讶地说道: “继祖的病不是好了么?” 魏修文脸色一沉: “一个妇道人家,问那么多干什么?让我们进屋去看看继祖。” 见妇人将门打开,魏修文也不理他,带着几人穿过院子进了屋里,顿时有个小男孩儿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撒娇道: “爹,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李青云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儿,见他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一点也不像是被恶灵附身的样子。 而且,自己身上的“吞灵”神通也没有遇见妖魔邪祟时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这不禁让他愈发疑惑。 莫非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不用付出代价,而且毫无后患的驱魔仪式? 可若真是那样的话,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邪灵,甚至整个恶魔道都早该覆灭了才对。 正在他思索时,只听魏修文对儿子说道: “继祖乖,去跟你娘到隔壁屋子玩儿去,爹要和几位叔叔谈些事情。” 说着从怀里摸出两块糖来递给了他,魏继祖接过来,欢天喜地地走了。 魏修文这才对李青云等人说道: “几位都见到了,这就是我儿子魏继祖。” 李青云笑道: “恭喜魏副帮主,小家伙很可爱,看起来恢复的也很好,不过究竟他身上有没有隐患,开封府会派人再来确认。 “现在给我们讲讲整件事的过程吧。” 魏修文点点头说道: “这事情说来也奇怪,那一日我不在家,继祖和他娘在院子里玩儿,忽然间就晕倒了,然后就昏迷不醒,我试过求医问药,也请过和尚道士驱邪除魔,花了不少银子,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眼看着这孩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曾经想过冒着被天母教审判的危险,去开封府报案的,可前天夜里,我睡得好好的,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 …… 第71章 老神仙 第71章 老神仙 老神仙? 李青云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一皱。 给人托梦,这很像是灵修的手段啊。 通过和卢珍的交谈,他知道第二境的“入梦者”就有能力进入普通人的梦境之中,对意识和灵体进行某种程度的指引和诱导。 而更高等级的灵修,甚至能直接种下“灵种”,让人不知不觉中就被埋下想法和信念,甚至产生错误虚假的记忆而不自知。 李青云自己就曾经深受其害,前身被那个马脸灵修邱望种下灵种,稀里糊涂地得了一个诡异的木偶,要不是有神通在身,险些把小命儿都丢了。 因此,他对涉及灵修的消息格外敏感。 却不知这一次魏修文是不是也遇上了同样的情况。 只听魏修文接着说道: “梦里那个老神仙对我说,想要治好继祖的病,只能去求助于巫道修者。 “而且,他说恰巧第二日在玄武阁举行的交易会上就会有这样的人物出现,只要我能得到他的帮助,便能让继祖逢凶化吉。 “你们可能觉得我疯了,但老实说,我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了东市的交易会碰碰运气,谁知果然遇到了一个巫道修者,那些仪式和手段,都是他教我的,还卖给了我所需要的各种材料和器皿。 “其实我开始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仪式举行的过程中,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可怕的虚影离开了继祖的身子,而第二天他就已经恢复如初,所以才放下心来。” 就这么简单? 李青云默不作声地沉吟着,觉得着其中疑点颇多,到处都是不合逻辑的怪事,尤其是那个有着老神仙指引的怪梦,简直像是被事先安排好的一样。 他刚要发问,却听到身旁传来嗡嗡的怪响,像是几百只苍蝇在转圈。 魏修文也吓了一跳,目光立刻转向,落在了正在吸气拢音的房书安身上。 李青云早就见怪不怪,笑着解释道: “这位房校尉没有鼻子,说话前得聚气,声音嘛,嘿嘿,习惯就好。” 只听房书安略带疑惑地说道: “魏老兄,我房书安说话直,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看你也老大不小的,怎么还会相信什么神仙托梦的故事?而且居然还真的按照梦里所说跑到了交易会上去。 “若那个梦只不过是你日有所思的结果,岂不是耽误了给孩子治病的大事?” 呦呵,你老小子没鼻子,脑子却挺好使的……李青云见老房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夸赞了一句。 只听魏修文说道: “房大人说得对,若是普通的梦境,我肯定是不会信的,毕竟在江湖上跑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容易被骗的小孩子了。 “但是我梦里那个老神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而且每一回他给的启示都灵验得很。” 嗯? 听了这话,李青云和房书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惊讶和怀疑。 “什么意思,你以前还梦到过同一个老神仙?” 李青云抢先问道。 魏修文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第一次梦到老神仙的时候,我还是个半大小子,才刚来汴梁城不久,一没亲戚,二没朋友,加上我这个人深居简出,结果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亲。 “前任的老帮主,嗐,也就是你爷爷,曾经给我提过亲事,但我是天母教徒,不能娶普通人。” “而天母教也不是佛道儒这种大教派,信徒本就不多,更难找到合适的姑娘,所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那时候我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又碍于教规必须洁身自好,因此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得格外难熬。 “就在这时,我第一次梦到了那个老神仙,他说我的姻缘已到,而且点拨我第二天到汴河之畔的一个指定地点。 “对这种事,我向来是不信的,不过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还是前去碰碰运气。结果被我遇上几个流氓正在调戏一位富家小姐,于是我出手将她救下来,后来一打听,她居然也是天母教徒,就这么一来二去,最后托帮主给提了亲,顺顺利利地成家了。” 李青云继续问道: “这是第一次?这些年间它还给你托过别的梦么?” 魏修文继续说道; “还有几次,比如我和夫人成亲快三十年,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难以延续香火,也是靠着那位老神仙的指点,才找了现在的妾室,很快便生下了一个男丁,就是继祖那小子。 “正因为如此,他这次托梦指点我去找交易会上找巫族修者,我才深信不疑的。” 还有这种事?老魏伱该不会和我一样,都是神明眷者吧……李青云心中腹诽一句,看了看房书安: “房校尉,你见多识广,听说过这种不需要祈求就能主动点化凡人的神明么?” 房书安把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 “没听说过。按照神秘世界的一般经验,神明的馈赠都是有代价的,绝不会无端地肇赐恩典。” 李青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觉得像是高等级的灵修所为,他们确实有托梦的本领。不过这些梦都有一定预知未来的线索存在,比如娶妻,比如生子,普通的灵修有这个能力么?” 房书安捧着大脑袋沉吟半晌,这才说道: “确实有这个可能。据我所知,灵修的第五境,称为‘窥命人’,从这个境界以上,都有一定的预言未来和窥视命运的能力。 “除此之外,巫觋的第六境“神巫”,掌握着祈求神明进行占卜的仪式。甚至我听说其他途径修士到了高境界,也能模糊地感应到吉凶祸福。 “但一个高境界的修者,除非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否则怎么会托梦假扮神明,去关心别人找老婆纳妾这种小事?而且还几十年如一日地不断给出指引,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李青云眨了眨眼睛: “但是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而且一位高境界的灵修或是巫觋,确实也有可能设计出一些隐患很小的驱魔仪式来,甚至可能借助仪式降临,亲自为魏继祖驱魔而不被发现。” 房书安翻了翻小母狗眼儿: “这话倒是没错,可他这么做,究竟图什么呢?” …… 第72章 韩天锦的推理 第72章 韩天锦的推理 房书安说着,便看向魏修文: “魏老兄,那个老神仙这么多年来,除了给你指点之外,就没对你提过任何要求么?哪怕一丁点儿也算,有时候你觉得不起眼的小东西或是小事情,都能被高境界的修者拿来变废为宝。” 魏修文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只给我启示,从来没索取过任何报酬。有时候我也在想,要不要对他祈求献祭,奉上一些贡品,但又不知道他的名字,没法拜祭,只能等他来主动托梦给我。” 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唉,其实我是天母信徒,本不该去相信别的神仙的,但那位老神仙实在帮了我太多……” 真有这么无私的神明,请给我来一打……李青云暗自嘀咕着,忽然听到韩天锦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说魏老先生,你家该不会有什么先祖得道成神了吧,听这个意思,好像他们对你娶妻生子,繁衍下一代很着急的样子……” 韩二傻,不是,韩二哥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李青云看了韩天锦一眼,只见这位的肚子高高鼓起,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嘴角还有肉渣没处理干净,显然在刚刚的宴会上没少吃东西。 但仔细想想,他所说的话却是一针见血,那位老神仙几十年来一共也没出现几次,却每一回都在帮助魏修文传宗接代,不论是娶妻,还是生子,甚至救下魏继祖的性命,不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么? 一旦代入保佑后代多子多福的先祖视角,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魏修文,却听他说道: “这……也许吧,可我们老魏家世代务农,没听说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房书安笑道: “那可未必,高境界的修者心思难测,也许他不想跟你相认呢。” 说着,他拍了拍韩天锦的后背,“行啊二伯,你这脑瓜儿不比我干老儿差到哪儿去,不愧在小五义中排第二。” 韩天锦得意地哈哈傻笑: “那是当然,小良子平时也常叫我帮他出主意来着,他每天都问我晚上想吃啥……” 那是叫你出主意吗……李青云差点笑出声来,但也不得承认韩天锦看问题的清奇角度有时候真能帮上忙,于是也跟着拍了几句马屁,接着对魏修文问道: “老魏,伱知道教你仪式的那个巫道修者长什么模样么,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魏修文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去了那个交易会,在结尾自由交易的阶段,还没怎么打听,就遇到了一个自称巫觋修者的人,然后顺利地就拿到了仪式的方法。” 这巫道修者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么……可惜杜怀仁失控死掉了,不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就能查出是谁安排他接近魏修文的了……李青云想了想,又问道: “那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譬如仪式的材料之类的,可以借我一点么?” 他想用占卜之法,还原那个仪式,甚至找出那个巫道修者的身份。 以他现在第二境的修为,只要能收集到足够多的前置信息,即使对象是第四境的修者,也有不小的可能性占卜出样貌和位置的。 当然对于更高境界,成功的几率就很小了,甚至还有被对方察觉,反过来窥探自身的危险。 魏修文摇了摇头: “材料都用完了,唯一剩下的是个小鼎,在仪式结束之后也裂成了几半,粘不回去了。” 李青云问道: “在哪儿,拿来我看看。” 魏修文连忙从床下翻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正是裂成了三块的一尊小鼎。 它是青铜所制,上面有许多奇异的花纹,但并不含有任何气息,似乎就是件祭祀所用的普通之物。 房书安接过小鼎,说道: “这物件儿我们先保管几天,等查出没问题了再还给你,你还记得那个祭祀仪式的流程和贡品材料么?” 魏修文点了点头,又拿出纸笔将祭祀的详细过程和所需材料全部详细写了一遍,交给了房书安。 大脑袋将记录揣在怀中说道: “我没什么可问的了,等回去跟我老叔商量商量,看看这个仪式到底有没有什么后患,能不能用来救朱家的小孩。” 魏修文疑惑地问道: “房爷,还有别的孩子得了和继祖一样的怪病么?” 房书安点了点头: “没错,而且这不是怪病,是被邪灵附体侵染,相当危险。所以我们才想验证一下你手里的仪式,看看能不能拿来救别人。” 魏修文闻言,十分笃定地说道: “那位老神仙肯定不会骗我的,若是能用仪式救人,相信他老人家也会很高兴的。” ……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绯红月华洒落大地,幽静而神秘。 李青云带着房书安韩天锦三人魏家宅子,问道: “你们觉得魏修文说的是实话么?” 房书安晃着大脑袋笑道: “这得问我韩二伯,他是香火道的‘城隍’,能够分辨别人是不是在说谎。” 香火道的修者居然能够辨别谎言? 李青云心中惊讶,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在穆桂英面前说假话,否则当场被拆穿,那就大大地得罪了天波府。 韩天锦粗声粗气地说道: “他的气息一直都很平稳,没有说谎,但是他的信仰有些偏离。” 还能看穿别人的信仰,这简直就是人形测谎仪呀……李青云暗暗嘀咕了一句,借口说道: “那也正常,他身为天母教的信徒,却纳妾生子,还信了别的神仙,心一点也不诚。” 房书安摸了摸怀中的小鼎和写着仪式的纸张,缓缓说道: “即使那个老神仙是他的先祖,这件事还是有很多可疑之处。魏修文虽然没说谎,但普通人在高境界修者面前,很容易被误导和引诱,看到的和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我们先告辞了,等回去问问我四叔,看看他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李青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房书安说道: “还有,我认为金风细雨楼很可能有问题,他们的三当家和供奉连续妖化,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房书安晃了晃大脑袋,哼了一声道: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 李青云奇道: “什么意思?还有开封府不敢管的事情么?” 房书安冷笑道: “你知道那个‘昱公子’是什么身份么?” …… 第73章 妖化之秘 第73章 妖化之秘 “你知道‘昱公子’是什么身份?” 听了房书安的话,李青云更加好奇起来。 房书安眨了眨小母狗眼儿: “当然知道。他的真名叫做庞昱,是当朝太师庞吉的儿子。” 原来如此,难怪长了一副嚣张欠揍的样子,原来是官二代……李青云恍然大悟,紧跟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前日他在东市看到泰山派那位石铁铮与变异妖兽打擂台的时候,曾经听宋恪讲过,豢养妖兽本来是被大宋朝禁止的,但后来金风细雨楼不知怎地走通了太师府的路子,获得了许可,这才将人兽擂台变成了赚钱的买卖。 现在看来,这所谓路子,大概就是指那位庞昱了。 而且,真正赚到钱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难怪陈晋等人以他马首是瞻,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他心里想着,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怎么,开封府还会怕了庞太师?包大人不是刚正不阿的清官么?” 房书安嘿嘿笑道: “开封府当然不怕庞吉,但是并不代表你就能肆无忌惮地去查他儿子。 “这么说吧,首先你想动他,就得防备他暗地里的报复。太师府高手如云,而且跟江湖上很多大门派都交好,真若是存心想动用关系对付一个人,别说你只是个低境界的武夫,就算是我干老儿那样的超绝人物来了,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当然,你若真能拿到铁证,包大人自然会为你做主,不过想要扳倒庞昱这样的人物,光有人证物证都不够,至少得有两三样确凿的证据合在一起才行,否则以太师府的势力,脱罪并不难,至多就是向圣上求个情,关两年就放出来了,到时候还不是引火烧身? “包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不假,但他老人家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所以我劝你最好少管这些事,现在庞昱还看不上你这种小角色,未必愿意冒着得罪开封府的风险收拾伱,真若是把他惹急了,谁都护不住你。” 李青云点了点头,觉得房书安不愧是老江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今晚去醉阳楼赴宴,最重要的当然是营救宋恪,但也存了趁机立威,使得对方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找茬儿针对长乐帮的心思。 与此同时,他更希望能试探出金风细雨楼的底细,然后找出些陈晋的破绽,争取借机扳倒他取而代之,将长乐帮的势力往前推进一大步。 这三件事情,前两件都完成了,最后一件却只成功了一半。 虽然查出了金风细雨楼有问题,但谁知半路杀出个庞昱横在面前,令他有些投鼠忌器,不能大张旗鼓地向前推进。 但不论如何,梁子已经结下了,他不能寄希望于对方因为忌惮开封府而偃旗息鼓,那样就太被动了。 必须做好随时对付庞昱的准备。 不能明着查,可以暗着搜集线索嘛。 别人没这个本事,他可是有占卜之法,能最大限度地隐蔽自己身份的。 想通了这层道理,李青云便有了计划,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对房书安说道: “多谢房校尉指点,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这边的杂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就去开封府报道,开始正式当差。” 房书安笑道: “那敢情好,最近案子多,又有无始教的麻烦,我们一直人手不够,你来了能帮上大忙。” …… 与房书安和韩天锦分开之后,李青云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梳洗一番后,他坐在桌案前,沉吟良久,而后开始沉入冥想状态进行占卜。 “唐铁峰妖化的原因……” 李青云如今已经步入第二境,神通的威力更强,获得的信息更加完整和全面,在他以“吞灵”神通吸收了唐铁峰妖化之后的污秽之气后,便和对方建立了某种意义上的联系,可以借此占卜。 果然,随着气血的献祭,他看到了一幅幅非常真实的画面…… 步履蹒跚的唐铁峰沿着幽暗的阶梯一直向下,来到了一处阴森的洞穴之中。 脚下湿滑泥泞,泥土混着粪便,交织着腥臭的血气,散发出令人恶心的味道。 唐铁峰掩着鼻子,走到了阶梯尽头,只见两侧的石壁被掏出了巨大的孔洞,用铁栅栏层层围住,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大型监牢。 肮脏阴暗的牢房内,一条条满是伤疤的身躯躺在烂泥与排泄物混合而成的“沼泽”中,扭动着,嚎叫着,脸上身上沾满了污秽,正在无意识地吞吃地上黑乎乎的糊状物,偶尔抬头看一眼前方,眸中却晦暗一片,毫无生机。 这样的监牢,一眼望不到尽头,少说也有上百个,关押着不知多少人。 满头白发,身材佝偻的唐铁峰看着四周,眼中浮现着悲悯之色,缓步向前走去。 向前行了数十丈,又拐了个弯,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处巨大血池之前。 这里方圆足有十几丈,里面翻腾着猩红色的粘稠液体,发出咕嘟嘟的气泡,里面似乎有生命在搅动。 有两个精壮的汉子,正手拿木桶,向里面倾倒着各种古怪的药粉。 “你来了,准备好了么?” 一个声音在唐铁峰背后响起,冷冰冰地不带半点感情。 那是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高个子男人,眼眸如刀,锋锐毕露。 唐铁峰闻言,凄然道: “有什么可准备的……” 那个面具男人淡淡道: “我再重复一遍,你身入化龙池,生还的几率只有两成。 “失败的话,自然变成这里的养料,倘若侥幸成功,日后也只能为公子效劳,想明白了么?” 唐铁峰惨笑一声: “都知道了,我已经这幅样子,还有什么好怕的?横竖都是一死而已,咱们开始吧,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面具男人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枚丹药递给唐铁峰说道: “吃了它,在里面坚持一刻钟,你便能得到妖兽之力,重返青春。” 唐铁峰眼中露出狠绝的光芒,一把抓过丹药吞下,然后脱下上衣,露出了皮包骨一般的干瘪身子,毫不犹豫地跳入了血池之中。 …… 第74章 被干扰的占卜 第74章 被干扰的占卜 没过多久,只见血池中翻涌的表面愈发剧烈,仿佛是沸腾的开水,一个个气泡从底部缓缓升起,然后在表面爆裂开来,发出微弱的“扑哧”声。 在这粘稠的猩红液体当中,气泡破裂后并没有迅速散开,而是留下一层薄薄的水膜,在锅中缓缓地蠕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片刻,一颗油光锃亮的秃头露了出来。 白发消失不见,干瘪的身躯变得肌肉虬结,原本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却炯炯放光。 正是新生的唐铁峰! 只听他仰天长啸道: “感谢上苍,让我唐铁峰两世为人!我不仅青春焕发,而且已经摸到了第三境的门槛,假以时日,中原高手名单上,必定有我这一号人物!” 那面具男人站在血池边上,阴冷的眸子毫无神采地盯着唐铁峰,缓缓说道: “你错了,上苍只会夺走你的寿命,让你两世为人的是咱们的公子。” 唐铁峰低沉地应了一声: “大人说得对,感谢昱公子大恩大德,赐我新生。” 面具男人继续说道: “你融合了妖兽之血,性情会变得暴戾嗜血,一定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理智,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有失控的危险。 “等你完全掌握了这具新的身躯,便可兼修妖族功法,在人与妖之间自由切换,功力远胜往昔。 “但从今往后,你只能听公子一人的命令,若有二心,只要公子一个念头,你便会肉体分解崩溃,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唐铁峰拍了拍胸脯,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嗥叫,然后说道: “我这条命是昱公子给的,也自然会替他卖命!” …… 啪! 画面破碎,李青云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眸中满是怒火。 这个庞昱果然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且不说那能让人妖化之后重返青春的血池,单是那狭长洞穴两侧数以百计监牢里面关押的“凡人”,就已经令人触目惊心。 那些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灵显然不会是自愿前来受罪的,也不知都是被庞昱从哪里掳来的。 单是这一条贩卖人口非法拘禁的罪过,就够他千刀万剐了。 “可惜我没有证据,单凭占卜的结果,根本没人会相信的,更不用说这些画面根本没法分享给别人。” 李青云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手肘支着扶手,轻轻托腮,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想要拿到证据,他必须亲自去一趟那个有着血池的地洞之中。 可是我不知道地方啊,甚至都没法确定它是不是在汴梁城附近……李青云皱了皱眉,决定继续占卜。 “令唐铁峰妖化的血池位置……” 这一次,画面刚刚凝聚,展现出一片模糊的斑驳矮墙,然后就消散无踪,竟没给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占卜失败了? 李青云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但立刻心有明悟。 这是有高人干扰了天机,遮掩了自身,使得此处地方无法被高等级的修者窥测到。 出手之人应该是高等级的灵修,或是巫觋,甚至不排除正统三家的强者。 先是有那个能一指戳爆妖化唐铁峰的神秘白衣女人,还有能扰乱天机的大能,这些肯定都是位格很高的强者。 昱公子的手下果然都不简单啊! 李青云叹了口气,咬着牙嘀咕了一句。 当然,如果他不计代价地疯狂献祭气血,加大“占卜”神通的威力,会有很大几率纠正对方的干扰,突破遮掩,查探出结果。 但那样做很可能会惊动昱公子,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但会暴露自己,更有可能令对方放弃这个据点,另辟新的藏匿之处,到时候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能再想别的办法,比如从昱公子本人入手…… 若是能弄到他的贴身之物,再随时以占卜之法监测这家伙的位置和行踪,也许有机会查出犯罪的证据。 但这更不容易,我总不能去求白云瑞或者徐良帮我去太师府盗取庞昱的贴身衣物吧,那样看起来好像变态…… 想到这里,李青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抛在一边,慢慢等待机会。 也许等到自己突破第三境之后,会有新的手段和办法。 …… 接下来,他又占卜了朱成熙的状况,发现小家伙周围确实笼罩了一层邪秽之气,但并没有如魏继祖一般,在身上出现那个眼睛冒火的骷髅邪灵形象。 而且,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虽然沉睡不醒,但并不像是身染沉疴,病入膏肓的样子。 шшш? ā n? ¢o 奇怪,这两个小孩子的症状居然还不太一样,莫非不是同一个邪灵所侵染,我想问题的出发点就是错的? 或者,因为朱家笃信天母教,朱成熙得到了天母的恩泽庇佑? 但既然都得到神恩了,为什么还昏迷不醒? 李青云才刚刚初入神秘世界,掌握的知识很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寄希望于卢珍能从那个驱魔仪式之中得到某些提示,设计出唤醒朱成熙的方案来。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是应该继续占卜一下教给魏修文驱魔仪式的那个巫觋修者身份的,但唯一能建立联系的小鼎被房书安带走了,也只能暂时作罢。 结束了一天的信息汇总,时间已经到了半夜,李青云将神秘宫殿的虚影散去,把自己扔在床上,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和衣而眠。 【剩余气血:二百六十五魄】。 …… 深夜,昱公子的别院。 宽敞奢华的卧房内,摆着一张上等红木雕刻而成的四柱大床,床幔是用金丝编织的绸缎,闪烁着微光。 庞昱斜靠在玉枕旁,手持一本书,正在津津有味地阅读,白衣美人坐在床畔,素手纤纤,正在剥着一颗鲜红欲滴的荔枝。 “素儿,今晚有劳你陪我跑一趟,辛苦了。” 被称为素儿的白衣美人伸手将剥好的荔枝轻轻喂进庞昱的嘴边,笑着说道: “能陪在公子身边,我很开心。” 庞昱嚼了嚼荔枝,将核儿吐在美人手心,接着说道: “李青云那个小子有点意思,明明可以解决唐铁峰的,偏偏要引到我这里来,害的伱还得亲自出手,本公子真怕他的血脏了你的玉手。” 素儿微微一笑: “不碍事,我用了点小手段,将力道收束在中央,一滴血都没沾到我身上。不过多谢公子记挂着这些小事。” 庞昱将手中书卷放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地说道: “经过今天这件事,开封府肯定会把化龙池的事跟金风细雨楼联系在一起,只要我们再稍微放出点线索,他们就会查到那个假的化龙池,然后顺利结案。 “这样对他们有个交待,我们也不用费尽心机地继续跟那些人玩儿捉迷藏的游戏了。 “演这出戏,真是够累人的……” …… 第75章 李代桃僵 第75章 李代桃僵 素儿闻言,美目流转,笑吟吟地说道: “公子神机妙算,这一出‘李代桃僵’肯定会耍得那帮自诩仙人的老古董们团团转,素儿想想都觉得好笑。” 旋即,她轻托粉腮,“可是,即使弄一个假的化龙池,咱们的损失也不小啊。” 庞昱微微一笑,拉起素儿的纤手,轻轻抚摸着说道: “无非就是银子罢了,算不了什么大事。只要真的化龙池还在,咱们就不会伤筋动骨。 “不过这件事倒是个值得记住的教训,我开始只想着将化龙池藏在无忧洞,再封锁流民街的入口,便能万无一失,但这世界上能人实在太多,各种神奇法宝也防不胜防,绝不能小瞧了他们,尤其是那些活了几百年的道门长生者,每一个都不好对付。 “现在我已经请高人用干扰天机之法隐藏了化龙池的真实位置,这下就算吕洞宾和钟离权那两个牛鼻子老道亲自来到汴梁城,也没法推算出任何一点线索,加上开封府很快就会结案,想必他即使还有什么怀疑,也无可奈何。” 素儿握紧了庞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动容道: “公子总是能从小事中总结出经验,绝不自骄自满,这是最令素儿佩服的地方。” 庞昱摇了摇头: “不必夸我,疏漏就是疏漏,该认的还是要认,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考虑问题也需要更周到一些。 “这一次当真侥幸,要不是司徒海光那个蠢材状态还没稳定就跑出去找麻烦,导致当街妖化,给了我们一个完美转移视线的机会,也许真的会对上那些老不死的牛鼻子,连化龙池也得赔进去。”、 素儿微微一笑: “自助者天助,这不是侥幸,而是天意如此。对了公子,那金风细雨楼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庞昱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 “金风细雨楼?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陈晋这个猴崽子管教不严,也活该背这口黑锅,怨不得别人。” 素儿担心地说道: “既然公子运筹帷幄,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么其实你今晚没必要去醉阳楼冒险的,万一唐铁峰伤到了你,那可如何是好?” 庞昱轻轻拉住美人儿,将她拽到自己怀中说道: “这不是有你在么?我也是没办法,必须得让这出戏唱得逼真才行。 “我先以金风细雨楼的名义抓了姓宋的,激怒长乐帮的人,才好名正言顺地让唐铁峰跟那个李青云动手,然后顺理成章地让那老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妖化失控,只有这样,才能让一切都看起来像是因为长乐帮和金风细雨楼之间的争执而起。” “你说,我若是不去,这些事情哪个能办成?万一那个李青云也是个饭桶,被唐铁峰三两下就打趴下,我还可以用意念让他直接妖化,确保万无一失。 “而且,只有让陈晋那厮觉得有了我的支持,他才敢对抗长乐帮那些人,否则以他那个缩头乌龟的性子,恐怕早就偃旗息鼓,蛰伏起来了。 “你记住,一出戏要想卖座,想唱的真,所有的关键全部都在细节之中,一点也不能马虎。” 素儿点了点头: “公子当真算无遗策,不过我还有一个小疑问,刚才咱们还没提抓住姓宋的事情,李青云就先声夺人,一口咬定是金风细雨楼所为,他是怎么知道的?” 庞昱眼珠转了转,回答道: “这个猜也能猜得出来,金风细雨楼现在跟长乐帮水火不容,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抓宋恪?这帮人都是久在江湖上混的地头蛇,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 “我真正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开封府的人会跟长乐帮混在一起?那个李青云很有点意思,我听说他以前是个有名的无赖,不过今天看起来很有心机,本领也不错,还有开封府的关系,和情报中描述的不太一致。” 说着,他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饶有兴趣地分析道: “这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我们的情报收集还不够完善,对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信息不够重视,以后需要改进。第二,就是这个李青云善于隐忍,以前都在装腔作势,掩人耳目,这样的人都很不简单,以后得重视起来。这些都是细节。” 素儿轻声笑道: “公子,你爱分析的毛病又犯了,一个小帮派的帮主,充其量不过是个刚刚摸到第三境门槛的武夫,有什么值得琢磨的?” 庞昱哈哈大笑,用力一拉,美人素儿嘤咛一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只听他说道: “素儿说得对,这么晚了咱们也该休息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想那么多做什么?” 听了这话,素儿满脸飞红,轻轻啐了一口,将头深深埋了他在宽厚的臂膀之中。 噗! 摇曳的红烛被一指劲风吹熄,星光缠绵,暧昧不清。 绯红月光洒下,万籁俱静,只剩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中慢慢回荡…… …… 第二日一早,李青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去英雄楼,而是直奔南衙开封府。 严格说来,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天打卡上班,当然不想迟到。 在开封府衙附近的一个小吃摊上买了几个肉馒头,李青云边走边吃,不多时就来到了衙门口,只见房书安正端着茶水,蹲在门口看着他。 “房校尉早!” 李青云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房书安晃着大脑袋说道: “青云老弟,我正等着你呢,快快跟我进来,今早有例会,正好带你见见其他人。” 李青云早早前来报到,正是存了熟悉环境,认识同僚的心思,没想到房书安居然自告奋勇地为他当向导,心中对细脖大头鬼十分感激。 “多谢房校尉。” 房书安拍拍他肩膀道: “以后都是自己人,甭客气。伱、我,还有我老叔和傻……韩二伯四人一队,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呢,别那么见外。” 李青云点点头: “那今儿个中午我请客,你来挑地方。” 房书安顿时眉开眼笑,晃着大脑袋说道: “嗯,小伙子够机灵,肯上道儿,有前途!” 说着引他进了衙门之中,穿过正厅,直奔后院内堂。 …… 第76章 开封府的例会 第76章 开封府的例会 开封府的后院内堂之中幽静雅致,与威武厚重的正堂大殿格调完全不同。 李青云仔细观瞧,只见四周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古朴典雅的红木桌案上摆放着卷宗和书籍,上面的铜制香炉中点着檀香,袅袅烟雾弥漫,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角落处,有书架和矮榻,随性舒适之中带着几分庄严。 窗外则是一小片翠绿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他随着房书安进来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早就认识的徐良,白云瑞,韩天锦和艾虎之外,还有不少生面孔。 房书安拉着李青云在门口坐下,小声为他介绍道: “那边穿白衣,梳着发髻,面相很和善的人,是我干老儿的大哥,小五义的大爷,人称‘玉面专诸’的白云生,也是我老叔的堂兄。 “还有矮榻上坐着的那个穿红衣官袍,戴官帽的中年人,正是我爷爷,大名鼎鼎的‘南侠’、‘御猫’展昭展雄飞,他的名字如雷贯耳,你肯定听过,就用不着我介绍了。” 接着,他又给李青云介绍了“钻天鼠”卢芳,“彻地鼠”韩彰和“穿山鼠”徐庆三位侠客,他们分别是卢珍,韩天锦和徐良的父亲,曾经也叱咤武林,但如今年纪大了,都在开封府担任闲职,除非人手严重不足,否则轻易不会出门查案。 李青云将这些人一一记在心里,笑眯眯地挨个打了招呼。 正在这时,从后面转出一个小老头儿来,长得瘦小枯干,面色蜡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唯独两只小眼睛贼溜溜乱转,似乎集中了全身的精气神儿一般。 他看了李青云一眼,嘿嘿笑道: “你就是李青云?” 这老头儿看上去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可说话却尖声尖气,宛若少年。 李青云连忙抱拳行礼: “晚辈正是李青云,您老人家是……” 房书安赶紧介绍道: “这位是我四爷爷,人称‘翻江鼠’蒋平蒋泽长的就是,他可是咱们开封府第一智多星。” 李青云连忙行礼: “见过蒋前辈。” 蒋平嗤笑一声,对李青云说道: “不错,年轻有为,以后好好干,不过你最好离那个大脑袋远点儿,他可是咱们这儿排名第一的坏事包,跟着他混,早晚学一身的坏毛病……” 他话说得够损,但脸上却带着笑意,房书安没脸没皮,闻言立刻打蛇随棍上: “四爷爷教训的对,这不,大家都忙得很,只有我最没本事,只好带带青云老弟,帮他熟悉熟悉环境。” 蒋平啐了他一口,朝着李青云提醒道: “他要是找你一块儿吃饭,千万别答应啊,这小子有名的大饭桶,下馆子专挑贵的菜来点,而且从来不带钱。” 可是我已经答应请他吃饭了啊……李青云脸一黑,只能尴尬一笑。 蒋平也不多话,自顾自坐在中央主位上,咳嗽一声说道: “小良子,云瑞,你们手头上的案子都有什么进展,说来听听。” 白眉大侠徐良先开口道: “四叔,流民街那边的‘连环焚尸案’已经找到了凶手,是一个改信了‘拜火教’的第二境武者,想要取悦火神,才四处找流民焚烧献祭,作为获取神通仪式的一部分。 “凶手已经被山西人废去武功,抓捕归案,正等待包大人给他定罪。 “还有,‘城北采花案’也都有了头绪,已经锁定了几个可能的采花贼,正派人挨个盯着,很快就能确定凶手。 “以及‘东市居民连续撞鬼案’…… “‘汴河冤魂案’…… “……” 李青云听着徐良介绍,不由得连连咋舌,他知道汴梁城的治安主要靠巡检司和大理寺负责,开封府专门去查那些跟修者有关的特殊案件,但也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如此多的离奇事情发生。 房书安看着他的表情,低声开口解释道: “别看案子这么多,其实你想想,汴梁城户口百万,每年也才百十来件类似的案子,对普通人的生活影响不大的,等闲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 是啊,但一旦碰上了,很可能就是莫名其妙地暴毙,甚至遭遇比死亡还可怕的后果。 这个世界对普通人真是太危险了……李青云深有感触,若不是他成为了神明眷者,可能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已经死了。 等徐良说完,白云瑞接着汇报道: “我这里进展不多,无始教的老巢确定在‘无忧洞’中,不过我去了几次都没能找到,很可能他们已经转移了。 “‘城东朱家遭遇邪灵案’也有些波折,孩子虽然被李青云带人救回来了,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不过我们得到了一个驱魔仪式的方子,正在托四哥检查可能的隐患,一旦确认没有问题,就能依法驱走邪灵,将他救醒过来。 “其他几件案子,最近人手不够,也没什么进展。” 蒋平捋了捋小胡子,点点头道: “继续查吧,人手不够的话,刚来的李青云归你管,给你添个壮丁。” 跟着,他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 “我这里还有两件新案子,伱们两个一人一件,都去查一查。 “第一件是‘养殖妖兽案’,这是三清宫特意转交咱们开封府来办理的案子,一个叫做金风细雨楼的帮派这两年来一直在豢养妖兽,以此盈利。 “本来他们提交的方案没什么危害,也从未出现过妖兽伤人的先例,朝中也就默许了这种行为。但最近他们帮中高层连续失控妖化,事出反常,因此我们怀疑他们在暗中有些不法勾当,因此将和三清宫联合调查此案。 “嗯,李青云是长乐帮的首领,本来更适合办理此案,但你们最近和金风细雨楼有利益上的冲突,还是避避嫌的好。 “小良子,你来牵头办这件案子,这是联合稽查的重点大案,要上点心,别给开封府丢脸。” 说着,他拿出一包厚厚的卷宗,递给了徐良。 徐良接过卷宗,点头笑道: “四叔,你就放心吧,山西人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蒋平点点头,又拿出另一包卷宗,对白云瑞说道: “这里有一个紧急案子,交给你迅速处理,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 …… 第77章 第一个案子 第77章 第一个案子 只听蒋平清了清喉咙,向他介绍道: “事情发生在城东的高升客栈。几天前,那里的天字第三号房间住进了一位客人,不过之后连续三天他都没有出门,房间内还散发出特殊的恶臭气味。 “同时有楼下的住客抱怨,深夜常听到楼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影响了他们的休息。 “起初,客栈掌柜也没当回事,只是找了几个壮汉进去查看情况,但奇怪的是,他们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这时掌柜的才开始害怕,赶紧向巡检司衙门报告。负责的官员派了几名差役进去查看,可他们也同样失踪了。 “直到现在,天字三号房的房门依然紧闭,里面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巡检司处理不了这种特殊的案子,只好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我们。 “云瑞,你带人去查一查,看看是什么妖邪在作祟。” 白云瑞点了点头,接过卷宗说道: “好的,四叔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开封府众人开始一个个探讨手中的案子,互相交换意见。 李青云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边静静听着,偶尔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感到对神秘世界愈发了解,受益匪浅。 例会很快结束,众人各自领到了任务,开始分头行动。 白云瑞走到李青云身边,说道:“青云,我们去高升客栈看看,但你必须照例先去四哥那里检查灵种,然后再过来集合。”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嗯,让书安陪着你。” 李青云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是怕我找不到路么,哥们儿可是东城的地头蛇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即四人分成两队,白云瑞和韩天锦直接出发去城东,而李青云则跟着房书安去见卢珍。 …… “青云,你又变强了,如今已经第二境了么?” 开封府衙内,卢珍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有些懒洋洋地靠在自己房间的软榻上,手中还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李青云仔细看时,认出那正是昨晚魏修文默写下的驱魔仪式和材料。 他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昨天得到了天波府的帮助,侥幸进入了炼气境。” 卢珍微微颔首,脸上却没有太多欣喜,反而郑重地告诫道: “我记得曾跟你说过,正统三家有至高神明庇佑,进境之时不容易失控,但这仅限于正常情况。 “你如今的提升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对武道修者而言,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李青云闻言,也收敛了笑容问道: “四哥能仔细讲讲么?” 他听过杨排风的劝告,知道境界不稳容易导致失控,但具体原因如何,作为武道修者又该怎么稳固境界,却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正好卢珍提到这件事,他便起了求教的心思。 只听卢珍的声音如天籁般,娓娓道来: “三大正统与四家旁门之所以被区分开来,不仅在于武神,道尊和佛祖那三位至高至强的神明,更在于修炼方式的迥异。 “武、道、佛这三个途径的修炼并不受神明的干涉,在晋升时也完全不需要向对应的神明进行祭祀仪式,他们变强全靠自身的修炼进步,一步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失控的几率相比与灵、巫、儒、香火四家旁门要小很多。 “道门修炼的是一口先天真炁,佛门修炼法相金身,而武道修者则锤炼自身如意之躯。 “在这其中,武道修者的进境最慢最难,但失控的几率也最低。这是千百年来无数强者总结出的规律,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 “首先,武者与佛、道两派修士不同,他们在晋升时没有类似‘碎丹’、‘斩三尸’或‘重塑金身’、‘涅槃重生’这样危险的突破手段,虽然提升实力缓慢,无法一蹴而就,但整个过程极为平滑,因此身心状态也非常容易保持稳定,很难出现修为大起大落,超凡力量反噬的情况。 “其次,武者是唯一无法只靠闭关苦练提升境界的修者。要变强,他们必须不断与人战斗,积累大量的实战经验,通过生死边缘的磨炼将自身修为转化为战斗力,领悟出更适合自己的搏杀手段。 “因此,他们的心境往往比其他修者更加坚韧,尤其是高境界的武者,无一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这样的人心如磐石,几乎不可能理智崩塌。 “而你现在的情况,恰恰与这两点都不符合。首先,你提升得太快,没有足够的时间容纳所有的超凡力量,容易遭到反噬。其次,伱的实战经验不足,根基不稳,容易导致心境崩塌。你明白了吗?” 李青云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卢珍不知道的是,他的本领是由神通灌顶而来,自身相当于比别人多花了成千上万倍的时间和精力去容纳超凡力量,根本不会有提升太快的问题。 至于实战经验,他确实缺乏,但两世为人,还死过一次,论心境也未必就输给别人。 而且穆桂英只给他一年的时间提升到第四境,压力很大,不快不行啊…… 不过不论如何,他都相当感谢卢珍的指点,继续问道: “四哥,超凡力量到底来自于哪里?为什么所有修炼者的经验之中,都将压制超凡力量的反噬作为第一等的重要事项?” 卢珍沉吟半晌,这才回答道: “据我所知,这个问题没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超凡力量就像是天外某种更高存在投射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影子,而我们这些修者,不管是哪个途径,都像是在盲人摸象一样,有人摸到了长长的鼻子,有人摸到了扁扁圆圆的耳朵,有人摸到了粗壮的象腿一样,只能理解他的一个方面,却无法拼凑出全貌。 “对武者而言,来自天地灵气的真气便是超凡力量。 “对灵修而言,那些虚无缥缈的,来自梦境,意念,命运甚至灵界的馈赠便是超凡力量。 “佛门,道家,以及其他旁门,甚至恶魔道,冥王道这些隐秘邪派,都有各自的理解,但谁也没法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 “我们只能够肯定一点,那就是拥有和使用这些超凡力量,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且无法消除,只能压制。 “修者力量越强,越靠近深渊,因此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地平衡超凡力量带来的负面作用,避免堕落为失去理智的怪物。” “四哥,除了巩固境界和增加实战经验之外,我还能做些什么来避免失控呢?” 卢珍点点头道: “除了之前的两点之外,还需要注意保持一颗仁慈博爱之心。 “武者修炼的是杀人的技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务求凌厉恶毒,不是断人手足,就是伤人要害,尤其在战斗之时更是要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能取得胜利,久而久之,难免会被这些暴戾的情绪影响,即使不失控,也容易人格偏离,成为冷酷嗜血的杀手。 “因此在平时的修炼和生活中,要格外重视用慈悲之心化解戾气。 “其实很多武者都会兼修一些佛门和道家之法,用悲天悯人的心态或是清静无为的思想平衡自己的阴暗面。只要你有余力,不妨试试看。 “总之,依我之见,成为一个心志坚定的善良之人,才是你对抗失控的最大武器。” 他言尽于此,不再多啰嗦,随即便开始帮李青云检查起灵种,发现没有问题后,接着说道: “你们给我的驱魔仪式,其中的结构相当奇特,似乎并不是驱魔,更像是召唤。” 此话一出,李青云和房书安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道: “召唤?” 卢珍点点头: “对,很多细节,只有解释为召唤法术,才能说得通,不过我对神秘世界所知有限,也许解读的并不完全正确。 “我已经差人抄录了一份副本,送往三清宫给我师父‘东方侠’,请他老人家重新解读一番。” 李青云第一次听卢珍提及恩师,更不知东方侠是谁,正疑惑时,房书安在一旁解释道: “卢四叔的师父是东方侠‘黑妖狐’智化智老前辈,他不方便直呼名讳,我替他说了。” 卢珍点点头: “我师父在这方面知识渊博,一定会给出完满的解答,我们尽管等着他的好消息便了。” …… 高升客栈,天字三号房前。 白云瑞和韩天锦站在一扇紧闭的木门前,神色凝重。 “韩二哥,凝聚一个灵体去探探路吧。” 白云瑞沉思片刻,郑重说道。 “好嘞!”韩天锦豪迈爽朗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将镔铁大棍的一端朝地上轻轻一敲,顿时金光闪动,香火之力迅速凝聚。 片刻之后,一个五短身材的金色小人在金光之中诞生,有鼻子有眼,虎头虎脑,模样相当可爱。 这是用香火之力凝聚而成的灵体,相当于韩天锦的一个分身,虽然战斗能力有限,但拥有他的一部分意识和敏锐的五感,正适合作为探路的使者。 小金人甫一出现,便蹦蹦跳跳地冲到木门前,整个身子往上一贴,随即化成一道金色虚影,像薄薄的纸片般,“滋溜”一下就从严实的门缝中钻了进去。 尽管白云瑞性情高傲,但毕竟办案多年,经验丰富。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贸然闯入,必须先进行侦查,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再做相应的准备。 当然,若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他背后的宝刀“金丝龙鳞闪电劈”也绝不会留情。 就在金色虚影进入房间的一刹那,韩天锦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专注,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分裂出来的灵体之中,依靠它的视野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蓦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管凸出肿胀,甚至有一些直接爆裂开来。 韩天锦的视野顿时一片猩红,后脑仿佛被人狠狠地插进了一柄钢刀,不断翻腾搅动,剧痛无比。 “啊!” 他大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小山般壮硕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有两行血泪从眼缝中缓缓流出。 白云瑞见状顿时吃了一惊,不及多想,立刻赶紧伸掌搭在韩天锦肩膀上,将雄浑的先天纯阳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到他体内。 “韩二哥,你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他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身上真气鼓荡,甚至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一阵旋风。 可还没等到韩天锦的回答,他的耳畔便响起了沉重的摩擦声。 “吱嘎……吱嘎……” 那扇紧闭的木门,忽然缓缓地敞开了……从里面传来浓重的恶臭味和难以言喻的阴森冷意。 白云瑞扭头看去,只见门内涌动着如有实质的浓稠黑暗,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墨色漩涡,其间孕育隐藏着无数未知的恐怖,与门外鸟语花香的明媚白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此刻,这扇门仿佛一条隐秘的分界线,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隔离开来,光明与黑暗在此交汇,恍若一场真实无比的梦魇,令人不寒而栗。 白云瑞面沉似水,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持刀的右手本能地握紧“金丝龙鳞闪电劈”,猛地抽刀出鞘。 龙吟之声响起,寒光乍现,如秋水般潋滟,在半空中打出一道金色闪电,恐怖的纯阳真气喷薄而出,宛若初升旭日,驱逐黑暗。 然而就在宝刀出鞘一半时,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冷静,缓缓松开了手,任由刀刃发出清脆的响声,又缩回到了鞘中。 房中可能还有幸存者,虽然希望渺茫,但绝不能因此鲁莽冲动,误伤无辜。 放在两年前那个急躁刚愎,动作比脑子还快的玉面小达摩身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迟疑的举动,早就一刀劈出,将整个高升客栈从此处一分为二,连邪祟带房屋一同了。 但是当差两年,他已经学会了克制,再不是从前那个只逞意气,做事不计后果的白云瑞了。 正在这时,韩天锦站起身来,用粗糙的大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泪,宽厚的肩膀微微耷拉着: “我找不到我的灵了。” 他那瓮声瓮气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委屈,像是小孩子弄丢了心爱的玩具一般,在寻找一丝理解和宽慰。 白云瑞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没事就行,你都看见什么了?” 韩天锦摇摇头: “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的灵一进去,就只看见一片漆黑,然后和我断了联系,不过我能感到它就在里面等着我去救它。” 这里能隔绝灵体之间的联系? 白云瑞冷笑一声: “好个禁止探查的阵法,既然不能用灵探路,那我就亲自进去看一看。二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你的灵带出来。” 韩天锦一双大手不自然地搓动着,小声问道: “用不用等等房书安和李青云……” “不必!” 说话间,白云瑞已经激发先天纯阳内功,身上瞬间笼罩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向前迈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他那刀削一般的俊秀脸庞存在光芒中轮廓分明,如雕刻般俊美,淡淡的光辉覆盖全身,宛若一层精美的铠甲,将他衬托得如同战神一般。 白云瑞也许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思考,但他的身上始终流着白家自负与倨傲的热血,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会毫不犹豫地踏步前行…… …… 第78章 木门之内 第78章 木门之内 浓雾粘稠,如煮如沸。 白云瑞漫步其中,发现脚下磅礴的雾气森寒袭人,使得整个地面都结上了斑驳的青黑色冰霜。 他的面前,扭曲的黑暗似妖似魔,仿佛有生命一般张牙舞爪,好像随时都会从中冒出一张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此处阴气极重,白云瑞身上的火折子无法点燃,只能靠着身上纯阳真气的微弱亮光缓慢前行。 没过多久,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这里原本就是一间客房,即使高升客栈的天字号房间格外宽敞,最大也不过两三丈见方,可他走来走去,却碰不到墙壁,甚至没有感觉到原先陈设家具的存在。 这里被做成了独立折迭的一方空间? 白云瑞念头刚起,便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成空间的强力法宝确实存在,他的老师,上三门总门长白云剑客夏侯仁就有一件,但其中的空间也不过就是数丈而已,比这间客房也大不了多少。 可如今以他的脚程,少说也走出了一里地,却还是摸不到边界,天下间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法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思索间,白云瑞敏锐地感到背后有股冲天的怨气,如影随形。 他心中微微一紧,回头看时,发现正是韩天锦。 “二哥,你怎么也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么?” 韩天锦睁开血红色的眼睛,周身弥漫出滔天的恨意,冲霄而起,瞬间与这浓郁的黑雾融为一体,化作一条长长的大棍,被他擎在手中,兜头便砸! …… 李青云身有要务,匆匆告别了卢珍,一路向东,朝着高升客栈赶去。 与他同行的房书安是个话痨儿,一路上哼哼唧唧地聚气拢音,嘴巴说个不停,天南海北,云山雾罩。 他哑着嗓子,声音刺耳难听,但肚子里有意思的故事极多,李青云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 这家伙没鼻子,说话这么费劲儿,还不胜其烦地滔滔不绝,真是一朵奇葩。 “房校尉,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青云忽然发问道。 房书安拍着胸脯: “你也别房校尉房校尉的叫了,不嫌弃的话叫一声老房就行,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客气的,老弟尽管问,我老房知无不言。” 李青云含糊着问道: “我看徐三哥带的那队人,有白大哥,卢四哥,艾五哥,这个配置跟咱们一比,好像……” 房书安看李青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帮他把话补全道: “嗐,你想说我干老儿带的队伍,比我老叔身边的这几个歪瓜裂枣强多了是吧……” 李青云干笑一声: “那倒也不至于,不过徐三哥队伍里那几个人都是第三境的,感觉有点不公平。” 房书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切,谁说不是呢?我老叔那个人,就是死心眼儿。当年他从峨眉山学艺回来,蒋爷爷让他带几个人组个队伍,人家都是挑好的选,他可倒好,直接挑了两个最饭桶的。” 李青云脱口而出: “那是为什么呢?”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就等于承认了房书安和韩天锦是两个饭桶? 可老房却不介意,翻着母狗眼儿解释道: “为什么?还不是显得他能耐大么?他是上三门总门长夏侯仁的嫡传,又是锦毛鼠白玉堂的儿子,看我干老儿长得不如他,出身也不如他,偏偏能耐比他大,不服气呗。 “所以他就专门挑了我们两个最没本事的组队,平时办案的时候也都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听我的。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干老儿那边连破大案,他这边天天卡壳儿,后来慢慢地也学得乖了,知道多听我老房的意见了。” 李青云听得心中好笑,白云瑞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跟着这几位想要立功,可没有在徐良那边容易。 虽然他已经有了天波府这个强援,但武功总是不嫌多的,他还指望多破案子,积累功劳换更多武学呢。 唉,靠人不如靠己呀,还得好好干才行。 就这么聊着天赶着路,两人很快便到了高升客栈。 这里的掌柜见房书安身穿开封府的官服,连忙跑上来说道: “见过两位官爷,你们跟之前那两位是一起的么?他们一个穿白衣,长得十分俊俏,一个铁塔似的,手持一柄黑咕隆咚的长棍。” 房书安点点头: “对,我们是一起的,他们先来了,知道现在人在哪儿么?” 掌柜的伸手一指: “就在三楼天字号房间那里,他们说去看看情况,这都半天了,也没见下来。” 房书安手一挥: “带我们去看看。” 几人来到三楼天字号区域,却只见到了靠着墙角坐着的韩天锦。 房书安眨巴眨巴眼睛,有种不妙的预感,快走几步上前问道: “我老叔呢?” 韩天锦嘴一咧,很有些委屈和无奈地说道: “他不听我的,非要进去看看。” 李青云看了看紧闭的木门,也走上前问道: “韩二哥,白将军进去多久了?” 韩天锦抽抽鼻子: “差不多有一刻钟了。” 房书安一跺脚: “你不是有香火凝聚的灵么?为什么不用那个探路,还让我老叔一个人进去?” 韩天锦一瞪眼,露出白眼仁中无数的血丝: “伱怎么知道我没用?我的灵丢在里面了,不过我能感觉到它还存在,只是断了联系。” 房书安当机立断: “青云老弟,咱们得回去搬救兵。要么找我干老儿,要么去大相国寺或者三清宫找前辈高人过来帮忙。” 说着转身便走,可刚迈出一步,就觉得手腕被人轻轻抓住。 “老房,先别急。” 正是李青云的声音。 房书安回头看了看他,一脸疑惑地说道: “你不会也想进去看看吧,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老叔都没能出来……” 李青云来高升客栈之前,就已经用预感之法占卜了一次,得到了危险不大的启示,因此虽然碰见了诡异的场景,但心中并不太慌张。 他示意房书安等他一下,然后从怀中摸出了白云瑞给他的玉佩,背对着两人,闭上眼睛进入冥想,开启了占卜神通。 “白云瑞现在的情况……” …… 第79章 我很擅长找人 第79章 我很擅长找人 砰! 白云瑞右臂高高举过头顶,以血肉之躯硬挡了韩天锦劈头盖脸的一棍,而后怒喝道: “二哥,你疯了!” 韩天锦也不搭话,棍头划了个半圆形的弧度,顺势横点,朝他腰眼横扫而来。 白云瑞眉头一皱,感到有些不对劲儿,随即轻舒猿臂,伸手抓住长棍,轻轻一抖,强劲的先天纯阳真罡立刻喷薄而出,顺着长棍传递过去。 韩天锦受了罡气,仿佛胸口被一记大锤击中一般,长棍撒手,身子向后飞出,顷刻间便化为一团黑气,没入阴暗之中消失不见。 果然是假的! 从刚刚的一棍之中,白云瑞已经感觉到了力道的差异。 这软绵绵的棍法,不过是第一境武者的实力,比韩天锦本人相差甚远。 但仅仅识破了一个幻象,对局势毫无帮助,白云瑞没有犹豫,脚尖点地,便向前飞驰而去。 这黑雾中的空间即使再广阔,也总有尽头,就不信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然而他展开轻功疾行数十里,跑得全身热气蒸腾,竟然还是没有看到边界。 白云瑞停下脚步,提气暴喝道: “哼,故弄玄虚,有本事现身相见,跟你白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嘻嘻嘻!” 话音未落,尖利森冷的笑声,默然响彻四周。 与此同时,黑雾之中,一个瘦高的身影缓缓走出,仙鹤腿,水蛇腰,两道刷白刷白的长眉毛斜飞入鬓,正是白眉大侠徐良! “云瑞,你连这间小小的房间都闯不出去,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 白云瑞微微一愣: “三哥?” 徐良冷哼一声,轻蔑地说道: “你不过有个好老爹而已,若当年白云剑客夏侯仁收我为徒,现在我徐良早已经突破‘神意’境了,论天资,论智谋,你怎么和我比……” 刷! 白云瑞没有任何犹豫,拔刀出鞘,刀气纵横,斩向徐良! 黑雾之中,金光乍泄! 金丝龙鳞闪电劈划破粘稠的雾气,锐利无匹,锋芒毕露,挟一往无前的霸道之势,将徐良干脆利落地斩得四分五裂,化为点点黑气,消散不见。 为了避免对周围其他可能被困住的无辜之人造成伤害,白云瑞小心谨慎地收束了力量,点到为止。 又成功灭掉了一个幻影,但白云瑞没有丝毫得意,反而眼中的忧虑更加明显。 若是真刀真枪地对战,即使高境界的强者来了,他也不会有丝毫惧色,但眼前这莫名其妙的黑雾,却令他有些这个先天武者束手无策,心中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闷感。 正在这时,一阵阵阴风急速吹来,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古怪刺耳的笑声: “嘻嘻嘻……咯咯咯……” щшш● t tka n● ¢〇 一个又一个人影,从周围的黑雾中走了出来,每一个都嘴角上扬,挂着诡异的笑容,死死盯着他…… 白云生,艾虎,房书安,蒋平…… “我的儿……” 熟悉的声音从白云瑞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立刻感到一阵阵凉气顺着脊椎骨向上涌来,全身不寒而栗。 来人一袭白衣,人到中年,样貌和他一样英俊潇洒,带着傲视一切的自负…… 锦毛鼠,白玉堂! …… 无边的黑雾,飞驰的白衣武者,不时地停下舞动拳脚宝刀,似乎在和看不见的敌人进行着激战…… 李青云睁开眼睛,其中浓如墨汁的黑色一闪而逝,双眸黑白分明,灿若星斗。 他转过身子看向房书安道: “白将军被困在里面了,他暂时没有危险,我去把他找回来。” 房书安闻言,把大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百个不答应: “你疯了么?我老叔那么大的本事都被困住,你还要进去?” 李青云微微一笑: “他是迷了路,并不是遇到强敌,而我很擅长找人的。” 房书安还是不肯让步: “不行,还是回去找我干老儿来比较稳妥。” 李青云摇摇头: “呆的时间久了,我怕白将军有危险,而且里面走丢的不止他一个人,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他想了想又道,“这样,你去找掌柜的要一根长长的绳子,绑在我腰上,如果有事情我就拉动绳子,伱和韩二哥把我拉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房书安摸了摸大脑袋,十分勉强地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就这么试试吧,不过千万不要逞强!” 商议已定,于是几人吩咐掌柜的拿了一条拇指粗的麻绳,给李青云连缠几扣,牢牢绑在腰间,这才拉开木门。 看见里面浓重的黑雾,李青云心里也有些发憷,于是他再次占卜了一下里面的危险,得到了小凶的启示,算是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老实说,他对白云瑞这个自负高傲,我行我素的家伙印象并不好。 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差点没把他直接掐死,虽然是为了调查诡异木偶是否引起了他的理智崩溃,但这种粗鲁的办案手法和无视别人感受的武断性格,都令他十分反感。 但这并不等于李青云就要因此选择见死不救,尤其是里面被困住的不只白云瑞,还有至少三四个无辜的普通人。 而且以他做事决断的性格,既然选择了在开封府当差,也不可能永远置身事外,总要冒些风险的。 当然,若是里面有大凶之兆,他自然也不会进去白白送死。 轻轻叹了一口气,李青云硬着头皮迈进了天字三号房之中,随即耳畔听到“啪”地一声脆响,木门已经在身后紧紧关闭,而绑着他身体的那根救命的麻绳,也应声而断,绳头无力地耷拉在了地上。 唉,来到开封府的第一桩案子,就这么邪门儿么……李青云嘀咕了一声,立刻握紧了白云瑞的那枚玉佩,献祭气血开始占卜寻人。 “我该如何找到白云瑞……” 片刻,他满脸惊奇地睁开眼睛,恍然大悟。 而后,李青云左走三步,右走三步,再逆行四步,只觉得眼前的黑雾顿时一阵翻腾,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 就是这里! 他踏前一步,刚要有所动作,只听身后恶风不善,一只枯瘦如柴的爪子握成鹰爪,朝自己天灵盖抓来。 李青云身子一侧,躲过这一爪,凝神看时,只见来人正是昨晚失控妖化的唐铁峰。 幻象! 李青云想也不想,猛地伸手一扬,大片的六合真煞破体而出,朝对方疾飞而去! 轰隆! 唐铁峰的身子被饱含天雷之力的煞气不断侵蚀,片刻间便化为团团黑气,消融不见。 这个幻影不过是第一境的实力,比真正的唐铁峰差得远了……李青云长舒一口气,跟着站定身形,朝着虚空之中猛地一抓…… …… 第80章 惊门 第80章 惊门 金光四射,刀气纵横! 白云瑞一刀劈散自己父亲锦毛鼠白玉堂的虚影,心中再无犹豫。 既然找不到出路,那索性就杀翻这里! 黑雾再浓密,再诡异,蕴含的能量终究也有尽头,只要把它凝聚出的鬼怪一个个剪除干净,便能勘破虚妄,找到出路! 他一旦下定了决心,别说这里只是些第一境的幻象,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阻他分毫! 白云瑞这么想着,忽然发现一只手臂伸了过来,五指尖尖,似乎要抓住他的衣襟。 哼,装神弄鬼,无聊至极! 他一摆手中金丝龙鳞闪电劈,刀气凝聚,便欲斩去。 磅礴的力道刚要发出,只听有人大声喊道: “白将军住手,别砍,我是李青云!” 语音清脆,同之前那些幻象诡异的尖利之音完全不同。 白云瑞微微犹豫,收住刀气,大声问道: “现身出来,把话讲清楚!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话音刚落,一个颀长的人影便走出黑雾,来到了他的面前,正是李青云。 只听他说道: “我是来找你的,听韩二哥说你一个人进来,我有些放心不下。” 白云瑞见对面之人一脸诚恳,说话也很有条理,心中便信了三分,但丝毫没有放松下来,依旧紧握刀柄问道: “你怎么找到我的?莫非你的脚程比我还快?” 李青云微微一笑: “白将军,这里一共就这么大,哪儿需要什么脚程?你只是一直被困在阵法之中,原地打转而已。” 这里竟然是阵法,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出路,原来一直在房间内转圈……白云瑞面露恍然之色,立刻明白了李青云的意思,旋即问道: “你懂破阵之法?” 李青云笑道: “一般般罢了,我只是特别擅长找人,还对八八六十四卦略有了解而已。 “这里是按八卦方位摆出的阵法,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惊门’主蛊惑乱众,设疑伏兵。” 白云瑞奇道: “依你所说,其他被困在此处的人也都在附近么?我怎么没听见任何声音?” 李青云耸耸肩: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这阵法有隔绝声音和意念的本领。大概不在同一门之中,互相之间无法传递消息,我也是走到了惊门之中,才听见你宝刀破空之声,判断伱在这里的。” 其实他是先以占卜超感之法判断了白云瑞的位置,然后才依照方位走到惊门的,在这一点上他撒了个无关紧要的小谎,隐瞒了自己的本领和占卜寻人的真相。 白云瑞自然听不出破绽,十分赞同地说道: “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咱们一起去找其他人。” 其他人我都不认识,没法占卜出位置啊……李青云眼珠转了转,说道: “我先带你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查出其他人的位置。你抓住我身上的绳子,按照我的步伐走,一步都不能错。这里的八门会随时变化,走错一步就会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到时再找你就麻烦了。” 他深知白云瑞心高气傲,未必肯听自己这个新人的指挥,于是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以防这家伙到处乱跑。 白云瑞却没那么多心思,他毕生都在练武,对其他杂学从不涉猎,更不谙阵法,见李青云指挥若定,便决定听从他的指挥。 闻言,他赶紧点头,抓住绳子的一头说道:“我准备好了,你带路吧。” 李青云朝他点点头,转身用背对着白云瑞,占卜了出口的位置,随即左迈一步,右迈两步,七扭八拐地走了起来。 白云瑞也学着他的样子,亦步亦趋,刚走几步便很快看见了木门,重新回到了高升客栈之内。 房书安见到李青云和白云瑞安全出来,喜不自胜,上前问道: “青云,老叔,你们两个没事吧。” 白云瑞叹了口气: “惭愧,惭愧!这次多亏了青云兄弟对阵法有独特造诣,否则我还不知被这鬼地方困到什么时候。” 房书安闻言,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李青云道: “青云老弟当真好本事!能让我老叔佩服的人可不多,除了我干爹之外,你算是第二个!” 老房你这称呼都乱套了,咱们差着辈分呢……李青云暗自嘀咕了一句,也没心思去跟他计较,心中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救出其他人来。 果然,白云瑞点了点头,旋即说道: “青云,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其他人也救出来。” 李青云想了想,忽然捂着肚子说道: “等等,我先方便一下,然后再想办法!” 说着夺路而走,往楼下去找茅房了。 房书安看了看韩天锦: “这是昨晚上在醉阳楼吃多了不消化?可他光打架了,也没怎么吃东西啊……” …… 李青云捏着鼻子走进了高升客栈的茅厕,找了个没人的单间,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身怀占卜神通这件事,涉及到那位隐秘的神明,他根本就不准备跟别人分享,哪怕是开封府的同僚也不行。 万一被真当成邪神信徒,那不仅当不成官差,没准儿还得被投进大狱。 房书安和韩天锦修为不高,瞒过他们并不难,但身边有第四境的白云瑞,他觉得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占卜比较稳妥。 快速收摄心神,李青云仔细思考了一下占卜的角度和方式。 自己一不认识那些被困的人,二没有他们的随身之物,根本没法占卜出他们在房间内阵法中的具体位置,更谈不上救人。 毕竟他不是真的阵法大师,只是借助占卜之术看清了阵法的原貌而已。 但除此之外,倒也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那就是……破阵! 他早就考虑得清楚,设阵之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有道理把地点选在一家客栈的房间中,这也太草率了。 这既容易被人发现阵法所在,又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这里人多眼杂,随便一查就能知道是谁定了这个天字三号房。 他唯一能想出的合理解释就是,设阵之人可能有某些紧急的原因,不得不在仓促之间布下阵法,导致来不及挑选完美的地点。 www⊙tt kΛn⊙c o 这就意味着阵法本身很可能不完整或者存在破绽,破阵未必有想象中那么难。 当然,汴梁城高人如云,也不是请不到阵法高手,不过事情耽搁得久了,里面被困住的人有可能会误踩死门,发生危险。 既然碰上了,李青云先自己试一试再说。 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最好的救人思路,至于行不行,自然还是要靠占卜来确定。 于是,李青云继续进入冥想: “天字三号房中阵法的弱点和破解之法……” …… 第81章 破阵 第81章 破阵 随着气血的献祭,神殿之上巨大眼球投射的图像中,李青云赫然看到了一块巴掌大的黑色铁盘,上面刻着八卦方位,以及密密麻麻的繁复符文,正静悄悄地躺在那间客房中的某个位置。 这是……控制阵法的东西? 只要拿走或者破坏它,阵法就能被破掉? 李青云睁开眼睛,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思路应该没错,至少按照占卜中的启示,那块铁盘肯定是最关键的物品,只要得到它,即使没法立刻破阵,也方便之后再请高人得出阵法的要点,从而救出里面被困的人来。 想好了行动方案,他又占卜了一下行动的危险性,得到的答案是“中吉”,意味着几乎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还可能有些不错的意外收获。 考虑周全之后,李青云离开了茅房,重新回到了三楼的天字号房间前。 面对着白云瑞等人投来的古怪目光,他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十分镇定地说道: “我们现在不知道被困之人的状态,而且里面虽然都是第一境的幻象,但带着普通人在阵法中穿梭也很危险。 “我现在有一个釜底抽薪的主意,那就是直接破阵……” 紧跟着,李青云将阵盘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反正这几个人都是阵法外行,他随便找了些能够自圆其说的理由,就定下了破阵方案。 仍然是李青云和白云瑞两人靠着绳索的连接,一前一后进入房间之中,由李青云负责找到阵盘,然后白云瑞负责将它收起或者在必要的时候直接销毁,从而破开整个阵法。 “就这么简单?” 白云瑞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你不懂阵法,所以还是简单点好,越是容易执行的计划,容许错误和意外的程度越高。” 李青云非常含糊地解释了一句,这个计划当然简单,因为以李青云占卜而来的模糊信息和滥竽充数的知识水平,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唯一的小心机,就是他将主要的任务交给了境界更高的队长白云瑞,而自己则尽可能地规避了风险。 白云瑞虽然骄傲,但也相当诚实,没有因为李青云的话而有任何不悦,立刻答应下来。 两人将绳索前后系了两个大圈,各自绑在身上,打开房门,重新迈入了滚滚浓雾之中。 一路之上,也有不少充满恶意的幻象向他们发出挑衅和进攻,都被轻松解决,根据连续占卜的指引,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八门中央。 李青云踏前一步,忽然灵感触动,在虚空之中伸手一抓,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 他心中知道,这就是那枚阵盘,于是指挥白云瑞道: “白将军,就在那里,你将它取过来。” 白云瑞点了点头,以先天纯阳真气包裹右手,按照李青云刚才出手的位置,用力探出。 再缩回时,只见一枚巴掌大的铁盘被他抓在了手中。 而与此同时,某种无形的密封和束缚瞬间消失了,紧跟着,浓重的雾气仿佛被浸润的水墨画一般,迅速变淡,直至消失。 在雾气消散的一刹那,映入他们视野之中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室内摆设华丽,玉石屏风流光溢彩,紫檀木家具雕工精细,将整间房间衬托得豪奢典雅,富贵逼人。 但这一切的美好,都因为一股股浓烈恶臭的存在,变得格外诡异。 那是腐烂尸体的味道,刺人鼻腔,令人反胃。 李青云皱着眉头,捏起了鼻子,四下打量起来。 在房间没有摆放家具的几个角落,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人,都是身体蜷缩成在一起,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个金光暗淡的小人,无力地歪在墙边,毫无生气,正是韩天锦凝聚的灵。 但最惹人注目的,还是正对着大门的墙边摆着的一个金黄色蒲团。 只见上面盘腿坐着个身穿纯黑色长袍的男人,脑袋低垂,五心朝天,双手拇指食指和无名指相对,摆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印。 此时他整个人不正常地肿涨了起来,导致宽大的袍子被撑得鼓鼓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可怕的黑绿色,到处都是高高膨胀的脓包,油光锃亮,像是癞蛤蟆的肚皮,仿佛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爆炸开来,从里面喷出无数腐烂的脓水臭气。 一条条寄生的白色肉虫在他的耳窍之中爬进爬出,贪婪地吸收着其中流出的腐液和血肉,令人望之毛骨悚然。 “这……这个就是那位订了房间的客人!” 外面的人也同时看到了里面的情景,高升客栈的掌柜从身材和装扮认出了黑袍男人的身份。顿时满怀恐惧地喊了出来,声音凄厉,直如白日见鬼。 啪嗒…… 正在此时,黑袍人的一颗眼球从眼眶中脱落出来,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黑褐色的痕迹。 哇…… 掌柜的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切,弯着腰大口吐了起来。 李青云也是一阵反胃,尽管他已经见识了这个世界中各种诡异的现象,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能甘之若饴的适应眼前的一切。 白云瑞却面色如常,冷冷说道: “先救人,再调查。” 说着,他率先去查看昏迷的伤者。 李青云和韩天锦紧随其后,忍着剧烈的恶臭开始救人。 房书安则熟练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放到了客栈掌柜的鼻子下面。 混杂着呛人草药和清凉精油味道的气体散发出来,令他整个人精神了一些,暂时停止了呕吐,但脸色依旧惨白。 “掌柜的,去叫几个伙计来,另外再到附近找个郎中。” 房书安很有经验地吩咐道。 掌柜的稍微缓了过来,立刻重新站起,点头应道: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叫人……” 没过多久,房内的伤者已经被检查完毕,躺着的六个人中,只有三人还有微弱的呼吸,另外三个都已经出现了大量尸斑,而且指压之后并不消失,至少也死了三四个时辰了。 他们的身上并无明显伤痕,也不知是被阵法中哪一门的攻击所伤。 李青云叹了口气,并没有因为救了三个人的性命而感到任何欣喜,反而心情尤为沉重。 在这个疯狂诡异的可怕世界中,普通人简直如蝼蚁一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未知的力量踩上一脚,从而莫名其妙的暴毙,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他身为开封府的差官,就是那些可怜人的唯一指望。 怀中那张沉甸甸的“龙边信票”,既是纵横汴梁城的通行证,也随时可能是冥狱地府的邀请函。 正在他微微发呆的时候,客栈掌柜的意境叫来了几个精壮的伙计,将伤者抬走治疗。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了那个死去的黑袍老者身上…… …… 第82章 诈尸 第82章 诈尸 李青云首先问道: “该怎么处理这个死尸?” 他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经验,而且相当好奇开封府有什么手段来处理现场。 因为那个黑袍男人的尸体已经已经鼓胀得很不正常,别说将它运送回开封府,恐怕只是在这里拿手指轻轻触碰,就会当场爆开。 房书安晃了晃大脑袋,回答道: “我已经让掌柜的派人去开封府请专门的仵作来验尸了,咱们在这里等着就就行,不要轻举妄动。” 白云瑞也严肃地说道: “这种神秘的死亡事件,一不小心就会沾染上剧毒或者诅咒之类的污秽东西,还是小心为上。” 一边说着,他一边以先天纯阳真气包裹住了手中那个铸铁阵盘,小心地将他放入了一个刻满玄奥符文的木头盒子中,妥善地保存起来。 原来开封府有擅长验尸和处理现场的专业人士,不知道是普通人,还是哪个途径的修者……李青云心中暗暗咕哝着,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臂,让自己稍稍放松下来,等着白云瑞下一步的指示。 ? an? c 〇 这件案子虽然没什么高强度的战斗,但连续献祭气血进行占卜,加上小心翼翼对未知的探索,令他精神和肉体上都有些疲惫。 如今案情暂且告一段落,他的神经就像绷紧的琴弦,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可李青云刚刚席地而坐准备休息一下,就忽然听到尸体的方向发出了不正常的咔咔声,就像是生锈了的铁器之间剧烈的摩擦一般,刺耳难听,在寂静的房间之中,显得尤为诡异。 他心中顿时一惊,瞬间恢复了警觉,迅速扭头朝声源方向看去。 只见黑袍男人那深深低垂,几乎要贴上胸口的头颅,竟然在缓缓抬起…… 我……诈尸了! 李青云一个激灵,像触电似的从地上高高弹起,险些开口骂出了脏话。 其他几人也大吃一惊,白云瑞立刻踏前一步,周身真气鼓荡,双臂展开,像老母鸡一样将所有人护在了身后。 韩天锦也拎起了镔铁大棍,棍头流光闪动,做好了战斗准备,随时都要暴起出手。 房书安则一个箭步窜到了门外,手扒着门框,只露出一双小母狗眼,偷偷观望。 正在这时,黑袍老者的尸体上忽然有异样的光泽闪烁,紧跟着“砰”地一声爆裂开来,腥臭的黑血和腐肉四散飞溅,犹如深渊中的黑暗力量突然被释放出来,那恶臭的气息仿佛带着亘古的诅咒,迅速弥漫整个房间。 白云瑞早有准备,在爆炸的同时伸掌一挥,雄浑的真气仿佛一堵无形的高墙,将所有喷射出的血肉全部挡在了面前,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明显的,笔直的分界线。 在爆炸的余韵之下,堆积的尸块仍在扭曲蠕动,像活物一般发出低沉的咕哝声,仿佛来自冥界的呢喃,令人不寒而栗。 蓦地,十几道常人无法察觉的灰白色秽气,飞入了李青云体内,化为了气血之力。 【剩余气血:二百六十七魄】。 这补全了他之前占卜的消耗,还略有盈余。 不过,十几魄的气血之力,也证明了死者最多只是个普通的第一境修者。 李青云看着那滩血肉,忽然间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肌肉不断颤抖,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因为在污秽之中,他赫然看到了一件再熟悉不过的物件儿。 那是个诡异的木头人偶,来自无始教的木偶! 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此物,白云瑞有心将它捡起,但看着面前满地的污秽之物,皱了皱眉,眼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厌恶与挣扎,最终还是冲韩天锦招了招手: “韩二哥,劳驾你把它收起来,带回去查看。” 韩天锦是个大老粗,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毫无顾忌地走上前去,比常人大了三圈的皂色皮靴踩在粘稠的血肉之中,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而每次抬起脚的时候,都能看到一大片长长的血红色丝线粘在鞋底,让人无法直视。 可就在他刚刚弯腰附身,伸出大手去捡的一刹那,那个木偶忽然蹭地站起,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而出,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哒哒哒地朝门口飞驰而去,扭曲的四肢摆动,显得格外怪诞荒唐,但动作却快得惊人。 它居然活了! 白云瑞眼疾手快,大喝一声: “妖孽!哪里逃!” 说着伸手遥遥一抓,在霸道的先天纯阳真气激荡牵引之下,那个小鬼一般的活物木偶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倒飞而回,被他轻轻握在手中。 只见那木偶发出像老鼠一样的吱吱叫声,不断扭动挣扎,导致上面附着的黑褐色血肉飞溅而出,白云瑞一个没留神,素色白衣粘上了几个污点,令他一阵恶心。 李青云看见这一幕,浑身汗毛也根根竖起,心中升起了不可抑制的恐惧和震惊。 他看得清楚,这个木偶不光活过来了,而且长出了活灵活现的五官,在它嘴巴的位置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生着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在上下不断咬合,发出咯哒哒的响声。 它散发着酸腐的恶臭,瞪着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抓住自己的白云瑞,两只细小的手臂扒着他的手臂,不断试图张嘴咬去。 白云瑞冷哼一声,手上金光大盛,猛地一紧,将那木偶勒得哇哇乱叫,动弹不得。 紧跟着,他又拿出一个新的制式木盒,与刚刚装铁质阵盘的一模一样,打开了一道缝隙将人偶扔了进去,又迅速往上加固了一道符纸做的封印。 在合上盖子的瞬间,从盒子里传来了疯狂而猛烈的敲击声,导致整个木盒都在震颤,让人不禁怀疑那薄薄的木头会被立刻击穿。 好在木盒上面雕刻的玄奥符文不断依次亮起,抵御住了潮水般的狂暴。 李青云看了看那满地的尸块,又看了看那个木盒,心中不住地猜测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个黑衣男人显然跟无始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究竟是邪教的信徒还是对头,双方关系如何,一时间还不得而知。 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他是单独进了这个房间,也就意味着这个阵法很可能是由他布下的。 这是个既能困敌,也能杀敌的阵法,也许他在举行某种邪教仪式,不想被别人发现。 还可能是他在躲避无始教的追杀,需要以此来暂时掩藏行迹,好争取时间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这些猜测都能勉强解释此处诡异的事件,但真相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 …… 第83章 往事重现 第83章 往事重现 白云瑞处理好了现场,但表情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沉声说道: “无始教的木偶又出现了,我这就回去找卢四哥进行通灵,看看能不能借此发现一些新的线索。你们先休息休息,等我的消息,但不要走远,这件事还没完。 “嗯,如果饿了的话可以去吃点东西,记在我的账上就行。” 说着转身就走,白衣飒爽,毫不拖泥带水。 不得不说,“玉面小达摩”虽然有些时候显得刚愎自用,不好相处,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差劲的领导,至少在关键时刻非常有担当,永远冲在最前面,而且平时对下属也很慷慨。 房书安见白云瑞走远,顿时笑容满面,朝韩天锦和李青云挤了挤小母狗眼儿: “这里没咱们的事儿了,都没吃早饭呢吧,这会儿都快到午时了,赶紧找个好地方去祭祭五脏庙,这顿有人请客!” 说着又看了看李青云,“青云老弟一起去,不过这顿不算啊,该你请客的那顿不能赖账。” 傻大个儿韩天锦闻言,立刻摸了摸肚子咧嘴大笑道: “那敢情好,我肚子都饿憋了,能吃大饼卷馒头么?” 房书安嗤笑一声: “瞧你那点出息,大饼卷馒头不噎得慌么?走,走,侄儿带你去吃烧牛肉,管够儿!” 李清云想了想说道: “老房,你和韩二哥先去,我想留在这里等仵作过来验尸。” 房书安咂了咂嘴: “青云老弟,填饱肚子才能办案呢。而且你不跟着我们去,老哥哥这顿饭吃得不踏实。” 李青云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能无奈一笑: “好,那就一起去。” 三人找了个雅致的饭馆,房书安点唤小二过来伺候时,李青云再次说道: “你们先点菜,我肚子还有点不舒服,去茅房蹲一会儿。” 说着在房书安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一路小跑到了茅厕之中,开始了占卜…… …… 由于“吞灵”神通将黑袍男人体内的污秽之气转化为了气血,李青云便借此和他在冥冥之中建立了某种神秘的关系,即使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可以用占卜神通获得他生前的一些信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类似于灵修的通灵之法,但由于不必接触死者尚未消散的灵体,因此要安全得多。 李青云躲在空无一人的茅房之中,强忍着心里的厌恶感,仔细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名黑袍男人的轮廓,同时默念道: “高升客栈天字三号房中这位黑衣死者的死因……” 很快,借助冥想,他看到了一幅幅朦胧虚幻,支离破碎的画面。 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只剩下寒冷到让人颤抖的阴风永不停息般地吹拂着,发出呜呜的悲鸣。 洞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圆桌,上面用白骨搭成了一个小小的祭台,上面点着三根线香和几根蜡烛,昏黄的火点在冷风的吹拂中中忽明忽暗,格外渗人。 祭台之上,伫立着一尊二尺多高的神像,尽管被红布蒙着上半身,但仍然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 在祭台的四周,七零八落地摆放着十几个形态各异,但同样诡谲的木偶,上面写着一个个姓名和对应的信息。 而在每个木偶上方,都漂浮着一个无形的,透明的身影,他们的面孔各异,但无一例外地茫然麻木,瞪着空洞无神的双眼,无助地在空中小范围地徘徊着。 李青云努力地想要看清木偶上的名字,但那些画面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认出几个。 比如,玄武阁二当家,杜怀仁。 …… 身穿黑袍的男人坐在祭台之前的蒲团上,恭敬地说道: “神使大人,阵法已经成型,现在只需要一位足够强大的灵体,便可开启正式的仪式,使这些人的魂魄得到永恒的安宁。” 在他面前,站着个一个身穿宽大斗篷的黑影,从里面发出了低沉而柔和的声音,仿佛是个女人: “多谢柳先生的帮主,华山派的百年传承,果然不同凡响。本座原本预计还要让这些可怜的灵魂徘徊数月,倒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在短时间内设计出这样一个复杂的阵法,现在看来,仪式可以大大提前,它们也可以尽早回归永眠,不必再忍受摧残。” 黑袍男人虔诚地说着: “神使宽厚仁心,为这许多遭受迫害的灵魂安眠,柳长友能为阁下效力,不胜荣幸。” 那位身穿斗篷的神使淡淡说道: “仙人降世,涤荡世间,到时候天地巨变,一切都会推倒重来,伱真的不考虑加入无始教侍奉无面大仙,到时候位居仙官,获得无上法力么?” 自称柳长友的黑袍男人干笑了两声: “但愿如此,不过我身为华山门人,受老祖庇佑,没办法再信仰其他神明,否则会引来他老人家的注视,降下天罚,请神使见谅。” 他面前的斗篷中传来一声叹息: “你知道这么多无始教的隐秘,而且还破坏了邱望那厮关键的计划,就不怕他伺机报复么?只要你答应加入无始教,不仅可以得到仙人注视,本座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派人保护你的安全,对付邱望。” 柳长友微微一笑,有恃无恐地说道: “神使说笑了,我虽然惹到了邱望,但充其量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更何况您也知道,我们华山派弟子都有老祖庇佑,而且留下了魂灯,时刻飘荡在华山一线天。一旦我死了,临终时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记录都被陈抟老祖感应到,邱望也不是傻子,怎么会轻举妄动? “他再强,终究也不过是一个第四境的灵修,绝不会因为我一个无名小卒惹上“返虚”境的半神吧。” 那位神使轻笑一声: “当然,本座不过是说说而已,而且无始教素来不会逼迫别人,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依你所愿。 “按照这次的约定,你的报酬是一颗大妖的兽元,以及‘地法筑基’所需的其他辅助材料,按照老规矩,全部都藏在了高升客栈天字三号房的床下,你可以亲自去取。 “这会是咱们之间最后的一笔交易,只要你度过心魔大关,从此便是地法筑基修士,突破结丹指日可待。 “但你拿到东西之后,本座奉劝你立刻离开汴梁城,因为邱望很可能在谋求令无面大仙重返人间,一旦引发‘神降’,一位第二境的修士也难以自保。” 听到前半句话,柳长友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而后逐渐收敛,直至惊惧: “邱望竟然想将神灵带入人间?他疯了么?” …… 第84章 两次神战 第84章 两次神战 无始教的神使闻言,发出一声嘲讽般的冷笑: “你难道不知道邱望是个疯子?不然的话,本座怎么会如此耗费心力地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些日子来,他为了布置神降仪式,在汴梁城到处散播未经赋灵的人偶,收集活人精气,害死了不知多少无辜百姓。 “最可笑的,是这厮仗着身为灵修的特异,自以为所有安排都做得天衣无缝,可到头来还是被官府盯上,连俗世间的身份都被人扒了出来,如今开封府的通缉令贴得满城都是,害得整个无始教都被定为邪教,连我们也不得不转入地下传道,简直愚蠢至极。” 柳长友仍旧沉浸在对神降的恐惧和震惊之中,对神使的怒气充耳不闻,不敢置信地问道: “自从第二次神战之后,两千多年来天上众神从未踏足人间,邱望真的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重新引发神降,开启第三次神战么?” 无始教神使淡淡地说道: “那又如何?天地昭昭,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四千年前黄帝与蚩尤开始了第一次神战,两千年前大商与大周刀兵再起,引发了第二次神战。如今又是一个两千年的轮回,你觉得神战还会远么? “即使没有邱望这个疯子,也可能会有张望,李望……命运的安排,我们这些普通人哪儿能说得准呢? “本座不求阻止神战发生,只希望我们无始教不要引发大战,被当成祸害人间的罪人遗臭万年就行。 “尽管如此,我们也必须做好末日将至的准备,那个时候,没有神明庇护的人都将是无根浮萍,你最好回到华山,留在陈抟老祖的道场中,免得被无端波及。” 柳长友脸色惨白地说道: “多谢神使慷慨,日后有缘,咱们再见。” 无始教神使点了点头,慢慢地转回身来,从长长的袖子中伸手出来,递过去一个木偶。 那只修长的手掌洁白如玉,食指上带着一颗璀璨夺目的祖母绿戒指,宝石晶莹剔透,镶嵌在藤蔓般的金色底座之上,显得高贵典雅,美丽得令人难以离开视线。 只听神使说道: “既然是最后的分别,本座便再送你一件礼物。这个木偶与其他不同,已经经过赋灵处理,不会吸收你的精气。 “它的上面有无面大仙的一缕气息,危难之时可以救你一命,而且一旦日后你有任何需要,无始教可以凭此信物满足你一个要求。” …… 紧跟着,画面破碎,场景转换,柳长友出现在一间奢华富贵,宽敞明亮的房间之中。 看陈设,这里正是高升客栈的天字三号房。 此时,他捧着一个核桃般大小的圆滚滚肉球,正在仔细检查。 旋即,柳长友露出微笑,自言自语道: “无始教这些人虽然邪门儿,但也算是言而有信,有了这颗第二阶的化形熊妖兽元,至少省了我三年苦功。 “而且以地法筑基,我就有资格名正言顺地回去继承师尊的‘万象乱世阵法’,若真如那个神使所说,神战即将爆发,我这次再回华山,就一路闭关修炼到金丹,甚至元婴境界再出来。 “那时配合万象乱世大阵,即使是第五、第六境的高手也奈何我不得,也许有机会得到老祖垂青,传我真正道法,从此前途无量……” 正在他畅享美妙未来,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听到“啪”地一声脆响,他左手边的一面镜子忽然出现了明显的猩红色裂纹,有几片细小的碎片落到了地上。 柳长友见此情境,面色倏地大变,惊恐之意溢于言表,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黝黝的铸铁阵盘,盘腿而坐,双手结成法印,严阵以待。 片刻,只见一个身影快速地在他面前勾勒出来,中等身材,一张长长的马脸与众不同。 来人淡淡说道: “柳长友,伱好。” 柳长友一见此人,顿时脸色发白,显得极为惶恐,色厉内荏地说道: “邱望,你想干什么?我是华山派真传,有老祖庇佑,你不要轻举妄动!” 来人正是无始教灵修邱望,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你有陈抟老祖庇佑,我也有无面大仙照拂,咱们要不要比一比,看谁更受神灵眷顾?” 柳长友咬着牙说道: “你背叛无始教,到处滥杀无辜,还想在汴梁城引发神降,也想得到神眷?” 邱望毫不介意对方的指责,冷笑着说道: “其实,我才是真正的神眷者,整个无始教中,也只有我得到了神谕,你不信的话,等下我杀了你,看看陈抟敢不敢来找我的麻烦?” 旋即,他两只眸子中焕发出奇异的光彩,缓缓道: “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把跟神使勾结的所有计划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如果你老实交代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不然,让我动手通灵,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我……” 柳长友嘴唇微动,似乎在犹豫不决,但下一秒,他突然一张手,飞出去一个沉重的铁质阵盘,向邱望砸去,“……去你妈的!” 邱望轻轻一闪,躲过了这一击,刚要出声嘲笑时,却发现四周倏地升起大片大片淡淡的白色雾气,霎时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而柳长友的身形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仿佛是隔了重重薄纱,被隐藏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邱望不但没有惊讶,反而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随即身形变薄变淡,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来到这里的,竟似乎只是个虚假的投影。 而白雾之中,一击得手的柳长友的脸色稍稍安定下来,自言自语道: “好险,幸好我有八阵图保命……” 他沉吟片刻,眼中忽然放出了坚定的神采,咬着牙说道: “这家伙已经第四境,实在太可怕了,这个阵盘根本杀不死他,最多困他半个时辰,然后我就是待宰的羔羊……妈的,只能拼了,我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筑基成功,然后才有资格强行驱使‘江山万里图’返回华山,躲开这个家伙。” 自言自语的同时,他一口吞下了那枚兽元,而后将各种珍贵材料拼命地往嘴里塞去,竟是要不顾一切地在此地强行筑基。 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药力发作,柳长友的脸变得通红,像个蒸熟的虾仁,同时他的身体仿佛吹满了气般不断膨胀,几乎就要爆裂开来。 下一刻,他的身体上开始长出一层层坚硬的黑毛,手臂出现了多处裂纹,随时都要裂开。 随着他身体上的变化,房间中的淡淡白雾仿佛被滴入了墨汁一般,开始以飞快的速度开始变黑变浓,不多时便化为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柳长友的神情一会儿痛苦,一会儿狰狞,在人性与兽性之间不断切换挣扎,最终他仅剩不多的理智开始逐渐崩塌,就在即将消亡之时,他做出了一个相当古怪的决定。 他拿起了无始教神使赠送的那个人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塞进了自己的胸口…… …… 第85章 无始教神使 第85章 无始教神使 画面到此为止,李青云睁开眼睛,若有所思。 也不知是因为他修为提高的缘故,还是柳长友境界太低,总之这一次占卜得到的信息量相当的大。 首先,害死柳长友的,确认是正是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马脸灵修,玄武阁曾经的大当家邱望。 他先以假身吓唬柳长友,导致他不得不在仓促间强行筑基,最终崩溃失控。 这样一来,他既杀死了对方,又不必得罪强大的华山派。 甚至,李青云怀疑在柳长友筑基失败,也可能是他做的手脚,这样的手法他在自己身上用过,也在杜怀仁身上用过,通过不知不觉种下的灵种,潜移默化的引导,或是在关键节点上的引爆,达到杀人于无形的目的。 这一点没有证据,但不论如何,一个第一境的道门修者被第四境的灵修盯上,除非他像自己一样是神明眷者,否则都难逃一死。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十分明显,直接揭示了案件的真相。 但真正令李青云感到动容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在启示之中,他很明显地注意到了无始教之中分为了两派。 邱望所在的一派自称得到了神谕,要准备仪式,接引无面大仙降临,甚至引发神战。 而占卜中的那个无始教神使,似乎是另外一派,他们反对邱望的做法,而且一直在致力于修正他的错误。 他们同样在准备仪式,但目的却是为了安抚受害者的魂魄,让他们得到永恒的宁静。 李青云不敢妄论这一派是好是歹,但有一点他十分肯定。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能不能寻求他们的帮助? 邱望是他穿越以来所遇到的最大危险,也是他目前的三大目标之一,此人一天不死,他就始终活得没有一点安全感。 可是邱望修为太高,不仅开封府抓不住他,就连占卜神通也因为两人的境界差距太大而难以得到有效的启示,因此始终没有新的进展,只能任由这个冷血的野心家肆无忌惮地在汴梁城制造一起又一起的血案。 如今,他终于有了一条模糊的线索。 шшш● д n● ¢ o 比起开封府,无始教的人对邱望显然更加了解,对付他应该更有把握。 如果两者联手,剿灭邱望这个大仇人的概率将会大大增加。 李青云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思路,但想要据此制定可行的计划,还为时尚早。 如今他甚至连那个无始教神使的身份都不知道,遑论联手? 仔细回忆着占卜中的画面,李青云只能确定两件事。 第一,那个神使尽管声音做了修饰,但应该是位女性,而且听起来总觉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遇到过似的。 第二,她的手上有一枚很明显的祖母绿戒指,镶嵌在金色底座上。 但即使这样,在户口百万的汴梁城中想要找到一个带着戒指的女人,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根本没有头绪。 至于那位神使口中的所谓“神战”之类,李青云虽然感到恐惧,但那个层次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自己唯一能改变大势的希望,就是弄死邱望,这与他原本的目标不谋而合。 …… 结束占卜,李青云离开茅厕,回到了餐桌前,发现房书安和韩天锦都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相当古怪。 “咳,咳……” 房书安咳嗽了两声,“青云老弟,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我认识一个巫道的修者,保证药到病除。” 第二境的修者,还破了筋骨皮肉四大关卡,哪儿有可能吃坏肚子的? 房书安修为不高,但在开封府当差多年,眼界摆在那里,还以为李青云修炼出了岔子,导致了尿频的毛病。 至于韩天锦,单纯是好奇为什么有人会不停地往茅房里面跑。 李青云也不能解释,只好尴尬一笑,将这件事暂时搪塞了过去。 这一顿有白云瑞请客,三人毫不客气,专挑贵的东西点,各种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不厌其烦。 见房书安还点了一坛酒,李青云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 “老房,咱们开封府有严令,说是当值期间不能喝酒,你这样不太好吧……” 他为了来开封府当差,最近也算是熟读了各种规章制度。 房书安嘿嘿笑道: “我这是点来回家喝的,反正有我老叔会钞,他们老白家家大业大,咱们不拿白不拿……” 说着他贼兮兮地看着李青云道,“你看上什么好东西了,赶紧趁这个机会买点拿回家去。” 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李青云忍住笑,拍拍房书安的肩膀道: “老房,你不是六品的校尉么?一个月也不少赚钱,干嘛那么抠门儿?” 房书安晃了晃大脑袋: “老弟,你还年轻不懂事,在这汴梁城里成亲生孩子买房置地,哪个不要钱?我老房今年四十,不是,三十多岁了,还没媳妇儿呢。 “而且咱们又不像人家老白家有家底儿,每月就靠那十几两银子的俸禄,不趁着现在年轻多攒点钱,以后去哪儿讨老婆?” 李青云想了想,居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自己无力反驳,索性也多点了两只烧鹅打包。 自己吃不下,可以带回长乐帮去给大家分了嘛。 身为帮主,小恩小惠不能断,这样才能笼络人心。 想到能令白云瑞出点血,还能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儿,李青云竟然莫名有种念头通达的爽快感觉,跟房书安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在这时,他忽然灵感触动,扭头看去,只闻阵阵香风飘来,在酒家门口袅袅婷婷,款款走进来一位身材窈窕的俏佳人。 只见来人柳腰盈盈,面若桃花,一双妙目顾盼生辉,似能勾魂摄魄。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点缀着几朵精致的珠花,发间的步摇随步伐轻颤,发出清脆的铃音。 正是恽夫人苏月娥。 她一袭粉色绣花长裙,腰间束着柔软的丝带,走动间裙摆飘逸,如云如雾,平添几分妖娆,一颦一笑间,无不透露出那独特的风骚韵味, 她怎么来了? 李青云心中一紧,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正在城东,也算是长乐帮的势力范围之内。 当着开封府同僚的面儿,他现在可不想见这个小娘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前身偷情的秘密被曝光,那就真的社会性死亡了。 但正当他准备扭过头去,避免视线接触的时候,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了苏月娥身后,刚刚迈进门槛的另一个女人。 那是位仪态端庄,宁静柔和的中年妇人,虽然只是一身朴素的灰布小褂和黑色长裙,但浆洗得干净整洁,显得既得体又大方,即使在苏月娥身边,也仍然很有存在感。 尤其是她的右手食指上,佩戴着一枚藤蔓状的金戒指,上面镶嵌着耀眼的祖母绿宝石,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在正午明媚的阳光照耀之下,每一个棱角都折射出迷人的绿芒…… …… 第86章 魏夫人 第86章 魏夫人 魏夫人! 李青云一眼便认了出来,跟在苏月娥身后的中年女人正是魏修文的原配夫人,正房的妻子。 而她手中佩戴的那颗绿色宝石,和他在占卜画面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就连底座的样式,也毫无二致。 莫非她就是无始教的神使? 可她不是虔诚的天母教徒么? 直到此时,李青云突然发现,自己在占卜之中听到的那个声音,虽然经过了刻意修饰,但确实和魏夫人有几分相像。 只不过,上一次在朱家见面的时候,她手上还没有戴上那枚祖母绿戒指,否则自己早就认出来了。 但魏夫人若真的是无始教的神使,那么她为什么要降尊纡贵,嫁给名不见经传的魏修文? 仅仅是为了低调的隐藏身份么? 想到这么一位危险的人物就潜伏在长乐帮中,李青云霎那间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升起,直冲脑门,仿佛背后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正在注视和窥探着他。 只是这么一愣神儿的工夫,苏月娥已经看见了李青云,立刻笑意盈盈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道了个万福: “奴家见过李帮主,给您请安了。” 李青云强忍住心中的震惊,故作平静地说道: “见过恽夫人,魏夫人。” 苏月娥嫣然一笑,一对凤眼秋波流转: “好巧呀,奴家正说和廖姐姐出来小酌一杯,没想到就在这里碰到了帮主,您是在这边公干么?” 魏夫人娘家姓廖,是汴梁城中的富户。 还真是巧,这边刚死了人,你们就出来吃酒……李青云微微颔首,淡淡答道: “正是,对面的高升客栈出了一桩人命案,我们过来调查一下。” 他故意在“高升客栈”和“人命案”上面着重了语气,同时看了魏夫人一眼,只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柳长友死在里面了? “呦,真晦气,大白天的就出这种事,汴梁城真是越来越乱了……” 苏月娥闻言,却是一脸惊惶,素手轻轻拍打丰满的胸口,给自己压惊。 随即便毫不客气地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李青云的旁边,“怪吓人的,奴家就坐帮主这里好不好?” 李青云一脸尴尬,又担心越描越黑,只能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微微动了动身子,离苏月娥稍微远了一点,然后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这位是开封府的房校尉,那个是韩校尉。” 然后又向韩、房二人介绍了两位夫人。 魏夫人一脸恬淡地说道: “二位校尉大人就是前日里解救朱家小公子的开封府差官吧,妾身和朱家是多年至交好友,在此替他们多谢二位了!” 房书安晃着大脑袋笑道: “这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对了,朱家那位小孩子现在情况如何了?听说他一直昏迷不醒。” 魏夫人微微一笑: “有劳大人记挂着,托您的福,他今早已经醒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并没有什么大碍。” 醒过来了? 李青云本来还神游物外,想着心事,但一听这话,也不自觉地扭头看向魏夫人。 房书安也是一惊: “当真?想必朱家是请到了有名的神医和法师前来医治小公子,却不知他们请的是哪一位?” 魏夫人摇了摇头: “他们倒是请了些人,但没一个顶用的。最后还是靠着诚心祈福,请求天母的神恩方才度过了难关。” 说着,她骈起食中两指,在胸口画了个圆圈,十分认真地说道,“天母慈怀,恩泽无尽……” 她的表情严肃,神态庄重,一副虔诚的样子。 我要是不知道你是无始教的神使,几乎就相信了,这么卖力地演出,不怕得精神分裂吗……李青云心中吐槽一句,忽然想起魏家这号称笃信天母的两口子,一个违反教义在外面养私生子,一个当了邪教的神使,简直是绝配。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听说朱成熙安然无恙,他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这是最好的结果,意味着不需要对朱成熙进行那个不知有没有后患的驱魔仪式。 不过,最后大概还需要开封府再对他进行一番检查,只要确认没有邪灵残留,就万事大吉了。 他正想着,只见魏夫人从怀中掏出了三个刺绣精美的香囊,递了过来,同时说道: “朱家与妾身世代交好,几位是他们的恩人,也就是妾身的恩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见她言辞恳挚,送的又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房书安和韩天锦都笑嘻嘻地收下了。 李青云本来有心婉拒,但见另外两位如此痛快,也只能无奈地接了香囊,准备回到住处之后就扔掉。 几人随意地聊了几句,这时街上又来了一队人马,正是开封府派出的仵作到了。 李青云一来没想好该如何对付魏夫人,二来也不想跟苏月娥呆的时间太长,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告辞离开。 然后他花了一个多时辰陪着那位姓崔的仵作检查现场,虽然没找到什么额外的线索,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等再回到开封府时,已经接近了黄昏。 接下来,李青云按照计划去找白云瑞报告仵作验尸的情况,发现玉面小达摩正和卢珍在一间布置着古怪法阵的屋子之中。 见李青云来到,白云瑞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搬张椅子坐下,然后说道: “卢四哥花了不少时间,搞清楚了一件事情,这个人偶中的灵,其实是高升客栈那具死尸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拘在了木偶中。 “不过很明显,这个人跟无始教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也许能给我们带来新的线索。” 李青云闻言,目光在屋中扫过,只见法阵正中,从柳长友爆开的尸体内钻出来的那个古怪木偶正被数道符咒封印在地上,一动不动,死气沉沉,再不像之前那样富有攻击性。 这就是柳长友为什么在彻底失控的前一刻,将木偶塞进身体中的缘故? 他想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封印其中,以后再复活么? 或者,他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带着心中的疑惑,李青云问道: “既然有了那具死尸的一部分魂魄,四哥能用通灵之法问出事情的真相么?” …… 第87章 审讯 第87章 审讯 卢珍叹了口气: “他的魂魄虽然附在木偶中,却被某种封印束缚住了,只有特定的方法才能打开,否则我只能感应到魂魄灵体,没法通灵。 “这就好比是一个上锁的透明箱子,我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却没有钥匙,打不开锁,取不出来。 “云瑞和我正在琢磨这个木偶的构造,想办法破解封印灵体的那把‘锁’,却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也许需要去请教一些巫道祭炼法器的行家才行。” 原来是这样啊……李青云看着地上的木偶,想起了自己在占卜画面中看到的那个祭坛,想起了祭坛上方漂浮的一个个半透明的身影…… 那里也摆放着非常类似的木偶,唯一不同的是占卜画面中的木偶上,每一个都刻着名字。 蓦地,他灵光一闪,对卢珍说道: “我能试试么?” 闻言,卢珍和白云瑞都扭过头来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交织着惊奇与不解。 卢珍笑道: “没想到你对炼器还有研究,去试试吧。别弄坏里面的魂魄就行。” 李青云点了点头,走进法阵之中拿起木偶沉吟片刻,忽然拔出宝刀破邪,在木偶的身上刻起字来: “华山派,柳长友”。 白云瑞吓了一跳,一拍椅子的扶手,便要站起来: “青云,你干什么?” 卢珍却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按,示意他不要着急,自己则津津有味地看着李青云的动作,灵修的直觉告诉他,随着刀刻的动作,某些神秘而特殊的力量被释放出来了。 李青云在木偶上写下了柳长友的名字,忽然灵感触动,将它放在了地上。 一阵冷冷的阴风拂过,在木偶的正上方,忽然出现了一道模糊而透明的灵体,茫然而麻木地漂浮着。 那是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眉清目秀,脸上稚气未脱,还没准备好面对死亡。 甚至不需要通灵,在场的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空洞和迷茫,而且能够切身地感受到那种濒死之际的不甘和痛苦。 白云瑞重新坐在椅子上,看向李青云的目光中多了惊讶和赞赏,眉头微微扬起,眼角也略带笑意,刀削斧凿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专注而温暖的神情。 ……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死在高升客栈?” 卢珍的嗓音悠远缥缈,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充满了安抚的力量。 年轻的黑袍男人恍惚了一下,方才慢慢地说道: “我叫柳长友,是华山派真传弟子。我死在高升客栈,是因为地法筑基失败,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而导致身体变异。 “但真正导致我死亡的原因,是无始教的邱望,若是没有他的干预,我本可以不用这么仓促晋升,而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做好全部准备再筑基的。” 果然如此,跟我猜测的一模一样……李青云颇感兴趣地说道: “邱望也是我们的仇人,只要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们可以想办法抓住他,为你报仇。” 柳长友闻言,空洞的眼中忽然有了几分神采,认真说道: “邱望是第四境的‘灵巫’,你们想要抓住他,刨除灵巫本身的战斗力不论,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找到他。 “以邱望的修为和灵修扭曲意识的特殊能力,如果他想要隐藏自己,那么即使大摇大摆地走在低阶修士的眼前,别人也会对他视而不见,即使是普通的第四境的修者,也容易受到误导,将他认成别人。 “因此所谓的悬赏和追踪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想要抓住他,最好是先确定他最近出现的位置,然后由几位第五境的强者在大范围内对他进行搜捕。”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最近在无忧洞内出现过。”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要是能找到几位第五境的大能联手,我在这里跟你费什么劲儿……李青云心中腹诽,不禁翻了个白眼。 汴梁城不是没有第五境的强者,李青云若是真的拉下脸皮,至少可以试着请天波府的穆桂英出手,毕竟两人现在还算是合作关系。 但想在无忧洞那个地域广大,错综复杂的地下城市中锁定邱望的位置,就连神通广大的浑天侯恐怕也做不到。 卢珍顿了顿,缓缓说道: “无忧洞方圆数里,就算是普通人躲在里面,也没那么容易轻易地找到,伱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柳长友摇了摇头,神情愈发沮丧: “我只是个筑基失败的道门修者,对阵法颇有研究罢了……” 李青云想眼珠一转,想了想说道: “想要找他不容易,但是可以想办法引他出来,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让他宁可冒险,也一定要得到的?” wшw? ān?co 柳长友仔细想了想说道: “邱望是个疯子,他现在在准备神降,想要打开两界,让他们的无面大仙降临人间,只要能让他达到或者接近这个目标,他一定会不惜代价地尝试。但具体该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是无始教的人。” 白云瑞闻言,脸色冷若冰霜: “神降?他疯了么?在汴梁城开启神降,整个大宋朝都会迎来灭顶之灾,甚至大辽和西夏也要被波及,而一旦引发第三次神战,所有人都将深陷其中,他想灭世么?” 他身为上三门未来的掌舵人,知道的事情比常人要多得多,因此也对邱望疯狂的行径感到格外震惊。 柳长友苦笑一声: “从近古时起便有预言,神战每两千年一个轮回,最近的记载中就有四千年前的黄帝蚩尤之战,和两千年前的封神大战,如今又到了神战开启的时间,自然会有各种弄潮儿应运而生,你们想要阻止这个轮回,就得先阻止邱望。 “你们若是有办法引他出来,我可以提供一个阵法,将他困住半个时辰,如果能集齐几位第四境的修者联手,足够将他击杀了。” 卢珍点了点头: “先说说你的阵法,找到邱望的事情我们来想主意。” 柳长友说道: “我身上携带着华山派的一件宝物,名叫八阵图,乃是当年诸葛武侯所制,此物以修者灵力激发,吸收的力量越大,困敌的能力越强,其中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各有奇用,神妙无方……” …… 柳长友的魂魄离开木偶之后,只停留了一个多时辰便自行消散,使得对他的审讯不得不终止。 等李青云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浑身疲惫,只是稍稍总结了下一天的经历,然后便躺在床上,倒头入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青云忽然感到一阵阵凉气吹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卧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夜半的冷风嗖嗖而入。 咕哝了一声,他起身去关门,可刚刚走到门前,却发现一张女人的脸正贴在门框上,冲着自己淡淡地笑着。 李青云大吃一惊,连忙向腰间摸去,想要拔刀应敌。 可随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是在找这把刀么?” 魏夫人擎着宝刀破邪,笑吟吟地说道…… …… 第88章 上架感言 第88章 上架感言 明天凌晨,本书将会正式上架,也将迎来本书的第一个小高潮。 小萌新第一次写书,首先感谢各位读者老爷们的收藏、追读、投票和打赏!希望大家接下来也能继续订阅小萌新的这本书,毕竟身为作者,你们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进行创作的动力。 这本书的定位虽然是爽文,但小萌新也希望能写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创作这本书的初衷,就是想有始有终地讲一个好故事,带给所有读者一个不一样的,新奇的世界。 不同的修炼途径,熟悉的历史背景和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加上灵异玄幻,悬疑解密的风格,这就是本书的核心。 为此我做了很详细的设定,也花了大量心思在历史和神话人物的重新塑造上,但最重要的,还是需要讲这个故事好好地讲出来,像一幅长长的画卷慢慢展开,让读者们一点一点地进入作者设计的神奇世界中。 这也是本书前面部分的节奏稍微有点慢的原因,我需要老老实实地通过剧情去慢慢展现世界观,去勾勒一个个人物的轮廓,去让读者们沉浸式地体验这个复杂而神秘的世界,却又不感到枯燥乏味。 因此我没有刻意地追求爽点和爆点,可能是由于节奏不够快,情绪拉得不够足的原因,这本书的成绩也很一般,走过了起点新书的第二轮推荐,没能成功地晋级第三轮。 不过好在赚钱并不是我写书的主要目的,倒也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想法。作者对这本书的后续非常有信心,因为设定非常扎实,我的写作技巧也在不断进步,请各位读者拭目以待。 最后,编辑老师说明天凌晨就能更新vip卷,所以我大概12点15会更新vip章节,提前求一下订阅,因为这个数据好像还挺重要的,谢谢大家支持! 清墨游龙 2024年6月21日 第89章 合作邀请(求首订!) 第89章 合作邀请(求首订!) “你!” 李青云惊恐莫名,想也不想,掌心一抬,大量的六合真煞破体而出,朝着魏夫人轰去。 忽然,他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再次从床上坐起。 咦? 李青云疑惑地左右看看,发现窗外红月正圆,屋内洒满淡淡的光华。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缓缓吐了口气: “原来是个噩梦……” 下一刻,他猛然想起,自己身怀占卜神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做噩梦? 这必定预示着什么! 李青云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伸手朝身边摸去,才发现本该静静躺在那里的宝刀破邪早已没了踪影。 有敌人!危险! 念头刚起,他周围卧房中的景色如镜面般片片碎裂,自己来到了一片赤褐色的荒芜平原之上,面前有块一人多高的巨石,魏夫人素衣长裙,正坐在上面,微笑看着他…… 李青云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仍然处于梦境或是幻觉之中,而且全是眼前这个魏夫人搞的鬼。 事已至此,他反而不再惊惶,神色如常,反客为主地问道: “我该称呼你魏夫人,还是无始教的神使大人呢?” 魏夫人脸色微微一变: “你知道我的身份?开封府竟然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李青云嘴角上扬,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你猜?” 魏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这无关紧要,我本来也准备好了对你袒露身份,你猜出来更好,省了我费一番口舌。” 李青云踏前一步,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魏夫人眸光深邃幽然,宛若捕食的秃鹰: “我想与你合作,击杀邱望,有没有兴趣?” 从见到魏夫人的那一刻起,李青云就对此有了预料,毕竟双方有着共同的敌人,合作是早晚的事。 但尽管如此,在亲耳听见对方提出合作要求的瞬间,他的心里仍然不可抑制地泛起了波澜。 邱望曾经不止一次试图害过他的性命,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中最大的敌人,对这个百无禁忌的疯子,李青云从不怀有任何侥幸或怜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有仇必报,除之而后快。 但他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更不愿让不知底细的魏夫人揣摩到他的情绪,因此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微笑着问道: “伱为什么要杀邱望?他不是你们无始教的人么?” 魏夫人闻言,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怒意: “他是无始教的叛徒,背弃了无面大仙的神谕,到处散播木偶,收割生人魂魄和污秽之气,想要引发神降,荼毒众生。你们调查过了高升客栈,应该也接触过了柳长友的魂魄,难道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么?” 她所说的和我在占卜画面中所看到的一样,至少前后没有矛盾的地方,不过是真是假还很难判断……李青云笑了一声: “柳长友用来封禁自己魂魄的木偶,是你给他的对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邱望会去杀他?” 魏夫人摇了摇头: “木偶确实是我给他的,但只是一件礼物而已。你觉得我是故意让柳长友送死,引起开封府的注意? “我并没有必要那么做,而且这件事也出乎了我的预料,柳长友虽然为我做事,但最多也就是知道了一点无始教的秘密,谈不上得罪邱望,更不值得他大费周章地冒险去报复。 “说实话,邱望这么做,足以证明他越来越难以捉摸,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危险,这是我下定决心要铲除他的原因之一。” 李青云继续问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向我求助,而不是直接去找开封府?” 魏夫人自嘲一笑: “这不是很明显么?托邱望那厮的福,无始教现在已经成了邪教,我若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开封府,承认自己就是无始教的神使,他们也许会直接把我抓起来投进大狱。 “而如果我隐瞒身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一个普通平民的举报,至少不会认真去对待。” 李青云斜着眼看了看她,对方给出的理由虽然无可辩驳,但也未必就是真话。 高明的谎言,往往就是用真话掩盖住扭曲的事实,越是表面看起来没有破绽的解释,越要多加小心,防止踩到陷阱。 不过,谨慎小心是一方面,但只要风险在自己掌控之中,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于是他点了点头: “开封府的人也在抓捕邱望,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合作?” 魏夫人嗤笑道: “我知道开封府追查无始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若是真有本事轻松铲除邱望,早就这么做了。 “我跟邱望共事多年,对他还是很了解的,此人既谨慎又狡猾,虽然内心是个疯子,但做事极有谋划,加上他本身就是第四境的灵修,善于躲避追捕和侦查,而且对危险有异乎常人的敏感,对这种人来说,别说对付他,就算是找到他的行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开封府内高手如云,也相信他们有杀死邱望的本事,但这件事拖得越久,神降的危险就越大,等到他真的打开两界,让无面大仙降临汴梁城,那时候你就算杀掉他,也于事无补了。” 李青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是想真心合作,那你说说看,在这件事上能帮什么忙?” 魏夫人轻轻吐了一口气,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从第一句话点破她身份开始,就始终牢牢掌握着话语的主导权,令她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莫名承受了预料之外的巨大压力。 如今她第一次感到重新占据了主动,立刻说道: “我能猜到你们面临的困境,邱望行踪不定,又能扭曲旁人的意志,很难将他捉住……” 说着,她看了看李青云,却并没有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任何情绪,只能继续说道,“……但我有办法找出他的藏身之处。” 果然,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李青云腹诽一句,笑着问道: “什么办法?” …… 第90章 神灵之元(求首订!) 第90章 神灵之元(求首订!) 魏夫人说道: “我有两个办法,都是针对神降仪式的。” “首先,他若是想布置仪式,引发神降,需要一样最关键的物品,那就是神灵之元!” “神灵之元?” 李青云皱了皱眉,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魏夫人耐心地解释道: “神灵之元,其实就是神灵位格和力量的具象,也是区分高高在上的神明与我们苦海之中的普通生灵的本源。 “邱望想要引发神降,具体的仪式暂且不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必然需要神灵之元,因为只有神灵才能接引神灵,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有神灵,才能接引神灵……李青云默默念着,心中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接着问道: “说说你的计划。” 魏夫人点了点头道: “自第二次神战之后,人间再无神灵行走,神灵之元是祂们在我们这个世界仅有的残留,极为稀有。 “现今所存的神灵之元,无一例外都是两次神战留下的,经过数千年的沧海桑田,绝大部分都已经不知去向,不过我们无始教中就有一枚这样的宝物,而且就掌握在我的手中。 “只要我将此事当成鱼饵,想办法放出风去,邱望必然会上钩,那个时候你们开封府就可以设下陷阱,将他当场擒拿。” 她说完之后,看到李青云始终沉默不语,赶紧补充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相信我,我若是有帮助邱望的意图,直接将神灵之元给他就好了,完全没必要来找你。” 李青云沉思片刻,方才说道: “这个计划的思路是正确的,但是太过粗糙,首先邱望既然知道你想要除掉他,就一定知道神灵之元所在的地方是陷阱,没那么容易上钩。 “当然,也许他真的疯了,会不顾一切地冒险前来,但我们制定计划的时候,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犯错。 “第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神灵之元是邱望开启神降的必需物品,那么拿这个做诱饵就太危险了,一旦我们的计划出了任何的纰漏,都等于直接帮助他完成举行神降的最重要一步,这个计划的容错率太低,失败的后果也太严重。” 魏夫人脸色微微变化,沉声说道: “我还有第二个办法,但把握并没有那么大。” 李青云点点头: “你说说看。” 魏夫人说道: “想要布置神降仪式,必须在特定的地点摆下祭坛和大量生魂,无忧洞中,符合这个条件的秘密洞穴大概有四个,我们可以逐一排查。 “这个方法虽然看似稳妥,但是问题很多。首先邱望也知道这四个洞穴,而且以他做事算无遗策的风格,肯定在这四个洞穴中都做了预警的手段,我们如果没法保证一下子就找到正确的地点,很可能就会打草惊蛇,让他预先有所防备。 “第二,就算我们找到了正确的位置,也没法确定邱望一定就在祭坛旁边守着,如果去了之后找不到人,还是会让他有所察觉,从而重新隐匿起来。” “总而言之,若想用这个方法的话,必须有一位善于侦查的强者,提前找好时机,在正确的洞穴和正确的时机将邱望困住,才能一击致命。” 李青云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好几种想法,但他并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两个方法都有很大缺陷,具体如何规避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拿出了具体的方案再和你详谈,但首先我想知道伱那一份神灵之元是什么样子的?” 魏夫人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右掌,五指张开,掌心朝上,只见一缕金光在她手中升起,迅速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黄金人偶。 这个人偶比李青云见过的木偶都要小巧得多,只有一寸多长,但姿势同样诡异,雕刻得也更加精致。 魏夫人淡淡说道: “就是一个这样的黄金人偶,我是依靠梦境的力量在此重现的,并不是实物。你也知道,我们是不能直视神灵的力量的,需要有特殊的媒介来储存。” 李青云仔细看了看那个人偶,心中有了计较,然后说道: “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魏夫人点了点头: “很好,我希望你作为中间人,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开封府,我有引出邱望的手段,他们有击杀邱望的实力,我们两方联合,才能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但是我有两个要求,那就是开封府要保证我的安全,并且不对外泄露我的身份。” 李青云皱了皱眉头: “这个你可以放心,在铲除掉邱望之前,开封府也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 “至于你的身份,我觉得开封府也没什么兴趣去泄露给别人。其实我很好奇,你身为无始教的神使,为什么会假装成天母教徒,又为什么会嫁给魏修文?这个身份对你很重要么?” 魏夫人微微一笑: “这是我的私事,跟咱们的合作没有关系,我可以不回答么?” 李青云虽然十分好奇,但本来也没指望魏夫人能知无不言,便将此事放在一边,继续问道: “你参与这件事,想要什么报酬?总该不会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才主动和开封府合作的吧。” 魏夫人嗤笑一声: “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信不信由你。不过我确实也没打算白出力,除了这段时间获得开封府的庇护之外,如果最后杀死邱望,我要在所有的战利品里面先挑一件。” 李青云微微颔首: “记下了,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需要跟上司请示。如果有了消息,我该如何联系你呢?直接去魏副帮主的家中不太合适吧。” 魏夫人点点头: “我今天给你的香囊,是一件信物。凭借它的联系,我就可以凭借巫道法术进入到你的梦境当中。但是你不用担心,这只是我们巫道的托梦手段而已,我不是灵修,没法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更不会给你种下灵种,对你没有伤害。 “你若是想要联系我,就抽出香囊里面藏着的纸条,在上面写上我的名字,然后沉睡入梦,我就会出现在你的梦境之中。 “我娘家姓廖,闺名唤作廖青青。” …… 第91章 神灵尊名 第91章 神灵尊名 魏夫人嘱咐好了一切,伸手轻轻一扬,无边的黑暗顿时笼罩了这片梦境世界。 下一秒,李青云又一次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仍然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在触碰到了冰冷的破邪刀鞘之后,这才确认自己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 原来魏夫人是巫道修者,而且境界好像还不低……李青云心中嘀咕了一句。 终于有了一个除掉邱望的机会,他的心里好像有十七八只小老鼠在爬似的,既紧张又兴奋,再也睡不着觉,索性从床上起来,坐在桌前托着腮,开始仔细地思考。 先假设魏夫人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接引神降的祭坛就在无忧洞中的四个秘密洞穴之一,只要找对地方,挑对时机,便能发现邱望的踪迹,将他困住击杀。 执行这个方法的难点,在于如何准确地判断祭坛在哪一个洞穴。 按照魏夫人所说,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邱望发现自己被人盯上,必定会重新设计一切,甚至偃旗息鼓,蛰伏起来,到时候再想杀他就难了。 这本来是个巨大的缺陷,只能通过提前做好的大量侦查和推测来解决,而且还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 但对李青云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有占卜的能力,只要得到足够的线索和信息,便能确定下来祭坛的真正位置,甚至还能借此推断出邱望出现的时间。 不过这是他的秘密,也是现阶段最大的杀手锏,自然要瞒着不知是敌是友的魏夫人。 因此李青云并没有直接地向她给出答复,而是故意说要禀报开封府。 这样,在日后顺利扫灭祭坛,杀死邱望后,他可以将所有解释不清的事情都推到朝廷中的高手身上,将自己撇清,而魏夫人也不会知道是占卜之法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 接下来,李青云按照这个思路,心中默默地想了几条不同的计划,并对结果一一进行了“预感”之法的占卜。 最后得到的结果有的是“中凶”,有的是“大凶”,总之每一条计划都危机重重。 但是任何的凶险,都比不上一位行踪不定,动不动就想要引发神降屠城的第四境灵修,尤其是邱望还曾经不止一次地试图害过自己性命。 李青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要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即使为此冒上一些风险也值得。 他坚定了信念,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抛在脑后,如释重负地吐出胸口一口恶浊之气,站起身来推开了窗子。 夜色如墨,凉爽的夜风迎面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窗外,树影婆娑,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鸣叫,低语着夜晚的秘密…… …… 与此同时,在开封府衙门的一处庭院中,绯红色的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影子,随风而动,犹如片片火焰,在地面上不断扭曲摇曳。 屋内,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一张古朴的书桌,桌上散落着几本厚重的书籍和一卷未展的书画。 粉子都卢珍孤身坐在桌前,专注地盯着手中的书卷,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蓦地。 “咚、咚、咚……”低沉而浑厚的更鼓声音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在黑暗中隐现的幽灵。 听到鼓声,卢珍仿佛收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召唤,慢慢站起身来,缓慢而庄重走到屋子的另外一侧,在墙角的小桌上点燃了两根蜡烛,相隔三寸七分放好。 他拿出三根线香,用烛火点燃,插在了自己这边的香炉之上。 两根蜡烛和香炉之间,组成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烛火闪烁,香烟缭绕,光影在他的眼中跳动,映照出无法言喻的神秘。 蓦地,卢珍开始低声吟诵,一个个古老而晦涩音节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奇异的力量,令人心生敬畏。 他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沉闷,仿佛在向某些不可知的存在祈求着什么。 随着他的诵念,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寒意。 突然,蜡烛的火焰一下窜起三尺多高,带着碧绿色的光芒,在墙壁上照出了一个个扭曲的阴影,仿佛有无数张脸在黑暗中浮现,低语声隐隐约约,好像在回应着卢珍的祈求。 见到这一幕,卢珍匍匐于地,像普通人对神佛祈祷那样,虔诚地念出了神灵的尊名: “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永恒不灭的无面大仙……” …… 第二日一早,李青云便起身去了开封府,准备去找白云瑞讨论一下无忧洞的行动。 可他刚到衙门,便看见徐良背着金丝大环刀,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了进来,身上的官衣满是血污。 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队官兵,少说有三四十人,押着大批人犯一一往衙门里赶。 李青云立刻问道: “徐三哥,出了什么事?” 徐良见他看着自己的血衣,摆了摆手说道: “别提了,昨天带人连夜去抄了一个豢养妖兽的地方,那帮王八绿球球们,居然用人血和药材,混着各种污秽之物喂养妖兽,控制他们发狂变异,然后拿出去卖钱,简直令人发指。 “他们还起了个名字,叫什么‘化龙池’,那些混账王八羔子还想抵抗,被山西人宰了几个,这都是他们的血,我没事。” 原来如此,不过豢养妖兽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买卖么……李青云想起昨天早晨蒋平所说的“养殖妖兽案”,吃惊于徐良破案的速度。 他倒是不怀疑白眉大侠的办案水平和侦查能力,但以他的了解,金风细雨楼背后站的可是太师府的庞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一锅端了呢? 而且,自己也曾经尝试过占卜那个“化龙池”的位置,发现那里被被高人干扰天机,隐藏了位置。 连自己的占卜神通都没法确定化龙池的所在,徐良又是怎么一下子就找到的? 想到这些,他不禁问道: “徐三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养殖妖兽的位置?” …… 第92章 包龙图 第92章 包龙图 徐良闻言,微微一笑道: “说来也巧,昨天山西人接到四叔给的案子,便先到一个唤做金风细雨楼的小帮派那里去查,结果刚问了几句话,他们那里便有人变毛变色,想要戴罪立功,直接就带我们去到了那个‘化龙池’,当时人赃俱获,证据确凿,直接就结案了。 “大概也是这帮王八绿球球多行不义,合该倒霉,让山西人省了不少心。” 这么顺利? 李青云顿时起了疑心。 若是不知道“化龙池”背后的真正主人是庞昱,他绝不会怀疑整件事的真假。 毕竟金风细雨楼只是个二流的江湖帮派,帮众参差不齐,良莠混杂,做这种事情哪里可能密不透风? 但这件案子其实已经涉及到了太师府,房书安曾经说过,那里能人无数,高手如云,怎么可能会出这种纰漏? 而且庞昱身边甚至有会掩盖天机的强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几个普通帮众找到了化龙池的所在,还一查一个准儿? 这里面的事情,大概没那么简单。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徐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听说你们也解决了高升客栈的案子,还查出了无始教的新线索,干得漂亮!山西人这边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我处理完了,再来给你们庆功。” 说完,他便匆匆而去。 李青云望着徐良的背影,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庞昱会不会知道自己的“化龙池”有可能暴露,故意弄了个假的出来掩人耳目? 甚至前天晚上他在醉阳楼的一番做作,也是为了这个做铺垫? 可想要蒙骗徐良这样聪明能干的顶尖人物,没点真东西是不成的,而且看这个样子,开封府也是经历了一番血战,并没那么容易得手。 真若如此的话,那庞昱可是下了血本儿,足见此人行事果决,心机深沉,手段高明,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可不像是那一晚展现出来的傲慢公子哥儿模样。 李青云想到了这个可能,愈发觉得合乎情理,不由得心中一沉,脊背发凉,希望自己最好是多虑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这件事情还要再想办法确认一下,可一来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入手,二来现在也没多少心思去管其他的案子,只能选择先相信徐良,希望他能审问出一些新的线索,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结案。 紧跟着,他就见到了白云瑞…… “青云,你跟我来。” 白云瑞一见李青云,便拉他单独找了个僻静的房间,一脸狐疑地问道: “昨日事情太多,我忘了问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那具死尸的名字叫做柳长友的? “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在木偶上刻下名字,便能释放柳长友被封印的魂魄?” 李青云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答道: “我有一个情报来源,对方是无始教的神使……” 看着白云瑞渐渐变得深邃的眼神,他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李青云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将自己在昨天在占卜画面中看到的事情,全部说成是魏夫人透露给他的情报,不过这并不影响事实的前后逻辑,只是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白云瑞静静地听着,全程没有插一句话,但那张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容上却渐渐泛起了冰霜般的冷意。 等到李青云说完,他沉声问道: “消息可靠么?” 李青云摇了摇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和邱望是一伙的,在合起来给咱们下套儿也说不定。” 白云瑞双眉紧皱: “我需要见她一面,亲自确认这个消息。但不论如何,咱们都已经知道邱望在布置神降仪式,随时都有可能弄出大乱子,既然没有别的线索,不如冒险试一试……” 呃,爱凭直觉行事,但充满冒险精神,这很白云瑞……李青云腹诽了一句,然后说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别急着做决定,让蒋四叔拿个主意再说。” 白云瑞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找四叔,然后召集人手,咱们探一探无忧洞。” 其实不必这么急的,邱望想要布置仪式,还差神灵之元呢。 嗯,不过他有可能从别的地方拿到,这玩意虽然少见,但连无始教都有一枚,应该也没那么稀有……李青云想到这里,感到心里又沉重了一点,点了点头道: “我先去卢四哥那里检查灵种,等下再和你们汇合。” …… 李青云在卢珍那里坐了一会儿,两人便不出意外地得到消息,翻江鼠蒋平要召集所有人开会。 跟着粉子都到了后堂之中,李青云见到主位之上多了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穿着红色官服,头上没戴官帽,只是随意地挽了个发髻。 此人长着一副黑脸膛,身材微微有些发胖,但天庭饱满,高鼻阔口,方面大耳,颌下留着三绺墨髯,气息饱满,威严庄重,不怒自威。 蒋平坐在老人身边,眼观鼻鼻观心,表情十分恭敬。 这位应该就是开封府尹,龙图阁大学士包拯了……李青云心里暗暗思量,赶紧找了个椅子坐下,不敢造次。 论官位,包拯乃是从二品的大员,东海郡开国侯,位高权重,也是他上司的上司。 论修为和实力,这位大学士更是儒家第四境的“学者”,即使在汴梁城中,也算得上高手了。 等众人落座,蒋平站起身来,用手指了指身后木板上钉着的画像,一本正经地说道: “今天请诸位来,是有一件大事,我们得到消息,无始教邱望正在无忧洞中策划‘神降’仪式。 “一旦让他得逞,整个汴梁城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这件案子现在列入最高等级,所有人都先放下手中的事情,听候调遣。” 说着,他看向白云瑞,“云瑞,你一直在负责这个案子的,现在伱来给大家梳理一下整件事。” 第93章 无面大仙 第93章 无面大仙 白云瑞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冲着四下一抱拳,然后说道: “这个案子,还要从最近几个月汴梁城传播开的诡异木偶说起。这种木偶已经导致数十人死亡,而我们一直在追查它的来源。 “这些日子以来,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这些木偶能够自动吸收周围生灵的部分魂魄,转化为污秽之气,而且上面附着着一些来自邪神的精神污染,非常具有诱惑力,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人的意念,让他们发自内心地信仰一位隐秘的神灵,称为‘无面大仙’。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位‘无面大仙’的尊名和来历,只知道祂拥有神性,不可直视,至少也是一位第七境的半神,甚至不是三大正统和四家旁门途径之中的神灵。 “崇拜祂的邪教称为无始教,也是最近几个月才突然兴起的……” 他说到这儿,稍微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接下来的思路。 正在此时,只听包拯忽然开口道: “本官打断一下。无始教虽然这几个月才为人所知,但他们并非刚刚兴起的新教。 “这个教派其实自王莽篡汉时便已经有文字记载了,真实的历史应该比这还早,是相当古老的隐秘教派。 “而且,他们所崇拜的‘无面大仙’也有尊名存于世间,但本官不能在此处言说。因为即使默念祂的尊名,也会被这位神灵注视到,你们不知道反而更好。 “这位神灵的来历比较复杂,本官不便赘述,简单来说祂是一位第九境正神的侍从,也可以称为从神,虽非正神,但位格同样很高,而且从无劣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邪神。” 听到这里,在场众侠客的脸上都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没人想得到无始教竟是流传千年以上的隐秘教派,更难以相信祸害了汴梁城数月之久的“无面大仙”竟然不是邪神。 但包拯是进士出身,又身为第四境的“学者”,知识渊博,博闻强记,没人会对他说出的神秘世界掌故有任何的质疑, 徐良的白眉毛挑了一挑,恭敬地提问道: “包大人,山西人没什么文化,恕我直言,无面大仙已经将力量渗入人间,而且污染了不止一人。如果祂不是邪神,难道是无始教假借了神明的力量?” 包拯微微一笑: “三将军说的很有道理,本官只是复述历史而已。但在神秘世界中,没有全知全能,完美无缺的神明,无面大仙最近的变化,很令人深思,也许这位神灵本身出了问题,可能对力量失去了控制,也可能遭遇了某种污染,具体原因我们这些凡人是无法揣测的。”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无言,房间里安静的都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 一位真正的神灵,至少第八境的强者,居然也可能会和普通修炼者一样遭遇各种神秘的危险,甚至因此陷入了某种疯狂和失控,只是想一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包拯见众人神色变化,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诸位不必慌张,封神大战之后,再无神明行走于世间,即使是几位正神,也只是偶尔将力量渗透过来,却无法真正降临。 “不论无面大仙是否有问题,祂都无法主动去影响这方天地。我们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神明,而是心怀叵测的修炼者。请诸位无论如何牢记这一点。” 他的语气如微风,如暖阳,温柔而坚定,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和宁静,立刻抚平了在场听者内心的焦虑和烦躁。 这就是儒家修者君子正气的力量么……李青云看了看包拯,心中反复默念着他所说的后半句话,立刻便有了强烈的使命感。 真正祸害人间的,只有那些性情邪恶的普通人,开封府的任务,就是将他们一一铲除干净。 讨论结束后,只听白云瑞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传播这些木偶的,是无始教的邱望,目的是以它们为媒介,秘密发展信徒,并且收集大量的生魂。 “此人乃是第四境的灵修,拥有给人种下灵种,控制思想,扭曲别人意志的能力,因此他的秘密活动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直到卢四哥带着李青云漫游梦境,破坏了邱望的一个灵种,我们才见到了这位幕后主使的真面目,而后进一步查出了他的身份,发现此人乃是玄武阁的大当家,已经借假死隐姓埋名多年。 “邱望的老巢在无忧洞,我在那里查访过一些线索,也捣毁了他的几处据点,但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直到昨天,我们破解了高升客栈的一起杀人案件,才借助死者柳长友的部分魂魄了解到,原来邱望正在策划‘神降’仪式,想要将无面大仙接引进入汴梁城。 “今早我们得到最新的情报,邱望的祭祀仪式很可能接近完成,同时还得到了四处可能的神降仪式所在地点。 “现在事不宜迟,我们需要安排人马迅速进入无忧洞,破坏祭祀,击杀邱望,防止真正的神降发生。” 等他说完之后,南侠展昭提问道: “邱望为什么一定要引发神降?一旦神明降世,他作为祭祀的主持者,等于直面神明,肯定也难逃一死,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白云瑞回答道: “从邱望最近做事的风格和手段来看,他的精神很可能已经被严重污染,因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开启神降。” “而如果像包大人所猜测的那样,我们让一位可能陷入疯狂和失控的神灵降临人世,那就意味着无法控制的污染肆意传播,一旦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只怕整个大宋朝的老百姓都会变成各种千奇百怪的畸形怪物,万里江山将沦为人间地狱。 “因此,我认为事不宜迟,最好现在就动身,我们每耽误一刻钟,都可能会让邱望更进一步。” 徐良问道: “云瑞,你的情报可靠么?我们一旦大张旗鼓地进去,却弄错了地方打草惊蛇,下次可能就抓不到邱望了,别忘了他可是灵修。” …… 第94章 先天无极 第94章 先天无极 白云瑞摇了摇头: “这个还不能确定,但我们没有别的线索,而且时间紧迫,只能冒一冒险。我想听听诸位对这一次突袭无忧洞的计划有何建议。” 徐良沉吟片刻,这才说道: “我认为第一步要先确认情报的真假,然后先做侦查,如果能确定那四个祭祀地点都有布置,最好能安排四队人马,兵分四路同时进攻,确保一击致命,不给邱望留下任何重新布置的机会。 “这个计划的弱点在于,我们的兵力分散,无论是四队中的哪一队,面对邱望时都没有必杀的把握。因此我认为这一次任务的目标应当首先放在破坏祭祀仪式上,而不是击杀邱望。” 白云瑞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我们先做侦查,三哥和我两人轻装上阵,去无忧洞先刺探情报,如果能确定下来到底神降仪式发生在哪一处地点,也许可以有的放矢,不必非得兵分四队。” 接下来,众人集思广益,讨论了一番计划的细节,最终决定由徐良,白云瑞带上李青云,先去见一见那位无始教的神使,再去无忧洞进行一番侦查。 与此同时,蒋平将会召集广发英雄帖,召集汴梁城附近的英雄好汉,准备兵分四路,只待一声令下,便能进入无忧洞剿匪。 商议已毕,众人散去,李青云便拿出魏夫人所赠的香囊,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写下了“廖青青”三个字,然后借助冥想,开始入眠。 很快,他便进入了梦境之中。 依旧是那片赤褐色的荒芜平原,在模糊的光晕之下,李青云再一次看见了魏夫人。 “开封府的人应允了我的条件?” 魏夫人淡淡问道。 李青云摇了摇头: “没有,但是我为你争取到了一个跟他们对话的机会,你可以自己去跟他们谈。你说一个时间和地点,开封府的徐良和白云瑞会亲自上门拜访。 “只要你提供的情报有用,我相信他们会答应你的。” 魏夫人神色不变,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是这种结果,于是点了点头道: “多谢你这个中间人。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无忧洞相见。” 说着,地面上的砂砾开始迅速变幻,组成了一幅清晰的地图,包括进入无忧洞的隐秘位置和内部的路线图。 选择在无忧洞相见……这是主动暴露自己的一处藏身之地,用来展现诚意么……李青云看出了魏夫人的意图,仔细地将地图记住,然后笑了笑说道: “希望你的情报不会让我们失望。” 梦境消散,李青云睁开眼睛,对徐良和白云瑞说道: “她约在两个时辰之后于无忧洞相见,这是地图。” 随即,他迅速凭借记忆重新画出了地图。 徐良点了点头: “很好,至少她想要试着表现一点诚意,我们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出发。” 李青云想了想说道: “我想去一趟天波府,看看能不能请到火帅杨排风帮忙。” 多一位第四境的武道修者援手,自然没有坏处,白云瑞看了看他说道: “这样也好,蒋四叔去请高人,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有消息,火帅若是能加入此事,那最好不过。但是也不必强求,因为这本来也不是天波府的分内之事。 “我给你一个时辰,不论结果如何,咱们都在流民街的无忧洞入口处会和。” 李青云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各自行动,分头准备。 …… 天波府中,杨排风看着李青云,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什么?伱要借阅第三境的武道功法,还要去无忧洞找无始教的人?” 李青云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不止如此,还希望火帅能陪我走一趟。” 杨排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无奈又好笑的古怪表情,叹了口气说道: “陪你走一趟倒不算什么,但是你才刚刚炼气成功,现在就要冲击炼神境,就不怕力量失控,道心崩溃么?” 我也不想这么快进阶啊,但是去无忧洞办事,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碰到邱望,我至少也得有一点自保之力吧……李青云耸了耸肩,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穆大帅说我是有缘之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失控的。” 他来到天波府,表面上自然是请杨排风出山,但实际则是为了借阅武道典籍。 如果能尽快突破第三境,那么借助“燃血”神通,他就可以勉强发挥出第四境的实力,即使单独面对邱望,也能坚持片刻等待救援,不至于见面就死。 杨排风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该说你是天赋异禀呢,还是无知狂妄,但如果你失控,会被当场格毙,别指望我会因为大帅的关系对你手下留情。” 李青云尴尬一笑: “那是自然,我也不想变成浑身长毛的怪物。排风姐,我只是看看,还未必要修炼呢。” 杨排风见他心意坚决,也不再劝说什么,直接带他去往藏书阁。 李青云看到琳琅满目的书卷,当即有些挑花了眼的感觉,于是如法炮制,利用占卜之法选择了一本古色古香的线装书。 他拿下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隶书篆字: 【先天无极功】。 先天无极?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莫非是直指第四境“先天”境的功法? 李青云将书卷递给杨排风: “排风姐,我就要修炼这本。” 杨排风脸上露出了十分惊奇的表情,对李青云说道: “莫非一切真的是冥冥中的定数?这本功法,是大帅的授业恩师,骊山老母前辈所留,可以修炼至凝聚先天真气,但是没有后续功法,看来你必须帮助大帅救出她的师尊,才有希望继续向前修炼。” 李青云一脸愕然。 没有后续功法,意味着在凝聚先天真气,突破至第四境后,前方便再没有为他铺好的道路,要想继续进阶,要么靠自己的悟性无中生有,另辟蹊径,要么就只能跟着穆桂英去骊山的洞穴之中,去营救那个疑似骊山老母的怪人。 不论哪一条路,都困难重重…… …… 第95章 突破炼神 第95章 突破炼神 李青云对自己占卜的结果相当莫名其妙。 他占卜的问题是:“藏书阁中最适合我的功法……” 结果在藏书阁这么多第三境的武道功法中,偏偏得到了一本没有后续的【先天无极功】。 一方面,这种止步第四境的功法,等于给自己日后进阶增添了极大的难度,并不符合“最适合他”的这个限定词。 可另一方面,来自神通对天机的窥视,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这已经经过了反复多次的试验,毫无疑问。 那么这就意味着两件事情。 第一,即使选择了先天无极功,他也有很大机会得到机缘,获得后续功法。 这个机缘可能来自营救骊山老母的任务,也可能来自自身的其他手段,目前还不得而知,而且可能性太多,也没法准确地去问卜。 第二,也许占卜神通预见到他在未来可能会转修其他途径,因此对武道后续功法需求并不紧迫,因此才优先选择了现阶段的最强功法。 李青云沉吟半晌,心中默默盘算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还是遵从自己占卜的结果,对杨排风说道: “既然命中注定我与这部功法有缘,那我就选它吧。” 杨排风点了点头,对他的选择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甚至很乐于见到他修炼骊山老母的传承。 那样,也就意味着李青云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与那位第七境的“半神”有了交集,日后在冥冥中必然牵扯极多,也许就是救出骊山老母的契机。 选择已毕,李青云看了看时辰,觉得还有不少时间,于是也不拖沓,就在藏书阁的蒲团上盘腿坐好,开始修炼这部秘传武道功法。 杨排风见状,十分默契地退出了藏书阁,就在门外为他护法。 【剩余气血:二百四十九魄】。 李青云先看了看自己所剩的气血,然后翻开书卷,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这部功法虽然微言大义,但并不晦涩难懂,而李青云在进入第二境之后,第六感有了大幅度的增强,即使遇到了一些难度较大的地方,也能借助占卜之能,迅速弄懂其中的含义。 接下来,他毫不犹豫地开始献祭,回到了熟悉的神秘宫殿之中。 随着千万个化身的出现,他立刻开始了飞速的修炼。 【剩余气血:二百四十八魄】…… 无数分身反复的阅读和推演,使得大量的经验进入了李青云的脑海之中,他对先天无极功中记载的每一种运气导行,移宫使劲的法门都了然于胸。 这套功法的完整版应有九重,书卷上记载了前面六层的练法,分别是炼气和炼神境的前、中、后期。 待到六层学全,精、气、神合一,便可尝试炼神返虚,凝聚“先天无极真气”,进入第四境。 【剩余气血:二百二十魄】…… 随着气血的献祭,海量的天地灵力被功法转化为“无极真气”,融入李青云体内,使得他体内的真气逐渐变得浓厚而充盈。 每次呼吸,他都能感受到真气在经脉中流动,带来一股温暖的能量。 这种能量不仅增强了他的体力,还慢慢使得他的精神变得更加集中和平静。 先天无极功第一层和第二层,简简单单地就突破了。 李青云也轻松步入了炼气后期的境界。 【剩余气血:一百八十七魄】…… 随着真气的累积,李青云全身仿佛被一种强大的能量所包围,真气在体内奔腾汹涌,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在呼吸。 他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焕发新的生机,力量感大增。 与此同时,李青云意识也变得极为清明,仿佛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透彻明了。 他的占卜神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能够感知到之前无法察觉的细微能量变化,思维速度大大提升,随时可以进入深层次的冥想,主动预见未来的各种可能。 蓦地,他感到积累的真气达到了一个节点,轰然爆发,一种巨大的能量冲破了原有的束缚,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这一刻,他的精神世界经历了一次深刻的蜕变,身心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点,真气和神识之间形成了完美的融合,突破到了先天无极功的第四层。 武道第三境,炼神境! …… 李青云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力量变化的同时,耳边也响起了潮水般的低语和呢喃。 但对于时常回到神秘宫殿中的他来说,这种程度的刺激和诱惑只能算是小儿科,丝毫不会引起心境的变化。 但尽管如此,他也并没有急着继续突破,而是审视起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每一个突破境界修者的必需功课,否则在境界未稳的时候强行修炼,很容易失去对身体和力量的掌控,理智丧失,陷入疯狂。 随着内视,李青云发现自己在突破进入炼神境界之后,整个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他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行动更加敏捷,仿佛能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而且力量、速度、耐力都达到了新的高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自在。 身体上的提升尚在意料之中,但更令他欣喜的,是在进入第三境之后,他的精神世界变得更加广阔,意识能够自由地在内外世界之间游走。 如今,李青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他的五种感官,融合了精神的力量,加上本身占卜神通的特异,形成了一个整体。 光线的照射,声音和空气的流动,不再是分离的个体,而是统一的存在,提供了更多的信息。 他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同时带来了更多的体验,能够看见声音,听见情感,闻到生命的气息,品尝到自然的恩赐,感受到流动的历史,与天地万物共鸣,建立了更深层次的联系,内心充满了无尽的宁静与和谐。 根据【先天无极功】中的记载,这就是所谓“天人合一”的境界。 …… 不止如此,他身为代行者的各种神通,也有了进一步的加强。 “吞灵”神通,如今转化气血的效率大幅提高,以往转换一魄气血所需要的秽气,现在可以转化为两魄,甚至三魄气血,使得李青云在斩杀邪祟之后获得的奖励和反馈更加明显。 …… 第96章 灵感之法 第96章 灵感之法 至于“燃血”神通,李青云现在已经可以通过燃烧气血,将精气神短暂地融合为一,借此产生先天真气,发挥出第四境武者的实力。 但得到提升最多的,还是“占卜”神通。 不论是“超感”之法,还是“预感”之法,现在都已经融入了他的本能之中,在获得足够信息的前提下,他甚至不需要专门沟通手臂上的瞳仁花纹,就能被动地获得一些启示。 这相当于一定程度上的通灵或者“开天眼”,不只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危险有一定的预感,还能在许多微小的细节之中洞察到事情的本质和未来发展的方向。 对于即将到来的无忧洞之行,这种能力显得尤为关键。 不止如此,随着李青云突破至第三境,占卜神通中的第三种占卜法“灵感”之法,也成功开启。 不同于“超感”之法借助命运的联系对目标人物的窥测和“预感”之法对吉凶祸福,未来危机的感知,“灵感”之法更像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实用方法。 借助“灵感”之法,李青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直接调动神秘宫殿中那颗灰色眼球的能力,短暂地将神灵的力量附着于自己的身上,获得破除一切虚妄迷雾的能力。 如果说前两种占卜能力都是窥测天机的观察者,那么“灵感”之法则是实实在在的行动派,在开启之时,李青云的身体将短暂地由灰色眼球接管,为他做出最有利的判断和最合理的行动。 虽然这种占卜法无法为他提供境界和能力上的提升,但能够时时刻刻做出最明智最恰当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增强。 李青云通过自身占卜的本能了解到了这些信息,心中欣喜不已,这意味着在很多场合之下,他都有了一定的被动保命能力。 …… 突破炼神,更多的是自身感官的变化,并没有如炼气成功那般引起剧烈的天象变化,但杨排风身为第四境的强者,自然感觉到了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息, 就在李青云结束修炼的那一刻,她便从外面款款走进来,仔细地打量起了这位年轻人的变化。 神莹内敛,气息悠长,飞扬跳脱之中多了几分深邃沉静,与周围天地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恭喜你突破到了第三境,你的修炼天赋和晋升速度闻所未闻,也许穆大帅说的没错,你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杨排风表情依旧淡然,但声音中已经多了几分慨叹,不再如之前那般冷冰冰地。 李青云微微一笑: “这一次运气不错,但我耳边还是会听见一些似有若无的低语声,只不过对我的影响很小就是了。” 杨排风点了点头: “这不算什么,只要境界稳固下来,便会自然消失。 “你已经处理得很好了,我看你神完气足,仍有继续修炼的能力,但却克制住了勇猛精进的欲望,这说明你已经懂得了适可而止的道理,这是作为武道修者最宝贵的财富。” 武者与佛道两家不同,并没有可供修身养性的道法佛经,也没有法相金身等代表修行进度的异象,因此修炼时全靠自己掌握进度,加上武者锐意进取的本能,很容易陷入过度修炼,境界不稳的危险境地。 故此杨排风才说懂得进退,适时收敛的道理是无价之宝,因为这才是避免武者失控的最有力武器。 李青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随即问道: “排风姐愿不愿意陪我去无忧洞一探究竟?” 杨排风微微颔首: “惩奸除恶是分内之事,既然是开封府的行动,而且我也没有军务在身,那就陪你走一趟吧。” 李青云赶忙道谢,心中大喜,有徐良、白云瑞和杨排风三大先天武者相陪,这一次无忧洞之行的安全系数将会大大增加。 …… 两人出了天波府,不多时便来到了汴梁城北的流民街。 大宋朝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三市六街之中到处都是衣冠楚楚的文人雅士,美艳动人的风流名姬,以及卖命吆喝的小商小贩。 他们的存在,昭示着汴梁城作为大都市的光鲜亮丽。 但风华之下,则是底层人民的穷苦和愁思。 城北流民街,便是大宋王朝绚丽外表下面掩藏的恶毒脓疮。 此处以“街”为名,其实并不是指某一条街区,而是覆盖区域极广的一大片区域,也是汴梁城地上最肮脏,最卑贱的地带。 这里满地粪水,混着烂泥和食物残渣,污秽不堪,散发着臭不可闻的腐败气味。 但即便如此,就在一处处小巷子中,依旧聚集着大量衣不蔽体的流亡难民,他们头发散乱,两眼无神,不断发出有意无意的呻吟声,以此证明自己还活着。 李青云踏步于此,看到这种凄惨的景象,忍不住问道: “排风姐,这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杨排风斜着眼睛看了看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第一次来么?” 不等李青云点头,她继续解释道,“这些都是难民,从北方向南一路逃难到此的。因为战争,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失去了至亲至爱的家人,却又因为没有户籍,没法在汴梁城谋生,渐渐就消磨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守在这里等着死亡的降临,带他们去和家人团聚。” 李青云从和平年代的泱泱大国穿越而来,从没切身感受过战争带来的残酷和身为弱国平民的无奈,此刻见到周围的惨状,不由得心有戚戚,忍不住开口问道: “排风姐,这些人就住在这里,朝廷不管么?” 杨排风冷笑一声: “哪里管得了?这里每天都有大批难民过来,已经聚集了上万人,就算国库掏空了也养不起。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难民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相比他们,这些人还算好的,至少这里离皇宫很近,每天都有从里面倒出的剩菜剩饭,一时间还不至于饿死。 “而且,想要救他们,也不是光靠银子和食物就行的。这些人需要的是土地,只有大宋打赢了辽国,打赢了西夏,才能将失去的土地夺回来分给他们,可是……” 杨排风说到这里,话语戛然而止,眼中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 第97章 镇魔塔 第97章 镇魔塔 李青云看着杨排风,在心中默默替她补全了后面的话。 “……可是大宋打不过辽国,也没法抑制西夏,只能委曲求全,偏安一隅,哪里还有精力去管老百姓的死活?”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刚刚晋阶成功的欣喜也去了一大半,下意识地伸手往怀中的钱袋摸去。 那里还有几百文铜钱,虽然用处不大,但也许能让这些人吃顿饱饭。 可下一秒,杨排风就拦住了他的动作,仿佛看穿了他心事似的说道: “不可如此,这些人若是看到你身上有钱,马上就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来,根本摆脱不掉,我们还有事情,不能在这里耽搁。” 李青云闻言,只得叹了口气,将已经揣进怀中的手又拿了出来,苦笑一声道: “我知道了……”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各自低头不语,快步前行,很快便在李青云的带领下找到了一间破败的泥瓦房前。 见门虚掩着,他们直接进去,发现徐良和白云瑞各持兵刃,早已经在里面守着了。 见到杨排风到来,徐良微微一愣,旋即微微拱手: “山西人徐良,见过火帅,多谢你施以援手。” 杨排风点了点头: “都是为朝廷效力,徐三将军不必客气。” 徐良呲牙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塔,对二人说道: “我们这一次去无忧洞见一见无始教的神使,然后寻找神降仪式的可能地点,若是运气好的话,也许能遇上邱望,将他击杀。 “为了这件事,我请到了开封府的一件下品法宝,名叫镇魔塔,此物能够自行对身怀堕落气息的污染者预警,而且能够镇压和净化各种邪祟,用来寻找和对付邱望再好不过。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件法宝没有器灵,因此会不分敌我地吸收周围三丈之内修者的真气和灵体,使他们慢慢陷入衰弱,第四境修者抵御它的极限是三刻钟时间,因此我和云瑞将会轮流执掌它,每隔两刻钟左右交换一次,以免影响战斗力。 “其实,我们也曾经试图为这件法宝灌入器灵,但因为它的特性,最终会导致器灵的灵体都会被吸收,最终消散殆尽,所以只能作为一件下品法宝使用。” 杨排风点了点头,事先知道队友手中的法宝特性,也便于她做好准备和调整计划。 而李青云则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法宝,器灵等等,对他而言都是闻所未闻的新名词。 徐良看了看他的表情,耐心地解释道: “法宝是用特殊材料炼制的宝物,都有强大的能力,它们有上中下三品之分。 “下品法宝没有器灵或者无法炼入器灵,多半会有比较严重的缺陷和影响,平时只能封印起来,防止它们造成危害。 “中品和上品法宝要么有器灵来规避负面作用,要么本身就完美无缺,是更加强大的物品,但数量极其稀少,就连开封府也没有。 “法宝之下还有法器,比如云瑞手中的八阵图阵盘,就是一件不错的法器,虽然没有镇魔塔那么强大,但也没什么负面的效果。” 李青云连连点头,十分感谢徐良的指点。 这时白云瑞开口道: “时间紧迫,咱们先去无忧洞,这些事情慢慢解释不迟。” 几人按照魏夫人之前的指引,绕到房子的后屋,仔细寻找一番后,终于在灶台附近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暗门。 拉开之后,只见一个黑洞洞的洞口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里面深不见底,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洞口周围的泥土显得异常松软,边缘参差不齐,里面的黑暗中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几人站在洞口边,隐约可以听到从深处传来的回声,仿佛无尽的深渊在低语。 白云瑞冷笑一声: “没想到此处如此隐蔽,若不是有人指引,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处地道……” 徐良点点头: “镇魔塔在山西人这里,我先下去,你们稍后再进来,尽量跟在我后面,但是不要靠近三丈范围之内。” 说着,他拔出金丝大环刀,一手托着镇魔塔,一手擎着宝刀,当先跳了进去。 余下仨人稍等了片刻,也依次钻入了地洞之中…… …… 里面漆黑一片,但众人早有准备,分别点亮了火折子,照亮了附近的一小片区域,只见前方是一个分叉路,长长的甬道黑沉沉地,不知通往何方。 徐良拿出李青云画好的地图,很快选定了一条路,招呼道: “就在这边,跟我来!” 李青云三人跟在了他的身后,只见这甬路十分宽阔,并排跑下两辆马车也不在话下,只是到处都是弯道,而且岔路奇多,仿佛迷宫一般,黑洞洞地根本辨不清方向。 几人都是武道修行者,即使在泥泞湿滑的甬道中,依旧如履平地,脚程极快。 途中徐良执掌镇魔塔的时间到了,与白云瑞交接了一次,而后四人便走到了地图所示的终点,来到了一处洞穴之中,见到了素衣长裙的魏夫人…… …… 同一时间,恽昭仲的宅子当中。 卧房之内,恽夫人苏月娥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描着眉毛,安静地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忽然,那面铜镜之上沁出了一大片血污,慢慢扩散蠕动,仿佛一条条毛毛虫般组成了几个扭曲的小字。 “时机已到,无忧洞中,老地方相见……” 见到这几个字,苏月娥风情万种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立刻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房间角落的一口大箱子前,开锁翻出了压箱底的一件黑色夜行衣。 旋即,她迅速褪下长衫,换好夜行衣,勒紧腰带,又在外面披上了一件黑色大氅,带上兜帽,用手轻轻在自己脸上一抹,那具五官分明的美丽容颜立刻变得模糊起来,在兜帽下面朦胧一片,令人看不清面容。 做好这一切,她用纤细修长的指头轻轻摩挲着颈间佩戴的红宝石吊坠,缓缓说道: “小杰,爹终于有机会为你报仇了……” …… 第98章 隐世派与神降派 第98章 隐世派与神降派 “几位大人,别来无恙?” 魏夫人声音柔和,淡定自若,有种成熟的风度与从容,丝毫看不出任何急迫紧切的样子。 她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小褂,头发微微泛白,但打理得整齐优雅,一丝不苟。 徐良看了魏夫人一眼,客气地说道: “阁下就是无始教的神使?” 魏夫人点了点头,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正是,几位请进来吃杯茶,咱们边喝边聊。” 白云瑞艺高人胆大,发现怀中镇魔塔没有预警,意味着此处并无堕落邪恶的气息,便冷哼一声: “如此便多谢神使款待。” 说着迈步走入洞穴之中。 杨排风用手按着腰间的烧火棍,不声不响地紧随其后。 徐良本想拒绝,但眼见白云瑞已经一马当先,他便笑嘻嘻地朝魏夫人唱了个喏,晃着水蛇腰也跟着进入了洞穴。 你们就这么信得过无始教的人,这小老太太可是邪教神使……李青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激发预感之法,察觉到里面并无危险,这才最后一个进去。 白云瑞因为身怀镇魔塔,一个人站在了墙角,魏夫人见状,并不感到惊讶,而是心照不宣地没有理他,指点其他人落座。 众人坐定,只见这个洞穴之中装饰得富丽堂皇,与外面粗糙荒凉,满是青苔杂草的甬道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这里宽敞高大,穹顶的钟乳石上吊着数盏黄铜灯,四壁镶嵌着闪烁的晶石,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在众人周围,摆放着华丽的石座,上面铺着柔软的兽皮,中央的小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具,茶壶之中冒出袅袅的热气,茶香四溢。 魏夫人神情平静而从容,慢慢地为众人斟上了四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良等人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警觉,没有去喝茶,而是由白云瑞率先发问: “神使,我们时间紧迫,请你先将神降仪式可能发生的几个地点告诉我们,等除掉了邱望,咱们再饮不迟。” 魏夫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后开口介绍起了无始教的历史: “无始教绵延数千年,最早可以追溯到第一次神战,也就是黄帝与蚩尤之战结束之后。但但那个历史太过久远,连本座也没法窥见教宗的全貌。 “而在第二次神战结束后的近两千年中,无始教一直都分为隐世派和神降派两个派系。 “隐世派,也就是本座所属的一派,相信无面大仙正在祂的仙宫神国沉睡,一旦祂苏醒,将会有神选之人降临世间,接引我们所有信徒去到祂的仙宫神国,我们隐于世间,克己忍耐,严格遵守教义,只为了保持纯净的肉体与心灵,等待神谕的指引。 “而神降派则更为激烈,他们认为每一位信徒的心中,都有一部分无面大仙的神性,只有无面大仙降临世间,我们这些教徒心中的神性才能与真正的神灵合二为一,从而成为祂的一部分,与祂同在,由此获得永恒的安宁。 “神降派因为宗旨太过激烈,在最近的几百年间一直受到压制,直到邱望的出现。” 说到这里,魏夫人手一翻,拿出了一个木偶,轻轻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之上,看得李青云等人眉毛跳了几跳,白云瑞的手甚至不自觉地握住了金丝龙鳞闪电劈的刀柄。 魏夫人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微微一笑,接着介绍道: “这个木偶,看来诸位也已经见过了,这是我们无始教独门炼制的法器,里面以赋灵之法封印了无面大仙降下的一缕仙气,能够用来向祂进行祈求,从而获得庇佑。 “除此之外,它还有封印魂魄的功能,即使是死人,只要有残魂存留,便可以在这个木偶中存活一段时间,保存得当的话,活上数十年都不是问题。” 除了杨排风之外,其余几人都亲眼见过柳长友死后留在自己体内的那个木偶,能跑能跳,与活人无异,听了魏夫人的话,都深以为然,却不知她为何要讲起这个木偶。 只听她继续说道: “但邱望这个人天纵奇才,他参考无面木偶的炼制之法,自行悟出了一套以木偶中神灵力量为引,反向吸收精气的炼器方法配合他灵修的手段,使得新炼制出的木偶能够改变人的心灵,让他们不自觉地向无面大仙祈求,献祭自己的精血。 “而这些力量,全部通过某些神奇的通道,进入了他的体内,使得他能够不断变强。” “以前他是在辽国传教,但后来发现很难改变那些辽狗的信仰,这才回到大宋,在流民街和无忧洞中,有的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这些人很容易被蛊惑,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就甘愿奉献一切。” “因此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他就靠着这些木偶连续破境,一路提升到了第四境的‘灵巫’。 “现在,他的实力越来越强,野心也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于在无忧洞和流民街中传教,开始试探性地在汴梁城中散播木偶,希望能吸引更多的信徒。” 徐良越听越心惊,两道白眉毛拧成了一条,压抑着内心的情绪问道: “邱望吸收信徒,是为了开启神降么?” 魏夫人点了点头: “按照神降派的观点,每位信徒都会被无面大仙注视,从而在心中产生神性,信徒越多,神性越强,只要达到一定程度,就能打开无面大仙的仙宫神国,让祂重返人间。 “而我们隐世派则强调现世的行为和道德,认为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成为无面大仙的信徒,只有那些被祂看中的人才能觉醒慧根,成为祂的追随者。 “我们反对神降,是因为无面大仙正在沉睡,贸然唤醒祂,不但会导致人间的大灾,而且违背了祂本身的意愿,是对神明最大的亵渎,到时候无面大仙一怒之间降下神罚,我们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徐良问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神使帮助我们阻止神降的发生。” 魏夫人点了点头: “这个自然,不过我还有三个条件。” 徐良点了点头: “请讲。” 魏夫人道: “第一,你们必须对我的身份进行保密。” “第二,阻止邱望之后,开封府不能再将无始教列为邪教,须得允许我们传教。当然,我们隐世派不会大张旗鼓,四处搜刮信徒,本座保证将会把本教活动限制在你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第三,……” …… 第99章 无面神像 第99章 无面神像 “……第三,等斩杀邱望之后,本座需要他的灵体,而且其余的战利品,本座也要先挑一件。” 魏夫人顿了顿,略加思索之后补充了一句: “作为回报,本座不仅可以帮你们找出他的位置,而且会一起出力围杀他,等成功之后再取他的灵。” 徐良看了一眼白云瑞,呲着大片儿牙说道: “前两条都不难办,只要你们无始教行为端正,朝廷并不会干涉你们传教,而作为开封府的情报来源,你的身份也必然会被保密。 “但是,邱望的灵体我们需要用通灵之法进行审讯,而且一位第四境修者的灵体过于强大,也是极危险的材料,若是用在邪恶的仪式和法术中,后果不堪设想,这一条我们没法答应。” 魏夫人点点头: “本座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邱望已经是‘灵巫’,除非有高境界的灵修,否则想用通灵之法来审讯他的灵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与其浪费,不如交给敝教来执行一个有用的仪式,拯救一些受苦的怨魂。” 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身后的一堵墙后面,轻轻按动了上面的一个机关。 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动,墙壁上的一堵石门轰然而开,露出了和这处洞穴相连的另外一个空间。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里面昏暗异常,阴风打着旋儿,被束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不断回荡,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隐约可见在内部的正中央,摆着个小小的祭坛,上面点着蜡烛和线香,袅袅的烟气在旋风之中却笔直向上,显得十分怪异。 祭坛之上,供奉着一个上半身盖着红布的神像,不过二尺多高,其上散发着十分恐怖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神像周围,摆放着十几个形态各异的木偶,每一个上方都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每一个都眼神空洞,茫然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原地小范围不断徘徊。 李青云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一惊。 这与他曾经在占卜画面中所见的别无二致,没想到就在此处。 魏夫人见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惊诧,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这里是我们无始教的圣坛,供奉的是真正的无面大仙神像。托邱望的福,不得不从汴梁城中转移到了这暗无天日的无忧洞中。 “这里面的魂魄,都是神像最近一段时间从灵界自动拉回的灵体,被本座用特殊的阵法封存在此。 “敝教对这些人的身份都进行了调查,发现他们都是跟邱望有关的无辜死者。本座猜想他利用自己炼制的木偶,将他们的精血吸收,又将他们的灵体魂魄献祭给无面大仙,祈求更多力量。 “但无面大仙乃是正神,而且正在沉眠之中,不会接受这种邪恶的祭品,因此通过神像反馈,将所有魂魄都送回了人间。 “这些灵体没有肉身,即使有法阵固定,也撑不过数月,到时候只有两种下场,一是被邱望以邪门手段召回炼制成傀儡,经受长年累月的折磨,二是回归灵界,幸运的话被灵界的生物吃掉消化,变成纯粹的能量消散,不幸的话可能会怀着怨念成为恶灵,偶尔从灵界偷入人间,为害一方。 “想让他们真正安息,只有启动我们无始教的特殊仪式,对无面大仙祈愿,令祂降下神力,净化掉这些魂魄上面被献祭的标记,才能让它们真正消散,进入永眠,不必承受折磨。 “借助柳长友的帮助,本座已经布置好了这个仪式,只差一个第四境以上,足够强大的灵体为引,便能启动。 “但是想要猎杀第四境的修者,一来超出了本座的能力,二来也王法不容。因此本座才想要邱望的灵体,毕竟这件事因他而起,也该由他血债血偿。 “其实这些年来,他杀的人远远不止这些,只不过绝大部分的魂魄都超过了时限,没法被拯救了。” 李青云在旁边冷眼旁观,听了魏夫人的解释,不由得毛骨悚然,脱口而出地问道: “魏……呃,神使,那柳长友的灵也是被这个木偶封存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消散,他是被炼成了傀儡,还是去了灵界?还有,这些魂魄之中,有一位是玄武阁当家杜怀仁的,他虽因邱望而死,但并非他所杀,为什么魂魄也在这里?” 魏夫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道: “杜怀仁么?本座听说他是在晋升之后失控而死,这其实是邱望管用的伎俩。他多半是以帮助杜怀仁晋升为借口,在仪式上动了手脚,也许在他体内种下了灵种,也许用了别的手段,抽走了他一部分魂魄和精血,这才导致他晋升之后失控崩溃。” “至于柳长友,他不一样。他不是被献祭的,魂魄上没有被打上专属无面大仙的标记,死后不会进入灵界,也没法被邱望直接招魂,死了就是死了,魂魄也自然消散进入轮回。 “本座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主动用木偶封存了灵体,这是在自知必死的情况下故意为之,他应该是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多活一段时间,好揭露凶手的身份。 原来如此,李青云摇了摇头,惋惜之余也为柳长友感到一丝幸运,至少他不用像杜怀仁等人那样,成为飘荡在阵法周围的孤魂野鬼,忍受无休无止的折磨。 听完魏夫人的话,徐良也不禁动容: “既然如此,若神使能助我们斩杀邱望,山西人可以亲自去求包大人网开一面,将审讯之后的灵体交给你用来驱动仪式。不过,前提是这个仪式法阵必须经过开封府的严格审查,确保没有危险才行。” 魏夫人微微一笑: “徐三将军果然爽快,既然如此,咱们一言为定,本座这就祈求无面大仙,请祂降下神谕,指出神降仪式可能的地点。” 说着,她将众人请在一边,自己走到祭台之前,对那座盖着红布的神像虔诚下跪,双手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印,喃喃低语,像是在专心祈祷…… …… 第100章 直视神灵 第100章 直视神灵 李青云在一旁观看,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如今已经第三境,距离邱望仅仅相差一个境界,如果用“预感”之法占卜他的位置,不知能不能得到准确的启示? 可惜没有他贴身的物品,没法试验……李青云咂了咂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感到一阵恍惚,周围仿佛笼罩了一层薄雾,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怎么回事? 自己已经是“炼神”境的修者,不该无缘无故地头晕眼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莫非无面大仙显灵了? 然而念头刚起,周围的景象便重新清晰起来,仿佛那些变化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青云微微皱眉,心中猜测这大概是无面大仙回应祈求时的异象。 他拍了拍胸脯,让自己稍稍安定下来,可眼光再看向魏夫人时,只见对方一向恬静平和的脸上倏地变得狰狞起来,保养得很好的细嫩皮肤下,有一条条凸起在疯狂爬行。 下一刻,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青黑色肉瘤从魏夫人脸上长了出来,而她仿佛一无所知,仍在虔诚地祈祷着。 “糟糕!她要失控!” 李青云虽然只是个神秘世界的初学者,但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过修者失控崩溃的样子,经验丰富,立刻叫出声来,提醒徐良白云瑞等人注意。 白云瑞闻声,迅速拔刀出鞘,同时掏出镇魔塔擎在掌心,只见宝塔剧烈震动,仿佛受到了某种邪恶力量的牵引和召唤。 徐良和杨排风也发现了异样,各自抽出兵器,蓄势待发。 就在几人准备对魏夫人下手的时候,忽然一阵劲风吹过,将盖在无面大仙神像上面的红布“咻”地一下揭开,露出了神像的真正面目。 “不好,不可……直视……神!” 李青云想起卢珍之前的遭遇,心中顿时一紧,赶紧想要闭眼,但为时已晚。 他的目光已经接触到了神像,头脑中的思绪顿时变得滞涩起来,仿佛被人灌了一大坛浆糊,黏黏糊糊,浑浑噩噩,无法自制。 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那无面大仙的神像竟然长了五官。 祂的一张脸奇长无比,中间长着大大的鹰钩鼻,眼珠呈现一片浓重的灰褐色,在耳朵下方生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黑色痦子,上面还长着一撮黑毛…… 这是……邱望……的脸! 他……为什么……会是……无面大仙? 李青云头脑中的念头越来越僵化,越来越迟缓,几乎已经要失去意识。 不只是他如此,徐良、白云瑞和杨排风的动作也同时陷入了停滞当中,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这时,那座无面大仙神像忽然好像活了过来,邱望的那副面孔嘴角上扬,眉毛高挑,得意忘形地大笑道: “哈哈,没想到吧,本座一次控制住了这么多的高手,你们来的正好,我的仪式还缺几个强大灵体作为轴心,多谢几位帮忙了!” 随着他一阵阵狂笑,李青云只觉得头痛欲裂,皮肤之下的血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蠕动,长出了一个个奇怪的肉芽。 同时,他的耳边也响起了如潮水般的呓语,有的低沉,有的高亢,有的哀伤,有的狂喜,各种情绪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李青云心中明白,这是自己失控的前兆,但此时的他身心俱是僵硬无比,竟然动弹不得,无力反抗。 “直视……神明……会立刻……崩溃,为……什么……我……只是……被控制?” 他一方面陷入僵局,仿佛身体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像一个木偶在被操纵,但另一方面,在内心深处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他的脑子已经停止转动,别说思考清楚这些问题,就连眼前所见的景物都已经一片模糊,红的,蓝的,白的,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五彩斑斓的漩涡,缥缈不定,无法理解。 到了这个阶段,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靠本身武者的力量去对抗失控,甚至就算徐良和白云瑞还保持清醒,也没法帮助自己。 “我……不能……这样,要……自救。” 在强烈求生欲的驱使下,李青云用最后一点自由意志强迫自己沟通手臂上的瞳仁,开启了“灵感”之法。 成为第三境修者之后,从占卜神通中新获得的灵感之法可以暂时借用神明的力量,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出,由神明操控,靠着趋吉避凶的神秘预感,为他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神通刚刚开启,李青云便感到身子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紧跟着,他便回到了那恢弘巍峨的神秘宫殿之中,重新坐在了古朴高大的王座之上。 他混乱纷冗的思绪立刻沉淀下来,恢复了一定的思考能力,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占卜神通便操控着他的身体,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再次回来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大梦初醒,忽然发现四周的景物与之前略有不同。 无面大仙的神像依旧被红布盖着,并没有露出真容,魏夫人依旧保持着跪倒祈求的姿势,脸上没有蠕动的凸起,也没有密密麻麻的肉瘤。 她并没有失控,而是和徐良、白云瑞以及杨排风一起,如同静止的木偶,一动不动,呆滞在原地。 清醒过来的李青云立刻心有灵犀,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现实,而是他们所有人都被强行拉入了某种梦境之中。 能做到这一点的,肯定是邱望。 念头刚起,他就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从背后拔出了一柄明晃晃的飞刀,上面雕刻着奇异的花纹,单是一眼看上去,便有灼伤之痛。 这是穆桂英之前赠送的保命之物,就连第四境的高手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下一刻,李青云的真气不受控制地大量涌入飞刀之中,激发了上面浓郁的香火之力,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锵!” 飞刀出手,朝着洞穴之外某个阴影处电射而出,紧跟着,那里便发出“啊”地一声惨叫…… …… 第101章 追踪围杀 第101章 追踪围杀 白云瑞本来安静地守着镇魔塔,双手抱刀站在角落,突然好像被人猛推了一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感到周围的景象开始旋转,各种颜色逐渐混合,深邃得不似真实,勾勒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里周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生物和奇异的景象。 高耸的树木弯曲着枝干,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拱门。 天空是淡紫色的,偶尔会有一两朵金色的云朵缓缓飘过。 而祭坛之上,无面大仙的神像竟然活了过来,从口中吐出一个个透明的泡泡,在色彩映照之下,发出怪异的光芒。 他试图理解这一切,却发现越想抓住什么,这些景象就越是飘渺,像是握不住的烟雾。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无面大仙的神力透过两界传了过来,从而导致了异象,但很快便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开始不听使唤,而且怀中镇魔塔开始轻轻震动,预示着周围有扭曲邪恶的力量存在。 “糟糕,有人暗算!” 白云瑞迅速提一口先天纯阳真气,试图集中注意力,但头脑却像被困在了粘稠的沼泽中,每一个念头都显得如此费力,汹涌的真气失去了掌控,顿时在体内四处乱窜,令他憋闷异常。 他想去摸镇魔塔,以法宝之威驱散身上的诡异气息,但眼看着手臂停在半空,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三……哥!” 白云瑞本能地想要求助徐良,却发现自己不论在心中如何呼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他渐渐失去意识,无法确定现实与梦境界限的时候…… 蓦地,四周景色如泡沫般噼啪碎裂,白云瑞瞬间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刚要动作,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同一时间,他看见白眉大侠徐良和火帅杨排风失去焦点的双眼忽然有了灵性,同时朝洞穴外面看去。 在不知何方的阴暗角落处,有电光闪动,一道人影显现而出,旋即矮着身子,如老鼠般逃窜,倏地不见了踪影。 同一时间,银光激射而回,被李青云抄在手里,嗡嗡作响,正是一柄颇具灵性的飞刀。 “有灵修偷袭,很可能是邱望,咱们追!” 白云瑞迅速稳住了四处乱窜的真气,无暇多想,第一个喊出声来,紧跟着便窜上前去。 雄浑纯阳真气流动之下,他身上放出淡淡金光,照亮了身边很小的一个范围。 可刚冲了几步,他便发现这里四处全都是黑咕隆咚的岔路,根本分辨不清方向,更别说追击敌人了。 白云瑞一跺脚,悻悻而回,对徐良和李青云说道: “追不上了,没想到邱望那厮居然有胆子过来偷袭,居然还让他全身而退了。” 说着,他看了看脸色惨白的魏夫人,冷冷问道: “神使,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邱望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魏夫人满头大汗,早不复之前的恬淡优雅,喘着粗气说道: “不清楚,本座刚刚开始祈福,就被拉入了一个梦境,无法控制力量,险些失控。” 杨排风在一旁淡淡说道: “是李青云救了咱们。” 众人闻言,眼神齐刷刷地看向李青云。 白云瑞一脸震惊,率先问道: “青云,刚刚的飞刀是你发的?你能不受梦境控制?” 李青云刚刚利用“灵感”之法以神通掌控身体,借用神秘宫殿的能力拜托了梦境,又适时地激发了穆桂英的飞刀,斩伤了偷袭的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令他对这新得到的神通法门十分满意。 此时他已经收了神通,听见白云瑞的问话,便笑了笑: “侥幸而已,我手中有穆大帅所赠的飞刀法器,刚刚斩了偷袭之人一刀,这才脱离了梦境的控制。” 徐良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称赞道: “青云不必谦虚,我们几个都没反应过来,稍一迟疑,便连拔兵器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唯你还有余力祭出飞刀,只能说明你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异常,这种战斗直觉和对危险的预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并不是境界高低就能弥补的。 “果然后生可畏!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山西人的小命儿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杨排风虽然早就见过了李青云可怕的破境速度,对他身上的种种特异也见怪不怪,但还是吃惊于他今日的表现,对他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要知道,虽然灵修的攻击手法诡谲难防,但他们几个都已经是第四境的强者,且各自有宝物防身,却还是着了道儿,要不是眼前这个刚刚晋阶第三境的小字辈够机灵,反应快,他们都要栽一个大跟头。 白云瑞叹了口气: “偷袭之人很可能是邱望,而且我刚才听到了惨叫声,应该是青云的飞刀伤到了他。 “这本来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惜无忧洞中地形太过复杂,咱们追不到人。 “这次他受了伤,肯定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养伤,而且日后必然会提高警惕,再想杀他就难了。” 说着,他看向魏夫人问道: “神使,你有办法查出他的落脚之处么?” 魏夫人苦笑一声: “本座若有办法,早就纠集人手去围杀他了……” 徐良沉吟片刻,说道: “我们还是依照原计划,先找出神降仪式的位置,至少可以先趁邱望受伤的机会,先破坏仪式,阻止神降。” 魏夫人虚弱地说道: “我刚才受了内伤,险些精神崩溃,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祈福,需要至少修养一天,否则不但得不到无面大仙的回应,反而容易失控。” 白云瑞有些焦急地说道: “那怎么办?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么?” 几人相视无语,都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这时,只听李青云的声音传来: “我也许有办法追踪偷袭之人……” 白云瑞立刻来了精神: “什么办法?” 李青云将飞刀擎于手中,只见一面的血槽之中,隐隐有丝丝血迹吸附在上边。 他说道: “我长乐帮有一种秘法,可以以血液为引,追踪位置,不过我修炼的不到家,而且境界也比不上邱望,能发挥多大用处就难说了。” 徐良惊奇道: “还有这种秘法?靠血迹寻人,这已经是高境界巫觋或是灵修的手段了……” 他本想说“你只是个武者”,却话没出口便咽了回去。 李青云已经带来了不止一次的惊喜,谁知道他这次又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白云瑞却没想那么多,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反正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青云点了点头,用手指在血渍上轻轻蘸了蘸,旋即沟通了手臂上的瞳仁花纹,开始了占卜。 虽然低境界占卜高境界往往比较困难,但血液是修者的根本,也是占卜之中最强力和最有效的媒介之一,因此李青云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觉得可以一试。 至少他现在和邱望境界相差不大,不太可能会有被对方窥探或反噬的危险。 至于什么长乐帮秘术云云,自然都是随便找出来的借口。 随着气血的献祭,李青云很快便在脑海之中看到了一些凌乱的画面。 只见马脸鹰钩鼻的邱望站在阴影之中,神秘而不祥,双眼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芒,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一个轮廓,手中捧着一个木偶,口中低声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声音低沉,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旋即,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动,仿佛在用某种无形的力量,操纵着提线的木偶。 紧跟着,毫无征兆地,邱望忽然身子飞速向一旁移动,下一秒,在他之前站的位置上多出了一柄雪亮的飞刀。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依靠灵性预警,躲开了飞刀的致命一击。 但饶是如此,纵横的刀气依旧割伤了他,而灵修虽然攻击诡异,防不胜防,但肉身防御极其脆弱,高等级的“灵巫”也比普通人强不了太多。 紧紧是一道刀气,仍令他皮开肉绽,鲜血喷洒而出,沾到了飞刀之上。 邱望痛苦惨叫,但动作丝毫不乱,他手指轻弹,一道道劲风打出,将地面上的血点迅速凝聚成团,飞在半空之中,轻轻用手抓住,不肯留下丝毫血迹,被别人用来施加诅咒或是其他秘术。 …… 片刻,画面变换,只见邱望的身子靠在一个洞穴角落,正在大口喘息,显然受伤不轻,已经影响到了他逃跑的速度。 …… “我找到他了!” 李青云睁开眼睛,大声说道,心中暗自庆幸邱望的一丝鲜血沾到了激射而回的飞刀上,令他没有机会销灭痕迹,给了自己占卜的机会。 白云瑞赶紧问道: “在哪儿?” 李青云招招手: “跟我走。” 他刚刚用预感之法,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方位,脑海中也有了大致的地图,信心倍增,一马当先向前走去。 徐良、白云瑞和杨排风紧跟在他的身后,只留下受伤的魏夫人在原地等候。 李青云十分迅速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在甬道之中如履平地,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停下来稍稍占卜一番。 很明显,邱望不会一直在那里待着不动,以此人的狡猾性格,必定会不断移动,故布疑阵,将可能追踪他的人全部引走,才能真正地放心疗伤。 李青云走来走去,兜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在连续的拐角之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窟之中。 这里方圆数十丈,穹顶也足有四五丈高,而且出乎众人预料的是,竟然聚集着七八十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些人或蹲或坐或卧,男女老少皆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都满身渍泥,瘦得跟皮包骨一般,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他们的眼神痴痴傻傻,见到李青云等人来到也毫无反应,仿佛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白云瑞皱了皱眉: “邱望会藏在这里么,要不咱们分头一个个地寻过去。” 李青云看了看手臂上淡淡的瞳仁印记,沉吟片刻,忽然猛地拔出宝刀破邪,朝着乞丐堆直劈而去。 刀气纵横凛冽,仿佛要将这些可怜人削成肉泥。 “青云你干什么!” 白云瑞还没来得及阻止,却见周围的环境如同一副撕裂的画卷,突然间支离破碎。 刀气扫过,所有的乞丐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众人面前站着的马脸男人。 正是李青云日思夜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邱望。 此时他手中握着一只木偶,满身血污,气息衰败,显然挨了一飞刀之后连续躲藏,令他受了重创。 邱望见到被众人围住,却丝毫没有惧色,看了看李青云,哑着嗓子说道: “本座还在奇怪,为什么我借助无面大仙神力制造的幻境,都被伱们轻易地破开了,原来有个掌握着窥见命运之术的小子。 “年轻人,我劝你小心一点,使用这种神术可不是没有代价的,如果一直依靠它,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李青云嘴上功夫从不落下风,嗤笑着嘲讽道: “我的下场如何你是看不到了,何必操那个心?” 白云瑞拔出金丝龙鳞闪电劈,厉声暴喝道: “邱望,你恶贯满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徐良和杨排风也拔出兵刃,遥遥锁定了邱望的气息。 三大武者,加上李青云,将他团团围住。 邱望冷哼一声,刚要说话,白云瑞的宝刀已经劈至面前,强大的先天纯阳真气如泰山压顶,恐怖至极。 他心中明白,灵修的正面战斗力极弱,而那些诡谲多变的心灵手段,都需要时间来念咒准备,因此只要不给邱望喘息之机,他就绝对逃不过四大高手的围剿。 邱望就地一滚,十分狼狈地闪过这一招,眼看白云瑞后招连绵不断,他的眼中露出了狠厉决绝之色。 “这是你们逼我的。” 说着,他拿起木偶,插进了自己胸前那道血肉翻开的伤口之中…… …… 第102章 大战邱望 第102章 大战邱望 就在木偶入体的下一刻,邱望的腰背弓了起来,身体开始剧烈地膨胀。 他的瞳孔渐渐竖起,从灰色变成了淡金色,他的脸颊,他的双手,以及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都长出了青灰色的石甲。 嗤啦…… 随着布帛撕裂之声响起,他身上的褂子,长裤,布靴全部崩碎,显现出里面一块块鳞片般的硬甲。 在这些甲片表面,铭刻着一个又一个复杂而玄奥的符文,它们不断扭曲变化,仿佛一道道漩涡,让人只是看见就感到精神错乱,思绪不受控制地沾染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 瞬息之间,邱望就变成了一个异常巨大的石头怪物,除了脸上还保留着人类的五官,其他地方都已经彻底异化,变成了好像由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石头拼接而成的青色巨人。 紧跟着,他的肩膀处迅速冒出了一个肉瘤,越长越大,勾勒出了一个头颅的轮廓,脸上却没有五官,只有一条条凸起在不断蠕动,仿佛下面游走着无数只长长的蠕虫。 嗷! 这个双头怪物朝着围杀它的四人,发出了惊天动地般的怒吼。 他是失控了,但又像是没有失控……李青云看着眼前异化的邱望,心中琢磨着。 徐良沉声喝道: “大家小心,邱望利用外力,将自己克制在失控边缘,现在实力远超平常,我们持续进攻,不能让他腾出时间来施展灵修幻术!” 灵修的种种法门,对擅长近战的武者十分克制,唯一的缺点是需要较长时间准备。 因此武者与灵修对战,第一要务就是要保持不间断的进攻,不能让对方有任何念诵咒语,施展精神攻击的时间。 然而邱望似乎并没有想要进行精神攻击的意思,不等徐良话音落下,他就已经朝李青云冲了过来。 他偷袭失败,行迹泄露,全拜这个第三境的小子所赐,因此将一腔怒气全部倾泻在了对方身上。 李青云顿时有了“硬碰硬是大凶之兆”的预感,于是想也不想便开启了“燃血”神通,展开“灵蛇步法”,飞快向离他最近的白云瑞靠拢。 这并不是祸水东引,而是身为一个低境界修者该有的自觉。 白云瑞立刻心有灵犀,毫不犹豫地举刀一劈,聚集成线的刀气喷薄而出,横在邱望和李青云之间,将他们两个分割开来。 紧跟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托起镇魔塔,猛地向上一抛。 小塔迎风而涨,倏忽间变为一丈多高的金色宝塔,朝着邱望镇压而去。 见刀气横在身前,邱望所化的双头怪物竟丝毫不惧,粗壮成块的手臂向前轰出,与刀气相碰,发出铿锵的金属摩擦之声。 刀气被一拳冲散,但就这么阻得一阻,李青云已经绕出三丈多远,出现在白云瑞身后。 双头怪物咆哮着继续朝这边冲来,忽然眼前一黑,巨大的宝塔直冲而下,四周放出耀眼的光辉,净化着一切邪祟。 它似乎感受到了法宝的威力,怒吼一声,身子跃在半空,两只巨大的石头手掌合在一起抱成拳头,朝着那金色巨塔砸去。 铛! 巨力相撞,周围的空气为之凝固,发出一道道水浪般的冲击波,地面上尘土飞扬。 双头怪物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将偌大的洞窟都震得颤了几颤,上方的石头经不起晃动,大片大片地扑簌簌落下。 在场几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顶尖高手,见到怪物吃亏,同时飞身上前,各种武技绝招如潮水般轰击而下。 白云瑞手握金丝龙鳞闪电劈,挥刀而下,一道道先天纯阳刀气纵横成网,锋锐无匹,朝着双头怪物兜头罩下。 杨排风祭起烧火棍,太阴月华真气如点点星光,汇聚成线,对准双头怪物的胸口要害戳去。 徐良双手连发,飞刀,袖箭,钢镖,墨玉飞蝗石等等各种暗器铺天盖地袭来,分别打向怪物身上各处穴位。 这一刻,他仿佛长了千百条手臂一般,快得让人难以捉摸。 面对三大武者围攻,双头怪物丝毫不惧,只见它没有面孔的那只头颅忽然一晃,狂暴的风声立刻在周围涌现。 这风声仿佛来自另一个虚幻世界,夹杂着各种令人疯狂的情绪,向着四面八方吹去,不论是刀气,暗器还是棍光,一旦被狂风卷入其中,便像是被赋予了灵性一般,开始盲目地自由飞散,全部偏离了预定的轨道。 这怪物除了力大无穷,坚不可摧的身躯之外,居然还保留着灵修诡异攻击的特性。 接着躲避攻击的机会,双头怪物的躯壳忽然崩解,化成了一个又一个分身,有的虚幻,有的凝实,分别高速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它早就意识到自己即使异化,也不是三大先天武者的对手,卡在两波攻击之间的微小间隙,迅速逃窜。 “他要跑,快追!” 白云瑞手起刀落,连续劈碎了几个幻影,却找不到双头怪物的真身,急的大喊出来。 一时间,刀光棍影,暗器宝塔,如潮水般吞噬着洞窟之中的幻象,但那些分身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越杀越多,根本处理不过来。 徐良等人境界虽高,但全都是近战武者,缺少强力的远程攻击和大面积攻击手段,因此面对双头怪物的种种诡异手段,显得束手束脚,空有一身本事,却连三成都发挥不出来。 正在几人束手无策之时,急促的破空之声响起,一道聚集着香火神力的白光电射而出,在空中画了个弧线,仿佛长了眼睛般追向其中一道怪物分身。 强烈的音爆之声呼啸而过,飞刀快得仿佛割裂了空气,在怪物多出的那个脑袋上迅速转了一圈,轻轻巧巧地将头颅割下。 骨碌碌…… 头颅落地,迅速在香火神力的驱散下化成了一滩脓水。 嗷呜! 随着怪物发出一声惨烈的咆哮,无数的分身如阳光下的泡沫般消散不见,只留下身受重创的残躯。 那一柄如天外流星的飞刀,自然是李青云的手笔,他早有准备,在怪物化成分身的同时,便开始了占卜,旋即指挥穆桂英的飞刀,准确地劈中了真身。 …… 第103章 魏夫人与恽夫人 第103章 魏夫人与恽夫人 邱望遭受重创,再也无法控制狂躁暴戾的力量,全身的石甲开始扭曲蠕动,甲片的缝隙中,有黑褐色的鲜血混着肉块流出。 白云瑞见状,立刻招出镇魔塔飞向半空,放射出驱散邪魔的金光。 在烈阳一般的光芒照射下,邱望的身体开始迅速蒸发,先是坚硬的石甲,然后是内部已经长出触须的血肉,最后是他流出体外的五脏六腑…… 等到那耀目灿烂的金光变淡消失后,邱望已经缩成一团,变成了一个由白骨、碎发、残片组成的人偶,气息虚弱至极。 ★ tt kan★ c ○ 但是,他还没有完全死亡。 有了神秘木偶的加持,他的生命力相当旺盛,即使失控濒死,却仍然没有完全崩解。 白云瑞神色严峻,噔噔噔几步冲到人偶旁边,刷刷刷几刀便将其斩成了一滩碎末。 但邱望仍在挣扎,那些混杂着各种原料的碎末之上长出了一条条细细的肉丝,仿佛是触手一般,试图相互连接,重新组合成一体。 杨排风见状,举起烧火棍,上面太阴月华真气凝聚,便要向木偶的残躯砸去。 正在此时,只听邱望发出一声声来自灵魂的惨叫,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连血肉带木偶碎块一起,化作滚滚黑烟,消散在了空中。 白云瑞和杨排风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他死透了么?” 小达摩先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心虚。 杨排风沉吟片刻: “我确实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这时,李青云走上前来说道: “他已经彻底死了,追踪他的血液没有任何反应。”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吞灵”神通吞噬了邱望身上所有的秽气,为他补充了难以想象的海量气血。 而邱望最后的惨叫声和出现的黑烟,也正是因此而起。 【剩余气血:一千零四十五魄】 一位第四境的灵修,加上他手中拥有一丝正神气息的木偶,带来的收益远远超出了李青云的估计。 徐良上前一步: “镇魔塔也没有反应,这个王八绿球球是彻底完蛋了。” 几人听了这话,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各自心惊不已。 这场战斗看似以四敌一,大获全胜,但其实凶险无比,若不是有李青云的占卜之术和来自穆桂英的飞刀绝技,几乎就要让邱望从容逃走了。 当然,他们这一次的目的本身也只是侦查,并没有做好直面第四境灵修的准备,否则也不会如此狼狈。 徐良看向李青云,夸赞道: “青云,这一次诛杀邱望,你是首功,等回去之后,我们几个便向包大人给你请功受赏。” 白云瑞也走上前去,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言简意赅地说道: “干得漂亮!” 以他高傲的性格,夸出这一句已经是相当难得的褒奖了。 李青云笑了笑: “多谢几位前辈夸奖,这次我的秘术正好克制邱望制造的幻觉罢了,若论真本事,我还差得远呢。” 杨排风点了点头: “本事可以学,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大帅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胆量、应变和执行决断都是上上之选,我这次没有白来。” 原来你是考察我来着……李青云心中嘀咕一句,脸上却始终挂着谦逊的笑容。 只听徐良说道: “邱望虽然死了,但这件事还没完,那个神降仪式的祭台还没有找到,要继续追查,将他的爪牙一网打尽,防止其他人继续开启神降仪式。 “这里肯定残留着邱望的灵,云瑞在这里守着,我和青云开封府去找四弟过来通灵,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白云瑞问道: “那位无始教神使怎么办?” 徐良想了想: “先不要管她,审讯邱望的灵最要紧,而且击杀邱望这件事她没帮上忙,咱们的约定也无效,邱望的灵更不必交给她。” 白云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后几人分开,各自行动。 …… 早些时候。 在李青云等人追击邱望离开之后。 魏夫人面色铁青,在确定开封府的人走远之后,这才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亮晶晶,粉红色的鲜血。 这血液颜色怪异,仿佛有生命一般,刚一落在地面上,便发出嗤剌剌的响声,血花四溅,仿佛油入沸水一般。 魏夫人赶紧伸手一指,将地面上的一大块混着自己鲜血的泥土挖出,装入一个小布袋中揣在怀中,生怕别人捡去血液对付自己。 做好这一切,她扶着胸口,坐在蒲团之上,开始打坐疗伤。 这一场袭击令她受伤不轻,尤其是精神受损,思绪烦乱,好不容易刚刚进入入定状态,却忽然灵感触动,猛地睁开眼睛大喝一声: “是谁?” 下一刻,洞外传来香风阵阵,一个娇滴滴女子声音响起: “廖姐姐,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身穿薄纱衣裙的恽夫人苏月娥出现在了洞口,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细嫩,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格外夺目。 魏夫人本能地感到了威胁,原本疲惫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强忍住受伤之后脑海中爆炸般的念头,不露声色地笑道: “原来是月娥妹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月娥掩嘴轻笑道: “我听说姐姐受伤了,特意来看望一下,顺便向你问几个问题。” 魏夫人眼神中流露出警惕的光芒,即使是在痛苦中,她的注意力依然高度集中,微微点头道: “你来的倒快,都找到无忧洞来了,我很好,你有什么话就问,问完就请回吧。” 苏月娥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寒风吹散的雾霭,倏忽间消失殆尽。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原本明亮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扬起的嘴角下垂,双唇紧闭,冷峻而可怕。 这种转变如此迅速如此彻底,仿佛让苏月娥瞬间从一个温柔的天使变成了索命的怨魂,令人不寒而栗。 只听她冷冰冰地说道: “七十年前,江西信州龙虎山附近的牛家村,伱还记得么……” …… 第104章 姐妹情深 第104章 姐妹情深 魏夫人闻言,瞳孔一缩,脸上不多的血色迅速褪去,强压着一团乱麻般的思绪辩解道: “七十年前?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苏月娥向前踏了一步,目光如刀,直视魏夫人,仿佛要穿透她的心灵: “别抵赖了!那是你以恶魔道手段分身转生前的事情,好好想想……” 魏夫人闻言,本就发青的脸色渐渐变得更加阴沉: “苏月娥,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苏月娥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我知道的还多着呢……七十年前,你还是恶魔道修者,为了晋升第三境‘恶魔’,用邪灵一口气附身了牛家村三十几个孩子,令他们个个死得苦不堪言,这件事还记得吗? “不,你这样的邪魔,哪里会在乎几十条人命这种小事,也许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但是我记得,因为那三十几个孩子中,就有我的儿子……” 说着,她伸出纤纤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前明亮的红宝石吊坠,在光晕笼罩下,一个五六岁小男孩儿的身影若隐若现,梳着双发髻,模样清秀可爱,就站在她的身旁。 “爹,这是哪里?她是谁?” 苏月娥宠溺地看了看小男孩儿,忽然伸手朝魏夫人一指: “她是谁?她是害死咱们一家三口,害死牛家村几十条人命的恶魔!” 小男孩儿懵懵懂懂地说道: “那她是坏人……” 苏月娥点了点头: “对,她是最大的大坏蛋,小杰乖,你先睡一会儿,等爹为咱们报了仇,再陪你说话儿。” 说着,她挥了挥手,将小男儿的身影重新收入吊坠之中,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魏夫人看到了小男孩儿,脸色再次变化,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是牛俊杰的父亲?你居然活到了现在,还变成了女人?你究竟做了什么?” 苏月娥的眼神中冒出怒火,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说道: “你想知道么?那我就全都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 “我本是汴梁城人氏,因为后来到龙虎山学艺,才举家搬迁到牛家村。 “天师道虽不禁嫁娶,但道士生活清苦,我每年只能回家三次,空有娇妻良田,却不得享受。 “就在即将修成金丹正果,能够下山与家人团聚时,却忽然听闻牛家村有恶魔道的踪迹。 “当时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当我随着师兄弟们回到牛家村准备斩妖除魔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一个又一个孩子被邪灵附身,受尽折磨,一户又一户村民家破人亡,整个村子哀嚎一片。 “因为当时死的人太多,村里连下葬的棺材都凑不齐,只能将死人堆在家中腐败发臭……” 昏黄的烛光下,苏月娥嘴唇颤抖着,缓缓诉说那些恐怖的往事。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似乎仅仅是回忆起那些可怕的瞬间,就已经令她不堪重负,需要与无形的恶魔不停抗争。 只听她继续说道: “……等我赶回家时,我娘子已经因为邪灵的污染失去神智自杀身亡了,小杰也已经被邪灵吸干了精气,救不过来了。 “我发疯似的想要复仇,但奈何实力不济,虽然联手师兄弟们一起斩了你的主身,却让你的分身跑掉了。 “那时的我万念俱灰,本欲随家人而去,但奈何天不绝我,我得到了幽冥之主的指引,祂传我我拘灵之法,使得我可以将小杰魂魄从他溃烂的肉身中拘出,然后封存在秘宝之中保存。 www ?an ?c ○ “但他的灵魂已经和你的邪灵融为一体,想要为小杰净化灵魂,重塑肉身,就必须找到你的分身,用你的灵体为引,祛除邪灵。 “为了斩杀你的分身报仇,也为了给小杰一个完整无缺的身体,我背叛了龙虎山,将自己的血肉和金丹全部献祭给幽冥之主,重新转修冥王道,这才凝聚了这具半人半鬼的身体,一路游荡,一点点学着勾引男人,吸收他们的阳气为我自己和小杰续命。 “我找了你分身整整七十年,最近一年才得到线索,知道你不止靠着分身复活,还成功转修了巫觋之法,甚至摇身一变,成了无始教在汴梁城的神使,地位高高在上。 “于是为了报仇,我不得不委身嫁给了长乐帮的恽昭仲,借此潜伏在你身边,跟你变成名义上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你可知道,每日里一声声地喊你做‘姐姐’,与你虚与委蛇,还不能被看出破绽,让我有多么厌恶! “有多少次,我都忍不住想要跟你拼命,但是自知远远不是你的对手,为了小杰,我必须忍辱负重,等待那个复仇的契机。 “我知道你同时拥有两条途径,早晚弊端一定会显现出来的。 “直到最近又有两个孩子被邪灵所害,险些丢了性命,我才确定你终于到了虚弱期,不仅无法控制体内的邪灵,而且各方面能力都大幅下滑。 “本来即使如此,我也未必杀得了你,但现在天助我也,你居然还受了伤,今天我就拿你的命,祭奠我的亡妻和牛家村几十条人命!” 魏夫人听完了苏月娥的话,阴沉的脸逐渐归于平静,缓缓道: “你能识破本座的身份,知晓本座的弱点,还能趁本座受伤找到无忧洞来,究竟是谁在帮你?” 苏月娥冷哼一声道: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七十年来,我每一天都在为这个时刻做着准备,你的任何应对我都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遍了,不用试图跟我耍阴谋诡计,也不用套我的话,有什么想问的,等你下地狱的时候,去问你们恶魔道的‘深渊之主’吧,或者你现在侍奉的那位‘无面大仙’……” 魏夫人嘴角微微扬起,轻蔑地说道: “我确实在虚弱期不假,但凭你也配杀我?” 说着,她轻轻抚摸着手指上那枚祖母绿戒指,一道道黑烟倏地释放出来,每一道烟雾中,都包裹着一个颧骨高挺,双眼冒着红色火光的骷髅头像,面目狰狞可憎,带着恐怖的邪恶气息。 苏月娥不慌不忙,用右手握住了左手食指,然后猛地用力一扯,硬生生将自己的指头掰了下来。 白骨森森,鲜血淋漓,令人望之色变。 紧跟着,她手中的半截指头发出金光,迎风而涨,飞快地显出了本来的面貌。 那是一根黄澄澄的金简,上面花纹繁复古怪,仿佛是一头看不清面貌的洪荒凶兽,其中充满着混沌狂乱的气息。 看到苏月娥手中的金简,魏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 李青云带着徐良,仍然是依照占卜神通在无忧洞中寻找离开的路,走着走着,他忽然略带疑惑地对徐良说道: “三哥,今天这件案子有些地方我一直想不明白,想听听你的意见。” 徐良看了他一眼,说道: “好,你说吧。” 李青云便道: “第一,按我们对邱望的了解,他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而且一直都习惯隐藏在幕后操纵一切,怎么会突然单枪匹马,冒冒失失地突袭我们? “第二,即使他想要铲除我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约见无始教神使的时间和地点,恰好埋伏在附近的?” 今天整件事都顺利得出乎意料,这让一向谨慎的李青云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人阴谋操纵。 若不是“吞灵”神通实实在在地吞噬了接近千点气血,他甚至要怀疑邱望只是用假死蒙骗了他们所有人,自身另有图谋。 徐良想了想说道: “巧了,山西人也在想这些问题,咱们猜到一起去了。 “依我之见,这两件事倒也不难解释。第一,邱望遇到咱们,属于事发突然,他没有时间去做更详尽的准备,但又不想错过将开封府精锐一网打尽的机会,因此才设下埋伏。 “他并不是鲁莽从事,而是做好了即使不成功,也能凭借对无忧洞地形熟悉的优势全身而退的准备。 “其实他的计划已经算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你出人意料地提前摆脱了幻境,还能用穆大帅的飞刀伤到他,又拥有凭借血迹追踪的神奇秘术,单凭我、云瑞和火帅,其实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至于第二点,就更好解释了,他们无始教中的神降派和隐修派素有隔阂,邱望时刻监控无始教神使的动向,一点也不算奇怪。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们与神使见面,又听说我们会合伙对付他,这才狗急跳墙,在仓促之间设下埋伏,想要先下手为强。” 李青云点了点头,徐良的这个解释跟他所想的大同小异,但他总有种此事未完待续的预感。 尽管只是个模糊的感觉,但作为身怀占卜神通的神明眷者,他自然不会忽视自身各种心血来潮的想法,这往往蕴含着重要的启示。 徐良看出了他的忧虑,笑着说道: “青云,干咱们这一行的,不能凡事太苛求完美。无论如何,邱望已经伏诛,此消彼长,邪魔外道又少了一个,老百姓就更安全一份,你该高兴才对。” 李青云点了点头,听懂了徐良话中的意思。 开封府人手有限,他们这些当差的精力同样有限,每天面对着那么多案子,就算十二个时辰都不休息,也不可能将每一个细节都还原得一丝不差。 毕竟开封府差役的工作不是玩儿推理游戏,而是保护老百姓的安全,只要恶人伏诛,天下太平,并没必要浪费大量时间去一点点挖掘事情真相中掩藏的所有秘密。 更何况,这也许会让他们看到不该看到的,听到不该听到的危险事物。 譬如,涉及神明的秘密。 …… 等二人带卢珍回到之前大战邱望的现场时,粉子都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这里气息混乱,还有更高位格的气息残留,我没办法通灵。” 白云瑞皱眉道: “那怎么办?我们还没找到那些神降仪式的地点呢。” 徐良也问道: “老四,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卢珍不禁莞尔,开了个玩笑道: “三哥,这里很明显有神灵的气息残留,和邱望的灵混为一体,我也许能拨开纷扰在灵界找到邱望的灵,但也避免不了直面无面大仙的一部分真灵,到时候可能得麻烦你帮我收尸了。” 徐良轻轻锤了他胸口一拳,笑骂道: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多怪话儿?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等明天再去求助那位神使了。” 李青云想了想说道: “不如现在就去,我知道那位神使是巫觋修者,对灵体也颇有研究,说不定她有其他的办法去收取邱望的灵。而且我们本来答应过将邱望的灵交给她,若她也没办法收取,那自然怪不得咱们。” 徐良点点头: “很有道理,那咱们现在就去。” 几人在李青云的带领下,一路绕来绕去,最终又回到了魏夫人所在的洞穴之中。 可刚一进来,他们便大吃一惊。 只见这里空空如也,干净得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一般。 原来的法阵,神龛,以及那些木偶和神像全都消失不见,仿佛被人用心地打扫过,连一丝尘土也没有。 “这……青云,我们不会走错了洞穴吧。” 白云瑞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李青云摇了摇头,他身怀占卜神通,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借助超感之法在冥想中重现出来,绝不存在走错路的可能。 徐良皱了皱眉: “会不会是那位神使觉得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所以趁着刚才这会儿工夫改换了藏身之处?” 说着,他看向李青云: “青云,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那位神使?” 李青云从怀中拿出魏夫人所赠的那个香囊,依法在抽出的纸条上面写下“廖青青”三个字,然后开始冥想。 可他这一次入眠,却没有任何反应,很快便从入定之中苏醒。 徐良见他睁开眼睛,忙问道: “怎么样?” 李青云摇了摇头: “没有联系上,也许真的如她所说,她受伤很重,没有办法托梦给我。” …… 第105章 招兵买马 联系不上魏夫人,几人只能暂时作罢,离开无忧洞返回开封府。 此时已是傍晚,徐良和白云瑞各有公务要办,唯独李青云无所事事。 而且邱望已死,他也无需再让卢珍为他检查灵种,于是告别众人,回到了长乐帮的英雄楼。 此时的聚义厅中人满为患,不仅两位副帮主和其他堂主都在,就连宋恪也身上缠着绷带布条,带伤坐在一旁。 见到李青云回来,他第一个站起来行礼,神情极为郑重: “宋恪见过帮主,多谢帮主仗义相救!” 李青云听他说话中气十足,料想伤势已经无碍,于是摆了摆手笑道: “该养伤就在家好好养伤,别没事到处乱跑,你们都是我罩的,出了事我当然会救,用不着大惊小怪。” 说罢,他想起今早徐良剿灭“化龙池”的事情,于是大剌剌地在主位坐下,屈指敲了敲桌案说道: “我得到可靠消息,金风细雨楼要完了,你们要迅速开始招兵买马,把他们的地盘都给我吃下来。 “咱们长乐帮要想发扬广大,光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可不行。” 开封府剿灭化龙池的事情发生在昨夜,而且是秘密行动,汴梁城黑道中除少数消息灵通者外,大多不知情。 金风细雨楼完了?他们前几天不是还不可一世地在长乐赌场捣乱么?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恽昭仲听了李青云的话,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看了看资格最老的魏修文,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回应。 魏副帮主则是看向自家帮主,眼中充满了惊愕。 若是几天之前,他或许会以为这个无赖小子在胡说八道,但如今的李青云不论说话做事,都充满了高深莫测的味道。 他不仅单枪匹马硬闯醉阳楼的鸿门宴,当着陈晋的面击杀一位第二境武者还能全身而退,而且还轻易地戳穿了自己所有的秘密,连私生活都无所遁形。这种威慑力,甚至超过了长乐帮鼎盛时期的前任老帮主。 他说金风细雨楼完了,那就是真的完了,这毋庸置疑。 可问题是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转瞬间,魏修文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感到莫名地胆寒。 善德堂主褚金香看了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宋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宋堂主受了金风细雨楼的委屈,帮主便如此大手笔为他报仇,真有魄力,让人羡慕! “我该如何表现,才能让帮主对我也如此青眼有加? “若有朝一日我受欺负,帮主会不会也这样护着我……” 而宋恪早已决定唯李青云马首是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听到这样的安排,更是对自家帮主佩服万分。 “原来帮主早有安排?在暗中全都布置好了一切?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是能吞并金风细雨楼,那我们在东市就能彻底站稳脚跟,即使是玄武阁,莲花会这样的大帮派,也不敢轻易动我们!” 他的毕生理想就是让长乐帮重现往日的辉煌,成为东市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为此愿意付出一切。 如今眼看着在新帮主的带领之下,长乐帮即将迈出称霸东市的第一步,他的心中无比激动,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李青云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伸手一指褚金香说道: “招人的事情由褚堂主全权负责,没有钱的话先到我这里来拿五百两银子,不够再说。 “我只要求一点,就是招来的人不能作恶,一切按规矩办事,若是被我发现借这个机会让帮中混进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我拿你褚堂主是问。” 五……五百两银子招兵买马? 众堂主面面相觑,这么大一笔钱,足够再多加一个堂口了!帮主果然志在千里! 他们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褚金香,招人的活计向来是肥差,五百两银子随便漏一漏,也顶得上好几个月的例钱了。 这些人最擅察言观色,都看得出来这几天跟帮主走得近的人全都落了实惠,自然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褚金香则把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但想到这是在帮主面前表现的好机会,连忙说道: “帮主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 李青云点了点头,又对魏修文和恽昭仲说道: “两位副帮主,你们迅速算算我们还有多少银子,趁着官府还没查封金风细雨楼的产业,咱们尽快把那些值钱的生意盘下来。” 魏修文张大了嘴巴: “这……这怕是得几万两银子,光是一座醉阳楼,他们要的就不会少于一万两。” 李青云冷笑一声: “用不了那么多。他们的头目现在估计都在准备跑路呢。 “一旦上了通缉令,手里的房契地契就成了废纸。与其坐等官府查封拆除,还不如换点银子实在。只要你肯出价,他们会很乐意交易的。 “你尽快发动关系,联系他们的几大当家,动作一定要快,赶在其他帮派之前先把那些值钱的房契地契收过来。 “还有,跟豢养妖兽打擂台有关系的买卖都不要碰,我们要的是酒楼,赌坊这些正经生意。” 原来金风细雨楼犯了大事,而且跟妖兽有关,现在官府在收集证据,准备追捕他们! 魏修文在汴梁城摸爬滚打几十年,江湖经验丰富,一听李青云的话,顿时心领神会,也立刻便有了主意,当下点头道: “我明白了,若是这样的话,确实用不了那么多钱。不过即使这样,几千两银子也是少不了的,账上没那么多现钱。” 李青云随意地摆摆手: “我这里可以再给你五百两,加上公中的银子,还缺多少就去借,然后想办法慢慢还,有了下金蛋的老母鸡,还怕欠债么?” 有了帮主的首肯,魏修文立刻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立刻就去做,免得被别的帮派抢先。” 李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心让他留意一下魏夫人的情况,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提这件事,免得牵连无辜。 于是他看了看宋恪说道: “你还能不能走路?” 宋恪立刻站起身来,坚定说道: “别说走路,就是现在上战场都行!” 李青云摆了摆手,笑道: “用不着这么严重,你现在点上罗汉堂的人,跟我走,来十几个人充充排场就行。” 宋恪毫不犹豫地说道: “没问题,帮主要带我们去哪里?” 李青云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去哪里?当然是去占地盘了!” …… 黄昏时分,汴梁城宁静而美好。 东市街道两侧,青砖灰瓦的建筑风格典雅,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调,透出岁月的沧桑与时间的沉淀,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 行人漫步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或匆忙,或悠闲。无论是身穿锦罗绸缎,还是衣不蔽体,皆融为一体,毫无违和之感。 远处,汴河波光粼粼,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带,偶尔传来悠扬的笛声或古琴声,格外恬静。 李青云带着罗汉堂的众打手,气势汹汹地在街上巡逻,在宋恪的指引下,很快来到金风细雨楼的地盘。 汴梁城的买卖,大致可分为三类:官方经营、帮派经营和私营。 官方行业如织染、盐铁等,自然无人敢骚扰。 帮派产业多为暴利行业,如赌坊、妓院及部分酒楼,因为这些地方充斥着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没有背景难以维持。 而汴梁城中绝大部分的买卖其实是私营的,尤其在北宋打破坊市界限后,商店遍布街道,货摊、旅舍林立,热闹非凡。 其中大多数商户都会依附帮派经营,既为安全,也迫于压力。 城中每个帮派,无论大小,都有自己的地盘,收取保护费,称为“头钱”。 李青云此行目的,就是先下手为强,将原由金风细雨楼“保护”的地盘划到自己名下,扩大长乐帮的势力。 一般情况下,这样做是很犯忌讳的,地下世界有自己约定俗成的潜规则,毫无底线随便抢地盘的人,是要引起众怒的。 毕竟即使是黑帮,也不希望现有的秩序被打破,弄得人人自危,引起混战。 这样影响大家赚钱的效率,还容易把事情闹大,引起官府的注意。 因此,李青云也没有去挨家挨户地劝说这些老板们改换门庭,这样做一来显得太不专业,有失长乐帮的形象和逼格,二来也太过麻烦。 他在依据占卜的预感,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他最大化宣传效果的机会…… 就在长乐帮众人闲逛的时候,附近忽然传来一阵阵咒骂声: “这个月初不是刚收过‘头钱’么,怎么又来收银子?” “你们金风细雨楼别做的太过分,老娘挣点银子也不容易,都是辛苦钱……” “什么,我们挣钱容易?这么容易的话,你怎么不让你家的姐姐妹妹出来,躺在这里把银子赚了?” “没本事的窝囊废,街上那么多人,你就敢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 “……” 紧跟着,就是激烈的哭喊和响亮清脆的耳光声。 李青云嘴角微微翘起,冲着宋恪邪邪一笑: “走,过去看看。” 几人穿过小巷,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街角的一间小屋,门口站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位正揪住个半老徐娘的衣襟,扬手扇着巴掌。 这里是个暗娼馆,聚集着年老色衰,没法从事体面工作的女人。 她们为了生计,不得不出卖身体,做些皮肉生意。 年轻时,这些女子可能是青楼之中的红人,也许是勾栏之中的名媛,引得无数文人公子为之倾倒,一掷千金只求见上一面,甚至只要动动手指,轻启朱唇,便能日进斗金。 但如今青春已逝,风华不再,她们就像是棋盘上的弃子,被时光无情地摧残,只能在灯红酒绿的街头角落里苦苦维生,眼神里早失去了当初的妩媚与灵动,取而代之的尽是无奈与悲哀。 这些无依无靠的社会底层,反而正是各个帮派的盘剥对象,反正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就算是弄死了,也不过就是街角的一具无名尸体罢了,连巡检司都懒得过问。 此时,被抓住的那名女子依旧在不断咒骂,声音凄厉,夹杂着哭喊与嘶吼,各种骂人的粗话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 “死乌龟,烂王八,老娘咒你十八代的臭祖宗!” “你这欺软怕硬,烂屁股的贱种窝囊废!” “教你身上生烂疮,烂穿你舌头,烂断你肚肠,让你全身都是脓血,不得好死!” “……” 与此同时,巷子里也已经站满了默默围观的女人,大多也都是同行,但慑于那些地头蛇的淫威,没人敢上前阻止。 李青云吹着口哨,分开人群,靠近了圈子,笑嘻嘻地问道: “干嘛呢?” 两名打手见到一个年轻人过来,厉声喝道: “你干什么?少他妈来凑热闹!” 李青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忽地一个箭步,伸手在两人眼前一晃,领住他们的眼神,紧跟着脚下便是轻轻一个扫堂腿。 噗通,哎呦! 两个打手应声而倒,紧跟着感觉身子一轻,竟被人拿住后脖颈,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以李青云此时炼神境的身手,拿捏这种街头混混简直如同戏耍婴儿一般轻松,他双手轻轻用力,便将两个打手的脑袋撞在一起,碰得额头鲜血直流,软绵绵地晕了过去。 解决了掠阵的小喽啰,他乐呵呵地走向那个正在扇女人耳光的男人。 这位金风细雨楼的小头目察觉到了不对劲,动作敏捷地推开女人,看向李青云自报家门: “我是金风细……” 话还没说完,他眼前一黑,视野中出现了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遮天蔽日,笼罩一切。 旋即,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横压过来,如铁钳一般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掼在了地上。 噗通! 李青云将这人随手一丢,脚尖抵住他的胸口,刚想随口嘲讽两句,忽然目光一凝。 他发现这个小头目的腰间佩戴着一块温润的无暇美玉,似曾相识…… …… 第106章 化龙池 李青云俯下身去拽住那个玉佩,轻轻用力,啪地拉断了绑绳,将它取下来收入了怀中。 然后,他朝着周围的人群抱了抱拳: “诸位,这里现在是长乐帮的地盘了,以后挨了欺负,或者遇上了什么难事,尽管报上我李青云的名字!” 说着,他看向那个脸颊高高肿起的中年女人,笑眯眯地问道: “金风细雨楼每月收你多少‘头钱’?” 女人面色潮红地看着这边,面前的年轻人有如神兵天降,出头帮她解围,仿佛是戏台上英雄救美的故事一般。 直到李青云又问了一遍,她这才回过神来,捂着肿胀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 “回好汉的话,他们每月收二两银子,逢年过节还要加倍。” 这……收保护费这么赚钱的么? 光是这个小巷子,就有二三十号暗娼,每月就是几十两银子的收入,关键是这玩意没有任何成本,容易得简直令人发指。 李青云恨得牙痒痒,忍不住使劲儿踩了那个小头目几脚,让对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接着他环视四周,对女人们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头钱变成五百文,每月按时交给长乐帮。 “如果金风细雨楼的人再敢来要账,也犯不着硬抗,记下他们的样子汇报给我们,保证两天之内加倍还给你们,总之长乐帮在此,包诸位姐姐们太平无事。” 周围沉默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声。 对于接一次客只能拿十几或是几十文铜钱的女人们来说,每月二两银子的头钱几乎就是他们半个月的收入,再刨除吃饭看病抓药这些日常开销,几乎只能勉强过活,根本没什么剩余。 而长乐帮这次一口气砍掉了四分之三,等于为她们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怎能不欢呼雀跃? 李青云当然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大善人,不收保护费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手底下也有一大帮人要养,而且长乐帮提供的庇佑也是这些人赖以生存的必要保障之一。 只能说价格虽不便宜,却公平合理。 宋恪在一旁看着李青云的安排,心中再一次发现了自家帮主不被人了解的另一面。 他虽然耍勇斗狠,时刻都充满着疯狂不羁的念头;虽然做事毫不留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杀死金风细雨楼的仇家,但在他冷酷的外表下,骨子里却是个充满同情心的善良之人。 无论是守护兄弟,还是庇佑弱者,他都毫不犹豫,而且凡事都一马当先,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从不推卸给手下。 宋恪越想越觉得,能遇到这样有担当的上司,是自己的福气,也只有这样的长乐帮主,才值得他拼命去守护。 发现被人注视,李青云忽然灵觉触动,目光看向宋恪,看见他正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想起这小子之前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挥了挥手,对宋堂主道: “你带着人,就像这个样子抢地盘,咱们要的头钱按照金风细雨楼的四分之一来收,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把名声打出去,遇到不开眼的直接动手,打不过来找我。” 宋恪得了指示,也不问李青云要去干什么,带着手下摩拳擦掌,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下一个巷子出发。 长乐帮颓废了太久,从来都是被别的帮派蚕食欺压,今日好不容易扬眉吐气,等来了翻身的机会。 这一刻,他就像久旱逢甘霖,顿感轻松与畅快,仿佛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满足和快意。 这种感觉像是翻过了一座大山,眼前豁然开朗,一切的不公和压抑都烟消云散。 李青云默不作声地等宋恪离开,看热闹的众人散去,这才将脚下踩着的小头目放开,将他拖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笑嘻嘻地拿出玉佩问道: “这玩意儿是陈晋的贴身物件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小头目痛得呲牙咧嘴,心中又惊又惧,连忙答道: “小人名叫王奎生,是陈大当家……陈晋的亲随之一。陈晋那厮今早得到消息,说是惹上了开封府的麻烦,所以要离开汴梁城避避风头,暂时回不来了,于是……于是……” 李青云冷笑一声,替他补充完整道: “于是你们这些跟班的觉得陈晋要完蛋,就搜刮了他的随身之物,然后再来金风细雨楼的地盘上再狠狠敲一笔,也预备着跑路?” 王奎生苦笑一声: “陈晋那厮抠门得很,我伺候了他十几年,什么都没捞着,眼看金风细雨楼就要完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也……也得为以后考虑考虑。” 还真是树倒猢狲散……李青云心里感慨一句,然后踢了王奎生屁股一脚: “滚吧,别让我在长乐帮的地盘上再看见你。” 王奎生后臀生疼,却如临大赦一般不停道谢,然后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李青云站在原地,手中把玩着那枚玉佩,脸上露出了认真思索的表情。 他心中一直有个猜测,那就是徐良在金风细雨楼查出的“化龙池”并非真相,而是庞昱为了找人背锅,混淆视听,故意嫁祸给了陈晋。 虽然这只是个毫无根据的推断,但李青云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而且此事与自己息息相关。 这种来自占卜神通的预感让他无法忽视,必须调查清楚,却苦于没有任何线索。 谁知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他居然恰逢其时地得到了陈晋的贴身之物,这样一来,就能施展神通,亲自找到对方审问一番。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自己略有疲惫的身体,立刻开始了对陈晋位置的占卜。 …… 入夜,狂风怒吼,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汴梁城北的流民街上,破败不堪的土房挤在一起,夹杂着简陋的棚屋和帐篷,勉强遮挡着风雨。 泥泞的小路上,满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小孩啼哭,女人低声哀叹,老人无奈地靠在湿漉漉的土墙边,他们的眼中除了无奈,就只剩下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食物的气息,夹杂着疾病与死亡的阴影,这些没有户籍的“贱民”们互相倚靠,努力取暖,却仍然难以抵挡夜间寒风的侵袭。 孤独的夜色中,陈晋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粗布破袄,隐在角落阴影之中,与流民无异。 他的脸上涂满了渍泥,就算是最熟悉他的人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这就是昔日在汴梁城呼风唤雨的金风细雨楼大当家。 在这里对付一夜,明日一早就出城,大辽也好,西夏也好,总之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回来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汴梁人,陈晋从未想过离开家乡,但他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因为一旦停下脚步,那些追捕他的猎犬就会嗅到味道,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黑暗。 他曾是权力的象征,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尊荣与富贵,但如今,这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嘲弄,当初锦衣玉食的生活,仿佛一场遥远的梦境。 在真实的世界中,追杀者如影随形,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威胁,每一道阴影都可能是死亡的陷阱。 他已是丧家之犬。 “陈当家,别来无恙否?” 一个声音传来,在深夜之中悠悠响起,仿佛索命的幽魂。 “谁!” 陈晋吓得汗毛竖起,想也不想,回手便是一拳轰出,裹挟着风雷之声,噼啪作响,迅猛至极。 抬手之后,他便借着发拳之力,身子弹射而起,朝着相反方向飘去,竟是毫不恋战。 这一挥拳,一飘身,全是武学中最平平无奇的招式,但在陈晋用来,却恰到好处,老辣果决,毫无拖泥带水之感,尽显炼气境高手之威。 他心中笃定,便是武功高他一截之人,也难阻他离去。 但来人轻轻一格,便将拳势消弭于无形,紧跟着身子一矮,快如狸猫一般欺进了他怀中。 陈晋双腿刚刚离地,腰间便是一紧,竟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抱住,下一刻便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砰! 泥水四溅,陈晋只觉得身子有如被泰山压顶,摔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 他仰面朝天,看到的是乌云遮月,繁星隐没。 蓦地,视野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笑眯眯的年轻人,容貌说不上十分俊俏,但眉宇之中带着一股不羁的狂野,充满了自信与活力,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是你,李青云?” 陈晋满脸震惊,他猜测过无数种被敌人杀手追上的可能,却完全想不到会是长乐帮的人第一个找上了他,“你……你是炼神境的武者?原来你当日在醉阳楼还隐藏了实力……难怪你那时大言不惭,而且击杀唐铁峰毫不费力。” 来人正是李青云,他冷笑一声,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两掌,六合真煞到处,顿时将陈晋十二主脉封禁,教他立刻全身麻痒难当,动弹不得。 陈晋一招之间就被擒住,心中万念俱灰,神情颓丧,仿佛顷刻间就老了好几岁似的,喃喃道: “想不到你也投靠了昱公子,替他卖命来截杀我……” 这家伙果然早有觉悟,他的确是被庞昱拉出来当替死鬼的……李青云眼睛微微一眯: “你打扮成这副鬼样子,不是怕开封府通缉,而是为了躲避庞昱的追杀?” 陈晋疑惑道: “你居然直呼他的名讳?你不是昱公子的人,那你为什么要来拿我?” 李青云邪邪一笑,眼中闪过戏谑与狡黠,忽然伸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打了陈晋四五个耳光: “现在是我问你答,好好坦白的话我今晚可以不杀你,但若再有一句废话,老子把你鼻子拧下来。“ 说着,他用钢条般的手指在陈晋脸上比划了两下,“说,庞昱为什么要杀你?” 陈晋脸颊高高肿起,火辣辣地疼痛,心中的屈辱更是无以复加,但他是老江湖,求生已是本能,在感受到李青云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后,立刻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自己做的好事,却想让我背黑锅,又怕我去了开封府胡说八道,所以才派人截杀我。 “多亏我早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靠着障眼法和替身骗过了杀手,这才逃了一命。” 李青云点了点头,又问道: “是化龙池的事?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晋瞪着眼睛看着李青云,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知道化龙池的事?也是,司徒海光和唐铁峰都因为妖化失控死在你手上,傻子也能猜到点端倪了。” 李青云踢了他屁股一脚: “老实点,怎么说话呢?赶紧交待!” 陈晋叹了口气: “据我所知,昱公子经营这个化龙池已经有两三年了,那个地方是天地间至污至秽的所在,必须要用活人阳气去平衡,所以昱公子在那里养着大量的生奴,他们有些是从无忧洞里掳来的贱民,有些是丐帮和逍遥楼拐来的青壮男人。 “除此之外,化龙池水还需要妖族的秽气去蕴养,但凡是接触过那里的妖族都会产生变异,绝大部分当场发狂而死,只有极少部分可以勉强用一些秘术控制。 “这些妖族都是昱公子花大代价弄来的,他想要物尽其用,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渠道,因此就交给了我们金风细雨楼来处理,赚到的钱九成都被昱公子的人拿走了。 “最后,昱公子还三不五时地哄骗一些寿元将尽的武林高手,让他们来体验化龙池返老还童的功效,美其名曰帮他们延年益寿。 “但我知道,那实际上是一些恶毒可怕的试验,因为凡是浸泡过化龙池的人,十有八九都化为怨灵,变成了池中的养料,而那些侥幸没死的,性格也会逐渐偏离本心,变得乖戾暴躁,行为上更是越来越极端,时常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其实司徒海光和唐铁峰那两个人,在前往化龙池之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 第107章 长乐帮的秘密 这么邪门儿么…… 听完了陈晋的讲述,李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本能地感到了这件事的凶恶和危险,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那庞昱花这么大心思建造和维护这个化龙池,到底想要用来做什么?” 陈晋摇了摇头: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怕你笑话,陈某虽然贵为一帮之主,但在昱公子面前也只是个小喽啰,奉命做事而已,哪里敢去瞎打听?我只是偶尔看到听到,从蛛丝马迹中了解一鳞半爪而已。 “但有一点我敢肯定,这个化龙池绝对是个销金窟和无底洞,每日里太师府大把大把地投银子进去,却从没见过回报。呃,除了那些变异的妖兽…… “但金风细雨楼本就掌管这变异妖兽的生意,能赚多少钱我最清楚,那一点点经营所得,跟他们的投入相比,连个零头都不到,肯定不是昱公子的主要目的。” 也就是说,庞昱正在图谋着某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李青云察言观色,见他确实没有隐瞒,这才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跟我回开封府,把刚才这些话对包大人再讲一遍,如果你说的是实情,那最多算个帮凶,罪不至死,总比你东躲西藏的好。” 陈晋闻言,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又惊又惧地说道: “我不去,昱公子神通广大,一旦让他知道我跟开封府的人勾搭上,就算是包黑子也保不住我!你……你答应不杀我的。” 李青云耸了耸肩膀,抓住陈晋的腰带就要将他提起来离开: “这可由不得你,我只说不杀你,可没说要放你走……” 陈晋急的几乎要哭出声来,若不是身上经脉被制,他肯定会不顾脸面地跪下来求饶: “你放我走,我告诉你一个关于长乐帮的大秘密……” 嗯? 李青云微微一愣,没想到陈晋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重新将对方放在地上问道: “长乐帮有什么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晋急忙道: “这都是汴梁城老一辈口口相传的秘密,跟你爷爷李善堂有关,你答应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不然就算你去问长乐帮的那些人,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李青云想了想,对陈晋道: “你说吧,但我不会给你任何保证,如果我觉得不满意,还是会把你带回开封府。” 陈晋还想争辩几句,但对上李青云深邃的眼神,才明白过来自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 “李帮主,你听过‘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几座城’这句歌谣么?” 李青云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他对汴梁城所知甚少,只听说地底下埋着历代前朝遗迹,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无忧洞”,但具体情况却说不上来。 陈晋见他不置可否,便继续说道: “开封府在东周列国年间,便是魏国的都城大梁,历经千余年,在唐末又被朱温重新定都,历经数代王朝,几经损毁,又几度修建,地形十分复杂。 “如今的汴梁城,则是在遗迹之上继续修建而成,在下面埋着不知多少古城遗留的旧址。 “其中纵横交错,既构成了汴梁城的下水排污渠道,也隐藏了许多神奇的秘密,无忧洞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故老相传,地下有先秦神仙的宝藏,沉睡上千年,只等有缘人发掘。” 李青云皱了皱眉,仿佛预感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淡淡地问道: “这些和长乐帮有什么关系?” 陈晋哼了一声: “长乐帮原来只是个小帮派,比你们现在的地位还要不如,你爷爷李善堂当年也不过是少林寺的一个普通的俗家弟子,勉强踏入佛门第一境‘武行者’而已。 “可就在他当上帮主之后,却在短时间内功力陡增,连连突破,一路晋升到了第四境的‘金刚’,成为了汴梁城中有数的高手,硬生生将人丁稀少的长乐帮变成了东市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青云不露声色地说道: “你想说,他获得了奇遇?” 陈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没错,我猜你年纪轻轻,就能把武功练到这个境界,肯定也是得了他的某些传承,对不对?” 除非他也是那位隐秘神明的眷者……李青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冷哼一声道: “别那么多废话,继续说。” 陈晋没有套出李青云的话,略带失望地继续说道: “李善堂飞速崛起,不断蚕食其他帮派的地盘,当然引起了汴梁城中诸多势力的忌惮,他们秘密地对这个后起之秀多番调查,发现他来历清白,并无显赫家世背景,也没有得到过任何传承,因此断定他肯定是得到了某些特殊的机缘。 “这世上的事情,都是经不起有心人去琢磨的,各大势力查来查去,发现就在李善堂突然崛起之前,他曾经多次深入无忧洞,行踪诡秘,因此怀疑他在汴梁城的地下遗迹中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很可能继承了一处先秦神仙的宝藏。 “为了弄清楚这些事情,各大帮派手段齐出,有的派人到长乐帮卧底调查,有的用美人计在李善堂身边安插眼线,还有的直接对长乐帮武力威胁,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但李善堂口风很紧,他从不传授下属武功,也没有留下任何秘籍宝物,甚至他本人都深居简出,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露一次面。 “而且每次出手,都是雷霆手段一招制敌,根本没人看得出他的武功来路,因此各大势力查来查去,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 “而且李善长称霸东市之后,也没活几年,就在长乐帮声名最盛的时候,他忽然暴毙而亡,死得不明不白,自此长乐帮也一蹶不振,二三十年间都没什么起色,慢慢地各大势力也就遗忘了这些事情。毕竟江山代有才人出,这种昙花一现的人物虽不算多,但也绝不止有你爷爷一个。” 李青云倒也听宋恪等人讲过这段历史掌故,却没这么详尽,于是点了点头问道: “这些事情有点意思,但也算不上秘密吧。” 陈晋干笑两声,接着抖出了猛料: “李善堂之死,长乐帮对外说是染上了急病,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而且其实李善堂当年根本没有死,而是失控崩溃,变成了怪物,逃到了地下深处。” 此话一出,李青云微微有些吃惊: “哼,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你当时也不过就是个十几二十岁的晚辈,名不见经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陈晋低沉着声音说道: “因为我不止认识李善堂,当年还是他身边的小厮,照顾他的起居,离他最近。那一晚,我亲眼看着他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黑毛,眼睛错位,嘴巴掉在肚皮上的怪物。” 夜深寂静,陈晋靠在斑驳的土墙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显得格外地渗人。 看到李青云略带惊讶的表情,他十分得意地说道: “没想到吧,我以前也是长乐帮的帮众,每日侍奉李善堂,追随他的左右,知道的事情远比旁人要多。 “其实各大势力都曾经收买过我,但我什么都没透露。因为我知道李善堂得到的奇遇确实来自于地下,但并不是旁人所猜测的古代宝藏,而是某种邪神的恩赐。这些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 李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收敛情绪问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应该不是我爷爷亲口告诉你的吧。” 陈晋冷笑道: “这种事情,他怎么会说?不过李善堂每日戌时三刻,必定沐浴焚香,摆好一个古怪的祭台,然后将我赶出去,自己独自叩拜某个不知尊名的神明。我起初以为他出自佛门,是在诚信礼佛,但慢慢地隔着门缝,我也能听见一些模糊的低语,确认那不是佛门中的任何菩萨和佛陀,而是更加怪异的邪神。” “后来某一天晚上,李善堂在房中照常拜神时,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吓了一跳,赶紧捅破窗户纸往里面看,只见他浑身颤抖着蜷缩在地上,七窍中都流出血来,样子吓人得很。 “我刚想喊人,却发现他的身上开始长出黑色毛发,手指甲也变得漆黑,又长又尖,好像野兽的爪子一样。 “很快他全身的血肉都开始变形,左胳膊长到了脖子上,右胳膊却掉到了腰间,两腿一条在前胸,一条在后背。两只眼睛挤在了一起,嘴巴跑到了肚皮上,完全没了人形。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怪物,当时就吓得尿了裤子,而且单单只是看着他,我脑子里就好像多了不知来历的念头,仿佛是别人硬塞进去似的。 “万幸那个怪物没有伤害周围生灵的意思,而是像个长腿的肉球似的,凭空打开了一条通道跑了进去。 “我当时也吓坏了,立刻就离开了英雄楼,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等一口气跑到了没人的地方,我才发现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已经化成了各种武功招数和内力真气的修炼法门,还莫名其妙地知道了那个通道的来历。 “那里直通地下世界的一个隐蔽所在,是李善堂所拜的邪神留下的秘境,我不知道李善堂当初是怎么得到邪神眷顾的,但自那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梦到那个通道,里面是深邃到无尽的黑暗,另一端的神明仿佛不停地在召唤着我,让我去一探究竟。 “后来我按照得到的武功招数修炼,慢慢竟也修炼有成,没几年便成了炼精境的武道修者,后来我加入了金风细雨楼,一路做到大当家,趁着长乐帮江河日下的机会慢慢发展势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吞并你们,真正入主英雄楼,去探寻李善堂的秘密。” 李青云听了陈晋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你亲眼目睹了我爷爷失控变成怪物,居然还敢打那位邪神的主意?” 陈晋的脸上渐渐变得扭曲,仿佛用了极大的勇气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日没能得到那位神明的眷顾,我就寝食难安,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本来金钱,地位,女人,都是极好极好的东西,但自那以后,我一点也喜欢不起来,更没法强迫自己去追求这些东西。这么多年来,我的理智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去多想有关李善堂的事情,可每次夜深人静时,那一晚的细节都会不自觉地被回忆起来,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且,我总有种自己天生就该为了那些更伟大的事情而活着的感觉,总认为其他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根本不值一提,一点都没法享受生活。” 好家伙,这是被洗脑了,不过就是看了一眼失控的李善堂,难道后劲儿这么大么……李青云眉毛挑了挑,感到身上一阵阵凉意: “你知道怎么开启那个通道么?” 陈晋点了点头: “他当时诵念了一段咒语,一直都刻在我的脑子里,永远都不会忘,但我试过无数次,却从来没能成功过,我猜测可能需要……” 陈晋刚说到这里,忽然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身子猛地弹起,举双掌便朝李青云胸口击来。 他居然不知何时摆脱了“六合真煞”的封禁。 李青云顿时一惊,没想到陈晋居然还有这一手。 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地相信过陈晋,一直保持着该有的警惕,见对方双掌排山倒海般袭来,立刻举手一格,将其手臂弹开,紧跟着想也不想便挥出一掌,后发先至,正中陈晋胸口。 “噗……” 如中败革的闷响声传来,陈晋被这一掌拍得口吐鲜血,软绵绵地栽倒在地。 他的胸口深深凹陷进去,肋骨折断,心肺脏腑尽碎,嘴里喷出的鲜血中夹杂着一块块碎肉,眼见是不活了。 李青云仍旧莫名其妙,不知道六合真煞为何突然失效,更不懂好端端的陈晋为何忽然凶性大发,作死般地向他进攻。 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占卜神通居然没有任何预警。 就在他一头雾水之时,地上倒着的陈晋忽然再次站起,抡起双拳,对他展开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 第108章 白衣少女 刹那间,陈晋仿佛长出了千百条手臂一般,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哪里有半分将死之人的样子? 李青云面沉如水,脚尖点地,身子向后轻轻飘出,避开锋芒。 紧跟着,他一拍腰间,宝刀破邪发出龙吟之声,飞出刀鞘被他握在手中,刷刷刷便是几刀劈出。 八卦万胜金刀! 刀气纵横交错,仿佛一张大网将陈晋罩在当中,顷刻间便将他斩成了十七八块,散落于地。 望着满地的尸块,李青云忽然莫名地心血来潮,有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毫不犹豫地以代行者身份沟通神明,一下子就来到了那座巍峨神秘的宫殿之中。 轰! 果然,在虚空之中巍峨神殿出现的那一刹那,周围的景色立刻被至高位格震得片片碎裂,显出了原貌。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陷入了一片幻境之中。 利用神明之力摆脱了虚像,李青云环顾四周,只见长街之上依旧阴雨绵绵,红月被乌云遮掩,周围漆黑一片,唯有陈晋散碎的尸身落在脚边。 有人在制造梦境,借我的手不落痕迹地杀掉了陈晋! 李青云此时却没有心思去感慨陈晋的死亡,他明显地感觉到,在不远处的土墙掩盖的阴影当中,有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 什么人! 念头刚起,李青云立刻有了预感占卜带来的巨大危机感,想也不想地一刀斩出,汹涌澎湃的刀气将那堵墙劈得四分五裂,露出了隐藏其后的身影。 那是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女,气质出尘,美艳绝伦,全身上下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她站在那里,整个人优雅得如同一尊雕像,却又暗藏着可怕的杀机。 李青云一眼便认了出来,对方正是当日在醉阳楼中,一直坐在庞昱身边的女人。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青云首先排除了太师府一直监控陈晋,一路跟踪到这里的可能,因为那样的话,陈晋绝对活不到现在。 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要么庞昱手下有和自己一样精于占卜的高手,要么…… 他们在监控人的其实是自己。 李青云更倾向于前者,因为太师府有能遮掩天机,隐藏化龙池入口位置的高人,这样的人推算出陈晋下落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帮派首领,充其量还多一层开封府官差的身份,庞昱还不至于派出身边亲信十二个时辰跟踪。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感到心惊肉跳,因为不论真相如何,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白衣少女看似柔弱,但他可是亲眼见过对方一指就戳爆了妖化状态下的唐铁峰,至少是一位第四境的高手。 李青云的第一反应是逃走,但旋即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能不能在对方面前逃掉,更重要的是,既然已经被太师府的人锁定,不管躲到哪里都不会安全,必须直面强敌,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因此他收刀入鞘,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少女,并没有轻举妄动,准备先看看对方的目的再说。 只见白衣少女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青云: “真有趣,你不过是一介武夫,居然能看穿我的幻境?” 她的眼中有奇异的目光在闪动,不是那种带有惧色的震惊,更像是小孩子发现了新鲜玩具的好奇。 李青云尽量让自己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夜深了,流民街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姑娘天香国色,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李某人送你回家如何?”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 “我是来狙杀陈晋的,虽然知道他就在流民街,但这里地方太大,还是花了一番工夫才找到。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他临死之前都跟你说了什么?” 糟糕,她有了杀心! 李青云甚至用不着预感占卜的提醒,就已经毛骨悚然。 只是简单听到这句话,他便有了决断。 女人如此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就跟抢银行的劫匪没有带面具一样,这说明她今晚根本没打算留活口,甚至可能连不远处街角的那些难民都不会放过。 她和自己说话,也不过就是想问出陈晋掌握的消息有没有外泄而已。 别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一双眸子却冷漠无情,没有半分怜悯,李青云相信她只要问清想知道的消息,便会毫不犹豫地使出雷霆手段铲除自己。 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哈: “他说了很多啊,他说自己要走了,会把金风细雨楼的地盘都留给我们长乐帮,还有他平时藏宝的地点也都告诉了我。 “哦,对了,他还说了一件昱公子的秘密……” 白衣少女秀眉微蹙: “什么秘密?” “就是……” 李青云故意拉长了声调,趁着白衣少女凝神倾听的一刹那,忽然暴起发难。 先下手为强! 尺许长的飞刀电射而出,仿佛一道流动的月光,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 风声划破宁静,锋刃闪烁银芒,如猛兽的獠牙,直奔白衣少女刺去。 少女没想到李青云敢于率先动手,娇叱一声,敏捷地侧身一闪,避过飞刀的路线。 但穆桂英所赠的飞刀神异非常,上面香火之力缭绕,已经锁定了她的气息,到了半途,轨迹忽然诡异地一转,竟然绕了个圈子直追她的背后。 少女猛地凝眉转身,素手轻弹,强横的力量喷发而出,朝飞刀点去。 砰! 两股气息相撞,少女一声闷哼,被刀意划破了肩膀,鲜血顿时喷洒而出,洒在泥泞的土地上,如同盛开的红梅。 而那柄飞刀经过多次使用,也已经油尽灯枯,悲鸣一声跌落于地,在水洼中微微颤抖,甚至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自动飞回主人手中。 李青云看都没看落在地上的飞刀,早在他出手之时,就已经思考好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步骤,如同一架调校精准的机器般行动,根本没心思去回收暗器。 首先,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怀中的一块玉佩。 那是白云瑞所赠,以先天真炁炼制的特殊之物,与玉面小达摩神念相连,一旦被粉碎,他便能心生感应,迅速前来相助。 希望白云瑞没有被别的事情绊住……李青云心中念头一闪而逝,在同一时间开启了“燃血”神通。 他之所以敢于应战,是因为预感占卜只是给出了“中凶”的启示,证明今晚虽有危险,但并不是必死之局。 这说明对面的白衣少女并不是穆桂英那个级数的强者,最多是第四境巅峰,他虽未必能战而胜之,但也自信有一拼之力,至少可以撑到白云瑞前来救援,到时候以二敌一,胜算很大。 既然已经惹上了太师府,那唯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面前的强敌,才能博取一线生机,否则放这女人回去,自己必然会被庞昱盯上。 以这位大人物表现出来的谨慎和冷酷,一定会想尽办法斩草除根,即使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知情,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派杀手前来行刺。 那时,自己将永无宁日。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见到少女受伤,李青云立刻手段尽出,手中宝刀破邪夭矫如龙,毫不留情地冲上前去。 他展开八卦万胜金刀,走坎位,使“陷”字诀,死死缠住对方,旨在拖延时间,一来等待白云瑞救援,二来白衣少女流血不止,被香火神力入体不断侵蚀经脉,拖的时间越长,对她越不利。 反观李青云自己,虽然开启“燃血”神通爆发,但他此时身怀超过千魄的气血之力,根本不怕消耗。 白衣少女眼见刀光封锁了身前左右各大方位,立刻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冷哼一声,长袖轻舞,爆发出一道道强劲的真力,将铺天盖地的刀气全部击散,跟着在极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拍出一掌,正中破邪的刀背。 李青云只觉得一股大力透过宝刀传递而来,握刀的右臂如同被巨锤砸中一般,半边身子又酸又麻,连晃几晃,险些栽倒,心中不由得骂道: “这娘们儿真厉害,受了伤还有这般本事!” 他眼见白衣少女飞起右足,急朝自己小腹踢来,当即左手扬起,漫天的六合真煞带着天雷之力,朝着对方面门飞去,这一招“围魏救赵”,攻敌之不得不救,算是败中取胜的高招。 煞气四射,天雷浩荡,白衣少女不敢直撄其锋,身子一转,让开正面,跟着张口一喷,一股奇异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李青云的感官。 他的脑中顿时混沌一片,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四周都是五颜六色的光芒,却分不清方向。 幻境! 李青云对此早有准备,他立刻开启了“灵感”占卜之法,以神通接管了自己的身体,即使看不见,听不到,手中长刀依旧上下翻飞,噼啪之声不绝,尽数挡住了白衣少女接踵而来的攻击。 紧跟着,他再次召唤出了神秘宫殿,幻境立刻被破。 白衣少女眼中终于浮现出了震惊的神情,这是面前的年轻人第二次突破了自己的幻境天赋,而这一回,他甚至没有遭受任何影响。 在醉阳楼初见之时,对方只不过是个勉强进入炼神境的小子,但今晚一见,居然已经有了第四境的实力,而且不仅能驱使强大的香火飞刀,还能面不改色地破开自己的幻境,简直匪夷所思。 这种实力,怎么会委身在东市的一个小帮派? 她脑中充满了诧异和疑惑,在震惊之余,甚至连招数都缓了一缓,慢上半拍。 但高手过招,半点容让不得,李青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刷刷刷连环三刀,立刻抢走了先手之势。 一占上风,他刀势越来越强,再不容敌人有喘息之机。 李青云穿越以来,大小战斗也参加了不少,但之前杀死司徒海光和唐铁峰等人,他赢得轻松,并未使出全力,而无忧洞邱望伏诛之战乃是偷袭得手,而且真正的主力是徐良白云瑞等人,他出手的机会不多。 唯有今晚之战,是真正全力以赴的单打独斗,面对一位第四境的高手,他来自“灌顶”神通的无数对战经验终于有机会得到了实践,在脑海中融会贯通,飞快消化理解,渐渐得心应手。 六合真煞鬼神莫测,八卦万胜金刀刀法连环,如滔滔江河一般倾泻而出,绵延不绝,愈发圆通如意。 眼见对手越战越强,竟能在战斗中飞速成长,白衣少女没法再隐瞒实力,忽然双拳猛地击出,将李青云逼退半步,同时长啸一声,尖锐刺耳,震得他一阵眩晕。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少女周身汇聚,她的身上长出了雪白的毛发,耳朵瞬间变得尖长,额头上浮现一道淡淡的金色狐纹,背后缓缓生出五条柔软的狐尾,每一条尾巴都如锦缎般柔顺,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顷刻之间,白衣少女现出原形,竟是一只半人半狐的妖怪。 随着变身的完成,少女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面容多了几分妖异的魅惑,眼神深邃而坚定,其中透露出无尽的威严与自信,仿佛能够穿透时空,勘破一切。 五条毛茸茸的长尾巴在她身后,如同华丽的披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带起一阵阵天地灵力的波动,令人心悸不已。 妖族! 李青云虽没见过妖怪,但本能地有了强烈的预感,眼前的女人,不在三大正统与四家旁门之中,乃是一名妖族,而且是擅长制造幻境的狐族。 狐妖发出一声愤怒的啸叫,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震得李青云脑子都要炸开,各种情绪纷繁杂乱,全都涌了出来。 若非他已经踏入炼神境,但就这一声嚎叫,便足以令他精神错乱,失控崩溃。 李青云咬着牙,强忍着翻腾如煮,不收控制的思绪,双手持刀,朝着狐妖猛地劈去。 狐妖轻轻一个闪身,避开长刀,刚要反击,却忽然身子急退,仿佛遇见了什么大危险一般。 下一刻,破空之声响起,三粒黑黝黝的墨玉飞蝗石打来,却落在空处,将地面砸出几个深孔。 紧接着半空中有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 “你个王八驴球球的,深更半夜哪里来的妖怪,吓死山西人了……” …… 第109章 逆运吞灵 黑夜之中,四方寂静,这一声暴喝如洪钟大吕,传出去老远。 听到这酸不溜丢的山西官话,李青云却心中一喜,也没管来的是不是白云瑞,立刻大喊道: “三哥快来助我,这里有妖怪!” 来人正是徐良,他击发暗器之后,猛地从阴影中杀出,手提金丝大环刀,朝着狐妖砍去。 狐妖见有强援加入,不敢硬碰,向后滑行一步,想要避其锋芒,却闻身后有人大喝道: “兀那妖怪,哪里逃!” 刀气森然,带着纯阳之力,倾泻而出。 正是白云瑞到了。 原来小达摩正与白眉大侠刚好准备趁着夜色到无忧洞附近探查邱望余党的下落,在感应到李青云捏碎玉佩的求救信号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飞速赶来支援。 以他们的脚程,不过盏茶时间便跨越大半个汴梁城来到此地,正碰上白衣少女变身狐妖的一幕。 两人在开封府共事多年,十分默契,见有妖怪逞凶,当下一前一后夹攻而来。 李青云见白云瑞也来支援,心中大定,甚至还有心思嘀咕了一句: “老白你砍人就砍人,喊个什么劲儿?若是不声不响地出手偷袭,现在没准儿已经断了这妖怪的一条臂膀了。” 不过他深知白云瑞的性格,即使面对敌人,也要端着架子,不肯占半分便宜。 这一点上,可比向来毫无顾忌用暗器偷袭的徐良差得远了。 两大先天高手前后夹攻,单刀分取上盘下盘,招数狠辣,劲力十足,尤其是徐良和白云瑞同为上三门子弟,所学殊途同归,阴阳相辅,配合天衣无缝,顿时抢到了上风。 狐妖左支右绌,空有一身蛮力无处施展,只能凭借不断地啸叫,发出精神攻击阻碍对手的杀招。 妖族的战斗模式大致分为两种,一是凭借强悍的妖躯近身肉搏,这一点跟武者的战斗模式相似,但妖族只有十二主脉,没有人类的奇经八脉,在真气运用和复杂招数变化大有不如。 第二则是妖族自带的天赋能力,与生俱来,譬如九尾狐一族特殊的幻境天赋,在对抗精神能力不强的修者时格外有效。 狐妖的功力比不上两大高手联手,又忌惮两柄上品法器级别的利刃,肉搏之术大打折扣,此消彼长之下立刻落入下风。 眼看不敌,她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带着浓烈的腥臭气息,令徐、白两人气息为之一滞。 紧跟着,在四只眼睛的注视下,她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云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四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迷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似真似幻。 眼前的景象如同梦境般美丽而诡异,天空中漂浮着奇异的光点,仿佛无数萤火虫在跳跃。 他向前迈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柔软的云朵上,脚下的草地泛着微光,触感温暖而舒适。 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清澈见底,水中游鱼嬉戏,偶尔还能看到水面上跃起的水花,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 另外一边,徐良也同时陷入了幻境,他发现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化,忽而是一片繁花似锦的花园,忽而是一片幽深的森林,每一处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每一刻都仿佛被无限拉长,时间几乎都停止了流逝。 有了今天早些时候对付灵修邱望的经验,白云瑞很快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幻境,立刻冷静下来,手中金丝龙鳞闪电劈不断舞动,纯阳真气形成的刀光将自己全身上下笼罩成了一个大大的光球,保护得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先天纯阳真气疯狂燃烧着这片天地,想要用蛮力破境而出。 幻境对于武者的克制并非绝对,先天真气神妙无方,对精神领域同样有作用,如同烈火煮水,只要烧干这片精神力量,幻境自破。 …… 然而狐妖忍住肩膀上伤口的剧痛,以爆发精血的代价施展出了范围巨大的强力幻境,却没有立下杀招,而是准备逃跑。 她认得前来支援的是开封府的两大顶梁柱,便以为开封府已经掌握了化龙池的真相,因此他们才特意在陈晋的藏身之处埋伏自己。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此时杀人灭口也无济于事,唯一的选择是返回太师府,将这个重要消息报告给庞昱,让他早做准备。 更何况,她也没有把握一口气杀掉三位同境界的高手。 因此狐妖只困敌不杀敌,见到徐良和白云瑞眼中流露出迷茫,不断舞刀防身,便准备抽身而走。 但就在此时,她的心中忽然生起了不祥的预感。 李青云那个小子哪儿去了? 念头刚起,她便感到心脏狂跳,仿佛被冥冥之中神秘的秩序力量锁定。 下一刻,狐妖只觉得颈间一凉,跟着视野不断拔高,俯视之下,竟看见了自己还站在原地的身体,以及从腔子里疯狂喷出的鲜血,还有那一抹危险的银光…… 那柄飞刀,为什么威力强了这么多? 这是狐妖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紧跟着,她眼前一黑,蓦地陷入了无尽的虚无之中。 …… 李青云在一旁掠阵,心中早有准备,提前召唤出了只有他一人可见的神秘宫殿,防备自己受到狐妖幻境影响,然后冲到一旁,一把将落在地上的飞刀抄在手中。 这柄飞刀被连续使用,没有机会回到穆桂英身边蕴养,已经失去了大半灵性,他用真气催动一番,却只听见上面传来的悲鸣之声,连飞都飞不起来。 李青云嗟叹一声,刚想将飞刀收起,忽然心中有了一个灵感。 既然自己的“吞灵神通”能将各种能量化为气血,那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将气血化为精纯的能量输入飞刀,为它补全灵性呢? 一旦有了想法,他立刻开始行动,立刻逆运“吞灵”神通,将体内的气血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飞刀之中。 这法子也不知有没有用,但进入第三境之后,李青云感到自己的占卜之术愈发神异,各种心血来潮的想法和预感,都值得一试。 果然随着气血的输入,这柄飞刀仿佛焕发了新生,飞快地颤动起来,仿佛在欢呼雀跃着力量。 李青云见状,立刻施法催动,锁定了狐妖的身体。 涅槃重生的飞刀威力大增,尤胜从前,充满了香火秩序的力量,一击而中,狐妖的脑袋应声而落,带着最后一丝未曾散去的血腥之气,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颈处喷涌而出,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血红的花纹。 无头的妖躯的身体无力地倒下,四肢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静止,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血腥味,昭示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残酷与决绝。 与此同时,一道道奇异的力量化为只有李青云才能看见的点点繁星,进入了他的体内。 【剩余气血:一千七百五十八魄】…… …… 狐妖一死,徐良和白云瑞所中的幻境立刻解除,两人站定身形,晃了晃脑袋,赫然发现狐妖的无头尸体就在眼前,不由得心中一惊。 扭头再看时,只见李青云正将手中的飞刀抛起接住,玩儿得不亦乐乎。 “青云,是你杀了这狐妖?” 白云瑞问道: 李青云看着两人,笑眯眯地说道: “对,多谢二位哥哥挡住狐妖,小弟才能用穆大帅所赐的飞刀斩杀强敌。” 闻言,白云瑞和徐良对视了一眼,满脸愕然,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虽然早知李青云有勘破幻境的能力,而且用的也是穆桂英所赠的飞刀,但两人对他能够有如此表现还是颇感惊讶。 别的不说,一个初入第三境的武者,居然能硬抗如此凶悍的狐妖至少一盏茶的时间,等来救援,简直骇人听闻。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先天强者,以降妖伏魔为己任,但自问单对单个对个,也未必是狐妖的对手。 若是境界降一个层次,只怕连三两招都接不下来。 武者第四境是一个重大关卡,炼神返虚,将精、气、神三者合一,步入先天之境,那是生命层次的提升,实力强了何止数倍? 而如今李青云不仅毫发无损,居然还好整以暇地催动飞刀斩杀了狐妖,足见他尚有余力,游刃有余。 须知穆桂英的飞刀虽然强悍,但以第三境的实力催动第五境的宝物,不仅威力会大打折扣,而且消耗的真气根本不是普通修者能够承受的。 徐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震惊,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道: “青云老弟,哥哥不怕你笑话,我在习武上也算颇有天赋,但和你一比简直就是块朽木。至少我像你这个岁数时,远没有这般实力。 “你好好在开封府当差,日后一定前途无量。” 然后他话锋一转,问道: “这狐妖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青云神色凝重,将庞昱与化龙池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略去了自己占卜的部分,以及陈晋所述有关李善堂和长乐帮的秘密。 徐良伫立在原地,一语不发,只觉得越听越心惊,等李青云讲完,他问道: “那个陈晋现在在哪里?” 李青云摇了摇头,指了指满地的碎尸块: “被我误杀了。我在审问他的时候中了狐妖的幻境,以为他要攻击我。” 徐良深知狐妖幻境厉害,而且陈晋与虎谋皮,本身也早有取死之道,因此也没计较此事,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难怪我查找化龙池的时候如此容易,原来都是庞昱设计好的。不过太师府势力强大,仅凭你的一面之词还远远不够,咱们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 李青云指了指狐妖的尸体道: “能不能请卢四哥通灵,这个狐妖是庞昱身边的心腹,我亲眼见到的,绝不会错。” 这时白云瑞走上来说道: “青云,通灵的结果只能帮助我们提供线索,是没法作为呈堂证供的。 “首先死者的灵会很快消散,即使狐妖灵体强大,也撑不了几天,除非你现在就来个三堂会审,把庞昱抓过来当场通灵对质,否则这种没法保存的证据根本派不上用场。” 徐良也补充道: “而且绝大部分普通人和修者都接触不到灵界,也根本看不到通灵的过程,只能经由主持仪式的灵修转述。就算卢四弟真的问出了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间接的证据,凭这个根本扳不倒庞昱的。” 李青云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些都不算铁证,想要将庞昱绳之以法,至少要先找到真正化龙池的所在才行。 这件事是急不得的,而且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他可不想让庞昱盯上自己,然后不明不白地被人暗杀掉。 想到这里,李青云忽然有点忐忑,想起庞昱手下可是有能够掩盖天机的大能人物,也不知他是否可以推算出是自己杀了这个狐妖。 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真正杀死狐妖的,其实是穆桂英的飞刀,除非占卜之人能完整无缺地还原整个现场,否则只会将这件事算在浑天侯和天波府的头上。 唉,到底还是给穆大帅惹了麻烦,我得找机会提醒她一下……而且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既然短时间内没法扳倒庞昱,至少要快点增强实力才行……李青云心中想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白云瑞安慰道: “青云,不必灰心,既然咱们知道了罪魁祸首是谁,早晚能查个水落石出。 “事不宜迟,我和三哥这就带着狐妖尸体回去找卢四哥通灵,看看能问出多少线索。你也忙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也不必急着来点卯,我给你放半天假。” 李青云正有此意,闻言也没多说什么,爽快地与徐良白云瑞道别离去。 …… 同一时间,恽府。 恽昭仲放下手中酒杯,对夫人苏月娥道: “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快安歇去罢。我今天有种预感,咱们能生个大胖小子。” 苏月娥媚眼如丝,朝他神秘一笑: “老爷,我……我好像有了……” 恽昭仲微微一愣,随口问道: “你有什么……啊……你有了? “告诉我,你觉得是我的,还是青云那小子的?” …… 第110章 三阶代行!操纵者! 苏月娥闻言脸一红,啐了恽昭仲一口: “呸呸,老没正经的,瞎说什么呢?” 恽副帮主也不着恼,反而喜不自胜地地道: “反正也没有外人在,这有什么不能讲的……” 说着,他拉过苏月娥的小手,轻轻摩挲着说道: “其实,我觉得更有可能是李青云的,毕竟我老了,肯定没那么中用,要不然也不会便宜了那个小子。 “不过娘子你放心,就算这孩子是青云的种,我也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女一样对待,一定照顾好你们娘儿俩。 “他要是个男孩子,就让他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功名;若是个女娃儿,咱们就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以后找个好人家。” 苏月娥见恽昭仲真情流露,说得十分诚恳,内心莫名地有些感动,将椅子挪到他旁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老爷,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以后管他什么李青云,陈青云的,小月儿都不会见,只好好服侍在你身边,做个贤妻良母。 “还有,这个儿子就是你的,他……他姓恽,不姓牛,更不姓李……” 说到最后,她眼神迷离,已经近乎呢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 长乐帮副帮主魏修文得到了李青云的授意,一边四处寻找关系联络金风细雨楼的各位实权人物,一边以长乐帮的名义去钱庄借出现银收购资产,然后对账查账,一直忙到了三更天才离开英雄楼。 此时他已经精疲力尽,根本没有心思去小妾所在的别院过夜,而是即刻回到自己家中,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可他轻叩门环,却发现无人应答,这才想起夫人今早说过,天母教过段时间要举行庆典,她白天要去联络一些热心教众捐款出力,晚上还要组织教中骨干讨论庆典仪式的事情,也许一直要忙到天亮才回来。 唷,瞧我这脑子……魏修文拍拍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家里既然没人,肚子又饿得直叫,于是他改变了主意,觉得今晚还是去小妾那里过夜。 那里有美人暖床,有可爱的孩子,更重要的是有口热乎饭吃。 可他转身刚要走,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只见魏夫人仪态优雅地站在门口,从容不迫地问道: “老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魏修文微微一愣: “我……我没吃晚饭,还以为你没在家,想去找个饭馆打尖,填饱肚子。” 魏夫人缓缓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朝他微微一笑: “这个时辰了,外面哪儿还有什么吃的?进来吧,我给你煮碗面……” …… 等李青云回到英雄楼自己居所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天。 一天之内,经历了数场大战,他的身体极其疲惫,但头脑却十分清醒,甚至有些亢奋。 思绪不断发散,如决堤潮水般无法控制,李青云心中也一片纷乱,有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交织碰撞,让他难以平静下来。 但是他并不准备休息,连杀两名第四境强者,让他攒够了充足的气血,可以提升位阶,成为更高等级的神明代行者,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呼…… 思索已定,李青云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安静地坐在桌前,毫不犹豫地沟通了那座神秘的古老宫殿。 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他立刻感到踏实了许多,仿佛有种抚慰的力量安定了他的心绪。 调整好状态之后,他立刻进入冥想,向那位隐秘的神灵进行祈祷,表达自己想要献祭气血,提升位阶的愿望。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便得到了回应…… 【代行者献祭千魄气血,提升位阶!】 【当前位阶:三阶‘操纵者’。】 【献祭万魄气血,提升为第四阶‘暗语者’。】 【剩余气血:七百五十八魄】 【操纵者获神通——“天机改易”】 【浮世多变幻,命途若云烟。盛衰无常定,坦然度流年。代行者每日可获圣灵庇佑,改易天机,积累运势,启用神通时,可将积累的运势释放,获得命运眷顾,凡事顺风顺水,无往不利;亦可将积累的运势作为厄运转嫁他人,令施术对象命运多舛,灾祸频频。】 【……】 【操纵者“灌顶”神通升级为“演法”神通】 【道藏玄机深,演绎尽穷究。探求无涯境,妙理细推求。代行者献祭气血,可借助圣灵智慧,无限推演已经掌握的武功法术,境界每高一层,所需气血将数倍增加。】 一瞬间,大量新的意念涌入李青云脑海,使他微微感到眩晕,但也立刻明白了“天机改易”和“演法”这门神通的用法。 “天机改易”相当玄奥,连李青云自己也因为位格不够,无法理解其运转方式,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使用这门神通。 它的效果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放大和缩小周围事件发生的概率,使得它们变得有利于自己,也就是人们普遍印象中的“好运气”。 每一天,李青云都可以得到一点神秘力量的加持,他可以将这股力量积累起来,也可以通过运转神通立刻释放这股力量,然后在一段时间内仿佛天降祥瑞一般,做任何事情都会变得更加顺风顺水。 当然,积累的力量越多,改变周围事件概率的效果就越好,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实现某些看起来相当神奇的事情。 不过,这种力量并非万能,而是有一定限制的,此外也不能违背自然法则和基本逻辑。 举个例子,譬如李青云去赌坊和人掷骰子比大小,他可以凭借施展“天机改易”的神通,大大提高投出三个六的可能性,但无法保证每次都做到,仍然会有一定几率失手。 另外,无论他积累多少运气,也不会违背事实掷出三个七或三个八来。 到此为止,“天机改易”和“占卜”类似,都是辅助性的神通,但前者还能以另外一种方法应用,那就是将积累的力量释放给敌人,令他们厄运缠身,不断倒霉。 转嫁出去的运气都会变成厄运,因此在绝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对敌人使用。 若是用在战斗之中,这个神通立刻变成了杀伤性的技巧,譬如在关键时刻对手遭受厄运,忽然脚下拌蒜摔倒,或是兵器卡壳拔不出来之类,都能在高手过招之中带来决定性的影响。 不过转嫁厄运有个前提,就是李青云必须和对方有某种程度的接触。 这种接触并不一定非得是肢体上的,也可以是形式上的,譬如兵器相交,或是拾取物品等等,只要有抽象概念上的接触,就能以此为媒介,传递厄运。 …… 李青云在心中默默将神通法门整理了一遍,对此相当满意。 不愧是赐予更高位阶代行者的神通,“天机改易”的效果相当强大,而且相较于只能窥视命运的“占卜”神通,“天机改易”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逆天改命,显然更加具有主动性,位格也更高一筹。 至于“演法”神通,则更加容易理解。 相比单纯的“灌顶”,进阶的“演法”神通可以演绎改进现有武学,将之变为威力更强,妙用更多的功法。 有了这个神通,李青云理论上甚至可以不用求助于天波府,自己闷头修炼即可。 只不过可以想象,随着境界增加,这种推演将会消耗掉天文数字的气血,只能通过不断地击杀实力更强的对手来弥补。 除了这两大新神通之外,李青云也得到了启示,明白自己的“吞灵”神通如今转化气血的效率更高,储存的气血也更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感知到那些强大灵体的位置。 而“占卜”神通也有所加强,不论是得到启示的准确性和详细程度,都相较之前大幅增加。 而且随着本身位格的提升,他脑海中很多以前感到混沌一片的知识和记忆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尤其是那枚“饕餮”金简上记载的很多事情,以往他无法理解,但现在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最明显的,是他以前只知道金简共有四枚,但现在却更进一步,清楚地了解将四枚金简凑齐,将会变为一把钥匙,打开一处充满神秘力量的遗迹。 不止如此,如今他还能够模糊地感应到其他三枚金简的大致位置。 其中两枚金简就在汴梁城中,另外一枚也就在城外不远处,可惜这种感应相当模糊,无法为他指引出具体的位置。 不过李青云并不着急,因为穆桂英给了他一年的时间,只要继续提升境界和位格,他一定能感应到金简的具体方位。 …… 完成了晋阶之后,李青云仍旧顾不得休息,开始着手调查庞昱。 在送走了徐良和白云瑞之后,他偷偷留了个心眼,点了火把一点点将流民街上残留的狐妖血液和陈晋的尸身全部烧得干干净净,以免太师府的人调查到这里,以血肉为媒介推算出发生的事情。 同时,他也悄悄收集了一部分狐妖的血肉,留作自己占卜之用。 虽然卢珍能够对死者通灵审讯,但他不准备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件事必须亲自调查清楚,他才能放心。 李青云坐在桌前,从怀中携带的小玉瓶之中倒出一滴狐妖之血,轻轻捧在掌心,一边进入冥想,一边在心中默念道: “这滴血液主人的来历……” “……” 修者血肉是神秘世界中最重要和宝贵的线索之一,蕴含的信息包罗万象,李青云以原主的血液为引,借助神秘宫殿的高位格,即使境界稍低,也照样能得到详尽的启示。 画面之中,他先是见到了许多狐妖与庞昱缠绵的场景,绝大多数都少儿不宜,但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关系亲密,绝不是普通的露水情缘。 随着画面向前追溯,李青云看到了一片云雾缭绕的大山,巍峨耸立,仿佛与天相接。 山间林木茂密,奇花异草遍布其间,层峦迭嶂之间,有一片广袤的青青草原,草色茂盛,随风摇曳,如同绿色的海洋。 在一处石碑之上,用奇异符文雕刻着两个大字: “青丘……” 草原深处,隐约可见一条条银色狐狸奔跑的身影,它们个个都拖着毛茸茸的长尾巴,灵动飘逸,仿佛在天地间自由穿行。 在群山之巅,依稀可见一座古老的祭坛,四周隐在云雾之中,看不清楚,但仅仅是远远望去,便有种破败不堪,荒废久远的感觉。 蓦地,天际金霞乍现,一道剑光从天边破云而来,如流星划过长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青丘草原之上。 滚滚烟尘散去之后,出现一位身穿青衣,头戴华阳巾的道士。 此人剑眉入鬓,凤眼朝天,背后负着一柄宝剑,散发出凌厉的庚金纯阳之气。 他的手中提着一只鲜血淋漓的狐妖尸体,其上七条长长的尾巴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道人脸上毫无表情,双眼寒光闪烁,杀意逼人。 “敌袭!” 一声啸叫响起,九尾狐狸四散而逃,青丘之上层层迭迭的黑光冲霄而起,形成一个个屏障,拦路于前。 青衣道人冷笑一声,脸上满是鄙夷不屑之色,倏地长身而起,一路挥剑追击,所到之处,山石崩裂,草木化灰,青丘狐族赖以生存的防线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九尾狐们四散奔逃,惊恐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们知道,面对这个不近人情的杀神,无论如何乞求都无济于事。 道人纯阳剑气凌厉,寒光四射,每一次出手都带走数条性命,仿佛修罗在世,降下了无尽的杀戮与毁灭。 终于,他将所有九尾狐逼到了一座山壁之前,面对瑟瑟发抖的狐妖,傲然而立。 为首的一只六条尾巴的狐妖已是遍体鳞伤,但仍竭力保持镇定,挺立在族人的尸体之间。 她望着道人,眼中透出一丝悲愤和不甘:“纯阳真人,我们一族从未与世为敌,为何要赶尽杀绝?” 青衣道人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如霜:“身为妖孽,今虽未作祟,后亦将为之,本真人防微杜渐,未雨绸缪,岂能饶你?” 话音未落,他手中已再次挥出,寒光闪过,九尾狐首领的头颅应声而落,鲜血喷涌如泉…… …… 第111章 青丘狐族 片刻之后,青丘山上惨叫声渐息,只剩下满地的尸体残骸和殷红血迹。 纯阳真人站在山巅,目光冷冽,俯视着这片曾经繁盛的土地,心中毫无怜悯,只有无尽的杀意和冷酷的决绝。 这是他的道! 正在这位剑仙居高临下展开神念,查探青丘草原上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时,山巅古老的祭台上,一股巨大的火焰忽然腾空而起,猛烈得仿佛要撕裂天空。 纯阳真人扭头看去,只见火焰带着诡异的紫色与青黑色,交织成令人不安的光芒。 祭台四周,阴影扭曲翻滚,似有无数隐秘的嘴巴张开,发出可怕的低语。 浓烟弥漫之中,一个模糊的面孔浮现出来,发出愤怒的暴喝声: “吕洞宾,你好狠毒的心肠! “我青丘狐族与你何怨何仇?它们已经与世无争,你竟然还要如此赶尽杀绝,连不懂法术的新生幼儿都不放过!” 纯阳真人吕洞宾身姿挺拔,道袍猎猎立于山巅之上,冷酷地说道: “人妖素不两立,被我遇见了就该杀,哪有那么多废话!阁下若是不服,尽可以破界来找吕某人报仇,我随时奉陪。” 说罢腾身而起,踏风而去,衣袂飘飘,如同一缕青烟,随风消散。 …… 紧跟着画面飞速快进,也不知过了多久,山巅祭台旁边,飞快勾勒出两个轮廓,片刻显现为两条半人半狐的妖怪。 其中一个娇小瘦弱,身后长着两条尾巴的小狐狸满脸泪痕,望着山下遍地的尸体问道: “姥姥,我娘……我娘真的被那大恶人杀死了么?” 被她称作姥姥的是另外一只六尾狐妖,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皮肤细腻光滑,宛若二十七八岁的美妇,但气质成熟优雅,眼中流淌着沧海桑田般的深邃与内敛。 此刻这只狐妖面含悲愤,咬着牙说道: “没错,你娘死了,若不是我看着你在祭台旁边玩耍,碰巧被老祖所救,只怕咱们全族都要覆灭于此。 “杀他的人,名叫吕洞宾,号称纯阳剑仙,你要记住这个名字,总有一天,我们青丘一族会讨回公道。” 这时,祭台上再次燃起火焰,巨大的面孔若隐若现,声音仿佛从远古之中传来: “我能透过的力量有限,只能隐藏住你们两个,如今青丘狐族遭受灭顶之灾,尔等要忍辱负重地活下去,为我族报仇雪恨!” 六尾狐妖面对祭台叩首问道: “请老祖降下神谕,指引晚辈复仇!” 祭台上的声音回荡着: “百年之后,末世将启,青丘气数已尽,你们的机遇就在刚刚建国的中原大宋朝,先去那里化为人形,隐姓埋名,等待机会。 “记住,每年的八月初三按时向我祈愿,等我回应。” 话音落下,祭台立刻归于沉静,任凭两只妖狐如何叩首祷告,再无半点反应。 ……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李青云猛地睁开眼睛,若有所思。 这只狐妖来自一个叫做“青丘”的地方,他们整个族群都被纯阳道人吕洞宾所杀,因此幸存的两只狐狸躲在汴梁城,酝酿着向他复仇? 可是这和庞昱有什么关系? 李青云感到自己揭露了部分真相,但整件事仍然无法完整地串联在一起,还有很多疑点难以解释,而且…… 我好像惹上了很厉害的人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明白自己今日所杀的五尾狐妖,就是占卜画面中那个年幼的双尾小狐狸。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实力更强的“姥姥”,当年它就有六只尾巴,相当于第五境的修者,时至今日,也许已经突破到了第六境。 更不用说青丘狐族还有一位的“老祖”,身在上界,已经拥有了神性,意味着它,或者祂,最低也是第七境的半神。 这祖孙俩身负血海深仇,是为了报复纯阳剑仙吕洞宾才来到汴梁城的,如今又和庞昱搅到了一起,设下化龙池,图谋的事情一定骇人听闻。 而且他们在大宋刚刚建国之时就隐藏于此,这么说,已经潜伏了差不多一百年,一直在暗中谋划着…… 嗯,一百年? 咝…… 念及于此,李青云忽然僵在原地,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全身上下汗毛炸起,仿佛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恐怖景象。 他想起刚才听到那位青丘老祖说过“百年之后,末世将启”,而那正是差不多一百年前的事情,算算时间应该已经相当接近了。 虽然他没法确定占卜画面的确切年份,但却知道如今是大宋仁宗嘉佑元年,距离太祖皇帝黄袍加身已有九十六年,距离所谓的末世,最多也不过十年,甚至可能更早。 这样的末世论调,他也听无始教神使魏夫人说过,但当时并没往心里去,毕竟那是个邪教徒,不能以正常人的思路度之。 可这次乃是从一位神灵口中透露出了消息,而且给出了具体的时间,却由不得他不信。 占卜出了这个结果,李青云刚刚晋升变强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既然末世来临,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不断变强,而眼下第三境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念及于此,他有心立刻开始用“演法”神通修炼武学。 但想到今日已经疲惫不堪,状态不好,强行修炼容易失控,还是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 收敛了心思,李青云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太师府的麻烦上。 相比还有几年才会到来的末日,眼下的危机更加紧迫,他要搞清楚庞昱究竟在谋划什么事情,会不会危害到汴梁城的老百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想到这里,他从小玉瓶中又倒出几滴狐妖的鲜血,想以此为引,占卜一下太师府内部的情况。 手捧鲜血,李青云继续默念道: “血液主人帮助庞昱的真正动机……” 在进入神秘宫殿之后,那枚灰色眼球投射出的画面中,李青云只看到了一座高大壮观的门楼,上面镶嵌着金色铜钉,熠熠生辉。 门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太师府”三个大字。 视角刚刚进入,场景便急速消散,什么启示都没能给出。 退出冥想的李青云眉头微微皱起,心有不甘地换了几种不同的占卜语句,但不论他从任何角度去推演这件事,最终都会指向朱门红墙的太师府,然后就再也无法进行下去。 这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在青丘狐妖的复仇计划中,庞昱和太师府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关键环节,他们最终的目标未必一致,但至少在某些大事上有着无法分割的交集。 第二,有人在为庞昱和太师府掩盖天机,这人也许就是帮助隐藏化龙池口的那位,并且他的实力和位格都相当高,因为以自己三阶代行者的身份,都没法拨开迷雾,去伪存真。 当然,这也与占卜的媒介有关,他所用的仅仅是狐妖的血液,很难直接建立与庞昱命运相关的连接,效果会大打折扣。 李青云有种强烈的预感,若是能弄到庞昱本人的贴身之物,或者毛发血液之类的组织,他将能突破限制,看到庞昱和青丘狐妖们的真正谋划。 可是想要办到此事,难度将会相当大,尤其是庞昱既然能请人为他遮掩天机,对各种占卜之术必然极为了解,也一定会对这些细节相当重视,不可能随意让别人取得与自身命运紧密相关的物品。 唉,太师府的这位做事很仔细啊,若不是哥们儿有占卜神通,今晚陈晋必然被青丘狐妖所杀,一切线索都会断掉,根本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希望卢四哥的通灵能有一点进展……李青云和衣躺在床上,平复了心情,将最近要做的事情大致梳理了一遍: 第一当然是要借助“演法”神通提升实力。 第二则是继续调查庞昱,尤其是要搞清楚这家伙有没有将青丘狐妖之死的原因算在自己头上。 第三是处理无始教的余孽,邱望虽死,但神降仪式的位置还没有找到,魏夫人也神秘地失踪了,不知道是去养伤,还是出了别的变故。 明日她若还不出现的话,就去魏副帮主家找一件她的物品占卜一番。 第四就是再次拜访一下魏家和朱家的两个孩子,虽然他们似乎都已经从邪灵的感染中恢复了过来,但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第五是扩大长乐帮的势力,把它打造成自己在汴梁城的根据地以及情报来源。 月光静谧,斗转星移,李青云想着想着,慢慢进入了梦乡,疲惫的身心在这片宁静中得到了休憩。 …… 与此同时,开封府中,卢珍站在青丘狐妖尸体的前面,静静地点燃了两根白色的蜡烛,准备通灵。 白云瑞见他多了一个步骤,不解地问道: “四哥,今晚怎么点上蜡烛了,屋子里的灯不够亮?” 卢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 “云瑞,还记得上次通灵时,我不小心直视了无面大仙,导致灵体受损,吃了个大亏的事情么? “后来我总结了教训,调配了一种特殊的材料,混合在蜡烛之中,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我的灵性增强,直觉更加敏锐,能够凭借预感尽可能地规躲开灵界之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避免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白云瑞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 “有道理,灵体遨游灵界,不受肉身的保护,确实很容易出问题,四哥想得真周到。” 卢珍摇了摇头,声音依旧空灵缥缈,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并不是我想得周到,而是那一次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我有种预感,它会改变我的一生……” 说罢,他不再言语,闭上眼睛迅速入定,再次沟通了那虚幻模糊的灵界。 片刻,卢珍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眸之中没有眼白,变得极为幽邃和高深,像是一面黑曜石镜子,映照出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 很快,一张模糊而苍白的绝美面孔凸显于他的瞳仁之中,正是那位被斩首的青丘狐族。 卢珍微微张开嘴巴,发出了与他本身声音截然不同的低沉呢喃,仿佛诉说着自另一个世界的语言,让人无法理解…… …… 灵界之中,一条水银般细长河流之中,卢珍捕捉到了茫然无措的狐妖之灵,却没有如平常那样上前去夺取对方的记忆,而是以灵修的特殊咒语锁定了她。 根据白云瑞和徐良的描述,这很有可能是一位第四境的妖族,境界在他之上,贸然强占对方记忆,很可能会被狐妖强大的灵体鸠占鹊巢,反向夺舍,因此卢珍格外小心,只是使手段定住了对方的灵,对她进行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狐妖呆板而机械地回答道: “我叫‘九灵素影’,来自青丘九尾灵狐一族。” 青丘……卢珍见多识广,立刻想起了曾在一本古籍游记中读到过的神秘狐族。 那是活跃于大唐年间的著名妖族,但在唐末便已销声匿迹,传说中它们因被人族修者追杀,因此举族隐藏在了世外桃源之中,有近二百年没出现在人间了,怎么会有传人生活在汴梁城,还和太师府扯上了关系? 带着满腹疑虑,他进一步问道: “你们青丘一脉在汴梁城有多少人,哦不,狐狸?” 九灵素影迷茫空洞的眼神中忽然喷出了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们全族被纯阳子吕洞宾所灭,只剩我和姥姥相依为命。 “姥姥目前云游天下,在寻找令我狐族繁衍生育之法,汴梁城中只有我一个。” 只有一只狐妖……卢珍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汴梁城目前还没有被妖怪渗透,至少可以排除一个隐患。 念及于此,他直入主题: “你跟庞昱是什么关系,他在谋划什么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九灵素影的脸上立刻又失去了生机,恢复了失魂落魄的样子: “公子……公子是我的恩人,他是世界上最爱我,最疼我的人,他在帮我寻找重建九尾灵狐一族的方法,而且已经快成功了……” …… 第112章 通灵狐妖 重建青丘……养殖妖兽……卢珍想起自己了解到的有关化龙池的情报,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开口问道: “庞昱帮你重建青丘狐族,是要用那个能培育妖兽的“化龙池”么?” “是的。”九灵素影回答道,“公子花了很大代价,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试验,才逐渐完成了化龙池的准备。 “所有的布置布置一旦运转成功,便只需要我的一点精血,就能培育出大量的九尾狐族,重现当初青丘的荣光与辉煌。” 卢珍闻言,皱了皱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听起来,这像是某种复制生命的手段,相当邪异,也十分不简单,即使以他的博闻强记,也从未听说过如此繁衍生息的办法。 毕竟,仅仅利用血脉凭空创造出一只妖怪,远比将现成的妖兽催化变异要难的多。 而且这不是三大正统和四家旁门所掌握的本领,甚至在那些邪魔教派,比如冥王道,恶魔道和妖族之中,也没听说过如此诡异的造物方式。 卢珍心中疑惑,详细问道: “那么庞昱从哪里得到这个化龙池的方法的?具体又是怎么操作的?” 九灵素影挣扎了一下: “这是公子从上界得到的秘密,具体的操作十分复杂,所有的步骤都是由公子负责的,我从未参与过。” 上界……这是某种邪神的馈赠么……卢珍愈发紧张起来,继续问道: “好吧,那么庞昱的那个‘化龙池’在哪里?除了能够繁衍妖兽,帮你们青丘一族重建之外,还有什么用途?” 九灵素影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很干脆地答道: “我不知道,公子说他要保护我,我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这样一旦有爱管闲事的修者找上门来,一切的罪过都由他一个人承担。 “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既体贴又有担当……我很想他……你让我走吧,他还在等我回家团聚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愈发尖利,灵体也在不断发出高频率的颤动,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卢珍知道这是灵体在弥留之际,处于生死之间的迷茫,赶紧连续打出法诀,以灵修法术暂时稳定住狐妖的灵。 留给他的通灵时间已经不多,因此“粉子都”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的详情,而是将重点重新放在眼下的案件之中。 他将问题问得更加具体,期望在蛛丝马迹中寻找庞昱的企图: “你为什么要帮助庞昱杀掉金风细雨楼的陈晋?” 九灵素影渐渐模糊的苍白面孔微微扭曲了一下: “公子说太师府暗中所做的试验动静太大,已经被吕洞宾盯上了,必须找一个替死鬼瞒过去才行。 “金风细雨楼这几年靠着妖兽赚了不少钱,汴梁城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养殖妖兽的行家,这件事推在他们身上,再合理不过,只要找一个助力,让别人理所当然地怀疑到陈晋的头上,就大功告成了。 “只是陈晋知道的东西有点多,公子怕他不肯背黑锅,到处乱说话,所以让我去解决他,将这个罪名坐实。 “可惜那厮太狡猾,不知怎地提前算到了此事,弄了个假替身骗过了我,逃之夭夭。 “后面我终于在流民街找到了他,却中了开封府的埋伏。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她说道这里,灵体又开始模糊起来,秀美无双的脸上也愈发狰狞,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害怕地颤抖起来。 卢珍同情地看了看眼前美艳绝伦,却又天真单纯的狐族少女,心中莫名地有些疼惜。 位高权重的太师之子,会为了爱情铤而走险,不惜冒杀头之罪为你重建族群? 如果作为戏台上的故事,这确实相当地委婉动人,但卢珍当差多年,早见惯了人性的丑恶与阴暗,绝不会相信这种编造出的鬼话。 很明显,九灵素影爱上了一个满口甜言蜜语的男人,庞昱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魔咒,令她迷失其中,心甘情愿为他做所有的事情,甚至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念及于此,卢珍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一个人留在汴梁城,而不是跟你的亲人在一起?你又是怎么遇上庞昱的?” 九灵素影用回忆般的口吻说道: “是姥姥让我留在汴梁城的,她说这里不日将有神降,而那位即将降临的神灵与我家老祖颇有渊源,只要我留在汴梁城,就有机会见到祈求祂为我们青丘一脉复仇,取得吕洞宾的项上人头。 “至于公子,是姥姥让我跟着他的,因为他是那位神灵的眷者,只有跟在他旁边,帮他完成任务,才能得到神灵的注视和眷顾。” 卢珍闻言,俊秀的脸庞忽然因为震惊而忽然变得扭曲起来,颤抖着问道: “那位神灵是不是……” 九灵素影模糊苍白的面孔蓦地变得神圣起来: “他的尊名是:‘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永恒……’” “不,不要说出来!” 卢珍暴喝一声,想要阻止狐妖的诵念,但在灵修咒语的锁定下,灵体拥有极强的倾诉欲望,九灵素影完全没有停顿地念完了那个尊名: “……不灭的无面大仙。” 霎那间,卢珍的胸口仿佛被大锤重击一记,感到周围的世界开始扭曲,脑海中开始充斥无数混乱而恐怖的幻象,令人无法直视,却又无法逃避。 而眼前的狐妖灵体,则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不断被拉长扭曲,又分裂重组,仿佛经历了一个个残酷的轮回,又回到起点。 卢珍无暇去顾及对方,用仅存的神智立刻终止了冥想,从灵界退了出来…… …… “四哥,你怎么样?” 耳边的呼唤声响起,正是白云瑞的声音。 卢珍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呼了一口气,尽量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不要紧,强行通灵高境界的灵体,负担比较重而已。” 接着,他将通灵审讯的整个过程仔细地讲述了一遍,然后补充道: “在我通灵咒语的锁定下,狐妖之灵不但不会说谎,而且会有很强的倾诉欲望,因此我可以保证九灵素影的话绝对发自真心。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确信她掌握的信息是真是假,因为庞昱这厮多有狡诈,也可能会欺骗狐妖。” 白云瑞听完,点了点头道: “果然如青云所说,庞昱就是这一切背后的主使者。虽然我们没法用通灵的结果给他定罪,但至少可以禀报包大人,从现在开始仔细地暗中调查他。 “不管他到底在谋划着什么,操作这么大一件阴谋,就算他能算无遗策,也不可能保证手底下的人办事也都天衣无缝,我们总会找到线索的。” 徐良则更在意庞昱是邪神眷者的这件事,皱着眉头说道: “邪神眷者与普通信徒可不一样,他们得到神明的眷顾,很可能掌握着某些古怪的神通,我们必须先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万一他拥有某些命运方面的神通,能对我们的行动未卜先知,就很容易让我们掉入他的陷阱之中。” 说着,他看向卢珍问道: “老四,你从狐妖那里问出来那位邪神的尊名了么?如果我们知道祂的身份,也许可以想办法沟通灵界,从那里查清楚那位邪神的真正目的。” 卢珍脸色如常,微微一笑,用他那一贯空灵缥缈的嗓音说道: “三哥,你未免也太抬举我了,狐妖的灵体消散得很快,我能问出这么多事情,已经尽了全力。 “而且,就算狐妖敢说出邪神的尊名,我也不敢去听,更不敢去默记,小弟还想多活两年呢……” 白眉大侠看着卢珍的眼睛,总觉得好兄弟似乎隐瞒了一些事情,然而这种猜测刚刚浮现,他便感到深深的自责,心中暗道: 徐良啊徐良,你个王八绿球球的,是当差当昏了头么?四弟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又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的人品还值得去怀疑么? 念及于此,他拍了拍卢珍的肩膀道: “四弟你说得对,是哥哥对案子钻了牛角尖,有些急于求成了……” …… 第二日一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李青云便已醒来。 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脸上洋溢着神采奕奕的笑容,重新充满了活力与干劲儿。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养神,将身心状态都调整到了巅峰状态,然后开启了“演法”神通,准备继续修炼【先天无极功】。 随着气血的献祭,他体内的精血、真气和神念在功法的运转之下,同时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 【剩余气血:七百二十二魄】…… 在千万个分身的经验之中,李青云逐渐理解了精为生命之源,气为活力之本,神为意志之基的道理,三者相辅相成,互为补益,共同推动他的修为不断提升。 【剩余气血:六百三十七魄】…… 长时间的功法运转,使得李青云的意识慢慢进入了虚空之中,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此时他感到自己不再是个体的存在,而是与整个宇宙的本源相连,无极、无限、无边。 他的神念进一步地被淬炼和洗涤,所有的杂念和执着都被清除,留下的是一种至纯至净的存在,在这种状态中肉身和灵魂都在不断壮大。 【剩余气血:五百五十六魄】…… 忽然间,李青云感到了自己意识当中有了一股温热的气流,缓缓凝聚,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大海。 这股气流逐渐壮大,最终形成了一股纯净无比的力量,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在体内不断游走,仿佛已经诞生了自己的意识,温养着他的五脏六腑,经脉血肉。 这就是无数武道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先天真气! 李青云感到自己的肉体与神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窍穴都被这股力量所滋养,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重新回到了母胎之中的状态,纯净无垢,无忧无虑。 他的精神也前所未有的清明,意识中仿佛有无穷的智慧在流淌。 【剩余气血:四百二十五魄】…… 在千万个分身不断的水磨工夫之下,李青云身上的先天真气不断壮大,他的精、气、神不断合而为一,催生了新的力量。 很快,他体内接近一半的真气和血肉都已经从后天转为先天,剩下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在李青云以为自己将要借助先天无极功修炼进入第四境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发生了新的变化。 随着修炼的深入,强大的力量突破了他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体内的先天真气慢慢变得难以控制,如同狂暴的海啸,冲击着他的肉体与灵魂。 李青云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赶紧停止了修炼,努力强迫自己重新入定。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眼中闪烁着痛苦和疯狂的光芒,皮肤表面浮现出了奇异的符文,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光。 那些符文似乎有自己的生命,在他皮肤上缓缓蠕动,仿佛要钻入体内。 李青云感到身上传来一股股难以忍受的灼痛感,好像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 突然,他的双眼变得通红,如同两颗燃烧着的红宝石。他的瞳孔之中映出了不可名状的影像,似乎不受控制的力量引起了远古深渊中怪异存在的注视,令人毛骨悚然。 接着,李青云的四肢开始不自然地扭动起来,关节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仿佛要挣脱他的束缚,控制他的行动。 他的背后突兀地长出了一对扭曲的肉翼,表面布满了鳞片与触手,散发出了令人作呕的恶臭。他的指甲慢慢伸长,变得尖锐如刀,皮肤下隐约可见蠕动的黑色脉络,仿佛某种邪恶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流动。 在这诡异的过程中,李青云的神智逐渐模糊,他的内心深处响起了低沉的呢喃,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邪恶的光芒,几乎已经无法抵挡来自宇宙阴暗面的侵袭…… …… 第113章 九转元功 正当李青云的意识在黑暗中苦苦挣扎,仿佛置身于无尽深渊的时候,他身处的古老神秘宫殿之中,灰白色的雾气忽然剧烈翻滚,从中伸出了一道道巨大的触手,各自循着七窍,迅速贯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咻!” 霎那间,李青云如提线木偶般被触手悬挂在半空中,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撕裂般的痛苦让他仅剩不多的神智迅速凝聚,感到了一丝清醒。 在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下,他立刻集中精神,用自身强大的意志力顽强对抗体内狂暴的力量。 紧跟着,那些触手迅速打得笔直,猛地一抽,从李青云的身体之中拉出了一团黑暗模糊的类人怪物。 那怪物刚一离开他的体内,便迅速变化,片刻勾勒出了一个与李青云一模一样的身体。 两具身体面面相对,脸孔和身形毫无二致,李青云仿佛照镜子一般,看到对面的“自己”全身笼罩在黑暗之中,眼里闪烁着邪恶的红光,表情扭曲而狰狞,仿佛就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欲望与恐怖恐惧的化身。 下一秒,大大小小的触手纠缠拉扯着怪物,将它拽入了神殿之内的灰白色雾气之中。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时而尖利,时而低沉,仿佛来自远古的诅咒,但很快便在翻腾的雾气中沉寂消失,一切都归于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巍峨宏伟的宫殿之中,依旧安宁静谧,仿佛亘古不变…… 随着怪物被拽出体外,李青云顿时感到自己仿佛献祭了大量的气血,失去了一部分的真气,但体内失控狂暴的力量也因此平息下来,变得温顺而纯净。 他背后的肉翼缓缓收回,触手与鳞片也渐渐褪去,身上的诡异符文消失不见,皮肤也重新变得光滑而健康。 李青云终于再次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用力撑住高大王座的扶手,艰难地靠在上面,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对刚刚九死一生的经历犹自心有余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怎么还是会差一点失控?” 他边仔细检查着身体的变化,确认没有隐患存留,边对刚刚的事情做着猜测。 “莫非有人在我身上动了手脚?是灵修的灵种,还是巫觋的诅咒,或者是其他的手段? “若是没有那位隐秘存在的神秘宫殿突然施以援手,我只怕已经当场失控,成为深渊之中的怪物了……” 忐忑不安之下,李青云只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占卜: “我练功中濒临失控的真正原因……” 很快,在他的面前投射出了一幅幅玄奥的经脉图…… 随着各种复杂的信息进入了脑海,李青云立刻心有明悟,知道自己这一次练功险些走火入魔,并非来自外界的诅咒或者干预,而是先天无极功本身的缺陷。 这套功法只修心不修身,光介绍了如何凝聚先天真气的方法,却对如何容纳导引真气只字未提,在他有些急于求成的冒进之下,最终导致自身孱弱的身体无法控制强大的力量,险些失控。 得知并非是被人暗算,李青云长出了一口气,略微放松了下来。 这是他修炼路上相当宝贵的一堂课,经过濒临失控的教训,他明白了不能尽信武功秘籍之上的修炼方法,这些方法中有些是从实践总结出的经验,也有些是杜撰猜测出的臆想,并不能全部当真。 难怪这本“先天无极功”没有后续的功法,大概是按照这本书修炼的人都失控死掉了吧……李青云忍不住腹诽一句,旋即心中再次充满了疑惑: 自己当初可是靠着占卜神通中的预感之法亲自挑选的这本秘籍,在获得的启示之中,【先天无极功】是整个天波府藏书阁中对自己提升最大的功法,怎么练着练着反而差点失控呢? 更令人奇怪的是,杨排风曾说过这本书是骊山老母留下的,可那位第七境的半神强者见多识广,就算不是武道修者,也不至于看不出这部秘籍的缺陷,怎么会任凭一本半吊子的害人功法流传开来呢? 涉及到高境界半神的事情,李青云不敢多想,只能将自己的猜测暂且搁在一边,先琢磨起解决的办法。 他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第四境,只要将精、气、神合一,全部转化融合为先天真气,便能步入先天境,成为汴梁城中的强者,真正具备自保之力。 但眼下却断在半途,虽然有神秘宫殿保护,但李青云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再赌一次,而且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真的继续强行修炼,就算不失控,也会被强大的先天真气撑爆身体,不死也得半残。 当然转修其他功法进入先天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天波府那里的功法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隐患,李青云可不敢再去冒险了。 而至于开封府那边,他虽然最近立了几样大功,但毕竟刚刚开始当差,论资格还不够换取第四境功法的。 念及于此,李青云决定与其浪费时间从头再来,还不如用所剩的气血将“先天无极功”推演完整,补足它的缺陷。 至少他可以确定所得功法没有隐患,而且到目前为止,那位隐秘的神明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演法神通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于是李青云重新开启了神通,默想着先天无极功的内容,并在心中祈求着进一步的功法篇章。 很快,他的气血开始大量消耗,身旁的灰色眼球不断转动,投射出一个又一个古怪复杂的符文,慢慢地汇聚变化,最终安静下来,在李青云面前形成了一部前所未见,甚至从未想到过的崭新功法。 李青云收敛心神,凝神看去,只见扉页上赫然写着: 【神功九转,身如琉璃。超凡入圣,百邪难侵。此法可名‘九转元功’!】 【剩余气血:一百零七魄】。 消耗了这么多气血? 李青云心中悚然一惊,而后慢慢阅读起来。 在大致浏览完毕整套功法后,他不禁咋舌,不愧是神明推演出的武学,威力强大的难以想像。 九转元功是一部炼体的功法,顾名思义,一共分为九重,或者九转。 在三转之后,精气化龙,可凭借强悍的肉身收束住先天真气,跨入第四境。 此后每一转,都会成倍地增加力量,最终成就九转无极宝体,跨入“神意”境,拥有连妖族第五境“妖王”和佛门“罗汉”这些以淬体之法闻名的途径都无法企及的强悍肉身。 那时即使不用任何兵器法宝,也能硬抗第六境的强者,堪称半神之下最强防御。 看这描述,强得有点过分了,该不会是在胡吹大气吧……李青云嘴上吐槽了一句,心中却是十分满意。 在这个邪魔遍地的世界中生存,防御力和保命手段才是最重要的,这套“九转元功”只要有形容中的一半厉害,就足以让他自保了。 然而此时所剩气血之力已经不多,还要留作之后各种占卜之用,因此李青云强忍住了好奇,没有立即开始修炼。 唉,邪魔外道杀的还是不够多,现在居然气血都不够用了……他咕哝了一句,第一次对气血之力有了迫切的需要。 …… 等到修炼完毕,已经过了辰时,李青云伸了个懒腰,径自直奔聚义厅而去。 白云瑞给他放了半天假,此时还不急着去开封府报道,他正好要看看手下的这些人将吞并金风细雨楼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刚进了聚义厅,褚金香便顶着两个黑眼圈,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兴奋地说道: “帮主,事情办妥了,昨晚宋堂主带着属下巡逻金风细雨楼的地界,收编了一百二十多人,大部分都是听说了帮主您的威名,主动投靠过来的。” 好家伙,一百多号人,都可以增加一个堂口了……李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 “人品怎么样?肯不肯守规矩?咱们虽然是混黑道的,但该讲的绿林道义和规矩王法,一样都少不了。” 褚金香连忙说道: “属下让他们熟读帮规,还连夜拟定了二十条戒律,这些人经过一个月的试用,考核过关之后才能正式加入咱们长乐帮,保证绝不坏了您的名声。” 李青云微微颔首,轻描淡写地说道: “有劳褚堂主了,事情办好了就去休息休息,要学会劳逸结合,不然以后长乐帮发展壮大,操劳的事情还多着呢。” “长乐帮发展壮大……”褚金香嘴里重复念叨着帮主的话,感受到了面前这位年轻人的宏图伟略和雄心壮志,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她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李青云那坚定而充满力量的眼神,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脸上也浮现出兴奋的红晕,内心波涛汹涌,一时竟难以自持…… 正在此时,只听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帮主,这里是金风细雨楼名下醉阳楼和金玉赌坊的房契地契,以及他们所有掌柜伙计的花名册,请您过目。” 褚金香娇躯一震,立刻回过神来,赶紧让在一遍,只见魏修文拿着一沓文件,递了过去。 李青云接来粗粗翻看一遍,随口问道: “花了多少银子?” 魏修文用那素来严谨的语气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果然如帮主所料,金风细雨楼急着出手产业,而且已经约好了玄武阁和逍遥楼去竞价,但我们赶得巧,出价又高,而且是现银交易,所以半路截胡了他们。 “两家产业一共作价一万两千纹银,已经是远低于市价的价格了。我清点了公中所有银子,一共拿出两千现银,又拿长乐赌坊做抵押,从玄武阁的钱庄拆解了一万银子,月利五厘。 “这个利息比平时要高一倍,但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现银的,也只有他们。” 李青云嘴角微微扬起,笑道: “拿玄武阁的银子去抢他们的生意,老魏,真有你的,这件事办得漂亮!利息的事情不必太过在意,我来想办法筹钱,尽快还上就是了。” 魏修文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次咱们抢了玄武阁和逍遥楼的买卖,不知会不会被他们记恨上。” 李青云漫不经心地说道: “记恨上就记恨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以后是要称霸汴梁城的大帮派,玄武阁、逍遥楼和莲花会这些都是过不去的坎儿。既然迟早得碰上,最好现在开始就一点点削弱他们,壮大自身。”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你家里现在好么?” 魏修文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以为李青云在问魏继祖的恢复情况,但又不好在褚金香的面前透露自己的秘密,于是说道: “托帮主的洪福,我夫人很好,家里也都安好。” 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家里除了魏夫人之外,魏继祖和小妾也一切正常。 李青云闻言点了点头,他想问的其实是魏夫人,听到魏修文的回答后不由得心中纳闷。 看来这位无始教的神使也没什么异常,那她为什么还不主动联系开封府? 他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准备如果到了今天晚上还没收到魏夫人的消息,就去登门拜访一番。 …… 朝阳东升,朱府内宅宁静的院落中,房门虚掩,空荡无人。 “成熙,该起床吃饭了……” 朱夫人一边呼唤着儿子的名字,一边款步走入院中,来催他起床。 这两个懒丫鬟,两天不打,皮又痒了,日上三竿也不知道带主子起床吃早饭……朱夫人轻轻摇头,微微有些愠怒。 她微微调整好呼吸,努力不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怒气,维持慈母的形象,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可前脚刚刚跨过门槛,她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门外是明媚的阳光,可房间内却充满了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长夜将至。 脚下踩着的地方湿湿的,粘粘的,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成熙……成熙……你在哪儿?你不要吓唬娘……” 朱夫人恐惧地喊道。 可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大片粘稠的液体。 朱夫人害怕地伸手拄地,想要支撑着爬起来,可右手刚刚放下,却摸到了一个软乎乎,滑腻腻的东西。 她小心地拿起放到眼前,定睛一看,不由得吓的大声尖叫起来。 那是一张鲜红欲滴的,人的嘴唇…… …… 第114章 大相国寺 李青云在聚义厅和几位堂主简单吃了点东西,布置了一下之后的安排,便准备去开封府报道。 刚要出门的时候,碰巧见到了恽昭仲从外面进来。 恽副帮主一见到李青云,便神秘兮兮地将他拉到了院子角落里没人的地方,兴奋地说道: “青云……呃……帮主,我有了,不对,我夫人有了。” 喂,这么大岁数了,说话别语无伦次的好不好,什么有了没了的……李青云心中吐槽,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忽然回过味儿来,眼睛瞪圆,不可置信地说道: “恽夫人有喜了?” 话一出口,他心脏没来由地突突狂跳起来。 这个孩子该不会是我……呸呸呸……前身那个家伙的吧。 出现这种预感,他顿时有了想找个僻静处占卜一番确认的冲动,但旋即又赶紧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 即便推算出真相来又能怎么样? 就算结果真是他的孩子,难道还能认下来不成? 别说恽昭仲不会答应,他自己也没做好当爹的准备,最终只会平白给心里添堵而已。 干脆睁一眼闭一眼装个糊涂,只当那是老恽家的种,倒还落个心安理得。 见李青云面色古怪,恽昭仲使劲儿点了点头,略带紧张地说道: “对啊,多谢你帮忙,我们老恽家也有后了。等孩子出生了,让他认你做个干爹,怎么样?” 这……是想断了我认孩子的念想啊,老恽你自信点行不行,没准儿真是你自己亲生的呢……李青云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来也没想过要跟恽昭仲抢孩子,甚至有些避之惟恐不及。 毕竟那是前身造的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为了安抚恽昭仲的情绪,他还是点点头道: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恽叔叔你老来得子,也不容易,多抽点时间陪家人。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空亲自去上门拜访恽夫人,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能帮上忙的,我一定随叫随到。” 听到这话,恽昭仲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今日对李青云言说此事,其实心中相当惶恐,一来怕李青云想要抢孩子的归属权,二来也怕他跟苏月娥旧情未了,以后再偷偷摸摸地私会。 见到帮主坦坦荡荡地撇清了关系,而且暗示以后不会去找自家夫人,他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眼前这个小无赖以前经常出尔反尔,但最近这段时间却做事极有担当,恽昭仲不知怎地有种十分踏实的信赖感。 而李青云这边,想到苏月娥终于怀上了孩子,以后应该也不会来纠缠自己,有种终于彻底摆脱前身留下的烂摊子的松弛感,心里敞亮了不少。 远处,白云悠悠,仿佛随意地漂浮在天空中,整个世界显得如此宁静和开阔,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压力和烦恼都随之呼出。 …… 告别了恽昭仲,李青云便来到了开封府,第一个先见了粉子都卢珍,询问了一番昨晚通灵狐妖尸体时的情况。 听完了卢珍的讲述,再与自己占卜的结果互相验证,李青云确定庞昱一定在策划着某些巨大的阴谋,尤其在知晓末日即将降临的情况下,他对庞昱身为邪神眷者这件事十分在意。 “卢四哥,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得赶紧禀报包大人,尽快对庞昱采取行动,免得他弄出更大的乱子。” 李青云想了想说道。 卢珍点了点头: “三哥和云瑞一早就已经去见包大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谈的怎么样。不过没有真凭实据,肯定没办法明着去查太师府的人,只能想些办法去找找庞昱手下办事之人的疏忽,看看能不能以此为突破口。”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间房书安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吸鼻子拢音,发出嗡嗡的苍蝇叫声音。 卢珍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连忙问道: “书安,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房书安好不容易聚了一口气,哼哼唧唧地说道: “嗯……不好了,朱家出事了!” 李青云闻言,立刻站起身来: “朱家?朱成熙的那个朱家?” 房书安连连点头: “对,就是他们家,现在巡检司的人已经赶过去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卢珍疑惑地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书安,你说清楚点。” 房书安比划着说道: “就在刚刚不久之前,朱家院子里用杆子支起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就那么高高挂在院子里,把外面的行人都吓坏了。 “有人去敲门,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不论如何用力,都打不开门,也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李青云皱皱眉头,不是说朱家的小公子已经恢复正常了么?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刚想今天有空的时候去朱家拜访一番,看看朱成熙情况,结果就出事了。 念及于此,他对房书安说道: “带我去看看,说起来朱成熙还是咱们一起救下来的,这件事我得管到底。” 卢珍想了想说道: “你们先去,我在这里等等三哥他们,然后和他们一起赶过去。” 李青云点了点头,跟房书安一起离开了。 刚出衙门,他们就看到了韩天锦和‘小义士’艾虎。 艾虎一见两人,便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问道: “青云,书安,到晌午了,我和二哥正准备去吃顿好的,你们要不要一同去?” 李青云没那个心思,连忙将朱家的事情讲了一遍,便告辞要走。 韩天锦一听,立刻瓮声瓮气地嚷起来: “咱们救的那个小孩子出事了?我也要去看看。” 艾虎看了看几人,笑道: “既然如此,那大家一起去,早点把事情解决,再去吃饭。” 李青云早知艾虎身手不错,是佛门第三境的“护法”,手中一口“龟灵七宝刀”更是得自北侠欧阳春,乃是上品法器,不仅锋利无比,还能辟邪驱鬼,十分厉害,于是便点头道: “如此便多谢韩二哥和艾五哥了,咱们一同过去看看。” 四人都有武功在身,少顷便到了城东朱家,离着老远,便见到朱漆红墙不知怎地变得斑驳不堪,而门楼的牌匾上“朱府”两个大字则烫金脱落,黯淡无光。 两侧的飞檐上,高高挂起的五彩丝绦上,飘飘荡荡地系着两道人影,随风摆动,无依无凭,已经只剩一张皮了。 李青云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曾在占卜画面中见过的,把小公子朱成熙弄丢的两个丫鬟。 正当他盘算着该怎么获取信息,进行占卜的时候,面前忽然走来一群穿着红衣,带着皂色官帽的兵丁。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见到几人,连忙拱手行礼道: “诸位莫非是开封府的校尉?我等是巡检司的,在此恭候多时了。” 艾虎走上前去一抱拳: “在下艾虎,是开封府的五品校尉,麻烦几位介绍一下情况。” 那巡检司的头目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刚接到报告,说朱家这里发生了明暗,这才赶过来调查,可这附近都阴气森森的,小的们本领低微,不敢进去,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实在惭愧的很。” 艾虎也不在意,他知道巡检司都是些没有修为的凡人,最多会两下粗浅的拳脚功夫,只负责维护汴梁城中的治安和调查那些不涉及超凡力量的普通案件,遇到这种明显有邪祟出没的地方,自然不敢轻易插手。 于是他摆了摆手,刚要安抚两句,忽然听到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们巡检司在这里呆了半天,却连门都打不开,难道官家养着你们,是吃白饭的么?” 艾虎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和尚手持锡杖,正在一旁冷眼看着这边。 那和尚身穿一袭绣满金线的华丽袈裟,显得格外奢华,与他出家人的身份格格不入。 他的头顶光洁,不仅经过了精心的打磨,还涂了上好的蜡油,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面庞圆润白净,耳唇肥大,但双眼细长,而且刻意地微微眯起,有一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傲慢。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僧人,每个人的穿着打扮略有不同,但无一例外地雍容华贵,充满了上位者的自大。 艾虎出身底层,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自以为是的上层贵胄欺压旁人,于是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事本来就不归巡检司管,你是什么人?” 那和尚轻摇锡杖,尖声细气地说道: “贫僧大相国寺法慧,奉方丈了然禅师之命,特来此地降妖除魔。艾施主,别来无恙?” 艾虎眼一瞪: “你认得我?” 法慧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显得盛气凌人,十分惹人生厌。 “保宋罗汉乃是贫僧的师兄,因此你可以称贫僧一声‘师叔’。” 他口中的“保宋罗汉”,正是艾虎的义父兼授业恩师,当年叱咤绿林的北侠“紫髯伯”欧阳春,他不愿为官府当差,反而一心向佛,因此被仁宗皇帝敕封为保宋罗汉,在大相国寺剃度出家,拜在方丈了然禅师门下。 艾虎听到义父的名字,神色微微缓和下来,问道: “几位高僧是怎么这么快得到消息,知道这里出事的?” 大相国寺素来与世无争,很少插手汴梁城的俗务,这一次却来的这么快,而且派出了“法”字辈的高僧,着实令人琢磨不透,因此艾虎才有此问。 法慧一脸的高深莫测: “敝寺自有消息来源,既然开封府的诸位施主也到了,可助贫僧一臂之力,剿灭这里的邪祟。” 说着他看向飘荡在天空中的两张人皮,冷笑一声: “哼,妖孽猖狂,竟敢示威,烧了罢!” 说话间,手中锡杖一挥,一簇金色火焰飞舞而出,直奔门楼上挂着的人皮。 就在此刻,人皮之中仿佛生出感应似的,倏地飞出几只青黑色小虫,速度奇快,朝众人直扑而来! 然而小虫尚在半空,法慧和尚忽然扯动袈裟,上面的一道道金线激射而出,眨眼间组合成一张大网,将那些小虫精准无比地包裹住,旋即他拖回手中,捧在掌心。 法慧端详片刻,有些意兴阑珊地对身后的师兄弟们说道: “还以为这些恶魔道邪祟布下了什么了不起的陷阱,无非是几只腐尸蛊虫罢了,不堪大用。” 这时一个僧人笑着奉承道: “那都是因为法慧师兄修为精神,手段高明,换了我们这些人,可也要手忙脚乱一阵子呢。” 法慧得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挥动锡杖,数道柔和大力化为阵阵清风,冲向紧闭的朱漆大门,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所阻挡,两相相撞,发出声声闷响。 霎时间,众人只觉四周景物仿佛水波一般轻微荡漾,微微扭曲了一下,旋即恢复原状。 法慧哼了一声: “这里已经被阵法掩盖,诸位施主稍微靠远一点,待贫僧破阵。” 说着,他将手中锡杖插入地面,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低声吟诵佛号。 片刻,法慧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呈现鎏金之色,宛若一尊黄铜制成的雕像,金光闪闪,令人不敢直视。 蓦地,他猛地抬手,右掌拍出,一个斗大的金色万字符文轰然射出,轰向了红漆正门。 众人只听“咔嚓”一声,紧闭的大门仿佛被砸开的蛋壳一般,出现了大量裂纹,顷刻间便轰然碎裂,露出了一条通路,将里面的景色呈现在众人面前。 法慧收起金身法相,用那高傲的眼神扫视了开封府众人一番,慢慢说道: “里面吉凶未卜,诸位校尉想要进去的话,最好跟在贫僧身后,免得出现意外。” 说着,他带着手下僧侣,头也不回地迈入了朱家。 艾虎和李青云对看一眼,说道: “书安和二哥留在外面,等三哥,四哥和云瑞前来支援。我和青云先进去看看情况,不能被那帮和尚抢了风头。” 说着一马当先,冲入了朱府之中。 李青云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黑气一闪而过,随即也迈步走了进去…… …… 第115章 朱府惊变 第115章 朱府惊变 正当法慧和尚扫灭蛊虫,破开阵法的时候,李青云在一旁冷眼旁观,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波涛汹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刚刚穿越,对神秘世界一无所知的新人了,在卢珍等人的教导之下,一眼就认出法慧所用的乃是佛门绝技“金刚之火”,这就意味着和尚至少也是第四境“金刚境”的修者,而且法力深厚,显然并非初入此境。 这样的人物,即使在高手如云的大相国寺,也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那位了然方丈派他出来执行任务,肯定不仅仅是为了灭杀一两个小鬼怪。 而且事发才不过半个时辰,连巡检司的人也刚到不久,他们是怎么来得这么快的? 莫非大相国寺早就知道这里会出事?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依着李青云的性子,本来是不愿意这么草率地进入朱府里面去的。 诡异的法阵,恶心的蛊虫,风干的死尸,一切都预示着不对劲,而且已经到了这会儿,早已经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机,该发生的肯定都已经发生了,没必要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急吼吼地进去探索。 按他的计划,既然大相国寺早有准备,就该让法慧自己去调查,等这帮和尚将里面清理得七七八八,开封府再进去收尾,这是最稳妥的上策。 中策便是等等徐良和白云瑞,然后再从开封府请出一两件厉害的法宝,有了把握之后再去降妖除魔。 但想法虽好,却赶不上变化,李青云没料到艾虎这个莽人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也算有个照应。 仓促之间,他做了一个占卜,得到了龙蛇缠绕,阴阳失衡,风火雷电交织的启示。 这证明朱府之内异常混乱,四面八方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稍有不慎,便有大凶之相。 唉……早知道就不该带着艾虎和韩天锦这两个憨憨……李青云心中抱怨了一句,踏入大门之后环顾四周,只见法慧等五个和尚一字排开,纷纷看向自己。 “这位施主也是开封府的官差?” 法慧开口问道。 艾虎看了他一眼,介绍道: “这位李青云,是刚刚加入开封府的武者,也有第三境的实力。” 法慧闻言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轻蔑的神情,对他而言,第三境的修者派不上多大用场,不过是个探路的小卒而已。 于是他只交待了一句: “跟好贫僧,不要掉队,此处魔气森然,肯定隐藏有不少邪灵侍从,他们境界虽然不高,但神出鬼没,也不是好对付的。” 说罢,便沿着门前的青石板窄路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 微风轻拂,柳条摇曳,假山缝隙之间,有清泉流响,一行七人路上所见,都是一派夏日盛景,美妙如画。 但整座宅子却空无一人,幽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艾虎忍不住问道: “门口挂上了两具尸体,怎么宅子里一点血迹都没有?” 法慧并未说话,在他身旁的一个黄袍僧人回答道: “这里已经变成了恶魔道的道场,他们珍视精血,称血液为‘深渊之主’的恩赐,即使杀人,也会将留下的血渍舔舐干净,绝不会浪费一滴。” 李青云也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是恶魔道的道场?命案发生也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工夫。” 黄袍僧人不屑地说道: “谁告诉你命案是刚刚发生的?这里的屠杀至少是三四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甚至有可能从昨晚起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被阵法掩盖了血腥气而已。我师父了然禅师有天眼之能,若非他看见了此处有血光冲天,只怕你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李青云依旧不解: “既然行凶者特意用阵法掩盖了行迹,又为何要把女尸吊在外面让人发现,这不是很矛盾么?” 黄袍僧人一时语塞,只能故作轻蔑地敷衍道: “恶魔道的邪修精神都不正常,有可能是在故意挑衅,你专心跟着就行了,别那么多问题。” 李青云暗笑一声,也不反驳,静静地跟在队伍后面,四处留心观察,寻找着可以用作占卜的媒介。 不论大相国寺的僧人来此有什么企图,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搞清楚朱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和恶魔道有什么关系。 众人穿过前院,走入第二进的院落中,只见这里摆着三个一人多高的大水缸。 这是大宅门储水取水所用的日常之物,但此刻,却从里面传来咯吱吱仿佛疯狗挠门般的刺耳摩擦声。 见状,法慧站住了脚步,面色凝重地看向水缸说道: “这里有怨魂,贫僧需要打开水缸将其净化,你们要小心他们针对灵体的攻击。” 说罢,他伸出手指隔空虚点,真力到处,一只水缸应声而破,从里面顿时飘出一名披头散发,脸色铁青的半透明身影。 刚一出现,它便朝着众人发出了凄厉的啸叫。 叫声尖锐高亢,犹如利刃划破空气,直刺人的耳膜,几欲穿透精神,使人脑中一片空白。 若是普通人在此,即使捂住耳朵,也无法抵御尖叫的侵袭,只怕要当场软倒,轻则变成白痴,重则七窍流血而亡。 但在场之人最低也是第三境的修者,即使这名怨魂全力发出啸叫,也无法伤到他们分毫,只不过嘶哑难听,令众人皱起了眉头。 法慧挥舞手中锡杖,打出一道“金刚之火”,业火之力瞬间便引燃了面前的怨魂,在惨叫声中,那怨魂迅速化为轻烟,消散不见。 李青云在一旁感到体内“吞灵”神通自然激发,竟然吸收了几道精气。 【剩余气血:一百零八魄】。 从气血增长来看,这怨魂修为不高,可能还未入境。 只听法慧说道: “这怨魂之中所含的阴气纯正,乃是以活人怨忿所化,是恶魔道炼制“侍从”的上好材料。照贫僧估计,这个怨魂已经封印在此有几天时间了,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侍从。” 几天时间了? 李青云愈发奇怪,照这个时间来看,早在朱成熙遇袭前后,朱家水缸里就已经封印着怨魂了,这两件事大概很有关联,绝不会是巧合。 可怎么没有任何人看出异状呢? 就算朱家主人忽略了,但总有仆人丫鬟要来此取水用水,不至于发现不了里面的响动吧。 就在他思考之时,法慧已经如法炮制,将另外两口水缸击破,以同样的手段净化了其中的怨魂,然后伸手招呼道: “这里只是小角色,后面应该还有更强的邪物,诸位小心了。” 众人跟着法慧,走过了这座院落,再往前,便是一道九曲长廊,下方是一片荷花池。 碧绿的荷叶铺满水面,层层迭迭,绿意盎然,粉嫩的荷花亭亭玉立,争芳斗艳。 只不过那盛开的莲瓣中央,赫然托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之中男女老幼皆有,个个死不瞑目,瞪着的眼眶中流出汩汩的血泪,将池水都染成了红色。 四面八方的头颅,默不作声,静静地盯着湖心长廊上的一行人,脸上都透着诡异阴暗的笑容。 饶是李青云见惯了神秘世界中的种种古怪,而且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下一刻,他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拔出了宝刀破邪,擎在手中。 就在此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乌云滚滚而来,遮天蔽日,众人顿时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在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虽然变故陡生,但丝毫不乱,纷纷拔出兵器,护住全身。 法慧和尚大喝一声,手中锡杖发出强光,立刻照亮了四周。 只见水池之中,倏地冒出了一道道半透明的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夹杂着鸡鸭老鼠等各种动物,看上去密密麻麻,难以计数。 这些魂体气息并不弱,大部分都是第一境和第二境的修为,还有一些已经成了第三境的“恶魔”,纷纷朝着众人扑了过来。 蓦地,四周弥漫起了阴冷的气息,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荷花池畔,仿佛无形的手在空气中肆意翻搅…… “杀过去!” 法慧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动手,霎那间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除李青云外,其余六人都是佛门高手,自带超度净化之力,即使面对第三境的“恶魔”也有克制之力,并不吃亏,但这里恶灵的数量太多,杀之不尽,相当难缠。 艾虎手持龟灵七宝刀,正面劈散一道“邪灵”,而后侧过身子躲开一只准备偷袭的侍从,顺势拍下一掌,无量佛力发出,瞬间将其超度。 可正在此时,一团油绿色的鬼火悄无声息地点燃了他短褂下摆,灼伤了他的皮肤。 小义士痛得惨叫一声,身上冒起护体金光,瞬间将火焰熄灭,但饶是如此,腰间还是留了一大块焦黑的伤口。 而就他这么一走神的工夫,一个身形格外凝实的恶灵,从艾虎身后扑了上来。 那是一位妙龄的少女,作丫鬟打扮,在她惨白剔透的脸上,有着一道道鲜红的血痕,密密麻麻,十分可怖。 而她身上则散发出凛然的邪气,赫然是一位第三境的“恶魔”。 “艾施主小心!” 法慧和尚激战之中,仍有余力观察四周的情况,见有恶灵偷袭艾虎,当即出言提醒,但他此时相隔甚远,又被两只强大的恶魔缠住,却来不及救援。 艾虎感到后背一凉,旋即脑中一阵眩晕,心中大叫不妙。 此时情势危急,一旦被恶魔附身,与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虽然不会立刻就死,但在四肢不受控制的情况下,也将会被其他邪灵袭击,相当危险。 正在此时,一记蕴含着天雷真煞的刀气恰到好处地袭来,精准地劈中了那少女恶魔。 淡蓝色的电蛇一阵跳动,带来毁灭性的力量,瞬间贯穿了恶魔的躯体,令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片刻便化为一阵青光,消散殆尽。 出刀之人正是李青云,他使开“八卦万圣刀法”,以专克邪祟的天雷煞气作为主要攻击手段,在雄浑真气的支持下,挡者披靡。 这是他最喜欢的消耗战,每杀一只恶灵,他的气血之力就壮大一分,不但没有消耗,反而越战越勇,几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因此他毫无顾忌地大杀四方,在恶灵群中杀进杀出,顺手便化解了艾虎的危机。 见状,远处的法慧十分诧异地看了李青云一眼,没想到这个年轻俊俏的后生居然有如此实力。 远超同境的修为,刀法中融合了独特的天雷煞气,同时气息悠长,不知疲倦,在无数恶灵围攻之下仍有余力眼观六路,并且随时救援……开封府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位年轻高手?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李青云竟似乎不怕恶灵的附身! 每当有恶灵尝试偷袭,欺进他身旁尺许,便会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直接扯入他的体内,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便归于沉寂。 这是什么古怪的秘术?简直是各种魂体天然的克星! 就在法慧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听到天空传来一阵闷响,雷霆之力如巨龙般从天而降,急冲直下。 只见李青云手擎宝刀,双眼闪着冰蓝色的光芒,全身都被闪烁不定的电光包裹,仿佛雷神下凡一般,不可一世。 下一刻,狂暴的雷电力量在他身体周围炸开,以李青云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向四周扩散开去…… 二十步之内,所有恶灵在天雷威压之下无处遁形,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即灰飞烟灭。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天罚。 一时间,四野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幕震惊了,唯有李青云静静站在原地,眼中淡蓝色的光芒渐渐消散,冷峻地注视着周围的一片狼藉。 见恶灵被迅速清剿,以法慧和尚的自负,也不得不赞叹一句: “李施主好本事!” 李青云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面沉如水,十分沉重地说道: “我们本该是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了六个,少了一个人……” …… 第116章 生吞恶灵 第116章 生吞恶灵 “什么?” 此言一出,不止是法慧,艾虎的身体也瞬间紧绷。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他感到似乎有双无形的手在触碰着自己的皮肤,头皮发麻。 纯粹的黑暗中,恐惧的种子迅速发芽,众人只觉得周围仿佛凝结出了一个个血淋淋的怪物,正在看不见的阴影中悄悄窥视着,靠拢着,近得几乎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不要慌!” 法慧和尚抖擞精神,沉声喝道。 他在声音中蕴含了佛门“真言咒”的威力,一下子便安稳住了众人的心神,然后迅速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着。 摇曳的火光,稍稍照亮了周围的区域。 没有怪物,没有恶灵,只有池塘中不知何时枯败凋谢的莲叶荷花,上面镶嵌的那些恐怖人头也早已经消失。 但在这平静而幽暗的环境中,却没人敢有丝毫的放松。 借着亮光,法慧开始清点人数: “一、二、三、四、五、六……果然只有六个人!” “……” “法能!法能不见了!” 急促的声音响起,一名僧人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微光之下,李青云也发现之前驳斥过自己的那名黄袍僧人已经消失不见,心中微微诧异。 在刚刚的激烈战斗之下,他其实一直都有在留意周围的动静,也因此救下了艾虎。 但在整个过程中,既没有人死亡,也没有人落水,更没有人发出任何求救的信号,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法能和尚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人间蒸发了。 听见手下僧人恐惧的呼喊,法慧吸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着嗓音问道: “刚才有人看见法能是怎样消失的么?”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摇了摇头。 法慧和尚略作思考,郑重说道: “接下来两人一队,互相看好对方。现在开始,不能有任何疏忽,都将火折子点亮照明,把戒备提到最高。” 说罢,他立刻将一名僧人叫到了身旁,剩下另外两名大相国寺的和尚也站在了一起。 艾虎心中惴惴,立刻走到了李青云身旁: “咱们两个一队。” 李青云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向法慧讨要一件黄袍僧人法能的贴身之物,用来占卜一番。 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倒不是因为对方的傲慢态度所以见死不救,而是大相国寺的这帮和尚始终掩瞒着真正目的,令他心中有所防备,不想太早露出自己的底牌。 更何况就算占卜出了结果,对眼下的局势也未必有什么帮助。 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李青云要先保证自己和艾虎的存活,才能考虑救人。 见众人分好了队伍,法慧又安抚道: “各位不要慌,法能修为不差,又有宝物傍身,等咱们铲除了这里的恶灵,自然能找到他。” 接着,他扫视了一下四周,问道: “你们有没有受伤。” 众人各自简短报告了一句,结果除了李青云和法慧两人之外,每个人都带了点轻伤。 艾虎被邪灵魂火灼伤了腰部,其他人有的伤在腿部,有的在背部,但都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见大家各自犹有战力,法慧从怀中拿出两瓶丹药说道: “我这里有恩师了然方丈所赐灵药,专治外伤,你们拿去捻开,涂抹在伤口附近,很快便会痊愈,我们在这里休整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去内院,我能感到那里有强大的恶魔道修者气息,咱们恐怕还有一场苦战。” 说着,他将丹药分发下去,李青云也拿了一粒,然后毫不客气地问道: “法慧大师,恶魔道的修者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会一动不动地呆在内院,等着我们进去对付他?” 经过刚刚一战,法慧已经见识了李青云强大的战力,对他丝毫不敢轻视,听到这句问话,立刻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说道: “贫僧是奉恩师了然方丈之命前来除魔,走得匆忙,具体的事情也来不及细问。 “不过了然禅师乃是佛门‘罗汉’,修为精深,绝不会做毫无把握之事,贫僧相信等我们进了内院,自然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李青云看了看法慧,总觉得他并没说实话,但大家现在同坐一条船,也不能把他抓起来逼问,于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暗暗再做了一次占卜,得到的启示是局面依旧纷繁复杂,有一定危险,但也暗藏着机遇。 法慧见他半信半疑的样子,刚要再解释两句,突然跟他同队的僧人伸手一指: “看,那不是法能么?” 众人循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九曲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黄袍和尚,背对着所有人,负手而立。 正是法能和尚。 “法能,你去了哪里?” 法慧见师弟出现,心中大喜,手持火折子上前一步问道。 昏黄的火光照在法能的身上,拉出一个长长的,摇曳扭动的影子。 只见他身体一动不动,脑袋缓慢但极为流畅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看了过来。 那张圆润白净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所有人…… “糟糕,他被恶魔道的修者附身了!” 法慧大喝一声,锡杖一指,两道“金刚之火”飞射而出,朝着法能打去。 法能怪叫一声,忽然向后弯腰,四肢着地,肚皮朝上,摆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堪堪躲过了火焰的冲击,紧接着如野兽一般飞快地爬行而来,眨眼间便到了一名大相国寺僧人身前。 那名僧人大吃一惊,连忙拔出戒刀向下劈去。 岂料法能哇地一声张大了嘴巴,嘴角一直裂到了双耳的位置,从口中飞出大片大片的蛊虫,直朝对方脸上扑去。 那僧人的脸上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完全覆盖,眼睛,鼻孔,耳洞和嘴巴全被蛊虫堵住,如黑色潮水一般钻入了他的七窍,他整个人仿佛被活物吞噬了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僧人手中戒刀当啷一声落地,双手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脸颊,却无法阻止蛊虫的啃噬,片刻便倒在地上,痛苦而无助地抽搐嘶嚎着。 法慧回杖一点,数道金色火焰喷射出来,落在那名僧人身上,片刻将覆盖在他头上的蛊虫烧了个干净,但终究晚了一步。 那僧人的头颅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残骸,血红色的肌肉组织和森森白骨交织斑驳,破碎的血管和发丝暴露在外,凌乱而骇人,眼见不活了。 而趁着这个机会,法能的四肢发出吱嘎嘎的刺耳响声,以那个极度怪异的姿势朝着“小义士”艾虎弹跳而来,张嘴又喷出一大片蛊虫。 艾虎吓得真魂出窍,但有了前车之鉴,他赶紧将手中龟灵七宝刀舞得水泄不通,护住自己全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方在此时,他身边的李青云斜刺里杀出,一扬手便是大片天雷真煞,带着冰蓝色的闪烁电弧,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那些蛊虫全部包裹吸附,烧了个干干净净。 紧跟着,他手中破邪出鞘,寒光潋滟,快如闪电般轻轻一撩,将法能拦腰斩成了两半。 霎那间,在分开的尸体处,一道黑烟倏地喷出,其中隐约可见一个双目通红,颧骨高挺的骷髅头像,朝着李青云直扑而来。 “小心恶灵附身!” 法慧见状大喝一声,飞驰而来,手中锡杖飞舞,金刚之火如不要钱一般地连续发射。 李青云早有准备,而且他身怀“吞灵”神通,并不惧怕恶魔道修者最强的附身法术。 早在他刚刚穿越之时,就曾经被动吸收过“灵巫”邱望的灵种,如今成为三阶代行的“操纵者”,神通更加强大,对这种想要强行进入自己体内的异种能量,几乎毫不费力地就能吞噬。 只见他张开嘴巴,仿佛要鲸吞一切般深深吸气,竟然一口将那黑烟吞入了腹中,同时潜运神通,自行吞灵。 那试图附身的恶灵怎想到世间有如此针对自己法术的神通,顷刻间便在李青云体内承受着被粉碎成渣的痛苦,发出了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哀嚎,久久不散,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片刻,神通运转完毕,李青云只觉得气血再度攀升。 拜朱府之内大量的怨魂邪灵所赐,他今早消耗一空的气血之力再度恢复。 【剩余气血:一千二百七十九魄】。 法慧见此情景,不禁目瞪口呆,一时竟然语塞: “你……你……” 李青云笑道: “小小秘法,不值一提。大师请放心,我没有被附身,不信的话你尽可测试。” 法慧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愈发惊讶,已经信了七八分,但还是咬了咬牙,打出了一朵“金刚之火”。 李青云抬手轻轻接过,任凭火焰在掌心轻轻跳跃了一会儿,体会着微微的灼痛感,旋即掐灭了火苗,笑着说道: “这下大师信了吧。” 金刚之火专烧邪祟,李青云若被恶灵附身,接触到火焰的皮肤必然会被烧成焦黑,而且痛入骨髓,绝没有这般好整以暇的淡定。 法慧见状再无疑虑,但脸上却难掩震惊之色,险些佛心失衡。 这小子是什么来路,怎么如此强悍,竟能硬吞第三境的“恶魔”? 他真的只是“炼神境”的武道修者? 艾虎在一旁也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倒不是不相信李青云能够对抗同境界的恶魔,但这生吞之法的视觉效果实在太过震撼,令他宛若身在梦中,一时竟分不清谁是邪魔。 就算是徐三哥和云瑞在此,也未必能胜的这般轻松,毕竟武者适合正面战斗,对抗诡异邪祟并不是他们的长项。 蓦地,他忽然缓过神来,对李青云说道: “青云,多谢相救!哥哥欠你一条性命。” 李青云笑道: “艾五哥客气了,大家同在一起当差,这都是应该做的。” 另外一边,法慧终于平复了心境,沉声说道: “时间有限,咱们赶紧去内院,等处理完了里面的事情,再为两位师弟诵经超度。” 昏黄黯淡的火光中,五人小队穿过长廊,经过一道月亮门,终于走进了最后一进院子。 这里阴气更重,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众人甫一踏足此处,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 只见在院子正中,有一棵直插云霄的参天古树,华盖遮天蔽日,绿叶青葱,四周草木葳蕤,一派生机盎然。 若非四周有浓浓的黑雾涌动,众人几乎以为来到了世外桃源之中。 李青云眉头皱起,他虽然没到过朱家内院,但前几天也曾拜访过朱府,若有一株如此高大的树木,自己一定会记得。 莫非我们到了幻境之中?还是这里联通着另外一个世界? 疑惑间,李青云又仔细看了看这棵大树,忽然瞳孔急剧放大,发现这棵大树的树冠依旧在向高空不快不慢地生长着,新的树枝和藤蔓不断产生,竟似活物一般。 难道这棵大树是刚刚才新长出来的? 还未来得及想明白此事,他便听到树后传来飘忽不定的哭泣声: “呜,呜,呜……救救我……呜呜……” 声音断断续续,似有若无,如同幽灵的哀鸣,带着令人心碎的无尽悲伤和恐惧,将听者的心牢牢困住,无法逃脱。 李青云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法慧和艾虎等人也在凝神静听,便说道: “一起绕过去看看。” 法慧点了点头,举着火折子一马当先,缓步绕向了树后。 随着黑暗被烛火驱散,他们看见了树后伸出的一道黑影。 再往前两步,黑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徐娘半老,面容端庄。 李青云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朱夫人,朱成熙的生母。 此时她的身体大部分被埋入了大树之中,裸露在外的只有一张脸和前胸肚腹,上面长了不少惨白的花朵和流着粘液的蘑菇,仿佛她本人就是大树之上的一个瘤体。 看着这超出想象的恐怖画面,李青云根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 第117章 北侠欧阳春 第117章 北侠欧阳春 这是什么怪物……李青云再一次被神秘世界之中的诡异刷新了认知。 他左手低垂,有冰蓝色电弧微微闪动,随时准备战斗。 就在这个时候,生长在树根部位的朱夫人抬起头来,仰视着众人,喃喃说道: “天母慈怀,恩泽……无尽……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已经和怪树融为一体的朱夫人,听着她茫然机械的声音,李青云心生怜悯,但充满戒备。 他现在对这个诡异世界已经有了很多了解,根据经验,眼前的朱夫人肯定已经受到了某种邪恶的污染,即使曾经身为凡人,现在也肯定不是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给对方一个痛快,将她从苦难中超度的时候,法慧上前一步,嗓音平和地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朱夫人的表情略显痛苦,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这是我的家……我只记得今早来到这里,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本宅的女主人?那你的儿子呢?我是说朱成熙。”法慧追问了一句。 听到儿子的名字,朱夫人空洞无神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神采,旋即变成了深深的疑惑: “是啊,他在哪儿呢……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来到这里,是要叫成熙起来吃早饭的……然后……然后……” 她说说停停,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迷惑,似乎在苦苦思索和回忆着往事。 忽然,朱夫人的额头,脸颊,下巴分别裂开了一个个缝隙,倏地张开。 那是一只只青绿色的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白,里面迷蒙一片,却有种神奇的魔力,令人止不住想要去仔细观瞧。 艾虎见状,咬着牙说道; “她已经被严重污染,变成了怪物,需要尽快处理,不然会惹出大麻烦的。” 说着拔出龟灵七宝刀,就要砍断大树。 法慧伸手拦住了他,沉声道: “再等等……” 说着他看向朱夫人,发出了带有磁性的平静声音: “你再想想,朱成熙去了哪里?” 他刻意用上了佛门秘法“真言咒”,希望能暂时稳住朱夫人即将崩溃的神智,从她嘴里套出些有用的情报。 朱夫人脸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不断眨动,从里面流出树浆般乳白色粘稠的液体,越发地诡异和恐怖,忽然,她开口说道: “我的儿……我的儿在……” “在哪儿?”法慧仿佛抓到了一条线索,上前急切地追问道。 “小心!” 李青云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警兆,没来由地大喝一声,伸手抓住身旁艾虎的肩膀,猛地向侧方跳出。 与此同时,他匆忙之间拍出一掌,凌空击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大相国寺僧人,雄浑柔和的掌力将那和尚打了个趔趄,噔噔噔连走数步,方才站稳。 只见几人原本站立的位置,一根根棕褐色的树枝从地底钻了出来,上面沾满了粘稠的液体,长着几瓣巨大的花朵。 那些花朵呈现鲜艳欲滴的粉红色,里面的花蕊粗如葱苗,上面还长着两排密密麻麻的牙齿,轻轻相碰,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 法慧和尚眼疾手快,见势不妙猛地跃起,手中锡杖倒转,“金刚之火”发出,将脚下树枝烧成一片灰烬。 这几人分别躲开了古怪的攻击,唯独大相国寺另外一位僧人站得较远,无人提醒营救,一不留神之下被一朵湿漉漉的巨花咬中了小腿,急切之下猛地一踢,弄散了花瓣,折断了树枝,但腿上却仍被狠狠撕掉了一大块肉,鲜血淋漓,痛得他大声惨呼。 见此情景,法慧和尚终于不再坚持追问朱夫人,而是将左手拇指中指扣在了一起,捏出一个法诀,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紧接着,在法慧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六尺金身,模样与他一般无二,但面色祥和,透着慈悲之意。 方在此时,他将手中锡杖狠狠往地上一插。 下一刻,整个地面都开始变亮,像是沉睡多年的火山忽地苏醒,轰然爆发出滚烫的岩浆。 一道道流动的火光如同金刚之怒,从地面喷薄而出,将那一根根伸出的枝条全部烧成焦炭,连那棵巨大的参天巨树,也开始变得枝叶卷曲,慢慢燃烧起来。 这才是他身为第四境“金刚”的真正力量。 霎那间,火舌吞没了整个院子,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避过了在场的五位高手。 朱夫人的惨叫声响起,带着恳切的哀求和充满诱惑力的呢喃,渐渐变淡变哑,最终消失不见。 火光足足燃烧了一炷香时间才停下,原本遮天蔽日的大树最终通体焦黑,上面枝叶无存,而且已经停止了生长。 法慧见状,长出了一口气,收起了自己的金身,从地上拔出了锡杖。 此时的他已经汗流浃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使用刚刚那种大威力的范围法术已经透支了他全部的体力。 缓了一缓,他慢慢走到受伤的那名僧人面前,俯下身子问道: “法澄,你怎么样?” 那名被唤作法澄的僧人咬着牙说道: “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他已经用大相国寺特制的外伤丸散涂抹了患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佛门修者擅长淬体之法,身体强韧程度和恢复速度都异于常人,见法澄神志清醒,法慧这才放下心来,对众人说道: “贫僧法力耗尽,需要稍微休整一番,然后咱们再去挨个屋子寻找朱成熙的下落。” 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已经解决,但李青云却丝毫没有安心的感觉。 他的吞灵神通没有反哺任何气血之力,说明眼前并没有任何怪物真正死去,而且心中那种危机预感也始终挥之不去。 他忍不住问道: “法慧大师,你们为什么要找朱成熙?莫非他跟朱家现在的遭遇有关系?” 法慧看了看他,沉吟半晌才说道: “朱成熙他……”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只见躺在地上的法澄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法慧立刻住口,扭头朝他看去。 众人的眼光也顿时集中在了法澄的身上,只见他肚子仿佛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高高鼓胀,甚至撑破了宽大的僧袍。 下一刻,圆圆的肚皮忽地被撑爆,血肉溅射,飞得到处都是。 紧接着,两只血淋淋,如同鸡爪般的小手扒住了腹腔,慢慢爬出来一个皱巴巴,血糊糊,污秽不堪的小婴儿。 它的身体娇巧而脆弱,但一双眼睛中却透着沧桑与疲惫,脸上的皮肤松弛而苍老,竟赫然是朱夫人的模样! 李青云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胃里猛地一酸,差点吐了出来…… …… 朱府门外。 韩天锦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对房书安闷声闷气地说道: “我说书安啊,咱们都在这门口儿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要不你守着,我进去找找五弟和青云他们吧。” 说着迈开大步就要走。 房书安吓了一跳,赶紧拦腰将韩天锦抱住,恳求道: “哎呦,我的好二叔喂,人家那么多第三境和第四境的高手,进去这么半天都还没出来,你一个‘城隍’,想孤身一人去送死么?” 韩天锦一瞪眼: “那怎么办?就在这儿干等着?我都要急死了!” 房书安只能好言相劝: “咱们再等一会儿,我干老儿他们也许很快就来了……啊哟,你看,那不就是他们!” 说着伸手一指。 果然,在街角出现了几个身影,为首之人高高瘦瘦,大长腿水蛇腰,正是白眉大侠徐良。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白衣的青年,乃是玉面小达摩白云瑞和粉子都卢珍。 而在三人身旁,还有一个胖大的和尚,身躯如小山丘一般,走起路来脸上的肥肉随着步伐嘟噜乱颤。 这和尚生着一双碧眼,下巴微微有些紫色短须,正是大相国寺的保宋罗汉,原来的北侠“紫髯伯”欧阳春。 房书安一见这几人,连忙迈着小碎步跑上前去,躬身施礼: “晚辈房书安,见过干老儿和各位长辈,见过保宋罗汉爷爷!” 欧阳春跟房书安也是老熟人了,闻言微微一笑,让他站直了说话,然后问道: “书安,给我们讲讲,到底出了什么事?” 房书安深吸一口气,拢了拢音,将他们如何发现死尸皮囊,如何遇见法慧,以及李青云和艾虎进入朱府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众人越听越心惊,各自皱起了眉头,欧阳春也收敛笑容,严肃地问道: “书安,你大相国寺来的人名叫法慧?” 房书安点了点头: “他们跟我们前后脚到的,当时我还琢磨着大相国寺怎么会突然派人来,而且来得这么快?那个法慧大师说是奉了方丈的命令,特来这里斩妖除魔。” 欧阳春闻言,叹了口气: “我师父了然方丈正在闭关重塑金身之中,断不可能派人来此。”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是大吃一惊。 徐良第一个问道: “前辈,你的意思是法慧和尚在说谎?” 欧阳春点了点头: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今早法慧私自带人离开,还带走了大相国寺的一件宝物。现在我正在追查他的下落,后来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猜到他可能会来此处,这才一路赶来,恰好碰上了你们。” 白云瑞剑眉倒竖: “既然如此,那法慧和尚肯定没安什么好心,青云和艾五哥随他进入朱府,岂不是会有危险?” 说着他看向房书安: “书安,他们进去多久了?” 房书安老老实实地答道: “快一个时辰了。” 白云瑞闻言一跺脚: “这宅子也没多大,他们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肯定是出事了,咱们快进去看看!” 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徐良心思细腻,一把抓住白云瑞的手臂,说道: “既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必急在一时,咱们先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说着,他对欧阳春问道: “前辈,你知道法慧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么?他到底有什么企图,跟朱家的命案又有什么关系?” 欧阳春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无奈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里,不然早就追过来了。但法慧带走的那件宝物,乃是大相国寺珍藏的《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原本,上面有真正的‘尊者’气息,能够感应追踪到强大的邪祟,而且能自成佛界,将邪祟困在当中。” 徐良疑惑地说道: “这么说,他还真的是为了斩妖除魔而来?” 欧阳春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法慧师弟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时常恍惚,人也变得有些暴躁,咱们还是一起进去看看吧。” 白云瑞点了点头: “北侠,不,保宋罗汉说得对,咱们进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见问不出更多消息,徐良也不再反对,他留下卢珍、韩天锦和房书安在外接应,同欧阳春和白云瑞一同进入了朱府之中。 三人穿过第一进的院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等到了第二进院落中的九曲回廊之上,欧阳春顿时面色一变: “这里有斗法的痕迹,是佛门的‘金刚之火’,还有道门‘雷法’的气息,想必法慧他们在这里曾经苦战了一番。” 徐良点了点头: “还有恶灵存在过的迹象,看来朱家这次的命案,跟恶魔道有关。” 白云瑞说道: “朱家那位小公子朱成熙曾经被恶魔道的邪灵侵染,但后来恢复了正常,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三人一边分析,一边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内院之中。 只见此处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异状。 白云瑞疑惑道: “这里是最内一层的院子,怎么会没有人?他们去了哪里?” 欧阳春的脸忽然沉了下来: “不对,这里没有任何气息,绝不正常。应该是法慧已经激发了《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中的‘尊者’气息,将此处化为了佛界,我们没有许可,都无法进入,而所见所闻,也不过是原本的幻象而已。” 徐良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前辈的意思是,他们遇到麻烦了?” 欧阳春长长叹了口气: “不只是麻烦而已,他们应该遇上了相当可怕的邪祟……” …… 第118章 再见朱成熙 第118章 再见朱成熙 望着眼前酷似朱夫人的奇怪婴儿,李青云压抑住强烈的不适感,猛地一拍腰间,将飞腾出鞘的宝刃破邪握在手中。 艾虎站在他背后,也手持龟灵七宝刀,严阵以待。 法慧和尚却没有摆出攻击姿态,而是径直走上前去,有些犹豫地问道; “朱成熙在什么地方?你说出他的下落,贫僧可以想想办法,以佛法化解你身上的污染,给你一条生路。” 怪婴缓缓爬出了法澄和尚破开的腹腔,四肢着地,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猫,忽然间开口道: “我好饿……” “好饿……” “饿……” 近乎呓语的呢喃中,婴儿忽然抬起头来,嘴巴张大,一下咧开到了两个耳根的位置,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齿缝间,晶莹的唾液流淌如丝。 下一刻,它飞快地弹射跳起,扑向了面前的法慧和尚,轻盈敏捷得如狸猫一般。 法慧早有防备,向后轻轻纵跃,躲开了这一扑。 怪婴一击不中,立刻再次张开大口,飞出一大片蛊虫,直扑而来。 这是恶魔道第三境“恶魔”的常见攻击手段,蛊虫擅于噬咬,又能进行附身,相当难缠。 但这却奈何不得已入佛门“金刚”境的法慧。 只见他锡杖一挥,“金刚之火”喷薄而出,瞬间就将蛊虫烧了个干净,随即一声暴喝,使出了佛门“真言咒”的功夫。 怪婴被咒术所制,在原地稍一愣神,法慧的锡杖已经挥至,顶住了它的胸口,将它死死按在地上。 怪婴吱吱乱叫,四只小手小脚不断乱蹬,但身上的锡杖仿佛山岳般岿然不动,将它紧紧压住。 法慧再次问道: “告诉贫僧,朱成熙在什么地方?否则休怪贫僧立刻斩妖除魔,为师弟报仇!” 怪婴闻言,立刻停下了抽动的四肢,那张酷似朱夫人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戏谑的表情。 “小心!” 法慧只听到李青云的一声大喝,紧跟着身后恶风不善,竟然有人偷袭! 他连忙扭头回看,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怪异婴儿,一左一右朝他扑了过来。 同一时间,黑色浓雾之中,突然有银光掠过,冷气森然。 李青云手提“破邪”的身影一闪而过,落在他的身边,宝刀锋刃上多出一缕血线,汇聚于刀尖之上,化作一颗血珠,悄然滴落。 同时落下的,还有两颗斗大的人头和两具尚未发育的尸体。 开封府年轻差官的俊俏面庞上,多了几分戾气,眼神不善地看向法澄的尸体。 只见那破开的腔子内,缓缓爬出一个个和朱夫人模样相同的婴儿,每一个的脸上都带着满满的恶意,朝着这边望来。 它们七嘴八舌地开口说话,语气都如恍惚的梦呓: “我饿……” “好饿……” 李青云只觉得头皮发麻,有种眼睛,心灵和大脑都受到了污染的感觉。 忍无可忍之下,他再也顾不上法慧有什么计划,手持“破邪”便杀了过去,手起刀落,纵横捭阖的刀气如砍瓜切菜一般将这些怪物全部绞成了肉泥。 然后,他直接扬手,发出几道天雷真煞,将法澄的尸体也烧成了一片焦炭,彻底断绝了那些怪物的来源。 做完这一切,李青云冷冷地对法慧说道: “把那个怪物直接杀了通灵,也是一样。” 见李青云出手如此狠辣,法慧心下凛然,但又十分好奇地问道: “你会通灵之法?” 通灵之术一般只有到达一定境界的灵修和巫觋才会使用,但有些法宝和符咒也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因此虽然李青云身为武者,但在见识过了他的强大之后,法慧倒不怀疑他有通灵的能力,只是不知道是靠哪种外物来施展,效果如何。 李青云淡淡道: “勉强算是会点,可以在它身上试一试。” 他身怀占卜之术,又有血肉为引,对这些最多不过第三境的“恶魔”施展神通,效果很可能比灵修的通灵之法还要好。 听李青云这么一说,法慧的脸色缓和下来: “早知李施主有如此异能,贫僧该早早让你去通灵那棵巨树,也许法澄也不会因此丧命。” 你也没问过我啊……李青云腹诽一句,也不说话,依旧冷漠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怪婴,等待法慧动手。 “不要杀它!”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迅速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这里居然还有别人? 李青云吃了一惊,扭头看去,只见阴影之中,慢慢走出来一个六七岁的圆脸小男孩儿,正是他在破庙之内从恶魔道手中救下的朱成熙。 此时的朱家小主人,脸上带着婴儿肥,笑容可掬,看上去就是一个教养极好的富家少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李青云的心中却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以他此时堪比先天境的神念,以及身为神明代行者强大的预感之法,居然没有发现此处还藏着别人,这说明“朱成熙”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当然,也有可能对方并无恶意,因此没有触发占卜神通的被动预警,但李青云对此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朱家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对面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 甚至他怀疑朱成熙早已经被更加强大的恶魔道修者附身,成为了恶灵的容器。 见李青云盯着自己,朱成熙笑眯眯地开口道: “李大哥,多谢你那一日出手救我,虽然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但我必须承你和开封府这个情。 “今天我不杀你,你和那位艾校尉可以离开,但这两个和尚得留下。” 他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笑起来天真无邪,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但李青云听了这话,心中却感到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生出了危险的感觉。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变化成朱成熙的样子,或者为什么要占据他的身体?” 李青云踏前一步,冷冷地问道。 朱成熙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小孩子得到了糖果,或是收下了最心爱的玩具一般: “我当然是朱成熙,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莫非你觉得我年纪小,就不配拥有这样的实力么? “李大哥,你未免有些以貌取人了,我给你个忠告,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别那么天真,别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更不要想当然地给别人下判断。” 他的语气依旧轻松愉快,却充满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我从来不会以貌取人……” 李青云眼中的寒意愈发浓烈,“……只是不愿相信这个世界已经堕落到了如此地步罢了。也许我太天真了,或者太固执了,哪怕是一点点,我也宁愿相信,在这个扭曲疯狂的世界里,依然有纯洁和善良存在的可能。” 闻言,朱成熙收敛了笑容,认真说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新的纪元即将开启,原有的秩序会被打破,那些疯狂和诡异将会消逝,但在这个过程中牺牲和奉献在所难免。如果你愿意为了这个目标付出努力,我可以指引你,让你皈依天母,看到前方的路。” 他的语气充满了虔诚和圣洁,有种令人信服的诱惑。 李青云冷笑一声: “你还指引我?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一日又为什么会被恶魔道的人抓取成为仪式的祭品?” 朱成熙微微一笑: “你已经猜到真相了,没必要再套我的话。所有的仪式,都是为我晋升而设计的,守护仪式的也都是我的侍从,可惜被你破坏了,害得我不得不多沉眠了数日,来消化天母肈赐给我的力量。 “不过我说过了,不知者不怪,你也算是一番好意,虽然让我多浪费了几天时间,但我也不会因此记恨你。” 李青云追问道: “那魏家的魏继祖呢?他被恶灵附身,也是因为举行了那个晋升仪式,变得和你一样了么?” 朱成熙冷笑一声: “他也配?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像我一样被天母眷顾?他不过是个试验品罢了,我虽然是天母眷者,但毕竟年纪还小,身子瘦弱,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晋升带来的负面效果,总要有一个人为我试验一下才行。 “魏修文那个违反戒律的叛教者既然偷偷生下儿子,也活该他有此一劫。 “不过你看,我并不是个嗜杀之人,即使魏继祖该死,我却并没有要他的小命,而且还给了魏修文逆转仪式的方法。” 李青云点了点头: “原来那个给魏修文托梦的人是你……” 朱成熙伸出胖胖的一根食指,轻轻摇动: “非也,非也,我不会插手这种小事的,我只负责给出逆转仪式的方法,至于怎么交给魏修文,自有别人去做。” 李青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说道: “既然你不爱杀人,那么朱家的命案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做的,那你为什么要残害自己的家人,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朱成熙嗤笑了一声: “残害?李大哥,你错了,我们全家都是天母的真正追随者,我的父亲,母亲,还有这里所有的仆人,丫鬟,都是随时愿意为我主献身的纯洁信徒。 “他们的肉身虽然消亡,但每个人的魂魄都会去到天母的神国,享受永生的极乐,并能在不久的将来亲眼见证我主降世,重新谱写这个世界的秩序。 “这一切荣光,都是我为他们争取到的,对于天母的子民们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归宿么?” 说着,他骈起食中两指,在胸口画了个圆圈,面带狂热地说道: “天母慈怀,恩泽无尽……” 李青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祭祀仪式?‘神降’的祭祀仪式?” 令他吃惊的不仅是神降,还有那位被称为“天母”的神灵奇怪的变化。 天母教流传已久,虽然比不得儒、释、道这些大教派,但也以严谨有序,低调平和而出名,而他们信奉的那位“天母”也是得到漫长岁月印证过的守序神灵,怎么会突然传下来如此邪恶的仪式? 朱成熙微微有些诧异: “你还知道‘神降’仪式?不过看样子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献祭几十个信徒的力量,远远没有达到神降仪式的程度。天母当然会降临于此,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取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究竟是为了什么?”李青云继续追问道。 他看着满地狼藉,想起一路之上那些化为恶灵的无辜生灵,心头大怒,已经起了杀心。 朱成熙没有在意李青云的怒火,仍旧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他们的生命,是我晋升仪式的最后一道关卡,如今只差几个强大的灵体为我驱使,我便大功告成,彻底融合天母所赐的力量,成为祂真正的眷者,为祂代行人间。” 李青云咬牙说道: “所以你故意将两具尸体吊在外面,就是为了引修者来调查,好吸收他们的灵体为自己晋升?” 朱成熙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我也是临时才想出这个主意的。这么好的一个现场,不利用一下太可惜了。你们一路而来,我已经得到了三个佛门‘护法’的真灵,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愤怒,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养料。 “但即使这样还是差一点,那位第四境的佛门‘金刚’,正好可以补上我的需要。” 说着他伸手一指法慧,笑着继续。说道: “那位大和尚,你既然来了,就陪着你的师弟们一起皈依天母吧。” 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李青云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前想不通的那些疑点也豁然开朗。 没想到这个看似天真的孩子,内心深处居然隐藏着一个恶魔般的灵魂,竟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正在这时,法慧忽然冷笑一声,放开了地上的怪婴,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古色古香的竹简,擎在了手中,小心翼翼地展开。 在佛门罡气的激发下,一个个金色的符文从竹简上飘出,在他身周缓缓盘旋…… …… 第119章 天机改易 第119章 天机改易 “这是……佛顶尊胜陀罗尼经?” 看到这一幕,朱成熙圆润的小脸上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却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旋即变成了戏谑和嘲弄: “法宝虽好,但你区区一个‘金刚境’的僧人,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用……” 说着,他举起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随着“啪”地一声脆响,地面忽然裂开,无数的尸鬼蜂拥而出。 它们形态扭曲,身上布满腐烂的伤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 每个尸鬼的眼窝深陷,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爪子如同利刃,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伴随着地面的颤动,它们疯狂地奔袭而来,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军团,带来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正在勉力结出手印的法慧和尚忽然大声喊道: “贫僧已经开启佛界,李施主,艾校尉,你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请看在汴梁百姓的份上,帮贫僧顶上一炷香的时间。只要这一炷香之内贫僧不死,必能借助佛宝之力斩杀这个邪魔!” 由于刚刚朱成熙曾经许诺不杀李青云和艾虎,法慧又怕两人临阵脱逃,导致自己失去帮手,又继续补充道: “这邪祟能驱使尸鬼军团,已经是恶魔道第四境的‘幽暗夜灵’,而且只差最后一步仪式便能晋升第五境的‘末日使徒’,一旦让他成功,连我师父了然禅师也奈何不了他。 “李施主,贫僧劝你不要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你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这个邪魔不会放过你的! “而且,佛界已经开启,你也被困在此处,只有斩杀了邪祟,咱们才有一条生路。” 李青云虽然是混黑道的,平日里不拘小节,甚至因为两世为人,有些玩世不恭的随性,但在必要的时候,他总是充满了强烈的责任感和正义感。 在见识过朱家的惨状之后,面对这个看似天真无邪,内心却如恶魔一般邪恶的朱成熙时,他胸中的怒气早已如烈焰般熊熊燃烧。 即使对方多次表示只要他抽身而出,便会放他一马,李青云却从来没想过后退半步。 而手中的宝刀破邪,也在微微颤抖,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和决心,发出了低沉的嗡鸣,犹如战前的怒吼。 但李青云并不是圣人,他冷冷地看了法慧一眼,对这个蠢和尚强行拉自己下水的行为十分不满,在心中暂时将这笔账记下,等回头再跟他细算。 朱成熙轻轻挥了挥小手,指使着尸鬼大军绕开李青云和艾虎,单单朝着法慧扑去,同时嘴里说道: “李大哥,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只要你不出手,我保证不会对你和艾虎动手。对我来说,只要那两个和尚的性命足矣。” 艾虎擎着刀,在李青云身后问道: “青云,咱们该怎么办?” 李青云冷笑一声: “怎么办?当然是出手干掉这帮邪魔啊!你忘了咱们是开封府的官差了么?” 说着,他一刀劈出,凌厉的刀气如雷霆之怒,将一头扑向法慧的尸鬼撕裂成了无数碎片。 艾虎本来有些害怕,但见到李青云神勇如斯,胸中不禁热血沸腾,咬着牙横下一条心,朝着尸鬼大军冲去。 朱成熙见状摇了摇头: “李大哥,既然你不听劝,那就怪不得我了,今天你们都留在这里罢!” 说着伸手虚抓,地面再次裂开,更多的尸鬼如潮水一般涌出,调转了方向,将李青云和艾虎也作为了攻击的目标。 每一头尸鬼都有第三境的实力,这就是恶魔道第四境“幽暗夜灵”的能力,永远伴随着军团作战,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同境界的其他修士很少能与之对抗。 艾虎劈翻了几头尸鬼,只能勉强自保,而且已经感到了有些吃力,眼见更多的尸鬼朝着法慧扑去,只有李青云一人在奋力抵挡,心中不由得有些绝望。 李青云再厉害,也只是个第三境的武者,他们唯一的胜算,全在法慧手中的法宝“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之上。 一旦他们守不住这段时间,让尸鬼攻击法慧,那便前功尽弃,所有人都要被杀之不尽的尸鬼耗尽真力,死在这里。 艾虎从来没觉得一炷香的时间有这么漫长,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李青云忽然弯下腰,抓起一大把地上的泥土,扬手向尸鬼们撒去。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古怪的举动震惊了,尸鬼身体坚硬,恢复能力极强,别说是被泥土砸中,就算是被刀剑所伤,只要脑袋没碎,就并不致命。 朱成熙抚掌而笑,似乎在嘲弄李青云黔驴技穷,急病乱投医,用天真无邪,却又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 “李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只要现在收手,我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如何?” 法慧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叹了口气,只道李青云真力耗尽,后继乏力,只能以这种方式做困兽之斗。 可下一刻,被泥土粘上的大批尸鬼们忽然莫名其妙地倒地,不是被地上的石子绊住,就是不小心撞上了同伴,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难以解释的反应。 这一幕,就仿佛它们突然厄运缠身,着了魔一样陷入了命运的诅咒之中,做什么事情都难以成功。 “操纵者”神通,天机改易! 面对尸鬼大军,即使李青云气血充沛,自保无虞,但也难免有些顾此失彼,疲于奔命的无力感。 这令他愈发感到自己缺乏一门可以大范围攻击的武功。 天雷真煞虽然能够同时打击多个敌人,但杀伤力有限,面对第三境的尸鬼没法一击致命,效果并不理想。 情急之下,他直接施展出了“天机改易”神通,将今日刚刚积累的一点命运之力转化为厄运,以长乐帮“漫天花雨”的手法用泥土打出,准确地命中了大批尸鬼,果然一举奏效。 之所以使用泥土,是因为传递厄运需要有象征意义上的接触,而他手中没有能够大面积攻击的暗器,只能就地取材。 这神奇而又诡异的一幕,令李青云感到自己仿佛手中提着看不见的命运之线,轻易地“操纵”了那些尸鬼们的命运,让他们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难怪三阶代行者被称为“操纵者”! 这就是干涉命运,掌控别人的感觉么? 穿越以来,李青云第一次有了操纵一切的快感,似乎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拥有无尽的力量和权威,看着别人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改变命运轨迹,他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望着如割麦子般大批倒下去的尸鬼,不止是见多识广的法慧和尚,就连操控尸鬼大军的朱成熙也大为震惊。 但任他如何催动法诀,都无法阻止尸鬼们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各种失误,有的双腿拌蒜,有的分不清方向如无头苍蝇般乱窜,还有的甚至产生了反抗的意志,停下了脚步思考鬼生,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法慧和尚身边。 而借此机会,李青云和艾虎催动刀气,大片大片地杀伤尸鬼,转瞬之间便将危机解除。 朱成熙见状,伸手一指,裂开的地面上顿时长出了无数生满粘液的枝丫藤蔓,上面生着带有牙齿的粉红色巨花,朝着李青云等人缠绕而去。 这些枝杈与刚才朱夫人化身的巨树同根同源,攻击也如出一辙,却不是恶魔道的手段。 李青云心中猜测,这很可能是朱成熙从“天母”那里所获得的某种恩赐,类似他的身为神明代行者的神通。 这些攻击虽然看上去并不如尸鬼军团那样声势浩大,但更加危险。 有了法澄和尚的前车之鉴,李青云可不想染上种种诡异,被开膛破腹,从自己肚子里爬出一个又一个的婴儿。 念及于此,他腾身而起,挥动手中宝刀,带起大片天雷真煞,将地面上的不断生长的枝丫烧得一干二净。 但那些古怪的粉色花朵生命力却极其顽强,仍在从地面上不断冒出,根本杀之不尽。 身在半空的李青云皱起眉头,他已经底牌尽出,但面对朱成熙种种诡异手段,仍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身上积累的命运之力已经用完,更何况“天机改易”这种命格类的神通,对于枝干藤蔓之类植物的作用也要大打折扣。 不止如此,那些被神通影响的尸鬼们,也已经因为命运之力的逐渐消散而摆脱了厄运的诅咒,重新纠集起来,继续发动了进攻。 就在李青云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法慧和尚忽然大吼一声,周身流转的符文立刻光芒大盛。 他手中那卷“佛顶尊胜陀罗尼经”通体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光芒,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力量。 这件佛门法宝,已经被激活! 也不知是为了误导朱成熙,还是法慧和尚突然间利用某种秘术爆发了更强的力量,此时离战斗开始还远没有到约定的一炷香时间。 霎那间,整个院落之中似乎都被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所笼罩,一枚古老的万字符文闪烁着金色的光华,宛如太阳之光破云而出,升至半空,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下一刻,冥冥之中神秘而奇异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万字符文的中心,被它吸收、转化,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其中蕴含着无穷的佛法奥义,带着净化一切邪祟的力量,所到之处,邪气尽消, 无论是成群结队的尸鬼,还是盘根交错的藤蔓,都在这金色圣洁的光辉下无处遁形,瞬间被净化成灰烬。 在佛宝滔天的威能之下,李青云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平静和祥和,仿佛心灵都得到了洗涤,烦恼和痛苦都随之消散,莫名地有了种想要崇拜净土,皈依佛祖的欲望。 他心中一惊,这佛门宝物居然还有重塑意志,改变周围生灵信仰的能力! 哥们儿还不想出家当和尚呢…… 念头刚起,李青云忽地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那座神秘而恢弘的巨大宫殿之中,周围灰白色雾气仿佛亘古不变般川流滚动,而他的心底已经重新变得澄澈透明,一切想要膜拜佛门的莫名悸动都已消失不见。 好险,法慧这个王八绿球球的秃和尚居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副作用,差点把哥们儿净化成佛门信徒了。 若不是有那位隐秘的神明庇佑,也许明天就吃不上肉了…… 李青云在心里的小账本上再次狠狠地给法慧记了一笔,暗道早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片刻之后,光芒散去,原本漆黑一片的朱家大宅豁然开朗,重新变得一片清朗。 所有的尸鬼,怪植以及那诡异的婴儿全都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青云环顾四周,却并没有找到朱成熙的身影,心中颇为疑惑。 这小魔头到底是被净化掉了,还是找了个机会逃走了? 李青云有心问问法慧,却发现这大和尚已经已经虚脱倒地,生死未知。 他本来就已经精疲力尽,又以第四境的能力强行驱使佛宝,已经油尽灯枯,昏迷不醒。 而那件佛顶尊胜陀罗尼经法宝,仍被他攥在手中,佛光时隐时现,黯淡无比,光芒犹如小小的萤火虫一般,闪烁了几下,便消失不见。 下一刻,某种无形的结界忽然消失,李青云见到了不远处的徐良、白云瑞和欧阳春…… …… 南衙开封府。 开封府尹,龙图阁学士包拯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正持笔批阅公文。 他身着官服,头戴乌纱,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纸窗洒了进来,映在他微黑的面庞上,显得格外肃穆而威严。 主簿师爷公孙策和南侠展昭侍奉左右,在一旁静候指令,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打扰他的思绪。 忽然,包拯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执笔的右手轻轻一挥,几道墨点洒在空中,在璀璨的君子正气催动之下,凝结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护在当中。 下一刻,阵阵阴冷的杀气弥漫,数发弩箭破空而来,闪烁着寒光,直奔他的面门…… …… 第120章 辽国巫觋 第120章 辽国巫觋 弩箭带着锐利的破空音爆,瞬间击中正气屏障,却只发出几声脆响,便纷纷失去力道,掉落在地。 以墨为引,挥毫写意,所到之处,山河变色。 儒家功法——“墨染山河”! 展昭见包拯被偷袭,立刻拔出腰间湛卢宝剑,跳在门口,大喝一声: “何方肖小,竟敢在此行凶?” 可门外寂静一片,哪有半个人影? 包拯挥了挥手: “展兄弟,不必找了,就算有奸人想要偷袭本官,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手段的。” 说着,他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弩箭,“去看看弩箭上带了什么消息?” 展昭这才反应过来,包公身为儒家第四境的“学者”,此种程度的攻击对他而言毫无威胁,暗算他的人,十有八九是为了引起注意而来。 念及于此,他也不得不佩服包公稳如泰山的定力,在暗杀袭击面前心境毫无波澜,居然还能做到心思缜密,迅速给出出最正确的判断。 他走上前去,捡起弩箭掂了掂分量,发现比寻常弩箭轻了很多,再检查了一番,忽然掰开包铁箭头,果然发现箭身是空心的。 展昭立刻明了,将地上所有弩箭一个个全部打开,果然发现其中一支的里面插着一小卷纸条。 他不敢打开阅读,赶紧给包公递了上去。 包拯接过,展开一看,只见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 “辽国萧斡里已经暗中潜入汴梁城,目的未知。” 很明显,用弩箭偷袭的人意图不在伤人,而是为了秘密传递消息而来。 包拯捏着纸条,脑海中立刻回忆起了各种信息。 萧斡里,辽国南面枢密院的枢密副使,巫觋修者,修为精深,为人狠辣。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他对外展示出的战斗力至少有第四境“祭师”的修为,但不排除是第五境的“咒师”的可能性。 巫觋擅长的能力主要有三种。 第一是诅咒。 巫觋的诅咒不仅能对目标造成身体上的伤害,还能侵蚀他们的灵魂,使其陷入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之中。诅咒的效果可以持续数天或者数月,除非找到解咒的办法,否则受咒者将难以恢复,直至死亡。 第二是治疗。 巫觋善于为各种草药组合下咒,调配出奇特的药剂,不仅能够治疗内外伤,还能激活受咒者体内的潜能和自愈能力,使其迅速恢复健康。 第三是请神。 这也是巫觋实战中最厉害的一种能力,他们可以通过与灵界的神灵签订某种契约,短暂借用神明的力量,根据借来能力的不同,可以施展武道,佛门等等功法,在战斗中十分诡谲多变,也弥补了巫道修者不擅近战的弱点。 不止如此,神灵的降临还会带来各种预兆,帮助巫觋遇见未来的危险和机遇,使他们趋吉避凶,做出正确的选择。 每位巫觋能够根据境界的不同,签订的神灵契约也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巫觋修者最大的底牌和秘密。 据大宋掌握的情报,萧斡里至少签订了一种武道修者的契约,能够化身武者,在变身之后精通剑术和轻功,威力至少有先天境界。 不止如此,这位大辽高官还执掌着至少一件防御性的法宝,但品阶和具体效果不明。 包拯回忆着关于萧斡里的信息,心中也有些疑虑。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这份情报的真假。 纸条上的信息只有区区一句话,毫无证据,类似的线报大宋朝每天不知要收到多少,根本没有时间一一查证,因此绝大部分都被相关的官员过滤掉了。 如今有人用这种方式投递信息,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越过正常程序,将紧急情报直接送到他包拯眼前,避免被手下人当做无用信息处理掉。 单就这份苦心,和潜入开封府发射弩箭送信的能力,来人绝不简单,并不像是故意来搞恶作剧的。 但尽管如此,送信者却偏偏不写明任何线索和详细情报,甚至都没有提到自己的消息来源,这当然不会是因为纸上写不下,一定有别的原因。 花费偌大力气投递情报,却只写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仅让人信服,更无从调查,这不是平白削弱自己的可信度么? 送信之人这么做,是无知犯蠢,还是别有深意呢? 包拯摇了摇头,觉得其中疑点很多,但若假定这份情报内容准确,萧斡里真的来到了汴梁城,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此人修为很高,但汴梁城卧虎藏龙,其中不乏第五境甚至第六境的高手,他孤身来此,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图谋的事情必然非同小可。 见包公眉头微蹙,展昭问道: “包大人,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么?” 包拯收起了纸条,摇了摇头,和善一笑: “去叫徐良过来,我有事跟他单独谈谈……” …… 朱家寂静的院落内,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炙热的佛光之力。 白云瑞一眼便看到了李青云和艾虎,连忙喊道: “青云,五哥,你们没事吧!” 此刻,这位高傲到近乎冷酷的玉面小达摩,竟也不顾形象,露出了几分焦急的神情。 艾虎看到几人,尤其是见了义父欧阳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胸中涌起了无法言喻的温暖和安全感。 他赶紧对白云瑞说道: “云瑞,我没事……” 接着走到欧阳春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义父在上,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欧阳春拍了拍艾虎肩膀,轻轻将他扶了起来说道: “你做的很好,为父很欣慰。今后在开封府好好辅佐包大人为民除害,不必以贫僧为念。” 艾虎含泪点了点头,知道义父尘缘已了,日后相见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不由得有些感伤。 徐良上前一步问道: “朱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沿路而来有强烈的恶魔道邪祟气息?” 艾虎便将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 “这一次多亏了青云大显神威,否则我们这些人都要栽在里面。” 众人听得一阵阵心惊,没想到这一次的命案竟牵扯到了天母教,而且如此凶险,更想不到李青云身为第三境的武者,竟有直面第四境恶魔道邪徒的能力,纷纷交口称颂。 欧阳春抚掌赞道: “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贫僧早听说汴梁城中最近新出了一位少年英雄,本领既高,又讲义气,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可惜贫僧今日出来的急,没带着适合的见面礼物,你权且收下这个……” 说着,他从宽大的僧袍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吊坠,递了过去,“……这是我年轻时随包大人征讨君山偶然得到的一件小玩意儿,不是什么超凡的宝物,且给了你拿去赏玩吧。” 李青云也不客气,接过来拿在手中一看,只见是个白玉的猛兽雕像,四蹄朝天,张牙舞爪,十分逼真,却不认得是什么动物。 不过这吊坠玉质细腻,纯白没有杂质,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就算拿到外面去卖,至少也值二三百两银子,于是谢过欧阳春,心安理得地揣在了怀中。 欧阳春见李青云大方不扭捏,也十分满意,朝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倒在地上的法慧和在旁瑟瑟发抖的另一位和尚,脸色一沉说道: “法空,你其他的师兄弟呢?” 那位和尚闻言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说道: “法能,法澄,法观都死了!我们都听信了法慧的谎话,他说朱家藏着一位佛门大人物的舍利子,只有几个小妖魔看守,骗我们跟他来寻宝,谁知这里如此凶险!” 欧阳春冷哼一声: “那是你凡心未泯,利欲熏心,才会被法慧所骗。尔等身为大相国寺的佛门弟子,不安心修习佛法,整日只想着借助外力,靠走捷径提升,还跟着法慧盗取《佛顶尊胜陀罗尼经》,方才有此一劫。还不跟我回去受罚?” 说着,他走到法慧身边,收走了佛宝,然后对法空说道: “将法慧带回大相国寺,等候戒律院调查清楚他的目的,然后依照寺规处罚。” 欧阳春修为精深,已经接近佛门的“罗汉”境界,法空虽是他师兄,却不敢有丝毫违逆,赶紧背上昏迷不醒的法慧,哭丧着脸道: “一切听从保宋罗汉师弟安排。” 等欧阳春同众人告辞,带着法空法慧离开之后,白云瑞皱着眉头说道: “我当初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邪灵偏偏要选择血气更旺的小孩子进行附身。原来朱成熙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伪装成了受害者。这小孩子年纪不大,怎么如此阴毒?连父母亲眷都要杀?” 李青云叹了口气说道: “朱成熙自称是‘天母’眷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母教信仰的那位神灵。可是天母教并非邪教,为什么会让他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 徐良冷笑一声: “朱成熙是恶魔道的邪祟,说谎是家常便饭,他的话也不能全信。我现在担心的是他的去向,到底是被那个法慧和尚用法宝斩杀了,还是逃走了?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恶徒,修为又极高,一旦还活在世间,早晚必定是个大祸害。” 李青云跟徐良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建议道: “咱们四处搜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徐良点了点头,于是将外面等候的房书安等人叫了进来,又差使巡检司的人调来一队差人,开始仔细搜查朱家。 李青云也在四处寻找,但他与别人的目标不同,专门去各个屋子里面翻找朱成熙的贴身之物,好用来占卜。 很快,他便在朱成熙的卧房之中找到了几件贴身的衣物,于是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用手紧握着衣物,心中默念道: “朱成熙的位置……” 开启神通之后,他立刻看到了一片血光,然后就是无尽的虚无,这预示着朱成熙已经死亡。 得到了这个结果,李青云稍稍放下心来。 朱成熙诡异地消失,却又没有被“吞灵”神通转化为气血之力,一度令他有些担心,但既然占卜神通给出了确凿的启示,他自然不再怀疑。 至于死者的那些秽气为什么没有转化为气血,李青云猜测可能是因为佛门法宝强大的威力彻底将那些秽气净化,所以才没有被“吞灵”捕捉到。 紧接着,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剩余气血:一千八百二十魄】。 这一次的朱府之行,虽然危机重重,但回报也极其优厚。 朱成熙依靠邪法仪式转化的各种恶灵,除了被“佛顶尊胜陀罗尼经”最终净化的那一部分,其余全部成了他的养料。 有了这些气血,他已经可以修炼九转元功,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想到预言中的“末日”愈发临近,神降的威胁近在眼前,而汴梁城中也暗流涌动,不断有各种怪事发生,李青云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好在这大劫当中拥有一些自保之力。 …… 众人一直忙到了黄昏时分,将整个朱家仔细翻了个遍,可除了一些血腥的尸体和祭祀仪式之外,再无其他线索,只得暂时作罢。 李青云也告别了开封府的人,准备回去休息一番,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然后开始修炼“九转元功”。 可他刚刚来到长乐帮的英雄楼,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一声巨响,从聚义厅中飞出一个人来,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大片尘土。 李青云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去,只见摔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上有伤的宋恪。 此时的宋堂主鼻青脸肿,嘴角全是血沫子,显然是挨了打。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一眼看到李青云,顿时好想见到了救星一般说道: “帮主,你可回来了!有人来咱们家门口闹事!” 闻言,李青云眼中寒光闪动,刚要张口去问问怎么回事,忽然听到聚义厅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狗屁罗汉堂?就这点本事,也敢惹我们莲花会?快叫你们帮主李青云出来,洒家有话问他……” …… 第121章 小惩大诫 第121章 小惩大诫 听了聚义厅里面传出来的挑衅话语,李青云轻轻叹了口气,斜眼看了看地上的宋恪: “还能不能爬得起来?” 宋恪闻言心中一震,立刻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新伤旧痛,让他疼彻心扉,但在无比尊敬的帮主面前,宋恪仍旧站稳了脚步,挺直了腰板,呲着牙说道: “属下还挺得住,只是学艺不精,给长乐帮丢脸了。” 李青云点了点头,也没问宋恪怎么惹上了莲花会的人,招招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然后一撩衣襟,迈过高高的门槛,缓步走进了聚义厅中。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目光扫过四周。 首先入眼的便是脸色惨白的魏修文,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觉地发抖,有一小半是因为恐惧,而大半的原因则在他的肩上。 只见两只大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似十分随意和亲密,但已经让魏修文这位入境武者感到骨头都要裂开,疼得满头大汗。 两只大手的主人就站在魏修文背后,是个三十多岁的秃头壮汉,身材魁梧,肌肉虬结,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他缓缓扭过头来,脸上露着猫戏老鼠般的笑容,咧嘴凶狠一笑。 除了他之外,聚义厅内还有另外两个外人。 其中一个四五十岁,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脸色苍白,五官尖锐,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容,打扮得一丝不苟,像个教书先生,左手却少了两根手指。 另一个更为年长,头发稀疏,蓄着山羊胡,手中折扇轻轻抵在了恽副帮主的背后,两只小三角眼却正在上下打量着一旁的褚金香,不时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目光中充满了淫邪的欲望。 见到李青云进来,恽副帮主脸皮抽搐,戚戚然地说道: “帮主,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他们正找您呢。” 他语气中带上了哭腔,情绪几近崩溃。 今日莲花会来的三人武功高得不可思议,不费吹灰之力便制服了魏修文和宋恪这长乐帮的两大支柱,还狠狠羞辱了他们一番。 但这些都还好说,毕竟在场这些人都只是下属,受点委屈也不会被人瞧不起,而且长乐帮势弱,挨大帮派的欺负也不算太丢人。 但李青云不一样,他是帮主,是长乐帮的门面,若是被人打个鼻青脸肿,出去游街示众一番,那以后东市这边谁还会拿长乐帮的命令当回事? 最近帮派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还添丁招人,吞并了金风细雨楼的地盘,却没想到希望居然破灭得这么快。 主位上,那个教书先生打扮的头领上下打量一番李青云,冷笑道: “李帮主可真是大忙人,这会儿才回来,怎么不坐?” 说话间,他手下的秃头大汉和山羊胡儿已经悄然放开魏修文和恽昭仲,悄然移动到了大厅门口,拦住了去路。 教书先生又道: “我们几兄弟今日听说金风细雨楼犯了事,本想着那些受他们庇佑的地盘没人照料,怕有宵小趁此机会闹事,破坏东市的安全和稳定,所以才特意过来巡查一番。可无意间却听说李帮主已经全盘接管了整个区域,因此特意拜访一下,帮您分分忧。 wwш ⊕an ⊕c o “我们知道长乐帮人少,李帮主一个人独自操劳,也太辛苦了些,不如把金风细雨楼的生意都交给我们莲花会来管理,岂不是更好?这样您也不用日日忙碌到这般时分,只要享享清福就行了。” 宋恪气得瞪圆了双眼,一张脸涨红得跟猪肝似的,大声叫道: “你们放屁!长乐帮的事情,跟你们莲花会有什么关系?” 见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教书先生冷笑出声,咂了咂嘴说道: “啧啧,宋堂主到底是年纪轻,你家帮主还没说话,哪儿有你开口的份儿?一点江湖规矩都没有,等会儿让老钱再给你长长记性。” 他虽然口中称着“宋堂主”、“李帮主”,但口吻却充满了戏谑,根本没有半点尊敬的意味。 莲花会称霸东市已久,长乐帮这种小帮派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拾人牙慧的狗腿子而已,专门做一些利润极低,又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相比之下,金风细雨楼手中倒还掌握着几样赚钱的买卖,反而稍微能被看在眼里。 否则他们今日也不会花费时间,专程到长乐帮来耀武扬威,收回生意和地盘。 可没想到这帮狗腿子居然死要面子,尤其是那个宋恪,明明武功差劲得要命,却好像背后有多大靠山似的横行霸道,一点都不肯屈服。 教书先生话音刚落,堵在门口的秃头大汉就在背后骂道: “混账小子,挨打没够是么?非让老子掰断你几根骨头才老实?”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武功还没入境的臭小子在这里大呼小叫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声音聒噪,搅得李青云脑仁儿都疼,他回头看了看那个秃头大汉,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 “刚才就是你打了宋恪?” 秃头大汉咧着大嘴,露出发黄的大片牙,轻蔑地看着李青云道: “是我,怎么了?” 李青云耷拉着眼皮注视着他,一言不发,像是在认真地思索什么问题,半晌才舒展眉头,懒洋洋地说道: “我今天有些累了,懒得管这些破事儿。你既然承认了,那就给宋恪磕十个响头,自断一条胳膊,再留下一百两银子当医药费,就可以走了。” 他语气有些意兴阑珊,像是被对方捡了个大便宜似的。 但此话一出,秃头大汉脸色骤变,眼中有杀机升腾,恶狠狠地说道: “你算什么东……” 话说到一半,就被李青云粗暴地打断了,不耐烦地说道: “二十个响头,自断双臂,留下二百两银子。” 价格立马翻了一倍。 秃头大汉怒极反笑: “你真他妈有种,那我要是不磕头呢?” 李青云抬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十分真诚地说道: “那我只好派人把你抬走了。” 嗯? 秃头大汉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便只见李青云一步跨到了他面前,扬起手来,修长的五指遮天蔽日,瞬间覆盖了他整个视野。 紧跟着,他脖子一紧,双脚离地,竟已被对方狠狠掐住,提了起来。 秃头大汉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立刻袭来,喉咙处好像被铁钳紧紧夹住,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涌到了脑子里,太阳穴青筋鼓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 他的眼睛因为缺氧开始凸起,渗出一滴滴泪水,面前的景色也变得模糊混沌,双手本能地撕扯着对方的手臂,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哪里能挣脱分毫? 蓦地,雄浑的力道袭来,秃头大汉轰然倒地,后脑砸在地上的青砖之上,崩出蛛网般的裂纹。 直到此时,守在门口的山羊胡儿才终于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抡起手中钢骨折扇,在空中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犹如天外流星坠落,直直朝李青云暴露出的后背砸去。 同时空着的左手也蓄势待发,既准备好了打断对方脊骨之后的致命一击,又防备着宋恪从旁偷袭。 山羊胡看似瘦弱,举手投足间却带着风雷之声,而且在这般紧急的情况之下,依旧没有乱了分寸,依旧攻守有度,一派名家风范。 李青云弯腰按倒秃头大汉,背对着山羊胡,却像是脑后生了眼睛一样,在对方铁扇砸下的一刹那,用另一只手随意抓了过去。 啪! 就在折扇将要碰到他后脊梁的一刹那,却被轻轻握住,直掼而下的千钧之力轰然消散不见。 山羊胡儿只觉得铁扇将要脱手,顿时大惊失色,赶紧发力回撤,但正在此时,却手心剧痛,一股猛烈的雷电之力瞬间贯穿全身,仿佛有千万把炙热的钢针同时刺入皮肤,全身登时麻痹,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摔倒,宛若僵尸一般。 从头到尾,李青云都没有回头看过对方一眼,他冷漠的目光聚焦于面前的秃头大汉,每当对方挣扎一下,他手上的力道便大一分。 片刻,秃头大汉后脑陷入地下两寸多深,已经翻起了白眼,被掐得晕厥过去。 李青云这才松开手,站直了身子,脚尖轻轻抬起,飞快地在大汉四肢上轻点几下。 咔嚓,咔嚓! 嗷——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刚昏过去的秃头大汉疼得再次醒转过来,一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惧与绝望。 李青云厌恶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叹了口气道: “现在的人真奇怪,乖乖听劝不好么?非得叫我费事。” “……” “你……”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教书先生大惊失色,用手指着李青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秃头大汉是佛门第二境的“禅僧”,山羊胡儿也是炼气境的武者,两人都已经堪堪摸到了第三境的门槛,在外面当个一帮之主都绰绰有余,可没想到在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居然转眼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甚至于他还没看清对方的修炼途径! 那强悍的力量,像是佛门的炼体之法;出手准确迅捷,更像是武道修者;可击倒山羊胡儿那一下,却又似乎蕴含着道门雷法之威。 这是什么怪胎?难怪那个宋恪有恃无恐,敢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 而长乐帮有此等人物,为何到现在还寂寂无名? 就在教书先生莫名其妙的时候,李青云已经转身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平淡地问道: “你是莲花会的会长?” 教书先生微微一愣,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下意识地说道: “不是,我乃是莲花会樊会长座下二护法顾清河,李帮……” 一个“主”字还没说出口,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紧跟着胸口剧痛,身子如腾云驾雾般疾向后飞,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李青云伸手掸了掸靴子上的尘土,撇了撇嘴嘟囔道: “不是会长,还敢坐着跟我说话。” “我,我他妈跟你拼了!” 教书先生顾清河何时受过如此屈辱,登时暴怒。 他右手一翻,一柄金光闪闪的小剑出现在掌心,紧跟着念念有词,小剑顿时迎风涨到二尺多长,发出龙吟之声,化为一道白光,飞在半空,向李青云刺去。 道家“御剑术”! 这是达到“金丹”境的道门修士才能驱使的强大杀伤性法术,穿着儒雅的顾清河,竟是道门第三境的修士。 李青云顿时心生警兆,靠着神秘莫测的预感之法,他轻轻伸手一抄,便将飞剑握在了手中。 只见剑光扭曲不定,似乎在奋力挣脱束缚,但李青云掌心包裹着天雷真煞,大量冰蓝色的雷电之力不计代价地轰击着飞剑,没过多久便将其表面的灵性抹去,化成了一块废铁。 同一时间,顾清河惨叫一声,狠狠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飞剑乃是他费尽心力炼成的本命宝物,与他心意相连,一旦受损,他也立刻身受重伤。 李青云不会炼化飞剑,对这玩意儿也不感兴趣,随手将小剑扔在地上,对宋恪淡淡地说道: “小宋,你找几个人,把他们抬回莲花会去,顺便把你的医药费要回来,他们私闯民宅,仗势欺人,还把你打得这么惨,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清河一听这话,顿时又喷出一口老血。 他们三个人,一个重伤吐血,一个昏迷不醒,还有一个四肢都被折断,怎么在李青云的口中好像还是长乐帮吃亏了一样? 宋恪连忙点头,心中痛快淋漓,脸上露出了难掩的佩服。 帮主的武学进展简直一日千里,快得令人羡慕! 宋恪对汴梁城中各帮派的高手如数家珍,自然听说过“飞剑仙”顾清河、“铁扇侠”钱伯通和“金刚僧”岳铁山三人的威名,更知道他们都是第二境甚至第三境的顶尖高手。 可是在李青云面前,他们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反抗的机会! 想到帮主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宋恪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对方用的并非全是长乐帮的功夫,可见李青云另有机缘和奇遇,所学本领比自己多得多。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李青云扭头看向仍旧在哆嗦的魏修文,笑眯眯地说道: “肚子饿了,魏副帮主,去你家蹭个饭行不行?” …… 第122章 千金一诺 第122章 千金一诺 李青云本想找个地方修炼九转元功的,但看到魏修文,才想起一整天都没有收到魏夫人的消息,也不知这位无始教的神使打的什么主意。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决定主动一点,借着去对方家里蹭饭的机会,亲自上门拜访一下魏夫人。 魏修文正惊愕于自家帮主超凡的武力,闻言一脸呆滞,不知为何李青云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对了,帮主对我今天的表现不满意。 他不在的时候,我身为副帮主,没能撑起长乐帮的门面。 他这是在敲打我…… 想到这里,魏修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忙说道: “帮主,今天魏修文有负期望,等下我在咱们的四海楼摆一桌筵席,给大家赔罪。” 李青云看着他焦虑慌张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你钱多得没处花了?真有那个银子,先把欠公中的钱还上。” 魏修文被怼得一时语塞,只能尴尬一笑: “那……这个……” 李青云白了他一眼: “吃你一顿饭而已,用得着这么推三阻四的么?” 魏修文闻言更加莫名其妙。 难道帮主真的只是想吃顿饭? 他连忙说道: “属下受宠若惊,哪儿敢推辞?希望帮主不要嫌弃寒舍粗茶淡饭。” 李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赶紧带路吧,我肚子都饿了。” …… 未时,汴梁城东高升客栈。 自打这里的天字号雅间出了人命案,这两天来客栈内陆续有大批客人搬走,生意不佳,门可罗雀。 但是石铁铮却没有离开,反而借这个机会跟掌柜的商量了一个常住于此的便宜价钱,心中很是满意。 虽然刚刚在玄武阁的交易会上,他将自己卖出了一千两的高价,但这笔钱他另有用处,甚至距离真正的目标还差得很远。 而且汴梁城消费很高,能省一文钱便是一文。 为了筹到足够的银子,他这半个月来已经费劲了心思,在不偷不抢的前提下,几乎试遍了汴梁城中所有能赚快钱的活计。 其中来钱最快的,当属金风细雨楼的变异妖兽擂台,只要听从指挥安排,故意输掉比赛,再装模作样地负点小伤,让开盘口的庄家赚得盆满钵满,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赚到一百多两银子。 可惜这买卖干了没两天,金风细雨楼就树倒猢狲散,他的财路也跟着断了。 简单用过了晚饭,石铁铮便在自己的普通客房内继续琢磨起赚钱的路子来。 突然间,他心血来潮,猛地抬起头来,暴喝一声: “谁在那里!” 话音刚落,只见房门轻轻打开,一个身穿火红短褂的俏丽少女款款走了进来,冲着他嫣然一笑,明媚如春花般绽放。 石铁铮眼前一亮,但旋即警觉地说道: “你是什么人?走错房间了罢。” 少女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调皮的笑意: “石侠客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前几天刚见过,你就不记得啦?” 说着,她随手一抛,将一件东西扔了过去。 石铁铮看得清楚,那正是自己之前在交易会上给出的玉佩信物,立刻抄在手中,有些惊讶地说道: “你是……你是那晚花一千两银子买了我一个承诺的人?” 少女轻快地点了点头: “没错,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石铁铮从床上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地说道; “可以,不过我要讲清楚,我不会为你杀人放火,也不会做违背侠义之道的事情。” 少女微微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轻轻扔给了石铁铮道: “放心,我也不是坏人。这个任务很简单,我需要你在汴梁城中找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萧斡里,是辽国人,这是他的肖像。 “嗯,你只管找人,但切记不要惊动他,此人至少有第四境的实力,而且修的是巫觋一道,对危险有很强的预感,而且还能请神上身,短暂发挥出先天武者的能力。” 石铁铮接过那张纸,快速打开看了一下,只见那是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上面画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大汉,面容粗犷,透着彪悍的气息。 他梳着几根小辫子,鼻梁高挺,宽宽的下巴上蓄着胡须。 他微微皱眉: “这个辽狗还有没有别的特征?头发,胡须,这些都是可以伪装和改变的。” 少女摇摇头: “若是有那么多明显的标记和特征,他早被人找到了。” 石铁铮咂了咂嘴,有些迷茫地说道: “这怎么找?辽狗跟我们宋人长得差不多,这厮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汴梁城户口百万,想找个普通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少女微微颔首: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可是价值一千两银子的任务,你该不会以为那么好应付吧。哦,对了,只要能找到此人的线索,哪怕抓不到他,到时候还会有人给你一大笔钱。 “你很需要钱对吧,不然也不会要在交易会上‘卖身’的。” 石铁铮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这个事情交给我了。你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少女双眉微蹙,凝神沉思片刻: “我对这个人掌握的情报不多,只知道他好酒好色,也许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试试。” 这算哪门子的线索,石铁铮苦笑一声: “好吧,若是找到他的行迹,我该怎么联系你?” 少女扬手丢过来一块黑黝黝的令牌说道: “拿着这个去天波府,自然有人接待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也可以凭这个令牌去寻求帮助。” 石铁铮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写了一个火红的“杨”字,心中一震,惊道: “你是杨家的人?” 少女不置可否地调皮一笑: “好了,我的事情交代完了,记得把肖像画烧掉,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的行动,本姑娘等你的好消息!” 说着转身便走,到了门口,她微微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回头看着石铁铮说道: “对了,石侠客,我已经查过,泰山派并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而且汴梁城卧虎藏龙,你以第二境的修为在这里讨生活,未免也太小觑了天下英雄……” 说罢,少女灵巧地窜出房间,扬长而去。 石铁铮心下凛然,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愣了半晌,眼神旋即变得坚定而有力,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闪过寒光。 不久,他咬紧牙关,轻轻扯开衣服前襟,露出了胸口的肌肤。 只见上面赫然有三个触目惊心的小洞,每个洞口都钉着一枚钢钉,周围的皮肤微微发紫,却诡异地没有一滴鲜血渗出。 石铁铮叹了口气,将右手拇指和中指伸向胸前,扣住其中一根钢钉,缓缓地将它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布满了冷汗,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楚一般。 随着明晃晃,冷冰冰的钢钉被拔出,一股强烈的气势从石铁铮体内猛地迸发出来,犹如喷薄的山洪,汹涌澎湃。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胸口上原来扎着钢钉的小洞瞬间愈合如初,就连肩膀上曾经被妖兽抓伤的几道血痕也消失不见,一下子便突破了第二境武者的极限,直接晋升到了第三境…… …… 酉时二刻,魏宅。 李青云拈着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塞在嘴里,缓缓说道: “今日朱家的案子,二位都听说了么?” 魏修文愣了一下: “朱员外家里出事了?我整天都在帮中,还没听说,发生什么了?” 素衣长裙的魏夫人却点了点头: “奴家听说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歹人,心肠如此狠毒。天母在上,愿他们一家回归神国,永得极乐。” 说着,她骈起食中两指,在胸口画了个圆圈,口中念道: “天母慈怀,恩泽无尽……” 魏修文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回归神国?朱员外一家都死了?他们家搬到汴梁城一来,一直都与人为善,怎么会遭此厄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夫人便将道听途说的消息讲述了一遍,但至于具体的情况,她并不知情,也只能猜测一番。 朱成熙虽死,但案件还没有完全水落石出,其中的详情仍是机密,因此李青云也并未透露任何内幕,只是一边吃菜,一边冷眼旁观这魏夫人的表现,盘算着如何支开魏修文,单独和她聊一聊。 这位无始教隐世派的神使,今天的表现得就像是一位教养极好的中年妇女,虽然这一直是她隐藏身份的手段,但演出得毫无破绽,未免也太过逼真。 而且李青云还注意到,她手上那枚碧绿的祖母绿戒指,也已经不翼而飞,不知去了哪里。 他敷衍地跟魏家夫妻又聊了几句,忽然放下了筷子,咂了咂嘴道: “饭菜虽好,可惜没有好酒……” 魏修文尴尬一笑: “帮主,属下和夫人都不喝酒,因此家里没有备着,请您见谅。” 李青云笑嘻嘻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天母教禁酒,但我可不是贵教的信徒,而且就好这一口儿,麻烦魏副帮主去帮我打半斤好酒如何?” 帮主好酒好色好女人,这是长乐帮人人皆知的事情,魏修文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心中暗道: “帮主这是借机会惩罚我呢……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暗暗记仇的强。” 念及于此,他立刻说道: “属下现在就去,帮主稍等!” 说罢便披着衣服匆匆而去。 等魏修文离开,房间内就只剩下李青云和魏夫人,两人年纪相差悬殊,倒也没什么避讳和尴尬。 李青云得了机会,夹了一口菜便道: “神使大人,你的伤好些了么?” 魏夫人茫然地“啊”了一声,然后朝左右看了看: “帮主,您在和谁说话?” 李青云冷笑一声: “廖青青,这里没有外人,你还要演下去么?” 魏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那平时端庄从容的神态完全被恐惧所取代,她颤声问道: “帮主,你怎知奴家的闺名?” 我……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李青云有些莫名奇妙,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眼前的魏夫人是在演戏,还是因为在邱望的幻境中神念受损,得了失忆症。 于是他笑了笑,夹了一口菜道: “一场误会,当我没说过。吃饭,吃饭……” 话音未落,他手中筷子忽然迅速朝魏夫人双眼点去,仿佛闪电般就到了她面前。 就在筷子尖距离她眼球不到半寸的地方,李青云猛地停住,手腕悬在半空,强大的气流吹动了魏夫人的发丝和衣衫。 直到此时,魏夫人才反应过来,吓得一阵哆嗦,大声尖叫道: “饶命!帮……帮主饶命!” 瞳孔的收缩,心跳的加快,魏夫人的一切反应都在李青云的掌握之中,而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反应似乎并不像是假装的。 她真的失忆了? 不对呀,就算再怎么失忆,一身修为总该还在,至少面对自己突然的袭击,她总该有些本能的反应才对。 李青云收回了筷子,心中愈发疑惑,继续追问道: “多有得罪。魏夫人,你还记得昨天早晨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么?” 魏夫人惊魂未定,连忙回答道: “昨天早晨,我在……我……” 他脸上的惊恐慢慢变成了茫然和空洞,紧接着便抱着脑袋地喊着: “我……我想不起来了……我的头好痛!” 见她这幅样子,李青云也有些于心不忍,虽然魏夫人是无始教这个邪教的神使,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没做过坏事,还帮助开封府击杀了邱望,也不能真的把她当成罪犯一般严刑逼供。 他有心安慰两句,可念头刚起,就见魏夫人忽然停止了挣扎,脸上的痛苦表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安详。 她重新安坐在椅子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似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端庄地说道: “帮主请用菜。” 面对恢复如初的魏夫人,李青云觉得对方的微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怪诞和荒唐,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123章 突破先天!七十二般变化! 第123章 突破先天!七十二般变化! 天蒙蒙黑的时候,李青云重新回到了英雄楼中自己的住处,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尽管他绞尽脑汁,手段尽出,却始终没能从魏夫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位无始教的神使就像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记忆似的,对过去的一切都充满了茫然和困惑,重新变成了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天母教信徒。 甚至连她一身强大的修为,也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与神秘世界的一切联系,都仿佛被抹去的画卷般毫无痕迹。 这件事发生得既突兀又蹊跷,要知道第四境的巫觋修者神通诡异,变化多端,已经相当难以击杀,而想要在不杀死她的前提下抹去她所有的记忆,以及跟神秘世界所有的关联,就连第五境的强者也未必有把握做到。 如今无始教的两大高手中,邱望被击杀,魏夫人失忆,神降仪式地点还是没有找到,这就意味着“无面大仙”降临汴梁城的危机远没有解除。 线索又断了…… 李青云微微叹了口气,坐在桌子前面,拿出了右手食指上缠绕的一缕发丝。 这是他偷偷以“六合真煞”封闭了魏夫人的五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她头上取下来的,准备以此为引,进行一番占卜。 李青云当然并没有帮助邪教徒找回记忆和修为的兴趣,但既然调查又一次进入了死胡同,他只能想办法弄清楚魏夫人究竟遭遇了什么,好从中找出一些新的线索。 他取下发丝,轻轻握在手中,闭目默念道: “物品主人记忆消失的原因……” 随着气血的献祭,神殿之中的灰色雾气上投射出了魏夫人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轮廓,她的身上流淌着水银般闪闪发光的复杂符号,不断扭曲变化,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意味。 下一刻,一只巨爪凭空出现,将这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一把握住,拖入了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 画面就此崩碎,李青云从冥想之中苏醒过来。 他皱了皱眉头,思索着占卜得到的启示。 根据他掌握的有关占卜神通的知识,画面中那个缥缈不定的人影,就是魏夫人的命格,也代表着她的命运。 那些发光闪烁的符文,就是她在命运长河中留下的记号,不断随着命运的变化而变化。 而这个命格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收走,才导致了她失去了对神秘世界的一切记忆。 至于究竟是谁剥离了魏夫人的命格,画面中并没有给出详细的启示,这是占卜神通自动预警的保护,避免他看到不该看到的强大存在,因此受到难以逆转的冲击。 唯一明确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巨爪带着一定的神性,是来自灵界的力量。 对于占卜出的这个结果,李青云虽然有所预料,但更多的是无奈。 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算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但这并没有带来新的线索,更没法借此查出神降仪式的真正地点。 …… 除了无面大仙之外,天母教信仰的那位“天母”也降下了邪恶的神谕,变得诡异起来。 一位又一位的神灵在试图影响人间,这一切都预示着末日的临近,世界的终结已经迫在眉睫。 而在汴梁城中,还有像庞昱这样正在策划阴谋的野心家,甚至连很少过问世事的大相国寺也有了动静,这令李青云有种步步惊心,危机四伏的紧迫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情平复下来,准备开始用“演法”神通开始修炼。 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存活下来。 打坐调整好了状态,李青云看着自己在朱家斩杀恶灵获取的大量气血之力,信心满满,决定今晚一举突破至“先天境”。 闭目冥想之后,他立刻进入到了巍峨神秘的宫殿之中,开始修炼新得到的“九转元功”。 大量的气血之力喷涌而出,一小部分被献祭,消失于冥冥之中,而大部分则按照功法的描述,开始进一步淬炼皮肉筋骨。 在炼体的过程中,磅礴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地破碎和重塑他的身躯,每一次都如同经历一场涅槃。 即使早已经突破了筋骨皮肉四大关卡,李青云仍然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块细小组织都在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下剧烈颤抖,肌肉和骨骼如同被无数利刃刺穿,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 在九转元功的运转下,气血之力如同奔涌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体内,冲击着皮肉筋骨,肌肉内脏,甚至是血液和骨髓。 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不断龟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碎声,但下一刻又在那股力量的引导下迅速愈合,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固。 他的皮肤和肌肉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撕裂得血肉模糊,然后很快又重新生长,变得如同钢铁般坚韧。 他的内脏也在重复着被摧毁和重生的过程,在无数次的修复中,他的心脏跳动得更加有力,肺部的呼吸更加悠长深沉,每一次的循环,都能感受到周围那股磅礴力量的滋养。 与此同时,在神殿之中,“演法”神通形成的千万个分身也在经历着同样的过程,它们得到的好处也都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李青云,在难以计数的一次次轮回之后,他的身体终于适应了这股磅礴的力量。 疼痛变成了一种深层次的锻炼,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变得更加完美和强大。 他的皮肤不再只是坚硬,而是如水银般流动,散发出淡淡的晶莹光泽; 他的骨骼不再只是牢固,而是充满了弹性和人性; 他的肌肉不再只是强壮,而是如同铁水浇筑般结实。 在这一刻,李青云感受到了身体与这股力量的完美融合,磅礴的力量不再只是外在的冲击,而是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发力和协调性,整个人仿佛涅槃重生,成为了一尊不灭的战神,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和不可撼动的身体。 九转元功第一层——“金刚不坏”修炼成功! 【剩余气血:一千三百八十七魄】。 …… 李青云睁开眼睛,感到身体中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虽然花费了大量的气血,但仅仅是第一重,提升的程度就已经超过了他之前所有的积累。 由“演法”神通推演出的九转元功,威力简直难以想像! 这才是真正比肩神明的超凡功法! 李青云呼吸都有些急促,稍微定了定神,开始继续修炼…… 这一次,他在王座之上盘腿而坐,整个人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稳如磐石。 在功法运转之下,他体内先天后天两种真气被调动到极限,积累的气血之力灌入丹田,再缓缓升起,逐渐流淌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股力量像是温暖的潮水,所到之处,筋肉骨骼仿佛被温暖的阳光照耀,每一个窍穴都在气血之力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充盈。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慢慢适应了气血的灌注,真气在体内不断循环,强化着本就极为坚韧的筋骨和肌肉。 每一次真气的运转,都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结实,爆发力不断增强,仿佛体内蕴藏着无穷的能量。 通过冥想和内观,李青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力量在体内流动,不断地积累,直至达到巅峰。 九转元功第二层——“玄武神力”修炼成功! 【剩余气血:八百一十五魄】。 李青云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随手挥出一拳,只听得空气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天地都为之动容。 此刻的他,拥有了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力量,仿佛战神金刚一般,巨力无双,浑然天成。 李青云甚至有种预感,此时即使是和白云瑞和徐良这样资深的先天强者单纯比拼力气,他也不会落入下风。 以目前的状态,他即使现在就强行转化先天真气,步入第四境,也不会再有失控之虞,但按照九转元功记载所述,最好是等到修炼至第三重后,积累浑厚无比,再以完美无缺的姿态自然而然地进入先天境界,这样后续的提升空间将会更大,也会在修炼之路上走得更远。 看着剩余的气血,李青云决定一鼓作气,继续修炼九转元功第三重。 随着气血的献祭,李青云的真气和力量同时达到了巅峰,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大量的气血,融合了冥冥之中神秘的力量,开始重塑他的每一个部位。 不同于之前修炼第一重时的撕裂与重组,这回的变化更加奇妙。 他本就富有弹性的的皮肤,开始变得可以自由伸缩和变形; 肌肉和筋膜重新组合成了另外的形态,能够承受各种扭曲带来的压力,被赋予了极强的适应性和可塑性; 他的骨骼在塑造后,变得更加灵活,能够承受各种形态变化的弯曲。 在不断修炼和适应之后,李青云忽然福至心灵,开始尝试各种形态的变化。 随着他心意的指挥,他的手臂可以在瞬间变长,双腿在须臾之间缩短,脑袋和脖子一会儿如钢铁般坚硬,一会儿又如流水般柔然,甚至身体的重量和形状也都可以随意调整,如同掌控自如的黏土一般。 这种随心所欲的变化,和对身体完全的掌控,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和力量感。 经过千万个分身不断你的试炼和调整,李青云渐渐完全适应了形态变化的过程,他的变化能力与自身的意志和力量完美融合,不仅仅能改变身体的形态,还能模仿其他生命的特征,甚至能够变幻出完全不同的样貌和气息。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自身的血肉,气息乃至神念,都达到了完美的控制,不知不觉间便将精、气、神完美地统一起来,自然而然地融合成为先天真气。 轰! 超越凡俗的最后一层界限,终于被一举轰破! 从此李青云的肉体和精神,真气与意志再无分别,浑然为一,真正成就了武者梦寐以求的先天之境! 九转元功第三重——“七十二变”修炼成功! 【剩余气血:九十七魄】。 …… 李青云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自信和力量的光芒。 进入先天境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蜕变,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和强大的适应能力,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形态变化大师。 八九之数,七十二般变化,这是神话传说中才有的能力。 真正超凡入圣的能力! 李青云轻轻吸了一口气,体内真气开始缓缓流动,随着意念的集中,他的肌肉开始蠕动,全身皮肤好像流动的水银一般,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就连五官在真气的引导下,柔和地变形。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李青云变成了白眉大侠的模样,他摸了摸喉咙,学着三哥徐良的山西官话腔调说道: “你……你个王八绿球球的……” 他的声音初时还微微有些沙哑,但随着对喉咙声带的细微调整,很快就变得尖细起来,与徐良一般无二。 李青云满意地咧嘴一笑,旋即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一抹。 他的皮肤立刻变得粗糙老化起来,薄薄的嘴唇,一双母狗眼儿,鼻子的部位只有两个小黑窟窿,赫然便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的模样。 “嗯……嗯……给我打包两只烧鸡带走……” 李青云学了两句话,发现没鼻子不兜风,说话就是费劲儿,于是自嘲一笑,重新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紧跟着,他闭上眼睛,想象另外的形态。 随着真气的流动,他的身体剧烈地变化,下一刻,一只浑身漆黑的大老鼠出现在屋子正中,滋溜溜地到处乱窜,发出吱吱吱地叫声。 接下来,李青云又变苍蝇,变蚊子,甚至伪装成桌椅板凳,玩得不亦乐乎。 经过反复的试验,他发现自己的七十二变是有一定局限的。 至少在目前,他身体最多只能变成一间房子那么大,也不能变得比苍蝇蚊子更小,或许随着实力的增强,对身体掌控的提升,在未来有可能做到。 …… 在晋升之后的喜悦渐渐散去之后,随着注意力的转移,李青云猛地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突然多了许多神秘的知识…… …… 第124章 曹国舅 第124章 曹国舅 先天境是真正超越凡俗的境界,意味着生命形态的真正改变,也是武者实力的一个巨大分水岭。 步入先天之后,随着层次的跨越,李青云之前在“饕餮”金简中所获得的那些难以理解的知识,终于有一部分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他获得了一套不完整的法诀,从内容上来看,这很可能是用来定位和开启一个秘密空间所用的钥匙。 但“饕餮”金简上的法诀,仅有残缺的一部分,必须要凑齐全部四枚金简,才能够得到完整的内容,进而获得开启秘密空间的资格。 除此之外,他还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神兽“饕餮”的位置,知道祂就在骊山附近,并且处于某种十分特殊的状态之中。 这就很奇怪了。 因为自从第二次神战,也就是封神大战之后,所有第七境修为以上,拥有了神性的半神、从神以及正神,全部都去了灵界,而且无法自由地降临人间。 不然的话,那个“无面大仙”和“天母”也不至于大费周章,让信徒准备复杂的仪式来迎接神降。 因此“饕餮”作为拥有神性的先天神兽,自然也应该生活在灵界。 但这个推论,却和李青云所感知的信息相互矛盾。 很明显,其中藏着很多隐情,而这些都不是他这个第四境武者够资格了解到的。 另外,在彻底踏入新的生命层次之后,李青云对于另外一枚“穷奇”金简的位置也有了更加清晰的感应。 它就在无忧洞中,具体的位置只需要借助“饕餮”金简进行占卜,就能得到。 然而“混沌”和“梼杌”的两枚金简,一枚就在汴梁城中,另外一枚似乎也距离不远,可具体的位置都模模糊糊,像是被浓雾覆盖了一般,难以观测。 李青云有种强烈的预感,即便使用占卜神通,也得不到进一步的信息,想来是有高人将它们视作宝物,用掩盖天机的办法藏了起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暂时先不将这些事情告诉穆桂英。 一来距离两人约定的一年时间还早,二来这件事涉及到半神,他觉得自己至少要修炼到第五境,最好是第六境之后才去探索才比较稳妥。 更何况想要收集到那三枚金简,也并不容易,需要靠一点运气才行。 …… 夜里,绯红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了恽夫人苏月娥的闺房之中。 这位风情万种的美人儿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满足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小杰,爹终于信守诺言,给了你一具新的身体,只要怀胎十月,咱们就能重新来过。只不过……” 她说到这里,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铜镜中自己俏丽美艳的面容,微微一笑: “……只不过这一次咱们是母女,你要改口叫我娘亲才行了。” 她的眼神温柔,声音愈发温暖,充满着浓浓的爱意,“你未来的爹爹是个好人,虽然岁数大了点,但应该会是个好父亲。 “咱们漂泊这么多年,总算苦尽甘来,不仅大仇得报,而且也托付在了好人家,以后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这一刻,苏月娥的脸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幸福和期待洋溢在她每一个表情中。 正在此时,她眼前的铜镜表面忽然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血痕,继而呈现出浓浓的黑雾,仿佛背后隐藏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苏月娥表情顿时凝固,目光紧紧盯着镜中的变化,只见上面的黑雾迅速组成了一行行小字: “报仇的滋味怎么样?现在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见到这句话,苏月娥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迅速坐直了身子,恭敬地说道: “多谢阁下鼎力相助,令我大仇得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铜镜之上,黑雾缥缈,旋即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脸影像。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容貌粗犷,留着特殊的散碎辫子。 画面停留了一会儿,紧跟着再次变幻,上面的小字写着: “这个人会联系你,听他的安排,为他效劳,帮助他完成一个任务,我们的债务便一笔勾销。” 苏月娥点了点头: “好!” 说着,她轻轻咬破食指指尖,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在镜面上。 随着一股妖异的力量闪动,血迹消失不见,铜镜再次变得朦胧光滑,泛着淡淡的微光。 …… 接下来的几天,汴梁城中没有大事发生,显得格外平静。 不过开封府的人也没有闲着,针对庞昱的调查已经秘密展开,白云瑞派出了不少训练有素的差役,暗中盯着太师府的仆役们,想从他们入手,一点点抽丝剥茧,让庞昱露出马脚。 而对于无始教和天母教的调查,则一直没有新的线索,只能暂时搁置。 至于李青云,这几天来则将精力主要放在长乐帮的经营上。 在不断招兵买马,扩张地盘之后,长乐帮已经接管了金风细雨楼大部分的产业,由原来寂寂无名的小帮派,摇身一变成为了东市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 尤其是李青云单枪匹马,击退莲花会三大高手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黑道上有头有脸的势力都对这个异军突起的年轻人有了几分忌惮,即使金风细雨楼这块肥肉令人垂涎三尺,但也没人敢火中取栗,贸然来捋虎须。 但尽管事情顺利,李青云也没有丝毫放松。 目前长乐帮中,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余骨干的武功都差得离谱,只有魏修文是第一境的武者,宋恪勉强摸到了入境的门槛,但限于年岁,还没能突破最后一层屏障。 其余褚金香、恽昭仲、荆德运等人,比普通人强不了几分,对付一下小混混还行,但离独当一面还相去甚远。 长乐帮留下的武学,都是些基本招式,上不得台面,当年李青云的爷爷李善堂虽然武功高绝,但突然暴毙,没能留下任何修炼方法,这直接导致众堂主们武力低微,长乐帮也每况愈下。 对于这个问题,李青云已经想出了解决的方法。 那就是以“演法”神通推演一批厉害的武学,发给下面修习,并且确立严格的奖惩制度,让帮众以贡献来换取武功。 这样一来可以提高长乐帮从上到下的积极性,二来也可以慢慢提高帮众高层的整体武力值,真正在汴梁城中站稳脚跟,而不是只能依附于他存在。 然而他刚修炼进入第四境,所剩的气血已经不多,目前还没法将这个计划付诸实施,只能等待下一个斩杀妖魔邪祟的机会,为自己补充气血之力。 随着武功的提高,他对于气血之力的渴望也越来越强,若不是汴梁城中还有神降的危机没有解除,他都有心去云游天下,四处斩妖除魔去了。 …… 这一日早晨,李青云用过了早饭,便离开英雄楼,往开封府而去。 最近案子不多,因此他不紧不慢,一路溜溜达达,来到了汴河之畔,登上了有名的虹桥。 这座宽大的木质拱桥连接汴河两岸,上面车水马龙,充斥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商贩,稠密拥挤,几乎是人贴着人。 北宋时期,汴河是重要的漕运枢纽,也是商业交通的主要通道之一。 李青云站在桥上四顾远眺,只见两岸商船云集,纤夫橹工正挥汗如雨,忙碌地运送着货物。 而河中游船画舫之上,亦有那文人雅士,达官贵人,悠闲自在地饮酒喝茶,畅谈风月,不时还能听见莺莺燕燕的嬉闹之声。 就在他凭栏远望,被这繁华热闹的画面所感染,触景生情之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乱,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只听有人大喊道: “快看,那是什么!” 李青云好奇地转过身来,循声望去,只见汴河之上顺水而下,载浮载沉,居然漂来一具尸体。 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了浮尸,吓坏了不少围观的老百姓,有人大声尖叫,有人指指点点,却没一个敢下水捞尸。 汴河水急,这尸体随波逐流,很快便靠近了虹桥附近。 李青云想也不想,伸手扯掉宽大碍事的长袍,身子一跃,轻轻飘起,扑通一声便跳下了汴河。 在拥有七十二般变化后,他身体随时可以调整形态,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直接变成游鱼,只是在下水的一刹那,脖颈处立刻变化出了类似鱼鳃的器官帮助呼吸,旋即一个猛子扎下深处,将那尸体轻轻托了起来,游回岸上。 这一番举动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夸赞和围观,等将尸体放在岸边,人群已经围成里三层外三层,都想跑过来看热闹。 李青云摸了摸“尸体”的脉搏,发现仍有微微的跳动,眼睛一亮,顿时朝四周喝道: “都让开点,人还有救呢!” 说着将这人平放在地,一只手按住他前额,使其头部后仰,开放气道,而后捏住他鼻子,口对口往他嘴里吹气,同时按压胸口,开始实施急救。 不多时,溺水之人身子猛地抽动,口鼻之中泉涌般冒出水来,紧跟着便是剧烈的咳嗽,大口喷水,居然真的活了过来。 李青云这才如释重负,站起身子,守在一边等着这人恢复。 直到此时,他才仔细地打量起对方来。 只见溺水之人身穿昂贵考究的白色绸缎长袍,腰间挂着块无暇的翡翠凤佩,碧绿透亮,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莫非在河上游船的时候落水了……李青云心中暗自嘀咕着,忽然听到有人喊着: “这不是曹家的国舅爷么?他怎地落水了?” 还有人啧啧羡慕道: “小伙子,你救了国舅大人,你发达了!” 姓曹,还是国舅? 他就是八仙之中的曹国舅? 李青云听得一愣,扭头仔细看去,只见这人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怎么也不像前世听说过的那个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曹国舅。 就在他心中奇怪的时候,这位“国舅”的咳嗽声渐止,似乎清醒了过来。 李青云俯身下去拍了拍他,轻声问道: “阁下是……” 他话音未落,却只见对方双眼中冒出奇异的神采,忽然口中荷荷作响,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紧跟着一跃而起,扑了过来,手臂朝着他环抱而去。 李青云双眉微蹙,立刻伸手搭住对方手腕,使了一招“分筋错骨”,轻轻一扳一拧,便让他手腕脱臼,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可溺水之人却对此浑不在意,依旧张开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朝着他肩膀便咬。 众目睽睽之下,李青云也不能下重手,只能侧身一闪,躲了过去,旋即脚下轻轻一勾,将这人绊倒在地,然后用脚轻轻抵住他的后背,令他动弹不得。 然而此人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狂性大发,即使趴着起不来身子,却在地上疯狂嘶吼,片刻便已经披头散发,满脸渍泥,哪儿还有半点皇家贵胄的身份? 这番举动,看得围观众人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李青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举起右手,立掌为刀,在这人后脑轻轻一斩,将他重新打晕了过去。 正在此时,来了一小队士兵,分开了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过来。 “让开,让开!巡检司办案,发生什么事了?呀,这不是开封府的李大人么?小人给您请安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青云回头一看,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前几天在朱家门口见过的那位巡检司的小头目。 他想起来此人名叫秦风,便笑眯眯地问了声好,紧跟着将事情的原委介绍了一遍。 秦风上来一看,立刻认了出来,说道: “这位不是前几天曹家失踪的那位小国舅爷么?居然被您救了!李大人,您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啦,到时候升官发财,可别忘了小的。” 李青云笑道: “秦校尉这么说可折煞人了,我还没入品呢,哪儿当得起什么大人?巡检司和开封府同气连枝,既然您到了,麻烦帮我把这位小国舅爷抬到府衙里去吧。” …… 第125章 新的案件 第125章 新的案件 南衙开封府中。 蒋平看着手里的求助信件,皱了皱眉头。 汴梁城中最近连续发生大案,手下的这些晚辈们都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居然城外又出了事情。 他看了看身旁的南侠展昭,问道: “这件事,要不我跑一趟?” 展昭笑道: “蒋四哥,小弟知道你号称‘翻江鼠’,水性绝顶,但是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亲自去折腾一趟么?” 蒋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尖声尖气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最近包大人安排小良子秘密执行任务,他根本脱不开身。云瑞那孩子又是个旱鸭子,武功再高,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汴梁城这里还得有够分量的高手主持大局。说不得还得我老人家亲自带人去看看。” 说着,他拍了拍腰间,“这一双分水峨嵋刺,哥哥我也有好多年没用过了,再不拿出来使唤使唤,只怕真的要生锈喽。” 展昭看着多年的老友连胡子都已经发白,却还要四处奔波,心中不忍,于是说道: “那这样吧,小弟左右无事,便跟你走一趟。我水性虽不及你,但也勉强使得,咱们老哥俩儿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蒋平闻言,摇了摇头道: “你我都走了,家里没个老人坐镇,我总觉得不稳当。还是你留下看家,我去喊上房书安那小子跟着。他脑子机灵,足够帮忙了。” 正说着,却听到外面有嘈乱的声音传来,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去查看。 只见外面乱哄哄的。浑身湿透的李青云首先走了进来,在他的后面跟着一群穿着红衣,带着皂色官帽的巡检司兵丁,抬着个昏迷不醒的华服男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展昭和蒋平顿时一惊,赶紧走上去问道: “青云,这是怎么回事?” 李青云听见二人询问,便将刚才在汴河救人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展昭闻言大惊,赶紧上前查看,一下子便认出了溺水之人正是曹家的老幺曹景植,这才说道: “听说曹家老三失踪了好几天天,皇后娘娘急得不得了,委托巡检司四处寻找呢,怎么今天就在汴河里面溺水了?” 蒋平叹了口气,对李青云问道: “你把他带来开封府做什么?既然救了他,何不干脆送回曹府,让他们自己家人处理不就行了?” 李青云见蒋平对此事的反应都十分冷淡,并不像平日里急公好义的侠客形象,心中不禁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道: “呃,他醒过来的时候精神不太正常,我想带过来找卢四哥看一看。” 说话间,卢珍听见动静也来了,看见地上躺着的曹景植,不禁皱了皱眉头,空灵缥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 “曹家老三?他怎么了?” 李青云见他到来,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 “四哥,能看看他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么?” 卢珍看了看他,沉吟半晌,才略带无奈地冷哼了一声: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看一看。” 说着,他俯下身去,用手轻轻按住曹景植的天灵,施展灵修法术,开始查看曹景植的灵体。 只过了片刻,他便站起身来说道: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惊吓过度而已,休养几天大概就能恢复神智了。 “不过他的灵体受了重创,离死期也不远了。 “到底是天理循环,这厮做了不少坏事,也该到了遭报应的时候。” 蒋平听了这话,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既然这样,赶紧把他送到曹家去,免得国舅府的人讹上咱们。” 卢珍点了点头,吩咐手下人跟着巡检司的秦风一起,带走了昏迷不醒的曹景植。 …… 这里的事情刚处理完,蒋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李青云问道: “青云,汴河水很急,救人不易,看来你水性很好?” 李青云不知他什么意思,摆出个谦虚的表情说道: “勉强过得去吧,四叔干嘛问这个?” 蒋平微微一笑,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来说道: “既然你会水,那这里有件案子交给你办一下。我本来是想自己去的,但又放不下开封府这边的事情,只能麻烦你替我走一趟了。 “你最近也立了不少功劳,但总还缺少一次独自带队破案的功绩。等这次回来,我就禀报包大人,为你请一个校尉的职位。” 见蒋平一脸诚恳,李青云想了想道: “既然四叔发话了,那我一定尽力将案子办妥。” 蒋平修为不高,一直停在第二境止步不前,他敢亲自去办的案子,肯定没多大危险。 而且只要查明白这件案子,就有一个开封府校尉的职位虚席以待,这笔买卖相当的划算。 蒋平满意地一笑,冲他招招手: “你跟我来。” 两人到了后院,找了个僻静的屋子面对面坐定,只听蒋平说道: “汴梁城外五十里,有个霍家集,是个不到一千户人家的小镇子,他们那里最近闹了河妖。 “妖物的实力不强,最多是刚刚化形的第二境大妖,但十分狡猾,水性也很好。霍家集本来有一位香火道的‘城隍’坐镇,但每次想要对付那河妖的时候,就被对方躲进水里,然后过不了多久又出来祸害。 “如此这般,已经害了不少性命,因此霍家集向咱们求助,想要派一名水性好的高手去对付那妖怪。 “其实以你现在炼神境的实力,甚至未必需要下水跟河妖硬拼,只要找准他出来捣乱的机会,埋伏在一旁偷袭,肯定能对那妖怪一击必杀。 “嗯,这次我将房书安派给你,他武功虽然不强,但经验丰富,也够机灵,有时候还是很顶用的。 “唔,这将是你第一次独自带队,而且是代表开封府出门查案。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听了蒋平的介绍,李青云觉得这次的案件并不算复杂,也没什么难度,于是点了点头道: “四叔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蒋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你这就动身,快去快回,咱们这里的事儿也不少呢。” …… 汴水之畔,小路蜿蜒曲折,宛如一条细长的丝带,通往远处薄雾弥漫的青山。 两匹骏马悠闲地走在古老的石子路上,蹄声轻盈,如同清风拂过山林。 马儿身上披着白色的长缨,随着它们的步伐微微飘动,平添了几分神仙之气。 李青云坐在马背上,一边跟房书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往霍家集赶去。 不得不说,老房这人虽然既没本事又好吃懒做,声音难听说话还费劲,但绝对是第一等的聊天搭子。 他不仅知道的江湖秘闻极多,而且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每个细节都鞭辟入里,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沉浸其中。 行到半途,李青云想起今早的事情,心中有些好奇,便向房书安问道: “老房,你知道曹景植么?” 房书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意味深长地一笑: “你是想问,为什么蒋爷爷和卢四叔都对曹家的那个小国舅一副嫌弃的样子,对吧?” 还是跟老房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省事儿……李青云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他对曹家的事情很感兴趣,因为以穿越者的眼光来看,这位曹景植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八仙之一,曹国舅。 房书安很得意地说道: “这件事你问我老房就对了,汴梁城的大小事情,就没有我不清楚的。 “曹家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三人,大姐闺名‘景姝’,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后。 “老二名叫曹景休,为人口碑不错,平时乐善好施,待人谦和,很有名气。 “老三就是你救下来的曹景植,这小子在汴梁城一贯横行无忌,欺男霸女,干了不少坏事。但是他身份特殊,没人能治他的罪。” 李青云奇道: “连包大人也拿他没办法?” 房书安冷笑一声: “哼,曹家祖上跟太祖皇帝一起打过天下,本来就是大宋朝头一等的名门望族,势力根深蒂固,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强大。 “你想想,那位曹皇后既不受宠,又没有子嗣,却能稳居东宫数十年,牢牢把握着皇后的位置,哪儿有那么简单? “而且曹景植的哥哥曹景休据说身怀仙术,又和一些道门高手关系密切,就算无法无天的太师庞吉,也得让他们几分。 “包大人几次三番都想铡了曹景植,但有曹皇后的懿旨,还有圣上作保,根本就动不了他。 “本来他这次无声无息地失踪,我们都以为汴梁城少了一害,结果没想到被你给救了,所以……嘿嘿……你知道了吧。” 我救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个人间败类呀……李青云无奈地摇摇头,自嘲一笑,收起了手指上缠绕着的一缕头发。 这是他从曹景植头上偷偷拔下来的,本来还想占卜一番对方从失踪到落水的来龙去脉,把这当成一件案子来处理。 但既然那是个人渣,自己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和气血去调查此事了。 只不过没想到曹家竟然有两位国舅爷,看来曹景植的那个哥哥曹景休,才是日后与吕洞宾齐名的曹国舅。 李青云有些好奇地问道: “曹景植的哥哥,嗯,那位大国舅,真的是神仙么?” 房书安摇了摇头: “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本事。 “不过以前曹景植曾经犯过一件大案,据说是看上了一个良家女子,为了得到人家,就把那她的丈夫给杀死了,还把那小娘子囚禁起来折磨了好几天。结果这件事被我干老儿和老叔查出来了,吓得那厮直接躲进了国舅府,一个月都没敢出门。 “当时我老叔想趁天黑,偷摸儿进国舅府将人掳走,然后交给包大人直接铡了,来个先斩后奏。后来你猜怎么着?” 李青云忙问道: “怎么了?” 房书安冷笑一声: “哼,我老叔被包大人给拦住了,他说国舅府深不可测,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一旦我老叔进去了,绝对性命不保,而且还得背上个刺王杀驾的罪名,死了都白死。 “嘿,你想想,包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位曹国舅的实力至少也在第五境,否则以我老叔的身手,就算不敌,怎么可能连逃掉的机会都没有?” 李青云没想到自己竟然救了这么个恶棍,连忙问道: “那包大人和云瑞哥他们后来就这么算了?” 房书安摇摇头: “不然怎么办?后来曹家派人把那个小娘子给扔井里面去溺死了,唯一的人证都没了,还怎么审?而且就算有证据也没用,曹皇后早就在皇上那儿求来了免死金牌,就算能抓到曹景植,最多也就是打几板子,关上几天,那有个屁用?” 那个吕洞宾嗜杀成性,动不动就灭别人全族,曹国舅纵容胞弟行凶作恶,看来这八仙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李青云心中嘀咕了一句,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又和房书安请教起了汴梁城中的其他不为人知的隐秘。 五十里地说远不远,两人一路聊天,没多久就赶到了一个小镇。 这里是汴河之畔,整个镇子傍水而建,一座座民房沿河而居,有几户人家还修建了通往汴河的石板路,方便取水和浣洗之用。 眼下正是晌午,岸边的野花开得正艳,镇子中炊烟袅袅,孩童与黄狗嬉戏于阡陌之间,家禽家畜悠闲地在田边散步觅食,一眼望去,竟是一幅宁静而和谐的的田园画卷。 李青云勒马停下,眼中灰白色雾气徐徐涌动,组成了一个个奇异的符文,占卜神通的预感之法在没有主动激发的情况下悄然施展。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直觉,似乎眼前的小镇中,有着跟自己无法割舍,而且绝对不能错过的重要机缘。 心念电转之下,李青云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房书安,自己走上前去,找了一位路过的村夫问道: “老哥,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霍家集。”那村夫头上带着孝巾,腰间系着一条麻绳,面容憔悴,神色愁苦,闻言说道,“镇子里现在要办一场丧事,两位是外乡人,要不要留下来参加?” …… 第126章 七十二变之威 第126章 七十二变之威 “丧事?” 李青云看了看眼前的麻衣村夫,一时有些语塞,半晌才说道: “抱歉,不知道贵府上有丧事,老兄请节哀。请问灵堂在哪里?我们兄弟也去上一炷香。” 河中妖怪不知何时才能出现,也需要在霍家集等上好几天,李青云倒也不急在一时,而是准备先跟这里的乡民们搞好关系,得到他们的支持。 见他这么问,那村夫哭丧着脸,无精打采地往身后的道路上一指,说道: “沿着路往前走,一直到河边就是了,不过你们去了之后不要多话,别影响了祭祀。” 李青云和房书安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村夫的态度有些奇怪,看来这里的丧事并不简单。 …… 汴河之畔,灯火幽幽,如同暗中窥视的眼睛,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霍家集的祠堂,是镇上最古老的一栋建筑,墙壁上爬满了青苔,门口的石狮子也早已斑驳不堪,张着嘴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此刻,这里香火袅袅,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即使在盛夏时节,依旧透着沉重的凉意。 两个童男童女跪在临时搭建的祭台上,瑟缩于一角,脸上满是无助与悲伤。 男孩儿大概只有八九岁,眼中噙着泪水,却不敢哭出声来。 女孩儿更小,可能只有四五岁,紧紧抓着男孩儿的衣角,浑身颤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祭台之下,一个干瘪的长老半裸着身子,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与神灵对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安,似乎自己也不确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否能真正保佑镇子平安。 在长老身后,一些年长的村民们随着诵念声默默点头,他们脸上的表情肃穆而虔诚,仿佛这种献祭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老村民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供品,有水果、糕点、还有纸钱,他们将这些供品依次摆放到祭台前的供桌上,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 祠堂外,更多的村民聚集在一起,脸上表情不一,有的默然,有的恐惧,还有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他们低声交谈,时不时向祭台上投去忧虑的目光。 一位老太婆紧握着手中的佛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眼中满是祈求的光芒: “孙儿啊,莫要怪奶奶狠心,这都是天意。你救了镇上一千多口人,积下了大功德,下辈子一定投个好胎……” 更远处,一些年轻的村民们,虽然脸上没有露出反抗的神色,但眼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石头蛋是个一个十来岁的小后生,看不惯这种做法,低声对身旁的朋友说道: “阿光,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么?就这么看着这群老家伙们把牛娃和春花献祭给河妖?” 那被唤作阿光的,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听见这话,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有什么办法?保佑咱们的‘城隍’老爷都被河妖吃了,现在长老和那些老顽固们掌握着镇上的大权,在这节骨眼上谁敢反对他们?” “可是万一河妖吃了祭品,又不肯离开怎么办?如果它要求每个月都送上一对童男童女,那谁能受得了?” 石头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 阿光没有回答,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无奈和愤慨,抬头狠狠盯着祭台,只见上面的烛火摇曳不定,似乎也在为那些即将被献祭的孩子们哀悼。 汴河之水潺潺流动,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仿佛是河妖的冷笑,嘲弄着凡人的无知与恐惧。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渴望着出现一位从天而降的大英雄,斩除河妖,打破这可怕的命运。 不多时,祭台之下,长老的咒语声渐渐低了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坚定。 他放下手中的法器,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轻声说道: “孩子们,你们的牺牲是为了整个镇子的平安,不要害怕,神灵会指引你们来世的路,保佑你们获得福报……” 男孩儿牛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细若蚊蝇: “长老爷爷,我真的会被神灵保佑么?我不想死,我想和奶奶在一起……” 长老浑浊的眼中的怜悯一闪而逝,旋即恢复了严肃的神情,点了点头: “会的,虽然你见不到奶奶了,但来世你会去到好人家,顿顿有肉吃,天天有新衣。” 女孩儿春花紧紧抓住牛娃的手,颤抖着说道: “我怕,我想回家……” 长老叹了口气,将她单手抱了起来,用另一只手牵住牛娃,缓缓向着河边走去。 村民们见状,纷纷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开始虔诚地祈福。 青年阿光和石头蛋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跟着跪下,心中却充满了不甘。 众人的祈祷声在空中回荡,很快河水异常地波动起来,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开始回应他们。 见到这种情景,即使是阿光等人,也不由得心生敬畏,将抬起的头颅深深地埋了下去。 长老的目光更加坚定,迈开大步,带着两个孩子朝河中踏去…… “停下!” 正在此时,一声暴喝响彻云霄,惊得村民们纷纷抬头。 只见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身着玄色长衫,腰悬佩刀,正站在路口,充满了威严,仿佛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 长老也被震耳欲聋的喊声惊得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眉头紧皱,厉声说道: “休要喧哗!这里正在举行祭祀神灵的仪式,不得撒野!若是惹怒了河神,你没有好下场!” 来人正是李青云,他耳力奇佳,离着老远便听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索性弃了马匹,施展轻功直接冲了过来。 见到这愚昧的献祭仪式,他心中大怒,骂道: “荒谬!什么狗屁神灵,无非是个成了精的妖怪罢了,你们为了自己的平安,竟然牺牲无辜的孩子,还有没有人性?” 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人,即使是曾经的那位护佑全镇的“城隍”老爷,也得对长老尊敬有加,从不敢大呼小叫。 那位长老更是脸色大变,气得全身发抖: “大胆狂徒,你是何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次献祭关系到保佑全镇一千多户人的平安,你敢亵渎神灵,想害死所有人么!” 说着,他朝附近看去,怒道,“赶紧去将这个渎神的狂徒抓起来,一起献给河神,平息神灵的怒火!” 话音刚落,十几个年老的村民应声而动,各自手持钉耙锄头,朝着李青云扑去。 李青云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冲入人群,指东打西,一拳一个,才不管这些人年纪大不大,照揍不误。 不过眨眼间的工夫,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们纷纷躺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本官是开封府包青天帐下办差官李青云,专为斩杀河妖而来,你等再敢反抗,休怪我出刀杀人!” 听到这话,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霍家集的乡民再愚昧,总是听过倒坐南衙包青天的名字的,一听说是开封府来人,立刻开始动摇。 尤其是年轻人们,闻言更是站了起来,恐惧渐渐消退,看向李青云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阿光壮着胆子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么,你能杀掉河神,哦不,河妖?” “当然是真的。”李青云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为此而来。” 这时,牵着两个孩子的长老忽然厉声喝道: “胡说!连城隍老爷都被河神吃了,你一个小娃娃蛋子,乳臭未干。凭什么胡吹大气?” 他看向蠢蠢欲动的乡民们,“别信他的话!这小子不是咱们镇里的人,心也不会向着我们! “到时候惹恼了河神,他自己拍拍屁股走了,还不是留下咱们承受河神的雷霆怒火?到时候再想献祭,都晚啦!” 听了这话,心思刚刚活泛起来的乡民们犹如冷水淋头,心中希望的火苗再次被浇灭。 对呀,这小后生如此年轻,能有多大本事?会比护佑霍家集的城隍老爷还厉害么? 况且汴水开阔,又深又急,就算是河神硬碰硬斗不过面前的青年,但只要往河里一钻,谁又能找得到它? 念及于此,不少人的眼中再次显露出了怀疑和敌意,然而这情绪还未来得及发芽,他们便看到一道道河浪拍打在岸边。 不远处的河水顿时翻涌浑浊起来,宽大的汴河之中,忽然显现出一道漆黑的,长长的影子。 乡民们愣了片刻,眼瞳骤然缩起,浑身汗毛炸开,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心中的恐惧瞬间蔓延开来。 那一道黑色线条迅速拉长变大,片刻便占据了大半个河面,阻住了水流。 那赫然是一头可怕凶兽的身躯! “河神来啦!” 有人惊叫着,祠堂内外顿时乱作一团。 长老抱着孩子,脸上显出虔诚的神情,大声说道; “河神在上!霍家集为您献上祭品,请您垂怜护佑!” 幼小的牛蛙和春华吓得已经失去了反应,闭着眼睛瑟瑟发抖,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了。 下一刻,那道黑色的影子缓缓露出水面,庞大的身躯足有十几丈长,身上披着散发出金属光泽的坚硬鳞片,不断搅动着河水。 紧接着,一颗长着两根尖锐长角的狰狞头颅昂然抬起! 这竟是一条蛟龙! “嗷!” 蛟龙张开血盆巨口,獠牙锋锐,发出震人心魄的龙吟,仿佛要吞噬一切! 声浪席卷开来,乡民们惊恐万分,纷纷匍匐于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求饶,惊恐地朝河中看去。 巨大的蛟龙头颅遮天蔽日,在地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而它的身躯足有丈许粗细,屹立在河中仿佛参天巨树一般。 这位肆虐汴河上游的强大妖兽,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蛟龙居高临下,两道竖瞳之中放出森冷寒意,像俯视蝼蚁一般看着跪倒在地的乡民,口吐人言: “每月两对童男童女,吾保尔等风调雨顺!” 长老浑浊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河神终于有了回应,还开出了价钱! 每月两对童男童女不算什么,镇上没有,可以去外面买,只要全镇平安,花点钱也并非不能接受。 更何况有河神保佑,有望年年丰收,也许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赶紧将手中的两个抖若筛糠的孩子拉到前方,大声喊道: “多谢河神庇佑!” 蛟龙微微点头,显然是十分满意,旋即轻轻挥爪,宽阔的汴河水倏然翻腾起数丈高的狂浪,如一双巨手,朝着两个小娃娃卷去。 乡民们见到如此神迹,不由得心惊肉跳,可就在这时,一道玄色光芒划破天际,冲向了恐怖的巨浪,如同一柄利刃,瞬间将天幕一般的浪头撕扯得粉碎。 蛟龙眼中掠过讶异,似乎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反抗它。 然而下一刻,便有个身穿青袍的身影踏浪而来,伸出双手抓向它巨大的身躯。 相比数十丈的蛟龙而言,李青云的身形无比渺小,晶莹如玉的指头更是细微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就是这十只手指,却轻轻按在它覆满鳞片的身躯上,在磅礴巨力的加持下,狠狠刺入了它的血肉,直至双臂没入其中。 紧接着,钻心般的剧痛传来,蛟龙感到自己的血肉被无法抗拒的力量一点点撕扯,几乎要被开膛破肚。 它何时吃过如此大亏?在撕心裂肺的痛楚刺激下,双眸竖瞳涌现出凶光,张开大嘴朝着自己腹部咬去。 弱小的人类,也敢来送死? 李青云看着蛟龙向自己咬来,冷笑一声,使出了九转元功的变化之能。 “变!” 蓦地,他的身躯开始迎风暴涨,肌肉迅速膨胀,双臂如铁塔般粗壮起来,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眨眼间,一个十几丈高,顶天立地的巨人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两只大手死死抓住蛟龙,肌肉贲张,用力一扯! 哗啦! 不可一世的蛟龙竟被生生从中间撕裂,鳞甲破碎,漫天血雨纷纷而下,染红了整个汴河…… …… 第127章 先天境无敌! 第127章 先天境无敌! 妖躯坚硬如铁的蛟龙,就这样如一张破布,被毫不费力地撕成了两半。 李青云收起神通,随手扯下一截蛟龙皮围在腰间,掩盖住了要害部位,浑身浴血地伫立在滔滔汴河之中,一言不发,却带着无穷的威严。 霍家集的村民们也被这天神下凡般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懵懂地向着李青云的方向跪下,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肌肉线条分明的勇武青年。 那脚踏巨浪而来的身影,那巨大如山岳般的身躯,那手撕蛟龙的豪迈,就和他们想象中的神明一模一样。 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困扰了霍家集许久,还生吞了庇佑此方城隍的恶蛟龙,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斩杀了,甚至从头到尾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石头蛋拉着朋友阿光的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 “河神……河妖真的被他杀死了?” 而青年阿光则看着河面上李青云的身影,喃喃自语: “是的,他……他才是真正的河神!” 李青云也没想到这一次霍家集之行居然如此顺利,他本以为还要在这里等上几天,直到怪物出现,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施展自己身为三阶“操纵者”的“天机改易”神通,让一切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然而才刚刚来到这里,就碰巧遇见了乡民们举行献祭,诱使河妖出现,刚好被自己铲除。 而霍家集之所以献祭童男童女,一方面是因为愚昧无知,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庇佑此地的那位香火道“城隍”被河妖杀死,使得他们丧失了希望。 想清了这一切之后,李青云并不准备大张旗鼓地处罚众人。 他本着只惩办首恶的心思,走到吓傻了的长老面前,从他手中夺回了牛蛙和春花,看着对方那呆滞的眼神,淡淡说道: “举行邪恶祭祀,意图害人性命,这些都是重罪。你是自己绑了回开封府领罪,还是让我动手?” 长老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时,房书安分开人群冲了进来,对李青云竖起大拇指说道: “青云老弟,真有你的,我听说这蛟龙可是妖族中的王者,实力远超同境,可在你手中,就跟撕烧鸡似的。” 李青云一笑: “老房,我处理这种事没经验,接下来该怎么办?” 房书安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这种事我老房最拿手。你如今大显神威,威望正高,霍家集的人都拿你当活神仙呢。等下我教你说几句话,安抚人心就行了。” 紧跟着,他一纵身跳到祭台之上,朝着霍家集的乡民们喊话道: “诸位乡亲,你们都看到了,如今恶蛟已经伏诛,大伙儿都平安无事。以后这些邪恶的献祭不要再搞了,你们是有开封府庇佑,又神仙护持的大宋子民,凡事都有官府帮你们解决,何必要害自家的孩子呢……” 不得不说,房书安虽然没鼻子,吐字有些含糊不清,但说起话来却激扬有力,极具煽动性。 他吭哧吭哧地发表了一炷香时间的演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霍家集的乡民们说得热泪盈眶,不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激昂慷慨的赞美声。 老房这人既贪功劳又好面子,最享受别人的喝彩。 台下越捧场,他就越得意,直说得唾沫星子横飞,差一点就唬弄得霍家集为李青云塑造金身,供他为河神了。 李青云见他越说越不靠谱,颇有些尴尬,但两人共同代表开封府而来,也不好拆他的台,驳他的面子,心中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正在这时,他的心中忽然起了危险的警兆,大喝一声: “小心!” 话音未落,李青云已抓起房书安的裤腰带,将他轻轻朝着人群扔去。 老房只觉得眼前一花,如腾云驾雾般飞向半空,然后噗通一声落在地上,狠狠摔了个狗啃屎。 他爬起身来刚要发作,却听到咔嚓一声,只见自己刚刚站着的祭台已经从中裂成了两半,上面尘土飞扬,显然是被巨力所袭击。 若不是李青云及时出手,只怕自己早就粉身碎骨了。 房书安能耐不大,但经验老道,即使惊魂未定之下,也本能地意识到是有强敌来袭,立刻噤声。 他转头望向李青云,发现对方正稳稳站在一根断开立起的木梁之上,神情肃穆地看着汴河中滚滚的波涛。 在两道巨浪浪尖之上,各自站着个中年人。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挺拔,披着黑色长袍,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 微风拂过,他的衣袂轻轻飘动,宛若即将腾空的神龙。 另一个五短身材,身穿蓝布长衫,肤色如玉,眉眼中自带一股冷峻与威严,仿佛天生的贵胄。 他的长发乌黑如墨,束在脑后,用一根银制发簪固定,发簪的末端雕刻着龙的形状,栩栩如生。 房书安仔细打量着远处的两人,见他们长相与常人无异,只是额头上有微微的凸起,像是两根小小的肉角,立刻便明白这两个家伙也是汴河中的蛟龙一族。 而且与刚刚李青云所杀的恶蛟不同,这两只妖怪的气势如渊如岳,强大无匹,而且已经完全化为人形,赫然是妖族第四境的“妖君”! 蛟龙一族天生血脉强悍,即使初入第四境的蛟族,也绝对能算得上妖君中顶尖的强者。 这样的厉害妖怪,眼下居然一次来了两条。 肯定是寻仇来的! 他们若是联手围攻,青云老弟哪里抵抗得住? 念及于此,房书安连连皱眉,在心里大骂蒋平:蒋老四!杀千刀的水耗子!你给的是什么狗屁情报? 这片汴河水域的河妖,居然不止一头,而且实力也高得离谱! 两头蛟族妖君,加上他们水中的优势,就算对上三五个第四境的人族修者,也未必就会落于下风。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着周围的乡民们说道: “大家不要怕,开封府的人在此,没有妖邪敢作祟,但你们快点让开,免得高手过招,误伤了你们。” 说着指挥众人,一路往后远远地撤离。 霍家集的青年阿光壮着胆子问道: “房大人,这来的是什么妖怪?” 房书安晃着大脑袋说道: “想必是打了小的,老的又出来撑腰,不用惊慌,无非是攒鸡毛凑掸子,乌合之众而已。”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深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口干舌燥,每一丝空气都变得沉重,心跳在胸腔中如鼓点般急促。 …… 汴河浪尖之上,黑衣的高个子鼻尖微动,嗅到了李青云身上蛟龙血迹的味道,顿时勃然大怒,尖声说道: щщщ⊙ an⊙ ¢ o “就是你杀了我的青岚侄儿?” 李青云冷笑一声: “什么青岚黑岚?我刚杀的是一条吃人的恶蛟,它戕害人命,其罪当诛。你们当长辈的,没好好教育子侄,有什么脸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蓝袍的矮个子声若寒冰: “胡说,就算是我侄儿有错在先,也该由我们家法处置,小小宋国开封府,也配定我蛟龙神族的罪?今天就拿了你,去为我侄儿抵命!” 话音未落,他不由分说地举起双掌,直直砸了过来。 蓝袍人嘴上狂妄,但心中也有几分忌惮,毕竟自己侄儿虽然只是第二境的“化形”大妖,但有蛟龙天赋的加成,身体坚固甚至还要胜过不少第三境的“妖将”。 可居然被眼前青年仅凭一双肉掌活活撕成两半,可见对方至少也是第四境的先天武夫,而且修炼有非比寻常的炼体神功,绝对不容小视。 是以,他出手之际便已用上全力,同时也激发了蛟龙一族的控水天赋,巨浪卷过,数十道水箭如利刃一般激射而出,连同雄浑掌力一起席卷而去。 蓝袍蛟怪发招的角度十分阴毒,若是李青云依靠灵巧轻功闪避,水箭必定飞入后面的人群之中,造成杀伤。 这样一来,就等于逼迫李青云不得不同他们正面作战,这样便能以人数上的优势和种族天赋压制他的实力。 见此情形,李青云眼神一凛,双脚猛地用力,踏碎木梁,整个人如流星般飞出,迎向水箭。 他竟要以血肉之躯,硬挡对方全力的一击! 蓝袍蛟怪嘴角勾起,水箭攻击加上自己全力一掌,就算是以防御著称的佛门第五境“罗汉”金身也得避其锋芒,更何况一个区区先天境炼体武夫? 硬吃这一下,就算不死,也得受重伤,哪儿还有余力在自己兄弟二人手中逃得性命? 哼,人族就是愚蠢,宁可自己吃亏,也要装模作样,沽名钓誉地救助弱小。 岂不知物竞天择? 那些弱者原本就该被淘汰,不应有生存的余地。 然而下一刻,那能穿石裂甲的水箭,在碰上李青云身体的瞬间便尽数碎裂洒落,而与此同时,他双臂之上感到磅礴的巨力袭来,犹如排山倒海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无穷无尽。 噗! 蓝袍蛟怪头向后仰,喷出漫天血雾,身子狠狠砸在汴河之中,扬起一大片水花。 正面角力之下,以天生神力,妖躯强硬著称的蛟龙一族竟然完败! 黑袍高个蛟怪还没来得及出手,便惊呆当场。 眼前的人族青年略显精瘦的身躯内,居然蕴藏着连顶级妖君都无法阻挡的力量! 汴梁城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年轻强者? 这样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还愿意降尊纡贵,跑到霍家集这种小地方来逞威风? 念头急转之间,他眼前忽然寒光凛冽,那青年已经拔刀在手,朝他劈来。 对方以一敌二,反而占据主动,攻势没有半分停顿,打得好像对方才是人多势众的一方似的。 狂暴的刀光之中,有冰蓝色电弧闪动,竟是道门驱雷的手段! 慌乱之下,黑袍蛟怪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指,汴水冲天而上,化作一面巨盾,想要挡住刀光。 但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眼前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紧接着,后脖颈传来森森凉气。 李青云前一招竟是虚招,而且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背后,宝刀破邪划出一道浑圆弧线,狠狠劈中了他的肩胛骨。 嗤啦! 蛟龙坚硬的身躯,在持刀人无双的神力和拥有天雷真煞的破邪宝刀面前,如嫩豆腐一般脆弱。 丈许高的血泉喷涌而起,直冲天际。 黑袍恶蛟全身剧痛,又惊又惧,这才反映过来,他们都太过关注面前青年金刚不坏的身躯和巨大的力量,反而忽略了对方是一位第四境的武者。 人族武技,远胜依靠本能天赋的妖族,尤其是武者,最擅长的其实是出神入化的武功招数和来去无踪的轻功变化。 这才是他们位居人族三大正统之首的真正底蕴! 李青云使开“八卦万胜金刀”一斩到底,不仅破开了蛟龙的防御,还在他体内种下了致命的天雷真煞。 以先天真气凝聚的真煞,破坏力极强,迅速游走蔓延在蛟怪的四肢百骸之中,肆意撕裂着他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 黑袍蛟怪一拳未发,便已身受重伤,本能地想要向水中逃窜。 但李青云拥有预感神通,早料到他下一步的打算,随手朝虚空一指。 “天机改易”神通! 经过数日蕴养的命运之力非同小可,黑袍蛟怪本来踏浪而逃,却不知怎地一脚踩空,从数丈高的浪头上栽了下去。 他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刚想借势疾冲而下,钻入水中,却发现一个黑影早在半路等着自己。 霎那间,银色刀光掠过,森寒潋滟! 李青云倒提破邪,锋刃上一道长长血线,化为滴滴血珠,不停滚落。 随着血珠落下的,还有一颗巨大的蛟龙头颅,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二哥!”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 就在李青云斩杀黑袍恶蛟的同时,蓝袍蛟怪也浮出汴河,却看到了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他无法理解的是,从自己受伤落水,再到冲出水面,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怎么强如二哥这样的顶尖妖君就已经身首两分? 看着目光沉静冷峻的李青云,蓝袍蛟怪浑身一阵哆嗦,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无双强者! 先天境无敌! …… 第128章 化龙池再现 第128章 化龙池再现 蛟龙一族的妖君,几乎都站在了同境界的顶点之上。 在尘世间,除了那些拥有半神血脉的真正异种之外,同一境界之下生死搏杀,他们几乎没有敌手。 因此李青云的出现,才令蓝袍蛟怪感到透入骨髓的恐惧。 这个年轻高手表现出的强悍战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位人族先天武夫,究竟有什么样的天赋,修炼了何等神功,才能以碾压之势,眨眼间斩杀同为第四境的蛟龙? 此刻,蓝袍蛟怪才反应过来,面前的青年很可能背景深厚,绝非自己能够力敌,只有逃命这唯一的一个选择。 念及于此,他刚刚浮出水面,便身子一沉,噗通一声再次钻入汴河之中,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 李青云身处半空之上,一手提破邪,一手抓着蛟龙头颅,轻轻巧巧地一个翻身,骤然落地。 感受着在手掌间汹涌流淌的力量,他不禁慨叹于九转元功的玄妙。 不愧是借助神明之力推演而出的神奇武学,仅是修炼了前面三层,在力量上便能横压同境界的顶级妖魔。 更不用提“七十二变”这种厉害的技能了。 按照这般进度,一旦九转皆成,进入“神意”境,该是何等恐怖绝伦的威力? 直到此刻,他才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在天波府藏书阁选择功法的时候,占卜神通会挑选出那没有后续功法的《先天无极功》。 原来一切都在冥冥中自有安排,正是有了这本骊山老母留下的残缺功法,自己才能推演出珍贵无比的《九转元功》。 “以一敌二,还能杀掉一头蛟龙妖君,让另一头落荒而逃,青云老弟,这件事日后传出去,你必将名动四方!” 房书安摇着倭瓜般的大脑袋,喜气洋洋地凑了上来,那股得意劲儿,就像是他亲自斩杀了汴河蛟龙一样。 他本以为强敌压境,是必死之局,谁承想李青云的战力竟然如此惊人,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货真价实的蛟龙。 就算是干老儿徐良或者玉面小达摩白云瑞在此,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汴河之畔,霍家集的诸多乡民们早已被李青云震杀蛟龙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普通人分不清蛟龙与真龙的区别,在他们心里,那就是真正的神兽天龙,挥手投足间就能移山倒海,湮灭千万生灵。 可强大到让人心生畏惧的妖魔,居然眨眼间就一死一逃,甚至连报仇的狠话都不敢放出来。 青年阿光和石头蛋,就像是诸多霍家集的年轻人一样,双眼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崇拜,李青云的一举一动,都如同火焰般燃烧在他们心中,令他们几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视野中只剩下了那位无敌的大英雄。 就在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李青云身上,等待他宣布解救霍家集之危时,高大的青年却将蛟头随手扔在一边,朝着房书安点了点头: “老房,帮我盯着这里。” “青云老弟,你要干嘛?” 房书安诧异地问道,同时脸上涌现出一丝疑惑。 他该不会是要…… 念头刚起,他只见李青云颀长的身影一跃而起,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汴河激流之中。 霎那间,房书安愣在原地,小母狗眼儿瞪得老大,失声叫道: “青云老弟,穷寇莫追!” 蛟龙入水,战斗力何止强大数倍?李青云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个人,就算水性再好,又哪里比得这上天生统御水族的妖魔? 水中霸主,可不止说说而已,乃是经过无数岁月验证过的真理…… …… 汴河宽广,碧绿如翡翠的河水到了幽深处,逐渐化为一片墨黑。 蛟怪已经显出原型,数十丈的身躯灵活摆动,潜入河底,穿行数里地,这才找到一个僻静之处,盘起身子舔舐伤口。 本以为有自己兄弟俩护着,天下虽大,侄儿尽可去得,谁知道在小小的霍家集,居然也藏着如此高手。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答应那贪玩的混账侄儿出来胡闹,白白葬送了两条性命,也不知回去之后该如何跟父兄交待。 想起刚才那个健硕的青年身影,蛟怪心中升起强烈的杀意。 他们兄弟活了这么长时间,从未吃过如此大亏, 日后父亲大事一成,必定要取了那小子的性命,将他强悍的肉身作为口粮,提升自己的修为。 “罢了,至少逃了一条性命,先疗伤要紧。等日后化龙成功,修为大进,再来报仇不迟。” 蛟怪平复着心情,低下头颅准备休息一番,依靠强悍的体魄迅速恢复着内伤。 就在这时,它两颗凸出的龙眼透出诧异的神色,翻起眼皮朝上方看去。 只见水流一阵剧烈的波动,一道人影如游鱼般飞快潜水而来。 “人族小儿,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蛟君是怕了你么?” 蛟怪刚刚压下的怒火重新燃起,刚刚吃了一个大亏,现在居然连身为水中霸主的尊严都被无情地践踏。 在陆地之上,也许他还有诸多天敌,但在深水之中,就算是“神意”境的武者来了,也得老老实实地退避三舍! “好好好,本君还想留你几天活路,没想到还有主动前来寻死送命的蠢材!” 念及于此,蛟龙庞大的身躯骤然弹起,化作一道斑斓长虹,朝那高大青年的单薄身躯直冲而去。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力大无穷,便能横行四方,可以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 惊雷一般的低沉咆哮,直接钻入了李青云的耳朵。 蛟怪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甚至都不屑于潜伏偷袭,因为他深知人族的身体构造完全无法适应深水环境,就算第四境武夫能依靠先天真气循环呼吸,不至于窒息而死,但同样会浪费大量真气和体力,实力将大打折扣。 更不用提巨大水压对人族骨骼经脉的限制了。 而蛟龙则恰恰相反,他们有控水之能,水压越大,对他们战斗威力的加成就越大。 此消彼长之下,何止数倍的差距? “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放着大好前程不去珍惜,偏要自寻死路,本君今天就教你什么叫做谦虚!” 蛟怪咬牙切齿,巨大的龙尾狠狠拍出,漆黑的水波立刻翻涌卷动,如同抡起了千钧巨锤,狠狠砸向李青云。 然而下一刻,磅礴的水浪被轻而易举地分开,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而来。 蛟怪顿时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人族小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条体型丝毫不亚于他的庞然巨蛟, 那粗壮虬结的身躯,层次分明的坚硬鳞片,昂然挺立的巨大头颅,无一不在宣示着对方的强大。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蛟龙空有其形,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仍然是人族武夫独有的先天韵味。 这……这是什么怪物? 他到底是人,还是蛟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青云所化的巨蛟伸出前爪,狠狠抓住了拍打过来的龙尾。 锋利如刀的尖锐指甲毫不留情地击穿了鳞片,汹涌无尽的巨力瞬间迸发,将整条尾巴径直抓爆,炸成了一团肉泥。 剧烈的疼痛冲击着蛟怪已经有些恍惚的大脑,甚至已经有些麻木。 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一切,都仿佛一场荒唐怪诞的噩梦,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人族武者,而是同样统御水族的妖中君王! 蛟怪当机立断,舍弃了断掉的尾巴,用尽全力挣脱束缚,拼了老命向前逃窜。 看着那扭曲摇曳的黑影,李青云身子一扭,犹如迅捷的利箭般划破黑暗的水域,激射而去。 高速前行之下,他完美的身躯在水中留下了一道细长的白色气泡轨迹,尾部搅动水体,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所过之处,水流仿佛被撕裂开来,形成一股股无形的压力波,令两侧水草和鱼群迅速避让。 化身蛟龙之后,李青云在水中感到无比自在,舒爽得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此刻,他就是这数百里汴河的主人! …… 汴河岸的一处矮坡上。 房书安耷拉着大脑袋,狠命地搓着双手,心里好像装了几十只耗子,百爪挠心,坐立不安。 他忍不住看向一望无际的滔滔汴河,心中的自责无以复加。 李青云年轻没经验,可他在开封府当差多年,跟着徐良白云瑞这样的大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就没及时提醒小伙子蛟龙是水中霸主,不可穷追猛打呢? 这一次霍家集之行,斩杀两头蛟怪,已经远超额度地完成了任务,正常人都应该见好就收,早早回去报信,等日后再调动高手,封锁汴河几处区域,围歼这最后一条蛟龙,方为上策。 可没想到李青云好功心切,却偏要跳下去送死。 房书安现在只盼着那蛟怪不敢久留,迅速远远遁逃,等李青云追不上他,就只能作罢。 蓦地,一道道狂涛骇浪溅起,伴随着腥臭的气息,大片河水被染成了褐红色。 房书安一跺脚,脸色大变。 糟糕,打起来了! 而且见了生死! 他心中一紧,顿感惊慌失措。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李青云在岸上时,自然能震慑住蛟怪,保霍家集平安无事。 现在可好,最大的威胁一死,蛟怪岂有不报复之理? 自己和霍家集的乡民,只怕现在一个也跑不了了。 但下一刻,他就见到一颗硕大的蛟头冲天而起,双眼圆睁,巨大的嘴巴张开,似乎透着巨大的惊恐和绝望。 赢了? 在房书安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水波涌现,一道身影腾空而起,轻轻翻了个跟斗,稳稳落在地上。 “老房……” “嗯?” “帮我借件衣服,光着身子不方便。” 目瞪口呆的房书安这才发现,对方还半裸着身子,只有要害部位裹了一大团水草,模样颇为狼狈。 尽管如此,大头鬼却没有感到一丝滑稽,反而发自内心地惊骇。 在水中独斗蛟龙,居然还能活着出来,而且毫发未伤,就像是下水捞了条泥鳅那样简单。 那一刹那,站在李青云面前,他有种面对欧阳春、徐良和白云瑞等人时的强烈压迫感,终于明白面前的年轻小伙子根本不只是开封府中初露头角的后起之秀而已。 他现在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是开封府真正的第三位顶梁柱! 房书安从乡民们那里借了一身大致合体的衣服,递给了李青云,见对方神态轻松至极,根本不像经历过连番恶战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道: “青云老弟,你究竟是怎么做到武功进境如此之快的?” “哦……” 李青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淡淡说道: “我其实挺擅长练武,他们说有天赋的人就是这样的。” 房书安老脸一阵抽搐,可除了天赋之外,倒也没法解释为何李青云破境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忽然一拍脑门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妖丹!” 李青云一愣: “什么是妖丹?” 房书安解释道: “一般妖君以上的妖族,经过长时间的修炼和积累,都会凝结出类似人族气海的妖丹,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精元,是妖躯中的精华所在。你杀了两只蛟君,别浪费了这上好的材料。” 李青云闻言,点了点头,换好衣服后收集了蛟头,五指顺着眼窝插入其中一只头颅摸索一番,果然找到了一颗温润如玉的结晶体,明显地感到了其中蕴藏的能量,十分欣喜地收入了怀中。 【剩余气血:两千一百七十五魄】。 …… 汴梁城地下深处。 翻滚的血池之畔,一位老者坐在太师椅上,淡淡地问道: “化龙池准备的如何了?” 在他身旁,面容白净,气质优雅的庞昱垂手而立,态度恭敬地说道: “回禀殿下,就快完成了,到时候只需一味主药,便可为您老人家洗去凡胎,化身真龙。” 老者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 “很好,本王知道你为了化龙池付出了很大代价,等到大事一成,为你庞家记上首功。” 庞昱面露欣喜之色: “多谢殿下!” 老者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面色一变,腾身而起,怒道: “混账!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杀本王的儿孙?” …… 第129章 九转元功第四层! 第129章 九转元功第四层! 老者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眉头皱起,嘴唇紧抿,两只拳头被捏得咯咯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然而下一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暴虐的情绪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静的面孔。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深水寒潭般冷冽无波。 庞昱本来躬身侍奉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抬起头来,脸上微微变色。 面前的这位老者身份极为不凡,而他的儿孙,也个个都有真龙之血,是强悍的蛟龙一族,哪里会被人轻易地击杀?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重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说道: “本王修有秘法,与血脉相连的族人都有微妙的感应。我有三个族人刚刚先后断了联络,而且冥冥之中传来了极大的怨念,应该是被人以残忍的手段杀死的。” 他的语调平稳,口气温和,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暴怒只是错觉。 庞昱惊叹于老者如此迅速的情绪转变,但更多的是对他深不可测的城府感到畏惧。 他知道眼前的贵人看似年迈,实则是第六境“混元”境的武道强者,只差一步便可破碎虚空,肉身成神,远比表面看到的更加复杂和难以捉摸。 他的愤怒仿佛深藏在心底的火山,平时无迹可寻,但一旦爆发,便足以摧毁一切。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能够在瞬间将这股可怕的力量收回,重归冷静自持的状态。 这种对自身可怕的控制力让庞昱不寒而栗,仿佛面对的是一只随时可能法器致命攻击的野兽,却又被他的优雅和冷静所迷惑。 相处日久,庞昱深有体会,对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语,都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让人难以猜透他的真正意图。 念及于此,他试探着表示忠心: “是谁这么大胆,敢捋虎须?庞昱不才,愿为殿下报仇分忧!” 老者看了他一眼: “也好,眼下七煞镇命大阵已经开启,在成功夺取命格之前,我无法离开。你派人去城外西北五十里,好好查一查有什么人这两天去过那里。 “必要的话,请你那位方士师父出手,为本王推算天机。” 庞昱略作思考: “西北方向五十里外,是个叫做霍家集的小镇子,应该不难查到,我马上就去督办此事,很快就能给殿下答复。” 老者点了点头: “查到了结果,先不用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切忌因为细枝末节影响了大局。说到底,这些都只是小事,不要忘了我们真正的使命。” 庞昱低下头,沉声答道: “微臣时时谨记匡扶大宋之重任,从不敢有丝毫懈怠,绝不会鲁莽从事。” 老者满意地“嗯”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忆往事,呓语般地说道: “这个皇位,还有真龙命格,是时候该回到我的手中了……” 庞昱闻言,伏身跪倒在地,向上叩首道: “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殿下的。当年若不是伪帝赵光义‘烛影斧声’杀害先皇,谋朝篡位,哪里轮得上赵祯这个平庸之人执掌大宝?” 老者闻言冷笑一声:“你倒是知道的多……” 紧跟着,他摇了摇头,不断叹息,“……遥想当年,父皇横刀立马,平定天下,结束中原百年乱世,那是何等神威? “可如今大宋王朝在赵光义那帮不成器的子孙手里,却落得如此孱弱不堪! “辽狗侵占我土地,杀我子民;西夏屡屡侵扰边疆,辱我国体;南边还有蛮子侬智高发动叛乱,简直民不聊生。甚至就连大理那个弹丸小国,也桀骜不驯,不肯称臣。我泱泱中原天朝,颜面何在? “吾离‘斗者’境界仅差一步之遥,意在羽化飞升,对皇位原本不感兴趣,奈何赵恒赵祯德不配位,却要窃占真龙命格,执掌这万里江山。 “吾若是放任不管,让这皇位继续给他们坐,总有一天大宋国将不国,本王即使飞升灵界,又怎么对得起普天下的黎民百姓,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皇?” 庞昱赶紧附和道: “殿下宅心仁厚,一心为天下苍生谋取福祉,庞昱得以侍奉明主,真乃三生有幸!” 老者挥了挥手: “好了,不必给我戴高帽子。去好好办事,本王日后不会亏待你的。” 庞昱闻言站起身来,恭敬地唱了个喏,退了下去,空荡荡的化龙池周围,只剩下了老者一人。 只听他淡淡说道: “出来吧,现在这里只有本王一个,你不用怕吓到外人。”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旁的阴影仿佛粘稠的沥青般缓缓蠕动,从里面慢慢长出了一个怪物。 它像是由人类各个器官胡乱拼凑起来的一样,左胳膊长到了脖子上,右胳膊却掉到了腰间,左腿在前胸,右腿在后背,两只眼睛挤在了一起,嘴巴跑到了肚皮上,看起来恐怖异常,令人不敢直视。 老者对他说道: “再向你确认一次,只要完成三个任务,本王便可以治好你畸形的身体,并助你更上一层楼,你愿不愿意?” 那怪物张开肚皮上的两瓣嘴唇,露出森森白牙,含糊不清地说道: “阔以。” 老者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我给你第一个任务。开封府现在正在寻找一个人,名叫萧斡里,他虽然是个辽狗,但对本王还有些用处,不能现在就死。我需要你保护他的安全,在我完成大事之前不要让人杀他,更不要让开封府的人带走他。你善于藏匿之法,做这件事应该并不难。” 怪物开口问道: “偶肿么枣到他?” 老者冷笑一声: “他是第五境的巫觋,本王相信你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他的味道。而且开封府在找他,天波府也在找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现身,根本用不着你去找。” 怪物挤在一起的两只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表示同意,旋即没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 夕阳斜下,金辉铺洒在波光粼粼的汴河之上,映照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整个霍家集笼罩在一片温暖的火红光芒中。 袅袅炊烟升起,伴随着浓郁的肉香。 一口口硕大的铁锅排列得整整齐齐,支在河岸边上,热气腾腾,咕嘟咕嘟冒着大泡。 乡民们齐聚一堂,闻着天然的鲜味,有不少人都已经流下了口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虽然常吃新鲜的活鱼,但从未尝过炖煮蛟龙的味道。 此时三条长长的蛟龙身躯已被打捞上来,开膛破肚,大块大块的鲜肉只需大火炖煮,再撒上少许细盐,便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最上等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大脑袋房书安已经被当成了英雄,在众人的簇拥之中高谈阔论,将李青云吹得神乎其神,不时引来周围乡民们的赞叹喝彩之声。 而李青云本人,此时则呆在一座茅舍之中独处,并没有参加乡民们的庆祝活动。 他可以理解霍家集的人们因为被逼无奈而献祭幼童的举动,也不会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统统带回开封府治罪,但这不代表他能够原谅这样毫无人性的残忍习俗。 如果不是房书安认为应该多留一晚,以防万一有残余妖魔来袭,他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个愚昧无知的鬼地方。 李青云难以抑制地想着,如果自己晚来一步,那两个可怜的小娃娃就将成为牺牲品,用他们幼小无辜的生命换取别人的平安苟活。 那样的话,即使他将三头蛟龙碎尸万段,也将无法平息心中的遗憾。 至于那三头蛟龙是否有背景,又会不会有长辈继续过来寻仇,李青云反而没那么担心。 以他现在横压先天境的实力,加上九转元功强大的防御力,还有七十二变对各种环境的适应性,就算是第五境的妖魔来袭,也未必就真的怕了。 即使打不过,他也有把握逃回开封府等待救援。 更何况只要有足够的气血之力,他还能够再继续提高实力。 【剩余气血:两千一百七十五魄】。 两头妖君,一头接近第三境“妖将”的化形大妖,带来的收获相当惊人,足够他将九转元功继续提升至下一阶段了。 神降的危机还没有解除,末日的威胁又近在眼前,李青云并没有因为斩杀了几头妖魔而感到沾沾自喜,心中的紧迫感丝毫不减。 左右是要守在这里,而且霍家集的乡民们已经将他奉为神明,根本不敢来打扰他的清净,正好可以抓紧一切时间继续修炼。 李青云闭目冥想,立刻开启了“演法”神通。 九转元功的下一层,称为“隐身潜行”,顾名思义,便是能够隐匿身形,收敛气息,在七十二变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达到与自然融为一体,无形无踪的境界。 随着千万个化身的冥想和真气运行之下,李青云很快明白了隐身潜行的基础是先天真气的运用,将血肉和真气修炼至无形无相的境界,才能达到隐身的效果。 在进入先天境界之后,他的生命层次已经发生了蜕变,身体不再由单纯的血肉组成,而是由血肉、真气和神念三位一体的先天真气构建。 此时他生命的本质,就是一团又一团先天真气。 也正是由此,他才能随意改变身体形态,施展七十二般变化。 想清了这一点,随着九转元功特殊的吐纳呼吸之法的引导,李青云一步步地控制体内先天真气的运行,试图沟通自身真气与天地之间的神秘能量的联系。 初时,他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共鸣,随着自身真气与周围环境呼吸振动的频率越来越接近,它们组成的李青云身体也越来越淡化。 这一刻,李青云心有明悟,原来“演法”神通所复制的千万化身,也是由先天真气组成的躯体,只不过更加玄妙,能和他的本体之间建立难以理解的联系,互相沟通修炼的经验。 在无数化身不断地修炼下,李青云进境神速,很快,他便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先天真气的振动频率,将身体变得透明,甚至将气息也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仿佛消失不见一般。 九转元功第四层——“隐身潜行”修炼成功! 【剩余气血:一千二百一十六魄】。 越向上修炼,耗费的气血越多,因此在完成第四层之后,李青云并没有急着继续破境,而是准备用剩余的气血推演一批能够速成的功法,壮大自己的长乐帮。 目前他所掌握的武学中,大部分都来自开封衙门和天波府,即使推演出新的武学,也不方便外传。 来自长乐帮本身的武学,只有【长乐刀法】、【五行拳】、【灵蛇步法】和【漫天花雨】四种。 李青云的计划是将这几套武功改造一下,成为能够令武者按部就班修炼至第四境的系统功法,然后留在长乐帮,以后论功行赏,让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真正高深的武学。 按照这个想法,他继续进入神秘宫殿之中,默想着四套基础功法的内容,心中向神明祈求着进一步的功法篇章。 很快,随着气血的大量消耗,身旁的灰色眼球不断转动,重新投射出无数个玄奥复杂的符文,慢慢地汇聚成了一套新的功法: 【截天九式】! 【剩余气血:八百八十三魄】。 因为只推演到第四境,因此所耗的气血并不算夸张,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李青云迅速阅读起来,发现“截天九式”是一套以五行元气为根基,包罗万象的武功。 它虽然只有三路掌法,三路刀法和三路暗器手法,但每一式都蕴含着诸般兵器的绝招和与之相配套的奇异步法,更有五行变幻,可刚可柔,精微奥妙,而且修炼起来老少咸宜。 对悟性低者而言,这九式武功招式简单,并不难入门掌握,而悟性越高,领会越多,威力也就越强,直至无招胜有招的境界,遇强则强,可将天下武学尽数化在这九式武功之中…… …… 第130章 开封府惊变 第130章 开封府惊变 有了这九式武功,长乐帮众不论天赋高低,都能通过不断修炼达到自身所能触及的最佳境界。 而且【截天九式】强调循序渐进,九路武学既是入门基础,又能随着修为精深化为高深绝技,真正实现了“有教无类”。 李青云对此十分满意,将功法默记于心,但并没有浪费气血灌顶,因为这毕竟只是供先天境之下修炼的武学,而他还有更好的选择。 除了作为根基的九转元功之外,在他用熟了的武功里面,还有白云瑞所教的“八卦万胜刀法”和融合了“天雷锻体术”、“天罡淬体诀”以及“六合真煞”的“天雷真煞”。 “八卦万胜刀法”得自峨眉山八宝云霄观,乃是这座武林圣地绝学“北斗七星刀法”的简化版,也是峨眉派的前辈们为了让新人快速上手,经过了删减和修改,去掉了许多复杂变化和高难度招式之后的武学,专供“炼精”境的武者修习。 完整版的“北斗七星刀法”,精妙繁复,奥妙无穷,但必须以先天真气催动,才能发挥全部威力,因此只传给先天境以上的武者。 李青云自问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功绩,等回到开封府之后,只要他开口,白云瑞多半会将完整的武学倾囊相授,并不需要额外耗费气血推演。 而“天雷真煞”则是他自己靠着“灌顶”神通,将道门驱雷术与煞气融为一体,在机缘巧合之下修炼出的独门绝技。 至少在他的了解之中,并没听说过类似的功法。 但这门“炼气”境的武功,如今已经没法满足他的需要了。 其实早在朱家对付恶灵的时候,李青云就已经发现,“天雷真煞”虽然具有同时打击多个敌人的能力,但杀伤力有限。 而之前面对蛟魔的时候,他也是先用“破邪”斩开了对方身体,才用“天雷真煞”攻击到了对方的经脉,否则面对蛟龙强悍的身躯,这门武功连破开防御的本事都没有。 念及于此,李青云闭目冥想,将“天雷真煞”进行推演,随着气血的献祭,他很快得到了一门新的武学。 “神霄炼魂”! 【剩余气血:六百一十二魄】 看着尚且充足的气血之力,李青云毫不犹豫地开始了灌顶修炼。 在心神接触到这门功法的瞬间,其中蕴含的内容立刻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神霄造化玄功妙,炼魂归真神威昭。” 在“演法”神通推演和升华之后,“天雷真煞”已经脱离了一般武学的范畴,反而更像是一门法术。 若非这门功法依旧是以武道先天真气催动,李青云几乎要以为这是道门的手段了。 “神霄炼魂”依旧是以天雷之力为根基,将先天真气转化为具有封禁之力的煞气,然后进行攻击的武学。 功法的整体思路并没有变化,但其中各种精微变化和运用,却与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在大量气血的消耗之下,修炼逐渐有了进展。 【剩余气血:三百七十八魄】…… 依靠独特的心法秘术,李青云已经能够完美掌控雷电,不仅可以通过先天真气引动召唤神霄天雷,施展出类似天罚的恐怖攻击,更能短时间进入“雷神”状态,以雷电之力刺激心神,大幅提升攻防能力,获得额外的力量增幅。 这对于目前缺少爆发性手段的李青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补充。 【剩余气血:二百二十三魄】…… 李青云体内的煞气被进一步凝练,由凝若实质的“真煞”,变为拥有灵魂之力的“神煞”,可以形成“炼魂之刃”,直接攻击敌人的灵魂,无形无相,直指心灵,难以抵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更类似于灵修的手段,只不过缺少了几分诡异,但杀伤力更强。 【剩余气血:七十四魄】…… 在气血几乎要消耗殆尽时,李青云终于将雷电之力与煞气完全融会贯通,臻至圆满。 他的神魂得到了进一步的淬炼,在金刚不坏的身躯之内,也拥有了强大的灵魂之力,对于灵修、巫觋以及冥王道和恶魔道这些特殊的攻击手段有了更强的抵御能力。 不止如此,现在他施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雷电神煞的加成,威力更加强大。 与他对战的敌人,必须要同时具备肉身和神魂的双重防御,才能抵挡来自雷魂天罚的威力。 …… 李青云睁开眼睛,感受着身上雷电之力与灵魂之力的完美共鸣,心中十分满意。 这套新的功法,完美地弥补了他的不足,也为他提供了更变化多端的攻击手段。 …… 深夜,汴梁城,开封府。 内堂之中依旧灯火通明,包拯通宵达旦,仍在处理公务。 儒家不到半神境界,并没有丝毫延年益寿的能力,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此时头发胡子已经微微泛白,但最近东京汴梁暗流涌动,颇有山雨欲来的危机感,令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来报: “禀报大人,徐良将军在门外求见!” 包拯闻言,猛地抬头,一双眸子精光四射。 徐良已经秘密执行任务多日,如今深夜到来,一定是那件事有了进展。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请他进来。” 门卫应声退下,不多时,徐良的身影出现在内堂之中。 他摘下斗笠,露出已经染黑的眉毛和微微有些憔悴的面容,躬身施礼道: “山西人徐良,拜见包大人。” 包拯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搁下,露出和煦的微笑: “三将军深夜前来,一定是有好消息了?” 徐良呲牙一笑,露出了大片牙和黑牙根,操着独特的山西官话说道: “萧斡里那厮相当狡猾,他做了伪装,改了发饰,剃了胡子,但可惜始终没改掉好色好酒的毛病。山西人守了几天,终于幸不辱命,被我找到他的蛛丝马迹,锁定了他的踪迹。不过按照大人的指示,并没有打草惊蛇。” 包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查出他前来汴梁城的目的没有?” 徐良皱了皱眉头,摇了摇脑袋: “据我的观察,他除了去过两次青楼娼馆,并没和其他人接触过,也没有任何特殊的举动,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意图。 “嗯,不过巫觋有托梦的能力,不能排除他是不是在暗中跟别人交流过。” 包拯继续问道: “英雄帖发出去了么?” 徐良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点点头道: “云瑞昨日已经飞鸽传书,联系了峨眉山八宝云霄观,他的老师白云剑客夏侯仁老前辈正在赶来,以他老人家的神行之法,相信明日就能抵达汴梁城。 “另外,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摩成大力佛欧阳忠惠前辈以及龙虎山天师首徒,高功法师张守真仙长也将于明后两日来到。 “包大人,这些前辈们如果到来,我们能否联系天波府一起动手,制住萧斡里,查出他的阴谋?” 包拯沉吟片刻,淡淡说道: “先不要急,我们还不清楚萧斡里那边的底细,不知他是否有强援相助,而且就算抓出他,想从一位巫觋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也不那么容易。等那些江湖高人来了,咱们再作商议。” 接着他追问道: “萧斡里现在在哪里落脚?” 徐良脸色有些发白,答道: “那厮十分谨慎,他至少有三四个不同的住处,我已经查明了两个,就在……” 话音未落,徐良忽然发现脑子一片空白,居然忘了自己刚刚说到了哪里。 紧跟着,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像是有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耳边也传来阵阵不祥的,模糊的低语声。 蓦地,天旋地转,徐良的视线逐渐模糊,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力量,无力地软倒。 在他倒下的瞬间,空气中仿佛闪过一丝阴冷的气息,那低沉的呢喃声渐渐消失,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三将军……良子!” 包拯心中大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徐良身边查看。 只见白眉大侠两眼翻白,浑身抽搐,脸上的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仿佛冥冥之中有巨大的灾祸和厄运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诅咒! 这是巫觋的诅咒…… …… 次日上午,阳光高挂晴空之上,洒下温暖而明亮的金色光芒。 汴梁城街道之上热闹非凡,李青云和房书安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拖着三个巨大的蛟怪头颅,缓缓走向开封府。 三个蛟头狰狞可怖,鳞片闪烁着冷冷的光芒,张开的巨口中露出锋利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 大街上的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为两位英雄的凯旋归来欢呼雀跃,有人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有人高声呐喊,还有人跪在地上,顶礼膜拜。孩子们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巨大的蛟怪头颅,心中充满了崇敬与向往。 “那是谁?”人群中有人低声问道。 另一人回答道: “没听到大头鬼房爷刚刚的喊话么?那是李青云,乃开封府新来的高手。” 窃窃私语声不断地在人群中散开…… “那不是长乐帮的李帮主么?他居然还是开封府的人!难怪做事公平,比原来的金风细雨楼强得多了!” “就是就是,原来金风细雨楼屁事都不干,每月还要抽三成的常例,而现在人家长乐帮只收一成还不到,还把前来捣乱的流氓撵得干干净净,简直是公道大王!” “……” “早听传闻说开封府来了个厉害人物,没想到是真的,而且还这么年轻!” “阿弥陀佛,这位大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居然能斩杀蛟龙!也不知跟白眉大侠和玉面小达摩相比,哪个更厉害?”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其实汴梁城中绝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李青云的名字,只知道开封府最近似乎出了一个年轻的后起之秀,但当李青云和房书安带着三个蛟怪头颅进城之后,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位新晋的强者。 本来按照李青云的意思,是不想这么高调招摇地进城的,但房书安力主如此,说是能够给汴梁城中百姓更多的信心,于是也就依了他。 两人一路来到开封府衙门,看到蒋平在外面迎接,房书安立刻翻身下马,冲上去说道: “蒋爷爷,你这情报可不太靠谱啊,霍家集哪里是什么河妖,明明是三条蛟龙妖魔,一条小的已经有‘妖将’的实力,另外两个大的都是顶级的‘妖君’,要不是青云兄弟勇猛,我老房可就回不来了……” 蒋平看着三个狰狞的蛟龙头颅,脸色一阵阵变化,径直来到李青云身边说道: “青云,你这算是救了我老头子一命啊!” 这趟霍家集之行,蒋平本来要亲自前往的,以他第二境的实力,哪里是三头蛟魔的对手? 若非李青云替他前往,只怕翻江鼠一世英名,都得毁在汴河水中。 因此蒋平既感激又内疚,连连自责。 李青云倒不在意,他没遇到多少危险,而且还收获了大量气血之力,这一趟霍家集之行,一点都不亏。 于是他客气了几句,发现蒋平愁眉苦脸,便问道: “蒋四叔,出了什么事么?” 蒋平的八字胡都耷拉了下来: “你三哥,小良子出事了……” 房书安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赶忙跑过来,说话都带了哭腔: “蒋爷爷!我干老儿怎么了?” 李青云也皱起了眉头,徐良武功既高,心眼儿又多,怎么会出事? 他忙问道: “四叔,究竟出了什么事?” 蒋平摇头道: “小良子现在人事不省,水米不进,眼看就不行了,你们进来看看吧……” 说着将李青云和房书安两人拉进了衙门,领到了一间屋子之中。 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有仆人,有大夫,还有小五义的兄弟们。 李青云分开众人走上去,只见徐良双眼紧闭,嘴唇发紫,身上还在不断地微微颤抖。 见此情形,他也来不及细问,轻轻握住徐良的手,开启了占卜神通…… …… 第131章 龙虎山 第131章 龙虎山 握着徐良的手,李青云暗暗沟通了手臂上的瞳仁花纹,在心中默念着: “徐良昏迷的真正原因……” 突破先天之后,他借助占卜所获得的信息也更加清晰,不再只是单一的画面,而是糅杂了视觉、听觉、味觉等五感的立体情景。 随着气血的献祭,借助神明之力,一个个身临其境般的场景立刻映照在了李青云的脑海之中…… …… 在一个阴暗的小屋子中,角落堆满了杂乱的饰品和骨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气息。 周围的墙壁上,挂着用野兽皮毛制作的墙幔,上面绘满了诡异的图案和符号,乍看上去,它们仿佛是活的一般,轻轻蠕动,似乎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禁忌。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粗糙的木质祭坛,上面插满了不同颜色的蜡烛,烛光忽明忽暗,投射出摇曳的阴影。 在祭坛旁边,一个穿着破旧兽皮,披头散发的萨满身影,正在低声吟唱着隐晦而神秘的咒语。 他手中握着一根装饰着羽毛和铃铛的法杖,随着咒语的节奏轻轻摇晃,发出怪异的响声。 在祭台之上,摆放着一个用布料、稻草和动物骨头制成的小人,上面缠绕着几缕散乱的发丝,模样身材与徐良十分相似。 小人偶身边,放着一个用人类头骨做成的容器,里面盛满了粘稠的猩红色液体,表面轻轻泛着的波纹,好像组成了某种古怪的符号。 随着吟唱声越来越急促,烛火跳动得也越来越疯狂。 蓦地,那位萨满忽然把两根手指插入头骨容器之中,蘸着那红色液体在徐良的人偶上不断涂抹,将它的面部全部染成了血红色。 紧接着,他掏出一根长长的铁钉,猛地扎入了那人偶的头部。 在那一瞬间,整个屋子中涌现出强烈的不祥和厄运,仿佛所有的苦难都汇聚于一点,然后通过冥冥之中某种神秘的联系,全部灌入了徐良的命运之中…… …… 结束占卜,李青云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他对于各种邪恶仪式了解得不多,但也能猜出占卜画面中的是某种来自巫觋的诅咒。 这种程度的恶毒诅咒,换成普通修者,早就该莫名其妙地暴毙而亡了,也就是徐良实力强大,有雄浑的先天真气护体,才勉强支撑到现在,保住小命。 如果不能及时解除诅咒,他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用不了多久就会痛苦地死去,甚至连残留的灵体都会不断地遭受折磨,无法进入灵界。 于是李青云扭头问道: “三哥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厉害的诅咒?” 他的眼神望向了卢珍,在开封府众人之中,对缥缈不定的命运与灵体最为了解的,显然是身为灵修的“粉子都”。 卢珍早就知道李青云身上有种种特异,对他一眼便能看出徐良身中诅咒的事情并不感到多惊讶,用一贯空灵缥缈的声音缓缓答道: “不清楚,我只知道三哥奉包大人之命去执行一项任务,回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李青云问道: “有办法解除诅咒么?” 卢珍略显黯然地摇了摇头: “目前还没有,三哥中的诅咒相当厉害。也许有些特殊的功法或者法宝,能够将诅咒压制或者转移。但想要解除的话,必须得找到下咒之人,破坏他用于下咒的媒介才行。” 这个答案倒也在李青云的预料之中,若是开封府现在真的有办法,这些人现在也不至于围在这里束手无策,早就四下去寻找线索了。 只听卢珍继续说道: “这件事还有很多古怪之处,包大人查看过三哥的情况,以下咒之人的本领,就算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也不算难事,可对方偏偏选择了极为特殊的‘魇魂咒’。 “这是一种延时的咒法,让诅咒只在特定的时间发作,平时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他这样做,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当然,咱们在开封府当差,肯定会得罪不少江湖人物,被仇家记恨报复也是家常便饭,但这一次三哥所中的古怪咒术,却不像是私怨,否则对方有的是更有效,更令人痛苦的方法在折磨他,却并没有使用。” 李青云闻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还有,我听说这种恶毒的咒术都需要施咒对象的血肉为引,下咒的家伙是怎么得到三哥的血肉的?” 卢珍微微一愣,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似的,有些磕绊地说道: “这……也许是三哥不小心让人拿到了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吧。” 李青云看了看他,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这种失误如果发生在白云瑞或者艾虎身上,他并不会感到有多大意外,但徐良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白眉大侠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但智谋过人,心思缜密,想从他身上得到能够作为诅咒媒介的血肉,恐怕不比直接杀了他简单多少。 不过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没什么用,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徐良救回来。 按李青云的性子,本来是不想冒险的,但徐三哥为人正直善良,不仅是他进入开封府的引路人,平素更是对他照顾有加。 欠别人的情,总是要还的。 然而他想要找出下咒之人,也没那么容易。 李青云现在已经是第三阶的“操纵者”,而且修为也突破了先天境,各种神通的威力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占卜出全部的信息,虽然算出了下咒的地点,却没看清那位萨满的面容,这说明对方有相当厉害的手段,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遮掩天机,干扰窥探。 这正是巫觋修者的特点,他们虽然正面战斗力很弱,但各式诡异手段层出不穷,还有种种隐匿之法,踪迹难寻,特别擅长于暗箭伤人。 以对方干扰占卜的效果来看,修为绝不会低,很可能境界比他还高,是一位第五境的“咒师”。 在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想要抓住下咒之人,只能冒险前往占卜启示中的那个小屋子一探究竟,但这样一来,很可能就会陷入对方的圈套和陷阱之中,形势会相当被动。 就在他沉默不语,心里想着主意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说道: “无量天尊,我听说有人中了诅咒,特来查看,诸位请让一让。” 话音未落,从门口走进来一个手持拂尘,背背宝剑的道士,轻轻分开屋内众人,径直来到了徐良的卧榻之旁。 李青云抬眼看去,只见来人身穿青色道袍,头戴道冠,步伐从容,身姿挺拔,长得眉目如画,十分俊美,虽然看起来年过四十,但依旧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他的一双眼睛显出凌厉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看似噙着笑意,却有种说不出的傲慢。 卢珍不知道士是什么人,于是伸手拦住了对方,问道: “开封府重地,不方便外人进入,敢问仙师怎么称呼?” 道士冷哼一声道: “本真人乃龙虎山天师座下张守真,是你们包府尹请来的贵客。怎么,这地方我来不得?” 卢珍闻言一惊: “阁下是龙虎山的高功法师?天师门徒?” 道士轻蔑地看了卢珍一眼,并没说话,直接迈步跨过了拦阻,好像回答这种问题是件很无聊的事情似的。 他来到徐良身边,见到李青云坐在窗前,便用拂尘轻轻朝他一扫,好像赶苍蝇似的要将他撵走。 李青云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大力袭来,九转元功本能运转,定住了身形,纹丝不动。 张守真本想用拂尘轻轻推开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显露一下道门高人的本领,但见到对方居然稳如磐石,眉头不禁一皱,仔细打量了一下李青云道: “嗯?我怎么不知道开封府又多了一位先天境的武夫?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说来听听,也许和本真人还有些渊源也说不定。” 李青云莫名其妙地被张守真推了一把,又看到道士这副以前辈自居,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十分讨厌,但眼下有要事在身,他也没心思跟对方计较,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我叫李青云,没师父。” 说着便站起身来,默默让在了一边,垂手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张守真一听李青云没有师承,态度便冷淡下来,随口夸奖了一句: “小朋友年纪轻轻,就能练到这种程度,天赋不错。” 然后便不再看他。 一个区区第四境的小辈,若是名门大派的子弟,还算勉强可以跟他攀攀关系,但既然对方没有身份背景,那便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张守真坐在床边,看了看徐良的情况,忽然伸右手搭住他的肩膀,同时左手打出一个又一个玄奥的法诀,以道门“净身神咒”之法探查他的元神。 片刻,他重重哼了一声,骂道: “哼,好个辽狗,居然向我中原豪杰挑战,如此胆大妄为,莫非当我大宋无人不成?” 卢珍听了这话,连忙过来问道: “仙长,您知道伤害我三哥的凶手是谁?” 张守真余怒未消,冷冷地说道: “他所中的‘魇魂咒’,是辽狗萧斡里的看家本领,我怎会不知?” 卢珍追问道: “那仙长可有解救之法?” 张守真手中拂尘一摆,哼了一声: “当然,只要找到萧斡里,把他杀死,自然就能解开诅咒。” 卢珍闻言,顿时有些泄气,谁不知道杀掉下咒之人是解除诅咒的最有效方式,这话说了岂不是等于没说? 巫觋修者正面战斗力不强,往往都是躲在暗地里用咒术伤人,相比击杀他们,找到他们藏身的位置才是最难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恭敬地问道: “仙长有办法找出下咒之人的藏身之处?” 张守真得意地一笑: “当然,他既然有心向中原豪杰挑衅,又怎会真的避而不战?只不过你等本领低微,还不配他现身相见罢了。此人在下咒之时,以‘魇魂’之法在徐良的元神中留下印记。一切的线索,都在他的梦魇之中,你是灵修,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卢珍也没去计较对方语气中的轻蔑之意,点了点头说道: “前辈的意思是,下咒之人以梦魇之法,留下了他藏身之处的线索? “原来如此,难怪对方要以这种特殊的咒术伤害徐三哥,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来下战书!但我曾经仔细检查过徐三哥的灵体元神,却没有任何发现。 张守真冷笑一声: “你不过是个区区‘通灵师’,哪里能看清这些细微变化?” “不过放心,本真人来到汴梁城,正是为了斩妖除魔而来,我这就以‘阴神’之法,进入徐良的元神,找出萧斡里那厮的下落。” 卢珍深施一礼: “既然如此,请仙长救救我三哥性命!” 张守真收起拂尘,左手轻轻抚在徐良的头顶“百会穴”上,双目精光四射。 李青云在一旁冷眼旁观,忽然感到一股看不见的神秘波动,紧跟着,一个虚影自这位龙虎山高功法师的身体之中走了出来。 这个影子的模样跟张守真一模一样,仿佛是他的分身一般,但双眼透着幽光,身形模糊,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这正是道门第五境修炼出的“阴神”! 下一刻,这个“阴神”倏地一下,钻入了徐良的体内…… …… 恽府,内院闺房之中。 恽夫人苏月娥身怀有孕,十分注意保养身体,此刻正在房间午睡休息。 忽然,她心灵触动,感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自己拉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苏月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 这里一片死寂,似乎没有尽头,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黄沙,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满天的尘土,遮天蔽日。 天空中呈现一种诡异的血红色,仿佛被无数怨魂的鲜血染成。 苏月娥心中大惊,下意识地伸手向腰间摸去,可她贴身的兵刃却早已不翼而飞。 正在此时,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开口说道: “我有任务交给你……” …… 第132章 无始教的计划 第132章 无始教的计划 荒凉的沙丘之上,伫立着几株枯死的古树,它们的枝干扭曲如同厉鬼的利爪,仿佛在散播着痛苦。 树下,苏月娥木呆呆地瞧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个秃头没有胡须的中年大汉,但那粗犷的面容,凶狠的眼神,却并不陌生。 在她的法宝“墨魂铜镜”中,曾经显示过此人的相貌。 那位助她复仇的大恩人曾说过,要让她助此人完成一件事情作为回报。 “我有个任务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大汉打量着她曲线玲珑的娇躯,毫不掩盖目中的火热,吞了口口水说道。 苏月娥明白,她为了复仇所欠的债,终于找上门来了。 但事到如今,她也无所畏惧,反而觉得如释重负,一身轻松。 该来的总算来了,只要完成对方交给的任务,她以后就可以不必再担惊受怕,告别危险莫测的神秘世界,心无旁骛地生儿育女,和恽昭仲好好地过日子了。 念及于此,苏月娥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答应过的事,从来不会反悔。” 大汉咂了咂嘴说道: “大宋朝果然是养育美女的好地方,这里的女人,每一个都有不同的滋味。连你这个男人,在换了个身体之后,竟也如此千娇百媚。” 此话一出,苏月娥花容月貌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寒霜。 这件事是她一生最深的痛苦,尽管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女儿身,但并不等会她会忘记当年家破人亡的惨剧。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说道: “少废话,阁下以梦境之法联络我,该不会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吧。” 那大汉懒洋洋地靠在大树旁,有几分轻佻地说道: “我听说你是个很隐忍坚韧的人,没想到这么脆弱,开不起玩笑。” 苏月娥眼角微微抽动,眸中闪过一丝杀机,强压怒火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恕不奉陪,等你有事了再联系我。” 说着,她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竟是要用冥想之法强行脱离梦境。 大汉微微一笑: “别急,我是真的有事相求……” 说着伸手虚抓,加固了梦境,将面前有些虚幻的身影重新变得凝实起来。 苏月娥顿时感到自己的神念被不可抗拒的巨力束缚得死死地,不由得惊叹于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有话快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大汉点了点头: “最近我要在汴梁城公开挑战大宋的一众高手,需要你的帮助。” 苏月娥冷笑一声: “我?我只是个区区第四境的‘夜游神’,拿什么去对抗汴梁城的高手?” 大汉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的实力,也不需要你对付那些强者。 “你的任务是在我无暇分心之际,替我守护一处祭坛,不要让开封府那些狗腿子破坏我的计划。” 苏月娥一头雾水,问道: “什么祭坛,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情?” 大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早就是计划的一部分了。听说过‘无始教’吧。” 苏月娥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魏夫人廖青青的身影,不由得脸色一变,咬着牙缓缓点了点头: “你也是无始教的?” 大汉得意地说道: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鄙人萧斡里,来自大辽国,乃是无始教的掌印神使。 “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来向你寻仇的。廖青青虽然也曾为神明使者,但却是个三心二意的叛徒,妄想阻止无面大仙降世。你收了她的灵魂,也算是帮我清理了门户,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苏月娥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都是无始教内部争斗的一枚棋子,她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么说啦,助我报仇的那位大恩人,跟你也是一伙儿的?你们实力这么强,明明可以自己杀死廖青青,却偏要假我之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斡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啧啧,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当然可以自己除掉廖青青,但那样一来,你会有亲手复仇的痛快淋漓么?没有我们指引,你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当年牛家村血案的制造者,也许还在苦苦追寻真相呢。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咱们有共同的利益,我们只是顺手成全一下而已,并没有利用你的意思。 “正如你所说,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夜游神’,对我们而言并没多少价值。甚至于向你索要的回报,也都是等价交换而已,你该不会以为这天底下有白捡的好事吧。” 这几句话说得苏月娥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说道: “你说得对,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会信守诺言的,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萧斡里笑道: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甚至你很可能根本不用出手。 “本教在一个隐秘之处设立了供奉无面大仙的祭坛,开封府那些狗腿子听了廖青青的蛊惑,一直在寻找它,期间还杀了我无始教另一位神使邱望。 “正因为如此,本座才不得不千里迢迢从大辽赶来主持大局。我要在汴梁城做几件大事,一来吸引开封府的注意,让他们无暇去寻找祭坛,二来也可以挫一挫大宋的锐气,扬我大辽威名。 “但在这期间,我需要一个修为既高,又可靠的人来守护祭坛,可这件事交给别人我又信不过,只有你跟我们订立过血契,而且冥王道的功法很适合这种任务,所以请你费点心。 “我们也不需要你守护太长时间,有三五日足矣,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就算祭坛被开封府的人找到,他们也无力回天了。” 苏月娥想了想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想要依靠祭坛引发神降,一旦真神从灵界降临,汴梁城将会有大劫难。” 萧斡里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那又怎么样?你早已经不是龙虎山的道士了,你现在是冥王道的修者,‘幽冥之主’的侍从,用不着背着名门大派的负担。而且末日将至,神战将启,只有无面大仙才能解救众生于苦海之中。你帮助我们,实际上是在做大大的善事。” 苏月娥的脸色有些复杂,但很快眼神中那种不情愿和抵触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和疲惫。 她轻叹一声: “你说的对,别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奔波了七十多年,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安安心心地和家人过日子。” 萧斡里笑道: “这么想就对了,而且你放心,不论汴梁城发生什么,只要无面大仙成功降临,必然能保护你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免受神战的波及。” 紧接着,他手指虚虚一点,几片符文化作金色亮点,进入了苏月娥的体内,“这就是祭坛的位置,在这几天中,你本人必须守在祭坛十步之内,不能离开。本座知道你们冥王道有分身之术,这几天就委屈一下你相公,让你的分身陪着他吧。” 说着,他大手一挥,周围的景色立刻片片破碎。 苏月娥猛然惊醒,冷汗淋漓,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 她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在胸前迅速结印。 片刻之后,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继而开始分裂。 不多时,一个模糊的影子从苏月娥的身体中浮现出来,渐渐凝实,成为与她一模一样的存在。 这个分身的五官、身形乃至气息都与本体一般无二,眼珠木然地转了转,旋即变得灵动起来。 苏月娥叹了口气,素手轻轻一挥,那分身便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床上,仿佛正在午睡一般。 而她自己,则换了一身短打衣服,匆匆迈步出门,很快消失在了人潮汹涌的汴梁城大街之上…… …… 开封府。 内堂。 在众人焦急期待的目光中,道道乌光从徐良七窍之中射出,瞬间投射出了一个虚幻的身影。 这个虚影与张守真一般无二,而且手中捧着一团粘稠的黑色雾气。 它的颜色深邃如墨,表面隐隐泛着一层诡异的紫色光芒,偶尔从中会伸出几缕触手般的丝线,仿佛有生命一般,想要吞噬和腐蚀周围的一切。 黑雾的中心,隐藏着一个模糊的阴影,形状如同一张扭曲的人脸,看不清五官,却能令人感受到其中深藏的怨毒和痛苦。 它偶尔会发出低沉的呢喃声,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绝望,令人不寒而栗。 张守真的阴神捏着这一团污秽的灰雾,返回到了他的肉身之中,冷笑一声说道: “哼,比我想得还要容易,这一团诅咒之力,已经被我取出来了。” 话音刚落,徐良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 “我……我在哪里?” 卢珍大喜过望,俯下身子轻轻问道: “三哥,这是开封府衙门,你好些了么?” 徐良痛苦地呢喃道: “我……我有事要禀报包大人……” 卢珍赶忙说道: “你已经见过包大人了,他老人家现在还在处理公务,等下得了空儿,还会过来看你的。” 他在话语中用上了“通灵师”特有的静心安抚之术,徐良很快便放松了下来,沉沉睡去。 张守真看了看徐良,冷冷说道: “萧斡里没想要他的命,这厮种下的魇魂咒,只是对我大宋强者的一张考卷而已,只有解开咒术的人,才有资格去向他挑战。如今本真人既然来了,那就去会会这个躲在暗处玩巫术的小人。” 卢珍劝道: “仙长,萧斡里既然敢下战书,想必有恃无恐,也许这正是个伏杀的陷阱。既然徐三哥已经没事,您要不要再等一等?我听说上三门总门长,峨眉山八宝云霄观的白云剑客夏侯仁也在赶来汴梁城的路上,之后还陆续会有其他高人前来,不如你们结伴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张守真不屑地哼了一声: “对付一个萧斡里,哪儿用得了这么多人,本真人一人足矣。” 卢珍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只见这位龙虎山高功法师眉头一皱: “休要聒噪,萧斡里敢来大宋挑衅,若是我们身为东道主还要倚多为胜,岂不是教天下英雄小觑了?” 说着,他拂尘一摆,甚至没有正眼去瞧开封府众校尉,便自顾自地扬长而去。 卢珍瞧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自语道: “萧斡里如此明目张胆的引诱,明显是另有图谋,这位张真人怎地如此鲁莽,一点也不听劝呢?可惜云瑞有事不在,不然以他的修为,倒是可以跟过去看看,至少能及时传个消息回来。”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身,想要问问李青云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可头扭了过去,却突然愣住。 人呢? …… 出了开封府,张守真神色悠然,仿佛闲庭信步般走了几里路,来到了汴梁城流民街之上。 忽然,他停下脚步,回头喝道: “别鬼鬼祟祟跟在后面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墙角处迅速勾勒出了一个人形轮廓,很快李青云的身影便显露了出来。 他笑嘻嘻地说道: “晚辈想跟着张真人去长长见识,看看高手之间比斗的风采。” 原来就在张守真不顾众人反对,离开开封府前去应战萧斡里的时候,李青云忽然心血来潮,感到了巨大机缘的降临。 跟着这牛鼻子老道,很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有了这个预感,他当即施展九转元功中的“隐身潜行”,收敛气息,将自己的身形隐去,也跟着离开了内堂。 张守真虽然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但确实有点真本事。 而有这位龙虎山的高功法师在前面顶着,吸引所有敌人的注意力,李青云自觉即使遇到第五境的“咒师”,危险也不大。 张守真见李青云跟来,很满意地笑了笑: “嗯,你还算有点胆子,既然想来看看,那就跟着吧,总之有本真人在,自然保你无虞就是。” 说着回过头去,自顾自地往前走。 李青云继续隐身跟在后面,又走了一会儿,只见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残破的土墙之上,正在冷冷地望着这边…… …… 第133章 地煞榜七十二豪杰 第133章 地煞榜七十二豪杰 黄昏的流民街,寂静如死。 夕阳的余晖洒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像是金色的血。 风起,裹着一丝凉意,带来隐约无形的杀气。 矮墙之上,站着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面庞清瘦,目光深邃如古井,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山间古松,屹立挺拔。 在僧人身边,还有一个满头银发,容貌精致的男子,他的身形轻盈而修长,仿佛风中的柳枝,有种空灵缥缈,超然物外的神秘气质。 他见到张守真来到,微微躬身施礼,恭敬地开口说道: “晚辈耶律宏川,恭迎张真人驾到。” 张守真撇着嘴说道: “萧斡里呢?他既然有胆量到大宋下战书,怎么现在又当了缩头乌龟,只派了你们两个小辈出来?” 那位僧人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 “阿弥陀佛,枢密副使大人宅心仁厚,不愿在汴梁城多伤人命,他请张真人往城外一叙,重新评判一下地煞榜的排位。” 张守真冷笑一声: “一个区区地煞榜排名六十九位的鼠辈,也敢来挑战本真人?看来他最近长了些能耐,开始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 “也好,既然他有这份胆量,我就给他一次见识大宋强者的机会。” 耶律宏川并没在意张守真的骄傲与自负,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 “既然如此,有请张真人往城外一叙。” 张守真拂尘一摆: “带路罢。” 耶律宏川闻言,立刻腾身而起,身形优雅,如同一阵清风,融入夕阳之中,向远处掠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僧人双脚猛地踏空,翻腾纵跃,好似猿猴般灵巧,紧随其后,迅速消失不见。 张守真身上的青袍微微摇曳,袍袖扬起,随意地负手而立,高傲地昂着头颅,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身子忽然化为一道青光,电射而出。 …… 汴梁城外三十里,一处红雾弥漫的小树林中。 青色流光闪烁,轰然落地,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四周树木更是被锋锐无匹的庚金剑气碾成齑粉。 张守真站定身形,冷冷看着斜上方的树冠之中,轻蔑地说道: “萧斡里,你既然引本真人前来,还要藏头露尾么?” 话音未落,他袍袖一抖,一道白色剑光脱手而出,只一个盘旋,便将一株参天大树齐齐斩断,轰然倒地,尘土飞扬。 在烟尘之中,缓缓走出一个秃头大汉,夕阳洒在他健硕结实,肌肉分明的臂膀上,化为淡淡的红色雾气,妖异而诡谲。 张守真一见此人,立刻冷笑道: “萧斡里,你是地煞榜六十九名,本真人是第十三名,你我之间相差悬殊,本真人好奇得很,你凭什么想要跟我斗?” 萧斡里从背后拔出了一对护手双钩,擎在手中: “地煞榜上无弱者,七十二名豪杰个个都是第五境中的强者。张真人仅以排名论成败,未免太轻视天下英雄了。 “而且在下最近新请得了一位武道神明,自觉实力大进,似乎是时候改一改地煞榜单了。” 说着,他轻轻抖动双钩,一道道肃然杀气汇聚成盘旋的巨龙,绕着他的身躯盘旋,赫然已经凝聚神意,拥有了第五境武者的实力。 仅仅是这股杀气,便已经令耶律宏川和灰袍僧人两位第四境的高手心生畏惧,悄悄向后退去,以免被两大地煞榜强者之间的对决波及。 张守真双眼微微眯起,稍稍收敛了心中的轻视之意,点了点头: “这种实力,确实有资格与本真人一战,既然你有求死之心,那本真人便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他轻轻诵念道门金光神咒,全身五炁腾腾,被耀目的金光瞬间覆护。 下一刻,张守真口吐剑丸,迎风而涨,化为一道三尺长虹,轻盈如水,散发着淡淡寒光。 地煞榜强者之战,一触即发…… …… 耶律宏川与灰袍僧人将张守真引入腹地之中,便悄然退去。 两人脚程奇快,片刻便已离开战场,向着汴梁城飞驰而去。 行至半程,灰袍僧人问道: “耶律大人,萧副使让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在汴梁城中好好大闹一番,到底有何深意?” 耶律宏川笑道: “刚念,你还不明白么?萧副使主动掀起地煞榜大战,汴梁城中众高手的目光已经全部被他吸引。 “趁这个时候,我们两个联手,以雷霆之威迅速宰杀几个有分量的高手。一来能够重挫大宋,削弱他们的实力;二来为萧副使壮壮豪气;三来还可以将汴梁城中局势搅乱,为萧副使布下的后手赢得时间。 “正面战场上,萧副使自然是唯一的主力,但我们和其他几路人马对汴梁城的骚扰,才是整个计划的关键。咱们将水搅得越浑,汴梁城中越是人心惶惶,对萧副使接下来的安排越有利。等大宋高手其他地煞榜高手齐聚,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灰袍僧人刚念点了点头: “不愧是耶律大人,对局势的分析简直鞭辟入里,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说得贫僧茅塞顿开!” 耶律宏川是大辽皇族,身份尊贵,早就听惯了这些直白露骨的谄媚话语,闻言微微一笑,很客气地说道: “你好好干,等回到大辽,我可为你请功。” 刚念闻言大喜,赶忙说道: “贫僧一定不负耶律大人的期望。” 耶律宏川想了想又道: “不过咱们也要小心,张守真虽然被引了出去,但汴梁城中至少还有三四位地煞榜上的高手,实力个个不容小视,咱们不可恋战,一击得手便须撤退,免得被他们锁定咱们的气息,平白给萧副使添乱。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骚扰,不是正面……” 话刚说到一半,这位第四境的“灵巫”忽然心中一紧,莫名其妙地感到了来自命运的奇怪预警。 灵修对命运有着独特的感应,耶律宏川毫不怀疑心中骤然出现的警兆,猛地停住脚步,身子向下一缩,同时大叫道: “小心!”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肉体相撞的厚实打击声。 只见一个黑影猛地钻入了刚念和尚的怀中,肩膀狠狠顶在了他腰眼。 紧跟着,刚念就被举了起来,猛地掼在地上。 轰! 沉闷的巨响回荡在树林之中,地面都在这重重的撞击中微微颤动,扬起大片大片的尘土。 刚念和尚整个人都陷在一丈多宽的大坑中心,蛛网般的裂纹密布于地面,令人触目惊心。 耶律宏川定睛瞧去,这才看清偷袭之人的样貌。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黑袍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有着俊秀的面容,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梳起,几缕发丝慵懒地垂在前额,显得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却有种说不出的松弛感。 …… 来人正是李青云。 他施展九转元功,一路隐身潜行,先是尾随着张守真见到了萧斡里,但两大第五境强者过招,他也怕受到波及,于是转而跟踪耶律宏川和刚念和尚,将他们的对话密谋偷听了个一干二净。 得知这两人要在汴梁城中制造混乱,他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哥们儿好不容易才将汴梁城的各种邪祟清除了个七七八八,又花了大量心血把长乐帮打造得有模有样,结果还没享过一天福,你们辽国人又要来折腾? 于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在半路进行偷袭。 至于为什么不先对耶律宏川动手,理由也很简单,此人身上笼罩着一层层的神秘气息,一看就对危险的感应极强,贸然出手,未必能打得中他。 本着先废一个是一个的想法,他首先打倒了刚念和尚。 耶律宏川见有人伏击,顿时心中大惊。 自己距离第五境的“窥命人”只差一步之遥,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已经达到了极致,怎么会有人到了自己跟前还茫然无知? 若不是眼前这小子悍然出手,只怕自己还没有任何反应。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也来不及多想,面前的青年实力虽强,但依旧只是“先天境”的武者,就算有些过人之处,也绝对敌不过自己和刚念联手。 心念及此,他猛地张开了嘴巴,发出声音: “哈!” 一道黄气如利箭般喷出,光芒一闪,便打在了刚刚击倒刚念和尚,还不及收回动作的李青云身上。 这是耶律宏川独有的法术,传自两千年前第二次神战时的商纣大将陈奇。 其法便是在腹中养一口黄气,对敌时张口哈出,可以调动来自灵界的神秘力量,直接攻击对方灵体,使人轻则严重眩晕,精神受创,重则魂飞魄散,十分厉害。 李青云被“哈”气击中,顿时头晕目眩,感觉自己整个灵体都要脱离躯壳,下意识地身形疾向后飞,避开敌人接下来的攻击。 “蠢材!‘灵巫’的攻击,是你拉开距离就能躲开的么?” 耶律宏川命中“哈”气,大喝一声,伸手遥遥一抓,便在李青云倒退方向的虚空之中,制造出了一道青铜色大门。 其表面布满了玄奥的符文,这些花纹缓缓流动,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蓦地,低沉嘶哑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大门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一片深邃的黑暗。 无数双扭曲的手臂如潮水般涌出,有的瘦骨嶙峋,有的肌肉虬结,上面还长着奇异的鳞片和触须,朝着李青云捆绑而来。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瞳孔也从门后浮现出来,无规律地眨动着,锁定了李青云的位置和气息。 这正是“灵巫”的拿手绝技——“幻界之门”! 这座大门,连接着灵界之中独属于施术灵修的一片空间,半神以下的修者一旦被拉入,便会被困在灵界无法回归,慢慢被腐蚀变成怪物,成为灵修的养料。 在李青云刚刚穿越之时,他和卢珍就曾被这一招逼入了绝境。 若不是他有“吞灵”神通在身,机缘巧合下吞噬了灵种,两人早就被困死在灵界了。 “哈”气加上“幻界之门”的一套连招,是耶律宏川的杀手锏,尤其对于灵体不够强大的同境界修者,更是屡试不爽,百战百胜。 见到偷袭者中招,耶律宏川顿时得意起来,嘴角微扬,露出残忍的冷笑: “狗胆包天的小子,居然敢偷袭于我,这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他伸手一指,幻界之门中的触手飞速长出,眼看就要拉住李青云的身子,将他拽进灵界。 然而就在这时,李青云忽然停止了后退,反倒朝着耶律宏川激射而来。 这一刻,他全身闪烁起耀眼的冰蓝色光芒,雷电之力环绕在身体周围,仿佛无数银蛇在舞动。 他的眼中也燃烧着冰蓝色的火焰,锐利深邃,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严和神秘,仿佛九天雷神降临世间。 九霄电光凝真意,神魂铸炼破尘根! 与一般武者不同,李青云身负被神明之力推演到极致的“神霄炼魂”之法,魂魄凝实程度甚至远胜一般灵修。 虽然被“哈”气击中,但他体内天雷滚滚,瞬间便涤荡净化了侵入灵体的攻击,丝毫没有受伤。 见到了熟悉的“幻界之门”,他也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神霄天雷之法,短暂化身雷神,获得了攻防的大幅加成,迅速摆脱了来自灵界的吸引力。 耶律宏川大惊失色,不明白为何自己百试百灵的“哈”气秘法忽然失效。 然而念头刚起,他的视野之中就被一个巨大的拳影所占据,下一刻只觉得仿佛被大山砸中,浑身袭来被撕裂般的剧痛。 灵修正面对战能力远不如武者,全靠灵体攻击掌控局面,一旦被近身,就只能被动挨打。 耶律宏川被李青云毫无花哨的一拳轰中,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连忙掐动法诀,双眼放出诡异的光芒,施展出蛊惑人心的幻境。 李青云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景色迅速变化,明明上一刻还身处小树林中,此时却变得犹如瑶池仙境一般,云雾缭绕,仙乐飘飘,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放松下来。 就在他神情恍惚,陷入幻境的一刹那,一个钵盂大的拳头骤然出现,狰狞地朝后脑攻来…… …… 第134章 哼哈二气 第134章 哼哈二气 刚念和尚是佛门“金刚”境修者,对于炼体之术有独到钻研,肉身强悍无比,在硬挨了李青云一记偷袭之后,虽然受伤,但并未丧失战斗力。 他从坑里爬出来之后,正好见到李青云陷入耶律宏川制造的幻境之中,立刻铆足了力量,一拳朝对方后脑勺轰去。 两位大辽国的第四境高手相识多年,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十分融洽。 他们一个擅长近身肉搏,一个擅长精神攻击,联手对敌之时,双管齐下,威力成倍地增长,即使面对普通的第五境强者也有一战之力。 李青云发现自己身处幻境当中,却丝毫不乱,立刻开启了占卜神通中的“灵感”之法,凭借心血来潮的被动本能,身子一歪,避开了这一拳。 紧跟着,灵感之法掌控着他的身体,迅速爆发出一记“炼魂之刃”,攻向正前方的耶律宏川。 由先天真气凝结神煞所化的“炼魂之刃”,可以直接攻击敌人的灵体和魂魄,无形无相,直指心灵。 耶律宏川没想到李青云在陷入幻境之后,不仅守御毫无破绽,竟然还有余力反攻,一个不留神,正面吃了一记重击,只觉得头痛欲裂,各种彷徨、不安、恐惧等种种负面情绪一同袭来,令他感到精神上剧烈的痛苦,闷哼一声向后栽倒。 强敌受创,幻境自然也无法维持,周围的景色顿时如泡沫般破裂,露出了原貌。 在所剩气血不多的情况下,李青云迅速收起占卜神通,翻身跃起,提起铁拳,居高临下朝着耶律宏川砸去。 趁他病,要他命! 砰—— 雄浑的力道翻涌而出,却遇到了强力的抵抗。 面对这疾如闪电的一击,刚念和尚不知何时已经已经站在了耶律宏川前方,双掌如水波般迅速合拢,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击。 霎那间,刚念喷出一口鲜血,全身的肌肉被李青云的无双神力所激,爆炸般隆起,如同盘踞的蛟龙,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原本光滑的皮肤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古老的梵文,扭曲的文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威仪庄严,慈威并济,宛如身披甲胄的佛门金刚。 这正是刚念的独门功夫——“金刚伏魔身”! 下一刻,他双掌之上冒出独特的金色火焰,形态如莲花绽放,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火焰中心最为炽烈,颜色深邃如黄金,逐渐过渡为柔和的琥珀色和晶莹的白色光辉,直至边缘不时闪现出紫色和蓝色的微光,如同星辰在其中跳跃。 佛门绝技——“金刚之火”! 强烈的灼烧感刺痛了李青云的皮肤,影响着他的信念,令他在内心中不自觉地想要膜拜佛祖。 佛门火焰,拥有蛊惑人心的神秘力量,是肉体和精神双重攻击的手段。 李青云大喝一声,体内天雷涤荡,立刻净化掉了金刚之火的影响,旋即掌如铁锤,弹开刚念和尚的双手,中军直进,倏地轰在了他的下颌之上! 铿! 玄武神力瞬间爆发,将刚念和尚的头颅砸得倒翻过去。 同时,数道神煞已经悄无声息地送入了他的体内,随手又是一记“炼魂之刃”奉上。 “噗!” 刚念和尚再次喷出一大口血浆,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主修佛门防御之法,在牺牲了一定进攻手段的情况下,将自己肉身打造得近乎完美无缺,可居然连对方一拳都没挡下来。 尤其是在金刚之火的压制下,面前的年轻人竟然还能像是没事人一样发力。 这是何等强大的防御力! 然而这种惊骇只持续了瞬间。 强烈的痛楚便从无法言喻的内心深处涌现出来。 刚念和尚惨叫一声,痛不欲生,全身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金色梵文也在疯狂扭曲起来,仿佛正在遭受着剧烈的折磨。 他用力地甩动头颅,好像发狂一般地用拳捶地,砸得四周碎石飞溅,发泄着灵魂被割伤后难以抑制的痛苦。 然而搏杀之间,哪容他有丝毫喘息之机? 李青云神色冷峻,一步踏出,狠狠一脚踢在刚念和尚的头上,将他踹飞出去。 刚念头骨登时裂开,左边脑袋凹下去一个大坑,刚要挣扎起身,李青云的身形已经爆掠而至,双拳如暴风骤雨一般,轰在了他的身上。 方在此时,耶律宏川才缓过神来,眼见刚念和尚命在旦夕,想也不想地转身就逃。 眼前的武者虽然只有先天境,但肉身和神念都强得可怕,毫无半点破绽,绝非自己所能匹敌。 刚念和尚死就死了,自己身为大辽皇室血脉,可不能寂寂无名地埋在这里。 念及于此,他运转遁术,身化清风,便要逃跑。 李青云早看清了这一切,仍然骑在刚念和尚身上,但左手一翻,一柄二尺长的雪亮飞刀激射而去。 那正是穆桂英送给他的飞刀,在“逆运吞灵”补全力量之后,威力比先前更胜一筹。 灵修并不以遁术见长,转瞬间就被飞刀追上,只见白光一闪,耶律宏川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尸体一下子栽倒。 然而下一刻,偌大的尸体化为一张薄薄的纸片,缓缓飘落在地。 李青云目睹这一幕,心中微微一惊。 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迅速做了一个简单的占卜,然后提起刚念和尚半死不活的身子,电射而出,朝着某个方向追去。 耶律宏川在万不得已之下,靠着大辽皇室赏赐的至宝“替身纸人”,挡住了李青云必杀的飞刀一击,侥幸逃了一命。 这件宝物的珍贵程度自不必说,即使以他的尊贵身份,也只有这么一件,但此时却无暇惋惜,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命。 但几个呼吸之间,他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凭借灵修的特殊功法,脑海中映射出了李青云手提一人,飞速追赶的画面。 他是怎么追踪到我的? 莫非他早就看穿了“替身纸人”的秘密? 耶律宏川根本想不清这一切的原因,只觉得身后的李青云愈发强大而可怕,如同地府来的索命恶鬼一般难以摆脱,直吓得他肝胆欲裂,发疯似地向前遁去。 然而下一刻,五根修长的手指,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天雷之力,狠狠拍在了他肩膀之上。 咔嚓! 耶律宏川左肩轰然炸裂开来,小半个身子不翼而飞,错位狰狞的伤口上有电弧跃动,惨不忍睹。 “别……别杀我,我是大辽皇族,还是……” 砰—— 他话未说完,脑袋上就狠狠挨了李青云一拳,如同西瓜般碎开,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 大辽皇族又怎样?今天不杀了你,难道让你去报告萧斡里,一起回来报复么? 李青云心里想着,不禁冷笑一声,根本没把所谓的大辽皇室看在眼里。 辽国再厉害,也管不到汴梁城来,有什么好怕的? 接着,他像扔死狗一样,将手中的刚念和尚丢在地上,拔出破邪宝刀,将他人头砍下。 两具死尸倒地,磅礴的气血被“吞灵”神通吸收殆尽,反哺给了李青云。 【剩余气血:一千九百七十八魄】。 …… 这两个辽国高手,比霍家集汴河之中的蛟龙实力略有不及,但胜在能力互补,尤其是灵修的精神攻击和制造环境的能力,都十分克制武者。 若不是李青云身怀占卜神通,天生克制幻境,而且又以隐身法偷袭了刚念和尚,这场战斗绝不会赢得如此轻松。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所剩气血不足,无法开启“燃血”神通,爆发力要大大地打了个折扣。 李青云整了整衣衫,轻轻呼了一口气。 通过这一战,他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处于何等层次。 在所有第四境的修者当中,即使不算首屈一指,也基本属于最顶尖的第一梯队。 若是开启“燃血神通”,即使是普通的第五境,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汴梁城中暗流涌动,连地煞榜单上的顶尖强者都云集于此,一个不小心,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对于地煞榜,李青云也曾经在和徐良等人闲聊时有所耳闻。 在神秘世界之中,半神以下,有所谓的“天罡榜”和“地煞榜”之说。 这是传自灵界,由真神撰写的榜单,分别记载着尘世间最强的三十六位第六境大能和七十二位第五境高手。 在神明无法行走于大地的时代,天罡榜上的名字,就代表着天下间的最强者。 其中厉害的人物,比如剑仙吕洞宾等人,都是只差一步便能破碎虚空,成就半神的真正大能者。 而地煞榜上的第五境高手,要么是一方豪强,要么是名门大派传人,不仅修为高深,还有各种顶尖法宝,战斗力远非一般修者可比。 李青云自忖以自己的实力,面对地煞榜上任何一个人物,都讨不到任何便宜,暂时还得夹起尾巴做人才行。 不过随着自己的九转元功越练越深,本领越来越强,倒也未必不能在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大乱中浑水摸鱼,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紧接着,他翻了翻两具尸体的身上,搜出了几百两的银票和两三锭金子,约莫也有二三十两重。 除了钱财之外,李青云还在耶律宏川的怀中找到了一截小小的竹子。 这竹子年代十分久远,似乎已经石化,但不知用了何种手段一直保存到了现在,入手温凉光滑,一看就不是凡物。 李青云没有贸然以探查此物,而是先做了一个简单的占卜,得到了“大吉”的启示之后,才放心地将神念沉浸其中观看,立刻欣喜异常。 原来这竹节上,记载着两大传自昆仑山的神奇法术,称为“哼哈二气”。 它们是用鼻子发出的“哼”音和嘴巴发出的“哈”音,伴随着蕴养的特殊真气,能够释放特殊的能量,有诸多妙用。 而这一小根竹节,本身也有滋补壮大神魂,帮助蕴养真气的功效,否则耶律宏川也不会将这传承数千年的珍贵宝物一直带在身上。 李青云简单浏览了一遍竹节中的内容,这才明白耶律宏川刚才口喷黄气,震慑魂魄的法术,就是其中记载的“哈”气。 然而他所学仅是皮毛,真正的“哼哈二气”相辅相成,集攻击,防御和恢复效果于一体,是一套相当厉害和完善的功法。 最难得的,是这套功法的威力与修为的关系不大,只和真气在体内蕴养的时间有关。 举个极端的例子,即使是低境界的修士,若是活得够长,有足够的耐心将“哼哈二气”蕴养千年万年,也照样能跨境击杀远超自己修为的强者。 有了这个古怪的特性,李青云立刻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如果使用“演法神通”灌顶修炼,会不会能千万倍地加速“哼哈二气”蕴养的速度? 一旦这个方法成行,那他岂不是有了一个可以击杀第五境修者的强力杀手锏? 他打定主意,准备回到英雄楼之后就好好试验一番。 整理完毕,李青云便随手挖了个大坑,将两具尸体掩埋其中,然后运起九转元功,以隐身潜行之法向汴梁城走去。 …… 就在汴梁城外大战的同时,城内流民街之下,无忧洞中。 苏月娥按照萧斡里梦境中的指示,来到了一处幽暗的洞穴深处。 这里伫立着一个古老而诡异的祭坛,全由漆黑的岩石构成,每一块石头上都刻满了神秘的符文,它们闪烁着暗红色的微光,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祭坛的中心位置,耸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只有半身,却无头颅,显得格外古怪。 苏月娥身为冥王道修者,对这些阴森场面并不陌生,对她而言,这只不过是依诺完成一个任务,仅此而已。 她打量四周,找了个平坦的石头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准备以坐禅之法,来熬过这孤独的数日时光。 很快,她便进入了入定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奇异的力量悄无声息地降临,仿佛有生命般,安静地笼罩了她,温和轻柔,仿佛在守护着她。 而与此同时,苏月娥怀中亮起了金色的光芒,一枚金简从她胸前慢慢滑出,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绘制成了亘古不变的画面…… …… 第135章 三头六臂,身外化身! 第135章 三头六臂,身外化身! 李青云回到英雄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 然而聚义厅中依旧灯火不断,这些日子以来长乐帮欣欣向荣,声势不断壮大,各位堂主们也前所未有地忙碌了起来。 但见到李青云回来,众人立刻停下了手上的事情,纷纷站起,神色庄重地迎向前来,恭敬行礼。 一声声“帮主”声中,包含了前所未有的尊敬和信任。 李青云平静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淡淡地问道: “这两天我不在,帮内一切都好么?” 身穿灰布长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魏修文走上前来说道: “禀告帮主,咱们收购的金风细雨楼产业,都已经交接完毕,莲花会和玄武阁的人被帮主的神威所慑,也都撤出了金风细雨楼的地盘,不敢再与咱们为难。” 宋恪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虽然脸上还有些淤青,但身上厚厚的绷带已经拆掉,他看到李青云,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跑过来说道: “帮主,这几天咱们长乐帮名声大噪,有不少人主动投奔过来,暂时都在罗汉堂训教,有几个小伙子资质相当不错,属下准备将他们留下好好培养一番。” 李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昨晚在霍家集誊写下来的《截天九式》,递了过去说道: “这本秘籍,是我融合长乐帮的武学,进行了一番改进,创出的新武功,包含三路刀法,三路拳法和三路暗器功夫,每一式都包含相应的心法和步法,门槛不高,而且可以一路修炼到第四境,现在交给你保管。” 宋恪看着李青云手中厚厚的一沓纸,惊得张开了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帮主的武功已经达到了自己无法揣摩的境界,但却没想到李青云已经能自创武学,而且是直指先天境的完整功法。 这种级别的顶级神功,别说长乐帮,就算是莲花会和玄武阁那样的称霸汴梁城多年的大帮会,也只有东拼西凑,残缺不全的几篇,并不系统。 即使这样,他们也将其视若珍宝,奉为整个帮派的基石和代代传承的财富,往往只传给内部极少数的核心人物。 这样贵重的宝物,帮主就这么轻易交给了自己保管? 见他不说话,李青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笔记直接塞在了他怀中,说道: “咱们要称霸汴梁城,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帮会,光靠我一个人可不够,必须得培养一批自己的高手。现在咱们长乐帮只有老魏一个人进入第一境,这可远远不够。你筋、骨、皮、肉四大关卡,练到了哪一步?” 宋恪脸上微微一红,小声说道: “属下愚钝,现在只还没有突破第三关。” 李青云点了点头: “你修炼‘天雷锻体术’虽然是道门正宗,但入门很慢,并不适用于大多数人。我看你习武天赋不错,不妨试试这套‘截天九式’,也许会更快进入第一境。” 宋恪闻言大喜,按照一般帮会的规矩,这样珍贵的武学,可不是说学就能学的,只有立下巨大的功劳,才能得传一招半式,可没想到帮主居然如此大方,就这么允了自己修炼。 他刚要感谢,却听李青云继续说道: “你尽快拿出一套章程,建立完善的奖惩制度,以后有功之人皆可得到传授。功劳越大,学到的越多。 “嗯,所有人都一样,不过诸位堂主都为长乐帮效力多年,已经立下了不少功劳,第二境以前的功法,都可以直接学到,至于以后嘛,只要好好做事,自然都能得到完整的功法相授。” 宋恪闻言又惊又喜,喜的是这套功法人人可学,长乐帮用不了多久,实力就会有巨大的飞跃,到时候即使面对大帮派,也有信心掰掰手腕。 可令他惊讶的是,将这么珍贵的武学开放给所有帮众,帮主就不担心会有人跑到长乐帮来偷学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帮主,据属下所知,汴梁城其他大帮会,都是只有核心成员才能学到传承功法的,咱们这么做,就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专门跑过来学武,拿到功法之后就离开帮会,白白得个便宜。” 李青云听了这话,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又如何?区区第四境的功法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只要有本事立功,他们想学多少学多少。用不了多久,我还能拿出更厉害的功法,而且咱们长乐帮以后发展壮大,称霸汴梁城,傻子才想着离开呢。” 宋恪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明白帮主的格局和眼界远非自己所能想象,自己认为的珍宝,在人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只是用来奖赏手下的小恩小惠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免心潮澎湃,有这样厉害的帮主,长乐帮早晚要飞黄腾达,自己从小的心愿也不再那么遥远和触不可及了。 这时善德堂的褚金香过来说道: “帮主,自从咱们帮着找到朱家那个小少爷之后,现在各种委托的任务多不胜数,给的酬劳也越来越高。 “善德堂人手不够,我已经从宋堂主的罗汉堂那里抽调了一百多人,帮着咱们干活儿。” 李青云欣慰地说道: “很好,咱们虽然是混黑道的,但也不能老是打打杀杀的,能帮着老百姓做点事情,也是件好事。若是人手不够,尽管出去招人。” 说着,他拿出刚刚从耶律宏川那里搜刮来的金银,交给褚堂主道: “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不够了再说。” 褚金香接过银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多谢帮主,不过咱们长乐帮的生意现在越来越好,金风细雨楼那边的酒楼和赌场,也都是日进斗金的买卖,很快就能补上之前的亏空了,以后帮主您也不用自掏腰包贴补公中了。” 说着,她双手指尖轻轻绞在一起,咬着嘴唇说道: “还有一件事……” 李青云见她表情有些古怪,挥了挥手道: “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 褚金香说道: “逍遥楼主熊明达托人传话,明日想要约请帮主一聚,共同结盟对付莲花会,但是他们不愿暴露行踪,只请您单独前往,不能带随从……” 李青云登时会意,褚堂主之所以犹豫,是因为逍遥楼虽然和莲花会、玄武阁并称汴梁城三大帮派,但他们的主业是人口买卖,干的都是丧尽天良,见不得人的勾当,即使在黑道势力当中,名声也极差。 熊明达在开封府的通缉令上也挂了号,因此常年藏在无忧洞中,行踪隐秘,很少与人见面,这一次突然对长乐帮发出结盟邀请,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李青云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 “逍遥楼在无忧洞是不是很有势力?” 宋恪在一旁说道: “没错,逍遥楼的人拐卖妇女儿童,贩运青年壮丁,坑蒙拐骗无恶不作,都是些下三滥的小人,所以只能躲在无忧洞中经营。帮主,这些人跟金风细雨楼可不一样,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说话不算数的小人,跟他们合作早晚要吃亏的。” 李青云却笑了笑: “人家既然发出了邀请,我若不去,岂不是让人小觑了?而且咱们刚刚因为抢地盘的事情得罪了莲花会,而逍遥楼和莲花会之间本就存在很多矛盾,如果能和熊明达结盟,寻求保护,对于咱们长乐帮目前而言,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魏修文一贯老练谨慎,在一旁劝道: “帮主,您单枪匹马去无忧洞,也太危险了些,万一他们也像上次金风细雨楼一样摆下鸿门宴,那可如何是好?而且逍遥楼名声太差,跟他们合作,也容易让人瞧不起,就算能从中得到点好处,也得不偿失。” 李青云点了点头: “我还没答应要跟他们合作呢,不过去赴宴而已,只是听听他们的价码,探探他们的底细,没有坏处。” 宋恪还要相劝,却想到李青云乃是能够斩杀蛟龙的强者,他既然做了打算,必有自己的深意,于是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和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李青云便返回了住处,洗了把脸,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继续修炼。 他首先选择了九转元功,因为第五层的功法已经开始有了质变,称为“三头六臂,身外化身”,是一种祭炼分身的强力手段。 一旦修炼圆满,他可以最多可以同时放出两具分身,分身不仅与本体修为相差不大,而且还能够使用除了身外化身之外的绝大部分能力,几乎等同于将自身战斗力提升至原来的三倍。 如此强大的能力,令李青云十分期待,因此连威力巨大的“哼哈二气”秘法也被排到了后面。 定了定神,李青云立刻进入冥想,使用“演法”神通开始灌顶修炼。 在气血不断的献祭之下,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在九转元功口诀的引导下,逐渐汇聚在双肩、双臂、腰部等位置。 渐渐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这些部位凝结,逐渐形成了若隐若现的虚影。 起初,这些虚影只是朦胧的形状,难以掌控。 但随着千万个分身不断修炼,这些虚影逐渐变得清晰,仿佛在体外浮动的灵魂。 在经历了无数次地尝试之后,这些由先天真气形成的虚影慢慢凝聚成型,最终被李青云吸纳进入了本体。 至此,他只要心念一动,便能从身上长出另外两个头颅和四只手臂,变成三头六臂的骇人法相。 九转元功第五层——小成! 【剩余气血:一千四百三十三魄】。 在三头六臂的虚影逐渐稳定后,李青云开始尝试分心多用。 为了掌控每一个虚影的动作,他需要分散心神,同时操控多个身体。 对于尚未进入“神意境”的武者而言,这一过程是对精神和心境的极大考验,稍有不慎,便会因为心神不宁而导致分身失控,需要进行大量反复的练习,才能慢慢适应。 但这种水磨工夫对于拥有灌顶之法的李青云而言,却算不上什么大事。 大量献祭气血后,在无数个分身的操练之下,他没花多少时间便已经能够轻松地协调虚影的动作,达到心意随行的境界。 九转元功第五层——大成! 【剩余气血:八百七十六魄】。 在将两个分身操控娴熟之后,李青云按照九转元功口诀中传授的方法,慢慢将三头六臂从自己身上分离,为他们注入自身的真气和神念。 这一过程比操控分身更为复杂精细,期间还要承受分离神念之苦,但在“演法”神通的灌顶之下,也都顺利地完成了。 九转元功第五层——圆满! 【剩余气血:四百五十七魄】。 …… 同一时间,大相国寺。 法慧和尚被关押在戒室之中,四肢都被粗大的铁链拴着,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 在他面前,有两位戒律僧人,面沉似水地问道: “法慧,你盗取【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又擅自出寺,害了三位师弟性命,可知罪么?” 法慧和尚此时早已不复之前的高傲,垂着头说道: “法慧知罪,但我是被蛊惑的!” 两名审讯他的戒律僧人冷冷说道: “你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讲来,受人蛊惑与否,戒律院首座自然有明断。” 只听法慧和尚缓缓说道: “我去朱家的前一个晚上,梦到弥勒佛陀显灵,祂说我天生慧根,只要为他完成几个任务,便能传我无上佛法,并且接引我去到他的佛国。我一时迷了心窍,才……”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肚子滚倒在地上。 两位戒律僧人对视一眼,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人厉声喝道: “法慧,你在耍什么花样?” 话音未落,他便脸色大变。 只见法慧和尚的光头上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不断哀嚎。 而他的肚子忽然高高鼓起,几乎是眨眼间的工夫,便被什么东西顶出了一个尖尖的凸起。 两名戒律僧人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法慧,你怎么了?” 他们刚要上前查看时,法慧的肚子便被撑破了,从里面探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上面还裹着一段肠子。 紧接着,一个全身赤裸,血迹斑斑的男人从他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两名戒律僧人只见到此人生着一张长长的马脸和大大的鹰钩鼻,而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 第136章 “穷奇”金简 第136章 “穷奇”金简 汴梁城,长乐帮英雄楼内院。 李青云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蓦地,他肩膀轻轻一晃,两道真气破体而出,瞬间化为两颗头颅和四只手臂,法相庄严,慑人心魄。 他的三张面孔分别展现出不同的神态:中间的主身目光如炬,显现出冷峻的战意,带着一丝不苟的坚定和强硬;左边的脸孔面带微笑,冲正平静,颇有逍遥出尘之意;右边的头颅则一脸慈悲,眼神柔和,仿佛能洞察世间众生的苦难。 三头六臂的法相完全显现后,李青云充满了令人震撼的力量与威严,整个人的气势倍增,全身上下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 下一刻,另外两个身体化为两道清气,转眼间便化为两个“李青云”,站在了他的面前。 两大分身刚出现时,目光还微微有些呆滞,但紧跟着眼珠一转,恢复了神采,与本体相视一笑,心意相通。 九转元功第五层——“三头六臂,身外化身”修炼完成! 不愧为神明之力推演出来的强大功法,九转元功赋予李青云的力量本就远胜一般的第四境修者,如今在拥有分身之后,他即使面对数名同境围攻,也有信心占据主动,这为他接下来的无忧洞之行提供了坚实的保障。 逍遥楼的邀请来得有些奇怪,虽然双方都跟莲花会有矛盾,相互结盟也属正常,但一来长乐帮弱小,根本不够资格跟逍遥楼这种庞然大物联合,二来今日带蛟首进城之后,李青云开封府官员的身份早已经不是秘密,逍遥楼主熊明达身为通缉犯,居然敢亲自发来邀请,就不怕暴露藏身之处,被开封府围剿么? 这种突兀的邀请,也令李青云起了疑心,早就为此做了一番占卜。 而结果也不出意外,他得到了一个“小凶”的预兆,证明逍遥楼邀约结盟,确实没安什么好心。 但占卜之中,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启示,那就是这一次无忧洞之行,他将有希望收获那枚“穷奇”金简的下落,而这个神兽,不仅是开启骊山那处神秘洞穴的关键,更与他的命运息息相关,不可错过。 在突破进入先天境之后,李青云在“饕餮”金简上掌握的知识已经愈发清晰,而且能够模糊地感应到其他三枚金简的下落,知道“穷奇”金简就在无忧洞中,但一直没能得到更加具体的信息,因此也并没有动身去寻找。 可没想到如今线索居然从天而降,而逍遥楼这个控制着大半个无忧洞的强大组织,掌握“穷奇”金简的下落也合情合理。 以这样的方式得到金简的下落,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就仿佛和他的命运在冥冥之中有某种无法言喻的关联似的,总能神秘地互相吸引,产生交集。 既然如此,不论是为了对穆桂英的承诺,还是成全自己的命运,李青云都觉得必须冒一点险,前去逍遥楼一探究竟。 但在此之前,他准备先去穆桂英那里一趟,拉几个帮手。 这件事不适合找开封府帮忙,一来这毕竟涉及汴梁城黑道的买卖,就算他已经在开封府小有威望,也不好开这个口,二来现在汴梁城中暗流涌动,连辽国人都混了进来,徐良又受了伤,衙门里面人手不够,根本调不出高手前去无忧洞。 而天波府就不一样了。 李青云这次前去无忧洞,是为了寻找“穷奇”金简,也是帮穆桂英做事,浑天侯出手帮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心中有了计划,他立刻放松下来,把自己扔在床上,倒头便睡。 …… 汴梁城外,密林深处。 夜幕低垂,月光被层层树冠遮挡,只透出些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腐朽的泥土气息。 这里的树木形态古怪,枝丫扭曲如同恶魔的爪牙。 在诡谲的幽暗之中,萧斡里模糊的身影静静地潜伏着。 他的身形干瘪消瘦,如同一片枯败的落叶,与原本魁梧雄伟的样子判若两人。 深邃的兜帽隐去了他的面容,只有一双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眼睛从阴影中凝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蓦地,在这片树丛下,一圈诡异的影子不停变化,若隐若现。 那些幽影之中,似乎藏着无数扭曲的面孔和畸形的身影,它们无声地嘶吼,诉说着不可言说的疯狂,仿佛打开了一道通往未知恐怖的门户。 下一刻,阴影如水波般荡漾,从中缓缓钻出了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 他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和大大的鹰钩鼻,眼珠呈现不正常的灰色,耳朵下面有一个明显的痦子,上面还生着一撮黑毛。 如果李青云在这里,一定会十分惊讶,因为这就是他曾经在无忧洞杀死过一次的玄武阁大当家,无始教信徒邱望。 萧斡里见到邱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怪异的微笑: “十多年未见,邱望兄风采依然,而且已经晋升第五境‘窥命人’,当真可喜可贺。” 邱望的马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都亏了你的帮忙,多谢你千里迢迢赶来助我一臂之力。” 说到这里,他盯着萧斡里看了片刻,诧异地问道: “你竟然也受伤了?” 萧斡里轻轻咳了两声,冷哼道: “按照你的计划,为了尽可能的吸引强者来到汴梁城,我不得不高调行事,找借口和龙虎山高功张守真拼了一场,结果敌不过他,还吃了一剑。 “这牛鼻子不愧是地煞榜第十三名的高手,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一身道门飞剑之术出神入化,确实有两把刷子。” 邱望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张守真的飞剑自成一派,相当厉害。你身为巫觋,正面作战本就不是强项,能跟他对拼一场还全身而退,应当足以自傲了。下一次的地煞七十二豪杰榜,你的名次也能向前挪一挪了。” 萧斡里冷笑一声: “那些都是虚名而已,确保我们的计划成功,才是最重要的。话说回来,你这一次假死重生,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教宗大人很是疑惑,他让我问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邱望叹了口气: “我被人查出了身份,上了通缉令,只能和廖青青合演了一场戏,借助天母教秘法假死脱身,让汴梁城的那些强者暂时不再关注我。好在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我还借此突破到了‘窥命人’的境界,对命运的感知大幅增加,这下就算有人想算计我,也没那么容易了。” 萧斡里正色道: “你本身就是灵修,行事又如此隐秘,怎么还会被人查出身份?开封府并没有这种手段。” 邱望摇了摇头: “我也莫名其妙,但我有一些猜测。 “汴梁城中新崛起了一个少年高手,名叫李青云,此人虽然只是个武者,但有很多诡异之处,他尚未入境之时,便曾经使古怪手段吞噬过我的灵种,后来在无忧洞围杀我时,已经有接近先天境武者的修为,还能突破我的的幻境,勘破我的分身之法,相当邪门。” 萧斡里皱了皱眉: “我听说过李青云这个小子,他现在在汴梁城中名气很大。不过凭你说的这些本领,他还不至于查出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邱望点点头道: “他的本事可不止这些,我甚至怀疑他有某种强力的占卜手段。 “我曾经为了处理干净线索,诱杀了手下的三当家杜怀仁,巧合的是,在姓杜的失控崩溃时,恰好李青云见了他最后一面,从那开始,我的名字就上了通缉令,虽然我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肯定李青云这个小子导致了我的身份暴露。” 萧斡里的眼神变得警觉而凶狠起来: “既然如此,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不过是一个先天境的武者而已,我来除掉这个麻烦。” 邱望略作思考,摇了摇头道: “你跟张守真大战一番,现在肯定已经被人盯上了,一旦现身,也许就会遭遇围杀,我还需要你藏在暗处作为威慑,吸引更多的强者来到汴梁城,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其实我现在已经成功摆脱了开封府的注意,咱们不必再自找麻烦了。” 萧斡里冷笑一声: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亲自出手了?这一次来到汴梁,我带了不少高手同行,由他们代劳即可。而且这么一来,正好可以将这里的局势搅乱,现在的形势越混乱,对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越有利。” 邱望微微颔首: “只要你本人不参与这件事就行,不过你要小心,李青云绝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能杀了最好,杀不掉也不必强求,我们的计划才是最关键的。 “苏月娥那边如何了?” 萧斡里答道: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现在在祭坛的位置,那枚金简也在她手上。” 邱望满意地说道: “那就好,只要她那里进展顺利,神降的仪式就没有问题,我们只需要继续制造混乱,混淆视听,让汴梁城的强者们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即可……” …… 第二日一早,李青云从床上爬起来,先去了开封府查看徐良的情况,发现白眉大侠恢复得相当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他有心找找张守真,问问有关萧斡里的事情,但这位龙虎山的高功法师并不在开封府,而是外出会友去了。 由于萧斡里的到来,大宋朝不知辽国究竟有何阴谋,便广发英雄帖,请了许多赫赫有名的修者齐聚汴梁城。 据说昨夜就来了许多位强者,其中还包括白云瑞的授业恩师,上三门总门长,峨眉山八宝云霄观的白云剑客夏侯仁。 这位剑侠在地煞榜上排名第十四,仅仅落后张守真一位,不仅实力强大,而且为人中正平和,十分慈祥,很有长者风范。 有这些前辈高人坐镇,李青云感到肩上的压力顿时轻松了许多。 从开封府出来,他又按照计划去了一趟天波府,然后便安心地去无忧洞单刀赴会了。 按照逍遥楼传过来的指示,李青云独自来到流民街一处不起眼的土墙边,由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小头目引领着找到隐蔽的入口,进入了地下的无忧洞。 尽管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前来探索无忧洞,但由于进来的入口不同,周围的环境也大相径庭,唯一不变的就是错综复杂的甬道,和压抑诡异的气氛。 这里甬道的墙壁上覆盖着暗绿色的苔藓,散发着腐朽的气味,偶尔有星星点点的昏黄灯光照亮前路,却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将这里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随着深入,甬道变得愈发狭窄和阴暗,墙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地面上散落着碎石和枯骨,似乎是无数曾经迷失于这里的灵魂留下的最后痕迹。 即使是领他进来的引路人,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辨认方向和路线,因为一步踏错,等待他的就是恶毒的机关和隐秘的陷阱。 终于,在某个拐角处,李青云终于看到了通道的尽头。 那是一片足可容纳数百人的巨大洞窟,穹顶高逾十丈,隐约可见一些悬垂下来的钟乳石,如同巨大的牙齿挂在空中,粗犷而古老,布满了时间雕刻的痕迹,有些地方被天然的矿物质染成了各种颜色,从深蓝到橙红,呈现出斑斓的图案。 在洞穴中央,站着一个中年人,碧目蓝发,高大挺拔,一身皮肤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两只眼睛如同燃烧的宝石,深邃而神秘,尤其是一对瞳孔微微竖立,透露出一丝异样的气息。 李青云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淡淡说道: “阁下似乎不是熊明达……” 中年男人恨恨说道: “熊明达不会来了,本座只是借他之口,引你来无忧洞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钩了,也不知是真的蠢,还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不论如何,你既然来了,今天就走不了了。 “你杀我爱子,还有两位兄弟,此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 …… 第137章 必杀之局 第137章 必杀之局 李青云闻言,冷笑一声: “原来阁下是为霍家集那几只小妖怪报仇来的,既然你等不及去见他们,那我就受累送你一程。” 中年蛟魔说道: “你已经死到临头,居然还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先天境的武者,到底有多大本事,居然敢孤身前来送死!” 说着,他身后的黑暗之中,陆续又走出三个人影来。 这三人居中的那位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皮肤呈现淡淡的金黄色,眉心有一道微微发白的竖纹,赫然是一头虎妖。 在他左边,是一个中等身材的英俊男人,一头暗灰色柔软的长发,耳朵比常人稍长些,耳廓微微向外,仔细观察可发现上部略带尖锐的弧度,似乎是一位狼妖。 而在他右边的,是一个清秀优雅的女人,身材高挑纤细,肌肤白皙如雪,她的脖颈修长,眼角微微上翘,给人一种孤高冷傲的感觉。 女妖的头发银白如霜,额间有一颗朱红色的印记,竟是一只鹤妖。 这三位妖怪,加上蛟魔,每一个的气息都如渊如岳,强横无比,都有妖君的修为。 中年蛟魔自从知道兄弟和儿子被李青云杀死,还将头颅带回来游街示众之后,便已经怒不可遏,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报此大仇。 但他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鲁莽地找上李青云报复,而是通过逍遥楼的关系,发出假消息引诱李青云来到无忧洞,借助这里复杂的地形,设下埋伏,对他形成围杀的必死之局。 只要李青云敢来,就绝无可能活着回去。 蛟魔的父亲,乃是一位震铄古今的第六境大高手,但如今为了谋划一件大事,被七煞镇命,不得脱身,无法前来亲手为子孙复仇。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派来了一位佛门“罗汉”和一位巫觋“咒师”,与蛟魔请来的三位妖君联手,布下了天罗地网。 四大妖君,加上两位第五境强者进行伏杀,这样的阵仗,就算来的是地煞榜单上的七十二豪杰,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其实,蛟魔倒也没想过如此轻易地就能李青云骗来无忧洞,甚至为此还准备了三四种不同的计划,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真的艺高胆大,竟敢亲自前来赴会,这令他有些喜出望外。 李青云看了看眼前的四位妖君,嘴角微微翘起: “就这点阵仗么?好不容易将你李爷爷骗到此地,就派了几个小妖来?”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到一阵心血来潮,不安的警兆陡然而生,不可自制。 李青云猛地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身材高大修长的修士。 此人面容苍白,鼻梁高挺,双眼深邃,看不出具体年纪,却有种见证了无数岁月变迁的沧桑感。 他披着一袭红色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古老的符文和神秘的图腾,胸前挂着一串由奇石、贝壳和骨头制成的巨大项链,风格与当代格格不入,更像是来自另一个时代。 乍见此人,李青云心中便是一惊,以他目前的境界武功,居然能被人无声无息地欺进身后一丈以内没有察觉,甚至连占卜之术都才刚刚预警,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证明红衣修士在境界上已经压制了他,修为至少在第五境,而且很可能是灵修或巫觋,拥有诡异莫测的能力。 好家伙,为了杀我,这帮人还真是下了血本,居然请了这么多帮手……李青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单单是一个红衣修士,就已经很难对付,何况这里还有四大妖君,难怪蛟魔如此信心十足。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脱身之法时,另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息传来,浓郁粘稠的黑暗忽然一阵波动,从里面闪出了一个畸形的怪人。 对方其实已经不能被称作“人”,它虽然拥有类人的器官,却好像是胡乱拼凑起来的一样,左胳膊长到了脖子上,右胳膊生在腰间,前胸和后背各有一条腿,两只眼睛挤在了一起,嘴巴跑到了肚皮上。 它的整个身体就像是正常人被反复挤压扭曲了一般,看起来恐怖异常,既诡异,又恶心。 但即便如此,对方身上那股强大的气息却毋庸置疑,只是站在那里,便有如同实质的威压侵袭而来,饶是李青云有九转元功护体,却也感到皮肤如被针刺,带有轻轻的灼痛感。 又是一位第五境的强者! 这怪胎甫一出现,便咧着肚子上的大嘴,露出了锯齿一般的牙齿说道: “嘎紧隆喜他!”(赶紧弄死他!)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纵,瞬移般便到了李青云面前,手臂好像牛皮糖一般拐着弯儿伸出,一掌轰出。 …… 李青云第一眼看到这个怪胎,就有种莫名的异样感觉,仿佛它跟自己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一般,虽然虚无缥缈,却挥之不去。 他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名字,但还来不及细想,就发现对方已经悍然杀至。 奔腾的掌力如山洪般喷涌而出,还未近身,便令人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窒息。 李青云心神震颤之下,九转元功应激而发,扭身抬手,正面还了一掌。 砰! 毫无花巧的碰撞之下,李青云噔噔噔倒退三步,自玄功初成以来无往而不利的“金刚不坏身”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强大的冲击。 他胸中气血一阵翻涌,手臂青筋凸起,又酸又麻,这才深知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劲敌。 与此同时,在李青云身后的蛟魔,却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畸形人是他父亲前几年收在麾下的一位第五境强者,虽然还不够资格登上七十二地煞豪杰榜,但单论掌力和淬体功夫,绝不逊色于许多榜上之人,即使以他顶级妖君的蛟魔身躯,也要被对方一掌打得骨断筋折。 而李青云在正面硬抗一掌之后,居然毫发无损,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先天武者的水准。 难怪自己的两个兄弟在拥有汴河地利的情况下,还被他击杀,这厮单论战力,已经不输于“神意”境的武者了! 这样的人,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否则假以时日,就连父王也未必压制得了他! 蛟魔盘算已定,立刻大吼一声,招呼其他三位妖君从旁策应,直奔李青云而来。 他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狞笑着喝道: “小子,受死吧!我今日非将你大卸八块,方消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那畸形怪胎飞起一脚,犹如雷霆之势,朝着李青云面门而来。 前有强敌,后有偷袭,必杀之局已定。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青云身子忽然一晃,两道清气自背后破体而出,立刻化为身外化身,迎向四大妖君。 而他本人,则突然大吼一声: “李善堂!” 这三个字仿佛某种神奇的咒语,带着特殊的魔力,刚一出口,对面的畸形怪胎便如遭雷击,如木雕泥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偶素随……偶素随……” 见他这般样子,李青云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面前奇形怪状的畸种正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爷爷,长乐帮的前帮主,被认为死去多年的李善堂。 他曾经在陈晋的嘴里得到过李善堂未死,却发生古怪畸变的消息,又借助自身血脉的联系,以占卜神通确认了这一点。 他唯一不敢肯定的,就是对方是否还有理智尚存,能不能认出自己这个“亲孙子”来。 但既然来到无忧洞之前的占卜只给出了“小凶”的启示,就证明这一趟必有生机。 而现在看来,这破局之法就落在李善堂的身上。 在喊出他的名字之后,李青云毫不犹豫地丢下面前的敌人,冲向四大妖君。 见到李青云的本体和两大分身,那名一直没有出手的红衣修者脸上微微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口中喃喃地说道: “一气化三清?不……不像,这是什么功法?” 他嘴里嘟囔着,手中却掐起了法诀,两道乌光带着怨忿与诅咒的力量,激射而出,飞向了李青云的本体。 然而下一刻,畸形的怪胎忽然一拳轰出,金光暴涨,拦住了半空中的两道诅咒之力,将其击得粉碎。 见此情形,红衣修士不慌不忙地说道: “怪物,你真的要背叛那位,拦住我出手么?那小子叫你‘李善堂’,那是你的真正姓名么?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畸形的怪胎两只挤在一起的眼睛忽然放出了精光,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但那小子一定是我很亲近的人,我要保护他!” 莫名其妙地,他的口齿也突然变得清楚起来,似乎找回了不少记忆似的。 红衣修士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凭你这三板斧的本事,即便拼了性命也拦不住我。不过,我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多费力气,这样吧,你我都不要出手,让他们这些小辈自己去分个胜负好了,谁死谁活,各安天命好了。依我看,李青云那个小子的命,似乎还更好一些。” 见那怪物依旧蠢蠢欲动,红衣修士右手一伸,一道乌光凝成的盾牌挡住了去路,“你若一意孤行,那我为了跟太师府交差,也没办法袖手旁观。只能先杀了你,再杀李青云,那样的话,鱼死网破,你们绝不会有任何机会。” 怪物似乎十分忌惮红衣修士,听了他的威胁,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而正在此时,另外一边的战场却发生了变化。 李青云分出的两个身外化身,气息与本体一般无二,立刻挡住了狼妖与鹤妖,将四大妖君分割开来。 狼妖见状冷笑一声: “区区化身法,有何惧哉?小子,你死到临头还不肯就范,硬要挣扎一番么?” 说着,他抬手便抓住了李青云分身的双臂,暗运神力,想要将这具化身震散。 身外化身之法虽然稀有,但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绝技,这种功法的最大弱点,就是分身与主身的实力相差悬殊,而且还需要主身分神控制,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其实实战效果有限得很。 一个第四境武者的化身,能有第二境顶峰的实力,就算相当高级的化身法了,因此狼妖并没将李青云的这具分身放在眼里。 然而搭上对方手臂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那两条臂膀竟如精钢般坚硬,而自己的力量在人家面前,好似蜻蜓撼石柱一般,毫无动静。 这小子什么时候将主身和分身偷换了? 狼妖念头刚起,眼前便是一黑,李青云的分身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束缚,一记肘击轰在了他的心口。 他巨大的身躯瞬间被崩飞出去,胸前被无边巨力破开一个大洞,露出了一半正在砰砰跳动的心脏。 紧跟着,李青云的分身电射而至,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易地插入了他的前胸,噗地一声,将心脏拔出,攥在手心中,狠狠捏爆。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鹤妖长长的脖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李青云另一具分身双手握住,手指深深陷入了皮肉之中,左右用力一分…… 嗤啦…… 如同撕裂破布一般,鹤妖的脖子被狠狠扯断,头颅骨碌碌滚在地上,双眼中充满了惊骇和绝望。 她至死也想不通,眼前不过是一具分身而已,为什么会有如此压倒性的力量。 两大妖君,在一个照面之下,便已经身首异处。 紧接着,分身化为两道清气,回归李青云本体之上,形成了三头六臂的法相。 直至此时,蛟魔的眼神中才显出了惊恐。 他此时内心充满了绝望。 明明是两位第五境强者和四大妖君联手围剿一个先天武者的必杀之局,为什么自己父亲派来的怪胎强者和那位太师府的巫觋会突然反水?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一瞬间,李青云法相的四条手臂已经将另外一只虎妖的身子紧紧缠住,在对方在极度惊惶之下,另外两只手掌悍然轰碎了其头颅。 “我跟你拼了!” 蛟魔走投无路,冲上去想要抱住李青云,引爆妖丹与他同归于尽。 但很快,他的眼珠便突了出来,再也无法维持人形,显出了真身。 宝刀破邪倏然出鞘,裹挟着强劲的真气,扑哧一声扎进了他的脑袋。 李青云已经收起法相,单手持刀,轰然踏足于蛟头之上,将其巨大的首级踩在了脚下。 此时的他,宛若高山,岿然不动! 第138章 来自隐秘组织的邀请 第138章 来自隐秘组织的邀请 硕大的蛟龙癫狂地甩动着身躯,暗红色的鳞片缝隙中,漆黑的妖血逸散而出。 偌大的洞窟被蛟魔临死前的挣扎搅得地动山摇。 “你们……不得好死……父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蛟魔不断发出低沉的怒吼,用仅剩的神智发出无力的诅咒。 李青云站在蛟首之上,手中宝刀用力一抖,天雷神煞应声而出,顿时将蛟魔的脑子搅成了一团烂泥。 “啧啧,好厉害的身外化身之法,分身与本体竟然气息相差无几,比之道门‘一气化三清’也不遑多让……” 红衣修士目睹四大妖君惨死,脸上却毫无波澜,反而轻轻拍手,称赞起来。 李青云轻轻舒了口气,看向红衣修士,警惕地问道: “你不出手?” 红衣修士伸手指向那个畸形怪物,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已经出过手,但是被这位仁兄拦住了。他为你背叛了主子,临阵反水,将我死死缠住,不得脱身。鄙人已经竭尽全力,但奈何实力有限,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位妖君大人被李青云杀死,却无能为力。事实就是如此。” 李青云警惕地问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的主子是谁?” 红衣修士笑了笑: “我只是受邀前来掠阵的,跟他们不熟。不过……” 他指了指地上那具蛟魔尸体,“……你杀死的这几条蛟龙,来头可不小,惹上了他们一家子,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就算是开封府也护不住你。” 李青云用鞋底蹭了蹭“破邪”上的血迹,将宝刀缓缓收入鞘中,好奇地问道: “他们是什么来头?” 红衣修士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李青云,缓缓说道: “这几条蛟龙的父亲,乃是当今皇帝的堂叔,武功郡王赵德昭。论起辈分来,它们也算得上是皇族了。” 李青云闻言一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武功郡王不是已经死了七十多年么?” 红衣修士摇了摇头,随口说出了大宋朝皇室的一桩隐秘: “当年‘烛影斧声’,太宗皇帝杀兄篡位,几年之后为了将皇位保留在自己这一脉,又先后逼死了亲弟弟赵廷美,侄子赵德昭和赵德芳。 “他自以为得手,却没想到,那一日赵德昭在茶酒舍自杀之后,只是假死,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又醒转过来,然后被人救走,以假尸体骗过了太宗皇帝,来了个金蝉脱壳。 “直至今日,赵德昭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练成了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已经是一位“混元宗师”,现在你杀了他的儿子孙子,还想安然脱身么?” 李青云皱了皱眉,表情也变得有些严峻起来。 所谓“混元宗师”,指的是第六境的武者,因为“混元”境是半神之下的最强者,站在了人间界的顶点,因此也被称为“宗师”。 别看李青云如今杀妖君如同探囊取物,即使面对第五境的修士也有一战之力,但在天下间那些真正的无敌强者面前,他依然渺小得可怜。 混元宗师只差一步便能破碎虚空,飞升灵界,成为拥有神性的神明,他们的力量,绝对不是一个先天武者能够抗衡的。 跟这样的大高手结下梁子,几乎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绝无侥幸。 红衣修士见李青云沉默不语,便说道: “眼下赵德昭在密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被七煞镇命,暂时动弹不得,没办法亲自来找你寻仇。可一旦他完成了这件事,那时便是你的死期。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李青云眼睛微微一眯: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对于陌生人没来由的善意,他本能提高了警惕。 红衣修士淡淡一笑: “鄙人徐福,目前忝居太师府客卿。我帮你,一来是看你资质不错,有些爱才之心,二来也是想结个善缘,日后也许你能还上这个人情。” 李青云闻言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师府居然和赵德昭勾结在了一起,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十分微妙。 徐福表面上前来助拳击杀自己,却没有任何动作,颇有些阳奉阴违的意味。 蓦地,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徐福周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很可能是一位高境界的巫觋,拥有一定沟通命运的能力,他又在太师府效力,那会不会就是他为化龙池遮掩了天机,隐藏了位置,躲过了自己的占卜? 于是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就是你为庞昱遮掩了‘化龙池’的天机?” 徐福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 “你居然还知道化龙池的事?哦,也对,你是开封府的人。不过赵德昭若是想找你报仇,开封府也护不住你。” 李青云冷笑一声: “太师府就能么?” 徐福摇了摇头: “太师府是不敢得罪赵德昭的,他们不但不会保护你,也许还会主动将你抓起来献给他。” 李青云听了这话,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你要怎么帮我?该不会为了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背叛太师府吧。而且你只有第五境的修为,恐怕也不是赵德昭的对手吧。” 徐福微微一笑: “我虽然在太师府效力,但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我的背后,是一个更强大的组织,其中不乏天罡榜上的强者,甚至还有半神。 “只要你同意加入我们,我可以保证赵德昭不敢来找你麻烦,毕竟他子嗣众多,而那几条蛟龙,也不是他最亲近的儿子,死就死了。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我们为难的。” 李青云闻言微微有些惊讶,一个拥有半神的隐秘组织,实力之强可想而知,难怪徐福敢大言不惭,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言语之中并没把混元宗师赵德昭放在眼里。 他微微颔首: “多谢徐先生的好意,不过我这人对不了解的东西都很谨慎,更不想为人所制,恕我不能加入你们的组织。” 徐福并没有因为李青云的婉拒而表现出不悦,依旧是笑眯眯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地加入任何一个不知底细的隐秘组织。不过我对你的确起了惜才之心,这样吧,今天就破例告诉你一些我们的事情,你可以自己权衡一下。 “我们的组织,称为‘天机秘会’,是一个流传千年的古老组织,我们侍奉着一位灵界的真神,作为被祂眷顾的修者,代为行走人间。 “与很多其他隐秘组织和教派不同,我们的组织没有血誓,没有契约,更没有复杂的清规戒律,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完成真神给予的任务,而就连这一点,也是十分自由的,甚至于你可以一直都不接受任务,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他笑了笑又道: “不过,据我所知,还没有人会这样做,因为在我们这里,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获得真神的恩赐,祂从不吝啬奖赏,一切功法、灵药、法宝应有尽有,绝对超过你的想象。 “而在没有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不会受到任何约束和管制,但当你遇到难题的时候,‘天机秘会’会作为最强大的后盾,保护你的安全,为你解决困境。 “千年以来,我们‘天机秘会’人才辈出,已经有不少人破碎虚空,飞升上界,成为拥有神性的半神,甚至是那位真神的从神,不只是在尘世间,即使在灵界,我们也有左右大势的能力。 “我能告诉你的,现在也只有这么多,等你加入我们之后,将会了解到更多的隐秘。当然,你也不必现在给我答复,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来太师府找我。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最多还有一个月,赵德昭的‘七煞镇命’仪式就将完成,到时候他便可以自由行动,也必然会来找你寻仇。究竟该何去何从,希望你早作打算。” 李青云点了点头: “多谢徐先生,如果我考虑好了,会去找你的。” 徐福满意地说道: “很好,我会在汴梁城一直逗留到‘七煞镇命’结束,然后就将离去,开始新的任务。希望到那个时候,你已经加入了我们。” 话音落下,他身子向后微微一靠,没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李青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若非徐福提醒,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惹上了赵德昭这么一位顶尖的大宗师。 想要避免这一次的生死危机,唯一可行的办法,似乎只有投靠徐福,和他身后那个神秘莫测的“天机秘会”。 但李青云并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加入对方,虽然徐福将“天机秘会”吹嘘得天花乱坠,但那里真正的情况究竟如何,又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谁也不知道。 即使一切如徐福所说,他们拥有强大的实力,不怕赵德昭,但接受真神的恩赐和庇护,又怎会没有相应的代价? 而且徐福帮助太师府,又为庞昱遮掩那个邪恶血腥的“化龙池”,并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虽然他今天帮了自己,但也未必就是出于好心,很难让人相信他所推销的隐秘组织。 但其实这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李青云现在已经是另外一位强大神明的“代行者”了,虽然那位神秘的存在并没有明确地限制他信仰和侍奉别的真神,但他也不能因此就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脚踩两只船。 不论因此惹怒了哪一边,神明降下的怒火都是他难以承受的。 唉,靠人不如靠自己,还得提升实力,也许一个月之后,我有机会进入“神意”境,到时候借助“燃血”神通,也许可以勉强抗衡“混元宗师”。 实在不行,就离开汴梁城云游天下,在外面躲上几年,等有了第六境的实力再回来,便不怕赵德昭了。 想到这里,李青云重新找回了信心,看了看身边那个畸形的怪胎,问道: “你真的是李善堂么?” 那怪胎开口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你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我好像想起了很多事情,而且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一定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他的口齿咬字突然变得清楚起来,思路也不再浑浑噩噩,好像真的变正常了许多。 李青云想了想说道: “你还能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么?我该怎么解救你?” 畸形怪胎的五官散落在身体各个部位之上,很难看出它的表情,但它那双挤在一起的眼睛却使劲儿眨了眨,目光中透着兴奋说道: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秘密,一定要告诉你,快跟我来!” 说着用那只长着黑毛的大手抓住李青云,拉着他跑向另一个洞穴。 李青云跟着对方在无忧洞中不断绕来绕去,心中虽然时刻保持着警惕,却没有离开。 畸形怪物想杀自己的话,刚才就可以动手,既然他肯冒着得罪赵德昭的风险帮助自己,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恶意。 两人脚程极快,没过多久就穿过复杂的甬道,来到一处洞穴之中,只见这里是一处死路,只有入口,没有出口,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并没有什么特殊。 畸形怪物走到一处墙壁之前,用手摸了摸,然后对李青云说道: “你跟我来……”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忽然陷入了石壁之中,倏地消失不见。 李青云微微一怔,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这种穿墙术,可不是武者或者佛门的手段。 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地走到了石壁旁边,先做了个简单的占卜,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便学着畸形怪物的样子在上面摸来摸去。 忽然,他感到了一股奇异的吸力,福至心灵之下,用手轻轻一推,竟然整条手臂都直接没入了石壁之中。 “幻术?还是法阵?是什么人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布下了这么逼真的机关?” 李青云心中嘀咕了一句,骤然迈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 第139章 古战场遗迹 第139章 古战场遗迹 就在徐福的身影陷入黑暗的一刹那,他脖子上的奇异项链泛起了淡淡的乌光,引导他进入了满是奇异色彩和古怪生物的灵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更不存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有的方位和时间,都糅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重迭在现实世界中的混乱集合。 下一刻,他一步迈出,脱离了灵界,出现在太师府中一个幽静偏僻的小院中。 “灵界穿梭”! 借助灵界奇异的特性,第六境的灵修“界行者”可以利用自己特殊的能力通过穿梭灵界,瞬间到达人间界的任意一个位置。 而少数身家丰厚的其他途径修者,也可以借助法宝,达到同样的效果。 但炼制这样的法宝,必须抽取一部分“界行者”的魂魄,因此极为稀少,而且由于内部含有强大的灵修神念,它们的负面影响也往往非常可怕。 徐福胸前那一条由奇异石头和兽骨穿成的项链,正是这样一件难得的宝物。 它的内部,拘禁着一位第六境灵修的残魂,除了能够进行灵界穿梭之外,还有其他影响心灵的妙用。 唯一的负面效果,就是那位灵修的残魂会不定期地逃离法宝,对驱使它的主人进行追杀。 身为具有窥测天机能力的巫觋,徐福可以准确地提前预感到残魂出现的时间,然后提前布下阵法,重新将其拘禁在法宝之中。 因此这个负面影响,对他而言无非是多费些手脚而已,相比于法宝带来的巨大好处,根本算不上什么。 此时,徐福坐在空无一人的院中,忽然眼神一阵闪烁,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阴森地说道: “为什么不杀了李青云那个小子,有必要因为他得罪赵德昭么?” 紧接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语气轻佻地说道: “杀了他当然不难,不过留着他的性命,会更有趣的。我刚刚窥测过他的命运,却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说明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那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命运一片混沌的天选之人。 “只有他才能真正完成我的计划,才能给咱们注定的命运带来一线生机!” 烈阳当头,空气中的寒意却愈发浓烈,徐福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的眼神也在两种情绪之间不断转换。 一瞬间,他又变得冷酷起来,语调阴郁森然: “我们应该抓住他!将他献祭,好逆天改命!” 残忍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在院中卷起了无形的力量,四周的影子似乎都在不断扭曲。 徐福的另一个人格低沉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黑夜中的呓语: “不,我们只是观察,不要干预。 “凡是试图改变命运的人,最终都会变成命运的一部分……” …… 李青云踏入石壁之中,便仿佛穿越了无穷时空,一阵目眩神迷,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方圆不过数十丈,似乎是某处古老战场遗迹的一部分,充满了死寂和荒凉,空气中弥漫着岁月的痕迹,令人感到无法言喻的沉重。 远处的天空灰蒙蒙一片,笼罩在亘古不变的阴霾之中,永不停歇的狂风卷起地面的尘土,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如同战场上逝去英魂的低语。 大地上散落着巨大的岩石和破碎的图腾,到处都是斑驳的裂痕,有些地方深深地凹陷下去,似乎是某种巨力砸下的痕迹;而另一处则被灼烧得焦黑一片,仿佛曾有烈火焚烧过,还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道,混杂着血腥的气息。 整个小天地毫无生机,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其中埋藏了怎么样辉煌而惨烈的历史。 畸形的怪物看了看李青云,伸手向前方一指,说道: “那里就是我的秘密……” 李青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遗迹的中央,有一座破败的祭坛,上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模糊的符文,但内容已经无法辨认。 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他的心脏就噗噗直跳,有种莫名的悸动,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大灾劫,大恐怖将要降临于此一般, 尽管如此,李青云却感到那祭坛之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呼唤着他,那微妙的感应,在他心中激起了不可抗拒的冲动。 下一刻,微弱的光芒从祭坛之中升起,那一抹金光在灰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仿佛旭日东升,打破了此处死寂一般的沉默。 李青云一步步走向祭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长河中,共鸣着远古的回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息,夹杂着古老的力量和厚重的威严。 在他走近祭坛时,那种互相召唤的感觉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引导着他。 李青云伸手触碰到了那片金光,顿时感到了一股暖流涌入全身上下,充满了整个身体,而那一片金光也开始闪烁摇曳,似乎在回应着阔别已久老友的到来。 在金光之中悬浮着一枚金简,通体镌刻着精细的纹路,表面隐约闪烁着神秘的符文,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怪异而恐怖的图案。 李青云的目光与之稍作接触,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凶兽形象。 祂浑身覆盖着铁甲般的鳞片,鼻孔上翻,背上生着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翼膜上布满了诡异的花纹,每一个都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传说之中的天地异种,生来便具有神性的绝顶凶兽——“穷奇”! 大量的知识和信息,如同流淌的水银般涌入了李青云的脑海之中,即使以他九转元功带来的强大神念,也不禁有些微微眩晕。 李青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金简收在怀中,转过身对畸形怪物道: “这就是你的秘密?” 畸形怪物挤在一起的眼睛眨了眨说道: “是的,我受到神明的感召,在这地下世界已经守护不知多少年头了,一直在等待着那个有缘人到来,今天见到你,我突然恢复了很多记忆,也终于接收到了明确的启示,要将这里的神明信物交付给你。” 李青云点了点头: “多谢,这枚金简与我有宿命的联系,对我而言确实很重要。作为回报,我可以治好你的身体,让你恢复正常人的模样,解除你灵魂之中的痛苦。不过这可能会冒一点险,而且过程会有一些痛苦,你愿意么?” 畸形怪物身子微微一震,眼神中流露出的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愿意!这些年我一直被压抑和混乱折磨着,每一刻都在承受着无法描述的痛苦,而且被神明感召,甚至连想要自杀都没法做到。不论你治好我,或是杀了我,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李青云点了点头,根据他从金简中得到的知识,神兽“穷奇”是半神之体,拥有一部分“混乱”的权柄,凡是被祂影响的低层次生命,都会因为这一权柄而变得纷杂无序。 肉体上的扭曲还在其次,而灵魂深处无穷无尽,无止无休的混乱,才是真正的折磨。 李善堂也许是被“穷奇”金简所诱惑,也许是在探索无忧洞时的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个特殊的小世界,被金简上的神秘权柄所感染。 他虽然得到了强大的功法快速破境,帮助长乐帮迅速崛起,但随着实力的提升,他与金简的联系也越来越强,受到的束缚也越来越深,最终难逃命运的安排,逐渐失去了自己,成为这个古老世界的守护者。 其实,“穷奇”金简已经存在了漫长的岁月,在这个过程中,不止一个人被“混乱”权柄所影响,他们的灵魂世代相传,不断糅合,早已难分彼此。 李青云明白,真正的李善堂其实已经被磨灭,面前的畸形怪物,其实是不知多少不同灵魂的碎片拼凑而成,早已面目全非。 他叹了口气,从怀中重新拿出那枚金简,口中念念有词,将它举高了一点,对准了畸形怪物。 伴随着玄奥晦涩的咒语,一道道明亮而纯净的金光绽放而出,驱散了周围的死寂,照在了怪物的身上。 温暖的光芒宁静而神圣,带着消除一切混乱的力量,所到之处,所有的无序都被驱散。 当金光笼罩住怪物时,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股股扭曲挣扎,仿佛有自己生命力般的虚幻黑雾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在金光中飞快消散。 没过多久,在对方体内累积多年的污染被神光净化之后,李青云法诀忽地一变,手腕一抖,用金简轻轻触碰了怪物一下。 畸形怪物忽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身上的各个器官开始崩解成为细小的“真炁”,而后不断解离,重组,收缩,凝聚,持续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最后,在“混乱”权柄的作用下,由无序变得有序,组合成了一个正常的人类身体。 不止如此,他那被拼凑起来的紊乱灵魂碎片也重归完整。 最终,李青云长舒了一口气,举起的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仅仅是操纵金简,短暂借用“穷奇”的“混乱”权柄,就已经让他不堪重负,即使身怀九转元功,真气底蕴远胜同境修者,也感到身心俱疲。 单单是这一刻钟的时间,他就感到比之前独斗四大妖君还要累上十倍不止。 而恢复了正常身躯的怪物在经历了被撕成碎片一般的痛苦之后,忽然感到身体一阵轻松,灵魂深处埋藏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压抑和混乱也随之不见。 他有些犹豫有些迟缓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新生的身体,又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 在整个过程中,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不仅身体恢复了正常,就连真气也更加纯净,实力和修为也比之前还要强,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愣了半晌,忽然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匍匐于地,朝着李青云不断叩首,诚恳地说道: “感谢阁下帮助我摆脱宿命,赐予我新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将永远侍奉左右,绝无二心,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毫无怨言。” 李青云心中明白,他虽然驱除了怪物体内的污染,但对方长期处于混乱无序状态下的灵魂,早已经被不断磨灭,却是无法完整恢复的了。 这就导致怪物虽然还保留了一大部分的记忆甚至武功,但许多小事已经无法再想起来了。 加上被完整净化之后的身心,对方现在就如同新生的婴儿一般,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只知道效忠自己,而诚恳的语气也绝非虚假。 于是他点了点头,默认了主人的身份,笑了笑说道: “你虽然不是我爷爷李善堂,但和他老人家也有莫大的关系,救你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既然你无处可去,又愿意跟着我,那就到汴梁城的长乐帮先暂时落脚,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怪物仍然跪在地上说道: “主人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李青云想了想说道: “既然你已经不是李善堂,在长乐帮中也不适合用这个名字了,否则容易引起误会。你既然跟神兽有缘,一生的命运都应在‘穷奇’的身上,那我就给你改一个字,以后你就叫‘李应奇’吧。” 怪物再次磕头,大声说道: “多谢主人赐名!以后我就叫李应奇了!” 收下了一个第五境的仆人,李青云心中十分满意,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说道: “你在无忧洞中守护了这么久,知道这处遗迹的来历么?” 李应奇摇了摇头: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这里,后来沧海桑田,一处又一处城邦在这里建立,在这里消亡,直到现在,又变成了汴梁城地下的无忧洞。 “不过我猜测,这里是某处古战场的一部分,也许被人用大法力挪移到了此地,却不知为了什么。” 李青云点了点头,他虽然有些好奇,但知道以自身的实力,还远不足以探究这些上古秘闻,于是话锋一转,又道: “那你在无忧洞这么久,知道逍遥楼那些人的去处么?” …… 第140章 除恶务尽 李青云这一次无忧洞之行,不仅没有遇到多大危险,而且收获颇丰,得到了“穷奇”金简,还收了一位第五境的强者李应奇。 但冤有头债有主,尽管想要对付他的蛟魔妖君已经伏诛,可邀请他前来的逍遥楼主熊明达还没有得到惩罚。 这家伙至少也算个帮凶,而且抛去个人私怨不谈,逍遥楼贩卖人口,戕害儿童妇女,除掉他们本就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但李应奇却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什么是逍遥楼……” 也对,这家伙记忆被磨灭了不少,又受“混乱”权柄影响,这些年来一直都活的浑浑噩噩的,哪知道汴梁城中那些帮派之间的事情……李青云自我检讨了一句,忽然有了主意。 他回忆了一下曾经在开封府通缉令上见过的熊明达形象,然后运起九转元功中的七十二变法,用手在脸上一抹,肌肉骨骼瞬间变化,立刻成了另外一个人。 皮肤黝黑,双腮瘦削,两只锐利的三角眼四下打量,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下颌还有三绺山羊胡,正是逍遥楼主熊明达的模样。 “见过这个人么?他一般在哪里活动?” 李应奇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这不是幻术,是真正改变皮肉骨相的变化之法,主人你居然身怀如此神通?” 李青云被这位第五境的高手夸得心中暗爽,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 “雕虫小技而已,这个是逍遥楼的总头目熊明达,你见过他么?” 李应奇摇了摇头,双眼清澈却又茫然: “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我想不起来了……” 李青云早有预料,并没有感到失望,但也没有因此灰心,逍遥楼在开封府挂号的大小头目,一共有十几个,只要找到一个,便能顺藤摸瓜,查出其余高层的下落。 于是他用手在脸上一抹,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问道: “那你见过这个人么?” 李应奇还是摇摇头。 就这样,李青云连续变化,终于在第七次上,李应奇迷惘的眼中忽然有了亮光,说道: “我知道这个人,我见过他!” 李青云心中一喜,他所变化的这个人,乃是逍遥楼的六当家,“火眼判官”邢子方。 据开封府了解,这家伙在逍遥楼之内,专门负责将拐卖而来的良家妇女训练得服服帖帖,卖往各处暗娼妓馆,谋取暴利,是个十恶不赦的凶徒。 李青云变回自己的模样,微微一笑: “走,带我去找他。” …… 无忧洞深处,被人人为地凿出了一个隐蔽的地下通道,台阶狭窄而陡峭。 空气在这里变得愈发阴冷潮湿,四周粗糙不平的墙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铜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的路。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半掩着的厚重铁门,上面锈迹斑斑。 铁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排列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房间,每间房门上都挂着沉重的锁链,门后传来低沉的哭泣和呻吟声。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宽敞的大厅,地上铺着破旧的地摊,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儿和污浊的气息。 四周的墙壁上,还残留着血迹和抓痕,散乱丢在地上的各式刑具,记录着无数女性在这里经历的痛苦和绝望。 邢子方靠在一张巨大的太师椅上,左拥右抱着两位妖艳的美女,深深凹陷的眼窝中,一对微微发红的眼珠放着淫邪的光芒,像打量货物一样,贪婪地扫视着面前的几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嗯,这次的货数量少了点,不过姿色还不错,等下好好调教一番,多卖点价钱。” 他灌了一口酒,一边伸出大手在身边丰腴的美女身上尽情摸索,一边心不在焉地吩咐着左右。 正在这时,有个手下跑过来说道: “邢当家,有个人来了,在外面想见您。” 邢子方的眼神立刻变得警觉起来,大声喝道: “给我把门关上,任何人都不见!这点规矩还不懂么?” 在汴梁城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还能逍遥法外到现在,邢子方除了武功极高之外,为人更是十分谨慎,常年藏身在无忧洞中不见天日,而且不知底细的人也从来不见。 这个地方是他一处隐秘的藏身角落,周围的人也都是心腹,除了逍遥楼的几个核心之外,根本没人知道位置,更不会有人来拜访。 邢子方本能地感到了危险,连忙腾身站起,连身边的两个美人都已经顾不上,便要往后找地道离开此处。 可正在此时,却听见门外有人说道: “邢当家,别来无恙啊!” 一句话的工夫,那声音已经由远及近,迅速到了门口。 两个心腹喽啰刚想关上大门,却被一只手掌轻轻抵住,纹丝不动。 邢子方还来不及逃走,只好扭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人,碧目金睛,身材高大,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显露着鳞片的纹路,透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立刻认出了这个人,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不是之前见过的赵员外么? 邢子方对这位赵员外算不上熟悉,但也知道他是逍遥楼的一位大主顾,这几个月来他们拐来的青壮年,有相当一部分都被对方买去了。 赵员外付钱爽快,从不赊账,而且本身也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大高手,看得出背后的势力强大得可怕,就连大当家熊明达,也对他们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邢子方猛地想起来,前晚这位老主顾曾经破例来找过大当家,希望他们能帮个小忙,以逍遥楼的名义,引长乐帮的李青云来到无忧洞的一个特定位置。 这种事情对逍遥楼来讲简直不值一提,大当家自然满口答应,如今听说已经办妥,长乐帮那边也给了回信,说李青云肯定到场,如今他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我这个藏身之处的? 邢子方心中十分疑惑,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问道; “原来是赵员外,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位“赵员外”,自然是李青云变化的。 他从李应奇那里得到了邢子方的位置之后,为了避免弄出太大的动静打草惊蛇,因此并没有急吼吼地杀上门来,而是变化成了蛟魔的模样,查访逍遥楼核心的下落,想要利用这个突破口,将这帮人贩子一网打尽。 当然,如果这个计策行不通,那他也不介意动用武力,对邢子方来个严刑逼供。 眼见对方认识蛟魔,李青云故作愠怒地说道: “哼,我让你们大当家请李青云过来,怎么一直没有回音?告诉我熊明达的位置,我要亲自去问问他!” 邢子方眼中精光闪烁,狐疑地看了李青云一眼,客气地说道: “大当家的位置,邢某人也不知道,实在爱莫能助。” 李青云假意厉声喝道: “混账!你们逍遥楼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么?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让我以后怎么信任你们?” 面对质问,邢子方只能陪着笑说道: “赵员外息怒,我们已经得到长乐帮的回信,说李青云那小子今天一定会到。我想也许是他那边出了点问题,请您稍安勿躁,再去等一等,也许李青云那厮已经在路上了。” 好家伙,又怂包又谨慎,难怪上了通缉令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李青云心里嘀咕了一句,见对方如此狡猾,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于是冷笑一声说道: “那也好,你去给我亲自查一查,李青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今天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 说着,他干脆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堵着门口坐下,挑衅地望着邢子方。 眼见李青云步步紧逼,蛮不讲理,邢子方也动了火气: “赵员外如此不讲道理,莫非是存心与我逍遥楼为难?” 李青云啐了一口,轻蔑地说道: “就与你为难了,怎么样?” 说着身形暴起,一拳击出。 邢子方也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撕破脸皮,说动手就动手,还没等反应过来,李青云刚猛无匹的拳锋便轰在了他的肩膀上! 毫无花俏,仅是纯粹的速度和力量。 邢子方肩骨龟裂,整个塌了下去,保养极好的细皮白肉在拳风及体的瞬间,便被撕裂得血肉模糊。 “我……” 邢子方乃是佛门炼体修者,身躯强悍,虽然遭受重创,剧痛难忍,但并不致命。 他刚要大声呼救,李青云已经抓住他的后脑的发髻,狠狠将他脸孔朝下摁在了地上。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立刻被砸出了一个大坑,邢子方的嘴被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情势陡变,房间之中邢子方的几个心腹吓得肝胆欲裂,也顾不上主子的危险,撒腿就跑。 正在此时,暗处的阴影一阵闪动,李应奇的身形如毒蛇般钻了出来,如狸猫般迅捷跃起,几个起落间连连出拳,将这些小喽啰一一杀死,连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原来他一直以隐匿之法藏在周围,只等李青云一出手,便切断了后路。 李青云随手割断了邢子方的手筋脚筋,像拎死狗一样将他提起问道: “熊明达在哪里?你们这些逍遥楼的人怎么互相联系?” 邢子方不断惨叫,大声求饶道: “赵员外饶命!熊当家一向谨慎,从来都只有他联系我们,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位置啊!” 见他不像是在撒谎,李青云拔出宝刀破邪,随手将邢子方人头割下,用个布包装了起来。 【剩余气血:五千五百六十六魄】。 啧啧,才是个第三境的修者,这点气血还不够塞牙缝的。 李青云有些失望,将人头扔给了李应奇,又看了看周围被吓得抖若筛糠的女人们,伸手一指: “将人头交给开封府,还有这些女人,也都带回去,让他们处理。” 李应奇点头称是,在房间内找了几件衣服穿上,便带人离开。 等他走后,李青云变回自己的模样,在四周翻找起来。 虽然没有得到邢子方的口供,但他也并不是无计可施。 只要在这里能找到任何有关熊明达的物品,他都可以直接用占卜神通推算出对方的藏身之处。 果然,没过多久,李青云就在邢子方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张还没来得及销毁的纸条。 这是熊明达对手下传递信息所用,李青云读了一番,发现都是些生意上的杂务,于是扣在手中,开启了占卜神通。 片刻之后,他眼中浓郁的黑雾散去,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了淡淡的笑意。 …… 入夜,在流民街的一处残破的瓦房之中,隐秘的地道忽然开启,露出了李青云的身影。 他浑身浴血,但双眼却炯炯有神,充满了神采飞扬的光芒。 在以占卜神通找到熊明达的藏身之处后,李青云先是变成了邢子方的模样接近对方,出其不意地将其击杀,然后又故技重施,以占卜神通一一找出了其他数名头目的藏身之处,将他们逐个击杀。 逍遥楼的各位当家人只能和熊明达单向联系,相互之间都隐瞒着行踪,这种隐秘的组织形式,使得他们极难被官府剿灭。 即使铲除了一两个当家人,也无法得到有效的线索,查不出其他头目的位置,无法将他们连根拔起,反而还会因为打草惊蛇,令整个组织提高警惕,暂时偃旗息鼓,蛰伏起来。 因此开封府数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但逍遥楼在面对李青云这个武力既高,又有占卜神通、七十二变和隐身潜行手段的强大刺客,却暴露了相互之间无法支援的致命缺点,最终被各个击破。 经过数个时辰的鏖战,李青云凭借着一己之力,就瓦解了大半个逍遥楼,斩杀了十几个头目。 而等到开封府接手剩下的收尾工作之后,有很大可能将整个逍遥楼连根拔起,彻底消灭这个既狡猾又邪恶的组织。 不论如何,这下汴梁城中的人口买卖生意肯定会瘫痪好一阵子,老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除了为民除害之外,李青云也收获了大量的气血之力。 【剩余气血:一万一千零九十八魄】。 他已经积攒够了提升至四阶代行“暗语者”的气血之力,准备今晚就进行晋升…… …… 第141章 四阶代行!暗语者! 夜色渐深,开封府中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十分热闹。 一位花甲之年的白衣剑客端坐上首位,银发如霜,束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乃是武林上三门总门长,峨眉山八宝云霄观首徒,地煞七十二豪杰榜上排名第十四位的白云剑客夏侯仁。 在白云剑客身边,坐着另一位耄耋之年的胖大和尚。 他身穿灰布僧袍,外披金丝袈裟,粗短有力的手指上缠着一串已经磨得光滑的佛珠。 和尚的脸上堆满了皱纹,遍布老人斑,但依旧精神矍铄,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他便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地煞榜上排名二十七位的摩成大力佛欧阳忠惠,也是北侠欧阳春的亲叔叔。 再加上地煞榜上排名第十三的龙虎山天师首徒,高功法师张守真,以及排名第七的浑天侯穆桂英,小小的开封府衙门中,已经聚集了四位天下间顶尖的高手,也是汴梁城中难得一见的奇景。 几人寒暄一番,欧阳忠惠便开口问道: “贫僧听说汴梁城中有别国强者前来挑衅,不知究竟为了什么?” 张守真拂尘一摆,不无得意地说道: “辽狗萧斡里不满意自己在地煞榜上六十九位的排名,前来汴梁城挑战,虽然他最近功力大涨,但还是吃了贫道一剑,负伤逃走,想必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 夏侯仁轻轻捻须,疑惑着说道: “单单是地煞榜单的虚名,似乎不足以让萧斡里大动干戈,不远千里前来挑衅。此人一贯狡猾,也不知有什么目的。” 张守真冷笑一声: “管那辽狗有什么企图?有贫道,呃,和诸位道友在此镇守,就算他千军万马,又何足道哉?” 穆桂英秀眉微蹙: “正面遇上,我们当然不怕,但须防着这厮暗地里使些阴谋诡计,危害汴梁城的安全。” 张守真摇了摇头: “萧斡里那厮败在我手下,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恢复不了元气,没什么好担心的。” 眼见着张守真如此狂妄自大,众人都颇不以为然,但他辈分极高,为人心胸又狭隘,倒也不好跟他多争执。 一时间无人开口,场面略有些尴尬,为了缓解气氛,保宋罗汉欧阳春开口说道: “几位前辈,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昨晚大相国寺中,一位关押着的罪僧被开膛破肚,同一间戒室的两名戒律僧也被杀死,但现场找不到任何凶手的痕迹,而更奇怪的是,大相国寺的防御法阵从始至终都没有预警,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为之色变,大相国寺也是佛门圣地,他们的防御法阵极为强大,等闲第六境的强者也未必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杀人。 穆桂英闻言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说道: “我听说被杀的那位法慧和尚,曾经调查过朱家的灭门惨案,接触过恶魔道的修者,也许对方在他身上种下了某些邪恶的手段。” www⊙ tt kΛn⊙ c o 欧阳春点了点头: “穆大帅说得没错,只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那位恶魔道的邪教徒想杀法慧师弟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这时,张守真冷笑一声说道: “恶魔道的人,都是些灵魂扭曲的邪徒,做事哪儿有道理可讲?” 穆桂英叹了口气,刚要说话,有人来报告蒋平道: “蒋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李青云派他来的。” 张守真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嗯,李青云那个小娃娃很有趣,贫道还奇怪他为什么没在这里呢,原来另有公干。” 穆桂英听到李青云的名字,也不禁抬起了头,一双美目好奇地看向门外。 蒋平忙道: “请他进来。” 过不多时,众人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年人提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见此情形,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李青云这次唱的是哪一出戏。 只见那中年人进来之后,既不施礼,也不跪拜,大马金刀地站在正厅中央,大声说道: “奉我家主人李青云之命,前来递上逍遥楼四当家邢子方的人头,还有他老人家解救的十几名良家妇女。” 张守真等强者看到此人的模样,同时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他们修为深厚,自然看得出这是一位第五境的强者,虽然气息不如地煞榜上的高手深厚强大,但也绝非等闲之辈,而且面生得很。 这样一位高手,居然奉李青云为“主人”? 穆桂英知道李青云身上有些秘密,但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有一名第五境的仆人,不由得对这位少年高手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 她笑着问道: “敢问尊驾高姓大名?是哪位高人门下?” 中年人毫不避讳地说道: “我没名字,也没有门派师父,我家主人赐给我的姓名是‘李应奇’。” 这下众人更好奇了,没门没派没师父,也能修炼到第五境? 这时蒋平和房书安走过来,将那些被拐的女人领走另做安排,众人邀李应奇入座,言语间不断旁敲侧击他的来历,但李应奇始终昂着头颅,回答也都是“不知道”、“没听说过”之类简短敷衍的句子,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但这样冷淡的态度,却更使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只不过诸位强者自顾身份,很快也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李青云便也来到了开封府。 他的脚程比带着十几个病恹恹弱女子的李应奇快得多,因此虽然在无忧洞多耽搁了些时辰,回来的时间却相差不远。 李应奇第一个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冲到李青云面前,单膝跪倒,恭敬说道: “主人,您吩咐的任务已经完成。” 李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 “多谢,做得很好,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一会儿我带你回长乐帮英雄楼。” 众侠客见到李青云满身血迹地归来,都吃了一惊,白云瑞先起身问道: “青云,你受伤了?” 李青云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我得到了逍遥楼的线索,去了趟无忧洞,杀了几个通缉令上的恶棍。” 说着,他将背上鼓鼓囊囊的褡裢解了下来,手一扬,十几颗血淋淋的头颅便如破布袋一般被抛掷在地,骨碌碌地滚来滚去,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在场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修者,自然不会惧怕这种场面,不过各自脸上也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白云瑞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目光在满地的人头上扫视一番,充满震惊地说道: “这个是逍遥楼二当家阮锡良,那个是项胜春……啊……还有熊明达的人头!” 他连着数了七八个人头,这才惊喜地看向李青云道: “青云,我们这么多人,查了这么久,这些人一个都没抓到,你今晚竟然把他们一锅端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青云笑道: “侥幸而已,不值一提,不过逍遥楼虽然死了不少头目,却还没有被连根拔起,我们该趁着这个机会乘胜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云瑞点了点头: “说得对,如今他们遭了重创,运转不灵,露出的破绽将会越来越多,我这就连夜整理情报,尽快组织一波大规模清剿无忧洞的行动,务必将他们连根拔起,还汴梁城一个清净。” 商量好这件事,几位强者又表示了对李应奇的兴趣,李青云只说是自己长乐帮中的一位老仆人,暂时敷衍了过去,并没有透露“穷奇”金简的事情。 又坐了一会儿,他便以自己疲惫不堪,又需要换衣服为由,告辞离开,带着李应奇返回了长乐帮的英雄楼。 …… 夜深人静,李青云给李应奇安排了住处,梳洗完毕后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神色凝重地坐在了桌子前面。 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气血,准备在今晚就晋升四阶代行者,获取更多神明的恩赐。 汴梁城中很快将有大事发生,他需要更多的手段来应对不断靠近的危险。 在提升九转元功和晋升为“暗语者”的权衡上,李青云十分慎重,并为此做了一番占卜,最后按照启示选择了后者。 闭上眼睛,屏息凝神,李青云迅速进入冥想,在心中默默表达了献祭气血,提升位阶的愿望。 霎那间,他便得到了那位隐秘神明的回应…… 【代行者献祭万魄气血,提升位阶!】 【当前位阶:四阶‘暗语者’。】 【献祭五万魄气血,提升为第五阶‘圣裁者’。】 【剩余气血:一千零九十八魄】 【暗语者获得神通——‘巴蛇吞象’】 【命盘改动乾坤转,天道无常我自言。代行者献祭气血,可借助神明之力,掌控他人命格,夺取其命运,占据其记忆与机缘,彻底在神秘世界中取而代之。四阶‘暗语者’无法对第四境以上的修者施展‘巴蛇吞象’之法。】 【……】 【暗语者“吞灵”神通得到加强,可在死亡的修士灵体中获取更多气血之力。】 【暗语者“演法”神通得到加强,推演功法的上限提升至第五境。】 【暗语者“天机改易”神通得到加强,每日获得命运之力大幅增加。】 【……】 献祭完毕,李青云缓缓睁开眼睛,一边回味着刚刚的经历,一边心中诧异: “命格……” 提升至第四阶的“暗语者”后,李青云终于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那位隐秘神明赋予他的神通,其实就是不断提升有关命运的能力。 从窥视命运的“占卜”神通,到一定程度上修改命运的“天机改易”,再到如今直接夺取别人命运的“巴蛇吞象”,层层递进,愈来愈强。 而借助“巴蛇吞象”神通,再加上他本身已经具备的七十二变,李青云已经可以彻底地将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不论是身材样貌,还是气息修为,甚至于记忆和命运,都能完美地复制,即使是那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窥视命运的灵修和巫觋,也无法借助占卜之类的手段分辨真伪。 这个本领相当有用,尤其是在李青云已经惹上了第六境的混元宗师赵德昭的情况下,他可以随时找一个恶贯满盈的该死之人,夺取对方的命格,变化模样,彻底摆脱追踪。 当然,这只是个下策。 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想被迫顶着别人的身份生活,只不过有了这个方法兜底,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稍稍定了定神,李青云重新冥想,立刻回归于神秘宫殿之中,准备用剩下的气血之力,继续提升九转元功的修为。 但刚刚进入神殿之中,他就大吃了一惊。 宫殿之中,王座之下,那亘古不变的浓郁灰白色雾气翻涌如沸,在尽头处仿佛开天辟地般,陡然露出了一道恢弘崔巍的门户,昂霄耸壑,壮观无比。 门户周围,隐约可见云雾缭绕,仿佛有无数天神在其间飞舞,守护着这座通往未知之境的神圣之门。 李青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念一动,整个人从王座之上飞起,朝着门户之内飘去。 他已经能够感到,在巨大门户的后面,就藏着那位至高无上神明的真正秘密。 巨大的好奇心,驱使着李青云飞速前进,只是片刻工夫,他就已经跨越了一望无际的灰雾,来到了巨大门户的面前。 可正在此时,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前进的路线。 那屏障柔和绵软,却有着无法抗拒的力量,不带任何威胁,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李青云停下了脚步,身子悬在灰雾之上,静静地观察着这座门户。 巨大的门扉,仿佛无数万仞高山铸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神秘符文,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仿佛蕴藏着古老的法则和命运的奥秘。 蓦地,一道磅礴的意念进入了他的脑海,化作正大恢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代行者李青云,已经晋升四阶‘暗语者’,拥有接受神明传承的机会! “完成三个考验,便能得到神明的认可! “你可愿接受考验,成为真正的神选之人?” 李青云心中震撼,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从未考虑过回头,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接受!” 下一刻,那个庄严浩大的声音继续响起: “第一个考验……” …… 第142章 九转元功第六层! “第一个考验! “获得道家正统传承,调查龙虎山天师府中世代隐瞒的秘密。 “本次考验时限,为人间界时间整一年,从接受任务起计算。 “初次考验中,代行者不会获得任何形式的额外帮助。” 肃穆磅礴的声音戛然而止,李青云静静地悬在半空中,看着面前巨大的门户,心中不可抑制地泛起了波澜。 他一直对自己身处的这处神秘宫殿有着相当的好奇,也曾经尝试过不少方法,希望发现其中的奥秘,但不论如何探索和试验,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里除了脚下如海水般不断翻滚的灰白色雾气,和那枚能窥探天机,占卜过去未来的巨大眼球之外,就只剩下永恒不变的沉寂与静谧。 然而令李青云意想不到的是,在他晋升第四阶“暗语者”之后,也许是得到了那位隐秘存在的某种认可,居然给这片神秘的空间带来了不一样的变化,并且开启了通往神明传承的试炼。 李青云缓缓飘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坐在王座之上,以手托腮,开始琢磨起这一次的考验任务来。 龙虎山天师府传承千年,一直是道门正统的领袖,历代天师中强者辈出,底蕴深不可测。 当代天师,“虚靖先生”张继先乃是第六境的“阳神”强者,在天罡榜上排名第五,仅屈居于“纯阳剑仙”吕洞宾和华山派陈抟祖师等寥寥数人之后,是当之无愧的人间界最强者之一,距离羽化飞升,成为真正仙人仅有一步之遥。 而他座下几位弟子也个个非同凡响,除了在“阴神”境停留多年的首徒张守真之外,还有一位更厉害的关门弟子,高居地煞七十二豪杰榜榜首的“五雷仙人”张明义。 有这样一众顶尖高手坐镇,别说李青云想去调查他们藏着的秘密,就算是想要绕过护山大阵,偷偷潜入龙虎山溜达一圈,都是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的七十二变和隐身潜行虽然神妙,但在千年大宗的深厚底蕴面前,却有些拿不出手,在阳神强者的注视之下,就算变成个苍蝇蚊子飞进去,也会被瞬间勘破行踪。 而且一年的期限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绝对不长,相比这个考验的难度而言,也许稍不留神,就过了期限。 李青云皱了皱眉头,感到这个任务相当棘手,于是靠在王座高大的靠背上,努力摆出个舒服的姿势,头脑中飞快思索着各种方案。 “可以试试向包大人讨一纸命令,调我去龙虎山公干一番,光明正大地进去。可找个什么借口,跟他老人家说呢?” “龙虎山的张守真对我的印象不错,也许可以跟他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让这老道带我进龙虎山转转。呃,不过那样的话,有一名‘阴神’强者跟着,哪儿有机会去探索天师府的秘密?” “穆大帅还欠我一个人情,又是香火神,可以穿越空间,直接降临在名山大川之中,或许可以请她带我混入龙虎山……” “……” 李青云连想了好几个办法,但每一个都有很多薄弱之处,很难操作成行。 最后,他不得不叹了口气,承认这件任务没办法用任何取巧的手段,想要调查天师府的秘密,只能老老实实地换个身份,成为真正的龙虎山弟子,堂堂正正地在其中潜伏下去。 有了这个想法,李青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粗略计划的框架。 但这样还远远不够,调查龙虎山这样的大师,需要详尽而周密的计算,布局之中哪怕有任何一环出了差错,被人看出破绽,都会导致他前功尽弃。 更何况,执行这个计划,意味着他将至少告别汴梁城数月之久,不论是开封府中的差事,还是苦心经营,刚刚有些起色的长乐帮,都需要妥善地进行安排,半点马虎不得。 李青云仔细思索一番,将计划之中的要点和所需要的准备一一记下,至于具体的细节,他打算在准备的过程中逐渐完善。 总之,这件事既然不能一蹴而就,虽然完成考验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但多花几天时间准备,总比半路犯下低级错误要强。 …… 在整理完这一切后,李青云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九转元功之上,不由得暗叹一声。 不过是一个晋升第四阶代行者的仪式,就耗费了一万魄气血,这么一笔“巨款”若是用在“演法”神通的灌顶上,本可以将九转元功提升至圆满的。 也许还能用剩余的气血,来修炼新得到的“哼哈二气”,或是推演出一门强力的第五境功法出来。 但如今身上的一千多魄气血之力,却远不够做这些事情的。 一想到这些,李青云就隐隐觉得心疼,只能不断进行自我安慰:毕竟成为“暗语者”之后,获得了揭示神秘宫殿秘密和成为隐秘存在传承的宝贵机会,一万气血花得也不算亏。 稍稍整理心情,他便进入冥想,开始修炼九转元功。 随着气血的献祭,在“演法”神通的帮助下,李青云运转九转元功第六层的口诀,开始继续凝练先天真气。 在万千化身的同时修炼下,他进境神速,各种艰难滞涩之处一触即通,连连突破玄关,没用多久时间,就完成了这一阶段的修炼。 正当李青云心中欣喜的时候,忽然发现修炼并没有停止。 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忽然再次汹涌奔腾,在功法的操控下开始向着双目处汇聚。 片刻之后,他便感到双眼中如火灼烧般的剧痛。 李清云不由得惨叫一声,但在神通灌顶的作用下,身子却没有半分移动,真气的运行也不受任何阻碍,大量的气血,依旧在向双眼移动。 紧接着,剧烈的酸痛如潮水般侵袭着他的双眼,仿佛每一寸眼球都被融化。 那种感觉,就像是不眨眼地直视正午的烈阳,或是被人强撑着眼皮,将眼睛放在浓烟中去熏烤。 巨大的刺激,宛如万针攒刺,令他眼眶中泪水翻涌,经历着自从修炼以来最大的折磨,几度险些失控,但在“演法”神通的操控下,却又都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难以言喻的痛苦渐渐消散,李青云的神智也恢复了清明。 九转元功第六层——“火眼金睛”圆满。 【剩余气血:一百七十五魄】。 …… 相比之下,九转元功第五层到第六层并非质变,消耗的气血也较少。 但李青云还是因此收获了一门新的术法。 “火眼金睛”。 这是一门元神类的辅助术法,作用有三。 第一是辨别真伪,洞悉隐秘。 这是一门被动技能,不需要施法,也不需要耗费真气,便能时刻保持勘破虚妄,分辨真实与伪装的能力。 不止如此,这个技能还可以看出修者的境界和修炼途径,甚至当前的状态,等同于在战斗之中可以随时观察对手的“血条”,实用性不言而喻。 这一效果与李青云的“占卜”神通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不需要主动开启,也不需要献祭气血,宛如一架全天候待命的雷达。 “火眼金睛”的第二个作用,是能够突破维度的限制,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隐秘。 譬如李青云在运足功法后,可以看穿地下数丈,甚至数十丈深的土层,或者洞悉各种精巧机械的内部构造。 等他日后功力越来越强,便能观察千万里外的事物,甚至可以穿越时空,回溯历史,不受时间的限制,看到过去未来发生的事情。 虽然“占卜”神通也能做到这些,而且能得到更加详尽的启示,但占卜需要媒介,只有靠着贴身物品或是命运交汇和占卜对象建立起了特殊联系,才能得到准确的信息。 相比之下,在某些场合里,“火眼金睛”受到的限制更少,也会更加有用。 而“火眼金睛”的第三个作用,则是一门元神攻击的手段,让李青云可以通过直视对手的双眼,以自身的恨意、恶念等负面情绪同化他人,从而操控人心,令受术者发自肺腑地相信、臣服于他,肝脑涂地,至死不悟。 当然,术法的效果,与对手的修为高低、神念强弱都有关系,对于心志特别坚定的对手来说,未必能达到完全控制的效果,但在实战中使用,干扰对手心神,也是相当不错的手段。 修炼完成,李青云退出神秘宫殿,坐在书桌前将接下来的计划写了一遍,收好放入怀中,便和衣而眠。 …… 深夜,国舅府,曹家。 被李青云从汴河中救起来的那位小国舅曹景植,此时正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身体不时抽搐,发出一阵阵状若野兽般的低吼,骇人至极。 他的哥哥曹景休坐在床头,见到弟弟如此模样,不由得嗟叹一声,伸手捏开他的牙关,往里面喂了一颗清香扑鼻的丹药。 随着药丸咕噜噜下肚,曹景植渐渐安静下来,但依旧不省人事,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曹景休看着弟弟,眼中神色复杂,有愧疚,有心痛,更有无限的悲戚。 昏暗晦暝的房间中,幽幽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阴晴不定,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蓦地,在屋内一角的阴影处,有人轻轻咳了一声说道: “曹景休,一别多年,事到如今,你还参不破着生老病死的执念么?” 声音不大,但听在曹国舅耳畔,却不啻于洪钟大吕,劈天裂地,振聋发聩。 随着话语声响起,这一片天地的时间仿佛都已凝固,就连摇曳的烛火也好像定格在那一刹那。 房间内浓郁的灰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模糊的人影。 这人影甫一出现,便如烈日当空,大放光明,肃杀的庚金之气立刻驱散了所有的阴影。 曹国舅心中大惊,扭头望去,只见人影一共有两道,在他回头的瞬间,立刻变得清晰无比,映入了他的瞳孔之中。 其中一人身材颀长,身穿青衣,头戴华阳巾,双眉入鬓,凤眼朝天,背后背着一柄宝剑,脸上表情淡漠平和,但身上却散发着凌厉的纯阳真气。 另外一人头梳双丫髻,袒胸露怀,手持一柄大大的芭蕉扇,在圆滚滚的肚皮上轻轻拍打,一派悠然自得的闲适。 曹国舅见到这两人,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俯下身去,恭敬地说道: “弟子曹景休,拜见纯阳祖师,正阳祖师!” 来人正是天罡榜上赫赫有名的两大绝顶高手,背剑之人是纯阳子吕洞宾,手持芭蕉扇的是正阳子钟离权。 钟离权见到曹景休,笑眯眯地说道: “国舅大人不必行此大礼,咱们都是道门中人,只有善恶之别,并无尊卑之分,我二人虽然传过你道法,但也只是缘分所至,并无收徒之念。” 说着,他手中芭蕉扇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大力将跪着的曹国舅托起,稳稳地站在地上。 曹国舅仍然面带愁容,恳切地说道: “二位仙长,请发发慈悲,救救我胞弟!他晋升时走火入魔,濒临失控,我想尽了办法,却也只能为他吊着一口气,让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吕洞宾冷哼一声,正色说道: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曹景植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也得治个管教不严的罪过。” 曹景休闻言,心下凛然,他自知胞弟平素仗势欺人,抢男霸女,没少做坏事。 以吕洞宾嫉恶如仇,矫枉过正的性格,既然已经查了出来,却没一剑劈了曹景植,已经相当克制了。 当下他也不敢多言,只好问道: “二位仙长驾临汴梁城,不知所为何事?如有需要,弟子可服其劳。” 吕洞宾淡淡说道: “世间早有预言,神战有三,末日将临。 “四千年前,黄帝蚩尤开启了第一次神战。两千年前,商周之间又有第二次神战。如今又到了一个轮回。 “这些年来我和钟离兄费尽心机,想要阻止预言中的第三次神战,但机关算尽,却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 第143章 两位祖师 只听吕洞宾继续说道: “如今灵界剧变,那些沉眠已久的神灵即将苏醒,降临人间,第三次神战已非我二人之力所能避免。 “根据预言,这将是最后一次神战,而人间界的灭顶之灾也将会随之而至。 “我和钟离兄花了很大代价,问卜天机,得到了一个启示,知道末日开端的征兆,就在大宋国的东京汴梁城内,故而过来一探究竟,想看看能否找到些头绪,在末日之中求得一丝希望。” 曹国舅闻言,脸上写满了震惊,问道: “纯阳祖师,末日来临,难道整个人间界都无法幸免么?” 吕洞宾摇了摇头: “非也,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事无绝对,任何绝境之下都总有一线生机。” 钟离权也说道: “我和纯阳子来到大宋国,就是为了寻找这一线生机。我们想着,你在汴梁城中权势尊崇,地位超然,很多事情做起来方便得多,因此特来叨扰。” 曹国舅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二位祖师请先在敝府小住,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弟子在汴梁城中还有几分薄面,必当尽力而为。” 钟离权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三粒药丸,递了过去: “多谢相助,这三枚‘造化白露丹’,有稳固灵体,祛魔解毒之功效,你每三天给令弟服食一枚,可保他一条性命,但修为是没法恢复了的。不过恕我直言,以令弟的性格,失去了修为,反倒未必是坏事。” 曹国舅接过药丸,深深施礼: “多谢钟离祖师救命之恩,弟子日后一定让舍弟在府中闭门思过,修身养性,使他早日改邪归正。” 吕洞宾在一旁冷眼旁观,重重哼了一声问道: “最近汴梁城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么?” 见曹国舅微微一愣,钟离权解释道: “关于神战与末日,我们只获得了一个很模糊的启示,知道与汴梁城有关,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消息。这里如果发生过什么古怪和异常的事情,也许可以作为线索,让我们顺藤摸瓜地查下去。” 曹国舅点了点头: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几个月来汴梁城还真是有不少怪事发生。前段时间兴起了一个‘无始教’,残害了不少无辜百姓,但他们的首领已经在无忧洞被开封府剿灭了。 “除此之外,辽国的一位枢密副使偷偷潜入汴梁城,不断挑衅,引来了天师府,少林寺和峨眉山八宝云霄观的几位侠剑客。 “还有,最近开封府新崛起了一位少年高手,名叫李青云,这半个月以来,汴梁城中破获的几件大案,几乎都跟他有密切的关系。 “此人原来只是城内一个破落帮派的小头目,每日里酗酒嫖娼,浑浑噩噩,可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做事干脆果决,而且武功大进,昨日还在城外力斩了两条第四境的蛟龙妖君。” 原来曹国舅因为弟弟曹景植曾被李青云所救,因此特意派人四处打听了一番,对他的底细了解得十分详尽。 吕洞宾扭过头去,与钟离权对视一眼,淡淡说道: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会一一调查。至于那位李青云,你可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曹国舅赶紧答道: “这个不难,他现在就在开封府当差,而且刚刚才救过舍弟景植。如果二位祖师想要见他,弟子可以以答谢为由,请他前来敝府上小聚一番。” 吕洞宾摇了摇头: “不必,在没弄清楚神战与末日的线索之前,我们二人不想暴露身份,以免被纠缠进命运之中,影响这次的调查。” 曹国舅立刻明白了吕洞宾的意思,命运玄奥难明,不可揣测,不可扭转,任何想要改变命运的举动,都有可能最终成为命运的一部分。 即使是只差一步便能成为半神的“阳神”强者,也必须谨慎面对,否则只要一个不小心,他们想要阻止末日的计划,反而会弄巧成拙,加速末日的到来。 钟离权微微一笑: “不过,我们对这位少年英杰倒是很感兴趣,既然他就在开封府,那暗中去拜访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说着,他手中芭蕉扇一挥,一道清气如烟如雾,从扇面升腾而起,瞬间在空中盘旋凝聚,化作一个与他形貌相当的分身。 那分身的面容神态与钟离权一般无二,甚至连衣服的纹理和眼中的神光都如出一辙,他对着吕洞宾和曹国舅微微颔首致意,随即身子一动,迅速钻入虚空之中,不见了去向…… …… 第二天,在末日来临和传承任务的双重压力下,李青云早早便已醒来。 李应奇早已守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过来伺候他穿衣洗漱,当真把自己当成了仆人。 李青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就算对方不是他的亲爷爷,年纪也大上好几十岁,算上李应奇体内被“混乱”权柄所融合的那一代又一代的灵魂,两人真正差了不知有几百几千岁。 让老人家这么低三下四地侍奉着,总归有些尴尬,而且这家伙脑子单纯得跟个七八岁的孩子似的,根本也不会伺候人。 于是他说道:“你不必每天过来伺候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李应奇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主人,什么事情,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李应奇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青云无奈地笑了笑: “也没那么邪乎,只是我很快就会出去办事,要离开汴梁城一阵子,可能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李应奇立刻说道: “主人放心,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李青云摇了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在我走了之后,长乐帮没人照顾,我需要你留在汴梁城中,替我坐镇于此,别让我的手下受了欺负。” 李应奇连忙急切地问道: “主人,那你的安危由谁来守护?” 李青云看了他一眼: “这不用你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真若遇上了什么连我都解决不了的危险,你就算在我身边,估计也帮不上多大忙。” 李应奇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主人请放心,我一定将长乐帮保护好,不负您的嘱托!” 见他这么听话,李青云十分满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 “很好,我现在就带你去帮内,见见诸位堂主。”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英雄楼的聚义厅内。 此时诸位副帮主和堂主皆已聚集于此,他们看到帮主驾到,纷纷起身行礼。 李青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指着身后的李应奇说道: “这位李应奇前辈,是我新聘请的长老。他不参与帮内的事务管理,只负责出手震慑那些不守规矩的宵小之辈。以后你们在外面受了欺负,如果找不到我,尽可以来找他帮忙。” 各位堂主们听了帮主的吩咐,自然点头称是,又见到李应奇身上的气势如渊如岳,竟似比帮主还强横几分,知道帮中又多了一位深不可测的大高手,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敬畏,恭敬地上前施礼问安,不敢有丝毫怠慢。 众人之中,只有资格老些的魏修文和恽昭仲看着李应奇,感到有些眼熟,觉得他眉宇之间似乎和老帮主有几分相似,心中微微疑惑,却哪里敢去细问。 而且帮主非常明确地说了,这位新来的长老不插手任何帮内事务,只负责充当打手,这对长乐帮和他们本人的利益都没有任何损害,因此众人对李应奇的来历既不敢,也没有多大兴趣去深究。 这时褚金香扭动着腰肢走过来问道: “帮主,昨日您去了逍遥楼赴宴,熊明达那厮没有难为您吧?” 李青云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熊明达已经死了。” “死……死了?” 褚金香本来还想问问帮主跟逍遥楼谈得如何,吃没吃亏,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如此出乎意料。 她一时语塞,脸色大变,“他怎……怎么死的?” 李青云双眸深邃如墨,轻描淡写地说道: “当然是被我杀的,除他之外,我还干掉了十几个大小头目,他们都是在开封府通缉令上挂了号的恶棍,每一个都死有余辜,用不着大惊小怪。” 听罢这话,不只是褚金香,在场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原本以为逍遥楼声势浩大,手段狠辣,李青云孤身前往已是极为冒险,若能安然归来,便已是天大的幸运,足以让小小的长乐帮引以为豪。 然而,谁曾想这位年轻的帮主出手之势雷霆万钧,竟在短短一夜之间,单枪匹马灭了大半个逍遥楼,几乎将整个势力连根拔起。 众人心中震撼,目光中再添敬畏,帮主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连以往高攀不起的顶尖大帮会,居然也被他毫不在意地踩在了脚下。 甚至杀死熊明达这样的高手,都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毫无波澜。 长乐帮之中有这么一位主心骨和无敌的战神,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青云对于众人惊诧的目光早已习惯,开口吩咐道: “逍遥楼即将覆灭,但是他们那些伤天害理的生意,谁都不许碰。盗亦有道,咱们虽然是黑道,但绝不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下三滥买卖,如果被我发现有人想打无忧洞的主意,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这几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青云的声音虽不高,却铿锵有力,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逍遥楼掌管着整个汴梁城最暴利的几桩生意,若说他们毫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李青云既然发话,众人心头一震,原本可能升起的一丝贪念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是,帮主!” 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而坚定,带着对帮主的深切敬畏和服从。 李青云点了点头,将身后的包袱解下,随手扔到桌上说道: “这些金银都是我从逍遥楼带回来的,你们拿去放在公中,用来改善大家的生活,也为这段时间长乐帮开疆辟土,招兵买马之用。” 褚金香打开包袱一看,差点惊叫出声,只见里面全是大锭大锭的黄金,加在一起足有近千两,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名贵宝石,颗颗价值连城。 她的一双素手微微颤抖,心中再次涌起了惊涛骇浪。 长乐帮最近为了吞并金风细雨楼的地盘散尽家财,虽然势力大涨,但各种生意还远没有到盈利的时候,因此财力捉襟见肘,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但如今有了这么一大笔钱,情况就立刻不同了。 这么多黄澄澄的金子,长乐帮哪怕十年八年赚不到钱,都能过上好日子,什么引进人才,扩大势力,全都不在话下。 褚金香深知这巨大财富的意义,不由得对李青云更加钦佩,帮主不仅在武力上无人能及,连这些财物的来源也神不知鬼不觉,处事手段简直令人难以揣测。 “帮主,这些……实在是太贵重了!”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自己有什么疏忽。 李青云挥了挥手,淡然道: “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如今正是长乐帮壮大的关键时期,用在刀刃上才算是物尽其用。这么多兄弟们既然选择跟着我,我就有义务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他的话语间毫不留恋,那些金银财宝在他眼中仿佛如尘土一般。 末日将至,也不知人间界能不能逃脱此番劫难,还不如早点把钱分了,大家快活快活,反正都是逍遥楼的不义之财,不用白不用。 在聚义厅又逗留了一会儿,李青云见没什么大事,便准备赶往开封府。 他要将手中的事情处理收尾,为自己即将到来的龙虎山之行做好准备。 可他刚刚迈出大门,恽昭仲就追了上来,将他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道: “青云,帮主,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李青云疑惑地看了看他,旋即尴尬一笑,推辞道: “这几天都很忙,不太方便吧……” …… 第144章 危机降临 对于恽昭仲突如其来的邀请,李青云十分不解。 他以为两人早就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自己会离苏月娥远远的,而恽昭仲也不要再来因为这些家务事来找他。 至少孩子生下来之前,双方应该尽可能地保持距离,这样既不会尴尬,又避免引起别人的误会。 可恽副帮主今天怎么又来了这么一出儿? 只见恽昭仲咂了咂嘴,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小月儿这两天跟变了个人似的,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都在发呆,帮主你能不能去……呃……劝劝她?” 李青云无奈地说道: “我能管什么用?恽夫人要是生了病,就去看大夫好了。” 恽昭仲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青云,你去看看小月儿吧,她真的不太对劲儿,而且绝不是生病虚弱那么简单,我怕……怕会影响她肚子里的孩子。” 李青云看了看他,心中忽而一动,突然心血来潮,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手指掠过脊背,令人头皮发麻。 念头刚起,霎那间,四周的景物突然变得扭曲而模糊,仿佛现实的边界正在慢慢崩解,难以名状的恐怖和灾劫正在缓缓接近。 自从获得占卜神通以来,李青云从未感受过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 不同于他以往得到的那些明确而清晰的启示,这一次他甚至看不透未来的吉凶祸福,好像命运的前路已经消散,时光的长河就此戛然而止。 这是末日的气息! 李青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恐惧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普普通通的恽帮主夫人会带来如此可怕的预感,但他也因此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调查此事。 于是李青云点了点头,答应了此事: “好吧,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等到晚上,现在就去你府上一趟。” 见恽昭仲连连拱手,不断说着感激的话,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摆了摆手,跟他一前一后离开了英雄楼。 …… 汴梁城中,城北流民街。 一夜之间,这里被肃清了一块广阔的场地,贱民被赶走,土房被铲倒,就连地面上的各种腌臜污秽,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雄伟的擂台,仿佛小山丘一般伫立于此。 不知从哪里运来的巨大山石被神力磨平了棱角,做成了底座,粗壮未经修琢的古树铺就了台面,长长的钢索粗如儿臂,绷得紧紧的,围住了擂台的边缘。 擂台周围,铭刻着各种古老的符文,散发着神秘的力量,在加固擂台的同时,也弥漫着浓郁的肃杀之气,挑逗着人类最本能的嗜血欲望。 擂台之上,秃头大汉萧斡里负手而立,衣衫猎猎,迎风而动。 在他面前,十几个打扮各异的修者一字排开,低眉垂首,一言不发,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惊惶无措的表情。 他们跟着枢密副使来到开封府,本想痛痛快快地闹上一场,让整个东京汴梁城笼罩在恐怖之中,好好欣赏一下那些宋人绝望无助的表情。 可谁知出师未捷,还没等展开任何行动,同行的耶律宏川和刚念和尚便无声无息地死了,而且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这两人名气不小,都是第四境的高手,又配合多年,更是佛门与灵修这种相辅相成的组合,就算面对多名同境修者围攻,也该能撑个一时片刻,放出信号求援。 可他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销声匿迹了,若不是身为巫觋的萧副使擅长占卜之术,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更可怕的是,两人失去联络之时,张守真已经被引走,穆桂英坐镇城中一直未动,而夏侯仁等人还没有来到东京,成名的第五境高手各自有明确的去向,都不可能是凶手。 更何况,以这些地煞榜强者的身份地位,也不至于杀两个第四境小辈,还要毁尸灭迹,掩藏天机。 这就说明,真正杀死耶律宏川和刚念和尚的另有其人。 结合凶手的手段和作风来看,极有可能是一位擅长暗杀偷袭的高手,无论是追踪技巧还是下手的精准度,都显示出对方深谙如何利用环境和时机,将自己的踪迹隐藏在黑暗中,迅速而致命地完成任务。 萧斡里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兄弟们,他知道自己的这些部属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这次千里迢迢前来汴梁城,也都有了马革裹尸的觉悟,即使面对千军万马或是地煞榜上的豪杰们,也未必会皱一皱眉头。 但这种笼罩在谜团之中,神出鬼没的刺客,却令他们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种恐惧并非来自于力量和修为上的悬殊,而是源自人类的本能——对于未知危险的不安。 这种悬在头上的威胁不仅侵蚀着他们的理智,也开始瓦解他们的意志,在这种情况下,萧斡里不得不终止了暗处的行动,转而与大宋进行明面上的对抗。 他淡淡地点出一位手下,从怀中掏出一张帖子递了过去,吩咐道: “去开封府下战书,就说大辽勇士摆下擂台,以燕云十六州为赌注,约请宋国豪杰出战。他们如果够胆的话,就不要倚多为胜,单对单请同境界修者出来决一胜负。” 那位修者接过名帖,道了声“得令”,便大步流星朝着南衙开封府而去。 …… 没过多久,李青云和恽昭仲两人就来到了恽府。 恽昭仲叩响了门环,很快大门打开,苏月娥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面色红润,肌肤如凝脂般光滑白嫩,一袭飘逸的长裙随风轻扬,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乍看之下,这位美丽的孕妇毫无任何异常,而且在身体调养得很好,但李青云上下打量一番,便发现她的一对美眸空洞无神,如同深渊般的黑洞,完全没有焦点。 果然有问题! “李帮主好,请进来坐。” 苏月娥淡淡地说道,丝毫没有介意李青云投过来的锐利目光。 她的嘴角挂着不自然的微笑,表情生硬,透着十足的诡异。 李青云点了点头,回了个礼,同时潜运九转元功,运气于双目,开启了“火眼金睛”,朝着苏月娥看去。 不看则已,一望之下,他差点被吓了一跳。 苏月娥的灵体异常虚淡模糊,和普通人大相径庭,而且边缘不断地散发着浓郁的黑色浓雾。 她身上弥漫着一股无法名状的气息,那是某种介于腐朽与恐惧之间的味道,让人感到一种来自深渊的冰冷寒意。 仿佛她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从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国度中走出的迷失灵魂。 李青云心中一沉,但仍旧不动声色地迈步进了恽府,看了看身边跟着的恽昭仲,朝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恽副帮主登时会意,明白自家帮主看出了问题,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然而恽夫人却对此视若无睹,缓缓步入庭院,她的身体沉重而僵硬,似乎各个关节都很不协调,偶尔还会停滞片刻,像是个被不娴熟的艺人操控的木偶。 李青云轻轻关上背后的大门,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反手扣住了苏月娥的手腕。 恽昭仲见状,更加大惊失色,忙道: “青云,别下手太重!小月儿她还怀着孩子呢!” 李青云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恽夫人,很可能是邪祟假扮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发出数道神煞,顿时封住了“苏月娥”的全身经脉。 果然,恽夫人在天雷神煞的锁定下,白皙粉嫩的面庞骤然出现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狰狞,樱桃小口张开老大,嘴角直咧到了耳根处,露出了密密麻麻,锯齿般的尖牙。 “鬼啊!” 恽昭仲哪儿见过这等场面,立刻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坐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喊出声来。 李青云看了一眼恽副帮主: “别怕,这鬼物没什么攻击性,而且已经被我封住,不会伤人的。” 恽昭仲依旧惊魂未定,喃喃地说道: “待在家里的是鬼物,那我的小月儿去了哪里?她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失踪呢?” 李青云的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占卜神通,在心中默念道: “鬼物的来历……” 霎时间,一个个完整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身材窈窕的苏月娥盘腿坐在床上,双掌凝在胸前,不断结出诡异的手印。 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快速的晃动使得她的身体变得模糊。 下一刻,那道影子仿佛撕裂般分裂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身体,其中的一个躺在床上假寐,而另一个则换好了短打衣服离开了恽府…… …… 画面消散,李青云眼中深黑墨色一闪而逝,明亮的眸子闪烁着细微的光芒,透着一丝不安。 他怎么也没想到,恽夫人居然是一位修者,而且根据他对神秘世界的了解,这种诡异的分身法术,应该是邪派“冥王道”的手段,而且修为境界至少也是第四境,称为“夜游神”。 这么一位邪派高手,伪装成普通人,嫁给了大自己三十多岁的恽昭仲,很难让人相信是为了真爱。 可若非如此,苏月娥潜伏在恽府之中,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恽副帮主在长乐帮干了几十年,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他的身上不可能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值得有人对他如此图谋。 这时恽昭仲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开口问道: “青云,你审一审它,问问它究竟把小月儿藏到哪里去了?” 李青云叹了口气: “恽叔叔,你的夫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第四境的邪派高手,或者说,她本身就是邪祟。 “她也并不是失踪了,而是自己主动离开的,这个鬼物是她的分身,作为障眼法留在这里的。” 恽昭仲闻言,脸色骤变,如同被雷击般僵在原地,两只眼睛几乎瞬间失去了焦距: “这……这怎么可能?小月儿温柔美丽,怎么会是邪祟?而且她说过,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的。 “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怎么会带着身孕不告而别?” 蓦地,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李青云面前: “青云,求求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找到小月儿!我知道她不是坏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家出走,一定是遇到了生死攸关的大事!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求你帮帮她!别忘了,你可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啊!” 在知道了苏月娥身份之后,李青云心中的危机感愈发沉重,仿佛有某种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灾祸,大劫难。 那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侵蚀着他的内心,就像命运的齿轮正在不可逆地转动,将他一步步拉向未知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忽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如同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低语,带着某种神秘而迫切的力量: “李青云,离开汴梁城,越远越好!你不是要去龙虎山完成传承任务么?不要在这里耽误宝贵的时间了!”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迅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他作出决定,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李青云本能地想要放开苏月娥,了无牵挂地离开这里,但就在他松手的刹那,深深的矛盾感涌上心头,无法割舍的责任和牵挂在内心深处不断激荡。 这是他重获新生的地方,有仰望着他,依赖着他的长乐帮众,有照顾过他,帮助过他的穆桂英和杨排风,还有卢珍、徐良、白云瑞、房书安这些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 就这么一走了之,置所有人与不顾,即使能苟且活下去,他也不知道能否未来能否面对无休止的自责、遗憾和愧疚。 内心的挣扎如同风暴般在他胸中翻腾,一边是理智的呼唤,一边是情感的牵绊,在两种力量的拉扯中,李青云深思良久,终于人生第一次做出了违背占卜预感的决定…… …… 第145章 前世今生 既然心意已决,于是李青云深深吸了口气,对恽昭仲说道: “恽叔叔,你先起来,我答应你,会全力以赴去找苏月娥。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冥王道’修者手段诡谲,你夫人修为又高,若是她真想藏匿,一时半会我也未必能找得到她。” 恽昭仲听到李青云应承下来此事,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你尽力就好……” 李青云点了点头,将苏月娥的分身押到了她的闺房之中,又随手找了几件她贴身的物品,以这些东西为媒介,继续开启了占卜: “苏月娥真身的位置……” 下一刻,在神秘宫殿的灰雾之上,赫然投射出了一个漆黑的洞穴。 洞穴的入口被嶙峋的岩石包围,仿佛是某种巨大生物张开的獠牙,随时准备将进入其中的生命吞噬殆尽。 李青云心中一惊,立刻屏息凝神,想要进一步占卜,将意念探入其中,一窥究竟。 正在此时,画面中忽然爆发出万道灼目的金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难以名状的奇异身影,占据了所有的视野。 那影像巨大而诡异,宛若来自另一维度的存在,它没有五官,没有四肢,整个身躯由无尽的黑暗与阴影构成,仿佛是纯粹的虚无与恐怖的化身。 阴影的形态不固定,不断地流动和变化,像是黑暗中的一团扭曲混沌。 在那个身影的核心位置,一团浓密的黑雾盘踞其中,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在浓雾之中,隐约可见无数触手,它们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不断进行着无规则地扭动,每一次蠕动,都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呓语和呢喃。 李青云望着面前的影像,立刻感受到了强烈的共鸣,脑海中也瞬间出现了大量的知识。 那是来自另一枚金简上的信息,令他一下子认出了面前的难以名状的图腾。 那是拥有一部分“扭曲”和“禁锢”权柄的神兽——混沌! 李青云感到微微的惊讶,原来第三枚金简居然跟苏月娥有关系。 然而那包含神性的“混沌”图腾,自然而然地掩盖了部分天机,也令他无法窥视到苏月娥的真正位置。 但如果她还没有走远,仍在汴梁城中,那么占卜画面之中的漆黑洞穴,很可能指的是无忧洞,或者在地下更深处,更古老的遗迹内。 可惜无忧洞内部错综复杂,没有占卜之法的明确启示,想在里面找人简直如大海捞针一般。 李青云想了想,决定从别的角度再找找其他线索。 于是他继续占卜道: “苏月娥的真正身份……” 以苏月娥的分身为媒介,随着气血的献祭,李青云终于看到了这位冥王道修者的前世今生…… …… 曾经宁静祥和的村庄内,如今只剩下死亡的阴影。 村子的中央,孩子们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丘,血迹浸透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 数不清的小手小脚无力地垂下,曾经天真无邪的面孔此刻却满是僵硬与苍白,眼中再无光彩。 尸山之旁,一位年轻俊秀的道士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抱着自己的儿子——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垂髫之年的童子,原本应该无忧无虑地在村中嬉戏,然而此刻孩子的身体冰冷僵硬,曾经闪烁着好奇的双眼永远闭合,再也无法回应父亲的呼唤。 道士的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绝望,泪水无声地从他白皙的脸庞滑落。 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深沉的哽咽从胸腔深处传来。 他的身体因为悲痛而颤抖,双臂紧紧地将儿子的尸体抱在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换回他失去的生命。 慢慢地,道士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灵魂似乎已经被这无尽的悲痛撕裂,他解开发髻,脱下道袍,放下了斩妖除魔的宝剑,抱着儿子的尸体,慢慢走向夕阳的余晖之中,消失在地平线外…… …… 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中,夜幕低垂,狂风呼啸。 俊秀的男人孤独地站在一座诡异的祭坛前,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绝望的光芒。 祭坛由古老的黑石堆砌而成,周围布满了充斥着邪恶气息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在无声地召唤着某种禁忌的力量。 在祭坛中央,男人的儿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尸体冰冷僵硬,却因为发生了石化而并未腐朽。 男人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眼中涌动着无尽的悲伤与痛苦。 终于,他缓缓闭上双眼,嘴唇微动,开始轻轻吟诵古老的咒语,低沉沙哑的声音充满了亵渎和禁忌。 随着咒语的响起,祭坛上的符文骤然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光芒如血一般浓稠,照亮了夜空。 男人的声音愈发深沉凝重,仿佛与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产生了共鸣。 “伟大的幽冥之主,你是深渊的皇者,也是黑暗的主宰,幽冥万千生灵的主人! “我牛少泉愿意奉上三魂七魄,任凭驱使,成为你最忠诚的侍从,以此换取您的指引,完成我的愿望!” 突然,一道幽暗的光芒从祭坛中央升起,逐渐笼罩在孩子的身上。 在明暗交替之中,孩子的尸体不停地微微颤动,体内仿佛有股力量,挣扎着想要逃离这诡异的光束。 然而,男人的意志坚定,不可动摇,他继续念诵着咒语,直到一缕幽魂从孩子的身体中缓缓升起。 那幽魂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它环绕着祭坛,似乎在寻找什么熟悉的东西。 男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就在幽魂即将消散之际,他猛然举起手中晶莹的红宝石,念起了咒语。 耀眼的红光喷薄爆发,显得红宝石异常妖艳,在强烈的吸力作用下,那缕幽魂被迅速吸入其中。 孩子的魂魄在宝石中不断翻腾旋转,最终被完全封印在血色之中。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微笑,他将宝石嵌入吊坠,缓缓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抚摸着温润光洁的表面,喃喃说道: “小杰,我们成功了,前面不论是灵魂的堕落,还是无尽的黑暗,爹都无怨无悔,我要找到那个凶手的分身,将他彻底杀死,完成我们牛家村的复仇! “而且,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合适的身体,哪怕需要我变成女人,亲自十月怀胎生下你,也在所不惜……” …… 广袤无垠的原野上,夕阳的余晖洒在金黄的草海上,将整个天地染成了一片苍茫的血色。 年迈的男人独自站在草原中央,白发如霜,脸上满是岁月的刻痕,他的身躯因岁月的摧残而佝偻,背影显得如此孤独和无助,但双眼之中,却依旧燃烧着不甘与愤怒的火焰。 无情的岁月已经剥夺了他的力量,令他如今再也无力去找毁灭他一切的敌人复仇。 这种悲哀和绝望如同铁链般将他捆绑,越收越紧,令他几乎崩溃。 苍老的男人紧握双拳,胸中怨毒不可抑制,忽然跃起,指着万里无云的晴空破口大骂: “贼老天!狗老天!强盗老天!信你的人不得好死,祸害众生的恶人却逍遥法外!你欺软怕硬,是非不分,凭什么做这老天?” 男人越骂越发狂,从老天爷骂到诸天神佛,再自三皇五帝骂起,尧舜禹汤,秦皇汉祖,夫子圣贤,全部被他骂了个遍,却依旧难消心中之恨。 就在这时,沙沙的脚步声打破了草原的寂静,男人猛然住口转身,发现一个气质雍容的的中年妇人正缓缓向他走来。 这妇人皮肤苍白如雪,仿佛从未受到阳光的照射,几乎透明的皮肤让她的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像是蓝绿色的细丝在她的手背和脸颊上蜿蜒。 她的头发也是纯白的,如同冬日的霜草,轻轻垂在肩上。 妇人的眼睛微微凹陷,眼球呈现淡淡的粉红色,这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敏感脆弱,然而在那双清澈苍白的眼眸中,却隐约流露出岁月的沧桑与智慧,仿佛她已经看透了世间的悲欢离合。 “你是谁?”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戒备。 神秘妇人微微一笑,白色的发丝轻轻飘动,目光如同一汪皎月,充满了无言的力量和深沉的宁静: “和你一样,也是被贼老天遗弃的苦命人。你骂得很好,我很爱听,和我聊聊你的故事吧,也许我可以帮你。” 见到面前的妇人,男人即使心如死灰,却还是本能地感到了深深地畏惧,向后退了两步,转身便要跑。 然而下一刻,妇人背后猛然迸发出七条毛茸茸的巨大尾巴,组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男人的四面八方的去路彻底封死。 男人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妇人,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别怕,我的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说你的故事……” 如银铃般充满诱惑的嗓音钻入男人的脑海,他的神情慢慢变得安详,倾诉的欲望战胜了理智,埋藏多年的秘密仿佛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妻儿惨死,却无力复仇…… 出卖灵魂留下儿子魂魄,却无法为他找到合用的身体复活…… “……这么多年来,我踏遍山川大河,走过宋国、大理、大夏和辽国,却始终与仇人失之交臂!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最后,男人声嘶力竭地怒吼,疯狂地发泄着心中的压抑和不满。 妇人一动不动,安静地听着,仿佛一尊冷冰冰的神像,孤独地伫立在时光的长河中。 沉默良久,她才开口说道: “你没有查出凶手的身份,也许是因为你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恶魔道有一种秘术,在主身已死的情况下,他留下的分身不仅继承主身的记忆修为,还能因为主身命运被磨灭,在特殊机缘下跳转修炼途径而不受崩溃反噬的限制。 “这种事情的操作十分繁琐,成功率也极为渺茫,但并非没有可能。 “你之所以没法通过幽冥的力量锁定与你命运羁绊极深的仇人,很可能是因为他就是极为罕见的双途径修炼者,而且另外一条途径是巫觋,能够祈求祖巫的力量偏转他的命运,让以前的一切因果都转嫁到那个死去的主身上面,自身落得清清白白。” 妇人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大锤般击中了男人的心灵。 他终于动容: “那我该怎么办?” 妇人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面古老的铜镜和一枚散发着神光的金简,递到了对方面前说道: “除了三大正统之外,双途径修者少而又少,并不难找出来,只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没法一直跟在你身边手把手地教你。 “这面铜镜借给你,你我可以透过他相互联系,接下来的几年,我会不断指点你,教你如何靠着幽冥之力夺舍重生,教你如何找到敌人复仇,还教你为‘小杰’重塑身体的办法。 “这枚金简,会给你无穷的力量,帮你战胜敌人,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暴露出来。” “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做,一定可以得偿心愿。” 男人的手微微颤抖,接过铜镜,似乎能感受到其上传来的强大力量。 然而,他的心中依然有着一丝犹豫和恐惧: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已经将三魂七魄献给了‘幽冥之主’,再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妇人微微一笑,苍白的面容透着阴冷的寒意: “我说过,我也是被人所害的可怜人,咱们同病相怜,就该互相帮助。也许有朝一日,你也会帮我实现手刃仇人的愿望呢……” 说着,她站起身来,肩头一动,收回了巨大洁白的长尾,转身消失在了草原落日的尽头,只留下跪在地上,手捧铜镜和金简,脸上露出狂喜笑容的男人…… …… 画面寸寸破碎,李青云从长久的占卜影像之中回过神来,但心中却充满了震惊。 他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的梳妆台上,赫然放着一面镌刻着奇异花纹的铜镜…… …… 第146章 真相大白 李青云怎么也没想到,千娇百媚的恽夫人,居然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男人,而且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但从占卜结果来分析,却还是没法得到他离家出走的线索,甚至他身上的许多疑点依旧如迷雾一般,解释不清。 为了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李青云取过了面前的铜镜,只见上面微微泛着青光,背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看上去异常古朴,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 这件物品与苏月娥有着更加紧密,更加强烈的联系,于是他手握铜镜,再次闭上眼睛进行进一步的占卜…… …… 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密室中,昏暗的烛光摇曳不定,将四周的墙壁映照得如同鬼影幢幢。 密室的中央,精心布置着一个怪异的法阵,周围摆满了各种古老的器具和诡谲的符咒,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力量。 年迈的男人站在法阵之中,眼神却炯炯放光,闪烁着狂热与贪婪的神采。 在他脚下,躺着一位妙龄的花季少女。 她的肌肤如雪,长发如瀑,美得不可方物。 但此刻,她的四肢被粗大的锁链紧紧束缚,禁锢在法阵之中无法动弹。 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泪水无声滑落,想要开口呼救,却已无力发声。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笑容,两根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划过少女的面庞,紧跟着低声吟唱起了古老而邪恶的咒语,两颗眸子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微光。 随着咒语的吟唱,祭坛上的符咒开始闪烁出血红色的光芒,男人缓缓并起右手四根手指,缓缓对准了少女的胸口。 他的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享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下一刻,尖锐的手指如刀,狠狠刺入了白嫩的胸膛! 少女的身体猛然一颤,痛苦的抽搐让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鲜血迅速涌出,流进了法阵之中。 少女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生命的光芒正在迅速消退,而男人则加快了咒语的吟唱,声音愈发急促。 突然,一道黑色烟雾从少女的身体中升腾而起,带着她最后的灵魂气息。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迅速将自己的额头贴近过去,并张大了嘴,将黑色的烟雾贪婪地吸入体内。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符文,仿佛某种邪恶的力量正在他体内苏醒。 少女的身体逐渐僵硬,而男人的面容却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他苍老的皮肤逐渐变得光滑,皱纹消失不见,头发也重新变得乌黑发亮。 片刻之后,那个年迈的身躯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是那位妙龄少女的模样。 男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少女的样子——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充满了天真纯洁的眸子中,如今只剩下恶毒和冷酷。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预示着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邪恶灵魂,已经重获新生。 新生的女人站起身来,迈过少女干瘪的尸体,慢慢走出法阵,在桌案上执笔迅速写好了一张字条: “我已经按照计划夺舍了苏月娥,下一步该怎么做?” 紧跟着,她用食中两指夹住纸条,以幽冥之火迅速点燃,在铜镜前面将之焚化成灰。 片刻之后,铜镜上出现大片大片的黑雾,迅速组成了一行小字: “做的很好。接下来在提升至冥王道第五境的‘无常’之前,你都需要学会勾引男人,只有不断吸食他们的阳气,才能让你的身体不再衰老。” 新生的女人声音有些尖利地说道: “我不在乎能活多久,我只在意怎么能给小杰一个完整的身体!” 铜镜上的黑雾一阵翻涌,一行行的字迹重新组合出现: “小杰的魂魄曾被恶魔道邪灵侵染,残留的怨念太深,必须以仇人的灵体为引,由你亲自十月怀胎,产下的婴儿作为肉身,才能完美融合,否则你从外面找到再多的身体,也是养不活的。” “我已经找到了仇人,她就是廖青青,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不,时机还未到。凭你的力量,暂时还对付不了一个双途径的第四境强者,而这件事没法假手于人,我不能为你出手。你必须亲自杀死她,才能抹去你们之间命运的羁绊,将她的魂魄炼入体内,化为小杰重生的引子。” “我也是第四境的‘夜游神’,搏一搏,至少有三成机会!” “活着才有一切,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小杰想一想,你若死了,他便再也不能复生。放心,廖青青会有虚弱的时候,一旦时机到来,我会告诉你的。忍下去,潜伏在她身边!你坚持得越久,复仇的意义就越大!” …… 下一个画面,在无忧洞中。 魏夫人廖青青轻蔑地看着眼前貌美如花的苏月娥: “我确实在虚弱期不假,但凭你也配杀我?” 说着,她手指在一枚古老的祖母绿戒指上轻轻一擦。 突然,一道道黑烟从戒指中倏地释放出来,迅速在空中弥漫,如同毒蛇般在四周缠绕。 这些烟雾在空中旋转、凝聚,逐渐形成一个个骷髅头像。 这些骷髅头颧骨高挺,骨架轮廓分明,眼窝深邃空洞,在其中燃烧着两团诡异的红色火光,仿佛来自地府的烈焰。 苏月娥不慌不忙地举起右手,稳稳地握住了左手食指。 她的表情依旧冷静,仿佛即将进行的举动与她无关似的。 接着,她猛地用力一扯,动作干脆利落,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指头从手上掰了下来。 瞬间,血液如泉涌般喷出,鲜红的血浆飞溅,映得她那苍白的皮肤格外刺眼。 断裂的指头下,露出白森森的残骨,骇人至极。 然而苏月娥却对这痛苦无动于衷,她的眼中全是冷酷的专注,这一刻,她已经等了七十年!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半截指头忽然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刺破了无忧洞阴暗的空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随着金光闪耀,断指迎风而涨,飞快地在半空中显现出它的本来面貌。 那是一根黄澄澄的金简,原本光滑如镜的表面,此刻却显露出无数繁复而古怪的花纹,如同活物一般缓缓蠕动,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禁忌。 金简的出现,带来了远古的混沌之力,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狂乱感,四周的空间也似乎被这股力量所扭曲禁锢,好像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苏月娥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轻轻挥动那根金简,毁天灭地的力量爆发出来,将周围黑雾之中的骷髅头震得粉碎。 魏夫人廖青青看到金简的力量,脸色大变,根本顾不上自己放出的骷髅恶魔被击溃,身子向后仰倒,想要躲入黑暗阴影之中遁走。 “哪里逃!” 苏月娥看出了对方的虚弱,明白这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机会,于是咬破舌尖,喷出一大口精血,双目之中变得幽黑一片,不惜大损元气,激发出了金简中的“禁锢”和“扭曲”的权柄。 顿时,四方空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神力所挤压,整个洞穴瞬间陷入死寂。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巨山一般笼罩在魏夫人身上,她只觉得身体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就连巫觋最拿手的阴影遁法都施展不出。 紧接着,她的灵体开始在这股力量的压迫下一点点扭曲,撕裂,被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从身体抽离出来。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三魂七魄都好像正被拉入某个深不可测的黑暗囚笼之中。 “啊——” 魏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战栗,但由于空间被封锁,却一丁点也没有传递出去。 她所拥有的一切法力,记忆,甚至命运都在被剥夺,被摧毁,被彻底吞噬。 最终,魏夫人的虚影在痛苦的哀嚎中被无情地吸入了金简之中,成为上面又一个繁复诡异的花纹,更难以想象她将会在里面承受何种永恒无尽的折磨。 苏月娥站在原地,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在漫长的斗争中,她最终大获全胜,那股使她窒息了七十年的怨恨,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缓缓收起金简,看着眼前已经丢了三魂七魄的魏夫人,刚想要动手斩草除根,可怀中的铜镜却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苏月娥拿出铜镜,读着上面出现的小字: “不要杀掉廖青青的肉身,以免被人怀疑,通过占卜找到你。况且她也不过是个被恶魔道附身的可怜人而已,如今又已经丢了三魂七魄,只剩一具世俗的躯壳罢了。我会请高人为你遮掩天机,隐瞒你的身份,以后你告别了仇恨,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苏月娥心有不甘,却无力反驳,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多谢前辈相助!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铜镜上的小字继续变幻: “借助廖青青的灵体,你可以凝聚阴胎,复活小杰了。不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还欠我一个任务。” 苏月娥点了点头: “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 画面再次破碎,李青云睁开了眼睛,颇有些目瞪口呆。 如此曲折离奇的故事,简直闻所未闻。 然而从占卜中得到的线索,也让他心中藏着许久的一个个疑团终于有了答案。 苏月娥的仇人,原来不是别人,而是魏夫人! 难怪她要委身嫁给恽昭仲,想来是为了留在仇敌身边,潜伏观察。 而苏月娥之所以变成女儿身,又不断勾引男人,甚至连自己前身那个泼皮都弄成了裙下之臣,原因一来是为了延续寿命,二来是为了十月怀胎,重新再生一个儿子。 这么说啦,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其实根本没有父亲,既不是他李青云的种,更不是恽昭仲的。 那是她自己的儿子牛俊杰。 李青云也终于明白,那一日在杀死邱望后,为什么回到原来的洞府中不见了魏夫人的踪迹,而后在魏修文的府上吃饭时又表现得好像失忆了的样子。 原来她在虚弱的状态下被苏月娥抓住了机会,收去了三魂七魄,灭去了恶魔道的印记,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想通了这些事,他心中猜测,苏月娥此次离家出走,肯定是受了给她铜镜那个人的指使,去完成某个重要的任务。 这个女人,或者说是男人,已经报了大仇,眼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安稳稳地将儿子重新生出来。 如果有什么事情让她动心的话,也只有一路指点她复仇的那位大恩人交代的任务。 而这个任务,肯定跟神战或是末日有关。 至于那位施恩于苏月娥的中年妇人的身份,李青云也有一些猜测。 全身雪白,七条长长的尾巴,那正是青丘狐族第六境修者的标志,很可能是之前他杀死过的狐妖“九灵素影”口中的“姥姥”。 而且这位老狐妖已经达到了“妖尊”的级别,实力深不可测。 青丘狐族被吕洞宾单枪匹马覆灭,他们和纯阳剑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也许这就是她同病相怜,帮助苏月娥的原因,但也不能排除她在酝酿着更大阴谋的可能。 想到这里,李青云心中一沉,这位妖族大能既然已经给苏月娥下达了任务,会不会意味着她已经来到了汴梁城? 第六境修者个个深不可测,拥有推演天机的占卜之法一点也不奇怪,那么自己联合徐良白云瑞一起杀了她唯一的外孙女儿,而且最后一击用的是穆桂英的飞刀,会不会给开封府和天波府招来麻烦? 念及于此,他决定先去天波府一趟,一来给穆桂英报个信,让她提防有人寻仇,二来则是要借她的金简一用。 有了浑天侯的那一枚“饕餮”金简,加上自己手中的“穷奇”金简,再借助占卜,李青云很有把握能占卜出第三枚“混沌”金简的下落,从而找到苏月娥的藏身之处…… …… 第147章 通天擂 见到李青云醒转过来,一脸沉思的样子,恽昭仲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试探着问道: “青云,帮主,小月儿的下落有眉目了么?” 李青云看了看他,开口说道: “我有线索,不过结果还很难说。恽叔叔,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苏月娥的身份,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很多,即使我找到他,恐怕也得先带到开封府去。” 恽昭仲似乎对此有所预料,并没有太过吃惊,只是长叹了一声说道: “我其实猜到她肯定不是普通人了……不过我知道小月儿不是坏人,如果她犯了什么罪过,我可以等她,即使是要我一个人将抚养孩子长大,那也不算什么。” 李青云闻言,沉默半晌,实在不知该怎么跟恽昭仲解释一切,最后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恽府。 苏月娥来历复杂,身世凄惨,背负了数十年的血海深仇,确实值得同情。 但她为了复仇,为了延长寿命,也做了不少难以饶恕的坏事,想要再回到现在安安稳稳的生活中,也几乎不可能了。 尤其是她很可能已经卷入了青丘狐族的某种阴谋之中,涉及第六境“妖尊”的算计,只要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这种级别的事情,自己也很难插手,所能做的,也只是找到苏月娥的位置,想办法将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 无论如何,婴儿都是无辜的…… …… 正午的烈阳照在天波府的金色琉璃瓦上,给这座曾经战功赫赫的英雄之地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整个府邸在这炽热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每一片瓦,每一道梁,都仿佛在讲述着杨家将的峥嵘岁月。 战鼓雷鸣,刀光剑影,血与火的记忆在这里从未褪色。 然而,今天的天波府大门紧闭,就连门口站岗的哨兵都不见了踪影,显得有些冷清。 李青云站在府前,轻轻叩响了大门,等待求见浑天侯穆桂英。 片刻,大门缓缓打开,出来的却是一位身穿劲装的妙龄少女。 她青衫束腰,腰间悬着一柄短剑,作男装打扮,显得英姿飒爽。 少女的身形纤细修长,虽少了些男子的阳刚之气,却多了一份灵动与轻盈。 她的脸上涂抹了些微尘土,故意让肤色显得暗沉粗糙,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水,目光中透着一丝灵秀与机敏,仿佛能洞察人心。 李青云和眼前的少女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没见过真容,但到了他这个武学境界,仅凭身形气息,也能认得出来,于是拱了拱手说道: “在下李青云,见过杨金花小姐。” 来人果然是穆桂英的宝贝女儿杨金花,她见到李青云,不禁莞尔道: “原来是李大侠登门,莫非最近手头又有些紧,想再来拿情报换点银子?” 那一晚被李青云三言两语哄去了千两白银,杨金花颇有些耿耿于怀,而且她听说对方最近连破大案声名极盛,隐隐有成为汴梁城中年轻一辈魁首的架势,心中不禁有些不服气。 李青云微微一笑,并不介意杨金花的调侃。 自己凭本事挣的钱,有什么好尴尬的? 他抱拳说道: “我是来求见穆大帅的,有重要的事情向她禀报。” 杨金花闻言,轻轻咳嗽一声,收敛了笑容说道: “母亲不在这里,她和排风姐还有八奶奶,九奶奶他们去了通天擂,为开封府助阵去了,你要找她,该去流民街那边才行。” 李青云微微一愣: “通天擂?那是什么玩意儿?” 杨金花秀眉微蹙,有些疑惑地说道: “你不知道么?辽国萧斡里摆下了一座擂台,邀汴梁城中的高手去攻擂,开封府的人全都去了,我也正想去瞧瞧热闹呢。” 李青云没想到自己只不过一上午没去开封府,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忙问道: “辽国人在汴梁城摆擂台,就不怕穆大帅和地煞榜上的那几位前辈将他们一网打尽?” 杨金花轻轻摇头: “萧斡里以燕云十六州为赌注,拿言语挤兑住了我娘和其他几位老前辈,说是擂台只允许第四境修者比斗,只要大宋赢得过他带来的人,就将十六州归还咱们。否则就算杀了他,也休想拿到半点好处。” 燕云十六州是中原文明与北方游牧部落之间天然的防线,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一旦大宋能将其收回,在与契丹人的对峙中将会重新赢得主动,因此萧斡里开出的这个条件,几乎是让大宋修者无法拒绝的诱惑。 只不过听了这话,李青云心中却更加疑惑。 萧斡里不过是辽国一个南院枢密副使,凭什么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 而且他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在汴梁城设擂打赌,赌注还是这么重要的燕云十六州,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 见李青云陷入沉思,杨金花问道: “李大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通天擂一看究竟?我娘正在那里,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她。” 李青云点了点头: “如此便多谢杨小姐了,烦扰您带我走一趟。” 二人言罢,便一道离开天波府,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流民街附近,放眼望去,只见这里耸立着一座高大的擂台,十分醒目。 擂台由坚实的青石铺就,上面铭刻着加固的法阵符文,四周用粗壮的巨木围成,每根柱子上都挂着飘扬的红色绸缎,随风轻舞。 整座擂台高约丈余,四角燃起的火盆中赤焰熊熊,平添了几分壮烈。 此时,擂台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比武,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水泄不通。 有人在高声叫好,也有人在低声议论着胜负高低,气氛热烈非凡,甚至还有小贩穿梭在人群之中,卖着炊饼馒头,吆喝声此起彼伏,混杂在人群的喧闹之中。 擂台两侧,各搭了一个凉棚,大宋的修者们在其中休息,徐良等人正倚着刀剑,神情专注地观看比武,辈分更高的第五境强者们则神色悠然,欣赏着后起之秀们的表演。 李青云站在人群中,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了擂台上的两人。 “玉面小达摩”白云瑞一袭白衣,在劲风之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宝刀金丝龙鳞闪电劈寒光四射,刀气如虹,锋锐所至,带起阵阵凌厉的罡风,仿佛空气都被撕裂。 与他对战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瘦高道人,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形飘逸,神情沉稳,丝毫不让少年。 道人手中量天尺如同活物一般,随着他的动作不断飞舞旋转,尺影重重,仿佛无处不在。 两人的交手如同雷霆碰撞,白云瑞的先天纯阳真气刚猛凌厉,而道人所用的,乃是奇诡莫测的五行阴雷法,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激起阵阵气浪,释放出惊人的威压。 杨金花双手抱在胸前,侧头看向身旁的李青云,嘴角微微上扬,巧笑倩兮: “李大侠,你看是白大侠会赢呢,还是那个牛鼻子占上风?” 李青云此时修为既高,更在白云瑞之上,他的眼神扫过擂台,一眼便瞧出这场比斗虽然看似旗鼓相当,但小达摩已经占据了上风。 八宝云霄观的绝学“北斗七星刀法”一刀狠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愈战愈勇,真气如滔滔大江,绵绵不绝。 而那白发道人则略显疲态,五行阴雷虽然变化多端,威力无穷,但他的根基底蕴却不如白云瑞深厚,一旦失去了强横的真气支撑,再厉害的道法也是无根之木,难以持久。 见此情形,李青云暗忖若无意外,那道人最多再支撑半炷香时间,必然招架不住。 于是他笑了笑道: “当然是白兄更胜一筹,不出十招,必破那牛鼻子的五行阴雷。” 话音刚落,只听白云瑞大喝一声“接俺一镖!”,然后空着的左手忽然往怀中一探。 白发道人闻声顿时一惊,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白云瑞跟三手将军徐良亲如兄弟,而那个山西人惯用暗器偷袭,也许传给了自家兄弟也未可知。 他吓了一跳,真气运转也微微一滞。 可高手过招,只在毫厘之间,哪容得半分疏忽? 更何况白发道人本就真力不济,正好被白云瑞抓住这个机会,朝着阴雷最薄弱处,狠狠一刀劈下! 砰! 真气对撞的声音响起,白发道人被刀气横着劈出一丈多远,狠狠摔在地上,七窍之中都流出血来,身受重伤。 他勉强爬起身来,抱了抱拳: “峨眉山的高徒,果然不同凡响,佩服,佩服!” 说着踉踉跄跄地回了本方的凉棚之中,连连服药,运功疗伤。 白云瑞冷笑一声,横刀立马,站在台上: “下一个谁来?” 李青云看到平时自视甚高的白云瑞居然也学会了诈唬的本事,不由得摇头暗笑,眼中饱含着欣慰。 见此情形,杨金花带着几分揶揄地说道: “李大侠眼光果然了得。听说你最近名声大振,汴梁城中不少人都称你才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既然白大侠出了风头,你何不趁此机会也上去试试身手?” 她在天波府长大,向来性格直率,不喜欢别人炫耀,更不习惯看到别人风头出尽,如今见李青云眼神淡定自若,仿佛成竹在胸,便忍不住想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李青云看了看杨金花,笑眯眯地说道: “有白兄和我三哥徐良在,哪里轮得到我班门弄斧?不过我看杨小姐眼中神光内敛,想必也已经突破了先天境,等下他们车轮战结束,精疲力尽的时候,也许还要姑娘上去救救场呢。” 杨金花确实刚刚突破先天,却没料到李青云居然一眼看破了她的修为,眉毛挑了一挑,心中蠢蠢欲动,想要跳上擂台试试自己的本领。 可她刚要再说话,却发现李青云已经分开了人群,朝着大宋这边的凉棚走去,于是扁了扁嘴,也跟了上去。 …… 开封府众人见到李青云来到,己方更添强援,自然都十分高兴。 李青云跟大家寒暄一番,便走到穆桂英身边,附耳轻声道: “大帅,我有事情向你禀报。” 穆桂英点了点头,伸手轻轻一划,香火神力立刻凝聚成无形的结界,将二人之间的谈话封锁。 李青云便将之前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也并没有隐瞒他用对方的飞刀杀死青丘狐妖,可能得罪了一名第六境妖尊的事情。 接着,他从怀中拿出那枚“穷奇”金简,对穆桂英道: “我已经找到了第二枚金简,另外一枚‘混沌’金简也有了线索,不过需要大帅手中的‘饕餮’金简作为媒介,用秘法占卜一番。” 穆桂英点了点头: “这个好说,不过这里人多眼杂,此事也不急在一时。等通天擂结束了再说。” 李青云想了想,寻找苏月娥这件事,靠自己单枪匹马确实有点危险,不如等到擂台结束后,约上一两位地煞榜中的强者同去才比较妥当,因此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问道: “大帅不觉得这通天擂台有些奇怪么?” 穆桂英美目流转,看着他微微一笑道: “怎么,你觉得萧斡里大老远地过来摆擂台,是吃饱了撑的?” 李青云挠了挠头,颔首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这厮肯定说话不算数,他一个南院枢密副使,凭什么能做主燕云十六州的归属?依我看,不如一拥而上,将他拿下算了。” 穆桂英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 “你这话有点胆色,我很爱听。不过萧斡里有恃无恐,他的背后,至少有一位第六境的强者坐镇,一旦动起手来,我们几人联手倒未必怕他,但这汴梁城的老百姓肯定要遭殃。因此投鼠忌器,只能暂时跟他周旋。” 难怪萧斡里如此嚣张,敢情背后有靠山! 李青云闻言心中凛然,但很快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支持萧斡里的人,究竟是那位青丘妖尊,还是躲在地下,被七煞镇命的赵德昭? …… 第148章 神降仪式 正当李青云陷入沉思的时候,只听穆桂英说道: “最近怪事频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可知道,前阵子你在朱家带回的那个法慧和尚,突然莫名其妙地在大相国寺的戒律院中被人杀害了,而且当场开膛破肚,死状相当凄惨。” “还有这种事?” 李青云一下子就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大相国寺守卫森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杀人,就算穆桂英和张守真这样地煞榜上的顶尖高手也未必做得到。 法慧究竟掌握着什么样的秘密,会引来这么厉害的仇家,不惜追到大相国寺之中也要杀人灭口? 穆桂英也没想到李青云居然会对法慧和尚的死反应如此之大,微微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件事是保宋罗汉告诉我的,你若是感兴趣,不妨去问问他。” 李青云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北侠欧阳春,点了点头,朝另外一边走去。 “青云……”刚迈出一步,穆桂英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和关切。 李青云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浑天侯,只见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今在修者之中已经传开,末日将至,神战将启,即便是人世间的顶尖强者,在众神面前也皆如蝼蚁,你切记凡事不可强求,一定要慎而又慎。” 面对穆桂英善意的提醒,李青云心中一阵温暖,对这位久经风霜的巾帼英雄十分感激。 然而,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已经深陷局中,无法再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他身为那位隐秘存在的代行者,亦是这场巨大棋局的一枚棋子,肩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使命,早就不可能退缩。 他微微一笑,眼神坚定地看向穆桂英,语气温和却充满了决心: “多谢大帅提醒,青云一定谨记于心。不过有些事,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就只能迎难而上,尽力而为。” 穆桂英闻言,秀眉微蹙,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柄飞刀便送给你吧,做个防身之用,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来找我。” 杨金花一直默默跟在李青云身后,当她见到母亲特意设置了隔音结界,与李青云密谈时,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望向两人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好奇。 天波府中只有孤儿寡母,穆桂英身为掌舵人,一向沉稳冷静,极少在公开场合表现出对人如此特殊的待遇。 而今,她竟专门为李青云设下隔音结界,可见二人谈论的内容非同小可。 虽然杨金花无法听见他们的对话,但也能够感受到那份凝重的氛围。 此时,杨小姐望着李青云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起初,她对这位江湖新秀只是有几分好奇,但此刻,看到母亲对对方的重视,才让杨金花意识到,李青云远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复杂和深不可测。 …… 凉棚的另一端,欧阳春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李青云问道: “青云贤侄,你找贫僧有事情?” 事到如今,李青云也毫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问道: “前辈,我听说法慧和尚在大相国寺遭了毒手,有这回事么?” 欧阳春闻言,神色略显凝重,点了点头道: “没错,这件事发生在戒律院中。因为大相国寺有法阵保护,外人很难溜进来作案,因此本寺已经展开了自查,不过目前还没有结果。” 李青云想了想问道: “我能不能去看看法慧和尚的尸体?” 欧阳春微微一愣,接着摇了摇头说道: “法慧师兄的遗体腐烂得很快,没法保存,已经被火化了。” “火化了?” 听了这话,李青云心中更加疑惑。 一位佛门“金刚”境的修者,就算是死了,尸体放上一年半载也未必会腐烂,哪里需要这么快执行火化? 于是他接着追问道: “前辈,可有法慧和尚的贴身之物?能否借我看看?” 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欧阳春微微颔首,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来,说道: “这是法慧师兄法体所化的舍利,贫僧本想作为证物交给开封府的,不过既然你来了,给你也一样。” 李青云接过布包,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他仔细地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果然装着几颗洁白如玉的陶瓷状结晶,大小不一,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这就是凝聚着佛门修者一生修行与精华的舍利子,每一颗都晶莹如玉,显得无比纯净。 他轻轻合上布包,不动声色地说道: “前辈,这几颗舍利子我会好好保存,若有进一步的发现,我会及时告知。” 欧阳春点了点头,叹息道: “青云贤侄,这件事恐怕不那么简单,在未查明真相之前,贫僧希望你能多加小心,汴梁城中最近风波不断,不可掉以轻心。” 李青云表示自己会谨慎行事,随后和欧阳春等人寒暄几句,便找了个借口告辞,悄悄地溜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借助舍利开始了占卜。 他心中默念着: “法慧和尚真正的死因……” 旋即,他出现在神秘宫殿之中,而身旁的巨大眼球投射出了清晰的影像。 大相国寺的戒室之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直接出现在李青云的面前——法慧和尚的肚腹高高隆起,紧接着从内部被撕裂开来,鲜血四溅。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从法慧体内血淋淋地钻了出来。 男人面容狰狞,满脸是血,但马脸、鹰钩鼻、灰色的瞳孔,以及耳旁那颗黑色的痦子,所有特征都清晰可见。 看到这画面,李青云毛骨悚然,心脏猛地一缩! 从法慧和尚体内钻出来的男人,居然是邱望! 这个早已确认死亡的无始教灵修,竟会以如此诡异的方式重现人世,难怪大相国寺查不出凶手是谁。 一瞬间,震惊、困惑与不安纷至沓来,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邱望没有死,这意味着无始教的阴谋并未被粉碎,相反,隐藏在暗处的“无面大仙”神降仪式仍在继续,甚至可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刻。 想到这里,李青云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涌上心头。 更可怕的是,自从围杀邱望之后,汴梁城内的怪事接连不断,仿佛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暗中引导一般。 朱家血案、霍家集的蛟龙闹事、直到最近辽国萧斡里不断挑衅,这一系列的事件让开封府焦头烂额,疲于应对,根本没时间去深入调查神降仪式的下落。 霎那间,李青云的思绪飞速转动,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种恐怖的猜测——无始教故意让外界以为邱望已死,且不断挑起各种事端,可能正是为了掩盖他们真正的行动。 随着这个推测逐渐成形,他的脑海中开始快速还原之前发生的一切,所有的疑点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那一天在无忧洞中,邱望看似鲁莽的主动出击,此前一直都令李青云感到疑惑。 作为一向躲在暗处指挥,行事极为谨慎的无始教头领,邱望为何突然如此冒失地暴露自己的行迹? 再回忆到围杀之战时,邱望的表现更是让人不解。 第四境灵修的手段诡谲莫测,但在那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邱望却并没有用出全部手段,甚至连“灵巫”最拿手的“幻界之门”都没有使用,就轻易地被穆桂英的飞刀所斩杀了。 如今回顾这一切,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邱望故意策划了这一切。 他的“死亡”不过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所有人,让他们误以为神降的威胁已经解除,而无始教则可以在暗中悄然推进他们更大的阴谋。 这场布局,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诡计和欺骗,甚至之后发生的一桩桩案子,都很可能不是巧合,天母教的朱成熙,辽国的萧斡里,甚至躲在地下,被七煞镇命的赵德昭也许都是邱望的帮凶。 李青云意识到,所谓的“通天擂台”不过是又一个拖延时间的把戏而已,但所有人被这一系列精心设计的阴谋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了眼前的宋辽对抗,却没想到真正的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不行,我得阻止这一切!” 李青云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现在没有让他犹豫的时间了,邱望如此处心积虑,所图之事必然极其重大,他的阴谋一旦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必须立刻行动,搅乱通天擂,发动所有能调配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就算在汴梁城掘地三尺,就算将错综复杂的无忧洞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邱望和神降仪式的藏身之处找出来。 念及于此,李青云立刻行动起来,几个箭步便冲到了擂台之侧。 此时白云瑞已经下场,徐良手持金丝大环刀上阵对战一位辽国香火道的“社稷神”,以刀夹暗器之法破了对方的“天灾暴风”法术,又为开封府收获了一场胜利。 李青云没有理会台下爆发出的阵阵欢呼声,刚要对开口召集众强者们行动时,却忽然呆在了原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属于开封府的这片凉棚之中,忽然多出了一位访客。 这是位美丽的妙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乌黑的青丝巧妙地盘绕成高高的发髻,髻心微微隆起,如初生新月,隐隐透出柔和的光泽,上面插着翠玉步摇,攒宝石芙蓉珠花,几缕细碎的发丝垂落耳际,平添了一丝妩媚。 女人的妆容精致妩媚,身着一袭四合如意水云纹裙衫,胸口露出大片雪白,璎珞圈坠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宝石,色泽鲜艳如血,愈发显得肌肤胜雪,腮凝新荔。 正是失踪不知去向的恽夫人,苏月娥! 此时这位刚刚怀上孩子没几天的孕妇,肚腹却高高鼓起,似乎已经到了快要临盆的边缘。 眼前这一幕,让李青云心中猛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占卜画面中,法慧和尚开膛破肚的死亡场面犹自历历在目,那血淋淋的场面和眼前苏月娥隆起的肚子重叠在了一起,令他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 突然,他听到艾虎过来说道: “青云,这是你们长乐帮副帮主的夫人,她说有要紧事来找你。” 李青云感到手心渗出了冷汗,他对苏月娥的突然到来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仿佛冥冥之中有某些大劫难,大灾祸近在眼前,一触即发,稍有不慎便会彻底引爆! 但为了稳住苏月娥,他不得不强作镇定,努力用平静地口吻问道: “恽夫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苏月娥一改往日火辣主动的性格,气质变得忧郁而沉静,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温柔地笑道: “我在这附近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很好,便带着孩子出来走走,不知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正好看到有热闹,我就想着带这个小家伙过来看看。” 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啊……李青云不敢刺激苏月娥,只能语气谨慎地试探道: “恽夫人,你身怀六甲,到处走动多有不便,我们这里有不少身怀奇术的高人,不妨让他们帮你瞧瞧身子。” 苏月娥依旧保持着那迷人的笑容,缓缓说道: “李帮主不必担心,孩子很好。” 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腹,神情专注而慈爱,展露着着母性的光辉。 但在李青云眼中,这一切却显得无比诡异。 好在开封府这边高手云集,连地煞榜上的盖世强者都有四五位,他并没有因为内心的不安而失去方寸,暗暗潜运九转元功,准备以“火眼金睛”确认苏月娥的状态,看看这次准备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究竟是朱成熙,还是别的什么邪派人物。 可就在此时,他的占卜预感疯狂预警,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能看!” “不能看!” “看到就会死!” “不可直视神明!” “……” 李青云如木雕泥塑一般呆在了原地,身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竖起,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滑落而下。 倏忽间,他终于明白,所有人遍寻不到,求而不得的神降仪式,究竟藏在了哪里…… …… 第149章 失控 李青云此刻仿佛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想要醒来却无能为力,像是被困在一个无法挣脱的深渊之中。 四周的景象明明真实,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扭曲与恐怖。 忽然之间,他的心绪飘忽不定,记忆中模糊的一角开始清晰起来。 他记得,在得知苏月娥身怀有孕之时,自己曾经动过要占卜一番孩子生父身份的念头。 然而,不知为何,当时他莫名其妙地停住了神通,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忽略了此事。 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自己的占卜预感隐隐察觉了某种巨大的危险,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 李青云的心中一片寒凉,越来越多的线索开始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开封府苦苦追寻的神降仪式,并非藏在无忧洞某个偏僻角落的祭坛,而是…… ……正在眼前苏月娥的肚子里。 这位冥王道“夜游神”的身体之中,正孕育着一位邪神! 试图突破两界限制,降临到人间的邪神! 无面大仙! 这一刻,李青云的手下意识地就摸到了宝刃破邪的刀柄上,但他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眼前的苏月娥看似平静,但他知道,隐藏在她体内的力量一旦爆发,便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他感到心跳加速,额间渗出冷汗,但依靠九转元功的强大控制力,李青云硬生生压下了内心的恐惧和焦虑。 他必须保持冷静,任何的冲动都可能让局势失控。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自如,脸上始终保持如沐春风的笑容,和气地说道: “恽夫人,既然来了,那就请上座,我去给你沏杯茶。” 苏月娥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目光中透出一丝诡异的温柔,她看了李青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慢慢走向一旁的座位,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真的只是前来拜访的一位贵妇人。 李青云转身向凉棚另一侧走去,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苏月娥的危险性告知在场的老前辈。 到了这个时候,只有地煞榜上那几位顶尖强者联手,才有希望控制住苏月娥,阻止神降的发生。 正当他快步离开之际,身穿灰袍的“粉子都”卢珍悄然走了过来,用他那一贯空灵缥缈的声音轻声问道: “青云,出事了?” 李青云也没多想,以“通灵师”异于常人的灵觉敏感,发现一丝异常并不奇怪,而他也正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拖住苏月娥。 于是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四哥,你来的正好,那个女人——她非常危险,我需要你帮我稳住她,千万不要刺激她,更不要试图通灵,就陪她聊聊家常,尽量拖延时间。” 卢珍面无表情地看了苏月娥一眼,微微颔首,沉声回应道: “明白了,交给我吧。” 旋即向苏月娥走去,步伐沉稳,气度从容。 李青云看着卢珍的背影,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卢四哥灵觉强大,通晓人心,加上出众的谈吐和从容的气度,正是眼下稳住苏月娥所需要的。 然而,送苏月娥过来的艾虎却一脸茫然和疑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美妇人,李青云和卢珍两人竟表现得如此谨慎,甚至可以说是如临大敌。 那种隐隐的恐惧感,让艾虎感到无比的压迫,却又无法说清究竟为何。 李青云没有时间解释更多,他迅速转身,快步走到凉棚的另一侧,直接找到了穆桂英,低声开口道: “穆大帅,出大事了! “我知道无始教的阴谋是什么了。” 穆桂英美目流转,眼神瞬间凝聚在李青云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冷静地问道: “那个女人,她就是你刚刚说过的苏月娥?” 身为第五境的强者,穆桂英的感知能力极其强大,早已将李青云和卢珍之间的对话收入耳中,“没错,她是个冥王道的‘夜游神’,身上邪气很重,你需要我出手制服她么?” 李青云微微摇头,语速加快,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解释清楚: “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苏月娥失踪的时候,才刚刚确认怀孕,可仅仅过了一两天,她的肚子就已经高高隆起,仿佛随时要临盆。这绝对不正常。” 穆桂英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打断李青云的讲述。 李青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穆桂英,声音压得更低,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紧迫感: “我觉得有些蹊跷,原本想要进一步查看她的状态,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那个婴儿就算不是正在降临的邪神,也是祂的子嗣!这是不可直视、不可亵渎的存在! “大帅,我们一直都在找寻无始教的神降仪式,但我们也许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可能——那个仪式本身,并不是摆在外面的某个祭坛或法阵,而是一个人!一个能够孕育生命,从冥冥之中摄来魂魄的冥王道修者! “据我调查,苏月娥原名牛少泉,本来是龙虎山的道士,他所住的村庄被恶魔道邪灵侵染,妻儿死于非命。 “这场巨大的悲剧让他背负了难以承受的仇恨,为了复仇,他不惜出卖三魂七魄,投入冥王道,甚至为了复活自己的儿子,不惜走上杀人夺舍的邪路,由男变女。 “在这个过程中,苏月娥——也就是牛少泉——被无始教的人盯上,他们利用他急于报仇的心理,将他一步步引入陷阱,最终借助‘天母教’某些邪门秘法的帮助,将他变成了孕育‘无面大仙’的载体。而埋藏在他心中数十年来的痛苦、压抑和仇恨,就成了滋养邪神最好的养料,直到如今一切都趋于成熟。 “不止如此,无始教邱望在流民街和无忧洞中不断汲取难民的怨念,用木偶大批污染修者,恶魔道朱成熙光明正大地制造灭门血案,一来是为了孕育邪神,二来也是为了扰乱开封府的视线,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导无面邪神的降世。” 穆桂英认真思考了片刻,虽然没有办法立即印证李青云说的每一句话,但她清楚,眼下情势紧迫,没有时间去逐一搜集证据验证推测,只能宁信其有,莫信其无。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表情凝重地点头道: “我相信你,现在我立刻去求援,你想办法稳住苏月娥,尽量不要让她离开,更不要刺激到她,然后悄悄地通知开封府的人疏散百姓,让普通人和低阶修者全部撤走!” 李青云看了看四周,微微有些疑惑,心想这里已经云集了汴梁城中所有的高手,还要去哪里求援? 但他没有时间去纠结此事,事态紧急,他迅速转身,往开封府众人的方向走去,迎面正碰上了细脖大头鬼房书安。 老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晃着他的大脑袋,笑嘻嘻地向李青云说道: “青云老弟,我干老儿和老叔都上擂台比划过了,你也得去出出风头才好!这可是个千载难逢,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李青云吐了口浊气,表情严肃地说道: “老房,你什么都别问,迅速组织所有人手,将这里疏散干净,然后有多远躲多远。” 房书安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李青云那张写满了凝重的脸庞,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他点了点头: “好的!” 说完,他一句废话都没有,转身一路小碎步向开封府差官队伍中跑去。 跑了几步,他回过身来,深深望了李青云一眼: “青云老弟,你保重!老天有眼,好人会有好报的……” 谢谢……李青云在心里无声回答了一句,顺手拿了一杯热茶端到苏月娥面前,放在一旁的条几上说道: “恽夫人,请用茶。” 说话的同时,他看了看苏月娥的状态,发现她显得有些烦躁和精神涣散,随时都可能失控。 卢珍正尽力不使用任何灵修法术,以温柔的言语和她闲聊,试图稳定着她的情绪,分散她对肚子里孩子的注意力。 “听说长乐帮最近发展得很不错,您的丈夫是副帮主,一定很忙吧。” 空灵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苏月娥略微低头,眼睛始终不离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声音中透着一丝空洞与疲惫,淡淡地应道: “他一直都很忙,不过他很疼我,也很爱小杰,会是个好父亲的……” 说着,她突然抓起了自己的手背,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肤,瞬间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痕迹。 鲜血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衣襟,可苏月娥却恍若无事,甚至脸上还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卢珍的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李青云,感到喉咙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作镇静地说道: “恽夫人真是让人羡慕……”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月娥突然打断: “抱歉,天气太热,我的头发有些痒……”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解开了自己的发髻,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没等卢珍回应,苏月娥便将手插入浓密的黑发中,开始疯狂地抓扯。 乌黑的秀发被她大把大把地扯下,随手扔在地上。 仅仅片刻功夫,她已经露出了一片片斑驳破裂的头皮,上面不断渗出血迹。 她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李青云的心猛地一沉。 苏月娥的状态显然正在急剧恶化,恐怕随时都要爆发出难以控制的力量。 “恽夫人,你喝杯茶水,降降火。” 李青云尽量保持镇定,声音依旧温和,但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戒备与警惕。 他已经潜运九转元功,将“天雷神煞”汇集在双臂之间,准备稍有异动,便要发出最强一击。 苏月娥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机械地抓下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眸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原本温柔的眼神也变得狰狞可怖。 她娇嫩白皙的脸上,血管凸显而出,青黑色的蛛网状纹路爬满了整个面容,一条条如毒蛇般扭曲蠕动,令人毛骨悚然。 蓦地,苏月娥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似的,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手一指,发出尖利刺耳的鸣叫: “你们想害我!” “你们要害我的小杰!” 轰! 充满疯狂和怨恨的声音宛如雷霆炸裂,回荡在整个擂台上,带着摄人心魄的邪异力量。 李青云的脑袋顿时仿佛被烧红的烙铁刺穿,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思考,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强压内心的痛楚,侧头朝苏月娥所指的地方看去。 只见穆桂英、张守真、欧阳忠惠和夏侯仁这些地煞榜上的顶尖高手,正簇拥着两位道人,缓缓向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身穿青衣道袍,头戴华阳巾,剑眉入鬓,正是李青云曾在占卜画面之中见过的纯阳剑仙吕洞宾。 在他身边的另一位长者,头梳双髻,敞胸露怀,手持芭蕉扇的长者,神情悠然,气息却同样深不可测。 两位第六境的至强者! 穆桂英口中的援兵,竟然是两位半神之下的最强者! 吕洞宾的到来,给了李青云极大的安慰和力量,只有他这样的剑仙,才有希望对抗即将降世的邪神。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此刻,苏月娥已经陷入完全的癫狂。 她看着吕洞宾等人的逼近,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不断尖声嘶喊: “你们不要过来!” “你们要害死我的小杰!”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随着一声声怒吼,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苏月娥体内迸发出来,恐怖的气息仿佛点燃了的炸药桶,随时都要爆炸。 吕洞宾不再犹豫,手中长剑出鞘,凌厉的剑光直冲天际,瞬间笼罩住了苏月娥,甚至连同李青云和卢珍都包裹在内…… …… 第150章 婴啼 同一时间,站在吕洞宾身边的钟离权挥动芭蕉扇,一股强大的真力瞬间凝聚,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苏月娥的气息压制在了一个方圆五六尺的小圈之内。 张守真、夏侯仁等人也迅速布阵,将苏月娥、李青云和卢珍围在中央,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务求在邪神降临之前,将其彻底封印或者击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极紧,似乎稍有松懈,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穆桂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她焦急地问道: “吕祖师,钟离祖师,李青云和卢珍还在那女人身边,我们须得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吕洞宾微微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来不及了,贫道必须在邪神降临之前,以纯阳真炁封锁‘邪神孕母’周围的空间,否则一旦邪神气息弥散,整个汴梁城都要跟着陪葬!” 穆桂英闻言大惊失色: “这怎么行?他们两个年轻人都是无辜的。而且没有李青云警觉地通风报信,没有卢珍稳住苏月娥,我们根本支撑不到求援。如今怎能见死不救,放任他两个被邪神污染?” 钟离权缓缓说道: “穆大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必须尽快将苏月娥与其他人隔离开来,才能将邪神种子控制在她体内进行封印,不然整个人间界都将陷入无法挽回的灾难!” 穆桂英的脸色越发苍白,内心的挣扎和痛苦让她难以接受眼前的决定。 钟离权轻叹了一声,眼中带着深深的悲悯和无奈,继续说道: “而且,靠近她的那两个年轻人虽然此时并无异状,但其实都早已经被邪神的气息污染,没得救了。强行带他们离开,只会让邪神的气息扩散得更快,甚至会毁掉我们唯一的机会。” 穆桂英的心如刀割一般痛,她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更不愿做出这样残忍的抉择,但她明白,吕洞宾和钟离权的判断是对的,当前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感情用事。 为了保全大宋,为了保全更多人的性命,她必须做出最艰难的决定。 …… 尖锐的啸叫声充斥在耳边,李青云的视线刹那间染上了一片血红。 恐怖的邪气如同无数蠕动的小寄生虫,迅速笼罩了他的全身,顺着毛孔疯狂地钻入体内,不断噬咬着他的血肉。 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响起了如潮水般令人疯狂的呓语和呢喃,犹如无数钢针刺入脑海,折磨着他的精神,撕裂着他的意志。 就在神智将被磨灭的时候,李青云几乎是下意识地凭借本能,沟通了手臂上的瞳仁花纹,再次回到了那座神秘宫殿之中。 轰隆! 一声宛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他的头脑瞬间恢复了清明。 脚下亘古不变的灰白色雾气不断翻涌,将所有侵入体内的邪恶气息排斥在外。 仿佛这座宫殿就是绝对的禁区,任何外来力量都无法在这里立足。 不仅于此,李青云的“吞灵”神通被动生效,不断吞噬着苏月娥传递过来的可怕气息。 【剩余气血:一百九十九魄】…… 【剩余气血:三百七十六魄】…… …… 那些原本要将他吞噬的邪气,现在反而成为了他的气血之力的来源,不断被吸入体内,化为他自身的力量。 “看来,那位隐秘存在的位格,要比‘无面大仙’高得多啊……” 李青云暗暗嘀咕了一句,用故作轻松的吐槽稍稍缓解了自己紧绷的神经。 他侧头看向卢珍,只见“粉子都”的眼角、口鼻、耳朵和嘴巴全都在流出鲜血,本就苍白的脸庞更加失去了血色,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倒下。 更令人震惊的是,卢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肉芽,而他额头正中央也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不断扩大,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 “不好,卢四哥要失控了!” 李青云心中一惊,卢珍可不是神明的代行者,更没有神秘宫殿护体,在邪神气息的侵染下,根本坚持不了几个呼吸。 如果不及时救援,他很可能会被彻底污染,成为无面邪神的傀儡。 “我们得自救!” 李青云毫不犹豫地抓向卢珍的肩膀,想要带他离开,远离污染的中心,远离苏月娥。 然而下一秒,他便听到了吕洞宾和钟离权的话。 “来不及了,必须封锁空间,否则汴梁城就毁了。” 吕洞宾的声音沉稳而决绝。 钟离权轻叹道: “靠近她的那两个年轻人,已经被邪神污染,没得救了。” 这几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在李青云的心头,瞬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他清楚地记得,在调查青丘狐妖来历之时,他曾在占卜画面中亲眼目睹过吕洞宾的狠辣手段——一人一剑,屠灭青丘狐族满门。 那一幕让李青云深刻认识到,吕洞宾是个心如磐石,无情无欲的修者,做事只求达到目的,绝不会顾及其他。 现在,自己和卢珍已经被纯阳道人视为危险的存在,如果贸然带着卢珍离开这里,只会被吕洞宾当成敌人,一并铲除。 面对吕洞宾和钟离权宣判的死刑,即使李青云受隐秘神明眷顾,一身修为横压同境修者,也没有狂妄到自以为能在“阳神”强者的剑下逃生的地步。 此时此刻,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李青云吞没。 这是个必死之局——就算不死于邪神的污染,也得葬身在吕洞宾的剑下。 就在这时,李青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空灵缥缈声音: “青云,稍后会有人拖住吕洞宾和钟离权,你等我的信号,然后有多远躲多远,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最好一路逃到峨眉山、少林寺和龙虎山这样有神明庇佑的圣地,神战将至,末日将临,只有这样的地方才有一线生机。” 这声音如此熟悉,充满安抚人心的力量,竟是卢珍以灵修之能,依靠通灵之法传递的意念。 李青云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卢珍,却见他双目紧闭,浑身上下都有血肉凸起,原本白皙的面容也变得狰狞可憎,似乎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 可他传来的意念却平静如常,不带一点慌乱,丝毫没有任何理智崩溃的迹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珍藏着什么秘密? 莫非他也受到了某位强大神明的眷顾? …… 与此同时,苏月娥已经察觉到了危机,身体开始发生可怖的变化。 她的嘴巴张的极大,嘴角裂到了耳根处,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和鲜红的齿龈。 她随手一抓,在美艳绝伦的脸上狠狠扯下一条肉来,放入口中生吞了下去,紧跟着猛然喷出一股充满死气的黑烟。 这黑烟在空中迅速凝聚,化作一根根闪烁着森冷光芒地利箭,仿佛来自地府幽冥的索命符咒。 这是冥王道“夜游神”的“血煞幽魂术”,能召唤来自幽冥的死气伤人。 然而,在邪神之力加强下,这术法的威力被提升了不知多少倍,竟然能将虚无缥缈的幽冥之力凝成实体,化作致命的箭矢。 汇聚成箭的死气,带着无可阻挡的怨毒气息,如同瞬移一般,突破了空间的限制,下一刻便出现在众强者眼前。 穆桂英反应极快,背后飞刀应声出鞘,香火神力凝聚成净化神光,险而又险地挡住了这一击。 幽冥利箭在神光中发出刺耳的鸣响,被削弱了大半,最终被飞刀斩落,化为乌有。 张守真也不敢大意,口吐剑丸,以多年修炼的阴神之体控剑,施展龙虎山雷法,剑丸化为耀眼雷光,将幽冥利箭硬生生炸得粉碎。 欧阳忠惠、夏侯仁等人也纷纷施展手段,成功抵御住了这一波幽冥箭矢的攻击。 几位地煞榜上的强者虽然毫发无损,但脸上仍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凝重。 苏月娥展现出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这表明她已经得到了邪神之力的大幅加持。 来自灵界的力量既然打开了通道,证明无面大仙已经渗透进来,意味着祂随时可能降临。 吕洞宾剑光扫动,轻而易举地斩灭了眼前的攻击,忽然暴喝一声: “邪婴已经成型,邪神尚未降临!我们等的正是这个机会!现在全力出手,不留余力,在邪神降临人间之前,解决掉祂的孕母!” 说着,他的纯阳神剑喷薄出可怕的剑气,于原地点亮了一个炽烈的光球,四周缭绕着纯阳之火,仿佛第二个太阳,释放着令人窒息的高温与威压。 几乎在同一时间,钟离权也不再迟疑,手中芭蕉扇一扬,眨眼间化为一柄十数丈长的巨刃,朝着苏月娥所在的方向劈下! 这柄巨刃仿佛将天空都一分为二,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直扑而下。 穆桂英等人这才明白,吕洞宾原来一直在等待时机,他的目的就要在邪神降临的瞬间,全力出手,斩灭邪婴和苏月娥这个孕母,彻底破坏由神降仪式所打开的灵界与人间界的纽带,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然而,他们的这一击,尽管将范围收缩到了极致,仍然是无差别的毁灭性攻击,身在圈中的李青云和卢珍也将被波及,决计无法幸免。 面对两大第六境强者联手的最强一击,任何直面之人,都注定将成为这场大战的陪葬和炮灰。 苏月娥全身的黑气疯狂地升腾,带着邪神之力的血肉被大片大片地蒸发,同时,她的气息也在迅速攀升。 随着血肉的献祭,来自幽冥的力量在她体内不断增强,她的修为境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飞速提升。 第四境“夜游神”! 第五境“无常”! 第六境“判官”! 刹那间,苏月娥的实力连跨数个境界,瞬间达到与吕洞宾和钟离权相匹敌的地步。 她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尽的幽冥地府,即将吞噬一切。 面对这一切,吕洞宾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判官’又如何?半神之下,没人能挡住天罡榜上两大顶尖强者的进攻,即使拥有邪神眷顾也不例外!” 吕洞宾的声音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他的纯阳神剑连连劈出,剑气如同烈阳普照,无处躲藏。 然而,就在即将分出胜负的一刹那,异变突生—— 自虚空之中,忽然伸出一条毛茸茸的白色长尾,仿佛无视了所有的规则,诡异地出现在苏月娥的面前。 轰! 白色长尾炸开,血肉喷溅,但却奇迹般地挡住了吕洞宾的纯阳剑气和钟离权的巨刃,使得苏月娥、李青云和卢珍毫发无损。 “什么人!” 吕洞宾微微一愣,没想到暗处还藏着一位善于隐匿的同境强者。 但他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眼中燃起怒火,暴喝道: “青丘余孽!尔敢挡我?” 随着吕洞宾的怒吼声,一道身影在空中飞快勾勒成型,那是位中年美妇,身形修长,白发白皮,全身几近透明,由上至下散发着淡淡的妖异气息和病态之美。 妇人的嘴角挂着鲜血,显然刚刚挡下吕洞宾的致命一击也让她受伤不轻,但此时她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和兴奋,声音冷厉地说道: “吕洞宾,你没想到青丘族人还活在世上吧。为了找你报仇,本座煞费苦心,终于等到了这个必杀之局。” 吕洞宾大怒道: “混账!蠢材!邪神降世,神战开启,整个人间界都将陷入浩劫,你以为对付了我,自己就能独善其身么?” 美妇人咯咯大笑,声音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疯狂: “本座当然没打算活着。你杀尽我族人,灭我传承,本座日日夜夜恨不得食你之肉,饮你之血。可惜本座找不到你,更打不过你,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个同归于尽,用你人族亿万生灵的血肉,祭奠我青丘一族的亡魂!” 吕洞宾闻言,眼神顿时变得狰狞狠戾,大喝一声: “那你也一起死吧!” 可就在他祭起神剑,将要再次斩落时,天空一下子变得幽深阴暗。 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划破寂静: “哇——” 那是一声婴啼…… …… 第151章 不可逆转 “哇——” 随着苏月娥腹中的婴儿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哭,她身上熊熊燃烧的黑炎瞬间散去,高高凸起的腹部撑破了衣衫,显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她的孕肚表皮透着诡异的光泽,仅有一层薄到几近透明的皮肤覆盖,里面婴儿蠕动的痕迹清晰可见,如同活物一般,不断将这身皮囊撑出了各种凸起形状,仿佛随时都要撕裂那最后一层隔膜,破体而出。 伴随着婴儿的扭动挣扎,苏月娥全身散发出愈发浓烈的邪恶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死亡的气味,整个流民街都被这股力量笼罩,天地间一片压抑。 李青云感到自己的身体因为邪气的侵蚀而不断颤抖,尽管有神秘宫殿的庇护,保住他的灵体不受污染,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却在不断腐烂。 若非九转元功赋予了他金刚不坏之身,能够快速修复被腐化的血肉,他恐怕早已力量耗尽,血肉溃烂。 然而,卢珍的状态则更加糟糕,他身体表面的肉芽消退,却长出了大片的鳞甲,额头上鼓出了一个巨大的凸起,将五官都挤压到了脸的下半部分,变得面目可憎。 即使如此,卢珍却奇迹般地没有失控,而是一直顽强坚持到了现在。 他并不以炼体见长,却依旧没有血肉崩溃,甚至还犹有余力,能倚仗通灵之术传来种种意念。 “青云,时机就要到了,神降不可避免,但你有机会活下去,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你一定要做好准备,等我给出信号的时候,不论我的状况时好时坏,都不要浪费时间救我……” 李青云心中一紧,思绪也随之飞速运转。 按理来说,卢珍现在已经濒临失控,肉体的异变和邪气的侵蚀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应该是靠着最后的一点灵智在勉强支撑,可他的声音却依旧一如既往的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陌生人的身上,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时机……什么时机?” 李青云心中暗忖,他无法理解卢珍此时的镇定从何而来,他的意识应该已经模糊,但居然还能不断出言安慰自己,给予信心。 这究竟是临死前的幻觉,还是他真的另有计划? 他看向卢珍,发现原本熟悉的面孔现在已经变得扭曲可怕,凸起的额头上,一道漆黑的裂缝正在不断扩大,裂缝深处漆黑一片,仿佛通向一个恐怖的未知世界。 然而,他那已经变形的双眼中依旧带着坚定的光芒,似乎依然掌控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望着那双眼睛,李青云的内心深处本能地涌起了一丝不安…… 卢四哥,你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在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时,众强者皆是大吃一惊,穆桂英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不由得开口问道: “邪神即将降生,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 吕洞宾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不必惊慌,灵界的神明想要降临人间,必须依靠虔诚的信徒献祭祈祷,才能获得准确的定位。否则,即使两界通道被打开,祂也无法轻易找到为神降提前准备好的容器。” 他顿了顿又道: “你们只要守住眼前这个婴儿,不让那些邪教徒靠近它即可。等我们对付了眼前这个妖孽,再来合力斩杀神灵孕母不迟。” 吕洞宾的话中透出十足的自信,在半神之下,他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即使面对同为第六境的“妖尊”,也不过是多费一番功夫而已。 看到纯阳祖师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穆桂英稍稍安心,但也仍有疑虑,总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李青云之前提到过的,那位假死复生的无始教神使邱望,至今迟迟没有现身,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那个邪恶的小人正隐藏在暗处,筹划着更加恐怖的阴谋。 正在此时,那位青丘妖尊展露出了她的妖身,六只长长的白色狐尾在风中摇曳,另外还伴随着一截被剑气斩得残缺的断尾,仿佛记录着她刚刚承受的恐怖一击。 她的气势毫不遮掩,恐怖的妖力弥漫开来,好像要吞噬一切生灵。 紧跟着,一声刺耳的尖啸从她口中发出,那声音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愤怒。 擂台上的众修者听了尖啸声,无不感到肝胆欲裂,修为较低之人甚至直接发生了异变,面色扭曲,肌肉蠕动,痛苦不堪。 即使是徐良、白云瑞等先天强者,也不得不全力运功相抗,才能抵御那股直冲心神的恐怖音波。 就在众人苦苦支撑之时,钟离权轻轻摇动手中的芭蕉扇,一股柔和的大力迅速覆盖全场,如同一阵甘霖洒下,瞬间将青丘妖尊带来的压力驱散,众修者顿时感到压力一松,得以喘息。 青丘妖尊双目猩红,透着无尽的仇恨与疯狂,用眼神死死锁定在吕洞宾和钟离权身上。接着,她如同一道白色闪电般,朝着两位真人飞扑而来。 吕洞宾冷哼一声,眼中透出浓烈的杀意: “不知死活的蠢货,本真人看你还能再挡几剑!” 话音未落,他手中宝剑已如炽日般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剑气如雷霆般席卷而出,瞬间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轨迹,直逼青丘妖尊而去。 纯阳剑气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充斥着无可匹敌的毁灭之力。 然而,青丘妖尊面对这恐怖的剑气,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她眼中流露出果决的神色,似乎早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在剑气即将加身之时,她身后的两根长尾忽地轰然炸开,化为一道巨大的门户。 这门户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连接着未知的虚空,紧接着,其中倏地放出强大的吸力,将吕洞宾和钟离权同时拉入了其中。 青丘狐族的天赋绝技——太虚幻境! 这位七尾妖尊,竟不惜自损两条尾巴,以实力大损为代价,燃烧生命,施展了这传说中的法术。 这是青丘狐族最为神秘的力量,能够将敌人拉入虚空之中的幻境,在其中制造出无数的幻象和困局,即使是“阳神”强者,也难以轻易脱身。 吕洞宾和钟离权同时陷入了这片诡异的虚空幻境之中,他们的身影连同青丘妖尊一起,瞬间消失在战场上。 …… 失去了两大第六境强者的压制,苏月娥腹中的胎儿开始散发出更加狂暴的邪神气息,诡异的力量如潮水般迅速涌出,顷刻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啼声响起,回荡在周围的空气中,每一声都仿佛在撕裂人的灵魂。 那些较弱的修者在听见这声音后,纷纷捂住耳朵,难掩痛苦。 甚至有人直接发生了失控,身体发生了恐怖的异变,变成了形态扭曲的怪物。 穆桂英、张守真等地煞榜强者见状,立即各施手段,一边迅速斩杀那些已经变成怪物的修者,一边向苏月娥发出攻击,试图借此压制住邪神的力量。 然而,面对已经拥有冥王道第六境“判官”实力的苏月娥,他们的攻击却显得有些无力,所有的攻势都被一一挡下,根本没法伤及她分毫。 “嘿嘿嘿……” 就在众人陷入困境之时,突然,一阵阴冷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与残忍。 “穆桂英,夏侯仁,你们还在做无谓的挣扎么?”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几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为首之人有着标志性的马脸鹰钩鼻,灰色的瞳仁中闪烁着诡异的神采,正是无始教的邱望。 在他身边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神色阴沉的秃头大汉,另一个则是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笑容的稚嫩童子。 萧斡里,朱成熙。 三人一同出现,仿佛黑暗中的幽灵,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 穆桂英目光一凝,冷冷说道: “邱望,果然是你在暗中搞鬼,操控这一切阴谋!你们苦心积虑设计神降,引邪神降临祸害人间,到底有什么目的?” 邱望得意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 “我们想要做什么?当然是迎接我们的神灵降临,开启人间新的时代!你们这些所谓的地煞榜强者,不过都是些愚蠢的一勇之夫,根本无法理解我们所追求的伟大目标!” 萧斡里在一旁阴森地补充道: “神战将启,末日将至,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们甚至不需要去专门筹划任何事情,每到了关键时刻,便会有盟友前来投奔。 “我们忌惮吕洞宾和钟离权从中捣鬼,便有青丘狐族的前辈现身出面,全力相助,以身家性命为代价替我们拖住那两个牛鼻子;我们需要神降的孕母,就有天母使者替我们举行仪式,为无面大仙寻找容器,这一切都如水到渠成,这就是命运的魔力! “所以不论你们做什么,都将会是徒劳的努力,宿命的力量,是你们这些蝼蚁无法阻挡的!无面大仙的降世,也早已不可逆转,即使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祂即将降临的事实!” 站在他们旁边的朱成熙则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奶声奶气地说道: “无面大仙降临之后,便能打开两界通道,慈怀天母也将回归人间,泽被苍生。在神灵面前,你们这些凡人即使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既然注定要失败,又何必还要抗争呢?” 在场众人听到邱望等人的话后,内心顿时涌起了一阵阵寒意,深深的无力感如泰山压顶,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灵界崩塌,神明降临人间,难道真的是不可更改的宿命么? 穆桂英身为香火道的“自然神”,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信仰波动的力量,也意识到众人被邱望等人宣扬的宿命论所影响,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尽管敌人的计划已然推进至此,她的心中依然没有放弃希望,立刻提高了音量说道: “不要被他们的谣言蛊惑!纯阳祖师刚刚说过,只要阻止信徒向邪婴献祭,便能拖延无面邪神的降临,我们决不能邱望等人靠近苏月娥,实施献祭。只要再坚持片刻,等两位祖师击杀妖孽,自然会回来斩杀苏月娥,阻止邪神降临!” 张守真身上雷光闪烁,语气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也高喊道: “人间是属于我们的!大家一起上,杀掉这些狂热的邪教徒,阻止邪神降临!” 白云剑客夏侯仁亦附和道: “苏月娥不过是借助邪神之力,勉强攀升到第六境而已,我们这些人联手,就算杀不掉她,至少也能拖到纯阳祖师回来!” 摩成大力佛欧阳忠惠则口诵佛号,声音洪亮: “阿弥陀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贫僧只信佛祖慈悲,不信命中注定,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 在四大高手的带领下,在场众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群情激奋,信心暴增。 谁愿意自己的家园成为邪神的道场,自己的同胞骨肉,成为奉献给邪神的祭品? 然而面对着诸多强者的决心,邱望只是冷笑一声: “穆桂英,你们真的是蠢材,谁告诉你我们要亲自献祭了?本座若是想执行那最后一步,为什么还会站在这里跟你们废话?祭品早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无面大仙容器的身边……” “祭品……糟了,他们早有准备!” 穆桂英闻言,心头一凛,神色也随之大变,一双美目立刻下意识地朝着苏月娥看去。 只见在她身边,血肉已经逐渐溃散的卢珍缓缓地跪倒了下去,他巨大凸起的额头上,张开了一个恐怖的嘴巴,从里面探出一根长长的触手,飘向了苏月娥鼓起的肚腹。 与此同时,苏月娥的腹部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婴儿在其内不断挣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整个天地碾碎。 紧接着,卢珍虔诚地念出了神灵的尊名: “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永恒不灭的无面大仙……” …… 第152章 李青云之死 就在吕洞宾和钟离权被拉入太虚幻境的一刹那,李青云心中忽然一动,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 他迅速传音给卢珍道: “四哥,趁着吕洞宾不在,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而且我有办法解决你失控的问题,你不要抵抗,让我带你走!” 李青云深知,如果继续留在苏月娥身边,卢珍只有死路一条,随着邪神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卢珍的状态只会越来越糟糕,最终彻底失控。 想要救他,要么杀死苏月娥和邪婴,要么带他远离此处,试着用“穷奇”金简的“混乱”权柄将他变异的血肉重新融合,就像之前救治李应奇那样。 然而,两人已经因沾染上了邪神的污染,而被吕洞宾当成了无法容忍的隐患,一旦表现出任何逃离此处的意图,他们都会被纯阳剑气斩杀。 这种严峻的处境让李青云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以神秘宫殿镇压周围的邪气,暂时保护自己。 如今,随着吕洞宾被青丘妖尊拉入虚空,李青云意识到,逃生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他明白,第六境强者之间的争斗,连地煞榜上的诸多高手都望而却步,更是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插手的范畴。 虽然无法加入拯救苍生的队伍,但他觉得自己至少可以救下卢珍。 而且,他有种莫名的预感,将卢珍远远地带离此处,或许能为眼前的困局带来转机,甚至帮助所有人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但就在这时,他元神之中,收到了细如蚊蝇,似有若无的意念: “青云……杀了我……快杀了我!” 这个念头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尽管极其微弱,却如同一把利刃,直接刺进了李青云的心中,带着摧残意志的痛楚,令他感到无比挣扎。 很明显,卢珍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拼尽了最后的力量,在向李青云传递最后一个信息:他已经撑不住了,想要自己动手,结束他的痛苦。 一个普通的第三境“通灵师”,能在邪神气息的侵蚀下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一个神秘世界中的奇迹,足以自傲了。 李青云走上前去,伸手去拉卢珍的肩膀,同时传音道: “四哥,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来救你!” 可他的指尖刚刚碰上了卢珍的衣角,脑海之中便忽然“轰”地一声炸响,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一般袭来。 同时,李青云意识之中的神秘宫殿虚影发出嗡鸣,无穷无尽的灰雾不断翻滚,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激发,竟然被动地开启了占卜神通,投射出了一幅幅画面…… …… 在开封府的一处班房中,卢珍面对着一具没有五官的尸体,正在施展通灵之术。 他的神情专注,但在某个瞬间,双眸忽然间完全变黑,瞳孔和眼白消失不见,两眼宛若一片漆黑如墨的星空,隐藏着无尽的深渊,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卢珍不知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忽地大喊一声,膝盖一软,猛地跪倒。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口中发出了嘶哑不似人类的恐怖摩擦声,漆黑如墨的眼眸忽然亮起了七色光彩,露出了如蛇一般竖起的双瞳,透着一股邪异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息。 与此同时,他的脖颈和手臂处开始生出一层层冰凉的鳞片,身体的温度迅速消失,仿佛在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侵蚀着,改变着。 紧接着,在卢珍身后守着的白云瑞忽然一掌拍向他的后心,暖洋洋的先天真气灌输而入,使得他很快恢复了正常。 卢珍的双眸重新恢复了清明,身上的鳞片也逐渐消退,但在眉心的位置,有个奇异的符文一闪而逝,没入了身体之中。 这时,在一旁观看的房书安焦急地问道: “四叔,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卢珍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与警告: “不可……直视……神明……” …… 紧接着,另外一副影像徐徐展开…… 在开封府衙门的一处庭院中,绯红色的月光洒下,树叶随着微风摇曳,静谧而诡异。 古朴的书桌前,卢珍孤身一人专注地盯着手中的书卷,眉头紧锁,额头之上的神秘符号时隐时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深奥的秘密。 突然,低沉而机械的更鼓声音从远处传来,而听到鼓声的卢珍,神情瞬间变得僵硬,仿佛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召唤。 他慢慢站起身来,步伐庄严沉重,走到了屋子的另一侧。 他点燃了墙角小桌上的两根蜡烛,又拿出三根线香,用烛火点燃,插在了自己这边的香炉之上,摆成了一个古怪的三角形法阵。 烛火在三角形中不断跳动,映照出无法言语的神秘。 蓦地,一个个古老而晦涩音节从卢珍口中吐出,时而高亢,时而沉闷,每一个音节都在穿透现实,直达某些不可知的领域。 突然,蜡烛的火焰猛然窜起三尺多高,颜色也变得碧绿阴森,墙上的阴影中,仿佛有无数张面孔若隐若现。 下一刻,卢珍匍匐于地,虔诚地念出了神灵的尊名: “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永恒不灭的无面大仙……” 这句话一出,整个房间仿佛瞬间陷入了一片深渊般的黑暗,所有的光芒都被吞噬,所有的声音都被掩盖,仿佛世界只剩下这一片绝对的寂静与寒冷…… …… 下一个图像中…… 在卢珍面前,纯白的狐妖虚影如梦呓般地说道: “是姥姥让我留在汴梁城的,她说这里不日将有神降,而那位即将降临的神灵与我家老祖颇有渊源。 “只要我留在汴梁城,就有机会祈求祂为我们青丘一脉复仇,取得吕洞宾的项上人头。 “至于公子,是姥姥让我跟着他的,因为他是那位神灵的眷者,只有跟在他旁边,帮他完成任务,才能得到神灵的注视和眷顾。” 听到这话,卢珍俊秀的脸庞骤然变得扭曲起来,震惊和恐惧在他的眼中交织,额头上那个神秘的符号再次显露出来,放射出邪异的乌光。 他颤抖着问道: “那位神灵……是不是……” 九灵素影模糊苍白的面孔瞬间变得神圣起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敬畏之情,低声诵念道: “他的尊名是:‘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永恒……’” 卢珍不等它说完,便大吼一声: “不,不要说出来!” 但狐妖灵体却根本没有停顿,毫无阻碍地念出了那个令人恐惧的尊名: “……不灭的无面大仙。” 在听到这个尊名的刹那,卢珍的脸上忽然变幻起了一个个复杂的表情。 他的面容时而狰狞邪恶,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控制;时而又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似乎正面临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巨大威胁。 这一切让他看起来像是出现了精神的分裂,两个不同的人格在不断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直到通灵结束,面对白云瑞略带担忧的问候,卢珍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他脸上的肌肉略显僵硬,表情中极力掩饰着人格的撕裂,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不要紧,强行通灵高境界的灵体,负担比较重而已……” …… 占卜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不断在李青云的脑海闪过,一个个以往的细节接连浮现在他眼前。 随着这些记忆片段的重现,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真相:早在很久以前,卢珍就已经在通灵无始教徒的过程中被无面邪神所污染,逐渐变成了无始教虔诚的信徒。 无面邪神的力量,已经透过灵界,悄然渗透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那个云淡风轻,却又悲天悯人的卢四哥,那个他一直视为兄长,无比信任的神秘世界领路人,早就已经被邪神腐蚀,落入了无始教的掌控之中。 这时,他的耳畔再次传来卢珍的意念,但这一次却清晰无比,仿佛回光返照,却更像是临终之人的忏悔: “青云,我被邱望算计,在通灵之中直视了神明,被邪念在心灵深处埋下了种子,寄生在我的体内,在不知不觉间逐渐腐蚀着我的意志。 “这种寄生十分隐蔽,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的体内已经有了另一个人格,它控制着我,保留着我所有的本性,却让我变成了无面大仙虔诚的信徒。 “我想过自杀,也想过请你们结束我的生命,但每次一旦生出这个念头,便会被信仰的力量控制住,重新书写我的意识。在这个囚笼之中,连死去都成了一种奢望…… “但就在刚刚,你扰动了我的命运,让我短暂拥有了自己的意志,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我的秘密…… “谢谢你……青云……给我一个痛快,不要让无始教的阴谋得逞……” “……” 李青云听了卢珍的忏悔,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惊惧与悲痛。 他难以想象卢四哥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折磨和痛苦,不仅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种无法律理解的信仰所控制,甚至连意志都被拘禁在一个无形的囚笼之中,一点点地磨灭。 这种无力感,让他心如刀绞一般。 但直到此时,他的心中依然没有放弃救人的希望。 李青云坚信,只要能够杀死邪婴,度过这次危机,阻止无面大仙从灵界降临,或许还能够想到办法救治卢珍。 哪怕日后踏遍大江南北,穿梭诸天万界,他也愿意带着卢珍,去寻找祛除这诡异污染的办法。 他相信,卢珍还有救,他的朋友,他的兄长,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李青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卢珍的意念忽然发生了变化,传来了完全不同的话语。 那个声音变得阴冷而诡异,仿佛另一个人控制了卢珍的灵体,在向李青云发号施令: “李青云,你快走,记得我刚才告诉你的话,现在就是逃走的时机!不要想着救我,我很快就会完成自己的使命,回归无面大仙的神国,成为他最忠诚的信徒,永远侍奉在祂左右!” 李青云心中一惊,仿佛从头到脚都被冰冷的寒气包裹。 他感觉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恐怖,尤其在此时,他看到邱望带着萧斡里和朱成熙缓缓来到此处,这几人脸上挂着阴冷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邱望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他们的阴谋,仿佛在揭示一场早已精心策划的戏剧的最后一幕。 而在他们的狞笑声中,李青云眼睁睁地看到卢珍如被附体一般跪倒在苏月娥的面前,身体彻底发生了异变。 他额头上的神秘印记不断闪烁,渐渐化为一条诡异的裂痕,其中深藏的黑暗仿佛撕裂了现实,成为了连接两界的通道。 从那裂缝之中,令人作呕的触手缓缓伸出,带着令人战栗的邪恶力量,仿佛有生命般地扭动着,随时都要将邪神的力量灌注进入婴儿的体内,借助这个容器真正降临人间。 李青云终于明白,在邱望的计划之中,卢珍才是最后的一环,也是最重要的一环,他从一开始接近苏月娥,就是为了隐藏在她身边,等待神降仪式的高潮降临,通过献祭自己,完成整个仪式。 而那位青丘妖尊的出现,与其说是保护苏月娥和她腹中的胎儿,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卢珍,保护这个最终将会引爆一切的导火线。 同一时间,穆桂英等人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邪恶计划的核心,纷纷出手,攻向卢珍,试图阻止神降仪式完成。 然而,不论是飞剑,还是神光,都被苏月娥以幽冥之力召唤而来的一面巨大的盾牌牢牢挡在外面。 “青云!你离卢珍最近,快杀了他!” 见此情形,穆桂英心中焦急万分,只能大声向李青云求助。 事到如今,她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年轻人身上,希望他没有完全被邪神之力摧毁,还有一战之力,能在最后时刻扭转局势。 然而下一刻,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李青云的肉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剧烈颤抖,紧跟着轰然崩塌,化为了一滩血肉,瞬间溃散在地。 他失控了! 他死了…… …… 第153章 终局之战 李青云死了! 这一幕太过突然,太过震撼,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得无以言表。 尤其对开封府的众好汉而言,这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湮灭了所有人最后的希望,让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怎么可能……” 徐良和白云瑞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困惑与悲伤。 他们无法理解,那个身上藏着诸多秘密,屡屡创造奇迹,战胜绝境的年轻人,竟然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失控崩溃。 尤其是李青云已经在邪神之力的影响下坚持了这么久,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到了极限的样子。 正在奋力用神光攻击幽冥盾牌的穆桂英和张守真等人也大惊失色,眼中流露出不甘与愤怒,却又夹杂着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唯一能够接近卢珍的李青云一死,或许意味着最后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 他们不但没能阻止这场灾难,反而自己也将成为邪神降临的牺牲品。 “哈哈哈……终于结束了!” 邱望的狂笑声在死寂一般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的眼中满是兴奋与狂热,“神降已经无法逆转,李青云死了,你们所有人也即将成为无面大仙降临的祭品,而我将获得神之恩赐,靠着献祭你们的血肉,一举突破第六境!” 萧斡里也冷笑着附和道: “可惜……这一次大闹京师,引来的高手还不够多,如果天罡地煞榜上的强者再多来几个,我们甚至可以通过神降仪式比肩神明,成为人间永恒的传说!” 听到这番话,穆桂英和在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萧斡里潜入京师,甚至摆下通天擂台,都是为了吸引更多强者到来,作为神降的祭品。 整个计划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一个精心策划,步步连环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将大宋的顶尖高手全部引来汴梁城,为邪神的降临提供足够的力量。 甚至那些秘密传讯的线索,偷偷匿名交给开封府和天波府的情报,很可能都是萧斡里刻意为之,目的就是暗中引导大宋的强者们落入他们的圈套。 众多英雄豪杰们就这样被卷入了一场无尽的阴谋之中,自始至终都被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一步步走向邪神的祭坛,走向黑暗的深渊…… “原来如此……” 穆桂英的心中一片冰寒,作为宋国大帅,她想得比旁人更远,也更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神降仪式成功,大宋将元气大损,不仅修者百姓死伤惨重,更可能无力抵御大辽和西夏的侵略。 整个天下的平衡将由此被打破,本就偏安一隅的大宋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 苏月娥身边,李青云崩碎的血肉迅速干涸,化为一缕缕飞灰,无声无息地散落在空气中,仿佛这位少年英雄从来不曾存在过。 他残余的气息,随着灰烬的散落彻底消失殆尽,也带走了最后一丝希望和生机。 与此同时,卢珍额头上的裂缝中不断伸出诡异的触手,那些触手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迅速缠绕上了苏月娥的身体。 卢珍的血肉在不可名状的力量作用下慢慢溃散,献祭给了冥冥之中无法揣摩的存在,每一块溃散的血肉都仿佛点燃了一盏明灯,在虚无之中照亮了人间界的位置,等待神秘莫测的存在降临。 而那些敌人,邱望、萧斡里和朱成熙,则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疯狂与自信,他们相信,神明的降临将彻底改写人间界的命运,而他们将成为新秩序的掌控者,成为神灵之下的统治者。 诡异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嘲讽与蔑视,仿佛在宣告着他们即将到来的胜利,同时也无情地讥笑着穆桂英等人徒劳的努力。 那些笑声刺入人心,压得所有人几乎无法呼吸。 …… “不能就这么放弃!” 穆桂英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之意。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素手一扬,两柄本命飞刀瞬间从她的掌心窜出,划破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苏月娥以幽冥之力凝聚的盾牌。 飞刀带着她全部的决心与信念,在接触到那屏障的瞬间,轰然炸开,仿佛两朵绽开的白莲,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香火神灵的本命法宝与她生死相连,这一爆发令穆桂英的元神受到重创,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口中喷出。 即便如此,她的目光依然坚毅,毫不动摇。 “对,横竖是个死,跟他们拼了!” 张守真也被激起了血性,咬牙驱使本命剑丸激射而出,同样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自爆,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他的身体在强烈的反噬下剧烈震颤,七窍中都流出鲜血,披头散发,早已不复往日唯我独尊的强者风范,但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后退半步,眼中满是狠戾与不屈。 受到两位强者鼓舞,其余修者也不再犹豫,纷纷不惜代价地祭出自己最强的手段。 倏忽间,雨打芭蕉般的攻击密集地落在苏月娥身前的屏障上,发起了一轮又一轮最后的冲锋。 然而,现实却是无比残酷,境界的巨大差距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巨大的冲击力使那道屏障剧烈颤动,摇摇欲坠,几度生出裂纹,却在邪神之力的加持下不断修复,始终屹立不倒,将所有人的希望无情地挡在了外面, 屏障后面,强大的邪神气息不断从卢珍的身体中涌出,如同无形的黑潮,迅速渗透进苏月娥腹中的婴儿体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婴儿的气息变得愈发恐怖,婴啼之声愈发凄厉,邪神的降临已然不可逆转,仿佛末日的钟声正在敲响。 穆桂英咬紧牙关,全身上下泛起了纯白色的光芒,那是香火神力燃烧到极致的表现。 她知道,此时此刻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如果不能阻止这一切,大宋的江山社稷将因为邪神的到来彻底毁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做出了最后的决断,目光中闪过一丝凛然的死意,心中已经不再犹豫。 天波府的人,从来不缺血性,尽管形势如此绝望,穆桂英依然无法让自己和同伴在最后关头屈服放弃。 她准备以身殉国,自爆元神,发起最后的冲击。 哪怕这一击无法完全摧毁屏障,也要为同伴们创造出最后一丝机会。 “娘!” 母子连心,不远处的杨金花立刻意识到了穆桂英的决定,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呼喊。 “孩子,保护好你哥哥,娘走了,你就去西夏前线投奔你兄长,不要留在京师!” 穆桂英的传音中满是身为人母的不舍和诀别,发出了最后的嘱托。 “师父,弟子不孝,今日战死沙场,不能完成您给予的任务了……” 她喃喃自语,身体逐渐被炽烈的白光包裹,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仿佛即将燃尽一切,释放出最为致命的力量…… …… 就在穆桂英决意舍身取义,自爆元神的那一刻,场中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已经失控崩溃,不断献祭血肉的卢珍,竟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不再是空洞和茫然,而是闪烁着明亮的神光,透着清醒与坚毅,似乎重新夺回了自己的意志。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令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穆桂英也将身形停在了半空中,不敢轻举妄动。 更为诡异的是,卢珍身体的变异也忽然开始逆转,原本布满邪气的肌肤逐渐恢复了原状,额头上狰狞的裂缝迅速合拢,从中伸出的触手竟然在阳光下蒸发消失。 短短几个呼吸时间,“粉子都”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仿佛从未遭受过邪神的侵蚀。 而冥冥之中恐怖沸腾的邪神之力,也在这一瞬间断绝了来源,开始迅速消散。 就连苏月娥腹中婴儿的啼哭声,也变得微弱起来。 “怎么回事!仪式为什么中断了?” 邱望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变故,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和计划。 按照常理,卢珍已经彻底被“无面大仙”的力量所控制,作为虔诚的信徒,完成神降仪式的最后一步。 这也是整个计划中最不可能出现意外的一环,因为以卢珍的凡人之躯,根本无法对抗神明的力量。 无面大仙的力量已经在他体内种下了足够的时间,根基稳固,除非他的修为达到第七境以上,拥有半神位格和神性,否则绝不可能轻易抹除神力的种子,掌控自己的命运和意志。 而在第二次神战之后,那样级别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人间。 正是因为这一点,邱望才对整个计划充满信心,认为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神降仪式的完成。 卢珍竟然在关键的时刻恢复了神智和躯体,并且中断了神降仪式,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穆桂英、张守真和夏侯仁等人也被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本即将陷入绝望的战场,也因此出现了转机。 …… 邱望最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焦急地大喝一声: “快控制住他!别让他逃走!” 虽然一时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差错,但他明白,卢珍的存在对他们的计划至关重要,如果让这个祭品跑了,他们苦心积虑设计的神降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邱望一马当先冲向卢珍,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身为无始教的神使,他当然也可以充当祭品,来完成神降仪式,但那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成为祈祷神降,为上界神明定位的祭品,他会承受巨大的痛苦折磨,最终身死道消,搭上性命,无法享受新世界新秩序带来的巨大利益。 这与他多年精心筹划的目标背道而驰,简直是不可接受的结局。 “你逃不掉的!” 萧斡里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身上魂气凝绕,迅速施展出了他的看家本领——“魇魂咒”! 霎那间,四周的光线骤然变淡,幽深的虚空之中荡起无数黑色的冰冷细丝,如毒蛇一般朝着卢珍缠绕过去。 每一根丝线都蕴含着强大的梦魇之力,凡是触碰到的生灵,都将被“咒师”强行拉入梦境,成为只听命令的行尸走肉。 与此同时,邱望的身上邪气涌动,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幻界之门”。 古朴的青铜大门突兀地出现在虚空之中,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散发着阴冷诡异的气息。 从里面伸出一双双青黑色,长着密密麻麻眼睛的手臂,如同地府之中的恶鬼,疯狂朝着卢珍抓去,想要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在两大第五境强者前后夹击之下,一个第三境的“通灵师”显得那样弱不禁风,他身上的灵力黯淡,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要熄灭。 “救卢珍!” 穆桂英电射而出,身上净化神光耀眼灼目,犹如一轮烈日,朝着魇魂细丝冲去。 同一时间,张守真也顾不得擦去嘴角的鲜血,带伤祭起五雷法,冯虚御风,扑向幻界之门。 两大地煞榜高手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地相互配合,天衣无缝。 双方争夺的焦点,顷刻间从苏月娥变成了卢珍。 粉子都能否逃脱,已经成为了这场战斗终局的关键所在。 一旦他被大宋朝的人救走,只要坚持到吕洞宾和钟离权从太虚幻境之中返回,便能粉碎神降的阴谋。 相反地,若是让无始教控制住卢珍强行开启献祭,则局面便会再次陷入绝境。 就在两边势力纠缠不休,拼死争夺的时候,卢珍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雄鹰,展翅而飞,直冲天际。 雄鹰的羽毛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展翅之间带起一阵狂风,身影瞬间拔升,强横的身躯突破了天罗地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踪迹。 卢珍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从战场之中逃走了,彻底摆脱了神降仪式的控制,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第154章 终焉(第一卷大结局) 形势的剧变再次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卢珍的突然逃走,让整个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折。 “这是什么法术!” 邱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光紧紧盯着卢珍所化的雄鹰飞天而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身为“灵巫”,他自然知道那变化之法根本就不属于灵修的能力,反而更像是传说中上界武道神明才拥有的“七十二变”神通。 邱望回想自己在选定祭品之前,曾经对卢珍进行过长时间的观察和试探,甚至在李青云的梦境中借助灵种跟他交过手。 那时,他十分肯定卢珍只是一个第三境的灵修,虽然灵觉天赋强大,但实力平平,不值一提。 这么一个普通修者,怎么会拥有来自上界的法术神通,还隐瞒到了现在? 难道他是以特殊手段藏匿在人间的半神,或者他是某位灵界大人物的眷者? 邱望越想越感到震惊和困惑。 然而,他没有时间细想,眼下的形势不容他有任何迟疑。 “追!” 邱望大喝一声,旋即化作一道黑影,飞奔而出。 此时,穆桂英等人已经身负重伤,再加上场中还有苏月娥这位第六境强者坐镇,这种情况下,没人能拦住一位状态完好的第五境修者逃离战场,就这么任他远去。 萧斡里也迅速反应过来,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对这功亏一篑的失败十分不满。 但他已经看清了形势,知道卢珍逃走意味着神降仪式已经宣告失败,如果继续留在大宋的地盘上,不必等到吕洞宾归来,穆桂英等人就先不会放过自己。 “我来助你追他!” 萧斡里一跺脚,身子向后一仰,身体迅速融入阴影之中,形成一道细不可察的黑雾,紧随邱望之后遁走。 朱成熙见到两位同伴先后离开,心中微微一动。 他明白,邱望和萧斡里名义上是追赶卢珍,实际上则是借此机会仓皇逃窜。 既然神降计划已经彻底失败,再在这里纠缠下去只会自寻死路。 于是,他眨了眨眼睛,身体忽然变得模糊,化为一道闪着鬼火的幽灵,朝着另一个方向呼啸而去。 …… 穆桂英看着敌人一个接一个地遁逃,心中涌起了一丝复杂的情感。 从下定决心以死殉国,到战局惊天逆转,一切只在眨眼之间,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她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并没有时间去猜测卢珍忽然重夺自由意志的原因,更没法去分心追赶邱望等人,因为眼前更为紧迫的危险尚未解除。 随着来自上界邪神之力被断绝,场中的苏月娥开始出现了明显失控的迹象。 她的身体发生了可怖的变化,肋下和腰间的衣物膨胀,一个个肉瘤状的凸起不断蠕动,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挣扎。 忽然间,这些肉瘤刷地破开,从里面长出了四条红彤彤的手臂。 那手臂上没有皮肤,露出血淋淋的肌肉和脉络,血管鼓胀,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与此同时,苏月娥原本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中,一颗颗密密麻麻的牙齿迅速变长,显得锋锐雪亮,原本美艳绝伦的容貌瞬间变得扭曲丑陋,如同来自地府的“无常”恶鬼,青面獠牙,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她的身体开始以一种非人的姿态变化,身子向后仰去,八条手足撑在地面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她的脑袋随着脖子,以诡异的角度转了一百八十度,高高隆起的腹部顶在上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如同人面蜘蛛般的八条腿怪物,恶狠狠地盯着众人,双目中的怨毒与杀意如实质般涌出。 穆桂英看着眼前的怪物,心中一沉。 苏月娥失控的状态令人恐惧,作为第六境的“无常”,一旦她不计后果地全力出手,所爆发出的巨大力量足以移山填海,绝不是眼下这些人所能正面抵抗的。 更令人担忧的是,如果她在这种状态下引爆自身,那么别说汴梁城,方圆数百里都将被夷为平地,数以百万计的生灵将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尽管如此,穆桂英心中明白,相比邪神降世带来的灾难,苏月娥的威胁至少是可以控制的。 甚至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苏月娥出现任何崩溃发狂的迹象,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抱住对方,直接将其带离战场,降临到某个人迹罕至的大山之中,跟她同归于尽。 “大家小心!邪婴孕母已经失控!” 张守真手中拂尘一摆,沉声提醒众人,同时他身上开始闪烁雷光,随时准备出手。 这位龙虎山高徒刚刚自爆了飞剑,一身修为已经去了小半,只剩下天师府秘传的五雷正法傍身,面对苏月娥展现出的恐怖力量,就算他再狂妄自大,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而紧张的气息,大战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正在此时,虚空之中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从里面钻出两个人来。 正是被青丘妖尊拖入太虚幻境的吕洞宾和钟离权! 两人身上沾满了血迹,衣衫也有些破损,尤其是吕洞宾,他头上华阳巾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头长发披散在空中,显得颇为狼狈。 尽管如此,他们身上依旧散发着强大的威压,而且吕洞宾的手中赫然提着一颗巨大的狐头! 那狐头上纯白的皮毛已经被鲜血染红,也不知在太虚幻境之中三大强者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穆桂英见到两大强者脱困而出,还斩杀了青丘妖尊,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谢天谢地,大宋气运未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月娥那原本充满杀意的目光在看到吕洞宾手中的狐头时,也微微一凝,尽管她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但仍保留着对强大力量本能的恐惧。 吕洞宾迅速扫视了一下场中的局势,发现邪神尚未降临,心中大喜,忙说道: “邪婴还未完全成型,趁现在动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酷而坚决,话未说完,手中的纯阳神剑已经出鞘,剑光如莲华绽放,直刺苏月娥的眉心。 钟离权也没有迟疑,手中芭蕉扇挥舞,巨大的真力化作毁灭性的风暴,直扑苏月娥而去。 两大第六境强者联手,目标明确,毫不犹豫地向已经失控的苏月娥展开了致命的攻击。 苏月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八条手足疯狂地挥舞着,幽冥之力席卷而来,想要抵挡这强大的攻势。 然而,钟离权发出的飓风如同一道道枷锁,牢牢地收紧在她的每一个关节处,将她死死地禁锢! 就在这一刻,炽白如烈阳般的剑光爆发在她的面前! “阳神”强者出手,对力量的掌控已经到了妙至毫巅的境界,全部的气息被束缚到了一点,没有丝毫浪费和外泄,在场众人甚至感受不到那石破天惊一剑的恐怖威压。 在他们眼中,只看到耀目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擂台,然后在他们的脑海中铭刻下了终生难忘的画面…… 幽冥之力形成的黑色屏障如同纸片一般,被毫不留情地撕得粉碎,苏月娥的身躯在一瞬间千疮百孔,仿佛被无数柄利箭同时刺穿,从她体内放射出无数光柱,顷刻间瓦解了她的身躯。 苏月娥脸上的不甘和愤怒在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刹那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静与安宁,就像是一个历经长途跋涉后的旅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在疲惫之中充满了满足。 “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在烈日般的剑光中化为了虚无。 …… 长久的寂静之后,众人终于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重新将目光聚焦到场中。 只见苏月娥原来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小片焦黑的地面,上面躺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肚子上仍连接着一截染血的脐带。 在婴儿身边,静静地搁着一枚金简,上面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婴儿的小手小脚不停乱刨,却没有发出半点哭声。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两只乌黑溜圆的眼睛已经睁开,仿佛正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目光中竟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吕洞宾站在婴儿身边,长剑斜指着,目光冷峻,忽然向下刺去! “不要……” 人群之中,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下意识地发出了尖叫。 但只见吕洞宾的纯阳神剑只是轻轻刺破了婴儿肩膀上的皮肤,快如闪电般地画下了一个古朴的符文。 下一刻,婴儿的皮肤上闪烁起一阵淡淡的光芒,符文迅速隐入了他的体内。 吕洞宾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道: “这孩子能在我的剑下存活,恐怕非半神无法杀死,日后也不知会在人间界闯下什么样的祸患……” 钟离权站在他身边,观察了片刻后,缓缓点头道: “这孩子身上虽具灵界之力,与常人大有不同,但并没有被邪神占据身体,依旧只是个纯洁无辜的婴儿而已。” 说着,他弯下腰去,伸手抱起婴孩,连同金简交到穆桂英的手中说道: “这孩子来历不凡,亦正亦邪,我们也无法预料到他未来的命运。也许他日后可能是个隐患,但只要悉心教导,未必不能造福人间。吕道友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符文,可隐藏他的邪神气息,避免被有心之人引诱利用,你可以为他找一个好人家,然后隐姓埋名,妥善安置。” 穆桂英轻轻抚摸着婴儿的小脸,充满慈爱地说道: “既然这孩子不是邪神转世,那就是无辜的,请道长放心,晚辈一定为他找个合适的人家抚养。” www●an●¢ ○ 此话一出,那婴儿竟仿佛心有灵犀般,咯咯地笑了起来…… …… 大战结束的三日后。 骊山。 穆桂英孤独地站在一座山峰之巅,迎风而立,衣衫猎猎作响。 她的面容有些憔悴,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期待,目光不时望向天空,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不多时,远处的空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而后飞快地变大,竟是一只雄鹰,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面前。 威武的雄鹰拍拍翅膀,降落在了穆桂英身边的一块大石上,身子一抖,变成了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朗的青年,并幻化出了一身青色长衫。 穆桂英见到青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疑惑,开口问道: “你是卢珍,还是李青云?” 青年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放射出仇恨光芒,抿着嘴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 “我是李青云,卢四哥已经死了,但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冷冷的山风吹过,将他冰凉的话语衬得愈发阴寒。 穆桂英点了点头: “我会发动力量去寻找那几个凶手,他们不会逍遥太久的。只是我很好奇,那一日在苏月娥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青云苦笑一声,解释道: “在最后的一刻,我碰巧知道了卢四哥的秘密,他被邱望算计,受了邪神的蛊惑,在体内出现了另一个潜伏的人格,引导他一步步地堕落,最终取代了他的意志,想要完成最终的献祭,成就神降。 “在知道这一切没法挽回之后,我只能出手,以隐秘的手段夺去了他的命格,在神秘世界中彻底代替了他,然后脱离战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瓦解神降仪式。” 穆桂英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有夺取别人命格的神通?你究竟是什么来历?还有,你夺去了卢珍的命格,后果难道不是承受他的命运,取代他完成献祭的仪式么?” 李青云看了看穆桂英,淡淡说道: “大帅,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么?” 穆桂英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道: “你说得对,我不该问的。那么你留信给我在此见面,究竟所为何事?” 李青云说道: “我会离开汴梁城一阵子,希望穆大帅能替我照拂开封府的朋友和长乐帮的弟兄们。” 穆桂英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 “你不回开封府了么?” 李青云摇了摇头: “我有一些紧急的私事需要处理,必须到外面走一趟。而且我得罪了赵德昭,早晚要被他追杀,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以为我死在擂台上,好来个金蝉脱壳。 “不修炼到足以对抗他的程度,我是不会贸然现身的。” 听了这话,穆桂英更加惊讶: “赵德昭?你是说已经死了几十年的武功郡王赵德昭么?” 李青云点了点头: “没错,他一直都没有死,而且还修炼到了第六境,又跟不少隐秘的势力相互勾结,想必图谋极大。这也是我来找大帅你的第二个原因,希望你能提前布局,有所防备。但不要轻举妄动,他背后的势力相当厉害,一不小心便会引火上身。” 知道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穆桂英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她发现自己已经愈发看不懂眼前的青年了。 记得自己不久之前第一次见到他时,李青云还是个刚刚接触神秘世界,修为见识都十分不足的小伙子,然而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已经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真正强者,当真令人感慨。 只听李青云又说道: “大帅,我还有第三件事情。请你将‘饕餮’和‘混沌’两枚金简交给我保管,加上我手中的‘穷奇’,我很快就能定位到最后一枚金简的下落,集齐四枚金简,我们就能够解开骊山之中隐藏的秘密,去营救尊师骊山老母。” 穆桂英闻言,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枚黄灿灿的金简,递给了李青云道: “既然如此,你要多保重。” 李青云点了点头: “多谢大帅,咱们一年之后再见。” 说着,他朝着山崖下纵身一跃,再次化为一只雄鹰,朝着远处飞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穆桂英的视线之中。 踏太虚以无形兮,凌天地而无踪! 第155章 巴蛇吞象 大宋境内,信州贵溪县。 这里青山如黛,连绵迭翠,江河在山间蜿蜒,碧波荡漾,微风吹过时,水面上泛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映着蓝天白云,宛如镜中仙境。 山林间,奇花争妍斗艳,五彩缤纷的花朵在阳光下绽放,宛如锦绣铺展在绿野之中。 嫩柳垂丝,随风轻拂大地,舞动出一片生机盎然的夏日情怀。 鸟鸣清脆,仿佛为这美景作乐,增添了一丝悠然的韵味。 贵溪县城池不大,外墙古旧,早在岁月之中斑驳。 城北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巷子尽头,翠竹掩映,坐落着一处医馆,门前悬挂着一块古朴的匾额,上书“仁心堂”三个烫金大字,笔力遒劲,端庄典雅。 医馆门口常年飘着淡淡的药香,令络绎不绝的行人未入其内,便能感到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 医馆内,陈设简单而雅致,宽敞的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长长的药柜,其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用漂亮的小楷标注着药材的名称,一丝不苟。 此刻,在“仁心堂”的一角,一名年轻的医师刚刚完成了病案的记录,他站起身来,轻轻掸去身上的灰尘,然后缓步走到门口的太师椅上坐下纳凉。 微风轻拂,在炎炎夏日中带来一丝凉意,他眯起眼睛,稍作休息。 过往的行人中,不少人看到这位医师,纷纷主动行礼,向他表示着感激之情。 “高圣手……” 一个夫人怀抱着病愈的孩子,含笑走上前来,“此番小儿染疾,若不是您妙手回春,只怕撑不过这个月,这孩子四代单传,是我们家的命根子,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高医师微微一笑,起身还礼,温言说道:“夫人言重了,孩子能康复也是他的福气。不过记得要给他按时服用‘健步养荣丸’,多补补气血。” 话音刚落,另一个男人也上前一步,激动地说道: “还有我家娘子生了眼疾,看不见东西,也是高圣手出手相救,给了几颗‘健步养荣丸’就令她重见天日了!神奇之处,堪比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啊!” 周围的人们听闻此言,也纷纷附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有的百姓捧来自家田里现摘的果子,有的送上手工编织的布衣,各自表达着他们朴素而真挚的感激之情。 就在这时,一个老头儿手中握着个小包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年轻医师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 “高圣手在上,请受小老儿一拜!我儿子在山里采药,一不小心蹬空了石头摔下山崖,送过来的时候连脉搏都已经停了半柱香的时间,全靠您的神奇医术,硬是将他从阎王爷那里拉了回来!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小老儿一家都活不成了。” 高医师见状,赶紧站起来,俯下身子去搀扶老头儿,同时温声说道: “老人家快请起,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您大可不必如此!” 说着,他用力将老人搀起,目光中透着关切问道: “令郎最近可好?我给的‘健步养荣丸’还在吃么?千万不要因为伤好了就停药,不然容易落下病根。药不够了,随时来我这儿拿。” 老头儿感激地说道: “多谢高圣手,上次您送的药还没吃完呢,老是白拿您的东西,实在过意不去……” 众人见此情景,心中更是对年轻的高医师充满了敬意,不断交口称赞。 “仁心堂”本是贵溪县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药铺,经营了几十年,生意始终不温不火。 然而,自从这一代的传人高仁安接手以来,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凭借精湛的医术,高医师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救死扶伤,治愈了无数疑难杂症,一时间声名大噪,不仅在贵溪县内,就连周边的村镇居民也慕名而至。 高仁安不仅医术卓绝,还亲自上山采药,研制出了一种名为‘健步养荣丸’的丹药,此药不仅能包治百病,还能令人健步如飞,青春常驻。 凡是用过这药的人,都对其神奇疗效赞不绝口。 更令人佩服的是,高仁安有此医术,却从不昧着良心赚钱,他炼制的丹药价格极其低廉,甚至遇到家境困难的患者,他还会免费赠药,分文不取。 久而久之,高医师的医术和人品传遍了十里八乡,“仁心堂”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为贵溪县中的一块宝地,无论男女老少,谁家有病患,都会第一时间前往这里求医问药。 而高仁安医师,也一跃成了贵溪县中最受尊崇之人,甚至当地的父母官对他也是礼敬有加。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生病呢? 高医师和街上的行人们寒暄一番过后,便面带微笑地唤过身边的小厮,打开药箱,拿出一大把“健步养荣丸”,免费地派发下去。 丹药一经分发,众人纷纷欣喜不已,各自领了一两颗,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待众人散去后,高仁安收敛了笑意,伸了个懒腰,吩咐徒弟和小厮们在门口看着,自己则退回了内院之中休息。 与外面熙熙攘攘的热闹截然不同,“仁心堂”的内院冷清寂寥,几棵歪脖子树立在院中,光秃秃的枝丫张牙舞爪,令人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高仁安缓步走向一间上锁的厢房,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房间之中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里面更无其他陈设,只有中央的一口大水缸静静伫立。 他径直走到水缸前,双手紧握缸盖子,稍作停顿后,猛然将其掀开。 霎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只见高大的水缸中,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各种毒虫毒物,蜈蚣、蝎子、毒蛇在缸中蠕动翻滚,发出嘶嘶的低沉声响。 而在这些毒物之间,还夹杂着许多块血肉模糊的人体残肢,被毒虫啃噬得不成形状,已经看不出具体的部位。 高仁安神色冷峻,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水缸中的恐怖景象,旋即伸手进去,轻轻搅动着其中的毒物,那些平日里凶恶无比的毒虫,仿佛感应到他的气息,纷纷避让开来。 他的手向下摸去,在缸底软乎乎,滑腻腻的沉淀物中捞了一把,捧出一大块黏糊糊的东西,像是河底的淤泥,散发着恶臭,表面还附着着一些不明的碎屑和毒虫的虫卵。 高仁安毫不在意地将这坨粘稠物捧在手中,用手轻轻搓动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这些腥臭黏腻的物质逐渐成型,变成了一粒粒圆润的药丸,其中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做完这一切之后,高仁安随意地擦了擦手,然后取过一个精致的药箱,将手中的“健步养荣丸”缓缓放入其中,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高仁安本是个普通人,靠着子承父业,维持着一家半死不活的小药铺生意。 他的生活本可以这样平凡地过下去,然而,命运却在某一时刻对他给予了馈赠。 一个偶然的机会,高仁安成为了一名巫道修者,从此进入了神秘世界。 自那之后,一个广阔的天地便向他敞开,但很快高仁安发现自己资质远远不够,虽然入道,却因为底蕴不足,始终难以寸进。 不论他如何勤奋努力,费尽心机,却也只能勉强停留在巫道第二境——“药师”。 这一层境界虽然让他在医术上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对于真正的力量,依旧望尘莫及。 几年前,高仁安意外得到了一桩机缘,自此便处心积虑经营数年,以治病为名,四处分发自己炼制的‘健步养荣丸’,将其中蕴含的“炼魂蛊”融入了全县百姓的体内。 如今,计划已接近尾声,下一步才是关键时刻。 他只需要等待良辰吉日,发动血祭,将这些服过药丸的人作为祭品,以他们的血肉和魂魄为引,便能催生强大秘药,助自己一举突破重关,晋升巫道第三境——“巫师”! 贵溪县地处信州,离道门圣地龙虎山不远。为了避免引起道门高手的怀疑,这些年来,高仁安一直小心谨慎,尽力交好全县百姓,甚至已经娶妻生子,摆出一副要为儿孙积德行善的样子,唯恐露出半点破绽。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早已做出决断。 为了成就大道,此番献祭,也不能放过妻儿! 他深知,作为一个根基有限的普通人,他别无选择,只能不择手段,勇猛精进。 “此番大事将成,再等几天便是良辰吉时,到时候我不但能晋升第三境,还能借秘药涤荡灵体,增进天赋,日后继续晋阶‘祭师’甚至第五境的‘咒师’也并不是妄想! “这几日一定要格外小心,切不可急功近利,导致功亏一篑!” 高仁安自言自语,目光中闪烁着野心和决绝的光芒。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有一只冰冷的手掌轻轻印在了后背上,寒意侵入骨髓,通体发凉。 与此同时,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那只无形的手掌夺走了…… 高仁安感到全身的血液仿佛冻结了一般,猛地回头,想要看清偷袭自己的人,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但刚刚那种被人掠夺的感觉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有人偷袭! 念及于此,高仁安连忙锁上房门,一路小跑到了正堂,只见一切如故,徒弟小厮们都在各自忙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发生。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门口,发现一位身材高大的玄装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高仁安看了看他,顿觉突兀和怪异,本能地想要上前责问,但刚刚张开嘴巴,忽然有种莫名的犹豫。 他仔细一想,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真的不对劲…… 于是他压下心头的不安,将目光从玄装男子身上移开,继续四下寻找其他可疑之处。 这时候,又有几个百姓提着大包小包的谢礼前来拜访,他们的目光在“仁心堂”内扫视一周,便直奔玄装男人,不由分说地将礼物塞到他手上,然后纳头便拜,连声道谢。 玄装男人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将礼物收下,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高仁安顿时勃然大怒,刚要上前训斥这个越俎代庖的家伙,却忽然眉头一皱,很快恢复了平静,自责地摇了摇头道: “真是的,大事就在眼前,应该小心谨慎才对,为什么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就这样,他继续站在一边,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接下来,仁心堂内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有看病的,求药的,道谢的……人群络绎不绝。 但无一例外地,所有人都无视了高仁安,只围在那个玄装男子身边,把他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见到这一幕,高仁安悚然心惊! 明明他才是享誉全县的天才圣手,但现在为何所有人都将那个莫名其妙的玄装男人当成了自己? 明明两人从外貌到气质,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怎么可能认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仁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忽然发现,就连自己也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玄装男人才是“仁心堂”的真正主人,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过客。 这种古怪的感觉令他几乎要发狂! 不对劲! 眼前的男人不对劲! 整个药铺中的所有人都不对劲! 虽然想不通原委,但高仁安却感到冥冥之中一种诡异的力量,让他遍体生寒,凉气从脚后跟直上脊椎,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炎炎夏日之中,他却如坠冰窖之中! 不行,我要自救! 念头刚起,高仁安便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绝望,猛然冲上去大喊道: “我才是高仁安!你们认错人了……喂……” 可任凭他声嘶力竭,喊得喉咙沙哑,周围的人却始终置若罔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高仁安脑海中充满了恐惧和混乱,他像溺水之人一般,手刨脚蹬地朝那玄装男子抓去。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瞬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惘,动作随之停滞,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一般。 他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瞳孔中再无生气,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一个空壳。 眨眼间,高仁安的身体迅速扭曲,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化为一缕缕常人无法觉察的秽气,顷刻间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 第156章 拜入龙虎山 以李代桃僵之法,不声不响地除掉高仁安的人,自然是已经假死脱身,离开了汴梁城的李青云了。 为了完成神秘宫殿内的第一道传承考验,他不远千里来到了大宋国信州地界,想要一探龙虎山天师府的秘密。 龙虎山乃是道门圣地,天师府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其中不乏天罡地煞榜上的顶尖强者,想要在这群英荟萃之地探听隐秘,几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尤其是李青云曾经和天师首徒“神剑仙”张守真打过交道,对方认得他的相貌气息,因此若以本来面目现身,不论是光明正大地拜访,还是暗中潜入调查,都会立刻引起对方的警觉和重重监视。 一旦被人盯上,不仅传承考验将会失败,而且他精心营造的金蝉脱壳之计也将宣告流产,等待他的将是混元宗师赵德昭无休止的追杀。 因此,李青云需要换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彻底掩藏自己的存在,方能接近天师府,探寻其中的秘密。 于是,他以九转元功中的“隐身潜行”之法悄然潜入信州贵溪县,靠着在开封府办案的经验,很快便觉察出“仁心堂”的蹊跷。 经过仔细的调查和占卜之法的确认,李青云果然发现了高仁安隐藏在“仁心堂”后院的秘密,知道了他的邪恶计划,并以此为契机,果断地施展“巴蛇吞象”神通,夺取了高仁安的命格,将他从尘世间彻底抹除。 至于夺取命格所需要承受的高仁安的命运,李青云身为第四阶“暗语者”,已经可以借助神秘宫殿之力轻松镇压,将一切因果全部抹去,确保自身不受影响。 在处理掉高仁安这个败类之后,李青云找了个借口离开药铺,径直前往高仁安在城东的家中。 这里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幽静小院,环境清雅。 此时,房门虚掩,李青云轻轻推门而入,只见院中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抱着两三岁的孩子,正在为他启蒙识字。 李青云不动声色地走入院中,很自然地在母子二人身边坐下。 高仁安的妻子察觉到动静,也立刻抬头看向李青云,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意,显然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她微微一怔,随即很自然地挽上李青云的手臂,柔声问道: “夫君,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孩子也顽皮地挣脱母亲的怀抱,跳到李青云的大腿上,张开小手咯咯笑道: “爹爹,陪我玩,陪我玩嘛……” 李青云心中一沉,清楚这对母子不过是高仁安随意用来掩饰身份的工具,就连孩子也是他谋划之中的一环。 他心中悲悯,可怜母女俩悲惨的命运,便好好安抚了二人一番,然后拍拍孩子的头,对高夫人说道: “夫人,我要出趟远门,很久都不会回来……”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大袋金银,交给了高夫人。 这里面有他从药铺取来的钱财,还有患者的谢礼,但更多的,却是从汴梁城带出来的盘缠。 李青云简单点了一下,折算下来差不多有一千多两银子,这笔钱足够母子俩买田置地,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了。 他又想了想,觉得这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难免被人惦记欺负,于是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到高夫人手中说道: “这枚信物你收好,日后若是被人欺负,或者有了困难,只要对着玉佩三拜九叩,我便能知晓,到时候自会前来相助。不过,这枚玉佩只能使用三次,所以不到危急关头,切莫随意动用。” 这枚玉佩,是李青云晋阶第四境之后,学着白云瑞的方法,以先天真气炼制而成。 玉佩中还加入了一丝神秘宫殿中的灰雾气息,一旦受到激发,李青云便能以占卜神通感应到危机。 作为一件保命之物,他将其送给了高夫人。 在妥善安置了两人之后,李青云也不再多做逗留,身子一晃,便隐去了踪迹,消失不见。 …… 半日之后。 黄昏时分,巍峨的龙虎山被夕阳的余晖染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秀丽的山峰在橙红的天幕下显得格外雄壮。 山间的青松翠柏在这绚丽的光辉中仿佛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层层迭迭的绿意渐渐被温暖的金色取代,整座山脉笼罩在一片祥和与宁静之中。 半山腰处,伫立着庄严的龙虎山上清宫。 宫门之上悬着敕额金书,门两侧整齐排列着灵符玉篆,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上清宫左壁厢绘着天丁力士,护卫着太乙真君;右壁上画着金童玉女,簇拥着紫薇大帝。 庙宇内,披发仗剑的真武大帝脚踏龟蛇,趿履顶冠的南极老人则伏卧在龙虎之上。 这四方大帝神态肃穆,气度从容,显得圣洁而神秘。 李青云缓步走入上清宫的院落之中,立刻感受到了宫内的灵气流动,直觉告诉他,这座山门并不简单。 他刚进入正殿,便有知客道人迎上前来,打了个稽首问道: “无量天尊,贵客前来,请问有何指教?想要上香的话,明日请早,若是有事寻找山内法师,贫道可代为通传。” 李青云看了看这位知客道士,发现他气度不凡,赫然是一位“筑基”境的修者,不由得心中暗叹: “到底是道门大宗派,连门口迎宾的道人都是入境修者,当真非同凡响。” 他微微一笑,尽显谦恭之态,十分客气地说道: “在下高仁安,几年前偶然得到一位仙长传授了半卷天书,从此一心向道,志在投入天师门下,学成本领。 “那位仙长曾经告诉过我,只要在三十岁之前将基础功法修炼成功,便是与三清有缘,可以前来龙虎山拜师学艺。在下虽资质驽钝,但数年间勤学不辍,在不久前终于成功导引天雷入体,因此特来求道!” 这些说辞,都是李青云早就精心准备好的,全都是他混入龙虎山计划的一部分。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早在他刚刚穿越汴梁城之时,长乐帮的罗汉堂主宋恪就曾经借给他一本【天雷锻体术】,并且讲述了自己曾经遇到高人,得传道门基础法术的故事。 如今,李青云为了光明正大地进入龙虎山,干脆将这个故事搬到了自己身上,作为加入天师府的敲门砖。 这个方法虽然不算天衣无缝,但已经是他反复权衡利弊之后,所能想出的上上策。 想要在龙虎山长久地待下去,他必须有一个正当的途径以及合适的理由,而拜入天师府门下修行,则是最好的掩藏身份的手段。 眼下唯一的顾虑,就是不知道龙虎山的道士说话算不算数,能不能按照承诺的那样,收他入门。 那知客僧人看了看李青云,见他语气诚恳,于是不卑不亢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请贵客跟贫道来一趟。” 说着转身引领李青云进入上清宫的深处,来到了一座静室之前。 知客道人恭敬地敲了敲门,轻声通报道: “师叔,有贵客前来拜师学艺,他自称已经能够导引天雷入体,弟子特来请您定夺。” 片刻,门内传来一声沉稳的回应: “带他进来吧。” 知客道人推门而入,并示意李青云跟他一起进去。 李青云也不扭捏,一步跨入静室,立刻感受到了精纯的天地灵气四处游荡,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轻轻吸了口气,顿时感到心旷神怡,不由得微微奇怪,不知为何这里的灵气要比别处浓郁许多。 静室之内肃穆宁静,陈设却相当简朴,四壁皆空,地上只摆着一个蒲团,上面坐着个身穿灰布道袍的中年道人,缓缓抬眼,看向李青云,目光中带着洞察一切的深邃。 李青云被这眼神一扫,赶紧收摄心神,以九转元功敛去了所有气息,避免被对方瞧出先天武者的气息。 而后他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将之前对知客道人所说的故事再次简单叙述了一遍。 中年道人静静听完,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 “本门之中,确实有前辈云游天下,点化凡人入道的先例。而且道门广纳贤才,你既然有此机缘,那自然有机会入门修炼。 “不过空口无凭,你须得在此演练一番道法,若真能导引天雷入体,便算你通过考核,可以在此挂名修炼。” 听了这话,李青云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他早已借助“灌顶”神通修炼完成了【天雷锻体术】的上卷,并曾经借此一举突破筋、骨、皮、肉四大关卡,因此并不害怕当场演练。 他微微颔首,再次行礼: “既然如此,鄙人便在道长面前献丑了。” 说着站定身形,调整呼吸,按照【天雷锻体术】中的法门抱元守一,紧跟着双手缓缓抬起,捏出了一个玄妙的手印。 于此同时,他体内的真气立刻运转起来,走奇经,过八脉,最终汇聚到头顶“百会”,寻找着与天地灵气相互共鸣的频率。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奇异的气息在静室内弥漫开来,空气之中,隐隐闪过一丝冰蓝色的电光,仿佛雷霆之力正在酝酿。 下一刻,一道微弱的雷鸣声响起,仿佛从虚空中传来。 随着雷鸣之音,李青云的身体微微颤动,头顶处凝聚起一团淡淡的紫光,隐隐带着一股雷霆威压,令人心生敬畏。 紧接着,李青云大喝一声,双手一挥,那一团紫色光芒迅速涌入他的体内,顺着经脉流转,化为一股强大的雷电之力。 这股力量在他四肢百骸间游走,激荡着他的真气,使得他的气息瞬间暴涨,体内的力量仿佛得到了天雷的洗礼,显得格外澎湃而充盈。 中年道人看在眼里,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旋即又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李青云感受到体内雷霆之力的流动,知道导引天雷已经成功,便缓缓将力量收入丹田,气息逐渐平稳下来。 他睁开眼睛,神色如常,做出了一副充满期待的样子。 中年道人见状,点头说道: “不仅能导引天雷入体,还能做到举重若轻,毫无滞涩,证明你基础功夫已经相当扎实,看来的确花了不少心血。可惜……” 李青云闻言一愣,连忙问道: “可惜什么?” 中年道人叹了口气: “……可惜你年龄偏大,错过了修道的最佳时间。须知,人过了三十岁,全身经脉便已成型,就算大罗神仙相助,也难筑基成功。 “而据贫道以望气之法观察,你的真正年龄应该在二十九到三十岁之间,留给你的时间不过数月而已,想要成功晋升第二境,筑基成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贫道劝你还是离开吧,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耗岁月而已。以你如今冲破筋、骨、皮、肉四大关的本事,下半辈子在红尘之中谋个差事,做个逍遥富家翁,还是轻而易举的,何必将前途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呢?” 喂喂,道士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我以为龙虎山要找借口反悔呢……李青云心中狠狠嘀咕了一句,有些后悔没有用九转元功稍微改造一下变化出的高仁安身体,导致横生枝节。 但他表面上仍然摆出一副坚定的模样,急切地说道: “道长,即使希望渺茫,在下也想试一试,我还没有到三十岁,还是有机会的。” 中年道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贫道便成全你的心意。 “从今日起,你便是龙虎山的记名弟子,但想要学习道法,光有基础还不够,更要人品、心性俱佳才可。 “因此,按照本门规矩,你需要先在门内干满三个月杂役,通过考核,才有机会继续修道,你可愿意么?” 李青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 “弟子愿意!多谢道长成全,弟子必当全力以赴修炼,完成考核!”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 “贫道名叫张文敬,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前来上清宫找我。” 说罢便示意知客道人将李青云带往山门之内。 等二人离开静室之后,张文敬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下来,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暗红色的铜铃,轻轻摇动起来…… …… 第157章 九转元功第七层! 在知客道人的带领下,李青云绕过了上清宫,沿着一条长长的小路来到了龙虎山的后山。 从这里纵步而上,经过层层古道,最终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僻静的居所。 这里位于山中一片清幽之地,四周松柏环绕,鸟语花香,宛若世外桃源。 走近一看,映入眼中的是一座简朴的院落,院内几株青松挺立,年代久远,苍劲的树干透着古朴的气息, 宽敞的院子的正中,是一排排木屋,大小造型一般无二,都是青瓦盖顶,屋前悬挂着几串风铃,随着山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知客道人领着李青云来到一个标记着“丙二十二”的木屋旁,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陈设简朴,总共只有四张木床,床边摆放着几个简易的木柜,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格外简洁。 李青云环顾四周,发现同屋还有三名道童,其中一个稍小些,年纪约莫在十五六岁左右,另外两个则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一高一矮,都长得眉清目秀,十分俊俏。 三人身着道袍,正在打扫房间,见到有人进来,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向知客道人和李青云行礼: “见过二位师叔……” 知客道人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不必多礼,贫道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高仁安,和你们一样,也是新加入龙虎山的记名道童。” 话音刚落,其中一位高个子的道童便轻轻嘟囔了一句: “原来不是师叔啊……” 他满脸悻悻,似乎因为喊错了“师叔”而感到吃了亏,撇了撇嘴巴,显得有些不满。 另外两个道童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仿佛在心中揣测着:这人年纪一大把,怎么还来当记名的道童? 李青云将几人的表情收入眼中,但毫不在意。 虽然高仁安的这具身体保养得很好,但相较之下,他的年纪看上去依旧比这几位道童大上许多,难免会引起疑虑和误解。 不过,他到龙虎山也不是为了交朋友来的,这些小波折对他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 知客道人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几位道童,又转向李青云,语气平和地说道: “高仁安,你暂且在此安顿下来,有什么疑问,可以找这几位师兄。他们在山中也有些时日了,对这里比较熟悉,一定能帮上你。” 李青云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多谢道长安排,在下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的。” 知客道人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李青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随后回过头,温和地看着那三个道童,笑眯眯地说道: “在下初来乍到,还请几位师兄多多关照。” 那个高个子的道童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冷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言不发地继续收拾东西。 另外一个矮个子道童只是淡淡一笑,回了个礼,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唯独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显得和气许多,走过来主动自我介绍道: “高师弟……嘿嘿……咱们龙虎山只以入门年月分尊卑……我托个大喊你一声师弟,不会介意吧。 “我叫陆丰,那两位都是我的师兄,个子高些的名叫李全安,那位稍微矮一点的是叶青。我们以后就是同住的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们,别客气。” 李青云满脸堆笑,显得十分亲切地说道: “多谢陆师兄,在下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懂,还请您不吝指教!” 陆丰见李青云态度谦和,心中的警惕也放松了不少,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我说,高师弟,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拜进山门?上一次的入门大选是在半年前,早就过了啊!” 听了这话,李全安和叶青虽然表面上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但也悄悄地将耳朵竖了起来。 于是李青云只好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又重新讲了一遍。 当听说他是被前辈高人赐予功法,并突破了筋、骨、皮、肉四大关卡才拜入龙虎山之后,三个道童都难掩惊奇的神色。 陆丰眼中满是羡慕,感叹道: “高师弟,原来你还有这种机缘,能得到前辈高人指点,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而且既然你已经能导引天雷入体,也许很快就会被那位前辈挑走,成为龙虎山的真正弟子,成就不可限量,可比我们强得多了。” 李全安虽然性格冷淡,看起来十分高傲,但此刻也忍不住多瞧了李青云几眼,脸上多了几分羡慕。 至于叶青,虽然始终保持沉稳,但神色也略微凝重,不难看出对李青云的经历也颇为惊讶。 李青云则好奇地问道: “陆师兄,被挑走是什么意思?” 陆丰还没说话,只听叶青开口道: “你连这都不知道么?我们这些人,全都只是记名弟子,每天的工作就是种菜、喂猪、做杂役,没有任何修炼资粮,就连功法也只有一卷【天雷锻体术】,还无人指点,全凭自己摸索。 “咱们想要出人头地,要么被山中的前辈法师慧眼挑中,成为正式弟子,得传本门的真正秘法;要么是真正的修道奇才,能凭一己之力修炼到“聚气”大成,摸到第二境的门槛,才能受到重视,由前辈们帮着“筑基”,真正踏上修炼之路。 “这看似是两条不同的道路,其实真正有天赋的弟子,早就被前辈法师抢着挑走了,哪会留在这儿?我们剩下的这些人,其实就是盼着哪一天师叔师祖们偶发善心,或者炼丹开炉,誊写符箓时少了伺候的童子,补个缺漏罢了。 “可是这里有数百个记名弟子,能真正被挑中选走的,每年最多也就那么十几个,余下的人挨过了三十岁,筑基无望,也就只好回家种地去了,白白浪费了大好的青春。” 听到这里,陆丰也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是啊,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本门前辈从各地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哪一个不是天资卓绝之辈?就算不修道,干点别的也能搏个富贵功名。 “可来到龙虎山之后,却要跟其他天之骄子竞争,明知道最后能踏上仙途的不过寥寥几人,却还是忍不住要来赌一把。赢了,便有希望得道成仙,输了,便要做上十几年的苦役,跟坐监也差不了多少。” 另外一边,叶青嗤笑了一声,打趣道: “陆师弟,你就别抱怨了,至少咱们龙虎山还不限制还俗,过了三十岁还允许离山回家。你若是去了少林寺,哼,也许要当一辈子和尚,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哩。” 此话一出,几人哄堂大笑起来,想起自家门派比起少林寺还有这般自由,大家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连之前对李青云有所戒备的李全安,脸上也没了之前的鄙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 “高师弟,我本以为你是靠着蝇营狗苟的手段打通关系,才拜入山门的,没想到你能靠着半卷【天雷锻体术】,自行突破四大关卡,导引天雷成功,这份天赋和毅力,着实令人钦佩,可惜你来的太晚了。 “我这人性子直,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看你的年纪也接近三十岁了,想要靠着下半部功法修炼到“聚气”大成,只怕没那么容易,而且这里的前辈法师们,也绝不会在一个年近三十,几乎断了道途的弟子身上浪费宝贵的修炼资源。” 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陆丰,“你看陆师弟,虽然他只破了筋、骨、皮三关,修为不如你,但人家只有十四岁,相比之下,潜力就大得多了。若是师叔师祖们来挑人,你觉得是会挑他呢,还是你呢? “莫说是他,就算跟我比,你也差着不少呢,我今年刚满二十,却已经能够导引天雷入体,跟你修为相仿,年纪却差了接近十岁,若是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你觉得能竞争得过我么?” 李全安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和劝解: “唉,我猜你这个年纪,大概已经成家立业了。所以我奉劝你还是趁早另做打算,不要在这里白白虚耗时光了。” 见李全安说话这么露骨,陆丰有点听不下去,急忙跳出来替李青云辩解道: “李师兄,你别打击高师弟嘛,他可是由门中前辈亲自指点过功法的,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一旦那位前辈想起他来,肯定会将他收归门下的。依我说,他的机缘可比咱们强多了。” 李全安白了陆丰一眼,冷笑一声,并不说话,可心中却暗自腹诽道: “傻不拉几的小孩子,你懂什么?我会不知道他的机缘?可若不把姓高的赶走,他肯定要多占一个正式弟子的名额,我们修道岂不是又少了一分希望?” 李青云两世为人,又在汴梁城黑白两道混迹多时,心思机敏远胜常人,早就将李全安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好笑,却不点破,而是对众人说道: “李师兄说的是,我也知道自己年龄不小了。不过咱们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该尽力而为,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不留遗憾,问心无愧。” 接着,他便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开始讲起了天下间各种奇闻轶事。 李青云交往的都是天下间最顶尖的强者,见识远比普通修者广博,他的故事中既有江湖豪客的传奇故事,又有佛道两家的神秘传说,加上讲述得生动有趣,立刻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原本沉重的话题也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 夜深人静,院落中只剩下风铃偶尔的响动。 李青云听到其他几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占卜神通确认毫无危险之后,便起身盘腿坐在床上,五心朝天,静静调整呼吸,进入了冥想状态,召唤出了那尊只有他自己可见的神秘宫殿虚影。 【剩余气血:两千三百九十八魄】。 在对抗苏月娥和邪婴的战斗中,他收获了一大笔由邪神气息转化而来的气血之力,准备以“演法”神通继续修炼“九转元功”。 在达到第七层之后,九转元功将会达到另一个质变,大幅强化神念之力,凝聚元神,使其能够脱离肉身,自由游荡于天地之间。 这不仅是对他实力的大幅增强,更对探索龙虎山的任务有极大帮助,因此李青云对此势在必得。 他缓缓运转体内的先天真气,感受着那股充盈而磅礴的力量在经脉中流转,同时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而深沉,犹如长江大河,滔滔不休。 在“演法”神通千万倍的加速修炼下,李青云的意识慢慢与外界隔绝,进入了一种似梦似醒的状态。 他体内的真气开始向头顶“百会”穴汇聚,凝聚出一股强大的能量,仿佛无形的潮水,带着一股浩然之力。 随着精、气、神三位一体的先天真气不断积聚,李青云感受到自己的神识逐渐清明,意识与身体逐步剥离。 他的神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从丹田中升起,顺着经脉缓缓而上,最终被牵引至头顶。 那里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门户,正等待着他的神念突破而出。 就在这一刻,李青云集中所有的精神,将全部的先天真气汇聚为一点,猛然一冲…… 顿时,一股强烈的撕裂感从头顶传来,随即又是一阵轻盈的飘忽感,他的神念终于突破了肉身的束缚,脱离了身体。 一瞬间,李青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的神念迅速凝聚成型,变成一尊跟他容貌一般无二的“元神”,静静悬浮在半空中,俯瞰着自己静坐的肉身,那熟悉的容貌在夜色中,显得安静而祥和。 与此同时,四周的景象变得异常清晰,细微的风声,叶片的摇曳,甚至远处山间的微弱光芒,都失去了距离感,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九转元功第七层——“元神出窍”大成! 【剩余气血:一千四百二十三魄】…… …… 第158章 夜探天师府 元神出窍,令李青云本就极为强大的神念突破了肉身的束缚,感知力远远超过之前。 李青云此时可以清晰地感受周围的每一丝灵气,甚至连最细微的波动也了如指掌。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元神,试探着在房间内游荡,熟悉着全新的体验。 元神的移动轻如鸿毛,速度极快,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仿佛他已经超脱了这个世界的束缚,存在于另一个维度。 随着元神的逐渐稳固,李青云开始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 他缓缓穿过木屋的墙壁,来到院落之中,感受着山间的微风拂过,那种触感既真实又虚幻。 院中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眼前展现得无比清晰,仿佛每一片树叶,每一根松针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 很快,李青云对元神的掌控力愈发强大,他的元神也开始和天地间某种神秘的力量产生了共鸣。 他尝试着将元神向天空升起,轻盈地飞到院落上方,俯瞰整个龙虎山的景象。 高空中,龙虎山的全貌尽收眼底,山脉连绵起伏,庙宇错落有致,远处的群山在月光之下,显得如梦似幻。 李青云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自己的意识可以不断延伸,能够与天地融为一体,仿佛一念之间,便可以游遍山川大地。 于是,他开始尝试感知更远处的动静,很快地,他便能清晰地察觉到庙宇内道士们的呼吸声,甚至能够看穿他们体内真气的流转。 他的感知范围不断扩大,甚至能查看到远处山间的走兽飞禽,好像整个天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青云心中一喜,有了元神出窍之法,岂不是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游荡在龙虎山,窥探天师府中隐藏的秘密?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兴奋,如果能够顺利完成传承任务,自己也就可以告别这个地方,从此纵横四海,去寻找邱望等人的踪迹,为卢珍报仇雪恨。 念及于此,李青云毫不犹豫地指挥着元神,朝着山顶的嗣汉天师府俯冲而下,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激动,仿佛目标已经近在咫尺。 然而距离古朴雄伟的天师府仍有数百丈之遥时,他逐渐感到了一种来自天地间的微弱压力,这种压力并不强烈,却像一道柔和的屏障,阻挡了他的窥探。 李青云忽然有了预感,这是天师府内某种禁制或守护力量正在起作用。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都到了这里,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李青云心念电转,决定全力以赴,只要完成任务,哪怕日后被发现,最多不过是再换个身份而已。 于是他集中精神,调动所有的力量,宛如一根利箭,朝着天师府直冲而下。 霎那间,他的元神势如破竹,穿透了层层阻挡,眼看就要抵达天师府的大殿门口。 然而下一刻,比之前强大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力量猛然袭来,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瞬间将他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无形无相的元神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紧接着,一声冷哼从虚空中悠悠传来,这声音带着难以抗拒的威压,顷刻间穿透了李青云的元神,直接震撼他的内心。 “何方宵小,胆敢擅闯天师府禁地?” 声音冷冽而充满威严,犹如一柄利剑,刺入了他的元神深处。 李青云的元神剧烈颤抖,心中大骇,“占卜”神通疯狂预警,强烈的危机感如潮水般袭来,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彻底抹杀。 眼看情势不妙,他立刻收回元神,果断放弃了继续窥探的打算。 元神如闪电般倒退,迅速返回肉身之中,待终于回到体内之后,李青云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刚才的遭遇让他心有余悸。 这一刻,他深深明白了天师府的强大和可怕。 这里不仅有强大的禁制和守护力量,还有很可能是天罡榜上的高手坐镇守护,绝非他现阶段所能强行探索的。 唉,还是过于托大了,我自以为九转元功神妙无方,却也忒小觑了天下英雄……李青云心中嘀咕了一句,意识到自己一路走来始终顺风顺水,遇难成祥,而且总有占卜预感保护,能够逢凶化吉,行事难免有些太过自信。 然而这一次的鲁莽行动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清楚了正一天师府的真正实力,也让他明白修行路上绝无侥幸的道理。 不过,这一次的心血来潮也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李青云现在能够确定,龙虎山的秘密十有八九就隐藏在山顶之巅的嗣汉天师府中,这为他接下来的调查提供了明确的目标。 但他也深知,若要揭开这个秘密,完成传承任务,必须更加谨慎小心,不能再贸然行动,避免打草惊蛇,被天师府提前防范。 按照这个思路,李青云的脑海中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计划: 想要获得调查嗣汉天师府的机会,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努力表现自己,争取拜入当代天师“虚靖先生”张继先门下,成为能够自由进出天师府的高功法师。 然而,想要获得张天师的青睐并非易事。 如今李青云只是个记名弟子,其上还有正式弟子,授箓道士,祭酒真人和高功法师等多个级别,想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攀升上去,光靠平常的努力,恐怕要花上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够成功。 但李青云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浪费,传承任务的限制时间只有一年,他必须找到一个更有效的手段,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迅速让龙虎山的道士们发现他的天赋。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借助“演法”神通,快速提升道门境界,到时候只要成功凝结元婴,必然会受人瞩目。 但这样一来,境界提升太快,修为得到的太过容易,却又会引起天师府的怀疑,到时候对他心存戒备,反而弄巧成拙。 李青云想来想去,暂时都没有得到一个天衣无缝的方案,只能先想办法修炼完成下半部【天雷锻体术】,完成筑基,等成为正式弟子之后再见机行事。 ……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李青云便被一阵急促的叫门声惊醒。 他迅速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便看到陆丰等人如临大敌般匆匆从床上爬起,往门口走去。 李青云不明所以,便问道: “外面是什么人?” 陆丰满脸紧张地看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赶紧将门打开,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神色颇为严肃,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和威严。 这男子身材魁梧,肥头大耳,腰间挂着一枚铜牌,上面写着“监事”二字。 李青云目光一扫,立刻明白过来。 敢情来的这人是龙虎山后山的监事,专门负责管理和督导记名道童的日常事务。 这一点,他昨日已经听知客道人介绍过了,但没想到这位监事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只听陆丰点头哈腰地说道: “宋监事早,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姓宋的监事瞪了陆丰一眼: “小鬼头,少跟我阴阳怪气的,一边凉快去。” 说着,宋监事的目光在李青云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他年纪稍长,心中立刻断定此人不过是个混日子的平庸之辈,日后难有作为。 于是他用下巴一指,语气冷淡地说道: “你就是新来的记名道童?” 李青云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行了个礼: “正是,在下高仁安,昨天傍晚刚到龙虎山,还请宋监事多多指教。” 宋监事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指教?你这把年纪还来做记名道童,怕是连正式弟子的门槛都摸不到,真不嫌害臊。不过丢人现眼是你自己的事,既然来了,就得规矩点,少给我惹事。” 接着,他话锋一转,厉声说道: “从今日起,你们四个每日负责清扫后山的杂草和落叶,务必做到一尘不染。若是让我发现有半点懈怠,便让你知道龙虎山规矩的厉害!” 陆丰闻言,眼睛瞪得溜圆,赶紧说道: “宋监事,后山那么大,而且咱们一百多弟子干活儿练功都在这里,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弄得干净?” 宋监事瞪了他一眼: “那是你们的问题,爱怎么做怎么做,我只看结果,但凡让我看到有一根杂草,或者一片落叶,你们都别吃饭了。” 陆丰还是个孩子,听到这番话立刻有些压不住火,大声说道: “你……我和叶青前几天打了宋有德,确实是我俩的不对,但我们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而且后来又赔钱,又赔礼,这件事怎么也该过去了吧,你何必还要咄咄逼人,不肯放过我们?” 宋监事冷笑一声,满脸阴沉地说道: “我就咄咄逼人了,你又待如何?有本事就上山成为正式弟子,否则只要你们在这里一天,就别想好过!” 陆丰怒火中烧,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动手,却被矮个子的叶青一把抓住袖子,急声劝道: “陆师弟,别动手!” 宋监事见状,反而挺起了胸脯,阴森森地笑道: “怎么不敢动手了?有种就别当缩头乌龟,来,朝这儿打!” 这番话激得陆丰再也压不住火气,一下子挣脱了叶青的手,举拳便朝宋监事打去。 可拳到半途,却忽然被人用手轻轻抓住了手腕,仿佛铁箍似的,硬生生将他的胳膊按了回去。 抓住他的人,正是李青云。他以九转元功中的“火眼金睛”之法看穿了宋监事的修为,知道对方是一位第二境的“筑基”修士,实力远在尚未突破四大关卡的陆丰之上。 这厮之所以用激将法,就是要逼陆丰动手,好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下毒手。 “高师弟,你!” 陆丰眼见被李青云拦住,急的大叫一声,可对方指尖传来的巨力,却令他动弹不得。 李青云依旧露着恭敬的笑容,轻松地说道: “宋监事教训的对,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有半点懈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监事虽然没等到动手的机会,但见到李青云如此顺从,心中也颇为得意。 反正这几人都在他手下,以后慢慢折磨便是,于是他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道: “最好是这样,别给我找麻烦。” 李青云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小人还想请问宋监事一件事,我听说新来的记名弟子,都可以在您那里领到全本的【天雷锻体术】,不知可否……”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宋监事不客气地打断道: “你又没有筑基的希望,锻个屁的体?先把活儿干好了,等我满意了再说吧。” 陆丰气得大骂道: “你公报私仇,就算我和叶青得罪了你,高师弟新来乍到,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不给他功法?等我到法师真人那里告你去!” 宋监事阴恻恻地冷笑道: “我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你管得着么?有本事就快去告我一状,老子管理后山十几年,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天师府能离得了我么?你尽管去找真人们诉苦,看看他们是信你们这些记名的小道童,还是信我这个兢兢业业的大管家?” 陆丰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青云在一旁却毫不生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宋监事说得对,小人一定努力干活儿,包您满意!” 宋监事看他这副滚刀肉似的没出息样儿,也懒得骂他,随手拂袖而去,不再理会。 等他走远后,李青云这才松开了陆丰的手腕。 陆丰一脸忿忿不平地说道: “高师弟,你干什么拦着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不等李青云开口,一旁的高个子李全安冷笑着说道: “蠢货,宋有德是筑基修士,你凭什么教训他?高师弟拦你,是救了你一命,否则姓宋的动动指头就能碾死你!” 陆丰听了这话,吓得冒出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的冲动险些酿成大祸。 他赶紧对李青云作揖施礼道: “多谢高师弟救我。” 李青云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 “陆师兄,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到底如何得罪了他?” 陆丰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叹了口气,正欲开口解释,却见李青云神色如常,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新来的师弟怎么如此淡定?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一道清气悄无声息地从李青云背后冒出,飘忽不定地飞出屋外,朝着宋监事的背影追去…… …… 第159章 好憎心之过,好嗔利之欲 “陆师兄,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到底如何得罪了那位宋监事?” 李青云懒洋洋地问道,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陆丰看着李青云,总觉得这个新来的师弟有种莫名的古怪。 明明对方也是一位未入境的修者,实力纵然比自己稍高,却也稀松平常得很,可在面对他时,陆丰却察觉到了一种淡淡压迫感,仿佛眼前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高不可攀的山峰笼罩在云雾之中,隐隐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神秘和威严。 他叹了口气,悻悻地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宋监事,哼,宋胖子名叫宋有德,他有个弟弟宋有才,前段时间走了关系,也来到后山做记名的童子。那厮横行霸道,经常欺负人,我和叶师兄看不过去,就跟他口角了几句,然后动了手,把他打了一顿。 “我们揍他的时候,其实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捅了马蜂窝。自那以后,我俩一直都被宋胖子针对,三天两头地过来找茬。后来我们是在不胜其烦,就昧着良心赔了礼,也道了歉,可宋胖子始终不依不饶,这次还连累了你和李师兄,实在过意不去。” 李青云听罢,面带疑惑地问道: “那宋监事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就没人管管他?” 听了这话,叶青恨恨地说道: “龙虎山的前辈高人们,都只管自己修道成仙,哪儿有空去关注我们这些记名童子的事情?只要后山不出大乱子,不影响他们修行,他们才不会过问呢。而且你也听宋胖子说了,他把这一亩三分地管理得井井有条,就算压榨我们这些道童,谁又会在意呢?” 陆丰也在一旁附和道: “高师弟,实在抱歉,你才刚来这里,就被我们害得平白受了委屈。这样吧,整部【天雷锻体术】我都已经背下来了,等下干完活儿,我熬夜给你抄录一遍,绝不会耽误你的修行。” 李青云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道: “陆师兄说的哪里话?宋监事刚刚不是讲好了么,只要咱们好好干活儿,他待会儿自然就把功法送来,既然如此,陆师兄何必还要多费力气呢?” 陆丰一脸不解地看着李青云,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高师弟,你年纪一大把,但脑筋还真是单纯得可以,连我这个小孩子都知道宋胖子用心险恶,想绝了你的道途,你还相信他会把功法送来?这厮若是有那个好心,就不至于天天欺负我们这些道童了。” 一旁的叶青也接话说道: “以后这拔杂草,扫落叶的活儿,我和陆师弟包了,你们在屋里休息就行,谁让这是我俩惹下的祸事呢?高师弟,你和李师兄平白吃了我们的瓜落,以后也少不了挨宋胖子的训斥,我和陆师弟多干点活儿,就当补偿你们了。” 李全安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屋子一角拿起耙子,昂着头说道: “不必,我李全安从不受人恩惠。不管你们跟宋监事之间有什么龃龉不合,该我干的活儿我绝不会偷懒。不过你们放心,日后等我授箓之后,一定给你们讨个公道就是了。” 说完拎着耙子和扫帚,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陆丰和叶青素知李全安性格高傲,本领也高,也没有去劝阻,而是看向了李青云。 陆丰说道: “高师弟,你刚上山,多休息吧,以后这些活儿我们干了。若是宋胖子没给你送功法来,我今晚保证誊写出来给你。” 没想到李青云也笑嘻嘻地拿上了工具,说道: “咱们一起去吧,既然同屋一起住,当然有活儿一起干。而且我看宋监事那人挺好说话的,你们之间也没什么生死大仇,等下再遇到他,我给你们说和说和,将这点过节揭过去就得了。” 陆丰和叶青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这个高师弟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在这后山之上,宋有德简直就是土皇帝,就算再高两个级别的祭酒真人来了,也拿他无可奈何,高师弟该不会昏了头,自以为能凭三言两语就化解这场恩怨吧,难道他以为自己是高功法师不成? 陆丰有意再劝上两句,可看到李青云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心中暗暗祈祷: “无量天尊,但愿高师弟这个愣头青不要惹上更大的麻烦才好……” …… 清晨的龙虎山,薄雾弥漫,空气清新。 山间的小路被雾气笼罩着,显得有些朦胧。 宋有德走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心情愉快,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为自己对付那些记名道童的手段感到十分满意,特别是那帮不知好歹的蠢材,敢动他弟弟,那就是触碰了他的逆鳞。 “哼,敢欺负我家有才?看我怎么慢慢折腾你们,非把你们逼得一个个众叛亲离,灰溜溜地下山不可!” 宋有德心中暗自得意,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了几分,似乎已经想象到陆丰和叶青两个人无计可施、绝望痛苦的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快意。 然而,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时,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毫无防备之下,他顿时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宋有德虽已筑基,但毕竟不是炼体修士,这一下疼痛瞬间从身体各处传来,他脸色涨红,满心的得意顷刻间化为愤怒。 “该死的,哪个不长眼的在路上乱扔垃圾挡道!” 宋有德骂骂咧咧地扶着地面站了起来,心中气急败坏,四下看去,却没发现任何障碍物。 他正想继续赶路,心中还在回味刚才的怒火,却不料刚迈出一步,脚下又是一个拌蒜。 这次他摔得更惨,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脸直接撞在了泥土中,狼狈不堪,跌了个狗啃屎。 “混账!到底是谁在搞鬼!” 宋有德此刻狼狈至极,身上的道袍沾满了泥土,头发凌乱,嘴里还隐隐尝到一丝泥土的味道。 他愤怒地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四下张望,想找出罪魁祸首,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薄雾笼罩的山间,静谧的有些异样,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宋有德一个人。 四周的树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宋有德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汗毛竖起,仿佛有什么不祥之物正在靠近。 “难道是……鬼怪作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额前冷汗流下,与泥土混成了一个大花脸。 宋有德用力擦了擦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自我安慰道: “别害怕,别害怕……这里可是道门圣地龙虎山,有护山大阵防御,还有这么多前辈高人坐镇,哪有妖邪能混进来?” 可话没说完,背后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压迫感,仿佛有人在死死注视着他。 紧接着,他就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什么人!” 宋祖德全身汗毛瞬间炸起,猛地回头,视线中却出现了一幕让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怪人静静地站在他背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人长着两个脑袋,一个脸色如冰霜般冷酷无情,另一张面孔却嬉皮笑脸,充满了玩世不恭的邪魅,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狰狞。 “你……你是什么人?” 宋有德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颤抖,双腿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双头的黑衣怪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两个脑袋同时转动,一边的面孔露出森然的微笑,仿佛在嘲弄宋有德的无知与恐惧,另一边的面孔则依旧冰冷,仿佛死神的凝视,让人毛骨悚然。 宋有德只觉得全身冰冷,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冰窟中,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拔腿就要逃跑,可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道……道门圣地……你……你休想……” 宋有德强撑着说道,可发出的声音是那样无力…… …… 寅时刚过,龙虎山后山的记名道童们已经开始了忙碌的日常生活。 有人在田间劳作,种菜、施肥;有人在挑水劈柴,为一整天的生活做准备;还有人忙着生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弥漫在山间。 尽管繁忙,却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在演武场上,陆丰正抡起大扫帚,努力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年少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满和愤怒。 他一边扫,一边低声咒骂:“该死的宋胖子,后山这么大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四个人哪里弄得干净?” 叶青和李全安一声不响地干着活儿,但面色也不好看,显然也为完不成任务感到有些担忧。 后山这么大一片地方,他们四人忙活了半天,也没见有多少进展,照这么下去,就算不吃不喝不休息,也得干到半夜。 唯独李青云显得格外轻松,他哼着小曲儿,一脸从容不迫,仿佛对眼前的劳累并不在意。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几个道童勾肩搭背地走来,为首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材臃肿肥胖,手上还拿着一只烧鸡腿,吃的满嘴流油。 他看见李青云等人正在打扫,脸上露出了冷笑,慢悠悠地走过来,故意提高声音说道: “哎呦,我道是谁?这不是姓陆的小鬼头么?” 陆丰早认出这是宋监事的弟弟宋有才,听到他的声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紧紧握住手中的扫帚,怒火在胸中翻腾,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强忍着不发作。 宋有德见陆丰默不作声,怪笑得更厉害了,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故意挑衅地说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你之前不是挺能耐的么?后山这么大,你们几个家伙可别偷懒啊!” 说着,他随手将啃了一半的鸡腿骨扔在青砖地面上,装腔作势地说道: “哎呀,不小心扔了,麻烦你们再擦一擦啊,别让我哥哥看到这儿有油渍。” 陆丰气得脸色铁青,手中的扫帚几乎要被他掰断,叶青见状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劝道: “别冲动,咱们忍一忍。” 陆丰两眼冒火,刚要弯腰去捡地上的鸡腿,忽然间一道黑影飞奔而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宋有才的胖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谁他妈……” 宋有才被打得眼冒金星,脱口而出骂道。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看清了出手之人,剩下的半截脏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哥哥——后山监事宋有德。 此时的宋监事狼狈不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披头散发,衣服上全是泥土,仿佛刚从泥潭里爬出来一般。 更让人心惊的事,他的双眼中冒出凶狠的怒火,似乎恨不得将宋有才活活掐死。 “哥……你……” 宋有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却只见宋有德再度左右开弓。 “啪,啪!” 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混账玩意儿,我送你来龙虎山,是让你来欺负人的么?一次又一次惹是生非,给我跪下!” 宋有德怒吼道。 宋有才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整个人懵得目瞪口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心中满是恐惧。 宋有德教训了自己的弟弟,随即收敛了怒色,穿过几人,径直来到了李青云面前,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说道: “高兄弟,您才刚来龙虎山,何必干这么重的体力活儿呢?要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递上,态度恭谨地像是面对自己顶头上司一般: “这是全本【天雷锻体术】,我昨晚就想给您拿来了,可是脑子不够用,眼神儿也不好使,一下子给忘记了,您可千万别见怪啊。” 宋有德这副前倨后恭,判若两人的模样,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丰、叶青和李全安三人互相对视,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如坠五里雾中,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怪诞,恍若梦中一般。 李青云则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宋监事太客气了,我这里活儿还没干完,你就好心地把功法提前送过来,高某真是过意不去。” 宋有德吓得脸色大变,连忙摆手,语气诚惶诚恐: “哪儿能让高兄弟您干活儿呢,你们几位都是天降良才,赶紧去修炼才是正途,这里的粗活儿,我找人干就得了。” 李青云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那便多谢宋监事了,我看你也不用到处找人了,你弟弟身子沉重,不如让他锻炼一下,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宋有德连忙陪笑: “有道理,有道理,就按高兄弟说的办!” 说着抢过陆丰几人手中的扫帚和耙子,塞给了宋有才和他身边的几个跟班的手里,厉声喝道: “你们几个赶紧把这里扫干净,弄不完不要吃饭!” 宋有才哭丧着脸,刚要告饶,却被宋有德一脚踹翻在地,怒骂道: “你瞧瞧你,蠢的跟猪一样,还不赶紧给我干活?” 陆丰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齐齐朝李青云瞧去,只见他双手一摊,十分无辜地说道: “你们瞧,我就说宋监事很好说话的吧……” 话音刚落,他便将【天雷锻体术】收起,悠然迈着方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正在此时,后山之上忽然响起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回荡在每个道童的耳边: “所有记名弟子和监事请注意,一炷香之后在演武场集合,不得有误,本门有重要任务通报……” …… 第160章 风真人 声音缓缓消失,四周的喧嚣似乎瞬间被抽干,后山陷入了一片寂静。 所有的记名道童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无论是在田间劳作的,还是挑水劈柴的,亦或是忙着做饭的,全都抬起头来,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演武场的方向望去。 李青云也停下了脚步,眉头微微一皱,转过身来,面向宋有德,语气平和地问道: “宋监事,在下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宋有德正在教训自己的弟弟,却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一愣,回过神来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 刚才发生的事情仍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头妖怪的形象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恶鬼一般,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他仓促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脸上堆起了笑容,但表情却有些勉强和僵硬: “高兄弟,这是好事啊。有时候山中的前辈需要人手,便会来后山挑选一些记名道童帮忙,若是干得好了,就有直接被选走成为正式弟子的机会。” 李青云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朝着宋有德抱了抱拳: “多谢宋监事。” 随即继续朝演武场走去。 而宋有德则站在原地,冷汗已浸透了他的后背。 面前的男人,虽然从始至终都面带笑容,言辞谦卑,但在宋有德的眼中,他的存在不啻于一尊深渊的魔王,那张和善的笑脸之下,藏着末日一般的灾难气息,令他心生寒意,无法平静。 宋有德之所以对李青云和陆丰等人突然转变态度,全是因为刚刚在山间小路上遭遇了那个双头怪物。 尽管他表面上依旧保持镇定,但心中早已被恐惧和懊悔填满。 宋有德回想起那一刻,心中仍旧惊魂未定。 那双头怪物只是随意动动手指,就将他揍了个鼻青脸肿,倒在泥地里狼狈不堪。 然而,真正让他心生恐惧的并不是挨打的疼痛,而是那怪物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息。 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力量,以宋有德筑基修士的实力,甚至无法看透虚实,这意味着对方的实力至少在第四境“妖君”之上。 而他心中更是清楚,这怪物竟能无视龙虎山的护山大阵,随意进入后山来找他麻烦,其真正的修为远不止于此,甚至很可能是一位第六境的“妖尊”! 想到这里,宋有德的背脊发凉,脚步都有些虚浮。 一个“妖尊”级别的怪物竟然会冒险潜入龙虎山,亲自现身警告他不要再动那位新来的“高仁安”,这简直让他胆战心惊,冷汗涔涔。 他完全不敢去想象自己刚才究竟干了些什么蠢事,居然对一位妖尊的朋友大呼小叫,百般刁难。 他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继续对陆丰等人施压,会迎来怎样的后果。 “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 宋有德心中暗自懊恼,原本只是想借机报复,没想到竟引来了如此可怕的存在。 他看了看身边跪着的弟弟,恨得牙根都痒痒。 混账东西,放着地上的祸不闯,偏要去捅天上的窟窿!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只见四周的弟子们已经陆续朝演武场聚集。 宋有德狠狠地又踹了不争气的弟弟一脚,心中打定主意,一定小心翼翼地按对方的要求行事,绝不能再有丝毫越界的举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赶紧快步跟上人群,朝着演武场走去。 …… 没过多久,训练有素的记名弟子们在宋有德的指挥下,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演武场上,个个面色肃然。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表情,他们心中都清楚,今天的召集意味着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被山中的前辈选中,无论是去炼丹、画符、制器,还是去执行任务,都可能意味着从此一步登天,开启他们梦寐以求的飞黄腾达之路。 果然不出所料,片刻之后,阵阵清新的香风袭来,一位年轻的女道士冯虚御风,飘然而至。 她身穿八卦仙衣,腰系水火丝绦,形容飘逸,恍若九天玄女下凡。 这位道姑方在桃李年华,不仅眉目如画,容貌绝丽,更有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即使是宽大的道服,也难掩其窈窕火辣的曲线。 她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演武场中众童子的轰动。 “原来是风前辈!”一个声音在队伍中惊呼。 “她就是‘风雅琴’,风前辈?难怪如此风华绝代!”另一人满是惊叹。 “风前辈原来真的这么年轻,看起来比我们很多人年纪还小呢!” 有人小声议论着,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和敬畏。 这句话也立刻点燃了众人好奇的情绪…… “那当然,听说她天生道体,资质绝伦,前些日子不到二十岁就被天师授箓,成为祭酒真人。” “哎呀,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的年纪,我们还在这里做杂役,人家都已经是前辈高人,修成元婴,能够御物飞行了!” “莫非今天是她来挑选弟子?听说风真人刚刚领了‘玉渊宫’作为道场,手下还缺不少人手服侍,若是能被她挑中,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见到这名年轻貌美的女道士,台下众童子顿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起来。 风雅琴在场中缓缓降落,一双凤眼淡淡朝演武场中扫视而去,瞬间,所有的喧哗声都戛然而止。 她冷若冰霜的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令每个人都不禁心生敬畏,纷纷屏息以待,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贫道风雅琴,忝得天师垂怜,授为龙虎山祭酒真人。今日来后山,是想挑选几名弟子,入我‘玉渊宫’修道。” 风雅琴的声音清冷而威严,犹如玉石相击般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恢弘正大。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原本紧张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激动,每个弟子的眼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命运之门即将为自己敞开的一瞬。 他们心中清楚,今天将是一个决定命运的重要时刻。 风雅琴刚刚从“授箓道士”升为“祭酒真人”,正是急需人才充实她的玉渊宫之际。 她如今手下弟子寥寥,名额空缺众多,若是能被她选中,进入玉渊宫修道,那无疑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巨大造化。 而能够拜在这位年轻一代中天资绝伦的真人门下,不仅意味着他们可以正式踏上修道之路,而且还意味着在龙虎山中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日后修炼一片坦途。 “能被风真人选中,那真是鱼跃龙门,从此海阔天高!”有弟子心中暗想,双拳紧握,心跳加速。 “若是我能入玉渊宫,今后修行的资源、法术指点,甚至与其他前辈的接触,都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另一个弟子激动地在心中默默祈祷。 “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每个人的心中,都在燃烧着同一个愿望。 整个演武场中情绪因为风雅琴的一句话变得愈发高涨,每个人都竭力表现出最佳的状态,希望能被前辈真人的目光所捕捉, 年纪轻轻的风雅琴则站在场中,审视的眼神缓缓扫过众弟子,仿佛在仔细评估每一个人的潜力与心性。 每当她的目光停留在某个弟子身上时,那道童便如遭雷击,全身不自觉地紧绷,似乎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一般。 无声的寂静持续了整整一盏茶时间,最终风雅琴说道: “想要入我门下的弟子,必须先经过三个考验。等下我会选出五个人完成一件任务。这个任务会有危险,甚至可能会丧命。” 她顿了顿,审视着记名道童们脸色的变化,但声音中没有丝毫犹豫或迟疑,“如果不想参加的,现在就可以退出。” 此话一出,原本充满期待的道童们,脸上纷纷露出复杂的神情。 以危险任务的方式挑选弟子,这还是龙虎山多年以来的第一次。 许多人心中闪过一丝惧意,风雅琴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们的热情。 谁都知道修道之路本就是充满了艰难与未知,但当面临真正的生死考验时,大多数人都开始动摇了。 有些弟子心中衡量利弊之后,逐渐低下了头,悄悄向后退去。 毕竟,修行固然重要,但若是丢了性命,一切也都化为虚无。 李青云站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然而,他心中却清楚,这正是他所需要的机会,一个能够让他进一步接近龙虎山秘密的契机。 很快,风雅琴看着剩下的三十多个目光炯炯,毫不退缩的道童,满意地点了点头: “求道之路,唯勇者行,唯运者通,唯能者达。诸位不论天赋如何,能有这份坚定的求道之心,至少勇气可嘉,这第一关就算你们过了。” 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许赞赏,演武场中剩下的道童们听到她的评价,心中难免涌起一丝自豪与期待。 风雅琴随即嫣然一笑,美得不可方物,如春风拂面,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动不已。 她从袖中取出几根小小的竹签,继续说道: “第二关,就要看看你们的运气了。这五枚竹签,是我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在我抛出之后,会随机降落在五个幸运儿的身上。落在谁身上,谁便是被选中的人,可以完成最后的任务。” 听到这里,场中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 所有道童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五枚竹签,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这个关卡完全依赖运气,没有任何技巧可言,每个人心中都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被选中的幸运儿。 看着众人的神情,风雅琴轻轻一笑,手腕一抖,五枚竹签瞬间飞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飘然向空中散去。 五点光芒在空中盘旋,淡淡的灵气闪烁不定,似乎在寻找他们的主人。 李青云抬头看向那五枚竹签,心中暗自盘算,悄然施展了神通…… “天机改易”! 这三阶“操纵者”的神通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通过操纵命运之力来更改周围事件的概率,将它们变得有利于自己。 李青云将每日积累的命运之力用掉了一小半,使自己鸿运加身,立刻感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他身体周围涌动,同时冥冥之中,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投来了注视。 命运的丝线被悄然拨动,原本杂乱无章的随机结果变得有序,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偏移。 很快,竹签向下坠落,其中的一枚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引导,稳稳地落在了李青云手中。 他握住竹签,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扭头望向其他四位被选中的弟子,发现他们都是年纪较小的少年,其中竟然还有陆丰。 此时的陆丰激动异常,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显然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幸运。 然而,在场中最为惊讶的,莫过于风雅琴本人。 她亲眼见到竹签飘向李青云,心中大为不解,充满了疑惑。 这五枚竹签,是她精心炼制过的法器,表面上看似完全随机,其实灵性极高,只会选择那些资质极佳、年纪尚轻的少年作为目标。 毕竟,这次挑选的目的,是为了选拔几位有潜力的未来弟子悉心培养,成为她玉渊宫的核心力量。 可这枚竹签怎么会偏偏选中了一位年近三十仍尚未聚气的“老道童”? 按理说,这样的资质早已断绝了道途,几乎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难道是我的炼器之法出了差错?” 风雅琴心中暗自怀疑,但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对自己的炼器之术有极大的自信,出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或者是……这个年长弟子的运气特别好?” 风雅琴的目光在李青云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虽然惊讶,但既然当众许下了承诺,自然也不会反悔。 她继续淡淡地说道: “既然几位通过了第二关,那么接下来,我将公布最终的任务,完成的人,就将获得我玉渊宫正式弟子的身份……”” …… 第161章 第三个任务 风雅琴真人话音刚落,便随手从怀中取出一柄飞梭,轻轻往空中一抛。 那飞梭迎风而涨,瞬间化作一丈多长的小船,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宛若天外神物一般。 她轻轻一跃,踏上船头,然后对着选出的五位幸运儿轻轻招手,示意他们跟随而上。 李青云和其他四人对视一眼,都觉得眼前的一幕不可思议,心中更不敢怠慢,纷纷跃上小船,发现船体虽小,但在他们的脚下却稳如磐石一般。 随着风真人一声令下,飞船便破开云雾,瞬间升空,眨眼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 目送李青云远去之后,宋有德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中压抑的恐惧稍稍缓解,如释重负地嘀咕道: “谢天谢地,但盼那个瘟神被风真人选中,在玉渊宫老老实实地安家,千万别回后山来……” 一旁的宋有才见到哥哥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表情,忍不住凑上去问道: “大哥,那个新来的高仁安有什么好怕的?您可是实权在握的监事,别说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就是授箓道人和祭酒真人,也见了不知多少,有什么了不起的?” 宋有德闻言,狠狠地拍了弟弟的后脑勺一下,骂道: “你个蠢材,都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惹了陆丰他们,我至于被那个怪物盯上么?” 说着,将自己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他回想起来,犹自心有余悸,冷汗直冒。 宋有才听了,不禁大惊失色: “竟然有这种事?大哥,那个高仁安还有这种帮手,肯定是邪魔外道啊!咱们得赶紧去天师府禀报,让他们处理此事才好!” 宋有德啐了他一口,压低声音骂道: “禀报个屁!你天天吃得个跟肥猪一样,也不知道动动脑子,那邪魔能不声不响地进入后山,连天师府的护山大阵都视若无物,本事该有多大? “我若是将此事报给天师府,先不说他们有没有办法对付它,那邪魔若知道是我走漏了风声,肯定第一个来找我寻仇,你哥哥我的小命还要不要? “你赶紧给我闭嘴,只当没这件事发生,那邪魔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兄弟俩犯不着出这个头!” …… 龙虎山之巅。 嗣汉天师府。 “神剑仙”张守真端坐于大殿一侧,道冠高耸,神情肃然,但眼中却隐隐透出一丝落寞。 他天生道骨,资质卓绝,自幼修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不到四十岁便修成阴神,成为了龙虎山的天才人物,更是在地煞七十二豪杰榜上名列前茅。 除了那位天之骄子般的小师弟——“五雷仙人”张明义之外,张守真生平几乎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挫折。 然而,前段时间的一次经历却让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为了捉拿辽国枢密副使萧斡里,张守真奉师命下山,前往汴梁城助阵,原本他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剿灭邪教徒的行动,凭他的修为,足以轻松应对。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超他的预料。 在整个过程中,他不仅屡次被萧斡里耍得团团转,还差一点让那些无始教的邪徒成功举行了可怕的神降仪式,甚至连自己的本命飞剑都搭了进去,修为大损。 若非在最后关头出现了意外,阻止了仪式的完成,或许整个汴梁城,甚至整个大宋,都将面临一场无法想象的浩劫。 更令张守真感到挫败的是,至今为止,他仍然没能查清整个事件的真相,甚至不知道最后神降仪式是如何失败的,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完成了任务,带着满腹疑问和深深的自责返回了龙虎山。 这一切,对天师首徒,龙虎山未来的领袖来说,是他生平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 “守真啊,这次做得不错,阻止了神降仪式,推迟了第三次神战,你该记一大功。” 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大殿主位传来,却出人意料地没有责备张守真的失败,反而给予了赞扬。 说话的正是张守真的师叔,田一鸣,今日天师府中核心聚会的召集者。 田一鸣在天罡榜上排名二十七,乃是龙虎山中的顶尖强者,眼下“虚靖先生”张继先因事外出,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天师府中的一切事务,都全权交给了他处理。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的十几位龙虎山高功法师纷纷将目光投向张守真,眼中带着一丝讶异与赞许。 张守真感到脸上有些发烧,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明白师叔在不遗余力地为他这个大师兄树立威信,但面对众师弟们赞许的眼神,他内心的惭愧与自责却更加浓烈,更不敢对田一鸣有任何隐瞒,只得低头说道: “师叔谬赞了。弟子其实什么都没做,既没有击杀邪神孕母,也没能抓住无始教的邪徒,甚至连最后神降怎么失败的都不知道,实在惭愧得很。整件事情,全靠吕洞宾和钟离权两位祖师以无上神通剑扫妖魔,才平定下来。” 田一鸣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却坚定: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已经知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当时若没有你和其他几位道友奋力死战,拖延邪神孕母的变异,也不会有最后的逆转。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今往后,只怕人间界将会多灾多难。” 张守真不解地问道: “师叔何出此言?” 田一鸣长叹一声,神情中透出一丝凝重: “虽然无面大仙没有成功降临,但是汴梁城的神降仪式已经削弱了灵界与人间界之间的壁垒。在仪式之中,还短暂地破开了一个通道,导致灵界的力量大量渗透进来,甚至我听说,在仪式最后还诞生了一个被灵界污染过的婴儿。 “这样看来,今后人间界恐怕将面临更多的劫难。” 张守真闻言,心中一震,没想到神降仪式虽然失败,却还是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他开口问道: “师叔,那我们该如何处理那个婴儿?” 田一鸣手捻胡须,微微摇头: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修道者总不能仅凭猜测,就戕害无辜婴孩。而且吕洞宾没有当场斩杀或封印那个婴儿,说明一切还在掌控之中,有人间界几大强者盯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我们该担心的不是那个婴儿,而是来自上界的窥测和试探。 “如今两界之间的壁垒已经不是无法逾越的天堑,不少神明都将会试图降临部分力量,在我们这个世界寻找合适的容器进行污染,试图以这种方式影响人间,达到他们的目的。 “昨夜便有一股神念降临了龙虎山,虽然并不强大,但却十分诡异,竟然能无声无息地绕过护山大阵,直达天师府,想要强行闯入查探,在被我阻止后又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 “这件事非比寻常,很可能就是上界渗透进来的力量,这说明我的猜测没错,灵界的神明已经开始介入人间,今后诡异的事情将层出不穷,我们必须加倍警惕。” 张守真和在场的高功法师们闻言,心中俱是一震。 他们虽知神降仪式非同小可,但没想到竟会有如此深远的影响。 灵界的力量一旦大规模渗透,将会打破人间界原有的平衡,带来无法预料的混乱与灾难。 “师叔,那我们该怎么做?” 张守真问道,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田一鸣的神情更加凝重: “末世将至,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做好一切准备,以应对未来的大劫。你们暂时不要再闷着头闭关修炼,要多出去走走,将斩妖除魔当做入世的修行,尽量将一切危险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 龙虎山,丹霞峰。 玉渊宫内,青玉地砖铺就的通道将前殿、中殿与后殿连为一体。 高墙上,地面上都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宫殿的悠久历史。 盘龙大柱直冲云霄,柱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破柱而出。 雕梁画栋,贴金攒玉,无不透露着这座宫殿的豪奢与大气。 即使经过了岁月的洗礼,这里依旧充满了威严与神秘。 李青云乘坐飞梭降落于此,一脚踏上青玉地砖,便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微微灵力波动,心中不禁一阵感叹。 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大门派,这里蕴含天地灵气之浓郁,简直前所未闻。 风雅琴一言不发,带领五名幸运儿快步穿过前殿和中殿,进入了玉渊宫的后殿。 与前面的庄严肃穆不同,五人一踏入后殿,瞬间感受到一股可怕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也一同炙烤。 这里的空气中充满了炽热的灵气,连呼吸都变得灼热难耐。 陆丰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透出几分不安与紧张。 李青云则神色如常,细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只见大殿之内,数十尊大小各异的丹炉按着八卦方位整齐摆放,每一个丹炉上都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味,让人一闻便知道这些丹炉中炼制过的丹药非同寻常。 丹炉之下,是开辟着的火池,池内火焰翻滚,焰色各异,青、黄、白、蓝,四种颜色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温度与火力。 这些火焰在不同的丹炉下燃烧,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静静等待着炼丹者的召唤。 风雅琴暗暗观察了一下几人的反应,随即说道: “我所专长,除了道法之外,在炼器炼丹之上别有建树,你们将来若是加入玉渊宫,除了每日修道之外,还会承担一部分的炼丹任务。 “我今日给你们的第三个考验,就是按照丹方炼制一炉‘聚气丹’,这是帮助入境弟子聚敛灵气的丹药,在山上十分常见,炼制也不算难,但却能考验你们的天赋与耐心。 “你们可以在这里自选丹炉,时限为十二个时辰,成功炼出丹药者,便获准加入玉渊宫。 “不过我要先说明一点,炼丹一道十分讲究天赋,而且十分凶险,你们如果炼制不成,也不要硬着头皮勉强,否则丹火入身,丹炉炸碎,将有性命之忧。” 陆丰等人听到这番话,脸色微微变了变,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炼丹看似只是辅助技能,但其中的危险远超他们的想象,一旦失手,便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见风雅琴轻轻一挥手,五张信笺分别飞向五人: “你们可以开始了。” 她的语气清冷,说完便走到一旁盘膝而坐,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五名道童也开始迅速阅读丹方,按照上面的配方从大殿一侧的药柜中选取药材,然后忙碌地进行处理,将有用的部分提取出来。 在后山之中,记名弟子们也会负责种植摘采草药,熬制丹丸等杂务,因此对炼丹一道并不陌生,再加上这些人本身就都是千里挑一的聪明人,因此并不需要风真人多做指点,自然而然地就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炼丹。 然而,李青云此时却有些两眼一抹黑。 他昨天下午才刚进入龙虎山,对道门的各种手段一无所知,只能偷偷瞄着其他道童的行动,试着照葫芦画瓢。 可是,他的动作显得笨拙而生涩,时不时还会拿错药材或者用错工具,显得十分不熟练。 风雅琴冷眼旁观,见到李青云这副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禁秀眉微蹙。 与其余四位童子的从容不迫相比,这个年纪最大的道童似乎显得对药材毫无了解,甚至连最基本的动作要领都记不熟。 这种人是怎么进入后山,成为记名弟子的? 其它道童们看到李青云窘迫的样子,心中不由对他生出几分轻蔑。 有人暗自冷笑,心里想着: “蠢材,选药的部分还可以照猫画虎,等下真正炼丹之时,下药量和火候的控制,全是因人而异,看你怎么模仿!” 在处理好药材之后,紧接着众人开始选择丹炉,进行点火开炉。 这一步尤为关键,因为丹炉是否合适,将直接影响成丹的几率和丹药的品质。 然而就在众人仔细思考,反复研究之时,却见李青云不慌不忙地迈步走向大殿中央,举手朝其中一个巨大丹炉伸去…… …… 第162章 丹道天才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在五名道童中年纪最大、看起来最没有经验的李青云,居然第一个上前选择了丹炉。 而且他挑中的,是一尊一人多高,四足双耳,表面刻满了复杂符文的巨大丹炉。 看到这一幕,众道童无不露出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疯了吧!”有人在心中惊呼,“这种符文丹炉,是用来炼制高阶丹药的顶级器具,只有真正的炼丹大师才能驾驭得了,他一个连药都认不全的人也敢用?” 更有人不以为然: “这是想在风真人面前刻意表现,哗众取宠吧?真是笑话,风真人见多识广,怎会看不出这拙劣的伎俩?” 要知道,刚才在处理药材时,李青云笨手笨脚,已经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那种初学者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对炼丹有任何了解的人。 正因为如此,李青云此刻的举动显得格外突兀,几乎每个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只有陆丰心中知道,这位新来的“高师弟”绝非寻常之辈,他能在谈笑间就将不可一世的宋有德整治得服服帖帖,肯定有过人之处。 他冷眼扫过其余三个道童,看到他们脸上轻蔑的神色,心中暗道: “你们懂什么,哪有人是全才的?高师弟虽然不懂外丹一道,但他另辟蹊径,选了最顶级,看起来最结实的丹炉。虽然完不成炼丹的任务,但至少不会炸炉的危险,没有性命之虞,这才是当下的最佳选择,稳妥至极。” 尽管其他道童心中都在等着看李青云的笑话,但作为从各地选出的天之骄子,他们很快便收敛了心神,专注于眼前的任务,开始挑选合适的丹炉。 聚气丹作为给第一境修者使用的普通丹药,炼制过程并不复杂,唯一的难点在于快速升温。 这副药的几味主材,需要用高温大火猛攻,才能迅速释放药力,避免药效损耗。 因此在选择丹炉时,要求体积偏小,材料导热性上佳的银炉或者铜炉。 而那些上面刻有特殊法阵,可以操控温度的符文丹炉,则是牛刀杀鸡,过犹不及了。 这些基本常识,是记名道童们在每日课业之中必修的知识,因此每个人都很快找到了符合要求的丹炉,开始炼丹。 片刻之后,只见四个尺许高的小药炉一字排开,而在其中,赫然立着李青云所选的那个一丈多高的巨大丹炉,显得格外刺眼。 就连风雅琴,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 选好丹炉,下一步便是点火开炉。 龙虎山的外丹一道,讲究的是以天雷引动地火,即以正宗雷法点燃地脉之中的火种,获得最纯粹,最易操控的火焰。 雷法控火是相当考验炼丹师能力的一件事,但聚气丹的炼制相对简单,不需要那么多精细的控制,只要真气充足,便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几名道童纷纷潜运功法,各自导引天雷入体,发出程度不一的“五雷法”,顺利点燃了地火。 小丹炉升温极快,片刻间便烧得通红,达到了预期的温度。 道童们毫不迟疑,迅速将“碧云草”、“冰山雪莲”等几味主料药材投入丹炉,并将称好的铅汞,硫磺等辅料一并加入,开始炼制丹丸。 在“冰山雪莲”下炉的一刹那,药草内的道道寒气被高温激发而出,丹炉的温度迅速降低,道童们立刻加大雷法的输出,尽全力释放真气,避免丹炉温度过低,影响丹药成型。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间“轰”地一声巨响,一名道童面前的丹炉猛然炸开! 那位道童的功力不够,未能及时回升温度,导致丹液迅速凝结碳化,其内蕴含的药力倏忽间失控崩溃,直接炸碎了丹炉。 丹炉爆裂的瞬间,浓烈的焦臭气味弥漫开来,粉尘四溢,炼丹区域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那位炼丹失败的道童也被炸得倒飞而出,狼狈不堪。 对于这一幕,风雅琴早有准备,反应极快。 她伸手一抓,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包围了碎开的丹炉,将爆炸的力量收束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避免了误伤他人。 对于那位被炸飞的童子,她只是随意地踢了几个地上的蒲团过去,让他摔在上面,防止受伤。 那童子落在软软的蒲团上,满脸羞愧地站起身来,垂手而立,默默发呆。 爆炸打破了场中的平静,也很明显地影响到了其他几位道童,毫无防备的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险些控制不住雷法丹火,步了先前那位道童的后尘。 场中唯一一个没受影响的,便是站在那尊巨大丹炉前,根本还没有开始炼丹的李青云…… …… 李青云对炼丹一窍不通,刚开始的时候在一些常识性的知识上露了怯,显得手忙脚乱,但他很快便施展了占卜神通中的“灵感”之法,将自身行动完全交给敏锐的直觉,以此来弥补知识和经验的欠缺。 不过,这次的占卜结果却让他有些意外。 明明其他道童都选了普通丹炉,而他的直觉却指向了后殿中央那尊最大、最笨重的巨型丹炉。 这显然不是炼制普通丹药的常规玩意儿。 然而,自从穿越以来,李青云的占卜之法从未出过差错,因此他果断地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看到有道童炸炉之后,李青云忽然心血来潮,迅速收纳天雷入体,掌心发出一道电光,引动了地火,点燃了巨型丹炉。 只见那丹炉之上,一个个巨大的符文忽明忽暗,发出悦耳的嗡鸣声,宛若天籁之音,似乎在回应他的操作。 李青云福至心灵,迅速将药草和辅料一一投入丹炉,而后猛地运起九转元功,调动全身磅礴的武道先天真气,将其转化为雷电之力,狠狠地轰在了地脉之上。 霎时间,地火猛地窜起七八尺高,火焰迅速变成温度更高的蓝色,其内还隐隐发出白光,正是热力飙升的征兆。 这时,巨型丹炉上的符文被迅速点亮,发出耀目的光芒,异常夺目,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李青云神情专注,按照丹方上的指示轻轻拍打炉身,以真气震动催使丹液成型。 他的每一次的动作,都依照占卜预感而行,显得沉稳而精准,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精妙绝伦的演奏。 随着一个个占卜预感的出现,他对火焰的控制更显得出神入化,地火焰光时大时小,颜色也在不停变化,时而发黄,时而变蓝,似乎在进行着极为精细的操作。 坐在一旁的风雅琴,目睹这一切,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讶。 她一双凤眼紧紧盯着李青云的每一个动作,心中既不解,又有几分期待。 聚气丹这种普通丹药,限于其本身草药材料的粗陋,注定了很难炼制出高品质的成品。 再加上低境界修士也不会对此有太多的讲究,因此古往今来,很少有人会在炼制聚气丹时花费多余的心思去精细操控火焰,力求炼制高品阶成丹。 正因如此,李青云这时的表现显得格外不同寻常,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韵律,仿佛并不是在炼制丹药,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策划的艺术表演。 看上去,他的操作更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炼丹大师在炫技,一如顶尖的厨师偏要用随处可见的萝卜白菜,做出堪比熊掌鱼翅的大餐。 风雅琴尽管是龙虎山中少见的炼丹高手,但也有些看不透李青云的做法,心中暗自揣测: “他到底是在做无用功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对外丹一道有独特的天赋?” 想到这里,这次平平无奇的考核竟变得有些令人期待起来…… …… 两个时辰之后,浓郁的药香从各个丹炉中逸散而出,弥漫了整个后殿,宣告着漫长而繁琐的炼丹过程进入了尾声。 随着最后一丝真气打入丹炉,地火终于熄灭,几位道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丹炉冷却后,缓缓打开了炉盖。 风雅琴这才翩然而至,走上前来,逐一检查几人最终的结果。 她首先走向其中一位道童的丹炉,淡淡瞥了一眼,有些失望地说道: “丹成两颗,俱为下品。” 聚气丹多为下品,这无可厚非,但这位道童炼制的成品太少,十颗丹药的材料只炼出了两颗成品,其余的药材全部被浪费了,这种低下的效率,证明炼丹者天赋不够,而且功力不足,没能保持地火的稳定和猛烈。 那位道童听后,面露羞愧之色,默默低下了头,不敢与风真人对视。 风雅琴随即走向另一位道童的丹炉,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其中成丹五颗,同样都是下品,这才微微颔首,语气稍显宽慰: “虽无突出表现,但还算合格。” 丹炉旁的道童听了这话,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 呆在后山多年,终于熬到了鱼跃龙门的机会,她不禁心中大喜。 接下来,轮到了陆丰,风雅琴在他的丹炉之中仔细,发现还是成丹五颗,但其中有一颗稍大些,表面布满了翠绿色的纹路,散发着比其他几颗更为浓郁的香味。 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 “丹成五颗,有一枚中品。” 风雅琴点了点头,心中对陆丰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种效率和质量,已经能赶得上一般的炼丹师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陆丰年纪还小,而且尚未突破筋、骨、皮、肉四大关卡,引动的天雷也远远比不上真正的聚气境修者,却仍能有此成绩,足见陆丰在关键的下料时机掌握上远胜常人,在炼丹一道上的天赋可见一斑。 随着风雅琴的检视,四位炼药童子已经明显地分出了高下,然而此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场中的另一处——那尊巨大的丹炉。 此刻,李青云仍在如火如荼地炼丹,巨大的丹炉之上符文时隐时现,地火依旧旺盛,似乎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他该不是怕丢丑,故意拖延时间不肯结束吧……” 刚刚通过考验的那位道童名叫傅代玉,她此时心情放松下来,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陆丰,小声说道。 她心中满是疑惑:维持这么大个丹炉的运转,所耗费的真气是普通丹炉的几倍,这么长时间下来,就算是聚气大成的弟子,也该感到疲累才对,可这个大龄道童却依旧神采奕奕,好像很享受这个过程似的。 而且炼制普通的聚气丹,哪里需要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操作,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陆丰冷笑一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傅代玉不要影响别人,心中却对这个神秘的师弟充满了期待。 此时,风雅琴轻托香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青云的动作,只见他控制火焰的手法十分笨拙,但总能恰到好处,而且效果奇佳,心中好生疑惑。 即使以她的眼光,也看不出李青云究竟是深藏不露,还是刻意装腔作势,只能静观其变。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巨大丹炉上的符文逐渐黯淡,火焰缓缓熄灭,李青云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微笑。 风雅琴心中一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素手一挥,抢在李青云之前,打开了丹炉底部的出药口。 “一、二、……、九!” 九颗晶莹剔透,近乎透明的药丸骨碌碌地从出药口滚了出来,却古怪地没有一丝药香。 包括陆丰在内的几位道童面面相觑,不知李青云究竟炼出来了些什么玩意儿。 这丹药明显不像聚气丹,而且无色无味,更像是把辅料中的水晶和铅汞烧成了小孩儿玩耍的琉璃球。 “这……这是失败了吧。” 就在众人心生疑惑之时,风雅琴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出药口盛放的丹药。 她走上前去捧起丸药,仔细检查,毫不掩饰一对凤目中的震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极品……这是极品聚气丹! “这怎么可能!” …… 第163章 天雷锻体大成! 第163章 天雷锻体大成! 在场的所有童子听到风雅琴的话,无不震惊,难以置信地望向她手中的丹药。 这些聚气丹无色无味,通体透明,辅料完美地将药性封住,没有丝毫丹香外泄! 这正是极品丹药的特征之一。 就连风雅琴本人,也顾不得维持主考官的威仪与体面,身子前倾,嘴唇微张,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聚气丹。 一炉九颗,颗颗极品! 这种炼丹功夫,简直超乎想象,她心中不禁惊疑:莫非这是哪位隐藏了身份的大师? 此刻,其余道童看向李青云的目光,已经满是震撼。 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小子——呸,这位高人刚才选择了最为贵重的符文丹炉! 原来他是存心要展示技艺,给他们这些门外汉好好地上一课! 傅代玉杏眼瞪大,愣愣地看着丹药,吃吃说道: “没有一丝丹香,晶莹剔透如琉璃,真的是……极品聚气丹!” 陆丰同样神色怔怔,他虽然早猜到高师弟肯定来历非凡,但没料到竟然如此骇人听闻,仅是稍稍出手,便能碾压全场! 他喃喃自语: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高师弟竟然能炼出极品聚气丹!他有这个本事,还来当什么记名童子?” 他下意识地望向傅代玉,却发现对方的美眸也在盯着自己,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闪过同样的念头: “等下考核结束,一定要和高师弟好好亲近亲近!” 这么想着,两人看向李青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傅代玉之前看李青云的目光,虽然谈不上赤裸裸的藐视,但也充满了浓浓的倨傲。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高人一等,在潜移默化之下,早已习惯成自然的优越感。 然而此时,看着面前这九颗极品聚气丹,哪怕她在俗世之中身份尊贵,那股子傲气也被打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敬畏。 那是普通修者对丹道大师的景仰。 尽管对方修为不足,年纪又大,表面上看起来已与修道无缘,但凭借这手炼丹术,便足以名满修道界,轻而易举便能获得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金钱和地位。 而眼下被选入玉渊宫,便是对方平步青云的开端。 傅代玉心中盘算着,能够和这样的人物成为师兄弟,不论是以后探讨炼丹心得,还是增广人脉,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陆丰的心思也差不多,他知道,今日之后,李青云的地位在龙虎山将截然不同,应当抓住机会早早结交,将来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助力。 道童们各怀心思,但场中最为震撼的,还要数主考官风雅琴。 身为炼丹高手,她最为清楚炼制极品丹药有多么不易。 想要将丹药之中的杂质祛除干净,并用辅料将药性严丝合缝地完美封住,对炼丹火候的控制要求苛刻无比。 稍有偏离,便可能导致药毒残留,或是药性外泄,都难成极品。 尤其是聚气丹这个初境丹方中辅料繁杂,药草品质也难保证,要炼出完美无暇的极品丹药,简直就像是试图用几片烂菜叶子做出国宴大席一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道童,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而且不论成丹率还是品质,都达到了理论上的极限。 就算是风雅琴自己,也不敢保证能炼出极品聚气丹,更遑论一炉九颗,颗颗极品? 风雅琴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地望向李青云,沉吟片刻,实在忍不住问道: “你以前学过炼丹?” 呃……好像装逼装过了头……李青云心中嘀咕着,只好硬着头皮露出个谦逊的微笑,胡诌道: “弟子以前是贵溪县开药铺的,对熬药什么的颇有心得……” 李青云此时顶着高仁安的身份,这么说倒也不怕别人去查,只不过这个借口听在风雅琴耳朵里,却更为不可思议。 她原本以为,能炼制出如此极品的丹药的人,肯定是在某位高人前辈门下潜心修炼过多年,对外丹一道有着深厚理解,且天赋惊人的炼丹宗师,然而眼前童子的解释竟然是自己“运气好”? 想到这里,风雅琴内心中的震惊更深了一层,语气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郑重和敬意: “你若没有撒谎,那阁下的炼丹天赋简直前无古人,在我的玉渊宫当个弟子,只怕委屈了你。” 李青云也有点无奈,他自知对炼丹一窍不通,为了确保能顺利加入玉渊宫,他不仅用上了占卜神通,还动用积攒的命运之力,施展了“天机改易”,将成丹的几率大幅提升。 结果没想到一下子用力过猛,倒显得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离谱,李青云赶紧辩解道: “风真人谬赞了,弟子只是运气特别好罢了,对于如何炼丹,我还没入门呢。” 风雅琴听到这话,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好个‘还没入门’,你这样的本事都还没入门,那我们岂不是连门外汉都不如? 她不禁在心中苦笑,炼丹固然需要一定运气,但以“高仁安”这种表现,哪怕是再鸿运当头,也不该轻易达到如此高度。 不过以她祭酒真人的身份,就算对李青云的身份有所怀疑,自然也不会当面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对五位道童说道: “今日考核,我将邀请高仁安、陆丰和傅代玉三名弟子进入玉渊宫修行,过两天我将亲自为你们几位授箓,收你们为天师府正式弟子。” 说完,她示意其他人先行离开,差人送走了另外两名垂头丧气的记名道童。 随后,风雅琴带着三个新收的徒弟离开后殿,来到内院之中。 内院幽静,处处透着一股淡雅的气息,这里是玉渊宫弟子们修行和生活的地方。 院中遍植花木,青翠欲滴,鸟语花香,净秀优美,令人心旷神怡。 风雅琴在前面引路,三个新弟子紧随其后,心中各有千思万绪。 不多时,风真人停步于院落中央,轻轻拍了拍手,片刻之后,三位身穿道袍的弟子从各处走出,站在她面前,恭敬地行礼。 风雅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身后的李青云等人说道: “这三位是我之前收的弟子,他们都是你们未来的同门师兄弟。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修行,若有任何问题,尽可请教他们。” 她的语气温和,但话中不乏威严,继续说道: “我对门下弟子要求,不似其他师伯师叔那般严格。你们想修行也好,想学炼器炼丹也好,都是你们的自由。 “我只有两点要求:第一,我交给的任务必须按时完成;第二,每个月我会考核一次,偷懒耍滑,学无寸进者,会受到处罚,三次不合格,便遣送下山,不许再自称龙虎山弟子。 “听明白了么?” 风雅琴的话铿锵有力,李青云三人赶紧点头称是。 随后,风雅琴指着一名身材高挑,花容月貌的女道士介绍道: “这是你们的大师姐柴慧珠,她已经凝结金丹,成为‘授箓道士’,而且擅长炼器,目前负责玉渊宫中大小事务,我若不在,她便全权代表我。” 柴慧珠微微一笑,温柔和煦地朝三名新师弟点头致意,气质端庄优雅,令人一见便心生敬意。 风雅琴又介绍了另外两位弟子。一个梳着羊角辫,娇小可爱的女童,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另一名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胖乎乎男道士,看上去白白净净,憨态可掬。 “这是我的二弟子章霁,别看她年纪小,但在术数阵法上有独到天赋。” 风雅琴介绍道。 章霁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对新来的师弟师妹们做了个鬼脸,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狡黠和聪慧,显然是个不寻常的小姑娘。 “而这位是三弟子吴道安,他擅长炼丹。” 风雅琴继续说道,“他们两人都已筑基圆满,接近凝丹。” 吴道安憨厚地笑了笑,眼中含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忍不住说道: “好几年了,师父门下只有我一个男弟子,有些阴盛阳衰,如今三男三女,阴阳平衡,我终于不用干所有的杂活了!”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让气氛轻松了许多。 陆丰和李青云相视一笑,傅代玉也不禁掩口莞尔,感到这位三师兄倒是个有趣之人,完全没有修道者高高在上的冷酷与严肃,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柴慧珠则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师弟你现在可是玉渊宫中的炼丹大师,谁敢让你干杂活?不过几位师弟来了,确实可以分担不少事务,我们也能轻松多了。” 章霁也从怀中掏出几枚令牌,递给了李青云等人,爽朗地说道: “几位师弟,为免外人窥探,我已经在玉渊宫中布下了各种法阵,平时你们需拿着令牌进出。以后若是想在住处布置些防范蚊虫,保护隐私的阵法,请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李青云接过令牌,心中感觉轻松不少,虽然他心中仍旧存着谨慎,但也已经感受到了玉渊宫中的融洽氛围。 在完成传承任务的道路上,他终于踏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 当晚,三更时分,夜深人静。 李青云呆在自己的单间之中,盘腿坐在床上,神情专注。 绯红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映照在他手中的全本《天雷锻体术》上。 早些时候,他以九转元功三头六臂的身外化身之法,配合蛟龙妖丹模拟出的妖怪气息,成功地整治了飞扬跋扈的宋监事,这才让他乖乖拿出了天师府弟子的基础功法。 龙虎山正一门道术,全以五雷正法为根基,因此天雷锻体术是所有弟子修行的必经之路,半点马虎不得。 在修炼完成之后,便能进入聚气境界,然后以天雷慢慢蕴养根基,锤炼筋骨,剔除杂质,提升修为,直至大成圆满,然后才可筑基,进入第二境,真正踏入求仙之路。 李青云手指轻轻翻动书页,很快便将书中的内容牢记于心。 他已经修炼过上卷的《天雷锻体术》,并借此突破了筋、骨、皮、肉四大关卡,而下卷的功法,则更多地涉及水磨工夫,对于拥有“演法”神通的他来说,修炼起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李青云并没有急于修炼,而是先是简单做了个占卜。 虽然他知道在神秘世界中,三大正统的修炼并不互相排斥,可以同时进行,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特意占卜了一下后果。 在得到了毫无危险的启示后,李青云这才放心地开启神通,召唤出了神秘宫殿。 随着气血的献祭,他脚下仿佛亘古不变的灰白色雾气迅速凝结,产生了一片片积云。 这些积云之中不断产生天雷之力,融入宫殿内由演法神通化出的万千分身体内,开始按照天雷锻体术中的法门蕴养身躯。 不久后,李青云便感受到一股细微的电流顺着经脉流动,带着一丝温热的感觉,逐渐增强。 他在神通的指引下,将意识集中在这股力量上,按照功法要点,引导天雷之力逐步进入先天真气凝结成的筋、骨、皮、肉中,将其淬炼得更加坚韧。 这一过程本该充满痛苦和挑战,但对于已经修炼过九转元功,拥有金刚不坏之身的李青云而言,却如同清风拂面,明月照身,没有任何难度。 他的身体早已适应了各种极限锤炼,霸道的天雷之力不仅没有带来疼痛,反而让他感到一丝酥酥麻麻的舒适。 很快,天雷之力便完全融入了他的真气之中,在他的血肉经脉之中逐步形成了一道道雷纹,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天雷锻体术——大成! 【剩余气血:一千二百七十九魄】…… 第一境的道门功法,虽然对李青云实力的提升极为有限,但却能够作为一个敲门砖,为他融入龙虎山、进一步探寻天师府秘密打造一个良好的开端。 接下来,他将一步一步地提升自己,努力成为龙虎山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最终触及到天师府的核心秘密,揭开这里神秘的面纱…… …… 第164章 先秦方士 几天之后,在嗣汉天师府内,风雅琴垂手而立,站在一位身穿灰布道袍的中年道姑身边,恭敬地朝着主位深深施礼: “师叔祖,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的。这几天,弟子已经亲自前往贵溪县调查了一番,高仁安的身家清白,医术精湛,而且在县内救死扶伤多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风雅琴低声汇报着,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继续说道: “尽管如此,弟子却总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一个从未涉足过外丹道法的普通人,就算再怎么天资卓绝,也没可能炼成极品聚气丹,更何况还是一炉九丹,颗颗极品!这实在太过离奇。 “弟子虽然收了他为徒,但不敢有所隐瞒,特请祖师解惑!” 坐在主位上的田一鸣微微凝眉,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极品聚气丹,沉吟半晌,才开口说道: “这件事确实古怪,但也不足为奇。如今两界壁垒被神降仪式大大削弱,灵界神明的力量正在慢慢渗透人间,发生种种异象也在情理之中。” 田一鸣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深不可测的意味: “那位高仁安,也许是受到了某些力量的侵袭,导致忽然开悟,在不知不觉间通晓了炼丹之法。这个说法虽然看似离奇,但在当前这个局势下,倒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那位中年道姑打稽首说道: “师叔,高仁安自称是被龙虎山前辈点化成功,修成了半卷《天雷锻体术》。何不四处查探一番,看看究竟是哪位师兄弟,或者师伯师叔曾经见过他,一切自然真相大白,若他真是别有用心的邪徒,还是尽早斩草除根为上。” 田一鸣缓缓摇了摇头: “龙虎山的人,有一半都云游在外,就连天师本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上哪里一个个询问去?一个区区尚未筑基的凡人,就算有些古怪,也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况且单凭这些事情,我们也不能就此断言高仁安已经被上界邪神污染,只要留心监控即可。” 说着,他对风雅琴微微一笑: “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不仅做了细致的调查,还及时向上汇报,足见谨慎细心。从今往后,你就将他留在身边,时刻密切观察,如有异状,随时禀报。只要他一直老老实实地修炼,我们龙虎山也不介意多一位炼丹奇才。” 风雅琴听罢,恭敬地点头,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叔祖,那若是高仁安日后有了异变的迹象,我们该如何处置?” 田一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淡然道: “若他真有失控的倾向,切记不要轻举妄动,立刻将消息传回天师府,由我亲自处理。 “我们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但龙虎山圣地,也决不允许任何可能威胁到道门的存在。” 风雅琴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说道: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叔祖指点!” 田一鸣微微颔首,摆了摆手示意风雅琴和中年道姑退下,等两人离去后,他用两根指头拈起一枚极品聚气丹,对着阳光处仔细端详,眼神复杂,似在思索着什么。 …… 山路之上,中年道姑一改之前的严肃,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意,对风雅琴说道: “好徒儿,你刚刚执掌玉渊宫,就出现了这种棘手的事情,当真是难为你了。” 风雅琴微微一笑: “师父说得哪里话来?徒弟只是照章办事罢了,我仔细调查过高仁安,他是个很正派的好人,非到万不得已,徒弟也不想滥杀无辜。” 中年道姑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赞许,随后她话锋一转,神情略显郑重: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通知你。最近我们收到消息,辽东一带发现了一处先秦方士的道场,里面可能留存着古老的丹方。” 风雅琴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有这种事?” 中年道姑见状,宠溺地笑了笑: “怎么一提到丹方,你就这么兴奋?没错,这件事不止我们龙虎山知道,峨眉山和少林寺的人也对这处遗址很有兴趣。 “毕竟外丹一道,并非道门独有,武道和佛门的修者也可以从中获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据发现遗址的人调查,那位先秦方士的道场规模很大,里面遗留的天材地宝必然也不少。因此,我们与八宝云霄观、少林寺约定,各派一名阵法师和一名炼丹师,总共六人共同探索。 “这次咱们龙虎山的炼丹师选你去,在年轻一辈弟子中,你在炼丹一道上的造诣最为出色,故而得麻烦你跑一趟,亲自去抄录丹方。” 风雅琴顿时点头应承: “这个当然,弟子一定不辱使命……不过,师父你说咱们龙虎山还要派一位阵法师,莫非是……”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流光划过天际,顷刻间便到了两人面前。 光华消散,一位器宇轩昂的青年男子身着月白色太极道袍,按下剑光,稳稳落地。 他朝着中年道姑和风雅琴深深施礼,笑容满面: “弟子祁少伟,见过孟师叔,风师妹!” 说话间,祁少伟的目光一直在风雅琴的身上流转,带着几分热切的神情。 风雅琴则微微蹙眉,表情微微不悦,将头微微别过去,但并未多说什么。 中年道姑却笑眯眯地对祁少伟说道: “少伟,雅琴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你身为师兄,一路上要多照顾她些。” 祁少伟闻言,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请孟师叔放心,弟子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好风师妹!” 风雅琴对这位祁师兄的热情并不感兴趣,听到这话,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明显,但碍于师父在旁,并未表现出来。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随即说道: “师父,我这次出门,要带上高仁安一起走。” 中年道姑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徒弟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带深意地说道: “带个徒弟同行也好,路上有人侍奉,你凡事不必亲自动手。不过高仁安初来乍到,性子还不明了,也不知是否会伺候人。不如你把他送到我这里调教一番,这次先带上慧珠吧,那孩子温柔乖巧,我也放心。” 风雅琴立刻回应道: “师父,慧珠要帮我打理玉渊宫,不能离开。而且,高仁安的炼丹天赋远胜于我,此行涉及先秦丹方,也许他能帮上大忙。” 她这话不仅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更是巧妙地避免了跟祁少伟单独相处的尴尬。 风雅琴心里十分清楚,祁少伟心中存着追求她的打算,而且师父似乎也默许了这件事。 这次远赴辽东,若是孤男寡女同行,必将面临祁少伟的持续骚扰,不胜其烦。 而带上高仁安,不仅可以避免跟祁少伟独处,而且还能借此机会进一步观察这个徒弟,摸摸他的底细。 中年道姑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若是高仁安能有所帮助,那再好不过。” 祁少伟闻言,脸上的表情略微僵硬,但并未表现出丝毫不满,笑着说道: “早听说风师妹收了个丹道奇才,正好可以见识见识,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般神奇……” …… 转眼间,李青云已经在玉渊宫度过了几天的时光。 起初,他在与师兄弟们相处时,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倒不是因为别人有意排挤他,而是因为他这具身体的外表看起来年纪偏大,与年轻的道童们并不协调。 风雅琴年纪轻,因此她收的弟子们也普遍年幼。 章霁和陆丰等人只有十三四岁,还是懵懂少年,最年长的柴慧珠也不过十八九岁,正值青春年华。 相比之下,李青云顶着高仁安年近三十的外表,却成了辈分最小的师弟,显得有些滑稽。 尽管众人对他客客气气,以礼相待,但那种自然的亲近感却总是差了几分,毕竟他看起来比大多数人都要成熟得多。 然而,李青云并没有让这种尴尬持续太久。 凭借他在汴梁城混迹黑白两道时练就的人情世故和圆滑处事的本领,他很快就开始拉近与师兄弟们的关系,加上他见多识广,为人和气,又有满肚子的奇闻轶事,没过多久,就成功与众人打成一片,俨然成了这群弟子中的“孩子王”。 这一日修炼完毕,六个弟子围在一起吃饭,李青云又开始讲起神秘世界之中的各种奇闻轶事,但正在他口沫横飞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止住了声音。 陆丰意犹未尽,连忙大叫道: “高师弟,你快说啊,那东海龙王大战纯阳祖师,结果到底如何?” 话一出口,他忽然意识到周围的气氛不对,众师兄弟的表情也变得凝重,回头看时,只见风雅琴正站在门口,目光清冷,注视着他们。 陆丰顿时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噤声,只听风雅琴淡淡说道: “高仁安,你收拾一下东西,半个时辰后随为师出一趟远门。” 李青云微微一愣,他可不想离开龙虎山,赶紧找了个借口说道: “师父,弟子这几天感到已经聚气大成,正准备突破筑基呢,那个……我年龄也不小了……” 风雅琴闻言,以望气之法看了看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确实是第一境圆满,这样吧,你跟着我,在路上我为你护法筑基。”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没给李青云任何辩解的机会。 等她转身离去,众弟子都朝李青云投来好奇的目光,陆丰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羡慕地说道: “高师弟,恭喜啊!师父带你出去历练了!别忘了回来多给我们带点外面的新鲜见闻。” 李青云笑了笑: “放心,等我回来,保证给你们讲个够。” 虽然他显得洒脱从容,但当回到自己住处后,便立刻施展神通,占卜了一卦,却得到了一个“前路凶险,风波不断”的启示,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但为了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龙虎山正式弟子身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 很快,李青云便随着风雅琴来到了玉渊宫大殿之前,只见一个年方弱冠的俊美男子站在门口,正沉稳地等候着他们。 那男子看起来潇洒倜傥,显然是个不凡之辈。 看到风雅琴和李青云走来,男人脸上堆起了笑容,恭敬地施礼道: “祁少伟见过风师妹!” 随后,他转头看向李青云,嘴角微微一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位便是高师侄吧,看上去很……成熟嘛。” 看着祁少伟那十分欠揍的嘲弄笑意,李青云心中顿时想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家伙对自己显然有些敌意,八成是因为自己打破了他与风雅琴单独相处的机会。 老子还不愿意来呢,我看风真人大概也烦透了你,才会叫上我同行,专门挡着你这个色狼……李青云心中狠狠腹诽一句,脸上却带着恭敬的笑容: “祁师伯过奖了,在下确实痴长几岁,江湖经验也多些,若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尽管交给我出面即可。” 祁少伟没想到这个师侄竟然如此绵里藏针,话里话外毫不客气地讽刺自己江湖经验不足,于是冷哼一声道: “有长辈在此,哪儿轮到你出头?” 说着,他手腕一翻,亮出一柄小剑,转向风雅琴,脸上恢复了讨好的笑容: “风师妹,我这碧落神剑飞得稳,速度快,不如就由师兄我带你御剑飞行吧。” 紧跟着他默念法诀,那飞剑迎风而涨,立刻变成长三丈,宽七尺的巨型阔剑,悬浮在半空之中,剑身隐隐闪动着青幽的光芒,看起来颇为壮观。 风雅琴冷冷扫了他一眼,并不多言,只是朝李青云微微点头,示意他先上去。 祁少伟见师妹没有拒绝,顿时心花怒放,但等李青云跳上飞剑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暗自指挥剑身猛地一颤,想好好跌李青云一跤,出口恶气。 谁知李青云的双脚像生了根似的,死死黏在剑身上,不仅连晃都没晃一下,反而笑眯眯地调侃道: “我还以为要骑马出门呢,没想到师伯还有御剑飞行的本事,只是跟我师父相比,这柄剑控制得有些晃,也不知能不能飞得起来……” …… 第165章 三种筑基之法 祁少伟本想给李青云一个下马威,谁知这貌不惊人的弟子下盘练得如此扎实,而且那话里带刺的调侃,听在他耳朵里,更是赤裸裸的嘲讽。 但当着风雅琴的面,祁少伟也不好发作,只能咬牙狠狠看了李青云一眼,殷勤地招呼风雅琴登上飞剑,随后自己飞身跃起,口中念诀,手指轻点。 飞剑顿时光芒大作,响起嗡鸣之声,剑身缓缓升空,而后突然加速,疾驰着朝天空冲去。 一路之上,山风微拂,薄雾缭绕,天边的云朵如梦如幻,宛若仙宫。 祁少伟似乎铁了心要借此次机会拉近与风雅琴的关系,不时拿出各种蹩脚的手段,试图套近乎。 “师妹,这些果子是我在山中特意洗好带来的,听说对修炼养生极为有益。” 他满脸堆笑,手里捧着一篮鲜果,殷勤地递到风雅琴面前。 风雅琴瞥了祁少伟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只是礼貌且疏远地拒绝道: “多谢师兄,心意领了,但我已辟谷。” 说罢,她继续凝视远方云海,目光清澈淡然,虽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是显而易见。 然而祁少伟却浑然不觉,他自幼在龙虎山长大,从懂事起就开始修炼,在情感上格外迟钝,根本没看出风雅琴的冷淡。 他自诩英俊潇洒,天资过人,总以为周围的女性都该主动投怀送抱,因此只道风雅琴是脸皮薄,碍于弟子在场不好意思和自己太过亲昵,于是依旧不依不饶地拿起一个果子喂到风雅琴嘴边,涎着脸说道: “辟谷又不是绝食,你吃一个吧,很甜的!” 风雅琴见他不知进退,不由得动了火气,眼中厉色一闪,正待发作,忽然见到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从祁少伟手中接走了果子。 “哎呀,祁师伯,这果子一看就香甜,既然我师父辟谷,我代她尝尝吧!” 李青云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只见他嬉皮笑脸地将果子塞进嘴里,毫不客气地嘎嘣嘎嘣大嚼起来,“嗯,味道真不错,师伯您真是挑水果的行家啊!” 祁少伟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眼看着李青云毫无顾忌地吃着他准备献殷勤的果子,心中怒火猛然升起,却偏偏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李青云继续若无其事地从篮子里抓了几枚果子,随手递过去: “师伯,你也吃点,别客气嘛。” 这明明就是我的果子! 祁少伟心中几乎就要爆发,但话到嘴边,愣是憋了回去,总不能因为几个果子跟小辈一般计较,在师妹面前显得自己太过小气,只能强行憋住怒火,硬着头皮冷哼一声: “我也辟谷了……” 李青云闻言,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满脸真诚地说道: “啊,原来您也辟谷了!既然你们都不饿,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师伯的心意,您真是想得周到!” 随即,他笑眯眯地把果篮往自己身边一拎,旁若无人地继续大吃起来,那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别提有多讨人嫌了。 风雅琴冷眼旁观,心中明白李青云是在帮自己解围,不惜扮傻充愣得罪祁少伟,心中不禁对他生出几分感激。 她又见到祁少伟脸色憋得铁青,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从发作的窘态,念头通达,不由得莞尔一笑。 祁少伟本来心中火冒三丈,正琢磨着如何找个理由教训高仁安一番,但转头见到师妹嘴角的一抹微笑,满腔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所有的不满都仿佛被那浅浅一笑抹平了。 他下意识地凑过去,继续装出一副好心长辈的模样说道: “师妹,你最近刚刚执掌玉渊宫,若是徒弟们不听话,可以尽管来找我,师兄帮你收拾他们。” 风雅琴温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冷冷说道: “我的徒弟们都很好,不劳师兄费心。” 祁少伟撇了撇嘴,斜眼瞧了瞧李青云说道: “那可未必吧,我看那个高仁安……”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李青云拍拍肚皮,嘟嘟囔囔地插话道: “师父,我吃饱了,你什么时候能为我护法,帮我筑基呀?” 这恰到好处的打断,令风雅琴如蒙大赦,立刻转向弟子,认真地说道: “你的火候已到,筑基并不困难,等我们完成任务回到龙虎山之后,我便为你护法,助你突破第二境。” 李青云继续一本正经地请教道: “师父,那筑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么?” 风雅琴认真说道: “我龙虎山的筑基之法,依着难易程度,从高到低有天、地、人三种。 “所谓人道筑基,便是按部就班,在聚气巅峰之时,以外力破元开窍,以一身真炁筑就道基,此法最为稳妥,既不需要特殊法门,在筑基过程中也没有道劫,几乎不会有失控崩溃的危险。 “你的年纪偏大,最适合用这种方法,等回到龙虎山,我会为你护法,以元婴之力冲破关窍。” 李青云点了点头问道: “那地道和天道筑基呢?” 祁少伟几次三番想要和风雅琴拉近关系,却始终被李青云打断,心中早就郁闷得要命,如今听说他要以近三十岁的“高龄”筑基,赶紧借此机会冷笑嘲讽道: “凭你的年纪和资质,别说天道筑基,就算是地道筑基也不可能!” 李青云看了看祁少伟,笑眯眯地问道: “师伯是什么筑基法?” 祁少伟得意地说道: “我和风师妹一样,都是地道筑基。这种筑基之法只适用于天资绝顶,与五行真炁完美契合之人,而且还需要将特定的五行灵宝打入体内成为基石,最后炼入精魄,并且度过道劫,方能筑造地道道基。” 他语气高傲,目光炯炯,显然是对自己的成就十分自豪,接着又道: “地道道基产生的五行真炁极为精纯,一旦成功,远非驳杂的人道真炁可以比拟。在同境界之下,两种道基的修者实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地道筑基的修者,日后在修炼之路上也走得更远。” 李青云又问: “那什么是天道筑基?” 祁少伟嗤笑一声,似乎不愿多费口舌,不耐烦地说道: “你惦记这些做什么?天道筑基要求更为苛刻,而且在突破时将会遇到三道道劫,一道比一道难,稍有不慎就会失控崩溃,身死道消。 “本门之中,现在除了天师本人之外,就只有师叔祖‘五雷仙人’张明义当年经过了天道筑基,他们筑基之后,便在修炼上一骑绝尘,远超同侪,都是天下间最顶尖的人物。” 李青云听着祁少伟滔滔不绝地卖弄着,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看来这筑基之法与日后的修炼息息相关,不能马虎行事。 自己若是想要进入天师府,就必须得展现出足够的天赋,单纯的人道筑基,恐怕根本入不了龙虎山核心强者们的法眼,可高仁安的命格之中道途天赋有限,若是使用神通,在风雅琴眼皮子底下推演筑基法,瞒天过海,却又会暴露身份。 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对下一步的行动失去了头绪。 见李青云默然不语,风雅琴只道他为自己的人道筑基感到垂头丧气,于是温言安慰道: “高仁安,你不必沮丧,龙虎山中大部分修者都是人道筑基,这种方法虽不如地道筑基强大,但胜在稳妥安全。 “而且以你的炼丹天赋,日后只要勤学苦练,未必不能扬名立万! “一旦炼制出极品仙丹,同样有机会逆天改命,成就一品金丹和上品仙婴,何愁前路不顺?” 飞剑破空,风驰电掣,一个多时辰便自江西信州跨越大宋版图,直抵边北辽东的苦寒之地。 地面的景色,也渐渐从南方的秀丽转变为北国的壮阔。 只见大地被皑皑白雪遮盖,山河一片莽莽苍苍,大开大阖,充满了无尽豪气。 一路之上,祁少伟每次想和风雅琴搭话,都被李青云以各种修炼问题为借口打断,气得暗暗咬牙,心中怒火燃烧,却始终找不到发泄的机会。 他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不堪。 就在几人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忽然飞剑下方传来一阵尖利刺耳的呼救声,刺破云霄,声声凄厉,令人心悸。 风雅琴眉头一皱,立刻向下望去,只见十几个修士正在狂奔,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铺天盖地的黑云卷动,宛若洪水猛兽,迅速逼近。 黑云之中,隐隐露出无数狰狞扭曲的怪影,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那些修士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一面慌不择路地逃窜,一面放声呼救。 风雅琴目光微寒,看向李青云道: “前方有妖邪肆虐,我和你祁师伯去斩妖除魔,你务必小心,不要靠近。” 随即又对祁少伟说道: “师兄,我们下去看看。” 祁少伟难得有个大显身手,博取师妹好感的机会,赶紧昂首挺胸,手中一掐法诀,飞剑骤然俯冲而下,风声猎猎。 飞剑稍一降落,风雅琴便轻盈地俯身跳下,衣袂随风飘飘,宛若仙女下凡。 她凌空而立,背后子母双剑飞出,如天外惊鸿,化为两道雷龙电蟒,带着轰鸣之声杀入了浓浓的黑雾之中。 雷霆剑光所到之处,数道污秽怪影被瞬间搅成粉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然而,黑雾之中万千幽魂的啃噬声依旧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师妹,我来助你!” 祁少伟看到这一幕,心中凛然,赶紧高喊着上前。 他双手结印,口中默念道门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话音未落,漫天金光化作一支支标枪,呼啸着飞出,以贯穿天穹之势,冲入黑雾之中。 两大龙虎山的“祭酒真人”联手出击,威势无比,庞大的冲击力,令数十丈的土地全部出现了蛛网般的皲裂。 一时间雷鸣电闪,草木摧折,尘土飞扬,一片兵荒马乱,宛若末日降临。 但见飞剑横空,金光如龙,咆哮游走,所到之处,无数低阶幽魂直接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那些正在奔逃的修士们,见到有强援来临,也立刻抖擞精神,不再抱头鼠窜,转而站在旁边掠阵。 然而黑雾浓郁,其中的幽魂难以计数,杀之不尽,更有新的幽魂不断涌现。 两大元婴高手尽管招数尽出,累得精疲力尽,却仍旧无法将所有幽魂消灭。 祁少伟见势不妙,便大喊道: “风师妹,你带其他人先逃,我来殿后!” 风雅琴此时也娇喘连连,感到有些真炁不济,却眼神之中仍带着一丝决绝: “除恶务尽,若是对这些恶魔道幽魂放任不管,任他们附身普通人,肆意演化成邪祟,到时候肯定会酿成大祸! “我这里还有丹药,尚能支持一阵!” 话音刚落,一直眼中冒着火焰的幽魂猛地从侧面窜出,风雅琴猝不及防,右手袖子瞬间被咬中,狠狠地撕扯下去了一大条布。 她急忙手腕一抖,剑光将那幽魂绞杀干净,赶紧吞服两颗丹药,继续在黑雾之中厮杀。 祁少伟见状,也不敢撤退,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心中暗暗焦急: “这些幽魂怎么数量如此巨大?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也不是对手……” 正在此时,呼啸之声破空而至,一个巨大的黑影如小山般横压而来,瞬间笼罩了战场。 两人抬头看看去,只见一个身高数丈、三头六臂的恐怖怪人从天而降,肌肉虬结,顶天立地,仿佛从地府深处爬出的恶魔。 “这是什么妖邪!” 祁少伟吓得脸色发白,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被两只幽魂扑中。 他刚提一口真炁,做好了迎战准备,却猛然发现那恐怖的怪物竟如旋风般杀入黑雾之中,浑身上下电光环绕,煞气滚滚,六只树干粗的巨臂疯狂挥舞,如虎入羊群一般。 刹那间,无数幽魂惨叫着在他的攻势下灰飞烟灭。 “这……” 祁少伟愣在当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 第166章 丰村 见此情形,风雅琴也是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有这个三头六臂的强援加入,她立刻精神抖擞,和祁少伟一起配合那怪人大开杀戒。 那法天象地般的巨人每一拳下去,都会引发浓郁的煞气和雷鸣,杀死无数幽魂,两位龙虎山真人则游走在他身边,收割着漏网之鱼。 三人联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漫天的幽魂便被扫荡一空,就连黑雾都散得干干净净。 见情势逆转,祁少伟连忙上前一步,打了个稽首道: “多谢阁下仗义相助,贫道龙虎山祭酒真人祁少伟,这是我师妹风雅琴,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三头六臂的怪人没有立刻回应,三个头颅齐齐呲牙一笑,笑容极其诡异骇人。 紧跟着,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怪人竟在他们的眼前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这……怎么回事?” 祁少伟一脸懵然。 风雅琴也凝神四望,却一无所获,只好说道: “可能是路过的前辈高人,不想暴露身份。” 祁少伟冷哼一声: “这般藏头露尾的家伙,估计不是什么正派人物,走了也好。而且我看那厮手段奇诡,也不像是三大正统的传承,” 风雅琴并不喜欢他这种背地里贬低人的做派,冷冷说道: “若是那位前辈相助,今日我们恐怕难以善终。” 说着也没理他,转身就寻找徒弟去了。 没走几步,她便看到李青云从一棵大树后面钻了出来,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带着几分惊慌未定的神色,口中说道: “多亏师父您大显神威,刚刚吓死弟子了!” 风雅琴见他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徒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带出来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良心上须过不去。 于是她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地说道: “你没事就好。” 祁少伟站在一旁,冷眼瞧着李青云,心中暗自嘀咕: “这个高仁安,躲得倒是快,刚才那黑雾遮天蔽日,三头六臂的怪人来去如风,这家伙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随即将注意力转向周围那些刚刚被黑雾追赶的修士们。 这些人看起来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有的穿着道袍,有的身着僧衣,还有不少是普通俗家打扮。 他们的修为也参差不齐,从刚刚入境的炼精武者,到第三境的佛门“护法”或是道门结丹修士都有,显然并不是属于某个特定门派的人群,更像是散修。 祁少伟皱了皱眉头,开口询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他修为既高,声音中不自觉地带出“元婴”境真人的威势,震得那些修士心头一凛,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 “多谢二位仙长救命之恩,在下闵伯阳,乃是河北大名府人氏,我们兄弟一共四人,在江湖上有个小小的绰号,叫做‘闵家四老’。” “我们听闻辽东一带有先秦方士道场现世,才慕名而来寻宝的。一路之上,三三两两地遇到了这些朋友们,大家目标相同,便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在神秘世界之中,散修是最辛苦的一群人,他们虽然没有门派帮会的束缚,自由自在,但也因此缺乏根基和向上晋升的资源,凡事都要靠自己争取,常常为了一点点机缘而打得不可开交,有时候为了自保,也不得不拉帮结派,日子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逍遥。 风雅琴这时也走了过来,问道: “那你们可知这幽魂黑雾从何而来?之前可曾见过类似的妖邪?” 闵伯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不瞒仙子,我们‘闵家四老’虽是大宋人氏,但经常到辽国做生意,对辽东一带也十分熟悉,这条路线平素都是跑惯了的,向来十分安全。 “但这次一路走来,却诡异频发,变得格外凶险,有好几位修为不低的同伴都没能抵挡住,在半路上丧了性命,今天若不是碰上了二位龙虎山的上仙,我们恐怕也难逃一劫了。” 祁少伟闻言,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天地异变,灾劫不断,你们的修为参差不齐,既然侥幸逃了性命,就赶紧回家去吧。贪图宝物机缘,也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闵伯阳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低声说道: “仙长所言极是,但我们虽是散修,也有向道之心。先秦方士的道场遗址,也许就藏着巨大的晋升机缘。我们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既然都九死一生地走到了这里,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他说话间,语气渐渐转为恳切,“我们知道龙虎山正一门是名门大派,向来有慈悲之心,二位仙长前来辽东,想必也是为了先秦方士的道场而来,不知能否让我们跟随左右?” 祁少伟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不必了,我们三人是御剑飞行,可没有那么大本事,能带上你们这么多人。你们想要寻宝,那便自己去,若是觉得无力应对,就趁早回家去!” 一听这话,二十多个散修竟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纷纷磕头,面露恳求之色,有人声嘶力竭地说道: “仙长慈悲!请带我们同行吧!哪怕只是跟在后面捡些残羹冷炙,也心甘情愿!” 为首的闵伯阳也赶紧附和道: “仙长,我们这些人虽然修为低微,但胜在对此地熟悉,不仅会讲契丹话,还对这一带的风土人情,地理环境了若指掌,也许能为两位仙长寻找道场遗址奉献绵薄之力。” 祁少伟脸色阴沉,十分不耐烦,刚要开口呵斥,却被风雅琴抬手阻止。 她神色平静,淡淡说道: “你们用不着行此大礼,腿长在你们自己身上,想要跟在我们后面,那也由着你们。” 祁少伟看向风雅琴: “风师妹,为什么要带着这些累赘?万一拖了我们的后腿……” 风雅琴微微一笑,从容说道: “无妨,带上他们也未必是坏事。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位先秦方士道场的入口究竟在哪里,到时候少不了一番打听,有这些熟悉环境的人帮忙,总比咱们一直呆在飞剑上,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强。” 祁少伟自然对风雅琴言听计从,见她动了恻隐之心,便顺势卖个人情,点头说道: “好吧,既然风仙子为你们求情,那你们便跟我们同行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们不承诺保障你们的安全,到时候若是真有危险,大家各安天命,谁也别指望我们会冒险相救。” 众散修闻言,立刻如蒙大赦,纷纷站起身来朝着风雅琴抱拳称谢: “多谢仙子大恩!” 散修们心里也清楚,以他们的本事,就算原路返回,遇到的风险也照样不小,还不如赌一把,跟在龙虎山弟子后面,继续向前碰碰运气。 若是能侥幸获得些宝物甚至晋升机缘,活命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 李青云现出三头六臂法身斩杀幽魂之后,便一直在旁观望,暗运九转元功,以“火眼金睛”之法逐一排查这些散修,发现并没有特别的异常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众人稍作调整,便匆匆上路。 由于带上了这些散修,御剑赶路已经不现实,好在闵伯阳对这一带十分熟悉,指引众人沿着大路一直往东北方向前行几百里,便能到达一个名为“女真”的大部落联盟。 女真的几大部落,盘踞在辽东一带的黑土地上,那里水草丰沃,民风好客,而且离最终目的地太白山也不远,很适合作为落脚点进行补给,为寻宝之行做最后的准备。 此时天色向晚,祁少伟和风雅琴商量一番,便决定先到一百里左右的“乌拉部故城”休息一晚,第二日再经由女真部落,直达太白山。 商议妥当后,一行人便默契地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 然而刚走出几十里路,四周的景象便悄然变化,浓雾开始在空气中弥漫,起初只是丝丝缕缕,但不一会儿工夫,雾气便如潮水般蔓延,迅速笼罩了整个天地,甚至以修士的目力,也无法穿透厚重的迷雾,看得太远。 祁少伟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见状眉头紧锁,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 闵伯阳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一带气候潮湿,确实偶尔会起雾,但如此浓密的大雾,我也是第一次见。” 祁少伟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他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飞剑,冷冷道: “这雾气有古怪,我飞上去看看情况。” 说罢,他掐诀念咒,踏上飞剑,准备御空而起。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柄平素如臂指使的阔剑,此刻却像是失去了灵性,摇摇晃晃,始终难以升空。 祁少伟不甘心地再次掐诀催动飞剑,可不论他如何念咒,飞剑始终在地面上打转,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按住,无法腾空。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憷。 李青云运足目力,施展“火眼金睛”观察周围的灵气变化,却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些浓郁的雾气,仿佛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并不含有任何邪祟的气息,也不涉及任何灵气的波动。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诡异。 风雅琴也觉察到了异常,低声问道: “祁师兄,会不会是妖邪设下的某种迷阵?” 祁少伟是阵法高手,当下摸出阵盘,催动真炁仔细推演了一番,摇了摇头道: “此地没有灵气波动,并不是任何阵法,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沿着大路走,不要失了方向,我们尽快离开这片大雾,赶到乌拉部故城再休息。” 众人闻言,纷纷加快了脚步,紧张地跟随在祁少伟和风雅琴身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渐渐稀薄,脚下的大路也愈发清晰,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忽然浓雾散去,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潺潺溪水,清澈如玉,环抱着一座小村庄。 村庄依河而建,青石台阶蜿蜒而下,几户人家门前的小路通往河边,似乎是为了方便浣洗。 此时夕阳西下,村庄之中炊烟袅袅,孩童们在村口嬉戏,猫犬追逐打闹,鸡鸭闲散地觅食,黄牛安静地站在田边反刍,远处还能听到村民们的交谈声,笑语随风飘散。 这一刻,眼前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下来,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幅岁月静好的田园画卷之中,温馨而美好。 众人脚下的大路通往村庄,路旁斑驳的石碑上,赫然写着“丰村”两个大字,十分醒目。 见此情形,风雅琴秀眉微蹙,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这个村庄出现的十分突兀,与周围北国风光格格不入,仿佛是一幅古老的山水画卷中,突然插入了一幅五彩缤纷的年画,怎么看怎么怪异。 她停下脚步,转身对闵伯阳问道: “闵先生,你来过这个村庄么?” 闵伯阳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里该是乌拉部故城的位置,不该出现村子。至少我在辽东行走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丰村’” 风雅琴闻言,脸色更加凝重,思索片刻后说道: “这里有古怪,既然你们都不认识,那我们绕路走。” 闵伯阳面露难色,犹豫地说道: “仙子,这个村庄不小,绕过它的话,至少要多走一百多里路,而且四周是密林,遍地荆棘和野兽,只怕更危险。” 祁少伟冷笑一声,对闵伯阳说道: “你懂什么!眼看这村子如此怪异,难道还要带大家硬闯进去不成?宁愿多走点路,也不能冒险入村。” 见两位真人主意已定,众散修们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跟随,绕开了村庄,沿着溪水进入了密林。 森林之中,古木参天,苍翠欲滴,散发出特有的腐败气息,宛如沉积千年的黑暗被唤醒。 众人头顶的树冠茂密繁盛,几乎遮蔽了所有阳光,令林间显得幽深阴暗。 脚下厚厚的松针软而湿滑,踩在上面仿佛踩入了泥沼。 走了不知多久,四周的景色变得愈发单调,仿佛这片森林在与他们玩捉迷藏,每一处看起来都如出一辙,令他们无法辨别方向。 “怎么回事,这林子走不到头了?”祁少伟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嘀咕着。 然而,就在大家迷失方向的时候,突然,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炊烟袅袅的小村庄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眼前,村口那块斑驳的石碑静静矗立,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丰村”! 见状,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他们兜兜转转,怎么又回到了原处? 风雅琴黛眉紧蹙,心情愈发沉重,赶紧招呼众人,换了另外一个方向,再次绕路而行。 然而半个多时辰后,他们再次看到了同样熟悉的村庄,炊烟依旧,石碑依旧。 接连四五次尝试,众人将能走的路全部都走了一遍,可无论如何改变方向,最终都会绕回刻着“丰村”二字的石碑前,仿佛这村庄是一头巨大的猛兽,张开巨口,将他们牢牢困在其中…… …… 第167章 丧事与喜事 风雅琴和祁少伟神情渐渐凝重,不论他们如何徘徊兜转,却始终无法绕过面前诡异的丰村。 期间,祁少伟多次尝试御剑飞行,但剑光一再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仿佛此处已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封锁,飞剑无法挣脱地面的束缚。 眼下的情形,可不是简单的迷魂阵法那么简单。 祁少伟脸色阴沉,他身为龙虎山年轻一辈中的阵法大师,哪怕修为未臻化境,也绝不可能被简单的迷阵反复困住而一无所知。 更何况,在如此广大的区域内压制飞行宝具和神念的禁制,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布置出来的。 面前的这个村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活物,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在四周移动,穿梭,不断地阻拦着他们的去路! 那袅袅升腾的炊烟在微风中轻轻飘荡,看似寻常,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 空气中的安宁,似乎不属于人间,更像是一种幽灵般的存在,潜伏在黑夜的深处,等待着捕猎时机。 “两位仙长,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该怎么办?” 闵伯阳满脸焦急,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风雅琴沉吟半晌,最终做出了决定: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探探情况。如果一个时辰之内我没有回来,你们不用管我,立即跟随祁师兄另寻出路,或者就在原地等候。” 闻言,祁少伟立刻露出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语气坚决地说道: “师妹,你一个人探路太危险了,还是大家一起进去吧,或者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出路。” 风雅琴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道: “天色已黑,此处又如此诡异,神念无法探测太远,再拖下去,我们在密林中很快就会被完全困住。这村子如此古怪,始终拦着我们的去路,总得有个人去探探路。 “至于我的安全,你也不必担心,出门之前我师父留给了我一枚‘遁地金光’神符,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我可以穿梭灵界,直接回到龙虎山,到时候师门自会派人来应对。” 祁少伟微微一怔,这才想起风雅琴的师父孟剑芳,乃是一位制符大师,她身怀保命神符,确实有底气孤身前去探路。 而只要风雅琴能够脱身回山,请出师门长辈,不论是多么诡异的邪祟,对付起来都轻而易举,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祁少伟稍稍松了口气,摆出师兄的样子叮嘱道: “既然如此,那风师妹一切小心!” 风雅琴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说道: “师父,我跟你一起进去,也好有个照应。” 她侧目望去,只见徒弟高仁安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神色从容,仿佛眼前诡异的丰村并未给他带来半点压力。 风雅琴微微一笑: “仁安,你有这份孝心,为师很高兴。不过丰村里面可能危险重重,你修为尚浅,为师没法分心照顾你,你还是跟你祁师伯留在外面等候吧。” 她顿了顿,略一沉吟,随即从怀中掏出两个玉简,递到李青云手中,语气柔和中带着几分决绝: “这次贸然带你出行,是为师鲁莽了。我这里有两枚玉简,分别是龙虎山的人道筑基法和为师这些年来炼制外丹的心得注释,现在都传给你,万一为师出了意外,也不至于丢失了衣钵。” 说完,也不等徒弟回应,风雅琴便已转身,衣袂翩然如仙,身子轻盈如烟,消失在了昏暗的村口,独自踏入那未知的深渊。 …… 众人目送风雅琴进入丰村,不安的心情刚稍稍平复,便见她的身影从村口缓缓走出,动作优雅得一如往常,朝他们轻轻招手,示意可以进入。 祁少伟感应了一下,确认师妹身上散发出的真炁波动和元婴气息无误,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对李青云和众散修叮嘱道:“风师妹已经出来了,前方应该安全。大家小心跟上,保持警觉,千万不可大意。” 他说完,便率先迈步,带领着众人鱼贯而入。 村口那块斑驳的石碑依旧伫立在那里,粗糙的石面上布满了青苔,仿佛在这不受时间影响的地方经过了无数岁月的侵蚀。 每一个迈入村庄范围的人,脚步仿佛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拉扯,仿佛穿过了一堵厚厚的空气之墙,说不出的诡异感愈发浓烈…… …… 此时,风雅琴刚刚迈入村中,刚踏入村口的瞬间,一股冰冷的阴风悄然掠过,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脊背。 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心头升起一丝说不出的紧张感。 风雅琴四下张望,立刻察觉到,这里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像是进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外面明明已是夜幕低垂,黑暗笼罩,但在这村庄之中,夕阳的余晖依旧斜斜洒下,橙红的光线染遍了整个村落。 更诡异的是,先前从外面看到的那些孩子嬉戏、猫狗打闹、鸡鸭觅食的祥和景象,就在她跨入村口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一切就像是海市蜃楼,在她眼前转瞬不见。 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模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感,沉闷的气氛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整个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路旁的房屋门窗紧闭,窗棂上悬挂着白色纸花,那些纸花随着风轻轻飘动,带来一股莫名的哀愁和悲戚。 几个行色匆匆的村民身着麻衣,腰间系着麻绳,显然是刚刚参加了丧事。 他们的神情肃穆而沉重,仿佛这座村庄的每一缕空气,都压着难以言喻的沉痛。 风雅琴的脚步微微顿住,越走越感到这份诡异。 灰褐色的炊烟像被什么湿冷的力量束缚住一般, 第168章 没有过去未来的人 李青云闻言,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这“喜事”显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可能是危机,也可能是找到风雅琴等人和离村道路的契机。 于是他一边保持着笑意,一边随意地坐在地上,装出一副好奇心重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道: “大娘,村里有什么喜事啊,能不能给我讲讲?” 说着,他不客气地伸手,从老妇人面前的红布口袋里抓了一把瓜子,攥在手中,像是准备和她一起磕瓜子闲聊。 老妇人满脸笑容,浑浊的眼中闪着光芒: “咱们丰村村长家的儿子成亲,娶的是天上的仙女,厉害不厉害!据说村长可是花了好大心思,送了好多的聘礼,才让那天上的神仙同意,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咱们丰村。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小郎君啊,你千万得留下来,别错过这喝喜酒的机会!”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赞村长一家,话里满是羡慕和崇拜。 但当李青云试图问及更多有关“仙女”的具体情况时,她却根本说不出来新娘是哪路神仙,姓甚名谁,只是反复告诫他一定要留下来喝喜酒, 李青云心中疑窦丛生,面前这欢喜热闹的“丰村”,处处都透着诡异,让他越想越感到古怪。 祁少伟和那群散修们明明都跟自己一起进入了村子,但自从迈入村口的那一刻起,他们竟然凭空失散,仿佛被村子吞噬了一般。 风雅琴和祁少伟他们究竟身在何处? 而那个即将到来的“喜事”,又代表着什么? 念及于此,李青云毫不犹豫,立刻沟通了手臂上的瞳仁花纹,以刚刚抓起的那一把瓜子为媒介,开启了占卜神通。 “瓜子主人的来历……” 随着气血的献祭,命运的力量在他掌心凝聚,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微弱的变化,就连整片炊烟袅袅的村庄也隐隐震动了一下。 霎那间,他的眼眸中闪过一幅幅死寂般的灰暗画面,如同看向无尽的深渊,所有的光亮和色彩仿佛都被吞噬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永恒的虚无。 咝—— 李青云猛地回过神来,心中大为震惊。 向来无往而不利的占卜神通,这次居然完全失效了,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眼前的老妇人,就像一具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空壳,仿佛与命运的长河彻底脱离了联系。 这在他以往的占卜经历中,绝无仅有。 无论是生灵还是鬼怪,只要有灵智,总会有命运的丝线缠绕,可这老妇人竟如一片孤立的漂浮物,无从窥探。 不对劲,极其不对劲! 李青云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各种猜测翻涌而过,一时间竟不能确定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不过自他穿越以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怪事,甚至连上界的邪神都对付过了,眼前这场景虽然让他心生警惕,但他并未陷入惊慌失措中。 眼下,既然无法从这些诡异的村民身上找到线索,那就先找到风雅琴和祁少伟,再做打算。 他手掌一动,摸出了怀中风雅琴之前交给他的两枚玉简,心头微定,随即重新开启了占卜神通。 “风雅琴的位置……” 李青云在心中默念道。 下一刻,他的眼前掠过一幅模糊的画面。 只见风雅琴、祁少伟,还有一众散修,站在村落的一处空地上,神色焦急。 风雅琴目光不安,微咬樱唇,脸上写满了紧张,忧虑地说道: “高仁安还未筑基……若他真的被困在这诡异的地方,必定凶多吉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就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李青云眼前的画面忽然像被撕裂的旧纸,寸寸破碎,消失不见。 他的神念回归现实,心中一沉。 很显然,风雅琴、祁少伟和散修们的确就在这个村庄里,甚至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但丰村的诡异程度远超常理,明明那些人就在自己脚下所处的这片街道上,却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隔开了,四周热闹非凡的场景中,完全没有他们的影子。 另一条线索,也断在了这里…… …… 丰村,五仙庙。 宏大气派的庙宇远离民居,金黄琉璃瓦勾勒的轮廓在渐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森和冷峻。 这座五仙庙孤零零地矗立在村落的西侧边缘,周围一片寂静,仿佛刻意与人间烟火保持着距离。 门前的小河缓缓流淌,发出低沉的水声,墨绿色的波澜在夕阳映照下泛着青光,偶尔有几片枯黄的落叶随风飘下,打着旋儿在水面上打转,最后被河流悄然带走。 这里建造得十分精美,占地也相当广阔,水磨青砖铺就的大殿气势恢宏,足以容纳百十人都不嫌拥挤。 风雅琴和祁少伟带着散修们走入庙门,举目四望,只见庙宇内部供奉的不是道教三清,也不是佛门菩萨,更不是历代先贤,而是五尊栩栩如生的动物雕像。 狐狸、大蛇、刺猬、老鼠、黄鼠狼。 每一尊雕像的眼神都诡谲异常,透着某种狡黠和隐秘的贪婪,贼光四溢,好像随时会从石像中活过来似的。 大殿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祭品,枯黄的纸钱随风飘荡,风干的谷物肉类堆积成小山般的角落,散发出一丝腐败的气息。 墙角的香炉中仅剩几缕残灰,蜡烛的红油早已凝固成了扭曲怪异的形状,仿佛是某种神秘的符号。 晚风从庙外无声穿过,吹得那些悬挂的纸钱和布幡沙沙作响,像是无形的手在拨动,细碎的呓语声若有若无,令人不寒而栗。 祁少伟手持阵盘,面色阴沉地扫视着四周,将大殿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 “师妹,这里虽然阴冷了些,但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们先把这些散修们安顿下来,生火取暖,弄点吃的,然后再去找高仁安。” 风雅琴微微点头,尽管她和祁少伟早已辟谷,但散修们的修为参差不齐,仍需要稍微照顾一下。 得了他们二人的指令,散修们便开始忙碌着生火,庙内渐渐升起了一缕缕青烟,将四周的纸钱、布幡映照得忽明忽暗。 就在火光微弱的照耀下,祁少伟凑到了风雅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师妹,这丰村多有蹊跷,你怎么看?” 风雅琴凝神片刻,低声回应: “黄昏之后不能离村,这是最可疑的地方。除此之外,明天村中的丧事,也很古怪。 “刚刚来这里的路上,我已经四处打问过,但这些村民们个个言辞闪烁,就是不肯明说死的是什么人,又是怎么过世的。” 祁少伟的神情愈发凝重: “师妹说得没错,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可问题在于,我一路上已经施展了师门秘法,仔细查看过这里的环境,没有任何阵法或幻境的痕迹。 “也就是说,我们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 “而且,我还发现,这丰村里的人,毫无修为,都是普通凡人。凭他们的力量,绝不可能制造出如此多的怪事。” 风雅琴眉头紧锁: “你怀疑是外力所致?” 祁少伟点了点头,低沉着嗓音说道: “我怀疑这里可能藏着某种极为强大,但负面作用也十分明显的法宝,它扭曲了这里的自然法则,也影响了村民们的意志。” 风雅琴沉吟半晌,微微颔首: “师兄说得很有道理,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相当大。” 祁少伟继续说道: “还有,这里供奉的‘五仙’,乃是辽东萨满教信奉的五位巫觋神灵,个个都拥有强大的力量。 “在汴梁城的神降仪式之后,天地巨变,灵界与人间的壁垒愈发薄弱,这些巫觋神灵降下某些法宝试图影响人间,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依愚兄之见,想要救出高仁安,必须找出此地的法宝,想办法将其封印,才是釜底抽薪的上策。” 风雅琴的双眸中透出几分凝重: “师兄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调查巫觋法宝的下落。” 祁少伟点了点头: “我炼制的桃木突阵盘,对各种灵力的感应极为灵敏,咱们一同前去,也有个照应。”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闵伯阳等人吩咐道: “我和师妹出去查探一番,你们留在这里,切不可轻举妄动。” 说着,他便摸出阵盘,带着风雅琴离开了五仙庙,径直朝村中走去。 看着祁少伟和风雅琴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村庄的阴影中,庙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闷的寂静。 忽然,闵伯阳腾身而起,走到了庙门口,眼神闪烁,四处张望。 “闵氏四老”中的老二闵仲阳见状,一脸疑惑地说道: “大哥,你要去哪里?两位仙长说过了,不让咱们轻举妄动。” 闵伯阳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蠢材,难道你没听那两个道士说什么吗?他们是去寻找法宝!这种好事,怎么可能带上我们?” 闵仲阳闻言,立刻恍然大悟,但表情还是有些犹豫: “大哥,你也想去寻宝?可是这个鬼地方太古怪了,只怕没那么简单。” 闵伯阳不耐地啐了一口: “呸,没出息的东西!你刚刚也听到了,这里没有阵法,没有禁制,甚至连村民都只是被法宝影响了的普通凡人,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咱们这些散修,没有门派作靠山,哪个不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现在天赐机缘,就在眼前,你怎么还像个娘们儿似的瞻前顾后?” 这时,排行老三的闵叔阳也插话道: “是呀,大哥说的对,依我看,那两个牛鼻子根本就是在一唱一和地故弄玄虚,想把我们吓住,好让他们独吞宝物!” 闵伯阳点了点头: “大好机缘,有德者居之,不论修为,人人平等。现在千载难逢的天赐良缘就摆在眼前,若是我们不抓住,日后跟着那两个第四境的牛鼻子,喝汤都轮不到我们。 “倒不如趁现在,抢先一步找到那法宝,谁拿到就是谁的!” 他的声音在庙内回荡,像是毒蛇的低语,渐渐钻入众人的心底。 “闵氏四老”的其他三兄弟立刻点头附和,就连那些修为更低的散修也开始动心,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们本就是无依无靠的散修,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行世界里,机会就是最诱人的财富。 眼前的大好机缘仿佛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每个人都幻想自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能够逆天改命。 人心,在这一刻开始扭曲。 刚刚被救命的感恩之情早被他们抛在了九霄云外,眼中只剩下了对力量的渴望和贪婪。 随着闵伯阳一马当先窜出庙门,散修们不再有丝毫迟疑,立刻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五尊石像静静伫立,微弱的火光投射其上,形成了交错的阴影,仿佛那些眼神诡谲的神像正在注视着他们…… …… 闵家老二闵仲阳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户人家门口,眼前赫然是迎风飘荡的白布,幽幽晃动,在昏暗的暮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心中一惊,顿时停下了脚步。 “刚刚丰村的村民说过,这里明日会举行丧事,莫非就是这家?” 闵仲阳低声自语,隐约觉得这场丧事和传闻中的法宝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也许机缘就在眼前。 鬼使神差般,他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许久,无人应答。 闵仲阳又试了几次,依旧毫无反应,于是朝左右看看,见到四下无人,他心底的不安渐渐被好奇和贪欲压下,暗暗咬牙,举手轻轻发力,将门闩无声震断,推开了大门。 门开的一瞬,一股冰冷的气流从缝隙中涌出,带着古老而腐败的气息,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脖颈。 闵仲阳迈步走了进去,随手带上了门,生怕被其他同伴发现端倪。 门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沉闷得像是几十年未曾流通过,但四周的景物仍然清晰可见。 打开的米缸,洗到一半的衣服,轻轻摇晃的木马,说明这里不仅住着大人孩子,甚至可能刚刚还在干活玩耍。 可是,所有人就像被突然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不见,房间里的寂静,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莫名的恐惧如影随形,爬上了他的脊背。 闵仲阳扭头看去,猛然发现,在墙根底下,整整齐齐地立着两大一小三口棺材, 这里为什么会有棺材? 棺材为什么会是立着的? 心中的疑问化作难以抑制的好奇,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闵仲阳不顾一切地快步走上前,手指轻轻一抖,推开了其中一口棺材的盖子。 嘎吱—— 就在棺材盖缓缓开启的一刹那,一只苍白而冰冷的手猛然从黑暗中伸出,死死抓住了他的脖领子。 那手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直接攫住了他的魂魄。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手掌用力一拽,将他拖入了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啊——!” 闵仲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浑身剧烈挣扎,但那只手的力气大得令人绝望,轻轻巧巧便将他完全拉入棺材,仿佛他只是一片脆弱的树叶。 棺材盖在一瞬间合上,四周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寒冷刺骨。 闵仲阳感到呼吸愈发沉重,视线被绝对的黑暗吞噬,周围的一切变得遥远而模糊。 就在他意识即将陷入彻底的虚无时,一声悠长的叹息轻轻响起,似乎带着无尽的幽怨和惋惜: “唉……村里的规矩,不能强闯空房,你怎地不听劝……” 黑暗中,闵仲阳的心脏像是被这声叹息攫住,寒气涌上心头。 他彻底坠入了永无止境的深渊…… …… 第169章 丰村的规矩 村西,“闵家四老”中的闵叔阳轻轻一跃,翻过丈许高的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深宅大院中。 院落广阔,阴森而静谧,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正中央是一棵歪脖子的老杨树,光秃秃的枝干像枯骨般指向灰蒙蒙的天空,斑驳不堪的树皮仿佛记录着不知多少年间的风雨侵蚀。 树下,一个穿红戴绿的老妇人正手摇着一台古老的纺车,织出的布条惨白如霜,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她的身旁,七八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皮球,正在兴奋地蹴鞠。 他们不时发出清脆的嬉笑,却让这空荡的院落显得更加瘆人。 闵叔阳进来的一刹那,所有人动作瞬间凝固,齐齐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如同冷冰冰的钉子,死死钉在他身上。 闵叔阳心中莫名一紧,脚步也随之迟疑了一瞬。 但他是个亡命之徒,走南闯北,见过大风大浪,不愿被几个村里孩子的目光吓住,便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走到老妇人身边,摆了个自认彬彬有礼的样子,低声问道: “大娘,咱们村里可有宝贝?” 老妇人缓慢地抬起头,脸上皱纹如同干枯的沟壑,仰望着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啊?后生,你说什么?” 闵叔阳心中一阵不耐,眉头微蹙,心想这是个聋子,便加大了声音,几乎贴着她耳朵喊: “我说——你们这里哪儿有宝贝!” 然而老妇人依旧毫无反应,憨笑着摇了摇头: “后生,我耳朵不好听不清,你莫要大声喧哗,还是去问别人吧……” 闵叔阳心中一阵无名火起,猛然揪住老妇人的耳朵,几乎将嘴巴贴到她的耳朵上,运起武道内力,高声喝道: “你这里有没有宝贝——” 这一嗓子喊得山响,震得老妇人的耳洞里竟流出了鲜血。 可奇怪的是,她脸上毫无痛苦的表情,反而仍旧淡定如常,仿佛一具没有痛觉的木偶般,呆呆地看着闵叔阳,语气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这后生,我都说了不要大声喧哗,你怎地不懂规矩?” 闵叔阳心中一凛,背脊瞬间泛起一阵寒意,正要开口辩解,忽然觉得脚踝处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低头,只见孩子们齐齐指着地面,七嘴八舌地说道: “大叔,麻烦把皮球踢过来!” 闵叔阳烦躁不堪,正准备起脚将那球踢飞出去,却在抬脚的瞬间猛然停住。 这哪里是什么皮球?分明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更可怕的是,那颗人头的脸,赫然是他的模样!而且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浑身一僵,寒意瞬间蔓延全身,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下一刻,视角陡然扭曲,周围的景象天旋地转。 等闵叔阳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而视野中站立着一个无头的尸体,穿着的衣物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我的头……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他的意识瞬间陷入了不可思议的错乱与恐惧,可周围的孩子们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咯咯笑着继续嬉戏。 “嘻嘻……大叔不肯帮我们,我们就自己来捡球……” 伴随着孩童们稚嫩的笑声,闵叔阳的意识渐渐模糊,只感到自己的头颅一次次被踢起,落下,在地上滚来滚去…… 每一次接触地面的沉闷声响,都像是命运的丧钟在他耳边敲响。 半晌之后,孩子们似乎终于厌倦了游戏,随手将闵叔阳血肉模糊的破碎头颅丢到了那棵歪脖子的老杨树下。 树根开始蠕动,仿佛活物一般,将血肉一点一点吞噬干净。 而闵叔阳的那具无头尸体,早已化作了一滩脓血,缓缓流入了老妇人的纺车之中。 原本惨白的土布,变成了猩红的纱线,像血一般鲜艳…… 老妇人看着自己织出的新布,嘴角咧开,露出了欢喜的笑意…… …… 夜幕渐渐降临,丰村灯火一盏盏地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吞噬了整个村落。 寒风在屋檐间低吟,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连常见的狗吠声和虫鸣声都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闵家四老”的大哥闵伯阳一路翻墙越户,已经悄悄地搜索了十几户村民的房屋。 起初他还有些忐忑,谨慎地施展轻身功夫,猫着腰在房舍间悄然游走,翻箱倒柜地找寻,但一连几家下来,发现村民们毫无反应,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入侵。 村子里的人果然如龙虎山的道士所言,全都是凡人,毫无抵抗能力。 慢慢地,闵伯阳胆子越来越大,已不再顾及许多,直接破门而入,甚至不管弄出怎样的动静,即使惊得屋中鸡飞狗跳,村民们也不敢有丝毫反抗,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可是,闵伯阳心中却满是烦躁,虽然他从这十几户村民家中搜出了满满一大包金银首饰,但根本没找到半点法宝的影子。 在眼下这户人家中,闵伯阳依旧一无所获,心中没来由地怒火中烧,暴虐地踹翻了门板,正准备悻悻离开。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这位大侠,村里有规矩,夜里熄灯之后,不论如何都不要出门,你不妨留下住一晚。”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闵伯阳心中一紧,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村民站在黑暗的角落,神情呆滞,眼神空洞,脸上的神情诡异得像是僵硬的假面具。 对方的语气既不威胁也无求助,反而透出一丝古怪的平静。 “老子是修士!” 闵伯阳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火气,暴怒地冲过去,一把揪住那村民的衣领,将他提起,狰狞着面孔怒吼道: “你们不过是些凡人,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故弄玄 第170章 丰村村长 李青云听完老妇人的话,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村民看起来是活生生的凡人,丝毫没有邪祟妖物的气息,但每个人的行为都显得太过机械,似乎在完美地遵循着某种无形的规则,像是被冥冥之中神秘的力量操控着。 他之所以无法通过占卜探知这些村民的过去与未来,就是因为他们的命运轨迹已经消失,完全从命运长河中被抹去。 这些人虽然还保持着外表和行为,仿佛正常生活着,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成为了某种空壳——他们的命格早已被人夺走,彻底从命运的长河中剥离。 李青云脑海中飞速闪过他曾用“巴蛇吞象”神通夺取高仁安命格的经历,和这种手段极其类似。 但他顶替高仁安身份的过程,是粗暴直接的命运篡改,而这里的手法则更为细腻、精巧,就像是外科手术一般,精准地取走了命格,却完美保留了躯体,甚至让这些“人”看起来完全正常。 这些失去了命格的村民,仿佛没有灵魂的傀儡,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遵循着既定的规则,与人机械地互动,就像前世电子游戏中的非玩家角色(npc),只会按照既定的命令重复行动。 李青云暗自推理,村子的诡异源于这些规则的存在,而破解这座村庄的秘密,离开此地的关键所在,也许就在于探明这些“规矩”的真正含义。 目前,他知道的有四条: 第一,不能强闯空门。 第二,不能喧哗吵闹。 第三,夜间不能出门。 第四,黄昏之后不能离村。 这些规则,仿佛是禁锢着村庄的枷锁,也成为了操控村民行动的无形锁链。 李青云意识到,正是这些不容违反的规矩维系着村子的运转,而这些村民,已经成了完全依靠规矩生存的空壳。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依旧笑眯眯地问道: “大娘,强闯空门和喧哗倒还有些道理,可为什么夜间不能出门?而且如果没人喧哗,为什么外面会有动静呢? “还有,黄昏之后为什么不能离村?” “老身不知。这是村里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代代相传,我们只是照着做。原因嘛,咱们没学问,斗大的字认不了两个,哪里说得清? “不过小郎君,规矩就是规矩,你若不肯遵守……” 她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将有大祸临头。” 李青云心中一凛,果然,这个村子的诡异不是源自村民,而是这些神秘而古怪的规则本身。 村民们只不过如提线木偶一般,被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规矩控制着。 而一旦有人违反这些规矩,或许将会触发隐藏在这座村庄深处的恐怖力量。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却没有打算轻易去尝试这些规则的底线,因为在他的占卜预感中,一旦踏出界限,将会有极其凶险的事情发生。 这些规则,才是真正笼罩丰村的阴影。 而其中最可疑的,就是明日村长家举行的“喜事”。 念及于此,李青云准备先去村长家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新的线索。 于是他十分有礼地问道: “大娘,那村长家在什么地方?既然碰上了人家的喜事,在下要不要准备些贺礼?” 老妇人从怀中拿出一把糖果,用力一扬,洒给了街上孩童们,顿时引起了一片哄抢。 她嘿嘿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小郎君真是有心人,村长家就在这条路的尽头,门前种着两排松树的就是了。不过村长家资丰厚,根本不缺你这外乡人的贺礼,只要人到了,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就成……” “多谢大娘!” 李青云道谢之后,便按照她的指点,沿着村中逼仄狭窄的小路向前走去。 随着太阳落下,四周的光线渐渐昏暗,远处的炊烟也尽数散去,欢喜热闹的村庄渐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才让这压抑的安静显得不那么令人窒息。 没过多久,他便见到了苍翠掩映之下的一座大宅院,两排密集栽种的松树,枝叶繁茂得几乎遮住了院子的全貌,仿佛在无声地守卫着宅院,阻挡外人的窥探。 微风拂过,松针之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窃窃私语。松树下的阴影格外浓重,与村子的寂静气氛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不可见的屏障,将院子与外界彻底隔绝。 李青云走上前去,发现正门比普通民居要宽大得多,朱漆大门上镶嵌着已经褪色的古朴花纹,厚重而古老,门环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锈迹,仿佛多年未曾开启,已被岁月所遗弃。 两只石狮子静静地蹲在大门两侧,狰狞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可怖,石狮子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似乎在无声地注视着靠近的不速之客。 这座宅院不论是布局的风格,还是气派的程度,都和丰村中简陋的房舍大相径庭,若不是亲眼见到,他很难想象,在这孤零零的偏僻村子之中,竟然还有如此庄严而神秘的府邸。 李青云站在门口,简单做了个占卜,得知里面并无强大敌人埋伏,于是走上前去,轻轻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咚!” 门内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成群的老鼠在暗处爬行,声音轻微而细碎,令人不禁起了几分寒意。 片刻后,大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嘎”声,缓缓打开。 门后探出了一张枯瘦如柴的脸,那是一位年迈的仆人。 他的皮肤苍白如纸,紧紧包裹在骨头之上,双目无神,目光空洞地扫视着李青云,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疑惑,似乎早就料到了有人会来。 “这位道爷,可是来找村长老爷的?” 那老仆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李青云学着道士的模样,打了个稽首说道: “贫道是外乡人,路过贵宝地,听说府上少爷明日娶亲,特来道贺。” 老仆人闻言,僵硬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个极为不自然的笑容,那笑容像是用力牵动着已经干涸的皮肤,显得尤为诡异和渗人。 “道爷有心了,村长老爷正忙于家务,您可以先在花厅等候,请进。” 他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青云迈过高高的门槛,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而上。 这座宅院似乎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深邃宽广,庭院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似乎已经许久未曾有人打理。 他跟随老仆人的步伐,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院子,每走一步,脚下石板路上湿滑的青苔就会被踩得咯吱作响。 一路上,两旁的枯树枝影婆娑,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双双扭曲的利爪,随着微风的摆动仿佛在无声地向他伸展。 虽然四周静得出奇,但李青云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在黑暗中密切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那种无法摆脱的窥视感,像无形的触手般缠绕在他身上,压得他呼吸愈发沉重。 终于,在穿过四进院落之后,他被引入了一座花厅落座。 仆人婢女鱼贯而入,静悄悄地为他奉上茶水,他们的脸上也同样挂着那种毫无生气的微笑,僵硬而空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躯壳。 李青云环顾四周,花厅中装饰得极为华丽,每一件物品都显露出精心的雕琢与匠心,然而他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意。 这股寒意不是来自周围的阴冷,而是源自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他曾无数次在梦魇中见过这一幕。 花厅的四角挂着几盏昏暗的灯笼,微弱的光芒摇曳不定,灯笼表面泛着诡异的光泽。 李青云定睛一看,心头骤然一紧——这些灯笼的材质竟然不是普通的绸布,而是用人皮制成。 那细腻的皮肤纹理清晰可见,仿佛灯笼里微弱的烛光正透过血管发出惨淡的红光。 他的目光移到地上,那绛红色的脚毯显得尤其显眼,像是被鲜血浸透而成,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脚毯的质地粗糙,仿佛是用人血一层层织染,凝结成了眼前这触目惊心的物品。 李青云走过时,仿佛还能听到脚下轻微的黏腻声响,似乎那些血液依然没有彻底干涸。 不远处的太师椅,更是让他心神一震。那椅子表面掉了一块漆,露出了底下的材质——竟然是白森森的骨头。 李青云微微皱眉,那种难以抑制的恶心感迅速涌上心头,但他强忍住了反胃的不适,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花厅内踱步,仿佛是在仔细欣赏厅中的装饰。 与此同时,他暗中运转神通,气血隐隐涌动,开始为这些物件占卜。 片刻之间,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化,一幅幅惨烈的画面电光火石般闪过他的脑海。 那太师椅,竟然是由闵仲阳的人骨拼凑而成——他被人拉入棺材,全身骨骼被小心翼翼地打磨、拼接,成为了这诡异豪宅中的一部分。 而那绛色脚毯,赫然是用闵叔阳的鲜血编织而成,鲜血在纹理中缓慢渗透,仿佛一条条猩红的丝线在地面上盘旋。 挂在四角的灯笼,不出意外,乃是用闵家四老的大哥闵伯阳的人皮制成。 灯笼上隐隐浮现出闵伯阳的面孔,他的眼睛虽然早已失去了生气,却仿佛还在无声地注视着李青云,眼中透出无法言喻的痛苦与绝望。 他运起九转元功,以“火眼金睛”继续环顾四周,眸中的寒意愈发浓烈。 书案上的笔挂,隐隐可见断裂的指骨关节;墙上的山水风景,赫然是人皮材质…… 触目所及,整座花厅,俨然是一座用活人堆砌而成的炼狱。 而跟随风雅琴和祁少伟一同来到丰村的散修们,恐怕已经全军覆没。 他们的生命,就在这座宅院之中被悄无声息地吞噬,成为这魔窟的一部分。 这不仅仅是一场骇人听闻的杀戮,更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充满邪恶仪式气息的屠宰和献祭。 但这里并没有风雅琴和祁少伟的气息,说明他们也许还活着,毕竟身为龙虎山的祭酒真人,手中肯定掌握着几件保命的底牌。 就在李青云凝神思索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打破了室内诡异的寂静。 这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很快,一位精悍的花甲老者大步而入。 老人皮肤黝黑,脸上虽有皱纹,但头发乌亮,整个人精神矍铄,神采奕奕,显得老当益壮。 他见到李青云,立刻笑容满面地双手抱拳: “道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 李青云明白这就是丰村村长,但对方笑容和语气都显得过于热情,甚至带着一丝异样的殷勤。 于是他起身行礼,不动声色地朝着对方打量过去。 在“火眼金睛”之下,这位村长老爷看起来毫无修为,似乎也是一介凡人,但他的占卜神通却爆发出强烈的警兆,发自本能地感到莫名的恐怖。 对方十分可怕,危险至极,绝不能与其对峙! 寒暄了几句之后,双方分别落座,村长便好奇地问道: “道长前来寒舍拜访,请问有何贵干?” 李青云心中早有计较,便单刀直入地询问道: “贫道只是路过贵宝地,听闻府上有喜事,特来道贺,顺便想请教一下,如何才能离开村子,以及贵村之中有哪些禁忌,免得一不小心坏了规矩。” 村长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依然和煦如三月春风: “我们村子的规矩,都是为了保护乡民,并非什么难以遵守的苛条。譬如不能强闯空门,不能大声喧哗,夜深之后不能在街上闲逛,黄昏之后也不能离村。道长若能守这些规矩,自然不会有事。 “如今夜色将至,道长何不在寒舍稍作歇息,等到明日再行离去?”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低沉了几分,“只不过,我们村子里还有一个不成文的小规矩——凡是外乡人进入,若想平安离去,须得为村里做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 李青云心下一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便再次问道: “不知贫道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安然离去?” 村长笑意渐敛,忽然探过身子,那双黝黑的眼睛如同无底的深渊,直勾勾地盯着李青云,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寒意: “犬子明日娶亲,但他身体羸弱,不便行动。还请道长代为操劳,替他跟新娘子拜一拜天地……” …… 第171章 请代我儿拜堂成亲! 暮霭沉沉,处处可见的白布白花,在丰村的长街上笼罩出了一层压抑的阴影。 风雅琴翩然而行,玉掌之中捏着一柄小巧玲珑的飞剑。 她目光如炬,四下扫视,精神高度紧张,时刻戒备着。 祁少伟紧随其后,目光死死盯着手中的阵盘,呼吸声渐渐沉重,低声嘀咕道: “奇怪……若是我们推理得没错,此地有某种强大法宝的话,应该会有些微弱的灵气波动才对。可我这阵盘对灵气极为敏感,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莫非我们都错了,此地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村子?” 风雅琴的眼神冷峻,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不可能!凡人村落,绝对不可能发生这么多古怪之事。我们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里诡异的根源,救出高仁安。” 两人继续走着,脚步声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回荡,没过多久,暮色愈发浓重,最后的一抹夕阳被无情吞没,夜幕如潮水般迅速笼罩了整座村庄。 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街道的黑暗如同墨笔般将世界涂抹,吞噬着视线,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光亮和希望都从这个地方抹去。 就在长街上最后一盏灯火即将熄灭时,风雅琴耳中忽然捕捉了一丝细微的声音。 前方不远处,一扇古旧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低沉的吱呀声。 门缝里探出一张惨白的脸,面孔上满是紧张和恐惧,发出了不安而局促的声音: “快过来!” “快——来不及了!” 风雅琴心中猛地一紧,有种大祸临头的强烈预感,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力量正在酝酿,即将降临于此。 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巨大的灾劫就在眼前,必须要立刻离开街道。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她便毫不犹豫地对着身后的祁少伟低声喝道: “快走!” 声若惊雷,透着急迫。 几乎在同一瞬间,祁少伟手中的阵盘剧烈地震动起来,上面玄奥繁复的九宫八卦图案突然活了过来,黑色的浓雾自阵盘中涌出,像是沉睡的恶鬼忽然苏醒。 浓郁的黑气之中,散发出浓如实体,有若实质的滔天憎恶与怨忿,如同一股看不见的洪流,在四周咆哮、翻腾,朝他们席卷而来。 “不好!赶紧离开街道,躲起来!” 祁少伟猛然惊觉,发出了同样的提醒。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腾身而起,如离弦之箭般直射那扇打开的门户。 那一霎那,风雅琴感到背后的恐怖力量正在以难以抵御的威压吞噬着整个世界,紧紧追在她的背后,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衣襟。 砰! 两人刚一进入那户人家,大门便在他们身后猛然关上,黑暗如巨浪拍下,吞没了整个街道, 偌大的丰村,陷入了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面那浓郁得要滴出水来的黑雾,带着无限的恶意,正在无声地啃噬着这座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彻底封锁了一切生路…… …… 就在身后门户关上的瞬间,刚才那铺天盖地的恐怖怨气竟像被无形的手抹去了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祁少伟松了一口气,望着手中完好无损的阵盘,发现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早已密布成片,浸湿了鬓角。 刚刚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也太过突然,只要再慢半分,他和风师妹就会陷入恐怖的诅咒之中。 到时候,甚至连死亡都将是一种奢望。 惊魂未定之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前方,却被眼前站着的人影吓得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名驼背罗锅的老太婆,脸上堆满了深深的皱纹,老态龙钟。 她的嘴唇深深内陷,露着没有牙的干瘪口腔,正在用阴郁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 祁少伟心中警兆乍起,背后寒意顿生。 然而,身旁的风雅琴却面色平静,面对那个丑陋的老太婆毫无惊慌失措之意,甚至十分恭敬,躬身打了个稽首道: “多谢老人家相救。请问方才这街道之上恐怖的怨恨之气,究竟是何来历?” 老太婆不发一言,依旧安静地注视着这边,浑浊的双眼中放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目光,仿佛要将两人穿透一般。 就在风雅琴以为对方是聋哑之人,准备再想别的办法询问的时候,那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忽然开了口: “我瞧你们身上带着正宗的五雷正法气息……你们可是来自龙虎山天师府?” 她的声音如同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石板上摩擦,不止刺耳难听,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风雅琴闻言,心脏突突直跳,没想到面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居然一眼就瞧破了他们的跟脚。 她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异样,语气温和地说道: “老人家目光如炬,正如您所说,我和师兄都是龙虎山弟子,误入贵村,而且我还有一名弟子下落不明,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老太婆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不急不缓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 “天道轮回,果然不假,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居然能在这里见到龙虎山的弟子。我瞧你有些眼熟,莫非是孟剑芳那个小丫头的弟子?” 风雅琴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对面这个老太婆身上毫无修者气息,只是一介凡人,但她竟然认识师父孟剑芳? 可风雅琴努力回想,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何时曾见过对方。 她眉头微蹙,朝老太婆再次深施一礼: “前辈说得没错,晚辈正是孟剑芳的弟子。请恕晚辈眼拙,敢问前辈的尊姓大名?” 老太婆看了看她,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对两人招了招手道: “你们跟我来……”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颤巍巍地朝屋内走去。 风雅琴和祁少伟对视一眼,心中虽有疑虑,却还是默默跟上。 这老太婆危急时刻出言提醒,应该没有恶意,而且似乎与龙虎山颇有渊源,身份肯定不简单,也许就是解开丰村迷局的关键。 老太婆步履蹒跚,没有在屋内停留,而是走到了厨房之中,来到了做饭的土灶前面。 她指了指铁锅,又看了看祁少伟,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麻烦你把铁锅移开。” 祁少伟心中极为警惕,浑身戒备,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对方所说行事。 他上前轻轻一推,沉重的铁锅发出一声低沉的“咣当”声,被挪到了旁边。 就在铁锅移开后,灶台下方的地面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这个洞穴十分隐蔽,又有铁锅阻挡,在丰村这个神念受制的地方,就连正一门的两大元婴真人,事先也丝毫没有察觉。 老太婆咳嗽了几声,艰难地翻过灶台,慢慢钻入洞中。 黑暗之中,洞穴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瞬间将她吞没,只剩下一句幽幽的声音飘了出来: “你们也下来吧。” 祁少伟咬了咬牙,目光中闪过一丝犹疑,但很快还是坚定地护在风雅琴身前说道: “师妹,这老太婆来历不明,也不知是敌是友,还是我先下去探路,你留在上面,随时做好准备。” 风雅琴微微蹙眉,踌躇片刻,想到那老太婆很可能掌握着丰村的部分秘密,终于摇了摇头,提着道服,丝毫不顾灶台肮脏,跟随老太婆钻入了那黑漆漆的洞穴…… …… 丰村,村长府邸。 “……还请道长代为操劳,替犬子跟新娘子拜一拜天地。”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李青云微微一怔,眼神从村长憨厚的笑容中扫过,心底骤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巨大不安。 几乎是在村长话音落地的一刹那,占卜神通的敏锐预感便如雷霆般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这场成亲大典,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一场是针对自己的阴谋! 一旦答应,很可能这场“喜事”瞬间就会变成自己的丧事。 绝不能答应!可是—— 他更不能拒绝! 村长虽然表面上毫无修为,但那诡异至极的气息深不可测。 若是不答应,李青云十分肯定自己顷刻间便会血溅三尺,魂飞魄散。 一时间,他冷汗直流,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之中…… 见他久久未曾应声,村长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缓缓站起身来,语气骤然加重: “区区小事,道长怎地如此犹豫?拜堂成亲之后,道长便可离开丰村!” 随着村长的起身,四周的仆人和婢女也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转头望向李青云。 那些平淡无奇的脸上,此刻浮现出诡异的变化——眼神由最初的空洞无神逐渐变得贪婪而凶恶,仿佛一群饥肠辘辘的野兽盯住了垂死的猎物,随时准备将他撕成碎片。 在这些人的注视下,李青云只感到滔天的恐怖怨忿如有实质,甚至不依靠占卜神通,他都能发觉冥冥中将有巨大灾厄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好!贫道答应村长,替令郎拜堂成亲!”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不是村长的对手,他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免得当场被这强大的力量所诛杀。 话一出口,花厅之中可怕的憎恶气息瞬间烟消云散。 然而与此同时,李青云也立刻感到一种无法摆脱的纠缠从虚无之中悄然攀上了自己的身躯。 村长满脸堆笑,神色间透出无法掩饰的喜悦: “多谢道长应允!既然如此,便请随我去见犬子,容他亲自感谢道长的恩情。” 李青云本想立刻拒绝,然而还没开口,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掌控,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他顿时感到浑身一阵异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迈着极不自然的步伐,跟随着村长缓缓离开花厅,向内院走去。 眼见如此,他顿时惊骇欲绝,立刻暗中运转占卜神通,查探自己的状态。 刹那间,一幅让他心惊肉跳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只见无数条黑色丝线仿佛从虚空中生长出来,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四肢、躯干,甚至穿透了他的灵魂。 这些丝线无形无影,却在牵引着他的行动,甚至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顺从村长的安排。 而另一端,则全部收束在面前的村长身上。 对方的身影在他的占卜视野中逐渐变得阴森可怖,仿佛是一团漆黑的阴影,吞噬了他原有的凡人气息。 借助神通,李青云立刻意识到,自己在答应村长的要求之后,已经无意间陷入了某种神秘的契约! 这契约不仅束缚了他的行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了他的命运和因果,令他无法违背对村长的承诺。 这种诡异而强大的手段,远远超出了普通修者的能力范畴。 眼前的村长,究竟是什么存在? 李青云下意识地就要召唤出那座神秘宫殿,他相信不论眼前的村长有什么手段,都会被那位隐秘的神明镇压下去,而自己则可以立刻脱离这种可怕的控制。 但心念电转间,他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借助神明的力量可以立即恢复自由,即便暂时脱困,他仍无法与这个深不可测的村长相抗衡。 若是逼得对方动用更强硬的手段,自己反而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咬了咬牙,决定冒一冒险,保留这个最强大的底牌,在最关键的时刻反戈一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花厅和层层院落,来到了朱门半掩的内院。 微弱的灯火,从门缝里透出一丝诡异的暖光。 李青云跟着村长走入院子,只见大堂正中,背对着他们端坐着一个穿着大红新衣的男人。 这里被装扮成了新房,四周挂满了喜字和红绸,地上散落着五颜六色的花瓣,仿佛是在等着大典的开始。 喜事还没举行,怎么都已经打扮好了? 李青云心中嘀咕着,却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眼神扫过新郎的身形。 蓦然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前这人……身材轮廓如此熟悉! 村长忽然大笑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内院里显得分外刺耳: “我的儿,快过来谢过恩人!” 就在这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位新郎官机械地转过了头。 当李青云看清他的脸时,顿时身体如坠冰窖—— 那个新郎官的身材和脸型——竟然是祁少伟! 只不过,他的脸上,俊朗的五官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滑的皮肤,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无数张嘴。 每一张嘴唇在见到李青云的一刹那齐齐张开,露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白牙,宛如刀锋般寒光闪烁…… …… 第171章 请代我儿拜堂成亲! 暮霭沉沉,处处可见的白布白花,在丰村的长街上笼罩出了一层压抑的阴影。 风雅琴翩然而行,玉掌之中捏着一柄小巧玲珑的飞剑。 她目光如炬,四下扫视,精神高度紧张,时刻戒备着。 祁少伟紧随其后,目光死死盯着手中的阵盘,呼吸声渐渐沉重,低声嘀咕道: “奇怪……若是我们推理得没错,此地有某种强大法宝的话,应该会有些微弱的灵气波动才对。可我这阵盘对灵气极为敏感,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莫非我们都错了,此地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村子?” 风雅琴的眼神冷峻,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不可能!凡人村落,绝对不可能发生这么多古怪之事。我们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里诡异的根源,救出高仁安。” 两人继续走着,脚步声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回荡,没过多久,暮色愈发浓重,最后的一抹夕阳被无情吞没,夜幕如潮水般迅速笼罩了整座村庄。 灯火一盏一盏地熄灭,街道的黑暗如同墨笔般将世界涂抹,吞噬着视线,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光亮和希望都从这个地方抹去。 就在长街上最后一盏灯火即将熄灭时,风雅琴耳中忽然捕捉了一丝细微的声音。 前方不远处,一扇古旧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低沉的吱呀声。 门缝里探出一张惨白的脸,面孔上满是紧张和恐惧,发出了不安而局促的声音: “快过来!” “快——来不及了!” 风雅琴心中猛地一紧,有种大祸临头的强烈预感,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力量正在酝酿,即将降临于此。 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巨大的灾劫就在眼前,必须要立刻离开街道。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她便毫不犹豫地对着身后的祁少伟低声喝道: “快走!” 声若惊雷,透着急迫。 几乎在同一瞬间,祁少伟手中的阵盘剧烈地震动起来,上面玄奥繁复的九宫八卦图案突然活了过来,黑色的浓雾自阵盘中涌出,像是沉睡的恶鬼忽然苏醒。 浓郁的黑气之中,散发出浓如实体,有若实质的滔天憎恶与怨忿,如同一股看不见的洪流,在四周咆哮、翻腾,朝他们席卷而来。 “不好!赶紧离开街道,躲起来!” 祁少伟猛然惊觉,发出了同样的提醒。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腾身而起,如离弦之箭般直射那扇打开的门户。 那一霎那,风雅琴感到背后的恐怖力量正在以难以抵御的威压吞噬着整个世界,紧紧追在她的背后,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衣襟。 砰! 两人刚一进入那户人家,大门便在他们身后猛然关上,黑暗如巨浪拍下,吞没了整个街道, 偌大的丰村,陷入了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面那浓郁得要滴出水来的黑雾,带着无限的恶意,正在无声地啃噬着这座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彻底封锁了一切生路…… …… 就在身后门户关上的瞬间,刚才那铺天盖地的恐怖怨气竟像被无形的手抹去了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祁少伟松了一口气,望着手中完好无损的阵盘,发现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早已密布成片,浸湿了鬓角。 刚刚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也太过突然,只要再慢半分,他和风师妹就会陷入恐怖的诅咒之中。 到时候,甚至连死亡都将是一种奢望。 惊魂未定之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前方,却被眼前站着的人影吓得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名驼背罗锅的老太婆,脸上堆满了深深的皱纹,老态龙钟。 她的嘴唇深深内陷,露着没有牙的干瘪口腔,正在用阴郁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 祁少伟心中警兆乍起,背后寒意顿生。 然而,身旁的风雅琴却面色平静,面对那个丑陋的老太婆毫无惊慌失措之意,甚至十分恭敬,躬身打了个稽首道: “多谢老人家相救。请问方才这街道之上恐怖的怨恨之气,究竟是何来历?” 老太婆不发一言,依旧安静地注视着这边,浑浊的双眼中放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目光,仿佛要将两人穿透一般。 就在风雅琴以为对方是聋哑之人,准备再想别的办法询问的时候,那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忽然开了口: “我瞧你们身上带着正宗的五雷正法气息……你们可是来自龙虎山天师府?” 她的声音如同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石板上摩擦,不止刺耳难听,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风雅琴闻言,心脏突突直跳,没想到面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居然一眼就瞧破了他们的跟脚。 她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异样,语气温和地说道: “老人家目光如炬,正如您所说,我和师兄都是龙虎山弟子,误入贵村,而且我还有一名弟子下落不明,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老太婆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不急不缓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 “天道轮回,果然不假,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居然能在这里见到龙虎山的弟子。我瞧你有些眼熟,莫非是孟剑芳那个小丫头的弟子?” 风雅琴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对面这个老太婆身上毫无修者气息,只是一介凡人,但她竟然认识师父孟剑芳? 可风雅琴努力回想,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何时曾见过对方。 她眉头微蹙,朝老太婆再次深施一礼: “前辈说得没错,晚辈正是孟剑芳的弟子。请恕晚辈眼拙,敢问前辈的尊姓大名?” 老太婆看了看她,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对两人招了招手道: “你们跟我来……”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颤巍巍地朝屋内走去。 风雅琴和祁少伟对视一眼,心中虽有疑虑,却还是默默跟上。 这老太婆危急时刻出言提醒,应该没有恶意,而且似乎与龙虎山颇有渊源,身份肯定不简单,也许就是解开丰村迷局的关键。 老太婆步履蹒跚,没有在屋内停留,而是走到了厨房之中,来到了做饭的土灶前面。 她指了指铁锅,又看了看祁少伟,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麻烦你把铁锅移开。” 祁少伟心中极为警惕,浑身戒备,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对方所说行事。 他上前轻轻一推,沉重的铁锅发出一声低沉的“咣当”声,被挪到了旁边。 就在铁锅移开后,灶台下方的地面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这个洞穴十分隐蔽,又有铁锅阻挡,在丰村这个神念受制的地方,就连正一门的两大元婴真人,事先也丝毫没有察觉。 老太婆咳嗽了几声,艰难地翻过灶台,慢慢钻入洞中。 黑暗之中,洞穴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瞬间将她吞没,只剩下一句幽幽的声音飘了出来: “你们也下来吧。” 祁少伟咬了咬牙,目光中闪过一丝犹疑,但很快还是坚定地护在风雅琴身前说道: “师妹,这老太婆来历不明,也不知是敌是友,还是我先下去探路,你留在上面,随时做好准备。” 风雅琴微微蹙眉,踌躇片刻,想到那老太婆很可能掌握着丰村的部分秘密,终于摇了摇头,提着道服,丝毫不顾灶台肮脏,跟随老太婆钻入了那黑漆漆的洞穴…… …… 丰村,村长府邸。 “……还请道长代为操劳,替犬子跟新娘子拜一拜天地。”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李青云微微一怔,眼神从村长憨厚的笑容中扫过,心底骤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巨大不安。 几乎是在村长话音落地的一刹那,占卜神通的敏锐预感便如雷霆般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这场成亲大典,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一场是针对自己的阴谋! 一旦答应,很可能这场“喜事”瞬间就会变成自己的丧事。 绝不能答应!可是—— 他更不能拒绝! 村长虽然表面上毫无修为,但那诡异至极的气息深不可测。 若是不答应,李青云十分肯定自己顷刻间便会血溅三尺,魂飞魄散。 一时间,他冷汗直流,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之中…… 见他久久未曾应声,村长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缓缓站起身来,语气骤然加重: “区区小事,道长怎地如此犹豫?拜堂成亲之后,道长便可离开丰村!” 随着村长的起身,四周的仆人和婢女也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转头望向李青云。 那些平淡无奇的脸上,此刻浮现出诡异的变化——眼神由最初的空洞无神逐渐变得贪婪而凶恶,仿佛一群饥肠辘辘的野兽盯住了垂死的猎物,随时准备将他撕成碎片。 在这些人的注视下,李青云只感到滔天的恐怖怨忿如有实质,甚至不依靠占卜神通,他都能发觉冥冥中将有巨大灾厄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好!贫道答应村长,替令郎拜堂成亲!”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不是村长的对手,他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免得当场被这强大的力量所诛杀。 话一出口,花厅之中可怕的憎恶气息瞬间烟消云散。 然而与此同时,李青云也立刻感到一种无法摆脱的纠缠从虚无之中悄然攀上了自己的身躯。 村长满脸堆笑,神色间透出无法掩饰的喜悦: “多谢道长应允!既然如此,便请随我去见犬子,容他亲自感谢道长的恩情。” 李青云本想立刻拒绝,然而还没开口,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掌控,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他顿时感到浑身一阵异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迈着极不自然的步伐,跟随着村长缓缓离开花厅,向内院走去。 眼见如此,他顿时惊骇欲绝,立刻暗中运转占卜神通,查探自己的状态。 刹那间,一幅让他心惊肉跳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只见无数条黑色丝线仿佛从虚空中生长出来,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四肢、躯干,甚至穿透了他的灵魂。 这些丝线无形无影,却在牵引着他的行动,甚至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顺从村长的安排。 而另一端,则全部收束在面前的村长身上。 对方的身影在他的占卜视野中逐渐变得阴森可怖,仿佛是一团漆黑的阴影,吞噬了他原有的凡人气息。 借助神通,李青云立刻意识到,自己在答应村长的要求之后,已经无意间陷入了某种神秘的契约! 这契约不仅束缚了他的行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了他的命运和因果,令他无法违背对村长的承诺。 这种诡异而强大的手段,远远超出了普通修者的能力范畴。 眼前的村长,究竟是什么存在? 李青云下意识地就要召唤出那座神秘宫殿,他相信不论眼前的村长有什么手段,都会被那位隐秘的神明镇压下去,而自己则可以立刻脱离这种可怕的控制。 但心念电转间,他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借助神明的力量可以立即恢复自由,即便暂时脱困,他仍无法与这个深不可测的村长相抗衡。 若是逼得对方动用更强硬的手段,自己反而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咬了咬牙,决定冒一冒险,保留这个最强大的底牌,在最关键的时刻反戈一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花厅和层层院落,来到了朱门半掩的内院。 微弱的灯火,从门缝里透出一丝诡异的暖光。 李青云跟着村长走入院子,只见大堂正中,背对着他们端坐着一个穿着大红新衣的男人。 这里被装扮成了新房,四周挂满了喜字和红绸,地上散落着五颜六色的花瓣,仿佛是在等着大典的开始。 喜事还没举行,怎么都已经打扮好了? 李青云心中嘀咕着,却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眼神扫过新郎的身形。 蓦然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前这人……身材轮廓如此熟悉! 村长忽然大笑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内院里显得分外刺耳: “我的儿,快过来谢过恩人!” 就在这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位新郎官机械地转过了头。 当李青云看清他的脸时,顿时身体如坠冰窖—— 那个新郎官的身材和脸型——竟然是祁少伟! 只不过,他的脸上,俊朗的五官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滑的皮肤,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无数张嘴。 每一张嘴唇在见到李青云的一刹那齐齐张开,露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白牙,宛如刀锋般寒光闪烁…… …… 第172章 丰村的来历 第172章 丰村的来历 风雅琴和祁少伟跟随老太婆走入灶台下的洞口,发现里面昏暗的甬道显得格外狭窄,只有匍匐前行才能通过。 甬道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烂气味,仿佛有什么活物长期埋藏在这里,正在慢慢腐朽。 两人被迫紧跟着老太婆,小心翼翼地爬行,脚下的石壁冰冷刺骨,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在耳畔回荡。 走了十几丈远,前方忽然出现一片昏黄的光亮,三人终于来到一处幽闭的洞穴之中。 洞穴并不大,方圆不过丈许,四壁凿刻着深深的劈痕,显然是人为开辟出来的。 祁少伟停下脚步,感应到四周氤氲的力量,忽然惊愕道: “这是……梵音神咒缚灵大阵!” 他语气中带着强烈的震撼,因为这阵法乃是佛门顶阶的困阵,能够束缚强大的灵体,在少林寺中专门用来囚禁妖魔鬼怪之类的邪祟。 它威力强大,但极难布设,也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老太婆闻言,缓缓回头,脸上浮现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你居然认得这阵法……” 话音刚落,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盏古老的白色灯笼,慢慢地点燃。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四周,映衬出洞穴内的诡异景象——这里墙壁和地面上刻满了经文,其中混杂着大量的不知名蝌蚪文字,弯弯扭扭,奇形怪状。 那些文字像是活的一般,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蠕动,带着怪异的韵律,仿佛爬行的虫豸,让人不寒而栗。 在洞穴中央,跪坐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光头和尚。 他的头顶,深深地印着九个戒疤,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宛如木雕泥塑一般。 和尚全身裸露的皮肤上,同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像是蚂蚁盘踞在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死亡气息。 风雅琴见到他的面孔,目光一凝,脸色骤变,低声惊呼道: “你是……嵩山少林寺的空见大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尚依旧保持着跪姿,纹丝不动,似乎早已丧失了生命的气息,只剩下一具空壳。 他空洞无神的双眼之中看不到任何生机,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老太婆听到风雅琴的话,淡淡说道: “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还有后生晚辈能认出我来。” 风雅琴瞪大了眼睛,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扭头看了看老太婆,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空见大师,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你……你到底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婆叹了口气,语气幽幽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贫僧便是空见和尚……” 这个突然的变故让风雅琴和祁少伟瞬间愣住。 空见大师? 这老太婆竟然是空见大师? 风雅琴目光一凝,刚想上前质问,却被对方接下来的话震得心神大乱…… “当年,辽国的乌拉部故城突遭变故,贫僧正好身在城中。 “为了抵抗那场诅咒,避免被贼人夺去命格,沦为行尸走肉,贫僧不得已剥离了自己的灵体,借住在这老妪的躯壳之中,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二十多年过去了,贫僧一直困在此地。” 老太婆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怨,指了指那跪坐在地上,如同死人一般的和尚,继续说道:: “贫僧为了保存肉身,布下了这座梵音神咒缚灵大阵,将一身法力修为与命格封存于此,否则早已沦为贼人的傀儡。 “如今贫僧被阵法囚禁,法力不存,肉身与灵体分离,只能苟活在这具腐朽的身体之中,一旦这老妪的肉身溃败,贫僧也将就此死去。” 风雅琴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脑子中“嗡”地一下,心脏突突狂跳。 空见大师乃是地煞七十二豪杰榜上排名五十七的顶尖人物,一个如此高深的佛门大师,竟然以这种方式活了下来,简直匪夷所思。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你说你是空见大师,有什么证据?” 老太婆惨笑一声: “如今贫僧被困在这具躯壳之中,和二位小道友一样身陷绝境,说假话对我有何好处? “不过,若你需要证明,倒也不难。贫僧与尊师孟道长私交甚厚,曾赠予她一枚玉佛吊坠。你既然是她的弟子,想必曾见过此物吧?” 风雅琴心中微微一动,师父孟剑芳确实有一枚玉佛吊坠法器,向来不示人,却在私下里偶尔会把玩一番。 眼前这位老太婆若不是空见,怎会知晓这等隐秘? 她的怀疑渐渐散去,但内心仍未完全放松警惕,继续追问道: “既然前辈你在乌拉部故城遇到变故,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丰村’之中?” 老太婆缓缓放下灯笼,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唉,小道士,辽东哪有什么‘丰村’?这里正是乌拉部故城,你们所见的不过是这座城邦的遗址罢了。” 丰村竟然就是乌拉部故城? 风雅琴一愣,这个村子看起来不大,最多不过百十户人家,无论如何也很难和享誉辽东的大城池联系到一起去。 空见和尚的一番话,让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尽的迷雾之中,原本的一切认知都被彻底颠覆。 只听老太婆接着说道: “自从二十多年前汴梁城的神降仪式之后,天地巨变,辽东首当其冲。大量幽魂恶鬼从灵界渗透而出,肆虐各地,冲击城池。 “乌拉部故城首当其冲,十几天内便十室九空,惨不忍睹……” 风雅琴秀眉紧锁,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断了老太婆的话: “前辈,你刚才说神降仪式?你再说一遍,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太婆微微一怔,迟疑片刻才说道: “大概二十二、三年前吧……丰村之中难辨岁月,我也记不清具体时间了。 “看你年岁尚轻,那时候你或许刚刚出生不久,对这些过往掌故不了解也很正常。 “当年有一个‘无始教’曾妄图举行邪恶的祭祀仪式,接引上界邪神降世。虽然由于高人出手阻拦,未能成功,但终究还是将人间界和灵界之间的屏障撕开了一道缝隙,灵界之中那些修为较低的妖魔鬼怪,便借机渗透而来,扰乱人间,反而是那些强大的神明却仍被困在灵界,无法穿越壁垒降临。 她顿了顿,摇摇头说道: “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人间的强者是否解决了这个问题。但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外界还没发生大乱子。” 老太婆说得随意,但风雅琴的脸色却骤然变得煞白无比: “不对,前辈,你说的神降仪式,根本不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而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 老太婆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连声音都透着颤抖: “一个月前?你是说……人间界又发生了一次神降?” 风雅琴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颤动的声音,缓缓说道: “前辈,从来只有一次神降仪式,就发生在大宋嘉佑元年六月,而现在是嘉佑元年八月,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已。” 这句话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老太婆的浑浊双眼骤然瞪大,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深刻了许多,喃喃自语道: “嘉佑元年……外面只过了两个月?贫僧竟被困在此地二十多年……” 她的声音在洞穴内回荡,带着无尽的震惊和恐惧,仿佛整个空间都随之震颤。 风雅琴和祁少伟对视一眼,心中同样泛起了深深疑虑与惊骇。 “难道这片土地,被某种力量完全隔离了时空?” 风雅琴的心中泛起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这座诡异的村庄、失落的古城,仿佛沉没在了一条被诅咒的时间长河中,无论外界如何变化,这里都被永远地困在了某个恐怖的轮回里。 但她也知道,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如何救出高仁安,并设法逃离丰村,因此风雅琴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准备找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于是她继续问道: “前辈,既然您亲历了乌拉部故城的变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太婆沉吟片刻,似乎在回忆那些久远的黑暗往事,然后缓缓说道: “当年贫僧来到这里的时候,邪祟已经席卷了乌拉部故城,城池四处崩溃,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贫僧虽是宋人,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自然无法袖手旁观,于是便加入了辽国修者们,一同抵御妖魔大潮。 “然而,妖魔源源不断,杀之不尽。有些强大的妖魔,其修为甚至不亚于第五境的修者。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却始终难以抵挡一浪接着一浪的妖魔攻击,无力扭转局势。 “最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那些留守的百姓和修者们,在一位神秘异人的指引下,决定采取极端的手段。” 听到这里,风雅琴的呼吸微微一滞,想起了在来到辽东的路上,遇到的幽鬼大潮。 在汴梁城的神降仪式结束之后,整个修行界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后患。 只听老太婆继续说道: “他们开始在城中建起祭坛,举行祭祀仪式,乞求上界神明的庇护。 “最初的祭祀还算正常,但随着一次次无果而终,他们开始变得疯狂,手段也愈发邪恶,最后竟然演变成了活人祭祀……为了保全自己,他们不惜牺牲同伴,甚至将城中的孩子们都献祭给不知名的神祇。” 风雅琴心中悚然,作为正统弟子,她自然知道,在神秘世界中贸然向不知名的隐秘存在祈求,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往往只会引来恐怖灾祸,绝不会得到期望的庇护。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前辈,这么危险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出面阻止吗?” 老太婆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 “怎么会没有?贫僧就曾经尽力阻止过!但那时局势已经彻底崩溃,眼看着无数同胞惨死,走投无路的幸存者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彼时大城被围困,九成的人都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根本没人会去考虑后果! “他们的唯一念头,就是拉着那些妖魔同归于尽! “即使贫僧四处规劝,但城中各个角落,都在进行活人祭祀。他们的行动早已蔓延开来,根本防不胜防。 “最终,这些人果然引来了某种强大的存在,可代价却是灭顶之灾。” 风雅琴美眸低垂,隐约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话。 老太婆继续回忆道: “这些祭祀打开了一扇恐怖的门户,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为可怕。 “那股力量扫清了城中的妖魔,可也同时吞噬了整座乌拉部故城,夺走了所有人的命格,将幸存的凡人全部化为行尸走肉。 “就连幸存的修者们也不例外,他们所有的挣扎,最终都化为徒劳。” 风雅琴的脸色煞白,想起村中的景象,忍不住问道: “那刚才村子里笼罩的黑雾,又是怎么回事?” 老太婆冷冷答道: “那是从上界降临的恐怖存在所定下的诅咒和规矩:不能强闯空门,不能大声喧哗,入夜之后不能离开家门,黄昏之后不能离开村子。 “这些规矩是他设下的陷阱,专门针对修士而来。 “凡是违反规矩的人,不论修为多高,都将遭受极其恐怖的诅咒,必死无疑。 “那位恐怖存在虽然强大到能够言出法随,但却似乎受限于某些约束,不能亲自与人动手。 “因此他就利用这些规矩和诅咒作为武器,将当时城中残余的修士一一击杀。 “在乌拉部故城变为‘丰村’之后,那些侥幸未死的修者不甘心困于此地,四处寻找逃生的办法,结果却在不经意间触犯了规矩,最终都被诅咒折磨至死。 “譬如刚刚在村子熄灯之后,你们所见到的黑雾,便是其中一项诅咒。只要你们再稍慢半刻,便会被它吞噬,身死道消,化为其中的一部分。 “在你们之前,也曾有过误入丰村的修者,同样被这些诅咒所杀。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村子的。” “贫僧见到大势已去,逃生无望,只能根据自己总结和猜测出的规矩,将自己全部法力封印在缚灵大阵中,伪装成凡人苟活,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也许外面真的只过了一个月,但贫僧却已经受了二十多年的煎熬……” 风雅琴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此间的诡异,居然涉及到了上界的恐怖存在,绝非她和祁少伟两个元婴真人所能解决的。 她轻咬樱唇,略作沉吟,果断地对老太婆说道: “前辈,我有办法! “在这次临行之前,师父给了我一张‘遁地金光’神符,可以随时回到龙虎山。 “既然黄昏之后不能离村,那等明日一早,我便用神符返回宗门,禀报师父,请天罡榜上的强者前来相助! “晚辈相信,他们一旦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必定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老太婆点了点头道: “如此最好。不过此处的规矩不容轻犯,若贸然离开,便会引来极大的祸端。 “今晚你二人就留在这‘缚灵大阵’之中。这里虽然是困阵,但正好能阻挡你们被外界蛊惑,贸然踏出门户引发诅咒。等到天明,再按照计划行事。” 风雅琴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她的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老太婆的脸上,手上,迅速爬满了无数块黑斑,大片大片的皮肤在飞快地干瘪腐烂。 那些黑斑不断扩展,有些地方甚至流出了黑色的脓血,腐臭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洞穴。 “我……” 老太婆艰难地发出一声哀嚎,但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崩解,皮肉片片剥落,还未落地,便化为黑雾消散在空气之中…… …… 第173章 天道筑基! 风雅琴的心猛地一沉,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在顷刻之间,活生生的老妪便只剩下了一具光秃秃的枯骨,散落在风雅琴和祁少伟的脚下,死得无比诡异。 与此同时,原本在缚灵大阵之中静坐的空见和尚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他全身赤裸,身体上那密密麻麻的咒文如同毒蛇般在皮肤上蠕动,带着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 “这……”祁少伟大惊失色,“师妹!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颤抖,焦急地催促着,身形微微一动,便想要撤退。 然而下一刻,白皮灯笼的微光忽然熄灭,四周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洞穴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阴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向两人袭来,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原地。 空见和尚机械地动了动身体,极为僵硬地扭过头来,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缓缓转向风雅琴和祁少伟,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这位佛门修者确实有点本事,居然在本座的眼皮底下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可他费尽心机,却永远也想不到……这‘丰村’之中,最重要的规矩就是——” 他讥诮地说道,语气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茫然无神的眼眸中,恶意逐渐加深: “不能泄露这里的秘密给外人……”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刺入了风雅琴的心脏。 原来还有一条规矩! 她第一次亲眼见证了诅咒降临的恐怖。 很显然,眼前这具和尚的躯壳,早已不再是少林寺的“罗汉”境高僧,而是某个极其可怕的存在——他借助诅咒之力,降临到了这具身体上,吞噬了空见大师的命格和法力。 空见和尚的身体僵直,却充满了莫名的压迫感,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冰冷的语调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小姑娘,我若是你,就不会轻举妄动。 “你现在若是传送离开丰村……呵呵,那便违背了这里的规矩,诅咒立刻便会降临到你头上。” 风雅琴素手缩在道袍袖中,死死捏紧那枚师父赐下的“遁地金光”神符,手心满是汗水。 她的小动作和小心思,全部被眼前的恐怖存在看穿,竟有种赤身露体,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 “如此标致美丽的皮囊,若是被咒术缠身,自己一块一块地将血肉撕下来,啧啧,可就不好看了。” 和尚阴冷的语气中带着残酷的嘲弄,仿佛在憧憬她惨死的画面。 风雅琴紧咬牙关,眼下无法传送离开,又不能离开这座茅屋,受困于敌人面前,她唯有拼死一搏。 心念电转间,一柄小巧的飞剑从她身侧浮现,剑身在昏暗的洞穴中泛着幽幽的寒光,盘旋不止,发出嗡鸣,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决心。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尽全力。” 风雅琴心中暗想。 她迅速看了一眼身旁的祁少伟,只见他全神贯注,双手死死捏着阵盘,脸上写满了凝重与紧张,明白他也怀着同样的心思。 没有片刻犹豫,风雅琴果断出手! 飞剑破空而出,带着一抹金色的光芒,霎时间洞穴被剑光照亮,剑影直指空见和尚的眉心。 与此同时,祁少伟也已祭出他的飞剑,白光一闪,凌厉无比地刺向空见。 龙虎山年轻一辈的两大天骄联手出击,道法同宗同源,配合默契无间,一时间就连普通的第五境修者也不愿直撄其锋。 然而,阵法中的空见和尚却不闪不避,面带嘲弄,目光冰冷,似乎毫不在意两人的攻击。 下一刻,洞穴四周的经文忽然泛起诡异地光芒,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闪烁着光怪陆离的色彩,如同水波般荡漾,在空中形成了一面无形的屏障。 飞剑撞击在这面屏障之上,剑光顿时为之一滞,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颤动不止,却难以寸进。 “梵音神咒缚灵大阵!” 风雅琴目光一凝,心中明白,这阵法之所以是顶阶的困阵,自然有强大的内外防御手段,但面前这个不知来历的诡异强者居然能驱动少林寺不传秘法,着实令她大吃一惊。 饶是如此,风雅琴并未惊慌失措,她飞快地操纵飞剑左右突击,试图寻找屏障的薄弱之处,同时低声喝道: “祁师兄,他可能受到某些限制,不能同我们动手,赶紧破阵斩杀他!” 祁少伟想起刚刚那个老太婆提供的线索,也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手持阵盘指指点点,开始推演阵法的破绽。 就在这时,空见和尚冷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挥洒如泼墨写意一般,慢慢勾勒出一道道无形的轨迹。 他的身躯肉眼可见地迅速干瘪下来,地煞榜高居五十七名的强横修为,竟然被疯狂抽离,化作神秘的力量,从指尖喷薄而出,融入虚空之中,变成了一个个看不见的文字。 “他在书写云篆!” 风雅琴心头大震,立刻认出那是一种能够撬动神秘世界本源力量的特殊文字。 只见空见和尚笔走龙蛇般,快速写下了几个无形的云篆。 风雅琴自幼受恩师孟剑芳传授符箓之术,自然认得那些云篆中包含的意思—— “此地禁止动武!” 随着空见和尚写完最后一笔,那隐匿于虚空中的云篆轰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力量,覆盖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一道道恐怖而邪异的气息骤然涌现,宛如无数毒蛇般缠绕在云篆周围,最终附着其上。 “快收飞剑!” 风雅琴下意识地朝祁少伟喊了一句,但为时已晚。 禁制的力量封锁了整个洞穴,上面附着的特殊气息迅速化为了恶毒的诅咒,从冥冥之中悄然降下。 砰!砰! 毫无征兆地,风雅琴和祁少伟同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丰村,村长府邸。 李青云的心脏剧烈跳动,耳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血液在流淌。 他眼前那身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官,身形和祁少伟极其相似,可那张脸上却在不断生长出来新的嘴巴…… 那些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嘴巴齐齐冲着李青云微笑,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尖牙在微光下闪烁着寒意,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森然邪气。 李青云顿时感到胃部翻腾,心头剧震。 即使他见多识广,早已对神秘世界的诡谲有了心理准备,但面前这一幕还是让他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脑袋发胀,嗡嗡作响,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这是……犬子!” 村长的声音幽幽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阴森的愉悦。 李青云头皮一阵发麻,强忍住恶心,努力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令郎长得还真是……很别致。” 眼下,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压力,同时也拖延时间,期待着能从这诡异的事件中找出一丝破绽。 至少直到现在为止,占卜神通并未警示他有“大凶”的灾厄,这意味着即便在此处凶地,依然有一线生机。 村长听到他的“夸赞”,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得意: “多谢道长夸奖,犬子确实一表人才,只可惜自幼体弱多病,眼看就要命不久矣。 “老朽为他安排这场大婚,也是希望他借着这份喜事冲一冲,也许能有所好转。 “事不宜迟,既然道长答应了代替犬子拜堂成亲,就麻烦你们先换换衣服吧。 “我们只有这一夜的时间,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能耽搁了……” 话音未落,那新郎官已经开始机械地动了起来。 只见他脸上不断出现的嘴巴反复地张开又闭合,仿佛在无声地窃笑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李青云。 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李青云,手指颤抖着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 李青云本能地想要后退、反抗,可那无形的诅咒早已缠绕在他身上。 自从他答应了村长要代为拜堂之后,随着他的承诺,他的全身已经不受控制,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脱下了身上的道袍,准备换上那诡异的大红婚服。 很快,两人交换了衣服,换成李青云坐在属于新郎官的,那张雕刻精美的大椅上。 这时,不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仿佛他才是今晚即将成亲的新郎,而那个村长的儿子、身穿他道袍的人,才是龙虎山的道士高仁安。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却异常真实,甚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这一切曾经发生过一样。 他的一颗心更加紧张起来,冷汗也自额角滑落…… 见两人换好衣服,村长朝着身穿道袍的儿子深深鞠了一躬,低沉地说道: “多谢道长成全!” 紧跟着,他站直了身子,转头看向穿着大红喜袍的李青云,语气中带着一丝古怪的温情,仿佛真的是在跟亲生儿子说话: “我的儿,为父给你准备的新娘子就要到了,你可满意?” 话音刚落,大堂四周那些侍者和婢女们也开始围了过来,他们一个个流露着兴奋的表情,却用古怪的语调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少爷穿上这身喜袍,当真俊俏得很!” “可不是嘛!少爷皮肤白净,特别适合穿红色,真是天生的好福相!” “少爷,奴家舍不得您啊,娶了新娘也别忘了奴家,收了奴家做个通房丫鬟吧,好时时刻刻服侍在您身边!” “不!少爷还是选奴家吧,奴家精通房中之事,定能让少爷和夫人在闺房之中琴瑟和鸣,和和美美……” “……” 这些侍者和婢女们的声音越发刺耳,他们每说一句,李青云的脑海里就混乱一分,很快便几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道士李青云,还是即将成亲的“村长少爷”。 “不对劲!” 李青云脸色惨白,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剧烈的刺痛感令他的神智猛地一颤,发现自己的的命格、根基甚至气运都在被某种诡异的力量飞快地抽取,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了面前村长儿子的体内。 这种感觉,与他使用“巴蛇吞象”神通吞噬高仁安命格时的过程何其类似! 只不过,这一次反了过来,轮到他成了被吞噬的对象! 什么成亲、拜堂、冲喜,根本是一派胡言! 这里的真相,无非是一场处心积虑,想要夺取他根基气运的阴谋而已! 李青云脑中的思绪一片混乱,如同陷入无底深渊。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别说高仁安的命格,就连自己本身的命格也要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念及于此,他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神秘宫殿…… …… …… 下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你……你想干什么!我受不了了!” 村长听到他的叫声,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光芒。 眼前的这个小道士身具神性,只要将他命格剥离,放入事先打造好的另一具身体之中,自己便能鸠占鹊巢,进入精心打造的容器之中,成为这具完美肉体真正的主人。 但这个小道士修为终究太低,才刚刚达到“聚气”境,若是熬不过这场祭祀仪式,岂不是前功尽弃,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他阴恻恻地安抚道: “我的儿,你果然病得太重了,已经糊涂了?爹爹给你找了个好新娘子,只要成婚冲喜,你的病就会好起来的! “再坚持一下,婚礼明日一早就会举行,爹爹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筑基……这样你就不会熬不过今夜了。” 说着,村长举起右手,轻轻按在了李青云的肩膀上,低声吟诵道: “度我无量劫,筑得不灭身!”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空气骤然变得冰冷,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李青云,一股滔天的诅咒之力从冥冥之中喷涌而来! 李青云只感到一股浩瀚而精纯的生命力疯狂涌入体内,但那不同于天地灵气,而是来自无数修者临死前的恐惧、怨恨、绝望…… 这些负面情绪不知经过了何种淬炼,竟然化作强大且纯粹的生命力,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这一刻,李青云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漩涡之中,那股庞大的生命力像是一柄无形的锤子,一次又一次地敲打着他原本的桎梏,将其彻底击碎。 “轰——” 李青云体内的道家真炁疯狂流动,修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速提升,很快便在“聚气”境圆满的基础上,堆积了无数的积累和底蕴,仿佛天地之间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汇聚于他一身。 他的肉身和灵魂同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蜕变,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增长,更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跃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好处并不只是在力量或修为上,而是直接作用于那些极其玄妙,不可名状的命运之中。 每一丝生命力,都在淬炼他的根骨,洗涤他的气运,增加他的寿元,令他向更高的生命形式转变。 紧跟着,那股生命力推动着他的修为,如同大江奔腾一般,将他早已触摸的第二境瓶颈轻松突破。 下一刻,龙虎山的筑基之法本能地运转,体内的庞大真炁开始有序收束,化作每个修道之人都梦寐以求的道基。 在这一瞬间,李青云只觉得体内一片澄澈,无序的真炁化为如丝缕般清晰的流动,肉身与天地相通,冥冥中,他的肉体仿佛成了天地的一部分,吸收天地灵气如呼吸般自如。 李青云的气息骤然拔升,他终于突破了凡人的桎梏,正式跨入了道家第二境——筑基! “炼己化凡,悟道始基!” “人道筑基成功!” 庞大的生命力并没有就此停滞,而是仍在疯狂涌动。 李青云体内的真炁仍然在不断增加,迅速推动着他的修为节节攀升,兑现着改变根骨后的巨大潜力。 很快,他体内的真炁开始经历由生而灭、由灭而生的循环,如同大地承载万物的厚重感,身体仿佛不再是单薄的皮囊,而是广袤无垠的大地,稳固无比,包容一切。 “合于天地,承载万物!“ 这股力量迅速冲破了“人道筑基”的界限,直接进入了“地道筑基”的层次! 然而,突破仍然没有停下! 在无比精纯的生命力洗涤下,李青云的真炁没有丝毫停滞,继续步步高升,直指天穹! 他的灵魂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摆脱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升华到了更高的境界。 天地之大,已不能再束缚他的一丝一毫! 此时此刻,李青云的心境广阔无垠,仿佛与天相合,意识突破了肉身的桎梏,直通云霄。 “通天彻地,超脱轮回!” 李青云的气息猛然攀升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他的灵魂与天相合,彻底进入了“天道筑基”的境界! 在这一刻,他似乎能够感知到天道的律动,感受到了生命与世界的连接,心境通达无比,仿佛世界的真相正在向他徐徐展开…… …… 第174章 真相!破局! 筑基,是每个道门修者必须面对的第一道龙虎大关,更是修行之路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道基的质量,不仅决定了未来修行的顺畅程度,还关乎修道者最终能走多远、攀多高。 而此刻,李青云身处极为诡异的环境当中,在因缘际会下,竟然意外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筑基。 想必与龙虎山极为稀少的天道筑基,或是华山派无极筑基等等秘不外传的法门,李青云的这次筑基另辟蹊径,走出了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 在他以天道筑基法为基础的同时,还融入了那些被诅咒的修士生命力与命格的馈赠。 那些可怕的怨忿、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被冥冥之中某种神秘的力量转化为强大的生命力,汹涌地注入他的体内,与他的道基融为一体。 那股诡异的气息非但没有带来桎梏,反而让李青云的道基有了一种奇特的异变,甚至隐隐贴合了他身为隐秘神明代行者的特殊能力。 整个筑基过程如行云流水般毫无阻碍,竟是顺利得远超他的想象。 此时,他体内的道家真炁,如奔腾江河,流淌不息,势不可挡。 “度我无量劫,筑得不灭身!” 李青云感受着体内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心内自省,占卜神通本能地随之运转。 敏锐的直觉让他心有明悟——他所完成的筑基,已经远远超过了道门之中所见过的各种完美筑基之法,成就了前无古人的特殊道基。 “无量劫中生,灵台道果成!” “此法可名‘无量劫道基’!” 虽然眼前这第二境的道门修为,与他已经拥有的第四境先天武道相比,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实际上两者却意外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鸣,彼此融通,相辅相成。 随着“无量劫道基”的完成,李青云体内的天雷真煞再度凝练,生生不息,威力至少提升了一倍有余。 而九转元功的运行也更加稳固流畅,先天真气流转畅通无阻,在体内自成天地。 金刚不坏身、七十二变化等等术法,也都得到了大幅增强。 另一方面,“无量劫道基”因为融入了先天真气,变得比普通天道道基更加稳固凝实,远远超过了一般道武双修在此境界所能想像的极限。 然而,这一气呵成的筑基,并未让李青云感到任何欣喜,反而让他感到危机正如潮水般涌来,逐渐将他逼至绝境。 他深知,村长之所以费尽心机为他筑造如此完美的道基,根本不是出于善意,而是为了等到时机成熟,再将自己彻底吞噬。 此刻,李青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命格、修为仍然在飞快流逝,甚至比筑基之前还要迅速。 他明白,时间不多了,村长正准备让他的儿子取而代之,彻底夺走他与神秘世界之间的联系。 一旦村长得手,李青云穿越以来的一切机缘和奇遇,将如同沙粒般从指缝滑落,化为泡影。 他的努力、成就都将为他人所窃取,而他自己,则会像那些不幸的修士一样,沦为村长阴谋中的祭品,凄惨地死去。 此刻,他依旧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命格、修为正在飞快流逝,甚至比筑基之前还要快速,在不久之后,他就将被村长的儿子完全取代,彻底失去与神秘世界之间的联系。 尽管内心波澜四起,李青云依然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极力保持着外在的平静。 他目光如水般深沉,脸上未曾显露出半点情绪波动,但思绪却如一条正在翻腾的江河,迅速梳理着摆脱困局的方案。 他已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还需要等待那个最恰当的时机,才能用手中的底牌一击翻盘。 村长看到李青云如此轻易便筑基成功,气运得到加持,根骨焕然一新,寿元大幅增长,心中狂喜。 村长看到李青云如此轻易地完成了筑基,且气运得到大幅加持,根骨焕然一新,寿元也增加了数倍,心中狂喜。 他的脸上再也掩藏不住狂热的表情,仿佛此刻的李青云就是即将到手的珍宝,命格与根基尽在他掌握之中。 “果然,不愧是拥有神性的天之骄子!” 村长目光炽热,终于露出了他的真意,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贪婪与兴奋,“只要得到了你的命格,吸收了你的根基,我便能彻底摆脱这枷锁,再不为他人做奴仆!” 那语调中隐含着的狂妄与野心令李青云心头一凛,他知道,这位村长的来历相当不寻常,而且图谋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可怕。 旋即,村长收敛起狂喜的神色,恢复了惯有的阴沉冷静,露出诡异的笑容,对李青云说道: “我的儿啊,你已经筑得了完美道基,待为父去查看新娘子的状态,准备好喜事的最后步骤。” 说着,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缓缓离开了大堂。 李青云目送着村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中一动,试图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但他很快发现,因为自己还没有完成代替村长儿子拜堂成亲的承诺,仍旧受到诅咒的束缚,依然无法离开这座大堂。 不过,这一切都在李青云的预料之中,并没有令他感到太过意外。 村长既敢如此自信地离开,自然早已做足了准备,确保计划不会被轻易破坏。 只不过,在他离开之后,李青云也终于等到了那个契机。 他默默运转占卜神通,确认村长确实已经远去,随后双目微微一凝,暗中催动九转元功,身体微微震颤,瞬间显化出了三头六臂的法相。 一道金光乍现,其中一颗头颅从他身上缓缓分离,化为一道分身——赫然是高仁安的模样。 分身刚一显现,李青云立刻对着村长的儿子施展了“巴蛇吞象”神通,瞬间吞噬了对方的命格。 伴随着这股命格力量的涌入,李青云悄无声息地顶替了村长儿子的身份。 他随即施展“七十二变”之法,将自己伪装成村长儿子的模样,面容、气息丝毫无异。 随后,他迅速将自己的大红喜袍脱下,穿在了分身身上。 一切都进行得悄然无声,毫无破绽。 此刻,他已经完成了完美的伪装。 在分身穿上喜袍后,坐回了他原本的位置,面无表情,继续扮演着刚刚筑基成功的小道士。 与此同时,李青云的本体则换上了村长儿子的道袍,端坐在原本村长儿子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真正的村长儿子,也就是那具占据祁少伟身体的存在,此时因为命格被彻底吞噬,如同当时贵溪县的高仁安一样,被踢出了命运长河之外,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空气中,不留痕迹。 如此一来,李青云的分身现在顶替了原本的自己,成为一名筑基修士,依然受着献祭仪式的影响,命格和修为不断被抽取,源源不断地输送而来。 而他的本体则悠然自得,坐享着自己通过“巴蛇吞象”神通夺回的一切——那原本就属于他自己的命运与修为。 在做好所有布置之后,李青云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他闭上双眼,开始仔细回顾丰村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借助占卜神通,又献祭了大量气血,以村长灌注而来的大量诅咒之力为媒介,他很快便拼凑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神秘宫殿中,李青云身处王座之上,看到灰色瞳仁中投射出的一幅幅影像,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从我和风雅琴他们踏入辽东的那一刻起,村长就已经将我们牢牢锁定,处心积虑地设下了陷阱。” “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目的就是要夺走我的命格,在神秘世界中彻底取代我,继承我所有的气运和根基!” “村长的修为虽然深不可测,而且动用的力量层次也远超普通修士,但他没有‘巴蛇吞象’这种不讲道理的逆天神通,要想篡夺命格,他只能通过这种特殊的仪式,借助诅咒与誓言来偷天换日。” “村长那所谓的‘儿子’,不过是利用祁少伟的道婴和命格制造出的容器。 “他用‘代替拜堂’的伎俩,迫使我在承诺中顶替他儿子的身份,一旦诺言达成,便借助诅咒交换我的命运,全盘接收我的命格,最终彻底取代我。” 李青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目光继续落在灰色瞳仁中显现的场景上。 只见村庄四处都弥漫着迷雾,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风雅琴、祁少伟等人为什么会失散: “原来我们并非处于丰村的不同位置,而是各自陷入了不同的时间循环之中。” “村长将他们困于牢笼之中,利用这里定下的规则和诅咒,逐一吞噬。” “那些散修,甚至风雅琴他们,都是祭台上的祭品,而我,才是这场盛宴中供奉的主角。” 李青云的拳头微微握紧,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冷静中夹杂着一丝悲悯。 他知道,其他人很可能已经遭遇毒手,而村长正在准备这场盛大祭祀的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仪式会是什么?” 李青云心中警觉,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厉,杀机立现。 “既然你想以诡计加害于我,那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转眼,一夜过去,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丰村之中忽然响起了悲凉的唢呐声。 声声刺骨,带着一股诡异的寒意,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青石小路上,雾气弥漫,一行人正朝着村长的府邸缓缓而来。 最前面,十六个面容空洞的青壮男子抬着一顶硕大的花轿,唢呐声在他们的脚步声中愈发刺耳,阴森得令人头皮发麻。 花轿前方,走着八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人,她们不停地向空中抛洒白纸,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在队伍后面,跟着数不清的丰村村民,男女老少一个不落,每个人都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亦步亦趋地跟着花轿。 清晨的微风吹拂,掀开了领头那些哭丧女人的麻衣,露出里面鲜艳的大红短袄和翠绿绸裤。 整支队伍飘忽不定,既像是送葬,又像是迎亲,诡异至极。 那花轿的门帘,同样也被风吹起,里面坐的却不是人,而是两口黑漆漆的棺材! 就在队伍接近村长府邸的时候,唢呐声的调子猛地一变,由悲切转为欢快的喜庆。 先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们忽然止住了哭声,转身解开外面的孝服,露出红艳艳的花袄,一个个喜气洋洋。 她们不知从何处寻来了鲜花喜糖,捧在手中的漆盘上,眼神空洞,却嘴角挂笑,如同真正的喜娘在迎接新人的婚礼。 刚才还如丧如祭的场景,转瞬间竟变成了一场大婚! 村长站在府邸门口,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目光却闪烁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他大手一挥,唤人将送亲的队伍迎入了内院大堂。 随着村民们鱼贯而入,整座府邸里弥漫起一股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息。 十六名抬轿的青壮男子,小心翼翼地将花轿抬入院中,轻轻放下。 接着,他们慢慢掀开了棺材的盖子。 李青云用余光扫去,心中猛然一紧,呼吸都为之一窒。 只见其中一口棺材中,赫然躺着一位身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 她姿容绝艳,身材凹凸有致,眉目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妆容精致,仿佛天上仙子降临凡尘。 那不是别人,正是龙虎山的祭酒真人风雅琴! 只是此刻,她面色发青,双眼紧闭,宛如一具栩栩如生的纸人,生死难测。 另一口棺材中,则空空如也,漆黑的棺底深不见底,如同一个通往无尽深渊的黑洞,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仿佛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村长走到大堂之中,看了看新郎官打扮的“高仁安”和脸上长满密密麻麻口器的“儿子”,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有些不对劲? …… 第175章 炼化命格,完美道体! 村长眉头微微一皱,感到这里有些古怪,仿佛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出来。 但当他的目光在大堂中扫视了一圈,发现布置的仪式和阵法构造跟他离开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这才稍稍安心。 “到了最后关头,我居然会紧张到产生了错觉……” 村长自我安慰着,长长吐出一口气,努力让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心中清楚,仪式已经到了最紧要的时刻。 只要完成最后一步,那个小道士的神格便会彻底被剥离,融入容器,而他将借此重获自由和新生。 念及于此,他抬手一挥,整个院落刹那间亮起了无数团悬空漂浮的火焰。 那一团团火光在空气中载浮载沉,密密麻麻,冷幽幽地闪烁着惨绿色的光芒。 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这些火焰竟是由尸油点燃而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将整个院落衬托得犹如地狱深渊。 村长深吸一口气,走到大堂中央,开始主持仪式,高声喊道: “犬子今日成婚,多谢各位乡亲前来捧场!” 这一声呼喊,立刻点燃了整个场中的气氛。 霎时间,院中的村民们仿佛从沉寂中苏醒,一个个脸上挂满诡异的笑容。 那笑意里混杂着狂喜与贪婪,闪烁着不似活人的异样光芒。 他们的目光整齐划一地望向大堂中穿着新郎服饰的李青云分身,七嘴八舌地起哄起来: “新郎新娘快拜堂!” “快拜堂!我们等着喝喜酒哩!” “拜堂!拜堂!拜堂之后入洞房!” “进了洞房,赶紧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还有不少垂髫孩童四处跑来跑去,欢呼雀跃地蹦蹦跳跳: “新娘子拜堂喽!摆酒席,发喜糖喽!” 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响亮,在大堂中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空气都变得粘稠。 四周的尸油火光微微颤动,投射出的阴影在墙壁上摇曳,仿佛一只只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窃笑着。 与此同时,不少垂髫孩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欢呼雀跃地蹦跳着: “新娘子拜堂喽!摆酒席,发喜糖喽!” 他们的声音稚嫩却刺耳,那一双双无神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新郎官的身体,流露着满满的热切和渴望。 场中的喧闹愈加疯狂,每一声呼喊,每一声欢笑,都带着一股旺盛的生命力。 这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那些村民的身上剥离,疯狂地涌入新郎官身体,再借助大堂之中诡异的仪式,愈发迅速地灌注到李青云本体之中。 这些村民都不是凡人,而是乌拉部故城剧变之后幸存下来的修士们。 他们本该作为最后的祭品,将自己的命格、修为、气运全部化为精纯的力量,灌注到村长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容器之中。 但现在,一切都发生了逆转。 所有的好处,全都被李青云悄无声息地吸收殆尽,流入他的本体之中。 经过一夜的炼化,李青云刚刚将那具容器上旺盛的生命力纳入己身,舒爽的感觉尚未消退,却发现一股更加庞大的力量朝他体内涌入。 这股力量来得如暴风骤雨,迅猛而猛烈,令他浑身每一处都感到酥麻畅快的同时,甚至有些难以消化的感觉。 由于尚未学会筑基境界的任何道法,他一时间根本无法将这些庞大且驳杂的力量导气归虚,转化为道门修为。 此刻,他体内的龙虎真炁虽已堆积得极其雄厚,却始终没法再进一步突破。 这情形如同不断往一只早已装满的水桶里灌水,桶中的水面越升越高,仿佛随时都会溢出。 李青云感到体内刚刚筑成的“无量劫”道基也在强大力量的冲击下颤抖不休,似乎即将被撑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心头一紧,决定改变策略,开始尝试运转“九转元功”,试图将这股旺盛的生命力炼化为武道的先天真气。 然而,就在他准备全力炼化时,来自代行者的“吞灵”神通却突然受到激发,默默运转,自动将那些肆意冲撞的力量转化为了浓烈的气血之力。 【剩余气血:两千……】 【剩余气血:三千……】 【剩余气血:五千……】 …… …… 李青云感受到体内的气血急速增长,仿佛大河奔腾,一浪高过一浪,肆意在他的血脉、经络中流淌。 那股磅礴的气血之力,让他的肉身如同烧红的铁炉般炽热,散发出阵阵灼热的气息。 直到气血蓄积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境地,才终于停下。 李青云感到浑身筋骨传来一阵酥麻的满足感,仿佛整个身体都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剩余气血:一万三千一百二十三魄】…… …… 不知过了多久,癫狂亢奋的欢闹声音渐渐平息,府邸之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那些原本生机盎然的村民们,此刻一个接一个地干瘪下去,体内的生命力被彻底掏空,最终化为一张张皱巴巴的人皮,堆积在地面上,宛如废弃的布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村长对此场景毫无惊讶,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等到最后一个村民倒下,他突然扬声说道: “请新人拜堂!” “砰!”一声轻响,黑漆漆的棺材盖微微晃动。 紧接着,风雅琴骤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目光空洞无神,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随即,她如同一具被提线操纵的木偶,从棺材中直挺挺地坐起,动作僵硬地走出,来到大堂中央。 与此同时,新郎官——李青云的分身,也在诅咒之力的牵引下,缓缓起身,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到风雅琴身旁。 两人站在一起,身形修长俊美,宛若一对金童玉女,恰似天作之合。 然而他们那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姿态,却使整个场景透出一股阴森寒意。 村长见此情形,嘴角的笑意更深,缓缓道: 话音一落,风雅琴和李青云的分身同时跪倒,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操控自如的傀儡。 他们面朝大堂之上的天地牌位,机械地叩首。 就在这一瞬间,风雅琴体内的命格与修为如狂风暴雨般,涌向李青云的分身,化为一股磅礴的力量。 然而,村长对此视若无睹,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的眼中燃烧着野心,盯紧了这场仪式的每一个细节。 仪式的氛围愈加诡异阴森,村长微微抬手,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空气中: “二拜高堂!” 话语声中,风雅琴和李青云的分身双双转过身去,动作机械而僵硬,齐齐朝着村长拜倒。 就在两人躬身的那一刻,一股无法言喻的神秘力量骤然在四周涌动,如漩涡般疯狂旋转,将大堂内的所有气息都搅得一片混乱。 李青云的本体忽然打了个寒颤,他感到自己所顶替的这具“容器”和村长之间,仿佛被这诡异的仪式彻底融合,以新郎官为媒介,命运之线已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下一刻,四周的火光突然猛然一跳,四散的火苗骤然窜起半尺多高,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凄厉得仿佛是鬼魂在嘶鸣。 那一瞬间,整个阴森的新房被映照得如同白昼, 跳动的火光映照在村长的脸上,将他的五官扭曲得狰狞异常。 他看着新郎新娘双双拜倒在地,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仰天狂笑,声音在大堂内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与疯狂: “成了!终于成了!” 他紧盯着眼前李青云的分身,眼中的贪婪和兴奋几乎化为了实质,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不断抽动,扭曲得像是戴着一张恶鬼面具。 “呵呵呵呵……神眷者! “小道士,你确实很出色! “否则,你又怎么可能得到神明的青睐,赐下那缕神性,成为受祂注视的眷者呢? “但—— “今天你的一切,都将成为我逆天而上的踏脚石!” 村长的声音愈发激动,他走到大堂中央,环视四周,最终落在那个穿着道袍,没有五官,长满了无数诡异嘴巴的躯体上,目光中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仿佛他已经掌控了整个世界。 “为了打造这具完美的容器,我献祭整座人间大城,凝聚了无数修者的气运根基,以灵界无上秘法成就了完美的道基。” “如今,这具容器已经夺取了你的神格和命途!接下来,我只需先占据你这个小道士的身体,然后顺着命格的流向进入那已经万事俱备的‘容器’,便能成为它的主人! “那将是人间界第一位集顶级根骨、命格、气运、道途于一身的完美修者,甚至还有机会炼化一丝神性! “凭借我掌握的无数上界秘法,只要再蛰伏数年,潜心修炼,便可称霸人间界,成为真正的一方巨擘!那时,我将不再是卑微的灵奴,而是站在这世间巅峰的强者! “甚至,不久的将来,我……‘灵奴’,还能融合神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半神,彻底摆脱奴仆的身份!” “……” 村长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阴森诡异,仿佛从深渊深处传出。 他端坐在正中的天地牌位之下,狞笑着对新郎官说道: “我的儿,你过来敬为父一杯酒…… “从此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而你的,也就是为父的!” 听到这话,李青云的分身缓步上前,提起供桌上的酒坛,倒了一碗酒,而后缓缓跪倒在村长面前,将酒碗高高举过头顶,动作僵硬,如同一具木偶。 村长得意洋洋地接过酒碗,双目如炬,紧盯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即将到手的辉煌未来。 他猛然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染红了他干枯的皮肤。 他和新郎之间起了神秘的反应。 随着酒碗落下,他的身体开始迅速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机,整个人瞬间变得如同一张薄薄的纸片,从衣衫中无声地滑落到地上。 空洞的眼窝,干枯的双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那赫然是空见和尚的躯壳! 他光光的头皮离开了头巾之后,上面还隐约可见九个戒疤,宛如一尊死去已久的恶鬼。 紧接着,新郎官忽然抬起头来,双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那张原本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狂妄与贪婪在火光中一览无遗。 那熟悉的神情和气息,分明是村长的! 大堂内的火焰随着这一变故跳动得愈发疯狂,尸油火光映照在李青云分身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与此同时,李青云的本体心头微颤,感到与身外化身之间的联系瞬间被斩断。 那具分身,已经被村长所占据! 若在平日,失去这具血脉相连的分身,他必定元气大伤。 但如今他气血充盈,受到的反噬不过是胸口微微一疼。 村长站起身来,看向自己准备好的“容器”,伸出手,缓缓朝着他招了招,仿佛一位威严的将军在召唤自己的战马,志在必得。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那具容器竟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命令。 村长眉头微皱,心中暗道: “难道是我还不适应这具修为低微的新身体?” 他重新凝神,默念法诀,再次招了招手。 这一次,容器终于动了。 但还没等村长松口气,就见到容器忽然变化了模样。 那满是尖牙的诡异脸庞突然扭曲,肌肉一阵蠕动,瞬息之间化为一名青衣少年。 那少年年方弱冠,英姿勃发,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眉宇间却透出一抹森冷的杀气。 村长心中一惊,瞳孔骤然收缩,意识到了不对劲。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已是动作如电,抬手一掌劈出! 霎时间,浓郁至极的天罡煞气滚滚而出,携带着跳跃的天雷,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那股威势强悍无匹,宛如九天之上的雷霆之怒,带着不可抵挡的毁灭力量,径直朝着村长迎面扑去! 村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心神剧颤。 容器根本不该有意识。 为什么会突然发动袭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此刻的局面容不得他细想。 眼前那个袭来的少年,明明看起来只是一名先天武者,却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甚至超越了他曾遇到的诸多第五境修者! 在平时,这种小角色对村长而言自然不值一提。 然而眼下,他占据的不过是个第二境筑基修者之躯,且大半的修为已被灌注到容器之中。 即使他拥有远超人间的见识和手段,却困于这副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施展出真正的实力。 情况危急,村长强忍心中的惊骇,身形如电,猛地向后一闪,险险避开了正面袭来的掌锋。 然而,那裹挟着天罡煞气的余波还是扫中了他,霎时间,他如断线风筝般向后翻滚,连翻了好几个跟斗,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 剧烈的疼痛使他从懵懂中瞬间清醒。 有人捷足先登,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窃取了他处心积虑谋划的道果! “怎么可能?!” 村长脸色惨白,脑海中念头如潮水般翻涌。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怎么可能有人能在没有借助祭祀仪式的情况下,就夺取了容器的命格? 这贼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主人从上界亲临? 不!不可能!即便是主人在此,也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取代他,进入容器之中! 村长神色狂变,心中惊惧交加。 他已顾不得多想其中的原委,只能先逃出性命再说! 念及于此,他急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炽热的精血在空中蒸腾,伴随着他的法诀,迅速化为一道浓郁的红雾。 村长不惜代价地燃烧生命力,飞快地在眼前以云篆写下一道敕令:“此地禁止打……” 然而,那个“斗”字还未及写完,他的视野中已被一片夺目的寒光彻底占据—— 那是一柄凌厉的长刀,刀锋上寒气逼人,锋芒毕露,仿佛连空气都要被撕裂。 刀光背后,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闪着寒光,恰如黑暗之中的两点星辰! 刷! 宝刀破邪破空而至,震碎了云篆,直接震碎了尚未成形的云篆。寒光未停,势若惊雷,顺势向下,将新郎官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 第176章 上界生灵 “啊——!” 村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刃划过自己的肉身,从肩头一直劈到腰际,鲜血和内脏如喷泉般涌出,四散落在地面。 受困于这孱弱的肉身,任他有诸般诡异手段,此刻也来不及施展,被李青云一刀劈成两半。 然而,就在他倒地的瞬间,血淋淋的残躯中陡然爆发出一团污秽至极的黑雾。 那黑雾携带着无尽的诅咒怨念,骤然冲天而起,宛如一条灵蛇般,飞速逃窜,试图借机远遁。 “想逃?” 李青云冷哼一声,双眸漆黑如墨,透出冰冷的寒意。 他左掌如电,迅猛一抓,五指之间天雷神煞迸发出耀眼的冰蓝色雷光,将那团黑雾牢牢包裹。 黑雾左冲右撞,企图突破束缚,每一次碰撞,都与天雷神煞产生激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却始终无法冲破阻碍。 同时,从黑雾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蠢材!你杀不死我的!” 黑雾中传出气急败坏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狂怒与不甘,“我是上界生灵,乃纯粹秽气所化,生命层次比你们这些下等生灵高出十万八千里! “这次算我栽了,但等我恢复元气,一定要用最恶毒的诅咒折磨你千百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雾在掌心翻涌不休,仿佛蕴藏着无穷的恶意。 然而,李青云一脸嘲弄地看着他,嘴角扬起,勾勒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是吗?我最喜欢吸摄秽气了……” 他淡淡回应,掌心雷光愈加绚丽,牢牢困住了黑雾。 下一刻,黑雾猛然开始瓦解,化为一缕缕灰白色的气息,仿若细蛇,朝着李青云的体内钻去。 黑雾之中,立刻传来惊恐地尖叫: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黑雾中传出惊恐的尖叫,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惧意,“你在吞噬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青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掌心的天雷神煞涌动不止。 他没有回应,而是继续运转“吞灵”神通,任由那缕缕秽气不断被吸入体内。 黑雾变得更加慌乱,开始哀求起来: “求求你,饶了我! “我拥有无数上界的诅咒秘术,都是人间界前所未闻的强大手段!我可以全都传给你!让你称霸人间,杀人于无形!” 李青云冷笑一声,漆黑的双眸中掠过一抹寒光。 “抱歉,” 他淡然道,声音如同三九严冬般冷酷,“我不需要。” 随着他的回应,“吞灵”神通运转得愈加猛烈,黑雾中传来的哀嚎声也愈发凄厉,渐渐变得微弱,直至消散无踪。 村长所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果然是精纯的秽气所化,其中蕴含的力量无比强大,而且层次极高。 即使以四阶“暗语者”的位格,将“吞灵”神通高速施展到满功率,李青云也花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将其净化吸收殆尽。 【剩余气血:两万七千五百二十五魄】…… 随着黑雾被完全吞噬,最后一缕黑气凝聚成一具二尺多长、形态怪异的躯体,被吸入了李青云的眉心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李青云顿时感到一阵心血来潮,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神秘宫殿。 刹那间,亘古不变的重重灰雾在他脚下升腾而起,化作一条条森冷的锁链,缠绕捆绑住了一个怪物,将它死死压在地上。 那怪物虽然类人,却极其丑陋,头颅大如斗,满脸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反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嘴巴,看起来正与仪式中那“容器”的模样如出一辙。 它的四肢细小如婴儿,形态极度不协调,整个身躯匍匐在宫殿的地面上,被灰雾锁链牢牢束缚,颤抖着,丝毫不敢直视端坐在王座上的李青云。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压迫感。 “小奴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请真神大人降罪!” 怪物颤抖着,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恐惧,甚至仿佛死亡对他而言,都将是一种恩赐。 听着怪物的哀求,李青云心中一动。 这是他自从接触神秘宫殿以来,第一次有外面的活物进入。 而这怪物,应该就是那位村长魂魄之中的本源力量,它口称“真神”,对自己叩拜乞求,似乎对神秘宫殿的来历有所了解。 于是李青云缓缓开口,声音如钟鸣般回荡在宫殿内,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你是什么来历?” 怪物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俯身回答,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敬畏: “小奴是灵狱之中,喜神大人座下的奴仆,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卷入了一处空间裂隙之中,侥幸进入人间界的通道,方才逃离了喜神大人的掌控,来到这里。” 说完后,怪物更加惶恐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等候着李青云的裁决。 四周的灰雾锁链发出轻微的震颤声,仿佛在回应着宫殿中弥漫的神威。 李青云眯了眯眼睛,神色不动,脑海中却飞速地运转,思索着眼前怪物的话。 怪物口中的“灵狱”,很可能就是灵界。 那么,它果然和自己之前的猜测一致,是来自上界的生物。 正因为两界之间的壁垒削弱,它得以从那破开的微小裂隙中渗透,进入人间。 李青云继续追问,声音低沉而威严: “像你这样的灵狱生灵,一共有多少来到了人间界?是否有更加强大的存在进入人间?” 怪物缩在地上,嗫嚅着,声音中满是惊惧: “小奴不知准确的数字……但灵狱中的裂缝绝不止一处,许多修为低微的游荡生灵,早已经逃离了灵狱,进入了人间界。 “小奴侍奉喜神多年,虽没达到半神之境,但也在灵狱之中拥有位阶,担任正职,修为远高于普通的游荡生灵,甚至掌握了一些规则之力,反而没那么容易通过裂隙。 “像小奴这种级别的存在,来到人间的应该不多……至于更强大的半神或是从神,那更不可能轻易穿过这些裂隙,除非修为达到了真神级别,才能自由穿梭两界。” 李青云点了点头,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丰村村长”这种级别的灵奴,虽然不是半神,没有神格,但实力诡异莫测,绝不亚于天罡榜上的顶尖强者。 若非自己利用计谋,将其力量束缚在一尊筑基修士的身躯上,再借助吞灵神通的力量将其彻底吞噬,恐怕根本无法彻底消灭这怪物。 李青云想象了一下,若是再有几个这种级别的灵奴降临人界,那天下间岂不是要陷入一场无法想象的浩劫? 念及于此,他感到一丝寒意从背后升起。 而且,灵狱之中的那些空间裂隙如今或许只能允许像眼前怪物这种级别的存在溜进人间,但这并不意味着情况会一直如此。 一旦那些缝隙继续扩大,很可能便会有更加恐怖的存在降临,到那时,人间将迎来真正的末日。 难怪预言中曾经提到:“末日将临,神战将启……” 想到这里,李青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念头暂时抛诸脑后。 相比于难以掌控的未来,他更在意眼前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怪物身上,声音低沉冷冽: “我问你,这里除了那个女道士之外,还有活着的生灵吗?你夺走了他们的命格,那要怎么做才能将命格还回去,把这些人救活?” 怪物吓得抖了一下,连忙答道: “回禀真神大人,他们的命格已经被小奴转化为了纯粹的生命力和诅咒之力,而且都被大人您吸收殆尽,已经无法还回去了。” 它顿了顿,见李青云脸色阴沉,眼中寒光闪烁,心中越发恐惧,接着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不过……下界的生灵,如同蝼蚁一般,大人救他们作甚?” 听到这话,李青云咬牙,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乌拉部故城虽处在辽东的苦寒之地,但也是一座繁华的大城,修士与平民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几千上万人。 如今,这些无辜的人命,竟全被这灵奴血祭了! 而且面前这个怪物,言语间竟没有丝毫愧疚或不安,这令李青云心中杀意顿生。 他虽是宋人,但毕竟是穿越者,辽国、西夏、宋朝之间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唯有人命是最为宝贵的。 无论在哪个国家,无辜百姓的性命都不该被如此草菅。 李青云冷冷地笑了一声,继续追问: “那女道士还有救吗?” 灵奴浑身一颤,急忙答道: “她是这场‘喜事’的新娘子,也是仪式的辅助材料,所以小奴没有动她的肉身。 “大人若是对她感兴趣,小奴有一种秘法,可以祛除她身上的诅咒。 “您若是不嫌弃,可以先解开我的束缚,让小奴现在就施展咒术。” 李青云眼中寒意一闪,随即露出一丝冷笑: “不必了,你的法术,我学了也是一样。” 说罢,他心念一动,周围重重灰雾猛然涌动,向着怪物压了过去。 怪物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被灰雾裹挟,渐渐消失在重重阴影之中,被神秘宫殿生生炼化。 这是李青云第一次处理神秘宫殿中外来的生命,起初显得有些生疏,没有什么经验。 然而,在审问灵奴的过程中,他通过占卜神通,渐渐掌握了神秘宫殿中力量的运用方法,发现可以直接炼化上界生灵,夺取他们的记忆本源和修为。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控制灰雾之中的力量,将灵奴炼化。 随着怪物的消散,它的魂魄本源中蕴藏的记忆被灰色瞳仁捕捉,化作一幕幕场景,投射到灰雾中,记录下了它一生所经历的片段。 与此同时,它掌握的诸多秘法也化作一个个诡异的符文,迅速涌入李青云的脑海。 符文中蕴藏的信息令他头皮发麻,灵奴的诅咒之术果然阴毒至极! 其本质,是通过在有限的范围内制定一套规则,再利用诅咒之术,折磨那些违反规则之人,掌握他们的生死命运。 丰村中的“规矩”,便是灵奴所设立的规则和咒术结界,不论是乌拉部故城中幸存的修士,还是误入此地的祁少伟和散修们,都是因为触犯了这些规则,才会被灵奴的诅咒力量折磨至死,不仅是修为,连命格都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李青云虽然掌握了这些诅咒之法,却并不打算去修习这些诡异邪术,因为这种咒术极其恶毒,施展时需要献祭大量活人,汲取他们的生命力,才能获得用以施法的“诅咒之力”。 而拔除诅咒之力,则并没有灵奴所说的那么神秘,反而简单得多。 李青云收起神秘宫殿,缓步走到村长府邸的大堂中。 此时,风雅琴依旧跪倒在地,双眼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李青云打量了她片刻,心念一动,分出一具身外化身,化作了高仁安的模样,装作昏迷不醒,躺在了不远处。 他本人则继续保持着本来的相貌,轻轻抬起手掌,按在风雅琴头顶的百会穴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眉头微微一颤,却仍旧毫无反应。 按照灵奴记忆中的逆转咒术之法,李青云小心翼翼地运转真气,缓缓将她体内的诅咒之力抽离。 一团团黑雾从风雅琴的七窍中缓缓飘出,缭绕着、挣扎着,似乎想要钻回她的体内,却在李青云强大的“吞灵”神通之下被轻易吸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雅琴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她空洞的眼中逐渐涌现出一丝生机。 片刻之后,她身子微微颤抖,意识终于回归。 她第一眼便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俊秀青年,身材高大,面容温润,正专注地为她拔除诅咒。 他的手掌悬于她头顶,掌心透出一股暖流,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意。 风雅琴瞬间明白,是这位青年救了自己。 她尝试动了动四肢,发觉力量正在缓慢地回归,便不敢乱动,乖乖跪在原地,任他施为。 时间一点点过去,足足一炷香的工夫,缠绕在她体内的黑雾被拔除殆尽。 李青云这才收回手掌,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站起来。 风雅琴缓缓起身,感受着体内恢复的生机,心中暗自庆幸。 虽然修为削弱了不少,但境界依旧存在,只需勤加修炼,便可慢慢恢复。 然而,除了这些,她心中却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地从她身上剥离了。 她瞥了一眼面前站立的高大青年,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似乎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已经被悄然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体里…… …… 第177章 九转元功第八层! 第177章 九转元功第八层! 风雅琴下意识地望向李青云的双眼,心中猛地一跳。 两人目光交错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面前的青年之间,似乎存在一种极其微妙的联系。 那种感觉如影随形,仿佛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深深缠绕着她的心,令她莫名牵挂,难以自拔。 “多谢尊驾出手相救!贫道龙虎山风雅琴,敢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风雅琴开口时,声音略带颤抖,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反应。 面对这个陌生的救命恩人,她竟无法保持一贯的清冷从容,连说话都没有了身为道士的超然,而是充满了小女儿情态。 李青云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异样,这才猛然意识到,刚才的仪式中,他不得已吸收了风雅琴的一部分命格。 两人之间,已经在冥冥之中产生了一种斩不断的命运联系。 他心中一沉,暗叹事情变得有点棘手。 眼前这位女子可是龙虎山的祭酒真人,而且还算是他名义上的师父,两人之间牵涉到如此诡异的命运纠缠,想必日后将难以全身而退。 然而,李青云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 自从他在神降仪式中死里逃生之后,便决定隐匿行踪。 若是他的存活之事传扬出去,必然引来汴梁城中那位第六境强者——武功郡王赵德昭的追杀。 眼下,除穆大帅之外,世上无人知道他还活着,在没有抗衡“混元”境武者的实力之前,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于是,李青云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本是该死之人,不过侥幸流落至此,救你性命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风雅琴听到这番话,心中莫名一阵失落。 眼前之人救了她一命,却不愿透露姓名,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了一般,隐隐作痛。 然而,那种无形的联系依旧存在,挥之不去,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却无法诉说。 但修道之人意志坚定,心若磐石,风雅琴很快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尽管内心翻腾着不安和疑虑,他仍竭力将情绪压在心底。 她抬起头,缓缓打了个稽首,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感激和决然: “救命之恩,当涌泉以报。日后恩人若有用到贫道之处,即使赴汤蹈火,亦义不容辞!” 说完,风雅琴顿了顿,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知道现在不该奢望太多,但还是无法抑制地问道: “这次与贫道同时陷落于此的,还有一位弟子和一位师兄……请问恩人,可否见过他们?”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神秘青年,心中那根弦愈发绷紧,既担心这个救命恩人会觉得她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又担心会从对方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一时间呼吸微微急促,心跳如擂鼓般敲击着胸腔。 李青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悲悯和无奈: “你那位师兄,已经惨遭毒手,恕在下无能为力。 “不过,你的徒弟还活着。” 风雅琴心中一震,既有难以接受的悲痛,又夹杂着一丝尚存希望的欣喜。 她勉强稳住自己,不敢相信地望着李青云,声音微颤: “我的徒弟……还活着?” 李青云点了点头,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指了指风雅琴身后,“喏,就在那里。” 风雅琴的心跳骤然加快,几乎是一瞬间,她便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根指头指向的位置。 只见院落里那满地的血污中,歪歪斜斜地躺着一个人,正是高仁安! “仁安!” 风雅琴脱口而出,声音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悲喜交加的情绪如海潮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难以抑制地向前跨出几步,想要确认自己的徒弟是否安然无恙。 神念扫视间,只见高仁安躺在地上,虽然脸色苍白,神情困顿,但呼吸平稳,显然没受什么重伤。 这一刻,风雅琴感到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肩上的重责也微微卸去了少许。 她长长舒了口气,眼角隐隐泛起泪光。 徒弟还活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她能期盼的最好结果。 然而,当风雅琴想要回头对那位救命恩人致谢时,却发现对方早已悄然无踪。 那一刹那,她心中仿佛被掏空了一块,愣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院落,心底也空落落的,怊怅若失。 那个神秘莫测的青年到底是谁?为何来去如风,丝毫不留痕迹,甚至连姓名都不肯告知? 风雅琴闭上眼睛,在灵觉之中仿佛还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在冥冥之中与某个存在产生了不可分割的羁绊,令她不论如何都无法轻易放下。 “师……师父……” 忽然,风雅琴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 她心中猛地一紧,这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望去。 只见高仁安正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子,脸色苍白,满身狼狈,但那双眼睛里还闪烁着强烈的生机。 见到弟子平安无事,风雅琴一时间百感交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迅速收敛心神,暂时将自己的复杂思绪压下,快步走到高仁安面前,眼中满是关切。 “仁安,你怎么样?” 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李青云装作一脸虚弱的样子,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露出几分茫然,喃喃道: “弟子……弟子被恶人擒住,想要作为祭品献祭,又强行灌注了许多力量,差点将经脉都撑爆了……后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顿了顿,抬起头望着风雅琴,眼中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惶: “师父,我们现在是在阴曹地府相见么?” 风雅琴闻言,既心疼,又无奈,只得苦笑一声: “傻徒弟,你没死,我们已经被恩人救了。”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黯然下来,声音中透着几分沉痛: “不过,你祁师伯却没能活下来……” 李青云装模作样地震惊道: “有人救了我们?师父你知道他是谁么?” 风雅琴抬起头,目光有些恍惚,摇了摇头: “为师不知,那位恩人救下我们之后,便悄然离去,不愿留下姓名。不过,为师有种预感,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到他的。” 李青云闻言,心中不由一阵无奈,嘴角也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明明自己只想暗中潜伏,低调行事,偏偏却居然莫名其妙地牵扯到了别人的命运之中。 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在风雅琴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潜伏龙虎山的计划还可以继续下去。 就当他打算旁敲侧击,继续打探风雅琴的想法时,却看到她忽然紧盯自己,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你的气息比之前强大了许多,莫非是筑基成功了?” 李青云作出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梦,模模糊糊的……” 风雅琴秀眉微蹙,心中疑虑重重。 她本以为高仁安会因为遭遇劫难而修为受损,但没想到他非但毫发无损,反而筑基成功,实力大涨。 她越想越不对劲,但又找不到头绪,心中不由得暗暗警觉。 片刻后,他对李青云道: “你很可能真的筑基成功了。不过为师需要仔细检查一下,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妖人留下的隐患。”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语气不容置疑,“把手给我。” 李青云故作迟疑,随即露出顺从的颜色,缓缓伸出手去,心中却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可能的准备。 下一刻,他只感到一股滑腻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柔弱无骨。 肌肤相接之下,一股细弱的气流自李青云“劳宫穴”进入,霎那间游遍全身。 他体内的道家真炁随之受到激发,自然而然地运转起来,开始抵御这股外来力量的侵袭。 然而风雅琴传来的真气虽然细弱蚊蝇,却异常坚韧,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缠绕,无法磨灭,李青云立刻感到自己的道基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来,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的神念当中。 风雅琴凝神探查着,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原以为弟子遭遇了某种邪术,被强行提升了实力,甚至已经做好了看到恶毒诅咒痕迹的准备。 可随着探查的深入,神念之中所感知的一切却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高仁安的经脉中没有半点异种气息,庞大的真炁皆是如假包换的龙虎山五雷正宗,纯粹而磅礴。 那真炁流转之间,隐隐带着雷霆之威,雄厚而稳固。 更令她惊骇的是,自家弟子的道基极其凝练,精纯无比,远胜过她所见过的任何筑基修士。 甚至她自己引以为傲的地道道基,与高仁安的道基一比,也显得微不足道,宛若萤火之光对比高悬天穹的烈日,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风雅琴瞪大了双眼,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呼之欲出: “这是……天道筑基!” 她屏住呼吸,仔细感受着那股浩瀚的真炁威压,竟是无法言喻的强大。 她虽然未曾亲眼见过天道筑基之威,但深知只有龙虎山的天道道基,才有资格承载如此浩瀚的力量。 甚至于,她产生了一种大逆不道的错觉,眼前青年的根基,似乎已经超越了龙虎山天道筑基和华山派无极道基这些传说中的至臻之境,仿佛是对天地至理的全新诠释,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威严。 风雅琴楞楞地看着自己的弟子,眼前的高仁安好像成了一株稀世的仙苗,虽然地上部分尚且青翠稚嫩,但地下的根须早已深入地底,绵延万里,与整个无垠大地相连,汲取着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 她缓缓松开了李青云的手,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龙虎山中,天道筑基者,向来都是下一任天师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如今的当代天师虚靖先生张继先外,以及未来道子,“五雷仙人”张明义,也是目前龙虎山中仅有的两位天道筑基修者。 她神色间难掩震惊,不敢置信地想道: “难道,我竟收了一位旷世奇才?” 年近三十才筑基成功,原本以为不过是勉强续上道途,谁知居然成就了人人不敢奢望的天道筑基? 她本以为这是天方夜谭,可一想到自己这个弟子恐怖的炼丹天赋,心中的惊异似乎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也许,天赋异禀者,就是这样不拘于常理的。 她抬起头,竭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对李青云说道: “你的道基极为强大,很有可能是百年难遇的天道筑基。回到龙虎山后,正一门自然会传你筑基境的修行之法。记住,筑基只是修行的开始,不可骄傲自满,望你早日结成一品金丹,那时,天师也许会亲自为你授箓。”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道符,递给李青云: “这是你师祖赐下的‘遁地金光’神符,我现在将它传给你。只要将真炁注入,你便能立刻传送回到龙虎山。” 李青云却并没有伸手去接道符,而是认真地问道: “师父,那你呢?” 风雅琴淡淡道: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接下来还要继续一路向北,和其他门派的师兄弟们探索先秦方士的遗迹。祁师兄既然殒命,我更不能半途而废。 “不过前路漫漫,危险重重,如今我孤身一人,无法照顾你周全,你还是先回龙虎山,那里才是你最安全的地方。” 李青云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在他的占卜预感之中,那先秦方士的道场遗址内,藏着与自己命运息息相关的机缘,哪怕没有风雅琴,他也绝不能错过。 于是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气概壮烈地说道: “弟子不走!宁可跟在师父身边,保护师父的安危。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怨言!” 风雅琴闻言,心中微微一震,正想再度劝说,却忽然感受到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弟子,奇怪地发现,那种冥冥中的命运羁绊,那种在仪式中跟救命恩人血肉相连的感觉,仿佛又在这个徒弟身上复苏。 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却怎么也舍不得拒绝对方的要求。 “我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修为大损之后,连心境也变得不稳了?” 风雅琴心中困惑,努力将那些杂念排除脑海,但看向李青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语气也随之缓了下来: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留在为师身边吧,我……我哪怕舍出这条命,也护你周全就是了……” 话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顿时闭上了嘴,脸颊微微发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露骨的话?一定是修为跌落,有心魔侵袭……” 她心中惊愕,却强自镇定下来,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受了伤,需要调息恢复一番。我们就在这里修整一夜,明日继续启程。” 她不敢再看李青云的双眼,直接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抛了过去: “这是龙虎山的金光神咒,乃是筑基境的修行功法,你先自行参悟,不要打扰我。” 说完,风雅琴急忙背过身去,感到脸上依旧发烫。 她咬紧牙关,迅速吞下一颗丹药,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绪难以平静,一闭上眼睛,面前便是那个高大俊秀青年的身影,很快又化为弟子高仁安的样子,来回变幻,仿佛一根挥之不去的线,拉扯着她的情绪左右飘摇…… …… 李青云见风雅琴开始调息恢复,便知趣地退在一旁,盘膝坐下。 此时此刻,正是一个难得的修炼机会,他需要抓紧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心念一动,神秘宫殿悄然在他心头浮现。 【剩余气血:两万八千……】 看着这笔庞大的“资产”,李青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决然。 吞噬了灵奴后所获的气血,为他提供了足够的修炼资源,是时候将九转元功提升至圆满,以此突破“先天”境界,迈向全新的修炼层次了! 念及于此,李青云不再犹豫,立刻坐在高高在上的神明王座之中,运转“演法”神通,开始献祭气血,内视自身,心神沉入体内。 冥想之中,李青云的意识渐渐抽离肉身,宛如沉入一片幽深的水底。 一股股浓烈的热流从丹田涌起,沿着经脉逐步扩散开来,仿佛温暖的潮水席卷他的整个身体。 他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隐隐透出一丝金光。 随着气血大量献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虚幻的世界之中。 在冥想状态下,他的元神缓缓出窍,神识游离在无边的虚空中。 与此同时,他的身外化身自发地显现而出,化作一个容器,稳稳承载住了那脱体而出的元神。 忽然间,李青云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开始牵引他的身体。 那股力量轻盈而飘渺,却又无比真实。 随着他的意念一动,身外化身承载着元神,瞬间传送至数百丈之外!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化作一缕青烟,穿越天地之间。 紧接着,他的真气如云雾般在体内翻涌,逐渐在他的元神周围形成一股旋涡。 旋涡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那雾气轻柔缥缈,却蕴含着浩瀚无尽的力量。 李青云心神一动,开始默运《九转元功》第八层的口诀,体内的真气顺着经脉运行,逐渐凝结成一团厚重的云雾,包裹着他的身外化身。 瞬间,他感到自己整个人仿佛变得轻盈无比,彷如离地而起,脱离了身体的束缚。 那股奇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与周围的天地相连,空气中的微风、湿气、尘埃全都可以感知。 他尝试着操控真气,猛然一运功,脚下云雾翻腾,他的身体竟然离地数尺,缓缓飘浮而起! 四周的云雾犹如实质,托着他的身形,宛如一朵朵莲花在脚下绽放。 “这就是……腾云驾雾的力量!” 李青云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他轻轻一念,真气化云便托着他的身形,朝着前方猛然冲去! 只听耳畔风声呼啸,景物瞬间倒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掠而出。 飞行的感觉奇异无比,仿佛身体与天地融为一体,云雾成为了他的翅膀,风成为了他的力量。 他尝试着控制方向,脚下的云雾便随心所动,载着他在空中盘旋飞舞,犹如腾龙驾雾般自由自在。 一刻钟后,他缓缓降落,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九转元功第八层——“腾云驾雾”大成! 【剩余气血:两万五千一百七十魄】…… …… 第178章 九转无极宝体!再见哼哈二气! 在神秘宫殿虚影的笼罩下,九转元功突破的庞大气息被彻底压制,丝毫没有引起风雅琴的注意。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远比先前更加澎湃的力量。 九转元功带来的强横武道真气在他体内如同江河奔涌,浩浩荡荡,不断激荡着他的四肢百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与斗志。 他微微抬手,掌心之中,一团淡淡的云雾缓缓凝聚而出,飘忽间化作一道白练,环绕在他的指尖,好像拥有了生命一般。 如今,他已经可以借助真气凌空飞行,再也不必像先前那样,非得依靠“七十二变”化身飞鸟或雄鹰,才能在天际翱翔。 这意味着,在未来的战斗中,他将拥有更大的机动性,无论地形多么复杂、险峻,再也无法束缚他的行动。 腾云驾雾,飞天遁地,皆在他一念之间。 这样的能力,已远远超出了普通先天武者的范畴,令人望尘莫及。 “普天之下,壮丽山河,皆可去得。” 李青云静静坐在神明王座之上,心中豪情激荡,胸怀中仿佛装下了整片天地。 那是突破先天桎梏后对力量的掌控,是心境在登临新的高度后逐渐开阔的感悟。 他不再犹豫,趁着气血正盛,继续运转“演法”神通,准备冲击九转元功的最后一重关卡。 心念一动,体内那股磅礴的气血立刻如狂涛怒浪,奔涌而起,汇聚成滚滚洪流,直冲元神而去。 这股力量浩大而汹涌,像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将他的元神彻底浸润,滋养得愈发雄浑壮大。 随着大量气血的灌注,他的元神脱离了桎梏,如同一条拥有意识的灵蛇,在体内的每一道经脉中穿梭游走。 它触碰到各个真气源头,仿佛点石成金般,将真气与元神完美结合。 渐渐地,李青云感受到自己的元神开始与天地万物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一种全新的领悟在他心中升起——他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与这片天地万物交融一体。 他的肉身、他的元神、他体内奔腾的真气,乃至他每一个念头,都是广袤天地中无数变化中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就像站在了宇宙星河之间,俯瞰着自己的身体,看见了无数光点在体内闪烁。 这些光点正是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汗毛、每一丝真气。 此刻,它们不再是独立的,而是组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整体,与天地大道融为一体。 随着心念的催动,他感受到元神的力量正通过每一个窍穴、每一根汗毛向外扩散。 那是一种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力量,弥漫在身体每一个角落,甚至延伸到了天地之间。 忽然间,李青云心中一动,尝试操纵这些力量,将元神的部分力量凝聚在一处汗毛中。 下一瞬,汗毛竟然脱离了他的身体,化作一道身外化身,仿佛是另一个李青云站立在虚空中。 这一刻,他真正领悟到了“化身千万”的玄妙。 元神与肉身的结合,使得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可以化为一道化身。 而且,这化身并非幻化的假象,而是由真气与元神凝聚而成,可以承载力量,承载智慧,甚至可以如同本体一般自由行动。 随着这化身的出现,李青云体内的气血再次如潮水般澎湃高涨,浩瀚无比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涌动。 他的元神与这股力量的融合愈加紧密,仿佛无形中生出千万个感知的触角,触及到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渐渐地,他的意识扩散开来,感受到无数的变化在体内发生。 每一处毛孔、每一个窍穴,都成了一个新的元神栖息之地。 真气如洪流般充盈全身,伴随着元神的力量,正在不断开辟着一个又一个全新的化身。 终于! 九转元功第九层——化身千万,大成! 这一刻,李青云只觉自己仿佛成了万千化身的集合体,全身上下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涌动着强大的真气。 体内的元神已然与身体融为一体,化身在每一个毛孔、每一道窍穴中,不断循环生灭,仿若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星河,闪烁着难以揣测的光芒。 如今的他,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全身每一处都化作独立的化身。 即便本体受创,他依然可以凭借这些化身重塑自身,甚至在战斗中,让敌人无法分辨真假,施展神出鬼没的手段。 【剩余气血:一万九千八百九十八魄】…… …… 在神秘宫殿之中,李青云自王座上缓缓站起,周身环绕着九道气流,赤、橙、黄、绿、蓝、靛、紫、黑、白九种颜色交织旋转,如同九条巨龙,静静盘踞在他身边。 每当他踏出一步,灰雾之中便泛起一阵悠扬的仙乐,似乎整个宫殿都在为他修成九转元功而欢欣鼓舞,四周的虚空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在回应他的成就。 【神功九转,成就无极宝体,九重神通加身,百邪不侵,无往而不利!】 李青云默默回忆起自己初次推演出九转元功时,还在为耗费的数百魄气血之力而感到心疼,那时为了获得先天功法,他几乎掏空了所有家底。 但现在看来,那是他花得最划算的一笔投资。 九转元功之强,远超他的想象。 早在修成第三层的时候,他便已能倚仗“七十二变”斩杀过强大的妖君蛟龙,在先天境几乎无敌。 后来借助“隐身潜行”的偷袭之法,他甚至可以做到以一敌二,轻松杀死耶律宏川和刚念和尚两大配合有度的第四境高手。 如今九转元功已臻大成,他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 李青云微微抬手,一缕真气自掌心流出,瞬间化作九色气旋,悬浮于掌中。 那真气温润如水,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此刻的他,自问即使面对地煞榜上排名中后的第五境强者,也有信心一战。 即使强如张守真、穆桂英等人,在他各种手段尽出的情况下,也未必没有自保之力。 而且,他还有一招杀手锏没有修炼……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李青云心中暗自感慨。 如今的他,彻底掌握了先天真气,通过九转元功的九重神通,将真气与武道完美地融为一体,达到了先天境的极致。 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件无坚不摧的宝器,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都在涌动着无穷的力量。 借助九转元功,他终于迈入了第四境的圆满之境,甚至已经一只手摸到了“神意化形,意到力至”的第五境神意境的门槛…… …… 李青云心神微微一动,并未急于推演第五境的功法。 凭空创造一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功法虽然可行,但献祭的气血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代价过于巨大。 比较现实的做法,是先找到一套神意境武学,再借助“演法”神通将其推演成契合自身的第五境功法。 正如当初从【先天无极功】推演出【九转元功】那样。 虽说这同样会消耗大量气血,但至少还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另外,李青云的占卜感知中也隐隐透露出一些线索,似乎与神意境功法有关,而这些线索的源头,就在此行的目的地——先秦方士的道场之中…… 在占卜的启示中,李青云感知到前方既有机缘,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还有一些难以捉摸的命运羁绊。 想要在诸多门派的第四,甚至第五境高手之间抢到机缘,除了臻至圆满的九转元功,他还为自己准备了一式压箱底的绝招。 念及此处,他从怀中掏出了一节小小的翠竹。 这正是他从曾经击杀的辽国修者耶律宏川身上搜得的“哼哈二气”的法门。 自从得到后,他一直将其带在身上,但碍于没有合适的时机,迟迟未曾修炼。 这两大法门源自第二次神战时的昆仑山一脉,练成后可在体内蕴养两股特殊力量,并在对敌时释放伤人。 “哼”气能吸人命格,而“哈”气则能震散灵体,都是极为邪门且诡异的攻击手段。 耶律宏川当初只是学得皮毛,蕴养时间也不足,却能以“哈”气之法令李青云一阵眩晕,效果颇为强大。 李青云身负“巴蛇吞象”神通,能轻易夺取境界低于自己的修者命格,“哼”气对他用处不大,因此他准备专攻“哈”气。 他早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若是用“演法”神通蕴养“哈”气能量,能否将其炼至极致,成为一招足以一击毙命的杀手锏? 只是因为九转元功的优先提升占用了气血,这个想法一直没有机会实施。 如今九转无极宝体已然大成,他又积累了充足的气血,正是尝试的最佳时机。 念头一起,他便毫不犹豫地运转“演法”神通。 磅礴的气血之力随即化作一道道细如丝线般的黄气,融入灰雾组成的无数个分身的体内,同时蕴养“哈”气。 随着神通的运转,“哈”气的蕴养速度何止提高了千百万倍! 这股能量在体内迅速积累,几乎一瞬间便增长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程度。 片刻之后,李青云满意地停下神通运转,微微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强大力量。 【剩余气血:一万五千魄】 此时的“哈”气能量,已经接近了李青云所能容纳的极限。 如果在危难时刻一次性喷出,击中对手的话,第六境的顶尖强者不好说,但第五境的修者,若未修习过壮大神魂的法门,或是缺乏强大护身法宝,在这“哈”气的攻击下,必定要受致命的重创。 …… 在修炼完了“哈”气之后,李青云又将目光落在风雅琴赠予的玉简上,心中微微一动。 现在正是提升道门修为,借助【金光神咒】完善筑基境界的最佳时机。 虽说凭借他当前积累的气血之力,即便修炼到元婴期都不是问题,但李青云始终谨记自己前往龙虎山的真正目的。 他不仅要道武双修,还要以卓越的天赋引起龙虎山的关注,早日进入天师府,查探其中秘密,完成神秘宫殿的传承任务。 如今展现出的“无量劫”道基,已足以引起龙虎山强者的重视。 可若在短短数天内便修成元婴,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肯定会引来怀疑,甚至被视为邪修,落得被抓去研究的下场。 为此,他克制住急于突破的冲动,将目标锁定在筑基中期。 凭借他那远超天道筑基的深厚底蕴与庞大积累,一夜间进入筑基中期,倒也合乎常理,让他看起来像个天赋异禀的绝世天才。 在李青云“演法”神通的作用下,磅礴的气血之力化作无形的波动,将【金光神咒】的奥妙一一解析。 他的千万分身随即开始同时修炼,沿着其中的法门运转真炁。 霎那间,神秘宫殿中的灰雾似乎被某种无形气机牵引,化作无数细线,悄然钻入他的体内。 真炁在经络间流转,如同水银泻地般迅猛而顺畅,逐渐融入道基之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随着气血的献祭,无量劫道基受到不断滋养,愈发凝练,泛起一抹淡金色光辉。 与此同时,扎根于四肢百骸的道基缓缓流动,仿佛在不断被压缩凝聚,向着新的形态变化。 “金光护体!” 李青云心念微动,体内龙虎真炁骤然爆发,透体而出,在他周身尺许外形成一道流动的金色光幕。 光幕虽看似轻薄,却蕴含着坚不可摧的力量,散发出一股庄严而神秘的气息。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金光神咒】终于小成,标志着他正式踏入了筑基中期。 随着金光护体稳稳凝聚于身周,李青云明显感受到体内武道真气的流动变得更为顺畅,仿佛得到了某种微弱的加持。 他心中一动,暗自揣摩: “原来如此,道门修为的增长,竟然对武道产生了加成效果。难怪许多武道强者都会修习道术以辅助自身。” 他感受着体内不断流淌的力量,静静将神通收回,发现由于积累太过雄厚,道门境界的提高也远比武道艰难。 这一次突破到筑基中期,足足用去了五百魄的气血。 【剩余气血:一万四千五百魄】…… …… 第179章 五贤庄 第179章 五贤庄 一夜悄然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青云便在院落中生起了火堆,忙碌了起来。 清晨的空气中透着一丝寒意,但他毫不在意,麻利地打了井水,架起一口从村里找来的铁锅开始烧水。 紧接着,他又在附近猎了些野味,仔细洗净拔毛,准备炖汤。 不多时,锅中传出阵阵香气,伴随着热气在空中袅袅升腾。 李青云熟练地将野菜和山鸡、兔肉一并放入瓦罐中炖煮,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四周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凄清诡异的院落顿时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直到旭日初升,朝霞洒满大地时,风雅琴才从深深的入定中缓缓醒转。 她睁开双眼,略微活动了一下四肢,感受到经脉间的真炁更加顺畅,体力和修为都恢复了不少,心中不由得又浮现出了那个高大俊秀的男人面庞…… 她心中一颤,脸颊微微发烫,竟觉得身子有些发软。 “我在想些什么……” 风雅琴微微一怔,心中顿感羞愧难当,连忙收敛心神,长长呼了一口气,努力将杂念摈除在外。 就在她努力平静自己的内心时,目光不经意间瞥向院落一角,正好看到李青云忙前忙后,动作娴熟。 只见他哼着小曲,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打理火堆,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令风雅琴心头一暖,暗暗点头,心中赞许道: “这弟子倒也勤快,外出行走时带上他,倒是方便许多。” 风雅琴自幼在龙虎山修行,平日里如同笼中的金丝雀,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对这些生活琐事鲜少留心。 如今出门在外,看到弟子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颇感愉悦。 李青云察觉到师父醒来,立刻笑着迎上前,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洗脸水,恭敬道: “师父,这里穷乡僻壤的,条件简陋,徒儿勉强找了个干净的脸盆,咱们凑合着洗一洗吧。” 风雅琴微微颔首,接过脸盆简单洗漱。 她动作优雅从容,目光淡然,但心中却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李青云事事周到,考虑得如此细致,令她十分欣慰。 洗漱完毕,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火架上冒着热气的瓦罐上,忍不住轻声问道: “那是什么?” 李青云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是徒儿抓来的兔子和山鸡,拔了毛放了血,撕成小块,加上新鲜的野菜炖煮,再撒上些盐巴,味道不错。师父要不要尝尝?” 风雅琴虽已辟谷,但此刻闻到那扑鼻的肉香,心中竟生出一丝久违的馋意。她略微犹豫,随即点了点头: “多谢你想得周到,那便盛一小碗给我尝尝吧。” 听到这话,李青云心中暗自得意: “哥们儿堂堂京城校尉、长乐帮帮主,如今亲自伺候你吃饭,这面子可够大了吧?等回到龙虎山,你还不向师门长辈美言几句,推荐一下我这个修道界的绝世天才?” 虽然心中打着小算盘,但他脸上依旧笑容可掬。 李青云在汴梁城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混迹许久,待人接物的本事早就练得圆滑周全。 他深知风雅琴素来爱洁,便动作利索地将碗筷用热水细细洗净,再将桌椅抹得纤尘不染,这才端来肉汤,与她一同落座用饭。 风雅琴本还显得有些矜持,但当喝下第一口肉汤时,浓郁的香味顿时在舌尖绽放开来,一股温暖瞬间流遍全身,仿佛连一路上的疲惫都消散了。 “真香!” 她暗暗点头,心中舒畅无比,竟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一连五碗肉汤下肚,风雅琴小腹微微隆起,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几分红润。 她轻轻放下碗,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经过一夜调息,她的修为虽然恢复了不少,但那冥冥中与自家弟子命运相连的奇妙感觉,却依旧如影随形。 无论风雅琴如何运转功法,收摄心魔,那份牵绊都挥之不去,仿佛是一根无形的丝线,轻轻拂动着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再难如往昔那般心如止水。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具体缘由,忍不住打量起一旁的李青云,目光落在他俊秀的侧脸和神情专注的模样上,越看越觉得与之前有所不同。 细细一瞧,竟然发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中,神采内敛,透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风雅琴心中一凛,忍不住惊呼道: “你又突破了?” 李青云闻声抬头,见师父一脸错愕,不禁笑着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啊,师父。昨晚在您调息的时候,徒儿闲着没事,就修炼了一下您传授的‘金光神咒’,没想到一不小心就突破了。” 风雅琴闻言,心中虽有惊讶,却更多是欣慰。 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不愧是天道筑基,修炼任何法门都能如此突飞猛进,不受半点桎梏和束缚。” 说到这里,她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担忧,缓缓道: “不过,你既然已经赶在三十岁前筑基成功,便不必急于求成。日后的修行之路还长着呢,切莫贪功冒进,浪费了如此深厚的道基积累。每一步都要走得扎实,才能真正掌握大道。” 李青云见风雅琴虽惊讶于自己的进境,却并未对他有半点怀疑,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目前的修行速度应该引起龙虎山的警觉。 于是他点头恭敬道: “徒弟受教了。” 风雅琴微微颔首,接着说道: “昨日我已飞剑传书门派,告知了祁师兄的死讯和辽东的情况。相信不久之后,师门长辈便会前来调查此事,诛杀邪佞,为他复仇。 “我们在这里为祁师兄上一炷香,然后便启程赶路。” 这里哪儿还有什么邪祟,那个灵奴已经被我吸收掉了……李青云心中嘀咕一句,便默默点头,随着风雅琴一起在院中搭了一个小小的祭坛,焚香祷告,念诵了几句道门往生咒。 香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化作缥缈的青光,徐徐飘向天空。 风雅琴虽然对这个一直追求自己的傲慢师兄没什么好感,但毕竟同门一场,又是自幼相识,看到那消散的青烟,想到对方惨死,尸骨无存,心中也不禁有些凄然,转而望向李青云时,那一丝冥冥之中的牵挂却再次涌上心头,令她一颗芳心微微发颤。 半晌,她才收回心绪,淡淡道: “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院落,启程向东北而行。 正值九月,在江南还是一派温柔旖旎,但在雁门关外的长白山脚下,却已是冰天雪地。 严冬已至。 两人行不多时,北风转紧,又下起雪来。 猎猎风声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雪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刺向脸庞。 风雅琴身为第四境大修士,踏雪而行,丝毫不惧,但有些担心徒弟刚刚筑基,受不得如此风寒,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 可是转头望去,只见李青云居然连护体金光都没有施展,便步伐轻快,神态悠然,双脚在厚厚的积雪中如履平地,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丝毫不陷落,不由得啧啧称奇。 于是她不断加快脚步,想看看弟子究竟实力如何,但不论如何提速,李青云都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而且气息悠长,丝毫不乱,显得游刃有余,未尽全力。 “天道筑基,居然强横如斯?” 两人一前一后,宛若足不点地的仙人,穿行在冰雪覆盖的天地之间,速度极快。 行至午时,他们已经走出了二百多里地。 远远地,风雅琴忽然看见前方一座笔直高耸的山峰,顶端一片雪白,直插云霄,仿佛一座天然的屏障屹立于天地之间。 她停下了脚步,目光凝重,望着前方的山峰,对李青云说道: “前面是修行界的一处圣地,名为‘五贤庄’,住着辽东一带极有声望的五位巫觋高人,号称‘辽东五老’。 “他们的修为深不可测,辈分也是极高,在修行界地位超然,甚至与各大派掌门也能平起平坐。”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五位高人的真实名讳从无人提起,你只需记住他们的外号便可——白老太奶,黄二太爷,胡三大爷,柳四娘娘,还有辉五叔。 “这几位道行精深,是此次探索先秦方士道场的发起人之一。等下进入庄内,你切记不可造次,一切听从主人的安排。” 李青云点头应下,心中却对这五人的外号感到颇为古怪。 这‘辽东五老’的称呼,怎么听着像是五只妖怪? 他心里嘀咕着着,却未在脸上露出半分异色,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从容,跟随风雅琴穿过了一片大松林,来到了山峰脚下。 近距离仰望之下,只见山峰陡峭异常,笔直立在群山之中,顶端白雪皑皑,雾气缭绕,便是普通修士也难攀登到顶。 他心中将信将疑: “这高山绝壁之上,莫非还有人生活不成?” 正想着,只听机簧之声响起,面前山壁上一块巨石轰隆隆地挪动开来,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从洞口中走出两个身穿灰衣的壮汉,神态冷峻。 为首一人上前,冲着风雅琴和李青云微微拱手,态度恭敬道: “家主感应到龙虎山两位道长驾临,特命小人前来迎接。请两位移步,进来喝碗热茶暖身。” 说着,便做了个礼让的手势,神态恭敬至极。 李青云见这两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炯炯放光,至少也是第二境的武者,心中微微一动。 这五贤庄还真是有排场,连看门的都是一对炼气境的修士。 那几位庄主居然仅凭山下的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来人的师承门派,看起来倒也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他跟随着风雅琴,顺着灰衣汉子的引领,缓步走入洞中,这才发现,内部竟别有洞天。 只见洞内宽敞明亮,墙壁上镶嵌着一盏盏黄铜灯,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中央处有一座旋转的楼梯,层层盘旋而上,雕刻华美,气派非凡,显然是精心打造而成。 四人一路攀登,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顶。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葱郁的雪松林,雪松傲然挺立,枝叶修剪得整整齐齐,显得干净利落,在这严寒之地依旧傲视风雪。 松林背后,一座大院坐落其中,院落四周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银装素裹,恍若仙境。 两人在灰衣壮汉们的带领下,进了大门,穿过前院,便来到了一处岔路之上。 正前方是一条雕梁画栋的长廊,精致而典雅;一旁的小路则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处。 其中一位灰衣汉子对风雅琴微微抱拳,指了指中间的长廊,恭敬道:“尊客请走这边。” 风雅琴微微颔首,抬脚走向长廊。 李青云刚要跟上,却听到另一位灰衣人说道: “这位弟子请跟我来。” 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风雅琴闻言,立刻站住身子,目光冷冷地看了过来。 那灰衣汉子被目光一扫,顿时心惊肉跳,连忙解释道: “家主吩咐了,各大门派平时少有机会见面,小辈弟子们在长辈面前往往多有拘束。所以安排长辈们一起议事,而小辈们可以无拘无束地玩耍。” 风雅琴听到他们要分开自己和李青云,心头骤然升起一丝不明的烦躁情绪,顿时面沉如水,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整个人气势陡然变化,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剑。 她转头看向李青云,语气带着几分坚决: “你若不想去,也可以跟我过来,龙虎山的弟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展现了她作为龙虎山天骄弟子的锋芒。 李青云笑眯眯地说道: “既然主家有了安排,那弟子跟着他们去看看,免得伤了和气,让师父为难。” 风雅琴听了这话,脸上的寒意才稍稍缓解,目光也柔和了几分,对弟子的体贴与稳重感到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 “也好,记住,有人欺负你,就立刻给为师打回去,别堕了龙虎山的面子。” 那灰衣壮汉听得冷汗直冒,连忙陪着笑脸,谄媚地说道: “真人说得哪里话来?五贤庄怎么会有人敢欺负尊客……” 话说到一半,他便感到一股冷冽的目光直刺而来,连忙住了口,不敢多言。 师徒二人就此分道扬镳,当转身交错时,谁也没注意到一根细如游丝的发丝,悄无声息地从李青云的手中飘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导,轻轻地贴上了风雅琴的袍袖。 当发丝依附在她身上的时候,风雅琴虽未察觉,但冥冥中却感到自己和李青云之间的联系再次加深,就好像徒弟一直守在身边,陪伴着自己一般…… …… 第180章 你影响我看风景了 曲径通幽处,庭深有洞天。 李青云在灰衣壮汉的带领下,沿着石径小路,来到了五贤庄一处别致的小院之中。 院落虽小,却修葺得十分精致,四周翠竹环绕,青石小道蜿蜒而过,清幽宁静。 靠近山崖的地方建有栅栏,极目四望,能俯瞰群山,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南方庭院的精巧雅致与北国雪山的雄壮交织在一起,竟别有一番韵味,令人几乎忘记了自己置身绝壁崖顶。 李青云刚迈入院内,便听到“啪”地一声脆响。 一位二十出头的武僧被一股巨力震飞,重重摔在地上。 击倒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手中握着一根狼牙棒,棒头隐隐泛着神光,看上去是香火道修者的手段。 青年收招后,昂首挺胸,得意地说道:“承让,修明师弟,你没事吧?” 被击倒的武僧修明满脸通红,显然心中不服,但却一言不发,默默爬起,拍拍身上的积雪,咬紧牙关转身离去。 那香火道修士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将狼牙棒随手往地上一拄,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随即转身朝着主位上的青年拱手,满脸恭敬道:“杜师兄,小弟刚刚那几手,还请指点一二。” 李青云的目光落在那位“杜师兄”身上,只见此人身穿翠绿锦缎长袍,头戴文生公子巾,额上镶嵌着一块无暇的美玉,整个人看上去儒雅俊秀,活像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完全没有修行者的样子。 杜师兄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神态悠然,手中捻着几颗花生,正在仔细地剥皮。 面对青年的请教,他连头都没抬,语气冷淡: “有什么好指点的?棒法拖沓,力道不足,净化神光倒是还过得去,但招数全是破绽。 “啧啧,这让我怎么说?差得太远,回去多练练吧。” 说着话,他双手不停,一丝不苟地将花生仁上面的红皮轻轻搓掉,那专注的神情,仿佛眼前的花生比方才的比武都重要得多。 手持狼牙棒的香火道修士听了杜师兄的点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既愤怒又羞愧。 他本以为赢了对手能得几句夸奖,哪知却被一通无情的遍地,心中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 尽管满腹怨言,他却不敢反驳,只因这位杜师兄可是峨眉山八宝云霄观的天才弟子,修为已至先天第四境,是他远远不敢招惹的存在。 于是他只能强忍屈辱,讪讪笑着低声道: “杜师兄教训得是,小弟一定加倍努力,不敢懈怠。” “你不服?” 冷冷的声音在小院中响起,话音未落,香火道修者眼前一花,杜师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动作之快,在场竟没人看清他的动作。 香火道修者脖子微微一凉,低头一看,只见杜师兄的手刀已经稳稳地架在了他的咽喉上。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猛然一缩,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求饶道: “杜师兄饶命!小弟哪儿敢不服?!” 杜师兄淡淡地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手一挥,将对方推了开去,随即神色淡然地回到太师椅上,继续懒洋洋剥着手中的花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香火道修士则惊魂未定,抚着脖子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 周围的其他弟子见状,赶紧七嘴八舌地开始阿谀奉承起来: “杜师兄的武功真是惊世骇俗!难怪才二十出头就进入了第四境,不愧是我们年轻一辈的榜样!” “就是,我说老秦,你侥幸赢了修明师弟一招,就得意忘形了么?杜师兄是看你顺眼才多指点你几句,你倒还不领情?” “就是,杜师兄,你刚才那一招实在太快了,我们都没看清,能不能再示范一次?给我们开开眼界!” “老邢,你可真不要脸,就凭你那点修为,也想学杜师兄的高招?人家杜师兄哪怕再放慢一百倍,你也看不清其中的变化!” 众人七嘴八舌,极尽谄媚,语气之中充满了对杜师兄的崇拜和仰慕,仿佛已经将他奉为众人的首领。 李青云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 他运起九转元功,以“火眼金睛”扫视过去,发现这位“杜师兄”也是位武道修者,而且修炼的是峨眉派的先天纯阳真气,与开封府中“玉面小达摩”白云瑞的功法如出一辙。 不过跟白云瑞相比,“杜师兄”显然差了不少,不仅气息浮动,修为也不稳固,看得出来只是刚刚脱离炼神,迈入第四境的门槛而已。 尽管如此,他在这群第三境的晚辈修者中已经显得鹤立鸡群,难怪众人都奉他为尊。 李青云微微摇头,心里清楚,这就是修行界的现实。 一切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与尊重。 强者自然会被追捧,而弱者只能仰人鼻息,趋炎附势是常态。 这种场面,他在汴梁城混迹帮派时见得多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修行者跟那些受人鄙视的地痞混混行事风格也没什么区别,无非也是抢地盘,夺资源而已,只不过换了个更好听的名字罢了。 然而,明白归明白,李青云并不喜欢这种奉承谄媚的氛围。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绕过众人,打算找个清净的地方,不与这些人掺和。 但即便如此,他刚一进院,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因很简单,他身上穿的那件龙虎道袍,代表着站在修行界最顶尖的门派——龙虎山! 峨眉派、龙虎山、少林寺三派,并称为修行界的领袖,分别代表武、道、佛三家正统,彼此之间虽然明争暗斗,但也有着共同的威望。 在其他两派尚未到场时,大家自然以峨眉为尊。 然而现在,龙虎山门人出现了,自然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不禁心中暗自期待,想看看两派弟子之间是否会碰出什么火花。 果然,那位“杜师兄”一见李青云进门,便放下了手中的花生,站起身来一抱拳: “阁下可是龙虎山天师府门下?在下杜一川,乃是峨眉山八宝云霄观,马凤姑剑客的入室弟子。” 李青云从白云瑞那里听过马凤姑的名字,听说她是峨眉四大剑侠之一,也是白云瑞的师叔,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于是他礼貌性地笑了笑,打了个稽首,自报师门: “见过杜师兄。贫道高仁安,刚刚拜入龙虎山,家师名讳唤作风雅琴。” “风雅琴?!” 杜一川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这个名字极为熟悉。 风雅琴是龙虎山的绝顶天骄,不仅年轻貌美,道法精深,而且一手炼丹绝技更是名闻天下,在修行界颇有威望。 杜一川稍作思索,立刻露出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挑战: “原来是高道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听说龙虎山五雷真法和飞剑仙术乃是贵派两大绝学。不知高道长学了哪一门?可否赐教一二?” 他自忖已经步入先天,足以同辈弟子之中独占鳌头。 这次随着师父和师祖来到辽东,正是为了在人前显圣,借机扬名立万。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击败同为三大派之一的龙虎山弟子,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李青云微微一笑,老实地回答道: “贫道刚刚筑基,对龙虎山的功法只学了一套‘天雷锻体术’和一卷‘金光神咒’,杜兄说的那些高深法门,师尊还没教我呢。” 杜一川闻言,如同冷水泼头,他本以为眼前这个龙虎山弟子会是他扬名的跳板,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刚刚筑基的小修士,而且年纪也接近三十,看得出来没什么潜力。 与第二境的小辈较量,哪怕赢了,也只会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实在不够体面。 “原来如此,” 他略带敷衍地笑了笑,重新坐回太师椅上,“那还真是可惜……” 场中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同为顶尖大派弟子,杜一川身边依旧被人群簇拥,而李青云却孤零零地搬了张椅子,坐在崖边,看着群山风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众人眼里,他修为既低,也没有潜力,更像是个陪师父跑腿,端茶倒水的小厮。 相比之下,杜一川作为峨眉山的天才弟子,将来必定成为峨眉派的中流砥柱,和这样的人物交好显然更有价值。 李青云也没有介意自己无人问津,反而乐得清净,他端了一壶茶水,自斟自饮,欣赏着外面群山环绕的风景,悠然自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兽吼声,紧接着,几名妖族修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只高大雄壮的虎妖,为首的,是一只高大雄壮的虎妖,全身肌肉线条分明,皮甲厚重,金色的眼瞳中闪动着冷冽的光芒,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仿佛一头从深渊中走出的绝世凶兽。 妖族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众弟子纷纷停下了交谈,脸上都浮现出警惕的神色。 没想到五贤庄居然还邀请了妖族前来。 人族与妖族间势不两立,妖魔吃人,修士杀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两族之间虽然偶尔会为了共同利益合作,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不欢而散,最终演变成暴力冲突。 因此几位强大妖族的到来,无疑让气氛陡然紧张,修士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主位的杜一川。 虎妖目光桀骜,带着明显的挑衅,环视着周围的人族修者,忽然迈步踏前,站在了杜一川身前: “你是八宝云霄观的弟子?” 杜一川的眼皮跳了跳,身为先天境武者,他对气机极其敏感。 同为第四境,但面前这尊虎妖的血脉浓郁得有些惊人,已经稳稳站在“妖君”的境界上,气息深不可测。 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大概有四成,不,三成胜算。 他在心中估算着,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身为峨眉弟子,面对一尊“妖君”赤裸裸的挑衅,即使战死,也绝不可能退缩! 别说三成胜算,就算只有一成,也不能堕了师门的面子! 况且他还有师父赐下的护身宝物,若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也未必就一定会输。 于是杜一川缓缓站起身来,高大的身材竟与虎妖不相上下,他用额头顶住虎妖花纹分明的脑袋,冷冷地说道: “你想怎样?” 虎妖发出低沉的怒吼,狰狞的金瞳中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凶残,咆哮着说道: “小子,你还是第一个有胆子跟虎爷这么说话的,敢不敢跟虎爷来一场生死斗?” 杜一川冷笑一声: “正合我意!” 此言一出,院落中的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温度骤降,寒意刺骨。 谁也没想到,在五贤庄的小院中,居然能看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虽然没等到峨眉派对龙虎山的天骄之战,但人妖两族血腥生死斗,显然更加精彩。 然而不少人也为杜一川捏了一把冷汗,辽东虎族赫赫有名,面前的虎妖显然背景深厚,修为高强,恐怕已经是多年的妖君境界了。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场生死斗若是杜一川输了还好,看在五贤庄的面子上,虎妖肯定不会下死手,最多就是受点伤而已。 但要是一个不小心赢了,那可大事不妙。 对方身后的几名妖族,个个血脉浓郁,甚至其中还有两位妖君,修为完全不亚于虎妖。 若是他们因为头领受伤蛮性发作,一拥而上,那自己这边恐怕没人能够抵挡。 纵然事后师门长辈会出面为杜一川讨公道,可这个眼前亏,恐怕谁也逃不过。 虎妖似乎也没料到面前的修者居然如此硬气,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仰天大笑,声震四野,透着野兽独有的残忍与轻蔑。 它解下皮甲,露出一身金黄色的华美软毛,走到了场中,挑衅地朝着杜一川挥了挥虎爪,示意他过来受死。 杜一川咬了咬牙,眼神愈发凝重,对方的气息此时再度增强,他的胜算恐怕只有两成。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拼着两败俱伤,也不能认输。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戏台上不合时宜的叫好声,突兀地煞了风景。 “喂……我说……” 所有人族和妖族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纷纷望向场地另一端。 那边,一名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正从容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紧张的气氛。 他抬起头,冲着场中正要交手的两人挥了挥手,嘴角含笑,悠然道: “你们挡到我看风景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齐齐变色。 “这家伙疯了么?!”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念头。 龙虎山的道士,都是这么不开眼的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两大第四境强者即将对决的瞬间,一触即发的大战! 如此情况下,还有人顾着要看风景? 这种话,若是地煞榜上的高人说出来,自然有种信手拈来,不怒自威的震慑感,可一个筑基小道士如此嚣张,却有些不识时务了。 就算他背后有龙虎山和风真人撑腰,但现在这个局面可不是光靠名头就能摆平的。 “呵呵……嘿嘿……” 虎妖忽然笑了两声,扭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这个独身坐在院子一角的道士,忽然身子一闪,化作一道残影,倏忽间便出现在李青云面前。 它巨大身躯投射下的阴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身形单薄的人族道士。 水桶粗细的双臂,悍然支在放着茶杯的桌面上,硕大的头颅低下来,离李青云的脸不过数寸。 腥臭妖气扑面而来,不断喷在李青云白净的脸上。 “虎爷就挡着你了,又怎么样?” 谁也没想到,短短片刻工夫,虎妖的怒火从杜一川身上直接转移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龙虎山道士那里。 固然是因为妖族缺少礼仪教化,做事直来直去,但这姓高的道士拉仇恨的能力,也当真是一等一的高明。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救李青云?当然救不了,谁吃饱了撑的,敢在这种时候招惹如此强大的虎妖? 坐视不理么?那可是龙虎山的人,万一事后被扣上个“见死不救”的帽子,以后还怎么在修行界混下去? 正在所有人陷入两难的时候,杜一川咬着牙,顶着压力强撑着说道: “虎妖,你的对手在这里!” 然而虎妖根本没有理他,继续凝视着李青云的脸庞,似乎面对着一盘美味佳肴,正在寻找着合适的位置下手。 下一刻,李青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直视着虎妖那双金黄色的瞳仁,缓缓探出了手掌,修长的手指包裹着淡金色的光芒,轻轻按在了那张充满威胁的虎脸之上。 “所以……滚远点啊……”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是在与老朋友闲聊,可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从虎妖喉间爆发出来。 “嗷——” 震耳欲聋的凄厉吼叫响彻云霄,带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 众人惊骇地看向场中,只见虎妖巨大的身子一歪,脑袋横着砸进了地面之中,将结实的岩石地砖瞬间裂开,蔓延出蛛网般龟裂的条纹。 一时间,整个院落都抖了几抖。 虎妖拼了命地想要撑起身子,但在那散发着金光的手掌下,肌肉紧绷,虬结毕露,好像随时要炸开似的,却始终无法动弹半分。 李青云依旧神态自若,手掌轻轻压在虎妖的头上,仿佛是在按住一只刚捕捉到的小猫。 接着,他不慌不忙地将一只脚踏在虎妖的背上,淡然地收回手,拍了拍手心,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灰尘,然后缓缓坐直了身子,在场中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指着虎妖说道: “他真的挡到我看风景了啊……” …… 第181章 各大派云集! 院落中落针可闻,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青云身上,充满了惊恐、震惊和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这个年轻的道士,竟能单凭一双肉掌,不借助任何法宝或神兵,便能镇压住以身躯强横著称的虎妖妖君? 杜一川的动作僵在半空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有“五雷正法”,没有飞剑仙术,甚至连金丹都未曾祭出。 龙虎山这位姓高的道士居然没有撒谎,他看起来真的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 但他仅凭道门之中寻常可见的金光神咒,便将一位妖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以筑基修为镇压妖君,这已经不是所谓的天才、妖孽可以解释的了,简直违背了修行界一贯的常理和逻辑。 杜一川看着地上低沉哀嚎的虎妖,心中复杂万分,想到自己之前居然主动挑战这样的人物,脸色不禁一阵发白,额头冒出了冷汗。 直到此时,跟随虎妖而来的另外五只妖族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发出愤怒的嗥叫,声如惊雷,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嗷呜——!” 这五只妖怪身形庞大,气息凶猛,其中两只妖君的威压丝毫不亚于那头虎妖,骇得院中的人族弟子们呼吸急促,心脏狂跳,纷纷后退几步,脸上写满了惊恐。 另外三只妖将虽然不如虎妖气势雄浑,但也凶猛狰狞,双眼赤红,满是杀意。 它们的尖利獠牙闪烁着寒光,似乎随时准备将眼前的一切撕碎。 院中的弟子们都是各大门派中的小字辈,尚在学艺阶段,从未经历过如此残酷的生死搏杀,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即便是修为最高的杜一川,面对这股强横至极的妖气,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双拳微微发抖,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然而李青云依然神态自若,双手结印,体内龙虎真炁涌动,金光顿时从他全身迸发出来,如同一轮冉冉升起的大日,将整个院落映照得通亮耀眼。 霎时间,璀璨的金光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构成了一道道金色屏障,将李青云稳稳护在其中。 “砰砰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四方,满怀杀意的利爪和獠牙,却在碰到金光的刹那,仿佛撞上了不可撼动的铜墙铁壁,难以寸进。 下一刻,李青云反掌一挥,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身上的灰尘一般。 霎那间,众人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阵扭曲,紧接着便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只见五只妖族的庞大身躯,宛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轰!” 不可一世的妖怪们如同纸糊的玩偶般,重重砸在地上。 整个院落都抖了三抖,地面瞬间龟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四周的积雪掀起,雪花漫天飞扬。 院子中再次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在所有人呆滞的注视下,李青云收起金光咒,淡然自若地收起了金光咒,轻轻拍了拍手掌,好像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后,他慵懒地靠回自己的椅子,随意地抬起脚尖,将地上那只还在挣扎的虎妖挑飞出去,滚落到一边。 接着,李青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杯茶,杯盖缓缓划过茶水,轻轻搅动着茶叶。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群山之中,似乎只有天地间的美景,才是他真正的关注所在。 只不过,他漆黑眼眸中的轻蔑愈发明显: “啧,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这看似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嘟囔,仿佛轻风拂过湖面,却在场中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波澜。 院落中的每一个人,都呆愣地望着李青云,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惊骇与敬畏。 这真的是第二境该有的实力? 金光咒是道门八大神咒之一,道家修者几乎人人都会,虽然各大门派的练法各有区别,但总体大同小异,根本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秘术。 可仅仅凭借这普通的低阶术法,李青云便连跨两个境界,镇压了三大妖君,而且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杜一川站在一旁,目光死死地盯着李青云,心中百感交集。 他一向自负,以为自己在同辈中早已鹤立鸡群,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道士,却彻底打破了他的自信。 一山更有一山高,杜一川原本的傲慢与不服,此刻也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苦笑和自我嘲弄。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这位姓高的道士之间,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 这位峨眉派的天才弟子虽然性高气傲,但也算是个光棍,念及于此,立刻走到李青云身旁,恭敬地拱手抱拳道: “多谢高道长为我解围,刚才言语中多有冒犯,还望阁下海涵!” 李青云本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刚想随口谦虚两句,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略微抬头,眼神穿透院落,朝着天穹之上瞥了一眼: “有人来了……” …… 风雅琴迈入五贤庄的正堂,目光扫过四周。 只见大殿两侧已经坐满了各大门派的修者,峨眉派、青城派、五台山清凉寺等修行大派的高手尽皆在场。 殿内气氛热烈,各门派修者正三五成群地高谈阔论,探讨着近来的异象与灾祸。 她一进门,瞬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风真人美貌出众,气质清冷,眉宇之间自带几分威仪,淡然而不失锋芒,令人不由自主地关注起她来。 那些原本专注于讨论的修者也纷纷停下交谈,齐齐朝她看去。 正堂上首端坐着五位年长修者,正是辽东赫赫有名的“辽东五老”。 其中为首的是一位鹤发鸡皮的老太太,目光和蔼,见到风雅琴进来,立刻笑眯眯地站起身来,迎了上前,口中笑道: “我还以为这次会是孟道长亲自前来,跟老太太我叙叙旧呢。没想到却是她的小徒弟来了,你师父近来可好?” 风雅琴打了个稽首,温声答道道: “见过白老太奶。家师一切安好,只是他老人家尚有要事未能下山,这才派弟子代为问候各位前辈。” 老太太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子随即开口,声音尖细地说道: “风真人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轻轻便已踏入元婴境界,实在是天骄之姿,日后前途无量!” 风雅琴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 “晚辈多谢胡三大爷夸奖。” 说罢,她退后几步,找了把椅子坐下,安静地观察着场中情势。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柳四娘娘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缓缓说道: “最近辽东一带邪祟横行,连上界中的恶鬼邪魔也偶有现身,为祸人间。 “种种迹象表明,两界壁垒恐怕已经出现了裂隙。 “大家都听说过传言,第三次神战可能真的要来了。” 她这话一出,大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风雅琴听到“神战”二字,眉头微微一皱,神情间也多了几分思索。 只听柳四娘娘继续说道: “上一次神战是在两千年前,很多真相都被尘封掩埋,我们对此知之甚少。 “这一次我们几位老朽之人发现了一处先秦方士留下的道场,也许其中藏着与第二次神战历史有关的线索,有助于我们了解那个年代几乎空白的一片历史。 “若能解开其中的秘密,或许能为即将到来的大劫找到解决之道。 “所以,我们广发英雄帖,邀请各大门派齐聚,希望能得到诸位高人的鼎力相助,共同发掘道场,探寻化解之法。” 她话音刚落,大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声音: “柳四娘娘说得对,我虎老三第一个赞成!” 随着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落下,几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踏进了大殿。 为首的是一只身形如山的虎妖,全身肌肉如虬龙般紧绷,闪烁着青铜般的光泽。 那双金色的瞳仁,宛如两颗燃烧的火焰,冰冷而狰狞,透着不可忽视的威压,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只同样凶悍的妖族:山猪妖、蛇妖等个个身形庞大,气息强横,逼人的妖气几乎压迫得空气都在颤抖。 妖族的突然出现,让众修者无不为之惊讶色变,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谁也没想到,五贤庄居然会邀请妖族参与如此重大的会议。 青城派的千叶道人第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手中的拂尘“刷”地一声展开,目光锐利地盯着正堂上的“辽东五老”,语气中透着强烈的不满: “人族修士议事,岂能容妖魔插足?这是何道理?”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不少修者的附和,纷纷点头,显然对妖族的到来极为不满。 虎妖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他缓缓扫视了一圈大殿,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掠过,嘿嘿笑道: “神战将至,可不仅仅是你们人族的事,妖族同样逃不掉。这场浩劫关系到整个修行界,咱们妖族岂能袖手旁观?” 柳四娘娘见状,呵呵一笑: “虎三哥说得不错,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无法置身事外。这场大劫面前,唯有通力合作,摒弃前嫌,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然而,她的话却没有平息在场的愤怒,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质疑。 峨眉派四大剑侠之一——“一字娥眉剑”马凤姑,性情火爆,她冷冷地看向柳四娘娘,不满地说道: “哼,说得好听!那处先秦遗迹乃是我人族道场,凭什么让妖族插手,从中夺取好处,分一杯羹?” 马凤姑的话铿锵有力,直指妖族的动机,顿时让大殿中的人族修者心生共鸣,个个目露警惕,纷纷看向妖族,神色中多了几分敌意。 红头发的胡三大爷淡然一笑,摆了摆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马剑客此言未免狭隘。大劫当前,我们所有人都是同坐一条船的盟友,能多一份力量,探索遗迹就多一份机会,何必斤斤计较?” 虎妖闻言,冷哼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胡三大爷的话。 他迈开大步,气势汹汹地走向大殿中央,带着几只妖族在空位上坐下,动作狂傲,根本不把人族修者放在眼里。 马凤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素月电光剑已然悍然出鞘三寸,剑身上电光流转,直指虎老三,声如雷霆般喝道: “混账,谁准你坐下的!” 虎老三作为辽东虎族的王者,乃是实打实的妖王修为,平日里在妖族中谁敢对他如此大呼小叫? 闻言,他金瞳中凶光一闪,毫不示弱,低沉地咆哮着回应: “臭娘们儿,别以为你峨眉派就能压老子一头!地煞榜上你排三十七,大爷可是二十六,还在你前头呢!再敢多嘴,老子一巴掌拍散你这老骨头!” 马凤姑纵横江湖数十年,见过无数风浪,从未受过如此侮辱,当即气得怒火中烧,素月电光剑猛地出鞘,寒光一闪,剑气如电,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虎妖斩于剑下。 正在这时,她的耳朵忽然一动,眉头紧皱: “什么声音?” 在场的各大门派前辈高人,皆是修为深厚之辈,耳目敏锐,立刻察觉到远处传来的异动,隐隐有打斗声逐渐清晰。 殿内众人顿时警觉起来,彼此互相对视,猜测着外面的情况。 虎老三看到众人反应,咧嘴冷笑,仿佛丝毫不在意,故意大剌剌地重新坐回椅子,双腿交迭,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应该是我几个晚辈和你们人族弟子‘切磋’呢,嘿嘿。” 殿内的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谁也没料到妖族还来了这么一手。 这话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无比。 人族修士们的脸色纷纷变得凝重起来。 此次各大派带来的弟子多为第三境的年轻后辈,修为虽不弱,却远远不及妖族的凶悍。 倘若真在切磋中被妖族打压,甚至重伤,岂不是让妖族趁机欺凌人族? 马凤姑一听,更是心头一紧,瞬间联想到自己的关门弟子杜一川。 她深知这个小徒弟性格高傲,绝不会对妖族低头,若真发生冲突,恐怕少不了一场生死搏杀。 于是,她狠狠地收剑归鞘,目光冰冷如刀,死死瞪了坐在那里的虎老三一眼,咬牙道: “去看看!” 话音刚落,她不再多言,收剑入鞘,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直冲殿外而去。 风雅琴与其他人族修士同样担心弟子安危,纷纷顾不得与妖族再争论什么,各自驾起飞光,朝着另一边院子赶去。 虎老三见状,面上露出得意的冷笑,毫不掩饰心中的暴虐…… …… 第182章 震惊所有人的无量劫道基 “有人来了……” 李青云身负占卜神通,感官又极其敏锐,一下子察觉到了远处的气息波动,淡定地抬头望向天空。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凌厉的剑光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稳稳降落在院中。 剑光消散,露出一个气势逼人的身影。 来者是一位五十多岁的浓眉女剑客,眉宇间透着坚毅与焦虑。 她的头发虽乌黑发亮,但两道如剑般的浓眉在鼻梁处连成一体,宛若一个大写的“一”字。 如此鲜明的特征,李青云一眼便猜出她正是峨眉四大剑侠之一的“一字娥眉女”马凤姑剑客。 马凤姑虽是女流,但脾气暴躁不输须眉,尽管年过半百,依旧霸气十足,性如烈火。 她听闻自己关门小弟子杜一川可能陷入危险,心中焦急万分,立刻火急火燎地从大殿赶来,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徒弟出事,自己拼了一条老命,也要拉着五贤庄上的妖族陪葬。 然而赶到了院中,按下剑光,她却赫然发现几个妖族小辈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鸣。 紧接着,其他门派的长辈修者也陆续赶到,众人迅速扫视全场,看着四周倒地不起的妖怪,心中微微一松,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些妖族小辈……” 马凤姑原本紧绷的脸色渐渐化为惊讶,目光落在了毫发无损的杜一川身上,神色有些复杂,心中隐隐泛起疑惑:: “这些妖族修为不弱,难道一川修为又有突破?” 她知道杜一川天资卓越,丝毫不逊色于各大派的其他天骄,比当年的“玉面小达摩”白云瑞都犹有过之,但面对三名“妖君”和三名“妖将”的围攻,还能完好无损地站着,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更何况,马凤姑以望气之术查看,却发现其余人族弟子修为都在第三境左右,按理说,他们面对妖君,根本毫无胜算。 “难道真是他一人力挽狂澜?”她暗自思忖。 杜一川看出了师父眼中的疑惑,连忙上前施礼道: “师父……” 他正要开口解释,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吼声再次打破了小院中的短暂平静。 只见虎老三站在院门口,双目赤红,透着怒火,恶狠狠地盯着场中的人族修士,声音低沉且愤怒: “是谁?是谁打伤了我的侄儿!” 辽东虎族作为辽国北部的顶尖大势力,领袖周围众多妖族部落,地位显赫,而且和五贤庄的关系一直都相当不错。 虎老三这次得到五贤庄巫觋高手的消息,便带着附近几族的精英前来,打算在先秦方士的道场遗址中占得先机。 传闻中,这里不仅有神秘的秘法宝物,还藏着涉及妖族的大秘密。 为此,虎老三不仅亲自出马,还带来了几位妖君境界的后辈,打算先发制人,打压人族弟子的锐气,在这场竞争中占得先机。 他本以为凭借自家侄儿强悍的战力,加上其他几族后辈高手的协助,可以轻松地先将人族各大门派的弟子打成重伤,让其他人瞻前顾后,没法在遗址之中跟它竞争。 谁知事与愿违,不但人族弟子一个都没有受伤,反而是自己这边吃了大亏。 虎老三盯着受伤的侄儿,看到他脑袋凹陷一块,已然昏迷不醒,愤怒之火彻底点燃,目光如刀般扫过场中的人族修士。 “是谁?” 他的咆哮带着滔天怒气,杀意腾腾。 听到虎老三大声的咆哮,马凤姑心中大快,冷笑道: “哼,你自己说过是切磋,拳脚无眼,难道还要怪别人手下无情?” 她将“切磋”二字特意拉长,语气里尽是嘲讽和不屑。 一字浓眉之下,狭长的凤眼死死盯着虎老三,毫不掩饰挑衅之色。 自家徒弟大显神威,如此为本派争气,她自然要护短,绝不会让妖族占到便宜。 杜一川见师父误会,心中顿时有些焦急。 他赶忙上前,想要解释,但面对如此局势,他也明白,若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龙虎山的高仁安道士推出来,不仅显得自己畏惧妖族,还会让峨眉派颜面尽失,未免让天下英雄小觑了。 思虑片刻,他最终压下了心中的冲动,走到师父身边,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马凤姑原本严峻的脸色立刻大变,听到杜一川的解释后,她忍不住转头看了李青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 尽管心中惊疑不定,她却什么都没说,素月电光剑“铮”地一声,悍然出鞘。 马凤姑手握剑柄,目光冷冷地盯着虎老三,声音冰寒入骨: “虎老三,你若是想找回场子,我峨眉派奉陪到底!本剑客今天倒要看看,地煞榜上排名二十六的虎老三,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她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周围众妖族闻言,顿时心头一紧,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剑意笼罩四周,仿佛下一刻,这位一字娥眉剑侠便会挥剑与虎妖决一死战。 虎老三的双眼微微眯起,凶光一闪。 它知道这女人是有名的疯子,发起癫来六亲不认,而且武功极高,手段狠辣,想要胜她,自己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如今大事当前,没必要为了几个小辈跟这么一个疯女人生死相搏,于是强忍住怒火,咬牙说道: “你给我等着……” 虎老三狠狠地盯了马凤姑一眼,最终没有发作,抱起自己受伤的侄儿,带着手下几个妖族匆匆离去。 看着妖族的背影渐行渐远,马凤姑将剑归鞘,转头疑惑地看向杜一川,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那些妖族不是你打发的?” 杜一川低着头,不敢直视众人,轻轻一指不远处的李青云,语气复杂地说道: “是那位龙虎山的高仁安道长出手,将这些妖族击败的。弟子什么忙也没帮上。”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李青云身上。接着,各种望气之术、观神之法如潮水般向李青云扫去。 片刻后,众人却露出了一致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马凤姑也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惊疑。 那个龙虎山的小道士看起来明明只是个普通的筑基修者,而且修为在场所有后辈中是垫底的,更别提他的年纪已近三十。 按理说这种年纪的筑基修士,不可能再有什么巨大潜力,怎么会连跨两个境界,击败三名妖君还毫发无损?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青云身上的龙虎道袍,随即转向一旁的风雅琴,眼中透着询问: “风真人,这位是你的弟子?他筑基多久了,什么时候结丹?” 风雅琴知道自己徒弟乃是天道筑基,底蕴远比一般第二境修者雄厚,但也没料到他居然能展现出如此恐怖的实力,她的目光与马凤姑交汇,嫣然一笑,老实地回答道: “前辈见笑了,我这徒弟前两天刚刚筑基成功,而且他身负天道筑基,所需的积累远比旁人更多,距离结丹还需要时日。” “天道筑基”四个字一出,整个场中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低声议论。 龙虎山的天道筑基,与华山派的无极道基齐名,都是修行界中极为罕见的顶级筑基之法,等闲数十年也难得一遇。 而在龙虎山中,除了当代天师虚靖真人,便只有未来道子、地煞榜首“五雷仙人”张明义一人是天道筑基。 至于华山派中,除了开派祖师陈抟外,也只有神霄真人万俟瑞拥有无极道基。 过去数十年中,道门之中仅有四位天道筑基或无极道基的修士,无一不是修行界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任何一个名字都足以让人闻之色变。 如今,风雅琴亲口证实李青云是天道筑基,众人的态度瞬间大变。 然而,震惊之余,许多人心中不免生出疑惑。 这位晚辈的年纪已近三十,若真是天纵英才,为何直到现在才筑基成功? 青城派的千叶真人,身为道门前辈,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李青云,心中暗自好奇。 他思索片刻,随即转向风雅琴,拱手说道: “风真人,不知贫道可否试探一番这位高贤侄的根基?放心,我不会伤到他的。” 风雅琴闻言,略作思索,随即点了点头,示意李青云上前。 李青云恭敬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笑意,朝着千叶真人打了个稽首: “前辈请指教。” 千叶真人微微颔首,也以道礼相还,随即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李青云的手腕,一缕温和的道家真炁如流水般徐徐输入。 刚开始,千叶真人并未感到特别之处,然而随着真炁的深入,他忽然察觉到李青云体内的真炁犹如江河汇海般庞大。 伴随着外来力量的刺激,李青云体内的真炁逐渐自行运转,沉稳的气息如春风拂面般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陡然升腾,仿佛天地在他的气机下发生了某种转变。 突然,李青云背后,一棵巨大的虚影悄然显现出来,那是一棵参天古树,通天彻地,枝叶繁茂却显现出劫难和灭世的气息。 粗壮的树干上遍布着岁月的沧桑,仿佛经历过无尽的灾劫,依旧巍然不动,散发出一种压倒性的威严。 这株树木虚影与天地相接,给人一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将被毁灭的错觉。 无数人在那股恐怖的气息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连目光都无法轻易聚焦在那树干之上。 而在树的华盖之上,隐隐有金色的光芒闪烁,似一轮炽烈的大日,照耀四方,令人不敢直视。 千叶真人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威压,立刻撤回了自己的真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脸上带着几分敬畏与复杂,眼神凝重,随即对着众人说道: “高贤侄所筑的道基……并非天道筑基。” 闻言,其他修士的疑惑愈发加深。李青云道基展现出的威势,远超一般的地道筑基或人道筑基,若不是天道筑基,那究竟是什么? 就在众人不解之际,千叶真人继续解释道: “贫道在古籍中曾见过类似的道基,名为‘无量劫’道基。 “这种道基最为罕见,诸事虚幻,唯我独尊,历经无量劫数,最终成无上道果。 “此乃凡人能够铸造的最强道基,且与其他道基不同,能够不断进化,甚至成就仙家道果。诸位在道基之上所见的一轮大日,日后便很可能蜕变为一品金丹。 “只要高贤侄修行若不出差错,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这里,周围修士纷纷露出震撼的神色。 “无量劫道基”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犹如雷霆震耳,毕竟这样的道基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然而千叶真人话锋一转,皱眉道: “但有一点贫道想不通。以贤侄的天赋,何以拖到现在才筑基成功?这一迟,不是平白浪费了无数修炼的年华吗?” 话音刚落,风雅琴站了出来,替李青云解释道: “高仁安他其实是半路出家,十几天前才正式拜入龙虎山门下。” 千叶真人闻言,忍不住叹息,脸上写满了惋惜: “可惜,真是可惜。无量劫道基世所罕见,若是他能早些筑基,日后羽化成仙,白日飞升,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然而如今,他起步太晚,怕是需要争分夺秒,才能在修炼道路上跻身强者之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过头,忙补充道: “不过龙虎山乃是玄门正宗,修行资源、功法典籍皆是天下翘楚,相信门中长辈必定有办法助贤侄快速晋阶,赶上失去的时间。” 风雅琴微微点头,连忙说道: “正是如此。我这弟子刚刚在路上突破筑基,等回到天师府,晚辈定会禀明师门长辈,助他一臂之力。” 场中众人目光再次转向李青云,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敬重与惊叹。 能拜入龙虎山已属难得,再加上“无量劫”道基的加持,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即便是千叶真人这样的道门前辈,此刻也多了几分客气与重视。 李青云在旁边听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好笑。 他心想,这千叶真人倒是给了自己一记神助攻,让自己无形中多了一份师门的重视。 等回到龙虎山,定能顺势打入天师府,找机会探寻其中秘密,完成传承任务。 这一切,仿佛都在按着李青云的计划悄然推进…… …… 第183章 楚人陆通 马凤姑冷冷地扫视一圈,眼神在众人身上缓缓掠过。 她叱咤江湖几十年,见惯了风浪,也深谙人心鬼蜮,知道辽东虎老三绝非善茬。 这妖王是出了名的心胸狭隘之辈,从未放过任何一个得罪过它的人,而且行事阴狠毒辣,修为又极高。 眼下自己虽然暂时逼退了它,但对方必定不肯善罢甘休,迟早会找机会报复。 她的目光落在各派的年轻弟子身上,这些人修为参差不齐,许多不过是第三境的小辈,若真被虎族偷袭,恐怕凶多吉少。 而在场的前辈中,除了自己和千叶道人外,其他人根本不足以应付接下来的危险。 念及于此,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语气铿锵,对在场众弟子说道: “走,跟我回去。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要分开。别让妖族各个击破,捡了便宜。”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弟子立刻明白她的意图,纷纷起身,不敢多言。 风雅琴默默跟上,走到李青云身边时,她的神色复杂,微微侧头,悄悄地将一枚“遁地金光”神符塞到了他的手中,低声道: “辽东虎族睚眦必报,你伤了他们的后辈,虎老三绝不会放过你。那老妖王是地煞榜前列的高手,修为深不可测,我恐怕也护不住你。 “这神符你拿着,若是遇到危险,立刻传送回天师府。他辽东虎族再厉害,也不敢到龙虎山来撒野。” 李青云微微一愣,没想到风雅琴竟然如此关心自己,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这位师父看似冷若冰霜,倒也不是真的无情。 他心中这么嘀咕着,本想拒绝,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加上自己早已留下一具化身跟随风雅琴,于是点了点头,收下了神符。 风雅琴不再多言,随着众人走回了五贤庄的正堂大殿。 刚踏入大殿,他们便看到先前被李青云打倒的虎妖已经醒来,正坐在虎老三旁边。 那只虎妖脸色青黑,额头上还有明显的凹痕,妖力散乱,显然伤得不轻,但不知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它的眼神已恢复凶光,怨毒地盯着李青云,仿佛恨不得立刻将他撕碎。 虎老三的眼神同样阴冷而恶毒,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但李青云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目光自若地移向了大殿的另一侧。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少林、华山等门派的高手已经陆续到场,少林寺的空相大师、华山派的伏龙真人两位地煞榜强者也已就位,整个大殿内外,人族修士不论在人数上,还是高端战力上,都占据了绝对优势。 虎老三即便心有不甘,但在众多强者面前,他也不得不收敛怒火,胸中满是憋闷。 他粗暴地吼道:“人都到齐了,趁着天没黑,赶紧去寻宝,咱们在这里磨蹭什么?” 白老太奶笑眯眯地回应: “诸位不远千里前来辽东,我们还没尽地主之谊,不若今晚休息一晚,老朽让人摆下筵席,给大家接风洗尘。” 虎老三不耐烦地冷笑一声: “白老太奶,咱们是什么人,还在乎那点口舌之欲?赶紧去寻宝,才是正事。” 白老太奶转头看向人族修士,问道: “诸位的意思呢?” 众人皆为了方士遗迹而来,谁也不愿浪费时间寒暄。 马凤姑见强敌环伺,为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也说道: “不如回来再说,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白老太奶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各位意见一致,老朽也不好强人所难,那咱们现在便动身。” 说罢,辽东五老一起带着众人,来到了后山山崖旁边。 众人站在崖边,望向四周,只见天地间白雪皑皑,群山连绵,雪松挺立,苍茫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然而先秦方士的道场究竟藏于何处,竟毫无端倪。 这时,红头发的胡三大爷忽然指向绝壁之下两条绵延起伏的山脉,轻咳一声,开口道:: “诸位请看,先秦方士的道场遗址,就在那里!”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条山脉互相交叉,一条自东向西,另一条自东南走向西北,在它们交汇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圆滚矮小的山峰。 细看之下,这独特的圆形山峰,与周围悬崖峭壁格格不入,仿佛一件突兀的装饰,令人顿生疑惑。 少林寺的空相禅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缓缓开口: “胡施主,贫僧有几个疑问,始终不解,还请赐教。” 胡三大爷闻言,点头示意: “大师请讲。” 空相禅师缓缓说道: “贫僧素知五位施主数十年来一直在此隐居,对此地山川脉络应当了如指掌。为何直到今日,才发现先秦道场的遗址呢? “此外,据贫僧所知,先秦时期,这里还是一片不毛之地,罕有人至,只有山戎部落偶尔会在此游荡。方士们为何要选择如此偏僻的地方建立道场?” 这番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也引起了在场修士的共鸣。 各大门派接到英雄帖之后,虽因五贤庄的名声而派人前来探寻遗迹,但始终未见实质证据,而且辽东出现先秦方士的道场,本就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因此众人心中皆存疑虑。 胡三大爷闻言,露出一抹淡笑,显然早就料到这个问题。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空相大师所问极是。其实我们能发现这处遗址,纯属机缘巧合。” 他抬手指向那座圆圆的小山包,缓缓道: “那座矮山原本并不存在,之前是一片平坦的盆地。 “半个月前,辽东突发大地震,波及甚广,甚至连我们五贤庄所在的‘五老峰’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震后,原本的盆地忽然隆起,变成了一座小山包。”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继续说道: “我们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便前去查看。 “勘察时,我发现山壁上有些不对劲,经过仔细探查,果然发现了人造痕迹。 “于是,我们几兄弟在山壁上用火药炸开了几处,露出了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甬道中的石壁上,刻满了钟鼎文。” 说到这里,胡三大爷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轻轻展开,露出上面拓印的阴阳文字。 字体古拙,充满了厚重的历史气息,且颇具装饰和夸张意味,正是先秦常用的钟鼎金文。 这时,虎老三发出低沉的声音,不耐烦地吼道: “胡三大爷,别整那些弯弯绕绕的文字了,我们妖族不认得,你直接说上面写了什么。” 马凤姑闻言,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她对妖族的轻蔑: “妖怪就是妖怪,哪怕修为再高,也从不受教化,肚子里还是一团草包,什么本事都没有。” 虎老三怒瞪着马凤姑,毫不示弱: “哼,臭娘们儿,少在这儿酸溜溜地说风凉话!有本事你读给大伙儿听听?” 马凤姑眉头一挑,虽然她剑术惊人,但对这种古文字确实不甚了解,索性斜了虎老三一眼,懒得与他计较: “我可没义务告诉你。” 青城派的千叶道人见多识广,博闻强记,见状轻捋胡须,迈步上前,仔细打量白布上的文字,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奇怪,真是奇怪……” 马凤姑见千叶道人神色凝重,忙问道: “千叶道长,哪里奇怪?” 千叶道人轻轻皱眉,目光盯着拓印的字迹,缓缓道: “这上面写着:‘楚人陆通,不愿为官入仕,穷耕以自食,亲织以为衣,食饱衣暖,其乐自足矣!与发妻变名易姓,隐于此地终老。’” 马凤姑闻言,心中疑惑更甚,脱口而出: “道长,这陆通,莫非是先秦时有名的散仙陆接舆?他不是一直隐居在我们峨眉山么?” 她自小在峨眉山长大,熟知那里的一草一木,至今峨眉山上仍有陆接舆的庙宇,香火不断。 此人事迹,她早有耳闻。 千叶道人点头,眉头却皱得更深: “正因如此,才显得古怪。陆接舆乃楚地人士,应该终老南方才对,就算他避世不愿为官,又何必长途跋涉到这辽东苦寒之地隐居?其中必有蹊跷。” 虎老三冷哼了一声道: ““哼,管他是楚人还是辽人,咱们进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倒是胡三哥,这么好的机缘,你干嘛不自己进去,非得喊上我们这么多人?” 这时一旁的柳四娘娘笑意盈盈地说道: “实不相瞒,起初我们几位也是打算独自探索此地,但遗址内有重重阵法,非我们几人之力所能破开。 “既然宝地就在眼前,索性发了英雄帖,召集各大门派一同前来,集思广益,共同破阵。 “久闻华山派阵法精妙无双,还请伏龙真人出手相助,助我们共破此阵,进去一探先秦道场的风采。” 伏龙真人一捋长须,点了点头,语气谦逊却不失坚定: “能亲眼见到先秦古法布阵,贫道自是荣幸之至,定当竭力相助,还请几位庄主引路。” 辽东五老引了众英雄来到崖前,只见一根根粗麻绳早已固定,延伸至下方的山脚,似为攀援所用。崖下白雪皑皑,寒气逼人,深不见底。 众修士皆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弟子们修为也颇为不俗,陆续拉住绳索,轻巧地向下滑行,动作利落。 自五老峰下来,那圆圆的山峰已然近在眼前,但看似咫尺,实则平地走去足有十余里。 众修者脚程如风,踏雪而行,身形轻快,似走平地,不多时便已来到那山峰之前。 眼前的山体果然如先前所言,四周石壁已被炸得七零八落,巨石散落四方,现场狼藉一片。 而在这碎石的掩映之下,一条黑洞洞的甬道赫然显现。 甬道内隐隐散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屏障,虎视眈眈地阻挡着所有人的去路。 辽东五老在英雄帖中曾特意嘱咐,要各大门派带来精通阵法的高手,眼下见到这一幕,不少修者纷纷掏出阵盘,神色凝重,开始推演此地的阵法运转。 片刻之后,华山派的伏龙真人露出笑意,淡然道: “此地的阵法并不复杂,只是一处困阵,并无攻击性。我们只需找到阵眼,将其关闭即可。” 柳四娘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立刻问道: “既然如此,真人能否推算出阵眼的位置?” 伏龙真人摇了摇头: “这阵法虽是困阵,却巧妙至极。阵眼并不蕴含灵力波动,而是依托纯粹的机械机关构建。 “这类机关勾连地脉,借大地之力长久维持阵法,所以无法仅凭推演得知具体位置。 “即便是阵法造诣再高之人,也必须亲自搜索机关所在。 “不过贫道担忧的是,这处机关已有千年历史,加之最近的地震,可能已经损坏。 “若真如此,我们只能硬碰硬,破坏阵法。但那样做,遗迹中的古籍、宝物恐怕也会一并遭到毁坏。” 伏龙真人的话,让众人心头一紧。 原本对于这次探宝,许多人心怀期待,但若要用蛮力强行破阵,谁也无法保证那些遗留的珍贵宝物还能否完好无损。 柳四娘娘闻言,笑道: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这么多人,正好分头行动,搜寻这里的机关。只是不知这机关长什么样子。” 伏龙真人叹了口气道: “这机关可以设计成任何样子,可能是一块岩石、一棵大树,甚至一块冰窟,全凭阵法设计者的心思,极难辨认。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 辽东五老一听,立刻调动众修者开始全力搜索。 一时间,众人四散开去,翻动石块、敲打冰层,甚至连不起眼的树枝都不放过,细细检查。 然而,直到日头西沉,群山的影子越拉越长,众人依旧毫无所获。 在这茫茫群山之中,即使明知宝库就在眼前,却仍是无从着手,不仅令人有些神困气沮。 李青云两眼望天,不慌不忙地四处闲逛,他早已暗运神通,以占卜之法找出了机关所在,但他得到的启示之中,此时时辰未到,还无法开启机关。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磨了一会儿洋工,见已经日近黄昏,这才故作无意地朝一处冰层边走去,轻轻拾起一块石头,敲打着冰面。 虎老三一直在暗中盯着李青云,见他不知所措般漫无目的地行动,不禁嗤笑出声: “人族小子,少在这儿瞎折腾。那地方我虎族早就找过了,什么都没有,别浪费时间了!” 李青云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地敲打冰面。 虎老三的眼神冷了几分,迈步走近,声音低沉:“这里是我虎族负责的地界,听不懂人话吗?滚开!” 风雅琴见状,眉目一冷,身形一闪便挡在了李青云面前。她目光如刀,直视虎老三,虽不言语,却透出强烈的警告之意。 随即,她手中的三寸飞剑脱手而出,环绕在她周身盘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随时准备出击。 虎老三见状冷笑一声,轻佻道: “你这小娘皮,莫不是那小子的相好?竟这般护着他!” 风雅琴眼中寒光一闪,剑指轻点,飞剑骤然一震,似有破空之势。 正在这时,只听李青云突然说道: “成了!”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山峰都摇晃了起来…… …… 第184章 我的气血也不足,借你的补一补 霎那间,地底传来的轰鸣声如雷贯耳,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骤然苏醒。 冰层之下的山脉开始剧烈颤抖,厚重的冰块裂开无数细密的纹路,宛如蛛网般迅速蔓延至四方。 寒气从那些深不见底的地缝中喷涌而出,化作一层层冰冷的白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随着白雾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一道天然的石门从山壁中央裂开,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深邃的裂缝之中,透射出幽深的光芒,像是一道界线,隔开了凡世与仙境。 石门前,淡淡的光幕若隐若现,似乎通往另一个世界。 先秦方士的洞府,已然开启! 这一刻,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神秘的石门上,心中的激动与渴望无以言表。 他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欲望,那洞府似乎藏着无尽的宝藏,令人垂涎。 沉寂片刻后,山谷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修士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冲向入口,生怕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在古籍记载中,陆通被称为“陆地散仙”,至少也是第六境的强者,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越凡人,迈入“半神”之境。 他所遗留下来的洞府道场,无异于一座未曾被开启的宝藏,对每一个修士来说,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李青云站在原地,目光沉静。 他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炽热目光,不少修士在路过他时,投来了感激的眼神——他们都明白,刚刚若不是李青云找到了机关,这座洞府还不知何时才能现世。 风雅琴站在他的身旁,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与欣慰。 这个弟子总是出乎她的意料,每每在关键时刻能带来让人惊喜的变化。 她内心感慨,但目光转瞬变得坚定。 然而,站在不远处的虎老三,脸色却越发阴沉。 它牙关紧咬,黄灿灿的瞳孔中凶光闪动,怨毒之意毫不掩饰,隐含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仿佛随时要爆发。 可片刻后,它终究还是将怒火压下,粗壮的尾巴狠狠扫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带着它的妖族随从,虎老三一言不发,径直向那道开启的石门走去。 风雅琴望着虎老三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她能够感受到妖王眼中深深的怨恨,于是转过头,与李青云四目相对,神色中多了几分郑重与担忧,轻声提醒道: “小心。” 李青云微微点头,心领神会。 两人并肩而行,毫不犹豫地踏入那道光幕,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接踵而至的修士们也纷纷冲入洞府,争夺这千载难逢的机缘。 片刻后,原本热闹喧嚣的山谷再度归于寂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冷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冰冷的寒意依然侵蚀着这个无声的世界。 就在这寂静之中,远处虚空忽然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矮小灵活。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随即也毫不迟疑地踏入了那道光幕,身影迅速消失无踪。 显然,知晓这先秦方士洞府秘密的,并不只有那些应邀而来的江湖豪客…… …… 穿越光幕之前,李青云曾经在脑海中设想过这座先秦方士的道场。 也许它会是清雅别致的仙洞石府,抑或是一座奢华辉煌的古代宫殿。 然而,当他真正踏入其中时,眼前却呈现出了一片辽阔的盆地。 脚下踩着柔软的青葱细草,鼻尖萦绕着清幽的花香。 山谷中,凉爽的微风轻拂面庞,四野空旷,群山环抱,宛如世外桃源般安宁祥和。 远处的雪峰巍然矗立,洁白的积雪与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宛如天然的屏障,将这片生机勃勃的洞天福地与辽东的冰天雪地隔绝开来。 李青云微微眯起双眼,感受着这截然不同的温暖气息,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这位姓陆的方士,还真是会给自己选地方。” 他环顾四周,视线从翠绿的山谷扫过,但并没有见到风雅琴的身影。 不过对此他倒并不感到意外。 在获得了祁少伟的命格之后,李青云对阵法也有了不少了解,明白先秦方士洞府中的传送阵法古老神秘,加上这里刚刚经历过一次地震,传送时出点偏差,将他们分散到不同地点也属正常。 因此他并未因此感到焦虑。这里不同于诡异的“丰村”,没有杀人诅咒的威胁,只是修士隐居的道场。只要谨慎小心一些,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且,没有风雅琴的目光时刻注视,他反而可以随心所欲地施展自己的手段,探索起来也显得更加自由。 想到此处,李青云微微一笑,轻轻舒了口气。 他环顾着这片如画的仙境,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平静感。 冥冥中,他感觉到与自身息息相关的机缘正在前方等待着。 李青云定了定神,迈步向山谷的深处走去,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 在占卜神通的主动感知下,冥冥中仿佛有神秘力量在引导着李青云前行。 随着他渐渐走入这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丛林愈发茂密,四周寂静得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仿佛进入了一片被遗忘的原始森林。 这里巨树密布,野草软烂,荒无人烟,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感应变得愈发清晰——机缘就在前方,正在召唤着他。 李青云心中一动,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起来。 又走了一阵,密林尽头便隐隐出现了一座小巧的二层楼阁,虽不算宏伟,却别致精美,仿佛雕刻在山林中的一块璞玉。 而楼阁周围灵气缭绕,显得与这荒凉的环境格格不入。 透过空气中的灵气波动,李青云瞬间判断出,这座小楼中肯定藏有非凡宝物。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青云微微一笑,随即纵身一跃,施展九转元功中的“腾云驾雾”之法,身形如烟云般轻盈飞起,瞬息之间便跨越数十丈,稳稳落在了小楼的二楼平台。 然而,脚刚刚落地,耳畔便传来一声惨叫—— “啊!” 李青云心头一紧,眉头微蹙,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救命啊!” 紧跟着,便传来了更加凄惨的求救声,从楼内传来,带着惊恐和绝望。 李青云的眼神顿时一冷,顾不得走正门,身形微微一闪,直接撞开墙壁,猛然闯入小楼内部。 冲进屋内的瞬间,眼前的场景让他心头一沉。 宽敞的堂屋内,地上躺着两具干尸,从他们的衣着可以看出,似乎是青城派的弟子,他们面容枯槁,仿佛精血被彻底吸干,只剩下了皮包骨头的尸体,死状极其惨烈。 目光凌厉,迅速扫视屋内,目光落在墙角一男一女两名瑟瑟发抖的弟子身上,他们脸色惨白,满眼恐惧,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 而在屋子正中,站着一只狰狞的山猪妖怪。 那妖怪面露凶光,浑身毛发倒竖,獠牙外露,满脸戾气。 它看了李青云一眼,丝毫不以为意,而是抱着肩膀,仿佛玩弄猎物般发出阴冷的笑声。 “你们华山派不是自诩阵法高深么?” 山猪妖怪冷笑一声,声音粗哑阴森,带着讥讽和威胁,“赶紧替我破阵!再磨蹭,老子可不介意再多吸几个人的精血。老子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早就饿了!” 两名蜷缩在角落的华山派弟子见到李青云破墙而入,眼中顿时迸发出一丝生的希望,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两人声音发颤,带着不加掩饰的惊恐: “高道长,我们是华山派弟子!救我们!” 李青云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急于回应,而是将目光平静地移向那只山猪妖。 眼前这妖物体型庞大,皮肤如铁铸般坚硬,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山猪妖察觉到李青云的视线,冷笑一声,仿佛遇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轻蔑地打量着他。 “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打伤虎三爷侄子的小子。哼,看你气血充盈,今天就留在这里,正好给本王填饱肚子。” 这赫然是一只第五境的“妖王”。 角落里的两位华山弟子一听妖怪自称“本王”,立刻面无人色,手足发软。 他们知道,以龙虎山这位高道长轻松击败虎妖的本事,对付第四境的妖君肯定有一战之力,运气好的话能够解救他们的性命。 但这山猪妖居然是一尊“妖王”,那姓高的道士就算再天才,也早晚逃不掉被对方吸干精血的命运,而自己两人,只怕在破阵取宝之后,也难逃一死。 李青云神色未动,心中却战意升腾。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对决第五境的妖王,心中并不敢大意。 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抬手自上而下轻轻一划,体内真气迅速运转,金光蔓延全身。 正是龙虎山的金光神咒。 “妖王是吧?” 李青云微微眯起眼睛,语气轻松,似乎在考量什么,“你在地煞榜上排名多少?” 山猪妖闻言,脸色一冷,冷哼一声: “好大的口气!别以为你赢了几个不成器的子侄辈小家伙,就可以大放厥词。本王虽然在地煞榜上没有排名,但也不轮不到你这筑基的小子来评判!” 李青云嘴角微微扬起,淡淡地嘲讽道: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原来连地煞榜都排不上号,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山猪妖怒火中烧,没想到眼前这个第二境的小辈,居然敢出言不逊,侮辱妖王的尊严。 它眼中的凶光越发浓烈,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小子,你死定了,而且本王要折磨你三天三夜,让你连番哀嚎,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山猪妖身形猛然一动,如同一道残影瞬间闪至李青云身旁,显出了它那巨大如山的本相。 妖蹄如巨石般向下砸去,携带着惊人的力道,空气中响起了沉闷的爆破声。 山猪妖的前蹄乃是多年炼化而成,辅以强壮妖躯,比之法宝也毫不逊色。 死在这只蹄子下的修士和妖族亡魂,不计其数。 铛—— 只听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李青云伸手一抬,便挡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紧跟着,他一掌拍出,如同泰山压顶,朝着山猪妖头顶拍下。 山猪妖前蹄一挥,双臂急剧鼓胀,变得如同小山一般粗壮,奋力架住了李青云的单掌。 然而它很快发觉了不对劲。 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竟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仿佛排山倒海一般,不断压迫着它的妖躯。 这小辈的力量怎么如此恐怖? 人族道士炼飞剑、修雷法,讲究术法神通,可眼前这个小道士,竟以如此惊人的蛮力镇压自己! 山猪妖不修繁杂的术法,本身就是以妖躯强悍、妖力无匹著称的第五境妖王,其力道几乎不逊于虎老三等地煞榜上的强者。 然而,此刻它感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妖力,在这道士的手掌下竟显得如此渺小。 在臻至圆满的九转元功面前,山猪妖只坚持了两三个呼吸的工夫,便被磅礴的巨力压得跪倒在地。 它的膝盖轰地砸在地上,即使有仙家阵法支撑的地板,也露出了骇人的蛛网裂纹,周围更是如山崩地裂般震颤起来。 华山派的两名弟子瞠目结舌,满脸的不可思议。 虽然早已知晓高道长强大,甚至能无视境界差距击败三大妖君,但眼前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一位实打实的妖王,竟被高道长一掌压得跪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这得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同为道门修者,他们原以为龙虎山的道士,战斗时必定是飞剑盘旋、雷法轰鸣,声势浩大、华丽无比。 可眼前这位高道长,却如同笨拙武夫般凭借纯粹的蛮力碾压敌人,简直不像是道门弟子。 李青云单掌压住山猪妖,心中也微微惊愕。 他虽然知晓九转元功的强大,但亲身体会这无上功法的威能,才感到远超自己预期。 山猪妖王的力量虽强,却在九转元功的压制下,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此时,山猪妖愤怒地大吼一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竟然要开始搏命。 它双目赤红一片,显然是发动了某种燃烧本源,大损元气的秘术。 顿时,一股巨力猛然从李青云手下爆发,山猪妖的躯体开始震颤,几乎要摆脱他的掌控。 “还想挣扎?” 李青云冷笑一声,毫不示弱,迅速发动了“燃血”神通,并且身上电光闪耀,以“神霄炼魂”之法,进入了“雷神”状态。 下一刻,他身上燃烧的金光,被耀目的雷电光芒所取代,双目之中一片冰蓝,果真如同九天雷神降世一般。 与此同时,在巨大力量的刺激下,三头六臂的法相也显现而出。 三具脸孔分别呈现出悲、喜、怒的神态,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众生。 咔嚓—— 清脆的骨裂之声响起。 山猪妖引以为傲的前蹄应声而断。 巨大的疼痛让它痛不欲生,满头冷汗,浑身颤抖,无力地发出低沉的呜咽。 “我的气血也不足,需要借你的补一补……” 李青云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它的耳边响起,成了山猪妖意识之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第185章 成神之路 啪叽! 洁白如玉的手掌如雷霆般劈下,伴随着一道沉闷的撞击声,硕大的猪头瞬间被拍成肉泥。 腥臭的妖血四处飞溅,甚至挂上了李青云的脸庞。 鲜红的血迹映衬着他俊秀的面容,挂在微微勾起的嘴角边,透出一股别样的狠辣与冷酷。 【剩余气血:两万三千八百魄】…… …… 那一掌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仿佛不是拍爆了一尊妖王的头颅,而是随手捏碎了一颗鸡蛋。 屋内一片死寂。 角落里,蜷缩着的两名华山弟子浑身颤抖,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他们看着面前的李青云,根本无法将这位貌不惊人的道士,和刚刚毫不留情击杀妖王的狠人联系在一起。 这两名弟子不过刚刚结丹,修行之路才刚开始,从未见过这种冷酷果断的杀戮场面,而今天短短一刻钟内,就连续经历了两次。 眼前的这位龙虎山道士,明明外表温文儒雅,嘴角总挂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手段之狠戾果决,竟比凶恶的妖族还要可怕。 而且,以筑基期的修为,镇杀第五境的妖王,这手段也太过匪夷所思。 шwш⊕an⊕¢ ○ “不对,这哪里是什么弟子,一定是龙虎山的前辈,以大神通化形敛息,前来扮猪吃虎的!” 两位弟子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望向那宽大龙虎道袍的眼中,带上了深深的敬畏,完全将对方当成了前辈高人看待。 李青云却神色如常,随意甩了甩手上的妖血,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污渍,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他微微欠身,看向两名华山弟子,装模作样地打了个稽首,彬彬有礼地问道: “请问二位道友怎么称呼,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碰上这只山猪妖?” 那两位华山弟子看着李青云脸上未擦干净的血迹,愈发胆战心惊。 青年道士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此刻看上去却令人不寒而栗。 过了半晌,还是那个女弟子胆子更大一些,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我……我叫吕月华,这位是我哥哥,名叫吕清风。 “我们都是华山派的弟子,这次是跟着师尊伏龙真人前来此地的。” 见到妹妹开口,那个男弟子吕清风也打开了话匣子: “对,对,我们兄妹俩一起走进光幕后,便到了这座竹楼附近,还遇见了两位青城派的师兄弟。 “我们发现这里有灵气逸散的痕迹,便相约前来探查宝物,谁知却碰上了这只山猪妖王。”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此獠蛮横不讲道理,明知我们的身份,却依然出手袭击。 “那两位青城派的道友都被他杀死吸干了精血。若不是我们粗通阵法,早就也被他杀了。 “妖王威胁我们破阵,幸好高前……道长您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兄妹也难逃一死。” 说着站起身来,朝着李青云深深一躬。 说罢,吕清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李青云深深一躬。 吕月华也站起身,双手相抱,口称无量寿,行了个道门的大礼: “大恩大德,我兄妹俩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李青云微微颔首,笑意盈盈地朝吕氏兄妹摆了摆手,淡淡说道: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过今日之事,希望两位道友不要向外宣扬。” 他心里明镜一般,以筑基期修为战胜妖君,还能勉强用“无量劫”道基的特殊来解释,但若是被外界知晓他镇杀了一尊第五境的妖王,必然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关注。 李青云确实需要展现出天才资质,让龙虎山注意到他,但也不能太过离谱出挑,免得招来那些第六境的“阳神”强者的惦记。 那样的话,即使进入了天师府,局面也会变得难以掌控,更没有闪展腾挪的余地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毕竟当时救人心切,他顾不得变化身形,遮掩本来面目,就以“高仁安”的名义现身了。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这对华山派的小道士能够守口如瓶了。 吕清风在心中早就将李青云认定成了龙虎山的前辈高人,闻言哪敢有半点马虎,连忙点头道: “高……道长请放心,我们兄妹俩一定将这件事烂在心里,绝不对旁人提起。” 李青云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所以,此处的阵法,你们看出端倪了么?” 提起阵法,原本紧张的吕氏兄妹立刻精神一振。 阵法乃是华山派的看家本领,论起布阵破阵的本事来,他们兄妹俩还真没怕过什么人。 吕清风从怀中拿出一块黑黝黝的阵盘,走上前来认真地说道: “高道长,这里布置的是一个‘四象困阵’。 “阵法本身并不复杂,通常都是用来封存一些不太重要的随身物品。 “只不过此处的阵法结构与现在常见的略有不同,毕竟它属于一千多年前的古阵,细节上有所变化。” 吕月华也不甘示弱,从腰间取了一本厚厚的《阵法注解》,边翻阅边说道: “的确,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差别,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我都已经做过了注解记录。刚刚那个山猪妖王逼得太紧,我和大哥还没来得及细看,但现在只要多花点时间,一定可以破解的。” 李青云微微点头,潜运神功,施展“火眼金睛”之法扫视四周。 他目光所及,只见屋内四角隐隐浮现出一些淡淡的奇异符文。 这些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灵光,交织成了层层嵌套的复杂屏障。 虽然繁复,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强大,看起来确实只是个普通的防御阵法而已。 不过让李青云感到奇怪的是,按理说这么简单的阵法,应该不会保护太重要的东西,然而他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仿佛里面隐藏的是某样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东西。 李青云不禁更加好奇起来,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便对吕氏兄妹说道: “好,那就有劳二位道友破此阵法,让咱们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听到李青云的吩咐,吕氏兄妹神色变得专注起来。 虽说两人先前表现得有些拘谨,但一旦进入阵法研究的状态,他们仿佛变了个人,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气度也显得沉稳了许多,终于展现出了结丹修士的风采。 吕清风在屋内来回走动,手持阵盘,仔细探查每一个可能的阵眼。 他的手指轻轻点动,灵气如细丝般在空气中游走,勾勒出阵法的基本轮廓。 而吕月华则坐在一旁,认真翻阅手中的《阵法注解》,时不时出声提醒,帮助调整阵法的构造,补充一些细节。 两兄妹配合默契流畅,没过多久便将整座四象困阵的细节全部拆解清楚。 吕清风兴奋地说道: “成了!高道长,现在正是时辰,请您稍等片刻,待我们破阵!” 只见他倒踩七星,连续踏步,站定一个方位,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掐了个法诀,忽然朝着某个方向伸手一指,一道柔和的灵气从指尖激射而出。 李青云开启“火眼金睛”,只见那道灵气精准地击中某处符文,立刻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片刻之间,仿佛一座精妙的积木被抽掉了底座,四象困阵的能量屏障哗啦啦地崩塌下来。 禁锢的灵气逐渐散去,眼前的空间陡然变得通透,展示出隐藏的阵中景象。 映入几人视野之中的,是一片干净整洁的房间,布置极为简约。 屋内,一张矮桌上摆放着一方小巧的玉印、一支毛笔和半卷未写完的竹简,而桌旁的蒲团上,仿佛曾经坐过人,仍旧保持着古老的温度。 那笔与印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显然是罕见的法宝。 李青云心头一动,占卜神通带来的感应愈发清晰,那让他期待已久的大机缘,竟然就在这半卷竹简之上。 他俯身拿起竹简,感受着上面流转的淡淡古意,心中激动不已,但面上仍保持着平静,微笑对吕氏兄妹说道: “二位道友,这里正好有三件物品,咱们每人一件如何?贫道想挑这卷竹简,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吕家兄妹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按常理而言,龙虎山的高道长完全有资格将所有宝物据为己有,毕竟他救了他们的性命。 可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平分这些法宝。 而且他们早已看出,那卷竹简毫无灵气波动,显然是个凡物。 连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会选择灵气充盈的墨笔和玉印,更何况竹简上的字迹还未写完,即使记载着什么功法,恐怕也残缺不全,毫无价值。 反倒是那墨笔和小印,才是厉害的法宝。 吕月华连忙说道: “前辈……高道长,您救了我们兄妹,已经是大恩大德,哪里还敢分什么宝物?这些法宝理应归您所有。” 李青云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见者有份。况且你们破了阵法,这是应得之物,快些收好,咱们还得继续探索,不必再推辞。” 听到这话,吕氏兄妹心中虽然惊讶,但也不敢再推让,各自拿了桌上的墨笔和玉印,心中喜悦难掩。 没想到这一次大难不死,还有意外收获。 就在兄妹两人拿着两件法宝仔细钻研的时候,李青云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认真地阅读起竹简上的内容来。 这上面用的是战国时期楚地的古文字,状若蝌蚪,歪歪扭扭,但对李青云来说,却毫无障碍。 他熟练地召唤神秘宫殿,献祭气血,运转“占卜”神通…… 竹简上的文字,立刻化作一个个朴素的意念,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余本布衣,躬耕布织,闲散于山水之间,逍遥自乐。然偶得天书一卷,潜心参悟一甲子,授无上仙法,渐入天人之境,成就陆地散仙。 “为打破人神之隔,余携妻隐居于此,潜心苦学,奈何资质鲁钝,始终难以寸进。终于大限将近,行当大归,呜呼哀哉,天耶命耶! “今余命在顷刻,将毕生所学封印于此,盼有缘人得获传承,参悟天书,持正锄奸,令神授天书不致深埋荒野。勉之,勉之!” 后面的文字,都是十分晦涩难懂的各种注释,不仅尚未写完,而且没头没尾,令人莫名其妙,即使有占卜之法相助,也难以将那些残缺的信息拼凑出清晰的答案。 李青云合上竹简,心中渐渐明朗。 原来,真正的传承并不在此,而是隐藏在洞府更深处的某个地方。 竹简只是陆通留下的参悟心得,而那能够通往成神之路的天书,正等待着有缘人去发掘。 想到这里,李青云心中泛起一阵激动。 这卷天书和陆通的注释,或许正是自己突破瓶颈,迈向“神意境”的关键!这份机缘来得恰到好处,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再次献祭气血,开始用占卜之法追踪天书的下落。 然而不知是因为缺少足够的媒介,还是天书的位格远高于他目前的境界,冥冥中的感应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大致方向。 但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李青云将竹简收入怀中,站起身来,朝着兴奋不已的吕氏兄妹说道: “贫道要继续探索这里,不知二位道友打算如何,是一起结伴同行,还是另有安排?” 吕清风和妹妹对看一眼,不假思索地说道: “道长若不嫌弃,我们愿随道长同行。我们对阵法颇有些研究,或许能帮上些忙。” 他们心里清楚得很,以自己这点修为,又没有师门长辈在身边,独自冒险实在和送死没什么分别。 而跟着这位强大的前辈,至少生命安全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更不用说这位前辈十分慷慨仁厚,还愿意跟他们平分战利品了。 李青云闻言点了点头,带着两人离开竹楼,沿着他占卜感知到的方向,向道场的更深处走去。 …… 三人刚走不久,竹楼之外忽然掠过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宛如狸猫,迅捷地潜行到了竹楼之内。 两人身形迅速闪动,片刻之间便已将竹楼查探一遍,最终在二楼停下。 模糊的影子逐渐显现,一高一矮两人出现在竹楼之中。 高个子环视了一圈,眉头微蹙,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快: “我们来晚了,这里已经打斗了一场,还死了一尊妖王,陆通的注解笔记也被夺走了。” 矮个子则冷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嘲弄: “我早说过,这地方已经不值一提。陆通那老家伙到死都没能参悟出天书的秘密,拿走他的笔记有什么用?” 高个子叹了口气: “陆通虽然未成神,但毕竟是第六境的‘界行者’,任何一丝他的参悟,对我的修炼都有巨大的帮助。那本笔记我必须拿到手。” 矮个子耸了耸肩,显得有些不耐烦: “既然如此,你是‘窥命人’,利用这里残留的气息占卜一番不就得了?” 高个子点了点头: “你帮我这一次,等我们拿到天书,必定与你分享。那天书中不仅藏着我们灵修的成神之路,也记载了你们恶魔道成魔的途径,对你也是天大的机缘。” 说到这里,他缓步走向竹楼平台之上,用阴鹜的双眼俯视着四周苍凉古老的景色,长长的马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 第186章 无字天书 李青云离开了竹楼,继续深入陆通的道场。 一路上,他健步如飞,神情淡定自若。 靠着与天书之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即使是在复杂的密林和岔道中,他的脚步依然轻盈稳健,没有丝毫迟疑。 每当遇到岔路,李青云总能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方向精准得令人难以置信。 吕氏兄妹跟在后面,心中难免生出疑惑,但毕竟这位神秘的“高前辈”实力强大,已经多次展现出过人之能,他们也不敢多言。 “高前辈怎么好像对这里了若指掌?” 吕月华忍不住悄悄对哥哥传音道。 吕清风点点头,也传音道: “也许他早有准备,或者……他跟陆通前辈有种特殊的联系?” 没多久,三人便穿过了茂密的林地,来到了一处谷地。 景象逐渐开阔,宛若桃源仙境。 周围群山环绕,流水潺潺,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只是简单的呼吸吐纳,都能让体内的真炁更加凝实。 四野草木青翠,古树苍劲,周围的环境似乎从亘古以来就未曾受到过任何外界的侵扰,整片天地如同遗世独立的洞天福地。 随着深入,李青云心中的那股联系愈发强烈,甚至不用占卜神通,也能感知到前方的灵气源头,如同黑夜之中的明珠,散发着慑人的光辉。 吕氏兄妹也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这里灵气之浓郁,竟让他们体内的金丹道胚都蠢蠢欲动,缓慢壮大。 两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这种地方必有惊天的宝物,只要稍有所得,定能让他们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果然,跟着高前辈,这次就算没白来!” 吕清风心中暗喜,双眼之中闪烁着兴奋的精光。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一片隐秘的山谷。只见这里正中央伫立着一座古老的祭台。 祭台石质苍老,表面斑驳,遍布岁月的痕迹,但其上盘旋的符文依旧散发着流光溢彩。 这些符文排列有序,缓缓流动,似乎组成了某种禁制,守护着祭台中央的一块古老石板。 李青云站在祭台前方,双眼微眯,暗自用占卜神通确认了一下,眼前的石板正是陆通笔记中所提到的“天书”。 石板上面虽然一片空白,但透露出了一股庄严而浩瀚的气息。 他回过头来,对吕氏兄妹说道: “不瞒二位道友,咱们刚刚在竹楼之中找到的竹简,乃是陆通亲笔所书的笔记。 “按照上面记载,他隐居于此,毕生所求,便是参悟这块石板中的奥秘。他将其称为‘天书’,似乎并非人间界之物。” “天书?上界之物?” 吕氏兄妹闻言,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敬畏。 天书的传说自古有之,虽说从未有人见过,但这两个字背后,代表着无上的力量与智慧。 连华山派收藏的那些不知年月的古籍残本中,也鲜有关于天书的记载,足见其神秘与稀有。 “难怪高前辈一眼就看中了那一卷竹简,能入得他眼的宝物,果然不同凡响,竟和天书之间有联系!” 吕月华心中暗想,愈发觉得眼前这位龙虎山道士深不可测,一举一动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谋划。 “没错。” 李青云点了点头,“根据陆通前辈的笔记记载,他正是曾经从这天书之上得到了机缘,这才成就了‘陆地散仙’。 “但在那之后,他终其一生,也未能参透天书的真正奥秘,终究抱憾而逝。 “或许,这石板中藏着成神的秘密。” 听到“成神”二字,吕清风和吕月华对视了一眼,心中激动得难以自持。 解开天书的秘密,便能踏上成神之路? 这是世间修士梦寐以求的终极机缘! 如此巨大的秘密,眼前这位高人竟然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们,未免太过慷慨了吧? 想到这里,吕月华的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不安: “他该不会是在做局,等我们参悟出什么后,再来杀人灭口吧?” 李青云看着吕氏兄妹俩从激动到忐忑的窘迫样子,立刻猜出了他们的心思,心中不禁好笑。 他心胸豁达,又有隐秘的神明眷顾,虽然对天书也有所追求,但并不打算独占一切。 修道之路漫长艰难,若机缘能惠及更多人族修士,对抵挡未来的大劫并无坏处。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松地说道: “二位道友,无需担心。机缘有缘者得之,贫道准备在此参悟一番,你们也可自行领悟。 “能收获多少,全看各人的造化。 “不过切记,凡事不可强求,机缘虽好,也要量力而为。” 吕清风见李青云这般坦然大度,心中的疑虑终于消散了些许。 他和妹妹修为尚浅,倒是不奢望什么成神飞升,但天书就在眼前,若能从中有所领悟,对提升修为也是大有裨益。 于是他感激地说道: “多谢高道长赐下机缘!” 李青云微微颔首,旋即又郑重嘱咐道: “还有,你们要记住神秘世界的第一准则,不可直视神,不可亵渎神。你们二位可远观天书,不要贸然靠近,更不能伸手去触摸,否则很可能失控崩溃,到时候悔之晚矣。” 吕氏兄妹闻言心中凛然,连忙点头应道: “谨遵道长教诲。” 紧接着,两人各自取出阵盘,开始在四周布下防御阵法。 在确认万无一失之后,他们这才离得远远地盘膝而坐,准备参悟天书的奥秘。 然而,面对着无字石板,两人除了能感受到那浓郁欲滴的灵气之外,却始终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更别说从中领悟任何功法秘术了。 吕清风微微皱眉,小心翼翼地将神念探入石板,但每次神念接触到那石板,便仿佛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殆尽,毫无回应。 吕月华同样尝试了几次,也是一无所获。 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焦躁情绪。 毕竟,这种上界之物,岂会那么容易参透? 两人保持着观想状态,慢慢静下心来,想办法让自己的气息与天书融合,等待机缘的降临。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几道身影从山谷外匆匆赶来,正是五贤庄的“辽东五老”。 他们每人手持一张地图,边走边四下张望,显然是在确认什么。 感受到前方那浓郁到可怕的灵气波动时,他们顿时加快了步伐,迅速朝李青云所在的方向走来。 柳四娘娘最先看到了站在祭台前的李青云三人,神情微变,眼中闪过不悦,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怎么会有人捷足先登了?” 原来,早在地震发生,露出道场入口的时候,辽东五老便不止一次地前来探索,将入口附近搜索得一干二净。 他们不仅寻到了陆通的手书,还在甬道深处发现了一张刻在墙壁上的地图。 那地图清晰地标注了道场中几个至关重要的地点,是陆通留给后世的宝藏。 为了独占此处的机缘,辽东五老拓印下地图后,便悄悄将墙壁上的刻印抹去,准备秘而不宣,将此处据为己有。 然而,他们在阵法一道上造诣浅薄,屡屡尝试破阵却无功而返,始终未能找到真正的洞府门户。 最终无奈之下,五老这才广发英雄帖,邀请各派阵法好手前来助阵,表面上是共探机缘,实则想借助外力打开门户,自己好坐享其成。 今天,凭借地图,五老已经在几个关键地点收获了不少丹方和秘术,如今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标明的重地——天书所在之处。 他们原以为这里的机缘也是囊中之物,没想到竟有人先一步到达。 五老对视一眼,神色间透出一丝不安。 毕竟,祭台上的天书极可能是整个道场最珍贵的宝物,绝不容旁人染指。 最后,还是白老太奶沉得住气,冷笑了一声道: “无妨,不过是几个走了大运的小辈罢了,能领悟多少? “凭他们那点微末道行,难道还能修炼出神格不成?” 黄二太爷狭长的眼睛中闪着凶光,压低声音道: “大姐,要不要……” 白老太奶瞪了他一眼,语气冷厉: “老二,你多大的人了,就这么点出息?有那个工夫,还不如多参悟一会儿天书。再说了,现在得罪了各大门派,怕不是想找死!” 其他几人闻言,也不敢造次,只是默默点头,走上前去。 柳四娘娘目光扫过李青云三人,嘴角微微一扬,轻笑道: “几位贤侄,别来无恙啊!” 吕清风在入定之中,感到有人前来,连忙收敛心神站起,见到是前辈高人,立刻行礼道: “华山派吕清风,见过五位前辈。” 柳四娘娘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 “这无字石板,似乎是件宝物,你们可从中参悟出什么了么?” 吕清风摇了摇头: “弟子驽钝,完全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见这几个小辈没什么收获,五老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白老太奶摆出一副慈蔼地样子说道: “吕贤侄,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想参悟一番,可否借你们的阵法防身?” 吕清风连忙点头,刚要开放大阵请他们进来,却被妹妹轻轻拉住了手。 吕月华十分恭谨地打了个稽首,委婉地说道: “几位前辈,这阵法不大,容纳这么多人恐怕拥挤不便。晚辈这里还有一块阵盘,不妨借给你们另外再布置一座阵法如何?” 女儿家心思细腻,吕月华表面恭敬,心中却保持着警觉。 辽东五老虽是长辈,但行事亦正亦邪,可不像龙虎山高道长那般仁厚善良,保不准会不会见财起意。 白老太奶一眼看穿了吕月华的顾虑,但也不好发作,于是接过了她扔出来的阵盘,随便拨弄了几下,布下了一个防御阵法,将自己几人笼罩其中,开始坐下修炼。 转眼间,一夜过去,直至第二日天明。 五老依旧枯坐于地,却始终没有发现石板之中的秘密。 果然,天书的奥妙,根本不是常人能够猜度的。 不过几人倒也没显得失落,毕竟那是第六境强者终其一生都没能勘破的秘密,其中的玄机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被人参悟透彻。 几人都是在第五境徘徊多年的老江湖,修心养性早已练就,不急不躁地继续尝试着各种方式参悟。 不过,在这一夜之中,陆续又有修者到来。 峨眉、少林、青城、华山…… 不知是不是山谷中的灵气过于浓郁,各大门派的强者和弟子们都慢慢受到了某种吸引,前前后后地赶来着这里。 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强者,即使不知道面前的是天书,也感到了石板的不凡,纷纷布下阵法,打坐参悟。 不久后,连虎老三也带着几个妖族匆匆赶来,站在远处,盯着石板,眼中透着贪婪的光芒。 虽然他看不出这块石板的来历,却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强大气息。 一时间,狭小静谧的山谷中,竟然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天色微亮时,风雅琴也终于赶到了此地。 自从进入洞府后,她便与李青云分开,一直挂心徒弟的安危,尤其担忧他若是遇到妖族,可能会被围攻而陷入危险。 当她看到李青云安然无恙地坐在阵法内时,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立刻走上前去,隔着阵法轻声问道: “仁安,你怎么样?” 李青云笑着对师父行了个礼: “多谢师父挂念,徒儿没事。” 他说完,便示意吕清风打开了阵法,让风雅琴走了进来。 风雅琴在阵内坐下,见徒弟目不斜视地盯着石板,一脸严肃,忍不住莞尔: “瞧你这模样,该是参悟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吧?” 李青云略微摇头,十分认真地说道: “徒儿还没准备好,再稍等等。” “准备?” 风雅琴看了看自己徒弟,又看了看祭台上的石板,不太明白参悟这无字石板有什么好准备的,难道还要诚心沐浴,斋戒三日不成? 她刚要打趣两句,忽然感受到几道目光齐齐投向这里,气氛骤然微妙了起来。 风雅琴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抬眼一看,只见峨眉派的“一字娥眉女”马凤姑正转头望向他们,浓眉微蹙,眼中透出复杂的神色,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辽东五老中的白老太奶,则是沉默不语,一双浑浊的老眼忽然精光四射,死死盯在了李青云白净的脸庞之上,就连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就连华山派伏龙真人,青城派千叶道人,也都将目光投射过来,打量着这边。 感受着那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风雅琴心中不禁一惊: “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 …… 第187章 大自在天仙诀!九转无量金丹! 在神秘世界之中,修者从具有灵性的物品中参悟奥秘的方法多种多样,远不限于语言或文字。 佛家有观想佛像之法,道门有以气息感应玉简的影像之术。 这些法门的核心,无一例外是让修者与物品之间建立某种神秘联系,进而获得其内蕴的信息。 此时,在场的众多强者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这个道理。 只不过,他们还在摸索与这块无字石板建立联系的途径。 这些人中,马凤姑的修为最高,白老太奶是第五境的“咒师”,灵觉第一敏锐。 两人都已经隐隐察觉到石板天书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正在努力地捕捉,想要以此为契机,同天书建立深层次的联系。 然而李青云突然说了需要准备……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龙虎山的小道士不仅已经建立了和石板之间的联系,甚至可能窥见了其中的秘密。 所谓“准备”,无非是要加强这种联系,一旦两者之间气机共鸣,稳固到了某种程度,能够承受足够巨大的信息,李青云便有机会从天书中获取难以想象的机缘。 马凤姑微微眯起双眼,心中终于对李青云顿时刮目相看。 她不是道门修者,对玄而又玄的“道基”知之甚少,因此在得知李青云拥有冠绝古今的“无量劫道基”之后,只是惊讶,却也并没多想。 然而现在,一个区区筑基期的小道士,居然能在一夜之间与天书这种上界神物建立联系,这已不仅仅是“悟性过人”能够解释的了。 这他妈根本就是天选之子! “他能看到咱们看不见的东西?” 青叶道人低声问着身旁的伏龙真人,两人素来交好,言语间显得随意却带着浓浓的好奇。 伏龙真人的目光始终落在李青云身上,眼神深邃。 他阅人无数,从李青云的神态中便能看出,他并非在故弄玄虚,而是真的触及到了天书中的某些秘密。 就是不知道能从中获得多少好处。 想到这里,即便是以这位华山前辈恬然澹泊的心境,也不免感到了相当的震撼。 无量劫道基,真的恐怖如斯? 拥有如此骇人的天赋,简直走到哪里都是遍地宝物机缘,怪不得积累如此雄厚,能以筑基期修为横压三大妖君,还恍若无事,淡然处之。 可惜这样的天才被龙虎山得到了…… 若是落在华山,恐怕用不了几十年,道门第一大派的位子恐怕就该换换了。 “啧……” 李青云咂了咂嘴,感受着那些强者们的瞩目,总感觉他们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他确实很快就洞悉了石板上的奥秘,甚至都没有动用占卜神通。 仅仅是使出“火眼金睛”之法,便察觉到了天书之中那玄妙莫测的气机。 石板中蕴含的力量,与他的九转元功实在太像了,那股铺天盖地的气息几乎是同源同宗,在气机碰撞的瞬间,立刻就扑到了他的身上,哪怕想推开都做不到。 石板天书之中,蕴藏着另一方独立的天地,与他息息相关,仿佛是专为他准备的一块沃土,等待着他去开垦和发掘。 李青云所说的准备,正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必须有第五境的修为,才能真正进入这片世界之中。 因此他一直在耐心等待,等着神秘宫殿为他推演出一套突破神意境的武学。 没错,从石板天书传来的气机中,本身就蕴含着海量的知识和信息,组合在一起,竟然是一套完整的、强大的第五境武学。 得到这门无名功法之时,李青云心中不禁一阵惊叹。 果然不愧是上界宝物,神妙无方。 这天书似乎能根据每个观测者的修行根基和需求,展现出不同的内容。 当年陆通参悟之时,获得了一套灵修功法,令他踏入第六境,跻身强者之林。 而如今,天书竟为他呈现出了一部专门的武者修炼途径。 这种奇异之处,竟有几分类似于神秘宫殿中的“演法”神通。 不过,李青云这次小心谨慎了许多。 毕竟有了修炼《先天无极功》时的前车之鉴,那一次险些让他走火入魔,失控崩溃。 因此即使是从天书之中得来的功法,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准备用“演法”神通再推演一遍,确保安全。 这一次,推演的过程异常艰难。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现在代行者位阶不够,还是这套功法来自天书,本身就太过晦涩艰深,“演法”神通整整运转了一整夜,才完成了最终的梳理。 神秘宫殿之中,灰雾如潮般涌动,一个个符文在雾气中明灭不定,最终汇聚成一卷古老的功法书卷,静静悬浮在神明王座之侧。 李青云心念一动,书卷倏然展开,数以万计的符文化作灵光,飞入他的眉心,瞬间在意识深处烙印下了一套完全为他专门设计的神意境功法。 【剩余气血:一万六千五百魄】…… 好家伙,居然花了这么多气血! 虽然知道“演法”神通推演的武学每高一个境界,所耗费的气血都会大幅增加,但看到最终的数字之后,还是令李青云心中暗暗咋舌。 这得是多高深的功法,才值这么大的代价啊……他略带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随即便将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浮现的功法内容上。 功法开宗明义,赫然写着: “升仙本是登天路,扶摇直上九重霄。 “风雷为伴千万里,星辰相引步云桥。 “精炼气凝元神壮,一朝飞升破玄妙。 “待到化仙乘风去,凌云飞度问逍遥。” “道武兼修,自在升仙,此法可名‘大自在天仙诀’!” 李青云看着眼前的功法,心中波澜起伏。 而是一条前所未闻的武、道兼修的成仙之路,为他量身打造,铺垫了通往更高境界的所有奥秘。 在那一刻,他的眼前开启了一条全新的修炼途径。 李青云的心中立刻有了明悟,原来除了三家正统之外,另外还有三条不为人知的成神之道。 道、武兼修,称为“仙之途径”,可羽化成仙,逍遥自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佛、武兼修,称为“圣之途径”,可肉身成圣,金刚不坏,脱胎换骨,不死不灭; 道、佛兼修,称为“天君途径”,可身入天庭,食天地之气,享功德之名,万世不朽。 仙、圣、天君这三条途径,同样是修炼正统,却极少有人敢于踏足,因此流传不广,仅在最顶尖的强者之中偶能见到。 同时身兼两条途径,修炼的难度和需要积累的底蕴要比普通修者多出数倍,极难突破。 然而这三条路所带来的力量也是无与伦比的,在同境界下,战斗力远超寻常修者。 而神秘宫殿推演出的“大自在天仙诀”,正是一条道、武兼修的“仙之途径”。 它不仅是“九转元功”的后续功法,同时也融合了道门金丹大道、结婴之法和点化阴神之术。 道、武两条修炼途径在功法中相辅相成、互相糅合,极为精妙。 譬如以“九转先天真气”铸就“九转无量金丹”突破道门境界; 或者以“碎丹”之法熔炼“无量神意”突破武道境界。 这些手段和法门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除了李青云这样同时身具“九转元功”和“无量劫道基”的修者之外,世间大抵再无一人可以修炼此种功法。 天书就在眼前,机会难得,李青云看了看自己积累下来的庞大气血,再无丝毫犹豫。 他心念一动,启动了“演法”神通开始修炼,先结金丹,再入神意! …… 在神通的操控下,李青云开始运行“九转元功”,体内庞大的气血犹如滔滔江河般,缓缓导向丹田。 与此同时,那植根于全身经脉窍穴中的“无量劫道基”,仿佛一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在这汹涌的气血浇灌下,迅速成长,枝叶扶摇直上,直冲云霄。 巨大的枝叶之间,开花结果,出现了点点金光,每一颗光芒,便是一枚金丹的雏形。 随着这些金色果实的出现,李青云体内磅礴的气血立刻化为无穷无尽的养料,迅速涌入道基大树之中,滋养着这些金丹,使它们越发凝实壮大。 一颗、两颗…… 金丹不断凝结,直至上万枚金丹密密麻麻地缀满了整棵巨树,这才停下。 【剩余气血:一万三千二百魄】…… 然而,还不等李青云松一口气,那棵结满金丹的道基巨树便开始迅速枯萎,所有的力量,如江河倒灌,全部向金丹汇聚而去。 在“演法”神通的加速下,这个转化过程瞬间完成。 树根、树干、树枝、树叶,全部化为飞灰,只留下无数光芒四射的金丹,宛若漫天星辰,悬浮在李青云的丹田气海之中。 下一刻,在《大自在天仙诀》功法的催动下,李青云的身体被彻底点燃,内里的九转真气如同熊熊烈焰,将这些金丹推向了劫争之路。 渡得无量劫,成就无量法! 那些金丹如日月星辰般,开始各自运转,彼此碰撞、挤压、融合。 每一次的碰撞都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会爆裂失控。 然而在“演法”神通毫厘不差的精确控制下,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顺畅自然。 金丹内的力量不断交融,每一次碰撞后,丹田内的金丹数量都骤减为三分之一,却愈发凝练强大。 第一次……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颗,减为六千五百六十一颗; 第二次,两千一百八十七颗…… 每一轮劫争后,留下的金丹都经历了冥冥中神秘力量的洗礼,融合了更多的力量,也淬炼得更为纯粹。 最终,只剩下二十七颗……九颗……三颗…… …… 就在最后一次劫争之后,寂静的山谷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 强烈的灵力波动瞬间席卷全场,所有强者都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只见一道冲天的气息从李青云体内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在他头顶九丈之处,凝聚成了一轮耀眼的金色虚影,仿佛一轮大日悬挂天际,光芒万丈,刺得人眼目生疼。 “这……是金丹?” 所有人都震惊得瞠目结舌。 尽管在场都是纵横修行界数十年的强者,但从未有人见过如此浩大的结丹之相。 但那悬空的金色大日中,散发出的精纯厚重的力量以及宏大磅礴的气息,却无疑是道家金丹之气。 “他……居然结成了金丹!” 风雅琴心中又惊又喜,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徒弟,喃喃自语。 自从收下李青云以来,这个弟子便一次又一次地给所有人带来震撼,颠覆着普通人对修行的认知。 从聚气到结丹,他仅用了短短数日,便走完了常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完成的修炼之路。 其间虽有各种奇遇,但这进境的速度也实在快得惊人。 而此刻的风雅琴,心中除了惊喜之外,更有些许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总是不自觉地将徒弟的脸,和那个在“丰村”救了自己的神秘男人相互融合,那种冥冥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令她既羞愧,又满足。 一旁的白老太奶则脸色难看,皱纹在她那苍老的脸上更深了几分,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 “这小道士毫无征兆的突然结丹,进境如此惊人,肯定是得了天书的好处!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筑基的小道士,居然能得到上界神物的垂青?” 辽东五老相互对视,各自目光中交织着震惊、嫉妒、恼恨、不甘等等复杂的情绪。 伏龙真人和青叶道人同时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伏龙真人沉声感叹: “没想到,这一次跋涉辽东,竟能亲眼见证无量劫道基成丹的一幕,当真不虚此行。” 青叶道人手摇拂尘,也附和道: “此子若无大难,不出二十年,必将名动天下,天罡榜上留名指日可待。” 站在一旁的虎老三,也抱着肩膀,一对黄瞳之中凶光毕露。 它感受到李青云身上那淡淡的金丹威压,心中掀起了滔天杀意。 他冷哼一声,心中盘算着: “此子若是成长起来,必将成为妖族大敌,甚至是下一个王玄甫或者吕洞宾。趁着他尚未成长起来,必须将他扼杀在这里!” 在众人各怀情绪的目光注视中,李青云依旧闭目凝神,盘膝而坐,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强大力量。 在修成九转无量金丹之后,他体内的九转真气前所未有地澎湃和凝练,充满了无尽的潜能,达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新境界! 【剩余气血:九千八百魄】…… 此时,金丹无量劫已经渡过,接下来,便是以碎丹之法熔炼“无量神意”,继续蜕变! …… 第188章 突破神意境!一闯无名山! 那一轮宛如大日般的金丹,在空中闪耀了片刻之后,便缓缓收回李青云的体内。 原本肆虐的狂暴气息瞬间归于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对于修者来说,破境晋升是一生中难得的大事,尤其是像李青云这样结丹时伴随着如此异象,几乎可以预见他未来必成修行界的一方巨擘。 按照修者的礼节,不论长辈晚辈,都该前来祝贺一番,结一个善缘。 然而,当众人准备上前时,却发现李青云依旧闭目不动,似乎还在继续修炼。 “他在干什么?还没有结束修炼?”有人低声询问。 几道神念随即悄然探出,试图一探虚实,然而让人惊异的是,他们发现李青云体内竟是空荡荡的一片,仿佛被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完全遮掩住了。 他的身上气息波动全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已经与天地脱节,隐入某种深不可测的次元之中。 “难道他得到了天书的庇佑?” 青叶道人低声惊叹,这也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天书! 众人心中同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与艳羡。 这意味着李青云极有可能从天书中获得了无法估量的好处,甚至得到了传说中通向神明之路的机缘! 但嫉妒归嫉妒,却没人敢妄动。 而且既然龙虎山的小道士都得到了天书的垂青,那说明这石板确实如假包换是上界神物,任何人都有机会从中得到好处。 修者本就是逆天行事,强者争先,谁不想从这天书中参悟一丝奥妙,受用一生? 人家都能做到,自己为何不能? 一时间,所有的修士都收敛心神,继续全力以赴地参悟起石板来。 而此时的李青云却并未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 他已经以四阶“暗语者”的位格,调动了神秘宫殿中的灰雾,完全掩盖了自身的气息与命格,令外人根本无法查探到任何异常。 而他的本体,正准备以“碎丹”之法,继续冲击武道神意境。 刚刚他特意放出了结丹时的异象,在众目睽睽之下树立起了“天才”之名,也为自己修为的飞速提升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接下来的修炼涉及他最大的秘密,自然不容外人窥视。 随着“大自在天仙诀”的运转,他体内刚凝成的“九转无量金丹”开始疯狂地旋转,内里气息愈发澎湃。 每一次转动,都牵动着整个丹田内的真气,逐渐提升到了巅峰,似乎随时都会破裂。 李青云的心神紧紧锁定在金丹上,在“演法”神通的支配下,他的神识如同细丝般布满了巨大的金丹,确保在即将碎裂的瞬间,所有的能量能够准确无误地凝聚成“神意”。 那是一种超越了纯粹力量的境界,意味着掌控与支配的力量。 随着神通无数倍的加速修炼,金丹很快裂开了第一道缝隙。 砰—— 霎那间,李青云的体内仿佛有星辰炸裂,整个丹田如同一片星云爆发。 无数光点闪烁着从金丹中飞出,散布在整座神秘宫殿之中。 原本平静无波,如同亘古不变的灰雾忽然如煮如沸,狂暴杂乱起来。 下一刻,历经无量大劫锤炼的九转先天真气,重新凝聚成了一股全新的力量。 那种力量,比他曾经的先天真气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变得更为纯粹,更为高深。 每一缕真气,都融合了道、武两家的奥义,凝结成了李青云独有的“神意”。 倏忽间,这道力量汇聚成一股股清流,如潮水般重新回归到他的体内。 李青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周围的山川河流、风云草木,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能够感知到万物的律动,能捕捉到空气中的微风轨迹,甚至能体会到脚下大地深处的脉动。 如果说九转元功是打磨肉身和元神,将人体的潜能开发到极限,那么神意境的力量便已经超脱了肉身和自我的范畴,开始洞察天地,与世间万物共鸣。 意与道合,神照八荒! 意融万象,神通自显! 意蕴无穷,神随心至! 意动九霄,神游太虚! 李青云缓缓睁开双眼,感到自己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愈发深邃,仿佛举手投足间都能引动天地的力量。 这种感觉为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似乎整个人间界都在为他所用,无时无刻不在向他倾泻着源源不断的馈赠。 他已然迈入神意境! 【大自在天仙诀:入门】! 【剩余气血:五千七百魄】。 就在踏入神意境的瞬间,李青云忽然心血来潮,感到一种奇妙的气机牵引。 不远处石台上的天书石板,如同一座古老而神秘的门户,缓缓开启,轻轻呼唤着他。 在做了一个简单的占卜,得到了“中吉”的启示之后,李青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刚刚修炼成的“无量神意”沁入其中。 随着视野逐渐模糊,他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座巍峨雄伟的高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巨山一眼望不到顶,高耸入云,气势恢弘,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周围的群山在这座巨山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仿佛只是几座小小的土丘。 在见到无名巨山的那一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骤然降临,铺天盖地地压向李青云, 铿—— 尽管身负玄武神力,拥有金刚不坏之躯,李青云高大的身子仍是被这无形的厚重感压得猛地俯下。 他的双膝不断颤抖,全身上下各个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齑粉。 他下意识地运转“无量神意”,想要调动天地之力撑起自己,但赫然发现,这一方天地已经被某种不可名状的至高力量封锁,半分也借用不得。 面前这座无名巨山,似乎在故意考验他的纯粹力量,不允许任何外力干扰。 “嘿!”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俊秀的五官变得狰狞狠戾起来。 那能够手撕妖王的晶莹手掌猛地握紧成拳,虽然没能引动天地之力,但却给了李青云不屈的信念。 既然求不得天地,那就凭借自己的力量走下去! 他艰难地挺起脊背,膝盖微微抬起,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随着这一步踏出,大地猛然震动,一条蜿蜒的小路缓缓出现在他的脚下,通向无名巨山的深处。 小路之上,布满碎石荆棘,崎岖不平,弯弯曲曲地通往无名巨山。 李青云咬牙继续向前踏步,但每走一步,那巨大的压迫感便愈发强烈。 行不得三两步,他便再也难以承受,浑身格格作响,被浩瀚如山岳般的压力狠狠按在了地上,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地。 碎石与荆棘轻易地划破了他引以为傲的强横身躯,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浸湿了他的龙虎道袍。 李青云双手拄地,想要撑起身子,但始终纹丝不动。 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如常,并没有感到绝望。 看了看身上所剩的五千多魄气血,他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燃血”神通。 轰—— 随着气血燃烧,李青云体内的力量骤然暴增。 他猛地大喝一声,双臂用力,双腿一弯一蹬,硬生生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继续向前迈步…… …… 山谷之中,日升月落,转眼又是一整天过去。 马凤姑、白老太奶等几位修行界的顶尖强者,在一天一夜的参悟中,已隐隐感受到天书石板上的那一缕玄妙气机,开始与天书建立某种微弱的联系。 只要再进一步,他们便能从这上界神物中获取梦寐以求的机缘。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股强大的排斥之力骤然袭来,将所有人的神念轻轻弹开。 天书石板瞬间失去了所有灵性,变得如同一块普通的顽石,任凭众人如何努力,也再无法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神秘气机。 “这……这是怎么回事?” 马凤姑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相比大部分根本没有入门的修者,这种为山九仞却功亏一篑的挫败感,令她憋闷得几乎要呕血。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李青云,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如果天书真的失去了灵性,那么此刻与天书建立联系的小道士,应该也遭到了排斥才对。 然而她一望之下,却大吃一惊。 只见一直安静盘坐的李青云,此时已经模样大变。 他的龙虎道袍被汗水完全浸透,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汗珠如黄豆般滚落。 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原本白皙红润的脸庞蒙上一层灰暗,甚至嘴唇都变得青黑,像是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一般。 “……” 马凤姑紧紧盯着李青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出手相救,又不知该从何救起。 白老太奶的脸色则阴沉如水,目光中满是怨毒。 她死死盯着李青云,咬牙切齿道: “一定是这小道士为了独吞机缘,才故意将我们全部排斥!这种损人利己的小人之心,也配称正道修士?” 见一向城府极深,从不轻易表露情绪的大姐失态,她身旁的黄二太爷立刻站起身来,对吕清风喝道: “呦,华山派的小子,还不快把阵法打开?让我们好好问问这位高道长,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得了好处还要断了别人的路,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辽东五老的其余几位也纷纷附和,结伴走向李青云,眼中隐隐透出逼人的凶光,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虎老三见状,赶紧煽风点火道: “就是!赶紧打开阵法,让我们好好审问这小道士,看他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说着,它往前走了几步,一对黄瞳之中射出咄咄逼人的精光,充满挑衅的意味。 风雅琴本就惦念自家徒弟的情况,见这些人来者不善,顿时眉头一皱。 她腾身站起,守在李青云身旁,掌中飞剑呼啸而出,盘旋于侧,冷冷地说道: “我龙虎山修者,绝不会行那损人利己之事,一切是非曲直,等我徒儿醒来自有公断。 “若几位前辈执意不顾修行规矩,妄动干戈,晚辈虽不才,今日也敢血溅三尺!” 这几句话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辽东五老一时为风雅琴气势所夺,竟停下了脚步。 他们虽不是什么正派修士,但身为第五境强者,也要顾及脸面。 更何况,龙虎山也不是好惹的。 一旦动了风雅琴师徒,除非将这里的修士全部杀光灭口,否则天师府的报复必将接踵而至。 不论是傲慢自大的“神剑仙”张守真,还是手段狠辣的“五雷仙人”张明义,都不是他们这些散修能惹得起的。 然而虎老三却不管这些,它好不容易有个由头能光明正大地除掉人族天骄,自然不会错过。 “哼,一个区区元婴修士,也敢威胁你虎三爷?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小妮子如何血溅三尺!” 说着,它继续向前走了两大步,几乎就要到了阵法的边缘,气势汹汹,杀意腾腾。 “虎老三,你找死么?” 正在这时,伏龙真人携着青叶道人站在阵法面前,挡住了虎老三的去路。 甚至马凤姑也站了出来,右手按在素月电光剑的木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虎老三虽然在地煞榜上排名靠前,但也不愿同时面对三大高手围攻,于是心有不甘地冷哼一声: “哼,你们这帮人族蠢货,被人断了机缘还要替他出头,真是愚不可及!” 话虽如此,它却也不敢再进半步,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就在两派修士对峙的时候,李青云枯坐的身影微微颤抖,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愈发惨白起来。 “小心!随时准备给他运功补充元气,免得根基受损!” 伏龙真人赶紧出言提醒,眼中满是担忧。 场中除了风雅琴之外,就属他最为紧张,生怕这个龙虎山道士出了什么岔子,让道门平白损失一位绝世天才。 就在风雅琴运功于掌,准备为徒儿渡去真炁的时候,李青云的眼皮轻轻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目中锋芒敛去,显得朴实无华,却如渊如岳,仿佛仙神都无法撼动分毫。 风雅琴见到徒儿醒来,悬着的一颗芳心终于放下,胸中激荡,难以自制,不由得伸手掩面,悄悄擦去了眼角的一颗泪珠。 “高小友,你可算是醒了……” 伏龙真人也感到浑身一松,勉强挤出个笑容,“这次参悟天书,可有什么收获?” 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在李青云身上。 马凤姑、白老太奶等顶尖修士虽然故作平静,但双手也攥起了拳头,藏不住内心的紧张。 一天一夜,这小道士究竟在天书之中获得了什么好处? 李青云此时已经疲惫不堪,甚至连“七十二变”的运转都开始滞涩,几乎无法维持住“高仁安”的身形形貌。 他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略一沉吟,决定还是低调些的好,于是轻声答道: “只是略有感悟,稍有收获。” 听到这个答案,伏龙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可惜了,这小家伙的修为还是太低,若是晚几年再来参悟,想必收获会多出几倍。 他刚要开口安慰几句,忽然神情一变,目光倏然转向石台正中。 只见那块失去了灵性的天书石板,突然之间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接着,在场所有人见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块古老的石板不断颤抖,忽地腾空而起,然后直飞冲天,不断缩小,瞬间化为一道华丽的流光,朝着李青云疾速掠去。 那光芒穿透了空间的屏障,完全无视阵法的阻隔,径直没入了李青云的眉心,瞬间消失不见。 “你——” 伏龙真人惊得倒退了两步,手指着李青云,竟一时语塞。 我们都被这小子骗了! 什么狗屁“稍有收获”,这小混蛋既然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收了天书,怎么可能只是“略有感悟”? 他明明已经成了这上界神物的新主人! …… 第189章 不周神山与搬山法 无名巨山之前。 李青云盘膝而坐,身后那条崎岖漫长的山路像一条蜿蜒的长蛇,一直延伸向远方。 【剩余气血:两千五百魄】。 即使在“燃血”神通加持下,他的步伐依旧蹒跚而沉重,走得艰难异常,每一步都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 而且长时间地处于“燃血”状态,不仅消耗了大量的气血,也让他的肉身承受了极限的负荷。 此时的李青云,全身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如纸,形容枯槁,一副掏空了精力,行将就木的模样。 然而,他顶住了这可怕的折磨,终于来到了山门入口处。 那压在他身上的,重如三山五岳的压力,也在这一刻骤然消失不见。 迎面吹来的凉爽山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清新和慰藉,像是在提醒这位攀山的旅者,此处便是一段旅程的终点,可以暂时休息片刻了。 在李青云有些涣散的眼眸中,映出了满山的绿树青草,和落日的余晖。 在霞光掩映,树影婆娑间,一方巨大的石碑隐隐显现出来。 它就这样平平无奇地伫立在路边,仿佛扎根在这座无名巨山之中,笑看云起云落,任凭岁月流逝,也没有分毫改变。 石碑上,潦草地写着两个大字: 不周! 这里是不周山? 在李青云与石碑对视的那一刹那,一股浩瀚的洪流猛然涌入他的脑海。 无数片符文闪烁着流光溢彩,承载着海量的知识和信息,毫无保留地灌入了他的意识。 这些信息过于繁杂,远远超出了他此刻的理解范围,仿佛天书般晦涩难懂,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亘古神明的威压,仿佛要将他碾碎。 李青云只觉得脑中如同万千把尖锥刺穿,头痛欲裂,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在耳边不断回荡,像是无数人同时在他耳畔诉说复杂的情感与秘密。 他的太阳穴青筋暴起,脸上的经络如蛛网般凸显,瞳孔竟分裂成了两个,双眸逐渐失去焦距,几乎陷入崩溃的边缘,仿佛随时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就在他即将失控之际,神秘宫殿忽然自发启动,灰雾迅速涌动,将那些海量的知识吸引收录其中,屏蔽了大部分的信息,只留下了极少且重要的部分供李青云理解消化。 “嗬——” 李青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几乎瘫软在地。 好半天,他才稳住身形,勉强保持端坐,没有从神明王座上栽倒下来。 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神秘宫殿的庇护,又一次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若是没有那位隐秘神明的眷顾,今天他恐怕就要在这里失控崩溃,魂飞魄散了。 李青云的心中暗自后怕,未免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山门。 只见巍峨的山门之后,迷雾深锁,神念难以穿透,且其中隐隐透出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仿佛在拒绝陌生人的靠近。 怎么回事? 难道历经千辛万苦攀越到这里,竟然还要被挡在门外? 李青云心中腹诽,眉头微蹙,正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突破这重重阻隔,忽然,他的脑海中赫然浮现出一套陌生的功法: 【搬山法(上篇):未入门】。 李青云微微一怔,这套法诀的内容古老晦涩,书写着中古时期的洪荒文字,非如今已知的任何一种人族语言。 不过,有占卜神通辅助,李青云很快理解了这套功法的本意。 搬山法看起来十分简单,并不难掌握,而且十分特别的是,它没有限制任何修炼途径和修为境界,甚至不限定种族。 换句话说,不论是人族、妖族还是天精地怪,只要是宇宙间的生灵,读懂了这套法门,都可以进行修炼。 而它唯一的作用,便是获得“不周山”的一部分认可,可以调动这座神山的一部分力量。 一旦有人修炼完成,“搬山法(上篇)”就会随之封存,无法修炼,直到当代主人放弃这部分力量,或者身殒道消为止。 阅读着搬山法诀,李青云陷入了沉思。 他穿越过来已经数月,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早已有了不少了解,自然清楚,不周山乃是上古时期,便已存在的神山,甚至年代还在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二次创世之前。 那时,传说有无数神明和神话生物居住于此,甚至三清道尊、武神等强者,在未成至高神之前,也曾经在此地修炼。 由于上古历史太过久远,还在第一次神战之前,因此在各种古籍中并未有多少记载,甚至很多书中都有相互矛盾的内容,因此也成了一段充满空白和谜团的时期。 各种记载中充斥着传说与杜撰,即使被后世史学家反复研究,却始终没有定论。 直至今日,李青云方才明白,原来整座不周山,从一开始便是一件法宝! 如此巨大的神山,而且自成神国,早已不能用上、中、下的品级来定义,这恐怕是一件属于真神,甚至至高神的法宝,或者说是神器。 而上一任的“不周山”之主,也不知是何许人物,单看祂能够收容三清道尊以及武神在法宝神国居住,身份地位似乎还要凌驾于两位至高神之上。 念及于此,李青云想象着不知几万年前那诸神林立,宛若仙境的不周神山,再看着眼前静静伫立的光秃秃的峭壁,心中震撼无比,恍若隔世。 眼下,这是难得的机缘,一件失去主人的无上法宝,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尽管已经精疲力尽,疲惫不堪,李青云还是强打精神,开始运转“演法”神通,修炼“搬山法”。 功法并不复杂,片刻功夫,他便已将其掌握。 随着功法的自动运转,他能感到自己与不周山之间的联系渐渐建立,仿佛那座神山在呼应着他,慢慢接受他的控制。 【搬山法:圆满】。 【剩余气血:两千一百魄】。 修炼完成后,李青云心中一松,脸上泛起一丝疲惫的笑容。 如今,不周神山已认他为主,但是限于修为境界,他还没办法进入其中尽情探索。 尽管拥有这座神山,为他带来了无限可能,但此时轻举妄动,将会是一个危险的决定。 不周山中的秘密,显然涉及到了神灵,而且是真神,甚至至高神那个位格的隐秘。 现在贸然进入,无异于自寻死路。 因此李青云暂时按下了好奇的心思,决定不急于一时,等待继续晋阶后再说。 随着自身实力的提升,他终将有机会揭开这座神山中藏着的各种隐秘,甚至重现中古时期那段被时间长河掩埋的历史。 眼下,对于这件法宝,他只有两个用处。 第一,不周山可以作为储物法宝使用。 不周山内部拥有着难以想象的空间,不亚于一方独立的世界。 哪怕是他将三山五岳收入其中,也只不过是区区一角而已。 不过,这件法宝无法容纳活物。 因为它的位格太高,除了主人之外的任何活物进来后,都会被无形的神威碾压至失控崩溃,变成畸形的怪物。 也许真神和至高神可以无惧这股威压,但对于现在的李青云,这一“例外”几乎没有实际意义。 第二,不周神山也可以成为一件攻击性法宝。 不周山拥有无上神力,依靠搬山法,法宝主人可以借来山岳之力,纯靠巨大的重量击溃对手。 而具体能够搬来多少山岳之力,只和法宝主人的修为与力量有关。 以李青云如今拥有“无量神意”的强悍体魄,搬山法召来的群山之力,少说也有上万斤。 普通的第五境修者根本无法承受这等恐怖的重击,只要挨上一下,只怕便要被压成肉饼。 更为可怕的是,这种恐怖的攻击,却几乎不需消耗元气,仅有短暂的冷却期,可以在战斗中多次使用,成为致命的杀手锏。 在满意地得到天书的馈赠之后,李青云这才满意地重新闭上眼睛,运功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直到他再次睁开眼后,便回到了天书所在的山谷之中。 …… 眼见天书石板化为一道流星,径直没入李青云的眉心之中,山谷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立原地,目光定格在李青云的身上,神情充满了不可置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偌大的山谷中,连一丝风声和呼吸声都听不见。 “你——” 伏龙真人后退一步,踉跄地稳住了身形,用手指着李青云的鼻子,脏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那种被人戏弄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令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年少时随陈抟师尊拜访龙虎山时,遇上的那个嚣张无礼的混蛋…… …… “道友,你叫什么名字?” “张明义,他们都叫我‘五雷仙人’。” “贫道道号‘伏龙’,上月刚刚结婴成功,迈入第四境。道友是天师之徒,想必道行深厚,请问是什么境界?可否与贫道切磋一二,让我见识一下龙虎山的五雷正法?” “嗯,我刚刚结丹,可以随便陪你玩玩儿……” “也好,那贫道就自贬一重境界,咱们切磋一番,点到为止即可。” “不用拘束,随便玩儿。” “……” 一炷香之后,半截身子埋在土中的伏龙真人,满身焦黑,望着眼前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口浓浓的黑烟,欲哭无泪地说道: “你真是刚刚结丹么?” 张明义拍了拍小手,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轻飘飘地丢过来一句话: “你还行,跟我交手之后没有哭,算是很有种了……” …… 时光如梭,转眼几十年过去,伏龙真人早已修成“阴神”,并高居地煞七十二豪杰之一,却仍难忘记当初的屈辱。 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小道士,远没有张明义那般眉清目秀,可两人此时怎么越看越像? 同样的龙虎道袍,同样的淡定自若,可每句话都让人气得咬牙切齿。 龙虎山的人,都这么无耻么? 一个“陪你玩玩儿”,一个“我略有感悟”,都他妈有病! 不装逼能死么…… 李青云呆呆地看着失态的伏龙真人,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这位看起来颇有长者之风的老道,为何突然之间如此狂躁。 青叶道人与伏龙真人素来交好,知道他的遭遇,也自然明白他为何会情绪失控,于是轻轻拉了老友一把,免得他继续当众出丑。 白老太奶和其余四老眼见天书石板被收,自己没捞到半点好处,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十分光棍地走上前来: “恭贺小友收取天书,日后前途无量!” 干巴巴地敷衍说完,不等李青云回礼,白老太奶便已转身,朝着弟兄几人一招手: “我们走!” 五老随即离去,既然此处已被吃干抹净,便也没有什么留下去的必要了。 他们手中握有地图,知道此地尚有几处宝藏未被探索,为免其他地方的宝物也被这鸿运当头的小子给独吞,自然要先走一步。 马凤姑见此异变,心中惊骇之余,却也不得不感慨江湖代有人才出,后浪催前浪。 她携着弟子们上前,依着修行界的规矩,向李青云表示祝贺。 其他各大门派的弟子见状,也先后过来,一一与李青云相贺。 人族高手重新齐聚一堂,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伏龙真人此时已经消了气,面色平和,站在场中,他依然是那个备受尊崇的长者,众人也以他马首是瞻。 只听他沉声说道: “这处道场范围广大,除了天书石板之外,一定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可以探索,我们不妨同行,找到宝物之后平分即可。” 马凤姑等人也颔首称是,众人商议停当之后,便准备出发。 然而正在此时,异变陡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被阴霾笼罩,四周的红霞迅速消散,整个天地刹那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般的一片漆黑。 轰隆—— 一阵如同雷鸣般的巨响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仿佛万马奔腾的咆哮声由远及近,飞快向众人袭来。 “不好,山要塌了!” 一声厉喝响起,正是马凤姑的声音。 就在这时,大地陡然开裂,无数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地面,浓稠滚烫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弥漫着炽热的气息,直冲天际。 不远处的群山之间,巨大的岩石如雨点般砸落下来,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 第190章 冤家路窄 第190章 冤家路窄 黑夜如墨,天地崩裂,山岳塌陷,滚烫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宛若末日降临。 天空中乌云翻滚,雷鸣震耳,灼热的气息如同幽冥地府的恶魔出巡,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 尽管在场不乏第五境的强者,足以无惧这天地巨变,但他们还需分心保护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 “快走!” 轰鸣声中,伏龙真人厉声大喝,强者们纷纷抓紧自己的弟子,真气催动到极致,凌空而起,四散飞逃,作鸟兽散。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裂缝愈发密集,巨石如雨点般从天而降。 李青云手疾眼快,早在地震发生的瞬间,便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吕氏兄妹,随即朝着风雅琴喊道: “师父,跟上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猛地发力狂奔。 与此同时,他暗中潜运“天机改易”神通,在短时间内增强了自己周身三丈范围内的气运。 巨石从天而降,地面不断开裂,仿佛深渊在脚下张开大口。 但每逢危机时刻,李青云总能恰到好处地迈出一步,避开所有致命的危险。 坠石擦肩而过,滚烫的岩浆呼啸翻腾,却始终未能触及他们分毫,仿佛天地也在配合他的步伐。 吕氏兄妹被李青云提着,早吓得面无人色,心中惊惧万分。 道家修者可不像武者或者佛门修士那样拥有强横的淬体功夫,尽管两人都已经结丹,但在这等天灾面前,依旧显得脆弱无比。 不论是地底冒出的岩浆,还是天上落下的巨石,都有可能重创他们的肉身。 而道门修者未结元婴之前,元神极其金贵,一旦肉身损毁,几乎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此时他们被李青云紧紧抓住,只见脚下是翻腾的火海,耳边是轰鸣不止的爆裂声,眼前景色不断变幻,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地面上穿梭不定,也不知下一秒会不会就葬身这如同末日的火海之中,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风雅琴没有祁少伟那种能够载人的飞剑法宝,只能驾着自己的小巧剑光,御风而行,跟在李青云身后,时刻警惕着坠落的巨石,不断出手将其击碎。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徒儿身上,心中焦急,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在这剧烈地震中遭到创伤,只能时刻警惕着,随时准备在地面塌陷前出手救人。 然而,她惊讶地发现,李青云虽然脚程奇快,却始终如闲庭信步般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一般,躲过坠石,越过裂缝,如同在刀尖上舞蹈一般,连这滔天的灾难都无法触及他分毫。 这一幕彻底远远超出了风雅琴的理解,也早已无法用修为高低来解释,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命运之手在默默护佑着李青云,令他在这天地中拥有了无可匹敌的幸运,任何危险都对他敬而远之。 “这……难道真是天书在庇佑他?” 风雅琴心中惊叹,愈发感到自己这个徒弟的与众不同。 也不知走了多久,震动终于逐渐平息,地面也不再剧烈摇晃。 几人找了一块巨石坐了下来,稍作休整,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放眼望去,四外一片狼藉,橙红色的岩浆如蛛网般覆盖了整个地面,炽热的光芒扑面而来。 碎石瓦砾散落四处,天空因浓密的烟尘遮蔽,被晚阳一照,形成了绚丽多姿的霞光,从粉红色渐变为深紫,虽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但遍地的演讲却将这一切衬托得宛若末日降临,让人心生不安。 风雅琴看了看李青云,心中犹豫不定,开口问道: “仁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青云想了想说道: “眼下这副景象,就算这洞府中还有什么存放宝物的地方,恐怕也被毁掉了。咱们还是想个办法离开这里的好。” 他这句话倒是出自真心。 早在地震停息之前,李青云就已经悄悄进行了一次占卜,得到的启示是这座洞府之中还有一些宝物,不过也蕴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是一个“小凶”的预兆。 这一次的辽东之行,他自认已经收获满满,不仅突破了神意境,还得到了不周山法宝,没必要再为了一些陆通留下丹药功法去冒更大的风险。 风雅琴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理,可是我们还不知道这座洞府的出口究竟在哪里,贸然乱闯,怕是更加危险。” 李青云笑眯眯地伸手一指吕氏兄妹,说道: “师父,您别忘了,咱们这里还有两位华山派的道友呢,他们是精通阵法,肯定能找出这座洞府的出口。” 吕清风见那师徒二人朝自己这边望来,连忙站起身拱手道: “高道长和风真人请放心,我们兄妹俩一定竭尽所能找到出口,助咱们脱困。” 兄妹二人一路受李青云庇护,不仅毫发无损,还得了宝物,此时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自然不遗余力。 两人一个拿出阵盘,一个翻出厚厚的《阵法注解》,开始琢磨起这座洞府之中的阵法来。 风雅琴和李青云则打坐调息,恢复状态,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各种变故。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就在李青云心神沉浸在修炼之中,适应着刚刚步入神意境的身躯时,忽然心念一动,有种危险的预感。 他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却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但他的占卜神通从不出错,绝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心血来潮,因此李青云轻轻拔下一根头发,随手一弹,以“化身千万”之法变出一个化身,紧跟着化身运起“隐身潜行”,瞬间没入了黑暗之中。 李青云操控着分身,在附近巡逻,很快便发现了异样。 就在不远处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隐隐闪烁着幽光,静静地朝这边看来。 那黯淡的光芒冰冷刺骨,带着说不出的诡谲与恶意。 是野兽? 李青云心中一凛,故意让分身显出了身形,驾起云雾,朝着那些眼睛掠去。 果然,他刚一接近,便引起了那些光点的注意,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分身冲来。 然而,奇怪的是,他们行进的速度虽快,却悄然无声,如同漂浮在空气中一般轻盈。 等它们逼近,李青云这才看清,这根本不是什么山中野兽,而是一群没有实体的魂灵! 这些魂灵完全由一团团透明的薄雾组成,几乎看不见它们的形体,只有光线穿过它们的身体时发生扭曲,才勉强显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在每个魂灵的中心,亮着一点黄豆大小的绿光,忽明忽暗,摇曳不定,像是深渊中的鬼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危险与诡异。 这些魂灵无形无相,却充满了浓浓的恶意,气息凶猛地朝李青云扑来。 它们的实力不弱,至少也有第三境的修为,其中有些甚至达到了第四境,更可怕的是,它们数量众多,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宛如漫天的浓雾,席卷而来。 就算是第五境的强者遇见了,都要感到棘手。 щшш ?a n ?c○ 这些不知名的魂灵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之前没有丝毫动静? 李青云满腹疑惑,但眼下却无暇考虑那么多。 既然魂灵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其他地方可能也有类似的变故发生。 他无心恋战,挥动右拳,空气中炸响阵阵雷鸣,天雷神煞轰然破体而发,瞬间一大片魂灵扫为青烟。 趁着这些魂灵被震慑,李青云的分身轻盈跃起,飞速朝着远处掠去,吸引着剩下的魂灵追赶离开,避免它们靠近风雅琴等人。 这一下动静不小,风雅琴立刻从打坐中惊醒,脸上微微有些不安,对李青云说道: “不远处有打斗的声音,不管是敌是友,咱们都要迅速离开此地,免得被卷入麻烦。” 李青云本以为风雅琴会多管闲事,已经想好了一肚子的说辞说服她,却没想到自己这个便宜师父遇事相当果断,并没有拿自家徒弟和吕氏兄妹的性命冒险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准备跟着她走。 吕清风此时也拉着妹妹起身,说道: “这里的阵法并不复杂,我们已经破解了大半,虽然还不清楚出口的具体位置,但也知道了个大概的方向。” 说着,他拨弄了几下阵盘,手指一个方向说道: “就是那边,咱们边走边看。” 风雅琴点了点头,示意吕氏兄妹带路,她则继续御剑飞在半空,保护着几人。 刚走出没多远,风雅琴忽然跃下了剑光,伸手一横,轻声娇叱道: “快,绕路走!” 还没等吕氏兄妹反应过来,只听前方一声悠长的虎啸声响起,紧跟着便是得意的冷笑声传来: “几位,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你们自己送到虎三爷的眼前来了?” 话音未落,一头八丈多长斑斓猛虎凌风而来,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便到了几人身前。 在它的身后,还跟着几只狼狈的妖怪,包括那头曾被李青云打伤的虎妖。 他们各自皮毛焦黑,显然是在刚刚的地震当中吃了不少苦头,但此刻有虎老三撑腰,一个个抖擞精神,凶狠地盯着李青云等人。 虎老三收起真身,化为一个身形魁梧,满脸狰狞的黄毛大汉,一对金色瞳孔如两盏冷灯,死死注视着李青云,丝毫没有掩饰凶狠的杀意。 它伸出一只尖利的手指,指向李青云,声音如冰冷的铁器相击: “把这小子交出来,本王放你们一条活路。” 吕清风见到这尊凶名远扬的妖王亲自前来索命,顿时心胆俱裂,吓得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恐惧如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就想要逃命,可李青云救过自己兄妹二人,此时弃他而去,还算是个人么? 他咬着牙,心一横:罢了,大不了我陪着一块儿死,让月华逃走,也算对得起高道长了。 念及于此,他看向妹妹,刚要交代她赶紧离开,却发现吕月华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李青云身前,对虎老三怒目而视: “有种就把我们全杀了,我华山派弟子皆有命灯留在一线天,一旦身死,老祖必然会知晓发生的一切,到时候你们辽东虎族休想安生,全族都要陪葬!” 吕清风闻言,顿时万念俱灰,额头上冷汗涔涔。 妹妹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该不会是看上高道长了吧。 果然养妹妹都是赔钱货,这下好了,惹恼了虎老三,他们兄妹俩恐怕这次都要命丧于此。 虎老三面色骤然阴冷: “陈抟老祖又怎样?辽东虎族纵横数百年,难道还会怕他?待我先杀了这个小道士,然后再来对付你!” 它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舔了舔嘴唇,“这么可爱的小娘皮,我们向来都是先快活够了,再吃掉的!” 风雅琴踏前一步,护在李青云身前,本命飞剑光芒流转,在她身侧盘旋,剑气吞吐不定。 她神色冷厉,眼中杀机闪动: “虎老三,你敢动我龙虎山的弟子?” 虎老三嘴角扬起,眼中尽是轻蔑之色,笑容愈发张狂: “若是张明义或者张守真在此仗势压人,那也罢了,你一个区区元婴修士,也敢胡吹大气?今天这小子我留定了,你们也都别走了!” 说着,它好整以暇地踏前一步,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该如何折磨这对师徒。 一瞬间,虎老三的脑海中冒出了许多新奇而残酷的点子,每一个都令它兴奋不已。 龙虎山的小道士之前竟敢打伤自己的侄子,还狠狠扫了辽东虎族的威风,实在是罪不可赦。 而且这小子天赋实在惊人,甚至都得到了上界宝物的认可,这一次不杀他,再过上十年八年,只怕自己未必压制得住他。 更何况这小道士手中握有天书石板,只要杀了他,还有机会染指宝物,何乐而不为? 念及于此,虎老三眼中杀意更盛。 风雅琴心知不妙,悄悄对李青云传音道: “快用‘遁地金光’神符离开这里,虎老三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走了,师父自有办法退敌。” 然而她数次传音,却始终没有回应。 再回头看时,只见李青云站在那里,目光涣散,像是吓傻了一般,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飞扬跳脱。 风雅琴心中一沉,徒弟虽然天资卓绝,但毕竟缺乏历练,遇到生死危机,居然被吓破了胆。 事到如今,她只能拼死一搏,勉强拖住虎老三,寄希望于有人前来救援。 想到这里,风雅琴率先出手。 飞剑一闪,带着一道寒光,朝虎老三激射而出…… …… 第191章 独战虎王! 第191章 独战虎王! 风雅琴自幼修道,七岁聚气引雷,十岁地道筑基,十四岁结出一品金丹,二十岁便已成就仙婴,在龙虎山备受瞩目,恩师孟剑芳更是对她寄予厚望。 再加上她还有一手炉火纯青,神乎其技的炼丹术法,使得她在年轻一辈中毫无争议地占据了领军位置。 尽管风雅琴刚刚踏入“元婴”境不久,但凭借深厚的底蕴,她自忖即使面对第五境的妖王,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因此,哪怕眼下大敌当前,身临绝境,她依然保持冷静,并未气馁。 她的飞剑,名为“琼花碎影剑”,乃是孟剑芳亲手炼制的至宝,在以玄门道法激发之时,剑影如漫天飞花,虚实难辨,防不胜防。 如今面对成名已久的妖王虎老三,风雅琴不敢有丝毫松懈,出手便是用上了全力。 顷刻间,琼花碎影剑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直至千千万万,剑影重重,隐含庚金神雷之威,光芒璀璨,声势浩大。 面对漫天剑气,虎老三冷笑一声,妖躯猛然暴涨,一身皮毛绽放金光,气势如高山大川,拔地而起。 它竟是不闪不避,朝着飞剑迎了上去,用肉身将凌厉的剑光统统挡下。 向来无坚不摧的庚金剑气,斩在虎老三强悍的妖躯之上,却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白印,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未流出。 风雅琴见状,心中大震。 她有预感这将是一场苦战,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全力出手,居然连对方的防御都未能撼动分毫。 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竟然如此悬殊! 能名列地煞榜上的妖王,果然不是单凭底蕴就能抗衡的存在! 虎老三见到风雅琴脸上露出惊恐绝望的表情,心中更加舒爽痛快。 它随手一挥,便将飞剑弹开,紧接着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怒吼! 正是辽东妖族的独门天赋——“虎啸战音”! 这一声虎啸,不仅仅是声波震慑,更是直指神魂的强大攻击。 风雅琴首当其冲,被音波正面击中,顿时感到脑子轰然炸响,刹那间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全身上下酸软酥麻,连气机都被锁定,半点动弹不得。 虎老三哈哈大笑,声若滚雷般回荡在这末日一般的山谷当中: “老子什么都玩儿过,就是还没尝过女道士的滋味。待我将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拿下,到时候你们也开开眼界!” 说罢,他猛然挥动蒲扇般的大手,祭起一道呼啸的阴风,卷住了风雅琴的身子,将她朝自己这边拉来。 风雅琴心中一片冰凉,深知若是被虎老三拿住,必将受尽屈辱,生不如死。 然而她此时中了术法,神魂受损,全身气机紊乱,头脑昏沉,四肢绵软,就是想要自爆元婴都办不到。 眼看自己被缓缓拖向虎老三,绝望如潮水般涌来,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丰村,落个干净清白……” 万念俱灰之下,风雅琴哀从中来。 也许是自知生命走到了尽头,她脑海中忽然难以自制地浮现出那个高大俊秀的身影,以及曾经按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温莹如玉的手掌。 说来也怪,一想到那个不知姓名的神秘人,她的心里忽然一阵安宁,仿佛眼前的生死名节大事,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好可惜,没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 古怪的念头不受控制地蹦入了脑海,连风雅琴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感到身子一轻,随即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稳稳将她抱住。 男人的胸口温暖而强壮,遮住了风,挡住了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威胁,将她紧紧护在安全的怀抱中。 风雅琴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如同腾云驾雾,瞬间被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丰村中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与她命运休戚相关的那个男人! 他一身玄衣,静静站在面前,神色从容,气度雍然,似乎眼前的危局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他!” 风雅琴心中猛地一跳,怎么刚刚想到那人,那人就出现了? 仿佛和她血脉相连一般。 而且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便觉得莫名地心安,好像生命都变得完整了。 虎老三见到眼前突然诡异地出现了一个青年,不仅毫无顾忌地打断了自己的术法,居然还救下了风雅琴,顿时怒火中烧。 那两道金黄色的吊梢眉立刻倒竖起来,恶狠狠地喝问道: “你是什么人,也敢来搅爷爷的好事?” 出现在虎老三面前的,自然是李青云的真身。 他眼见情势危急,实在无法继续藏拙,便只能将“高仁安”的化身留在原地,自己现身救下风雅琴。 听到虎王的喝问,李青云转头望过去,脸上笑容灿烂无比: “我是来杀你的人。” 他的语气轻松温和,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一般,但话语中的冷酷,却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已经露了真身,李青云便没打算留活口,更何况此时他的气血消耗甚大,正是急需杀人补充的时候。 虎老三闻言,勃然大怒,它虽然看出李青云气息雄浑,显然是一位第五境的武者,但对方面生得很,并不是天罡地煞榜上那些成名的强者。 天罡三十六强者,和地煞七十二豪杰榜,乃是由洞察四方的神明编纂,自灵界流传下来的名单,每隔一段时间更新一次,任何有资格的修士都不会被遗漏。 不登这两大榜单,终究不算真正的强者。 因此虎老三心中明白,就算对面的玄衣青年能逃过它的感知,神出鬼没地救走风雅琴,最多也不过就是个练就了特殊身法的普通修者罢了。 它讥讽一笑: “好大的口气!老子倒要挖出你的心肝来看看,到底有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虎老三猛地提起那如水桶般大小的拳头,直朝李青云砸去。 轰—— 伴随着这一拳,空气中骤然爆发出石破天惊般的音爆声,震耳欲聋,天地都为之颤抖。 它的妖躯同时再次暴涨,瞬间变成了三丈多高的半妖形态,气势汹汹,遮天蔽日般压向李青云。 玄衣劲装的青年在它面前,显得那样弱小、渺茫,好像随时会被碾成齑粉。 吕氏兄妹似乎预感到了接下来的惨烈景象,眼睛一闭,不忍再看。 风雅琴一颗芳心咚咚直跳,脱口而出道: “小心!” 然而就在她的注视下,李青云没有动用身法逃走,更没有闪避,而是站在原地,缓缓抬起了右臂。 洁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按上了虎老三那巨大的拳锋。 “轰——” 拳掌相交,巨大的冲击波席卷四周,地面在瞬间裂开了无数道深深的沟壑,碎石混着岩浆,四处飞溅。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了一股炽热的气息,仿佛大地都被撕裂了一般。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李青云纹丝不动,那看似纤弱的白皙手掌,竟稳稳挡住了虎老三那战鼓般粗大的拳头。 两者的体型犹如天壤之别,是那样的不成比例,就像蚂蚁试图对抗山岳,舢板行于巨浪之中。 但这山岳的压迫,却未能撼动这小小的蚂蚁;任凭风狂浪大,也始终无法掀翻那一叶扁舟。 虎老三心下骇然,满脸不可置信。 自己一身横练妖躯,即便在妖王之中也是屈指可数,但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人族修者,竟能硬接自己全力一拳? 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大吼一声,双拳如狂风暴雨般砸向李青云,同时再次爆发出它的成名绝技——“虎啸战音”。 巨大的咆哮声伴随拳风席卷而来,气浪翻滚,声波不仅冲击肉身,更是神魂的绝杀。 虎老三的拳头如同砸入雷霆中,发出震天动地的音爆声,直击李青云的要害。 而那充斥着神魂攻击的咆哮,更是让周围观战的修士们难以承受。 风雅琴等人早已脸色惨白,捂着耳朵抱着头,拼尽全力运功抵挡,七窍已经渗出鲜血。 这种肉身和神魂的双重冲击下,天下间没有几个修者能够抵挡。 李青云首当其冲,被虎啸战音正面袭击,脑海中轰鸣作响。 但他身怀神霄炼魂之法,加之九转元功已然圆满,更历经无量劫难,神魂早已凝练无比。 “无量神意”喷发而出,他瞬间便从神魂震荡中恢复过来,眼神依旧清明如初。 “砰!砰!砰!” 拳拳交击的声音接连不断,宛若金铁相撞,大地龟裂,碎石与炙热的岩浆齐飞,战场瞬间被浓烟笼罩。 李青云双拳如游龙穿梭,分毫不差地接住了虎老三的每一拳。 虎老三咆哮着施展全力,但每一拳都像打在铜墙铁壁上,无法撼动李青云分毫。 它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心底的惊骇越来越深。 “这不可能!” 它心中咆哮着。 如此身手的强者,居然不在地煞榜上? 难道他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它停下拳头,看了看李青云,又看了看自己的虎爪,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般生死相搏的凶险情况下,它居然呆滞了瞬间。 没等他想明白,却见李青云轻蔑的眼神再次瞥了过来。 他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冷笑着说道: “就这点本事么?还有什么绝招,尽管拿出来亮亮!” 虎老三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黄瞳中燃起滔天的怒火,杀意如烈焰般喷薄而出。 “找死!我先杀你同伴!” 它怒吼着向下一伏,完全褪去了半妖形态,显出了真身,化作一头八丈多长的斑斓猛虎。 金光闪耀的皮毛上,肌肉虬结,妖气疯狂涌动,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嗷呜——” 虎啸声震天动地,虎老三猛然跃起,虎尾如同擎天巨柱,横扫而出。 地面因它的气势而轰然震颤,刮起了一阵飓风。 地面震颤,狂风骤起,卷得山谷中碎石四溅。 吕氏兄妹修为不够,被狂风吹得倒飞出去,风雅琴忙催动金光接住二人,三人脸色苍白,心中骇然。 地煞榜上的妖王出手之恐怖,远超想象。 而不待他们回过神来,便已迎上了虎老三那略显癫狂的黄色瞳仁。 腥臭的血盆巨口从空中撕咬而来,要一口气吞掉他们! 就在三人绝望之时。 虎老三却不受控制地朝后方掠去。 风雅琴刚刚亮出飞剑,便眼睁睁地看着李青云扯着巨虎的尾巴,将它甩翻在地。 轰隆!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滚烫的岩浆溅出,沾上了虎老三华丽的皮毛,瞬间烧焦了大片,火辣辣的疼痛。 然而,数丈长的虎尾无法被双手抓牢,末端还是狠狠扫到了李青云的身上,痛得他呲了呲牙。 “下作!” 李青云骂了一句,虎老三这种打不过就先去杀同伴的卑劣做法,着实令他不齿。 好歹也是地煞榜上的豪杰,要点脸行不行? 他猛地挥出一拳,砸在了虎老三腰间,将偌大的虎躯拍得翻了过来。 虎老三吃痛,本能地张开大嘴,朝着李青云咬了下来。 “小心!” 风雅琴焦急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李青云眼眉微微一跳,虎老三身躯强悍,就算宝刀破邪也难伤其分毫,自己才刚刚进入神意境,若是真刀真枪地对阵,或许能胜个一招半式,但决计杀不死它。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该是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哈!” 就在虎老三咬下来的时候,李青云不闪不避,嘴一张,正对着他喷出一口黄气。 正是“哼哈二气”! 哈气一出,摧人魂魄,百试百灵。 更何况这股黄气已经用“演法”神通加速蕴养了不知多少岁月。 虎老三被“哈气”集中,登时失去了五感,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它的魂魄如遭重创,四分五裂,意识中突然多出了无数个人格,有的暴虐,有的懦弱,甚至有的在狂笑,有的在大哭。 这些人格都是他魂魄的一部分,为了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吵得不可开交。 “吼——” 虎老三在意识的深渊中疯狂挣扎,但性命厮杀之际,哪儿容它有半点分心? 李青云见状,立刻口诵法诀,祭出了法宝“不周山”! “疾!” 无形的山岳之力瞬间从天而降,狠狠砸在虎老三的脑袋上! 喀嚓—— 那坚不可摧的巨大虎头之上,顿时裂开了几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李青云不禁微微惊讶,好结实的妖躯! 不愧是地煞榜上名列前茅的强者! 然而,他没有停手,继续指挥着不周山的神力一次次地砸下。 “通!通!通!” 山岳之力如打桩一般不断砸下,虎老三的脑袋终于在轰鸣中彻底破碎,化作血肉模糊的尸骸。 【杀死辽东虎王,收获气血一万八千魄……】 【剩余气血:两万零一百魄……】 …… 第192章 不周神山,妖宫魔殿 随着吞灵神通的运转,虎妖尸体上大量的秽气被净化为精纯至极的气血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李青云体内,注入那无形无相,虚无缥缈的神秘宫殿之中。 这可是地煞榜上排名前列的妖王,全身上下都是无价的宝物,李青云自然不会浪费。 他心念一动,运转“搬山法”,虎老三那八丈长的无头虎躯瞬间消失在原地,收入了“不周山”法宝之中, 下一刻,李青云目光冷峻,朝着跟随虎老三而来的大妖们扫视而去。 众妖们早已吓破了胆,瑟瑟发抖,战栗不已。 虎老三身为辽东妖族中有名的妖王,更是高居地煞榜上的强者,在他们心中一直是无敌的存在,如今却在他们眼前,被这玄衣青年一拳一拳打爆了脑袋,死得毫无尊严。 这不知来历的青年,实力之强大,手段之残暴,简直骇人听闻。 这一瞬间,所有大妖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四散而逃,甚至彼此颇具默契地朝着不同方向飞速离去,试图避免被一网打尽。 但李青云早已下定决心不留活口。 人妖不两立,而且虎老三已死,若是放任这些妖物逃回去搬来救兵,日后势必成为后患。 他自然不怕,但风雅琴和吕氏兄妹也在场,难保不会受到报复。 念及于此,他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电,腾空而起,施展“化身千万”之法。 只见十几道清气瞬间破体而出,迎风一晃,便化为一个个身外化身,眨眼间便朝着四面八方追去。 每一个化身都踏云而行,速度奇快,居高临下,俯瞰着下方拼命逃窜的大妖们。 尽管那些大妖已经竭力逃窜,但终究只是些妖君和妖将,始终逃不过这些分身的追击。 云雾疾驰,刀光剑影间,大妖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转瞬之间便纷纷被斩杀殆尽。 山谷中,凄厉的风声低鸣。 夜色重归沉寂,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久久不散。 风雅琴望向李青云的背影,双颊火热,心跳如鼓,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半点挪动不得。 她咬着唇,竭力平复内心的波动,最终艰难地施了个道礼,嗫嚅着道: “多谢……前辈……第二次救命之恩!敢问……高姓大名?” 李青云略一迟疑,扭过头,目光在风雅琴身上掠过,心中也有些无奈与尴尬。 若不是情势危急,同时为了掩盖“高仁安”的身份,他本不愿意显露真身。 此刻面对风雅琴这般神情,李青云心知肚明,她之所以流露如此小女儿情态,完全是因为在丰村的时候,被“喜神灵奴”借助成亲仪式,将自身一部分命格渡化给了他。 如今命格早已化为精纯的力量被他吸收,风雅琴心中的情愫也早已注定,无法逆转。 木已成舟,他也无能为力。 而且李青云现在肩上背着血仇,身负诸多秘密,又潜伏在龙虎山之中,还拜在了风雅琴的“玉渊宫”门下,实在不愿再与这位真人再有超越礼法的纠缠。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 “举手之劳,风真人不必挂怀。” 说罢便要施展“隐身潜行”离开这里。 风雅琴见李青云又作势要走,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和失落,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上前一步,急切地道: “前辈,我们……还能再见么?” 她的话音中带着一丝急促与期待,仿佛生怕这个人会从她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看到风真人美眸之中流露出的热辣目光,李青云也不禁心神一动,暗暗叹息一声,旋即又将那些旖旎念头抛在了脑后,笑眯眯地说道: “有缘自会相见,也许下次风真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在下还会出现的……” 说罢,他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起来,下一刻便融入了周围的黑暗,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风雅琴呆呆站在原地,心中小鹿乱撞,久久无法平静,眼角那一抹深情更是难以掩饰。 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头自嘲一笑,回过神来,见到吕氏兄妹正用略带古怪的眼神望着她,连忙解释道: “这位前辈曾经救过我一次,算是旧识……可惜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始终不肯留下姓名。” 吕氏兄妹从未想过名满天下的风真人还有这样的一面,相互对视一眼,尴尬笑笑,刚想说点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宛若天崩地裂。 吕清风顿时脸色大变,手持阵盘,沉声说道: “不好,那是出口的方向!” 风雅琴闻言心头一紧,眉头微皱,不知这座洞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暂时将其他心思抛在了脑后,略显凝重地说道: “走,去看看,不要靠的太近,若是有危险,就不要轻举妄动,慢慢寻找下一个出口便是。” 四人迅速起身,朝着巨响发生的地方继续前行,心中却愈发谨慎。 …… 李青云坐在一块不起眼的巨石上,玄衫猎猎作响。 他没有立刻回归到“高仁安”的分身之中,因为在收走了虎老三的躯体之后,不周神山竟然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令他不得不去探究一番。 李青云盘膝而坐,召唤出了神秘宫殿。 只见在神明王座之下的重重灰雾之中,静静地悬浮着一块古老的石板,正是之前被他吸入眉心的那一卷天书。 这是神秘宫殿之中第二次进入了外物。 李青云暗暗猜测,似乎只有一定神性的物品,才能被自己吸入体内后,带进神秘宫殿之中。 上一次带进来的,是被吞灵神通所吞噬的那位丰村村长,喜神灵奴的元神。 而如今,那曾经散发着神秘威压,高高在上宛若神明般不可直视的天书石板,此刻在灰雾之中却如同被困的小绵羊一般温顺。 它的气息被神秘宫殿死死锁住,那是一种位格上的压制,无可反抗,无可挣脱。 作为石板的主人,李青云能够清晰地感到它灵性中流露出的彷徨战栗,就像凡人在面对至高神明时的虔敬和畏惧。 神秘宫殿的位格,竟然还要远远高于来自上界的天书石板,这让李青云心中再度掀起了波澜。 那位一直眷顾自己的隐秘神明,自称“寂”的存在,究竟是何来历? 穿越至今,李青云也曾广泛地查阅过不少古籍,但无论多么晦涩隐秘,年代久远的典籍,竟都没有任何一丝关于这位“寂”的记载。 或许,“寂”并不是那位隐秘存在的真正尊名,而是只是祂掩藏身份的一个幌子。 又或者,那位神明的身份,已经超越了人世间一切已知的存在? 种种疑问在李青云脑中浮现,但却没有一丝解答的头绪。 也许,只有通过神秘宫殿设下的“传承任务”,他才能够揭开这些谜团,得见真相。 李青云深吸了一口气,将注意力从思绪中拉回,重新集中在手中的天书石板上。 他心念一动,轻轻将天书石板召唤而来,握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 只见上面密布着古老的符文,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智慧与力量。 李青云尝试着借助神秘宫殿的高位格,想要占卜出天书石板的来历,借此窥测“不周山”前任主人的身份。 然而,随着神通的运转,他却发现自己以四阶“暗语者”的身份,远远不足以调动神秘宫殿深处庞大的力量来完成占卜。 那位隐秘的神明,似乎并不想一下子将全部的力量馈赠给他,而是在引导他他循序渐进,不断提升“代行者”位阶,一步步地掌握神秘宫殿。 念及于此,李青云只能暂时按下对“不周山”前主人身份和天书来历的好奇,专注于眼前的收获。 他的心神沉入石板之中,熟悉的引导力量再次出现,下一刻,他的意识再次进入了那座古老而神秘的不周山中。 苍茫巍峨,直冲天际的巨山再度出现在他眼前,那种让人脊背发寒的压迫感,犹如万钧巨石,沉甸甸地落在他的心头。 山中灵气四溢,气象万千,仿佛还保留着千万年前无数神明居住其中,生机盎然的模样。 然而如今山中一片诡异的空寂,没有半点生灵存在的迹象,却令李青云心头隐隐发寒。 谁也不知这里发生了怎样的剧变,又隐藏了怎样的秘密,才导致如今这般荒凉的景象。 虎老三巨大的妖尸,就静静摆在山脚,看上去并无异常,但李青云却清楚地感受到,在这不周山的某处,传来了对虎妖身躯的热烈渴望。 这股渴望充满了对妖尸的热烈需求,就像有虔诚的信徒正在祈求,而他身在此处,似乎已化身为神明,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回应这种祷告。 李青云微微蹙眉,做了个简单的占卜,得到了毫无危险的启示后,这才提着虎老三的妖尸,心念一动,对感应到的请求进行了回应。 霎那间,他眼前一花,整个人来到了不周山的一座山峰之上。 此处远不是最高点,但也已经云雾缭绕,似乎进入了九天之上一般。 在他面前,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巍峨耸立,正大恢弘,那强烈的渴望和呼唤,就来自其中。 李青云抬头看去,只见宫殿上方挂着匾额,上面写着几个巨大的仙家文字。 不用占卜,他自然而然地就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万妖宫”! 神明栖息的不周山,怎么还会有妖族的宫殿隐藏其间? 李青云怀着疑惑,拎着妖尸,踏步进入了万妖宫中。 只见空旷的大殿之中空无一人,寂静无声,长长的行廊两侧,矗立着数不清的石像。 那些石像栩栩如生,皆为人形,但面目俱是妖兽。 其中有龙、凤、虎、龟等等灵兽,也有许多形状怪异、闻所未闻的特殊妖物。 石像伫立在此,有种难言的古老感觉,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却依旧隐隐散发着威严。 李青云举目四顾,发现那强烈的祈求之意,正是从其中一座威武的猛虎石像中传来。 这是……想要吃掉虎老三的妖躯? 他心念一动,稍作思量后,便试探性地将手中的尸体扔了过去,默许了这个古怪的请求。 刹那间,虎老三庞大的无头尸体,忽然化作一片汹涌的血河,投入了石像之中。 接着,雕像微微震动,石皮簌簌剥落,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一头巨大的猛虎从石像中缓缓走出,威势凶猛无比,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妖兽从沉睡中苏醒。 李青云瞳孔顿时微微一缩,本能地后退一步,无量神意喷薄而出,哼哈二气也提到了嗓子眼儿,随时准备出手与之搏杀。 然而那虎妖并没有发出攻击,而是来到他面前单膝跪倒,神态恭敬无比,对着李青云瓮声瓮气地说道: “属下参见主人!承蒙我主点化神魂,属下愿为主人效命,护卫无量神通,万死无悔!” 嗯? 李青云微微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吊睛白额猛虎,只见它通体金黄,和虎老三的妖躯一般无二,却更富神韵,似乎得到了某种升华。 但细看之下,他却感受不到虎妖的一丝生气。 它像是一件死物,却又充满灵性,介乎于生灵和法宝之间,仿佛是超脱了生死的特殊存在。 但更令李青云惊讶的是,虎妖身上那种无比的忠诚之感,竟直接传入了他的心神之中。 只要他一个念头,这头妖王级别的猛虎就会毫不犹豫地舍身赴死,绝无怨言。 感受着这种强大的契约纽带,李青云稍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眼前跪倒的虎妖身上,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傀儡,还是妖怪?” 那虎妖依旧跪倒在地,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属下乃是镇守这座万妖宫的一尊妖奴,既非傀儡,也不是真正的妖物,无名无姓,请我主赐名。” 李青云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既然你吞掉了虎老三的妖躯,那就叫虎老三吧。” 虎妖闻言,立刻磕头拜谢: “虎老三多谢我主赐名!” 李青云的目光随即扫向万妖宫中周围那些沉默矗立的石像,继续问道: “他们也和你一样,都是妖奴吗?” 虎老三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我们这些妖奴在漫长的岁月中缺少精血补充,已经全部退化成了石像,我主只需为他们喂养足够的同族精血,便可令它们开启灵智,化为忠心不二的奴仆。 “属下吸收了主人赐下的妖王躯体,便能发挥出其巅峰时的七八成实力。 “我主若能为其余石像喂食同族血肉,它们的力量也会随之增长。 “喂食的血肉越多,我们的血脉就越浓郁,实力也就越强大。” 李青云听罢,心中一凛,暗自震惊。 这岂非意味着,只要自己猎杀足够多的妖族,便能不断培养这些妖奴的力量,甚至让它们无限成长。 щшш ●tt kΛn ●¢o 而这些奴仆,将完全听命于自己,保持绝对的忠诚。 这样的一支军队,将来的潜力简直难以想象。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稳住心神,继续问道: “看起来,你们在不周山中生活了许多年头,那这里除了万妖宫,还有什么秘密?” …… 第193章 不周山之秘 虎老三听到李青云的询问,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不瞒主人,属下本是一具妖奴,本来对不周山的隐秘就知之甚少,而且化为石像的时间太久,绝大部分记忆早已模糊不清,恐怕帮不上您什么忙。” 李青云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无妨,你还记得什么,尽管说来听听。” 虎老三稍稍抬起头,沉声答道: “不周山在上古时代,曾是妖、魔、神明三方势力共同的栖居地,由三位至强者共同统治。 “祂们分别主宰着万妖宫、天魔殿和无量神域。 “上古时期,这里是修行的圣地,无数强大的神明、大妖和天魔在此建造洞府,其中封印的宝物数不胜数。 “不周山上的三大势力分别掌管着一部分入口的信息,那些入口通往着上古强者的洞府,其中蕴藏着不可名状的力量,一旦被触发,轻则身殒,重则失控变为可怕的怪物。 “只有同时得到三位强者的认可,收集三卷天书,才能真正掌控整个不周山,以神山之力压制所有的封印,畅游各个洞府。否则,即使是神明,也很可能会在探索中陨落。” 李青云闻言,心中渐渐明白了不周山的全貌。 原来不周山的前主人有三位,天书也有三卷,而他只得到了其中一卷,获得的是“万妖宫”的主宰权。 难怪不周山没有对他完全开放,原来他尚未获得全部的权限。 他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足够谨慎,在参悟天书,获得进入不周山的许可之后,没有贸然深入探索,否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万妖宫的前主人是哪位,尊名是什么?” 李青云继续追问道。 虎老三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 “属下没有任何关于前主人的记忆。 “或许是化为石像的时间太长,记忆早已消失,或者是前主人放弃了万妖宫而导致相关记忆被抹去。无论如何,属下确实不记得祂的尊名了。 “但属下认为,祂能与另外两位强者共同执掌不周山,令众神臣服,肯定是上古时代的绝对强者之一,拥有震慑真神的力量。” 李青云微微点头,认可了虎老三的说法。 不周山与天书牵扯的上古隐秘,虽令人心生向往,但对于他眼下的境界和处境来说,太过遥远,无法立即带来实质帮助。 最多也只是满足了他窥探强者秘密的好奇心,实在不值得耗费更多时间与精力深入探究。 更何况,这其中暗藏的危机不可测,他现在根本不需要为此冒险。 眼前真正该抓住的,是万妖宫这座宝库。他现在已然掌控了这里,凭借着斩杀妖族,可以快速培养出一批强大的追随者,大大增强自身的实力。 这才是他现阶段最值得投入的目标。 想到这里,李青云语气一凝,又问道: “万妖宫中,还有什么我能用的宝贝?” 虎老三摇了摇头,神情恭敬又无奈: “主人乃万妖宫主宰,若有宝物,您必然早已心有所感。属下不过是个妖奴,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李青云闻言,微微有些尴尬,他明明是这里的主宰,但此时感觉好像是个外人一样,事事要向下属讨教情况,忒没有面子。 于是他挥了挥手: “行了,你下去吧,等我再杀了虎妖,继续喂你血肉就是了。” 虎老三闻言,连忙跪拜叩首,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狂喜: “多谢主人恩赐!” 说罢,它退入一旁的阴影之中,垂手而立,不动不言,仿佛重新化作了这座宫殿的石像,隐匿在黑暗中。 李青云占卜一番,也没发现万妖宫中还有什么异宝,只能作罢。 接着,他取出之前斩杀的妖君妖将血肉,一一喂进宫中那些石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虎老三的皮毛微微泛起一层暗光,其他石像吞噬了血肉,却毫无反应,依旧如死物般沉寂。 结果除了虎老三的皮毛稍稍变亮了些之外,其余石像吞噬了相应的妖族,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回事……” 李青云眉头深锁,心中疑惑。 难道必须用妖王的血肉,才能让这些石像真正苏醒? 可如今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妖王任他宰杀? 思索片刻,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倘若真要为这些妖奴逐一猎杀妖王,那岂不是要一个个血洗妖族的巢穴? 这和自杀有什么分别…… 除非他进入天罡榜中,强大到无惧人间界任何强者,否则真的被第六境的“妖尊”盯上,那无异于自掘坟墓。 李青云又想起了之前在竹楼中斩杀的那头山猪妖王。 可惜当时没有储物法宝,没能收起那具妖王的尸体。 而如今,陆通的道场一片山崩地裂,也不知那妖王的残躯是否被埋入地底。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让他无法安宁。 于是他心念微动,顿时离开了不周山,决定亲自前往查看。 正当他准备施法占卜那妖王残尸的下落时,忽然心神震颤,原来是分身那边又遇上了麻烦。 李青云双目一眯,也顾不得继续占卜,立刻起身,化为一道清气,迅速朝着分身“高仁安”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 风雅琴几人按着吕清风的推演,继续向着洞府出口缓缓前行。 遍地岩浆的道场之中,到处都充满了烟尘凝结的浓雾,连呼吸之间都能感到那强烈的炙热感。 他们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并不急于求成,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随时会有意外发生。 眼看离出口不远,风雅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与呼喝声。 她眉头一皱,发现那声音竟有些熟悉,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立刻驾起剑光,疾飞而去。 剑光划破浓雾,她很快来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不远处,“辽东五老”正被一大群幽魂围困,情势危急。 五老中的黄二太爷和柳四娘娘已然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白老太奶与胡三大爷各自抵住两人的后心,神情紧张,拼命输送巫力为他们疗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极大。 只剩下辉五叔一人守护着他们,独自对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幽魂。 此时,战斗的压力全部压在了辉五叔一人身上。 他已经请灵上身,面容扭曲,嘴巴变尖,鼻子拉长,脸上更是长出了一层浓密的灰毛,看上去如同一只巨大的灰色老鼠。 巫觋修者手段诡异,但肉身孱弱,缺乏正面作战的手段,只能通过请来强大的灵体加持自身,来完善这一缺陷。 在请灵上身之后,辉五叔的速度和力量大幅增强,整个人像旋风般在战场上疾驰,闪转腾挪,不断挥掌击杀着涌来的幽魂。 每一掌击出,空气中都爆发出尖锐的破风声,幽魂被打得四散飞开。 与此同时,他不断发出诅咒之力,被术法击中的幽魂,立刻陷入疯狂,开始倒戈攻击自己的同伴。 但即便如此,他毕竟刚刚触摸到第五境的门槛,功力远不如其他几位兄长深厚。 面对着四面八方潮水般扑来的幽魂,辉五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速度虽快,但动作越来越僵硬迟滞。 几个险象环生的瞬间,他险些被幽魂的利爪划破防御,脸色苍白如纸。 好在白老太奶修为深厚,虽然正拼力为同伴疗伤,但偶尔还能分心出手,几道巫符打出,将靠近的幽魂逼退,为辉五叔争取了些喘息的机会。 正因如此,局面才得以勉强维持。 风雅琴将身形隐在不远处,冷眼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微微有些犹豫。 辽东五老虽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但与龙虎山也颇有渊源,白老太奶跟她的恩师孟剑芳更是相交甚厚,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上前营救。 但这几人之前鬼迷心窍,曾妄图破开阵法,趁“高仁安”参悟天书时对他动手,若不是有伏龙真人阻拦,他们早就动手,双方也因此已结下过仇怨。 风雅琴一来恼怒对方以大欺小,二来也不知道这次出手相救后,辽东五老会不会故技重施,对自家徒弟不利,故而一直举棋不定。 然而,就在这时,白老太奶的目光忽然扫了过来。 她是地煞榜上留名的高手,灵觉极强,一眼便看到了隐匿在不远处的风雅琴。 白老太奶立刻高声呼喊,声音中透出急切: “是风贤侄么?老身与尊师交情莫逆,咱们虽有龃龉,但如今我等遭逢劫难,莫非你真要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 风雅琴闻言脸色一变。 既然被人发现了行踪,再作壁上观未免有损师门的名声,她咬了咬牙,终究不愿背负这个恶名,内心权衡片刻,剑光骤然转向,化作一道流星直冲幽魂群中。 剑光所到之处,幽魂惨叫四散,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哀嚎声。 风雅琴剑指连点,琼花碎影剑剑气如虹,无数银光交织成网,将大片的幽魂切割成碎片。 就在此时,李青云的分身也受到了感应,毫无迟疑地运转“金光神咒”,身体瞬间燃起耀目的金色光芒,如烈焰般腾起,包裹住全身,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护体铠甲。 他身形闪动,如一道金色流光,朝着战场中心冲去。 神霄炼魂配合金光神咒,正是邪祟的克星,幽魂在金光炙烤之下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纷纷退避不敢靠近。 两人虽然只有第四境和第三境的修为,但龙虎山功法专克鬼祟,瞬间便将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 辽东五老的压力顿时骤减,辉五叔抖擞精神,左冲右突,将幽魂们打得节节败溃,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辉五叔喘着粗气,收起了请灵状态,重新变为一个矮小猥琐的中年人,对风雅琴一抱拳: “多谢风真人相助,救命之恩,不敢相忘。先前多有得罪贵师徒,还望海涵。” 风雅琴见他一脸诚恳,也没有过分苛责,当下以道门之礼相还,然后问道: “几位前辈出了什么事,区区幽魂,虽然数量不小,但也不至于伤到黄二太爷和柳四娘娘。” 辉五叔恨恨道: “二哥和四姐受伤,与幽魂无关,完全是被宵小偷袭。我们现在自身难保,还望风真人看在五贤庄与龙虎山多年交好的份上,不计前嫌,护我们离开此地。” 风雅琴面露难色,能伤到辽东五老的人,就算是偷袭,也必有极强的实力,凭她一人,就算再加上个天资过人的徒弟,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于是她问道: “是什么人下辣手偷袭?” 这一次来到陆通洞府探索的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修行界中的正派人士,跟五贤庄也素有往来,没理由忽然反目成仇。 唯一有可能行此下作手段的,只可能是妖族。 可妖王虎老三已经被斩杀,它带来的山猪妖王和犀牛妖王实力虽强,但都没有进入地煞榜,根本不可能在白老太奶的眼皮底下偷袭成功。 而且他们修的都是横练妖躯,全靠一身蛮力,隐匿偷袭可不像是他们的手段。 白老太奶叹了口气答道: “说来惭愧,偷袭我们的是一个灵修和一个恶魔道修者,两人手段诡谲,隐匿功夫更是出神入化。二弟和四妹一不留神,便着了他们的道儿。 “这两人本领奇高,而且十分狡猾,抢了我们这次的战利品就跑,来去无踪,我们只看到其中一人长了一张马脸,和一个大大的鹰钩鼻,便被他们逃走了。 “唉,老身年纪大了,到底还是不复当年之勇。” 他们五人此次前来探宝,凭借着地图收获颇丰,谁知道全被人抢走,辛苦数日,结果为他人做了嫁衣。 风雅琴皱了皱眉: “马脸……各大派这次来的修士当中,没有这样的人。难道这座洞府之中,还藏着别人么?”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异变,风雅琴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蛾眉紧蹙,刚要说话,却听到身后的高仁安忽然问道: “白老太奶,您看清楚了,那人的确长了一张马脸?” …… 第194章 报仇雪恨! 白老太奶盯着李青云,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缓缓开口: “当然,那人的特征很明显,见过一次就不会忘的。高道长,莫非你知道他的身份?” 李青云摇了摇头,故作淡定,但嘴唇都微微有些颤抖: “不敢断定。不过晚辈素来喜欢打听江湖中的奇闻异事,上个月汴梁城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不知诸位是否听说过。” 白老太奶立刻点了点头,眼神微微一凝: “自然有所耳闻——有人布下邪阵,妄图接引邪神降世。难道这和今天的事有联系?” “正是,”李青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缓缓说道: “当时的主谋,乃是无始教的神使邱望。据说此人外貌特征极为显著,和今天那人相仿,且此刻仍在开封府的通缉榜上悬而未决。他至今未曾落网。” “邱望……”白老太奶喃喃道,脸上露出一丝思索之色。 李青云继续道: “不仅如此,那时与邱望同被通缉的,还有一位恶魔道的修者朱成熙,以及辽国南院枢密副使,巫觋萧斡里。 “他们三人皆是穷凶极恶之辈,勾结密谋,意图不轨。而今这洞府中现身之人,很可能就是邱望和朱成熙。” 李青云的话音一落,众人顿时陷入沉默,每个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风雅琴轻咬下唇,显然是在思索其中的利害,而辉五叔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双拳微微握紧。 谁都知道,这几人都是邪神信徒,若真的涉入其中,恐怕这次的麻烦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白老太奶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高道长果然博闻强记,说得有理。如此看来,我们至少知道了仇家的来历。” 她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身边昏迷不醒的两位同伴,眉宇间充满了无奈,“不过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即便知晓了他们的身份,也无可奈何。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保住性命,离开此地。” 辉五叔此时也开口,语气中带着焦急: “没错!二哥和四姐伤得极重,若再不离开这里,只怕他们坚持不了太久,还是赶紧走吧!” 吕清风闻言,点了点头,神色郑重: “出口就在附近。容我和小妹再推演一番,确定准确的方向。” 众人立刻停了下来,戒备四周,静静等待吕氏兄妹的推演。 然而,站在一旁的李青云此刻却难掩心里的激动。 他脸上不动声色,但双拳紧握,胸中已如海浪翻滚,波涛汹涌。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出现在他噩梦之中的仇人,竟然就在这洞府之中! 李青云原本打算等自己完成传承任务,实力提升后再去寻找邱望等人的下落,没想到,刚突破神意境不久,便意外得知了这些人的行踪。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心中默念,眼神愈发深邃,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为卢三哥复仇的渴望,立刻施展“化身千万”之法,变出一具“高仁安”的分身留守原地,真身却化为一道清气,朝着洞府深处掠去。 …… 在阴沉的天幕下,荒凉的洞府如同一座被遗弃的鬼域,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漫天的黑云翻滚着,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在某处山谷中央,一座古老的法阵闪烁着幽幽的灵光,四周环绕着邪恶而诡秘的气息。 法阵的纹路纵横交错,仿佛在地面上编织出一张巨大的蛛网,吞噬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身形瘦削,双眼深邃如黑潭的邱望站在法阵前,目光注视着法阵的中心,长长的马脸上浮现出隐隐的期待和冷笑。 他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寒气息,身形时隐时现,模糊不定,眼中有水银般的光芒流动,隐隐可见模糊的符文,仿佛一条条命运长河在其中流动。 灵修第五境称为“窥命人”,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借用命运的力量,趋吉避凶,事事顺利。 邱望此时的功力,俨然已经更上一层楼,也不知又得到了什么样的奇遇,比之前汴梁城的神降仪式时更有精进。 此刻他眼神微凝,似在推演什么。 在他身旁的朱成熙,看似是个年幼的孩童,面色白皙,憨态可掬,但眼眸中却透着诡谲的光芒,似有两团红色鬼火在燃烧。 虽然外表稚嫩,但身为恶魔道修者,他心底深处的恶毒与狂暴却宛如一座沉睡的火山,需要时时压制,否则就会陷入疯狂。 邱望微微蹙眉,眼中掠过一丝疑虑: “这里的法阵年久失修,衰败不堪,只有一点残存的灵力,你确定还有用处?” 朱成熙舔了舔唇角,声音稚嫩,却透出一股阴冷的邪意: “当然,这是慈悲天母给我的启示,你别忘了,我可是神眷之人。 “无论如何,只要能借助这里的法阵打开通道,连接人间界与灵界,一切就如同我们所计划的那般顺利。 “届时,无论是人类,还是那些所谓的修行者,都会沦为我们祭献的血食。” 他圆圆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宛如一个在玩弄猎物的捕食者。 邱望的目光扫过朱成熙,冷冷一笑: “不要得意太早。上次你也说万无一失,结果还不是功败垂成?” 朱成熙不屑地冷哼一声: “那又如何?想干大事,哪有一次成功的道理?那一次即使有吕洞宾钟离权等人阻止,我们也几乎就要得手。而且不论无面大仙是否成功降世,我们到底撕开了人间界的一个口子,以后的行动也会容易得多。 “依我看,这就叫胜利! “而且,这一次我们前来陆通的洞府,至少抢了许多珍贵的丹药,日后修为必定更上一层楼,不论眼下收获如何,总归不是空手而回,有什么可抱怨的?” 邱望冷哼了一声: “哼,可是陆通的笔记还没有到手,而且他手中那卷天书,也被别人得了去。” 朱成熙笑道: “这有何难?咱们只要打开这个通道,这里所有人都会被困在此处,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携手偷袭,个个击破,他们的东西还不都是咱们的?别想那么多,先专心打开通道,才是正途。” 邱望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的计划,只是打开这道通道并非易事。我们必须谨慎——” 话音未落,忽然,远处一道耀眼的金光划破了天幕,霎时笼罩在两人头顶。 风声呼啸,狂风卷起漫天的尘土,天地间的气息骤然紧张起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伴随着金光破空而来,转眼便落在邱望和朱成熙面前,正是李青云。 他如今修为大进,能够调动更多神秘宫殿中的力量,占卜之术也愈发神妙,很快便利用留在原地的分身,以“辽东五老”为媒介和引子,占卜出了邱望和朱成熙的下落,以“腾云驾雾”之法瞬间赶了过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青云胸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甚至忘了改变身形,显出本来的面目。 他神色冷峻,眼中闪烁着寒芒,那愤怒的火焰,令人心生忌惮。 他扫了一眼面前的法阵,目光如炬,缓缓说道: “邱望,朱成熙,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又来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邱望看着李青云,先是怔了一瞬,随即仰天大笑,眼中满是轻蔑与讽刺: “你是得了天书的那个龙虎山的小道士? “我们正要找你,你却送上门来,既然胆子这么大,那就留在这里,成为我们祭献灵界的血食吧。” 朱成熙也跟着冷笑,稚嫩的声音中透着恶意: “一个刚刚结丹的小修士,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待会儿我会把你撕成碎片,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李青云这才发觉自己暴露出的仍是高仁安的命格,心中暗自冷笑,知道这二人尚不知自己真正的来历,也不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在得知仇人近在眼前的瞬间,体内的杀意已如猛兽般咆哮。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忍耐了太久。 “邱望,朱成熙,你们坏事做尽,害死了多少人命!” 李青云眼中杀机一闪,声音低沉却充满寒意,“今日,就是你们偿还血债的时候。” 邱望嗤笑一声,双手轻轻一挥,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直击李青云的识海。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浓厚的幻象之力,四周的景象霎时扭曲变幻,仿佛天地颠倒,光影交错。 李青云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四周的山谷化作了无边的荒原,漫天阴魂扑面而来,仿佛无数厉鬼,张牙舞爪。 “‘窥命人’果然事事顺利!” 邱望冷笑着,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我还在想去哪里找你索要陆通的笔记,没想到你居然自投罗网! “我会让你在幻境中慢慢痛苦,直到精神崩溃而死。” 然而,李青云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轻笑一声,双手在胸前结印,刹那间占卜之法发动,“炼魂之刃”如一道利剑破开虚幻。 幻境中的厉鬼瞬间崩溃,天地恢复清明,邱望的精神攻击竟然被瞬间破解。 邱望面色一变,震惊无比: “这不可能!你一个结丹修士,怎么能这么轻易破开我的幻境?” 这一刻,他身为“窥命人”的本能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仿佛冥冥之中即将有大恐怖和大灾祸降临在自己头上。 然而具体的情形,却无法看清,仿佛有人刻意遮蔽了天机,阻断了他与命运长河之间那玄而又玄的联系。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邱望不禁心中一凛! 眼前的小道士,究竟是什么人? 李青云冷然一笑,不再多言,身形一闪,瞬间化作一道金光,直取邱望。 邱望大惊,急忙后退,但李青云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便已欺身而至,手中“破邪”带着凌厉的刀气直斩而下。 邱望仓促应对,祭出灵力护盾,但李青云这一刀用上了搬山之法,超乎寻常地沉重,护盾顷刻间粉碎。 刀光划过,邱望的身体被狠狠震退,鲜血喷洒而出。 他再度想要施展精神攻击,却发现无论如何发力,都无法通过制造幻境撼动对方分毫。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小道士,竟然早已洞悉了他的一切攻击手段。 与此同时,朱成熙大喝一声,身形骤然一变,稚嫩的孩童躯体迅速膨胀,皮肤表面长出漆黑的鳞片和恶魔的角。 瞬间,他化身为一头肌肉虬结的地府恶魔,身体高达数丈,力量暴涨。 他狞笑着扑向李青云,巨大的利爪带着恐怖的力量狠狠拍向李青云的头顶。 “去死吧!天母召唤着你,回归祂的怀抱!” 李青云却不躲不闪,眼中冷光一闪,体内暴虐的力量喷涌而出。 他全身上下瞬间绽放出金光,以无量神意催动金光神咒,硬生生迎上了朱成熙的巨力攻击。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朱成熙的利爪重重拍在他身上,却仿佛击中了坚不可摧的金刚石。 李青云的肉身纹丝不动,反倒是朱成熙的恶魔利爪被弹了回去,剧痛无比。 “什么?!” 朱成熙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李青云冷冷一笑,双拳凝聚灵力,猛然轰出,直击朱成熙的胸膛。 强大的力道瞬间贯穿恶魔的身躯,朱成熙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被打得飞出数丈,狠狠撞在法阵的边缘,喷出一大口鲜血。 眼看朱成熙也不是对手,邱望毫不犹豫,撒腿就逃。 他能够蛰伏汴梁城数年,谋划大事,并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性格,眼见不敌,并不勉强硬碰,宁可放弃一切计划,也要先保住命再说。 可他刚刚起身,突然听到一道低沉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如疾风般掠过战场,带着狂暴的力量冲向了他。 “虎老三在此,还想逃跑?” 只见一头数丈长的猛虎,化作半人半兽的形态,獠牙毕露,身上的金黄毛皮在闪烁的灵光中愈发显得凶狠。 它怒吼着扑向邱望,急不可耐地想要立功。 邱望大惊,这位辽东虎王,什么时候成了龙虎山道士的走狗? 但此时哪儿容他细想?千钧一发之际,他立刻发出一道精神攻击,召唤出了强大的幻境。 灵修孱弱的肉身远不能和妖族相比,但强大的精神力量却完美地克制了专修妖躯的妖族。 幻境一出,邱望立刻头也不回地逃跑,丝毫不敢恋战。 然而他强大精神攻击落在虎老三身上,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毫无反应。 虎老三凶猛地咆哮着,一股巨力猛然压下,石鼓般大小的利爪直接将他的肩膀死死按住,尖锐的利爪深深刺入邱望的肉体。鲜血飞溅。 瞬间的感应之下,邱望这才发现,眼前的“虎老三”如同木雕泥塑一般,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妖族,更像是一尊傀儡。 可人间界,哪有任何一种法门,能炼制出如此神气活现的傀儡? 邱望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不——不可能!虎老三,你堂堂虎王,为什么会甘心被炼制成傀儡,任人摆布?” 虎老三狞笑着,粗壮的虎臂一挥,将邱望的身躯轰然摔落,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尘土飞扬,巨大的拳头狠狠拍下…… …… “吼——” 恶魔道第五境,称为“末日使徒”,能够变身为真正的深渊魔王,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强悍身躯,以及不亚于同境巫道修者的诅咒之力。 然而此时化身三丈恶魔的朱成熙,却被李青云抓住头上双角,死死按在岩壁上,动弹不得。 他身上的肌肉如同小山般隆起,青筋暴起,拼命地想要推开李青云,但在搬山法借来的山岳巨力下,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无力。 他的眼中满是恐惧和不甘,口中不断咒骂着,试图鼓起最后一丝力量反抗。 李青云面无表情地看着气息微弱的朱成熙,想起苏月娥的凄惨遭遇,冷冷开口: “你们这些恶魔道的修者,以为能随意践踏他人生命?今日便是你们偿还罪孽的时刻!” 说罢,他抬起修长的五指,攥成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朱成熙巨大的恶魔头颅上。 砰——砰——砰! 李青云的内心压抑得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途径! 没有花俏的招式,没有耀眼的金光,只有一拳又一拳的发泄。 “这一拳,是为汴梁城中因你而死的百姓!” “这一拳,是为朱家上下被你灭门的无辜之人!” “……” “这一拳,是为被你设计陷害,最终凄惨而死的粉子都卢珍!” 随着不断的轰击,朱成熙的眼珠炸裂,被血肉填满,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 “我是天母眷者,你敢杀我!” 李青云一拳轰碎了他的头顶,歇斯底里的发泄之后,他平静地说道: “你是天王老子,今天我也照杀不误!” 听着耳畔响起的声音,朱成熙怔在当场,实在想不通眼前的小道士为何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 “你究竟是谁——” 他凄厉地嗥叫着。 李青云一记刺拳,插入了朱成熙的喉咙之中,无量神意勃发,摧枯拉朽般击断了他的喉管和脊椎,将他硕大的恶魔头颅揪下,连着血淋淋的脊骨,狠狠扔在地上。 这时,“巴蛇吞象”神通逆转,李青云终于显出了本体。 “你是……你是开封府的李……” 还未等朱成熙话音落下,一只布靴便落了下来,遮天蔽日,一脚将他的头颅踩成了烂泥。 “呼!” 李青云双眼赤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激战后的疲惫只是小事,那手刃仇人后的快感,竟然令他这个神意境的武者,都难以控制自己疯狂的心跳。 邱望被虎老三压在身下,狠狠抽了几爪,已是满脸血肉模糊。 然而当他看到李青云竟然活活打死了朱成熙时,更是心惊肉跳,濒临崩溃。 他无法相信,那个不起眼的长乐帮小头目,居然不仅没死,而且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能如此轻易地打败他和朱成熙这两大第五境强者联手。 眼看李青云解决了朱成熙,虎老三立刻放开了邱望,垂手站在一旁。 见到连辽东虎王都对李青云如此恭敬,邱望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吐了口血沫子,惊恐地说道: “李青云!你我之间有点小恩怨不假,但没什么生死大仇,你不要杀我,我知道很多秘密,能带给你无穷好处! “你想成神么?我知道成神的秘法,我还知道灵界的秘密,只要你不杀我,我统统都告诉你!” 李青云的步伐从容而稳健,对邱望口中的千般好处完全不屑一顾,眼中的冷意如刀锋般割裂着空气。 他停在邱望面前,眼睛却看向天空,声音低沉却满含杀意: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命,来祭奠我卢三哥!” 说着,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拳轰入了邱望的胸膛,狠狠一拽,将他跳动的心脏直接拔了出来。 邱望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他无往而不利的灵修手段在李青云的占卜神通和神霄炼魂之下宛若儿戏,毫无反抗之力。 他眼中的惊恐和绝望定格在最后一刻,七窍中冒出鲜血,顷刻间便灵力四散,魂飞魄散。 一切终于结束。 李青云站在满地鲜血和残尸中,气息平稳,心中的仇恨却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 他望着天空,眼泪充满了眼眶,但心中却一片澄澈,胸口积压已久的阴霾终于散去了大半。 “三哥,你在看着我么?青云给你报仇了!” 然而,下一刻,他身上一阵刺痛,有种被人注视的强烈不安。 在冥冥之中,仿佛有奇异的目光投射过来,锁定了他的气机,隐含着微不可察的怨怼。 李青云心有所悟,立刻召唤出了神秘宫殿,护住了自己的命格。 轰! 神明王座之下翻滚的灰雾中,忽然出现了两道黑色的符文,被雾气牵引缠绕,瞬间埋入其中,被击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成了灰雾的养料。 即使不用占卜之术,李青云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朱成熙是天母的眷者,邱望身为无始教神使,虽不是神明眷者,但也一直受到无面大仙的注视。 也正是如此,这两人才如此肆无忌惮,敢在四处搅弄是非。 如今他们被杀死,自然引起了神明的不满,透过两界的裂缝,隔空传来了力量,发泄着怒火。 若是普通修者,恐怕便会被这两枚黑色符文标记,从此厄运缠身,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但李青云有神秘宫殿护佑,却丝毫不惧这些。 甚至在他的心中,已经将天母与无面大仙作为罪魁祸首,列在了复仇的名单之上。 就在他退出神秘宫殿,将虎老三重新收回体内,准备离开之时,忽然感觉到不远处的奇异法阵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随着邱望和朱成熙的死亡,法阵中的灵力变得更加不稳定,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裂,一股强烈的空间波动从法阵中心传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开界限,降临此地。 李青云皱眉望向法阵,隐隐意识到不对劲。 法阵的灵力正在急剧上升,连空气都变得愈发沉重。 就在他准备行动时,一道幽暗的裂缝从法阵中央裂开,刺目的灵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咆哮声。 “这是什么?” 第195章 再见徐福 天色昏沉,黑云翻涌。 山谷之中,法阵中央的裂缝如深渊般漆黑,幽暗的气息从其中渗透而出,仿佛连接着另一个诡异、不可名状的世界。 空间在轻微颤动,似乎有什么存在即将从中降临。 李青云站在法阵之外,目光凝重。 他感受到从裂缝中传来的强大灵力波动,这股气息古老而诡异,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空,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忽然,裂缝内涌出一股浓重的死气,阴冷的寒意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四周的气流变得滞重如铅。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影子从裂缝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残缺的灵体,白发如霜,衣袍古朴,目光空洞而深邃。 灵体飘忽不定,虚幻而扭曲,仿佛随时可能在风中化作飞灰。 它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芒,尽管虚弱,但其中散发出的气息古老且厚重,似是承载了无数岁月的沧桑。 李青云面色一凛,脱口而出问道: “你是谁?” 那一道残魂漂浮在法阵上空,目光空洞无神,却透着压抑深沉的痛苦,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在经历着无尽的折磨。 它的眼睛机械地动了动,似乎穿越了时空,跨过了千年的历史,最终落在了李青云的身上。 “一千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来到了这里……” 灵体之中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来自地府幽冥的深处。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他身上金光缭绕,抱拳问道: “你是陆通?” 模糊的残魂在空中微微晃动,似乎耗费了极大的力量才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疲惫: “正是我。世人恐怕皆以为我早已魂飞魄散,却不知我被困于此地,永世不得解脱。” 李青云没有放松警惕,无量神意催动金光咒护住全身,同时手捏搬山法,缓缓上前一步,凝声问道: “这是你的洞府,为何会被困?而且我在这里找到了你留下的手书和笔记,你不是自称参悟天书,终老于此,在千年前便已仙逝了么?” 陆通的魂魄轻轻晃动,微不可察的叹息从他干涩的喉间逸出,仿佛在回忆着一段古老的往事。 沉默半晌后,他的目光聚焦在李青云身上,千年的痛苦在这一刻从他的眼中倾泻而出,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悔恨: “此时,须从当年说起……” 他缓缓说道,声音如来自远古洪荒,苍茫悲凉。 “千年前,我偶得天书石板,自行参悟,终于窥得灵修之道的奥秘,踏入了神秘莫测的第六境,成为‘界行者’,能够穿梭灵界与人间界之间。 “然而,我的修为虽然已臻至境,却未能得到天书之中无名神山的认可,始终难以踏出那虚无缥缈的成神之路。” 李青云心中一动,明白陆通口中的“无名神山”指的正是不周山。 灵修一途缺乏炼体之法,肉身孱弱,即使修为高深,也难以通过不周山的试炼,获得它的认可。 那位留下法宝的强者,显然是想借此筛选出特定修炼途径的继承人。 不过,李青云没有点明这一点,免得这道残魂受了刺激,当场崩溃消散。 只听陆通的声音变得低沉,充满了遗憾与凄凉: “既得天书,拥有不世奇缘,我又怎能甘心放弃? “于是我一心求道,想要超脱轮回,成为真正的神明。 “在第六境圆满之后,我利用‘界行者’独有的能力,穿梭于人界与灵界之中,四处寻找成神之法。 “然而,我的急切与狂妄,最终酿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在灵界中,我无意间触发了一道隐秘的禁制,打开了通往下层灵界的裂隙。” 李青云的心跳微微加速,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 “下层灵界?” 陆通的残魂点了点头: “是的,下层灵界,传说中又称为‘灵狱’。 “那是一个禁忌之地,充满了诡异且邪恶的生灵。 “这些生灵与我们所知的灵界神明截然不同,它们残忍、狡诈,形态诡异,难以理解。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恐怖与灾难。” 陆通的目光更加空洞,仿佛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中: “当裂隙打开时,一部分弱小的灵界生灵趁机溢出,开始在人间界肆虐……它们极具侵蚀性,能吞噬人的灵魂,夺取肉身,成为潜伏在人世间的邪恶力量。” 李青云微微皱眉,心中隐隐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突然意识到,这座法阵,或许不仅仅是封印陆通残魂那么简单。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必须堵住这道裂隙。” 陆通继续说道: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必须堵住这道裂隙。 “这座洞府,我原本打算留给后人,成为他们修行的圣地,但为了阻止那些灵界生灵进一步侵入人间,我不得不将之改造成法阵,长埋于地下,借助边北太白山的灵气封印起来,压制灵界通道的扩张,将那些通过裂缝的恐怖生灵困于此处。 “自那时起,我的肉体早已灰飞烟灭,而我的残魂则被永远困在这座法阵中,守护着这道裂缝,直到今日。 “我以魂魄为镇,永生永世,受尽无尽的折磨……只为赎回当年的过错。” 陆通的声音逐渐变得虚弱,仿佛他承受了难以名状的痛苦,而灵魂中的每一丝力量都被这法阵不断消耗。 李青云的心情逐渐沉重,他感受到陆通残魂中的那种深沉的悔恨与绝望。 千年孤魂,镇守着自己无意间开启的灾厄裂隙,承受着永世的痛苦,只为赎回自己的过错。 这种命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刑罚。 “可为什么现在……你会现身?” 李青云的声音低沉,充满敬意,但也带着一丝隐隐的警觉。 陆通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加空洞,语气中带着无力的悲叹,如同尘封岁月的叹息: “我千算万算,却遗漏了一点——经历了无数年头的折磨后,我的灵体早已不如从前那般强大,根本无法阻止山川地脉的自然变迁。 “太白山地脉灵秀,是地火汇聚之处,最适合镇压灵狱裂缝,但它同时也是一座沉眠许久的火山。 “在我全盛之时,只需一个念头,就能移山填海、改换地脉的走向,轻松压制太白山的各种变化。 “但如今,我的魂魄早已虚弱至极,连天地间的微小变化也无法扭转。 “谁能料到,这里会接连发生地震、火山喷发,无人能阻,洞府暴露无遗,也吸引了你们这些千年后的修者前来探险……” 李青云猛然一怔,心脏骤然紧缩。 他已然意识到,这片天地间微妙的灵力平衡正在迅速崩解。 若不及时阻止,用不了多久,灵界的通道将彻底敞开,届时,那些恐怖的灵界生物将会蜂拥而至,降临人间。 那样一来,所有人拼了性命阻止神降仪式才换来的短暂和平,将会瞬间灰飞烟灭。 而这样的后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你是说,这法阵的力量,已经不足以继续封印裂隙了?” 李青云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与紧迫。 陆通微微颔首,残破的魂魄在空中轻轻晃动,像一抹随风飘散的薄雾: “是的……它的力量正在减弱,时间不多了……” 李青云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后,他的拳头渐渐握紧,目光变得更加坚毅。 他深知,眼前已无退路。他必须想出办法,阻止裂隙的进一步扩张,否则,整个世界将陷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陆……前辈,还有什么补救之法么?” 李青云的语气里透着急切与决心。 他心里明白,陆通之所以会告诉自己这些,恐怕是早已做好了某种打算,想要在最后时刻,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过错。 陆通虚弱地看向李青云,眼中浮现出一丝欣慰与解脱的神色,仿佛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千年的沉重: “我会以残留灵体中最后的力量,化为一道屏障,暂时将裂缝重新封印,但这也只是个暂时延缓的办法而已,时间不会太久……未来如何,只能交给你们这些千年之后的修者了。” 他停顿片刻,脸上带着些许自嘲的苦笑: “我忍受了千年的折磨,虽然未能完全赎清罪孽,但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终于到了我解脱的时刻。” 话音未落,陆通的残魂忽然变得愈发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不等李青云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力量已开始倾注于法阵,周围的灵力剧烈翻腾,像是被猛然搅动的湖面。 李青云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从陆通身上抽离,逐渐融入法阵之中,化为封印裂缝的最后屏障。 “今日一别,我当永无归路。” 陆通的声音低沉如同风中叹息,然而他的面容却显得平静,带着解脱的神情。 李青云凝视着他,没有阻拦,只是深深地拱手致意,为这位千年孤魂留下最后的尊严。 “陆前辈,我会尽我所能,守护人间。” 陆通微微点头,残破的魂魄在法阵激荡的灵力中渐渐化作虚无,如同一缕青烟,被风吹散,最终在裂缝前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孤寂。 李青云站在法阵前,心绪纷乱,望着那道尚未完全闭合的裂缝,心中清楚,真正的危机并未结束。 第三次神战的预言,那即将降临的末日,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正一步步逼近人间。 第三次神战开启,人间界即将迎来末日的预言,正在以无人可以预见的形式慢慢实现。 似乎不论如何去阻止,都会出现新的巧合与变故,命运之轮依然滚滚向前。 难道真的,人力难胜天命? 就在这时,一阵彻骨的寒风突然从裂缝中呼啸而起。 天地间仿佛笼罩上一层冰冷的阴霾,暗中似有无形的邪力悄然蔓延。 法阵的灵光开始剧烈闪烁,裂缝中的黑暗如同深渊般扩张,仿佛有某种更为可怖的存在即将破土而出。 李青云再度眉头紧锁,双拳微微颤动。 他清晰地感受到,尽管陆通的残魂化作屏障暂时遏制住了灵界的力量,但随着他的消逝,裂缝依旧如一张狰狞的嘴巴,在慢慢张大,吞噬着周围的灵力与光芒。 “这道裂缝迟早会完全打开……” 李青云心中一沉,意识到事态的紧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四周的空气骤然一震,一股如雷霆般的强大力量自天际涌来,轰鸣如怒海,震撼天地。 那力量磅礴如山洪,伴随着压迫感扑面而来,在瞬间压得他胸口一紧,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岳狠狠压在他身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风云变色,天际间骤然卷起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如同一条赤龙在苍穹间游走,翻腾着掀起滚滚血云,贯穿天际。 在这灼目的血光中,一道模糊的影子逐渐在虚空中显现,伴随他的出现,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生生扭曲,四周回荡着阵阵令人心悸的低沉鸣声,仿佛天地间的某种秩序正在被打破。 李青云眼神一凛,目光紧紧盯着血光中的身影。 那影子逐渐清晰,来人一袭鲜红长袍,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面容苍老而威严,目光深邃得似能穿透天地奥秘,仿佛洞悉世间一切。 李青云的目光微微颤动,他灵觉过人,自然感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古老气息,仿佛跨越时光长河而来,带着上古洪荒的威压与神秘,令人心生敬畏。 “你是……徐福?” 李青云不禁喃喃出声,心头猛然一震。 眼前的身影,正是他在无忧洞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秘巫觋修者徐福。 当时,对方自称太师府客卿,言语间态度暧昧,亦正亦邪,身份莫测。 李青云曾猜测徐福是一位第五境的咒师,但如今,即使他已突破至神意境,动用“火眼金睛”,却依然难以看透徐福的境界——对方的气息深如渊海,宛若无尽深渊,至少是一位第六境的“神巫”。 徐福的身影缓缓降落在法阵中央,他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后落在李青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而复杂的神情。 未等李青云开口,他已抬袖一挥,整个法阵骤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直冲天际。 那原本不断扩大的裂缝在这红光的镇压下,竟然瞬间停滞不前,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封住。 李青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不仅仅是修为的深厚,而是对两界规则的操控! 徐福的境界,显然早已超出他的理解范畴,接近了神明的力量。 徐福缓缓收回手,目光冷峻而悠远,注视着法阵中仍在涌动的裂缝,低沉如叹息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陆兄,某家来晚了一步……” 随即,他转向李青云,眼神锐利如刀: “这处裂缝暂时被我定住,但封印只能勉力维持个一年半载。 “灵界的力量,远比你们想象中更为强大,它们的存在,早已超越你们认知的界限。 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人间界的生灵,必须做好准备,迎接未来更加恐怖的灾祸……” …… 第196章 天机秘会 法阵上空,血红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变得暗淡而稀薄。 那道狰狞的裂缝,在徐福强大实力的压制下,缓慢地、勉强地闭合起来,仿佛一扇被勉力推上的沉重门扉。 然而,从缝隙中依旧透出丝丝缕缕的幽暗气息,像是深渊中无声窥视的眼睛,带着莫测的寒意和危险,似乎随时准备再次撕裂这片天空。 徐福面容沉静,抬眼看向远方,目光如深潭般幽暗。 他的红色长袍在这苍凉的山谷中如同血色的烙印,格外刺目。 李青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裂缝,心中压着沉甸甸的忧虑。 他很清楚,这暂时的宁静不过是表象,裂缝后隐匿的危机仍在蠢蠢欲动,像一只受伤却未被驯服的野兽,只是短暂地蛰伏。 徐福伫立于血光中,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间,气势如山岳般压迫四周。 然而,他微蹙的眉宇间,却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这抹疲惫,让李青云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这位来历不明,深不可测的巫觋修者,究竟有多么强大? 而即便如此强者,竟然也流露出无力的神色…… “徐……前辈……” 李青云忍不住开口,语气中透出急切,“如今裂缝虽然暂时被封住,但灵界的威胁依旧存在。是否还有其他办法能彻底封印它?” 徐福沉默片刻,眼中的光芒在血光中显得愈发黯淡,随后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苍凉: “如今……并无可行之法。 “经过神降仪式之后,两界之间的壁垒大幅削弱,这种裂隙通道一旦开启,想要完全封闭,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我,也无法长时间压制它的力量。 “更何况,两界间缝隙的出现,已经使得灵界的一些恐怖生物趁机渗透进了人间界。 “你身上有他们的气息,想必你已经见过那些诡异的存在,比我更清楚他们的可怕。”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虚空,语气冷酷且坚定: “神战,已不可避免。” 李青云心头猛然一震,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般隐隐作痛。 他深知“神战”二字所代表的灾难——那意味着两界力量的碰撞,意味着无数生灵的毁灭与劫难。 他紧紧握拳,指节发白,眼中有两团燃烧的火焰: “既然如此,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灵界的邪物在世间肆虐吗?” 徐福的目光缓缓从那道裂缝转向李青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似乎对李青云在得知真相后依旧保持镇定感到有些意外。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意中夹杂着几分隐约的欣赏: “你竟能如此镇定,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看样子,你经历的事情,远比我所知道的更多。” 徐福顿了顿,眼中浮现出浓厚的好奇,仿佛在审视一件出乎意料的珍宝: “当初你明明被卷入神降仪式当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控崩溃,化为一滩血肉,我以为你早已死了。 “却没想到,你不仅活着,还在短短一个多月内,修为更是大有精进。 “你到底是何来历?又为何要混入龙虎山?” 李青云心中微微一动,意识到自己可能已被对方盯上了。 然而,面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强大巫觋,他并没有急于表露情绪,而是平静地回望着徐福,神色波澜不惊,唇齿紧闭。 徐福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用不着这么紧张。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我上次向你透露了武功郡王赵德昭要找你报仇的消息,把你吓到了,这才设计了自己的假死,又跑来龙虎山隐藏身份?” 李青云微微颔首,权当默认。 他知道,有些事情无需多说,对方已然心知肚明。 徐福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淡然,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语气轻松却带着探究: “可我还是很好奇,按理说,龙虎山的道士们也不至于全然瞎眼,你究竟是怎么瞒住他们的?这可真是有趣得紧。” 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带着一种悠然自得的调侃,但话锋一转,又变得冷峻,同时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当然,你用不着回答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会强迫你。但像你这样的可造之才,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天机秘会’吗?” “一旦神战爆发,至少也有个足够强大的靠山护得住你。只靠龙虎山,是远远不够的。” 李青云依旧不动声色,眉头微挑,冷静地反问道: “前辈数次邀请我加入所谓的‘天机秘会’,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 徐福轻笑一声,仿佛是在斟酌着该揭露多少秘密。 那笑容在昏暗的光影下显得神秘莫测,目光如同深渊般幽暗,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天机秘会,是一个存在于人间界与灵界之间的隐秘组织。 “这个组织由那些在漫长岁月中窥探过天地奥秘的人组成,世代传承,却始终隐于暗处,从不显露于凡尘俗世。 “在秘会中,有人曾踏入灵界的深渊,见识过凡人无法想象的恐怖与力量;也有人曾打破虚空,目睹那神秘的领域,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换句话说……”徐福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在天机秘会中,‘神’并非只是传说。 “我们之中,已有不止一位成员跨越了人间界的极限,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他们的存在横跨多个界域,掌握着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 “祂们,便是对抗灵界邪物的最大屏障。” 李青云闻言心头一震,但惊讶之余,他的疑虑也随之涌上心头,化为更深的警惕。 “既然你们如此强大,为何不直接出手,对抗这些入侵的灵界生物?为何眼睁睁看着裂缝不断扩大,威胁着整个世界?” 徐福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仿佛是在应对一场无解的难题。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凝视着那道缓缓闭合的裂缝,目光中似有千重沉思: “因为这道裂缝的存在,不是单纯的力量所能弥合的。 “在人间界中,动用超过半神的力量,只会加速灵界的融合,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神战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我们能做的只有减缓其出现的速度,将规模控制在一个最小的范围内。 “那深渊的力量,如潮水般不可阻挡,能够做出的每一次反抗,都充满代价。 “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新的血液加入秘会,以备未来更大的战斗。我们要为那无可避免的神战,积蓄更多的力量。” 李青云微微皱眉,隐约感到徐福话语中似有未尽之言。 他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戒备,声音冷硬: “你是庞昱的客卿,跟太师府的人同流合污,恕我不能相信你。” 徐福闻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刺骨: “我若真是太师府的走狗,当日在无忧洞中,你早就已经死了。” 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语气透着一股不屑: “庞昱是灵界神明的眷者,我需要通过他取得上界的信任,他则需要借助我的力量在世间行事,我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我与太师府的关系,也只是权宜之计。” 徐福说到这里,抬起头凝望着逐渐黯淡的天空,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光阴,透过眼前的黑夜,看到了遥远的历史长河: “我已经活了将近两千年,是少数几个经历过上一次神战的人。像这样的互相利用,我不知道见过多少,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想当年,我曾与大秦始皇帝嬴政合作,我助他铲除六国强者,助他一统天下。他则许我三百天资卓绝的童男童女,并以天下龙气为引,令他们修炼古老的术法,建立起一支精锐的军队,用以对抗那些从裂缝中涌出的异界生物,弥补陆通所犯的罪过。 “我一生所作所为,只为延缓神战的再次降临,尽管我明知这只是徒劳。 “若没有我们‘天机秘会’四处奔走的努力,灵界那些强大的生灵早已跨越裂缝,将这片人间化为一片炼狱了。” 徐福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回到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他沉吟片刻,将目光投向李青云,眼中多了一丝难得的真诚: “我确实与庞昱有合作,但那不过是为了利用他神眷者的身份。实际上,我一直在寻找能与我并肩作战的人。你有过人的潜力,也有足够的胆识。也许,你就是预言中那个能够扭转一切的天命之人。 “你不必信任我,但至少应该看清形势——神战在即,灵界与人间界的屏障愈发脆弱,你若想单枪匹马面对这一切,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青云双眼紧盯着徐福,尽管对方的声音言辞极具蛊惑的力量,但他一想到对方曾经帮庞昱修建化龙池,并助其掩盖天机,隐瞒真相,便始终无法解除心中的警惕。 他的神情依旧冷峻: “多谢前辈美意,不过即使你所说的都是真话,我也有自己的道路。神战也好,灵界降临也好,我都会独自面对。也许到时候,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但若有一天我发现前辈你所言非实,挡在我的路上,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和天机秘会一并推倒。” 这话语间的坚决,让徐福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笑容中仿佛带着某种深意: “好,我期待着那一天。李青云,我不会低估你。” 两人之间的对峙在山谷中凝固,彼此间的距离仿佛拉近了些许,却依然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良久,徐福才继续说道: “好了,陆通的残魂力量已经被法阵彻底吸收。接下来,我会以诅咒之力封锁整座道场,作为一道缓冲的屏障。 “这片地界将成为一个新的封印,世间修士将无法再踏入,也无法再接触到这里的力量。即使有弱小的灵界生物从中逃脱,也会被我布下的咒术迅速击杀。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激发此地保留的阵法,将所有人都传送出去。 “这样做虽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但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在接下来的一年内不会再有大乱。” 话音未落,徐福突然一扬手,扔给李青云一个小物件。 李青云伸手接住,仔细一看,只见是一块黑黝黝的陶器挂件,小巧玲珑,制作十分精美,上面还镌刻着各种奇异的符文。 只听徐福说道: “这是我们‘天机秘会’的一件信物。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可以注入真气将其激发,会有人来帮助你解决难处。 “你也不必有什么压力,这无非是我们散发出的一点善意罢了。” 说完,他根本不给李青云推脱的机会,抬起手掌,一道赤红的光芒从他掌心激射而出,直击法阵四周的石壁。 那光芒仿佛一柄利刃,将空气撕裂开一道道微光缭绕的痕迹。 随着红光的激荡,法阵轰然震动,周围的石壁上无数符文如游龙般浮现,迅速蔓延开来,仿佛在咆哮着复苏。 瞬间,周围的空气变得厚重如铅,像是一道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李青云感受到这股力量试图将自己排斥出这片空间,知道这是某种特殊的传送手段,于是他没有抗拒,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包裹。 在他视线逐渐模糊的瞬间,徐福的身影也被笼罩在那炽烈的红光中,背影显得愈发扭曲。 暮色中,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如同从幽远的历史深处传来,带着悠长而深沉的意味: “当你最终了解一切时,希望你仍能坚持自己的选择。天机秘会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声音在空中回荡,如同久远的回声,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李青云只觉眼前一片刺目的红光,他的身体化为虚影,在一阵扭曲的力量中迅速消散。 最后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徐福那模糊的笑容,在渐暗的天幕下,如同一道遥远而诡秘的烙印,深深刻入他的记忆。 风卷起枯叶,空荡荡的山谷重新归于寂静,唯有那未尽的谜团和悄然隐匿的咒术,在大地深处悄悄回响…… …… 第197章 继续突破,无量仙丹! 第197章 继续突破,无量仙丹! 天地骤然颠倒,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将整个空间撕裂开来。 李青云的身体瞬间被卷入一股炙热的漩涡,周围的声音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只余下耳边那嗡鸣不止的低沉回响。 视野中,红光如同潮水翻滚,淹没了他的五感,眼前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深渊。 突然,那股力量猛然一紧,像一只紧握的拳头将他攥住,又倏然松开。李青云眼前剧烈扭曲的空间终于定格,他感到一股巨力将自己重重抛出,向下坠落。 他在空中迅速稳住心神,体内真气流转,身体在半空中灵活一转,轻巧地翻了个跟斗,稳稳落在了地面。 冰冷的雪花被他踩得簌簌作响,寒意透过靴底,直逼肌肤。 他抬头环顾四周,发现眼前已不再是洞府中那古老的石壁和法阵,而是夜色笼罩下的雪山松林。 天幕深邃如墨,弯月如镰,高悬在漆黑的天空中。 冷光洒下,将松林投射出斑驳的阴影,如同静默的魍魉在黑暗中游弋。 寒风夹杂着松脂的清香掠过,冰冷彻骨,刺得他肌肤微微发麻。 李青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震撼。 他迅速环顾四周,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便脚尖一点,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自己化身的位置飞去。 不远处,火光闪烁,数十道熟悉的身影在林间的微光中显现。 李青云落在一片雪地中,迅速替换掉自己的分身“高仁安”,步履间带着几分急切地朝人群走去。 火光映照下,他很快看见了师父风雅琴与其他探索道场的修者们。 风雅琴一袭白衣,青丝在夜风中轻轻飘扬,她见到李青云平安归来,眼中闪过一抹关切之色: “仁安,你没事吧?” 李青云故作茫然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我们怎么被送出来的?这又是哪里?” 华山派的伏龙真人皱起眉头,捋着胡须,低声沉吟: “依我看,那洞府内必然设有某种强大的空间阵法。或许是刚才的震动误触了阵法,才将我们全部排斥了出来。”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转头望向原本洞府所在的方向。 那里,此刻已是一片炽烈的红光,原本的圆形山头被熔岩吞没,火红的岩浆翻涌,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将半边天空映照得如同血色的炼狱。 地面微微震动,仿佛大地深处有某种愤怒的存在在咆哮。 修者们看着那片火光熊熊的熔岩地带,回想起之前在洞府中的生死冒险,不由得心有余悸,神色间依旧带着几分未能散去的惊魂未定。 几位年轻的弟子更是面色苍白,显然在战斗中消耗了大量体力和心神。 “刚才真是九死一生,没想到那洞府中竟然隐藏着如此数量庞大的幽魂,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青城派的千叶道人叹息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后怕。 作为一名在修行界叱咤数十年的前辈,他自诩见多识广,却从未遇到如此数量庞大的奇异幽魂。 千叶道人想起之前战斗中,他的一名年轻弟子险些被幽魂击穿气海的情景,心中仍有余悸。 若不是他及时施展灵符护住对方,只怕那弟子早已命丧幽魂之手。 “是啊,那些幽魂出现得实在蹊跷,数量多得不正常。莫不是与灵界有什么关联?” 少林寺的空相禅师低声说道,眉头紧锁,目光中隐隐透出忧虑。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点头。 以在场这些第五境强者的身份和消息渠道,早已听闻关于神降仪式撕开灵界裂缝的传闻,因此,当少林寺的空相禅师提出洞府中的变故或许与灵界裂缝有关时,众人无不面色凝重,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洞府中那突然涌现的幽魂潮水般的袭击,显然不仅仅是普通的异象。 各大门派的修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低声交流着,声音中带着难以消除的焦虑与忐忑。 尽管这次死里逃生,但除了龙虎山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在洞府内一无所获,白白冒了一次大险。 想起此前的惊险,他们心中不免浮现出些许挫败感,尤其是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虽然活着走出了洞府,却在心神和气息上都大受打击,个个面色苍白,有人身上的衣物被火焰灼烧出了破洞,狼狈不堪。 李青云的目光在夜色中扫过风雅琴和她身后的修者们,见到这些人虽然多多少少带着些疲态,但都无大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能来到这里的修者,最低也是第三境的实力,即使在火山喷发、法阵崩塌的冲击下,仍有保命的手段。 然而,那股未曾散去的不安感依然在空气中弥漫,仿佛阴影般缠绕在每个人心头。 这时,一道苍老却依旧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诸位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李青云循声望去,只见辽东五老在夜色中踱步而来,互相搀扶着。 他们经历了邱望和朱成熙的偷袭,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个个显得憔悴不堪,仿佛在短短时日内苍老了几十岁。 白老太奶一向端庄自持,如今却也满头白发凌乱,衣袂上沾染着灰尘与血迹,身形略显佝偻,步伐不再稳健。 青城派的青叶道人为人忠厚,见到几位老前辈如此狼狈,立刻上前几步,关切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二庄主和四庄主怎么受了伤?” 白老太奶目光扫过众人,勉强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缓缓开口叹道: “我们几兄妹学艺不精,被人偷袭,又遭幽魂围困。若不是得了龙虎山风真人和高道长的及时援手,只怕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了。 “唉,惭愧,惭愧!” 青叶道人闻言,神色一变,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怒意: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趁乱偷袭几位庄主?” 白老太奶摇了摇头: “青叶道长不必动怒,偷袭我们的另有其人,十有八九是开封府悬赏通缉的邱望和朱成熙。等二弟和四妹的伤势好转,我们自然会找他们讨回这个公道。” 听到洞府之中居然还有外人进入,而且还发生了伤人夺宝的恶性事件时,众人脸色皆变,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愈发紧张。 更令人不安的是,邱望和朱成熙毫无踪迹,他们的身影并未出现在被传送出来的队伍之中。 那两人究竟是被埋入熔岩之下,还是利用某种手段逃脱,隐匿在暗处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他们会不会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中窥视,准备再次发动偷袭? 这些念头在众人脑中纷乱地闪过,让所有修者都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靠近同门师兄弟,神色间隐隐带着戒备,不时用余光扫视四周。 即便是马凤姑这样的强者,此时也在夜风中略显紧张,手指轻轻搭在剑柄上,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谁都知道,灵修最擅偷袭,常常无声无息间就能置人于死地。 华山派的伏龙真人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这次进入洞府的外人,恐怕不止邱望和朱成熙那两位。” 众人一愣,纷纷转头看向他,只见伏龙真人挥了挥手,示意吕氏兄妹上前: “你们将之前在洞府中遇到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吕清风和吕月华两兄妹对视一眼,便将他们遇到虎老三,险些丧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众人听到有陌生的少年高手出手,将虎老三活活打死的事情,脸上皆露出了惊讶之色。 空相禅师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 “虎老三在地煞七十二豪杰榜中排名二十六,一身横练妖躯强悍无比,寻常法宝难伤其分毫,更擅长以虎啸震慑敌人,伤人神魂。如此实力,天下间也没有多少人敢说稳稳胜过它。那青年究竟是什么来历,竟能正面压制虎老三,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贫僧孤陋寡闻,一时间想不出有哪位天罡地煞榜上的强者符合吕贤侄的描述,各位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这样一位少年高手?” 风雅琴一听到有人提及那位神秘的高大青年,心中一紧,一颗芳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自觉地竖耳倾听。 只见峨眉派的马凤姑眉毛紧蹙: “空相大师说得对,虎老三本领高强,就算我大师兄夏侯仁亲至,也没把握一定能战胜它。除非是龙虎山五雷仙人张明义,或者我小师弟‘白衣神童小剑魔’白一子亲至,才有可能杀得了它。 “若是论起年纪,我师弟白一子虽然人过中年,但返老还童,面相倒是像个年轻人,不过他长于剑术,绝不会与虎老三拼拳头,这个战斗的风格,倒是不像他。 “依我说,若是吕贤侄没有看错的话,也许是哪位天罡榜上的前辈,故意隐匿身份行事,不让人认出。” 吕月华一听这话,赶忙辩解道: “马前辈,我们真的没有看错。当时,龙虎山风真人和高道长也在场,他们同样亲眼目睹了那位青年击杀虎老三。 “更何况……风真人似乎与那青年是旧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刷”地一下集中到了风雅琴身上。 只见这位姿容绝美,神情清冷的女道士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出人意料地显得有些慌乱。 马凤姑见她神情闪烁,忍不住追问道: “风贤侄,到底怎么回事?你与那位年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风雅琴摇了摇头: “我并不认识那位少年高手,不过曾有过一面之缘……” 她随即向众人娓娓道来,讲述了自己一路来到此地时在丰村遭遇的诡谲事件,以及被那位神秘少年所救的经过。 她的语调平缓,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股寒意,在夜风中回荡,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当她说到乌拉部故城被全城血祭时,在场众人无不面露震惊,纷纷惊愕地沉默下来。 原本在这些修行界的强者心中,虽然神降仪式撕开了灵界与人间界的缝隙,但他们一直认为,中原修行界仍然风平浪静,最多是些异象和小规模的异界生物出没。 然而,没想到辽国境内,竟已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变故。 空相禅师摸着光滑的头顶,脸上显出浓重的悲悯,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难怪空见师兄自一个多月前云游天下后,便再无音讯。原来他早已圆寂在乌拉部故城! “能施展如此狠毒的诅咒之术,残害这般多的生灵,莫非真的是上界邪魔?” 马凤姑冷笑了一声,也说道: “这般来看,那位少年高手应当是天罡榜上某位前辈乔装改扮之人。 “也只有第六境的大神通者,才有能力破除如此强大的诅咒,还世间一个公道。 “若真是如此,那邱望和朱成熙两个邪教徒未能随我们一起传送出来,恐怕也是被那位前辈暗中铲除,天网恢恢,善恶终有一报。” 伏龙真人却是双眉紧锁: “话虽如此,但发生这样的事,说明形势远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得多。 “灵界与人间界的裂缝,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大、更危险,若能让如此强大的上界生灵降临人间,那么日后的人间界,必将多灾多难。 “所有修者,都难逃被卷入其中的命运,再无宁日可言。” 他的声音低沉,却犹如重锤般砸入众人的心底。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风在松林中穿行,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未卜的命运。 火光映照在每一张面孔上,却无法驱散他们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压力。 这份沉默持续了许久,仿佛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突然降临的阴影。 终于,白老太奶缓缓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诸位道友,此地非久留之地,林间夜寒,异兽横行,不如先回五贤庄稍作休整,再议后事。”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从容而坚定的力量,仿佛在提醒着众人,哪怕面前的局势再糟糕,也要稳住心神,步步为营。 众人经历了这一番生死劫难,纵然是这些见多识广的第五境强者,也感到身心疲惫。 眼下确实需要一个安全之地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听到白老太奶的提议,纷纷点头应允。 风雅琴也看向李青云: “仁安,我们也休息一晚,明日借一件飞行法宝,就返回龙虎山。” 她素来行事果断,本想一结束就立即离开。 如今探索陆通洞府的任务已经完成,自家徒弟更是意外获得了天书石板这样无上珍宝,留在这里反而会引来他人的觊觎。 虽然在场的人多是名门大派的前辈和弟子,但修行界向来深不可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也无法保证,在贪欲面前,这些修者们是否会心生异念。 只不过考虑到徒弟才刚刚结丹,身体尚未恢复到最佳状态,风雅琴也不愿让他过于劳累,这才决定在五贤庄小憩一晚,待明日启程。 李青云听了风雅琴的话,微微颔首,他听到众人没有猜出自己的身份,心中也稍稍放松了些,于是站起身来,与风雅琴并肩走向五贤庄的方向。 沿途夜风微凉,山林间虫鸣细细,令人心旷神怡,慢慢放松下了体内紧绷的神经。 众人来到五贤庄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朴素而庄严的庄园坐落在高高的崖顶,被皑皑白雪覆盖,远远望去犹如一只匍匐在夜色中的巨兽。 回到五贤庄后,众人被迎入正堂,各自落座休息。 五贤庄的弟子们忙着为受伤的黄二太爷和柳四娘娘处理伤势,同时为其他修者们端来了热茶与药汤,以帮助他们恢复元气。 温暖的茶水入口,寒意稍稍退去,众人紧张疲惫的心绪也开始逐渐放松下来。 …… 夜色深沉,五贤庄的院落被银白的月光笼罩。 李青云被安排在庄中一处僻静的院落,四周松涛阵阵,松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如海潮般的低鸣。 他独自入定于房中,召唤出了神秘宫殿,掩盖了自己真正的命格和气息,确认一切无误后,这才看向自己体内磅礴的气血之力: 【剩余气血:三万七千五百魄……】 接连斩杀虎老三、邱望和朱成熙三位第五境强者后,海量的气血之力如无尽的火焰在他的血脉中燃烧,使得他体内的力量仿佛暴涨到了极致。 正是借此机会,他要继续突破,冲击更高的境界。 在借助破碎金丹时的巨大冲击力突破瓶颈,进入武道“神意境”之后,“大自在天仙诀”已然达到了新的关隘——下一步,便是凝结“仙胚”,结成“无量仙丹”。 与道门金丹道胚类似,“无量仙丹”乃是道门真炁与武道先天真气的融合,以武者自身气血为熔炉,镇压一颗强横无比的仙家胚胎,直至蕴养成婴,将一颗强横无比的仙家胚胎蕴养于丹田之中。 待其成型,便能取代修者的凡胎肉体,成就“鸿蒙无量道体”,成为真正的天仙——不死不灭,不尘不垢。 李青云盘膝而坐,摒除杂念后,便开始运转“演法”神通,调动体内的气血,开始以常人难以想象得速度进行灌顶修炼。 磅礴浩瀚的气血被飞快献祭,李青云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体内奔涌,仿佛山洪暴发般冲击着他的经脉与丹田。 在神通的指引下,他缓缓调息,双手飞快地打出一个个繁复的法诀,“大自在天仙诀”自行在无穷个分身之中运转,将所有的气血引导汇聚在丹田中央,如同江河入海。 每一丝气血都被迅速炼化为精纯的灵力,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灌注于全身。每一次的气血波动,都如同惊涛拍岸,激起他体内潜藏的无量神意。 磅礴的气血如洪流般奔涌,李青云的身体仿佛化为一座熔炉,将无量神意慢慢燃烧炼化,从无形无相,到凝结成型。 随着功法口诀的运转,李青云体内的气息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丹田深处那原本沉寂的力量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变得愈发狂暴而纯粹。 渐渐地,他的周身被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辉笼罩,那光芒如同鸿蒙初开的霞光,在夜色中显得神秘而高远…… …… 第198章 鸿蒙紫气!神意境中期! 第198章 鸿蒙紫气!神意境中期! 李青云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体内气血如江河奔涌,丹田内部如同无底深渊般,贪婪地吞噬着体内的磅礴的能量。 真元在经脉中奔腾,犹如惊涛拍岸,每一次激荡都带来震撼心神的冲击。 那股力量如同狂风骤雨,不断冲刷着《大自在天仙诀》的境界壁垒,将一切桎梏粉碎。 他感到每一寸血肉都在这股狂暴的力量下微微震颤,骨骼与筋膜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挤压、重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隐隐的热流,宛如烈火锻炼。 随着修行的深入,李青云的意识逐渐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模糊远去,只剩下丹田中那如星辰运转般的力量在他的内世界中回荡。 外界的时间和声音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唯有那股真元的流动宛若天籁仙乐般在他体内激荡着。 “大自在天仙诀”的运转愈发流畅,每一丝真气都在经脉中运转,汇聚到丹田中央,激荡起层层波澜。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曾经无比坚固的瓶颈正被层层削弱,神意境的桎梏被一点点蚕食,逐渐显露出松动的迹象。 终于,一声如裂帛般的轻响在识海中炸开,犹如一柄利刃撕裂了那道无形的壁障。 刹那间,李青云全身窍穴中爆发出璀璨的鸿蒙紫气,像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霞光,猛然将心神桎梏撕成粉碎。 那股紫气如同洪流般席卷开来,充盈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扩展感。 李青云只觉自己的神意愈发凝练,仿佛与天地间的律动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他的精神力量如潮水般扩散,意识穿透墙壁、穿透虚空,感知到外界每一缕风的流动、每一片雪花的飘落,甚至能隐约察觉到远处山峦中灵兽微弱的呼吸。 这种无所不在的感知,让他如同置身于天地之间,成为了这片山川的一部分。 他知道,这正是神意境中期的标志——与天地合一、精神超脱肉身的境界。 随着突破的完成,李青云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蜕变。 那股充盈在体内的鸿蒙紫气化作一道道细密的光纹,游走在他四肢百骸之间,将他的肌肉与骨骼重新锻造得坚韧无比,每一寸血肉都充满了爆发力。 每一次呼吸,都与天地的气机融为一体,令他的肉身与神识都得到了升华。 紫色的光辉在他周身缠绕,如龙蛇般舞动,每一缕紫气中都蕴含着无尽的玄奥与神秘,仿佛天地间最原初的规则在他体内交汇。 根据“大自在天仙诀”的记载,眼前这一缕缭绕身周的紫气,正是传说中的鸿蒙紫气——源自开天辟地时的万物本源,是世间一切生命的起点。 紫气流入体内后,李青云能感到功法的修行进境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蜕变。 大量的气血精华在他的丹田中彻底炼化,融入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细胞,他的力量如同一颗深埋地下的种子,终于在此刻破土而出,迅速生长为一株根系扎入天地深处的参天大树。 那环绕在他周身的鸿蒙紫气如潮水般不断涌入,带来源源不绝的生机与力量,让他的血肉、骨骼都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每一次气血流转,李青云都能感到肌肉中的力量愈发充盈,体内的真元变得如大江奔涌般澎湃无比。 当最后一丝气血完全融入经脉时,那无形的鸿蒙紫气在丹田中凝聚,渐渐凝结为一颗光华流转的仙丹。 仙丹上浮现出复杂的古老符文,恰如天地间最初的神意,在微光中闪烁不定。 这正是属于李青云的“无量仙丹”! 仙胚结成,意味着他在仙之途径上越走越远,已踏入了更高的修行境界。 李青云猛然睁开双眼,一道凌厉的紫芒在瞳孔深处闪过,犹如夜空中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他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那气息在空气中如旋风般打转,卷起一股短暂的气流,片刻后便消散在微凉的夜风中。 【剩余气血:一万五千二百魄】…… 与此同时,原本弥漫在神秘宫殿中,仿佛亘古不变的灰雾,此刻也被鸿蒙紫气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光。 光芒在宫殿内流转,显得更加深邃莫测,藏匿着天地间的终极秘密。 李青云没有继续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而是迅速运转起“演法”神通,将先前消耗大半的“哈气”重新蕴养、充盈起来。 这道法术在之前的战斗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威力,可以瞬间撼动对手的神魂,尤其对第五境的修者更是致命的杀招。 【剩余气血:九千七百魄】…… …… 一夜过去,晨光初露,薄雾笼罩着山间。 风雅琴早早来到了李青云的院落,带着他前去与辽东五老告别。 正堂中,白老太奶见他们前来辞行,客气地挽留了几句,但看师徒二人去意已决,便也作罢。 她从怀中取出一艘巴掌大小的飞舟递给风雅琴,说道: “信州龙虎山距此千里迢迢,总不能让你们师徒二人一路跋涉。此件飞行法宝,可助你们返回。” 风雅琴接过法宝,只见飞舟小巧而精致,舟身雕刻着复杂的符文,微光闪动间,灵气隐隐流转,透露出它的不凡之处,心知此物定是价值不菲。 她向白老太奶深深一稽首,诚恳道谢。 随即,师徒二人向各大门派的前辈们一一道别,便登上飞舟,准备离开。 风雅琴将真炁注入飞舟,一道灵光闪烁而起,飞舟顿时在晨曦中升腾而起,如流星划破天际,迅速朝远方飞去。 辽东五老站在山门前,目送他们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天边,神色渐冷。 几位长者彼此交换了一个深意的眼神,似乎心中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 飞舟在天际划出一道长长的银光,掠过层层云雾,风雅琴与李青云站在舟头,清晨的寒风迎面拂来。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映在飞舟上,那雕刻着符文的舟身泛出道道光华,符文中流淌的灵力不断颤动,汲取着风雅琴的真炁,化作源源不断的动力推动飞舟向前。 李青云眺望着下方苍茫的山峦和起伏的云海,感到心胸一片开阔。 然而,就在他们飞越一片荒凉的山脉时,飞舟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猛然撞击。 飞舟的舟体猛地一沉,轨迹瞬间失控,开始摇晃不定。 风雅琴面色一变,立即调动体内真炁,试图稳住飞舟的平衡。 但无论她如何灌入真炁,飞舟依然不受控制,如同脱缰的野马,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剧烈地在空中摆动。 “啪!” 飞舟上那些精美的符文开始崩裂,片片剥落,灵光溃散。 失去了符文的支撑,飞舟顿时失去了漂浮之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坠而下。 “仁安,小心!飞舟失控了!” 风雅琴喊道,声音中带着急促。 飞舟在她的操控下依旧无法稳定,极速朝下方坠去,呼啸的风声在耳边狂卷。 李青云紧握飞舟边缘,眼看着地面飞速逼近,山谷中杂乱的石林与嶙峋的山岩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心中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就在飞舟即将坠地的刹那,风雅琴猛然拔出随身的飞剑,真炁涌动间,飞剑化作一道光芒卷向李青云,将他牢牢拉住。 二人借助飞剑的牵引,在半空中艰难地稳住身形,勉强避免了直接撞击。 “轰——” 飞舟狠狠砸在山谷之中,地面顿时震动起来,碎石四溅,尘土飞扬,灵光在冲击中四散消失,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那 原本精巧的飞舟此刻已是四分五裂,残片散落在地面,失去了所有光辉。 “怎么回事?” 风雅琴带着李青云从飞剑上跃下,落地时,她的眼神凌厉如刀,冷意在杏眼中一闪而过,目光迅速扫视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荒山,周围全是参天巨树,浓雾缭绕,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李青云靠近风雅琴,压低声音回道: “师父,看起来不太像是意外……”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弥漫的雾气中突然响起一阵低沉诡异的笑声,仿佛从每一个角落钻出,四面八方都充斥着那阴森的节奏。 笑声时断时续,忽远忽近,带着一种扭曲的愉悦感,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风雅琴瞳孔一缩,飞剑感应到主人的心意,立刻在她身边不停盘旋嗡鸣。 李青云以“火眼金睛”之法随意一扫,立刻看清了来者,果然与自己所料分毫不差,不禁暗叹人心之险恶。 果然,笑声渐渐清晰,一道道模糊的影子从雾气中缓缓勾勒出来。 三男二女,老态龙钟,正是五贤庄的辽东五老。 为首的是白老太奶,经过一夜调息,她的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哪有昨晚受伤的半点痕迹。 她身后的黄二太爷与柳四娘娘,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双眼炯炯有神,精神比起昨夜那种垂危状态不知好了多少,恐怕是吃了不少的灵丹妙药。 风雅琴神色一沉,心中怒火暗涌,暗自咬牙。 她很清楚,这必然是辽东五老在那件飞行法宝上做了手脚,故意在此地将他们截停。 她眼神冰冷,直视白老太奶,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寒意: “几位前辈如此拦路,不知有何贵干?” 白老太奶瘦小的身影在灰雾中显得格外诡异,她缓步上前,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声音沙哑而冰冷: “风贤侄,不必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借这位高小友的天书一观。” 身旁的胡三大爷紧随其后,脸上的笑容冷得令人心寒: “我们并非贪图小道士的宝物,只是我大姐年事已高,亟需天书中的秘法以突破境界,延续寿元。 “还请高小友将天书拿出来,供我们参详片刻。待我们悟出晋阶第六境之法,必定归还原物,并放你们师徒二人平安离去。” 李青云闻言,心中已然明白,辽东五老果然是为了天书而来。 他面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讽,目光扫过五人,神色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淡淡地笑道: “几位前辈,你们怕是误会了,天书石板已经和我的神魂融为一体,就算我想要拿出来给各位观看,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 “想要窥测天书,便需要得到它的认可,若没有契合的命格,就算放在手里也如顽石一般,无用至极。 “日后我若参悟出巫觋晋阶第六境的突破之法,自当双手奉上,与诸位分享,眼下还请几位高抬贵手,让我们返回龙虎山。” 柳四娘娘阴恻恻地笑道: “这个不劳小道士费心,我们五人修有一种搜魂之法,即使那天书石板已经和你融合,我们也可以从你的魂魄中提炼出潜藏的记忆和意识,只不过这个过程有些痛苦,还请小道士不要介意。” 风雅琴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杏眼圆睁,怒斥道: “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真是枉为江湖前辈!昨夜我师徒才在洞府中救了你们一命,现在竟然恩将仇报,还有脸说这些?” 白老太奶却只是冷笑: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你们救了我们一命,不如再来一次,助我们突破瓶颈,延年益寿。”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冷酷。话语间,她身后的黄二太爷和柳四娘娘亦面带狞笑,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将风雅琴与李青云视作案板上的猎物。 风雅琴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飞剑在她手中颤抖不止,剑光如同凝聚的月华,照亮了迷雾弥漫的山谷。 她骤然出手,剑光化作一道银色的长龙,带着呼啸的剑风直刺白老太奶,同时厉声喝道: “仁安,快走!用‘遁地金光’神符!” 电光石火间,这是风雅琴能做出的最佳判断。 她深知自己绝非辽东五老的对手,但若能牵制对方片刻,或许就能为徒弟争取到一线生机。 只要“高仁安”能够借神符传送回龙虎山,那辽东五老对天书的妄念成空,又忌惮龙虎山的报复,定然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这样一来,眼前的绝境便能迎刃而解。 风雅琴的剑光在山谷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直取白老太奶面门。 然而,白老太奶只是冷哼一声,手指在虚空中迅速结出一道咒印,漆黑的诅咒之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她的身影被诅咒之力包裹,全身骤然生出尖锐的利刺,那无形的力量如巨锤般从四面八方向风雅琴压去。 风雅琴只觉胸口一闷,一股狂暴的力量冲入体内,真气瞬间逆转,仿佛有万钧之力直接压在她的神魂之上。 她的身形猛然一滞,眼中的世界飞速变得模糊,耳边只余下风声的刺耳呼啸。 她咬牙强撑,试图稳住心神,但那股如山岳般的压力却无比强横,顷刻间将她的意识压得几乎破碎。 “仁安……快——” 她声音沙哑,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然而话音未落,她便感到眼前一黑,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失去主人的飞剑光芒骤然暗淡,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剑锋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银光在剑身上闪动几下,随即彻底熄灭,剑锋微微颤动,仿佛还在呼应着主人的意志,却再也无法护卫她的安危…… …… 第199章 猎物?还是猎手? 风雅琴倒下的瞬间,辽东五老中的另外四人立即行动起来,浑身涌动着阴冷的诅咒之力。 诅咒的气息弥散开来,迅速在山谷中织就了一道无形的结界,将方圆数百丈的空间彻底封锁。 他们早已料到风雅琴手中可能有“遁地金光”神符这类逃生手段,精心布置了结界,防止师徒二人逃脱。 风雅琴昏迷在地,飞剑斜插在她身旁,剑锋无力地颤动着。 四位老者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胡三大爷上前一步,笑声沙哑,带着嘲讽: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与我们动手?” 白老太奶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落在倒地的风雅琴身上,语气中透着残忍: “这小妮子精通道门外丹之术,待会儿下手时多加小心,别弄死了她。 “先把这个小道士收拾了,在用咒术将她控制住,回去帮我们炼丹,那几张从陆通洞府带出来的古老丹方,千万别浪费了。” 她随即转向李青云,眼中带着轻蔑和不屑,如同在看一只困在罗网中的猎物: “小子,识相的就束手就擒,把天书交出来,我们还能给你个痛快。 “不然,搜魂炼魄的滋味,可不好受……” 胡三大爷发出刺耳的笑声,仿佛枯树枝在风中相互摩擦,声音充满了恶意的嘲弄: “天书这种至宝,落在你这刚刚结丹的小娃娃手里,就是暴殄天物。交出来吧,或许还能少受点苦头。” 李青云站在迷雾中,低垂着头,手指轻轻拍去袖袍上的尘土。 尽管对方言语阴狠、杀机四伏,他的神色却平静如常,没有一丝波动。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冷然,嘴角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缓缓拍去袖袍上的尘土,随即抬起头来,眼中紫芒一闪,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既然几位老前辈如此想一窥天书的奥秘,那我就成全你们。” 李青云的声音冷冷回荡在山谷中,话音未落,他的眉心忽然亮起一道古老符文,复杂玄妙的纹路在光芒中旋转,一道金光自其中喷涌而出。 那金光落地的一瞬间,凝聚成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 金色的光芒散去,只见一只身披亮金色虎纹的巨大虎妖赫然立在山谷之中。 它浑身肌肉虬结如铁,双目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身上散发出滔天的妖气,如同一尊从地狱深处苏醒的古老妖王。 “虎……虎老三!” 白老太奶的面色骤变,瞳孔急剧收缩。 这个不可一世的辽东虎王,不是已经死在陆通的洞府中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心中掀起滔天骇浪,却来不及细想其中的蹊跷。 李青云冷冷一笑,目光森然,他已无意再与他们周旋,声音中透着森冷的杀意: “全杀了,一个不留!” 虎老三闻言,仰天一声低吼,声音如雷霆滚动,在山谷中激起回声,震得周围的松林簌簌作响。 它双爪猛然一踏地面,整片山谷似乎都为之颤抖,巨大的身影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带着凌厉的杀机直扑胡三大爷而去。 锋利的虎爪在空中划出呼啸的劲风,利爪闪着寒光,仿佛能撕裂一切阻挡。 与此同时,李青云的脸庞微微抽动,肌肉根根蠕动,全身骨骼咯咯作响,刹那间恢复了他本来的面容。 他身上的气息随即骤然一变,原本掩饰的道门气息仿佛破开了束缚,如狂潮般席卷四周。 方圆数百里的灵气仿佛被无形的召唤,一股脑地朝他涌来,浓郁得仿佛能凝成实质。 此刻的他再无任何掩饰,丹田中的鸿蒙紫气完全释放出来,宛如长江大河奔涌,冲击着周围的一切。 道袍在紫气的激荡下无风自鼓,紫色的光辉缭绕着他的身躯,如星辰闪耀,映得他宛若天神降临。 白老太奶本来满是得意的笑容顿时凝固,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感受到李青云身上那浩瀚无边的力量,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 她猛然想起昨晚华山派弟子提到的那个独自镇杀虎老三的神秘强者,心中顿时骇然。 “不对,这小子……他不是龙虎山的道士!”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虎老三的身影便如同幻影般消失在她眼前。 下一瞬,它已经出现在胡三大爷面前,利爪带着凛冽的劲风,直取对方的面门。 胡三大爷听到白老太奶的惊呼,心头一紧,来不及细想,立刻施展“请神上身”。他 背后骤然升起一道巨大的红色狐狸虚影,迅速钻入他的体内。 刹那间,他的身形暴涨,全身长出火红的毛发,气息也变得愈发狂暴。 但还未等他完成请神,眼前便是一花,虎老三的巨爪已如雷霆般狠狠砸向他的头部。 胡三大爷全力催动体内的妖力,手臂猛然膨胀,挥拳迎上。 “砰!” 拳爪相撞,空气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胡三大爷的身形剧震,连连后退,脚下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却惊骇地发现粗壮的手臂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色裂纹,撕裂般的剧痛让他脸色惨白。 这一击,竟然打得他的半妖之躯经脉逆转,体内暴虐的妖力如潮水般溃散,伤势极重。 尽管虎老三的力量似乎远不及巅峰,但依然凶悍绝伦,他根本无法抵挡。 还未等他喘息,虎老三已再次欺身而上,双爪如风雷般猛击而至,直取胡三大爷的胸口。 “嘭!” 巨大的虎爪结结实实地砸在胡三大爷胸口,将他整个人横着拍了出去。 他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在空中如破布袋般抛飞,重重砸在岩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白老太奶脸色大变,双手迅速结出复杂的印诀,漆黑的诅咒之力从虚空中涌现,化作一道厚重的黑色屏障挡在胡三大爷面前。 “轰!” 虎老三的巨掌毫不迟疑地拍向屏障。黑气轰然爆裂,诅咒屏障瞬间崩溃,但那短暂的阻挡为胡三大爷赢得了一线生机。 趁着屏障溃散的刹那,胡三大爷拼尽全力翻滚躲开,踉跄地起身,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躲在白老太奶身后,满是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李青云,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他竟然能驱使虎老三……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白老太奶的脸色变得阴沉,原先的贪婪被深深的忌惮取代。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李青云,咬牙说道: “别慌!就算是虎老三,也挡不住我们五人合力!全力出手,不必留情!” 她一声令下,辽东五老迅速结出手印,五道妖异的虚影在他们背后浮现,逐渐清晰。 刺猬、黄鼠狼、狐狸、蛇、老鼠——每一种虚影都带着诡异的气息,与他们的身躯融为一体。 随着这些虚影的融入,五人的形态随之扭曲,身形膨胀,妖光流转间,气息变得更加阴森可怖,整个山谷中都涌动着一片诅咒的暗流。 李青云冷眼看着面前的变化,紫色光辉在他周身盘旋。 他缓缓抬手,头顶显现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无量仙丹”,晶莹剔透,滴溜溜地旋转着,放射出刺目的紫光。 那光芒如同旭日初升,瞬间压过了五老身上弥漫的妖异之气。 辽东五老见此情形,纷纷心头一凛。 那颗仙丹散发的力量既非道家金丹的玄门真炁,也不像佛门舍利的澄净圆满,却蕴藏着无边的威压,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沉重得让人心悸。 白老太奶瞳孔微缩,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你不是龙虎山的修士!你到底是谁?为何虎老三会为你效命?” 李青云冷笑,紫光映照在他脸上,显得森冷而高远: “几位如此好奇,不如去阴曹地府亲自问虎老三吧。” “狂妄的小子!今天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黄二太爷怒吼一声,身形暴涨,双臂如铁柱般粗壮坚硬,猛然一拳轰向李青云,空气因这一击而发出刺耳的爆鸣。 相比于久负盛名的虎老三,他更认为年轻的李青云是个更值得突破的软肋。 “砰!” 李青云面色不变,双拳对撞,巨力相交,空气震颤。 地面在两股力量的对撞下瞬间龟裂开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回荡在山谷之中。 黄二太爷只觉得一股无法抵挡的巨力从对面涌来,瞬间击碎了他的自信。 他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砸断了数棵大树,重重地嵌入远处的土坡之中。 他口中鲜血直喷,眼前发黑,臂骨尽碎,内腑受到重创,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全身剧痛无比,根本无法动弹。 他口中鲜血狂喷,视线变得模糊,双臂的骨头已在刚才的冲击中粉碎,内腑也被震得移位。 他试图挣扎起身,但浑身传来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 与此同时,辉五叔从侧面疾扑而来,他的身影如同闪电,双手化作利爪,直取李青云的喉咙,动作狠辣而迅捷。 但李青云仿佛早已预见到他的攻势,脚下一点,身形微微一晃,就像云中一缕清风,轻巧地避开了利爪的锋芒。 紧接着,他一掌拍出,快若雷霆,直击辉五叔的腹部。 “砰!” 辉五叔只觉胸腹间一阵剧痛,整个人像是被铁锤砸中一般,狠狠地向后抛飞。 他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地,尘土飞扬。 他的嘴中鲜血如泉涌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如同破碎的布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 山谷另一侧,虎老三与胡三大爷也激战正酣。 胡三大爷虽然请神上身,全身布满红色的妖气和毛发,但面对虎老三如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已然难以支撑。 他既不是地煞榜上的强者,也不擅长近身肉搏,更等不到其他兄弟姐妹的支援,连看家的巫觋诅咒之法都没有机会施展。 虎老三的每一次利爪挥动,都带起呼啸的劲风,如同无形的刀刃,轻松撕开了胡三大爷的防御,将他的衣袍和血肉一层层削去。 “你这畜生!” 胡三大爷的双臂被虎老三的巨爪切开,鲜血喷溅。 他怒吼着挣扎,声音中已夹杂了痛苦和绝望。 然而虎老三怎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它双爪如巨锤般轰然落下,砸在胡三大爷的肩膀上,将他死死按在了地面。 巨大的力量震得地面下陷,土石飞溅。 胡三大爷痛苦地惨叫着,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白老太奶眼见顷刻间情势急转直下,脸色阴沉如水。 她猛地抬起手,灰蒙蒙的诅咒之力立刻如毒雾般在掌心汇聚,化为了一个个云篆: “此地禁止肉搏!” 伴随着她低沉的咒语,那几道符文在空中瞬间化作一股强烈的诅咒之力,弥漫至方圆数百丈的空间。 诅咒的力量无形无影,但空气中立刻浮现出一种压抑的阴寒感,仿佛天地间的规则都被扭曲。 正在以虎拳拍击胡三大爷的虎老三忽然感到全身剧痛,金黄色的皮毛中血肉迸溅,表面裂开了无数伤口,从中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触手,如蛇般蠕动,疯狂撕扯着它的肌肉与筋骨。 虎老三痛苦地咆哮,巨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打滚挣扎,血雾弥散。 原本占据上风的它此刻被诅咒之力反噬,浑身妖力乱成一团,片刻间失去了战斗能力,重重摔倒在地。 李青云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体内真元如江河倾泻般爆发而出,瞬间调动起天地灵气。 鸿蒙紫气与天雷神煞之力在他周身交织,化作“神霄炼魂”的恐怖气息。 神意境武者气血如虹,能沟通天地之力,本就是巫觋诅咒的克星。 更何况李青云身负专破邪祟的玄门雷法,天雷神煞一旦与无量神意结合,其威力更是倍增。 这一刻,李青云化身为天地的主宰,他猛然抬手,天际骤然亮起无数道冰蓝色的电光,那些电光凝聚成一条条盘旋的电蟒,散发着森寒的雷霆之力。 电蟒在空中咆哮穿梭,瞬间斩向白老太奶释放出的诅咒之力。 “轰——!” 雷光如刀,天地为刃,冰蓝色的电蟒撕裂了笼罩山谷的阴霾,将那弥漫四周的诅咒之力劈成碎片。 符文在雷光中爆裂消散,天地间的压迫感随之消失无踪。 诅咒被破,虎老三身上的触手顿时枯萎干瘪,化作飞灰消散在空中。 它猛地翻身跃起,愤怒地发出低吼声,再次扑向胡三大爷,双爪如巨锤般落下,残暴地发泄着未尽的戾气。 胡三大爷惊恐地瞪大双眼,然而迎接他的,是虎老三毫不留情的重击。 大地震颤,胡三大爷的骨骼在那可怕的冲击下寸寸断裂,身体如破碎的布偶般瘫软下来。 白老太奶目光惊恐,脸色顿时煞白,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诅咒秘术,居然被眼前的青年一击破去。 她看向李青云的眼神中,再无半分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与震撼。 “不要正面硬拼!困住他,别让他破我的咒术!” 白老太奶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中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话音未落,柳四娘娘已经化作一条巨大的妖蟒,在地面蜿蜒游走,带起一片腥风。 她闪电般地朝李青云的背后袭来,獠牙上闪烁着幽幽的寒光,直扑他的后颈,想要将他缠住。 李青云眼中寒光一闪,猛然转身,双指如刀,刺向柳四娘娘的七寸。 “噗嗤!” 柳四娘娘惨叫一声,坚韧的蛇皮如败革烂布一般被轻松撕开一个大洞,难以忍受的剧痛令他她的蛇躯在地上疯狂翻滚,地面都被划出道道深痕。 李青云一击得手,丝毫不留余地,祭起“搬山法”,数万斤的山岳之力骤然落下,直击柳四娘娘。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柳四娘娘的头颅被不周神山之力轻易碾碎,庞大的蛇身一阵抽搐,随即彻底僵直,失去了生机。 “四姐!” 辉五叔眼见柳四娘娘惨死,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他咬牙怒吼,化作一道灰色的残影,拼尽全力朝李青云扑来,速度快如闪电。 李青云冷笑一声,挥手拔出宝刀破邪,氤氲紫气加持在宝刃之上,精准无情地横扫而出。 利刃划过空气,带着风雷之声,瞬间将辉五叔拦腰斩断。 他的身体在空中化为两截,鲜血染红了山谷的地面,像两块破口袋一般摔在地面,气息尽散。 与此同时,虎老三低吼一声,从胡三大爷的尸体上抬起头来,金色的虎纹在它身上闪动,双眼中凶光毕露。 他转身盯住刚刚施术暗算自己的白老太奶,猛地向她扑去,妖气如狂风般席卷,带着滔天杀意。 白老太奶看到这一幕,浑身冰冷,心中的自信已经彻底崩塌。 辽东五老虽然比不得名门大派,但五位第五境强者联手,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出道至今鲜逢败绩,没想到今日栽得如此凄惨。 她眼睁睁地看着五兄妹中三人已经丧命,只剩下自己和奄奄一息的黄二太爷,而李青云与虎老三却毫发未伤,依旧好整以暇,心中早没了战斗下去的勇气。 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她的心头,令她每一寸骨骼都在战栗。 她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顾不上同伴的尸体,顾不上一息尚存的黄二太爷,她猛然将手中的诅咒之力炸开,化作一道浓厚的灰雾,试图遮蔽视线,趁机遁逃。 她的身形瞬间融入雾气之中,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野兽。 “想走?” 李青云身负“火眼金睛”,早已锁定她的逃遁方向。 他眼中毫无一丝怜悯,紫气凝聚于掌心,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浓雾深处。 下一刻,紫气包裹着无数淡蓝色天雷神煞,如潮水般涌向白老太奶,将她彻底吞没。 白老太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紫气中迅速消散,最终化为虚无。 与此同时,虎老三也已经撕下了黄二太爷的头颅。 曾经不可一世的辽东五老,如今尽数被李青云斩杀,整个山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剩余气血:五万一千六百魄……】 …… 第200章 师徒情深 山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带着血腥的气息在山谷中盘旋。 李青云静静伫立在这片染血的土地上,目光环顾四周,最后落在虎老三的身上,淡淡地问道: “这些血肉,对你有用吗?” 虎老三从原先凶煞的妖兽形态中缓缓退回人形,额头贴地,语气恭敬而谦卑: “主人,只有具备真正虎族血脉的妖兽,才对属下提升实力有所助益。 “这些人族巫觋,虽然能请神借来半妖之力,但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妖族血脉。对我们万妖宫的守护妖族,没有任何提升价值。不过……” 它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倒是可以当作不错的血食。” 李青云微微颔首,吩咐道: “在这些尸体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然后你便可以享用这些血食了。” 虎老三点头称是,随即仔细地在五具尸体上翻找一番,找到了几张古朴的兽皮,兴奋地呈交给李青云。 李青云接过兽皮,目光在上面的奇异符文上扫了一下,虽不识这些文字,但他随意占卜一番,便知这些是先秦方士的丹方,猜测应是辽东五老从陆通洞府中找到的,便随手将它们揣入怀中。 接着,他抬手轻轻一挥,一道灵光闪过,虎老三的身影以及辽东五老的尸体全部化作流光,消失在他的眉心,回归了不周神山的万妖宫中。 山谷顿时恢复了寂静,只有山风在耳畔回荡。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散去,肃杀之意却久久未能平息。 整理此地过后,李青云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风雅琴。 只见她依然躺在那里,青丝散乱,衣袂染尘,看似昏迷未醒。 然而,李青云却敏锐地捕捉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走了过去,俯下身子,轻声对她说道: “师父,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风雅琴的身子微微一动,长长的睫毛再度轻颤。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费力地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无力,却直视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与迷茫: “你……你究竟是谁?”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虽然受了点伤,但白老太奶显然并无意取她性命,因此她很快恢复了意识。 而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也在她的微弱神念中一幕不落地映入脑海。 她看到了李青云周身环绕的紫色光华,看到他宛若神明降世般挥手间招来雷霆电蟒的威势,也看到他与虎老三并肩作战的场景。 只不过那画面太过震撼,一时间令她难以分辨自己究竟是真的醒转过来,还是依旧身在梦中。 眼前的少年,渐渐与她脑海中那个神秘莫测的强者形象重合——那个在丰村血祭中孤身面对危机的少年,竟是她一直以为的徒弟高仁安! 难怪每当她陷入绝境时,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及时出现,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原来,那个人自始至终从未离开,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李青云望着风雅琴秋水般温情的双眼,感受着对方命格深处传来的依赖,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这位师父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但自己这个冒牌的徒弟,却在丰村之中,被迫吸收和炼化了对方一部分命格,导致她产生了这种奇怪而复杂的感情。 而且,自己隐藏身份潜入龙虎山的举动,多少也有些伤害了她的信任。 既然被戳穿了身份,他也没打算隐瞒,于是伸手托住风雅琴的肩头,缓缓将她扶起: “师父,我的真名叫李青云,乃是开封府的校尉。高仁安这个身份,只是我的伪装。 “我进入龙虎山,是为了秘密调查一件重要的事情,对您,对天师府都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当时情况特殊,这才隐瞒了身份,还请师父见谅。” 说着,他便将如何在贵溪县夺取高仁安命格,拜入龙虎山门下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风雅琴静静靠在李青云的怀中,感到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轻微颤抖。 那是诅咒侵蚀后的虚弱,也是心中混乱情感的反应。 她知道自己不该相信这个一直欺骗自己,隐瞒身份的男人,但内心深处却无法生出哪怕一点怨恨和不满。 沉默许久,风雅琴最终说出了一句让自己都感到讶异的话: “我……我该怎么帮你?” 李青云一愣,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 “师父只要别揭穿我的身份就行了,我要进入天师府,有什么好办法么?” 风雅琴脸上一红,没想到自己会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来,低声道: “我都听你的就是。以你现在展现出的天资,只要我向师叔祖汇报,他们很快会注意到你,将你作为未来道子培养,进入天师府深造。 “不过到了那时,田师叔祖,甚至天师本人可能会对你进行极为严格的考验,你……你的伪装,能骗过当代天师吗?” 李青云微微一笑: “对于伪装之术,徒弟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既然都到了这一步,总要试试看才知道。” 风雅琴看到他眼中的自信,心中一阵恍惚,旋即追问道: “我答应帮你,但你也要保证不会对龙虎山不利。而且……你为什么会将虎老三炼成了傀儡,你是邪修么?” 她擅长炼丹炼器,眼光自然不同凡响,一眼就看出了李青云召唤出的虎老三并非真正的血肉生灵,故而有此一问。 李青云依旧带着笑意,对风雅琴讲述了自己获得天书石板之后,闯入不周山,进入万妖宫的事情。 风雅琴听了这些事情,又回忆起李青云的各种厉害手段,心中不禁大为惊叹。 李青云所走的修炼之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比她听说过的任何修炼途径都要复杂和神奇。 那似乎是一条远超常理、充满奇迹与艰险的道路。 见风雅琴沉默不语,李青云知道她暂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于是轻声问道: “师父,若您没有其他问题,咱们就动身回龙虎山吧。” 风雅琴点了点头,娥眉微蹙: “飞行法宝已经毁了,咱们怎么办?” 李青云嘴角扬起,透着少年人的狡黠,他手中捏了个法诀,运起“腾云驾雾”之法,体内真元涌动,脚下腾起雾气,化作一片厚重的云垫,将他们两人托起,缓缓升入空中。 风雅琴一语不发,任由李青云背负着她,随着云雾一起飞升,穿梭于层层云海之中,跨越了辽阔的山川河流,向着信州龙虎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高空之中,罡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衫,李青云运转法诀,真元不断流转,维持着他们的飞行。 风雅琴趴在他的背上,闭着眼,任由风吹乱她的长发。 感受着李青云体内的真元涌动,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宁静和安稳,是她许久未曾感受到的。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柔和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隐没在升起的晨雾中…… …… 李青云和风雅琴一路飞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回到了信州龙虎山。 此时,太阳高挂,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山门外的白玉台阶上,映出耀眼的光芒。 龙虎山巍峨挺拔的气势再次展现在两人面前,宏伟的山门如守护天界的屏障。 风雅琴在云雾间长舒了一口气,望着熟悉的景象,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她轻轻拍了拍李青云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两人缓缓降落在半山腰一处密林之中,风雅琴理了理散乱的青丝,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从容。 “走吧,我们回去看看。” 她抬头望向宫门,淡淡说道。 玉渊宫,是风雅琴在龙虎山的道场,平日里由她亲自主持。 然而在她和李青云外出的这段时间,宫中事务由大弟子柴慧珠暂时打理。 当两人走近宫门时,却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喧哗声。 风雅琴眉头微蹙,目光一凝,加快了步伐。 只见宫前空地上,几十名弟子围成一圈,里三层外三层,将柴慧珠等玉渊宫弟子和杂役道童们堵在了当中。 风雅琴的一张俏脸顿时冷了下来,走向前去,只见柴慧珠手握长剑,全身金光缭绕,张开双臂将几位师弟和杂役道童护在身后。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位儒雅的中年道人,倒背着双手冷笑,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风雅琴眼神一冷,沉声喝道: “住手!” 那声音如同落在空谷的雷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围堵的人群一听到风雅琴的声音,不敢造次,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柴慧珠见到师父归来,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急忙收回长剑,恭敬地上前行礼: щщщ¤an¤¢ 〇 “师父,您回来了!” 风雅琴微微点头,目光凌厉地扫向那名中年道人,沉声问道: “文玉峰,你兴师动众地到我玉渊宫来,想要干什么?” 那中年道人见到风雅琴,也微微一愣,旋即冷笑一声: “风师妹,你回来的正好,问问你的宝贝徒弟们,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风雅琴冷冷扫了他一眼,旋即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柴慧珠的肩膀,柔声问道: “慧珠,告诉为师,受了什么委屈没有?” 柴慧珠还未开口,一旁的三弟子吴道安便急急忙忙走上前,抱拳禀报: “师父,是这样的——前两天,天宸宫的宋大千带来一批药材,请我们代为炼制几炉‘培元丹’。 “当时您外出不在,弟子原本不愿轻易答应,但宋大千说他们宫中有弟子准备突破境界,急需此丹,又苦苦哀求,弟子便看在同门情谊上,勉强答应了。 吴道安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懑: “弟子按照他们提供的五十份药材,开了五炉炼制,虽然时间仓促,没有发挥最佳水准,但也得了三十七颗丹药,而且其中大部分是中品,足够满足他们的要求了。 “谁知这些人竟然嫌数量不够,还要我们赔偿他们的药材损失。弟子气不过,与宋大千争执了几句,一时冲动,折断了他一只胳膊。 “结果今日一早,天宸宫文师伯就带着人上门兴师问罪,师姐看不下去,为了护我,便与他们起了冲突。” 风雅琴听了吴道安的解释,心中已有定论。 她深知自家弟子的品行,绝不会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而天宸宫素来仗着掌宫真人文玉峰修为深厚,常常对其他宫门颐指气使。 恐怕自己外出的这段时间里,这帮人更是得寸进尺,借机欺压根基尚浅的玉渊宫。 想到这里,风雅琴的脸色一沉,看向中年道士文玉峰道: “五十份药材,出丹三十七颗,文师兄还嫌少? “不如这样,我现在当场拿出同等分量的培元丹主副材料,请你文师兄就地开炉炼制。若是你炼出的丹药品质与数量超过我弟子,这些丹药就当我玉渊宫免费赠送,否则每少一颗,让宋大千过来给我弟子磕一个响头,如何?” 文玉峰乃是天宸宫的掌宫真人,结成元婴已有十余年,距离第五境“阴神”也仅有一步之遥,自恃地位与实力都高出风雅琴一筹。 他闻言后冷笑一声,眼中露出几分不屑: “风真人,你都不问是非曲直,光听了你徒弟的一面之词,就要护短么? “你炼丹厉害,我可不是学这个的,自然不陪你赌这些无聊的东西。 “我是为了宋大千被你徒弟打伤的事而来,我们只要一个交代而已。难道打了人还有理不成?” 风雅琴毫不示弱: “宋大千诬陷我玉渊宫在先,我弟子只是折断他一条手臂,已经算他捡了个大便宜?你文师兄趁我不在的时候,以大欺小,脸都不要了,还要什么交代?” 文玉峰闻言大怒,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电,手中骤然闪现出一片电光,雷霆缭绕在指尖,显然已动了真火: “风雅琴,你别太猖狂!既然你我弟子争执不下,那我们两位师长就来做个了结如何?敢不敢上论剑台走一遭?你若赢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但若我胜了,你得应我一件事,如何?” 风雅琴见状,知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玉渊宫刚刚在她的掌管下初立根基,若是此时退让,不仅弟子们的心气也会受挫,日后也定会被龙虎山各个道场视为软弱可欺,甚至连修炼资源的分配也会被压制。 于是她丝毫不顾体内未愈的伤势,祭出飞剑,冷冷道: “也好,早就想领教文师兄的高招了。” 然而,她刚刚提起真炁,体内的伤势便被牵动,白皙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黑气,疼痛如针刺般蔓延全身, 风雅琴脸色微变,却不愿被旁人小瞧,于是强行压下伤势,依旧昂然而立。 柴慧珠眼尖,一下子察觉到师父的异状,立刻上前,小声提醒道: “师父,你受伤了……” 风雅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摆了摆手,语气坚决: “无妨,小伤而已。正好与文师兄切磋一番,活动活动筋骨,也许就好了。” 文玉峰冷冷看着这一切,心中微微动念。 他之所以频频打压玉渊宫,实则另有目的,而风雅琴的受伤对他计划有害无利。 于是他眼神微闪,故作宽厚地说道: “风师妹,你若有伤在身,不如改日再比。我们的赌约,不必急于一时。” 风雅琴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反驳,身旁的李青云却忽然笑眯眯地凑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师父是万金之躯,哪儿能轻易跟人动武?既然文师伯想要切磋,不如让弟子服其劳,代为领教文师伯的高招吧。” 他语气轻松,眼神却看向了文玉峰,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 第201章 扬名立万 第201章 扬名立万 李青云的话音刚落,气氛骤然紧绷,玉渊宫前巨大的广场上,仿佛连风都停了下来,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 除了风雅琴神色如常,其他人几乎无不愕然。 柴慧珠、章霁、吴道安等弟子一脸惊诧,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刚刚入门的小师弟——谁也没有料到,李青云居然敢在这种场合直接请战,挑战一位元婴期的大修士。 天宸宫的弟子们同样怔住了。 他们的师父文玉峰可是天宸宫的掌宫真人,实力深厚,虽然还未踏入第五境“阴神”,但已在龙虎山这一辈修士中名声赫赫。 能与文真人动手交锋的,少说也该是同境界的强者才行。 可如今,这个玉渊宫的小道士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叫板? 真是疯了。 短暂的寂静后,满场哗然,低声议论如潮水般响起。 “这小子是谁?看起来很眼生……是玉渊宫新收的弟子吗?” “八成是刚入门的小子,还没弄明白龙虎山的规矩。” “敢在这种场合叫板师父?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师父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打趴下!” “我猜他是刚刚拜在玉渊宫门下,想给风真人留个好印象,可这种方式也太不自量力了……” 更多的天宸宫弟子交头接耳,有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一位元婴境的大修士对阵一个刚拜入门下的小弟子?结果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甚至有人已经在心中预演李青云被电光击倒的惨状了。 风雅琴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神色冷峻,却不动声色。 她自然相信李青云的本领,若是他显出本来面目,以神意境武者的身份出战,十个文玉峰捆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这里是龙虎山,李青云若想继续隐瞒身份,只能用结丹期的道法应战。 文玉峰的修为,风雅琴是很清楚的,若是天下第四境修士中有类似地煞榜的排名的话,此人一定名列其中。 尤其他擅长雷法,攻击性极强,稍有不慎就可能受伤,这让她心中隐隐担忧。 念及于此,风雅琴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青云身上,只要他露出一丝为难的意思,便无论如何也要出手阻止。 但四目相对之下,她看到李青云眼中的笃定和自信,劝阻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柴慧珠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小师弟的背影,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她只道李青云是为了替师父解围,想以自己的方式化解这场危机,心中不由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师弟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有这份孝心固然可贵,但也得量力而为。 于是她焦急地快步上前,低声劝道: “高师弟,文师伯可是元婴期的大修士,你这才刚聚……” 说到这里,她突然怔住,语气一滞,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咦?你已经结丹了?” 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连跨两个大境界? 柴慧珠心中一震,她脑海中不禁回忆起“高仁安”之前炼丹时展现出的惊人天赋,心中生出几分犹豫。 她再看向风雅琴时,见师父脸色从容,眼中没有半点惊讶,十分坦然自若,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柴慧珠心中的震惊更深了:“莫非人不可貌相,小师弟真的是个绝世天才,破关晋级,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随意?” 李青云迎着柴慧珠惊诧的目光,微微一笑: “小弟刚刚结丹,多谢师姐关心。” 文玉峰脸色一沉,目光在李青云身上扫过,心中愈发疑惑。 明明只是结丹修士,但李青云周身气息深沉内敛,像是积蓄了千年的洪荒巨兽,一旦爆发,便能吞天噬地。 这样的状态远超寻常金丹修士的层次,仿佛无尽深渊般,令他这个元婴大修士也有些捉摸不透。 风雅琴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怪物般的徒弟? 以文玉峰的身份,本不屑跟小辈动手,但自己徒弟宋大千被吴道安打伤,这个场子说什么也得找回来。 今日之局,一来关乎天宸宫的威望和颜面,二来李青云主动挑衅,他这个做长辈的教训一番,也算师出有名。 想到这里,文玉峰冷冷一哼,声音如同远山惊雷: “小子,既然你自找麻烦,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接下我三招,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他语气不重,却满含杀机。这句话落下,如一柄无形的巨剑悬在空中,让四周围观的弟子们一阵色变。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三招? 这可是文真人亲自出手,别说三招,就算一招也足以让大多数金丹修士魂飞魄散。 李青云神色依旧平静,笑着点了点头,拱手道: “请文师伯赐教。” 他的声音虽轻,却自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仿佛他才是那个居高临下指点旁人道法的长辈,文玉峰反倒成了挑战的晚辈一般。 文玉峰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李青云这份平静和从容,让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悦。 “好,小子,那你可要撑住了!” 随着一声低吼,空气骤然凝滞,雷霆之力如潮水般席卷而出,轰然涌向四周。 文玉峰的手指间缠绕着跳跃的电蛇,雷电发出刺耳的爆鸣,如同猛兽咆哮,震得人耳膜发痛。 他周身雷光闪烁,宛如化身雷神,气势凌人。 他一抖手,雷霆化作一条长鞭,闪耀着刺眼的白光,雷鸣声中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雷鞭如同蛟龙出海,划破长空,呼啸着向李青云当胸抽去。 这一击,文玉峰至少用了七成的功力,雷霆的威力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长长的裂痕,所到之处,空气似乎都被灼烧得扭曲。 广场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屏住呼吸,玉渊宫的几位弟子甚至紧张得闭上了眼睛,不忍看李青云被雷光撕裂成焦炭的下场。 然而,李青云 第202章 神意境后期!破丹成婴! 第202章 神意境后期!破丹成婴! 李青云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些兴奋不已的师兄师姐,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一次随师父外出,确实碰上了一些机缘……” 他语焉不详,气度从容,可正是这份淡然和不经意,像一根羽毛撩拨着众人的好奇心,令人越发忍不住想追问细节。 “详细说说呗!” 陆丰与李青云关系最为要好,此时已按捺不住,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兴致勃勃地催促道: “高师弟你修为大进,这次肯定有大收获,快告诉我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李青云见大家目光炯炯,显得颇为急切,也不再隐瞒,将一路之上的见闻简要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那些涉及他本身秘密的事情,他全都略去了。 众人立刻被这扣人心弦的故事所吸引,屏息凝神,静静听着,当听到丰村的诡异,以及陆通道场的神秘之后,不由得心惊肉跳。 傅代玉睁大了眼睛,满脸羡慕地感叹: “高师弟真是福缘深厚啊。换做是我们碰上这种九死一生的事,只怕不仅什么机缘得不到,反倒会把小命搭进去。” “的确!” 吴道安也感慨不已,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修炼的路上光有胆量可不够,还得靠点命——不然别说机缘了,直接被那些邪祟弄死都有可能。” “这也就是高师弟,你要是没点能耐,估计早就喂了鬼了。” 陆丰笑着打趣,但语气里既有羡慕也有庆幸。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们当然羡慕“高师弟”能一步登天,但各自也都明白,要把握机缘并非易事,人家能做到这样,绝非侥幸,而是胆识和运气兼具。 就在此时,一阵柔和却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好了,闲话就聊到这里。” 众人一惊,齐齐回头,便见风雅琴已经负手站在不远处。 她一袭素白道袍随风而动,眉目间虽含着淡淡的疲倦,却不减她身上那种一贯的冷然与威仪。 “为师离开了这么多天,也不知你们这些小家伙们有没有偷懒。”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顿了顿,接着说道: “除了高仁安之外,其余人都回到大殿去,我要考教你们的修炼进度,一个个来,不许耍滑偷懒。” 众弟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满脸愁容。 柴慧珠和吴道安互望一眼,同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哀叹,像极了犯了错的小学生。 “哎……师父这才回来,就要考功课啊……” “这下完了,我这几天光顾着吃喝了……” “我炼的基础法器还没成型呢,这次肯定要被训惨了。” 陆丰苦着脸,小声嘀咕着,满脸无奈。 然而他们再不情愿,也不敢违抗风雅琴的命令,只得垂头丧气地答应着,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纷纷向大殿走去。 待众人走远后,风雅琴这才转过头,看向李青云,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 “我原本还在发愁怎么和师父、师叔祖提及你的事,但看来今日一战后,他们很快会注意到你,用不着我多费唇舌了。” 李青云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省得师父您费心。” 风雅琴轻叹一声,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终只轻轻叮嘱道: “我师叔祖田一鸣乃是天罡榜上的顶尖强者,而且精于占卜之术,你要小心他识破你的来历身份,将你赶出龙虎山……” 李青云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知道了,多谢师父提醒。” 风雅琴看他这副模样,知道他成竹在胸,便递过去一块玉牌说道: “我这里有一间密室,很适合修炼,你尽管去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 李青云接过玉牌,向风雅琴躬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望着李青云的背影,风雅琴的眼中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这位神秘青年的身上,一定还藏着许多的秘密,但此刻,她并不急着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和故事,她相信,终有一日,这个年轻人会完全信任她,向她敞开心扉。 …… 深夜,玉渊宫密室如一片与世隔绝的净土,灵气如薄雾弥漫在空气中。 四周静谧无声,只能听见微弱的灵力脉动,仿佛天地的呼吸。 墙壁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透出淡淡的荧光,与柔和的夜明珠光芒交相辉映,洒满密室每一个角落,将人笼罩在静谧的银河之中。 李青云盘膝而坐,衣袍微微鼓荡,似有无形的力量在周围萦绕。 他的眼神内敛如深潭,眉目间尽是沉凝,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像。 此刻,他的心神沉入丹田深处,感受着体内“无量仙丹”缓缓运转的力量。 那颗紫色光球悬浮于丹田之中,光芒温润如水,又深邃如星。 光球上的符文若隐若现,似乎承载着天地间最古老的规则,时而闪动,时而消散,映衬着无尽的玄奥和神秘。 这颗“无量仙丹”是他体内真气、神意与气血精华的凝聚。 而“大自在天仙诀”接下来的目标,则是进一步使这枚“仙胚”成长为“道婴”,融合神意,迈入“神意境”后期。 然而,这一步极其艰险。 丹化婴胎,意味着生命的重构,若稍有不慎,轻则经脉崩裂,重则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然而已经走上了“仙之途径”,李青云别无选择——这条路上只能向前,没有退路。 好在有神明所赐的“演法”神通,将他修炼的风险降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李青云缓缓闭上双眼,意念催动神通,引导气血疯狂涌动,灌注于无量仙丹。 随着气血涌入,无量仙丹表面的符文开始剧烈闪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旋转的速度逐渐加快。 咻—— 丹田中猛然一震,紫光骤然明亮,整个光球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般变得鲜活。 光华翻滚如浪,灵气如海潮般在体内涌动。 气血化作炽热的能量,与灵力一同融入仙丹之中,推动它的蜕变。 【剩余气血:五万魄……四万魄……】 气血的消耗犹如洪水决堤般迅猛,但李青云神情冷峻,心如止水,没有丝毫动摇。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化作了一座巨大熔炉,气血在熔炉中熊熊燃烧,被炼化为最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到无量仙丹中。 丹田中的紫色光球越转越快,内部能量不断积聚,隐隐有种孕育新生的感觉。 “无量仙丹”就像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充满着生机与潜能,令人屏息。 随着气血不断灌注,仙丹表面的符文逐渐浮现并愈发明亮。 那些符文如同一串天地密码,承载着古老的道韵,在气血的滋养下,一点点被解锁。 仙丹的轮廓愈加清晰,内部能量凝练,不断蜕变,一股初生的生命气息开始在丹田中弥漫,如同一颗新生的心脏正在跳动。 这是道婴的初态——丹化婴胎。 李青云能感受到这股生命气息的诞生,那是一种独特的存在感,仿佛天地间孕育出的第一颗种子——微弱却充满无限可能。 【剩余气血:三万七千六百魄】…… …… 然而,这仅是第一步。 李青云略作休整,心神转动,唤起识海中的“无量神意”。 浩瀚无边的精神力量,流转在他的识海中,如同一条无尽的银河。 无量神意是他在神意境中凝练出的核心力量,与武者的心神意志紧密相连,是他战无不胜的根本。 “仙丹与神意,需彻底融合为一,方能诞生道婴。” 然而,武道神意与道门仙丹的融合犹如水火交融,极其艰难。 轰—— 无量神意如银河倒灌,疯狂涌入仙丹之中。 两股力量剧烈碰撞,掀起层层波澜。 紫光与神意不断交缠,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李青云只觉五脏六腑几乎被撕裂,丹田深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然而在“演法”神通的控制下,他尽管痛不欲生,但气血运转却分毫不差,紧咬牙关,将所有气血与真元集中于丹田,维持住这份平衡。 也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无量神意与仙丹逐渐契合。 丹田内的紫光愈加纯粹,渐渐由流动的光芒凝结为一颗半透明的婴儿形态。 婴儿静静漂浮在仙丹中心,眉目模糊,却隐隐透出一股与李青云本源契合的气息。 这便是道婴雏形! 【剩余气血:两万三千七百魄】…… …… 当雏婴成形的瞬间,李青云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之间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他的神识不再局限于肉体,而是与天地间的律动融为一体。 道婴虽然成型,但尚未蜕变为成熟的形态,李青云必须再向前迈出最后一步。 “破丹成婴,灵体初生”!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愈发沉凝。 修炼“大自在天仙诀”至此,必须将无量仙丹彻底化为道婴,而这一步最为艰难,需要无比强大的意志与大量气血的支撑。 李青云毫不犹豫,将剩余气血再次催动,疯狂涌入丹田! 【剩余气血:两万魄……一万五千魄……一万魄……】 伴随着气血的涌入,道婴雏形迅速凝实,婴儿轮廓愈加清晰,紫光如流动星河,在婴儿体内游走。 轰然间,李青云的识海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啼哭——那是道婴诞生的象征。 与此同时,他全身窍穴同时开启,澎湃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涌入体内,化作滚滚洪流,助他突破。 下一刻,金丹所化的婴儿突然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双宛若星辰的眼眸,与他的灵魂深处产生共鸣。 “成了!” 李青云心中狂喜,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能感受到,道婴已彻底融合无量神意,与他的灵魂紧密相连。 婴儿在丹田中缓缓盘坐,双手捏出法印,似乎在参悟天地奥妙。 “神意境后期!” 当道婴彻底成型的瞬间,李青云的气息猛然一变。他的肉身与神意融为一体,精神与天地产生共鸣。 整个密室在他的气息下微微震颤,四周的灵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为他的突破添柴加薪。 李青云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紫金色光芒,那种光芒犹如晨曦初露,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力量。 他轻轻一挥袖,紫气如潮水般弥漫,将整个密室笼罩在紫光之中。 此时的他,已然踏入神意境后期——真正的道婴之境! 他感受到自己与天地间的每一丝气息紧密相连,仿佛只需一个念头,便可调动万千灵气为己所用。 道婴在体内旋转不息,肉身、真元、神意达到前所未有的圆满境界。 这一刻,李青云心中涌起一种无比畅快的感觉——他已经登临绝顶,将一切阻碍皆抛诸脑后。 此时的他,已经与天地共鸣,每一缕风的流动、每一片叶的飘落,都尽在他的感知之中。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空中化作一道紫色龙影,随即无声散去。 他的气息变得深沉而悠远,如渊如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压与宁静。 【大自在天仙诀:大成】! 【剩余气血:八千六百魄】…… …… 李青云缓缓起身,轻轻推开密室的大门。 那一刻,皎洁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清冷的夜风轻轻拂过他的面庞,爽快自在。 李青云迈步走出密室,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星辰。 群星闪烁,月华如练,天地间显得格外寂静和安宁。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真正的考验,很快就会到来,静谧壮阔的大宋河山,也许随时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唯有不断变强,才能在即将到来的浩劫之中活下去…… …… 正在李青云仰望星空之时,白衣如雪的风雅琴倏地飘然而至。 她看了看李青云,只感到他身上的气势更上一层楼,不由得微微一愣。 旋即,她开口说道: “我师叔祖,高玄法师田一鸣请咱们去天师府一趟……” …… 第203章 龙虎道子,荡魔行动 第203章 龙虎道子,荡魔行动 夜幕如墨,月光如水,洒落在龙虎山的巍峨山脊与宫殿之上。 层层山峦在银辉下如同巨兽的脊骨,连绵不绝,静谧而深邃。 天师府的大殿内,此刻灯火通明,氤氲香气与灵气如水雾般弥漫在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淡淡的钟磬声回荡不绝,音韵清远,仿佛携带着无形的道韵,令人心神沉静,宛若置身仙境。 大殿深处,一块通体乌黑的石碑屹立中央。 石碑表面流转着淡淡的灵光,其上镌刻着名震修行界的天罡榜与地煞榜,一百零八位人间顶尖强者的名字跃然其上。 那些名字犹如夜空中的星辰,忽明忽暗,时隐时现,每一个人物都承载着一个传奇。 此刻,“高玄法师”田一鸣和“神剑仙”张守真两人,就站在这石碑前,神色凝重。 两人目光所落之处,榜单上的一行字格外显眼: “李青云——开封府校尉,初登榜单,排名地煞二十六位。排名原因:于辽东斩杀虎族妖王虎老三。” 田一鸣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石碑的光滑表面,目光深邃如夜。 “李青云……”他低声呢喃, “一个籍籍无名的开封府校尉,竟能斩杀虎老三?这可不像一个普通修者能做到的事。” 张守真微捻胡须,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凝重,若有所思地说道: “师叔,弟子上次去汴梁城捉拿萧斡里时,与这李青云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不过是个普通校尉,年纪轻轻,却已踏入先天境,天资确实不错。” 他顿了顿,神色间闪过一丝困惑: “但一个多月前的神降仪式上,我明明亲眼看见他失控崩溃,化为一滩血肉……怎么现在他不仅死而复生,还修为暴涨,居然能斩杀虎老三?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田一鸣目光不离石碑,神情沉稳却透着思忖: “虎老三可是北地凶名赫赫的妖王,已修至第五境巅峰,以妖力和凶狠著称。守真,以你的修为,若与它交手,有几成胜算?” 张守真微微皱眉,慎重地答道: “要胜它不难,但想杀它并非易事。虎老三的妖躯强悍,坚如玄铁,速度又极为迅捷。即使是我,也只有八成把握能取其性命。” 田一鸣轻轻颔首: “若是如此,李青云的实力即便逊色于你,也不会差得太多。他应该是开封府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战力。这次你们去汴梁城,可以设法与他接触,也许此人会成为我们荡魔行动中的一把利剑。” 张守真闻言,立刻恭敬地施礼: “师叔说得极是,弟子记下了。” 田一鸣微微一笑,语气却仍不乏叮嘱: “这次去汴梁城,你务必多留神你那位师弟。他脾气急躁,杀性过重,行事莽撞,你要时时看顾,别让他闯出什么祸来。” 张守真苦笑一声: “师叔,小师弟可是未来的道子,修为远胜于我。弟子元气尚未全复,又怎能管得住他?” 田一鸣轻轻一笑,语气稍缓: “尽力而为吧。这次荡魔行动有东华帝君带队,张明义那小子虽狂妄,也不敢太过放肆。你只需在旁照看,不必太过担忧。” 听到“东华帝君”四字,张守真脸色顿时肃然。 “师叔,东华帝君乃天罡榜上排名第一的大修士,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次连他都亲自现身荡魔,难道汴梁城的形势当真如此严重?” 田一鸣缓缓点头,声音低沉: “不错。我们原以为灵界只是偶尔裂开了缝隙,现世与灵界的交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然而现在看来,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他停顿片刻,目光幽深: “两界正在缓慢交融,灵界中的异族与妖物将逐步入侵人间。在我们找到彻底逆转现状的办法之前,只能聚集人族最强的战力,四处扫荡这些来犯的妖魔。 “不仅是东华帝君,这次连我师兄虚靖先生、华山的陈抟老祖、四海龙族、上洞仙人等一众高手都已收到消息,关键时刻他们也会出手助阵。 “甚至传闻中,几位在第二次神战中肉身成圣的神明,也会以某种形式降临,为我们提供帮助。” 张守真听到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感到一种深重的压迫感笼罩心头。 他缓缓吸了口气,郑重地施礼: “弟子明白,此行汴梁,必当全力以赴,与各方联手荡魔,不负师门所托。”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清朗的禀报: “祖师,玉渊宫的风雅琴真人携弟子高仁安求见。” 田一鸣与张守真相互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 田一鸣抬手道:“请进。” “请进。”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自殿门缓缓踏入。 一袭白衣的风雅琴气度端庄,步履轻缓如流水,李青云则跟在她的身后,低头不语,作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龙虎山的重地,无限接近了神秘宫殿中传承任务的地点。 眼前这座千年传承的宫殿,如同一扇即将打开的大门,背后藏着无尽的奥秘与机缘。 李青云感受着灵气氤氲的环境,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来到殿前站好。 风雅琴走到大殿中央,衣袂拂动,如云似水,恭敬地施礼道: “弟子玉渊宫风雅琴,见过师叔祖与大师伯。” 李青云跟随其后,同样拱手行礼。 田一鸣微微颔首,目光掠过两人,落在李青云身上,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审视。 片刻后,他对风雅琴淡淡说道: “多谢你为龙虎山教出了个好弟子,先回去吧,我们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高仁安。” 风雅琴在两位前辈面前不敢造次,只得对李青云点了点头,叮嘱般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盈施礼,转身离开了大殿。 随着风雅琴离去,殿内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空气都变得凝重了几分。 田一鸣端坐于高台之上,目光如炬,淡然开口: “贫道田一鸣,如今暂掌天师府。这位是你师伯祖张守真。 “你的事,我们都已听闻,今夜请你来,只是想亲自验证一番。” 话音未落,老道士目光一凛,五指轻拂而出,一缕柔和如流水般的道气顺着掌心涌出,透入李青云的体内。 那道气轻盈无形,却如千丝万缕般,细细探查着他的经脉与丹田。 李青云毫不抵抗,任由气息在体内游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磅礴而纯粹的力量突然在他体内觉醒,宛若久蛰的龙蛇翻身而出。 随着那股力量的爆发,李青云周身骤然泛起一片温润的紫光。 那光芒不带一丝戾气,反而如清晨的曙光洒落人间,充满了神圣的韵律与自然的和谐,如同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霞辉。 伴随着这片紫光,一尊小巧玲珑的道婴缓缓自李青云头顶升起,安然浮于空中。 这仙婴周身缭绕着朦胧的鸿蒙仙气,如雾如烟,不断流转,仿佛整个宇宙的起始与终结都在其中演化。 道婴的肌肤晶莹剔透,如玉石雕刻般完美无瑕,每一寸肌理都泛着微微的光辉,镌刻着大道的痕迹。 其双目轻闭,嘴角含笑,宛若初生的神祇,超脱于尘世之外,安详却不失威严。 那一瞬,整个大殿的氛围都随之改变。 原本幽静的殿堂此时充满了无形的庄重感,如有冥冥中的天道在悄然流转。 道婴上散发出的光芒似乎超越了凡世的法则,既有亘古洪荒般的沉厚,又蕴含着未来无限可能的生机。 田一鸣收回手掌,眸中涌动着极大的震撼与敬畏: “无量仙婴……” 天道筑基、结一品金丹、成龙虎仙婴,这是龙虎山道子之路,百年难得一见。 然而,这无量仙婴却是更为恐怖的境界——以无量劫道为基,结出鸿蒙仙丹,再孕育出这尊仙婴。 这种天地造物之法,只有上界神明传承的道传中偶有提及,近乎于虚无缥缈的神仙传说。 田一鸣的目光深沉,低声自语: “看来风雅琴所言不虚……这孩子果然得到了天书石板的机缘。” 即便是龙虎山这等屹立千年的宗门,关于无量仙婴的记载也只存在于古老的典籍之中,并非凡间之物,也只有上界天书这种神物,才能解释如此奇景。 田一鸣的目光重新落回李青云身上,眼神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你已经结婴了?风雅琴说你还停留在金丹境。” 李青云神色平静,轻轻颔首,语气不卑不亢: “弟子从陆通道场归来后,真炁便蠢蠢欲动。今晚偶然顿悟,才顺利结婴。” 他的话虽谦虚,但那种内敛的自信如剑藏锋芒,清晰可见。 田一鸣默然片刻,心中暗自权衡。 最终,他语气稍沉: “此事非同小可,为了稳妥起见,借你一根头发,让我推算一番你的命格来历。可有异议?” 李青云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拔下头上的竹簪,轻轻解开发髻,随即垂手而立,神情自若: “弟子任凭祖师处置。” 田一鸣微微点头,凌空一抓,指尖真炁缠绕而出,一缕头发便如轻羽般被卷入掌中。 他将李青云的发丝悬在指尖,眼神瞬间变得深邃无比。 霎那间,大殿内的气息骤然凝重。 田一鸣的身影一震,周身真炁腾起,犹如金霞蔓延。 只见一道阳神自他体内冲出,在金光之中化为一具三丈高的道躯,形如天神,威严无比。 这尊阳神道躯如烛照幽冥,沟通着冥冥中的天机与无形的因果。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声,如同遥远天道的低语在虚空回荡。 田一鸣的阳神气息如潮水般笼罩而下,那一根头发仿佛化作了命运的纽带,牵引着“高仁安”的命格缓缓浮现。 李青云顿时感到自己“高仁安”的命格正被那股神秘而浩瀚的力量一点点剖析。 无数因果线条在他命格之中纠缠翻卷,似要将他的过往完全揭开。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巴蛇吞象”神通轰然涌动,瞬间将他本身命格内的隐秘牢牢封住,如一座铜墙铁壁,将一切窥探隔绝于外。 阳神道躯气息虽强,但这股神通的镇压却如磐石般不可撼动。 片刻后,大殿内金光如潮水般退去。 那三丈高的道躯缓缓回归田一鸣的身体,重新与肉身合一。 田一鸣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凝重。 他手掌轻抬,将那缕头发随风散去,语气沉稳: “你的命格来历清白,道法根基也与我龙虎山一脉相承。如此资质与机缘,足以列入龙虎山道子继承人之位。若你愿意,待虚靖先生归来之时,他将亲自为你授箓,传你龙虎正法。” 李青云表面镇定,心中却隐隐掀起波澜。 成为道子继承人,意味着他将正式进入龙虎山的核心,并有资格窥探天师府中尘封千年的秘密。 而那些隐秘,正是他完成神秘宫殿传承任务的关键,也是他此行的最终目标。 尽管心中激荡,但李青云神情不变,只是微微拱手。语气恭敬而坚定: “多谢掌教抬爱,弟子愿尽力修行,不负师门期望。” 田一鸣点了点头,神色间少了几分探究,多了几分满意。 但他的语气随即变得严肃: “不过,想成为道子继承人,光有修为还不够。我龙虎山一向重视修者的心性与品行,你还需接受进一步考验。”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李青云: “如今各大门派已联合组建荡魔队伍,四处扫荡邪祟。你即刻加入此队,与守真师伯祖和张明义师叔祖同行,一同历练。这不仅是对你的心性考验,也是你的机缘所在。” 李青云没有丝毫迟疑,双手作揖,郑重道: “弟子谨遵掌教之命。” 就在两人的对话刚刚结束时,一名弟子急匆匆闯入大殿,神情慌张,气息未定地禀报: “祖师,外面有人求见,自称‘王玄甫’。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怪人。” 听到这名字,田一鸣神色猛地一震,连忙站起,声音里透着难掩的敬重与激动: “是东华帝君到了!快请进!” 然而,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忽然自殿外席卷而入,如海啸扑面。 大殿内悬挂的灯火顷刻间熄灭,袅袅香烟在风中散作无形,一股强大的威压随风而至,如天河倾泻,将殿堂瞬间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气息中。 下一刻,只听“轰”地一声,一道火光自天而降,直入大殿。 火光中,一名红衣少年凌空而立,手中握着一柄火尖枪,周身缭绕炽烈的神力。 他头挽双髻,赤足踏空,身影如火焰般鲜明而张扬。 少年眉宇间锋芒毕露,那神态中透出的狂傲和威严,让人如同面对一位即将点燃战火的神祇…… …… 第204章 东华帝君,哪吒降临 第204章 东华帝君,哪吒降临 随着红衣少年的到来,大殿内的气氛骤然紧绷,如拉满的弓弦,令人屏息。 空气中涌动着一股灼热的压迫感,如烈日临世,无形的威势宛若巨浪翻涌,扑面而来,震撼人心。 那少年手中的火尖枪微微一抖,枪锋所指,天地仿佛随之停滞。 周围气机瞬间凝固,一股磅礴的力量无声扩散,如同大海的潮汐,无可抗拒、无处可逃。 这股神力笼罩之下,连田一鸣这样的顶尖修士也感到一阵心悸,如同重山压顶,气息难以平复。 这绝不是凡俗修士能够展现的气势,而是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祇威严,如天雷震怒,横扫天地,俯视众生。 就在这股威压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全场时,一位身形瘦削、面容清癯的中年人缓缓步入大殿。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如风穿梭于林间,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气韵。 看似随意的脚步,却自有一种稳如山岳、深似江海的气势,安宁而沉静。 他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令人敬畏的从容,那种置身天地间却将万物尽握掌中的泰然,让人不自觉心生敬意。 中年人目光一扫,见到田一鸣后,立刻抱拳微笑,语气温和而谦逊: “田道友,抱歉抱歉,我这位小友性子急躁,未曾通报便擅自闯入,还望多多包涵。” 他的语气平缓如春风拂面,柔和中却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沉稳。 他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温和而不失沉稳,那股气度,如山岳之巅俯瞰大地,又如大江大河静流无尽,绵延不绝。 这位中年人,虽气质亲和,却自有一种超脱凡俗的威严。 眼前之人,正是传说中东华帝君的转世身——王玄甫,人间界无可争议的第一强者。 田一鸣见状,连忙正色施礼,态度恭敬而庄重: “晚辈参见东华帝君前辈。” 王玄甫淡然一笑,神情洒脱: “田道友不必如此多礼。我如今不过历劫转世,凡人之躯,与贵派的天师虚靖先生平辈论交,你我之间兄弟相称便可。” 尽管他言辞谦和,但田一鸣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东华帝君”四个字,在修行界可谓如雷贯耳。 祂是上古神灵,天生地养,天道所钟,身份尊贵无比。 自盘古开天、二次创世之后,世间的古籍上便有关于他的记载。 传说祂曾殒没于第一次神战之中,但在临终前布下后手,于隋末唐初重开轮回,转世重生,成为如今的王玄甫。 这位强者如今虽非真正的神明,但已经在修行界屹立数百年,无人能敌,稳居天罡榜榜首。 甚至连吕洞宾、钟离权等陆地神仙,也曾受他指点,视其为师友。 田一鸣微微挺直身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算是回应王玄甫的亲和态度。 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移向那名红衣少年——那握枪的少年身上,似乎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 火尖枪在少年的手中微微闪烁,枪尖的火焰像跳动的灵魂,在昏暗的大殿内散发着如日光般炽烈的光芒。 那光芒既炙热,又隐约带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田一鸣的目光与少年的双眸交汇,瞬间心神一震。 那双眼睛,灼灼如焰,燃烧着无穷的战意和桀骜不驯的灵魂,像火焰般顽强不屈,生来不服天地。 他愣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个遥远的名字。 田一鸣愣住片刻,脑海中忽然闪过某个极其古老的名字。 他心脏猛地一沉,脸色剧变,瞳孔微缩,一种掩不住的震惊与敬畏涌上心头。 “这位前辈……莫非是……当年第二次神战中横扫妖魔,名震三界的‘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红衣少年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桀骜不驯的笑容,笑意中隐约透出凌厉的锋芒,如同一把尚未出鞘的长剑,虽未亮刃,却已让人心生寒意,感受到了无声的杀机。 他单手握住火尖枪,手腕微转,枪锋划破空气的瞬间,一道炽烈的火焰弧线随之绽放。 那火焰如同烈阳爆裂,光与热交织在半空,顷刻间将整个大殿的战意点燃,仿佛天地都要随之燃烧。 哪吒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凌厉而随性: “嘿,还有人记得我?不错,老道倒有几分眼力。” 他的目光掠过手中的火尖枪,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可惜啊,我的真身暂时还无法降临。灵界与人间的通道尚未完全打开,裂隙太小。我只能让家师施法,将我的投影送来此地,助东华帝君一臂之力。” 即便只是一道投影,哪吒身上散发的神威依旧如洪流般席卷全场,让每个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滞住。 田一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震动,拱手行礼,语气恭敬: “晚辈龙虎山田一鸣,见过三坛海会大神。” 哪吒乃是第二次神战中赫赫有名的战神,杀伐果断、战绩赫赫。 两千多年前,他便已踏入武道第七境——“斗者”境,如今即便只是投影,也展现出顶尖混元宗师的气息,远超同为第六境的“阳神”强者田一鸣,甚至与东华帝君王玄甫相比,气势也不遑多让。 三坛海会大神不仅仅是一个传奇的名字,更是横跨神界与人间的象征。 他的出现,意味着神战已经处在了即将爆发的边缘,大劫随时都会降临。 哪吒低垂眼眸,目光漫不经心地在殿中众人脸上扫过。 他的视线如风掠过林间,随意且轻佻,但每被他目光掠过之人,心头都仿佛被无形的雷霆敲击,微微一紧。 这不是凡俗的轻蔑,而是来自神祇的天然威慑——他本身就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存在即是压迫。 最终,哪吒的目光停在了李青云身上。 他的眉头微挑,冷冷问道: “这是谁?一个元婴修士也来凑这场热闹?” 李青云第一次直面真正的神明,即便这只是一道投影,那股超脱凡俗的神力也压得他心神动荡,体内的无量仙婴蠢蠢欲动,几乎随时准备冲破他的控制而出。 但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震动,脸上依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微笑,拱手施礼: “弟子高仁安,见过哪吒大神。” 田一鸣立刻上前解释道: “这位弟子是我龙虎山未来道子的继承人,体内孕有无量仙婴,修为虽低,但潜力无穷。这次荡魔行动,张天师也想让他随行历练一番。” 王玄甫静静看着这一切,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却未见丝毫意外,似乎早已对哪吒的性情习以为常。 他微微摇头,转身看向李青云,语气温和: “哪吒这孩子向来口无遮拦,还请高小友不要见怪。无量仙婴乃是无上道种,高小友能得此福缘,实在难得。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次下山历练一番也好。” 王玄甫的声音如流水般平和,不疾不徐,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自然而然地将大殿中那股炽烈的压迫感轻轻拨散,令众人心中莫名安定。 紧跟着,他看向田一鸣,话锋一转: “我们今日前来,并非只是闲谈叙旧。大劫将至,不得不未雨绸缪。”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大殿,落在那遥远而不可预测的未来,眼神深邃而冷静。 “灵界的裂缝正在急速扩张,两界的交融已成必然,无法逆转。 “在未来的数月内,更多妖邪与异族将源源不断地涌入人间。若我们不能尽早肃清邪祟、布设防线,这个世界终将陷入无尽的混乱。”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一记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王玄甫缓缓点头,语气平稳而笃定: “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提前布局。这次不仅是我与哪吒现身,还有许多沉寂已久的古老存在也即将苏醒。 “人间界的强者们,如虚靖先生、陈抟老祖、四海龙君……他们也都将现身于这一劫之中。 “目前,已经有几股强大的灵界势力慢慢渗入了人间。在大辽、大宋、西夏和大理等地不断出现异状,单凭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难免顾此失彼。 “因此,我们决定从各大门派中挑选一批年轻修士加入荡魔队伍。 “他们将在战火中历练成长,为应对未来的大劫做好准备。” 田一鸣深深点头,眼神坚定: “帝君所言极是。守护人族,斩尽妖邪,乃我龙虎山义不容辞之责。 “这次剿灭汴梁城的妖邪,我派天师弟子张守真与张明义亲自带队,精锐尽出。 “只是,不知这次出现在开封府附近的灵界邪祟,究竟是什么来历?” 王玄甫神情肃然,目光如刀般锋利: “我们得到消息,汴梁城内出现了‘月魔’的踪迹。 “这是一种罕见的妖物,天性残忍嗜血,只在夜间活动,靠吞食修士的精血提升实力。 “眼下这些从灵界裂缝中渗透而来的月魔实力尚弱,最多不过是第五境。 “但一旦让他们自由猎杀,晋升速度会如野火燎原,极难遏制。若不能尽快将他们铲除,恐怕整个开封城都会沦为血海炼狱。” 他说话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直透人心,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被这可怖的前景震撼。 王玄甫的目光投向张守真,语气郑重: “这个任务,就交给‘神剑仙’张守真和‘五雷仙人’张明义两位天师高徒完成,希望你们不负重托。 “我会分出一道化身随你们同行,负责情报传递,也确保你们与其他队伍之间的联络无误。” 张守真闻言,心头一凛,立刻抱拳,语气铿锵: “弟子一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王玄甫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片刻后,他轻轻抬手,一缕青光从指尖逸出,在空中迅速凝聚成一道分身。 这尊分身衣袍随风轻摆,眉目端庄,气息与本尊别无二致。 王玄甫淡然道: “此化身将伴随你们同行,处理紧急事宜,并与各队伍保持联络。” 说完,他抬头看向哪吒,语气平静,“走吧,我们还有其他门派要联络。” 哪吒耸耸肩,嘴角一扬,眼中闪过一丝不羁的笑意: “那这边就交给这些小子了。希望他们能赶在月魔闹大之前,把事情解决干净。” 随着话音落下,一团灼烈的火光在哪吒周身腾起,炽热的焰芒如一头燃烧的猛兽,将他的身影吞没。 王玄甫与哪吒一同化作光影,如两道流星瞬间划破虚空,消失在大殿内,只留一缕微风悄然拂过。 田一鸣心神微凝,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对张守真下令: “去!马上把张明义和孟剑芳他们找来,形势危急,你们必须立即出发!” 张守真深知事态紧急,不敢耽搁,立刻催动法力,阴神离体,化作一道青光穿梭而去,快若闪电。 片刻后,大殿外雷光乍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雷霆的气息。 随即,一道挺拔的身影步入殿中——正是地煞榜首的‘五雷仙人’张明义。 他剑眉如刀,眼眸如星,眉心隐约跳动着紫色雷芒,仿佛只需他一个念头,天地间的五色神雷便会随之轰然降世。 张明义微微拱手,语气沉稳: “田师叔,紧急唤我,可是有大事发生?” 田一鸣点了点头,神情凝重: “汴梁城出现了月魔的踪迹,此次任务关乎人族存亡,不容有失。你即刻整装,与师兄弟们前往剿魔!” 张明义目光沉如雷霆,一丝不苟地点头道: “明白!” 田一鸣接着传令,调集第五境的核心弟子,其中包括风雅琴的师父、符箓高手孟剑芳,以及精研阵法与医术的玄静子。 片刻之后,众人迅速集结完毕,龙虎山的中坚力量精锐齐出,在田一鸣面前整齐列队。 田一鸣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年纪尚轻的高仁安身上: “你们此行不仅是为了斩妖除魔,更是为了历练成长。高仁安身怀无量仙婴,乃未来道子的继承人,你们务必照顾好他,切不可让他遭遇不测。” 张守真微微点头,郑重道: “请师叔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护他周全。” 孟剑芳则在一旁半开玩笑道: “仁安啊,你现在可是风雅琴那小丫头的宝贝疙瘩,须得万事小心。否则你师父怪罪下来,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的语气虽带着几分玩笑之意,但目光中的关切却无比真切。 李青云抱拳行礼: “多谢各位师祖照拂,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拖大家的后腿。” 田一鸣满意地看着众人,最后一声令下: “出发!” …… 第205章 重返汴梁城 国舅府 何仙姑 第205章 重返汴梁城 国舅府 何仙姑 银色飞舟划破天际,如一抹流星掠过穹幕,在云层之间平稳地穿行。 天边的曙光如薄纱般洒下,晨曦轻柔地抚过舟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清晨的微风拂过,卷起衣袂,带来一丝凉意。 风声中隐隐透着某种压抑的沉闷,似有暗藏着未曾揭开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舟上的众人各怀心思,神情不一。 有人立于甲板边缘,目光远眺,似在凝视无尽的云海;有人则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呼吸绵长。 然而无论姿态如何,他们眼神中的肃穆与警惕却如实质般笼罩在四周,仿佛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迎接未知的战斗。 飞舟的中心,王玄甫的化身静静伫立,气息深沉如海。 虽只是一具分身,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如泰山般压在众人心头,让人不敢轻视。 他站在那里,如同天地间的支柱,散发着足以镇压乾坤的威势。 忽然,王玄甫右手微动,掌心浮现出几块淡青色的玉牌。 这些玉牌通体莹润,散发着幽幽的光辉,表面铭刻着古老复杂的符文,符文间仿佛有星辰的光芒在流动,显得神秘莫测。 他手指轻抬,玉牌瞬间化作数道光芒,流星般飞向舟上的众人,轻盈落入他们手中。 “几位贤侄,请收好。” 王玄甫淡然说道。 张明义接过玉牌,指尖轻轻抚过玉牌的表面,眼中有雷光微微闪烁。 他凝神细看,目光在玉牌上精美的符文中流连不去,眉头微皱: “这是何物?” 王玄甫神色不变,语气沉稳: “这些玉牌中,记录了我们这些时日里已收集到的一百二十五种灵界生物的气息与来历。 “这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两个月来四处奔波的成果。如今每人一份,以备日后参照。 “若你们在战斗中遇到这些生物,玉牌上的记录将有助于你们快速找到它们的弱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变得凝重: “这些灵界生物大多处于第五境,擅长隐匿与空间法术,正因如此,它们得以从灵界的裂缝中潜入人间。 “对于你们来说,单个灵界生物或许不足为惧,但一旦数量积累到一定规模,便极为难缠。”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已经剿灭了不少灵界邪祟,但难免有漏网之鱼潜伏在暗处。你们务必要时刻保持警惕,不可大意。 “日后,若你们遇见了任何未曾见过的灵界生物,可以用玉牌中的记录方法,收集它们的气息。 “这些玉牌同样具备通讯功能,任何一人记录了陌生的灵界生物,便可将其信息共享给其他人。 “这样,我们就能慢慢整理全部的灵界生物信息,日后在与他们对抗时,也能知己知彼。” 众人闻言,握着玉牌的手指微微紧了几分,彼此对视一眼,心中都已明了此物的重要性。 “此外,”王玄甫忽然加重了语气,“在这些气息之中,有十六道属于第六境的灵界生物。 “这些生物不仅修为高深,且手段诡异,极难防范。若是遇到它们,切记,不可硬拼,能逃则逃。” 他扫视着众人,语气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严厉:“你们都是未来人间界的中流砥柱,切不可因一时意气用事而置身险境。保命为先!” 此话一出,飞舟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尽管他们早已听闻灵界裂缝的异动,但谁也没想到情况居然严重到了如此程度。 不论任何途径,能够修炼到第六境的层次,都如同陆地神仙般的存在,举手投足间便能呼风唤雨,撼动乾坤。 哪怕在当世的人间界,亿万圣灵中,第六境强者也不过寥寥,总计不足五十人。 然而,现在这些最顶尖的强者们,却要面对十六位同境界的灵界生物,而且随着两界的继续交汇,未来只会有更多的强大力量降临,这种险恶的局势让人不寒而栗。 张守真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下心中的震动,稳稳拱手,语气沉着: “多谢东华帝君前辈指点。还请您详细讲述这次荡魔任务的具体安排。” 王玄甫微微颔首,右手一挥,掌中的淡青色玉牌符文瞬间闪烁,流光溢彩。 一道虚影自玉牌中腾起,化作水波般的光晕在半空中扩散开来,最终凝聚成一幅清晰的影像——汴梁城中一处宽阔的府邸展现在众人面前。 画面中,院落布局错落有致,曲折的回廊,高耸的假山,深幽的内院,尽显豪门气派。 王玄甫抬起手指,稳稳点向虚影中的府邸,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是汴梁城的国舅府。根据我们的推测,月魔这一次的目标,便是曹家的国舅爷曹景休。” 话音落下,气氛愈发凝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玄甫身上,尤其是当听到“月魔”二字时,众人心中同时掀起一股隐隐的危机感。 王玄甫继续说道: “曹景休是第五境修士,曾受纯阳道长吕洞宾指点,修炼出阴神。他天生便是月华之体,体内蕴含着月光本源,这对于月魔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张守真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问道: “既然如此,是否应该提前告知曹景休,让他有所准备,以防不测?” 王玄甫听罢,淡淡摇了摇头,语气沉静如水,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意: “不,我们不会通知他。曹景休性情软弱胆小,一旦得知月魔的意图,势必会提前布置防御。 “倘若准备得过于周全,反而会惊动月魔,打草惊蛇。我们好不容易掌握了月魔的行动线索,如果让它们察觉到风声,溜之大吉,这样的机会恐怕再难有。 “当然,这样做确实要冒一定的风险,不过机会难得,我们人手不足,也只能拼一拼运气。 “若不是其他地方的战线更加吃紧,各大门派都需镇守,这次行动本该有一位天罡榜强者坐镇。” 孟剑芳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低声说道: “用一个修士当诱饵……未免太过残忍。” 话音未落,王玄甫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他冷冷地看向孟剑芳,语气中多了一股不可违逆的威严: “现在是人间界的生死关头,我不在乎手段,只要结果。 “你们身为道门修士,也都该有这个觉悟。必要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作为诱饵,成为击杀灵界生物的代价,曹景休这一次即便是死,也必须死在自己的府上,绝不能逃。”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王玄甫言语中的决然与冷酷。 哪怕是第五境的修士,在这场灵界与人间的浩劫之中,也不过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在这场人间与灵界的无情对抗中,任何人的牺牲都是微不足道的。 李青云静静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目光沉静。 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倾听,将王玄甫的话深深记在心里。 果然,这些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一旦被逼急了,手段依旧果断而冷酷。 提前告知曹景休,或许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但也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变数。 在这些人的眼中,消灭敌人才是唯一的目标,比任何人的性命都重要。 张明义若有所思,目光冷淡,忽然开口问道: “灵界生物行事一向诡秘莫测,但这一次它们的目标如此明确,我们是如何得到这样的消息的?” 王玄甫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淡然一笑: “这些细节,你不必多问。只需知道,灵界生物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它们内部也有争斗和背叛。”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即便这消息有误,我们也必须冒险一试。月魔极为罕见,且擅长隐匿踪迹,每一次捕捉它们的机会都无比珍贵,不能轻易放过。” 张明义冷冷一笑,眼中锋芒毕露,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我并不是怀疑消息真假,我怀疑的是消息的来源。也许有人想把我们引过去,来个一网打尽。” “不过这也好,来得越多,杀得越痛快,如此正合我意。”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李青云,神色淡漠: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可没空照顾跟班的小辈。” 话音刚落,不等任何人回应,张明义便已闭上双眼,倚在座椅上假寐,让自己随时保持在精力满满的状态。 他的呼吸沉稳,但那若有若无的威压却依旧笼罩着四周,仿佛一头随时准备苏醒的猛兽。 孟剑芳心中不满,但又不敢出口反驳这个修为强悍无比、为人狠辣凶戾的小师弟,于是凑过来坐在李青云身边道: 孟剑芳眉头微皱,心中虽有不满,但面对这个修为强悍、行事狠辣的小师弟,她却不敢直接反驳。 于是,她凑近李青云,语气柔和地说道: www●a n●¢o “仁安,你师叔祖就是那样的脾气,别往心里去。等下若是打起来,你千万不要冲动,躲在一边即可。我和你两位师伯祖会尽量照拂于你。”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灵光闪烁的玉符,递给李青云: “这是我绘制的‘遁地金光’神符。一旦遇到危险,随时激发此符,可直接传送回龙虎山。” 李青云神色不动,恭敬地接过玉符,微微拱手道: “多谢师祖赐宝。” 孟剑芳微微一笑,点点头: “你是未来道子继承人,不论如何,保命要紧。” 话音未落,飞舟突然加速,如一道银光划破天际,瞬间穿越了翻腾的云海。 飞舟周围的云雾如同被撕裂般迅速向后翻卷,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如同战鼓隆隆,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天色渐渐亮起,东方的天空已泛出鱼肚白,晨光的微曦洒在云海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银边。 前方,汴梁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这座雄伟的古城仿佛从梦境中浮现。 高耸的城墙,层迭的屋脊,勾勒出繁复而庄重的线条,金光点点,宛如一座沉睡的巨兽。 尽管城市在晨曦下显得宁静而壮丽,但飞舟上的每个人都清楚,这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未知的凶险。 王玄甫双手负于身后,微微仰头,眸光深邃,穿透了眼前的云层与城墙,看见了这座城市每一处隐秘的角落。 他的神情淡然,气势如山岳般巍然不动,随着飞舟靠近,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前方便是汴梁城,此战不容有失。” 飞舟宛如一支银箭直指城中,杀机与风暴的气息在空气中悄然酝酿…… …… 开封府,汴梁城。 晨雾未散,天光微曦,国舅府却已是一片忙碌。 二爷曹景植早已起床,洗漱打扮得一丝不苟。 他面容虽显憔悴,依然难掩贵气。 大病初愈的他,此时却与平日截然不同。 往日里那副吊儿郎当、飞扬跋扈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恭谨与规矩。 此刻,他带着一帮随从小厮,迈步穿过府中的九曲回廊,径直走向前院大厅。 推开雕花的大门,他整个人瞬间换上了恭敬的神态,朝着高位上的兄长行礼。 “大哥,给您请安了!” 大国舅曹景休坐在主位上,抬眼打量这个弟弟,心中不禁微微讶异。 眼前的胞弟与往常大相径庭,似乎一夜之间从那个骄横跋扈的纨绔子弟,变得格外懂规矩。 曹景休虽未露声色,心中却已有几分了然。 他淡淡点头,摆手示意道: “起来吧,坐下。” 虽然弟弟今日表现得格外懂事,但曹景休心里清楚,自己这个纨绔胞弟再怎么装得像,也不过是刻意表现给某人看的而已。 念及于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大厅另一侧,那位静坐着的美貌姑娘身上。 姑娘姓何,年纪轻轻,却有一种淡雅如仙的气质,如同一朵洁白无瑕的芙蓉,不染凡尘。 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眉目如画,肤若凝脂,恍若神仙下凡。 即使身着素衣,也掩不住她那与众不同的清冷姿态,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前方,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曹景植一落座,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他几乎急不可耐地将所有的热情与殷勤献给了何姑娘,语气中带着讨好的恭维。 “何姑娘,”他笑容满面,语气热络,“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若是感到无聊,小弟今日带你去城中逛逛,赏花灯、看街景,晚上为你设宴如何?一切都由我亲自安排,保你满意。” 他的眼神灼热,紧盯着何姑娘的一举一动,仿佛想将她整个人看透。 这位飘逸仙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神情都在撩拨着他的心弦, 然而,何姑娘听罢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间的笑意如春风拂面,却带着一股令人难以靠近的疏离: “曹公子,实在不必费心。我生性喜欢安静,在府中已有极好的照顾,不用劳您大驾了。” 何姑娘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山间清泉,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曹景植愈加着迷。 看着那粉中透红、白如瓷玉般的脸颊,小国舅一阵燥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里顿时奇痒难耐。 这般美人,如仙姑一般出尘脱俗,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让人无可抗拒的魅力,纵然他阅女无数,也从未遇到过如此让人魂牵梦绕的存在。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斯文客气,心中却有百只耗子在抓挠,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赢得这位仙女般的何姑娘的青睐。 就在曹景植刚要继续开口时,曹景休忽然狠狠瞪了他一眼,训斥道: “不可造次,这位何姑娘乃是为兄的前辈,你放尊重点!” 曹景植闻言,浑身一震,却不敢多问,只得讪讪闭嘴。 曹景休目光冷峻,心中暗自叹息。 他恼怒弟弟不识深浅,什么样的人都敢撩拨,平白给自己惹祸上身。 眼前这位何姑娘看似年方二八,实则早已活了上百年。 她不仅容貌绝世,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乃是一位第六境的“神巫”,在传闻中手段之强,甚至不在纯阳道祖吕洞宾之下。 这位何姑娘,正是天罡榜排名第十七位的强者,人间界顶尖的存在! 何仙姑! 只是曹国舅始终想不明白,他与这位惊世骇俗的前辈平素毫无瓜葛,对方为何忽然造访,而且颇有闲情逸致地住了下来…… …… 第206章 以身入局,月魔来袭 第206章 以身入局,月魔来袭 正在曹国舅凝神思索时,仆人急匆匆赶来,躬身禀报道: “老爷,门外有几位道长求见,说是老爷的旧识,前来拜访。” 曹景休神念微动,立刻感应到来人的气息,竟是意料之外的熟悉。 他面色微变,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几位人影,连忙说道: “快开大门,将他们请进来!” 可略一犹豫,忽然又觉得不妥,随即站起身,快步走出大堂: “算了,我亲自去迎接!” 一旁的何仙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虽然一言不发,眸中却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那笑容既如春风拂面,又带着淡淡的讥讽与神秘。 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让旁边的曹景植心神俱醉,仿佛一阵温柔的电流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不敢眨眼,唯恐错过这位何仙子的一颦一笑。 何仙姑并未理会曹景植的痴迷,缓缓起身,步履轻盈,无声无息地跟在曹景休身后,带着一缕不染尘世的幽兰香气,飘然出门。 随着大门缓缓开启,清晨的光线洒入庭院中。 门外,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东华帝君王玄甫,他眉目淡然,神色如松,步履从容。 随他而来的几位修士各自身穿龙虎山道袍,神态肃穆,尽显天下第一道门的威仪。 曹国舅见状,心头一凛,连忙快步上前,拱手施礼: “原来是东华帝君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王玄甫微微颔首,抱拳还礼,笑容和煦: “老朽不请自来,贤侄不会见怪吧?我和几位龙虎山的师侄们来汴梁城公干,顺道来叨扰几日,不知意下如何?” 曹景休哪里敢有半分怠慢,连忙说道: “前辈说得哪里话!能得前辈与几位高功法师光临,晚辈不胜荣幸!今夜我必设宴接风,略尽地主之谊。” 王玄甫点头称是,然而当他的目光移向曹景休身后时,忽然瞥见了那静立一旁的窈窕佳人。 何仙姑正淡然站在原地,神情清冷,见王玄甫看过来,她微微一笑,眸光似水,淡然自若。 王玄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忍不住开口: “仙子也在此?倒是巧了……” 何仙姑眉梢轻挑,浅笑盈盈,反问道: “东华帝君能来,难道我就不能?” 她的语调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那种闲适又带着几分挑逗的姿态,让曹景休在一旁暗自冒汗,只得陪着笑打圆场: “哈哈,仙子说笑了。” 曹国舅叱咤宦海数十年,心思远较常人机敏,尽管竭力掩饰,但心中自知,这场面看似轻松,实则暗藏玄机。 何仙姑和王玄甫同时不请自来,绝非偶然,背后必定蕴藏着极大的秘密。 他心头一紧,感觉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场巨大阴谋的边缘。 为了避免场面尴尬,曹国舅连忙吩咐下人将众人带入府中的一处静雅院落安置。 那里,竹林环绕,回廊曲折,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仿佛远离世间的烦扰,透着一股宁静却隐秘的气息。 不久,当寒暄过后,曹国舅告辞而去,院落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了几分。 四周安静得只剩风吹竹叶的轻响,连空气中也带着些许初秋的清凉。 忽然,何仙姑神色一敛,双指并拢轻挥,一道无形的咒术如波纹般扩散,瞬间封锁了四周的空间,防止任何外界窥探。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翻了个白眼,身姿懒散地靠在了院中的摇椅上,姿态闲适,翘起二郎腿,轻轻摇动椅子。 她的这番动作,与之前在众人面前的高冷形象判若两人。 那种懒散与不羁让王玄甫不禁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 t tkan. c o “仙子为何也在这里?” 何仙姑双手枕在脑后,笑嘻嘻地看向王玄甫,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还不是因为我兄长纯阳子?他老人家放心不下那个宝贝徒弟,怕汴梁城没有第六境坐镇,出什么岔子,所以先让我来保护曹国舅。” 王玄甫点了点头,随即追问道: “也好,接下来仙子有什么具体的安排?” 何仙姑懒洋洋地靠在摇椅上,轻轻摇晃,姿态优雅而随意: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以曹景休为饵,钓一钓月魔这条大鱼。 “今晚正逢满月,月魔极可能会趁此机会动手。” 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王玄甫和身旁的龙虎山众人,“月魔的魔晶蕴含大量的月之精华,对我的修炼也大有裨益。 “诸位若是斩杀了月魔,得了魔晶,不妨开个价,大家互惠互利。”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李青云身上,那双清澈如潭的眼眸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语调带着几分戏谑: “咦?怎么还有个元婴境的小家伙?龙虎山这么缺人手了吗?这境界,跑到汴梁城来……当炮灰都不够格吧。” 张守真身为大师兄,赶忙上前解释: “这位是高仁安,他结成了无量鸿蒙仙婴,是我们龙虎山未来的道子继承人。师叔这次让他跟我们一起来汴梁城见见世面,磨砺一番。” 何仙姑闻言,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兴味。 她轻轻挑眉,笑意更浓: “哦……无量仙婴?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他身上有股特别的气息。” 她盯着李青云,嘴角一勾,戏谑调侃道: “小道士,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今晚可要躲好了,你这种特殊体质,最受灵界生物青睐,万一被它们找着了,准会‘啊呜’一口把你吃了。” 李青云笑眯眯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 “多谢仙子前辈提醒。” 何仙姑却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说,好说。哎,别叫前辈了,小家伙挺合我的眼缘,叫声‘姐姐’来听听。” 张守真在一旁连忙打断,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仙子,这实在不合礼数,您的身份何等尊贵,仁安是个小辈,怎能如此称呼?这未免太……” 何仙姑白了张守真一眼,不客气地打断道: “就你话多,怎么,我老了,当不得他姐姐了?” 张守真被怼得一阵尴尬,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刚要辩解,便见李青云已经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他轻轻拉了拉何仙姑的袖子,笑道: “姐姐,我这声‘姐姐’可不能随便叫,叫了怕是把您叫老了。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您是我妹妹呢。” 何仙姑一愣,随即笑得花枝乱颤,椅子都险些摇翻。她抬手掩唇,笑意藏不住地溢出: “小家伙真会说话!这嘴皮子比你那些师兄弟厉害多了。 “等这里的事了了,若你活下来,有没有兴趣跟姐姐去东海看看?” 东海乃是对抗灵界生物的前线阵地,有四海龙君和多位人族第六境强者镇守,凶险无比。 何仙姑的话听得旁边的孟剑芳心头一跳,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她正要出言阻止,却见李青云并未有丝毫的迟疑,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 “那敢情好,姐姐既然这么说了,到时候可别食言哦。” 何仙姑微微扬眉,脸上依旧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 “放心,姐姐向来说话算数。” …… 夜幕悄然降临,汴梁城的喧嚣渐渐隐退,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中。 然而,国舅府内却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仆役们来回穿梭,忙碌地准备着盛宴,香气四溢的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如流水般送入大堂。 火光映照着高高的天幕,歌舞升平,乐声不断,燃起了一场世俗与仙道交汇的奢华盛宴。 府中的仆人们见老爷要款待陆地神仙与龙虎山的高功法师们,个个神情振奋,干活时脚步更快了几分。 他们交头接耳,言语中透露着一丝骄傲,仿佛自家老爷与仙人们结交,自己也沾了几分仙气。 此时,曹景休身穿礼服,端坐于大堂的主位,他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但心中却早已波澜四起。 酒过三巡,他的思绪愈发复杂。 虽然他天生月华之体,修炼进境远超常人,但相比王玄甫和何仙姑这样活了几百年的高人,他这点修为简直微不足道。 即使在同为阴神境的龙虎山法师面前,他也不过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没有顶尖强者的支持与庇护,如浮萍般飘荡在修行界的波涛之中。 一个稍大的浪头,就足以将他淹没。 曹国舅心知肚明,如今这些顶尖修士齐聚一堂,绝不是因为他在朝堂中那点微末的地位。 他们的目标显然是某个重大行动,而且跟他必然有莫大的关联。 念及于此,曹景休心头的烦闷愈加难以抑制。 酒入愁肠,更添新愁,他喝了几杯,实在有些坐不住,便站起身来假装露出一丝笑意,对众人拱手: “诸位,失陪片刻,我去方便一下。” 话音未落,他便匆匆离开了宴席,朝着偏僻的院落走去。 曹景休独自走在府中的小径上,尽管离开了大堂的喧闹,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四周的强者们的神念,如无形的丝线般缠绕着他,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窥探着他的每一个举动。 尽管他们并未出手,也没有明显的恶意,但这种无声的压迫,依旧让他心烦意乱。 他乃是阴神之体,对气机极为敏感,察觉这些毫不掩饰的窥视,心中愈发烦闷,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府上走来走去。 须臾,他推开一扇月亮门,忽然怔住,只见一个年轻道士正独处于寂静清冷的别院,背靠在高高的石墙上,右手拎着一壶酒,左手抓着一只肥嫩的鸭腿,正在大快朵颐。 那道士的衣襟微敞,嘴角还沾着点油渍,整个人显得十分随性。 他见到曹国舅,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晚辈龙虎山高仁安,见过国舅大人。” 曹国舅看了看这个只有元婴修为的小道士,微微有些惊讶: “小道长,怎么独自在此饮酒,不感到冷清么?” 李青云耸了耸肩,笑道: “同席的都是前辈,晚辈修为低,辈分也低,哪里有资格和那些高人坐在一起?况且我也不喜欢那种拘束的场合,只能在此自得其乐罢了。” 曹景休不禁忍俊,觉得这年轻道士倒也有趣,于是抬手从储物宝具中取出一坛佳酿,轻轻拍开封印,立刻酒香四溢。 他顺势在李青云旁边坐下,递过去一杯酒: “听闻你是龙虎山未来道子的继承人,若是连你都说自己不够资格,那本爵就更不够了。既然如此,不如你我就在此共饮一杯,如何?” 李青云淡淡道: “这是国舅爷你的宅子,你想在哪儿喝酒,尽管随意便是。” 曹景休听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青云一眼: “小道长说得对。你在龙虎山修行多久了?” 李青云看着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国舅大人,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堂堂皇亲国戚,此刻竟然放下身段,试图与他套近乎,甚至透着几分无奈与可怜,大概是真的觉察到了什么。 但他倒也不以为意,如实答道: “刚刚入门不久,半个多月吧。” 曹国舅闻言,心下凛然:半个多月,就被选为下一任道子的接班人?这小道士莫非是天师转世,或是什么得天独厚的奇才? 他心头震动,却强做镇定,自斟自饮,目光看向远方,带着几分落寞,轻轻叹息道: “本爵也是道门中人,一直向往着参拜龙虎山天师府圣地,可惜活了大半辈子,却始终没有机会。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连修道是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修行有成,才发现早已被俗务缠身,离不开这汴梁城了。” 说着,他捧起酒坛子,狠狠灌了几大口烈酒,喷着酒气说道: “小道长,你说,我以后还有机会去龙虎山看看么?” 李青云瞥了曹景休一眼,心中明白,这位国舅爷肯定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等人来此的目的,但王玄甫花费了好大心思才布下这个局,他也不好轻易点破,坏人家的好事。 而且想起曹景休过去纵容胞弟曹景植在汴梁城横行霸道,肆意妄为,他对这位国舅爷并没有太多好感,干脆闭口不言,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曹国舅见到李青云这般态度,心中明白自己的猜测终究是对的,他自嘲一笑,说道: “算了,我也不想去了,汴梁城繁华热闹,呆着也未尝不好。日后小道长若是有机会见到纯阳祖师,麻烦替我带个话,就说曹景休一直挂念着他老人家。” 李青云闻言,眉毛微微一挑。 出乎他意料地,曹国舅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怨怼或恐惧,反而透出一种坦然面对的释然,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国舅大人……” 李青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心头一寒。 强烈的压迫感,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冥冥之中有大恐怖和大灾祸即将降临一般。 那种被密密麻麻的眼睛暗中窥视的感觉如同芒刺在背,令他浑身不适。 与此同时,曹景休的神情也陡然变得肃穆。 他猛然抬头,目光如电,直视漆黑的夜空。 夜风轻拂,竹林摇曳,一片死寂。 “敌袭!” 话音未落,曹国舅整个人已经如利箭般拔地而起,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夜空,目标直指汴梁城的郊外…… …… 第207章 天崩地裂,拳破群魔 第207章 天崩地裂,拳破群魔 郊外的方向…… 李青云目光如电,瞬间明白了曹国舅的意图。 他已经接受了被人当成鱼饵的命运,知道敌人是冲他来的,但曹国舅并不打算让汴梁城承受这场浩劫,他要将战火引到郊外,避免城中无辜百姓受到波及。 “原来如此……” 李青云心中暗叹一声,尽管他对曹景休之前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但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一刻,国舅爷做的选择倒还算英勇。 就在此时,他耳边响起一声洪钟般的低吼,带着无限决绝: “强敌当前,曹景休死不足惜,但请诸位道友护我家人!” 声音如雷,震撼全场,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数道流光同时跃起,化作璀璨的星光,朝着曹国舅奔去。 那些流光带着强烈的气息,如同划破夜幕的利刃,直追曹景休的身影而去。 …… 与此同时,大厅之中。 见到娇滴滴的何仙子和一众强者倏地消失在原地,又听到兄长像是交代遗言般的暴喝,小国舅曹景植吓得一哆嗦,看着不远处举目四望的孟剑芳,赶忙迎上前去: “孟仙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剑芳轻轻一抖袍袖,将他震开: “怎么了?有妖魔进府里了。” 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局势已经变得极为危急。 弥漫在空气中的强大恶魔气息,足足有二三十道,除了大部分追向曹国舅的强大存在之外,还有一部分正在急速接近国舅府。 这些月魔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已经做好了分工。 然而自己这边队伍中的最强者——王玄甫、何仙姑、张明义、张守真,全都已经冲出府去迎战月魔。 如今留守国舅府的,只剩下她和师弟玄静子两人。 哪怕出了一点差错,国舅府上下的几百条性命,便是这些灵界邪祟的口中之食。 当然,这些凡人的性命,恐怕也是王玄甫计划中将被牺牲的一部分。 对于那位活了千年的老鬼来说,用几百条人命拖延一段时间,换取全歼月魔的机会,完全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但孟剑芳却没法将人命当成买卖,更何况队伍之中还有一个第四境的徒孙,那可是自己徒弟的心尖宝贝,又是龙虎山未来的道子,决不能有一点闪失。 “少说十几道第五境的灵界月魔,对元婴境的小道士来说,这哪里是什么试炼,简直就是送命的刑场!” 孟剑芳心头暗想,神色愈加焦急。 唯一让她稍感庆幸的是,她早早就将那张“遁地金光”神符给了李青云,可以让他随时回到龙虎山去。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念及于此,孟剑芳神念立刻锁定了正在别院之中的李青云,向他传音道: “仁安,情况有变!敌人比我们预料的要强得多,师祖护不住你!赶紧用‘遁地金光’神符回龙虎山!” 话音未落,只见李青云瞬移般地出现在大厅之中,笑吟吟地大步走向主位,拍了拍身上宽大的龙虎道袍,随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浑然不觉眼前的危险。 孟剑芳心头一紧,脸色微变,急切道: “让你快走,怎么还坐下了?至少有七八道第五境的月魔要来这里,师祖我也自顾不暇,没工夫照看你!” 李青云轻轻笑了笑,悠然说道: “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想错过这出好戏,再说哪有历练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的道理?” “你……” 孟剑芳脸色铁青,正要继续劝阻,却见李青云扭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那坚定决绝的眼神中,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她心里又急又气,竟一时语塞。 李青云笑眯眯地说道: “师祖不必担忧,我这人命大,死不了的。” 他的想法十分简单直接:眼下想要晋升神意境圆满,还想要提升为第五阶“圣裁者”,都需要大量的气血之力。 而这些灵界生物,尤其是月魔的气血之力,正是他突破所需的绝佳资源。 郊外的主战场上高手如云,他自知很难在王玄甫、何仙姑这些第六境的顶尖强者手中分到什么好处,但如今还有不少修为稍弱的灵界邪祟赶来,正好可以作为资粮,让他“吞灵”神通大展身手。 孟剑芳见李青云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急,忍不住跺了跺脚,怒声道: “有本事你就别走!”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哪舍得撒手不管? 下一刻,她已从袖中一挥,祭出十二张金符,口中快速念动咒语。 那十二道金符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宛若一面金墙般将李青云牢牢护在了其中。 “保护国舅!” 随着一声大喝,曹府的护卫们顿时集结成一个大圈,将曹景植牢牢护在身后。尽管他们身披铠甲,手持利刃,但这些第三境和第四境的修者们,此刻一个个脸色凝重,神情不太乐观。 连龙虎山的高功法师都如临大敌,今晚的事情,哪是他们这些人能掺和进去的? 恰在此时,墨云浮动,露出了天上的一轮满月。 方才还漆黑一片的天幕,此刻洒满了如水般的清冷月光,银辉笼罩,为这座府邸蒙上了一层苍白的帷幕。 清冷的月光下,府中众人神态各异。 有的惊恐,有的茫然,但大多数人,尤其是那些仆从和护卫,脸色愈发惨白。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稳稳坐着的李青云忽然站起,抬头仰望夜空,面沉如水。 几乎同一时间,朦胧的月华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现。 那是一道高大而扭曲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鳞片,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银光。 它的头部如同畸形的夜叉,双目空洞,瞳孔里映照着冷冷的月光,似乎能够将人灵魂吸走。 额头中央,赫然有一个显眼的月牙裂缝,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符号,给人一种诡异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感。 月魔身后没有正常的躯干,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长长的脊骨。 那脊骨之上长满了带着尖刺的触手,末端带着银色的光芒,形如一把锋利的镰刀,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叮叮当当——” 伴随着月魔的现身,府中几个护卫手中的兵器骤然坠地,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 仅仅是望着那恐怖如恶魔的生命形态,就令人心生畏惧,手脚发软。 “怎么可能……”国舅府的护卫和仆人们脸色惨白,心中的绝望在不断滋生。 什么样的妖魔,竟敢如此嚣张地踏足汴梁城,这座大宋最繁华、最严防死守的都城? 忽然,月魔俯冲而下,如同一道银色的流星,划破天际,那巨大的头颅散发着浓烈的毁灭气息。 恶魔道第五境——“末日使徒”! 与此同时,李青云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抢在孟剑芳和玄静子之前腾空而起。 他双臂展开,宽大的道袍如同巨大的羽翼,将他衬得犹如一只展翅雄鹰,冲向天际。 长衫猎猎,冯虚御风! 李青云脚踏虚空,身下祥云涌动,全身金光涌动,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凝聚全身真元,以搬山法驱动“不周神山”,双拳如星,直直朝着月魔的头颅轰去! “轰——” 只听地动山摇般的一声巨响,裹挟着金光神咒的拳锋,重重击中了月魔的头颅。 在进入神意境后期后,搬山法能驱使的力量如同一座真正的小山,顿时硬生生将月魔的头颅打得粉碎。 腥臭的血浆在半空中爆裂开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血雨,洒向四方。 月魔那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颤抖片刻,随即无力地向下坠落,化为一具没有生气的尸骸。 【斩杀第五境月魔:获得气血之力七千二百魄。】 【剩余气血:一万五千八百魄。】 李青云驾云落地,若无其事地将拳头上的血在道袍上蹭了蹭,随即重新回到主位的太师椅上坐下,神情淡然,闭上双眼,缓缓调息,整个人的气息如同平静的湖水,再无半分波澜。 场中的护卫们看着李青云,目瞪口呆,有的甚至连刚刚掉在地上的兵器都忘记捡回来。 月魔的出现,如同末日降临,强烈的压迫感令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那种无法抗衡的绝望感笼罩着每一个人。李青云的突然出手,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消弭了那股压迫感。 然而,李青云突然的一拳,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消弭了那股重压。 这一拳虽短暂,却如惊鸿一瞥,刻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深处,再也挥之不去。 而此时他的呼吸平缓,宛若一柄收回剑鞘的绝世宝刃,杀机敛尽,归于沉静。 所有人都如坠梦中,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我的徒孙,刚结成元婴的小道士?” 孟剑芳手指还夹着没来得及祭出的玉符,呆呆地望着李青云,脑中一时竟然有些发懵。 她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早在月魔刚刚出现的瞬间,便对其实力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这只月魔,至少有地煞榜中下游的水准,单打独斗自己未必是对手,但顶住一阵子肯定不成问题,若是有玄静子配合,也许可以重创于它。 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其实是在脑海中构想了十几套攻防场景,做足了准备。 但所有的那些细致准备,全被李青云那石破天惊的一拳给轰得干干净净。 这哪里是什么初出茅庐,需要照顾和保护的小角色,分明是一个天生的战斗机器,专为斩妖除魔而生的杀神! 就算龙虎山道子,小师弟张明义亲自前来,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孟剑芳心中终于明白了为何风雅琴对这小子赞誉有加,为什么田师叔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列为未来道子的继承人——无量仙婴,竟然如此惊世骇俗! 她暗自叹息,这才理解李青云为何不肯使用遁地金光神符逃离战场。 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哪有临阵逃脱的道理? 不过身为长辈,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小心,来的不止一个!” 话音刚落,夜空忽然如水波般震荡,七八道月魔的身影悄然显现,犹如猎鹰般俯冲而下。 它们每一头的气息,都不弱于刚刚被李青云斩杀的那只。 李青云眼中寒光一闪,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再次冲天而起。 狂风呼啸,宽大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夜色笼罩下的他,周身泛着金色的光芒,如同天神降临。 面对四面八方扑来的月魔,他不躲不闪,迎难直上。 “轰!” 空气仿佛被撕裂,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迎面而来的月魔。 然而月魔早已学乖,在空中一个诡异的翻转,险险躲过这一击,随即长长的脊骨如毒蛇般甩动,尾端那锋利的镰刀形硬甲闪着寒光,直取李青云的面门。 李青云双脚猛然踏空,身形在空中微微后仰,就在镰刀快要斩中他的瞬间,他一手精准探出,抓住了月魔的脊骨。 鸿蒙之气狂涌而出,将他周身的护体金光瞬间染成了紫色,宛如披着一层紫金战甲。 “喝——!” 李青云大喝一声,双臂肌肉鼓胀,青筋暴露,整个人如同山岳般稳固。 他猛然发力,竟将那巨大的月魔抡了起来! 月魔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巨大的身体在空中被李青云生生甩向天际。 它那长长的脊骨被拉得笔直,尾端的镰刀锋芒四射,划破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尖锐破空声。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李青云脚下再次猛然发力,身形如电,在空中闪烁,瞬间追上了那被抛向天际的月魔。 他目光冰冷,双拳燃起出闪耀的金光,宛若一轮即将爆发的太阳。 “砰——!” 他的拳头带着搬山之力,轰然砸在月魔的头颅上。 这一拳打得地动山摇,连天上的明月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月魔的头颅瞬间爆裂,伴随着一声巨响,它庞大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坠落,狠狠砸向地面。 “轰隆!” 月魔的尸体砸落在空旷的院中,掀起一阵巨大的烟尘,地面震颤,尘土飞扬,整个大地都为之震撼。 它的腥臭血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斩杀第五境月魔:获得气血之力六千三百魄。】 【剩余气血:二万一千一百魄。】 李青云没有丝毫停顿,头也不回,御风而走,转身朝着另一只月魔疾冲而去。 这一刻,他如同一只孤鹰,独自杀入月魔的包围之中。 月魔发出低沉的怒吼,它们的脊骨如同毒蛇般飞舞,镰刀般的尾端不断向李青云逼近,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可李青云却毫不畏惧,甚至眼神里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来吧!” 他大吼一声,双拳如风,左拳轰向前方迎来的月魔,右拳反手挡住侧面的镰刀,拳拳到肉,每一拳打在月魔的身上,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巨锤击打金石。 前方一只月魔想要偷袭,它的脊骨从侧面如鞭般抽来,李青云眼角余光一瞥,脚下微微侧滑,身形灵动如风,躲过那凶猛的一击,反手便是一拳轰向月魔的腹部。 月魔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身体被这一拳震得向后飞去,撞向了后面的同伴。 空中的月魔翻滚着挣扎,然而还未等它稳住身形,李青云已再次跃起,身形如雷霆般落下,一拳直接砸在月魔的脊骨上…… 【斩杀第五境月魔:获得气血……】 【斩杀……】 【……】 “砰!” 又一头月魔被狠狠砸中,巨大的脊骨应声而断,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重重坠下,直接砸在远处的一片瓦房上,碎裂的砖瓦飞溅,尘土飞扬。 李青云的道袍此时早已被腥臭的魔血彻底染透,原本干净的白衣此刻布满了鲜红与暗黑的污渍。 粘稠的血浆顺着他一绺一绺的发丝滴落,弥漫着魔物的邪恶气息。 他的目光冷冽,漠然如冰,像是一尊从幽冥地府走出的沉默杀神,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精准、迅捷的出拳,那些试图围攻他的月魔们,全部被他一一击碎,腥臭的魔血飞溅,溅在他的脸上、道袍上,却丝毫无法减弱他出拳的力量。 很快,天空中再次下起了一场又一场的血雨,刮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腥风! 李青云的身形在这腥风血雨之中穿梭,动作凌厉而精准,拳风呼啸,宛若雷霆破空。 此刻,他不再是单纯的修士,更像是一台冷酷的杀戮机器,不断地收割着生命,双拳如电,带着无法抗拒的死亡气息。 天崩地裂,拳破群魔! 【剩余气血:六万三千五百魄】…… …… 第208章 神功圆满,显化阴神!天仙境! 第208章 神功圆满,显化阴神!天仙境! 孟剑芳手中的飞剑闪烁着寒光,伴随着她的法诀轻抖,化作一道流光,穿透了一只月魔的躯体。 www¤ ǎ n¤ ¢o 与此同时,玄静子也祭起一方小印,狠狠砸在另一只月魔的脊骨之上,将对方砸得发出凄厉的惨叫。 两人并肩而立,额头上带着冷汗,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战场。 此刻,他们已经明白,这场夜幕下的大战,真正的主力并不是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前辈,而是那个元婴境的小辈——高仁安。 强悍的力量、无匹的杀意,每一出手都充满着果断与狠厉,凌厉的攻势自始至终不曾停歇,越战越勇。 孟剑芳不禁感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内心震撼不已。面前这个龙虎山的未来道子,已然超出了她的认知与理解。 她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修士,能以如此单一的术法将战斗提升到这般境界。 没有复杂的道术,李青云仅凭纯熟金光神咒和驭雷之法,便能应对如潮的月魔——而且,这些术法在他手里,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简单却致命。 那拳拳到肉的打击感,近身肉搏的战斗风格,更像是一名武者,而不是传统的道门修士。 “莫非,这就是天书石板带给他的力量?” 孟剑芳修炼数十年,却从未见过如此天才,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测,用上界的神物来解释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下一刻,李青云已经解决了他那边的月魔,踏风而来,声如洪钟般喊道: “师祖,我来助你!” 三人合力,迅速将剩余的月魔屠杀殆尽。 …… 战场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沉闷得令人窒息。 直到三人稳稳落地,曹府院落中的护卫们才颤颤巍巍地将刚刚掉在地上的宝刀宝剑捡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握在手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浑身浴血的李青云身上,在三名法师之中,他无疑是最为显眼的。 虽然他看上去狼狈不堪,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两败俱伤的生死血战,但所有亲眼目睹了刚才战斗的人都明白,真正的强者,正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 落针可闻的寂静当中,李青云干脆扯掉了被血污浸透、宽大碍事的道袍,露出了里面干净利落的短打衣靠,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双目微眯,一言不发,似乎在调养气息。 但事实上,他的意识早已沉入那片神秘的宫殿之中,此刻正端坐在神明的王座上。 【剩余气血:八万九千七百魄】…… 看到眼前如天文数字般的气血力量,李青云心中不禁大喜。 这些气血,足以让他施展“演法神通”,将“大自在天仙诀”推向神意境圆满之境。 在得知灵界妖魔已经开始大量侵入人间之后,他已经决定不再掩藏自己的实力,而是痛痛快快地大杀四方,尽可能提升自身修为,为即将到来的灵界大劫做好准备。 反正不管修炼得多快,多不可思议,到时一切都可以推给那神秘莫测的天书石板。 而且在这乱世中,强者只看结果不问手段。只要他足够强,杀的妖魔够多,没人会追问其中的奥妙。 等到他们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实力时,或许他已经站在肉身成圣的顶峰,令所有人望尘莫及了。 念及此处,李青云的目光掠过了远处,对追赶曹国舅而去的那些月魔们也动了心思。 之前,在他火眼金睛的惊鸿一瞥下,已经感知到那里有几头极其强大的月魔,其中甚至隐隐透出第六境“魔君”的气息,而且还不止一头。 只不过,面对这种层次的战斗,他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插手,但那种饥渴的杀意和对气血的渴望在他心中翻腾,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先提升自己,再去吃大餐! 李青云思索好了一切,便按捺住对内心翻涌的渴望,开始专心修炼起“大自在天仙诀”来。 随着大量气血的献祭,他缓缓收敛心神,意识如水般沉入丹田深处。 他的内丹世界里,一颗宛若星辰的光团悬浮在空中,正是他修炼至今所凝聚的无量仙婴。 此刻,仙婴已然壮大,金光璀璨,包裹在鸿蒙紫气之中,宛如宇宙中的星核,散发出神秘而磅礴的灵力,每一次闪动,都与天地脉动相互呼应。 在“演法”神通的引导下,李青云的心神开始扩展,意念如同一片薄雾,慢慢弥散开来,悄然与周围的天地交融。 他能感受到每一缕微风的流动,草木在风中的摇曳,甚至连远处溪水的细微波动也清晰可辨。 他的精神如同脱离了躯体的束缚,飘然在天地之间,逐渐与万物合为一体。 无量神意蔓延,天地的运转、星辰的轨迹、风雨的变化,这一切都仿佛被他尽数掌握。 李青云的精神犹如无边的汪洋,浩瀚无垠,心念超脱了时间与空间,进入了一种无比玄妙的境界。 就在这样玄而又玄的状态下,一缕缕鸿蒙紫气开始缓缓渗入他的道婴之中。 这些紫气带着无穷的力量,与他体内的气血互相交织、融合。 一种无以言表的充盈感从丹田深处升起,仿佛每一寸灵魂都在与天地共鸣。 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烈痛楚如洪流般席卷了李青云的全身。 他感觉到自己的气血瞬间被点燃,开始猛烈燃烧,体内无形的力量疯狂地拉扯着他的道婴躯体。 每一次气血的震荡,似乎有无数针刺入灵魂,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意识模糊,甚至感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 鸿蒙紫气如同一条狂暴的河流,疯狂涌入仙婴的每一个窍穴。 力量在体内不断炸开,冲 第209章 阴神逞威 斩杀魔君 第209章 阴神逞威 斩杀魔君 汴梁城外三十里,泥泞的荒野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寂。 夜色如墨,星空低垂,天地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肃杀之气。 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面容清癯的中年人王玄甫垂手而立,胸腹间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血肉模糊,内脏在其中微微蠕动,触目惊心。 他勉励支撑着,微微颤抖的指尖间,五色神光时隐时现,宛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啧啧,身外化身之法……” 对面,一个身高三丈,顶着车轮般巨大头颅的月魔发出低沉的笑声,如同生锈的金属摩擦,刺耳而阴冷: “王玄甫,若你的真身今日在此,或许还真能留下我们几个。” 王玄甫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声音虚弱却坚定: “没想到,你们月魔还有蒙蔽天机的本事,老朽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几位魔君大人居然也能通过灵界缝隙降临于此,早知如此,老夫就该留下亲自上阵。” 月魔懒洋洋地踱着步,庞大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魔山,带着一股来自幽冥深渊的压迫感,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们不过想吃几个人族,丁点儿大的事,你们犯得着这么拼命?” 不远处,何仙姑斜倚在一棵粗壮的大树旁,略显无奈地抬袖轻轻擦去唇角的血,眸光扫过四周的惨状。 张明义的左臂已经折断,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他咬紧牙关,数次想要起身再战,但虚弱和疼痛让他寸步难移,只能愤恨地盯着那些月魔。 张守真的情况更为惨烈,披头散发,道冠早已不知去向,左眼空洞,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鲜血沿着他的面颊淌下,滴落在泥地里,与地上的污水混在一起。 曹国舅是场中唯一被重点保护的对象,因此三名后辈中只有他肢体尚且完整,不过此时,他也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锦衣长袍破了好几处,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 对于阴神修者来说,肢体的损伤并非致命,只要有足够的灵气,肉身很快便可恢复如初,但此刻的他们已是油尽灯枯,阴神大损,连疗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魔的一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几具月魔的尸体,其中不乏第六境的“魔君”。 如今场中,只剩下两头“魔君”,一个体型庞大如山,另一个瘦削阴冷,行动间鬼魅般灵动。 他们身上伤痕累累,黑色的污血不断滴落,但目光中仍充满警惕。 为首的大个子魔君摇晃着巨大的头颅,眼神中带着一丝烦躁,嘶哑着声音说道: “我说,咱们已经斗成了这般模样,不如今日就此作罢,下次再战如何?” 何仙姑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屑: “想走就赶紧滚蛋,否则等本姑娘恢复了咒力,第一个先宰了你!” 瘦削的魔君阴阴一笑,声音如同夜风般冰冷: “把你偷走的那一缕气息还回来,我们立刻离开。否则老子就在这里守着,等恢复点力量,一口气就把你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吞了!” 这里是人族大城,他们不愿在此久留,但何仙姑在战斗中以偷天换日的强横咒术,夺取了他们的一丝本源之力。 一点本源,对两位魔君修为的影响微乎其微,但这一缕气息落在敌人的手中,等同于捏住了他们的生死。 只要何仙姑愿意,凭借这股气息,随时都能定位到他们的位置,今后无论两魔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过人族高手一浪又一浪的追杀。 双方在如此颓弱的情况下,依旧僵持不下,原因也就在于此。 何仙姑听到魔君的威胁,冷哼一声,并不言语,而是直接闭上眼睛,迅速开始调息疗伤,争取每一分一秒的恢复时间。 她心知肚明,如果交出气息,任由两魔离开,便是放虎归山,日后想再斩杀这两头强大魔君,恐怕再无机会。 但若一直对峙下去,便是一场豪赌——谁先恢复一丝元气,谁便能赢得整场赌局。 而这场赌博的输家,付出的赌注便是身家性命。 见她不为所动,大个子魔君冷笑一声: “想拖延时间?别忘了,我的子侄们已经进了曹家府邸。再拖下去,那里的修士和凡人都会被吃得一干二净。等他们前来增援,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此话一出,何仙姑的脸上终于动容。 她之前已经感应到,有七八头月魔没有随队前来,而是潜入了国舅府中。 但当时她和王玄甫的想法本来是速战速决,然后再杀个回马枪,但谁知道月魔的队伍中多出了五六头强悍的第六境魔君,他们的计划一下子便落了空。 此时,曹府那边只有孟剑芳和玄静子两名阴神修士坐镇,如何抵挡得住? 瘦削的魔君冷笑连连,似乎洞察了众人的心思一般,讥诮着说道: “想等援兵从东海赶来?你以为他们能及时赶到么?现在将气息和那个拥有月华之体的修士交出来,你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何仙姑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位魔君。 她抬起一只纤细的玉手,指尖缠绕着两缕黑气,冷冷说道: “有本事就来拿,少废话。” 刹那之间,双方再次陷入了沉默。 四位第六境的强者皆身受重伤,谁也无法移动半步。 生死悬于一线之间——若魔君先行恢复,便能击杀何仙姑,夺回气息,全身而退;倘若何仙姑或王玄甫抢先行动,便可斩杀月魔,扭转干坤。 故而四人各自调息,都盼着能早一步恢复行动。 夜风凛冽,带来刺骨的寒意 第210章 五阶代行 圣裁者! 第210章 五阶代行 圣裁者! 荒野之上,冷风低吟,卷起漫天尘埃,夹杂着浓烈的腥臭血气,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惨烈战斗。 天色昏暗,月光透过浓厚的云层,洒下惨淡的光芒,照映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月魔尸体上。 李青云收回阴神,站立在两具魔君的尸体前,目光深邃而坚定。 他暗自占卜一番,快步走向魔君巨大的头颅,化掌为刀,准确地刺入其中,取走了魔晶。 这两枚魔晶与第五境月魔的五彩魔晶截然不同,晶莹剔透,纯净无暇,其中隐隐散发出朦胧的光辉,捧在手中宛若一轮皎洁的明月。 就在李青云握住魔晶的瞬间,体内的不周神山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然而,下一刻,神秘宫殿中灰雾弥漫,瞬间压制了不周神山的异动。 李青云心有所悟,不动声色地将魔晶收入不周神山中妥善保管。 做完这一切,他正欲稍作调息,忽然察觉到几道炽热的目光。 回首望去,只见众人都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神情中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 张明义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震动溢于言表: “也许,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道子……” 他一向自视甚高,原本对这个突然被钦点的道子继承人并不以为然。 对方年纪轻轻,资历浅薄,不过是侥幸得了一部天书,又怎能与自己数十年的苦修相比? 未曾料到,现实如此残酷。 这个今晨还被他视为小辈的年轻人,不仅救了他的性命,还力斩两位魔君,展现出了凌驾于地煞榜之上的实力。 即使没有受伤,处在巅峰状态,他也没有把握接下这年轻人那重如泰山的铁拳。 “师弟,胡说些什么?” 张守真轻声呵斥,给了张明义一个台阶,随即转向李青云,关切地问道: “仁安,国舅府那边情况如何?” 李青云看了张明义一眼,微微点头道: “我和师祖他们已将潜入国舅府的月魔全部歼灭,无一伤亡。师祖他们镇守在那里,派我过来查看你们的情况。” 说罢,他目光扫过满地的月魔尸体,心中略感惋惜。 这些可都是宝贵的气血之力,就这样浪费了…… “真是厉害,姐姐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你了……” 何仙姑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身,轻叹一声,“……没想到你还能带给我更大的惊喜。” 年纪轻轻便修成阴神,还能亲手搏杀两位强大的魔君。 即使魔君已是强弩之末,但这份胆识和实力,足以令人钦佩。 毕竟若是换作一般的第五境修士,就算魔君站着不动当靶子,也未必能破开其防御。 说到底,第六境的修士已是无限接近神明,所欠缺的,仅仅是那虚无缥缈的神格。 他们与第五境修士之间的差距,有时甚至比第五境与第一境之间还要巨大。 李青云淡淡一笑,谦逊地说道: “姐姐过奖了,这两只月魔都受了重伤,弟弟我侥幸捡了个漏而已。” 何仙姑轻轻扶额,眸中含笑,带着几分揶揄: “我说,你这是有多瞧不起第六境的魔君啊?你去问问你的那些师祖们,就算在他们全盛时期,能否单挑其中一个? “换作是我,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早就憋不住想要炫耀一番了。我才不信你真的一点都不激动。 “快说吧,你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想要的?就算提点什么过分的要求,姐姐也可以满足你!” 闻言,李青云微微一怔,抬眼望向她,目光中透出一丝思索。 他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但何仙姑既然开了口,他自然也不会辜负别人的好意。 “那我想请教一下,另外两卷天书的下落。如果姐姐有任何消息或线索,我也可以付出一些代价交换。” 在得到魔晶的一刹那,他立刻感到了不周神山中某处隐秘的异动。 不出意外的话,这种异动应该源自与“万妖宫”齐名的“天魔殿”,它正觊觎着月魔的精华,渴望复苏。 李青云猜测,天魔殿中也有类似“万妖宫”的守护石像,而唤醒它们的办法,正是喂养魔晶。 如果他能用手中所有的魔晶唤醒一尊石像,便能获得一位真正魔君境界的帮手,那时战斗力何止翻倍? 可是,他目前只掌握着进入“万妖宫”的一卷天书,想要进入“天魔殿”、唤醒石像,还需要对应的另外一卷天书作为钥匙才行。 以他现在的能力,在人间界寻找天书不啻于大海捞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求助这些活了数百年、经验丰富的前辈们。 此言一出,何仙姑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我还以为你会要点别的……这个,真的没有。” 身为活了数百年的修士,她自信能满足晚辈们的各种要求,无论是功法宝物,还是身份地位,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却没想到李青云胃口这么大,一开口竟是上界的珍贵之物。 又要让我问,问了又没有……李青云察觉到她的尴尬,心里暗自腹诽一句,但表面上依旧恭敬异常: “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问。日后如果姐姐有了消息,告诉我一声即可。” 他也没指望何仙姑手里有天书的线索,等晋升第五阶代行者之后,他能够调动更多神秘宫殿中的力量,也许到时候可以借助神通占卜出下落。 何仙姑望着李青云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反而生出几分窘迫,觉得没能满足他的请求,有些没面子,忍不住说道: “要不,你再想想别的?这东西可是上界之物,谁也没有啊……” “我有!”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而深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王玄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胸腹间的血洞边缘正在不断蠕动,缓缓愈合。 他目光如炬,语气坚定: “我有第二卷天书,还有第三卷天书的线索,都可以给你。” 何仙姑闻言,狭长的凤眼微微抽搐,心中暗自叫苦。 这不是拆老娘的台吗? 李青云听闻,连忙转身望向王玄甫,心中既惊且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多谢帝君前辈,但如此贵重的宝物,我不能无功受禄。” 王玄甫微微点头,神色平静: “无妨。这第二卷天书我已得了一百多年,一直妄图从中参悟突破第六境、成神成圣的办法,但始终毫无进展,实在惭愧得紧。 “或许,天书只为有缘之人所设。既然你与天书有缘,不如成全于你,也比在我这里暴殄天物要好。 “而且你能在危难时挺身而出,救下我们,已证明了你的勇气和实力。这些东西交给你,也是物尽其用。 “只不过,这些宝物在我的真身那里,需要你亲自前往东海取回。前线吃紧,不日可能有更多第六境的妖邪降临,我实在无法立刻离开。 “但你放心,这个决定是我同真身一起做出来的,他不会为难你。” 何仙姑见状,轻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好吧,看来我这个姐姐是没什么用处了。” 李青云连忙说道: “姐姐言重了,您的关心弟弟我心领了。” 何仙姑白了他一眼,笑道: “算你会说话。这样吧,此去东海路途遥远,你未必认得路,姐姐送你一程。若是有人不守信用,我保证帮你讨回公道。 “一路上,我再亲自传授你三道法术,就当作谢你的救命之恩。” 李青云求之不得,欣然应允,连连道谢,心中对东海之行充满了期待。 此时,王玄甫转身看向曹国舅,说道: “这次的事情,对你并不公平。我在来汴梁之前,曾与纯阳祖师商议过,若你能逃过此劫,便可正式拜入他门下,成为衣钵亲传。 “但这意味着你将放弃现有的荣华富贵,从此为人族效力。你可愿意么?” 曹国舅闻言,立刻跪地叩首: “弟子一心向道,若纯阳祖师不嫌弃,愿收我为徒,区区人间富贵,又何足道哉?” 王玄甫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处理汴梁城中的事务。一个月后,纯阳祖师会亲自前来开封府,点化你入道。” 曹国舅恭敬说道: “多谢帝君指点。” 妖邪已伏诛,但除了李青云外,其他几人皆受重伤,暂时无法动身。 众人不急于回城,就地盘膝而坐,开始调息恢复。 微风拂过林梢,卷起一片落叶,四野重新归于静谧。 李青云细心地收取了所有的魔晶后,也盘腿坐下,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连斩两位魔君,他积累了大量的气血之力,今晚终于可以晋升第五阶神明代行者——“圣裁者”了。 他闭上双眼,屏息凝神,迅速进入冥想,在心中默默表达了献祭气血、提升位阶的愿望。 刹那间,神秘的宫殿轰然显现,无尽的灰雾在其中翻滚沸腾。 神明的回应随之而来—— 【代行者献祭十万魄气血,提升位阶!】 【当前位阶:五阶‘圣裁者’。】 【献祭百万魄气血,提升为第六阶‘执律者’。】 【剩余气血:两万九千九百魄】 【圣裁者获得神通——‘裁决之令’】 【悬衡而知平,设规而知圆。代行者献祭法则之力,可借助神明位格,令代行者化身天道,改写天地规则。】 【在神通施展期间,违反‘裁决之令’规则者将受到天劫惩罚,神通影响范围视代行者的修为与位阶而定。】 【……】 【圣裁者“吞灵”神通得到加强,可在死亡的灵体中获取更多气血之力。】 【圣裁者“燃血”神通得到加强,燃烧气血之力后获得的能力提升增加。】 【圣裁者“演法”神通得到加强,推演功法的上限提升至第六境。】 【圣裁者“天机改易”神通得到加强,每日获得命运之力大幅增加。】 【圣裁者“巴蛇吞象”神通得到加强,最高可夺取第五境修者的命格。】 【……】 献祭完毕,李青云缓缓睁开双眼,心中对“圣裁者”的“裁决之令”神通感到震撼不已。 这门神通,很像高境界巫觋修士的诅咒之术,却又远远超越。 两者皆能在一定范围内设下不可违背的规则,一旦有人触犯,便会引发预设的惩罚。 所不同的是,巫觋修士咒术的惩罚乃是强大的诅咒之力,而“裁决之令”的惩罚则是恐怖的天劫。 无论是威力还是位格,都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裁决之令”还能令代行者短暂化身天道,成为一片天地的主宰,其中隐藏着更为强大的能力。 若能运用得当,妙用无穷。 然而—— 李青云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他所获得的代行者神通中,“演法”、“燃血”和“占卜”所消耗的都是气血之力,来源于“吞灵”神通所吞噬的灵体秽气。 而“天机改易”、“巴蛇吞象”这些作用于命运的神通,则需要“命运之力”,来自于每日一点一滴的积累。 可如今,进入第五阶后,又出现了“法则之力”这个全新的概念。 听起来似乎能改变天地秩序,但神明的回应中并未提及如何获取。 李青云不禁有些疑惑,但并不焦急。 身边有这么多前辈,日后慢慢探寻便是。 想到这里,他将意识沉入神秘宫殿,忽然发现了新的变化。 原本被重重灰雾束缚的天书石板,此刻竟悬浮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符文,飞向宫殿一侧的墙壁,清晰地印在那里。 李青云心中一震。 这是第一次有外来的物体在神秘宫殿中留下痕迹。 他心念一动,飞身来到符文前,伸手轻轻抚摸。 刹那间,他的意识骤然出现在不周神山之巅。 原本光秃秃,没有生气的神山此时灰雾缭绕,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李青云心有所悟。 不周神山,已然成为神秘宫殿的一部分,被那些宛若亘古不变的神秘灰雾彻底掌控。 他心中不禁悚然一惊。 不周神山的三位主人,很可能已是第九境的真神,甚至是超越真神的至高神。 而那位隐秘的神明“寂”,究竟是何方神圣? 祂所赐予的神秘宫殿,仅仅是余威,竟能令上古最强大的神灵栖息地心甘情愿地臣服? 随着位阶的提升,李青云越发震惊于“寂”的来历。 那位强大的神明,很可能拥有超越真神的位格,与武神、道尊、佛祖一样,是一位至高神灵。 可为何,祂的名字从未出现在任何古籍之中? 山中冷风拂过,吹动李青云的衣袍,也拨乱了他的思绪。 他望着灰雾中的神山,心中涌起无限疑问…… …… 第211章 何仙姑传法,韩湘子遇难 第211章 何仙姑传法,韩湘子遇难 初秋的汴梁城,凉风微起,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寒意。 幽暗的墓园中,风穿过墓碑间的松柏,发出低沉的呜咽,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李青云静静地站在一座孤寂的墓碑前,墓碑上镌刻的金字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芒。 他垂首默念着那些铭文,心中一阵酸楚,不由自主地感到悲从中来。 墓碑上的文字简洁而沉重: “吾弟卢珍,性情温良,待人以诚,孝悌仁爱,品行端正……” “……与吾同气连枝,情深义重,共经风雨,同享荣华……常论道,历生死……” “……今斯人已逝,音容宛在,令人慨叹。弟之风范高义,足为后世楷模,德行高洁,堪比先贤。” “……呜呼!苍天不佑,英才早逝,痛哉惜哉!特立此铭,以志哀思,愿兄魂兮归来,安息九泉!” 以下是出生年月,死亡日期等等。 他又转到旁边相邻的一座墓碑前,发现上面的内容大体相似,但赫然是自己的名字,莫名地荒诞。 两座墓碑都一尘不染,上面摆着鲜花、香炉和瓜果,显然是经常有人祭拜打扫。 唉……也不知开封府的弟兄师长们来此扫墓的时候,会是何等心情? 李青云心中想着,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石碑。 他的心随着上面的字句沉入了往日的回忆,仿佛又看到了卢珍那温和的笑容,那曾为他指点迷津的身影。 “四哥……”李青云轻轻呼唤了一声,视线渐渐模糊,声音低沉,充满了不甘与悲怆,“那一日害你的仇人中,我已经杀掉了邱望和朱成熙。 “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萧斡里,再杀上灵界,手刃无面大仙,为你报仇!” 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钢铁般的决心与复仇的烈火。 此时此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人,站在这冰冷的墓碑前,心中的孤寂与愤恨交织成一股压抑的情感。 李青云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尽管眼中的酸涩还未完全褪去,但目光已经重新变得坚定。 “你泉下有知,保佑我早日找到仇人的线索。” 他低声说道,既是告别,也是承诺,更是对自己灵魂的誓言。 随后,他转身,向墓园外走去,步履沉稳,但心中那股滔天的复仇之火依旧在燃烧。 当他走到墓园大门口时,一架巨大的轿子已经等在那里。 十六位纸人轿夫个个身穿红色镶金的长装,栩栩如生,如同真正的宫廷侍者。 轿子的四角缀着金色流苏,随风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铃音。 轿顶的宝蓝色绸缎上,点缀着细密的银线,繁复的花纹图案隐隐闪现,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极尽奢华。 车帘微启,露出何仙姑俏丽的面容,她依旧带着那份惯有的从容与优雅,但眉间却多了几分疑惑。 “你不是信州人氏么?怎么在汴梁城还有故人?” 李青云闻言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 “家兄埋葬于此,特来祭奠。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见李青云兴致不高,何仙姑也不再多问,邀他上了自己的飞行法器。 这座轿子不用操纵,全靠上面刻印的法阵,吸引天地灵气自行向东海之滨飞去。 一路上,青山连绵,绿水潺潺,风景如画。 车厢内,李青云透过帘幕,回望着渐行渐远的汴梁城,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遗憾。 这次衣锦还乡,却来去匆匆,甚至未能去长乐帮看上一眼。 不知自己离开后,宋恪、褚金香、魏修文等人将帮派管理得如何;开封府的老少英雄们,又过得可好。 然而,当下大敌当前,他只能将这些思绪暂且放下,专注于眼前的使命。 第六境的魔君已降临人间,意味着灵界的裂隙正在迅速扩大。 或许不久之后,第七境的半神,甚至第八境的从神都会相继降临,将人间化作战场,展开殊死搏杀。 一旦神灵亲临,华夏大地恐怕会陷入真正的炼狱。 毕竟神灵之间的战斗,即便是余波,也足以毁灭方圆千里的一切生灵。 想到这里,李青云目光坚定,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唯有不断提升,才有希望在未来的劫难中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这时,斜倚在座位上、闭目假寐的何仙姑忽然说道: “仁安,我瞧你修为深厚,但对道门法术似乎还只是一知半解。 “你所用的‘金光神咒’和简单的驭雷之法,确实是玄门基础,可与你如今的境界相比,还远远不够。” 李青云点了点头,老实地说道: “姐姐说的对,我刚刚拜入龙虎山不久,只学了一套聚气境的‘天雷锻体术’和筑基境的‘金光神咒’,还没来得及学到正统高深的法术。” 何仙姑微微一笑: “这是你修为增长太快的缘故。你的天资极高,战斗本能也很强,但术法的层次还停留在较低的阶段,难以将你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想要对抗真正的强者,光靠拳头去砸是远远不够的,得学会一些真正的术法,才能将你的力量完全释放。 “你龙虎山的五雷正法和飞剑之术名震修行界,乃是玄门正宗,性命双修,直指大道。 “我身为巫觋修者,也不必班门弄斧,今日便只传你三道法术,助你完善修为。” 李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起身拱手道: “小弟多谢姐姐赐法!” 何仙姑轻轻点头,笑道: “我身上有伤,只教一遍,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她轻拍车厢,轿子立刻转向,飞向了一处空旷的山谷之中,缓缓降落下来。 两人走下轿子,只见微风轻拂,草木摇曳,山谷中一片静谧。 何仙姑的脸色微微发白,但神态依旧从容,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指尖一道咒力凝聚,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蓦然间掠过一道血色霹雳。 “嗤——” 耀眼的血光在她指尖一闪而过,瞬间劈开了天地。 那血色的光刃速度快得令人无法捕捉,犹如血河倒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横斩而出。 转瞬间,无穷的血光铺天盖地,仿佛要将眼前的整个世界碾碎成齑粉。 血光所过之处,山川草木瞬间被拦腰斩断,连坚硬的岩壁都被一分为二。 两人脚下,迅速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鸿沟。 李青云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这幕景象仿佛来自洪荒,充满了原始的凶厉之力。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道血光所蕴含的力量是多么磅礴,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无法想象这样一缕纤细的光芒,竟能带来如此浩大的破坏。 何仙姑收起手指,略微喘息,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她转头看向李青云,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疲惫: “高等级的术法,能将力量完美地集中于一点,产生巨大的破坏力。 “这一招,名为‘血阙空冥斩’,是我年少时偶然所得。 “一刀斩下,万物皆成空冥,乃是纯粹霸道的攻击术法。 “尤其难得的是,它消耗的是肉身元气,因此武者气血、道门真炁甚至巫觋咒力都可用来催发此法,你体内元气越旺盛,术法的威力就越大。 “我如今重伤在身,实力十不存一,只能做个示范。以你的积累,施展此术威力将远胜于我。即便第六境的强者不小心中了此招,也必被重创。” 说完,她将法诀和技巧细细传授了一遍,李青云全部记了下来。 对于身负占卜神通的神明代行者而言,没有什么是记不清楚,理解不了的,于是他很快就调动体内的元气,试着依样画葫芦,演练了一遍。 “轰——!” 随着他手中元气涌动,巨大的血刃在天地间一闪而过。 霎时间,四周的山谷被映照得绯红一片,天地间似乎充满了一种肃杀的气息,压抑、磅礴,仿佛整个山谷都要被这股力量震碎。 何仙姑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几分赞许: “不愧是天生修行的奇才,第一次便能施展得如此顺畅。 “接下来,我来传你第二招。” 说着,她屈指一点,手指在地面上迅速画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小圈,将两人围在当中,然后对李青云说道: “这一式法术,叫做‘画地为牢’,试试逃出我所画的范围。” 李青云闻言,身上燃起金光,朝着圈外猛然冲去。 然而,当他到了圈的边缘,整个人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那堵气墙看不见摸不着,却坚不可摧,在没有爆发蛮力的情况下,绝难逃脱。 何仙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我看你虽然是道门修士,但你的战斗风格,更像武者般擅长近身搏杀。 “等日后遇上那些擅长远攻的修者,便可用这‘画地为牢’术将他们限制在狭小范围之内与他们肉搏。” 她顿了顿,眼中透出几分自信,“此术法施展后,范围内的五行灵气都会被抽干,遁术无效。你若将敌人困住,便能一举锁定对手,令他们逃无可逃。” 李青云内心一凛,他感受着周围的灵气迅速消失,明白了这术法的强大之处。 如果与远程修士,譬如道士、灵修、巫觋等等对战,确实是得天独厚的利器。 何仙姑看着李青云点头领悟,继续说道: “这‘画地为牢’的施展不算复杂,讲究的是心神合一,借天地之力为囚笼。你只需再多加修炼,熟练运用,便能在战场上让敌人无处可逃。” 说着,她将术法的要点简单讲述了一遍,李青云熟记于心,很快便能施展个八九不离十。 接下来,何仙姑又传授了一道“摄生术”。 这套术法,可以瞬间汲取周围生灵的生机,为自身续命。 即使在濒死之际,只要周围有生灵存在,便可吸收其生机,短暂维持不死。 这套术法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对境界高于自身的修士施展,并且只能维持生机,却不能吸收灵力或是恢复体力。 但即便如此,“摄生术”的效果也堪称逆天,毕竟在受到重创的情况下能短暂维持生机,等待救援,几乎等于多了一条性命。 限于修炼途径不同,何仙姑没法传授高深的术法,但“血阙空冥斩”、“画地为牢”和“摄生术”都极为实用、威力惊人。 李青云认真记下了每一个细节,心中感激,连忙拱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多谢姐姐指点,小弟受益匪浅!” 何仙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微微一笑: “只传你三道法术,哪里抵得上救命之恩?可惜姐姐我擅长的是咒术,与你道门功法相悖,没法传授给你。否则你若能继承我的衣钵,倒是一桩美事。” 两人相视一笑,李青云刚准备说点什么,忽然看到何仙姑脸色一变,神情骤然凝重了起来。 她手掌微翻,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贝壳,凝神倾听。 贝壳泛着柔和的白光,隐隐有声音从其中传出,只有何仙姑能听到。 李青云看着何仙姑的神情变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便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片刻后,她的面色愈发冰冷,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去东海之前,我们得先到落云峰走一趟。” 何仙姑抬起头,神色不再轻松,而是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她紧紧握着那枚贝壳,冷冷说道: “我们不能直接去东海了,得先去一趟西夏国。我兄长韩湘子遇到了麻烦,刚刚传信向我求救。” 韩湘子是成名已久的陆地神仙,相传是唐代大儒韩愈的侄子,也是天罡榜上留名的强者,李青云闻言皱了皱眉,关切地问道: “韩前辈遇到了什么麻烦?” 何仙姑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电: “韩湘子乃是灵修,修炼的是音律妙法,手段极其诡谲高明,即使修为强过他的对手,等闲也奈何不了他。 “能让他如此慌乱求援的,定是遇到了专门克制灵修的手段。 “他如今和几大妖族强者共同镇守西方,听说最近那里不太平,灵界与人间的裂缝频现,谁也不知道从灵界之中,会冒出什么怪物。” …… 第212章 诡异反常的第六境妖尊 西夏占据河套一带,包括甘州、肃州等肥沃之地,疆土仅次于辽、宋两大帝国。 其时景宗李元昊已死,幼子毅宗皇帝继位,与大宋议和,向大辽称臣,暂时稳固了统治,形成了三国对峙的局面。 初秋的西夏边境,凉风习习,河套平原上一片苍茫。 天空中,一顶华美的十六抬大轿穿梭云间,如流星般划过天际,最终在一片密林中缓缓降落。 何仙姑和李青云走出车厢,随后何仙姑轻轻一挥手,大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她带领李青云穿过密林,脚步轻盈,对路径十分熟稔。 不多时,前方逐渐显现出一片奇特的建筑群——巨石堆砌而成的洞穴式房屋,参差不齐,粗犷古老,透着苍凉而厚重的气息。 洞穴前,篝火熊熊燃烧,几只披着厚重大氅的妖族围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忽明忽暗,呼吸间隐隐有妖气溢出,压迫感十足。 见到何仙姑和李青云的到来,这些妖族纷纷抬起头来,目光冷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敌意。 李青云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地运起“火眼金睛”观察,发现这些妖族个个都是修为高深的妖王,妖气磅礴,威势逼人,至少都有地煞榜中下游的实力。 为首的是一只鹿妖,双目如电,冷冷地喝道: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何仙姑微微皱眉,但仍保持镇定。 她急于找到韩湘子的下落,不愿节外生枝,闻言止住步伐,压下心头不悦,语气平和、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是蓬莱的何仙姑,前来寻我兄长韩湘子。他奉东华帝君之命,与青牛妖尊一起镇守西方,劳烦几位通报一声。” 她的声音清朗,态度诚恳,也表明了身份与来意,自信这番话足以打消对方的疑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鹿妖依然面色冷峻,毫不客气地回道: “这里是联军重地,青牛妖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你们走吧!” 何仙姑柳叶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她是何等人物?如此被人轻视,心中已有不悦,但仍然克制着情绪,声音略沉: “我来找自己的兄长,与青牛妖尊无关。若你们不愿通报,那我就自行进去。” 话音未落,她已向前跨出一步,准备直接进入营地之中。 几位妖王见状,立刻起身,祭出各自的法宝,拦住了她的去路。 鹿妖目光如冰,语气更加森冷: “青牛妖尊有令,任何外人不得擅入营地。没有手令便硬闯者,便是联军之敌,格杀勿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洞穴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只见从黑暗中涌出上百名妖族,披坚执锐,手中兵刃在火光下闪烁寒芒,气息凶悍,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盯着何仙姑和李青云,仿佛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李青云被妖族团团围住,眉头微皱,心中疑虑顿生。 这些妖族的行为实在反常。 即便人妖两族恩怨深重,但几个妖王带着百余名妖君、妖将,竟敢对一位天罡榜强者如此无礼,嚣张至极,简直不合常理。 要知道,妖族素来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极重等级尊卑。 而眼前这些妖族如此放肆,就好像背后有着什么强大的靠山似的。 他不由得侧目望向何仙姑,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何仙姑虽重伤未愈,气息有些紊乱,但毕竟是陆地神仙,人间界的顶尖强者,威严不容冒犯。 她目光冰冷,嘴角微微上扬,面对妖族手中闪烁寒光的法宝兵刃,毫无退缩之意,反而透出几分不屑。 “本仙今日就要硬闯,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将我当成联军之敌。” 她声音清冽如霜,步履坚定,朝前迈去。 空气瞬间凝滞。 何仙姑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出,虽非全盛之时,但数百年修为的积淀,仍令人心惊胆寒。 众妖看着她一步步逼近,竟无一人敢动手。 就在她即将跨过营地边界的刹那,一道寒光破空而至! “铎!” 锋利的牛角猛然插入她脚前寸许的地面,森冷逼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空气中的肃杀之意愈发浓烈。 下一刻,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密林中回荡: “这里是镇守灵界裂隙的军营,可不是你何仙姑的后花园。 “看在你蓬莱仙岛的面子上,今日不与你计较。若不识抬举,再进一步,休怪本尊不客气!” 话音未落,一个如小山般的巨大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霸气凛然,威压四散。 他头戴银光闪耀的水磨钢盔,身披锦绣黄金甲,双目如铜铃,眉若红霞,浑身笼罩在漆黑的大氅之中,步履沉重如雷,气势如渊似岳,雄浑至极。 正是镇守此地的第六境强者——青牛妖尊! 青牛妖尊走到何仙姑面前,毫不在意她的威压。 他轻轻抬手,那插入地面的牛角“嗡”地一声飞回,稳稳安在头顶。 三丈高的巨大妖躯俯视着何仙姑,语气淡漠: “你若在全盛之时,本尊或许会忌惮三分。可如今负伤在身,还是莫要在此丢了性命。” 何仙姑银牙紧咬,内心怒火中烧,但她明白自己伤势未愈,眼下不是硬拼的时候。 青牛妖尊位列天罡榜第二十一位,实力极强,此刻若强行冲突,结果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她强压怒意,冷声质问: “我来找我兄长韩湘子,他在哪里?你这般推三阻四,不让他出来相见,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青牛妖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扬起下巴,冷冷道: “带上你的人,给我滚!” 这一声不留情面的呵斥,彻底撕裂了双方的脸皮。 何仙姑柳眉倒竖,冷冷地看向李青云,说道: “你先走,去东海找王玄甫,就说西北有变,让他亲自来处理。” 李青云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妖族们如潮水般将他们包围,但他丝毫不为所动,平静地问道: “你们之间不是有传音信物么?而且我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何仙姑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这个傻弟弟,姐姐这是给你找个台阶下,让你赶紧离开,别卷入这趟浑水。 她咬牙说道: “今天不找到兄长,我是不会走的。你跟此事无关,别瞎掺和。” 李青云眼中有微不可察的淡淡灰雾一闪而过,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对青牛妖尊如此反常的态度感到好奇,暗自运转占卜神通,对他进行了一番推演。 虽然由于信息不足,缺少媒介,无法得知具体的答案,但他隐约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于是他笑眯眯地说道: “我不认路,还是陪姐姐你找到韩湘子前辈再一起出发吧。” “你——”????何仙姑有些愠怒,这个小家伙昨夜不过是侥幸斩杀了两名受伤的第六境魔君,怎么就飘起来了? 眼前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妖尊,且正值巅峰,就算她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一个阴神修士,怎能轻敌? 她刚想提醒两句,将李青云劝走,却见青牛妖尊猛然大喝: “既然不走,那就都留下来吧!” 这一声狂吼如同雷霆炸裂,音波激荡开来,震得四周树叶纷飞,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话音未落,青牛妖尊抡起一根漆黑的混元大棍,挟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猛然劈下。 棍风呼啸,空气被压缩得发出低沉的轰鸣,狂暴的力量如同山崩海啸般席卷而来。 何仙姑瞳孔骤缩,心中暗叫不妙。 这青牛妖尊可不是那些重伤的月魔可比,完全处于巅峰状态。 他这一棍之威,足以摧山裂岳。 就连她全盛时期,也不敢硬接。 她正要提醒李青云避开,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站在原地,神色淡然,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 何仙姑心中焦急,刚要出手相助。 就在那一瞬间,李青云动了。 他的动作看似从容,实则快若闪电,身影如同流光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棍狠狠砸下,将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泥土飞溅,裂缝如蛛网般无限蔓延。 李青云的身影出现在青牛妖尊的侧面,目光凌厉,手中迅速凝聚出耀眼的金光,整个人宛如一尊战神,战意昂扬。 “嗡——” “金光神咒”瞬间发动,他一拳轰出,拳头裹挟着无法匹敌的力量,直击青牛妖尊的巨棍。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拳头与巨棍相交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与乌黑的火花。 周围的妖族被余波震得纷纷倒飞出去,只觉耳中轰鸣,神智恍惚,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李青云这一拳,竟然硬生生挡住了青牛妖尊的混元大棍! “有点意思。” 青牛妖尊冷哼一声,双目中闪过一丝凶光,手中混元大棍猛地一抖,劲力如波涛般不断汹涌而出,试图将李青云震飞出去。 然而,对面年轻修士的身形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拳劲不减反增。 “就这点力道?” 李青云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找死!”青牛妖尊暴怒,再次挥动混元大棍,力量比之前更为狂暴。 棍风卷起漫天尘埃,巨大的沙暴几乎要将整个天地吞噬。 李青云身形一闪,避开了正面的攻击。他的速度快如闪电,瞬间出现在青牛妖尊的侧面,手中凝聚起一团紫色的鸿蒙之气。 “血阙空冥斩!” 他低喝一声,紫光化作一柄锋利的血色刀刃,带着毁灭的气息,迅猛斩向青牛妖尊的腰际。 刀光划破长空,如同一道倒卷的血河。 青牛妖尊只觉侧腹一凉,低头一看,黄金战甲上已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口,鲜血渗出。 “混账!” 他怒吼一声,猛地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但李青云岂会给他机会? 他眼中寒光闪烁,身影如鬼魅般再次逼近,血色刀芒直指青牛妖尊的后背。 青牛妖尊虽愤怒,但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瞬间反应过来,猛然转身将混元大棍横在身前。 “铿!” 刀芒与巨棍再次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强大的冲击力让青牛妖尊连退数步,脚下大地龟裂。 远处观战的妖族目瞪口呆,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他们的妖尊逼到这般境地。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鹿妖喃喃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何仙姑站在一旁,眼中既有惊讶,又有欣慰。 她没想到李青云的实力竟已强大至此。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她心中暗想。 然而,李青云却没有停下。 他眼中的战意越发高涨,身形如电,再次扑向了青牛妖尊。 每一次出拳,都带着凌厉的金光,每一次挥斩,血色刀芒都如同破开苍穹的利刃,势不可挡。 战场上,狂风卷起尘土,天地间弥漫着肃杀之气。 青牛妖尊已被激怒至极限,全身妖气疯狂涌动,宛如实质般在他周身缭绕。 他双目血红,透出疯狂与凶狠,仰天长啸,声震九霄,连天空都为之颤抖。 “青牛踏天!” 他猛然跃起,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化作一道黑色流星,直冲李青云而来。 那股磅礴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令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李青云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力量,神情愈发凝重。 他深知这一击不容小觑,立即调动全身灵力,双手迅速结印,准备迎战。 就在此刻,何仙姑眉头紧锁,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敏锐地察觉到,青牛妖尊虽然气势汹汹,但内力已显紊乱,明显是外强中干,战斗力远不及巅峰。 她不顾自身伤势,迅速凝聚咒力,纤纤玉指在虚空中飞快地勾勒出一道道云篆符文: “此地禁绝妖力!” 随着她最后一笔落下,符文化作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全场…… …… 第213章 上界“刺尾”妖尊 “咻——” 一道道森冷的云篆符文划破长空,直袭青牛妖尊。 何仙姑立于一旁,目光冰冷如霜,神情肃杀。 她漆黑的双眸深邃如夜,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其中荡漾升腾,神秘莫测。 刹那间,她的“乱魂神咒”勃然爆发,冥冥之中,一股无法抵御的诅咒之力骤然降临。 青牛妖尊的身躯猛然一震,皮肤开始异变。 他的脸上、身上竟生出密密麻麻的肉芽,全身血肉剧烈蠕动,仿佛有怪异的触手欲破体而出。 他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失控,气息骤然衰落,强悍的妖气也在这一刻停滞。 青牛妖尊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双目圆睁,身体险些坠落。 但他毕竟是第六境强者,立刻意识到中了诅咒,妖气如火山般再次喷发,强行压制体内的异变,咬牙抵御这突如其来的诅咒之力,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机会来了!” 李青云眼中寒光一闪,抓住青牛妖尊失神的空隙,双拳蓄满滔天力量,化作一团金光,猛然轰出,直击他的小腹。 “轰!” 拳劲如雷,狠狠砸在青牛妖尊身上。 那一刻,他庞大的身体被直接击飞,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坠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地面震颤,烟尘四起。 巨大的坑洞出现在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四周一片死寂。 “你敢!” 青牛妖尊挣扎着站起,满脸狰狞,眼中透着疯狂和不甘。 他全身妖气狂涌,疯魔般燃烧生命之力,狂怒地冲向李青云,抡起拳头,直击他的面门,想要拼死一搏。 然而,此刻的他已力不从心,原本毁灭性的重拳忽然变得软弱无力。 李青云冷哼一声,微微侧身,轻松避过拳锋。 趁着青牛妖尊力量耗尽的瞬间,他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扬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青牛妖尊的脸上,声音在荒野中回荡。 巨大的力量,将牛妖直接抽飞,砸断了数棵巨树,狼狈倒地。 未等他喘息,李青云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手指如铁钳般猛力一抓,揪住他的领口。 “撕拉——” 那坚不可摧的黄金战甲在李青云手中如同脆弱的布匹,被轻而易举地撕裂,露出了青牛妖尊血肉模糊的胸膛。 只见他皮肤已腐烂殆尽,森森白骨裸露,微弱跳动的心脏清晰可见。 伤口周围,遍布诡异的绿色毒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显然中毒已深。 李青云俯视着青牛妖尊,目光冰冷如刀,低声道: “你身中剧毒,还妄想在这里逞威风?” …… 早在交手之前,李青云便已通过占卜神通和火眼金睛之术,察觉到了青牛妖尊的异常。 对方的伤势,甚至比何仙姑还要严重,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难怪他会先发制人,原来是想以此立威,让何仙姑知难而退。 青牛妖尊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死死盯着李青云,眼中充满怨毒和不甘: “老子当然中毒了!不然……怎么会输给你这个小辈!” 李青云俯视着他,冷笑一声。 “你伤成这样,还妄想镇守灵界裂隙?也不怕丢人现眼。”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止周围的妖族愣在原地,连何仙姑也刚刚反应过来。 她眼神冷厉,语气中透出一丝急切: “你中了毒?这不可能是我兄长的手段。韩湘子到底在哪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青牛妖尊是天罡榜排名第二十一的绝世强者,身为妖族,以他坚韧强悍的肉身和第六境的修为,人间界几乎没有毒物能侵入他的体内。 如今见他这般痛苦狼狈,何仙姑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灵界裂隙一定出了问题,而韩湘子迟迟未露面,更让她忧心忡忡。 青牛妖尊再次受创,全身妖气紊乱,体内的邪毒似乎在疯狂扩散。 他那肌肉虬结的躯体不时抽搐,痛苦得难以自控。 碧绿色的毒液混着唾沫从他龇牙咧嘴的嘴角不断滴落,像一根根黏稠的丝线,悬挂在他惨白的下巴上。 “你们为什么非要来这里!” 他猛然咆哮,声音嘶哑,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与绝望。 “你们他妈的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着吗?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告诉你们真相又有何用?你们一个重伤,一个才第五境,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何仙姑气得浑身发抖,银牙紧咬,眼中寒光闪烁。 “你已经守不住这里,为什么还要死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派人去东海,向东华帝君求援?” 青牛妖尊呼吸沉重,双目赤红,缓缓闭上眼睛。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妖气已难以维持。 终于,他喃喃说道: “没用的……这里早就被‘八门妒神阵’封锁……不论谁想进出此地,都会被那位大人察觉。 “我……我的命早已系于他一人之手,只要稍有异动,那位大人就能立刻取走我的性命!” 他声音中透出恐惧与绝望: “我本已经跟那位大人达成协议……只要我帮他保守此地的秘密,他便放我一条生路。三个月后,我还能投靠他,修成无上妖法……但你们! “你们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非要插手? “现在他已经发现你们了! “一旦他出手,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你们这两个愚蠢的人族根本不值一提,但我……我修炼至今,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我不想死啊——!” 青牛妖尊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凄厉,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惨叫,声嘶力竭,回荡在这片密林之中,震得周围的妖族个个面露惊恐。 然而,就在他的话音未落之时,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爆裂声骤然响起。 青牛妖尊那满是伤痕的胸膛似乎再也无法承受体内邪毒的压迫,猛然如熟透的果实般炸裂开来。 鲜血、脓液和碎裂的内脏瞬间四散飞溅,五彩斑斓的液体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浓烈的腥臭味迅速弥漫。 李青云眼疾手快,电光火石之间施展“画地为牢”。 无形的气墙拔地而起,将青牛妖尊周围数尺之地封锁得密不透风。 粘稠如毒浆的血液和组织被屏障阻挡,溅在气墙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即便如此,仍有几滴携带邪毒的血滴在屏障形成前飞溅而出,落在几名距离较近的第四境妖君身上。 那些妖君猝不及防,惨叫声如鬼哭狼嚎。 青牛妖尊的血液早已被剧毒浸染,足以腐蚀第六境妖躯,对这些妖君而言,更是致命噩梦。 他们的皮肤接触到血液的瞬间,血肉便开始快速溃烂,转眼之间便化为脓水。 剧毒顺着经脉飞速蔓延,几个呼吸间,这些妖君便全身溃烂,化作一滩血水,殒命当场。 目睹这一幕,四周的妖族即使见惯了血腥,此刻也不禁毛骨悚然,浑身战栗。 就在这时,青牛妖尊一片狼藉的胸腔内,忽然爆出一道细若小指的黑色雾气,在空中盘旋,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哑笑声。 “嘻嘻嘻……很好……又有第六境的修者来供我享用了!” 阴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黑雾猛然朝天空窜去,速度之快,仿佛一道黑色闪电,试图逃离战场。 何仙姑眼中寒光一闪,眉心微蹙,纤指凌空一划。 数道金色符文腾空而起,汇聚成光芒四射的屏障,封锁整片天地。 “此地,禁止飞行!” 冰冷的声音响起,那黑雾被符文的力量强行压制,从半空中重重坠落。 它在地上疯狂扭曲,发出“嗤嗤”声响,仿佛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剧烈挣扎,却无法突破何仙姑的禁制。 何仙姑手掌一翻,强大的咒力如山岳般压下,形成实质的重压,将黑雾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她冷冷注视着黑雾,声音如寒冰刺骨: “你是谁?韩湘子在哪里?” 黑雾在咒力的压制下,依旧发出令人作呕的低笑声: “嘻嘻……本仙乃上界‘刺尾’妖尊,你们抓住的,不过是一缕神念罢了。” 声音中满是嘲讽与轻蔑,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至于那个吹笛子的家伙……他还活着,只是被困在我的‘八门妒神阵’中。 “哈哈哈……我倒是给你们机会去救他,但你们最好快些,否则等你们赶到,恐怕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何仙姑脸色阴沉如水,眼中掠过一丝焦虑。她救兄心切,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告诉我阵法的位置,本仙现在就去。” 语气果断坚定,没有半点迟疑。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余光扫向李青云,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暗藏深意。 李青云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何仙姑显然打算以身入局,独自涉险,让他抽身前往东海搬救兵,去请王玄甫等人前来助阵。 她宁愿冒着巨大风险,也不愿连累旁人。 这番用心良苦,都被李青云看在眼里。 然而,他也清楚,这个“刺尾妖尊”擅长用毒,连韩湘子和青牛妖尊这样的强者都被他算计。 何仙姑此去,无异于以身犯险。 她重伤未愈,贸然行动犹如在刀尖上舞蹈,一旦中计,恐怕难以脱身,甚至性命难保。 就在李青云准备开口反对时,黑雾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阴冷的嘲弄: “别答应得这么快。以为可以用缓兵之计去搬救兵? “不妨告诉你们,这里方圆五十里,早已被我布下阵法。 “只要有人敢离开,我会立刻杀了那个爱吹笛子的下界修者。” 话音一落,何仙姑双眉紧锁,心中波澜起伏。 蓬莱仙人,同气连枝。 韩湘子与她结义多年,若她不救,如何对得起兄妹情义? 然而,她并非孤身一人,身边还有李青云——这个救过自己性命的后辈。 如果带着他一起冒险,一旦双双陷入绝境,他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可若舍弃韩湘子,带着李青云逃走,她又无法面对自己的承诺,违背仙人道义。 这是一场痛苦的抉择:一边是多年兄长,一边是有恩于己的年轻后辈。 何仙姑陷入了极度的纠结和矛盾之中,脑中飞速思索,然而一时间却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沉默不语。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李青云忽然开口: “好,这人我们救定了,你报出位置吧。” 何仙姑大惊,连忙转头望向李青云,只见他神色从容,丝毫不像仓促决定,反而胸有成竹。 “你……” 她忍不住想要劝阻,可话到嘴边,却被李青云那平静无畏的目光所止住。 他眼神坚毅,气定神闲,似乎早有打算。 黑雾中的声音似乎也感到意外,发出低沉的笑声: “小家伙还挺有种。明日正午,落云峰金光洞,本尊恭候大驾! “午时三刻若见不到你们,啧啧,我就吸干那祭品的血肉,当作午餐。哈哈……人族的味道可真不错,比那臭牛好吃多了!” 阴冷的狂笑声回荡,随着最后一句警告,黑雾“啪”地一声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烟丝,迅速消散,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 黑雾散去,何仙姑眼中的焦虑愈发浓烈。她猛然俯身,一把掐住青牛妖尊的喉咙,声音冰冷如刀: “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牛妖尊胸口血肉模糊,五脏俱裂,但凭借妖族顽强的生命力,仍然苟延残喘。 他冷冷地瞥了何仙姑一眼,牙关紧咬,声音虚弱却透着嘲讽: “你都看见了,还问什么?” 他喘息片刻,继续说道: “这处灵界裂隙正在不断扩大,最开始跑出来的邪祟比较弱小,我们还能应付,可后来越来越多的强者涌出。 “三天前,一只自称‘刺尾’妖尊的蝎妖从裂隙里钻了出来。 “论修为,他不如我,但他有一手喷毒神通,煞是厉害,我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儿。”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夹杂着屈辱: “为了活命,我同意与他合作。用他的毒液暗算了韩湘子,把他当作祭品献给刺尾妖尊。 “作为交换,他饶我一命,承诺等他吸收了韩湘子后,传我上界秘法,助我冲击半神之境。” 何仙姑脸色铁青,怒火在胸中燃烧,恨不得立刻将青牛妖尊碎尸万段。 但她的手缓缓松开,因为她明白,局势比预想的更为棘手。 青牛妖尊喘息着,继续道: “所以我封锁了此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静待时机。可你们偏要插手……现在好了,不仅是我,你们也走不了。” …… 第214章 青牛石像 紫电青冥斩仙神刀 何仙姑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压下心中的怒意,缓缓转身望向李青云,眉头紧锁: “你不会真打算去落云峰,对付那个‘刺尾’妖尊救人吧? “这明摆着是个圈套,他引我们过去,分明是想一网打尽!” 她活了几百年,见多识广,心思机敏,自然能看出“刺尾”妖尊的险恶用意。 他留在这里,一直没有对青牛妖尊下死手,而是用毒液腐蚀着他,监视着他,当然不会是因为心存仁慈。 十有八九,这位妖尊从上界而来,元气大损,甚至身负重伤,需要偷偷摸摸地在此地静养,为了不让外界强者知道,这才控制住了青牛妖尊,为他封锁消息。 至于韩湘子,大概是被他当成了修复伤势的养料,藏在了老巢里。 而一个韩湘子,也许还不够他恢复到巅峰,因此他才引诱何仙姑前去送死。 李青云迎上她的目光,面对她关切中带着质疑的神情,微微一笑,淡然道: “姐姐有更好的办法么?” “我——” 何仙姑一时语塞,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复杂万分。 这年轻的小道士胆子简直大得没边儿,修为不过是第五境而已,却杀月魔,斗妖尊,屡屡越级而战,而且毫无畏惧。 最令人惊讶的是,每次他都赢了,靠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与运气扭转局势,堪称逆天。 而现在,他竟然要去挑战一位上界妖尊?一个算计了韩湘子和青牛妖尊的强者? 他是真的有底气,还是纯粹的鲁莽无知? 二人的对话被青牛妖尊听在耳中,只剩一口气的他低垂着头,眼中露出讥讽,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一个区区第五境的阴神道士,加上一个受了重伤、实力大打折扣的“神巫”,就想对付那头来自上界的刺尾妖尊? 真是痴人说梦! 若是自己还处于巅峰,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再加上几件能抵御剧毒的强力法宝,也许还能和那家伙斗上一斗。 可现在? 做梦去吧! 他心里冷笑,恶毒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 “等刺尾妖尊将这两个人族吃干抹净之后,也许他还需要人来镇守这处灵界裂隙。 “到那时,说不定我还能保住一命! “等再熬上三个月,我不但能活下来,还能凭借刺尾妖尊的上界妖法冲击半神之境,届时……” 他越想越觉得有了希望,心中的绝望渐渐散去,反倒生出了几分窃喜。 青牛妖尊深吸一口气,压下剧痛,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意。 作为妖族,被上界妖尊嫌弃、不屑吞噬,竟然也成了一件让他活下来的机会…… …… “啪!” 正当青牛妖尊幻想着自己还能逆天改命时,忽然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老牛……” 李青云笑眯眯地开口说道,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寒。 “……借你性命一用。” 青牛妖尊嘴角的嘲笑僵在脸上,闻言猛然一颤,下意识想要反抗。 但他身受重伤,妖气散乱,全身的力量早已在毒素与鲜血中流失殆尽。 未等他来得及有所反应,那白皙的手掌五指猛然用力,体内紫气轰然爆发,直冲天灵! 血阙空冥斩! “轰——!” 一声低沉的轰鸣,天地为之一震。 伴随着一道刺眼的血红刀气横贯天际,血光如同一条赤红的天河,倾泻而下。 刀气呼啸间,空气骤然被撕裂,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 “啊——” 青牛妖尊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着血红刀气的落下,他的头颅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鲜血混合着黑色的毒液,如喷泉般洒向四周,落在大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四周妖族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人族道士竟然如此果断、如此狠辣,一出手便直接斩杀了曾经威震一方的青牛妖尊。 【斩杀第六境妖尊:获得气血之力八万六千五百魄】。 【剩余气血:十一万五千九百魄】。 在众妖族震惊的目光中,李青云轻轻一挥手,青牛妖尊庞大的尸体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被他收入体内的不周神山之中。 何仙姑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青牛妖尊背叛同盟,陷害韩湘子,早已罪无可恕,况且他身中剧毒,本来也命不久矣。 相比这场毫无悬念的斩杀,她更好奇李青云是怎么在一开始就看出对方身中剧毒的。 当然,这种事情,她身为前辈高人,是问不出口的。 她轻轻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到底有什么办法对付那‘刺尾’妖尊?” 李青云耸了耸肩膀: “那个蝎妖未必有那么强。若真是实力通天,何必暗中操控青牛妖尊,偷偷摸摸地守在裂隙旁? “他不过是仗着蝎毒厉害罢了。我看咱们两个联手,总能有些胜算。” 何仙姑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没说实话,张着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奈一笑。 罢了,反正不论如何,自己总要去救人的,既然这个小道士如此胸有成竹,还主动要跟上一起去,那再好不过。 大不了拼了性命,保他一命逃走,总是做得到的。 …… 营地之中。 李青云在一个石洞中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不周神山的万妖宫内。 巨大的青牛妖躯此刻悬浮在半空,血液化为长河,流淌注入一尊石像的眉心。 片刻之后,石像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缓缓活动起来,一步步走出队伍,单膝跪地,向李青云行礼。 “主人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那巨牛神像浑厚的声音回荡在万妖宫中,震颤四壁。 李青云看了看这尊巨牛神像,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磅礴妖力,比之前受伤的青牛妖尊还要强悍,心中十分满意。 自己终于有了一位堪比天罡榜中游水准的第六境帮手。 他淡淡说道: “你以后就叫大青牛吧。” 石像叩首拜谢,神情毕恭毕敬: “大青牛多谢主人赐名。” 李青云上前一步,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大青牛的石像身躯,发出“铮铮”金属般的回响。 他忽然问道: “你这个身躯,怕毒么?” 大青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属下并非肉身躯体,乃是由不周山的‘云栖碧石’打造,刀剑不伤,水火不侵,邪毒退避。只有真神之力,才能对属下的身躯造成破坏。” “真是厉害呀……” 李青云咂了咂嘴,不由得对这件神奇的“万妖宫”和神秘的不周山主人多了几分好奇。 他点了点头: “那就好,明天我要对付一个擅长用毒的对手,你得帮忙。” 大青牛毫不迟疑地说道: “主人有令,属下万死不辞!” 李青云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命大青牛退回万妖宫深处。 随即,他也收回心神,离开了不周神山的内界。 接下来,他闭目调息,沉浸心神,召唤出神秘宫殿,准备献祭气血,推演一套适合自己的强大法术。 何仙姑说得没错,虽然他修为进展神速,但道术上仍停留在低阶境界,难以发挥出其真正的战力。 无量神意、鸿蒙阴神再强,若是缺少高阶道法辅助,终有力不从心之时。 其实他所学颇杂,既有武学中的《八卦万胜金刀》、《五行拳》和《灵蛇步法》这些低端武夫的基础招式,也有《天雷锻体术》、《金光神咒》这些低境界道门手段。 但临阵应敌,靠的还是自己强大的体魄和力量优势,依靠搬山法的山岳之力和“燃血”神通带来的大幅力量速度增益,把自己整个当成一件法宝来硬凿。 这样不仅笨拙难看,而且在对付强大对手时,也缺少变化,很容易被一眼看穿。 虽然何仙姑传授了三道法术,但她只是巫觋修者,手段虽强,却不成体系,当成杀手锏偶尔施展还可以,想要靠《血阙空冥斩》这种纯粹的攻击手段维持整场高强度的战斗,却力有未逮。 在斩杀青牛妖尊,获得了大量的气血之力后,李青云终于下定决心,推演一套适合自己的、攻防一体的强大对敌法术。 他盘坐在石洞中,闭目凝神。 海量的气血之力如同洪流,被他引导着献祭出去。 与此同时,他所掌握的法术功法逐渐化为一个个不可名状的繁复符文,从眉心飞出,沉入无边的灰雾之中。 灰雾翻腾,符文明灭不定,彼此交织融合。 最终,一卷古朴的书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金光闪耀。 书卷的扉页上,赫然写着: “紫电长鸣九霄裂,青冥无尽寒芒绝。此法可名——《紫电青冥斩仙神刀》!” 李青云手捧着书卷,眸光深沉,心中愈发震撼。 这套《紫电青冥斩仙神刀》分为上下两部,一共六式刀法。 上半部三式,适用于仙之途径第五境的“天仙境”修士,而下半部则需要第六境的“金仙境”修为方可施展。 每一式刀法不仅威力巨大,而且还蕴含着雷法、刀法、五行之力、金光神咒和血阙空冥斩等等多种道术的精髓,攻防一体,变化无穷。 第一式:紫电天雷! 第二式:戮虚仙煞! 第三式:青冥真罡! 上半部的三式刀法,完美融合了李青云目前所掌握的所有道术,以无量神意和鸿蒙紫气催动,攻守兼备,最大限度地将他的雄厚修为转化为杀伤力。 在“演法”神通的帮助下,他没花多少工夫,就将这三式刀法练成。 【剩余气血:八万九千三百魄】…… 李青云睁开眼睛,手心轻轻一握,一抹紫色的雷光在指尖跳跃闪动,充满了强横的杀伐之气。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期待起接下来的狩猎之战了。 …… 大日东升西落,昼夜交替,转眼到了夜半三更。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林梢,带来些许冷意。 何仙姑闭目调息,试图加速伤势的恢复。 忽然,她心有所感,睁开了眼睛。 只见李青云如同一尊雕像,安静地站在自己面前,身形时隐时现,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龙虎山的牛鼻子道士们,还教了他如此高明的敛息之术? 何仙姑微微惊讶,旋即开口问道: “有事么?” 李青云笑眯眯地说道: “姐姐伤势好些了么?” 何仙姑微微摇头: “至少还需要十天半月才能完全恢复。多调息几个时辰,也没有太大帮助。怎么了?” 李青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提议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落云峰,打那个蝎子妖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啊——?” 何仙姑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 蓬莱仙人一向性高气傲,从来没有下黑手偷袭这种策略。 李青云认真地点点头,解释道: “既然多调息半夜对你恢复帮助不大,不如咱们主动出击。兵不厌诈,打它个措手不及,岂不更妙?” 何仙姑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站起身来说道: “你倒是自信得很。好,那就听你的。” 她虽面带笑意,但心中对李青云的判断又多了几分认可。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个小道士虽然胆大妄为,但行事却极为缜密,总能出人意表。 譬如他竟然能看出青牛妖尊身受重伤,一下就揭穿了对方的掩饰,单凭这一点,就算是她在尚未负伤之时,也未必就能做到。 她隐隐觉得,这小道士身上,肯定有常人无法理解的秘密。 也许,拯救人间界,对抗灵界的关键,就在他的身上。 两人迅速收拾好行囊,离开营地,向大山深处进发。 夜色愈深,四周气温骤降,寒气透骨,脚下的土地也变得潮湿泥泞。 这片山脉名为龙首山,乃祁连山脉的分支,山顶的落云峰如一柄利剑直插天际,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 尽管山路崎岖,但李青云与何仙姑皆是顶尖修士,身形如燕,攀山越岭如履平地。 不多时,二人已到达落云峰的半山腰。 前方的山路愈加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绿色雾气。 仅仅是稍微接触,李青云便感受到皮肤上传来刺骨的痛感,明白这雾气之中蕴含着极为霸道的毒性。 何仙姑从怀中取出两粒丹药,自己服下一颗,随即递给李青云一粒: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辟毒丹,虽不能完全抵抗毒性,但可保你一时无虞,先服下吧。” 李青云接过丹药,一口吞下,清凉的药力瞬间在他的四肢百骸间扩散开来。 体内经脉顿时多了一层寒意,行走于绿雾之中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二人继续前行,根据妖族提供的情报,很快便找到了金光洞的入口…… …… 第215章 伏杀 月黑风高,金光洞外阴风阵阵,空气中弥漫的腥臭毒雾愈发浓郁。 远处的山林笼罩在诡异的阴影中,寂静得令人窒息,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沉虫鸣,似在预示着不祥的降临。 李青云与何仙姑潜伏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古树上,隐去身形,小心翼翼地放出神念,探查金光洞的动静。 正在这时,一阵低沉、阴冷的笑声从远处的山坡传来,笑声懒散,带着醉醺醺的气息,听得人不寒而栗。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警惕,皆屏住了呼吸。 只见浓雾中,一个佝偻的醉汉摇摇晃晃地走来。 破烂的衣衫挂在他瘦削的身上,鼓起的肚腹格外突兀。 他双眼通红如血,胡茬下滴落着鲜红的液体,浸染了下巴。 醉汉左手提着一个酒葫芦,右手竟握着一截尚未凝固的断肢。 一口酒,一口肉,咀嚼间溅出斑斑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狂欢。 “这就是蝎子精的本体?” 何仙姑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若非能感受到他体内那股强大的妖力,谁能想到眼前这个邋遢的醉汉,竟是传说中凶残暴虐的“刺尾妖尊”。 李青云看得直皱眉,很明显,这蝎妖刚刚不知又在哪里肆虐了一番,害了多少人族性命! 王玄甫派人来看管灵界裂隙,结果从上界而来的妖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随意来去,没有半点约束,甚至堂堂青牛妖尊还要为他隐瞒秘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眼中寒光一闪,向何仙姑打了个手势。 何仙姑会意,悄然聚集咒力,指尖缭绕起缕缕黑色符文。 与此同时,李青云的身形在夜色中渐渐淡去,融入黑暗之中,施展出“隐身潜行”之法,悄无声息地绕向醉汉的背后,找准了伏击的最佳位置。 何仙姑双眸幽黑深邃,其中有细小符文明灭不定,她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黑色的咒力在空中化为诡异的符号,凝聚成一条无形的锁链,悄然朝醉汉缠绕过去。 “嘭!” 锁链骤然收紧,狠狠束缚在醉汉身上,强大的咒力瞬间侵入他的经脉。 醉汉的身躯一震,强大的妖力顿时受阻,体表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伤口处迅速生长出诡异的肉芽,冒出腥臭的脓水。 同一时间,李青云的身影忽然从半空中显现,他双拳紧握,眼中爆射出凌厉的杀机,鸿蒙之气凝结成一柄长刀,刀刃之上雷光跳跃,闪烁着紫色的电光。 “紫电天雷”瞬间发动! 他低喝一声,刀锋划破夜空,一抹血色刀芒直刺醉汉,在他面前骤然炸开。 “轰——” 刀光爆发,携带着无量神意引动的天雷之力,化作数十道紫色雷电,如同电蛇狂舞,密密麻麻地朝醉汉轰然劈下。 霎时间,雷霆大作,震耳欲聋,整个洞外区域被雷光照得亮如白昼。 面对突如其来的伏杀,醉汉的脸上显现出短暂的错愕,他没想到这些人族竟敢主动偷袭他。 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地试图调动妖力,压制体内的咒力。 然而,就在他体内妖力激荡的瞬间,天雷已然劈下! “啊——!” 惨烈的嘶吼声响彻夜空,雷电的狂轰之下,醉汉的肩膀和后背被雷霆劈得焦黑,皮肉翻卷,散发出阵阵焦臭。 他仓促之下,身体化作一团黑雾,向后疾射,勉强避开了大部分雷霆轰击,但身上已然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何仙姑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惊不已。 李青云凌空劈斩,劲力横空,使得明明是她昨日才传授的“血阙空冥斩”道术。 没想到短短一日,这小道士不仅将新学的本领练得纯熟,还将其中精髓融入雷电之法,化为自创的招式,施展得行云流水,宛如精研数十年般,没有半点滞涩。 “这小子……” 何仙姑暗自感叹,随即将心头的惊讶压下,掌中咒力不断凝聚,施展出“乱魂神咒”。 黑暗中,醉汉的皮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仿佛无数阴魂附体。 这些人脸或愤怒、或悲伤、或冷笑,千万种情绪同时在他心头爆发,犹如无数意识涌入脑海,疯狂撕扯着他的神智。 醉汉怒吼一声,试图以妖力驱散这些诡异幻象。 就在此刻,李青云的雷刀已然袭至! “紫电天雷!” 醉汉受诅咒影响,修为骤降,不敢硬接,立刻想要故技重施,化作黑雾遁走。 然而,身上的人脸层层迭迭,疯狂侵蚀他的意识,不断传递出四散逃逸的意念。 他感觉身体仿佛要裂成无数碎片,向各个方向撕扯,一瞬间竟似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脸色大变,顿觉不妙! “噼啪噼啪!” 紫色雷光瞬间覆盖醉汉全身,雷电如万钧霹雳劈下,震得山坡剧烈颤动。 醉汉的身体被狠狠压入地面,雷霆之力如刀锋般撕裂他的皮肉,皮肤裂开无数焦黑的伤口,脓水淋漓,惨不忍睹。 李青云心中一喜,没想到这次伏杀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他刚要举刀再劈,忽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迅速倒退,身形一闪,瞬间拉开距离。 “轰!” 醉汉的身体猛然一震,地面龟裂,一股诡异的妖气从裂缝中喷薄而出。 伴随着这股妖气,醉汉的身影开始扭曲、拉长,紧接着他身形骤然膨胀,幻化成一只巨大的蝎子。 十余丈长的蝎身盘踞在山坡上,通体漆黑如墨,背甲泛着幽冷的光泽,宛如黑夜中的死亡镰刀。 巨大的尾刺高高扬起,螯肢如同锋利的战斧,每一处关节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在星光的照射下,这只巨蝎的背甲反射着森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这些人族修士,真是言而无信!约定明日决战,竟敢偷袭本尊?” 巨蝎口吐人言,声音中带着一股震怒的杀意,尾刺在空中猛然扫动,带出破空之声,直指李青云。 “好险!” 李青云迅速闪身躲避,尾刺擦着他的肩头划过,散发出刺鼻的腐臭气息。 若非他对危险有敏锐的感知,提前避开,恐怕此时已然重伤。 巨蝎目光凶狠,盯着李青云,怒吼道: “既然你们不守约,那本尊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他背上的无数小孔猛然喷射出墨绿色的毒液,化作漫天细小的毒针,宛如箭雨般射向李青云和何仙姑。 李青云身在半空,不及躲避,干脆使出九转元功中“腾云驾雾”的术法,脚下云雾缭绕,径直冲飞上天,躲开了毒液箭雨。 何仙姑脸色一变,迅速掐诀,周身咒力化作护盾挡在身前。 毒针密密麻麻地击在护盾上,发出“嗤嗤”声响,护盾表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黑色的坑洞。 几滴毒液溅落在她的肌肤上,立刻烧灼出可怖的伤痕,毒素迅速蔓延,肌肉被侵蚀得几乎露出白骨。 剧痛袭来,但何仙姑眉头一皱也不皱,以强大的咒力将毒素暂时压制在伤口周围,双掌一分,迅速结印,指尖飞出一道道符咒,宛如无数根钢针,直刺蝎子精的背部。 与此同时,她再次施展“乱魂神咒”,侵入蝎妖体内的诅咒之力骤然爆发。 倏忽间,一张张人脸从蝎子坚硬的甲壳之上重新浮现出来,嬉笑着,怒骂着,啜泣着,各种情绪再次爆发,充满了蝎妖的脑海之中,纷纷扰扰地涌入蝎子精的意识,似有无数亡魂在他的脑海中叫嚣,试图拉扯着他进入疯狂的深渊。 蝎妖的思维被混乱情绪占据,精神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几乎分不清自己是谁。 就在他痛苦挣扎之际,半空中的李青云已抓住机会,驾云而下,浑身金光缭绕,煞气滚滚,宛如从幽冥降临的战神。 他手中长刀雷光闪耀,刀锋之上凝聚着一股森冷的青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无尽深渊。 “戮虚仙煞!” 随着李青云口喷一口黄气,刹那间,刀光化作青冥深渊,寒意刺骨。 无形的气墙层层迭迭,幻化出无数虚影,冲天的煞气如幽冥之火,炼化神魂。 这一刀将炼魂之刃、哼哈二气与“画地为牢”完美融合,煞气如无形的鬼手,渗入蝎妖的伤口之中,直冲神魂,令他痛不欲生。 煞气侵蚀下,蝎妖的神魂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意识逐渐模糊,仿佛灵魂被烈焰焚烧,整个身躯都在剧痛中颤抖。 李青云与何仙姑都是身经百战,杀伐无数的强者,虽然是第一次联手,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约而同地抓住了妖族神魂偏弱的特点,接连施展针对精神的强大攻击,令蝎妖难以集中精神,几次施法都被强行打断,彻底陷入被动之中。 就在蝎妖神智涣散、神魂被煞气侵蚀之际,李青云眼中寒光一闪,运转搬山之法,所有力量凝聚于拳头。 “砰!” 这一拳携山岳之势,狠狠砸向蝎妖。拳劲如雷,直接击中其胸腹,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庞大身躯掀飞出去,如同一座小山在地上翻滚。 坚不可摧的甲壳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纹,碎裂的甲片四散飞溅,整个落云峰都在他的撞击下震颤。 刺尾妖尊本就在伏杀之中负伤,如今面对两大强者联手,颇有些力不从心。 他凶狠地嘶吼一声,蝎尾高高扬起,尖锐的毒针闪烁寒芒,化作无数长枪般的幻影,带着滔天的凶煞之气,疯狂刺向李青云和何仙姑。 仅仅是那毒针散发的腥臭气息,便让李青云感到胸口发闷,头晕目眩。 他暗叫不好,脚踏腾云驾雾之法,身形一晃,迅速拔高,在半空中辗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蝎尾的毒针,心里一阵后怕: “第六境妖尊,果然恐怖如斯,即使是负伤之躯,在连吃了这么多记重手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何仙姑咬紧银牙,忍住身上的剧痛,视线微微一瞥,便看见自己的手臂和肩膀上已被蝎毒腐蚀得血肉模糊,皮肉化为脓水,甚至隐隐露出白骨。 剧毒在体内肆虐,她必须时刻以咒力镇压,才能勉强维持行动。 尽管伤势惨重,何仙姑仍顽强地掐动法诀,试图再度施展“乱魂神咒”,以精神攻击扰乱蝎妖的心智。 然而,过度的负荷使得先前被月魔重创的旧伤骤然复发,鲜血从她的七窍渗出,脸色愈发苍白。 “若我伤势稍轻,配合这小道士,兴许真能在此重创此獠……” 她心中暗叹,李青云的强悍远超预期,但以她此时的状态和两人的实力,要想杀死蝎妖,已是完全不可能了。 战场之上,李青云在空中继续发动攻击。他驾驭腾云驾雾之术,在半空中灵活游走,数次抓准机会,双拳凝聚山岳之力,狠狠砸向蝎妖的背部。 每一拳落下,都带着百万斤的巨力,震得蝎妖的甲壳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宛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蝎妖狂怒嘶吼,怒火中烧。 它身形庞大,无法飞行,毒液的射程有限,奈何不了天空中自由翱翔的李青云。 而且这小道士似乎早已洞悉它的毒攻路线,仿佛未卜先知般,每次都能先一步飞升半空,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这令蝎妖愤恨不已。 再这样僵持下去,若再挨上几记重拳,恐怕真要受重创! 想到此处,蝎妖冷笑一声,尾巴一摆,虚晃一招,向李青云大吼道: “好小子,有你的!今日本尊累了,改日再与你算账!” 话音未落,它长尾一扬,化作一道黑雾,迅速遁入金光洞,消失在重重毒雾之中。 它早已在洞穴中布下了剧毒瘴气,若那两个人族敢追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见蝎妖逃走,李青云撤去法术,翻身落地,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不愧是第六境妖尊,被千万斤的山岳之力正面击中多次,竟还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他心中感叹,这种强悍程度,可比重伤的月魔和濒死的青牛妖尊厉害得多了。 但他今夜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试探和比武,而是抱着必杀之心。 心念一定,李青云周身紫气缭绕,毫不犹豫地朝金光洞追去。 何仙姑看了看自己惨烈的伤口,咬了咬牙,也紧跟其后,冲入了洞中…… …… 第216章 杀了你,也是一样 金光洞内,幽暗深邃。 四周岩壁渗出湿冷的水珠,恰似黑暗本身在低声呼吸,吐纳着未知的危险。 错综复杂的岔路如迷宫般蜿蜒,通向深不见底的地底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腥臭的气息,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毒虫潜伏,随时准备吞噬闯入者。 即使能感知到刺尾妖尊那强大妖气的方位,但在这迷宫般的洞穴中,要准确追踪他的路径,仍如大海捞针一般。 何仙姑微微皱眉,定下心神,试图运用诅咒之法窥测天机,找出蝎妖的藏身之地。 然而,还未等她开始施法,李青云却突然大喝一声: “跟我来!” 何仙姑一怔,抬眼望去,只见李青云毫不迟疑地选定一条小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疾影,径直冲入了幽暗的通道之中。 略一迟疑,她放弃了自身的探查手段,脚下一点,迅速追了上去,同时心中暗暗诧异:这个年轻的小道士为何对这迷宫般的洞穴如此熟悉?他行进间毫无犹豫,熟练的像是早已来过千百次。 两人穿过几处狭窄的洞穴通道,耳边是呼啸的阴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气中夹杂着浓烈的腥臭,让人作呕。 然而李青云的步伐始终坚定,从未停顿,仿佛能够感知到洞穴中的每一丝妖气流动。 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新的岔路口。 这里的通道比之前更加诡异,前方一条通道中五彩斑斓的瘴气缭绕,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瘴气中闪烁着淡淡的荧光,宛如毒蛇吐信般危险而致命,空气中的腥臭更是让人作呕。 李青云在瘴气前停下,手指向另一条黑暗的小路,镇定地说道: “姐姐,妖怪就在瘴气之中,咱们分头行动。你受伤了,走这条路,韩湘子前辈应该就在里面。” 何仙姑心中一紧,问道: “你要做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甚至来不及追问他为何知道韩湘子的位置。 李青云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自信而灿烂的笑容: “有劳姐姐救人,咱们洞外见。” 何仙姑望向那充满五彩瘴气的通道,脸色骤变,连忙伸手想要拦住他: “小弟,别胡来!这瘴气毒性惊人,普通解毒丹根本无法消解,你贸然进去,太过凶险了!” “放心,我有分寸。” 李青云的笑容依旧自信满满,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坚定。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一缕青烟,飘然掠入那瘴气深处,瞬间消失在迷雾之中。 何仙姑杏眼圆睁,即使身中剧毒仍能镇定的她,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沮丧与不安。 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但事已至此,她贸然跟进毒瘴,纯粹是跟着送死,于是何仙姑狠狠一跺脚,朝着另外一条疾行而去…… …… 五颜六色的毒瘴深处,“刺尾”妖尊那庞大的蝎身缩成一团,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喘息不止。 他的尾刺无力地垂在身后,曾经坚不可摧的背甲布满了裂痕,黯淡无光。 方才的伏击让他吃了个大亏。 “该死的人族蝼蚁!” 刺尾心中怒火翻腾,怨恨犹如毒液般一层层渗透他的神经,带来刺痛和懊悔。 他万万没想到,那神巫和小道士竟能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尤其是那个只有第五境的年轻道士,底蕴深厚,招数繁多,竟能让他一再受挫。 “若早知道如此,就该先慢慢吸干那个爱吹笛子的人族修士,养足精力,然后趁机溜走。” 刺尾眼神中透出一丝寒意,脑海中闪过种种怨毒的念头。 他想象着自己恢复之后的强大模样,到那时,再偷袭几个第六境修士,吞噬他们的精气,早晚可以恢复到半神境界的实力。 到那时,谁还敢把他当成一介丧家之蝎? 人间界的修士,只会成为他肆意屠戮的猎物。 想到这里,刺尾心中的杀意更加浓烈,目光冰冷: “等我恢复体力,定要把那小道士的四肢一钳一钳夹碎,将他剥皮抽筋,吞噬血肉,让他在无尽痛苦中哀嚎而死!” 然而,就在他心中暗暗咬牙切齿之时,一股极为强横的气息忽然从毒瘴之中逐渐靠近。 刺尾眉头一皱,内心骤然警觉。 他抬起头,顺着那气息的方向望去,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前方毒瘴深处,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踏来,步伐沉稳,带着无可撼动的力量。 那是一个足有三丈多高的巨牛,全身散发出澎湃的妖气,双眼犹如两颗燃烧的火炬,阴冷的光芒透过毒瘴,直刺向刺尾妖尊。 巨大的牛角在毒瘴中微微泛着森冷的光辉,每一步落下,洞壁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见到青牛妖尊到来,刺尾妖尊冷哼一声,目光中掠过一丝讥讽: “好啊好啊,一个个都不知死活地来送死,真当这毒瘴是摆设不成?中毒的大笨牛也敢来挑衅我,真是活腻了!” 这里布满了毒瘴,就算是本领高他数倍的强者来了,也得老老实实地任他宰割! 念及于此,蝎子妖长尾一摆,毒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如潮水般朝着来人的位置挤压而去。 下一刻,他庞大的身躯骤然窜出,化作一片黑雾,悄然覆盖在了青牛妖尊的身躯之上: “你是不是觉得,本尊被那两个人族偷袭受伤,自己就能来捡个便宜?” 刺耳的声音灌入青牛妖尊耳畔,蝎子妖根本就没有偷袭的打算,他深知只剩下半条命的青牛妖尊在这毒瘴之中,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本尊是不是给你们脸了!” 话音未落,他的本体蓦然显现,硕大的蝎尾高高扬起,仿佛一杆巨大的长枪,猛地朝“青牛妖尊”的脖颈刺去,毒针上寒光闪烁,带着彻骨的杀意。 他心中憋存的怒气,要连本带利地在这大青牛身上讨回来! 这一次,绝不留情! 五彩毒雾瞬间翻涌,如煮如沸,巨大的毒针宛若凌厉的长枪,刺中了青牛妖尊的脖颈。 “铿!”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洞穴中回荡。 无坚不摧的蝎尾长枪扎在青牛妖尊的皮肤上,却被硬生生挡住,竟然无法刺入分毫,只在表面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 “什么?!” 刺尾妖尊的脸色骤然一变,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定睛一看,发现眼前的并非青牛妖尊的本体,而是一尊与之形似的石像,栩栩如生,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石像体内蕴含的力量,竟仅稍逊于全盛时期的青牛妖尊,而那沉稳如山的气势,更无半点受伤的迹象。 “你是个什么东西?是傀儡,还是法宝?” 刺尾妖尊心中一沉,隐隐感到不安。 他张开大口,猛然喷出一团绿雾,毒性之烈,连精铁都能瞬间腐蚀。 毒雾如同潮水般涌上青牛石像的身躯,瞬间覆盖了他那巨大的身体。 然而,石像丝毫不为所动,任凭剧毒将他整个淹没,依旧稳步向前,那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仿佛就是一台冷酷的杀戮机器。 “这不可能……” 刺尾妖尊背脊发凉,所有的狂妄与自信都在这一刻被撕碎。 能抗下他蝎毒的强者他不是没见过,但一个“傀儡”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地无视他最得意的毒功,这简直就是噩梦! 人间界哪有如此厉害的傀儡,用什么材料炼制的?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青牛石像猛然加速,四蹄如风,转眼间便到了他面前。 刺尾妖尊来不及反应,石像的巨大黑色蹄子已经如泰山压顶般轰然踩下。 “嘭!” 蹄子狠狠砸在他的胸口,将庞大的身躯直接踢飞出去。 他重重地撞在洞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洞穴都随之剧烈震颤。 坚硬的甲壳再度龟裂,绿色的脓血顺着裂口流出,腥臭刺鼻。 刺尾妖尊发出痛苦的嘶吼,巨大的身躯在地上抽搐不已,但他尚未来得及挣扎起身,青牛石像已经再次冲到他的面前。 “这……不可能……” 刺尾妖尊的眼中浮现出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曾经无往不利的毒功在这石像面前毫无作用,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下一刻,青牛石像猛地低头,双角闪电般扎下,长角如两柄锋利的利刃,狠狠刺入蝎子精挥舞的螯肢中,竟将那坚硬如铁的螯肢直接刺穿了一个大窟窿! 刺尾妖尊痛苦地嘶鸣,巨大的身躯剧烈地挣扎着,但青牛石像力量无穷,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刺尾妖尊被迫悬空,庞大的躯体挣扎着,几欲崩裂。 就在他发出凄厉的尖叫声时,青牛石像猛然将他狠狠地贯向地面! 轰! 巨大的身躯砸落在地,震耳欲聋的声响回荡在洞穴之中,地面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 刺尾妖尊的身躯已经满是裂痕,鲜血混杂着绿色的脓液从裂口中喷涌而出,流满了地面。 他的神智因剧烈的痛楚而模糊,思绪变得混乱而绝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必须逃走! 此刻,他已是半死不活,毒功无用,妖力被不断削弱,根本无力抵挡眼前这头可怕的“傀儡”。 他心中浮现出深深的恐惧,这根本不是人间界的力量,甚至在灵界也罕见如此强悍的石制傀儡,其中必然牵涉了某种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 “活着离开……一定要逃走……” 刺尾妖尊咬牙暗念,拼尽最后的妖力,周身开始迅速化为一团黑雾,想要从洞穴之中遁逃出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完全遁入黑雾之际,青牛石像的牛蹄再次高高抬起,狠狠踏下! “砰!” 万妖宫的石像,同样擅用搬山之力,牛蹄夹杂着滔天杀意,一下又一下砸在那团黑雾之中。 散乱的烟气中,刺尾妖尊的身形被强行逼出,伤痕累累,连挣扎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他的双眼中透出深深的恐惧与绝望,曾经的狂妄和自信早已不复存在。 “别……别杀我……我是上界妖尊,知道许多秘密!” 刺尾妖尊的声音中夹杂着微微的颤抖,像是被彻底碾碎了骄傲的野兽,试图用微弱的哀求挽回一线生机。 然而,青牛石像冷漠地俯视着他,眼神如同凝视一只毫无价值的蝼蚁,冰冷、漠然,没有一丝怜悯。 它缓缓抬起牛蹄,带着逼人的威压,一步步向前逼近,声音低沉而无情: “收起瘴气,跟我走。交出秘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刺尾妖尊看到了求生的希望,忙不迭地念动法诀,将五色瘴气收起,心中暗暗打算着如何脱身。 反正这毒瘴对于青牛石像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威胁,收不收起来都没有任何作用。 他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意,讨好地说道: “阁下若愿与我合作,绝不会吃亏。我知晓许多上界的奇术和隐秘,只要能让我恢复修为,必定知无不言!” 青牛石像冷冷一笑,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怜悯和感情: “杀了你,也是一样……” 话音未落,青牛石像再度抬起巨蹄,狠狠地砸在刺尾妖尊身上! 那庞大的身躯在搬山之力的轰击下被砸得稀烂,碎裂的肢体散落一地,血肉模糊,连挣扎的余力都消失殆尽。 刺尾妖尊瘫倒在地,生机渐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茫然。 临死前,他仍然想不通,这冷酷无情的石像为何要如此戏弄他,为何要让他心生希望又残忍地将其碾碎。 就在这时,他的视野中模糊地浮现出一个身穿龙虎道袍的身影。 那高大青年道士手中握着一柄紫色长刀,刀上雷电缠绕,凝聚着毁灭性的神意。 刺尾妖尊还未来得及求饶,一道凌厉的刀光已然斩下! “噗——” 没有了坚硬的甲壳保护,紫雷长刀直接穿透了刺尾妖尊的心脏,雷霆之力瞬间爆发,将他的小半个身躯焚烧成焦炭。 【斩杀第六境妖尊:获得气血之力七万五千三百魄】。 【剩余气血:十六万四千五百魄】。 刀光渐渐散去,李青云神色淡然,心念一动,将青牛石像收入体内的“万妖宫”中,旋即拖着长长的蝎尾,消失在幽暗的洞穴中…… …… 第217章 灵狱之秘 金光洞的另一条岔路里,光线幽暗,空气中透着一股阴冷的潮湿气息。 何仙姑终于找到了韩湘子。 只见这位斯文儒雅的公子此刻被困在一道封印之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浑身上下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翻卷,脓水淋漓。 显然,他被刺尾妖尊折磨得极为惨烈。 何仙姑见状,心头一沉,急忙凝聚咒力,以窥测天机之法一点一点地破开封印,扶住了韩湘子。 她将手掌贴在韩湘子的背心,缓缓注入真元,为他疗伤。 过了好一会儿,韩湘子终于悠悠转醒,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容,虚弱地笑了一笑,声音微不可闻: “小妹……多亏你来了……我被那青牛妖尊暗算了……” 何仙姑轻轻点头,咬着银牙说道: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青牛妖尊已经被诛杀了。” 韩湘子涣散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欣慰,但随即又想到什么,眉头微蹙,吐出一口脓血,艰难道: “那……那蝎子精呢?此妖身怀剧毒,防不胜防,煞是厉害……小妹,你见过了么?” 提到刺尾妖尊,何仙姑脸色微沉,抿了抿嘴唇,心中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忍不住又朝着洞穴深处望去,目光中带着隐约的担忧。 她沉默不语,满腹疑虑,心中有种说不出口的惆怅。 明明今夜已大获全胜,救出兄长韩湘子,惩戒了刺尾妖尊,行动大获全胜,理应是扬眉吐气的时刻。 然而,那小道士李青云却执意一人深入毒瘴,似是满腔孤勇,不肯善罢甘休。 明明他已重创蝎妖,何必冒如此奇险呢? 收敛心神,何仙姑一手扶稳韩湘子,冷声道: “哥哥,你先到洞外等我,这里的事情尚未了结,小妹还要去救一个人。” 韩湘子闻言,眉头微皱: “救人?到底怎么回事?” 兄妹两人心意相通,何仙姑也不瞒他,只好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将如何结交李青云,又如何带他来落云峰的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一遍。 韩湘子听罢,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低声喃喃: “那龙虎山的小道士,居然独自闯入毒瘴深处?他疯了不成?” 何仙姑神色凝重,摇了摇头道: “那小家伙……表面温和随意,笑眯眯的,但骨子里却是执拗得很,一旦决定了的事,谁劝也没用。” 话音未落,忽然,一股滔天的妖气从洞穴深处席卷而来,腥臭刺鼻,几乎让人窒息。 两人同时心中一凛,连忙向妖气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道人身影缓缓从幽暗中浮现,他单手拖着刺尾妖尊那巨大的蝎尾,衣衫上沾染着些许血迹,却神情自若,步伐沉稳,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那蝎妖的尸体被他随意拖拽在地,庞大的身躯残破不堪,黑色的脓血沿路淌下,触目惊心。 何仙姑和韩湘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真的做到了! 一身惊世骇俗的毒功、法力滔天的刺尾妖尊,竟然真的被李青云制服了? 眼前这一幕,震撼得他们一时语塞。 李青云抬眼望见他们,微微一笑,放下蝎尾,打了个稽首: “见过韩湘子前辈!” 韩湘子回过神来,声音中带着掩不住的惊叹: “小道长……真乃神人也!如此剧毒之地,你竟然全身而退,还……还将这妖物斩杀?” 李青云谦和地笑了笑,转向何仙姑,目光停留在她手臂和肩头的几处伤口上,那些伤口深可见骨,隐隐散发着腥臭的毒液。 他微微皱眉,带着一丝关切,问道:“姐姐,你的伤势如何,可有法子解毒?” 何仙姑的眼神中满是惊疑,心绪复杂,她望着面前这个年轻道士,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不仅毫发无损,反而神采奕奕,甚至气势更盛,宛若一尊越战越勇的战神。 wшw? á n? ¢ ○ 想起李青云居然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深入毒瘴,并完好无损地返回,何仙姑禁不住脱口问道: “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龙虎山难道还有什么秘术,能免疫这等剧毒不成?” 李青云笑了笑,随口敷衍道: “我呀,算是带艺投师吧。以前在家乡开了个小药铺,懂点岐黄之术,些许毒瘴倒也能应付。” 何仙姑见他淡然轻松的模样,嘴角微微抽搐,知道这小道士不过是在打哈哈,但也不好追问下去。 修行界中,交浅言深乃是大忌,每个强者都有不愿外人知晓的秘术与底牌,这是生死关头保命的手段,绝不会轻易示人。 当然,眼前的小家伙至少还愿意扯个谎,敷衍一下自己这个长辈,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 “这点小伤不碍事。咱们一起回去好好休整几日,再从长计议。” 三人互相搀扶着,沿着崎岖的山道走回营地。 山风呼啸,夜色苍凉,何仙姑和韩湘子虽然重伤未愈,但身边跟着一个第五境的晚辈,此刻心头却有一种久违的安定。 营地前,众多妖族早已候在那里。 他们见到三大强者带着刺尾妖尊的尸体归来,纷纷俯身低头,不敢正眼相视,满脸恐惧。 那些曾经跟随青牛妖尊桀骜不驯的妖王们,此刻却如同失了魂一般,在营地入口两侧整齐排列,匆忙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沉默中透着无尽的敬畏。 刺尾妖尊的威名与恐怖,他们一清二楚,那是从灵界而来的无上妖尊,即便是在他们心目中近乎无敌的青牛妖尊,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道士,竟然能与何仙姑联手斩杀如此强者,俨然已是他们眼中不敢招惹的煞星。 这一刻,他们所有的念头都化为一个:希望李青云能够手下留情,不将他们当成青牛妖尊的同党,一并清算。 只要能活下去,哪怕再卑躬屈膝,他们也毫不犹豫。 营地内,几名机灵的妖族早早准备好了茶水和干净的住处,小心翼翼地将三人迎入几间石屋之中,伺候得无比细致周到。 等三人各自安顿好之后,那些妖族便恭恭敬敬地退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稍有怠慢,惹来杀身之祸。 李青云端起一盏清茶,轻轻抿了一口,等到屋内无人之后,他心念一动,意念潜入体内的不周神山之中。 万妖宫内,空间广袤,一片沉寂。 刺尾妖尊的庞大尸身悬浮在宫殿上方,在李青云神念引导下,妖躯化为激荡的血肉长河,在半空中蜿蜒游走,最终如同长鲸吸水一般被引入一尊石像之中。 随着血河的注入,石质表面渐渐浮现出刺尾妖尊原本狰狞的模样,巨大的蝎尾高高扬起,全身甲壳泛着淡淡的幽光。 “轰——” 巨大的摩擦声响起,石像缓缓苏醒,仿佛从远古长眠中睁开了双眼。 那双石质的眼睛微微转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充满了沉稳与肃杀之气。 刺尾妖尊石像庞大的身躯从石柱旁缓缓走出,双膝一曲,匍匐在李青云面前,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恭敬之意: “属下拜见主人!” 李青云微微颔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尊新生的石像。 虽然它已失去了刺尾妖尊生前的灵动与狡诈,但体内依然蕴含着那股强大妖力,尤其是那无坚不摧的蝎尾与身上的剧毒,至少也有前身八成的实力。 如今,李青云已经拥有大青牛与刺尾两位天罡榜中游级别的石像,在人间界之中,能胜得过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很好,以后你就继续叫‘刺尾’吧。” 李青云淡淡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冷冽的光芒。 刺尾石像低头俯首: “属下谨遵主人之命。” 李青云环顾四周,心中默默盘算。 如今,他已经拥有了青牛和刺尾两尊天罡榜中游级别的石像助力,在人间界中,足以自保,甚至可与天罡榜前列的强者们正面争锋。 然而,他丝毫没有任何轻松之感,反而心中愈发警醒。 “刺尾。”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探究,“你来自上界,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之前说过,你掌握着许多秘密,不妨现在说来听听。” 刺尾十分尴尬地支吾着: “主人,属下本是下层灵界,也就是灵狱之中的一个小角色,对中层和上层灵界的情况并不清楚。 “之前跟您那么说,也不过是想苟延残喘,伺机报复罢了。” 李青云微微凝眉,这是他第三次听到“灵狱”这个词。 第一次是在丰村村长,也就是那位自称“喜神”灵奴的上界邪祟口中,第二次则是陆通的残魂提及。 他目光凝视刺尾,语气却依然沉稳: “无妨,那你给我讲讲下层灵界的情况。为何那里被称为‘灵狱’?” 刺尾恭敬地低头,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除了极个别的地方之外,灵界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下层,中层和上层灵界。 “三个区域等级森严。下层灵界居住的是像属下这般的第六境生灵,中层则居住着半神,而只有亚神,亦即从神,才能生活在上层灵界。 “属下所居住的下层灵界,无有四时,不辨昼夜,更无上下前后左右之分,那里的空间如囚笼般凝固,时间如腐水般滞涩。生活在那里的生灵,思维错乱,终日浑浑噩噩。” 刺尾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回忆起了那些无望的岁月,继续说道: “那地方更像是一座永无天日的监牢,所以才有了‘灵狱’的称呼。 “灵狱之中,大多数生灵是神明的奴仆,或者像属下一样的无权散修。 “当年封神大战结束后,封神榜上那些失去权柄的半神与从神,全都被发配到灵界中栖身,而他们的奴仆、败将,还有各类马前卒和炮灰,统统被关入灵狱之中。” 李青云闻言,心中渐渐理清了一些脉络。他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么,你当年也是被卷入神战的生灵之一?可知封神大战的来龙去脉?” 刺尾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摇头道: “属下本是昆仑山脚下的一介散修,当年神战爆发时,只不过是区区第五境的妖王,对那些天上神仙的恩怨知之甚少。 “我只知道那场大战是由佛、道两家联手发起,最初针对的是四家旁门和妖族,但到了后期,不仅武者正统下场参与,道门内部也起了内讧,开始自相残杀,甚至一些冥王道和恶魔道的邪修也都被卷入其中,整个局面极其混乱。” 它顿了顿,叹息着接着道: “封神大战末期,属下刚刚突破到第六境,还未来得及稳固境界,便被幽玄妖皇强行征召入伍。 “结果属下还没上阵杀敌,幽玄妖皇就被玉虚宫的清源妙道真君杨戬斩杀。 “属下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早已被封神榜和打神鞭判定为贼逆,强行押解至灵狱之中,再无翻身之日。” 李青云听着刺尾的叙述,心中隐隐有些感慨。 大势当前,果然谁也没法幸免。 这刺尾妖尊虽凶恶,却也只是神战中的一个可怜棋子,连自己为何会被卷入战争都不清楚,整一个十足的倒霉蛋儿。 他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罢了,我知道了。下去吧,听候召唤。” 刺尾石像恭恭敬敬地躬身,庞大的身躯缓缓退回到万妖宫的石柱旁,再度沉入寂静。 李青云收回目光,心中却未曾放松。 想要彻底明白那场神战背后的真相,只怕刺尾这样的边缘角色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人间界或许只有那位东华帝君王玄甫,或是下凡而来的三坛海会大神哪吒,才能真正知晓其中的隐秘。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念一动,离开了不周神山。 一夜过去。 第二日一早,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一抹淡淡的曙光,山峦之间,晨雾缭绕,青翠欲滴。 何仙姑披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袍,面色仍显苍白,脚步却依然轻捷有力。 她径直来到李青云的住处,轻敲房门,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 李青云刚刚结束打坐调息,听到敲门声,迅速起身迎了出来。 只见何仙姑的眼中隐含着一抹焦虑,却又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坚决。 “姐姐,这么早?” 李青云微微一愣。 何仙姑却不多言,只淡淡说道: “我们得赶紧启程,前往东海。” 她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生出一丝复杂的感慨。 这小道士以区区阴神境界,连破数次难关,甚至斩杀了刺尾妖尊。 这样的战绩,即便是那些修行数百年的老辈人物,也要自愧不如。 她看得出来,这位冉冉升起的青年强者,有着惊人的潜力。 只要顶住这一次灵界的侵袭,再过几十年,也许人间界又能迎来一位强大的神灵。 因此她不愿因为自己的伤势耽误李青云哪怕片刻时间,希望尽快带他去东华帝君王玄甫那里,获得天书第二卷,助他更进一步。 此外,她还有更急迫的任务。 韩湘子元气大损,青牛妖尊身死,河套一带的灵界裂隙需要加派强者驻守,不能有丝毫疏漏。 她必须尽快将此事向王玄甫禀报,以防灵界再度有邪祟入侵。 李青云知道她为人性格急切,当下也不多问,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不再耽搁,何仙姑拿出那件十六抬的大轿,轻轻一抖,轿身霎时变得光华流转,紫气升腾。 李青云跟着她步入其中,刚刚坐定,何仙姑便掐动法诀,宝轿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起。 轿外云雾飘渺,风声呼啸,两人乘风而行,脚下是飞速倒退的山河大地。 李青云侧目望向何仙姑,见她神情间带着一丝疲惫,却始终不肯松懈。 他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说道: “姐姐,你伤势未愈,又何必这般急切?咱们稍作休息,再出发也不迟。” 何仙姑却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小弟,你虽年少,却已是我的半个同道中人。你应该知道眼下这世道,哪有留给咱们的喘息之机? “何况,我答应了你,就绝不能耽搁你修行的半分时机。前往东海,是为了天书,也为了人间界的未来。” 李青云见她目光如炬,心中感动,拱手一礼: “多谢姐姐。” 何仙姑笑着摆了摆手: “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宝轿如飞虹般疾驰,穿云过雾,仅仅半日工夫,就已越过千山万水,来到了波澜壮阔的东海瀛洲…… …… 第218章 虚靖先生 陈抟祖师 天书第二卷 东海瀛洲,海天一色,浩瀚无际。 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雾气氤氲,为这座传说中的仙山笼罩上了一层梦幻的面纱。 云雾中,翠色浮动,松涛阵阵,隐约可以听到灵禽的清鸣,宛若仙乐。 东海瀛洲,云雾缭绕,如同一幅泼墨山水,出现在李青云和何仙姑的视野之中。 李青云和何仙姑乘坐的十六抬大轿穿云破雾,缓缓降临到瀛洲上空。 只见四周青松挺拔,古木参天,千年不凋的松树枝叶如伞盖般遮天蔽日,海风夹杂着淡淡的松香,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李青云却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的美景。 他目光扫过海面与山峦之间,眉头微蹙。 火眼金睛的注视之下,他清晰地看到一道道黑色的阴影徘徊在瀛洲山四周。 这些阴影带着诡异而腐败的气息,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渗透出来的阴冷潮水。 更为骇人的是,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竟然隐约可见几道漆黑的裂缝,像是巨大的伤口撕裂了虚空,不断向外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这些,便是灵界裂隙。 李青云目光微沉,心中明白,眼前这座表面风景如画的仙山,如今已经成了人间界与灵界抗衡争斗的前线,随时都可能爆发生死之战。 “这地方,真是福祸参半。” 他轻叹一声,带着几分感慨。 何仙姑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瀛洲仙山原是世外桃源,如今却成了战场。东华帝君亲自坐镇于此,率领人间界的顶尖强者们日夜厮杀,怕是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李青云默然点头,正准备继续前行,忽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雷鸣之音,伴随着刺耳的喊杀声。 他凝神望去,只见前方的青松林中,十几道黑影从一条灵界裂缝中汹涌而出。 那些黑影中,有的长相狰狞,如同野兽,有的披着破烂的盔甲,周身环绕着腐朽之气,还有一些则浑身缠绕着绿色的毒雾,气息阴森恐怖。 这些妖物无不凶煞之极,每一个都有第六境的修为。 而迎战这些妖物的,却只有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身形瘦小,看似不过十一二岁的孩童,但双目炯炯有神,手持桃木剑,眉目间透出与年纪不符的冷峻。 只见他小手一扬,雷电之力猛然爆发,五雷正法化作纵横雷蛇,将数只妖物劈得哀嚎不止,四散而逃。 另一人却是个白须白发的老者,面容清癯,神态淡然。 他手捏黄纸符箓,随手一挥,便有数道金光阵法将妖物围困其中,妖物在金光中挣扎片刻,随即化为灰烬,魂飞魄散。 李青云见状,自觉不能袖手旁观,于是脚下猛地一踏,身形化作一道疾影,腾云驾雾般冲向妖群。 他双拳紧握,鸿蒙紫气化作雷霆之力,如怒潮般朝四周涌出。 “紫电天雷!” 无量神意爆发,紫色雷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笼罩数丈范围,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将数只重伤的妖物瞬间湮灭成焦黑的残渣。 稚童模样的道士余光扫过李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紧接着他又望了望远处空中悬浮的大轿,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 三人合力出击,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将这一波妖物尽数斩杀。 空气中弥漫着雷霆与灵气的余威,周围松林间的叶片仍在微微颤动,仿佛在为刚刚的激战心有余悸。 那位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手中持着一根拂尘,神情悠然地来到李青云身边: “小友跟着何仙姑前来,莫非是龙虎山的高仁安?” 李青云连忙拱手施礼: “晚辈正是高仁安,见过前辈。适才多有冒犯,望前辈见谅。” 老者笑着摆手: “冒犯二字从何谈起?有你出手帮忙,老道求之不得。我徒弟伏龙真人早就提起过你,说你是龙虎山年轻一代的翘楚。我还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比他所言更加厉害。” 李青云闻言,心头微微一震,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传闻中的华山派道祖、阵法大师——希夷先生陈抟祖师。 他连忙再次施礼: “晚辈见过华山祖师!” 陈抟祖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 “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以你的天资和修为,最多十年便成阳神大道,咱们平辈论教,其实也无不可。今日能见到龙虎山的后起之秀,老道心中甚慰。” 另外一位稚童模样的道士也飘然而至,笑眯眯地看着李青云,一脸十分满意的样子。 李青云被他瞧得一愣,心中立刻有了猜测,但又没法确定。 只听陈抟祖师在一旁说道: “张天师,恭喜你们龙虎山人丁兴旺,又添了一名天资卓绝的弟子。” 原来这位孩童打扮的道士,正是龙虎山天师,虚靖先生张继先,天罡榜排名第五的绝世强者。 李青云当即恭恭敬敬地道: “弟子见过太师祖。” 虚靖先生摆了摆手,声音稚嫩,带着孩童的口吻,却又不失威严: “不必如此多礼。你雷法自成一派,又得上天青睐,获赐鸿蒙紫气,这样的资质,即便在龙虎山千年传承中,也是闻所未闻。依我看,张明义那小子的道子之位,怕是该让给你才对。” 李青云尴尬一笑: “弟子何德何能,敢跟师叔祖相提并论?” 虚靖先生笑嘻嘻地说道: “谦虚什么?修道之人与世无争,讲究一个念头通达。龙虎山一向只看品德修为,不问辈分高低。若你日后成就阳神,我这个天师之位让你来坐,又有何妨?” 李青云只当这是玩笑话,而且他隐姓埋名来到龙虎山,只是为了完成神秘宫殿的传承任务,对执掌天师道正一门并不感兴趣。 不过见张天师这位天罡榜前列的强者,竟一点架子也没有,还玩笑般地抬举自己,他也不禁暗叹龙虎山一脉果然气度不凡。 这时,陈抟祖师微笑着问道: “高小友,此次前来瀛洲,可有要事?” 李青云点了点头: “晚辈此行,正是想拜见东华帝君一面。” 陈抟祖师一指远处的山崖,笑道: “帝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正在那边的天海观清修调息。我这就带你们前去。” 说罢,他当先引路,带领李青云与何仙姑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行进。 三人穿行于云雾缭绕的山路之上,脚下石阶宛如龙蛇蜿蜒,四周云雾如潮,仿佛置身仙境。 周围松涛阵阵,幽深静谧,不时有灵禽飞过,留下几声清越的啼鸣。 不多时,他们来到山巅一处古朴的道观之前。 道观坐落在崖顶,气势磅礴,观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书“天海观”三字,字迹苍劲如铁,宛如龙盘虎踞,透出一股浩然正气。 陈抟祖师轻声说道: “帝君就在观内,请二位自便。” 李青云与何仙姑再次拱手致谢,随后并肩走入道观。 只见观内香烟袅袅,烛火映照着古色古香的檐廊,幽静而肃穆。 正殿中,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端坐在蒲团之上,面容威严,双目微闭,似在入定。 正是镇守东海瀛洲,抵御灵界侵袭的核心人物——东华帝君王玄甫。 听到脚步声,王玄甫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在何仙姑脸上一扫而过,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异样,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之意: “仙姑中毒了?莫非在西夏遇到了麻烦? “老朽接到了韩道友的求救信息,不过瀛洲这边情势危急,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得轮流休息调养,才能勉强守住此处,故而没能前去营救,还望见谅。” 两人相识于大唐贞观年间,彼此相交已有数百年,交情莫逆,真情实意。 “一点小伤,不碍事。” 何仙姑甩了甩手腕,浑不在意地说道,“上界下来一个擅用毒功的妖尊,我一时不查,着了道儿。” 王玄甫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双眼中透出一种长者的慈爱: “仙姑,汴梁一战,你已经受伤不轻,不如暂且留在瀛洲休养一阵。等老朽调息几个时辰,便亲自去河套地带走一趟,替你料理了那妖尊,也好为韩道友出气。” 他话音刚落,何仙姑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轻轻一挑眉道: “帝君不必多此一举,那位刺尾妖尊,已经被斩杀了。” 王玄甫微微一怔,眼神里瞬间闪过一抹惊讶和疑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李青云。 活了几百年的陆地神仙,哪儿有脑子不够用的,何仙姑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整件事的原委。 “莫非是高小友……?”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试探。 李青云刚要谦逊一番,解释自己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没想到何仙姑已经抢先开了口。 她唇角带笑,言辞热情,宛如一个为自家儿女夸功的长辈般,声情并茂地描述起李青云如何翩若惊龙,矫若飞仙般,在漫天毒浆之中闪展腾挪,如履平地,大战刺尾妖尊的英姿。 何仙姑说得唇齿生香,添油加醋地将李青云描绘成一个天神下凡般的英雄,而自己在旁协助的部分却只字不提,说得好像是他一个人便轻松压制住了第六境的妖尊刺尾。 李青云听得脸上微微发热,恨不得插一句辩解,却又怕扫了何仙姑的兴致,只得静静站在一旁,尴尬地微笑。 王玄甫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道士。 他当然能听出何仙姑的话中有几分夸张之辞,但能让活了数百年的何仙姑如此倾力夸赞,这位年轻后辈的实力和潜力,已然无需多言。 镇杀重伤月魔,伏杀上界妖尊,这两件事,即使搁在一位天罡榜上的强者身上,也足以引以为傲,更何况是一个仅有阴神境界的小道士? 太久不在人间界行走,竟然不知道龙虎山出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后辈。 他目光中满是欣赏,语气也带了几分温和与赞许: “果然是后生可畏,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和本领,实在难得。 “老朽这一卷天书,带在身边许久,其实一直也在苦觅传人,今日交托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说罢,王玄甫轻轻一招手,只见道观正殿的天井处忽然显现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璀璨如同旭日初升,缓缓凝成一块古老的石板,悬浮在空中,然后落入了王玄甫的手中。 石板上光华流转,散发出一种深邃玄奥的气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天地奥秘。 李青云双目微微一亮,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便是他此行的目标——第二卷天书。 石板出现的一刹那,他便隐约感受到体内不周神山的悸动,像是某种古老的存在被唤醒了,对这块石板充满了垂涎之意。 “多谢帝君成全!” 他上前一步,从王玄甫手中接过石板,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声音郑重其事。 王玄甫点了点头,目光深沉: “天书之奥秘,蕴藏天地玄机,可助你窥见道法之真髓。望你好自珍重,莫负这份天赐之缘。 “人间界大祸将至,每多一位第六境强者,就多一分度过大劫的机会,希望这一块天书石板,能为我人间界多添一位阳神祖师。” 此话一出,李青云心中掠过一丝疑惑。 虽然灵界裂隙在不断扩大,灵狱的妖尊魔君也持续涌入人间,但眼下人间界仍有王玄甫、虚靖先生这样的绝代强者坐镇,还有四海龙王这些洪荒巨擘助力,似乎并未到迫在眉睫的境地。 但从王玄甫的话中隐隐透出的意味,似乎灾难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深重。 难道说……真有更大的祸事即将降临? 何仙姑也显然听出了王玄甫语气中的无奈与隐忧,神情一沉,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难道神战真的要开始了么?” 灾祸升级的唯一可能,就是有真正的神灵降临人间,争夺权柄,发起大战。 …… 第219章 龙虎山的秘密 第219章 龙虎山的秘密 王玄甫听了何仙姑的话,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清癯高挺,却透出一股深深的孤寂,仿佛背负着人间界所有的沉重。 “到目前为止,一直有一股极为隐秘的力量,在暗中破坏两界壁垒。每一次裂隙扩大,都会在人间界撕开一道新的伤口。 “这种破坏导致上界的神明之力已经开始渗透人间,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将不得不面对真正的半神,甚至从神降临人间,带来不可逆转的毁灭性灾难。 “和他们相比,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些妖尊魔君,不过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王玄甫说着,目光变得愈加深沉,带着一丝愤然和无奈。 烛光在他瘦削的脸庞上跳跃,映出他眼底隐忍的愤恨和疲惫。 “我已经多次向上界请求支援,然而玉虚宫却一再推辞不肯相救,声称他们有更重要的战事在进行,只肯派哪吒大神的一尊投影助阵,甚至并非本尊降临。” 说着,他眼神深邃,像是穿透了无尽岁月,看到了遥远未来的阴云。 何仙姑闻言,脸色愈加凝重,嘴角冷冷一抿,沉声道: “玉虚宫不肯相救,那其他上界神明呢?难道他们也都袖手旁观,坐视人间界被灭绝?” 王玄甫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已经以秘法向各大势力发出求援信函,但至今还没得到任何回应。 “倘若玉虚宫尚且不愿援手,那么可想而知,兜率宫、武神殿、大雷音寺这些地方,恐怕也不会有太多不同的态度。 “如今看来,如今看来,人间界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隅,并非关键的战场,更不值一提。” 也许是在熟悉的朋友面前,他并没有完全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坦诚地流露出一丝无力之感,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我的七道分身,加上本体,分散在人间界各处战场之中,日夜奔波,以维系各方势力的平衡,将人间界的力量勉力凝聚在一起,心力早已憔悴不堪。 “若是再等不到上界救援,老朽索性豁出这张老脸,亲自去天庭讨个说法……” 何仙姑看着他颓然的神情,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悲凉。 王玄甫的前身,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但如今转世重生,身份地位早已大不如前,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劫难时,也不过是人间界众多修士中的一员,独力难支。 但他肩上背负的,不仅是自身的生死,更是整个天地间无数修者凡人的命运。 王玄甫说到此处,忽而摇了摇头,仿佛不愿再多谈这些心力交瘁的烦事。 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柔声道: “……算了,暂时不说这些烦心事,仙姑身上有伤,还是先去静养一段时间,等恢复好了再从长计议。” 何仙姑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两人之间相交数百年,自有默契,她深知此刻的东华帝君肩上担子极重,心中又有满腔愤懑,自己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此时多说无益。 她轻轻叹息一声,向他拱手道别,带着李青云走出天海观。 出了道观,李青云正准备向何仙姑辞行,回返龙虎山时,忽然眼前一花,云雾之间,隐约现出一道瘦小而飘逸的身影。 他明眸皓齿,绿鬓朱颜,虽年纪不显,却气度超凡脱俗,仿若不染一丝尘埃的仙人,整个人如同浮在云雾中一般,不带一丝烟火气。 李青云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当代龙虎天师,虚靖先生张继先。 他连忙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 “弟子高仁安,见过太师祖!” 张天师笑眯眯地看着李青云和何仙姑,稚嫩的脸庞上带着极不协调的沧桑感,缓缓说道: “仁安,东海战事吃紧,我脱不开身,有些事情要交代给田师弟。你既然要回龙虎山,麻烦顺道给他带一封信。”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泛着微光的玉牌,递了过去,“这封密信上面有禁制,只能观阅一次,因此你务必亲手交给田师弟。” 李青云微微一怔,接过玉牌,双手触到那枚冰凉的玉石时,不由得心生疑窦。 堂堂虚靖天师,身为龙虎山之主,若真有要紧事,不可能没有别的传信手段。何必特意将这等机密交托给自己,还设下禁制,只能观阅一次,仿佛担心会被旁人偷看似的。 看来这信件内容,十有八九与自己有关。 是被识破了身份么? 李青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此刻以他的本事,加上万妖宫内两大妖尊相助,就算虚靖先生亲自出手,也不见得便能轻易留下他。 更何况,张天师言语间平和从容,并无半分敌意,李青云便也将这疑虑暂时压下,朗声道: “谨遵太师祖法旨。” 张天师微微颔首,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柄小巧的银色飞剑,剑身闪烁着微光,缠绕着精妙的金线符箓。他将飞剑递到李青云手中,笑道: “初次见面,你既然叫我一声太师祖,那贫道也不能亏待了你,这柄‘逐星’飞剑,虽然算不得什么顶尖法宝,但作为飞行法器,速度还可以,正好你要赶回龙虎山,那就送给你做个见面礼罢。” 李青云拜谢一番,便跟何仙姑告别,乘上“逐星”,化作一道银光,朝着龙虎山飞去。 眼见李青云走远,何仙姑离开,虚靖天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露出一抹深沉而意味不明的神情。 云雾间便缓缓显现出两个身影——东华帝君王玄甫与希夷老祖陈抟,皆默然不语地望着李青云消失的方向。 半晌,王玄甫才轻轻叹道: “虚靖先生,你一向擅长命格之术,不知怎么看这位新晋后辈?” 虚靖先生张继先摇了摇孩童般的小脑袋,说道: “他的命格完美无瑕,通透如明镜,毫无一丝遮掩伪装之意。但也正因为如此,反倒显得有些不真实。试问,这世间怎会有人的命运如此干净利落,毫无半点瑕疵?” 陈抟老祖在他身旁,似笑非笑地说道: “既然张天师还有怀疑,为何还要将龙虎山那千年传承的秘密,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托付给他呢?”虚靖天师抚掌微笑,带着几分狡黠,仿佛一个孩童得了心爱玩具般轻松自在: “怀疑归怀疑,但依我看,这孩子要么确实是天赋异禀,福泽深厚,要么就是有大人物在背后遮掩天机,不论是哪种情况,他都是完成这项计划的最佳人选。 “现在世间风云诡谲,妖魔横行,危机四伏,与其在此忐忑不安,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王玄甫沉思片刻,眉头微皱: “天师说得有理,只是这孩子尚未修成阳神,还没有达到不死不灭的陆地神仙境界,贸然将这个担子交给他,会不会太危险了?” 张天师闻言,叹息一声,眼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然: “事急从权,我们等不到他突破阳神的那一刻了,而今大敌当前,早已没有其他选择。何况他是龙虎山未来道子,这秘密迟早也得让他知道。或许,历代天师未竟之功,他能替我们达成也未可知。 “就算失败了,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次历练而已,最多大病一场,修养两三年,还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 李青云脚踏飞剑,在漫天云海之中横渡而行,身周白云缭绕,似仙似幻。 阳光穿透层层云雾,折射出七彩光辉,将他的身影映衬得如梦似幻。 他衣袍猎猎作响,长发在风中飞扬,整个人宛若飘然世外的谪仙。 虚靖先生所赐的“逐星”飞剑不仅速度极快,行驶之间更是平稳无比,如履平地。 然而,李青云此时目光微凝,远眺东海,内心的思绪却没有因这美景而平静下来。 就在这波澜壮阔的海天一线之间,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隙若隐若现,如同触目惊心的伤口,散发出阴冷诡异的气息,仿佛在吞噬着世间的一切生机。 他心头一沉,深知人间界即将面临的劫难绝非寻常妖魔能比。 面对这未知的强敌,哪怕他已得神明眷顾,修炼进境飞速,仍感到自己远未达到足以自保的境地。 想到此处,李青云缓缓盘膝而坐,手掌抚过怀中的天书石板,眼中掠过一丝坚定。 他闭目凝神,将心神沉入体内的“不周神山”之中。 霎时间,他的眉心浮现出一道古老繁复的符文,金光闪烁,那天书石板竟缓缓化作一道流光,悄然融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就在那一瞬,李青云只觉脑海之中骤然间掀起惊涛骇浪,一片无垠的星海在他识海中爆发开来,澎湃而浩瀚的力量涌入他的意识,拓展了他的神识之海,将他的视野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这片澄明无垢的神识之海中,他能够清晰地看见万里之外的山河湖泊,感受到天地间每一丝灵气的脉动,甚至连云层中的水滴都历历在目。 而随着天书之力的融入,不周神山竟似受到某种刺激,微微震动起来,如同一头沉眠万年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那座古朴荒凉的巨山,此刻宛如苏醒的神祇般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紫气,滚滚如潮,顺着李青云的经脉奔涌而过,洗练着他的四肢百骸。 随着这股磅礴的紫气流转,李青云的意识之中浮现出一卷宏大的功法,字字如金,句句如玉,浩然天成,蕴藏着天地初开的秘密。 “《太上混元功》,不周山传承之法,修成者可冲破武道混元之境,成就太乙散仙,与四海同寿,不尘不垢。” 这是不周神山赠予的第六境功法,包罗阴阳五行、内外兼修,修炼至极致,便可成就武道第六境“混元”之境。 李青云凝神细读,心中不禁暗暗惊叹此功法的玄妙博大。 然而,他并没有急于修炼,而是心念一动,催动神秘宫殿中的“演法”神通,结合天书所赐的“太上混元功”与自身的《九转元功》、《大自在天仙诀》,开始推演出一部适合自己的无上功法。 随着大量气血献祭,识海中的《太上混元功》化为流光溢彩的符文,飞旋在神秘宫殿中万古不变的灰雾之中,与天书的道纹相互交织,形成一幅玄奥的图卷。 片刻之后,那图卷竟渐渐凝成一卷崭新的功法,散发出苍莽古朴的气息,如同来自太古洪荒。 “鸿蒙初始,万物化生,混元无极,包罗万象。此法可名《鸿蒙道经》!” 【剩余气血:十四万五千七百魄】…… 这一部《鸿蒙道经》,乃是仙之途径中第六境“金仙境”的法门,目前只有上半卷,等到融合了道门阳神之法后,方能阐述完整,以“道”为根,以“神”为本,融合武道与道家内功,将混元体魄与阳神之道合而为一,最终成就一种不可思议的圆满之境。 李青云凝神静气,仔细阅读功法之中的每一个字句,隐隐之间便感受到了上古洪荒的气息在他心头涌动。 他深深地感到这《鸿蒙道经》上卷的玄奥之处,远非寻常修炼功法所能比拟。 这不仅仅是一门修炼肉身和真气的功法,更是一种天地至理的具象化体现。 若能修成,便可通晓天地本源,洞悉自然的无穷奥妙,达至“混元”之境——此境界并非仅仅将自身气血真气与天地灵气融合,而是能以己身为中心,将周遭一切元气、灵气乃至阴阳五行之力融汇如一,真正做到“无所不包”。 “《鸿蒙道经》,果然不凡……” 李青云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献祭气血,运转“演法”神通,将《鸿蒙道经》融入自身的武道修为中,开始一字一句地逐步修炼。 这部功法微言大义,每一个字都如同山岳般沉重,似乎蕴含着无数种变化;每一句法诀都仿佛带有无穷的灵性,不断与他体内的经脉气血共鸣,让他时而如置身云端,时而如沉入深渊。 仅仅是参悟功法,就耗费了大量气血。 【剩余气血:十三万一千五百魄】…… …… 第220章 武道混元! 第220章 武道混元! 随着气血的献祭,鸿蒙紫气在李青云体内奔腾激荡,宛如海潮翻涌,一波又一波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每一次流转,皆如万钧重锤敲击,磅礴的力量将他的肉身与灵魂淬炼得愈加坚韧,愈加充满生机。 他感到骨骼、血肉、经脉皆被洗练得晶莹透亮,周身泛起温润如玉的光泽,肌肉也如同重铸过一般,每一寸都暗藏不可思议的力量。 李青云只觉自己浑身筋骨如同重铸,每一缕肌肉中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如巨龙蛰伏,稍一运转便可撕裂山河。 随着功法的不断深入,他的真气渐渐发生了蜕变,如江河奔腾,充溢在四肢百骸之间,势若大江东去,一往无前。 气血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愈加雄浑,几乎有破体而出的迹象。 他的呼吸渐渐与天地灵气相合,每一口吐纳,皆带动四周元气如潮汐般涌来,与他新生的真气交相呼应。 李青云感到一种全新的力量在体内生成,与他原有的先天真气、无量神意逐渐交融。 这种力量深沉雄浑,如大地般厚重,远远凌驾于操控天地灵气的无量神意之上,甚至比先前的修为提升更为显著。 他心有明悟,自此刻开始,天地灵气、无量神意和自身先天真气融为一体,成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 混元真气!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威严从李青云体内悄然浮现,仿佛他已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而与天地合为一体。 那股威严之中,蕴含着山川的坚韧、江河的浩荡、日月的永恒。 此时的他,已非单纯借力于天地,而是自身便为天地的一部分。 【鸿蒙道经:入门】。 【剩余气血:九万八千五百魄】。 “混元者,包罗万象,无所不有。” 脑海中闪过鸿蒙道经的口诀,李青云心中微微一动,终于明白了“混元”二字的真正含义。 混元之境,已非单纯驾驭天地之力,而是自身融入天地。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一个独立物外的修行者,而是化身为天地一隅——山川江河、日月星辰,皆随他心念流转。 李青云轻轻催动《鸿蒙道经》,以混元真气为引,微微一推——四周的天地元气立刻如潮水般涌向他,宛若百川归海,被他随意掌控,如挥手指引潮汐般毫不费力。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缕鸿蒙紫气缓缓升腾汇聚,形成了一颗紫色的光球,旋转跳动,蕴藏着无尽的玄妙和力量。 李青云凝视着这团紫气光球,眼神如炬,微微用力一握。 “砰!” 那光球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出,穿透前方云雾,撕裂出一条空无一物的通道,直达天际。所过之处,云气如纸般被撕裂,留下一条清晰的空隙,仿佛天地为他让路,俯首称臣。 这并非依赖真气发出的攻击,而是他体内的混元之力与天地的自然合一,随意间便带动了天地元气,使得任何招式皆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却拥有惊世的威力。 李青云轻轻一笑,心中一片澄澈,感受到体内那股磅礴浩瀚的力量,深知自己已然跨越了武道之巅,达至前所未有的境界。 如今,他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调动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甚至不必特意积聚真气,运转功法,便有灵气在他的身体周围如潮般翻涌,似乎已将他当作了天地的中心。 突破至武道混元境之后,李青云李青云踏上“逐星”飞剑,继续朝龙虎山的方向飞去。 此刻的他,对《鸿蒙道经》的上卷已然有了初步掌握,而下卷的传承则需要更高的境界,才能进一步推演。 这部《鸿蒙道经》果然不负神明推演之名,若能修至全篇,未来成就的便不仅仅是陆地散仙,而是仙之途径之中,不死不灭的“金仙境”。 金仙者,坚如精金,不蒙一尘,永恒不朽,即便肉身毁灭,亦可凭借一丝灵识重生,与日月同寿,万古长存。 飞剑划破长空,掠过一座座云峰,李青云的身影如流星般一掠而过。 他回首眺望远方大海,心中泛起一丝豪迈之意:此时的他虽未成仙成神,却已然超脱凡俗,超越了人间武者的极限,真正达至天地相融的至高境界。 …… 云雾缭绕,松风轻拂,巍峨的龙虎山轮廓在薄雾中逐渐显现。 李青云驾驭飞剑,轻飘飘地降落在正一派的山门之前。 四周是熟悉的苍翠松柏,草木间透着清新的芬芳,一如他当时初入山门时那般清幽、静谧。 但此时的他,早已非初入山门时的那个记名道童,而是贵为龙虎山道子继承人,身处天师府的核心之中。 沿着熟悉的小径,他首先向玉渊宫走去。 推开宫门,便见风雅琴端坐在堂前,一身道袍翩翩,清雅如兰。 见李青云走进来,她微微一愣,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感受到那如渊如岳,连自己也看不通透的强悍修为,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中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眼中却闪烁着欣慰之色,继而柔声道,“很好……很好……” 李青云微微一笑,面对着这位知晓自己真实身份的师父,眼中带着几分温和,十分自然地拱手施礼道: “多谢师父挂念,一路上蒙诸多前辈照拂,受益良多。师父您还好么?” 风雅琴脸上微微一红,有些窘迫地垂下眼帘,似是想掩盖内心的波动。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笑道: “你如今修为大进,远胜于我,依龙虎山的规矩,倒是不用再称我为师父了……反倒是我该称你一声前辈才是。” 李青云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笑意温柔而含蓄: “师父这话,可真要折煞徒儿了。若不是当初您独具慧眼,将我从众多道童中选出来,也不会有我今日的成就。不论徒儿日后修为如何,咱们的师徒之情,总是不会改变的。” 风雅琴闻言,轻轻抿唇,眼中有一抹温柔的暖意流过。 她平日里清冷如兰,此刻却难掩内心的欣慰和感激。李青云的话,让她的内心深处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你隐姓埋名,拜入龙虎山,我知道你心中自有打算。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便是。” 李青云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他看着风雅琴,心中生出几分感动。 这個从不多言的师父,自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便一直默默站在他这一边,没有丝毫的疑问与怀疑,甚至不问他打算究竟为何,只是信任着他,愿意无条件地帮助他。 这样纯粹的信任,实在难得。 他再次恭敬地拱手: “多谢师父。徒儿确实有些隐衷,暂且不便明言,但可以保证,绝不会对龙虎山有任何损害。而且……这次回来,或许我已经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风雅琴听他这么说,轻轻颔首,眸光微微闪动,但没有再多问。 沉默了片刻,李青云再次开口道: “这次见到了天师,他老人家有一封信要给田太师叔祖,既然师父没什么吩咐,徒儿这就去天师府送信去。” 风雅琴微微点头,看着他走出玉渊宫,目光温柔而复杂,眼神中流露出些许难以言表的感情。 待李青云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 见过风雅琴之后,李青云离开玉渊宫,朝着山顶的天师府走去。 一路上,道观层叠,薄雾缥缈,隐隐有钟磬之声自远处传来,回荡在山林之间,宛如天籁缭绕,更显仙家之气。 行至天师府前,他通报了看门的道童,得知田一鸣正在大殿之中等他,便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朱门,走入殿中。 田一鸣端坐堂中,正翻阅着一卷古籍。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语气中不无欣慰: “仁安,你回来了,不错,修为又精进了不少,看来这一次行程,收获不小啊。” 李青云拱手行礼,恭敬道: “多谢太师叔祖关心。天师托晚辈带回一封密信,特命我亲手交给您。” 田一鸣闻言,神情微微一动,接过李青云递上的玉简,神念一扫,眼中便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紧接着,他将玉简贴在额前,再次细细地探查一番,眉头微微皱起,神情愈发凝重。 终于,他放下信件,抬眼看着李青云,神情严肃而凝重: “龙虎山传承千年,门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有历代天师、道子和执事长老知道。你虽然不是道子,但也在序列当中,既然天师有命,要伱去承担这份传承的责任,那今日我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李青云心头微微一震,不禁有几分激动。 他猜到了这封密信肯定与自己有关,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知天师府背后的秘密,完成传承任务。 看着田一鸣愈发凝重的神色,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下文。 田一鸣挥了挥手,屏退左右,随后亲手在大殿四周布下了层层结界,确保两人的对话不会被外人探听,等一切就绪后,才郑重其事地道出一段隐秘的往事: “远在天师道创立之前,龙虎山便一直镇压着一位真正的上界神明,我们称之为‘堕仙’,或者‘谪仙’。 “神明?” 李青云心头一震,那一刻,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开来。 那是来自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像是在无边深渊前窥见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田一鸣缓缓点头: “不错,关于这位堕仙的身份来历和具体境界,经过历代祖师探查多年,始终一无所知,只能通过一些线索,猜测祂曾经参与过某次神战,被一位大神通者镇封,同时将整片战场搬运而来,保存在此。 “那处空间也因为神明的存在而变得扭曲异常,与人间界完全不同。在天师道创立之初,祖师便在后山修建了一座“伏魔殿”,成为龙虎山的禁地,也是通往那处空间的入口关。 “这位堕仙十分危险,一旦苏醒,便是人间界的末日。然而祸兮福之所倚,这位被封印,陷入沉睡的堕仙也给龙虎山带来了无穷好处。 “历代天师和道子,都可以亲自进入伏魔殿中进行历练。具体的方式,便是进入这位沉睡堕仙的梦境之中,主动成为祂梦境的一部分。 “虽然只是梦境,但神明之威,强大得难以揣测,在梦境之中获得的任何好处,都能带回现实。不论是功法,宝物,甚至是那虚无缥缈的神格,梦境的参与者都有机会得到。 “在历代天师之中,也曾有过得到神明‘恩赐’,获得神格,直接晋升‘半神’,飞升上界的例子。 “天师的意思是,你福缘深厚,如果进入其中,也许能收获匪浅,甚至直接冲击阳神境也未可知。若是能从中带出一两件神器,更是我们对抗灵界入侵的有力武器。 “但是,进入神明的梦境,也蕴藏着许多危险,一不小心便有失控崩溃的后果。不过,经过历代祖师的摸索,这种风险已经微乎其微,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最多不过是神魂受损,大病一场罢了。 “一般来说,历代道子都是等到进入阳神境之后才进入伏魔殿中探索,但眼下情况特殊,人间界亟需高等战力补充,因此破例让你进入一次,你愿意么?” 李青云闻言,心中泛起了波澜。 他怎么也没想到,人间界居然真的有神明存在。 虽然是被封印的神明,但那也是不可直视的存在,何其恐怖! 然而,在得知了这个秘密之后,神秘宫殿并没有传来任何异动,这就意味着要想真正完成传承任务,他必须要进入伏魔殿中,在神明梦境之中走上一遭。 于是他点了点头: “弟子愿意一试,请太师叔祖成全!” 田一鸣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大殿一处隐秘的角落取出了一枚玉简,递给了李青云: “这是前任天师和道子们进入伏魔殿后留下的心得,你仔细参悟两天,准备好了之后,就到我这里来,我引你进入其中。” 李青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激动。 很快,他就将揭开龙虎山千年秘传的面纱,甚至有机会探寻上古年间的隐秘…… …… (本章完) 第221章 混元阳神 金仙之境 第221章 混元阳神 金仙之境 玉渊宫,一间密室之中。 李青云盘膝而坐,高大的身影被摇曳的烛光映照得若隐若现。 他的手中捧着一本陈旧斑驳的古卷,上面散发着淡淡的书香。 古卷之上,“阴阳归真”四字遒劲有力,字迹虽已模糊,却依旧透出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 这本古卷,是由田一鸣亲自交到他手中,凝聚了天师府中无数先贤冲击阳神境界的心得体悟,乃是整个龙虎山至高无上的传承秘典之一。 田一鸣的话犹自回响在耳: “仁安,龙虎山历代祖师,皆是以天道筑基,成一品金丹,结仙家道婴,历万劫化神,他们的修为和心得,最接近你的无量道基和鸿蒙仙婴,但你毕竟身负特殊道体,修炼之路与前人不同,能从中获得多少晋升阳神境界的感悟,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不论是我师兄虚靖先生,还是老朽,恐怕在这一关上都帮不了你。” 李青云心知这一卷“阴阳归真”笔记乃是至宝,于是回到玉渊宫之后便开始闭关,摒除杂念,专心研读。 他翻开古卷,细细参阅其中字句,一行行道法真言如汩汩泉流般涌入心头,每一句都深藏天地的奥妙。 笔记之中,详细记载了冲击阳神境界的心法、窍门以及道心之境的构筑方法,每一字每一句都蕴含着深厚的道意,仅仅是阅读文字,便能将人带入一个浩瀚无垠的天地之中。 阴神凝聚阳神,绝非简单的积累真炁晋阶,而是神魂的蜕变与重生,乃是将自身的“道”与天地融合的过程。 李青云细细揣摩,越发觉得其中的道理玄奥无比,每一步都是水到渠成,但又艰难异常。 足足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他才将其中的道理融会贯通,于是召唤出神秘宫殿,开始以“演法”神通推演《鸿蒙道经》的下卷。 端坐于神明王座之上,李青云缓缓闭上眼睛,将《阴阳归真》古卷的精义逐字逐句地回忆一遍,默默在心中祈求进一步的功法指引。 很快,一个个繁复古拙的符文从他眉心飞出,进入了脚下浓重绵厚的灰雾之中。 下一刻,那些灰色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渐渐凝聚,如同混沌初开的气团,缓缓旋转,疯狂吞吐着李青云献祭的气血之力。 在雾气中央,隐隐有一道流光闪烁,化为一道道符文,如同天地间最古老的符咒,散发出神秘莫测的气息。 这些符文逐渐交织成一幅图卷,图卷之上浮现出一行行金色的大字,慢慢凝聚成一部崭新的功法。 李青云心念一动,本能地感到了眼前功法的深奥与玄妙,其中每一個字都蕴含着天地间的至高法则,带着无法言说的神秘力量。 《鸿蒙道经》下卷! 【剩余气血:六万三千五百魄】。 上下两卷合一的《鸿蒙道经》,不仅是阴神突破阳神的修行之法,更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层次的门扉,直指仙之途径的第六境“金仙”境界。 金仙者,非是肉身之金,而是精神不朽,灵魂长存。 金仙境界,体悟了天地永恒之理,超脱生死轮回,即使肉身毁灭,混元阳神依旧能与天地同在。 此刻,李青云的状态已经调整到了巅峰,他毫不犹豫地开始运转神通,开始冲击那万道归一的阳神境界。 他静静闭上双眼,由演法神通引导他的意识逐渐下沉,直达灵魂深处。 脑海之中,那股鸿蒙紫气早已凝聚成一团,如云似雾,包裹着他那精纯无比的阴神形体。 阴神的身形微微颤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洗礼。 随着大量气血不断被献祭,《鸿蒙道经》缓缓运转,意念逐步延伸,在口诀的念动下,李青云体内的道门真炁与神魂力量不断凝聚、压缩,一道道真炁如洪流般在他的经脉中奔腾,将全身的气血汇聚到了丹田深处,形成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 功法不断深入,鸿蒙紫气在气血之力的引动下,被一次又一次点燃,不断沸腾,如同滔天巨浪,冲刷着他的阴神。 每一次冲刷,都带来一股剧烈的痛楚,仿佛神魂被烈火灼烧,又如同无数冰刃同时刺入,李青云的意识宛若在惊涛骇浪之中载浮载沉,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然而,在演法神通的引导下,他尽管痛不欲生,却心神坚如磐石,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巨大山岳,任凭这磅礴的力量在体内肆虐。 一时间,庞大的天地灵气疯狂涌动,似乎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龙虎山上空,骤然风云变色,厚厚的黑色积云如龙蛇翻腾,被不可名状的力量搅动,带着末日灾劫般的恐怖威势,降临于此。 浓郁的天地元气滚滚涌入李青云的体内,形成一条条奔腾的灵气洪流,浩浩荡荡,如同江河入海,直接注入他的神魂之中。 就在这一刻,他的阴神开始剧烈颤抖,开始经历前所未有的蜕变。 灵魂深处,一丝丝玄妙的光芒悄然浮现,将阴神一点点渲染成了纯净的金色。 阴神四周的鸿蒙紫气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莽、古朴的金芒,跨越了不知千百万年的时光,带着沧桑的力量,冲击着他的意识。 李青云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只有演法神通仍在一丝不苟地打出一个个繁复的法诀,将他的神魂之力逐步压缩、凝聚,直到那团金色光芒彻底内敛,与他的阴神融为一体。 霎那间,他的心灵一片空明澄澈,映射出了天地初开的景象——混沌之气不断涌动,亿万星辰在无尽的虚空中诞生、爆炸、湮灭,周而复始,永远没有尽头。 天地之间的法则、秩序、道理,都清晰地显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那一刻,他似乎化身成了二次创世的盘古大神,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这就是阳神境界的真意! 阳神者,超脱肉身,神魂不灭,能够以神识观天地,以灵魂合万象,与自然法则相通,掌控无尽天地元气。 倏忽间,李青云的阴神之躯在这一瞬间猛然炸开,化作一片璀璨的金光,而后迅速凝聚在一起,重新化为一个更加纯净、更具威严的存在。 那团金光不断凝聚、压缩,逐渐形成一具新的神魂之体,浑然天成,毫无杂质,每一丝灵光、每一道纹理,都散发着天地万物的精华与古老的气息。 随着神魂之体的成型,李青云的阳神逐渐显化。 此刻,他的肉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托起,悬浮在半空之中,周身散发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宛若天神降世。 与此同时,三丈高的阳神道躯在他头顶浮现而出,成为了他的第二个躯体,却超越了肉身的桎梏,充满着不朽的神韵。 阳神的眉目栩栩如生,面容清明而威严,透出无上的威压,似乎一眼便能洞悉天地万象。 他的肉身在金光中焕发出温润的光泽,体内的每一丝气血、每一寸筋骨都被彻底重塑,真正从凡胎蜕变成了仙躯。 而那三丈高的阳神道体,也与他的肉身完全合一,散发着浩瀚如海的气息。 【鸿蒙道经:小成】。 【剩余气血:一万七千四百魄】。 李青云睁开双眼,目光深邃如星辰,带着睥睨万物的神采,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自信和从容。他轻轻一吐气,四周的灵气便如潮水般涌动,瞬间将他团团包围,仿佛天地间的元气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轻轻挥手,那重压在龙虎山上空的浓重积云被瞬间震散,方圆千里之内,青天如洗,整个龙虎山重新被灿烂的日光笼罩,山中道士们纷纷驻足仰望,隐隐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威压,但又不知从何而来。 李青云静静悬浮于空中,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混元真气。 此时的他,神魂已成阳神,肉身达至混元,真正实现了道武合一,化身为一尊陆地神仙般的存在。 见到金仙境界如此威能,李青云心中十分满意,随即心神再次沉入体内,进入了不周神山之中。 自从得到了第二卷天书,不周神山对他开放了更多的区域,甚至隐隐传来一股如饥似渴的渴望,仿佛在等待着他的降临。 这种渴望并不急切,甚至略显诡秘,如一只潜伏在暗中的巨兽,耐心而沉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如今晋升金仙境之后,李青云终于腾出手来,以意念对不周神山的祈求进行了回应。 轰! 下一刻,李青云已经进入了一座幽暗的山谷之中,同“万妖宫”不同的是,这里隐藏着截然不同的力量——一种黑暗、邪异而充满毁灭的力量,正悄然蛰伏,等待他的探索。 李青云心中微微一动,起身向前走去。 只见此处怪石嶙峋,古木盘根错节,山林中笼罩着一股浓重的阴暗气息,隐约间似有低沉的呜咽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无数冤魂被囚禁于此,忍受着无尽的折磨。 李青云身形一晃,穿过林间的迷雾,一路走入山谷之中最深处。 眼前是一座黑色的洞窟,其中幽深莫测,内里漆黑一片,连光线都无法渗透进去。 洞口上方的石壁上,刻着三个古老的文字: “天魔殿”。 李青云微微皱眉,径直踏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踏入天魔殿的一瞬间,他立刻感到一股浓厚的冰冷与邪恶扑面而来,整座洞窟都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不断蠕动的巨大符文,散发出诡异的紫黑色光芒,照映着整座洞窟如同活物般脉动不息。 洞窟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声,似有无数亡魂在啜泣、咒骂、哀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李青云从怀中拿出一块月魔魔君的魔晶,轻轻一捏,一道深沉如墨的黑色雾气从魔晶中弥漫而出,缓缓向洞窟的四周扩散。 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其中似乎蕴藏着无数亡魂,低低地啜泣着,挣扎着,在洞窟之中形成了怪异的回音。 慢慢地,黑雾渐渐凝聚,最终形成了一团扭曲的阴影,其中浮现出一张极其丑陋的惨白面孔,双目空洞,身如枯骨,长长的触须遍布面孔之上,颅顶上方有一个月牙形的豁口,正是当初被他斩杀的月魔魔君。 月魔无神的眼眶之中,透露出极度怨毒的光芒,似乎还未从死亡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李青云冷冷地看着它,将手中另一块第六境魔君的魔晶捏碎,顿时一股股深邃的黑暗力量注入了月魔的残魂之中。 随着魔晶的不断融入,月魔的身躯渐渐凝实,原本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了起来,甚至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 “吾主,您……唤醒了我……” 月魔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在无尽的怨恨和疯狂之中,透露出绝对忠诚的意念。 李青云随意点了点头,手中再度浮现出数块魔晶,都是在汴梁城中收获的战利品。 他将这些魔晶缓缓放在月魔面前,目光冷峻,淡淡说道: “以这些魔晶之力,重塑你的魔躯。记住,我是你的主人。” 月魔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魔晶,感受到其中强大的灵魂之力,深陷的眼眶中闪烁出一抹狂热,忍不住要吞噬这些魔晶的力量。 李青云冷笑一声,手掌微微用力,依次将魔晶捏碎,顿时黑色的精气涌出,宛若黑暗的潮水,将月魔整个身躯包裹其中。 那精气如同有生命一般,环绕在月魔的身周,不断渗入它的肌肉、骨骼之中,将其原本枯槁的躯体一点点重新填满。 月魔的身躯开始发生变化,在黑雾的包裹下,它的骨骼“咔嚓”作响,肌肉迅速隆起,仿佛在无尽的压迫与狂暴中重塑新生。 渐渐地,它的身形愈发庞大,最终化为一尊高达三丈的巨型魔躯,皮肤漆黑如墨,散发着腐朽而恶臭的气息,如同幽冥之中复苏的恶鬼,带着毁灭一切的阴森之气。 那双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带着一种无法遏制的毁灭欲望。 随着数块魔晶的精华彻底融入,月魔的身躯也彻底成型,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它站立在李青云面前,周身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杀意,似乎天地间的一切生灵在它的眼中都不过是猎物。 “承蒙吾主恩赐,愿为吾主赴死!” 月魔低头俯视着李青云,声音中透出一丝隐隐的颤栗。 李青云神色冷然,点了点头,轻轻挥手,又将二十几块第五境的月魔魔晶一一抛入了月魔周围的黑暗之中。 那些魔晶在空中炸开,释放出一股股深沉的黑雾,化作无数阴影般的魔灵,围绕在月魔周身。 那些月魔如同恶灵般啃噬着月魔的身躯,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其内,使得月魔的气息愈发狂暴,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 它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纹路,隐隐发出深紫色的光芒,犹如某种远古的诅咒,令人心悸不已。 第五境魔晶虽然力量较弱,但胜在数量巨大,其中的力量铺天盖地般涌入月魔体内,将它的力量层层叠加,使得这具魔躯突破了原本的极限,气势攀升到了第六境巅峰,甚至不亚于虚靖先生、陈抟老祖这些天罡榜顶尖强者的威势。 李青云凝视着眼前的月魔,心中暗暗欣喜,在数块第六境魔晶和大量第五境魔晶的加持下,其战力已经达到了相当惊人的程度,更重要的是,在天魔殿凝聚出的月魔,完全受到不周山主人的操控,绝不会有半点背叛之心。 加上万妖宫中的两大妖尊,李青云自问自身战力绝不会弱于天罡榜上排名前列的强者们,此时的他,终于真正站在了人间界的巅峰。 如今,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下一步,便是向着龙虎山伏魔殿进发,揭开神明的秘密…… …… (本章完) 第222章 神明长眠之地 第222章 神明长眠之地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宛若一幅巨大的幕布,将整个空间笼罩得严严实实。 李青云微微抬头,目光四处搜寻,却发现这里既无天日,也无星月,恍若置身于绝对的虚空,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被吞噬,消失在无边的寂静中。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唯一能听见的,是他脑海中自己心跳的回响,低沉而稳健,一下一下,敲击在灵魂的最深处。 然而,就在心跳的间隙,隐约传来模糊的窸窣声,轻若蚊蝇,却带着诡异的节奏,若即若离,仿佛有无数虫豸蛇鼠在四周密集地穿行着,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他吞噬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若有若无,犹如沉积了千百年的腐败,缓缓涌入鼻腔,令人作呕。 冷风如刀,从四面八方袭来,吹在皮肤上竟隐隐带着针刺般的刺痛感,如同无数细小的锋刃在他肌肤上游走。 “这便是那封印镇压着堕仙的古战场么……” 李青云皱了皱眉,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警觉地绷紧。 在晋升金仙境后,他实力大进,但气血之力也消耗殆尽,暂时无法再进一步, 于是调整好状态后,他来到天师府,在田一鸣的指引下,经伏魔殿的阵法,直接传送到这片诡异的空间。 尽管此时已然站在人间界的顶峰,超凡脱俗,但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李青云仍感到一丝寒意。 这寒意并非来自于黑暗本身,而是从心底升起,似乎周围的黑暗中,隐藏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恶意,无数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带着深沉的敌意和渴望。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沉下心神,感知四周的气息,试图探查这片黑暗空间的本质。 但即使以他的金仙境界,依旧无法望穿这浓稠如墨的黑暗,就连神念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压根看不到尽头。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股亘古荒凉、祸乱的意象,仿佛这里曾经经历过无数生灵的厮杀与毁灭,充斥着不可名状的绝望和疯狂。 按照龙虎山历代天师和道子的经验,这片空间就是封印镇压那位“堕仙”神明的所在,是一处古战场的遗迹。 这片空间之中没有出口,而身处其中的他,最多只能停留一个月,时间一到,他会被强行传送回人间界。 在这一个月中,他必须找到“堕仙梦境”的入口,进入那位神明的梦境之中,获得神明的“恩赐”。 否则,他便只能被困在这无尽的黑暗里,等待一个月的禁闭期结束,那個滋味,想想都令人发狂。 更何况,这片黑暗之中,还有大量强大的生物,都是当年古战场中留下的各种生灵,它们在那位神明身边呆的太久,已经被慢慢污染,堕落成为了没有神智,疯疯癫癫的血肉怪物,躲在暗处,随时都会对外来者发动袭击。 “这里的气息,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李青云心中念头流转,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立刻回忆起自己在“无忧洞”中所见的另一处古战场遗迹,那个藏有“穷奇”金简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与那片遗迹有着诡异的相似之处,似乎彼此间有某种隐秘的联系。 然而这里的氛围却更加阴森恐怖,弥漫着诅咒与邪祟的气息,像是亘古未散的怨魂盘踞在此,守护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怪历代天师都是修成阳神之后才进入这里,果然是步步惊心……” 李青云暗自低语,心头浮现出一丝警惕,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心神安定下来。 他试探性地摊开掌心,凝聚出一小团鸿蒙紫气。 微弱的紫金色光芒在他手中悄然绽放,将他周身三丈的空间照亮。 借着这点光,他终于看清了脚下的地面——砂砾遍布,满是干裂的泥土,寸草不生,到处都是斑驳的红褐色痕迹,像是亘古未干涸的血渍,早已渗入大地,成为这诡异荒原的一部分。 在这亮光之中,偶尔有细小的黑影一闪而过,也不知是蛇虫鼠蚁,还是其他不知名的生灵,即使以李青云火眼金睛的本事,也难以分清具体的情形。 就在这微弱的光芒照亮周围的一瞬间,李青云忽然感觉到一道道诡异的目光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充满了恶意。 那目光似远似近,隐隐约约,仿佛不属于任何一双具体的眼睛,却又无处不在,冷漠而残忍地注视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犯下任何一个致命的错误。 李青云心中一凛,迅速熄灭了手中的金光,回归黑暗之中。 这些目光虽然隐晦,却带有强烈的攻击性,他可不想在这未知的空间中贸然暴露自己的位置,成为某些怪物的目标。 尽管没有光源,但他不再依赖眼睛,而是运转占卜神通,以灵觉在黑暗中探寻方向,缓缓朝前迈步。 每一步都走得轻缓而沉稳,脚步悄无声息地踏在砂砾上,如幽灵般悄然无声。 而在他身后,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像有无数细小的生物正跟随着他的脚步,隐匿在黑暗的缝隙中,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 四面八方的黑暗浓稠如水,似乎藏着无数魑魅魍魉般的诡异存在,但每当他用神念扫过,便又如泥牛入海,什么也无法察觉。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窥视,带着难以忽视的恶意,如影随形,像有人躲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 李青云一面走着,一面以占卜之法暗中勘察附近的危险,却始终没有发现这黑暗之中究竟藏着什么。 如此又走了不知多远,他的耳畔开始传来一阵阵低语,那低语声如同蚊蚋般,模模糊糊,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时而悲戚,时而喜悦,仿佛有人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带着不可名状的诱惑力。 这些声音缠绕在他周围,像梦魇般试图钻进他的心神,传达着不明的意识。 似乎只要稍稍屏息凝神,便能听到它们在低声诉说着某种隐秘的真相。 但李青云早已不是汴梁城中那个初入神秘世界的雏儿了,他心中清楚,一旦自己全神贯注地去倾听这些呢喃呓语,便会被不明的意识入侵,慢慢失去理智,最终失控崩溃,被这里的诡异气息所同化,最终变成血肉怪物,永远沉沦于此。 因此尽管那些低语声似乎在传达着关于这片古战场的秘密,充满了让人想要倾听的引诱和蛊惑,他依旧保持神志清醒,对此完全不加理会。 黑暗深邃如无底深渊,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李青云的呼吸声低沉而冷静。然而,就在这一刻,天穹之上,忽然劈下一道巨大的闪电,仿若天幕裂开一线,瞬间将方圆百丈的黑暗撕碎。 刺眼的白光划破黑暗,如刀锋般犀利,刺得人双目几乎睁不开。 在这短暂的光芒照耀下,李青云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模糊却令人心悸的影子。 那影子的头颅像是人族,却已然畸形无比,就像是被某种邪恶力量硬生生扭曲成的诡异形状。 它的两只眼睛一上一下,错位排列,漆黑如墨,毫无生气,额头高高凸起,宛如寿星老的福相,却充满了不祥之意。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额头上爬满了细小的蛇虺般的生物,不断蠕动扭曲,像是这怪物头上的一簇活的肉冠,发出低微的嘶嘶声,令人不寒而栗。 它的身躯却如同一头直立行走的猛兽,臃肿、强悍、带着野蛮的力量。 十几条前肢如巨大的螳螂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在闪电的映照下,每一根前肢都如同锋利的镰刀,散发出嗜血的气息,不断挥舞,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尽管长相可怖,但这怪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足有第六境的修为,强悍无比。 就在李青云与那怪物四目相接的瞬间,耳畔低沉的呓语声忽然放大百倍,变得愤怒而暴虐,仿佛无数幽冥中沉睡的魂魄在低吼、在诅咒、在哀嚎。 恐惧、愤怒、仇恨、悲哀,各种极端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疯狂涌入他的心灵,企图撕扯他的神志,将他也拖入无边的疯狂之中。 “吼——” 就在这一瞬,那堕落为疯魔的怪物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狂暴,毫不犹豫地朝着李青云扑了过来。 它十几条前肢如巨刃般齐齐挥下,带着撕裂一切的凶悍气息,似乎要将面前的一切瞬间碾碎。 李青云冷哼一声,阳神道躯瞬间从体内升腾而出,高达三丈、肌肉虬结的巨大法相出现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座不动如山的神祇,散发着无上的威严。 阳神道躯出现的刹那,没有任何迟疑,一拳轰出,拳风如怒涛般涌动,狠狠击中了那怪物的胸口。 嘭! 一声闷响,那怪物的胸膛被这一拳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裂开的肉体和骨骼向四周飞溅,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 怪物巨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顷刻间被黑暗吞没,不见了踪影。 李青云冷冷注视着前方,目光微微一眯,阳神道躯双掌一合,浑厚的鸿蒙紫气在掌中凝聚,随即猛地一扬,化作一道道凌厉的紫色箭矢,犹如暴雨般激射而出,铺天盖地地射向黑暗之中那怪物倒下的方向。 “噗,噗……” 黑暗中传来一连串闷响,箭矢穿透血肉之声宛如剖开败革,接连不断,随之而来的,是怪物痛苦的嘶吼声。 “嗷——” 那怪物从黑暗中再次冲出,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紫色箭矢,鲜血淋漓,皮肉撕裂,整个躯体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尽管如此,它却依旧悍不畏死,好像完全不知疼痛一般,疯狂地朝李青云扑来,双眼中满是嗜血的疯狂。 李青云抬起右手,混元真气在掌中沸腾汹涌,体内的搬山之法迅速运转,牵引不周神山的无边巨力,带着不可撼动的威压,向着那怪物狠狠劈下。 “轰——!” 被一拳又一拳连续击中,那怪物身躯在巨力的冲击下轰然崩碎,血肉横飞,残肢断体四处散落,黑暗中隐约传来一股腥臭的腐败气息。 李青云冷冷注视着那滩血肉,确认它的气息彻底消散,这才收回拳劲,缓缓站直了身躯。 【斩杀第六境异魔:获得气血之力三万七千五百魄】。 【剩余气血:五万四千八百魄】。 …… 李青云收回了阳神道躯,感受着体内多出的气血之力,诧异地发现吞灵神通从这异魔身上吸收的秽气,远不如同为第六境的月魔或者妖尊。 也许是此处空间特殊的原因,这些异魔的修为境界虽高,但由于堕落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战斗力也远不能和同境修士相比。 解决了这个意外之后,李青云加快速度继续前行。 然而,刚刚的战斗似乎已暴露了他的行踪,不久后,他便再次遭到围攻。 仅仅走出十几里,周围的黑暗之中便接连不断地涌出五六头形貌各异的堕落怪物。 它们的身体畸形恐怖,某些似乎还残留着人类的轮廓,却无一例外地被无数细小爬虫类的生物爬满,表面流淌着腥臭的毒液。 这些堕落的怪物双目空洞,充斥着彻底的疯狂,没有丝毫理智,只有破坏和杀戮的本能在驱使。 几番交手之后,李青云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这些敌人,终于摆脱了追踪,再次孤身行走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 这一次,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心念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耳边那些让人发狂的呓语声,忽然微弱了下来,那种被人注视窥探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不见,甚至四面八方沉郁的黑暗,也在缓缓褪去,变成了更加稀薄的深灰色雾气,隐隐透出几分迷离的光芒。 就在这时,李青云脚步一顿,前方的景象令他心头一凛…… …… (本章完) 第223章 外仙 古仙 原仙 旧日仙 第223章 外仙 古仙 原仙 旧日仙 黑暗的尽头,雾气悄然散去,露出一片空旷的湖泊。 湖面暗红如血,散发着浓烈的腥臭之气。 湖水缓缓流淌,波澜不惊,然而其上却漂浮着无数残破的尸骸和锈蚀的兵器盔甲——这些残骸有的属于人类,有的则是怪物的残肢,似乎是在一场惨烈的大战之后,被无情抛弃在这里,随波逐流。 李青云缓步走到湖泊边缘,低头看去,湖水表面宛如一面扭曲的镜子,将他的倒影映照得模糊而诡异。 那倒影……竟带着一丝妖魅的冷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不是在模仿他,而是在以另一种眼神冷酷而戏谑地审视着他,试图撕裂他的灵魂,窥探他的内心。 他心中一凛,顿感寒意袭来,迅速移开目光,不再注视那倒影。 视线一转,他的眼神停留在了湖泊中央——在那里,耸立着一扇古老的石门。 那扇石门高大、沉重,通体灰白,表面布满岁月的斑驳痕迹,显得古老而神秘。 门上刻满了奇异的符文,歪曲扭结,像是某种古老的禁忌文字,在暗红的湖光映照下闪烁出幽深的红光。 每一道符文似乎都带着强烈的情绪,或暴怒、或哀怨、或幽冷、或癫狂……一种深沉的绝望感从门上传来,似乎门后囚禁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正在无声地哀嚎。 李青云怔怔地凝视着石门,心中微微一震。 仅仅是站在这石门之前,他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其后方传来,那是一种让人本能畏惧的气息,冰冷、无情,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仿佛从另一种维度中冷冷俯视,将他视作渺小的尘埃,无足轻重的蝼蚁。 他忽然明白了过来——这扇石门的后方,便是那位被封印的神明,“堕仙”的所在。 根据龙虎山历代天师和道子的探索经验记载,这位堕仙在被封印之后,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而在那长眠之中,祂编织出了一个庞大的、真实的梦境世界,如同现实世界的镜像,映照出众多种族、文明和生灵的倒影。 有仙、有凡、有妖、有魔……所有在世间存在的、甚至已然湮灭的生灵,都可能在那梦境之中以某种扭曲的形式再度现世。 像李青云这种闯入此地的“入梦者”,将会被梦境世界中的生灵视为“外仙”——一种自上界降临的无上存在。 这意味着,他将在梦境世界中获得极高的地位,拥有凡人无法理解,无法揣测的力量,也拥有真正的神格,可以施展“神通”。 “入梦者”能够得到的最大馈赠之一,便是离开梦境世界时,能够带走一项“神通”。 这些来自神明的强大法术,几乎都拥有毁天灭地的威力,甚至有可能让没有神格的第六境修士,直接跨境对抗半神。 另一项难得的馈赠,则是那虚无缥缈的“神格”。 第六境是人间修士的极限,想要突破到第七境,光靠修炼是无法做到的,唯有获得“神格”,方能真正晋升。 而人间界自封神大战之后,诸神全部被驱逐进入其他维度,再没有神格存在。 这也是为何王玄甫、吕洞宾等人虽然修成陆地神仙数百年,却依旧无法迈入半神之境的原因。 而伏魔殿中的这处堕仙梦境,乃是已知人间界唯一能够获取神格之地。 在龙虎山查阅前人典籍,得知这些秘辛后,李青云终于明白,为什么神秘宫殿的第一个传承任务,会指引自己来到龙虎山了。 晋升金仙之后,人间界已经没有可以让他提升的功法了。 不论武道混元宗师,还是道门阳神境界,都已经是人间修为的顶峰,再想走下去,只能去想办法获得神格。 在这一点上,“演法”神通也帮不了他。 并非神明的智慧无法推演出第七境的功法,而是以他目前的位阶和实力,还不足以调动足够的神明之力,无中生有地创造出一部能够修炼出神格的功法来。 因此,天师府中的堕仙梦境,就是他晋升半神的唯一契机。 想通了这一切,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动,随即缓步踏上湖泊之上的石道,朝着石门走去。 他感觉到脚下那石道微微颤动,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湖水之下悄然游动,随着他的每一步而潜伏靠近,似在等待着将他拖入深渊。 李青云眉头微皱,心念一动,强压下那一丝悸动,眼神坚定如铁,继续前行。 当指尖触碰到门环的一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触手顺着他的手臂爬行,穿透他的皮肤,试图钻入他的骨髓,将他整个人拉入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但他丝毫未动,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那扇古老的石门。 “轰——” 伴随着沉重的轰鸣声,石门缓缓开启,门后的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刹那间,李青云的意识猛然一震,视野开始剧烈扭曲。 周围的一切都被无形之力撕裂、拉伸、旋转,空间在他眼前碎裂成无数片断,化作虚幻的光影,又在下一刻重新凝聚成一个陌生的世界。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但耳畔隐约传来了低沉的呢喃,似哭似笑,似喜似悲,充满了古老而苍凉的力量。 “外仙降临,问尔尊名?”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中,宛如来自宇宙深处的召唤,带着冰冷而残忍的嘲弄。 李青云神色不变,目光沉静,根据在龙虎山典籍中查阅的前人经验,他明白在此境地下,必须为自己取一个仙号,以便与梦境中的存在开展对话,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稍一思忖,忽然心血来潮,缓缓开口道: “本仙尊号,称为‘寂’。” 随着他的回答,那无边的黑暗忽然剧烈地翻涌起来,像是湖水被狂风掀起层层波澜,无数冰冷的目光从虚空中浮现出来,带着古老、冷漠、残忍的审视,凝视着他的存在。 李青云心中一动,占卜神通本能运转,立时感应到这个仙号在冥冥中与自己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联系,精准地指向自身。 就在这时,门后的黑暗如怒涛般涌出,层层叠叠,将他彻底包裹。 …… 恍惚之间,李青云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混沌之中,四周的黑暗如浓稠的幕布,将他层层裹住,不断下沉、下沉,再下沉…… 四周的黑暗如同背景,入目之中是整片的光怪陆离。 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光怪陆离的景象,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似草木非草木,影影绰绰,带着诡异的光泽和不真实的色块,如同某位疯癫萨满涂抹出的油彩,色调浓烈而迷乱。 一幕幕影像在眼前浮现、消失,不断交替变幻,难以言说的扭曲感袭击着他的神经,让他生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这种情形下,他分不清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空间的存在。 也许是千年万年,又或许只是眨眼瞬间——猛然间,李青云感到意识一震,猛地清醒过来。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端坐在一片黑暗幽深的地底洞穴之中,四周密布的阴影中透出一股污秽而压抑的气息,如同藏匿了无数恶灵怨魂,带着不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环顾四周,洞穴墙壁上布满了模糊的图腾和符文,似乎在无声诉说着某种古老的禁忌。 空气中飘散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仿佛血液腐烂之后的气息,弥漫四方。 这股黑暗、堕落、狂暴的气息让他瞬间警觉起来,脑海中闪过龙虎山典籍中的描绘。 “深渊”! 按照龙虎山的资料中记载,每位闯入梦境的“外仙”都会在“深渊”、“无尽海”或“星空”之中诞生。 至于降临的地点,则全凭机缘。 李青云猜测,此处十有八九便是“深渊”,象征着黑暗和堕落,乃是梦境世界中最危险的区域之一。 这里除了他这位身为不速之客的“外仙”之外,还居住着不知多少梦境世界自然繁衍出的仙人,龙虎山称之为“古仙”。 他们是这片梦境世界的守护者,大部分是那位神明的意志所化,也有一小部分由这个世界的土著生灵修炼而来,因此对凡人和普通生灵大多抱有善意,对抗着“外仙”和星空之中的“旧日仙”。 “深渊”之中共有十八层,对应着现实世界的十八层地府,越往深处,“古仙”的实力就越强大,有人猜测,到了深渊之底,其中的古仙很可能已经拥有了从神,甚至真神的位格。 尽管地底深渊极其危险,但相比更加恐怖的“星空”,却又不算什么。 因为那里徘徊着这个梦境世界最强大,也最稀少的“旧日仙”。 这些“旧日仙”的来历不明,据前人猜测,祂们很可能是这位“堕仙”黑暗意志的某种诡异投影,具有真神,甚至可能是至高神的位格,超越了凡人想象的范畴,甚至凌驾于梦境世界法则之上。 与“古仙”不同,“旧日仙”居住在梦境世界之上的“星空”深处,觊觎着梦境的核心,却因某种原因无法亲自降临。 于是祂们不断徘徊在星空边缘,试图侵蚀梦境,甚至诱惑那些闯入梦境的“外仙”,加入祂们的阵营,对抗“古仙”。 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从梦境世界诞生之初便已存在,至今仍在持续,也永远不会停止。 相比之下,梦境世界的第三类神明——“原仙”,则显得弱小得多。 这些“原仙”栖息于“无尽海”,大多为梦境土著生灵修炼而成。 虽然自称为仙,但大部分只拥有半神力量,甚至其中不乏第六境的修士。 祂们受到古神的庇护,虽有仙位,但实力却远不及“古仙”与“旧日仙”。 作为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外仙”之一,李青云的力量已经被无限放大,虽然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具体境界,但已经拥有了神明的能力,能够言出法随,不可被直视,不可被亵渎。 但尽管如此,他仍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个世界危机四伏,远比他想象得要危险得多。 “外仙”是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存在,受“古仙”排斥,是祂们天然的敌对者。 而“旧日仙”虽然试图拉拢“外仙”,但他们的动机不纯,同样心怀叵测。 根据典籍记载,大多数龙虎山的前辈们,采取的都是加入“旧日仙”的阵营,对抗本就是敌人的“古仙”,一旦从中获取好处,便藏匿起来,等待一个月的时间结束,被完好无损地送出堕仙的梦境。 这个方法虽然不算上策,但胜在稳妥,毕竟“旧日仙”虽然数量稀少,但实力占优,是显而易见更强大的一方。 但李青云出生的位置在“古仙”云集的“深渊”之中,想要加入星空中的“旧日仙”,并没有那么容易,还要见机行事才行。 正当他思考着最佳策略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无数嘈杂的低语。 愤怒、哀伤、狂喜、憎恶…… 各种各样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疯狂灌入他的脑海之中,暴虐地冲刷着他的神志。 从低语之中传来种种祈祷之辞: “事神不恭,以获戾于上下。臣实有罪,罚其敢辞。小民无知,大命近止。愿上神垂怜,下雷霆之诏,分敕山川之神。朝寸云,暮洽千里。使岁得中熟,则民犹小康……” “稽首上神,增福添灵,赐信命之徒官运亨通,气运昌盛,笔生烟霞,口吐祥言……” “叩拜上仙,我家老婆子年内生产,求您保佑他们母子平安,为我生个大胖小子……” “……” 这些声音各有所求,或低沉、或急切、或满怀希望,有的甚至带着一丝泣诉。 他们有的用文辞优美的古语吟诵,有的则粗鄙不堪,直白如市井泼妇。 但无一例外,都带着对于“上神”的敬畏与虔诚。 李青云微微蹙眉,并没有急着去回应,而是冷静地审视着这些祈祷。 身为梦境之中强大的“外仙”,他的神通确实足以轻易实现这些凡人的愿望——赐予富贵、降下甘霖、保佑家族兴旺、护佑孩童平安。 但他深知,在这梦境世界中,规则扭曲,所有行为都必须慎之又慎,尤其是身为不属于此地的“外仙”,每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有些祈祷,已经被其他神明“回应”了。 于是他心神微微一动,选中了其中一个祷告者,透过无尽虚空,窥视着其所在的位置…… …… 第224章 仙人之威 顺着祈祷的方向望去,李青云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一片苍茫的荒野。 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漫漫黄昏洒下一抹冷冷的余晖,暗红色的霞光如同流淌的鲜血,在这广袤田野上染出一片死寂的荒凉。 风吹过枯黄的麦秆,沙沙作响,犹如低低的哀鸣。 大地之上,除了一张张因饥荒和恐惧而憔悴的面容,几乎已无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臭味,那是蝗灾过后,田地散发出的破败之气。 数十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乡民,拖着半残的身躯蹒跚而来,沉默无声地跪在临时搭建的祭坛之前。 他们眼神空洞,早已被饥饿和绝望榨干了灵魂,只余下蜡黄的皮囊,像是一尊尊即将坍塌的腐朽泥偶。 这些人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捧着这里仅存的贡品——瘦骨嶙峋的牛头,爬满菌斑,开始腐烂的猪头以及皮毛稀疏的羊头。 三牲之祭,被摆在一座粗糙简陋的祭坛之上,上面插着几根黑色的蜡烛,烛火幽暗微弱,好像随时都会在风中熄灭。 为首的是村里最年迈的长者,弯曲的脊背像风干的老树皮,苍老的双手捧着一碗清水,水中浮着几片苦艾叶,微微摇曳着。 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岁月的腐朽与人世的沧桑: “伏愿上仙,垂怜于此,以无上神通驱散灾祸,为吾等无知草民,降下一丝生机……” 念着念着,他站起身来,带着几位年长的村民走向祭台,开始跳起一种诡秘的舞蹈。 他们的动作缓慢而生硬,每一步都如同拖动着数十斤的重物,沾满泥水的双脚蹭着粗糙的祭坛,发出压抑的摩擦声。 他们的舞步时而向外延展,时而内收,四肢扭曲成怪异的姿态,每个人都眼神狰狞,嘴角淌下涎水,陷入了某种难以自制的狂热之中。 当舞蹈进入高潮,四周的蜡烛一齐熄灭,天地骤然一暗。 就在黑暗笼罩之时,一对童男童女被带上了祭坛。 他们的脸上布满恐惧,身体抖如筛糠,发出惨烈的哀嚎,然而挣扎早已无济于事。 几位年轻力壮的乡民表情木然僵硬,用力将两人按倒在祭台前,强行令他们跪拜于地。 跪在地上的乡民们则无一人心生怜悯,他们宛若如饥似渴的野兽,盯着童男童女,似乎他们的生命就是打开生路大门的钥匙。 “请上仙降临赐福!” 长者们哑着嗓子,发出最后的祈求,低沉的祷词回荡在空中,犹如无形的涟漪一圈圈扩散,竟在半空中激起一阵阴风。 冷风刮过,寒意刺骨,不少乡民们忍不住扯了扯破旧的衣衫,然而眼中的狂热却丝毫不减,似乎看到了冥冥之中神秘的回应。 然而过了半晌,祭台之上却毫无动静。 台下跪着的乡民们,慢慢开始焦灼、骚动。 三年了,大旱之后大涝,瘟疫接踵而至,好不容易挨走了病魔,结果又闹起了蝗灾,神仙再不显灵,简直活不下去了…… 就在乡民们失去希望的时候,远处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一道诡异的光,如同一道幽冷青黑的闪电,划破夜空,带着说不出的森然和邪异。 光芒徐徐扩散开来,仿佛无数鬼火在虚空中跳跃着,忽明忽暗。 伴随着光芒的,是低沉悠远的嗡鸣声,如泣如诉,如同梦呓呢喃。 祭台上的童男童女被光芒照得面色惨白,眼中恐惧之意愈发浓烈,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求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伴随着青光,祭坛上空倏地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非人非兽,形状扭曲,似有无数触手在空中缓缓舞动。 影子之中闪烁着淡淡的红光,仿佛幽冥之中的火种,又像是来自深渊的窥探,冰冷无情,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随着影子的出现,乡民们念诵祷词的声音愈发急促高亢,脸上满是虔诚狂热的神情,口中呼喊着某个尊名,声调愈来愈急促,愈来愈高亢,好像终于迎来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救赎。 就在众人目眩神迷之时,那影子似乎动了一下,青色的光芒包裹住了童男童女,两人发出一声惨叫,但下一刻便被彻底吞噬,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鲜血飞溅,亦没有痛苦挣扎,两名年轻人的躯体就在青光中化为了虚无,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与此同时,黑夜中响起了“沙沙”声,无数煮熟的稻米红薯、家禽家畜从天而降,瞬间覆盖了整片土地。 “上仙显灵了!” 饥饿的乡民们看着自青光中坠落的食物,两眼放光,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用手胡乱抓着一切能够到的充饥之物,疯狂地塞进嘴里,如野兽般啃噬起来。 他们的祈求得到了回应,愿望得到了实现。 欢呼声此起彼伏,赞美着上仙,歌颂着神迹,祷告着下一次的赐福。 就在这狂喜之中,所有乡民们都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他们肚腹迅速鼓起,身躯膨胀,变得肌肉虬结,头上长出长角,身上生出鳞片,双手变成了长爪,双腿化为巨蹄,呼呼喘着粗气,不断发出凶戾、污秽的气息。 这些乡民们,受到了不可名状的蛊惑,堕落为魔,彻底陷入疯狂。 倏忽间,荒凉的田野上火光四起,群魔乱舞,化为了人间炼狱…… …… 李青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不由得眉头大皱。 看来这个梦境世界,至少在神明与凡人关系这一点上,跟他所在的现实世界并没有多大区别。 直视神明,亵渎神明,接受神明未知的馈赠,对凡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只不过,人间界已经没有了神明,即使普通人进行祈祷,也很难传达至上界,不太可能遭到如此可怕的回应。 从这一点来说,人间界算是很幸运的。 真若像两次神战之前那样,神明可以随意行走于世间,恐怕人族会活得更加凄惨,根本不可能出现类似汉唐大宋那样昌盛的文明。 莫非,神明离开人间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青云不敢妄加猜测,将发散的念头收束回来,重新审视梦境世界的情况。 刚刚发生的事情,正好印证了龙虎山前辈们所说的情况。 在这个梦境世界中,除了他这个“外仙”之外,确实有其他强大生灵的存在。 那么,该如何在这个世界中提升自己,获得神格呢? 是该回应祈祷,吸收信徒,建立属于自己的宗教,传播尊号,提升位格? 还是该去找到那些强大仙人,跟他们开战,夺取他们身上的好处? 前者不必浪费时间去寻找其他“仙人”,也不必冒险和祂们厮杀,显然更加稳妥,但实际上按照龙虎山前辈们留下的心得笔记,大多数使用的都是后一种方法。 毕竟,身为入梦的“外仙”,他们在这个梦境世界只能停留短短一个月,想要吸收到足够多的信徒,将自身尊名传播得足够广泛,从时间上来说难度相当大。 因此大部分先辈天师和道子们,都会立刻试图寻找和击杀修为最低的“原仙”,提升修为,然后加入“古仙”和“旧日仙”之间的战争中,靠杀戮来积累修为,提升位格,最终获得长眠于此的堕仙恩赐。 这种方法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大部分来此入梦的天师,都无法在仙人的旷世大战中活满一个月,甚至有少部分运气极差、最开始就降生在“星空”的“外仙”,连降临梦境中的人间界都来不及,就被星空当中的“旧日仙”联手击杀了。 当然也有少部分的天师气运极佳,成功地在战争中捞到了好处,苟活了下来,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还吸收和发展了一些信徒,增长了自身的位格,最终获得了堕仙的恩赐,但最终的收获也极其有限。 据说历代之中,只有十三代天师“洞玄祖师”最终得到了神格,从梦境世界中成就“返虚”境半神,飞升上界,但也正因为祂直接羽化成仙,导致并没有任何经验和笔记留下,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从堕仙梦境中获得神格的。 李青云仔细回忆了一下在天师府中查阅的各种信息,暂时并没有什么头绪,于是他干脆直接开启神通,开始对自己下一步的方案进行占卜。 他心念一动,神秘宫殿立刻轰然而至,完全无视了梦境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巨大的隔阂。 伴随着气血的献祭,李青云很快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占卜结果。 回应祈祷,吸收信徒,传播尊号,得到了“大吉”的启示。 反而是寻找仙人开战,夺取其他梦境演化仙人修为的方式,得到了“小凶”的启示。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最佳的方案,便是不要轻举妄动,暂时端坐于深渊之中,去显露神迹,建立教派,提升在梦境之中的实力和位格。 但是具体该怎么去做呢? 李青云思考片刻,决定先去做个小小的试验。 于是他心念一动,选择了一个暂时无人回应的祈祷,神念进入其中,顿时看到了另一幕场景…… 这次浮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间华丽的闺房,香气氤氲,红烛罗幔。 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窈窕少妇,生得天姿国色,娇媚无比,正跪在香案之前,虔诚地低声呢喃: “愿上仙显灵……赐下麟儿……翁氏贱婢……短命早夭……” 说着说着,她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语气也愈加怨毒,几乎咬牙切齿。 从少妇的祷词之中来看,她是个有钱人家的偏房,因为主母不孕,一直妄想着诞下男丁,好母凭子贵。 然而住进来三年多,她只生了一个女儿,此后就再无动静,而主家老爷也不像之前那样宠爱,今日还新娶了一个更加年轻貌美的翁氏小妾,整日流连在新欢的房中,将她彻底地抛在了脑后。 少妇自然心有不甘,并且心中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和女儿再无出路,于是便冒险向“上仙”祈祷,诅咒老爷刚收的翁氏小妾,并希望重新得到主家垂青,生下一个男孩儿,好重新在大宅门儿中夺回宠爱的地位。 李青云冷笑一声,这少妇心术不正,正好拿来当个试验品,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想要尝试的,是这处梦境世界的凡人,究竟能承受何种程度的仙人力量。 做这个试验的目的,是为了找出与这个世界上凡人交流沟通的最有效方式。 毕竟,若想传播尊名,吸收信徒,他必须要有一种或者几种下达神谕,展现神迹的手段才行。 就在刚刚,他已经亲眼见证了乡民们失控堕落的过程,明白自己不能直接降临于凡人面前,也不能随意向凡人发下恩赐。 于是李青云将自身力量收束到了最微小的地步,用细若蚊声般的呢喃之音回应了祈祷: “吾之尊名为‘寂’,汝之所求,吾已悉数知晓,当降下恩赐,令汝心想事成。” 顷刻间,他的话语声顺着祈祷的方向,跨越无垠虚空,无视了时间和空间,直接传递到了那位少妇的耳中。 与此同时,少妇跪伏于地,全神贯注,恳切地祈祷着,静静等待着“上仙”的回应。 下一刻,一道宏大、恐怖、充满灾难意味的低语声轰然降临。 щщщ. tt kдn. ¢ ○ 这声音超越了人世间所有的语言,晦涩难懂,不可描述,但少妇却似乎心有灵犀般,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上仙回应我了! 她顿时欣喜若狂,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喜悦叫声: “#%%&……*&!” 同时,她双眼暴突,额头上青筋根根凸起,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顿时变成紫黑色,上面长出了层层鳞片。 两根长长的犄角,从她头顶长了出来! 少妇的眼眸变成了灰白色,瞳孔化作了金色的竖瞳,发出了凄厉无比,却又难以理解的嚎叫声。 仅仅是听到了“外仙”的低声话语,她便已经陷入疯狂,堕落为魔…… …… 第225章 传播尊名 深渊第五层 见此情形,李青云眉头一皱,直接透过祭台降下一道意念,将失控堕落的少妇变为一滩肉泥。 紧接着,他若有所思,这个世界的凡人,不能直接享用仙人的恩赐,没有办法接纳仙人的意念,甚至连“外仙”说话的话语声,他们都没办法承受。 莫非仙凡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彼此之间无法沟通么? 可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这个梦境世界的凡人,依旧乐此不疲地向上仙祈祷呢,渴望得到回应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将会因此失控堕落,下场比死亡还要凄惨么? 不对,这个梦境世界一定还存在着能让仙人和凡人沟通的方式。 李青云第一个想到的,是寻找那些修为较高,承受能力也较强的修士,对他们的祈祷进行回应。 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真正的修士,尤其是高境界的大修士,只会向指定的仙人进行祈祷。 正如在人间界中,灵修会向“命运之母”祈求帮助,恶魔道的修者会向“深渊之主”祈求力量一样,这个梦境世界中,真正的修士也会向对应的“古仙”和“旧日仙”祈祷,而且在念诵祈词时会带有有明确的尊名,准确地指向所祈求的仙人。 只有普通凡人那样毫无指向性地胡乱祈祷,才可能被他这样的不知名的“外仙”听到。 李青云沉思片刻,又有了一个主意,决定继续尝试下去。 不过这一次,他排除了传达声音或意念,以及亲自现身相见的方式。 很快,他就选择了另一个祈词,将神念沉浸进去…… …… 深秋的黄昏,天色昏暗如铅,寒风卷着落叶,在空旷的巷道间打转。 少年方平蜷缩在巷角,身上的破衣褴褛不堪,曾经俊朗的面容早已被生活磨砺得憔悴不堪,唯有眼神仍存一丝执拗的光芒。 他脸色灰败,手中捧着半截发霉的馒头,饥肠辘辘,却被人一脚踢翻在地。 几个身形粗壮的壮汉嘲笑着,其中一人将那馒头踩在脚下,挑衅地朝他吐了口唾沫: “妈的,晦气,大冷天的怎么还有野狗挡路?” 方平伏在地上,身体颤抖不止,手指用力抠进泥土,指尖刺痛。 他没有回应,只是垂着头,不敢反抗,似乎早已习惯了承受这一切的侮辱。 直到那些人扬长而去,笑声渐行渐远,他才缓缓撑起身,满脸污垢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不甘与痛楚。 方平年少时出身富贵之家,自幼骄纵无度,放浪不羁,曾以为世间一切都将永远护佑着他。 可福祸无常,在他十五岁时,一场变故如狂风骤雨,击碎了他所有的傲慢与稚嫩。 那日,仇敌突然袭来,将他家上下一百七十多口全部灭门,只剩下方平侥幸逃生,被迫流落市井,成了任人欺凌的落魄之人。 曾经的骄傲与尊严被践踏得支离破碎,昔日的荣华与荣耀宛若一场遥远的噩梦,只有心中那一缕未熄的仇恨支撑着他,令他即便身处泥泞也不愿彻底屈服。 回忆着往事,方平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眼眸深处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双唇微微张开,用尽力气艰难地向虚空中的未知存在祈祷: “求上仙垂怜……让我获得力量……使我大仇得报……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话音刚刚落下,他便感到天地骤然一沉,一股宏大、恐怖、充满灾难的威压骤然降临。 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将泥泞的街道,残破的矮墙一并吞噬,四周一片死寂,只剩下方平被粘稠如水的黑暗牢牢包围,如同置身于无边深渊之中。 空气中响起低沉而阴冷的呜咽声,飘忽不定,像是千万个幽灵在低声呢喃,似远似近,那种被某个古老存在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挥之不去。 方平颤抖着,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惊恐,但他心中的执念使他抬起头,凝视着黑暗深处,渴望着那股灭世灾劫般的力量降临。 就在这时,地面上肮脏的泥水忽然变化,组成一个个古怪的符文,在黑暗中发出幽冷的微光,仿若虚空中的星辰,飘忽而又深邃。 “吾之尊号为‘寂’……” 玄奥的符文在他面前显现,带着晦涩难明的韵味和不可抗拒的威严,如同神祇在俯瞰尘世。 方平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虽然从没见过那些符文,但莫名其妙地就读懂了其中的意思,那种玄妙的感觉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 这就是上仙的手段么? 很快,下一行文字缓缓显现: “……诵吾之名,为吾代行人间,传扬吾之神迹,使吾之尊号响彻尘世,尔便可以此换取吾之力量,了结毕生夙愿。” 一个个符文无形无相,却如洪钟大吕般在方平脑海中不断回响,振聋发聩。 那强大的仙家威压,穿透了他的灵魂,直抵心底。 方平感到内心的仇恨被无形之力猛然撕开,他的胸膛几乎都要燃烧起来,皮肤之下血肉蠕动,长出一个个微不可察的肉芽,又慢慢消散,在崩溃边缘不断徘徊,最终保持住了神志。 “我愿意!” 他声音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家破人亡之后,他早已一无所有,复仇之念,便是他唯一的寄托,面对“上仙”提出的交换条件,他没有一丝犹豫。 “……无知凡人方平,愿以此身侍奉上仙,传颂您的尊号!” 话音落下,黑暗中的文字逐渐散发出更为幽冷的光芒,宛如无边深渊中的鬼火。 那光芒在虚空之中翻腾旋转,最终缓缓凝聚成无数复杂而诡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带着难以捉摸的灵性,仿佛是不属于人间的秘咒,飘忽不定,闪烁着古老的暗芒,逐渐在方平眼前显现。 随着符文的出现,周围的黑暗开始凝聚一块泛着奇异光芒的石板。 石板通体黝黑,吞噬了周围的光线,表面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那些繁复的符文一一显现,被无形之手刻上石板的表面,逐渐烙印其上,每一笔都深邃而冰冷,带着难以抗拒的威严,承载着亘古的诅咒和不死的意志。 方平的目光被石板紧紧吸引,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一幅幅恐怖的画面——无尽的荒原、阴暗的风暴、狂啸的黑色残影,似乎他正堕入异界之中,到处都充斥着令人恐惧的幽冥之物,寒意如潮,将他环绕其中。 仅仅是看着这块石板,方平就感到脑海当中一阵阵剧烈刺痛,连灵魂都要被利刃撕裂,他脸色发白,身体瑟瑟发抖,痛苦地捂住胸口,神智几近崩溃,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决绝之色。 他在石板上看到了自己复仇的唯一希望,于是咬紧牙关,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低声喃喃道: “我不惜一切……只求复仇!” 就在此刻,石板上的符文忽然绽放出一股深沉的幽光,光芒中透出森然寒意,慢慢地向他的体内渗透。 那股阴冷的力量如游蛇般在他的血脉中缓缓流动,带来不可抗拒的寒意。 方平的骨骼、经脉似乎都在被改造,每一寸肌肤、每一丝血肉都被浸染在这诡异的力量之中,逐渐脱胎换骨。 他感到有千万条冰冷的触须在体内游走,既恐怖又神秘。 渐渐地,他的身体已不再属于凡人,而是被某种黑暗的力量占据。 但方平却不退缩,内心的痛苦和仇恨早已将一切恐惧吞噬,他反而主动迎向这黑暗的寒意,任凭它在血脉中肆虐、吞噬。 这时“上仙”的力量! 随着这股力量不断流转,石板上的那些符文在他的灵魂深处烙下了印记,带着某种恒久不灭的诡秘意志。 方平抬起头来,感到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黑暗的化身。 他在心中默念起那个名字,将仙人的尊号当成自己一生所奉的使命。 …… 幽暗的深渊之中,李青云静静悬浮而坐。 借助“外仙”的手段和一些占卜之术的帮助,他将自己曾经推演过、传给长乐帮众的《截天九式》,化为符文,传给了此方世界的一个凡人。 在不必现身,不必施加意念的情况下,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而且在方平强大的意志力之下,竟然出人意料地十分顺利。 就在方平诵念他的尊号时,李青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微微变强了一丝,位格也在慢慢提高。 这种提升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梦境世界广袤无垠,一旦他的尊号被传扬出去,积累大量信众,每日诵念,那实力的提升将会到达一个十分恐怖的境地。 想到这里,李青云毫不迟疑,开始寻找下一个合适的凡人祈祷者,继续如法炮制。 …… 十日之后。 梦境世界。 大梁山之巅,悬空寺。 这里是人间佛门圣地,高手云集,是唯一能够直接聆听来自净土佛国旨意的地方。 此时,在佛堂深处,一座静谧神圣的房间中,四五位身穿袈裟的僧人匍匐于地,对一尊佛像虔诚祈祷。 “佛陀在上,人间有邪仙复苏,正在蛊惑信众,目前仅在大梁山附近,就发现了三处据点。天下七国境内,至少有近百处被邪神污染的聚集之所,粗略估计,至少有数千信众。 “我等已经查明,这位邪仙名号为‘寂’,流传下来一套神奇的武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其中隐藏着能够令凡人成仙的秘密。 “盘谷县,有少年方平,在十五岁横遭巨变,身负血海深仇,流落街头,受尽白眼欺凌。 “但一夜之间,其实力突飞猛进,倏忽间掌握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手段,不仅复仇成功,还将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地痞流氓全部虐杀,手段极其残忍。 “随后,他以邪仙‘寂’的人间代行自居,四处宣扬邪仙尊号,发展信众,聚集起来抢劫官府,占山为王,无恶不作。 “盘谷县征调捕快军卫前去剿匪,几乎被他单枪匹马覆灭。 “青光山樵夫刘崇文…… “静天湖鱼户王志友…… “琅琊冈农夫徐良明……” 随着僧人们一个个报上“寂”的信众,整个房间之中顿时狂风大作,响起了一个宏大的声音: “此乃‘外仙’祸乱,非同小可,尔等速速集结力量,前往剿匪,不得有误!” 这声音带着巨大恐怖和蛊惑的力量,尽管在场的几位僧人已经是佛门第六境的“天王”,在听到神明话语之后,依旧双瞳竖起,身上长出鳞片,发生了异变。 但很快,这几位僧人就用强悍的修为压制住了污染,向上叩首道: “谨遵佛陀教诲!” …… 梦境世界,深渊。 黑暗,邪恶,暴虐,恐怖。 李青云凌空而立,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这里已经是深渊第五层了。” 他心中想着,随意伸手一挥,只见点点星光如同一道银河,出现在他的身畔。 这些都是指向他的祈祷之词,其他的“上仙”无法感知,无法回应。 《截天九式》神奇无比,短短十天功夫,他已经将这套功法传给了上百人,这其中有一些人意志不够强大,没法承受记录神功的符文之力,失控崩溃,但大部分都成功地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身为凡人,仙缘难求,各种修行路径早已被大门派把持,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成仙得道。 如今上仙“寂”传下道法,有教无类,自然受到了广大凡人的热烈追捧,一旦有人点燃星星之火,顿时呈现了燎原之势。 现在,李青云的信众已经成千上万,虽然在广大的梦境世界中根本不值一提,但每日里信众都在成倍增长,势头不容小觑。 而每日里无数信众诵念尊号,也让李青云的实力和位格飞速提升,如今他已经势如破竹,降临到了“深渊”第五层。 “深渊”之中,一共有十八层,传闻中,最下面一层,就藏有无上宝藏,甚至可能有堕仙留下的神灵位格,李青云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 他正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忽然眉头一皱,转头看去。 只见在身后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名头生犄角,通体黝黑,三头六臂的怪人。 那人淡金色的眼眸,映照出了李青云的模样,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异,身上的气息也如渊如岳,恐怖暴虐。 “古仙!” 李青云顿时心有明悟,却不知这位“古仙”为何相貌如此古怪,完全没有想象中青须长袍的优雅逍遥。 不过他迅速收起了好奇之心,上前打了个稽首,客气地问道: “本仙名‘寂’,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那“古仙”闻言,眼神立刻变得凶戾起来,怒吼一声: “杀!” …… 第226章 仙战! “杀!” 几声低喝响彻阴森的第五层深渊,如同亡灵的低语回荡不止。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滞,随着一阵猛烈的气浪震荡,几名“古仙”齐齐施展法力,无尽的黑暗中涌动出杀机,在瞬间朝李青云扑去。 为首的一位身材高大的“古仙”当先出手,祂面目冷厉,目中竟然生着双瞳,眼神如同刀刃,泛出寒光。 这位“古仙”一步跨出,气势陡然攀升,抬拳而击,拳锋上蓄满了森然的紫黑色气息。 那拳影如狂潮般扩展,瞬间在空中凝聚成一尊万仞高山,紫黑色的暗光在山体间涌动,仿佛由无数邪异的生灵汇聚而成,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笼罩向李青云的头顶。 拳影所至,周围空间如波纹般扭曲,那可怕的威压令整个第五层深渊都在轻微战栗,宛如巨兽的心跳一般低沉而有力。 李青云衣袍微微拂动,目光却深邃如渊,无喜无悲。 在将尊号传入梦境世界后,他的实力已经远超普通的“外仙”,可用的手段也远远超越了人间界的第六境修士。 就在那拳影即将镇压而下的刹那,他仅仅抬起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往上一点。 在这看似随意的一指之下,那座威势惊人的紫黑色高山竟在刹那间停滞,被无形巨力拦下,甚至开始轻微地震颤,接着裂纹密布,砰然崩碎! 巨大的碎片在半空中消散成雾气,而李青云依然静立原地,连衣角都未曾掀起分毫。 见状,那几名“古仙”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却毫不迟疑,再度发起攻势。 两名“古仙”左侧同时一掠而出,速度快如鬼魅,眨眼间便逼近李青云身侧。 左侧之人抬手挥出一道诡异的蓝色光刃,光刃长达数丈,锋利如同虎啸山林,带着破空之声朝李青云的颈项斩来;而右侧之人则双手合十,念动咒语,手心涌现出黑色火焰,烈焰中隐隐浮现出狰狞的鬼面,鬼面发出刺耳的尖笑,随即如闪电般扑向李青云的胸口。 李青云依旧未动,眼神冷峻,气定神闲。 就在光刃逼近的瞬间,他手掌轻轻一挥,虚空中忽然荡起一道无形之力,那蓝色光刃竟如遭遇无形屏障般被挡在半空,无法前进分毫! 与此同时,黑色火焰中的鬼面也在离他身体不过尺许之处停滞不前,鬼面嘶叫着,狰狞的面孔逐渐扭曲,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压制。 “古仙”的攻势竟然在李青云面前如泥塑瓦狗,纷纷崩溃! 然而,祂们面上不仅未有惧色,反而神情愈发狰狞,似乎暂时的受挫,反而激起了祂们的嗜血之意。 领头的双瞳“古仙”冷冷一笑,猛然张口,口中吐出一道带着邪异气息的咒文。 咒文一出,周围黑暗的空间竟开始扭曲,一种压抑、阴寒的气息顷刻间笼罩了整个深渊。 那咒文在空中翻腾着,竟然凝成一头无形巨兽,狰狞的獠牙与漆黑的眼眸若隐若现,巨兽形态模糊不清,却带着令人战栗的气息。 李青云站在巨兽的阴影之下,神色不改,只是目光稍稍凝视片刻,他的双眼之中忽然泛起一层诡异的青光,同样轻声念出了一道符文。 那符文如梦如幻,飘然浮现,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威压,瞬间充斥在深渊的每一寸空间。 符文一出,那头咒文巨兽竟像被束缚般剧烈地挣扎起来,獠牙与眼眸逐渐溃散,咆哮声中透出无尽的痛苦与恐惧。 最终,巨兽的身影被那符文吞噬,化作一缕无声的烟雾消失不见,彻底湮灭,连同领头“古仙”口中的咒文也一同崩溃! 眼见这一幕,几名“古仙”神色骇然,眼中的惊恐逐渐加深。 但就在这生死关头,祂们的战意却依旧不减,反而更为决绝。 几位仙人面目狰狞,再次齐齐施展法力,将自身的力量完全释放,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整片空间都因祂们的力量而开始震动。 三名“古仙”同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轮猩红的血色符文。 符文中蕴含着极为浓烈的邪恶之气,甚至带着丝丝黑雾。 这是祂们拼尽一切的最强合体招法,带着无可挽回的毁灭之意,向李青云猛然袭来! 血色符文骤然飞出,在半空中汇聚成一道血色的洪流,如同滔天的恶水,铺天盖地地冲向李青云。 洪流中隐隐浮现出无数亡魂的面孔,狰狞可怖,嘶声裂肺,似乎要将李青云吞噬殆尽。 李青云目光一寒,衣袍在狂风中飞舞,气息也逐渐深沉。 他抬起双手,结出一道古怪而奇异的印决,身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气息如渊,仿佛是无边黑暗中的古老存在。 那黑色身影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与洪流中的邪恶之气相对峙。 “散!” 李青云吐出一个字,声音虽不高,却如钟鸣一般回荡在四周。 那黑色身影伸出手臂,轻轻一挥,宛如拨云见日。 下一刻,血色洪流被轰然切开,瞬间崩溃! 漫天血雾在空中炸裂,无数亡魂的面孔在那黑暗之力的压制下化为烟尘,逐渐消散,凄厉的尖叫声在空中余音缭绕,旋即无声无息地湮灭。 几名“古仙”看着自己的最后一击竟然也如尘埃般被李青云轻易化解,眼中再无一丝血色。 祂们的身躯颤抖,显然已被眼前的力量所彻底震慑,意识到面前这位“外仙”根本是祂们无法抗衡的存在。 李青云微微抬眸,眼神如同寒夜之月,冷冷扫过几名“古仙”。 他手指轻轻一抬,虚空中便有一道无形之力陡然汇聚,如一柄看不见的利剑,直指几人的咽喉。 几名“古仙”的身体在无形之刃下瞬间崩溃,化作一缕缕深沉的暗色烟雾,在空中缓缓散开,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引导,在李青云的身侧盘旋凝聚,带着不甘的残存意念,却无法抗拒地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吸引力吞噬。 李青云眼中杀意褪去,抬手一挥,虚空中便有一道漩涡悄然成形,漩涡中心像深渊一般深不可测,幽暗的力量在其中翻涌,充满了吞噬万物的气息。 那些崩散的气息和力量化作缕缕烟雾,争先恐后地涌入漩涡之中,逐渐汇入李青云的体内。 整个梦境世界,包括深渊和这些“古仙”,都是由那位“堕仙”的意志所化,并不含有秽气,也无法用“吞灵”神通转化成气血之力,但这精纯的气息和力量,仍然可以作为“外仙”的养料,提升他的位格和实力。 烟雾接触到李青云的肌肤的瞬间,如血脉般迅速扩散开来。 他的经脉中猛然涌入大量泊然醇厚的能量,体内灵力如潮汐般奔涌,筋脉、骨骼、血液都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逐渐发生变化,每一寸肌肤都被重新锻造,生出强悍无比的威能。 他的眼神愈加深邃,周身气息也逐渐变得幽暗而沉重,像是与深渊本身融为了一体,充满了神秘的压迫感。 这些古仙在深渊之中不知存活了多少年头,所积累的力量浓厚而诡秘,带着一丝来自幽冥的阴冷之意。 李青云吸收这些力量后,体内的灵力和气息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似乎得到了某种本质上的蜕变,气息中带上了深沉的阴寒之意,犹如从黑暗中觉醒的神祇,隐隐散发出压迫世间的森然之威。 他的身后,隐隐浮现出一个巨大而模糊的虚影,那影子宛若无尽黑暗汇聚而成,气息如同深渊之底的沉寂,又如天外的浩瀚星云,带着超凡脱俗的诡异之感。 虚影一张一合,与李青云共同呼吸,随着他的气息运转而隐隐波动,形成一种无可撼动的威压,令四周深渊的空间不断扭曲。 李青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手掌轻轻攥起,掌心中涌现出一丝暗黑色的光芒,冰冷而锋利,如刀刃一般。 他感受到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仿佛他只需一念,便可将天地间的一切碾碎成尘。 血液中的寒意、肌肉的爆发力,甚至是识海中的神魂之力,都因为这些古仙的力量而得到了极大的增长。 在吸收完这些古仙的气息后,李青云的气息阴冷而深沉,几乎与这一层深渊融为一体,他的目光在无边黑暗中缓缓扫过,眼中带着一种冷冽的睥睨之意。 四周的空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那些暗影中的生灵、幽魂、亡者,纷纷在这股威压之下瑟瑟发抖,俯首臣服,不敢在他的气息之下妄动。 尽管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得顺风顺水,但他的心头却掠过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击杀“古仙”,直接剥夺祂们的力量和位格,看起来确实是提升自己的最好方法。 难怪历代天师和道子,都在笔记之中着重强调这个方法,并写明了只要实力足够,便可以一直杀戮下去,直至获得神格。 但若是这个方法如此简单有效,可为什么占卜神通当时给出了“大凶”的启示?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感受着体内逐步攀升的修为和前所未有的强悍力量,李青云心中警觉,但他此时已经身入局中,已经无法抽身。 不然能怎么办?自己现在还没有离开地底深渊的能力,总不能眼看着“古仙”将自己杀死吧。 念及于此,李青云微微叹了口气,昂着头,朝下一层深渊走去…… …… 一转眼,又是十日过去。 梦境世界。 梁国,二龙山。 几名修士驱策骏马,烟尘滚滚,直奔半山腰的山神庙而来。 山道蜿蜒崎岖,荒凉而冷清,庙宇隐匿在云雾之中,透出几分神秘与幽邃。 到了庙门前,几人迅速翻身下马,整了整袍衫,神情肃穆地叩响门环。 片刻,从庙门之中传出声音: “来者何人?” 几名修士齐声答道: “‘寂仙’慈怀,护佑苍生!” 话音刚落,庙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从门内走出,目光扫过几人,立刻恭敬地行礼: “几位执事大人,教主就在正厅,已恭候多时了。” 为首的一名高大修士颔首示意,带着其他几人鱼贯而入。 穿过庙堂回廊,前方忽然豁然开朗,正厅的高台之上,端坐着一位青年男子,身姿挺拔,眉清目秀,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峻之色,正是“寂仙教”教主——方平。 方平正闭目养神,气息绵长深沉,身周隐隐透出一股威压,虽无任何动作,却令在场众人感到莫名的心悸。 感应到几人进来,他缓缓睁开眼,双眸之中精光闪烁,如同捕猎中的猛兽般冷锐。 “参见教主!” 众人连忙上前行礼。 方平点了点头,示意众人落座,简单寒暄几句之后便问道: “有劳几位去各地打探消息,如今我们‘寂仙教’发展如何?” 为首的修士说道: “‘寂’仙垂怜世人,慨然赐下仙法,令我等凡人也有机会窥见仙缘,如此慈悲善举,自然一呼百应。 “如今大梁国修行仙法者不计其数,我们这几日在各地开坛布道,传播道法,每一场都人山人海,更有不少人天赋异禀,当场进入第一境,脱胎换骨,再造新生。” 那位青年教主正是方平,他得到李青云传法,为自己一家复仇之后,便依照诺言,在梁国一带建立了“寂仙教”,开始发展信众。 此时他听到新教发展顺利,不由得十分得意,心中暗暗计较,准备再过几天,便向“寂仙”祈祷,获取更多好处。 就在这时,那位修士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大梁朝廷却有了察觉,不止一次地镇压我们的布道集会,似乎对我们传教的事情十分不满,不知教主有何训诫?” 方平闻言,冷哼一声: “不要怕,我们有‘寂仙’撑腰,就算朝廷的高手来了,又能奈我何?” 可他话音刚落,在庙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宏大响亮的声音: “阿弥陀佛!方施主,你的口气真的不小,贫僧倒想见识见识,阁下背后的那位‘寂仙’到底有多么灵验……” …… 第227章 寂仙教 庙外,佛号如雷,声浪滚滚,震得庙内众人耳鼓隐隐作痛,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威压,压得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方平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立刻警觉起来,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手心微微攥紧,却努力保持镇定,冷冷注视着庙门的方向。 “阿弥陀佛!方施主,你的口气倒是不小。” 门外,声音由远而近,不怒自威,“贫僧倒想见识见识,阁下供奉的那位‘寂仙’到底有多么灵验,是否真能护佑尔等邪教信徒。”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缓缓步入殿堂。 来人身着破旧僧衣,面色冷峻,眼神如炬,目光如刀,扫视间竟让人不寒而栗,心底生出一股无形的畏惧。 那僧人步伐沉稳如山岳,气息沉凝如止水,虽无任何华丽装饰,却自有一股凌厉无匹的威势。 他每一步都仿佛带起了大地的震动,步步逼近,令人呼吸窒息。 庙中的几名低境界的寂仙教徒,面露惊恐,连心跳都被那股强大威压锁死,竟如被雷霆压顶一般,动弹不得。 方平心头一凛。 眼前的僧人竟然是一位第六境的佛门“天王”! 这样的存在,已经站在了修行界的顶端,堪称人间极道。 自己手下这些人一路前来,想必早就被这样的强者尾随而不自知,将敌人引了过来。 方平暗暗咬牙,额头渗出冷汗,但他没有退缩,眼神反而愈发坚定。 身为“寂仙”眷顾之人,“寂仙教”的领袖,他绝不能退缩,更不能露出丝毫怯意,否则不仅会动摇教徒的信心,更会削弱“寂仙教”和仙人的威名。 念及于此,他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心头的惧意,面色不改,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和尚,你擅闯我教圣地,究竟所为何事?” 僧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不无揶揄地说道: “寂仙教好大的名头,没想到却鸠占鹊巢,所谓的‘圣地’,居然是在二龙山山神庙中,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么?” 方平冷笑一声: “‘寂仙’神威,凌驾于所有神明之上,临时占用一个区区山神庙宇,乃是莫大的恩赐,这位二龙山神,该感到荣幸才对。” 僧人讥讽地看了方平一眼: “阿弥陀佛!不愧是邪教领袖,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既然如此,贫僧也便开门见山。吾等早闻“寂仙教”之名,找了几位施主许久,总算寻得贵教总坛所在。 “今日至此,贫僧只想问教主大人一件事——可有贵教堂口名册和骨干成员名单否?贫僧想借来一阅。” 方平早猜到了他的来意,闻言冷笑: “好个无礼的和尚,你区区凡人,竟也妄想窥探上仙的教义和传承?本教主劝你速速离开,否则到时‘寂仙’降罪下来,教你死得苦不堪言。” 僧人眼中掠过一丝惋惜之色,轻轻摇了摇头: “施主执迷不悟,供奉邪仙,蛊惑民众,已犯下大梁国律的死罪。 “你们信仰的所谓‘寂仙’,乃是上界而来的强大‘外仙’,祂借拯救世人为名,实则是建立伪教,蛊惑苍生,妄图降临人间界。 “每隔百年,总有这些‘外仙’想要进行‘神降’,搅动风云,祸患苍生。贫僧曾经亲眼见过几次灾劫,目睹诸神大战,毁天灭地,山河破碎,希望这一次,施主能迷途知返,不要助纣为虐。” 僧人声音平缓,带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坚定,话语中充满了蛊惑的力量,听得庙中的几名低境界的寂仙教徒眼神闪烁,心中已然动摇。 方平瞥见教徒们的神色,心中大怒,冷哼一声,声音冰寒锋锐: “和尚休要大言不惭,妖言惑众!你不过是肉体凡胎,有什么资格妄议仙人? “你们佛门修士,还不是一样诵经拜佛?凭什么你们的佛陀菩萨就是救世之主,日日享受供奉,我们信仰的仙人就要被定为邪仙?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们的神佛,假慈假悲,只渡有缘之人,视众生为蝼蚁。而‘寂仙’才是真正有教无类,平等对待每一位信徒。你说祂是邪仙,我看你们的佛陀菩萨才是真正的恶人,把持公道,圈养众生。 “这世间的道理,难道只听你一家之言?” 僧人闻言,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施主,佛渡众生,愿人世间和平安宁。尔等供奉的‘外仙’,不过是借机侵蚀此方世界,带来无尽的灾厄罢了。 “既然施主如此冥顽不化,执迷不悟,那贫僧也不必多费唇舌,只好出手将你擒下,然后亲自搜魂炼魄,找出寂仙邪教的其他堂口,将你等连根拔起,绝不容情。” 话音刚落,僧人脚下微微一踏,整个庙堂中顿时卷起一道狂风,灰尘四起,檀香倒翻,烛火摇曳,似乎连天地都为之一震。 庙中的信徒个个脸色苍白,感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威压袭来,呼吸也逐渐困难起来。 方平眼神一冷,知道自己无法与这僧人抗衡,但心中并未绝望。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着“寂”仙的尊号,低声呢喃着: “寂仙在上,请降下神力,护佑您的信徒……” 他的声音极低,像是在向无边的黑暗深处呼唤。 随着呓语般的祷词脱口而出,方平的周身忽然浮现出淡淡的黑雾,空气中也隐约传来一丝异样的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虚无之中苏醒。 那恐怖的气息带着深不可测的寒意,逐渐在山神庙之中弥漫开来,连带着方平的气息也愈发森冷。 僧人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冷声道: “方施主,你难道不知道,仙人不可随意召唤的么? “仙凡有别,仙人只能居住在星空、深渊和无尽海深处,无法降临现世。 “否则,你以为你信奉的那位邪仙,为何要在人间界寻找代行者,为祂布道传教,而不是亲自行走人间,传扬自己的尊名?” 话音未落,他已经站在了方平的身前,掌中泛起一层金色的佛光,散发着神圣而炽烈的气息,随时准备拍下,对其进行搜魂。 就在这一瞬,庙中的黑暗陡然加深,众人的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呢喃声。 那些低语仿佛来自深渊,带着难以形容的诡异与幽远,一道道神秘的影子,正在黑暗虚空之中缓缓显现出来。 方平周身的黑雾愈加浓郁,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而深邃。 他感到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支配,但心中却欣喜若狂。 因为他知道,“寂仙”正在回应他的召唤,将要带着无上神力,从深渊中降临!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气息如潮水般自方平体内涌出,那股气息冷冽阴森,带着超越人间,不可名状的神秘力量。 庙堂之中,燃烧的烛火猛然熄灭,黑暗吞噬了一切,只剩下寂静之中的阴沉低语。 僧人眼神一凛,不敢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一切,他原本戏谑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口中诵念佛号,手中金光愈发炽烈,照亮了整个山神庙,翻掌而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方平头顶拍去。 他感到了有某种大恐怖、大灾祸、大劫难即将降临于此,尽管心中并不相信邪仙能够突破法则亲身破界,但也不敢大意冒险。 唯有杀掉这个胡乱祈祷神灵的罪魁祸首,才能避免大难降临,拯救苍生! 然而,就在他的掌力即将落下的刹那,一只手臂从虚空中悄然伸出。 那只手臂肌肉虬结,粗壮如石柱,带着一种非人般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僧人的致命一击。 僧人大惊失色,猛地后退,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手臂的主人。 “什么人?!” 他声音中透着颤抖,感受到了生平未见的恐惧…… …… 深渊。 第十三层。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阴冷如冰。 裂隙横亘在虚空中,如蛛网般密布,残破的铠甲和碎裂的兵器在深渊之中缓缓飘浮。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荒芜、恐怖的气息,像是无数亡灵在暗中呻吟,诉说着这个世界的绝望。 李青云静立其中,衣袍破损斑驳,长发散乱,身形略显狼狈。 他的仙躯之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痕迹,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 从伤口中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道道金色的光芒,如同熔浆一般滚动,散发着深沉而灼热的力量。 在重伤之下,他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目光深邃,宛如星河,带着一股睥睨万界的强大意志。 他的威势非但没有因为伤势而减弱,反而愈发高昂,如同濒临绝境的野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绝世凶威。 这十日以来,李青云在深渊中层层行进,披荆斩棘,所过之处,“古仙”伏尸遍地。 他如同一柄不折不挠的神兵,一路杀伐,一步步挑战这梦境世界中的神秘存在。 每深入一层,古仙的力量便愈加恐怖,每一战都险象环生。 然而正是这无尽的杀戮与磨砺,像烈火锻金,淬炼着他的修为,使他愈加精进。 随着战斗的积累,他体内某种无形的桎梏正在逐渐松动,似乎在等待一声雷霆般的裂响,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外仙”之力。 然而,每斩一位古仙,李青云便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呓语,最初仅仅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而今却愈加清晰。 这声音像是无数疯狂的信徒在向他祈求,但那些话语含混其词,带着一种狂热而癫狂的蛊惑。 他想起龙虎山古籍中的警示:深渊中的“古仙”皆是由那位堕落的神明之意所化,凡是汲取古仙之力者,必然会受其意志所侵蚀。 这低语声便是那堕落意志的蛊惑,稍不注意便会侵入心神,将人引向癫狂。 绝大多数天师和道子们的做法,自然是以大毅力和大智慧压制这种狂躁的意念,然后想办法得到足够的好处,在彻底被意志同化之前停止杀戮,挨够一个月时间,等待梦境结束,传送回去,从容脱身。 当然也有如“洞玄祖师”那样惊才绝艳的天骄人物,能以无敌之姿一路势如破竹,杀至尽头,最终取得神格,成功羽化飞升。 李青云也是按照前人的指点,不断前行,但是到了第十三层深渊之中,“古仙”的力量越来越强,而他耳畔的低语声也如魔音缠绕,越来越影响心神,令他内心的烦躁与凶戾如潮水般不断涌动。 此刻,十数位“古仙”将他重重包围,虎视眈眈。 这些仙人一个个身形高大,相貌诡异,有的披甲戴盔,手持暗光闪烁的长刀;有的如同燃烧的鬼火,仅剩一副枯骨,眼中闪烁着冰蓝色的光芒;还有的身披黑袍,衣袂无风自动,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这些强大的存在一齐逼近,带着冰冷而绝望的气息,将李青云围困在中心,仿佛他已成瓮中之鳖。 在围攻之下,虽然他斩杀了几名“古仙”,但自己也身负重伤,险象环生。 “所谓‘外仙’,不过如此。” 其中一位“古仙”眼中闪烁着阴森的蓝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同猫戏老鼠一般,等待着面前猎物最后的挣扎。 “杀!” 另一位暴虐的“古仙”大喝一声,霎那间所有仙人齐齐出手,阴森的诅咒、锋利的刀光、悚然的利爪,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带着足以撕裂神魂的狂暴之力。 李青云咬紧牙关,强撑着仙躯,左挡右避,奋力抵御。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招招致命,完全不给他喘息之机。 更糟的是,那耳边的低语愈发清晰,像一根根锋利的针刺入他脑海,扰乱着他的心神,使得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施展出全部的力量。 瞬息之间,他的身上又添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金色的光血洒落,如燃烧的流星般划破黑暗。 仙躯隐隐有崩裂的迹象,金光暗淡,他的气息再次衰弱,几乎随时会被这漫天的攻势撕成碎片。 “这样下去……不行……” 李青云心中暗道。 他的仙力已经接近枯竭,神魂也开始涣散,几乎要压制不住直刺神魂的梦呓低语,再斗上几十个回合,用不着“古仙”出手,他自己就先要失控崩溃,堕入疯狂的深渊当中。 他目光一厉,心头杀机凛然。 既然如此,便要赌上最后一击! …… 第228章 巴蛇吞象 异变再起! 念及于此,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目光冷冷,锁定了不远处的一位全身布满鳞片的“古仙”。 他双手快速掐出一道古老的法印,口中低声诵出来自远古的咒语,那声音低沉而有力,携带着无法抵御的威压: “巴蛇吞象!” 话音方落,他身后忽然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黑影,模糊、狰狞,如同一头太古凶兽从黑暗中缓缓苏醒。 那巨影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吞噬天地,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阴冷得好似冻铁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被他锁定的鳞甲古仙瞳孔骤然收缩,心底猛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祂挥起手中长刀,刀芒化作雷电直斩而去,然而刀锋还未触及那巨影,祂便猛然感到自己身上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正在飞速流逝。 那种剥离感,就像有人用手插入祂的身体之中,硬生生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扯出。 “这……是什么力量……” 鳞甲古仙发出惊恐地低语,但声音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虚幻。 祂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冥冥之中诡异的命运之力,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抹去祂的存在。 与此同时,李青云眼中泛起一抹冷光。 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涌入体内,炽热如岩浆,几乎要将他的神魂焚烧殆尽。 在吞噬的瞬间,“巴蛇吞象”神通发动,他借助自身的高位格,在这方世界中彻底取代了那位鳞甲古仙,甚至连祂的记忆、气息、命格都融入了自身的灵魂之中。 而鳞甲古仙的身形却逐渐模糊、淡化,最终消失在了梦境世界之中,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在战场当中其他古仙们视角中,祂们眼前的强大“外仙”忽然使出某种气息宏大的诡秘神通,紧接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祂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诧异的目光,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的李青云,却感到自己体内充满了不属于他的凶悍力量,狂暴的气息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翻涌,几乎要将他活活撑爆。 他知道自己吞噬了鳞甲古仙的命格,这等同于直接掠夺了一个强大存在的本源。 这股力量远超他以往吸收的任何古仙气息,千倍、万倍地暴涌而来,直冲他的仙躯。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滚滚。 巨大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破坏粉碎他的经脉,甚至连骨骼都传来清晰的崩裂声,似乎随时都要将他整个躯体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那些模糊呓语,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层层迭迭,像千万根细密的钢针,疯狂攒刺着他的神识。 那些声音夹杂着愤怒、悲哀、憎恶……不计其数的情绪一齐涌来,宛若有无数灵魂在他的意识深处哭嚎、咆哮,试图侵蚀他的心智。 “这是……‘堕仙’的意志……” 李青云的意识在这一刻被无边的黑暗吞噬,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他的意识被无边黑暗吞噬,皮肤之下不断生出无数蠕动的肉芽,似乎下一刻便要化作触手撕裂而出。 同时神魂像是被万刃分割,眼前一片血红,几乎要崩溃在这疯狂的低语之中。 就在他痛不欲生,即将失控的一瞬间,忽然在巨大的压力下,他体内深藏已久的、某种无法言说的力量倏忽间轰然碎裂,如同压抑已久的洪流决堤,汹涌而出! “轰!” 无形的力量冲天而起,李青云的身躯微微震颤,周身隐约浮现出一层冰冷的灰雾。 那灰雾仿佛来自无尽的时空深处,亘古不变。 苍凉、幽深,神秘,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 黑暗的深渊在这雾气的笼罩下,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就像被某种古老的力量禁锢了一般。 就在这诡秘灰雾之中,虚空悄然裂开,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宫殿缓缓从李青云的体内浮现,孤寂而恢弘,横亘于深渊之中。 宫殿的轮廓朦胧而模糊,似真实,似虚幻,四周不断散发出如梦似幻的灰色雾气,冰冷、暗淡,与这片梦境世界格格不入,却充斥着唯我独尊的恐怖威势。 在神秘宫殿出现的刹那,李青云耳边的呓语迅速退去,来自鳞甲“古仙”的命格化为精纯的力量,顺着他的经脉流淌,渗入四肢百骸,逐渐被他完全掌控。 这一刻,李青云感到了对于神秘宫殿从未有过的掌控感。 与人间界时截然不同,此时弥漫的灰雾仿佛成了他的另一只手臂,随着他的心念波动,他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调动其中蕴藏的无穷力量。 而这座古老而神秘的宫殿,也不再像是一件单纯的法宝,反倒更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深深融入了他的命运长河之中,与他血脉相连,息息相关。 李青云重新端坐在高高在上的神明王座之中,俯视着脚下翻腾缭绕的灰雾,眼神深邃而冷冽,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悸动。 自从踏入这个梦境世界,他便感应不到神秘宫殿的存在,原以为是因为堕仙梦境的特殊性。然而现在看来,真正的原因是他在此方世界中的位格还不够高,无法触及这股力量。 直到他施展“巴蛇吞象”神通,吞噬了一位古仙的命格,才终于将神秘宫殿重新掌控在手中。 与此同时,其余的“古仙”们只觉眼前虚空模糊地一阵扭曲,心头莫名一阵刺痛,却根本无法看到任何具体的东西。 他们的神念无法触及那座宫殿的存在,只能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冰冷如刀,直透骨髓,就像是被来自黑暗中的神明紧紧盯著,身上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被洞察得清清楚楚。 就在祂们出神的一刹那,周围的虚空中忽然涌出大片大片的灰色雾气,带着无法抵御的吸力,瞬间将所有古仙包裹其中。 “啊——!” 一位古仙惊恐地嘶吼,但声音刚一出口,便被灰雾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祂的身躯在灰雾的缠绕中渐渐消散,宛如融化的冰雪一般,一寸寸地剥离,直到完全消失在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另一位“古仙”怒吼着,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但灰雾像是活物般缠绕在他身上,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那股冰冷刺骨的吸力。 灰雾缓缓吞噬着祂的身躯,带走了他的气息、记忆,甚至连灵魂也一点一点地被剥夺,最终化作无形的尘埃,被吸入宫殿之中。 灰雾如潮,冰冷而沉默,吞噬着每一位“古仙”的气息。 那些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古仙,此刻却在无形的灰雾中化为尘埃,甚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无声无息地带入了宫殿之中,彻底湮灭。 片刻之后,雾气散去,黑暗深渊之中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 李青云收起神秘宫殿,四周的深渊再次恢复了空寂。 他身上依旧遍布伤痕,衣袍残破,血迹未干,然而此刻心境却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刚欲起身继续前行,忽然心念一动,伸手一招,深渊之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光点,宛如夜空中坠落的星河,密密麻麻,在他眼前铺展开去。 这些光点,连接着各界信徒的祈祷之声,是他们的渴望、信念和恐惧的化身。 李青云目光一凝,迅速选中了其中一个光点,手指轻轻一点,其中便传来了方平虔诚而绝望的祈祷: “寂仙在上,请降下神力,护佑信徒……” 李青云沉吟片刻,随即抬手一抓,调动神秘宫殿的力量,撼动虚空,遥隔万里,将不周神山中“万妖宫”和“天魔殿”的几位护法石像直接摄至眼前。 片刻之间,几道诡异的身影便齐齐出现在他面前。 面目丑陋,气息阴森的月魔,宛若夜色中窥视猎物的邪灵;身形高大、肌肉虬结的青牛妖尊,全身散发着野蛮的力量;满身毒气、阴险如蝎的刺尾妖尊以及那位第五境的妖王“虎老三”,一字排开,杀气腾腾,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青云目光冷峻,一挥手,将这些妖尊们聚拢成一团光球,分出一丝意念,将它们直接投入方平的祈祷光点之中。 他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辅佐‘寂仙教’发扬光大,凡有阻拦者,尽管出手,不必留情。” 一切布置妥当,李青云轻轻吐出一口气,朝着下一层深渊之中走去,逐渐融入那不可知的黑暗之中…… …… 梦境世界之外。 堕仙长眠之地。 无垠的古战场上,黑暗笼罩,荒凉无边,永无止境地回荡着低沉窸窣的呢喃,像无数幽魂在诉说着当年不为人知的秘密。 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神秘宫殿在梦境世界中显现的那一刻,这片沉寂的天地突然发生了剧变。 荒漠之中,忽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接着便是万千雷霆滚滚而下,贯穿天地,似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每一道落雷,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带着无尽的愤怒,无情轰击着这片土地。 此时,在这片空间的最深处,一座古老的祭台静静伫立。 它的石面布满岁月的痕迹,古朴而苍凉,却在雷霆的冲击下巍然不动。 祭台上雕刻着无数繁复的图案,有混沌中的神秘之眼,有穿越阴阳的巨大触手,还有首尾相连、自成圆环的古怪生物——而众生在它们面前,皆如蝼蚁,挣扎求生。 滚滚雷霆,接连不断地劈在祭台上,恐怖的力量如同海啸般冲击,使得整座祭台都在微微震颤。 每一次雷击,祭台上的符文都会亮起一道微弱的血色光芒,化作屏障,抵挡住雷霆的威压。 然而,随着雷霆愈发猛烈,血光渐渐暗淡,祭台的震动也愈加明显。 与此同时,祭台下的地面传来沉闷的“咚咚”声,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开始缓缓跳动。 每一下脉搏,都引来天雷更加狂暴的轰击。 雷霆与地火交织,将这片黑暗照得如同白昼,狂暴的光芒中,地面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宛如蛛网般扩散。 “咔嚓——咔嚓——” 伴随着令人战栗的脆响,原本坚硬如铁的地面终于四分五裂,如同瓷器般破碎开来。 一只贴满符箓、缠绕着粗大金色锁链的黑色瓦罐缓缓从地底升起,悬浮在半空,散发出邪恶、冰冷、灾难、祸患的气息。 它甫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腐蚀,其中充满了让人窒息的恐怖力量。 瓦罐刚刚升起,天空中便有无数道雷电化作巨蟒,盘旋着直冲而下。 每一道雷电都带着一种迫切的渴望,像是母亲见到久别的孩子,伸出无形的手臂,要将瓦罐拥入怀中。 然而,就在雷霆即将触及的刹那,瓦罐上的金色锁链陡然闪耀出刺目的光芒,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瓦罐牢牢锁住。 雷霆在锁链的光辉面前纷纷崩散,宛若无力的浪潮拍打着绝壁,再狂暴的力量也无法撼动金链分毫。 无数道雷电在黑暗中狂啸,银蛇般的电光在天空中蜿蜒穿梭,映照出惊心动魄的景象。 雷光穿破黑暗,刺目而炽烈,但无论它们如何咆哮、冲撞,始终无法突破那金色锁链的束缚。 就在雷霆与锁链的对峙中,那黑色瓦罐突然渗出一丝诡异的黑色雾气。 那黑雾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轻轻一扭,便像一条狡猾的小蛇,悄无声息地游出瓦罐,闪电般滑向远处古战场中央的一座石门。 石门高耸,古朴而荒凉,上面满是岁月侵蚀的痕迹,边缘布满奇怪的符文,里面透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连接着另一方未知的世界。 雾气蜿蜒向前,轻轻缠绕在石门边缘,如探路的蛇信般试探着门内的黑暗,很快便无声无息地钻入石门之中,倏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瓦罐依旧悬浮在空中,动也不动,早已超越了天地间的法则。 这一片荒芜之地,天雷怒吼,地火翻腾,而那古老的瓦罐却静默如初,黑暗的气息缓缓流淌,压抑而诡异,宛如潜伏在深渊中的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某个不祥时刻的降临…… …… 第229章 获取神格! 梦境世界。 人间界,大梁国,二龙山山神庙。 僧人一掌拍向方平的百会穴,劲风呼啸,杀机凛然。 就在掌力即将落下之际,虚空中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悄无声息,挡在了方平身前。 那手臂粗壮如石,肌肉虬结,蕴含无法想象的力量,轻描淡写地与僧人碰了一记。 “嘭——” 一声闷响,僧人只觉掌力如泥牛入海,被那手臂稳稳接住,寸寸消散。 他目光一凛,迅速后退数步,双眼微眯,死死盯着手臂的主人。 就在这时,方平身后骤然涌现无边黑暗,仿佛虚空中开启了一道通往深渊的门扉。 黑暗中,恐怖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大殿瞬间被阴冷所笼罩,温度骤降,令人不寒而栗。 僧人脸色大变,心中警铃大作,厉声喝道: “何方妖孽,敢在此放肆?!” 话音未落,黑暗中缓缓走出数道模糊的身影。 首先现身的是挡住他一击的青牛妖尊,随后是满身腥气的刺尾妖尊,长满触手的月魔魔君,以及身躯如山、目光凶狠的妖王虎老三。 他们依次从方平身后迈出,高大威严,气势逼人,立于山神庙大殿之中,俯视着僧人,宛如神祇降临,掌控天地。 冰冷幽深的气息从几位强者身上弥漫开来,带着难以名状的恐怖,直透人心。 僧人脸色苍白,瞳孔微缩,手心渗出冷汗。 他深知,前方的三位皆是第六境的绝顶高手,每一个都拥有远超自己的实力。 而为首的月魔魔君,更是站在了第六境的巅峰,只差一步便可得道成神,超凡入圣。 这三人联手,只怕人间界没有一个势力能够正面抗衡。 青牛妖尊迈步上前,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 “吾等乃‘寂’仙神使,区区凡人,竟敢冒犯我主在人间的信徒?” 僧人闻言,背脊一寒,在青牛妖尊的威压下,竟感到浑身气血有些凝滞。 他深知此刻情况危急,不敢恋战,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既然上仙神使驾临,贫僧无意冒犯,就此告辞!” 说罢,他猛然转身,脚下一踏,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殿外疾掠,速度之快,宛如闪电。 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寂仙教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外界的想象,根本不是一个刚刚建立没几天的普通新兴教派,他必须活着离开,将这个消息传达出去。 “想逃?痴心妄想!” 就在僧人身形飞掠而出的瞬间,周围空间忽然如同被冻结了一般,空气变得如花岗岩般坚硬沉重,将他的身躯死死锁定在半空中。 僧人试图挣扎,然而那空间禁锢如山岳压顶,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秃驴既然不知敬畏,” 月魔魔君冷冷一笑,缓缓踏前一步,眼中闪烁出森冷的光芒,“那便永远沉沦于此,成为我主的祭品吧!” 话音刚落,他额头上的月牙形裂缝微微张开,一道淡淡的光晕自裂缝中射出,冷冽阴寒,将整个大殿牢牢封锁。 那股力量如一张无形的蛛网,严密地织成结界,四周的黑暗愈发凝重,宛若铁汁浇筑一般,将天地彻底密封隔绝。 僧人心头骇然,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但他毕竟是佛门第六境的“天王”,战意顽强,经验丰富,立刻双手结印,口中诵念佛号。 一道金色的“卍”字符从他胸口飞出,佛光普照,直冲四周的结界,试图撕开一条生路。 “休想逃走!” 就在此时,刺尾妖尊如鬼魅般闪现而至,身子一晃,长尾横空而起,尾部的毒刺如同锋利的长枪,刺破虚空,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狠狠扎向僧人。 僧人瞳孔骤缩,急忙变招,双掌推出,佛光凝聚成一道护盾。 毒刺狠狠撞上,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大殿。 然而,就在此时,月魔魔君额头的月牙裂缝再次绽放幽光,刹那间将僧人的佛光护盾撕开一道裂口。 刺尾妖尊的毒刺势如破竹,穿透防御,从裂缝中刺入,在僧人肩头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嘶——” 鲜血飞溅,僧人闷哼一声,身形不稳,猛地退后,只觉肩膀处只是微微一痛,紧跟着酸胀难忍,迅速麻木起来。 “不好,中毒了!” 他心中一惊,念头刚起,剧毒已如洪水般侵袭,麻痹了他的手臂。 山神庙内,杀气凝结如实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青牛妖尊和虎老三沉默地站在方平和寂仙教修士身前,宛如两尊冷峻的石像,目光森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确保第六境强者的交锋不会波及他人。 庙堂之中,月魔魔君与刺尾妖尊步步逼近,目光冷酷地锁定面前的僧人。 刺尾妖尊一双眼睛泛着青幽幽的光芒,尾部毒刺轻轻摆动,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僧人咬紧牙关,硬生生逼出一口真气想要压制毒性,但毒素如跗骨之蛆,迅速侵入他的经脉,灼烧般的痛感传遍全身。 “凡人,你不妨试着向你的佛陀菩萨祈祷,看看祂们会不会像吾主‘寂’仙一样,降下神使救你!” 刺尾妖尊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僧人勉力聚气,但身体却逐渐失去了控制,四肢如坠铅石,佛光也渐渐黯淡。 他本就不是眼前这些强者的对手,更难以抵挡这股迅猛无匹的毒性,明白今日绝难善终,眼中充满愤怒与无奈,不甘地低吼道: “你们这些妖魔邪祟,真以为可以在人间界为所欲为不成?” 回应他的,只有月魔魔君冰冷的笑声。 它额头的月牙裂缝再次微微张开,一道淡淡的幽光射出,笼罩在僧人身上。 僧人顿时感到一股诡异的力量侵入体内,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触手在他体内游走,剥离着他体内的生命本源。 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被硬生生从骨肉中撕裂,冰冷而无力,根本无法反抗。 片刻工夫,僧人只觉气息渐渐涣散,身体变得愈发虚弱,连命格都像被扯入无边的黑暗中。 他奋力挣扎,试图发出最后一击,但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双眼逐渐失去焦距。 “阿弥……陀佛……” 僧人喃喃念出最后一句佛号,身躯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地,双目圆睁,带着未尽的愤怒与不甘。 方平见到强大的佛门“天王”竟被寂仙派来的神使轻易斩杀,心中大喜,连忙向上叩首: “多谢几位神使相助!寂仙慈怀,护佑苍生!” 青牛妖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寂仙有命,让我等助你发扬‘寂仙教’。你可放手施为,在人间界遇到任何阻力,都由我等出面解决。” …… 十日之后,梦境世界。 深渊。 李青云穿越黑暗之中的层层阻隔,终于抵达了深渊的最深处。 在这片无人可及的恐怖深处,空气阴冷得似乎能冻住血脉,四周一片漆黑死寂,似乎整个世界已被黑暗所吞噬。 然而,他心中并无一丝惧意,反而暗自涌动着难以遏制的渴望。 借助高位格的占卜神通,他清晰地知道,这里藏有他苦苦追寻的东西。 一路走来,他不断击杀深渊中的“古仙”,力量节节攀升,犹如不竭的黑流涌入体内,骨骼、血肉、经脉都被锤炼得愈发坚韧,隐隐间仿佛已有了提升“仙位”的迹象。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神庙,形如巍峨的祭台,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那散发的黑暗气息铺天盖地,压迫得人灵魂都在微微颤栗。 李青云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知道,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藏有“神格”的所在。 他跨步走入神庙大殿,只见殿内空旷而幽暗,四周不见一丝光亮,唯有一股深沉而粘稠的黑暗,像是某种活物的阴影,在四面八方蠢蠢欲动,窥视着闯入者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无数诡秘的呢喃在黑暗中低语,声调忽高忽低,似是远古的生灵在耳畔低声诉说,仿佛有无数未解的秘密藏于其中,带着难以抵抗的蛊惑。 殿堂的中央,一方石台静静矗立,那是这片诡秘空间中唯一固定的存在。 石台之上,悬浮着一团黑芒。 那黑芒既不耀眼,也不闪烁,却像一只沉睡的眼睛,深邃得令人窒息。 它似乎并未发出任何气息,却无形中散发出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直勾勾地抓住李青云的目光,将他的心神拉向不可名状的深处。 李青云的目光被这黑芒紧紧吸引,心中陡然涌起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那黑芒之中,潜藏着一个无尽的世界——那是无数荒原、无尽苍穹、亘古不灭的幽暗海洋,隐隐有不可描述的存在游弋其中,闪烁着邪恶的神秘光芒。 越是凝视,越觉自身如同微尘般渺小,仿佛那黑芒之中,有着比宇宙更深邃的智慧和更狂暴的疯狂。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黑芒的刹那,脑海中陡然一片混沌,仿佛有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难以辨识,却带着无穷的诱惑力。 那些声音交织成复杂的音调,层层叠叠地掠过他的识海,诉说着远古的秘密,低语着被时间和空间所掩埋的诡秘。 他的灵魂似乎在这一刻被卷入了某种亘古存在的梦魇中,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扭曲,意识如同深陷泥沼,无法挣脱。 黑芒之中,一股极寒的力量悄然渗入李青云的体内。 这力量非但未给予他半分助力,反而似要将某种永恒的恐惧灌注于他的灵魂深处。 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被缓缓地腐蚀、重塑,体内每一丝灵力都被这股力量冲击得支离破碎,灵魂像是被剥离出一层皮,冷得刺骨,痛得窒息。 黑芒如同一双窥探的眼睛,将他的本源剥离,侵蚀入他的识海之中,让他生出一种无力反抗的绝望感。 一瞬间,李青云仿佛看到了无数扭曲的形体,那些形体没有人类的面孔,而是某种古老、邪恶且无法被常理理解的存在。 它们无声无息地悬浮在黑暗的虚空中,身躯庞大得不可思议,拥有超越凡人的智慧与疯狂的欲望。 它们眼中的冷漠与怨毒让李青云心生寒意,仿佛自己不过是它们面前的一粒尘埃,而这些存在的意志比死亡更加沉重,令人窒息。 然而面对这一切,李青云早有准备,伸手触碰“神格”之后,紧跟着就召唤出了神秘宫殿。 在来此之前,这一连串的操作他已经演练过无数遍,早已形成了机械般的记忆。 尽管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依然如同设置好的精密仪器一般,召唤出了神秘宫殿。 那如潮水般的灰雾,立刻翻涌起来,包裹住了“神格”,开始进行炼化。 顷刻间,李青云立刻恢复了神智,心中大喜。 这里虽是梦境衍生的世界,一切的神兵利器、法器符箓都无法带回现实世界,但神格具有特殊的万界唯一性,只要存在,便能被炼化夺走,带回现实世界。 说到底,这神格是堕仙意志的一部分,并不会因为离开梦境而消失。 也就是说,他在这里炼化神格之后,只要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将《鸿蒙道经》修炼至圆满,达到第六境巅峰,便能融合神位,成为第七境的半神。 然而正在这时,四周的黑暗空间猛然一震,深渊底层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宛若自天地深处觉醒的古老生灵,声音里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之意。 李青云心中一动,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继续深入,来到了一片更加阴暗的虚无之境。 在这深渊第十八层的尽头,李青云看见了一道高大而狰狞的身影。 那身影仿佛凝聚了无数深渊之力,泛着深紫色的光芒,双眸如燃烧的火焰,脸庞上却带着一丝神秘的威严与怨毒。 李青云凝视着那身影,瞬间感到一股极度压迫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仿佛整个人被囚禁在无尽的黑暗中…… …… 第230章 规则之力 李青云伫立于无尽的黑暗中,眼前的空间已被无边的压迫感压缩成一道扭曲的裂缝,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已然失去了意义。 在那黑暗的尽头,一道高大而狰狞的身影缓缓浮现。 它无声无息,却如一座不朽的黑暗雕像,凝聚着无穷的恐惧与力量。 那身影周身散发出深紫色的幽光,如同亿万年怨毒与邪念的凝结,冷冷地闪烁着,映照出一双燃烧的眼瞳。 李青云凝视着那诡异的身影,感到一股无以名状的寒意自灵魂深处涌出,蔓延至全身。 那目光并非人类所有的情感,而是充满了无尽岁月积累的怨毒与疯狂,带着一种深沉而不可测的威严,如同深渊之神在俯瞰尘世。 它的脸庞模糊而诡异,轮廓似人非人,隐约透出一丝高高在上的冷漠与残忍,似乎并非一个实体,而是一种存在,一种超越凡人认知的异质生命。 站在这团生命的面前,李青云有种诡异的错觉,似乎那眼神直穿他的心神,将他的每一丝记忆、每一缕意念都抽丝剥茧般地暴露在它面前。 他极力想要移开目光,但那双紫色的眼瞳却如同深渊的漩涡,牢牢吸住了他的意识。 在那紫色的瞳孔深处,他看到了翻涌的幻象——无数苍白的触手交缠蠕动,缠绕在一团团扭曲的肉块之中;还有不计其数的黏腻生物,在黑暗中蠕动、挣扎,发出低沉而哀怨的悲鸣。 这些生物仿佛从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中孕育而生,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意与悲凉,在不断宣告着生灵的渺小与无助。 李青云试图分辨这些幻象的来源,却感到头脑一阵晕眩,灵魂都要被那触目惊心的景象吞噬。 然而,还不等他回过神来,那高大的身影忽然动了。 它的身形轻轻扭曲,不受任何物理规律的束缚,像一只虚幻的影子,随着黑暗的律动而起伏不定。 那身影抬起手,似乎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四周的空间却骤然震颤起来。 无形的暗流在空气中激荡,似乎整个深渊的重量都在这一刻倾泻而下,压得李青云喘不过气来。 他的身体被这无形的压力牢牢固定,连一丝一毫的移动都无法做到。 那深紫色的眼瞳缓缓转动,凝视着李青云,目光中带着一种疯狂的恶意和蔑视,仿佛在注视一只渺小而愚昧的虫豸。 李青云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那目光牵引,无法抗拒地向那无边的黑暗深处滑去,好像只要一松懈,便会被彻底吞噬,化为黑暗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低沉而压抑的声音直接灌入李青云的脑海,那高大身影并未开口,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力量: “来者何人,竟敢亵渎神灵!” 这声音并非凡人的语言,而是一种直接印刻在意识深处的咒语,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犹如梦魇般蔓延到李青云的意识深处。 李青云冷冷注视着眼前的黑暗神祇,心头一凛,但并未搭话。 他双掌一合,鸿蒙紫气喷出,凝聚出滚滚天雷,紫光如同撕裂虚空的利刃,瞬间化作雷霆风暴,直劈向对方。 “紫电天雷!” 这一击,比他在人间界施展时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经过在深渊中的无数战斗与吞噬,他的“外仙”位格已攀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刻的他,宛若一尊降下天劫的神明。 霎那间,滚滚雷霆如暴雨倾泻,每一道雷电都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光芒照亮了整片深渊。 李青云在雷电的辉映下,身影威严,冷峻如山,眼中透出无尽的决绝。 对面神祇的眼中燃烧着深紫色的火焰,微微一动,一道浓黑如墨的屏障便凭空升起,将雷霆牢牢挡在身前。 雷电轰然撞击在屏障之上,炸裂成无数道光点,却连一丝裂痕都未能在屏障上留下。 巨蟒般的雷光在黑色屏障前纷纷崩解,化作碎裂的星光,最终被周围的无尽黑暗无声吞噬。 黑暗神祇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传递出一道森冷的意念,声音如同寒冰刺骨,直透李青云的脑海: “凡人,你虽身为‘外仙’,但并未炼化神格。在这堕仙梦境中,再高的仙位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徒增笑耳!” 李青云心中一震,眼前的黑暗神祇居然知道这是堕仙的梦境? 他是谁? 他尚未深思,便见深渊中的神祇动了。 祂身上巨大的触手一动,周围的黑暗如同潮水般翻涌,无数黑色符文在空中浮现,每一个符文都扭曲而邪异,散发着无法名状的气息。 这些符文似乎来自某种古老的禁忌语言,带着浓烈的怨毒和疯狂,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符文之网,缓缓向李青云罩来。 李青云瞳孔微缩,心神震颤,手掌一翻,鸿蒙紫气凝聚成一柄巨大的长刀,刀锋如雷霆,夹杂着撕裂空间的锐气,狠狠向那符文大网劈去。 “戮虚仙煞!” 这一刀斩出,刀气携带着不可抗拒的毁灭之力,恰如来自幽冥地府的煞气,专门剥蚀灵魂,灼烧意志。 然而,符文大网却坚不可摧,竟未被撼动分毫。 反而在刀气的侵袭下,那网中的符文忽然亮起,激发出更为强大的禁忌力量,将那毁灭的刀气生生吞噬,化作黯淡的光芒,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符文大网悬浮在半空,微微一震,接着无数条漆黑如墨的锁链从网中飞出,锁链上浮现一张张扭曲哀嚎的面孔,每一张脸都狰狞恐怖,充满怨毒与憎恨,带着强烈的恶意朝李青云四肢缠绕而来。 这些锁链仿佛具有自己的意识,发出低沉的哀鸣声,如同被囚禁万年的亡魂在哀泣,又像是古老的诅咒在低声倾诉,带着一股无法摆脱的压迫感,一旦缠住,便会将人拖入无尽的噩梦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李青云面色一凛,身形如电,迅速掠出,试图避开锁链的追袭。 然而,那锁链似乎带着某种定律般的因果之力,几乎无法避开,在空中蜿蜒盘旋,迅速缠绕向他的脚踝。 他刚欲闪避,锁链已猛然勒住他的脚踝,死死收紧。 一股寒意自脚踝蔓延而上,瞬间穿透他的全身。 他的仙躯上顿时燃起一团黑色的火焰,那火焰极为阴冷,带着腐蚀灵魂的力量,像是要将他的存在从这天地间彻底抹去。 剧烈的灼痛瞬间传遍全身,甚至连灵魂都在火焰的炙烤下变得扭曲。 然而,火焰烧尽之后,半空中只剩下一缕青丝,随风飘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青云的身形竟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而出,面色冷峻。 他的“化身千万”之术,在“外仙”位格的加持下已然炉火纯青,堪堪在那黑火的吞噬前逃出生天。 下一瞬间,李青云全身骤然燃起炽烈的紫金真气,光芒耀眼,气息如天降的洪流,瞬间变得无比宏大而苍莽,整个人宛如化身为一柄斩神之刃,冷厉无情,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他的身影如雷霆般冲向前方那巨大狰狞的身影的内部,双目中燃烧着不屈的战意。 “紫电青冥斩仙神刀”第三式! ——青冥真罡! 在这一刻,李青云不再只是凡人,而是苍天的化身,俯视众生的神明。 他的道躯在神格的加持下,散发出无法直视的威压,仿佛冥冥之中的天道,以无情的冰冷注视着芸芸众生。 他的身形逐渐模糊,与深渊的黑暗融合为一体,周身弥漫出无数紫气凝成的锋利刀气,每一道刀气都宛如从天而降的灭世之刃,比“血阙空冥斩”的威力要强何止千百万倍! 这些刀气势如破竹,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每一击都足以将山川夷平,将江河倒流。 若是在凡间界,这等威力足以让整个天地为之颤抖,足以将名山大川碾为齑粉,让一座座岛屿沉没于汪洋之中。 这一式刀法,冰冷而无情,将天道之尊具现而出,以无上的威能碾压众生。 深渊的最深处,瞬间被紫色的光芒淹没,天威如雷霆般咆哮,笼罩四方,令一切都显得如蝼蚁般渺小而卑微。 黑暗中的神祇身形颤抖,眼中的紫焰微微一滞,似乎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恐惧。 然而,李青云的攻势却丝毫不停,化身为天劫,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压向对方。 “轰——!” 在这毁天灭地的攻势之下,李青云的神秘宫殿忽然浮现,包裹在灰雾中的“神格”被迅速炼化。 那神格中蕴藏的恐怖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体内,让他的气息瞬间暴涨,突破凡人和神祇之间的界限,飞速攀升。 第六境,金仙! 第七境,真仙! 第八境,太乙仙! 第九境,混元大罗金仙! 他在堕仙梦境之中的修为境界疯狂攀升,如同飞越无数岁月的积累,直接冲破了仙位的天堑。 原本需要千百年才能炼化的神格之力,在神秘宫殿的帮助下被瞬间吸收,化为他自身的力量,直接融入到他的灵魂之中。 李青云猛然催动这股神格之力,整个身躯如同擎天的神柱般迸发出无比耀眼的紫金光芒,璀璨的光芒刺破深渊的黑暗,化作无数锋锐的刀芒,犹如万千利剑齐齐劈下,将那巨大的神祇身影彻底撕裂。 “嗤——” 那不知名的神祇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巨大的身影剧烈颤抖,眼中的紫焰逐渐黯淡下去。 祂那模糊的形体在紫金光芒的撕扯下缓缓崩溃,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天威般的压迫,一点一点化为无形,消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李青云静静悬浮于深渊之中,凝视着眼前逐渐消散的黑暗。 在这片死寂中,他忽然感觉到体内的“吞灵”神通自行运转,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 那力量无形无质,既非气血,也非灵力,而是某种超越了常规理解的存在,凌驾于一切道理与法则之上,不可名状,不可捉摸,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庄严与压迫。 “这是……什么?” 他心中微微震动,暗暗奇怪,完全弄不清这股力量的本质。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意念,冰冷而无情,宛若从远古传来的启示: 【吸收神明意志,获得‘规则之力’三元……】 规则之力? 李青云眉头微蹙,随即心中一动,一切豁然开朗。 早在他晋升五阶代行者“圣裁者”之时,便获得了一个新的神通,名为“裁决之令”。 当时,按照那位隐秘神明的指点,这门神通只有在拥有“规则之力”的情况下才能施展。 然而,李青云当时对“规则之力”知之甚少,更不清楚如何去获取。。 后来,他花费了大量时间,翻阅龙虎山的典籍,才在一些破损的古籍中找到只言片语。 据那些残破的卷宗记载,所谓“规则之力”,并非凡人或普通修士能够理解或掌握的,而是神明所掌控的“权柄”,具备改天换地、扭曲现实的强大威能。 李青云还记得,在“无忧洞”中,他曾短暂地借用过“穷奇”金简上的残缺权柄“混乱”,成功将被污染的血肉怪物重新塑造,还原成一个正常人,也就是如今长乐帮的“李应奇”。 那一次,李青云才初步领略到“权柄”的力量,它不仅能操控事物的表象,更能影响它们的本质,具备重新书写世界规则的能力。 然而,在神战之后,几乎所有“权柄”都被上界收归己有,这种力量早已成为传说,只有少数活了无数年的老牌修士,如王玄甫、钟离权、陈抟等人,或许尚存一丝残缺的“权柄”。 但即使是他们手中的权柄,也早已耗尽了大部分威能,仅存的余力根本不足以真正掌控规则。 可现在,在这片地底深渊中,通过斩杀面前那不知名的神祇,他的“吞灵”神通居然自动吸收了数道“规则之力”! 李青云心中一震,这一发现验证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规则之力并非完全不可得,只要斩杀那些拥有高位格的神明,就有可能从中夺取其权柄,获得规则之力的馈赠! 这种力量,便是凌驾一切之上的权柄,是操控现实、改变法则的力量! 念及于此,他心中狂喜,激动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规则之力”的获得超乎他的预料,然而,就在他刚准备去尝试其用法之时,忽然眼前一闪,一丝诡异的紫焰在他面前微微跳动,竟未完全消散。 那紫焰之中,赫然悬浮着一具人族的尸体! …… 第231章 洞玄祖师 第231章 洞玄祖师 就在李青云完成对神格的炼化的刹那。 梦境之外,堕仙长眠的黑暗领域里。 一片死寂的古战场遗迹,骤然变得狂暴不安。 永恒的黑暗中,沉默了无数岁月的古战场陡然炸裂出一道道恐怖的天雷。 每一道雷电粗如山岳,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能,从苍穹深处劈下,震撼天地,仿佛要将这片禁忌之地彻底撕裂。 雷霆在夜色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银蛇狂舞,炸出刺目的光芒,将原本死寂的战场照得如白昼一般。 遗迹深处,古老的祭台中央,悬浮着一个诡异的黑色瓦罐,上面缠绕着粗大的金色锁链。 锁链上铭刻着无数古拙的符文,每一道都散发着苍凉而神圣的气息,死死地将瓦罐锁在原地,抵挡着外界所有的诱惑和侵蚀。 随着天雷轰鸣,一道道雷电狂暴地劈在锁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宛如群山崩塌。 金色锁链剧烈震颤,表面符文闪烁出刺目的金光,拼命抵挡着雷霆的冲击。 然而,瓦罐内部传来的撞击声却越来越急促,每一下都如同脉搏般低沉而有力,似乎其中蕴藏着什么古老而恐怖的存在,正在从幽冥之中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咚……咚……咚……” 每一次心跳般的撞击,都震得整个祭台微微颤抖,锁链上逐渐浮现出裂纹。 那声音带着规则的节奏,散发出某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力,似乎在发出召唤,同黑暗中的邪恶力量相互呼应。 终于,在某个瞬间,瓦罐不堪重负,上面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一个肉眼难辨的细小裂缝,在瓦罐的表面悄然浮现。 下一刻,数道冒着黑气的符文如毒蛇般从裂缝中溢出,顺着空气中无形的轨迹蔓延开来。 那些符文诡异无比,其中呈现着浓烈的黑紫色,似乎蕴藏着难以名状的邪恶意志。 它们缓缓扭曲,蠕动,在空中划出怪异的轨迹,像是有生命一般,舞动着,癫狂着,最终直奔古战场中央的那座古老石门而去,无声无息地渗透其中。 片刻后,斑驳的石门之中竟隐隐传来低沉的呻吟声,像是沉眠于黑暗之中的巨兽正在苏醒。 那声音压抑、悲戚、带着不可理解的怨毒和哀伤,仿佛无数生灵在梦境的彼岸哀号。 …… 与此同时,李青云伫立在深渊最底层,四周的黑暗突然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四下望去,发现黑暗中浮现出一丝丝诡异的紫光,像是无数双充满绝望的眼睛,在阴影中徘徊、窥视着他。 这些光点带着无法忽视的恶意,如同深渊的亡魂,等待着他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这一刹那,李青云眼前忽然一花,只见黑暗中忽然出现了微微跳动的紫焰,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紫焰虽然已消散大半,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发出一丝不灭的光芒,映照出一具悬浮在半空的身躯。 这具身躯修长挺拔,身材伟岸,面容棱角分明,竟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人族! 李青云心中惊愕不已,万万没想到,在这堕仙梦境的最深处,居然会遇到一位同族修士。 这个人是谁? 是梦境中的幻影,由堕仙意志所化的仙人?还是与他一样,误入此地、被卷入噩梦中的修士? 一连串疑问浮上心头,李青云身形微微一动,轻轻跃起,身躯如幽灵般飘向那具悬浮的身影。 靠近之后,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装束——那人身穿龙虎道袍,腰系水火丝绦,头顶发髻,眉宇之间透着几分威严,竟然是一位道家高人! 李青云心中猛然一震。 这道袍的款式和纹饰,分明是龙虎山的传统风格,但样式古老得惊人,早已不见于当代。 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龙虎山古籍的记载,和历代天师画像中的一位传奇人物渐渐重合起来。 “这……难道是传说中已得神格、飞升上界的第十三代天师——洞玄祖师?” 李青云倒吸一口凉气,据龙虎山古籍记载,这位“洞玄祖师”成名于隋末唐初,乃是天纵奇才,年未四十便修成阳神,成为世间罕见的绝世强者。 传闻他曾在天罡榜上独占鳌头,甚至压制了同时代崛起的东华帝君转世身——王玄甫,位居榜首数十年,声威无双。 据说,洞玄祖师后来为求更高的境界,进入龙虎山禁地,寻找传说中的第七境“返虚”之道,从此一去不返,杳无音信。 但天师府中,为他点燃的命魂灯却始终未曾熄灭,以至于龙虎山上下都深信他已成功融入神格,飞升至上界,羽化而登仙。 世代以来,他都是无数弟子仰望的传奇。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彻底击碎了传说中的美好幻象。 曾被世人传颂的洞玄祖师,如今竟漂浮在这黑暗的深渊中,身躯被诡异的紫焰侵蚀,沉眠在无尽的噩梦之中。 李青云心生悲悯,抬起手来,准备将这位祖师的遗体收入不周神山之中,以便日后带回龙虎山天师府,妥善安葬。 就在这时,那紫焰中忽然闪过一道暗色符文,洞玄祖师的身躯微微一颤,竟然从万古的沉寂中复苏过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哀伤,凝视着李青云: “阁下……是何许人也?” 洞玄祖师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岁月的厚重,似乎覆盖着无尽的尘埃。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诧,深深一揖,恭敬地说道: “在下李青云,与龙虎山颇有渊源,受当代天师虚靖先生所托,前来此地探索,未料想竟在此处见到洞玄天师真身。” 也许是被“龙虎山”三个字唤醒了尘封多年的记忆,洞玄祖师目光微微一亮,像是从遥远的记忆中勾回了一丝清醒,他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难掩的苦涩: “原来……我已沉沦至此。敢问……外界如今是何年何月?大唐,哪位圣主在世?” 李青云沉默片刻,叹道: “祖师有所不知,大唐早已不在了,中原又经历数代王朝更替,如今是大宋朝的天下。” 洞玄祖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怅然的悲哀,似是不可置信,又仿佛无力去接受。 “大唐盛世,居然也能衰败如斯?贫道究竟在这里呆了多少个年头……” 李青云算了算日子,按照典籍记载,洞玄祖师于唐太宗贞观年间进入禁地,直到如今大宋仁宗嘉佑元年,已经过去四百多年,于是如实地说道: “已经四百多年了。” 洞玄祖师闻言轻叹一声: “没想到,贫道不过一时糊涂,被贪欲蒙蔽了心神,误入这梦境深渊,竟然一下子蹉跎了数百年光阴……”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穿透人心的沧桑,仿佛将人带入了那段遥远的岁月,看见他曾意气风发、追寻仙道的场景,最终却因一步踏错,深陷万劫不复的黑暗之中。 李青云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祖师究竟经历了什么?弟子方才斩杀的邪神……莫非就是您?” 洞玄祖师苦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惨淡神色: “不错,方才那邪神,正是我……但却已非真正的我,只是一具被神格侵蚀后的躯壳。当年我误入此地,试图获取神格,以为自己能凭此超脱凡尘,追寻返虚之境。但我低估了那神格的力量……” 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那神格之中,蕴藏着不可名状的力量,邪恶、疯狂……我无法抵御它的侵蚀,最终被污染,沦为深渊的傀儡。堕入疯狂,迷失了自我……直至你将我斩杀,我才在这最后一刻恢复清醒。” 李青云听得心神动荡不已,拳头紧握,指关节发白。 他终于明白,眼前的祖师并非如传说中那般飞升仙界,而是落入了堕仙的梦境,成为了神格的牺牲品,最终陷入无尽的疯狂。 在这个不合逻辑,难以理解的神秘世界之中,即使天才横溢如洞玄祖师,也因为一步踏错,便沉沦与深渊之中,难以自拔。 在微弱的回光返照下,洞玄祖师的头脑变得无比清晰,目光也变得明亮起来,他缓缓从背后拔出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带着岁月的痕迹,却锋芒毕露,透出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 他将长剑交给李青云道: “小友,此剑乃是我龙虎山世代相传的至宝,张道陵祖师所用的‘天师剑’。 “此剑随我而来,终究未能带回。既然小友与我龙虎山颇有渊源,烦请你将此信物带回天师府,交给此代天师,不教祖师遗物蒙尘。” 李青云心中一凛,接过天师剑,感到剑身上传来古老而浩瀚的力量,郑重其事地说道: “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将此剑完璧归赵,不负所托。” 洞玄祖师微微点头,眼中透出一丝欣慰。 他沉默片刻,目光渐渐变得深邃,缓缓道: “你既然能成功融合此地的神格,想必是天命所归,气运不凡之人。然而,你可知,神格虽然强大,但融合它并非毫无代价。 “一旦融合神格,便意味着你的意志与堕仙的意志有了微妙的联系,要离开这梦境,恐怕不那么容易。” 李青云微微一愣,他在龙虎山的典籍之中,可没有读到过这些事情,于是问道: “祖师怎知此事?” 洞玄祖师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我在这里困了四百多年,沦为守护神格的看门狗,亲眼目睹了这梦境中的无数秘密,见过太多强者在此陨落,最终被堕仙梦境吞噬,自然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 “小友可曾想过,这堕仙梦境为何存在?” 李青云摇了摇头: “还请祖师指教。” 洞玄祖师神情凝重地说道: “创造这片梦境的‘堕仙’,虽然身份成谜,已不可考,但可以确定,祂的来历非同小可,而且是实力极为可怕的存在。即便是那位将祂镇压的大神通者,也无法真正杀死祂。 “那位将堕仙封印于此的大人物,为了避免污染人间界,只能动用无上法力,将其镇压在一片古战场遗迹中,并将整个战场连同堕仙的意志一同封入独立的空间中,与人间界分隔开来。 “这片梦境,是那位堕仙在长眠之中,自行创造而出的世界,与人间界颇为相似,却又有本质的不同。 “这是一个真正仙凡共存的世界,无比恐怖,无比黑暗。 “在星空、无尽海和深渊之中,都有无数仙人,普通修者一旦触碰到那些存在,立刻就会被污染,死状惨不忍睹。 “甚至他们都不需要跟那些存在接触,只要在祈祷之时听到仙人的声音,得到仙人的意念,哪怕是一丝恶意的回应,都会产生扭曲现实的可怕后果。 “在目睹这些之后,我不禁会想,在二次神战之后,道尊佛祖等人以封神榜和打神鞭封神,将所有神格都收归上界,不允许神明在人间行走,令人间成神之路断绝,似乎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我甚至怀疑,那位堕仙创造出这片梦境世界,就是在警醒世人,在人间界不允许有神明存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盘古大神二次创世之后,一直到近古封神大战之前,我们的世界和这个梦境世界一般无二,那时整个世界充满了扭曲,充满了恐怖,融合了神格的半身怪物恣意祸乱,神明之间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爆发神战,人间界无数低等生灵被视为蝼蚁,无人在意。 “你能来到深渊之中,想必对这个世界也有了不少的了解,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李青云回忆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所见所闻,心中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深深地点了点头: “前辈的意思,是这片梦境其实是为了警醒后人,才特意制造出来的? “我们在这里所获得的‘仙位’,只是那位堕仙为了让普通修士体会到身为神明,能够肆意影响苍生的可怕之处,这才特意为之?” …… 第232章 梦境之秘 洞玄祖师轻轻点头,眼神深邃而悠远: “天意难测,这不过是我的一番猜想罢了。 “也许是堕仙自己想向后人昭示真相,或许是那位封印祂的强者有意留下的警示。 “无论如何,这片梦境绝非所谓的‘机缘’,它更像是一座精心编织的囚笼。” 李青云听着,心中微微一震,隐隐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洞玄祖师说到这里,目光愈发凝重,声音低沉而缓慢: “李青云小友,我时间不多了,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嘱咐于你。你如今已走到这一步,想必杀了不少‘古仙’,并且……已经融合了一半的神格,是吗?” 李青云点了点头,心头微微一沉,暗觉事情并不简单。 洞玄祖师低低地叹息,眼中浮现一丝无奈与怜悯: “你融合了神格,便等同于接触到了堕仙的意志。堕仙的力量已经在你体内留下了印记,这片古战场的意志会因此压制你,使你无法轻易离开这里。 “想要脱身,唯有一个方法——找到另一半神格,将两块神格合二为一,方能拥有足够的力量撕裂梦境的屏障,重返人间。” 李青云闻言,脸色微变,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难怪自己在这梦境中停留已近三十天,却始终未被此方世界排斥,传送离开。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身处深渊,对时间的感应出了偏差,可如今看来,真正的原因竟是体内的神格之力,令他逐渐被梦境的规则同化,成为梦境的一部分。 如果再这样下去,若彻底被这片梦境同化,自己恐怕就会如同洞玄祖师一般,永远被困于这片深渊,最终堕入疯狂,失去自我。 即使有神秘宫殿的守护,暂时保住心智不失控,但若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关押数百年,迟早也会崩溃发疯, 念及于此,他背后不禁渗出冷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祖师,晚辈若想得到那另一半神格,该去何处寻找?” 洞玄祖师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另一半神格不在深渊之下,也不在无尽海中,而是……在这梦境的星空尽头。” “星空?” 李青云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愈发浓重。 洞玄祖师微微颔首,低声解释道: “深渊,乃是堕仙意志的延伸,其中的‘古仙’也是此处衍生出的生灵,强大而疯狂。 “但‘星空’却截然不同。那里栖息着真正的恐怖存在——‘旧日仙’。” 李青云听得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 “旧日仙?与深渊中的古仙有何不同?” 洞玄祖师缓缓解释道, “祂们的来历不明,但应该是封印‘堕仙’的那位大神通者残留的意志所化,比‘古仙’还要强大可怕,拥有远超普通神明的实力和位格。 “祂们存在于凌驾于这方世界的星空中,唯一的使命便是守护这梦境的秩序,确保堕仙长眠不醒。” 他顿了顿,目光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 “那些旧日仙不仅镇压着堕仙的神格碎片,也时刻监视着深渊的一切动静。祂们不容许神格合二为一,因为那样的融合会引发梦境的异动,甚至可能令堕仙苏醒,带来无法想象的灾厄。” “为了防止梦境中的力量失控,旧日仙会毫不留情地猎杀一切不安定的存在,包括深渊中的古仙和所有进入梦境的外来者。 “我在被神格引诱失控之后,残存的记忆中曾和一些‘旧日仙’交过手……祂们的力量深不可测,已经超越了我等凡俗修者认知的极限。祂们不仅是镇压者,更是猎手,等待着那些被神格诱惑的强者前来,将他们彻底吞噬,以确保堕仙不会复苏。” 李青云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旧日仙会对进入梦境的‘外仙’格外敌视,原来是为了守护神格、维持梦境的稳定。” 尽管他对如何离开这片深渊,前往星空之中还没有什么头绪,但至少已经有了一个努力的方向。 洞玄祖师望着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如今的你虽已融合了一半神格,实力大增,但要抗衡旧日仙,恐怕还远远不够。 “深渊之中,已经没有供你提升位格和实力的地方,想要继续变强,你必须拥有自己的信徒。 “这梦境世界之中的实力和仙位,并非全由修为决定,而是依赖信仰之力。 “信徒越多,信仰之力越强,你的仙位酒越高,实力也就越强。” 李青云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已经有了切身体会。 在这些日子以来,由于有几大妖尊魔君辅助,方平的“寂仙教”在人间发展得如火如荼,他也从中得到了大量的好处,汲取了渊源不断的力量。 看着他的样子,洞玄祖师微微颔首: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信徒,这是极大的优势。这梦境之中的一切,都依附信仰而存。旧日仙之所以强大,一方面是祂们秉承了那位镇压堕仙的大神通者无比强大的意志,另一方面,就是祂们在人间界开辟了教会,聚集了无数虔诚的信徒。 “每个信徒的虔诚都能化为祂们的力量,令祂们更好地融入梦境,拥有无上威能。 “因此,若想抗衡祂们,你必须先动摇祂们的信仰,打击祂们的信徒和教宗,唯有如此,你才可能获得与旧日仙真正对抗的资格。” 李青云定定地望着洞玄祖师,眼神如锋,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看着洞玄祖师,再次深深施礼: “多谢祖师提点。晚辈定会谨记在心,寻得神格,带您脱离这片梦境。” 洞玄祖师闻言,眼中掠过一丝难得的欣慰,随即缓缓叹息,神情中带着几分落寞: “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比贫道强得多了,应该是个有大毅力和大气运的年轻人,想必在人间界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贫道若是晚生几百年,当与你把酒论道,纵饮狂欢,岂不妙哉?” 他微微一笑,但笑容很快便被疲惫取代,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挽回的遗憾, “可惜啊,一切都晚了。贫道如今已油尽灯枯,生机将断。临终前能见到龙虎山有后继之人,我心中倒也无憾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从无数层深渊中传来,带着岁月的苍凉。 李青云看着他那逐渐淡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怆。 洞玄祖师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低声道: “若你能回到龙虎山,还请告诉天师府,这个梦境的真相。”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虚空,似乎透视到无数尘封的秘密,声音虚弱而沉重,却字字如雷,警示之意一览无遗: “龙虎山的弟子一直以为这梦境是提升修为、求索大道的宝藏,但他们从未真正抵达过梦境的最深处。 “即便你我,所见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李青云屏息聆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第一次意识到,这片梦境的秘密,竟如此深不可测。 “堕仙梦境之中的秘密,很可能牵扯到中古,甚至上古的隐秘。” 洞玄祖师的声音愈发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这一切已远远超出凡人所能承受的范围。若有人贸然深入,稍有不慎,不仅会自身崩溃,身死道消,甚至可能殃及整个凡间。” 他顿了顿,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忧虑和告诫: “神明之间的恩怨,绝非我等凡俗修士所能插手。人间界好不容易在第二次神战之后独立出来,不受神明的操控和影响。切莫因贪恋梦境之力而重蹈覆辙,再次卷入神明的争斗……” 李青云听得心头一紧。 神明之争的残酷,他在典籍中早有所闻。 若人间再次卷入这等浩劫,恐怕将是生灵涂炭的结局。 但如今人间界和灵界的裂隙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神降很可能已经开始,人间界真的能够独善其身么? 洞玄祖师的身影愈加模糊,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就在他彻底消散的那一瞬,最后的声音低低传来,带着一丝遥远的悲哀和不舍: “记住,梦境并非凡人之地……勿让人间界重坠神祇的囹圄……” 话音未落,洞玄祖师的身影已经在黑暗之中完全消散,化为虚无,只余一缕幽幽的紫焰在四周缓缓飘荡。 李青云手握“天师剑”,默然伫立,凝视着洞玄祖师消散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这位天师,本应是龙虎山的辉煌与骄傲,然而仅仅因一念之差,便陷入堕仙梦境,被困于此,化作一个无人知晓的囚徒,最终只剩一缕微弱的灵魂,悄然散去。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悲凉。 自己自穿越以来,虽然一路顺风顺水,步步高升,但此时此刻,李青云忽然意识到,若稍有差池,他的结局未必比洞玄祖师好多少。 他轻轻叹了口气,脑海中回味着洞玄祖师的话,总觉得这位祖师似乎言犹未尽,还有许多警告和嘱托未能说出口。 然而,一切秘密都已消散在深渊的黑暗中,今后只得靠他自己去探寻了。 回想起当初踏入龙虎山禁地时,李青云的目标不过是浅尝即止,获得些许好处,完成神秘宫殿的传承任务便足矣。 可现如今,计划的发展早已大大超出他的掌控。 他虽得到了神格,甚至掌握了“规则之力”,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可也因此被困于此地,甚至连任务都未能完成。 现在,他唯一的出路便是前往梦境的星空深处,找到那另一半神格,完成传承任务,才能彻底脱离这片囚笼般的梦境。 想到这里,他平复心神,目光坚毅,缓缓伸手一招。 眼前深渊的黑暗中,忽然浮现出无数闪烁的光点。 这些光点,比数日之前又增多了不知多少倍,密密麻麻,宛如一片璀璨的银河,将深渊底部映照得如梦似幻。 李青云聚精会神,感应着这些祈祷之光。 数不清的声音随着光点浮现于他的脑海,低语、呼唤、哭泣、呢喃……数以百万计数的祈祷之声汇成一片嘈杂的潮流,涌入他的神识之中。 那些声音带着凡人最深层的情感,有喜悦,有哀愁,有贪婪,有仇恨……各种情绪如狂潮般冲刷着他的意志,试图侵入他的心灵。 然而李青云如今已成功融合神格,仙位高高在上,心境如磐石般坚定,对这些人世间的苦痛与欢喜不为所动。 他微微闭上双眼,感受到一股超然的冷漠油然而生。 这便是神格所带来的神性——无论凡人欢笑或痛哭,疾苦或安乐,都无法撼动高居九天的神明分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明的视线俯瞰人世,冷眼旁观,却不为任何情感所扰。 片刻后,李青云重新睁开双眼,目光冷静而深邃,仿佛看透了凡世的诸般情感。 他扫视着那些星星点点的祈祷光芒,缓缓伸手,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轨迹,最终锁定了其中一抹光点,凝神点了上去…… …… 梦境世界。 人间界,大梁国,安远城。 城头之上,刀枪林立,旌旗招展。 一位年轻的女将身着厚重的甲胄,背后白袍如雪,正在城墙之上来回踱步,巡视着城防。 这位将领面容姣好,身材窈窕,气质出尘,双目之中精光四射,显然是一位修行有成的修士。 她勉励了几句下属,抬头远眺,只见十几里外的敌营之中,兵营整齐,秩序井然,黑压压的一片,正在对这里虎视眈眈,不禁秀眉微蹙。 就在此时,城头上走来一个锦衣秀袍的青年男子,身姿挺拔,气质清冷,正是“寂仙教”教主——方平。 他来到女将面前,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萧将军,情势如何?你有几分把握抵挡梁国的大军?” 那位姓萧的女将摇了摇头: “如今教中几位护法强者都不在,梁国军队来势汹汹,只怕这一次凶多吉少。” 方平眼角微微抽搐: “那该如何是好,如今梁国为了针对我们寂仙教,调集大量高手围攻,几位第六境的护法疲于奔命,无法救援,难道我们好不容易拿下的城池,就要这样拱手送人不成?” 姓萧的女将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教主,属下有个办法,可以退敌,但不知教主能否狠下心肠。” 方平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什么办法?” 女将冷冷说道: “属下知道一个阵法,只要血祭一千教徒,便能将他们的血气炼成实力强大的傀儡,区区军队,不堪一击……” …… 第233章 血祭 方平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几乎失声道: “血祭一千教众?!”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将军,这位窈窕动人,英姿飒爽的女将,此刻竟流露出一种冷酷的决绝。 谁能想到,她那年轻美艳的面孔之下,竟藏着如此冷酷无情的杀意, 那一瞬间,她变得陌生而可怖。 萧红玉毫不畏惧地迎上方平的目光,眼神深邃如寒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教主,我们修行《截天九式》,追求的便是逆天之力。 “如今梁国大军压境,若此战败北,寂仙教立足之根基将毁于一旦。 “但若是能够逆势取胜,打响保卫安远城的第一战,日后寂仙教声名远播,成为天下第一大教指日可待!” 她微微抬头,双目炯炯,声音冷冽如刀锋划过黑夜: “区区一千教众,与一座人口百万的城池,以及寂仙教的未来相比,孰轻孰重?请教主三思。” 方平闻言,双拳紧紧攥起,袖口下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浮现出种种复杂的念头——这些日子以来的回忆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自从“寂”仙座下几大第六境天使降临,“寂仙教”的生存便得到了保障,凭借《截天九式》的奇功,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发展壮大。 短短数日之间,寂仙教的教众数目已经翻了十几番,达到了数十万之多,其中不少教徒已经成功踏入第一境,战力不容小觑。 虽然寂仙教暂时还无法和佛、道、武这几家大教派相提并论,但它迅速崛起,俨然已经成为了人间界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随之而来的,是各大教派的重视和打压,甚至各国朝廷也迫于压力,对“寂仙教”进行了多次围剿,但均以失败告终。 就在数日之前,梁国安远城的副将萧红玉杀死城中太守和总兵,取而代之,自立为“将军”,并公开向寂仙教投诚。 她将城池拱手相献,成就了寂仙教的第一座据点,令方平无比振奋,立即将教中总坛迁至此地,准备以安远城为基石,与梁国,甚至整个凡世分庭抗礼。 但梁国也不甘示弱,并以此为奇耻大辱,纠集了大军前来攻打安远城。 兵临城下之际,几大妖尊魔君却又被其他势力牵制,无法及时回援,局势焦灼,一触即发。 方平深知,一旦安远城失守,寂仙教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积攒下来的声威将毁于一旦,甚至可能遭到人间界各大势力的趁势围剿。 此刻,稍有犹豫,便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一千教众的性命……他身为教主,即使杀伐果断,也难以下定这残酷的决心。 他低声道: “血祭教众……这实在……” 萧红玉冷冷地注视着方平,声音中没有丝毫动摇: “教主,我们的教众都是‘寂’仙最虔诚的信徒,如今正是他们以血气成阵,为我寂仙教立下不朽功勋之时。 “他们死后,魂魄必定归入‘寂’仙的神国,享受永世安乐——这难道不是他们的福分么?” 她的话语如同利刃般刺入方平的内心,冷酷而无情: “教主,您身为寂仙教的领袖,我主在世间的代行者,若是当断不断,导致全教覆灭,便是亵渎了‘寂’仙的意志,到时上仙降下灾厄,您恐怕就是首当其冲的罪人!” 方平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教主此刻几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的目光在城外的大军和萧红玉冷峻的面庞之间徘徊,心中翻涌着剧烈的矛盾与挣扎。 在他的脑海中,一张张教众的面孔浮现而出——那些被世俗抛弃的苦命人,那些在乱世中无依无靠、渴望庇护的人,正是他们虔诚地信奉寂仙,拥戴他为教主。 他们中有贫苦出身、祈求庇佑的信徒,有被各大教派拒之门外、心怀愤恨的修士,更多的是渴望力量和尊严的平凡人。 对他们而言,寂仙教便是最后的希望,而他方平,便是他们的领路人。 寒风如刀,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冷意,仿佛要将他的心灵撕裂。 沉默在城头蔓延,方平只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冰冷、绝望,却无法挣脱。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双眼中已不再是犹豫与软弱,而是深沉的决然。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从深渊中传来,带着一丝彻骨的冷酷: “此事一旦决定,便再无回头之路……” 萧红玉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属下明白,为我寂仙教中兴,刀山火海,亦在所不辞!” 方平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汲取最后一丝决心。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有任何动摇,只有冷峻与坚决。 他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冰冷: “那便按你所言,布阵!” 萧红玉抬臂施礼,低头领命,埋在臂弯之中的面孔上,却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她缓缓转身,不再多言,沉稳地走下城墙,开始为血祭阵法做准备。 晨曦之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冰冷,如同一尊不动如山的雕像…… …… 日暮西沉,夜幕降临,笼罩了安远城的每一寸砖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阴冷气息,似有无数冰冷的触手从黑暗中伸出,悄无声息地缠绕在每个人的脖颈上。 月光如薄纱般洒下,将整个城池映照成一片阴森的暗影。 萧红玉静静伫立在城墙上,孤冷的身影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如刀,锐利冰寒,冷冷地扫视着城下逐渐聚集起来的教众。 那些人正因为敌军压境而焦躁不安,脸上或愤恨,或恐惧,或怨毒,种种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动,搅得夜色更为深沉。 “众教徒听令!” 萧红玉的声音冰冷凌厉,如同刺骨的夜风,穿透人群,让所有人的喧哗瞬间归于寂静。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音量不大,却使得城下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朝她投去疑惑而敬畏的目光。 萧红玉美目流转,缓缓扫过一张张脸庞,似在审视一群群待宰的羔羊。 “尔等皆为‘寂’仙座下之信徒,自踏入此道之日起,便已将生命奉献给了‘寂’仙。吾主之道,乃是逆天之路,无论是修行,还是牺牲,都是为了成全我们共同的大业。” 萧红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犹如低吟的咒语,渐渐渗入教众们的心神。 她微微抬手,指向远处黑压压的梁国军队,声音低沉而充满决绝: “诸君!那是我们的敌人,是阻挡我们寂仙教伟业的障碍!今日,安远城濒临绝境,内无强手,外无援兵,唯有让诸位的血气汇成战力,才能抵御强敌,护我寂仙教不坠。 “尔等都是‘寂’仙之子民,是立下誓言,不惧死亡的战士! “今晚,为了‘寂’仙,为了你们渴望的力量,献出你们的血肉!用你们的魂魄为祭品,令上仙降下伟力,助吾等度过此劫!” 她微微顿了顿,声音中多了一丝诡异的诱惑,带着某种催眠般的魔力: “教主大人允诺,凡是献祭血肉的教众,都可以直接前往‘寂’仙之神国,享受永恒的极乐,但只有前一千人,才能享受如此恩赐,希望诸君莫要犹豫,机不可失。” 她的话宛如一把利刃,刺入每个教徒的心中。 尤其那一句“永恒极乐”的诱惑,似乎在他们脑海中无限放大,驱散了心头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光芒。 有教徒开始低声呢喃着“逆天成道”的信条,眼神从迷茫转为坚定。 一位面容枯槁的老者率先迈出一步,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带头走向萧红玉布下的阵法,其他教徒见状,也纷纷跟随而上,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狂热,似乎在这献祭的仪式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萧红玉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眼中冷光闪烁,透出一丝异样的快意。 在朦胧月色下,她的面容显得诡异而阴冷,如同幽冥的引渡者,带领这些迷途的灵魂踏上不归之路。 随着她的号令,教众们争先恐后,相继走入她布下的巨大阵法之中,排列成复杂玄奥的形状,宛如一张巨大而诡异的蛛网,将他们牢牢困在其中。 萧红玉双眸微闭,轻轻举起手臂,口中开始低声念诵着古老的咒语。 她的手指在空中缓缓划出一道道奇异的符印,每一个符印落下,阵法的血光便愈加浓烈,那光芒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邪气,映照得她的面庞如同被阴影撕裂。 “轰——”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嗡鸣,阵法在黑暗中缓缓启动. 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从阵法中扩散而出,如同来自冥界的低语,环绕在每一个教众的耳畔。 那低语声模糊不清,却带着某种蛊惑,好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的心神缓缓拉向深渊。 站在阵中的教众们开始微微颤抖,神情从狂热变为惊恐,他们隐约感到一股古怪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似乎有某种异物在体内苏醒。 下一刻,他们齐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身上浮现出暗红色的鳞片,手指变为利爪,双眼生出竖瞳,目光中透出不属于人类的冷酷与贪婪。 畏惧在他们的脸上与狂热交织,但这一切都无法遏止他们体内迅速而恐怖的变异。 下一刻,所有教众同时发出凄厉的哀嚎,痛苦得难以自控。 很快,哀号变为了意义不明的嘶吼,教众们变异的身体迅速龟裂,化作一块块扭曲的血肉,纷纷崩散在地面,像是坠入地狱的残骸。 然而,那些血肉却并未死去,而是在地面上诡异地蠕动、聚集,彼此之间好像有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逐渐融合成一个个畸形的生物。 一个接一个,血肉怪物从地上站立起来,庞大的身形遮天蔽日,皮肤泛着烙铁般的红光,肌肉虬结,如同浸透了鲜血的恶鬼。 这些怪物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空洞无神,却散发着无穷的嗜血之意,犹如受控的傀儡,充满了死寂的暴戾。 它们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息,仿佛从幽冥深处爬出,带来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周围的空气几乎都在这股气息中凝结,令人窒息。 这些怪物的咆哮声震彻夜空,犹如地狱的号角,宣告着某种禁忌的降临。 城头之上,方平端坐在教主宝座之上,目睹这骇人至极的场景,忍不住腾身而起,瞳孔猛然收缩,心中涌起难以遏制的震惊与惶恐。 他从未想到萧红玉竟然掌握了如此邪法,能将教众的血气化为这般恐怖的怪物。 这一切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心生畏惧,隐隐感到了一丝悔意。 方平额头上沁出冷汗,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阻止,然而,就在他张口的瞬间,萧红玉回过头来,冷冷地注视着他。 那一眼,宛如寒冰刺骨,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压迫。 萧红玉的眼神深邃而冰冷,几乎已被无尽黑暗吞噬,成为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化身。 她的目光如同锁链,牢牢地钉住了方平,将他心中那一丝动摇和恐惧压回了深处。 方平浑身一震,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将话语硬生生吞回肚中。 萧红玉看着方平的沉默,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的目光转向阵中那些扭曲的怪物,眼中闪烁着一种狂热而残酷的光芒。 她低声咒语般地呢喃着,似乎在与某种不可见的存在沟通,召唤着更多的力量融入阵中。 “伟大的‘寂’仙在上,请赐予吾等力量,破灭敌寇,立我教派不朽之基……” 她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发出了虔诚的祈祷,却引动了某种来自黑暗深处的诡异力量。 随着她的咒语声,阵法中的血肉怪物逐渐静止,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的指引,彼此凝视片刻,随即齐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纷纷转身朝城外的梁国军营奔去。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随之震颤,带起一阵阵尘土,仿佛整座大地都在颤抖…… …… 第234章 星空之上 安远城外,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梁国的精锐士兵列阵于黑暗之中,铁甲在微光下闪烁,已经整装待发,准备趁着夜色掩护,发起一轮大规模的攻城战。 然而,就在进攻号角吹响前的片刻,他们忽然看到安远城门放下吊桥,缓缓开启,一头头扭曲恐怖的血肉怪物从黑暗中奔腾而出,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着己方军营席卷而来。 这些怪物体型庞大,通体由凝结的血肉构成,表面泛着不祥的红光,仿佛是来自幽冥地府深处的恶鬼。 它们的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眼睛,齐齐注视过来,每一只眼睛都长着金色竖瞳,充满了嗜血的气息。 怪物们的每一步落下,地面都震颤不已,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带来死亡的音律。 梁国的士兵们被这一幕彻底震慑,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陷入混乱。 恐惧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无形的压迫如潮水般袭来,击溃了他们的意志。 “那是什么!那些东西……究竟是何方妖物?!” 一名士兵声音发颤,惊恐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梁国将领们同样惊骇不已,眼睁睁看着这些怪物如旋风般扑来,顿时慌了手脚,试图指挥士兵应战。 但哪里有人敢上前抵抗? 他们所有的勇气,在怪物逼近的瞬间被彻底碾碎,士兵们握不住手中的刀枪,纷纷四散奔逃,试图远离这片被诅咒的战场。 但那些怪物们的身形巨硕,行动却迅猛如风,眨眼间便到了梁国军营之前。 它们挥舞着粗壮如树干的手臂,将挡在前面的士兵如稻草般碾成肉泥。 鲜血飞溅,哀嚎声、惨叫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那些血肉傀儡不知疲倦,刀枪砍在它们的躯体上,根本无法造成半点伤害。 反而是每次攻击落下,都伴随着低沉的呢喃,那呢喃声如同阴冷邪恶的咒语,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指引它们,将它们变成杀戮的机器,疯狂朝着敌军阵中推进。 梁国的士兵们一触即溃,阵型彻底崩散,哪怕是那些修为深厚的将领们,也在恐惧中失去了抵抗之心,只能成群结队地朝后方溃退,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狰狞的血肉傀儡。 城墙之上,萧红玉冷冷注视着远处战场上的屠杀,眼中闪烁着冷酷而满足的光芒。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方平站在她身旁,沉默不语,眼看着溃逃的梁国军队和追逐践踏的血肉怪物,内心已经被恐惧和诅咒所笼罩。 萧红玉驱使的邪法,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这可怕的力量让他不寒而栗。 方平原本动摇的心,在此刻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再也无法回头。 此时此刻,他只能将一切都压在这邪恶的力量上,指望它为寂仙教撕开通往生存之路的裂口。 血肉傀儡一路杀伐,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猩红的屠宰场。 梁国军队的士兵如砍瓜切菜般被撕碎,血肉横飞,惨叫声在夜色中逐渐被吞没。 战场之上,早已经不再是人与人的厮杀,而是纯粹的绝望与死亡的对抗。 那些血肉怪物犹如幽冥之中恶鬼,惨他这残破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血雾,整片土地都被黑暗与鲜血染成了地狱的颜色。 最终,梁国军队溃不成军,断臂残肢铺满了安远城外的土地。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唯有那些血肉傀儡伫立在原地,犹如死神的护卫,守护着这座鬼气森森的城池。 萧红玉缓缓收回手,眼中的冷光渐渐消退。 她转过身,向方平和城内的教徒们看去,声音平静地说道: “教主,今日之胜,皆得益于诸君之奉献。那些虔诚的信徒们,将直入‘寂’仙之神国,享受永恒的安宁!” 方平低垂着头,面如死灰,双拳紧握,却不敢言语。 他的内心被深深的恐惧和悔恨缠绕着,那些血肉怪物散发出的血腥与绝望之气,仿佛在无声提醒他,这一切的代价,终将会化为他永世无法摆脱的噩梦…… 而在两人身后,无数的教众们目睹了“寂仙教”的大胜,兴奋情绪愈发高涨。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狂热与虔诚,不论男女老少,尽皆陷入癫狂,怒吼着,呐喊着,祈祷着,不断诵念“寂”仙之尊号。 甚至城中那些本来不是教徒的普通百姓,也被这诡异疯狂的氛围所感染,目光中逐渐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崇拜,纷纷开始向这位未知的上仙进行祈祷,成为新的教徒。 短短片刻,安远城中寂仙教的信徒便如潮水般涌现,数以十万计的信徒们产生的信仰之力,在黑暗中不断汇聚,如同一股无形的洪流,朝着冥冥之中不可知、不可测的方向,汹涌而去。 …… 深渊最底层,黑暗如同实质,密不透风,似要将一切生灵吞噬殆尽。 虚空之中,游离着无数细碎的光点,那是信徒们虔诚的祈祷,在黑暗的空间中宛如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李青云盘膝而坐,浑身沐浴在这些光点散发出的幽暗微光中。 他的气息滚滚攀升,体内气血如大江奔涌,化为条条长龙,汇聚在四肢百骸之中。 他的“仙位”根基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壮大,很快便凌驾在深渊之上。 李青云伸出手指,触碰到一抹亮光,那些光点似乎在回应他的召唤,缓缓融入他的手掌,瞬间一道纯粹的力量直冲灵台,犹如炽烈的熔岩注入他的躯体。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周身散发出紫金色的霞光,连深渊的黑暗也被驱散了大半。 “这……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李青云心中一动,感受到自身神格涌现出一股贪婪的悸动,在觊觎着这些亟需的养料。 那些祈祷的光点携带着无数信徒的意念,或是祈求庇佑,或是寻求力量,甚至有些人带着绝望的哀嚎,只希望能在寂仙神秘的教义中寻得一丝救赎。 气息暴涨之下,李青云目光微微一凝,非但未感到喜悦,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着信仰之力的注入,他能够借助“外仙”的位格,窥见这些祈祷光点背后的场景,那是从信徒的视角和记忆中折射出的画面。 他闭上双眼,意念随着一道光点深入其中,脑海中顷刻间涌现出了一幅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鲜红的血液顺着祭坛的沟壑缓缓流淌,萧红玉的身影冷冷伫立在血雾弥漫的战场上,指挥着那些由教徒献祭而成的血肉怪物屠戮敌军。 那些可怕的傀儡发出低沉的呢喃声,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令人心神俱裂的压迫感,而在他们身后,无数教徒狂热地膜拜着,向“寂仙”献上最虔诚的信仰。 “这些家伙……这是为我而献祭的?” 李青云目光阴沉,握紧了拳头。 他清楚地感受到,那些怪物身上流淌的力量正是信徒们的气血凝聚而成,而那些寂仙教的信徒,竟毫无怨言地将生命献给了这场狂热的献祭仪式。 虽然梦境世界所有的生灵,本质其实都是那位“堕仙”的意志衍生而来,并非真实存在的生命,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其实与真人一般无二。 这般大规模的献祭,简直与邪魔无异,自己传下的道统,怎么会被曲解成如此荒诞诡异的邪教? 然而此时的他,已经对此无能为力,作为拥有神格的“外仙”,即使他的一句话语,一道意念传入人间界,都会令无数生灵堕落崩溃,当场死亡。 就在李青云心中疑虑越来越深的同时,庞大的信仰之力,不受控制地涌来,冲入神格之中,疯狂提升着他的实力。 在这恐怖力量的包裹下,他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 很快,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段时间内,人间界的寂仙教正在经历一次又一次前所未有的辉煌时刻。 随着安远城大捷,寂仙教的威名传遍了整个梁国乃至整个“无尽海”大陆。 那些虔诚的信徒,目睹了血肉傀儡的威力之后,信仰愈发坚定。 他们开始疯狂传教,向所有人宣扬“寂仙”的伟力。 每一天,都有数以万计的教徒不断涌入教中,他们或是出于对力量的渴望,或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又或者仅仅因为目睹了那些无法解释的神迹。 这些羔羊们纷纷跪倒在祭坛前,向“寂仙”祈祷,将自己的信仰和灵魂毫无保留地献了出去。 这股狂热的力量,化作一道道祈祷的光点,穿越无尽的黑暗,涌入深渊之底,注入李青云的体内。 他的气息随着信仰之力的不断增长而飞速攀升,神格也在一次次的力量冲击中逐渐升华。 终于,在一阵耀眼的紫金光芒之中,李青云的身体猛然一震,从沉睡中苏醒,再次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他感到周围的空间开始因为他而扭曲,原本漆黑的深渊开始崩塌,一股无形的吸力将他从深渊底层抬起。 他的占卜神通自然运转,意念中立刻闪过一丝明悟。 这是神格的升华在改变他的仙位,他的存在,已经超越了深渊的限制,即将迈入更高的层次。 随着一阵难以名状的撕裂感,李青云的意识不断上升,被带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之中。 在经历了层层无边黑暗之后,李青云的身影从深渊之中挣脱而出,眼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光与暗交织成一副诡秘的画卷。 无数星辰悬挂在虚空中,却不再如人间界那般闪烁着温暖的光辉,而是散发出冰冷而陌生的幽光,每一颗星辰的光芒都带着压抑的混乱,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某种隐秘。 这里的星空并非静止,而是如深海般缓缓流动,星光如同蜉蝣的生物,在幽暗的天幕中缓缓游弋,时不时变换成一种令人目眩的扭曲形态。 李青云的目光深邃,渐渐被星空的异象吸引,然而越是凝视,他越是感到一阵阵深深的心悸。 “这就是……星空?” 相较于深渊中纯粹的黑暗,这里更加幽远无垠,更加神秘莫测,只是伫立于此,他便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忽然,一阵低沉而不可名状的低语声在他耳边响起,那声音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从无尽岁月的彼岸而来,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与狂乱。 李青云猛然抬头,看到星空之中,一道庞大的影子正缓缓浮现。 那影子没有具体的形态,而是由无数触手、眼睛和蠕动的肉块组成,每一个部分都在不断地变幻,无法被任何语言和逻辑描述。 那是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一位真正的神明,一个完全不可名状的生灵。 李青云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要在对方的注视下逐渐裂开,无法抵御那种来自高维度的压迫。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运转体内的神格,试图抵挡这股威压。 那位神明的低语声继续回荡,似乎在传达某种不可理解的信息。 李青云看着对方,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直觉——那便是“旧日仙”,那些被封印在堕仙梦境的强大存在。 祂们在这片星空中看守着神格,也如猎手一般,等待着觊觎神格的“外仙”降临于此,一并杀死。 下一刻,星空之中,无数道怪异的影子渐渐浮现,祂们的形态各异,每一个都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气息。 难以描述的目光注视着李青云,如同捕猎者打量着猎物一般。 “来吧!” 李青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炬,紫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绽放,宛如超新星爆发,将整片星空点亮。 他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无比的坚定: “若命运注定如此,那我李青云,便斩尽星空仙鬼,踏碎诸天轮回!” …… 第235章 旧日仙 混元态 空灵态 月光如水,洒在漆黑的大地之上。 巨大的祭台高耸在寂仙教总坛中央,宛若地府之中升起的一座恐怖高塔。 祭台之上,烛火如豆,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染得周围空气似乎都粘稠了几分。 那些燃烧的蜡烛并非凡物,其光线弯曲扭动,如同活物一般吞吐着微光,映在周围石壁上的影子更是纠缠变形,构成了一个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奇异符号。 祭台周围,连绵的祈祷声不绝于耳。 教徒们的低语、哀求、狂热的祷告声汇聚成一片音浪,回荡在四周。 祭台的最高处,萧红玉的身影犹如一尊冷酷的雕像,静静伫立在满月的光辉下。 她一身血色长袍,勾勒出玲珑窈窕的身形,黑发如瀑披散而下,面容冷艳而刚毅,那一双眸子仿佛能穿透人心,冷冷扫视着下方跪拜的教众。 如今的萧红玉,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区区安远城的副将,而是寂仙教的“总护法”。 她已经成为了寂仙教的第二号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隐隐超越了教主方平的威望。 信徒们敬畏她,恐惧她,甚至将她视为“寂仙”在人间的化身和代行者。 此时,萧红玉缓缓抬起手,轻轻一挥,数百名早已排成队列的教徒缓缓站起,目光呆滞却又带着一种狂热的忠诚。 他们没有一丝畏惧,甚至满怀期待地走向祭台中央的血池。 在总护法萧红玉的指挥下,他们一个个跪倒在血池前,毫不犹豫地将手臂伸入那泛着诡异红光的液体之中。 血池微微震颤,仿佛有生命一般,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缕缕浓郁的血气从教徒们的身体中被抽取出来,化作一条条暗红色的丝线,涌入祭坛顶部的巨大雕像之中。 那雕像高达数十丈,通体漆黑,形状扭曲,似人似兽,却没有固定的轮廓,表面镌刻着无数诡异奇特的符文。 这些符文在血气的滋养下,缓缓亮起,发出特殊的、令人心悸的幽光。 这一幕骇人至极,但周围的教众却无人感到奇怪。 相反,所有人都虔诚地跪拜在地,口中癫狂地诵念着“寂仙”的尊号。 他们的目光恳切而执着,似乎正在见证着神明的降临,而自己的一切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这未知的力量。 在祭台的后方,方平身着教主的锦衣,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他的身影隐藏在幽暗的角落里,仿佛只是个象征的符号,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萧红玉的崛起,令他深感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这一年间寂仙教的飞速发展,几乎全靠萧红玉主持的大规模献祭。 每一次血祭,都会带来大量的信仰之力,直接强化寂仙教的根基,同时也在战场之上战无不胜,成为与无尽海中几大强国能够分庭抗礼的新兴势力。 “她……真的是寂仙的信徒么?为什么我从未接受过仙人的神谕?” 方平低声喃喃,眼中带着一丝苦涩。 他明明是教主,却从未得到过“寂仙”赐下任何特殊的法术,虽然修成了《截天九式》,但也只不过是个第四境的先天修者而已,早已经被本领强大的萧红玉架空。 那些昔日视他为绝对领袖的信徒,如今都以萧红玉马首是瞻,甚至就连那几位强大的妖尊魔君,也对萧红玉的手段束手无策。 方平曾经试图与“寂仙”的使者们联手对抗她,但无论是修为高深的刺尾妖尊,还是诡计多端的月魔魔君,都被她以雷霆手段镇压,对她俯首帖耳。 萧红玉的强势,已经深入教派的每一个角落,如今的她,不仅是寂仙教的实际掌权者,更是所有教徒心目中无可替代的象征。 …… 祭台之上,萧红玉十指尖尖,结出一个古老的法诀,随即一声低喝,祭台顶部的雕像猛然震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笼罩整个总坛,所有人都感到灵魂仿佛被什么东西注视着,那种目光并非来自人间,而是某种超越凡俗认知的存在。 “伟大的‘寂仙’,请接受您虔诚子民的献祭!愿您的威能永垂世间,庇佑我们走向超脱之道!” 萧红玉开口,声音如同魔咒,在半空中回荡,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随着她的咒语声落下,那雕像的轮廓开始微微蠕动,一只巨大的虚影从雕像中缓缓浮现,形状模糊不清,仿佛由无数触角和眼睛组成,每一个细节都带着难以描述的错乱和恐怖。 教众们看不清那虚影的全貌,却已经被彻底震慑。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却又不由自主地发出狂热的呼喊,他们心中的恐惧和敬畏,已经化作了对神明毫无保留的盲目崇拜。 那虚影伸出一根触手般的长物,缓缓探入血池之中。 瞬间,整个祭台震颤不已,血池中的液体翻涌而起,化作一条鲜红的漩涡,涌向那虚影的触手。 触手贪婪地吸收着血池的能量,每吸收一分,虚影便壮大一分,周围的压迫感也愈发浓烈。 在这宏大的祭祀之中,萧红玉的身影愈发挺拔,犹如神祇般高高在上,不可触碰。 方平站在角落里,眼看着这幅画面,手指微微颤抖。 他的脑海中充斥着无数杂乱的念头,既恐惧,又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 整个教派看似欣欣向荣,蓬勃发展,却到处都弥漫着不祥与灾祸的气息,宛如行走在深渊边缘的巨兽,随时都要跌进无底黑暗之中。 …… 星空。 幽暗而深邃,无数光点如凝固的梦魇般悬浮在虚无之中。 这里既没有上下,也没有远近,一切都被难以名状的力量填满,甚至连时间的流逝也被冻结。 李青云悬浮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中,周身缓缓升腾着紫金色的光芒,将四周死寂一般的星海照亮。 然而,他身上的光芒在这片古老的星空中显得那样渺小无助,如同一盏孤灯,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暗压迫着,随时可能熄灭。 “来吧!” 李青云低声断喝,目光如炬,鸿蒙紫气凝结成一柄长刀,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微微震颤,释放出一道道雷霆般的刀芒。 话音刚落,星空中的某处猛然间扭曲了起来。 那是比黑暗更深沉的存在,仿佛某种不可名状的巨物从虚空中缓缓浮现。 没有人能够确切地描述它的形状,甚至连“祂”是否有形都无法确认。 祂由无数纠缠的触须、扭曲的肉块和不断变化的肉虫组成,每一部分都在不规则的蠕动。 祂存在于虚空之中,但边界却在不断延展,仿佛已经侵占了整片星空。 那是“旧日仙”之一,祂的威压笼罩着无尽空间,令人窒息。 祂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令人头皮发麻的低语已经侵入了李青云的脑海,邪恶、混乱,如同千万条细密的小蛇,钻入他到底意识,纠缠着、撕咬着,试图将他的灵魂啃噬干净。 在这巨大的压迫之下,李青云浑身气息翻涌,周身森冷煞气越来越沉重,凝望着星空的双眸一阵刺痛,两行血泪立刻从眼角流下。 发现情况不对,他立刻运转起神格,眼眸中蓦地亮起幽暗神光,如同暗黑色的火焰,缓缓跳动。 霎时间,他眼角淌下的血泪从鲜红转为黑红,最终变成漆黑如墨的晶石,消散于星空之中。 紧跟着,李青云身子一震,脚下的虚空立刻凝为实质,他一跺脚,紫金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而去,将来自虚无的低语压制下去。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蠕动的“旧日仙”,手中鸿蒙长刀被天雷真罡包裹,化作一片恐怖雷霆。 长刀横扫而出,紫金刀芒撕裂虚空,宛若苍穹之怒,携带着无尽的锋芒,直斩那混沌一片的阴影。 然而,刀芒刚刚接近祂的身体,便像撞上了一片粘稠的沼泽,速度骤然减缓。 那“旧日仙”的躯体仿佛由无数扭曲的空间构成,剑芒陷入其中,便被分割成无数碎片,最终消散于无形。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李青云心中微震,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那蠕动的巨物,却发现对方的每一部分都像是由不同的现实拼接而成,没有规律,没有逻辑,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怀疑自己的理智。 那“旧日仙”缓缓探出一条遮天蔽日的粗壮触须,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每一只眼睛中都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摄人心魄。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身形倏地化作一道闪电,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巨物的上空,紫金长刀高举,猛然斩下! 紫电青冥斩仙神刀——第四式! 劫影封天! 刀势挥出的那一刹那,李青云仿佛化身为劫数,如影随形,封天绝地,一刀定命! 刀光如匹练般落下,带着无可阻挡的锋芒,几乎将星空切为两半。 那巨大的“旧日仙”在李青云的全力一击下,表面扭曲的触须和肉块瞬间化为无数碎片,溃散成一团黑色的漩涡,流淌出粘稠如墨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然而,李青云的神色并没有任何松懈,甚至变得更加凝重。 那阴鹜可怕的气息依然存在,他深知对方绝不会如此轻易被击败。 果然,那漩涡在虚空中缓缓旋转,散发出一股不属于世间的气息。 原本凌乱无序的黑暗逐渐聚拢,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形态。 祂不再是混沌、疯狂、邪恶、堕落的化身,而是变为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形态——“空灵态”。 祂的身体光滑如水晶,毫无缺陷,气息也随之变得缥缈淡泊,一举一动都圆满无缺,毫无瑕疵,带着难以描绘,难以形容的绝美和威严。 祂的面孔依然模糊,只有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浮现于面部中央,散发着毁灭一切的威压。 李青云此时身具神格,立刻能感知到这位“旧日仙”的两种形态——一种是更接近普通意义上“仙人”的形态,散发着超然高远的气质,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灵,这便是祂的“空灵态”。 而另一种,则是祂们这些“旧日仙”神性最原始的形态,那些诡异的肉块,蠕动的触手,散发着极致的混乱和绝望,现实在祂们的存在面前不断扭曲,连时间都似乎失去了意义,这就是他们的“混元态”。 “空灵态”和“混元态”的存在,正是宇宙本质的两面——混沌与秩序。 唯有位格极高的神明,才能展现出二元神性,“混元态”之下的神明,掌控着毁灭性的力量和威压,但却只能遵循本能作战,没有太多的主体意识和理智。 而“空灵态”之下的神明,虽然力量被压制,但能够使用极其厉害的“仙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可怕。 此时李青云眼中的那位“旧日仙”,收敛了混乱的触手和肉块,化为一个模糊而高大的仙人模样,周身缭绕着冰冷的银光,在极致的完美之中,带着无法直视的威严。 祂的双眼微微睁开,目光如刺,直接穿透了李青云的灵魂深处。 紧接着,祂开口了,但声音并非人类的语言,而是某种超越凡人理解的低语: “凡人,你何德何能,竟敢偷取仙位,强占神格?” 一个冰冷宏大的声音直接在李青云脑中炸响。 这声音没有任何情感,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仿佛整个星空都在对他说话。 李青云被这强大的意念震得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移位,体内气血瞬间沸腾,几乎就要当场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渗出的鲜血,手中紧握紫金长刀,冷笑道: “什么狗屁仙位,你不过是一道意志所化,也配称自己为神?” “无知!” 旧日仙继续发出低语,随着祂的声音,整个星空开始剧烈震颤。 虚空之中,黑色的符文如同恶魔的咒语一般浮现,它们旋转、交织最终化为一圈圈扩散的波纹,将李青云笼罩其中。 仙术——灭道之潮! …… 第236章 信仰之力 修为暴涨 “空灵态”仙人相比“混元态”更加强大的根本在于,祂们此时处于极为理智清醒的状态,能够使用极为强大的“仙术”。 “灭道之潮!” 完美空灵状态下的“旧日仙”冷冷吐出四个字。 霎那间,李青云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数刀刃穿透,每一寸皮肤,每一条经脉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剥离开来。 他坚持的信仰在崩塌,他追寻的大道在磨灭,体内的力量在被不断削弱,甚至连手中鸿蒙紫金长刀的锋芒也黯淡了下去。 “不好,这是什么法术……” 李青云心中警铃大作。 他的神魂像是被掷入了万丈深渊,无数刺耳的低语在耳边回响,那是“旧日仙”的“灭道之潮”,专门针对规则与秩序本身的毁灭之力。 任何常理在这潮汐中都被碾碎,连最基本的因果法则都被无情抹杀。 “噗——” 李青云大口吐血,身形在虚空中踉跄倒退,道道黑气从七窍之中不断溢出。 他的气血迅速枯竭,神魂也被压迫得接近崩溃。 那“旧日仙”缓缓抬起一只完美无瑕,全部由七色晶体构成的手臂,指向李青云。 祂的眼神没有任何情感,冰冷的语调如同天命的审判: “外仙,你太弱了。” 这一瞬间,虚空震颤,随后一道漆黑如深渊的光束从祂指尖激射而出,那是比灭道之潮更恐怖的力量,直接摧毁存在本身。 光束迅速逼近,李青云浑身绷紧,紧握紫金长刀,拼尽最后的力量挥出一道斩击。 然而,当他的剑光接触到那光束时,瞬间便被吞噬殆尽,他的身体被震飞,狠狠撞在虚空之中,鲜血洒落星空。 “难道真的无法抗衡了吗?”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站起,但全身已然伤痕累累,气息极度微弱。 就在他以为大势已去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呢喃,这声音仿佛从无穷空间之外传来,带着一种温暖却又诡异的力量,逐渐清晰,环绕在他的神魂之中。 李青云的目光猛然一亮。 他缓缓抬头,只见虚空中,一点点微弱的光芒悄然浮现,犹如黑暗中的星星,散发着温暖的辉光。 这些光点初时只有寥寥几颗,但转瞬间,便化作漫天银河,辉煌璀璨,将原本死寂的虚空点缀得如梦如幻。 “这些是……” 李青云震惊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祈祷之力!这些是我的信徒!” 无数祈祷的声音开始涌入他的意识,声音或急切,或狂热,或虔诚——“寂仙啊,请赐予我们庇护!”、“请保佑我们战胜邪恶!”、“寂仙万古长存!” 光点越聚越多,它们闪耀着,形成一片无垠的星河,将李青云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那是信徒的祈祷之力! 从遥远的人间界,穿越无尽的星空,突破了堕仙梦境的屏障,在此刻倾泻而来。 这股信仰之力纯粹无比,甚至超越了规则本身,与整个星空的意志相融。 “这不可能!” 旧日仙的声音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惊疑,“你为何能在星空中召唤信徒之力?为何能打破梦境的屏障!?” 李青云并未回答。他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涌入体内的磅礴力量。 这些信仰之力不仅治愈了他的伤势,更将他的神格推向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已不再是单纯的规则之力,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存在。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紫金长刀已重新亮起,其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散发出直刺灵魂的辉煌与威严。 “你不是想灭道吗?” 李青云冷冷地开口,声音平静而威严,已经超脱了凡俗的层次,“那就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天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周身的光芒骤然暴涨,无数符文在虚空中浮现。 这些符文比旧日仙的灭道符文更加古老,更加恢弘,如同贯穿了宇宙的本源。 “劫影封天!” 李青云低喝一声,手中的紫金长刀高高举起,神秘宫殿虚影蓦然降临,在他头顶悬浮震动。 他体内信仰之力不断凝聚,在刹那间化身为真神,主宰一切,降下无穷量劫。 这一刻,天地为之寂静,整个星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一道金色的光柱从李青云手中冲天而起,贯穿了虚空,直达星河的尽头。 在这光柱之中,浮现出一尊模糊的虚影,虚影巨大无比,似乎超越了时空的维度。 虚影缓缓抬起手臂,无形的威压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旧日仙的身躯猛然一颤,祂的完美晶体表面浮现出一道道裂痕,似乎正在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分解。 “不可能……这不可能!” 旧日仙终于露出惊骇的神色,“区区外仙,怎能操纵如此纯粹的信仰之力!?” 李青云并未回答,他猛然挥下紫金长刀,无数规则之力化作一道毁灭性的光芒,直接斩向旧日仙的核心。 “轰——!” 光芒刺破虚空,强烈的冲击波瞬间摧毁了一切。 旧日仙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祂的身躯在这毁灭之力中不断瓦解,最终化为无数碎片,消散在虚无之中。 李青云伫立在破碎的虚空之中,战场的余波尚未散尽。 周围的星光暗淡而遥远,残余的旧日仙气息仍在微微涌动,但却再无法对他形成威胁。 他的仙躯微微发光,紫金长刀插在他的身旁,刀身上浮现出的符文,仿佛与这片星空的本源产生了共鸣。 “信仰之力……” 李青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力量。 【斩杀梦境神明,获得‘规则之力’九元……】 刚刚从旧日仙破碎的神格中散逸出的规则之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将他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的意识仿佛穿透了层层的屏障,看到了更多关于这个梦境世界本源的真相。 每一道规则之力,都像是一种独立的法则碎片,交织在他的灵魂深处,形成了一幅难以理解的复杂图景。 他感受到,这些力量不仅提升了他的位格,更赋予了他更强大的“掌控”能力。 他甚至可以通过第五阶“圣裁者”的神通,将自己的意志,化为更纯粹的天道规则,干涉虚空中的因果。 李青云目光幽深,缓缓抬起手,虚空之中浮现出一缕金光,那是规则的具现化,犹如一条缠绕的金色长链,贯穿了时间与空间。 然而,他的思绪很快被打断。 就在他感受规则之力时,一道微弱但清晰的牵引从远处传来,那是来自人间界的召唤…… …… 与此同时。 梦境世界,人间界。 大梁国,安远城。 寂仙教的总坛中央,竖立着一尊高达百丈的寂仙雕像。 它由黑曜石雕刻而成,散发着冷冽的光泽,雕像上的每一寸纹路都透露出一种肃穆与神秘。 四周无数信徒虔诚地跪伏在地,口中不断低声诵念着“寂仙”的圣名。 萧红玉站在雕像前,她身披战甲,面容冷艳,双目紧闭,似乎正在接受某种无形的启示。 突然,雕像开始微微震动。 一缕紫金光芒从雕像的额头处散发而出,直冲云霄,将整个安远城都笼罩在一片神秘的光辉之中。 “神迹!” 一位信徒惊呼,声音颤抖中带着无法抑制的狂热。 “寂仙显灵了!寂仙显灵了!” 其他人紧随其后高声呐喊,整个广场顿时陷入了一片癫狂的气氛。 信徒们匍匐在地,疯狂叩首,激动的泪水滑过他们的面颊。 那紫金光芒并未停留,而是化作无数金线,蔓延至雕像脚下的祭坛。 祭坛上燃烧的献祭火焰瞬间变得更加旺盛,火焰中央浮现出一个隐约的身影,那身影高大、模糊,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而来。 “寂仙的真身……” 有人看到了这一幕,激动得几乎无法呼吸。 萧红玉猛地睁开双眼,她的目光锁定在那燃烧的虚影上,眼中迸发出强烈的狂热与渴望。 “空灵态……能够降临人间的空灵态……进化得如此之快么……” 萧红玉口中喃喃自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梦呓。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雕像中涌出,贯穿了她的身体。 “啊——” 她发出一声低吟,随即挺直了身躯,浑身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辉中。 她能感受到,一股陌生却极为强大的力量正在她体内汇聚。 这力量并非她自身修为所得,而是来自于“寂仙”赐下的神恩。 “如此纯粹的力量……” 萧红玉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被狂喜所取代。 她闭上眼,感受着那股力量在她体内流淌,竟发现自己的境界正在飞速提升,甚至隐隐突破了人间界修士的极限。 周围的信徒们看到萧红玉身上散发出的神光,纷纷跪倒在地,不断高呼: “红玉圣使,永护寂仙教!” 就在萧红玉接受神恩的同时,整座安远城中,无数信徒的虔诚信仰之力如潮水般涌向寂仙雕像。 这些信仰之力透过雕像,穿越了时空的屏障,直接传向了星空深处。 这无尽的信仰之力最终汇聚到了李青云的身上。 他站在虚空之中,周身被金色的光辉所环绕,那些来自信徒的信仰之力化为一股滚烫的洪流,不断涌入他的体内。 每一缕信仰之力都带着一种虔诚的情感,将他推向了更加巅峰的位格。 李青云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比他此前任何时候所获得的都更加纯粹。 他的身躯与神魂都在飞速强化,规则之力与信仰之力相辅相成,在他的体内融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存在形态。 “这便是神与凡的连接吗……究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李青云低声自语。 他闭上双眼,感受着信仰之力带来的温暖与力量,同时心中也生出一丝隐忧。 他知道,这股力量是无数信徒用虔诚和信仰换来的,甚至很可能伴随着无尽的献祭与牺牲。 这是神明的馈赠,却也是无数凡人献出的代价…… …… 在寂仙教的总坛之中,萧红玉缓缓收起了手中的光辉。 她站在祭坛中央,周身依旧笼罩着金光,宛若一位从神国降临的使者。 “圣使大人!” 一名教徒小心翼翼地靠近,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崇敬,“寂仙显灵,如今神恩普照,我等是否该趁此机会,扩张教义,征伐四方?” 萧红玉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扩张?当然要扩张。但不仅是四方。”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云层,仿佛直视着人间界的尽头,声音冷冽而低沉,“寂仙教的教义,必将覆盖整个人间界。凡人、修士、甚至那些自诩高高在上的仙门宗派,终将匍匐在寂仙之下。”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远方: “将这光辉,带到更多的地方吧。” 教徒们齐声应和,广场上的狂热声浪如潮水般席卷,直冲云霄。 而萧红玉站在中央,宛如神祇的化身,冷然注视着这一切,眼中的野心与冷酷交织,构成了一幅让人心悸的画面…… …… 李青云站在星空之中,周身的信仰化作金色的涟漪,在他的脚下缓缓扩散。 他抬头望向远方,那片虚无的黑暗之中,依旧有无数“旧日仙”的气息在涌动,冷漠而强大。 而在星空的另一端,他的意识隐约感受到人间界中,那无尽的信仰之力正化作金色的潮流,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他身上。 然而,这股力量中隐藏的黑暗与献祭,却让他内心隐隐不安。 尽管这只是那位“堕仙”的梦境,但每一个生灵,其实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人间界中如此肆无忌惮的献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背后指使? 这种蛊惑人间的手段,究竟是出于狂热的信仰,还是别有用心? “神格虽强,代价却也巨大……” 李青云低语,目光深沉。 远处的星空中,无数光点闪烁,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秘密。 他转身离去,手中的长刀绽放出微弱的光辉,映照着他孤独而坚定的背影…… …… 第237章 第九境 混元大罗金仙! 星空深处,虚无的混沌气息四处弥散。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有空间的定义,唯有难以描述的诡异力量流转,像是无声的呓语,又似一万年凝结的怨恨在低吟。 李青云独自伫立在破碎的虚空中,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辉,这是信仰之力与规则之力相互交织的具现化。 在他的头顶,鸿蒙紫金长刀缓缓旋转,刀锋散发出慑人的寒光,传递出贯穿天地的无上威压。 在他的面前,危机正不断凝聚。 几道庞大的身影从虚空的裂缝中浮现,每一位都散发着无比诡异的气息。 又是强大的“旧日仙”! 自从踏入星空以来,时间的概念慢慢模糊,也许是过了一个月,也许过了数十年,数百年,李青云已经懒得去计算这是第几次遇到“旧日仙”拦路了。 在难以计数的战斗中,他获得的规则之力和信仰之力越来越多,神格与仙躯愈发融合,实力已经增长到了无法估量的恐怖境地。 但在不断深入星空的过程中,他所遇到的敌人实力也越来越强。 眼下,在他的面前,危机正不断凝聚。 李青云能够感受到,这些存在已经远远超越了之前所击败的对手。 祂们的气息冰冷而扭曲,每一缕气息都能侵蚀灵魂,剥夺存在本身。 “外仙……” 其中一位旧日仙传递出了含混的意念,虚空波动,如同万千虫豸爬动,令人头皮发麻,“你的气息已经染上了规则的气味,但这里不是你的归宿。 “献出神格和血肉,魂归于此,你还能留下一个‘纯粹’的魂魄。” 李青云冷笑一声,沉默不语,并未作答。 他只是抬起手,紫金刀气如潮水般在他周身涌动,划破了周围的黑暗。 他的眼神冰冷如刀锋,带着直面绝境的无畏之意。 但在他面前,那几道诡异而强大的身影却显得异常沉默,正在酝酿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风暴。 第一位旧日仙缓缓踏出,那接近人形的身躯仿佛由无数虫豸组成,每一只虫豸都带着微弱的哀鸣,伴随着祂的步伐,这些虫豸不断崩塌、湮灭,而后重新汇聚,形成祂那虚幻不定的“空灵态”。 祂的每一步,都会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感和绝望,像是万千寄生的诅咒攀附上了周围生灵的魂魄。 “外仙……” 祂淡淡开口,声音中带着万千重迭的语调,那些声音似曾相识,却无法辨别来源,“神格的气味……真是令人作呕。” 李青云微微皱眉,眼前的强大仙人散发出的气息,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与之前的“旧日仙”不同,这一位仙人的“空灵态”在分崩离析与重生之间显得无比灵动,仿佛混沌中诞生的永恒之物。 那密密麻麻的虫豸不仅仅是祂的躯壳,更是祂的意志。 李青云知道,这种不断自我毁灭又重组的状态,使得祂几乎无法被彻底摧毁。 紫金长刀在李青云的头顶缓缓旋转,锋刃之上,规则的力量与信仰的力量交织,化作一道道锐利的刀气缓缓弥漫开来。 下一瞬间,李青云先发制人,鸿蒙紫金长刀化作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刀气如天河倒卷,横扫向那虫豸仙影。 然而,刀气瞬间穿透了对方的身躯,但那看似无比恐怖的斩击却毫无效果。 无数虫豸在刀气之中破裂、湮灭,而后在虚空中重新组合,如同从未受伤般恢复了完整。 “……在空灵态之中,我是无穷无尽的形态,你的攻击毫无意义。” 那旧日仙的声音从李青云的身后传来,穿越了空间与时间,直接逼近他的神魂。 李青云猛地转身,只见无数虫豸已经在他背后重新聚合,化作一张巨大的脸孔,嘶吼着朝他扑来! “规则·不灭斩!” 李青云长刀猛然横扫,一道由规则之力凝成的刀气破空而出,直接划开了虫豸所化的虚影。 这是他借助神格的高位阶,调动神秘宫殿中的力量推演出的一套刀法中的一招,以强大的规则之力为根基,能够施展出灭杀仙神的手段。 刀气之中蕴藏的规则之力,狠狠压制了对面旧日仙的重生能力,无数虫豸在这一刻化作飞灰,然而,就在祂的形态似乎即将崩溃时,第二位“旧日仙”出手了…… 只见无数扭曲的人脸从虚空中浮现,那些面孔带着怨毒、哀嚎与疯狂,张开的嘴巴似在无声地咒骂,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怨念之力。 这些面孔如潮水一般涌来,将整个虚空染成了一片血红。 “外仙,你的规则之力,能否承受万魂的呐喊?” 冷冷的声音在混沌中回荡,那些人脸齐齐张开大口,吐出难以描述的黑色波纹。 每一道波纹都如刀锋般割裂空间,向李青云席卷而来。 李青云脚踏虚空,长刀猛然挥舞,紫金金色的刀气化作一面光辉夺目的屏障,将那些波纹挡在身前。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另一个旧日仙突然浮现。 这位仙人的空灵态为无数个自己的投影,瞬息之间就分裂成了成百上千个身影,每一个分身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祂们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将李青云包围在层层迭迭的回音中。 “外仙,你是否能分辨我真实的存在?” 祂的语气中带着嘲弄,数百个身影齐齐抬手,虚空之中亮起无数道暗紫色的光弧,那是祂们独有的“复制之力”,能够无限迭加祂们的攻击。 “规则·弧灭!” 李青云冷喝一声,双手握住紫金长刀,斩出一道横贯星空的刀光。 刀光夹杂着规则的力量,将旧日仙的分身撕裂成无数碎片。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那些碎片再度汇聚成了更多的分身,变得更加强大。 李青云面色微沉,咬紧牙关,双眼燃烧着愤怒的战意。 刀气横扫间,他身影一闪,直接冲入了虫豸旧日仙的核心区域。 他的刀气所过之处,无数虫豸化作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那密密麻麻的虫豸数量太多,根本没有尽头。 它们不断崩塌、重生,甚至在刀气的侵蚀下产生了某种奇异的适应性,变得越来越难以杀灭。 就在他一刀逼退虫豸旧日仙时,后方的分身旧日仙忽然展开了攻势。 铺天盖地的扭曲人脸,和数不胜数的仙人分身齐齐触手,凝聚出无数道暗紫色的光弧,朝着李青云所在的位置齐射而来! “裁决之令!” 神通再现,紫金长刀猛然挥舞,数道规则之力的刀气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出。 这是“裁决之令”驱使的规则之力,一旦触碰到目标,便可封锁祂的因果存在,将对方的行动禁锢在因果律之内,化作一具“被裁决者”。 规则之力与信仰之力在这一刻完美融合,刀身散发出比星辰还要耀眼的光辉。 “轰隆——” 一道金色的光柱从李青云的身躯中冲天而起,直穿星空。 深渊的黑暗瞬间被驱散,周围的虚空在光辉中裂开,露出了无尽的星海。 他的气息瞬间暴涨,一种超脱凡俗的威压在战场中弥漫开来。 紧跟着,李青云低喝一声,刀光化作贯穿天地的金色洪流,直冲向两位旧日仙。 那刀光所过之处,虫豸旧日仙的空灵态彻底崩溃,怨毒的面孔也化作灰飞。 分身旧日仙的无数投影也在这一击之下同时湮灭,本体被刀气贯穿,不断发出绝望的嘶吼。 “这是……超越规则的力量……” 虫豸旧日仙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规则的支配者!这不可能!” 分身旧日仙的无数分身同时低吼,但随即便被光辉吞噬。 虚空归于寂静。 【斩杀梦境神明,获得‘规则之力’十五元……】 【斩杀梦境神明,获得‘规则之力’十七元……】 …… 李青云感受着体内规则之力的不断累积,并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横刀而立,有些忧心忡忡。 每一次当他使用“裁决之令”,化身天道之时,都会感到这处梦境世界的某处本源在发生奇妙的变化。 来自神秘宫殿的强大力量,虽然不断帮助他斩杀“旧日仙”,提升实力,但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这处“堕仙”的梦境。 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暂时不得而知,但李青云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再这样下去,恐怕将有大事发生。 然而,星空之中的“旧日仙”实力越来越强,单凭他自身的力量,已经难以对抗,即使知道频繁使用神通会引来祸患,他也不得不饮鸩止渴。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虚空之中忽然不断闪烁震动,一枚暗金色的神格静静漂浮着,散发出诡异而庄严的光芒,宛若一颗灿烂而危险的星辰。 它的存在与整个梦境世界的规则格格不入,仿佛凌驾于一切之上,却又令人无法直视。 那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符文浮现,似是宇宙初生时的烙印,又似万物毁灭后的残骸。 李青云悬立虚空,眼中光芒如炬,透着无可动摇的坚定。 他可以感受到,那神格之中蕴含着无比庞大的力量,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能量波动,仿佛整个梦境的本源都在朝它臣服。 “这就是……第二枚神格么?” 李青云低声喃喃,声音中透着克制的兴奋。 他抬起手,神念缓缓笼罩住那块神格。 刹那间,他的身体一震,一种撕裂灵魂的剧痛猛然袭来。 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被神格散发的能量冲刷着,仿佛有无数细密的刀刃在他的身体内外不断切割。 “啊——!” 李青云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那神格中蕴含的力量太过庞大,甚至连他此时的仙躯都难以承载。 他的皮肤之下隐隐透出一道道金色的光痕,经脉如同炽热的岩浆一般发出灼烧的疼痛。 更可怕的是,他的神魂深处传来剧烈的震颤,仿佛有无数道低语在嘶喊,质问他是否配得上这份力量。 “镇!” 李青云咬紧牙关,召唤出了神秘宫殿。 那万古永恒的灰色雾气,死死压住那种涌来的狂乱。 他将全部的意志集中于神格之上,令它一点一点融入自己的身体。 随着神格的融入,那些本源符文开始化作一道道流光,涌入他的身体。 他的筋骨与血肉被规则之力重塑,变得无比坚韧,每一寸肌肉都散发出凌驾于一切的威压。 他的神魂如同被一团熊熊烈焰淬炼,无数记忆与知识涌入他的脑海,那些记忆属于梦境的过去,属于堕仙的残念,也属于那些在这片星空中曾经陨落的神明。 “这是……不可名状的力量……” 李青云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深邃,他能感知到梦境世界的运转规则,能感受到那隐藏在深处的堕仙意志,以及无数旧日仙的怨恨。 规则之力在他的体内重新凝聚。 他的鸿蒙紫金长刀被神力重新锤炼,刀身之上出现了一道道复杂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散发着镇压万物的气息。 这不仅仅是一柄长刀,而是一件承载规则之力的神兵。 与此同时,他的肉身在神格的重塑下彻底超脱。 他的双目中浮现出金紫交织的光辉,眉心处出现了一道闪烁的符印,象征着掌控梦境的权柄。 他的气息暴涨,甚至超越了普通规则神明的范畴,达到了无法言喻的境界。 虚空之中,无形的低语渐渐平息,星空重归死寂。 李青云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中再无半点凡俗的情感,只有冷静与威严,仿佛天地间的一切生灵都不过是他俯视的蝼蚁。 此时的他,不再局限于凡人的认知。 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金色的辉光,周身规则之力化作符文般的光痕,宛如天地法则的具象化。 他的神魂愈发凝练,灵识铺展之处,梦境世界的每一处角落都尽在掌控之中。 “原来……这就是成为真神的感觉。” 虽然只是梦境,但他却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第九境的力量! 仙之途径的尽头——混元大罗金仙! …… 第238章 封印触动 降临人间 第238章 封印触动 降临人间 就在李青云融合第二枚神格的刹那。 梦境世界之外。 古战场的遗迹中,沉寂无尽的黑暗宛若窒息的深渊,将一切掩埋在无声的恐惧之中。 这里是“堕仙”长眠之地,一片没有时间与秩序概念的废墟。 深灰色的天穹像是永恒冻结的石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甚至连死亡本身也在这里静止。 在这片死寂的荒漠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台矗立,苍老的石面上刻满了无法解读的古老符文,每一个都扭曲而诡谲,仿佛在低声咒骂着窥视者的灵魂。 祭台的中心,一个覆盖满金色符咒与锁链的大肚瓦罐静静悬浮。 那瓦罐的表面光滑而古朴,但透过深暗的裂纹,隐约可见内部深处有某种漆黑如墨的东西在缓慢流动。 这些锁链不仅仅是普通的封印,而是由某种规则的具象形体凝成。 每一根锁链都散发出金色光辉,环绕着瓦罐,将其死死锁住,并与祭台四周的古老符阵融为一体。 那些符阵如同亘古长存的天道铁律,强行将瓦罐中的恐怖存在压制在内。 然而,就在此刻,这片永恒死寂的长眠之地,第一次开始了动荡。 “咔——咔咔——” 瓦罐的表面裂开了第一道细小的裂纹,那裂纹狰狞而不规则,如同一道伤痕,深处闪烁着诡异的暗紫色光芒。 裂纹的出现,令整个祭台微微颤抖,似乎大地深处也被唤醒了某种不祥的存在。 随后,封锁瓦罐的金色锁链也跟着震颤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那一根根锁链之上原本流淌的金色符文开始黯淡,就像是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正在侵蚀着它们,逼迫它们解体。 “轰——” 一声闷响,那瓦罐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声,像是从时空深处涌来的心跳,沉重而缓慢,每一次跳动都撼动了祭台本身。 每一次心跳,都会令瓦罐上的裂纹扩大一分,金色锁链也随之崩裂出一丝丝裂痕,符阵上散发出的金光愈发暗淡,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就在瓦罐表面的裂纹不断扩大时,一道微弱却又极为深邃的呢喃声,从瓦罐的内部缓缓传出。 那声音并非来自凡俗的语言,而是某种混乱与理智交织的声音,听上去宛若有人在耳边低声祈祷,又像是无数灵魂在耳边哀嚎。 “呓……咒……嘶咔咔……” 声音断断续续,无法拼接成完整的句子,但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与邪意。 祭台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冷,连符文构筑的封印阵也开始剧烈颤抖,符阵的线条像是被腐蚀般变得扭曲,最终炸裂开来。 “咔嚓——!” 第一根金色锁链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彻底断裂。 锁链断裂的瞬间,瓦罐猛然震动,内部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呜鸣声,像是某种无法名状的存在正在苏醒。 随后,从瓦罐裂缝中喷涌出一股漆黑的雾气。 那雾气并非普通的烟尘,而是浓稠如血液般的实体,充满了腐朽与怨毒的气息。 它蠕动着,翻涌着,宛如无数扭曲的触手在其中挣扎,每一缕雾气之中都蕴藏着令人窒息的疯狂。 黑雾缓缓弥漫开来,覆盖住了整座祭台。 那些黑雾中隐约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东西——它们似乎是无数张挣扎的脸孔,或扭曲、或狰狞,或痛苦地嘶吼,承载着万千生灵的怨念。 这些黑雾弥漫开来的瞬间,整片堕仙长眠之地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死寂的荒漠中骤然刮起一阵剧烈的阴风,远处原本冰冷的天穹也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紫红色。 风中带着窸窸窣窣的低语,那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却充满了恐怖的诅咒。 瓦罐的内部,隐约可以看到某种巨大的东西在挣扎,那是无法描述的恐怖形体,仅仅是隐现的轮廓,就令人望而生畏。 随着裂纹越来越多,那东西的挣扎愈发剧烈,整个瓦罐都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爆开。 剩下的金色锁链如临大敌,表面再次绽放出刺目的光辉,试图加固对瓦罐的压制。 但瓦罐内的黑暗力量实在太过强大,那些锁链上不断出现裂痕,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祭台之上留下的死亡印记。 “砰——!” 第二根锁链终于崩断,化作无数金色碎片洒落。 与此同时,瓦罐表面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黑雾从中喷涌而出,笼罩住整个天空。 那些黑雾中的触手不断延伸,试图冲破剩余的封印,但剩下的几根锁链依然死死支撑着,将触手重新压回。 随着锁链的逐渐崩裂,瓦罐深处的低语声愈发清晰,它不再像是毫无意义的呓语,而是逐渐汇聚成某种语言——一种古老而陌生的语言,包含着无穷的威严与怨恨。 “吾……将归来……汝等……破灭……” 这声音透过瓦罐外的裂缝传递出来,每一个音节都震撼着祭台的空间,甚至引得整片堕仙长眠之地的地面开始剧烈开裂。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与毁灭的气息,远处的山脉一座座坍塌,苍穹也出现了道道裂痕,整个空间都在被这股力量撕裂。 就在这一切即将彻底失控的瞬间,剩下的金色锁链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宛如苍天之剑,穿透黑雾,将整个瓦罐牢牢锁住。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触手在光芒中不断退缩,但瓦罐表面的裂纹并未消失,反而逐渐扩大,似乎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压制。 这一幕并未被任何凡人目睹,但它带来的震动波动,却已经传遍梦境和现实。 瓦罐中的存在,似乎被某种强大意志唤醒了部分力量。 祂的复苏,已经不可避免。 堕仙的封印…… 正在瓦解。 …… 无尽的星空,宛若一片巨大的梦魇之海,无数难以名状的光点漂浮在黑暗之中,既是星辰,又如同是某种未知生物的眼睛,它们注视着李青云,如同古老而冰冷的审视,穿透了肉身与神魂。 李青云的身影矗立在这片星空之中,他的周身环绕着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神圣光辉,那是融合两半神格后自然释放出的真神威压。 然而,在这光辉深处,却隐隐透着些许诡谲,如若深渊的倒影,将他笼罩得不完全像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神明”,而像是从秩序中降临的某种异类。“这片梦境……终究是囚笼,堕仙的意志时刻侵蚀着一切。” 李青云低声自语,目光如刃,透过这片扭曲的空间,望向虚无尽头。 神格赋予了他对梦境世界本源的掌控,也让他感知到这方世界的真实面目:每一片星空,每一寸土地,都染着堕仙的气息,如同一具无穷无尽的死尸,其身躯构成了整个梦境,而李青云不过是寄生于祂体内的一颗流浪细胞。 “这里不是我的归宿……” 李青云的声音冷漠而决绝,鸿蒙紫金长刀缓缓浮现于手。 他抬起长刀,对准虚空猛地一劈,霎时间紫金光芒如惊雷炸裂,撕裂了虚空,打开了一道穿梭梦境世界的裂缝。 裂缝之后,是一道流动着无数光影的空间洪流,像是时空被打碎后卷起的漩涡,充满了无法名状的危险。 李青云一眼看去,便感知到无数旧日存在的残余痕迹,那些扭曲的意念流淌于空间裂缝的每一寸角落,似乎只要靠近,便会被拖入绝望的深渊。 然而,他没有迟疑。 “穿过这里,便能离开堕仙梦境……” 他嘀咕了一声,身影一闪,迈入了那裂缝之中。 …… 星空在崩裂,李青云穿梭于无尽的时空夹缝中,然而,当他跨越重重虚无、以为自己将离开梦境世界,重返现实之时,却感到一种熟悉而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不是……古战场遗迹?”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神魂触及周围的天地,感知到了梦境本源的涌动。 当他完全降临时,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 一片破败的古城,荒凉而压抑,天空中悬挂着一轮赤红的月亮,洒下诡异的血光,照得整个世界如地狱般扭曲。 城池的中央,巨大的寂仙神像矗立着,高耸入云,威严而森冷,像是在俯视着整个世界。 而在神像前,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矗立,似乎已经等待他许久。 李青云凝视着那身影——认出她正是那位使用秘法血祭寂仙教徒,为自己源源不断提供信仰之力的女人。 那一瞬间,他的心头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这份不安并非源于恐惧,而是一种不可捉摸的压迫感。 即使他已经登临第九境,成为主宰一切的混元大罗金仙,对梦境世界的一切洞若观火,但却看不透她。 此女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连神格也无法洞悉的深渊秘密。 萧红玉站在寂仙神像的阴影之下,身姿纤细窈窕,亭亭而立,却宛如一座无法撼动的雕像。 她身披暗红色的战甲,甲胄上刻满了流动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如同蠕动的血管,散发出一股粘稠的诡异气息。 血月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轮廓在微微扭曲,眼神深邃得如同连接着无底深渊。 李青云的目光落在她那张面孔上,依然是那副倾城倾国的容颜,眉目间带着一丝冷傲与坚韧,宛如战场上的杀伐女神。 然而,再仔细看,她的肌肤透着一层病态的苍白,好像血液被什么东西抽走,只剩下一具空壳。 她的双眼尤为诡异,瞳孔如深海般漆黑,其中却点缀着细碎的红光,那红光微弱而闪烁,好像有无数渺小的生命正在其中挣扎、哀嚎,低声呜咽着,乞求解脱。 她的目光如毒蛇般滑过李青云,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蛊惑与冷酷,似笑非笑,却让人心头发寒。 “寂仙……” 她低声诵念,声音染上了鲜血的腥气,每一个字都如同轻柔的羽毛,却暗藏锋利的刀刃,令人无法忽视。 李青云落在地上,稳稳地站定,眉头微皱。 他已经成就真神境界,对体内气息能够完美控制,与梦境世界融为一体,不再因为一丝一毫的气息和意念的泄露,令周围凡人产生疯狂的异变。 “你是萧红玉……” 李青云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落在那熟悉的女子身上。 萧红玉微微抬头,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像毒蛇吐信般冷艳而危险。 她的身影纤瘦修长,披着血色战甲,沐浴在神像的阴影之中,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寂仙,您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低柔,却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如同轻轻拨动的琴弦,每一个字都钻入人的心神深处。 “这是哪里?” 李青云警惕地扫视四周,他能感觉到这里并非真正的人间界,而是梦境世界未被探索的一部分——更像是一个被抽离出的特殊领域。 萧红玉轻轻一笑,缓缓向前走来,她每一步都带着奇异的韵律,似乎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示意李青云看向不远处的空地。 李青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目光顿时微微一凝。 只见空地之上,堆满了巨大的尸骸。 那些尸骸并非普通生灵,而是“原仙”——来自无尽海深处的强大存在,每一个都拥有堪比“古仙”和“旧日仙”的恐怖气息。 它们的身躯巨大而扭曲,有些是长满了触手的海兽,有些是覆盖鳞甲的巨龙,还有些是形态完全无法描述的异类。 此刻,这些原仙的尸骸散发出淡淡的血光,显然被萧红玉以某种秘术炼化成了祭品。 “这些是我献给您的祭品。” 萧红玉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柔媚,“原仙的血肉中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尤其是它们曾经承载的规则之力,对您的成长有着莫大的助益。” 李青云的目光愈发冰冷: “你是如何做到的?” …… (本章完) 第239章 堕仙意志 宿命的挣扎 第239章 堕仙意志 宿命的挣扎 萧红玉轻轻一笑,那笑意如同幽冥中的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时日以来,寂仙教已经成了这片土地的唯一信仰。 “凭借无数信徒的力量,我借用了些许您的神威,强行入侵无尽海,以献祭之法斩杀了这些原仙。 “大人,这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让我等寂仙教的主宰,踏上更高的巅峰。” 她的话语透着一股近乎病态的狂热,那是一种完全将自己置于神明之下的奴仆般的虔诚,却又带着隐隐的危险。 李青云心中微微一紧,他虽融合神格,成为了梦境世界中的真神,但面对这个女子,却仍旧感到一种莫名的异样压迫。 他从未想到,一个梦境中的普通修士,竟能让他生出这样的感受。 萧红玉的气息,似乎比以往更加诡秘,她非仙非凡,而是一种更奇特的存在。 “你的手段……未免太过极端。” 李青云低声说道,目光扫过那些尸骸。 他心中有些不安,但他无法否认,这些祭品对他来说,的确是巨大的助力。 萧红玉却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她轻轻屈膝,向李青云行了一个优雅而冷艳的礼: “大人,力量从来都是建立在牺牲之上的。我只是替您完成了这一部分而已。” 话音未落,那些原仙尸骸骤然燃烧起来,化为一道道炽烈的血光,冲天而起,宛若一场血红色的焰火,将整片天空映得猩红。 血光涌向李青云,将他笼罩其中。 那是纯粹的规则之力与精气,它们没有任何滞碍,便融入了他的身体。 李青云的身体被血红的光芒笼罩,那些来自原仙的精纯力量化为滔滔洪流,灌入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他闭上双眼,感受着力量在体内奔涌,规则之力愈发澎湃,宛如一条狂暴的星河在他的神魂深处奔腾咆哮。 “还不够。” 萧红玉站在血雾中央,声音低柔却蛊惑人心。 她双手微抬,诡异的符文在她掌中浮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冰冷的气息。 “寂仙大人,这是我为您献上的第二份祭品,来自无尽海最深处的原仙之力。只要您吸收了它们,便可彻底超脱此方世界的限制,成为无上之主!” 她的声音低沉如夜风,却暗藏着难以言喻的危险。 李青云睁开眼,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随着神格的进一步完善,他对梦境世界的掌控力越来越强,也渐渐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萧红玉……” 他盯着眼前的女子,声音低沉,“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萧红玉闻言,微微一笑,眼中的冷意如毒蛇滑过。 “我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寂’仙,是天道所选,您的存在,将带来这一方世界的终极答案。” 她的语气柔和而坚定,却如同深渊藏着无法看透的秘密,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寒意。 李青云沉默不语,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随着规则之力的不断增强,他对这片梦境世界的感知越来越清晰。 他可以感受到,这片梦境的结构正开始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发生变化——那些隐藏在深渊中的力量正在苏醒,整片天地都仿佛在无声地哀嚎。 “这个世界……在崩裂。” 他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并非仅仅在成就自己,而是正在对整个梦境世界造成不可逆的冲击。 而这一切,似乎都和萧红玉有关。 李青云猛然想起洞玄祖师曾经的警告,那些话语如冰冷的刀刃,刺入他的心神: 堕仙的梦境是一座囚笼,而那些觊觎神格之人,只是这个囚笼中的囚徒。 一旦力量超出囚笼的限制,就会打破封印,离开梦境。 现在看来,远远不是那么简单,在力量超出梦境之外,恐怕打破的其实是另一种封印…… “萧红玉,你到底是谁?” 李青云的声音中多了一分冷意。 萧红玉轻轻抬头,目光与李青云对视,嘴角的笑意越发妖异: “我?我是您的信徒,您的仆人,为您奉献一切的使者。” 她的声音低柔而温顺,但却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诡异。 “不,你不只是如此。”李青云目光一寒,“你的气息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甚至并非人类…… “我明白了!你是堕仙的化身,是祂在梦境中的意志!” 萧红玉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她的脸上露出一抹令人战栗的冷笑。 那笑容不再像是一个凡人,而更像是一种存在超脱时空的冷漠凝视。 “原来如此,你终于察觉到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幽远,如同万千灵魂在低语。 “你在利用我。” 李青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让我吸收神格,完善规则之力,打破梦境的桎梏,最终的目的,就是让那位堕仙真正苏醒,对吗?” 萧红玉并未否认,她只是轻轻地向前走了一步,那血红的战甲在光影间扭曲,如同被鲜血浸透。 她的身影忽明忽暗,轮廓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会化为某种无法名状的存在。 “寂仙,你真聪明,说得太对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但这又如何?一切都已经注定,从阁下融合第一块神格开始,你就已经成为了这个梦境的一部分,成为了吾之真身苏醒的钥匙。” 李青云心中一震,他忽然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背脊涌起。 他不再犹豫,猛然挥动鸿蒙长刀,撕裂虚空,想要遁走无穷空间之外,逃离堕仙的掌控! …… 以混元大罗金仙的修为,李青云一步之下,不知跨越了多少亿万里的距离,穿越了多少虚空界天。 他停下脚步,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天空低垂,四野泛着难以言喻的赤红与浓墨交织的色彩,好像是由无数破碎的画卷拼接而成。 古老破败的城池如同凝固的深渊,矗立在血色荒原之上,从地平线蔓延至无穷远处,尽头是一片模糊的虚无。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像是凝聚了亿万年的哀嚎,沉甸甸地压在李青云的神魂之上。他站在荒原之上,手握鸿蒙长刀,周身规则之力如漩涡般环绕,刀锋吞吐着紫金光芒,宛若天地间唯一的光源。 然而,此刻的他眉头紧锁,目光深沉。 就在一瞬之前,他以真神之力劈开虚空,试图冲破梦境的束缚,却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眼前的一切没有丝毫变化——荒原、血色的天空,还有那冷冷注视着他的萧红玉。 女人依旧站在原地,身影孤绝而优雅,黑发如瀑布般垂落,风中微微飘动。 她的眼中红光闪烁,嘴角挂着那熟悉的讽刺笑意,似乎已经看透了李青云的所有挣扎。 那笑容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带着寒意和戏弄,缠绕在他心头。 “‘寂仙’大人,您为何又回来了?” 她的声音如同一曲低沉的哀歌,幽幽传来,带着不可名状的蛊惑与怜悯。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目光冷然。 他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中长刀,规则之力汇聚,猛然撕裂面前的空间。 一道裂缝乍现,银色的光芒从裂缝中喷薄而出,那是超越梦境的真实世界! 他毫不犹豫地迈入裂缝,紫金光芒环绕周身。 然而,当他的身影刚刚消失,下一瞬却再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血色荒原,萧红玉的面前。 “这是什么神通?” 李青云声音低沉,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瞳孔微缩,却依然冷静。 他没有急于发怒,而是抬眼打量四周,试图寻找异常之处。 然而,这片荒原没有丝毫变化,一切如梦魇般压抑而窒息。 萧红玉微微扬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赤红的瞳孔中透出深邃的冷意,如同无底的深渊。 “这并非神通,吾亦非真正的神明,困住你的,无非是宿命的力量罢了。” 她的声音低柔,像是从李青云耳畔响起,却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李青云没有理会她,而是再度挥刀,切开虚空裂缝。 这一次,他直接动用真神的规则之力,构筑了一片全新的空间通道。 裂缝之中显现出一片璀璨的星海,那是他感知中的真实之地。 他毫不迟疑地冲入其中,化作一道流光。 可就在他跨入星海的一刹那,他的脚下再次踩在了熟悉的血色大地上。 四周的一切从未改变,萧红玉依然站在他面前,目光平静中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怜悯。 “‘寂仙’大人,您又回来了。” 她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隐隐的嘲弄,“您还不明白吗?这里是梦境的本源,是吾之真身的领域,一切都存在于吾之意念之中。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您的一切努力,只不过是为这场轮回增添些许悲凉的涟漪罢了。” 李青云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厉如刃。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以为这些雕虫小技就能困住我?若这是一场轮回,我便打破它!” 他再次举起长刀,刀锋之上紫金光芒爆裂而出,化作千万道剑芒,将周围的虚空撕裂成碎片。 然而,无论他的力量多么强大,那撕裂的虚空总会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复原,他依然被困在这片荒原之上。 天幕之上,隐隐传来低沉的嗡鸣声,那声音不属于任何生灵,而是某种更为古老的存在。 李青云抬头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环蛇盘踞在天际,首尾相接,巨大躯体如同连接着整个世界的锁链。 环蛇无声地注视着他,那幽深的竖瞳中没有情感,只有冷漠与永恒。 祂的存在本身,似乎便是在宣告命运的不可逆转。 “环蛇……宿命的本源……” 李青云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萧红玉缓缓走向他,步伐轻盈而优雅,如同暗夜中游走的毒蛇。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声音轻柔却如尖刺刺入李青云的耳中: “大人,一切都在宿命的运转当中,周而复始,命运构筑了这片梦境的规则。您越是强大,便越难逃脱,因为您的力量越大,便越契合这片规则的枷锁。” “你的意思是,我越强,越无法挣脱?” 李青云的语气冷淡,但内心深处,已经在快速思索着破局的可能性。 萧红玉轻轻点头,眼中红光愈发妖异。 “正是如此,‘寂仙’大人。吾之所以选择您,不是因为您可以逃离,而是因为您身上拥有真正成神的特质,这么多年来,您是第一个能够在吾之梦境中将位格提升至如此高度的‘外仙’。 “因此,吾之意志也得以真正渗透进入这片梦境,为您提供小小的助力……” “您是这个环的一部分,所以请您不要反抗,越是如此,便越是走向吾早已设下之结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名状的寒意,周围的空气似乎因她的话而冻结。 她的身影在微微颤动间,化作了某种扭曲的混沌物质,在微光中如呼吸般波动,散发着浓烈的腐朽气息。 那巨大的环形轨迹,无论李青云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像是在俯瞰自己的命运,无法挣脱,无法抗拒。 他猛然闭上双眼,压住心中的翻涌。 睁开眼时,目光如刀,透着一股无可动摇的决然。 他不是弱者,更不相信宿命的必然性。 “环蛇不过是意志的化身,而意志并非不可逆转。” 李青云缓缓抬起长刀,规则之力在刀锋上流转,宛若一条闪耀的紫金长河。 他已经看透了环蛇的运转方式:首尾相接,周而复始,祂以时间为轨迹,构造了无尽的梦境轮回,而他,正是这环中的节点。 李青云再度挥刀,这一次,刀光并非对准虚空裂缝,而是直指环蛇的交汇处,那首尾相接的命运之环。 紫金光芒喷涌而出,化作天地间唯一的光辉,将血色的天空彻底撕裂。 “砰——” 刀锋砸在环蛇的交汇点,震耳欲聋的回响如潮水般席卷整个梦境世界…… …… (本章完) 第240章 末日降临 炼狱中的挽歌 第240章 末日降临 炼狱中的挽歌 刀锋落下的同时,空气瞬间凝固,随即猛然炸裂。 一声低沉而古老的嘶吼自环蛇的交汇处迸发而出,那声音并非来自人类世界,而是从某种遥远、混沌的维度传来,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愤怒、怜悯、绝望,甚至夹杂着某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 每一道音波都似重锤击打在天地间,让大地都隐隐颤抖。 环蛇的躯体像是被巨力撕裂,剧烈地颤动起来。 那庞大的身躯似乎要崩塌,却又在瓦解的刹那重新聚拢,如同不断重复的噩梦,永无止境。 祂的交汇处裂开了一道深邃无底的裂缝,那裂缝漆黑如夜,深处隐约可见无数蠕动的触须与碎裂的面孔——它们在低声呢喃,那声音似是从长眠者的梦中传出,带着穿透灵魂的刺耳与诡异。 李青云缓缓后退一步,眼神冷峻如冰。 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惧。 他的刀锋虽劈开了那交汇之处,却未能将环蛇彻底毁灭。 那裂缝之中涌出的,不是破败的虚无,而是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捉摸的混乱,如同无尽的深渊正徐徐张开,露出更黑暗的秘密。 “你杀不死祂。” 一道幽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如同梦中低吟,带着深不可测的怜悯与戏谑。 李青云猛然转身,萧红玉已站在他的身后。 她的双眼如同红宝石般闪烁着妖异的光辉,在那光影的映衬下,她的面容微微扭曲,环蛇的阴影与她的身形交织在一起,似实体,又似幻影,而她的笑容冰冷且带着令人发寒的嘲弄。 “‘寂仙’大人,您身为‘外仙’,所有的的力量都是这梦境世界赋予的,您只是吾之真身力量的载体,真以为自己能打破这环吗?” 她轻声笑着,声音低沉而柔滑,如毒蛇吐信,直刺人心。 “祂是不可毁灭的。你越是挣扎,越是与祂合一。你斩断的每一道裂痕,只会让环蛇更加强大,梦境更加牢不可破。” 李青云目光如炬,冷冷道: “即使如此,我也要一试。轮回再不可破,也终有一丝缝隙。我绝不会成为祂的傀儡。” 萧红玉轻轻摇头,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像是看透了一切,又像在欣赏一出无望的悲剧: “‘寂仙’大人,您如此强大,但正是因为您的力量,这环蛇的梦境才愈加稳固。您知道吗?堕仙的意志从未打算逃离,真正的目的,是用您的手,让祂重生。” 她的话犹如低语,却像钟声般在李青云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无形的锁链,缠绕在他的灵魂上。 “我相信你的话,但我不会屈服。” 李青云的语气冰冷而坚定,他一步步向前,刀锋闪耀着凌厉的光芒,寒气逼人。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哪怕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挣扎或许早已落入更高维度的算计,但依然选择不退缩。 环蛇的身躯在远处翻涌着,那交汇处的裂缝渐渐闭合,一道无形的力量将裂缝修复如初。 巨蛇的低吼声再度响起,仿佛预示着命运的终局。 然而,李青云依然站在血色荒原上,挺拔如同一柄不屈的剑。 他低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对某个无法理解的存在宣告: “环蛇的梦境再精密,也是虚妄。无论堕仙如何操控,这梦境必有破绽。” 他的目光如星光般锐利,透着无法动摇的决意。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或许能将这一切扭转的想法。 远处的天幕渐渐变得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重组。环蛇那如山般庞大的身躯再度合拢,深渊之裂完全消失,只剩一片死寂的黑影笼罩着天地。 祂的低吼声再次响起,像是冥冥中的宣告,将这天地之间的一切都笼罩在无尽的绝望之中。 但李青云没有动摇,他握刀的手更紧了几分,周身规则之力如雷霆般涌动。 他的眼神寒冷如霜,但在那寒意深处,却隐藏着一抹不屈的火焰。 即使轮回不可打破,但他的意志,绝不会被环蛇吞噬。 …… 李青云直面环蛇的交汇点,只见那首尾相连的中央裂缝如同宇宙的心脏,在缓慢地搏动着,散发出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他的长刀斜指虚空,紫金光芒萦绕刀锋,凝聚了万界的规则与天地的意志,然而即便如此,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枷锁上,令人窒息。 环蛇的身躯微微扭动,那无尽的鳞片上浮现出繁复而诡异的符文,符文如活物般游走,每一处扭曲的轨迹都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恐怖法则。 祂的竖瞳注视着李青云,散发出绝对的冷漠与审判之意。 李青云清楚地看到,那瞳孔深处藏着的不是光芒,而是一片死寂的命运。 “既然无法逃离,那我便直面终局。” 李青云心中冷然一笑,他握紧鸿蒙长刀,眼中没有半点退缩,反倒燃起了一股愈挫愈勇的刚烈战意。 刀锋划破虚空,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咆哮。 刀芒所过之处,黑暗如潮水般退却,天地在这一刹那仿佛被劈成了两半。 紫金的光辉冲向环蛇的中央,直指那首尾相连的交汇裂缝! “轰——” 刀芒斩入裂缝,巨大的冲击激荡开来,连空间都被撕扯出扭曲的裂痕。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李青云的眼前忽然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环蛇体内涌出,将他整个意识猛然拉扯而走。 他的身躯似乎还停留在原地,而神魂却被拽入了某种未知的领域。 那并非真实的空间,而是一片无尽的混沌虚无。 混沌中没有上下左右,只有一片永恒的黑暗与狂乱。 他感到自己的存在似乎正在被剥离,灵魂深处传来隐隐的刺痛,就像是有人正在尝试撬开他的意志,将某种不可知的真相强行灌入他的脑海。 突然,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那声音低沉、呢喃、尖啸、嘶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狂乱而邪恶的乐章。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扭曲的真理,像毒蛇的利齿般钻入他的脑海,试图将他的心智碾碎成粉末。 “‘寂仙’,直视你的命运罢——”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从环蛇的深处传来。 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犹如上古神祇的低语。 随着这声音的回荡,混沌之中渐渐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 每一幅画面都模糊而扭曲,像是从时间长河中剥离出的碎片,又像是某种荒诞梦境的投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的山河。 那原本是他无比熟悉的华夏大地,而如今却已变作焦土。大地上裂痕纵横,像无数巨大的伤口,吞噬了这片土地的生机。 四处是腐朽的尸骸,血流成河,汇聚成一片猩红的海洋。 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层浓厚的灰云缓缓翻滚,那云层中藏着亿万人的绝望与怨恨,凝聚成了某种难以名状的存在,注视着这片死寂的大地。 他看到山岳崩塌、河流枯竭,昔日繁华的城池化为废墟。 数以百万计的身影挣扎在火光与废土之中,他们无声地呐喊,空洞的眼神中写满了绝望与痛苦。 从虚空的裂缝中,一阵阵令人窒息的黑暗涌出,随后,无数形态扭曲的灵界生物接踵而至,像是噩梦深处被释放的囚徒。 这些怪物没有固定的形体,每一个都违背了凡人对于存在的认知。 一只生物缓缓爬出,身躯布满环状的眼睛,那些眼睛不曾眨动,每一只都涌动着令人胆寒的紫黑色液体,液体滴落到地面,竟腐蚀出了深不可测的裂痕。 另一只由无数虫豸组成的怪物如潮水般蠕动,虫群一边崩塌一边重组,每一次重组,都发出刺耳的“咔嚓”碎裂声,如同折断骨骼般瘆人。 更远处,一团纯粹由黑雾构成的存在缓缓飘荡,那雾气之中时隐时现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它们或哭嚎、或咆哮,似乎正向天地诉说着它们无尽的折磨,而那声音,直刺人的神魂深处,让人无从逃离。 这些灵界生物降临人间后,犹如脱笼的恶鬼,带着难以遏制的毁灭欲,开始肆意摧毁世间的一切。 汴梁城中,已然成了绝望的修罗场。 火光映红了夜空,浓烟遮蔽了天穹,大地在颤抖,哭喊与惨叫声连成一片。 一只由粘稠触手组成的巨兽横亘在城墙之上,它的触手如同无数饥渴的毒蛇,将整面城墙包裹,随后猛然发力。 “轰——” 整座城墙应声崩塌,无数试图逃生的百姓被巨石掩埋,鲜血从断裂的砖瓦间渗出,汇聚成一条暗红的溪流。 李青云站在高处,眼睁睁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消失在炼狱之中。 他看到了徐良的尸体横陈街头,手中的金丝大环刀已经折断; 白云瑞倒在血泊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房书安的身躯被烈焰吞噬,只余下一具焦黑的枯骨。 那些熟悉的名字、曾并肩战斗的兄弟,如今都化作冰冷的遗骸,连最后一句遗言都未能留下。 他的目光穿过浓烟,落向远处的人群,他看到韩天锦、白芸生、艾虎……一个又一个曾陪伴他的人,正挣扎在绝望中,最终没入黑暗。 那一幕幕如同刀剑般刺入他的心间,鲜血淋漓。 …… 眼前的画面陡然一变,他看到了龙虎山。 那无数人修行向往的仙山道场,传承千年的圣地,此刻已经化作一片焦土,连天师府的恢弘殿堂也只剩下残破的废墟。 山峦间笼罩着一种无法名状的死寂,连灵脉的气息都被彻底抹除。 地面上,天师府的弟子化作了一座座冰冷的石像。 他们的面孔定格在惊恐的瞬间,生机与神魂被不知名的力量强行剥夺,连死亡都无法挣脱。 李青云看到了风雅琴的身影,她仍然如云中仙子般翩然立于废墟之间,手掐剑诀,周身剑意激荡。 然而就在她即将出剑的刹那,一道漆黑的光芒如深渊般划过。 没有声音,也没有挣扎,她的身躯化作了无数沙砾,在风中消散。 “师父!” 李青云狂吼一声,双眼血红,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试图抓住那些飘散的灰烬。 但他却像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四周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手最终空空如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幻灭的身影,渐渐融入虚无。 他紧握的拳头因过度用力而颤抖,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滑落。 一个新的画面浮现…… 金碧辉煌的大宋宫殿,如今被漆黑的雾气吞噬,变作一片修罗地狱。 天罡榜上的绝世强者纷纷出手,却仍难挡灵界生物与混沌力量的侵袭。 王玄甫化身东华帝君,身披金光,手中玉如意挥斩而出,将数十道触手劈成碎片。 但那些触手却如拥有不死之躯,片刻之间便重新聚合,将他一寸寸拉入无尽黑暗。 吕洞宾挥舞纯阳仙剑,剑气如烈日般灼烧混沌,将虚空斩得裂痕遍布。 可最终,无尽的触须仍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天地间只余下一声不甘的长啸。 何仙姑、钟离权、韩湘子……一个又一个陆地神仙陨落,他们强大的道法在灵界半神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他们的死状凄惨无比,有的被触手撕裂,有的被黑雾吞噬,还有的被腐化成了怪物,转而攻击自己的同伴。 每一幕,都如同一把刀,狠狠刻在李青云的心头。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胸膛如同压上了一座大山,喘息间竟带出淡淡的血腥气。 他看到毁灭、看到轮回、看到整个天地在命运的巨链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那无尽的牢笼。 绝望如阴云般压在他的心头,连灵魂都仿佛被层层枷锁束缚。 然而,他的眼神仍透着冰冷的光,执着且不屈。 他的意识深处,一道微弱的清明之光宛如孤星,挣扎着燃烧,撑开了无尽的黑暗。 “命运……哈哈,命运!” 他的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似是对这天地间规则的不屑与反抗。 咆哮声在混沌中回荡,伴随着环蛇低沉的嘶吼,那嘶吼如同一首亡灵的挽歌,刺入他的心神。 然而李青云丝毫没有退缩,他的双拳握得更紧,手中的长刀光芒微弱却未熄灭,刀尖始终直指命运蛇环的核心。 他猛然大吼,声音如裂天惊雷,响彻整个虚无: “我已经认清了命运,看穿了梦境的秘密!难道还未完成传承的考验么?” 这一声嘶吼,立刻点燃了某种禁忌的力量…… …… (本章完) 第241章 传承任务完成 领取奖励 第241章 传承任务完成 领取奖励 就在李青云话音落下的刹那,混沌虚无中骤然炸裂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这光芒既炽烈又冰冷,更像是来自超越时空的未知维度,不带丝毫温度,却足以撼动天地。 它划破了那无尽的黑暗,将环蛇的咆哮与低语彻底压制。 李青云脚下的大地瞬间裂开,浓郁的灰雾翻涌而出,如怒海狂涛般向四方扩散。 那雾气深邃莫测,如同连接着无数未知的深渊,将环蛇那庞大的身躯死死围困在外。 环蛇挣扎嘶吼,鳞片上的符文疯狂闪烁,却再无法突破那笼罩一切的灰雾。 “轰隆——!” 伴随着雷鸣般的震动,灰雾之中,缓缓浮现出一座神秘的宫殿。 那宫殿高耸入云,似能贯穿整个天地,威严而不可触碰。 黑金的宫墙上镌刻着无数晦涩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一般游走、闪烁,时而燃起幽幽的辉光,时而又归于黑暗。 每一个符文似乎都藏着某种古老的规则,令人看上一眼便头晕目眩,甚至感到自己的意识在被侵蚀。 宫殿内,无尽的灰雾如潮水般围绕,渗透着每一个角落,但在中央的区域,却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阻隔开来。 屏障之内,是一片冰冷的寂静,而那寂静中,矗立着一张宏伟的王座。 那王座通体由某种未知的金属铸造而成,黑暗中透出淡淡的幽蓝光芒,其中蕴藏着亿万年的秘密。 王座的扶手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那纹路深邃而神秘,似乎在低声诉说某些亘古的规则。 李青云缓缓走向王座。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命运之上,带着一种庄重的仪式感。 当他坐上王座的刹那,压迫感瞬间散去。 他感到全身的疲惫与痛楚立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深沉的平静。 他的目光越发深邃,穿透了层层灰雾,看到了天地的根本。 而此时,他的意识与宫殿之间,建立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他能感觉到,这片空间已然由他掌控,灰雾的翻涌、符文的闪烁,甚至环蛇的低吟,都无法再威胁到他。 在王座脚下,灰雾渐渐平息,慢慢露出了一座巨大的门户。 那门户如山般巍峨,高不可攀,门上镌刻着无数晦涩而古老的符号。 这些符号既似道家的玄奥,又带着某种不属于人间的诡异。 它们像是从遥远的彼岸带来的真理,每一个符号都让人感到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门户的缝隙中,透出一道深邃的光辉,那光辉冰冷、遥远,仿佛连接着某个不属于现实的世界。 “代行者李青云,完成第一道考验。” “代行者获得道门正统传承,修成阳神!” 庄严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如洪钟大吕,震荡着整个宫殿的空间。 “代行者已调查龙虎山天师府世代相传的秘密,并探索堕仙梦境,挖掘其根源。” 随着声音的回荡,李青云的身躯被一股温暖而冷峻的光芒笼罩。 他闭上双眼,感受着那光芒缓缓流入他的身体。 它不像是粗暴的灌注,而更像是某种深刻的启迪,让他如同进入了一种极致的顿悟。 霎那间,李青云的灵识变得更加敏锐,能清晰感知到灰雾中的每一丝波动。 手中的长刀在光芒中微微震颤,刀锋闪烁出更加耀眼的紫金光辉,锋芒之中宛若孕育着某种新的力量。 他体内的灵力涌动不息,那力量并不直接增长,但却带来了一种本质上的蜕变。 他对天地的规则感悟更为深刻,对混沌与秩序的掌控更加清晰。 声音微顿,接着低沉地宣布: “授予奖励——” 李青云站在王座前,宫殿的光芒与灰雾交织,笼罩了他单薄却坚毅的身影。 就在那庄严的宣告声落下之际,他脚下的灰雾开始翻滚,旋转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整个宫殿的力量都聚焦于此。 那雾气如同活物一般,裹挟着深邃莫测的力量,缓缓向李青云靠拢。 “净化神格——” 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灰雾涌动如潮,瞬间穿透李青云的身躯。 他的身体猛然一震,好像有万千根针刺入灵魂,带来无尽的刺痛。 李青云几乎跪倒在地,但紧咬的牙关和攥紧的刀柄让他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他能感受到,那灰雾正钻入他的经脉和识海,犹如深渊的触须,将某种沉积在灵魂深处的阴影一寸寸拽出。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感。 他的意识深处,堕仙意志的残余如野兽般发出不甘的嘶吼,那是梦境之中的侵蚀,是环蛇之力留下的烙印。 在灰雾的净化下,这些黑气被强行剥离,化作无数细小的漆黑丝线,被一点点从他的身体中拖出。 “啊——” 李青云发出一声低吼,额头冷汗如雨。 那黑气不甘地扭曲、挣扎,努力试图留存于他的体内,却在灰雾的镇压下无处可逃,最终化作灰烬般的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片刻后,灰雾从他的身体中抽离而出,带着最后一缕漆黑的气息汇入地面,再无一丝残存。 他原本压抑的灵魂此刻如同被清洗过一般,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和明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澈如琉璃般的力量,从他的内丹深处缓缓升腾,弥漫到四肢百骸。 那是纯粹的神格之力,脱离了堕仙的玷污,化作最本质的精粹力量,嵌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的双眼缓缓睁开,那双眼睛中的浑浊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而深邃的光,透过重重迷雾,看见了天地间最本质的规则。 “堕仙的意志……已除。”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透彻的解脱。 灰雾渐渐散去,而他站在那里,刀锋在手,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 他知道,此刻的他已非昔日的凡人。 神秘宫殿赋予他的,并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而是一种彻底的蜕变——身体、灵魂、意志,都跨越了过去的桎梏,向更高的存在迈出了第一步。 就在李青云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之时,宫殿深处的光芒再度变得浓烈,前方那道如巨山般高大的古朴门户缓缓打开。 “代行者完成第一道考验,寂灭神殿开放第二层!” 宏大的声音传来,李青云迈步走下神明王座,走入门户之内,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微微一愣。 门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丽景象呈现在他眼前,那是一座更为神秘且宏大的空间,汇聚了整个天地的精粹。 走入其中,李青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里的世界与宫殿之中截然不同,整个空间浩瀚无边,地面由某种发着柔和光芒的玉石铺成,脚步落下时,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灵力脉动。穹顶高不可攀,镌刻着星辰般的符文图案,那些符文在缓缓流转,映照出宇宙深处的秘密。 首先投入视野之中的,是一排排高耸入云的书架。 这些书架由某种发出幽蓝光泽的金属铸造而成,其上密密麻麻地陈列着无数古籍、卷轴和玉简。 每一本古籍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气,那灵气如同一种无形的屏障,将这些知识守护着,似在等待真正的传承者。 书架旁的牌匾上,赫然镌刻着一行大字:“神殿藏典,万法归宗。” 李青云走近,手指轻轻划过书架边缘,感受着其上流淌的古老气息。 他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这些书卷或许早已被历史掩埋,甚至可能记载着人间从未听闻的道法与秘术。 书架之后,是一片金光灿烂的殿堂。 殿堂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的丹炉,通体乌金色,四周刻满了复杂的符文和阵法,符文时隐时现,如同活物一般在流动。 丹炉周围,摆放着无数古朴的玉简和丹方。 这些丹方被封存于晶莹剔透的玉匣中,每一枚玉匣上都镌刻着细小的古字,字迹散发出柔和的光辉,让人一望便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 “玄天解毒丹,凝气化元丹,破境升灵丹……” 李青云轻声念出了其中几枚丹方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如雷贯耳,让他心头一震。 这些丹方,竟然全部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上界秘药,其中许多甚至连记载都难以寻觅。 而更深处,李青云隐隐看到几枚玉匣上刻着“渡劫丹”“长生丹”这样匪夷所思的名字,这让他更感震撼。 丹方旁的石台上,摆放着各种炼制好的灵药与仙丹。 这些灵药通体晶莹剔透,宛如夜空中的星辰,有的散发着浓郁的药香,有的则光华内敛,似乎内藏着某种磅礴的生命力量。 一枚火红色的丹药缓缓悬浮于半空,其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火焰,而另一枚碧绿色的药丸竟发出若有若无的灵兽低吟之声。 石台旁的匾额上刻着六个古老的篆字: “人仙用命,天药如神。” 整个殿堂如同一座神秘的药园,包罗万象,却又井然有序。 李青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升腾起无尽的敬畏。 他感受到,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隐藏着不可估量的力量,足以改变一个修行者的命运,但同时也有一种隐隐的规则笼罩其中——只有被宫殿认可的人,才能真正触碰它们。 李青云迈步走向一枚丹方,却发现手指刚一靠近,玉匣便发出一阵柔和的光,将他拒之门外。 同时,那庄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未至半神之境,无法使用此物。” 声音冷漠无情,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天威。 李青云的目光微微一凝,随即收回了手。 他明白,这里的一切虽近在咫尺,但若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无法将它们化为自己的力量。 “半神……” 李青云低声喃喃,目光复杂。 随即,他转身离去,步履沉稳,却多了一份笃定。 身后的藏书、丹药与秘密仿佛化作一座无声的高山,横亘在他的心头。 只有攀越高峰,他才能触及巅峰之上的真相。 而这宫殿第二层,正是为未来的他而准备的天地。 …… 就在环蛇那庞然的身躯发出不甘的嘶吼之时,神秘宫殿的灰雾陡然翻涌,化作滔天巨浪般的屏障,将祂死死困在虚空之中。 那灰雾似乎承载着整个天地的意志,每一缕都散发出冰冷而森然的气息,宛若无数深渊中的触须,层层叠叠地缠绕在环蛇的鳞片之上,将祂的力量一点点吞噬。 环蛇疯狂挣扎,鳞片上的符文开始剧烈闪烁,释放出一道道恐怖的混沌光辉,试图撕裂灰雾的封锁。 然而,灰雾深处突然亮起了无数幽幽的光点,那光点犹如从混沌深渊中浮现的眼睛,带着冷漠至极的注视。 随着这无数“眼睛”的降临,环蛇的挣扎渐渐停滞下来,祂那巨大的竖瞳中,第一次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萧红玉也被灰雾包裹着,她的面容早已不再如昔日那般柔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妖异。 她的身影时而化作一团模糊的黑影,时而恢复人形,仿佛正在与某种未知的力量对抗。 然而,灰雾的力量永无止境,它带着一种无形的镇压,将她紧紧锁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是什么力量……竟强大到这种地步……” 萧红玉的声音在灰雾中断断续续,她的双眼中透出深深的不甘与怨毒。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宫殿的方向,声音变得低沉而阴冷: “李青云,你以为凭借这宫殿就能镇压我?就算被封印,我的意志也会在你心中留下烙印,你……永远逃不脱环蛇的梦境!” 然而,她的声音尚未完全落下,灰雾便猛然剧震,化作一道道如锁链般的流光,深深刺入了她的躯体。 那流光并非凡物,似乎带着某种来自异域的神秘规则,锁住的不仅是她的身体,甚至连她的神魂都无法挣脱。 萧红玉的身影剧烈扭曲,似乎要被强行撕裂成碎片,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随后整个人被拖入了灰雾深处,彻底消失不见。 “嘶——” 环蛇最后的嘶吼声宛若一道绝望的呜咽,在灰雾中戛然而止。 祂那巨大的身躯逐渐被灰雾覆盖,鳞片上的符文一一熄灭,竖瞳也缓缓闭合,最终像一座沉入深渊的岛屿,被无边的灰暗吞没。 环蛇那庞然的身形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被灰雾深处的一扇漆黑门户吸收。 门户高耸,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却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它的四周浮现着无数扭曲的符号,那些符号仿佛是某种更高维度存在的语言,让人只看一眼,便会生出头晕目眩之感。 随着环蛇的身影彻底没入门户,符号也逐渐隐去,门户静静闭合,彻底隐入宫殿深处。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没有一丁点波动,好像这并不是一场轰动天地的镇压,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仪式。 灰雾重新恢复了平静,宫殿的威压却变得更加深重。 坐在王座上的李青云目睹了这一切,目光中透着复杂的震撼。 他无法看穿这宫殿的底蕴,更无法猜测环蛇和萧红玉究竟被镇压到了何处。 那是一种超越了他理解的力量,冷漠、压倒一切,却不带任何情绪。 就在李青云目瞪口呆之时,宫殿的光芒再次闪烁,庄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五阶代行者李青云—— “第二道考验开启,本次任务不限时间。 “请代行者前往极乐佛国,调查佛祖身份的秘密……” …… (本章完) 第242章 莫问前方风几许 心怀壮志步云巅(第二卷大结局) 第242章 莫问前方风几许 心怀壮志步云巅(第二卷大结局) “极乐佛国……?” 李青云微微一愣,眉头轻蹙,目光深深地凝在无尽的灰雾之中。 他对佛门了解不多,只是在天师府的典籍之中读到过一些记载。 和道门“玉虚宫”、“兜率宫”这些道门“大乘”真神的道场类似,极乐佛国乃是第九境“佛陀”以大法力、大神通独立而成的神国。 这些地方自成一界,凌驾于“人间界”、“灵界”这些界天之上,藏匿于不可知,不可测的神秘空间之中,普通人根本难以接近。 相比于第一个考验任务中看得见、摸得着的龙虎山天师府,极乐佛国这种虚无缥缈的目标,难度要大得多了。 至于调查“佛祖”身份秘密云云,涉及到超越真神的“至高神”,李青云作为一个普通的第六境修者,根本毫无头绪。 不过好在这个任务并不限制时间,哪怕十年八年,百年千年,只要慢慢调查,总会知道些蛛丝马迹,因此李青云倒也并不着急,暂时将此事压在了心里。 就在他沉思间,神秘宫殿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灰雾剧烈翻腾起来,如同被某种无形的意志搅动。 整个宫殿开始轻微震荡,脚下的地面浮现出流动的符文光芒,那光芒如同潮汐一般扩散开来,层层叠叠地涌向李青云的脚下,将他整个人托起。 “回归现实……” 一个威严而冷漠的声音自灰雾深处响起,仿佛是来自某个遥远而至高的存在,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灰雾如潮水般攀附上李青云的身体,将他紧紧裹住,庞大的意志托举着他,穿越了无尽虚空。 四周的空间迅速扭曲,变得诡异而抽象,像是无数重叠的线条和色块在眼前疯狂旋转,压迫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李青云只觉得一会儿被拉长,一会儿被压扁,整个人如同被抛入深海,四周满是无法挣脱的压力。 然而,在这混乱的虚无之中,一缕熟悉的气息忽然从虚空裂缝中钻入他的神念。 那灵气清澈而温和,带着一种大地独有的生机,像初春的暖风般扑面而来,瞬间扫去了他的压抑感。 李青云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穿透重重灰雾,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山峦。 眼前,是龙虎山那苍翠的山峰。 晨光洒下,笼罩着山间的薄雾渐渐散去,青翠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清新的灵气流动在空气中,如山间的潺潺溪流,将天地间的每一处角落浸润得生机盎然。 山顶的天师府轮廓隐约可见,传承千年的巨大道观,仍然保留着几分威严与宁静。 李青云缓缓从灰雾中现身,双脚轻轻踏上山巅的一块青石。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感到神魂与身体都前所未有的轻盈。 从梦境世界归来,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但如今重新站在熟悉的龙虎山中,李青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然而,他尚未有太多时间感慨,便见远处的天师府方向有灵光闪动,紧接着数道长虹破空而来,转眼间便落在了他面前。 为首一人是个垂髫童子模样的道士,容貌稚嫩,却双目如电,气息深不可测,仿佛一座不动的山岳。 他的出现,让四周的灵气瞬间凝滞。 “虚靖先生……” 李青云心中暗道一声,已认出此人正是龙虎山的掌门张继先。 在张继先的两侧,还站着两位气势雄浑的强者。 左边一人,身着道袍,浑身雷光隐现,气息中透着凌厉之意,正是阳神强者田一鸣。 而右侧一位,是曾经地煞榜首的“五雷仙人”张明义,他身上的气息竟然有些不同了——不似往日那般含而不露,而是直冲云霄,似乎刚刚在修为上有了重大突破。 李青云目光微微一凝,他立刻察觉到,张明义已经踏入了第六境。 原来自己进入梦境世界的这段时间,龙虎山中竟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阁下是何人?” 虚靖先生目光如刀,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他微微打量了一眼李青云,显然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第六境强者十分警惕。 李青云心中微微一动,随即意识到自己从梦境世界归来后,还未改换命格,因此并未以龙虎山弟子“高仁安”的身份示人。 不过眼下已经完成了神秘宫殿的第一个传承任务,他也并没有打算在龙虎山继续修炼下去,于是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天师在上,在下李青云,是开封府校尉。” 虚靖先生闻言,眼神微微眯起,细声细气地说道: “阁下是开封府的人?据贫道所知,包大人手下可没有如此强者。” 李青云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的笑容,微微拱手道: “在下的另一个身份,是拜入龙虎山的弟子‘高仁安’。” 话音刚落,他便轻轻运起“巴蛇吞象”神通。 一股奇异的波动从他体内扩散开来,他的面容、气息甚至命格,瞬息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是一位翩翩少年郎的李青云,转眼间化作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面容中透着几分沧桑,却又隐隐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锋芒。 此刻的他,已然成为龙虎山弟子“高仁安”的模样,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游历风尘后的从容。 “你……” 见此情形,田一鸣瞪大了双眼,整个人怔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身为龙虎山的顶尖强者,天师之下第一人的田一鸣一向以眼光毒辣自诩。 他竟没有看出,这个自己亲手提拔为龙虎山道子继承人的“高仁安”,竟然是个冒牌货。 念及于此,他羞愤交加,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即一脚踏前,怒声质问道: “你竟敢冒充龙虎山弟子,居心何在!” 说着,他抬起右手,掌心顿时泛起冰蓝色的电光,那雷光跳跃如蛇,发出“噼啪”的脆响,似乎下一瞬便要倾泻而下,将眼前的李青云当场镇压。 田一鸣突如其来的怒火,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山巅之上,空气凝滞,剑拔弩张。 “师弟,稍安勿躁。” 就在田一鸣的掌心雷芒大盛之时,虚靖先生伸手一拦,挡在了田一鸣的身前。 他貌若顽童,奶声奶气,但话语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霎时间化解了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田一鸣咬了咬牙,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收回了掌中的雷芒,后退半步。 然而,他的目光依旧如锋锐的长剑,死死盯着李青云,显然怒气未消。虚靖先生则神色如常,他打量着眼前的李青云,心中却波涛暗涌。 眼前这名年轻人如今的气息已然深不可测,比之东海一别时更强了数倍有余。 那时的“高仁安”,虽然显露出过人的才华,但远未达到如今这般令人生畏的境地。 如今,别说是田一鸣,就算自己亲自出手,也决计无法在对方手中讨得便宜。 不止如此,李青云这种能够完美改换命格的道法,更是他骇人听闻,哪怕以他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之学,也从未见过。 此等手段,非凡人所能拥有,且绝非等闲。 “阁下身怀绝技,却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拜入我龙虎山。个中隐情,还请告知一二。” 虚靖先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如水,语气中带着一丝和善,但那一双如寒星般的双目却显然没有放松警惕。 李青云面对虚靖先生的注视,神色并未有丝毫动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然后对虚靖先生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 “在下拜入龙虎山,并非心存歹意,而是迫不得已…… “……在下原本是开封府校尉,在霍家集为救百姓,斩杀了为祸人间的蛟龙,虽侥幸获胜,却因此得罪了武功郡王赵德昭。 “此人乃第六境混元宗师,在下自知无法与之抗衡,只能假死逃生,隐姓埋名,辗转来到龙虎山这座千年古刹避难。” 李青云自然不会透露他来到龙虎山的真实目的,不过这套说辞也全是真话,毫不作假。 他的语气里透着三分无奈,三分苦涩,眉宇间不见丝毫虚伪之意,三言两语之中看似平淡,却每一句都掷地有声,逻辑自洽,无懈可击。 虚靖先生微微颔首,目光在李青云身上停留了片刻,虽然心中仍对其有些许疑虑,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确实找不到任何破绽。 田一鸣却冷哼一声,仍带着几分不满: “如此说来,你冒充龙虎山弟子,只是为了借我宗门的庇护逃命罢了?” 李青云坦然道: “确实如此,但在下投入龙虎山门中,一直以来也没有做过任何有损天师道体面的事情。” 田一鸣一时无言,虽心中对李青云冒名顶替一事仍有怒气,但却无法反驳。他冷冷道: “既然如此,如今你学了一身的天师府道法,修为大成,想必又在禁地之中得到了莫大好处,也到了离去之时了吧?” 李青云闻言并未动怒,反倒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掌心一翻,一道凌厉而古朴的剑光缓缓显现,带着浓烈的道意,将周围的灵气瞬间搅动。 这正是在梦境世界的深渊底层,洞玄祖师所遗留的“天师剑”。 “这是……” 虚靖先生的目光骤然一凝,他认得这柄天师剑,此乃龙虎山传承千年的至宝之一,却已失踪多年,想不到今日竟会出现在李青云的手中。 李青云将天师剑双手捧起,恭敬地递向虚靖先生,缓缓说道: “在禁地之中,在下有幸遇到了洞玄祖师,蒙其指点。 “这柄天师剑,乃祖师所托,在下今日特地归还龙虎山。” 话音刚落,山巅的灵气陡然变得狂涌,天师剑上的符文微微亮起,一股久违的威严气息充斥在场众人的胸口,让田一鸣和张明义也不禁面露震撼之色。 虚靖先生接过天师剑,神色复杂地看了李青云一眼,缓缓道: “阁下与祖师有缘,实乃我龙虎山之幸。还请详述禁地之中所遇之事。” 李青云点点头,接着将自己在堕仙梦境中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讲述了洞玄祖师的遭遇,只不过他略去了神秘宫殿和萧红玉的部分。 虚靖先生听完,微微沉思,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即叹息道: “历代相传,洞玄祖师早已羽化飞升,没想到一直沉沦于禁地之中。 “堕仙的梦境,贫道当年也曾经进入过一次,但很快就被排斥而出,实在惭愧得很。据说那位堕仙涉及到天地之间的大劫,乃是人间界的大秘密之一,非吾等凡人所能妄言,李道友能从其中顺利脱身,已是天大的造化。 “如今李道友修为大成,人间界几无对手,恐怕龙虎山已经不再是你的归处了吧。” 李青云点了点头,坦然说道: “不瞒天师,在下在凡俗间还有些心愿未了,等日后处理完私事,定会亲自回到龙虎山谢罪,只是不知如今灵界裂隙的情况如何?” 虚靖先生微微颔首: “数月之前,玉虚宫和极乐佛国都有大批半神降临,以上界法宝和大法力封闭了灵界裂隙,人间界暂时得到了喘息之机,贫道也得以从东海归来龙虎山。” 李青云闻言,眼睛一亮: “如此说来,莫非神战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虚靖先生面色严肃,摇头说道: “正好相反,据东华帝君所说,神战已经开启了,只不过这一次的神战,战场并不在人间界,而是在域外虚空。这也算是我们人间界逃得一劫。” 神战终于还是开始了…… 李青云心中嘀咕一句,面色依旧平静,只要人间界不受影响,他在乎的人不被波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和仙人们打生打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他已经人间界无敌,甚至连赵德昭也威胁不到他,终于可以衣锦还乡,回到汴梁城,安安稳稳地做他的长乐帮主,过上平静的富家翁生活了。 没错,这就是李青云穿越而来的雄心壮志。 直到今天,终于可以实现了。 想到这里,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于是对虚靖先生拱手施礼,然后告辞离去。 山风吹过,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龙虎山的云雾深处。 虚靖先生立于原地,目光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神色平静,却藏着复杂的意味。 田一鸣皱眉道:“师兄,此人如此不简单,日后是否会……” “他身怀绝技,又破了堕仙梦境,远非我等能束缚。” 虚靖先生轻声说道,声音中多了一分深沉的叹息,“他的命运,早已超越了龙虎山的掌控。” 说罢,他阖上双眼,不再言语。 云巅之上,只剩下天师剑静静悬浮,守护着这座古老的道场,直到天光尽染,雾散风清…… …… 第二卷终。 敬请期待本书第三卷——神魔乱世。 (本章完) 第243章 重回汴梁城 第243章 重回汴梁城 初冬时节,晨光微露。 汴梁城上空笼罩着一层灰白的薄雾。 天波府前,寒意沁骨的空气夹杂着隐隐的肃杀之气。 府邸高高的屋檐,如巨兽般俯瞰着来者,冷冷的阴影笼罩下,天波府的大门紧闭,沉重的红漆木门如同一道壁垒,将外界的威胁隔绝于内。 两侧列队而立的杨家亲兵个个目光如炬,刀枪齐备,甲胄在初晨的曦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寒芒。 哪怕沉默不语,也让人感到一股冷冽的威慑。 大门外,新任内侍总管涂文吉站立在寒风中,他的身形瘦削,像一个竹竿般弱不禁风。 然而,那张涂抹着厚厚脂粉的脸却毫无寒意,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清的阴柔笑意。 他的五官雌雄莫辨,皮肤光滑得宛如瓷器,柔弱的外表下却透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如静默的深渊让人不敢轻易揣测。 哪怕是旁观之人,也能感受到涂文吉散发的森寒威压,显然,这位大内高手藏而不露,修为极高。 涂文吉单手捏着一本名册,书页随着寒风轻轻翻动,他懒洋洋地扫了眼紧闭的大门,随意地翻弄了两页,又抬起细长的眼睛,朝杨家亲兵的方向看去。 目光似寒刀,滑过亲兵严肃的脸庞,最后落在了红漆大门前的杨金身上。 杨金一身火红戎装,腰悬长剑,长发用发带束起,英姿飒爽,宛如一团跳动的火焰。 她眉目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背脊挺直,冷冽如枪。 尽管此时面对的是涂文吉这种深不可测的对手,她依然毫不退缩,冷冷地迎着他的目光,眼中燃烧着不加掩饰的怒意。 涂文吉却对此毫不在意,反而笑意更浓,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掩不住眼神中的讥讽。 他拱了拱手,声音中透着阴柔的冷意: “杨小姐,洒家带了圣上的旨意,你们天波府大门紧闭,莫非是想抗旨么?” 杨金冷冷一笑,秀眉紧蹙,丝毫不掩饰脸上厌恶恶心的表情: “涂总管,家母和太祖母身体抱恙,不便亲自出来接旨——还请阁下回宫,如实禀报圣上。” 杨金站的笔直,眼角扫了这位大内总管一眼, “啪!” 涂文吉干脆地合上手中的册子,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杨小姐,这圣旨可是要亲自交给穆桂英和佘赛的。她们今天别说是病了,就是死了,被装进棺材里了,也得给洒家抬出来接旨。” 说罢,他将名册随手丢给身旁的随从,又抬手理了理鬓角几缕凌乱的发丝,嘴角的笑意陡然冷了几分。 紧跟着,他目光犀利,声音如冰: “你们还愣着作甚?给我冲进去,凡是杨家的人,按照名册,挨个儿给洒家绑了带出来,圣上要挨个查问,但凡漏了一个,休怪洒家摘了你们的脑袋! “至于穆桂英和佘赛……” 涂文吉用手指蘸了蘸舌尖的唾沫,将鬓角的几缕凌乱的发丝抹平,眼神愈发冷厉起来,声音陡然拔高: “不管是装病也好,真病也罢,都得给洒家带出来,好好跪在大街上,让我大宋百姓瞧一瞧,他们口口声声吹捧的忠义杨家将,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 涂文吉话音刚落,兰指一抖,从怀中拈出一道赭黄色的卷轴。 卷轴缓缓展开,“圣旨”两个烫金大字在晨光下泛起刺目的光辉,仿佛锋利的刀刃,刺得杨金双目一眯。 天波府前顿时陷入一片肃然的沉默。 涂文吉冷冷地注视着杨金,手持圣旨缓缓朝她逼近,脚下的步伐平缓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威压。 杨金眼神如寒星,直视着那卷圣旨,没有后退半步。 “涂总管,这份圣旨可不是我天波府的催命符。” 杨金冷冷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针锋相对的强硬,“杨家世代忠义,虽蒙圣恩,但并不欠大宋半分半厘。请涂总管回宫禀明圣上,杨家人问心无愧!” 涂文吉闻言,脚步一顿,眉头一挑。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杨金,目光中透着一丝兴趣: “杨小姐好胆魄!只是洒家这次来,可不是来听你杨家讲什么忠义孝道的。” 他的声音骤然转冷,话锋一转,“今天天波府的大门若不开,洒家便亲自动手,把门给拆了!既然你杨家人不愿出来,那洒家便让你们跪在外面,看看杨家还有什么说法!” 杨金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指关节微微发白。 她目光如刀,扫过眼前那阴冷的涂文吉以及他身后一众虎视眈眈的大内侍卫。 涂文吉身上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巨兽般压向她,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冷然道: “涂总管,家母和太祖母身体抱恙,无法亲自接旨。若你执意如此,就先从我这里踏过去!” 涂文吉闻言,微微眯起双眼,盯着杨金片刻,随后“嘿嘿”一笑,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阴冷之意: “杨小姐果然不愧是天波府的人,连说话都这般有骨气! “不过啊,杨家也不能守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的饭,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们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也怪不得圣上暴怒,要将你们抄家灭门……” 说着,他将圣旨高高举起,冷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杨家亲兵,声音如刀: “所有人听着!圣旨在此,敢挡者,杀无赦!” 杨家亲兵脸色微变,手握兵刃,却无人后退半步。 红漆大门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隐约有杨家亲兵的身影晃动,局势一触即发。 杨金冷笑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剑尖微微颤动,剑锋如秋水般寒光潋滟。 她目光决绝,心中已有打算——哪怕血溅三尺,也绝不能让涂文吉踏入天波府半步,更不能让杨家数十年的威名毁于一旦。 她微微调整脚步,身形如弓,剑气隐隐攀升。 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剑意即将爆发的瞬间—— “吱呀——” 在晨曦的微光下,门扉背后现出一抹端庄而威严的身影。 穆桂英! 一身淡青长袍的穆大帅缓步而出,她的面容略显苍白,但神态冷峻,目光锐利如刀,周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尽管没有披甲执剑,但她那刚柔并济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在她身后,紧跟着的是身材纤细的杨排风。 她手握一根烧火棍,神情沉默,双目中却燃着隐隐的怒火,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可能出击。 穆桂英站定,目光如冷星般扫过涂文吉和他身后一众虎视眈眈的大内高手,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涂总管,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本帅随你去见皇上,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便是。” 涂文吉所忌惮者,唯有这位地煞榜上的顶尖高手,第五境的香火神灵,见穆桂英服软,他的得意溢于言表,笑眯眯地收起了圣旨: “哈哈,这就对了嘛,穆大帅果然是识大体的人。” 说着,他伸手一摆,招呼手下道,“来人,给我绑了,带回宫里!” “得令!” 大内侍卫如狼似虎,立刻从后方走出几人,各自手握闪着寒光、粗如儿臂的精钢锁链,朝穆桂英走去。 “娘!” 杨金猛地上前一步,拽住穆桂英的衣袖,眼中透出难掩的悲愤与焦急。 她目眦欲裂,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娘,不能去!这分明是庞太师的陷阱,您若去了……” 穆桂英却轻轻抬手,按住了女儿的手背,神情依旧平静。 她侧过头,目光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金,听娘的话,照顾好家里。你哥哥文广不在,如今你就是杨家的主心骨,杨家的未来,就靠你们兄妹了。” 说着,穆桂英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杨排风,眼神之中透出深深的托付与信任。 她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沉甸甸的目光,已经将一切责任交给了这位一直跟随自己的副将丫头。 杨排风沉默片刻,终究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烧火棍的右手青筋暴起,但渐渐地又缓缓松开。 她低头默立,虽然满腔愤怒,却已然接受了穆桂英的决定。 穆桂英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那几个拿着钢索走来的大内侍卫身上。 她的目光冰冷,如同寒冬里的一把刀,带着刺骨的寒意: “本帅自己会走,给我让开。”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她身上扩散开来,宛如山岳般压向那几个侍卫。几名大内高手尚未靠近,便被这股威压生生震退三步,额头渗出冷汗,脸色苍白。 穆桂英长叹一声,闭上双眼,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此番前往皇宫,生死未卜。 这次为天波府为包拯说话,大大得罪了庞太师,圣旨之下,必然是针对杨家的一场杀局。 可她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仁爱著称的大宋皇帝,会突然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自亲政以来,仁宗皇帝素以宽厚仁慈闻名,施行忠义之政,励精图治,怎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变得如此暴戾、阴晴不定? 更令所有人不解的是,皇帝为何要一反常态,支持庞太师这种祸国权臣,将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朝堂平衡打破。 杨家只不过上谏几次,就被狠狠打压,直到如今彻底撕破脸皮,陷入抄家灭门的地步。 眼下,她已无路可退。 天波府上有佘太君,八姐九妹这些老人,下有杨文广、杨金兄妹,总不能闹得鱼死网破,断送杨家数十年的基业,那样的话,她有什么面目去见为国捐躯的丈夫杨宗保呢? 为今之计,只有舍掉自己一人,换取杨家暂时的平安,守住根基,等待东山再起的一日。 只要杨文广能在战场上多立军功,未来杨家未必没有重振雄风的机会。 杨门数十年来经历了多少兴衰起落?只要传承不绝,总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走吧!” 穆桂英狠狠吐了一口浊气,重新睁开眼,却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长街之上,人头攒动间,一道玄色的身影正从街头缓缓走来。 年轻的男子步履从容平静,毫不张扬,也没有任何刻意的动作,但所有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过去。 他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焦点,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连日月星辰似乎都在这一刻暗淡下来。 穆桂英双眼微微一眯,心中陡然掀起一阵波澜: “这种时候,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念头刚起,她便迅速移开视线,不再去看。 如今天波府自身难保,没必要再连累这个小家伙卷入其中,互相装作不认识,对大家都好。 然而,黑袍青年却没有绕路的意思,脚步稳健,径直走来天波府门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挡住了涂文吉一行人的去路。 涂文吉的笑容瞬间凝滞了。 作为朝廷的内侍总管,地位尊崇,又是第四境的高手,哪里有人敢这样无礼?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黑袍青年,语气透着森然的寒意: “站住!什么人,居然敢挡洒家的路?” 黑袍青年并未答话,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目光深邃平静,似乎这位气势汹汹的大内总管根本不值一提。 “哼!” 涂文吉冷笑一声,抬手指了指对方,随即看向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八成是杨家的党羽,一并拿下带走!” 随着命令落下,几名大内高手立刻从人群中走出,寒光闪烁的钢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杀意,直直朝着黑袍青年逼近。 穆桂英看到这一幕,心头猛然一紧,忍不住厉声喝道: “住手,他与天波府没有关系,涂文吉,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涂文吉斜睨了穆桂英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冷笑: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可不……” 然而他话音未落,眼前便是一,一道黑影遮天蔽日一般,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甚至堂堂第四境高手,却连眼前这青年的速度都看不清,甚至连对方是如何靠近的都毫无头绪。 紧跟着,涂文吉喉间一紧,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稳稳地掐在了他的咽喉。 涂文吉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球凸起,眼眶血丝蔓延,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完全动弹不得! 他想开口呵斥,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空气逐渐被挤出肺腔,胸口的疼痛如同撕裂,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全身的血液像被火烧一般沸腾。 一阵剧烈的恐惧攀上心头。 下一刻,那修长的五指微微一紧,涂文吉的眼前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 从头到尾,不过是短短一眨眼的工夫…… …… (本章完) 第244章 长乐帮的危机 第244章 长乐帮的危机 一时间,天波府门前鸦雀无声。 街头寂静如死,唯有寒风掠过,卷起落叶,发出沙沙轻响。 那方才还人声鼎沸的热闹长街,如今却陷入一种无形的压抑与恐惧中。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天波府前,那个黑袍如墨,长身玉立的青年身上。 “你……” 穆桂英俏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愕。 她身为威震边疆的大元帅,统领千军万马,无数次于生死战场中与敌军斗智斗勇,世上少有事情能让她动容。 可此刻,她却无法抑制心中的震撼,竟生出一种荒谬至极的错觉——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李青云?” 杨排风声音颤抖,充满不可置信。 紧接着是杨金的低声惊呼: “怎……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 她的话未说完,便已噎住,面如土色,双目中满是惊骇。 半年前的通天擂台上,李青云在神降仪式中失控暴走,最终崩溃殒命,血洒擂台,震动整个江湖。 然而如今,那个据江湖传言早已殒命的李青云,却如此堂而皇之地现身于天波府前,眉宇之间依旧锋锐冷峻,仿佛从未离开过。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一掌击杀了内侍总管涂文吉——那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位高权重,修为深不可测。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李青云竟不假思索地出手,这分明是分明是在公然挑衅朝廷,视王法如无物! 黑袍耸动,李青云冷冷扫视了一眼四周,目光如寒星,凌厉而淡漠。 他缓缓转过身,将涂文吉的尸体随意地抛掷在地,随后漫不经心地拂袖轻抚黑袍上沾染的血迹,似乎方才只不过碾死了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 四周的大内侍卫如同木雕泥塑般呆立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涂文吉的尸体,满脸骇然与震惊。 涂文吉不仅是朝廷内侍总管,更是个实打实的第四境强者! 然而,这样一个威震朝野的大高手,竟在李青云手下连一招都未撑过,便当场毙命? 此人,到底有何来历,竟如此可怕? 穆桂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震动,沉声道: “李青云,你疯了吗?击杀朝廷命官,这是杀头的大罪!” 李青云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朝四周淡淡道: “朝廷命官?他是假冒太监,妄传圣旨,意图陷害忠良。本校尉查明真相,已经将他除去,尔等不必再纠缠。” “假冒太监?妄传圣旨?” 穆桂英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虑与困惑。她看了看涂文吉的尸体,只见那尸体四肢僵硬,丝毫没有异常之处。 然而就在此时,蓦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静躺在地的尸体,忽然如同被某种力量操控一般,四肢开始缓缓扭曲,皮肉迅速干瘪,发出“咔咔”的声响,逐渐缩小,竟变成了一只干瘦无毛、被阉割过的土狗,死状极其诡异。 长街上一片哗然,所有人无不面露骇色,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妖物!” 杨金一声惊呼,声音中满是恐惧。 杨排风更是目光炯炯,握紧了手中的烧火棍,满脸的愤怒与厌恶: “原来果真是妖孽作祟!这妖物居然冒充朝廷命官,混入朝中,真是罪大恶极!” 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见此等诡异离奇之事,皆是面露惊恐,纷纷向后退去,不敢再靠近一步。 就在这时,数十名大内高手持刀举枪,将李青云团团围住,带头的乃是一个身穿飞鱼服的带刀侍卫,目光阴冷,声音却显得有些发颤: “兀那歹人,你杀害朝廷命官,罪无可赦,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李青云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诸位方才亲眼所见,这涂文吉乃是妖物假扮,真正的涂总管,只怕早已被其毒手所害。你们还要为这妖物卖命,非要执迷不悟吗?” 那侍卫面色阴晴不定,咬着牙说道: “你一介罪臣,岂能颠倒是非?到底是否妖物,自有朝廷定夺,你休得信口雌黄!” 李青云闻言冷笑,突然间,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一股无形的吸力从掌中骤然发出。 在场的带刀侍卫与大内高手们只觉得手中一轻,刀枪兵刃竟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飞向李青云。 只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数十种兵器齐聚李青云面前,被他轻轻一扭一压,像是揉泥一般,瞬间化作一个大铁球,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兵器闪耀的银光在长街上乍现,随后归于寂静。 而这整个过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泄露,就像是街头艺人变了个戏法似的。 四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为首的带刀侍卫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其余的大内高手们也皆是噤若寒蝉,面色如土,无人敢再发一言。 李青云缓缓收回手,目光冷冽如刀,环视四周,声音如寒冬般冰冷: “今日之事,你们都亲眼所见。妖物作乱,假传圣旨,我李青云将其斩除,实乃大义。若还有人不服,尽管来汴梁城长乐帮寻我。” 他微微停顿,黑袍随风翻飞,转身向长街的尽头走去,声音飘荡而出,如同来自九天之上: “天涯海角,阴谋报复,我李青云,接着便是!” 他一言既出,整个长街之上,无人敢再有半分动弹。众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黑袍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如坠冰窖。 长街尽头,黑袍隐没在晨雾中,只留下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久久盘旋在众人心头。 …… 长乐帮,英雄楼总舵。 大堂之内,火烛昏黄,将一片宽阔的厅堂映得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寒冬特有的湿冷,带着几分沉闷,偶尔有微风从窗隙中透入,吹得灯火微微摇曳,显得格外萧瑟肃杀。 往日热闹非凡的总舵此刻变得冷清许多。 门外的走廊上,帮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或互相询问,或发出几声压抑的叹息。 他们脸上的神情多是忐忑不安,仿佛头顶悬着一柄毒刃,不知何时会斩下。 偶尔有人抬头望向聚义厅的方向,那目光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将生死寄托于堂内几位大人物决断的复杂情绪。 聚义厅内,气氛愈发凝滞。 堂中几名长乐帮的核心人物已悉数到场,然而此刻,却没有人愿意开口。 谁都知道,英雄楼的沉寂意味着危机,这一场风波,稍有不慎,便可能牵动整个长乐帮的兴衰存亡。 罗汉堂堂主宋恪在堂中来回踱步,脚步沉重得几乎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印痕。 他不过二十出头,却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四方脸,眉如利刃,目若铜铃,一脸怒容好像要将心中的火焰烧得愈发旺盛。 他身材高大魁梧,常年练武使得一双臂膀比寻常人粗上一圈,宛如熊罴,但此时,他那浑厚的嗓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 “庞昱这老贼真是欺人太甚!堂堂太师府,仗着皇帝撑腰,竟将手伸到了咱们江湖中来! “李应吉前辈固然莽撞,可如今被算计入狱,命悬一线,咱们却只能在这儿空对烛火,束手无策,当真窝囊至极!”他说到“窝囊”二字时,狠狠一拳捶在旁边的檀木桌上,只听“砰”一声闷响,桌角立刻裂开一道细缝。 “宋堂主,这番话倒是说得豪气干云,” 一旁坐着的褚金香突然开口,语声轻柔,却带着隐隐的冷意,“可就不知,你的血气之勇能否撼动太师府半分?” 褚金香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眉如远黛,眸如秋水,容貌清丽秀美,颇有江南女子的婉约之态。然而,她说话时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沉静,像是一柄外表精致的匕首,锋刃却藏在其内。她身为善德堂堂主,素来以智慧和心机闻名,长袖善舞,凡事多有深谋远虑。 她的目光扫了宋恪一眼,缓缓道: “你倒是火气冲天,但你可曾想过,庞昱的心思缜密深沉,岂是一个莽夫能轻易对付的?他既然敢拿李应吉前辈开刀,背后一定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若你宋堂主自诩胆识过人,敢单枪匹马去闯京师大牢,我倒愿意在此静候佳音,看看你是否真的能活着回来。” 这番话不疾不徐,语调平和,但字字如针,让宋恪面色涨红。 他瞪大了眼睛,却被褚金香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满腔怒火最终只能化作几声粗重的喘息。 堂中一片死寂,气氛越发压抑。 这时,坐在正席上的魏修文终于开口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静的威严,将众人心头的浮躁渐渐压下: “宋堂主,褚堂主,不必再争辩了。眼下分清责任无益,关键是如何将李应吉救出来。” 魏修文是长乐帮的副帮主,同时兼任玄心堂堂主。 他身材瘦削,面色苍白,长眉垂目,神色一贯冷峻,如同一柄收在鞘中的剑,锋利却深藏不露。 虽言辞简洁,却向来直指要害,少有废话,故而深得帮中上下敬重。 然而,他的性格过于严肃冷漠,令许多帮众对他敬而远之。 他这一番话,显然是要转移众人争执的焦点,将问题拉回眼前的困局上。 “救?怎么救?” 宋恪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庞昱背靠太师府,手中还掌握着禁军,哪是咱们长乐帮能撼动的?除非……”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除非帮主还在,能亲自出面救人。可惜,帮主他老人家……” 提到“帮主”二字,厅内一阵沉默。 褚金香垂下眼帘,神情虽无明显变化,但一丝哀伤的神色却悄然浮上眉间。 魏修文则是微微闭目,低声叹道: “是啊,若帮主尚在,岂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好了。” 这时,恽昭仲开口打破沉寂。 他是长乐帮的谋士,言语老练而圆滑,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稳住局势。庞昱对李应吉动手,不过是想敲打咱们长乐帮,让咱们知难而退。倘若咱们自乱阵脚,正中他下怀。” 他目光一转,望向褚金香: “褚堂主,你一向交游广阔,能否找些有分量的人物从中斡旋一二,看看是否能以礼代兵,先把人救出来?” 褚金香摇了摇头,语带遗憾: “恽帮主,你太瞧得起我了,小女子哪有那种通天的路子?而且就算有,庞昱既然把李应吉前辈关进大牢,也绝不是轻易能放人的。” 众人闻言,脸色愈发难看。一时间,堂内竟无一人再开口,沉默如死寂。 就在这时,聚义厅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什么人!” “大胆!谁准你擅闯长乐帮?” “站住!” 众人闻声齐齐转头,只见堂门口赫然站着一名黑袍青年。 他静静伫立在门口,黑袍微微拂动,身姿修长挺拔,眉目如刀刻剑凿般分明,眉宇间带着一抹冷峻的锋芒。 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夜幕下的寒星,既凌厉,又暗藏杀机,整个人气势沉凝,如一座不动的山岳,又似无边深渊,令人望之生寒。 褚金香一向冷静自持,然而这一刻,她却失了往日的从容,竟脱口失声: “帮主?!” 她那颤抖的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仿佛眼前这一切只是镜中虚影,不堪真实。 她素来不流露情绪,但此刻泪光隐隐浮现于眼眶,整个身躯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宋恪愣了片刻,随即激动得猛然大步上前,声音粗豪中带着几分欣喜若狂: “帮主!果然是帮主!哈哈哈,我就知道,您老人家怎么可能会轻易死了!” 魏修文站起身来,身形笔直如剑,目光如炬地盯着黑袍青年,眼中罕见地透出一抹震撼: “你……真是帮主?” 李青云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说道: “魏堂主,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李青云吗?还是说,连我的模样,你都认不出来了?” 魏修文的手微微颤动,但片刻后,他眼中的波动便迅速归于平静,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沉声说道: “帮主果然未死,真是长乐帮之幸。” 褚金香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李青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 “帮主,当初我们都以为……都以为您已经……” “都以为我死了,对吗?” 李青云目光微动,脸上的笑意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无奈,伸手轻轻拍了拍褚金香的肩膀,“抱歉,这半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以死脱身。连累大家担忧,辛苦了。” 褚金香听到这话,眼泪更是夺眶而出,却仍旧强忍住哭声,只轻轻点了点头,默默退回一旁。 李青云缓步走入堂中,身上的气势仿佛随着步伐的推进而一点点攀升。 他走到主位前,黑袍微扬,随即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落座。 他的目光如电,掠过厅内众人。 在“火眼金睛”之下,几人的修为一览无余。 半年来,众人武功都有进境,宋恪和魏修文都已经进入武道第二境的“炼气”境界,就连褚金香也已经入境,看来修炼他留下的《截天九式》都略有小成。 李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收敛笑容,眼中寒芒四射,整个人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可揣测,不可亵渎: “武功练得不错。现在说说吧,庞昱究竟做了什么事?李应吉又惹了什么麻烦?” 他的声音虽不高,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形的威压,像是一柄柄冰冷的钢刀,扎在众人心头…… …… (本章完) 第245章 鸿蒙道经大成 仙家符文 第245章 鸿蒙道经大成 仙家符文 听到李青云平静却锋芒毕露的问话,聚义厅内一片寂然,几位堂主面面相觑,却都没有急于开口。 片刻之后,恽昭仲第一个站起身来,整理衣襟,朝李青云深深一揖,语气恭敬且低沉: “帮主,说起这件事,还得从这半年来长乐帮的状况说起。” 他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 “自从帮主率领咱们吞并金风细雨楼之后,长乐帮实力大增,已然跻身汴梁城最强帮派之列,甚至隐隐有超越当年巅峰时期的势头。 “而汴梁城的另外三大帮派中,无忧洞的逍遥楼已经被帮主您单枪匹马亲手挑了,从那之后元气大伤,至今未能恢复;而玄武阁与莲会虽屡有挑衅,但有李应奇前辈这样的绝世高手坐镇,我们几次挫了他们的锐气,终让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恽昭仲停了停,似在斟酌言辞,语气忽而低沉下来: “自从李应奇前辈出手几次之后,这一个多月以来,有不少陌生面孔,多次旁敲侧击,试图打探他的来历。 “我们起初以为不过是江湖上的闲言碎语,并未在意,然而后来偶然间发现,这些人背后的线索,竟都通向太师府。” 此话一出,堂内几人神色各异,李青云面色未动,冷眼注视着恽昭仲,示意他继续。 “属下等人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加强了防范。” 恽昭仲眉头紧皱,语气也显得凝重了几分,“咱们曾经在吞并金风细雨楼时与太师府结下了梁子,心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我们行事一向低调,尤其是李应奇前辈的事情,更是守口如瓶。 然而,庞昱那厮步步紧逼,不断对咱们施加压力。 “汴梁城中许多原本与我们合作的商号,都被迫断了来往;咱们旗下的酒楼、赌坊也屡遭莫须有的罪名查封,这一个月下来,财源已经损失了近半。” 李青云眉头一挑,嘴角轻轻一动,虽未开口,但眼中已流露出几分冷意。 恽昭仲的语气愈发低沉: “前几天,太师府通过玄武阁传下话来,说庞昱想单独与李应奇前辈‘谈谈’。 “我们都觉得这其中必有阴谋,劝李应奇前辈不要赴约,但他一向自视甚高,不愿让人以为长乐帮怕了庞昱,执意前往。 “他说,‘若连这点气魄都没有,如何服众?” 说到这里,恽昭仲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自责和无奈, “结果,李应奇前辈一去不回。等我们再去寻人时,才发现他已经被扣了一个‘杀官’的罪名,押入了大理寺大狱,至今生死未卜。” 话音刚落,褚金香也从席中站了出来,她向李青云盈盈一礼,眉目间尽是忧色: “帮主,属下等人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但庞昱那厮如今权势滔天,又得当今皇帝宠信,就连开封府衙和天波府都对他束手无策。 “属下等人能力低微,武功又不济,实在无法与之抗衡。 “帮主若要降罪,属下绝无怨言。” 她一番话语气虽柔,却字字恳切,流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李青云靠在主座的太师椅上,长袍宽袖,神态不怒自威。 他左手支着扶手,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椅柄,发出“笃笃”的声音,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思片刻,目光淡然地扫过在场的众人。 只见宋恪捏紧双拳,似是怒火难抑;魏修文紧抿着嘴唇,冷峻的目光中透着隐隐的不甘;褚金香则眉头轻蹙,虽冷静依旧,但眼底藏不住的焦虑仍然泄露了她的情绪。 “庞昱……” 李青云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熟悉又让人愤怒的画面。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尖微微发白。 “这个老鼠屎,我还没去寻你的晦气,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李青云心中冷笑,眼神愈发凌厉。 虽然他对庞昱的了解不多,仅限于在占卜画面中所见的一些蛛丝马迹,但不得不承认,此人的阴险、深沉,远胜他见过的任何一人,绝对不容轻视。 他虽然从未亲自动过手,但建造化龙池,收容赵德昭,控制无忧洞,结交青丘妖族……这些汴梁城中的大事,他都有直接的关系。 此人不光身为太师庞吉之子,权倾朝野,更是无面大仙的“神眷者”之一,通天擂台那场神降仪式的幕后推手。 虽然他没有亲自现身,但一切线索都指向他,他的手段也早已昭然若揭。 “卢四哥……” 李青云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卢珍的身影,那位曾经引导自己入门,一生善良磊落的义士最终却死于这场阴谋之中。 回忆起卢珍临死前的那一抹笑容,李青云心中一阵刺痛与愤怒。 庞昱不仅是杀死卢珍的真凶,更是这场针对整个人间界大阴谋的主使之一,还是灵界裂隙大战的开启者。 “若不除掉他,我岂能对得起卢四哥?” 李青云心中的杀意如潮水般涌起,却又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知,庞昱绝非仅凭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对手。 这人背后不仅站着太师府,还有徐福所代表的“天机秘会”,甚至牵扯到“无面大仙”这样来自上界的强大力量。 尽管他如今的武功已不逊天罡榜上任何一位高手,但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警觉——庞昱不是单纯的敌人,而是深埋在大地之下的一条毒蛇,哪怕一时未动,也时刻隐藏着致命的毒牙,要撕破他织出的这张天罗地网,绝不能贸然行事。 “要杀庞昱,不仅要杀得干净利落,还得把他的靠山一并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李青云的目光微微一沉,很快推演出了庞昱的目的——扣押李应奇,绝不仅仅是想摧毁长乐帮的威望和势力。 他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李应奇的身份特殊,想要从他身上挖出金简的下落,甚至试图觊觎无忧洞内部,那处和“堕仙”长眠之地如出一辙的古战场遗迹。 “好一个庞昱,好一个步步为营的算计!” 但这还不是全部。李青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个名字,另一个更沉重、更无法绕过的敌人——武功郡王赵德昭。 那位宋太祖之子,大宋皇室的真正顺位继承人,正是让他被迫假死远遁的罪魁祸首。 李青云心中燃起更深的怒火。 赵德昭不仅纵容子嗣为非作歹,还酝酿着“化龙池”这样一个天人共愤的大阴谋,此人坏事做绝,于公于私,都必须死! 这一刻,李青云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两股杀意正在缓缓凝聚。 一股是为卢珍报仇的怒火,一股是为自己解脱的执念。两者交织,逐渐化作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仿佛一柄早已被磨得锋利无比的刀,正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破鞘而出! “庞昱、赵德昭……” 李青云在心中低声道,目光深沉如夜,“是时候把账算清楚了……”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堂内的众人。 他看到了宋恪未能掩饰的愤怒,看到了褚金香隐约流露的愧疚,也看到了恽昭仲眉宇之间的担忧。 这些都是长乐帮的中流砥柱,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但也正因如此,李青云更清楚自己的责任。 庞昱的阴谋,赵德昭的布局,这些交织成网的势力,他不仅要撕碎,还要让那些幕后的野心家和刽子手付出惨痛的代价! “诸位稍安勿躁,更不必轻举妄动,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帮内的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如常。 “三天之后,我给大家一个交待。” 李青云缓缓开口,声音如山中滚石,低沉而充满力量。 说罢,他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和聚义厅内目瞪口呆的几人。 宋恪望着帮主的背影,咬了咬牙,显然心中仍有怒气未平,壮实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帮主想要做什么,不用我们帮忙么?” 褚金香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 “帮主说了,三天之后自有分较,你有意见么?” 宋恪被她噎了一句,心头一震,脸涨得通红,双眼瞪得溜圆: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帮主虽然神功盖世,但太师府高手如云,他想要一个人对付庞昱的话,未免太危险了!” 褚金香冷笑一声: “帮主做事一向有分寸,从来不会吃亏。他叫咱们稍安勿躁,就说明他早有定计。 “你宋堂主难道以为,这件事上自己能帮上什么大忙?若不想给帮主添乱,最好按他说的去做。” 听了褚金香的话,聚义厅内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尽管李青云只留下了一句“稍安勿躁”,却在每个人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们都明白,三天之后,这颗种子必将化作惊天动地的风暴。 …… 李青云穿过熟悉的石板长廊,回到了后院自己的小屋之中。 月色如水,灯火寂寥,窗外夜风拂过,四周草木在风中微微摇曳,透着清冷和静谧。 他盘膝而坐,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这片天地。 心念一动,李青云召唤出了神秘宫殿,准备施展神通,继续修炼《鸿蒙道经》。 随着大量气血的献祭,他体内的混元阳神道躯渐渐苏醒,那如日如月交替般的伟力在他的经脉中缓缓流转开来。 无形的波动扩散而出,四周的空气隐隐扭曲,他的身影似乎化作了天地的中心。 他的混元阳神道躯,早已是人间界中少见的奇异存在——它融合鸿蒙紫气,吞纳无量劫道基,又经由《鸿蒙道经》的炼化,勾连天地本源,锤炼而成。 这一切造就了他如今的阳神道躯,不仅比寻常修士的法体强横千倍,甚至在某些层面上,已经超脱了人间界的桎梏。 随着千万化身不断地修炼,天地似乎被无形之力牵引,星光如潮水般缓缓涌向神秘宫殿上空,万物似乎为之臣服。 他体内已经炼化的“神格”在这一刻不安地跳动起来。 那是一颗辉煌灿烂的光点,悬浮在他的丹田之中,与整个宇宙共鸣。 神格中蕴藏的力量如无尽星辰,每一次微弱的颤动,都可以撼动整个空间。 随着李青云的呼吸,神格散发出一缕缕紫金色的辉光,这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穿透他的经脉,流转全身,将他的混元阳神道躯洗涤得晶莹剔透。 他的皮肤在光芒的渲染下,隐隐泛着如玉般的光泽,而在内视中,他的每一根经脉、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磅礴的生机与力量。 这一刻,鸿蒙紫气和无量劫道基彻底融入他的道躯深处,每一缕力量都变得浑然天成,无一丝杂质。 混元阳神道躯涨大到了数十丈高,顶天立地,无比凝实,在这一瞬间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阳神至极,近乎圆满! “混元圆满,破碎虚空……” 李青云心中默念,双手缓缓结印,继续运转《鸿蒙道经》。 这一刻,他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意识化作一道流光,在无尽的混沌中穿梭。 他看到鸿蒙初开的刹那,亿万星辰诞生于虚空;又看到万界崩塌,无数时空如潮汐般毁灭与重生。 这种体验,令李青云心神震撼,却又觉得无比清明,仿佛整个天地的奥秘都尽在掌握之中。 紧接着,他的混元阳神道躯开始发生某种奇异的变化——道躯表面隐隐浮现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那些符文如同天地初开的烙印,带着浩瀚无穷的威压,散发出一种超脱世间的气息。 “这是……” 李青云心中一震,通过占卜神通的启示立刻明白,这些符文是鸿蒙紫气与无量劫基融合到极致后,自然衍生的“仙家符文”。 每一道符文,似乎都蕴含着大道的本源,与天地共鸣,与万物同寿。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周身的紫金光芒迅速向掌心汇聚。 他的手掌在光辉中变得如同晶莹的琉璃一般,竟隐隐透出一种虚幻不实的感觉…… …… (本章完) 第246章 独闯化龙池 第246章 独闯化龙池 李青云心念微动,掌中光华骤然一收,化作一道指尖大小的金色光点,却散发出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这就是混元阳神衍生出的仙家符文?” 他低声喃喃,语气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惊叹与敬畏。 如今,李青云的道躯早已超越凡界所能承载的极限,哪怕一丝气息外泄,也很可能引发天地异象。 如今这金色光点,在他掌中温驯如婴,却蕴藏着可以撼动乾坤的力量。 李青云低头凝视丹田深处,那枚已被炼化的神格如恒星般静静悬浮,光芒收敛,却有着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威压,似乎只待时机成熟,便能破开最后的屏障,与他彻底融为一体。 “还不到时候。”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渐渐恢复平静,神色中带着一丝深沉的克制。 他深知,神格中所蕴的力量浩瀚无边,一旦完全融合,他将真正蜕变为新的生命层次,步入传说中的“半神”境界。 但他同样明白,这种力量需要更为深厚的根基去承载,唯有稳扎稳打,方能无惧风雨。 他闭上双眼,默运《鸿蒙道经》,气息愈加平和,逐渐归于极致的圆融。那颗蠢蠢欲动的神格,也在这份平静中渐渐沉寂。 夜风轻拂,星光洒落,庭院中一片静谧,似乎就连时间也为之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李青云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如同藏着无尽星海,深邃而幽远。 他站起身来,黑袍在月光下轻轻拂动,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间,气息浩然无尽。 【鸿蒙道经:大成】。 【剩余气血:一万三千五百魄】。 此刻的他,已然站在人间力量的巅峰,混元阳神道躯接近圆满,鸿蒙紫气彻底融入体内,再进一步,便是羽化飞升,破碎虚空,成为真正的仙人。 但在此之前,他尚有未了的因果,有未斩的仇敌,有未偿的血债。 他不会急于破界而去,他要用手中的剑,将所有挡在他前路的障碍,化作尘土! …… 汴梁城的夜依旧沉寂,微风轻拂,星光如垂,洒落在李青云独居的庭院内。 他独自坐在虚幻的神秘宫殿之中,双手缓缓结印,四周浓郁的灰雾在他周身隐隐震荡,如同一幅无形的画卷在他身边徐徐铺开。 半晌,李青云深吸一口气,指尖朝着身旁灰色瞳仁骤然一点,一缕淡紫色的光芒如星火般跃动而出,打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注入其中。 下一刻,灰色瞳仁射出光华,在灰雾之中凝结出了清晰的影像。 在获得神格,并且完成第一道传承任务之后,李青云对于神秘宫殿力量的调动强了何止十倍,如今在他高位格的压制下,以往如被人遮掩天机,如迷雾一般的“化龙池”入口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化龙池的入口,竟然真的是在流民街……” 李青云喃喃自语,心中已经了然。 …… 夜色如墨,流民街寂静无声,破败不堪的街巷中弥漫着腐败与压抑的气息。 阴暗的巷道深处,偶有流浪汉的喘息声传来,但在这深夜中,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惧,如同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在这片废墟之上。 李青云迈步而行,周围空气渐渐凝滞,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显得无比荒凉。 残砖断瓦之间,草木幽幽生长。 他来到一处断壁前,手指轻轻一点,来自混元阳神的威压运转开来,强大的力量立刻穿透了眼前的幻象。 幻阵顿时如烟雾般消散,露出一个幽暗的洞口,宛如一只巨兽的咽喉,黑暗深不见底,似乎通往某个未知而恐怖的世界。 李青云眼中寒光一闪,杀意渐起。 这“化龙池”涉及到赵德昭和庞昱的大阴谋,为了隐藏它,庞昱甚至不惜牺牲金风细雨楼的势力,还亲自上阵演戏。 他今天便准备挑了这化龙池,一来向庞昱正式宣战,二来也瞧瞧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念及于此,他身影如幽灵般掠入洞中,脚下步伐轻盈而迅疾,黑袍轻拂,犹如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宛若一抹无声的影子。 甫一进入,李青云便发现,在这深不见底的洞穴中,一种古老而难以描述的力量在黑暗中悄然潜伏,彷若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入侵者的到来。 洞穴深处,空气愈发潮湿,似乎有一股腐烂的气息从地底渗出,那种气息如同从亘古之时便存在于此,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古老威胁。 李青云继续前行,脚下的路愈发难以辨认,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些奇怪的符号,符号扭曲且诡异,宛如不是人类所能书写的文字,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咒语。 再向下进入时,在道路的两侧,昏暗的监牢中关押着许多活死人。 他们失去了神智,浑身肮脏不堪,像野兽一般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中苟活。 那些活死人身上满是污垢,眼中空洞无神,偶尔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痛苦仿佛来自从灵魂深处。 这些人像是被下了某种极其恶毒的诅咒,如今只剩下行尸走肉,被困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永远无法逃离。 终于,一片血红的池水出现在他的眼前。 无忧洞的尽头,那片血红色的池水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微光,池水之上升腾着诡异的血色气息,隐约之间犹如有无数的细小龙影在池面上盘旋翻腾,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邪异之感。 李青云站在血池前,神情冷峻,目光中透着一丝警惕。 这化龙池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那种血腥与邪异的感觉似曾相识,彷若有无数个亡魂在低声哀嚎,挣扎,想要从血池中脱离出来。 池水泛起一阵涟漪,似乎池底隐藏着某种可怕的存在在窥视着他。“化龙池……” 他低声念道,声音在这阴暗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沉重。 突然,数道强大的气息自血池旁的阴影中爆发,五位身穿黑袍的不知名高手缓缓现身,他们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每一个人竟然都有第六境的修为! 这些黑袍人面容隐匿在袍帽之下,只露出阴鸷的眼睛,目光如电,死死盯住李青云。 “擅闯化龙池者,死!” 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如同从幽冥之中传来,冰冷而毫无感情,话音未落,五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同时化作一道道黑影,迅速朝李青云扑来。 那种气息带着深渊般的压迫感,犹如要将人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李青云眉头一皱,庞昱果然是大手笔,这些黑衣人的修为不低,居然都有名列天罡榜的实力。 他从哪里调来这些身份不明的大高手? 心念及此,他轻轻闪身,让开攻势,笑眯眯地说道: “几位,道个万儿吧。” 但那几名黑袍人却无动于衷,依旧猱身而上,同时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李青云眉头一皱,通过兜帽之下,依稀看见脸庞如同死灰,千疮百孔,七窍之中有各种虫豸在爬进爬出,极为可怖。 这副情景,让他联想到刚刚穿越之时,在怡红楼之中所见的那个无始教徒。 果然,邱望虽死,但无始教却没有覆灭,而且似乎已经被庞昱所掌握了…… 面对五大第六境高手围攻,李青云丝毫不慌,身形骤然后退,双手飞快结印,掌中金色光点骤然亮起,化作数道长虹。 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直取黑袍人胸口。 几人瞬间交手,尽管力量收束已经接近完美,没有一丝外泄,但依旧劲风呼啸,血池边缘的池水也被激起了层层波澜。 就在此时,洞穴中骤然狂风大作,三道巨大的身影凭空而现。 月魔魔君,全身笼罩在纯白色的魔焰之中,眼如冷月,寒光四射;青牛妖尊,体型庞大如山,双目猩红,头顶巨角闪烁着摄人的寒芒;刺尾妖尊,身形瘦长,尾部生有尖锐的骨刺,闪烁着森冷的光泽。 三位强大的存在现身,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穴,李青云召唤出的月魔魔君、青牛妖尊和刺尾妖尊,仿佛三道恐怖的天罚一般挡在面前,与五位黑袍高手形成对峙之势。 五位黑袍人身法诡异如鬼魅,招招狠辣无比,手中的力量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每一击都带着一股阴冷的力量。 而李青云与月魔魔君、青牛妖尊、刺尾妖尊四人联手,面对这五位黑袍人的凌厉攻势,依然沉稳如磐石。 月魔魔君身影如同深夜中的蓝焰,轻盈而迅捷,每一次出手都如冷月照亮黑暗;青牛妖尊则以蛮横无匹的力量横冲直撞,双拳如山岳般砸下,震得洞穴四壁嗡嗡作响;刺尾妖尊身影鬼魅,尾刺如闪电般疾刺而出,每一击都直指黑袍人的要害。 李青云掌中符文光芒如同天上的星辰,在黑暗中划破迷雾,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带着鸿蒙紫气的浩然之威,与三位强大助力协同作战,很快在对峙中占据了上风。 激战之中,为首的黑袍人忽然大喝一声,双手猛地拍在地面,整个血池顿时剧烈翻腾起来。 池水如同受到某种召唤,血色涌动,化作数十条血龙,龙影在空中盘旋,宛如带着无数亡魂的哀嚎声,带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力量,齐齐向李青云一行扑来。 李青云面色一沉,双手再次结印,体内的鸿蒙紫气骤然爆发,紫色光幕如同天幕般在他和三位妖尊面前展开,挡住了那些诡异的血龙。 月魔魔君与青牛妖尊、刺尾妖尊也不甘示弱,各自催动自身的力量抵御这股邪异之力。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感受到那种力量中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彷若有无数恶灵在试图穿透他们的防御。 月魔魔君的魔焰与血龙缠斗,青牛妖尊的巨力撕裂龙影,刺尾妖尊的尾刺在黑暗中刺出一道道寒光,将血龙击溃。 李青云冷哼一声,掌中光华暴涨,一道金色符文自他指尖飞出,化作一道金龙,咆哮着扑向那些血龙。 金龙与血龙在空中激烈缠斗,金色与血色交相辉映,激荡着整个洞穴都在颤动。 月魔魔君冷笑一声,魔焰骤然爆发,蓝色的火焰如浪潮般席卷,将那些血龙淹没;青牛妖尊猛踏地面,大吼一声,巨角上闪烁着寒光,撞击那些血龙,令其纷纷溃散;刺尾妖尊则身影如电,尾刺划破长空,将那些血龙逐一击破。 在四位强者的联手之下,那些血龙在金龙的压迫下纷纷溃散,化作血雾消散在空气中,整个血池重新恢复了平静。 五位黑袍人见状,面色大变,为首的黑袍人猛地向后退去,身影如同鬼魅般隐入黑暗之中。 然而,李青云早已锁定了他们的气息,一步跨至为首黑袍人身前,手中鸿蒙长刀骤然刺出,快如闪电。 为首的黑袍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已被这一刀劈成两半。 他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身体缓缓倒下,同时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吼,身形如同一团破布般倒在地上。 其余四位黑袍人见状,心生怯意,正欲逃遁,月魔魔君与青牛妖尊、刺尾妖尊三人已同时出手,魔焰、巨力与尾刺齐齐击出,将四人尽数灭杀,洞穴中只余下他们的残魂在空中飘荡,渐渐消散于无形。 李青云收回长刀,目光冷峻地看着血池。 这化龙池的力量虽强,却蕴藏着无尽的邪恶与血腥,犹如无数亡魂在池底嘶吼,诉说着他们不甘的命运。 他决不能让这种力量继续存在于世间。 他双手结印,口中低声念诵道诀,鸿蒙紫气自他体内涌出,化作无数符文,迅速笼罩整个血池。 只见符文光芒大盛,血池中的池水开始剧烈翻滚,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声,宛如整个洞穴都在震动。 然而下一刻,一道更为强大的力量骤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化龙池。 李青云眼神一凛,占卜神通自然运转,心中警兆陡生,倏地在原地消失不见…… …… (本章完) 第247章 龙战于野 四帝赵祯 第247章 龙战于野 四帝赵祯 无忧洞深处,化龙池畔。 下一刻,血池深处的暗红光柱宛如贯穿天地的邪神之柱,冲天而起,光华中裹挟着森然的低语与哀嚎,似有无数亡灵的绝望在其中回荡。 整个空间倏地陷入了某种扭曲的轮回,一股古老而无法形容的邪恶气息自血池中弥漫开来,宛若从时间尽头苏醒的恐怖存在正缓缓降临。 李青云凝神而立,眉间隐隐透出一丝警惕,目光如刀,死死盯着血池深处。 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这股力量不仅邪异,甚至带着一丝超脱人间的规则波动,似乎并不属于这一界。 突然,一声低沉的咆哮从血池底部传出,那声音如滚滚雷霆,又似无数人的低语交织,夹杂着混乱而狂躁的意念。 声音穿透人的骨髓,令人不由得心头发紧,宛如有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正在缓缓逼近。 “轰!” 血池中的水猛然翻腾,一片猩红的光芒刺破黑暗。 紧接着,一只三丈多长的龙爪缓缓从血池中探出! 那龙爪苍白如骨,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血雾,爪尖锐利而弯曲,足有寻常成年人的身躯大小。 它的每一节指节都生满了裂纹,缝隙之中渗透出暗红色的光,似是某种恶灵的怨念在其间涌动。 龙爪表面的骨质光滑而冰冷,但隐约可见一层薄薄的粘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爪中透出的力量仿佛跨越了时空,带着不可名状的威压与疯狂,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穴。 它像是从更深的血池深处延伸出来,与血池融为一体,却又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残肢,被封印多年,终于挣脱了枷锁。 “那是什么东西?” 月魔魔君的声音中第一次透出一丝惊疑。 它额头裂缝开启,一道洁白光晕骤然腾起,如浪潮般席卷向龙爪。 就在月华扑向龙爪时,却只听“嘶嘶”一阵轻响,光晕被某种更邪异的力量吞噬,瞬间消散于无形。 龙爪仍然保持着缓慢的动作,每一根爪指微微弯曲,竟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痕迹,那痕迹如同撕裂了虚空,让周围的空间都在震荡。 李青云目光一凝,心中暗自凛然: “这是化龙池的核心力量吗?这股气息……不像凡间所有。” 血池的暗红光芒愈发炽烈,那苍白的龙爪动作突然加快,猛然张开,犹如巨大的天网朝李青云和三位妖尊笼罩而下。 空气中发出“嗡嗡”的低鸣声,那爪指间竟然隐隐浮现出某种混乱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远古时代传来的诅咒,与血池的力量交织,化作无数细小的怨灵虚影,在龙爪周围环绕翻腾。 “这股力量,比血池邪力更可怕!” 李青云目光一寒,他猛地运转鸿蒙紫气,紫金光辉顷刻间从体内爆发而出,化作一道光幕,将他与三位妖尊笼罩其中。 “轰——” 龙爪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狠狠砸在光幕上,瞬间引发了剧烈的震动。 紫金光幕在接触的刹那开始扭曲,但依然强韧地抵挡住了这一击。 然而,那龙爪就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爪指微微收拢,抓住光幕的同时,竟然连整个空间也开始震颤,随后猛地一收,直接将李青云等人连同光幕一起扯入了血池深处…… …… 李青云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撕扯而来,耳边传来低沉而混乱的呢喃声,那声音并非语言,而更像是来自混沌深处的意念,如同无数幽冥之物在耳边轻声低语,又如万千邪灵的咏叹,将他的灵魂往不可测的深渊拉去。 眼前的景象倏然扭曲,血色与黑暗交织,似乎整个天地的规则都在这里失序,一种从未见过的疯狂与混乱降临,拖着李青云穿梭于无尽的虚空裂缝。 他恍惚间看到一道巨大的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缓缓睁开,瞳孔中流淌的并非光,而是浓稠的血液,带着某种超越认知的威压与冰冷。 当脚下的感觉再次变得稳固时,他已经站在一片陌生而诡异的土地上。 李青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黑暗无光的荒原。 四周的天空如被撕裂一般,裂缝中流动着红黑相间的雷霆,雷光每闪烁一次,便照亮天地,显露出大地上散布的残骨与枯槁的尸体。 这片大地像是被血水浸透了亿万年,地面粘稠而腥臭,脚下踏过之处竟会发出黏腻的“啧啧”声。 远处的天穹悬挂着一颗巨大的红色星辰,星辰中似有无数扭曲的影子游荡,那些影子隐隐带着怨毒的嘶吼与低语,与天地间弥漫的邪气交相呼应。 这片空间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一个失落的囚牢,既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灵界,反倒更像是来自某个不为人知的扭曲维度。 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有种时刻都处于无尽监视与窥探之中的错觉。 李青云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冷峻,缓缓说道: “小心,这里大概是个牢笼。” 他的声音虽平静,却隐隐透着一丝寒意。 这种地方,即便是第六境的强者也未必能轻松逃脱,而这里的规则与秩序更为诡异,让他心中生出几分疑虑。 “主人,我们被盯上了!” 月魔魔君低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浓浓的警觉与杀意。 李青云顺着月魔魔君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黑暗中,隐隐有数十道模糊的身影在游荡。 那些生物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生满利齿的蜘蛛,八足间涌动着黑色的毒气;有的身披厚重的鳞甲,头生三角状的尖角,双目空洞,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还有的四肢扭曲,肢节间长满了人类形状的眼睛,每一次转动眼球时,都会散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想要撕裂来者的灵魂。 那些怪物们逐渐聚拢,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就像是来自深渊的饿鬼被鲜血的气息吸引,纷纷开始涌向李青云等人。 李青云眼神一冷,手掌轻轻一握,一道紫金光芒从指尖绽放,迅速化作一柄长刀。 他的周身气势陡然一变,鸿蒙紫气翻涌如潮,整个荒原都为之一震。 “既然来了,那就杀出去!” 他冷声喝道,手中紫金长刀猛然挥出,一道恐怖的刀芒如闪电般斩向扑来的邪物! 刀芒划破黑暗,发出刺耳的啸声,狠狠地斩中冲在最前的一头多足怪物。 这怪物通体覆盖着黑色毒液,但在刀芒面前根本毫无抵抗力,瞬间被劈成两半,毒液四溅,发出刺鼻的腥臭气息。“轰!” 青牛妖尊怒吼一声,身形如同山岳般猛然撞向另一头头生尖角的鳞甲怪物。 他双拳挥动如雷,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怪物的鳞甲轰碎,拳风所及,连带着地面都裂开了数条深深的沟壑。 “燃烧吧!”月魔魔君低喝一声,身影瞬间腾空而起,白色月华如同一片浪潮席卷而下,焚尽了四五头怪物的身躯,那些生物在魔焰中发出刺耳的尖叫,转瞬化为焦炭般的灰烬。 刺尾妖尊身影如电,闪现于黑暗之间,尾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寒光,每一击都精准地刺穿一头怪物的头颅,甚至连它们的灵魂也被碾碎,化为虚无。 然而,这些邪物仿佛无穷无尽。 每当一批怪物被击杀,后方便会有更多的生物从黑暗中涌出,它们嘶吼着冲向李青云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刺尾妖尊低声骂道,尾刺又一次洞穿了一头怪物,却发觉地面已经被那些扭曲的尸体铺满。 “管它从哪里来,杀光就是了!” 青牛妖尊怒吼着,拳头轰碎了一头鳞甲怪物的头颅,却感到拳头上传来一股反震之力,这些邪物竟然越来越强。 李青云冷哼一声,身形如雷霆般跃起,掌中长刀猛然斩下,一道紫金刀芒如同天雷降世,瞬间将前方十几头怪物斩成两半! 他的刀芒之中夹杂着鸿蒙紫气的浩然之威,所过之处,那些邪物无一例外被斩成碎片,迅速杀出了一条血路,朝前方飞掠而去。 就在这时,他感知到前方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 那气息似乎随时会消散,却带着一种隐隐的沉稳与威严,令他心头微动。 “有趣……这里还有活人?” 李青云眸中寒光一闪,身形一动,带着三位妖尊朝气息的来源冲去。 没过多久,在前方不远处,一座破旧的牢笼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牢笼被腐朽的铁条围住,铁条上刻满了奇异的符文,散发出淡淡的血光,牢笼中笼罩着一股厚重的邪力。 笼内,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人蜷缩在地上。 他身形枯槁,面容布满皱纹,眉宇间透着深深的疲惫与苍凉。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姿态却仍然带着一丝不容亵渎的尊贵,似乎时光未能彻底抹去他的威严与身份。 李青云眉头一皱,收起紫金长刀,冷声问道: “阁下是何人?”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浑浊却仍闪烁着几分锐利的眸子。 他抬头看向李青云,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惊讶,似欣慰。 他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镇定: “有……有人来了……莫……莫非朕在梦中么……” 李青云听闻这话,微微一怔,感到有些震惊。 虽然猜出了眼前老人的身份,但他没见过皇帝,一时间竟不敢确定,于是运转占卜神通,刹那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 画面中,这位老人身穿龙袍,端坐龙椅之上,神色间透着威严与仁慈,正是大宋的第四位皇帝——赵祯! “你是当今皇上?” 李青云冷声道,眼神中寒意更浓。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打量着老人,同时缓缓说道: “你是堂堂一国之君,竟会被囚禁至此?” 赵祯艰难地笑了笑,声音微弱却依旧平稳: “没错,朕……的确是赵祯。” 他的目光平静地与李青云对视,即使在这血池地狱中,仍带着皇者的威严。 “小兄弟,你能来到这里,便是命运使然。既如此,朕有一事相求。” 李青云目光微微一凝,没有急着应声,而是走到牢笼前,抬手将手中的长刀劈向符文铁条。 紫金刀芒闪过,那些符文瞬间崩溃,牢笼轰然倒塌,四周的邪力也为之一滞。 赵祯撑着枯槁的手臂,缓缓从地上坐起,他的面容虽憔悴,但言辞中依然带着一国之主的沉稳: “小兄弟,朕虽被困于此,却知晓你必非寻常之人。今日得见,朕便知我大宋的气运未绝。” 李青云一语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淡然道: “龙脉被抽,国运几近崩塌。你被困此地,怕是与你伯父赵德昭有关吧?” 赵祯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似乎没想到李青云能够一语道破真相。 他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不错……正是赵德昭!那个逆贼,当年并没有死,还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一身惊天动地的邪法,他进入宫中,将朕囚于此地,以卑劣邪法抽取朕的龙脉,窃夺朕的大宋气运。 “他虽是太祖皇帝之子,天命承继,可惜心术不正,竟行如此叛逆之事!” 赵祯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丝怒意: “如今,他假扮朕的身份,坐拥天下,庞昱那奸贼便是他的左膀右臂!两人狼狈为奸,妄图借这些诡异法术的邪力,吞尽国运,突破人神之间的界限,成为‘半神’。” 李青云听闻此言,面色微沉,冷冷说道: “所以,你便成了他们的棋子,用以窃取龙脉与气运?” 赵祯目光微微一黯,点了点头: “是。若非朕当初用人不察,让庞吉和庞昱这两父子借机安插心腹,今日岂会沦落至此? “是朕负了大宋,负了万民百姓!” 李青云沉默片刻,眼中杀机涌动,想了想又道: “陛下,恕我直言,赵德昭想要夺你的皇位,恐怕还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他建造化龙池,到底真正目的何在……” …… (本章完) 第248章 庞昱的阴谋 第248章 庞昱的阴谋 汴梁城太师府,阴霾笼罩,连秋夜的月光也被厚重的乌云遮蔽,整座府邸显得森然而死寂。 在大宅深处,有一片鲜少有人知的隐秘院落,四周高墙环绕,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阵法,防止任何外人窥探。 这片院落中,血腥的气味弥漫,令人作呕,而黑暗中隐隐传来的低沉吟唱声更添几分诡异与不安。 院落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坛静静矗立。 祭坛由乌黑色的石头垒成,石面布满了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游走,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在祭坛的中央,放着一具血红的水晶棺,棺内隐约可见一团暗红色的血光闪烁,像是某种力量在缓缓流动。 庞昱站在祭坛前,一身黑袍随风而动,面色冷峻而虔诚。 他双手高举,掌心托着一枚浸满鲜血的玉简,正在低声念诵着一串晦涩而难懂的咒语。 这些咒语似乎来自亘古之前,伴随着他的低语,整个祭坛都开始微微震颤,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突然,一股恐怖的力量从玉简中爆发而出,化作一道漆黑的光柱直冲天际。 黑光之中,隐隐显现出一只巨大的无面身影,那身影高达数丈,轮廓模糊,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压得人无法呼吸。 它没有眼睛、嘴巴,只有一张平滑而空洞的脸孔,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跪伏在地,臣服于它的威严。 庞昱神情亢奋,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狂热: “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永恒不灭的无面大仙啊! “请接受我的献祭,赐予我无尽的力量吧!化龙池已经激活,我们很快便能将龙脉之力奉上,为您打开进入人间界的通道!” 黑影中传出一阵低沉的呢喃声,似有某种存在在与庞昱沟通,那声音宛如无数蚁群爬过,带着无法抗拒的蛊惑与侵蚀力,令人不寒而栗。 庞昱听得连连点头,似乎得到了某种重要的指示。 片刻后,黑光逐渐散去,祭坛上的符文也随之熄灭。 庞昱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简,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昱儿,你胆子太大了,开封府和天波府都开始怀疑上了我们,你还如此大张旗鼓地祭祀?”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呵斥声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几分怒意,也夹杂着掩不住的忧虑。 从隐秘院落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名身穿锦袍,腰缠玉带的老人,须发斑白,面容庄严却掩不住疲惫与焦虑。 他目光一扫祭坛,立刻皱起眉头,眼中隐约闪过一抹惊惧。 这老人,正是大宋的太师——庞吉,汴梁朝堂中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元老。 他向来以老谋深算著称,但此刻他的神情,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庞昱转过身,见来者是自己的父亲,脸上露出一抹淡笑,目光中却毫无愧意,反而显得从容不迫。 他双手轻拍黑袍,恭敬地说道:“父亲深夜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还问我有何事?” 庞吉低声喝道,走近几步,目光却忍不住被祭坛中央那具血红水晶棺吸引。 他盯着棺中升腾的血光,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斥责: “昱儿,你竟敢公然祭祀无面大仙!此事若是被天机秘会察觉,甚至被吕洞宾,钟离权那些人知晓,后果将不堪设想!你可知,这等逆天之举,稍有不慎便是灭族之祸!” 庞昱听后,却毫不动怒,反而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嘲讽意味地说道: “父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整个天下的注意力都在天罡榜那些高高在上的强者身上,他们以为神战远在另一个空间,只会波及上界,与人间界毫无关联。但他们哪里知道,神战的火焰已经蔓延到人间脚下,只是他们被自己的骄傲蒙蔽了双眼!” 庞吉闻言,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他直盯着庞昱,声音微微发颤: “什么?神战要波及人间界?这不可能!昱儿,你从无面大仙那里听到了什么?这神战……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庞昱听到这话,脸上那抹淡笑更深了几分,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狂热。 他缓缓转过身,抬头望向祭坛上那缓缓旋转的血红光柱,声音低沉,却带着掷地有声的坚定: “父亲,神战终将席卷人间界,这是大势所趋,谁也无法阻挡。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机会成就无上的伟业!” “无上的伟业?” 庞吉眉头紧皱,目光中透着复杂。他既担忧庞昱的野心,又难掩内心深处的隐隐诱惑。 他低声道: “昱儿,就算你我心怀大志,也必须量力而行。这化龙池……究竟有何用处?为何非要冒险进行如此危险的祭祀?” 庞昱冷冷一笑,抬手指向祭坛上的水晶棺: “父亲,您可知道,那棺中之物是什么?” 庞吉定睛一看,棺中血光隐约凝聚成一道龙形虚影,形态扭曲挣扎,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禁锢。 他心头一震,语气更显紧张: “这……这是天子赵家的龙脉?” “不错!” 庞昱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傲然,“赵德昭如今假扮皇帝,而真正的赵祯已被我们囚禁在化龙池的深处。 “通过抽取赵祯的龙脉,我们不仅能窃取整个大宋的国运,更能将龙脉之力献祭给无面大仙,以助祂降临人间! “到那时,整个天下,都将匍匐在我们脚下。” 庞吉听到这番话,脸色陡然剧变,他不禁后退一步,声音低沉而急促: “昱儿!你竟然妄图窃取国运,以龙脉献祭?此事若被泄露,朝堂中那些文官重臣必定不死不休,更何况……更何况天机秘会岂会坐视不理?” “父亲,您也太胆小了。” 庞昱目光冰冷,眼中却闪过一抹疯狂,“如今的朝堂和那些天罡榜的强者,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的计划! “至于天机秘会,他们的目光盯着天上的神战,哪会注意到人间这点小事?” 他语气一顿,冷笑道: “只要化龙池彻底开启,龙脉之力献祭成功,我将突破半神之境,甚至……” 他的目光中透出一抹狂妄与贪婪,“甚至成就更高的存在!到那时,人间又有谁敢与我们作对?” 庞吉闻言,额头已渗出冷汗,他忍不住厉声喝道: “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昱儿,逆天而行,终究祸及自身。你虽然野心勃勃,但若失败,便是万劫不复!就算要走这条路,也需慎之又慎,绝不能留下任何纰漏!” 庞昱却不以为然,缓缓说道:“父亲放心,这里是祭祀无面大仙的禁地,方圆数丈之内,都有无面大仙的神格庇佑,谁也不会知道我们的谈话的。 “这计划已进行了多年,就连赵德昭本人都蒙在鼓里,又有谁能窥破端倪? “更何况,赵祯的龙脉已被抽取九成,只差最后一步……只要成功,所有反对者都会被扫荡殆尽,谁还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庞吉沉默片刻,眉头紧锁。 他知道庞昱心性执拗,自己再劝也无用,便只得叹了口气,低声道: “如此大事,务必小心再小心。切莫因一时疏忽,招来无法挽回的祸患。” 庞昱微微一笑,语气笃定: “父亲放心,所有的棋局都已布置妥当,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看向水晶棺中翻涌的血光,眼神中满是野心与狂热,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两人谈话间,院落的血红水晶棺中透出的光芒,将四周的黑暗映照得更加诡异。 血光流转,棺中那若隐若现的龙影仿佛在无声地哀嚎,似有无数模糊的面孔在光芒中浮现,带着痛苦、愤怒与绝望。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从院门外传来。 那脚步声并不急促,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压,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上,将本已沉重的空气压得更加窒息。 庞昱闻声,立刻回身,脸上的神情变得恭敬无比,甚至隐约带上了一丝讨好的笑意。 只见门扉无声地被推开,几名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侍卫肃然站立,随后,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缓缓步入院中。 他一出现,院中原本骚动的黑暗竟似乎为之一静,唯有棺中血光的闪动,与他龙袍上那片片金鳞交相辉映,显得格外刺目。 来者脸庞端正,五官峻朗,一双眼睛深邃如湖,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他眉宇之间有几分皇家的威严,但这份威严之下,却藏着某种说不出的阴沉和疏离。 即便他衣冠整齐,步态从容,整个人却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仿佛一尊从陵墓中走出的雕像,披上了人间帝王的外衣。 正是替代赵祯执掌社稷的武功郡王——赵德昭。 “恭迎陛下驾到!” 庞昱快步迎上,躬身施礼,语气恭敬得几近谄媚: “臣庞昱,参见陛下!” 赵德昭站定,目光淡淡扫过庞昱和庞吉,随即落在祭坛上的血红水晶棺上。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声音低沉却威压十足: “庞昱,朕听闻赵祯的龙脉已抽取九成?为何还未完成?”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话语间却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意,令人不由得心头一凛。 “陛下放心,” 庞昱连忙低头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赵祯的龙脉已近枯竭,臣已在全力催动化龙池的运转。 “最多三日,便可彻底抽尽他的龙脉,到那时,他将如行尸走肉,再无任何用处。” 赵德昭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缓缓踱步至祭坛前,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水晶棺的边缘,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脆。 “很好。” 赵德昭的目光落在棺中那若隐若现的龙形虚影上,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压迫:“朕等了这么多年,又承受了七煞镇命之苦,只差这一步。 “庞昱,这一次,朕不容有失。若化龙池出了纰漏,你知道后果。” 庞昱弓着身子,额头隐隐见汗,连忙说道: “陛下放心,臣必不负所托!” 赵德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今日朕派去捉拿穆桂英的钦差涂文吉,居然被人当街斩杀,还被诬陷为妖孽。” 庞昱闻言一惊: “涂总管乃是第四境强者,又有那么多护卫,居然被人杀了?” 赵德昭冷笑一声: “杀他之人,自称是开封府校尉李青云,这个人难道不是已经死了么?” 庞昱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怎么可能?李青云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滩烂肉,这是所有人亲眼所见的!一定是有人冒名顶替,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赵德昭袍袖一甩: “你最好如此,如今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朕可不希望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节外生枝。” 庞昱正欲开口,突然,一阵急促的嗡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顷刻之间,院落四周的石柱上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刺耳的嗡鸣声随之响起,似乎是某种警示,在提醒这里的主人有危险降临。 红光一闪一闪,宛如不断跳动的火焰,将院中的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映照得愈发鲜明。 庞昱脸色骤变,立刻转身看向红光,眼神中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他快步走到阵法石柱前,伸手轻触石柱上的符文,低声咒骂道: “这是化龙池的警示阵法!竟然有人闯入了……” 庞吉听到这话,忍不住惊呼: “什么?有人闯入化龙池?” 他的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恐慌,“那不是你布下的铜墙铁壁般的禁制吗?怎会有人能闯入?” 庞昱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 他沉声道:“不可能!化龙池周围的防御阵法乃是臣亲手布置,哪怕第六境强者也无法破开……” 他话音未落,另一根石柱骤然亮起,红光愈发强烈,符文的颤动带起一阵阵微弱的地嗡鸣声,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力量正在化龙池中肆虐…… …… (本章完) 第249章 裁决之令 扰乱天机 第249章 裁决之令 扰乱天机 地底深处,红光如幽冥鬼火,映照着周围的监牢墙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牢笼铁条上,那隐隐流动的符文发出微弱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在诉说不详的低语。 李青云静静站在牢笼前,周身淡淡的金色符文缓缓流转,微光映在赵祯苍白枯槁却依旧透着威严的面容上。 “皇上……” 李青云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低沉,“恕我直言,赵德昭想要夺你的皇位,恐怕还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他建造化龙池,到底真正目的何在?” 赵祯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扫向李青云,叹了口气: “故老相传,自第一次神战之后,真龙血脉便成为国运的象征,守护这片华夏大地。 “四千年前,炎黄二帝驱逐外神邪魔后,以大神通镇压天地,将真龙血融入人间气运,从此之后,真龙血脉代代相传,与大一统皇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帝一脉得天命所钟,是为国之柱石,龙脉护国,气运镇压四方。 “而若真龙血脉被夺,国运断绝,则天下必将动荡,邪魔当道,外神降临……大乱之世,不可避免! “赵德昭与那庞昱狼狈为奸,妄图抽取朕的龙脉,窃夺国运。他们不仅想取而代之,更妄想利用化龙池召唤邪神,借神降之力成就半神之位!他们这是要令这片大地陷入永世不安!” 李青云闻言微微颔首,赵祯所说的话跟他心中所猜不谋而合,看来这位邪神眷者唯恐天下不乱,一直存着实施“神降仪式”的心思。 念及于此,他不紧不慢地对赵祯说道: “陛下,不必担心,赵德昭和庞昱虽然将您囚禁于此,但既然让我遇到了,便是他们的晦气。 “你且随我走,找个地方休养生息,日后保你东山再起,重掌大势便是。” 赵祯闻言,微弱地睁开双眼,目光依旧锐利,透着几分难掩的苍凉与自责: “小兄弟,朕还未请教你高名大姓。” 李青云笑了笑,抱拳答道: “在下李青云,现为汴梁城长乐帮主,同时也是开封府的校尉。救你是我分内之事,不必在意。” 赵祯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李爱卿,有你这样的忠义之士,天下苍生倒也尚存一丝希望。只是……如今朕身无半点龙气,又被困囹圄,如何再起大势?只怕……不仅帮不了你,反而会成为累赘。” 李青云微微一笑,语气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皇上身份特殊,即便是龙脉被抽了大半,您依旧是国运的象征。 “我猜,赵德昭和庞昱不惜一切代价囚禁您,正说明您身上还有他们无法替代的价值。 “只要我设法将您送出去,隐藏起来,就能打乱他们的计划,破坏他们的阴谋! “皇上,大局未定,一切仍有转机!” 赵祯听后,目光深邃,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虽虚弱,却依然带着皇室特有的沉稳与仁慈: “李爱卿,若你能救朕出此牢笼,朕此生定不负你。若有朝一日,朕能重登皇位,必将江山社稷与你共享,封你为王,以谢今日之恩!” 李青云闻言,却轻笑一声,淡然说道: “皇上说笑了,我不懂治国理政,也不愿操那份闲心。您若想谢我,日后只需好好治理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最大的回报。”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而是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掌中金光陡然绽放,一道紫金色人影缓缓从他体内走出。 这人影缓缓凝实,身形、面貌、气息竟与李青云一模一样,连眉宇间的冷峻与凌厉都分毫不差。 周身缭绕的鸿蒙紫气如水波般流转,散发着深邃而莫测的威压。 正是他以“九转元功”中的“化身千万”之术塑造的分身。 赵祯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一丝惊异: “李爱卿,你这是什么神通?” 李青云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皇上,这是在下修行中的一门分身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他说着,转身面向分身,吩咐道: “你留下,代替皇上坐镇此处,以假乱真,吸引敌人的注意。” 那分身没有半分迟疑,面色肃然,躬身领命后缓缓盘膝坐下,随即周身气息缓缓调整,与赵祯先前的气息渐渐融为一体,宛如本就被囚禁在此多年的帝王,真伪难辨。 下一刻,其双手掐诀,施展七十二般变化之术,肌肉骨骼微微抖动,须臾间竟化作赵祯的模样,连神态和身上的疲惫之意都模仿得丝毫不差。 随后,李青云从不周神山中取出一套粗布衣服,递给赵祯: “皇上,请换上这套衣物。接下来,您只是一个寻常老者。” 赵祯接过衣物,目光复杂地看了李青云一眼。 他虽心存疑虑,但对方行事如此周密,手段如此高明,令他不得不信服。 他换上麻衣,满是龙气的帝王之姿顷刻被掩去,只剩一副憔悴苍老的容颜,再无半点皇室气息。 李青云满意地点点头,又施展隐匿之术,双手结印,鸿蒙紫气在赵祯身周编织出一层薄薄的金色屏障,将他残存的龙脉之气彻底封锁。 如此一来,赵德昭和庞昱即便动用天机秘术,也很难再从气息上探查到赵祯的存在。 “皇上,接下来无论发生何事,请保持沉默,不必多言,其他一切,交由臣来应对。” 李青云语气郑重,目光中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 赵祯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一切听从李爱卿安排。” 李青云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来到牢笼前,掌中金光再度大放,无数金色符文从他指尖飞出,如星辰般在空中闪耀,紧接着化作一片流动的符文长河,将整个监牢笼罩其中。 下一刻,李青云施展“裁决之令”的神通,一道无形无相的“规则之力”逸散而出,特殊而恐怖的力量瞬间抹去了此处所有的规则,一切的气息都变得混乱而玄奥。 “此地实为虚,虚为实,阴阳颠倒,五行错乱,不可知,不可测。” 李青云冷冷吐出一句话,声音中带着某种冰冷而宏大的威压。 言出法随,金色符文随之沸腾,疯狂涌动之间,整个监牢的空间规则完全崩塌。 只见方圆丈许之内,光影忽明忽暗,空间边缘开始缓缓扭曲,地面与墙壁的界限变得模糊,实物开始虚化,虚空开始凝实。 黑暗、混沌、模糊的光线交错成一个无法名状的空间,甚至连逻辑都不复存在。 现在,这片区域已经变成了一团彻底无法解读的混沌之地。哪怕赵德昭和庞昱联手运用天机秘术,也无法探知此地发生过什么。一切线索,都已被刻意引导至虚假之境。 李青云伸手抹去最后一点痕迹,收回手印,缓步走向赵祯,微微躬身:“皇上,请随臣来。” 赵祯默默站起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李青云。 他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深沉的感慨: “李爱卿如此缜密行事,救朕脱困,朕感激不尽。”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由衷的钦佩: “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谋远虑,赵祯此生从未见过如此人物。或许,冥冥之中真是天命相助。” 李青云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带着赵祯迅速离开监牢,身影融入黑暗之中,继续通过占卜神通寻找此地的出路…… …… 汴梁城太师府深处,红色的警示阵法光芒刺目,急促的嗡鸣声宛如催命鼓点,在寂静的夜空中不绝于耳。 原本镇定自若的庞昱,此刻却阴沉着脸,眼底涌动着掩不住的惊怒和杀机。 赵德昭脸色铁青,眉宇之间不复往日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暴怒与警觉。 他缓缓起身,双目如鹰隼般盯住庞昱,语气中压抑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怒意: “你不是说,化龙池的禁制万无一失,哪怕吕洞宾这样的天罡榜高手也休想轻易踏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庞昱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几滴冷汗。 他双拳紧握,冷声道: “绝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为!这阵法乃是以无面大仙的神力为根基,配合地底无数贱民怨气布置而成。就算天机秘会的强者亲临,也无法无声无息地冲破它!” 赵德昭眼神一凛,寒光从眼底一闪而过,声音森然: “你是说,有半神进了化龙池?” 庞昱一言不发,但神情变得异常阴沉,半晌才开口道: “微臣不知道,不过此人不仅冲破了外部的禁制,还扰乱了化龙池的天机阵法。微臣试图推演天机,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赵祯的确切位置。” 听到这话,赵德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一拍桌案,咬牙怒道: “赵祯若是出了意外,我的大计便会前功尽弃!庞昱,你到底还在等什么?立刻调集所有力量,亲自去看看!” 庞昱没有多言,立刻领命,两人旋即带着几名身手高强的大内侍卫,飞速向化龙池赶去。 …… 流民街,无忧洞,化龙池深处。 当庞昱与赵德昭赶到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狼藉与诡异。 地底的甬道中充满着凌乱的气息,原本井然有序的阵法此刻被搅得一片混乱。 禁制符文的光芒忽明忽暗,宛如濒死的残烛,而四周那抑郁的血光也因失去平衡变得暗淡,监牢四周本该囚禁赵祯的结界,竟已彻底崩塌! 庞昱站在化龙池前,脸上原本阴鸷的神色,此刻显得苍白无比。 他叹了口气,同赵德昭一同由传送阵法进入化龙池地步,一步步走向原本囚禁赵祯的牢笼,却发现牢笼之中空无一物,唯有那模糊扭曲的气息仿佛嘲笑般围绕着他。 赵德昭随后赶到,看到这一幕时,脸上的表情陡然僵住。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空荡荡的牢笼,手指微微颤抖,连话都没有说出来,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德昭终于开口,声音低哑而冰冷。 他转头看向庞昱,目光如刀: “你不是说化龙池万无一失?那赵祯呢?” 庞昱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牢笼,眼底却闪过一抹深深的惊惧。 他伸出手,手掌结印,催动无面大仙赋予的神力,一缕缕黑色的神纹迅速从他的掌心涌出,化作一只虚幻的黑色眼睛,悬浮在空中。 这只眼睛散发出诡异的神力,扫视着监牢内外,试图看透此地的端倪。 然而,任凭黑色眼睛如何凝视,周围的一切依旧混乱不堪。 监牢之中既无赵祯的踪迹,也无任何闯入者的痕迹,甚至连化龙池的气机也变得扭曲莫测。 仿佛这里的一切,已经被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覆盖,令所有的探查手段都失去了效用。 庞昱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试图调动无面大仙的神力,以窥破这片混沌,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得到的结果都如同置身迷雾之中,看不清前路。 “这不可能!” 庞昱咬牙低吼,神色中带着一丝慌乱: “就算是半神,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是谁……到底是谁,能扰乱无面大仙的神力?” 赵德昭眉头紧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声音依然冰冷,但语气中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杀机: “庞昱,无论是谁敢动赵祯,都是在挑衅朕的天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朕都要知道,这幕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庞昱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惧。 他沉声说道: “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翻遍整个汴梁城,也要将赵祯找出来!同时,臣会立刻派人封锁所有进出汴梁的道路,无论对方是谁,都休想逃出这座城!” 赵德昭缓缓点头,眼中寒光一闪: “很好。你若能将赵祯找回来,朕必重重有赏。但若失败……” 他的声音一顿,目光中透着刺骨的冷意,“你我二人,可都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庞昱低头躬身,脸色却愈发苍白。 他隐隐感到,此次之事,恐怕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本章完) 第250章 再见三侠五义 第250章 再见三侠五义 破晓之前,汴梁城的夜色一片压抑,四处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城墙上的士兵举着火把,面色冷峻,巡逻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整座城已被严密封锁,宛如一只张开利爪的巨兽,警惕地注视着每一寸土地。 太师府的一间密室内,庞昱恭敬地站在墙边,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监牢之中那扭曲的规则,那仿佛将整个空间都彻底改写的力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德昭坐在主座上,手中捏着茶杯,茶水早已凉透,但他连碰也未碰。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站立的庞昱身上,声音低沉而冰冷: “庞昱,化龙池出事,不光关系到你我的大计,而且赵祯失踪的事一旦暴露,将来会麻烦得很。” 赵德昭的语气带着隐隐的压迫,让庞昱额头冷汗直冒。 他深知,眼前这位老者虽在朝堂上看似沉稳淡然,实则手段狠辣,绝不会容忍失败。 而他虽然是无面大仙的神眷者,有许多神力加持的强大底牌,但毕竟只是一个第二境的武夫,与面前这位混元宗师的差距,有如天渊之别。 庞昱抬头看了赵德昭一眼,低眉顺眼地说道: “陛下放心,现在的赵祯,不过是个长得像皇上的普通老人罢了,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而且臣已经调动汴梁所有的兵力,将城内所有道路封锁,绝不让赵祯逃出此地。只要他还在城中,臣四处搜索,定能将他捉回!” 赵德昭目光微微一眯,手指轻轻敲击椅扶手,发出低沉的声响: “朕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若赵祯还未找到,你该知道后果。” 庞昱的心头一颤,他连忙应道: “臣明白!” 说罢,他躬身退下,亲自督战全城搜捕,调集禁军、内侍高手以及庞府的私兵,从内城到外城,从富贵人家到流民窝巢,逐一搜索,不放过任何角落。 …… 同一时间,汴梁城中,四处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间尽是巡逻士兵的身影,火把如长龙般游走,街巷间不时传来低沉的喝问声和急促的脚步。 城内的气氛紧绷如弓,杀机隐隐,却无人知晓,一场牵动国运的大戏,正悄无声息地上演。 在这重重封锁的城池中,李青云背着赵祯,脚步轻灵,身影如幽影般融入黑暗。 他双眼之中不断有灰色雾气闪过,占卜神通不断流转,无形的气机交织成网,将四周的巡逻路径尽收眼底。 他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快如狸猫,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所有巡逻士兵。 赵祯伏在李青云的身上,虽身着粗布麻衣,神情有些萎靡,但作为一国之君,他的气度依然不减。 此刻,他看着这个冷静从容的年轻人,不由暗自心惊。 “李爱卿,汴梁城中到处是赵德昭的探子和兵力,你却能带朕如此轻松地避开他们,莫非你是未卜先知?” 赵祯轻声问道,语气中虽带着几分试探,但更多的是赞叹与钦佩。 李青云微微一笑,边走边低声说道: “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皇上谬赞了。在下虽能暂时保住你的性命,但当下的局势仍旧不容乐观,咱们还是想想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赵祯微微皱眉,小声问道: “李爱卿有什么想法?” 李青云缓缓说道: “皇上虽尚在人世,但眼下却无实质证据证明赵德昭篡位弑君的罪行。 “现在汴梁城中一真一假两位皇帝,想要令天下人分出真相,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单凭你我的一面之词,很难让朝中大臣和天下百姓信服。 “而且赵德昭得太师庞吉扶持,又有庞昱这样的阴谋家辅佐,其势力盘根错节,若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行动,恐怕反而会让局势更加恶化。” 赵祯闻言,目光一沉,脸上浮现出几分深思: “李爱卿所言甚是。朕死里逃生,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么多事情。 “如今朕虽得你相救,但确实无力重夺皇位。 “更何况,朝中多半已经尽入赵德昭的掌控,朕……唉!” 他叹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自责。 李青云见状,目光微闪,继续说道: “在下不懂朝堂之事,但觉得眼下之局,唯有借助权威之力,方能为皇上重掌大势铺路。 “请问陛下,朝堂之上,你最信任哪几位?” 赵德昭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 “论朝中敢直言进谏、不畏强权者,唯有龙图阁大学士,开封府尹包拯。 “若论忠心不二,武力超群者,恐怕要数天波府杨家的穆桂英和佘太君。 “若能得他们相助,也许事情会好办很多。 “尤其是包爱卿,不仅素有青天之名,而且才智过人,左右逢源,若得他相助,确实有机会为朕重振局势。 “但……赵德昭势力庞大,也不知他如今的处境如何了。” 两人借着夜色,在狭窄的小巷中穿行,最终顺利绕过层层巡逻,来到了长乐帮的总舵——英雄楼。 李青云轻车熟路地将赵祯带入英雄楼一处隐秘的房间之中。 此处烛火微明,四壁坚实,上面刻下的符文闪烁间,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波动,显然经过层层法阵加持,宛如铜墙铁壁一般。 这里曾经是李应奇练功的密室,隐蔽性极好,而且经过特殊加固,就算是第五境的高手来了,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破开。 赵祯环顾四周,而后目光复杂地看着李青云,忽然问道: “李爱卿,朕如今已无龙脉护体,你冒如此大险救朕,甚至将朕藏在此处,难道不怕赵德昭追查至此,反而连累你长乐帮?” 李青云轻轻一笑,语气却自信无比: “皇上多虑了。 “赵德昭和庞昱就算怀疑到在下头上,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找不到证据。而且盯着他们的,恐怕还有好几位陆地神仙,此时他们计划受阻,相信一时间也不敢真的撕破脸皮,弄得满城风雨,惹人怀疑。 “在这汴梁城中,若论安全之地,便是长乐帮。这里处于臣眼皮底下,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臣的耳目。至于赵德昭与庞昱,就算他们真的找到这里,臣也有办法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他双手一翻,掌中金光流转,结出一道玄妙的印法。 符文从他指尖飞出,迅速在密室四周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 屏障内,气息完全封锁,仿佛隔绝了天地之间的联系。 正是何仙姑所授的“画地为牢”之法。 “在下施展‘画地为牢’之法,将此地彻底隔绝。此处虽小,却比任何地方都隐秘安全。只要皇上不离开这个画好的圈子,就算混元宗师来了,也奈何你不得。” 李青云说完,目光扫了一眼四周,确认阵法无误,才缓缓转头看向赵祯,“请皇上稍安勿躁,在下现在就去找开封府的包大人商议,另寻对策。” 赵祯看着四周,感受到符文屏障的玄妙,心中不由一阵钦佩。 他叹道: “李爱卿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谋略和能力,朕实在惭愧,在位这么久,却没发现你这样一位奇才。”他顿了顿,目光一转,沉声说道,“若真能有朝一日重回皇位,朕必不负爱卿!” 李青云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微微拱手,便转身离开密室,隐入夜色之中,直奔开封府而去。 ……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冷风如刀,满城巡逻兵的脚步声宛若鼓点,密密匝匝地敲在人心头。 李青云身形若幽影般穿梭在巷弄之间,他的步伐轻盈无声,气息内敛,明明走在人间,却仿佛已然超脱于尘世之外。 很快,他便来到了开封府衙。 凭他如今的修为与占卜神通,完全可以避开所有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包拯的书房之中,但在一个拐角处,他还是止住了脚步,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收敛的气息猛然一展,宛如夜空中乍现的星芒,瞬间引起了衙门里数道身影的注意。 “谁!”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喝道,带着锋锐的杀气。 紧接着,另一道年轻清朗的声音紧随而至:“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潜入衙门重地!” 李青云闻言大笑,步履如风,走入灯火映照的范围中。 他的脸在昏黄光影中显现,眉目清朗,眼神中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蒋四叔,三哥,云瑞哥,是我!我是青云啊!” “翻江鼠”蒋平、“白眉大侠”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云瑞的身影一齐从拐角处掠出,霎那间,三人齐齐怔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李青云!” 蒋平声音微颤,嘴唇动了几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云,你……你没死!” 白云瑞几步冲到李青云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惊喜交加地说道,“真是你!” 徐良再也按捺不住,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抓住李青云的手,声音里已带了几分哽咽: “你个王八绿球球的,我们都以为……以为你……” “放心吧,三哥,我命硬着呢。” 李青云拍拍徐良的手,三人相视一笑。 徐良与白云瑞都从激动中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李青云比以往更加沉稳,而且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显然修为更有精进,两人更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白云瑞脸上喜色难掩,眼眶微微泛红: “青云,你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大半年,真叫我们替你担心。这半年你到底去哪了?怎么学得一身如此惊天动地的本事?” 李青云微微一笑,简单叙述了假死后拜入龙虎山修行、追查神战阴谋的经历,最后语气一沉,说道: “老天有眼,让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邱望和朱成熙的下落,亲手要了他们的狗命,为卢四哥报了仇。 “但萧斡里仍旧逍遥法外,而且罪魁祸首依旧未能伏诛。” 听到此处,徐良与白云瑞眼中皆闪过一抹快意,白云瑞更是握拳说道: “杀得好!邱望这厮机关算尽,为了举行神降仪式陷害卢四哥,绝不能放过!” 徐良却听出了李青云话中的弦外之音,问道: “青云,你说神降仪式背后还有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李青云眼神一凛: “是太师府的庞昱,他才是无面大仙的眷者,神降仪式背后的一切,都是他在操纵。在神降关键时刻出现的青丘狐族,也是他找来的。 “此人的阴谋远不止于此,我如今前来开封府,就是想求见包大人,将这些事情禀报给他老人家。” 徐良与白云瑞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好!既然如此,你便随我们来……” …… 开封府的书房内,灯光如豆,映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上,满室书卷之气。 包拯坐在书案后,低头处理着案牍,虽已过了四更天,却丝毫不显疲惫。 他那铁铸般的面容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包大人,青云前来拜见。” 随着低沉的通报声响起,包拯抬起头,眉头一挑,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喜色。 “李青云!” 包拯放下笔,站起身来,眼中带着几分惊喜,“你果真还活着!” 李青云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卑职参见包大人!” 包拯仔细打量着李青云,见他虽年轻却眉宇间多了一分沉稳,气质更显不凡,不禁感叹道: “本府早听闻穆帅说过你假死脱身,却不知去向,一直以为再难相见。今日得知你安然无恙,实在是苍天有眼!” 李青云微微一笑:“多谢包大人关心。” 随即,他以鸿蒙紫气封锁了这片空间,然后将赵祯被囚、赵德昭篡位、庞昱勾结邪神的种种阴谋一一道来,言辞清晰,逻辑分明。 包拯听后,神情渐渐沉重,沉思片刻后说道: “事关重大,你敢保证所说的都属实么?” 李青云毫不犹豫: “皇上目前就在卑职布置的藏身之处,随时都可以出面作证。” 包拯摇了摇头: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事情也没那么简单……” …… (本章完) 第251章 庞昱的实力 第251章 庞昱的实力 李青云目光一凛,缓缓拱手,语气谦逊而恭敬: “还请包大人赐教,青云愿闻其详。” 包拯沉思片刻,抬头看向李青云,目光如炬,声音低沉却稳重: “青云,这件事,非你我一人之力可轻易解决。稍有不慎,不仅你我身败名裂,甚至会牵累整个汴梁城的百姓,务必慎之又慎。” 他语调一顿,眉间隐现忧虑: “此事最重要的,是两大难题。 “其一,空口无凭,没有铁证握在手上。即便皇上现身,与赵德昭在金銮殿上公开对质,也不过是双方各执一词罢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难以令人信服,甚至可能被赵德昭诬为叛乱。” 李青云闻言,暗自点头,心中暗道:包大人思虑周详,正如我所料,赵德昭早已掌控朝堂,就算赵祯现身,也不过是徒增波澜。 包拯继续说道: “其二,当朝天子被掉包,此事若传扬出去,即使我们揭穿了赵德昭的阴谋,但却会令百姓对皇室威信大打折扣。就算日后圣上重登大宝,如何能执掌天下,重新获得百姓的信任?这种事若处理不当,便会埋下隐患,后患无穷。” 他语气一沉,目光愈加深邃: “青云,你要记住,咱们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朝堂大事。稍有不慎,便会酿成滔天祸事! “现下我们需稳住阵脚,不可轻举妄动。皇上藏在你处甚好,但切记保密,连本府与开封府的属下也不要透露半点风声。” 他眼神如电,声音中透着警告,“庞昱手段诡谲,赵德昭老谋深算,若他们窥破半点蛛丝马迹,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青云微微颔首,心中暗自佩服。 包大人果然是个明白人,跟这样的聪明人谈话办事,就是简单轻松。 赵祯的藏身之处,他本来就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庞昱显然有邪神眷顾,手段诡谲奇异,也许有窥测天机人心的能力,少一个人知道细节,就少一份风险。 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语气平静却坚定: “包大人放心,皇上一切安全,绝不会被庞昱发现。待到我们掌握确凿证据之时,自会将陛下送回金銮殿,还天下一个公道!” 包拯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沉声说道: “如此最好。本府其实一直在怀疑此事,既然有你提供的情报,本府将会暗中收集赵德昭篡位的罪证,只待时机成熟,便揭穿这阴谋。青云,这段时间还请你务必保护好皇上。” 商议妥当后,李青云再无迟疑,抱拳告辞道: “包大人,青云暂且告退。汴梁城中,还有另一件要事待我去办。” 包拯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去吧,但务必小心行事。” 李青云转身而去,身形融入夜色之中,脚步轻快无声。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那便是直奔大理寺——那里,还关押着长乐帮的顶尖高手李应奇。 …… 汴梁城天色微亮,黎明的薄雾笼罩着这座繁华的城池,街巷间的巡逻兵依然络绎不绝,突然发布的戒严令,使得整个城内风声鹤唳。 然而,这一切喧嚣,对李青云而言不过是掩护他的绝佳屏障。 他脚步轻灵,身影如一抹夜风穿梭于街巷之间,直奔大理寺地牢而去。 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穷奇”金简,指尖感受到那枚古老金属所散发的淡淡暖意。 借助这枚金简的特殊感应为媒介,李青云施展占卜神通,一道玄奥的纹路顿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彷如一条流动的光带,引导着他穿越汴梁城中的迷雾,直指地牢深处的某个隐秘位置。 …… 大理寺地牢,阴冷潮湿,墙壁上渗出的水滴敲击地面,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长廊中,宛如一曲死亡的低语。 墙壁上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芒,投下扭曲而诡异的阴影,四周似乎潜藏着无数窥伺的眼睛。 李青云一步步踏入地牢深处,穷奇金简在掌中微微发热,那种指引李应吉气机的玄妙感愈发强烈。 但就在即将靠近囚室的一瞬间,一股阴冷而诡异的杀意骤然袭来,如同深渊的触须,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李青云脚步一顿,目光微微一凝,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庞昱果然留了一手,猜到我要到这里救人。” 思绪刚起,只听空气中骤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嘶鸣声,如同来自异界的生物在低语。 蓦地,一道寒光从黑暗中飞掠而出,速度之快,宛若闪电撕裂长空,直取李青云的眉心。 李青云早有警觉,脚下一点,身形如幽影般向后滑开半尺。 那寒光贴着他的发际掠过,钉入背后的石壁,竟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啸,震得石壁上方的油灯猛然一灭,周围陷入更加浓重的黑暗之中。 就在油灯熄灭的一瞬间,李青云袍袖一拂,阳神道躯骤然发出微微金光,将他周身笼罩在一层淡薄的护罩中。 借着微弱的光芒,他冷眼望去,只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缓缓从阴影中浮现。 一道人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 那人身穿破旧的黑袍,佝偻的身体犹如恶鬼,兜帽下的脸孔露出一片苍白干瘪,五官竟完全消失,只在中间留下一个深陷的小洞,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这不属于人间的生物,带着无法言喻的邪异。 “李青云……” 那黑袍人的声音低沉冰冷,宛如从地狱传来,“你的命运,终究无法逃脱。我家主人无面大仙已看穿一切,你今天的结局,只有死!” 李青云目光如刀,冷冷一笑: “你是庞昱从上界召唤出的打手么?无面大仙的走狗,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黑袍人脚下一踏,身影鬼魅般扑向李青云,手中那柄漆黑弯刀如毒蛇吐信,刀芒带着浓浓的腐朽气息,撕裂空气,直取李青云的咽喉。 李青云身形一闪,避开这一刀,右手一扬,穷奇金简绽放出一道金色光刃,直刺黑袍人胸口。 那黑袍人竟毫无畏惧,干瘪的脸孔骤然向后一翻,整个身躯诡异地扭曲开来,硬生生避开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周围的黑暗中响起低沉的呢喃声,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 那声音像是直接钻入人的脑海,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李青云侧耳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不是人类语言,而是某种古老邪神的咒语,竟带着一股压迫灵魂的力量。紧接着,四周角落里,更多的黑袍人影从阴影中涌出。 他们的身体扭曲不堪,四肢异常细长,动作诡谲迅捷。 手中的兵刃闪着蓝色光芒,显然淬满剧毒。 李青云扫了一眼四周,眉头微皱。 他周身紫金光芒骤然大涨,化作一道璀璨的刀芒横扫而出,将第一波扑来的黑袍人悉数震退。 然而,那些黑袍人并未因此退却,反而如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再次冲来,兵刃带着刺鼻的腥气,攻向李青云的每一处死角。 他们彼此间没有任何言语,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彼此间似乎靠某种邪异的心灵感应联络,唯一的目标就是将李青云撕碎。 李青云手中紫金长刀光芒大作,符文如潮水般从表面涌出,环绕在他周围。 随着他手腕一翻,手中“穷奇”金简化作一道流光,瞬间贯穿了最前方一名黑袍人的胸口。 那人发出一声尖啸,干瘪的身体瞬间爆裂开来,化作一团扭曲的黑雾消散于空气中。 然而,其他黑袍人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依旧不顾生死地向前扑来。 李青云脚下一踏,身形如鬼魅般冲入敌阵,手中的长刀挥洒出一道道金色刀芒,每一次挥击都带着阳神道躯独有的破邪之力,将那些扭曲的身影斩成碎片。 地牢中的空气变得越发黏稠,那种诡异的呢喃声逐渐变得急促,仿佛某种存在正在召唤更深的力量。 就在此时,一个更加可怖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名佝偻的黑袍人,他的背后竟长着一根宛如章鱼触须般的尾骨,末端生有一枚锋利的倒钩,泛着森冷的寒光。 他的脸上同样没有五官,但面孔正中那个幽蓝的小洞中却时不时冒出几条蠕动的触须,令人不寒而栗。 佝偻人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李青云,你以为能逃出这里?我家主人早已设下重重杀局,今日你将葬身此地!” 李青云冷冷盯着对方,手中紫金长刀金光再度暴涨,他沉声道: “你的主人只不过是个不敢露面的胆小鬼罢了。你这样的走狗,今天,统统得死!” 佝偻人尖啸一声,尾骨骤然刺向李青云,速度快如闪电,带着一股腐蚀灵魂的力量。 李青云双手结印,紫金长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一道璀璨的金色屏障挡在身前,将那尾骨震得倒飞而回。 随即,他身形如风般逼近,周身鸿蒙紫气化作无数刀芒,直取佝偻人的头颅。 那佝偻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这一击当场斩下,头颅滚落地面,干瘪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化作一滩腐朽的黑水。 余下的黑袍人失去了领头者,动作变得混乱无章,李青云趁势挥动手中长刀,将他们逐一击杀。 片刻之后,地牢重归寂静,只剩下一地残破的衣物与散发着腥臭的黑雾。 【斩杀第六境灵奴:总共获得气血之力二十二万七千四百魄】。 【剩余气血:二十四万零八百魄】。 李青云收起长刀,冷冷扫了一眼四周,心中对庞昱的手段有了一些猜测。 他早知庞昱可能会在此截杀他,但依旧冒险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探一探对方的底细和实力。 如今看来,这位无面大仙的神眷者,确实掌握了一批极强的武力,如此多的第六境灵奴,加上彼此之间默契配合,足以围杀两三位天罡榜中游的强者了。 而且此人身上,肯定还藏着别的底牌。 看来,没有冒冒失失地杀入太师府,还是很正确的决定,否则当真是凶多吉少。 李青云心中嘀咕一句,却有些好奇那位“无面大仙”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能在神战进行的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能透过两界的壁垒,为庞昱传来如此多的助力。 这位邪神,恐怕在神明之中,也不是弱者,甚至可能相当有地位。 想到这里,李青云收敛思绪,眼神如刀般扫过四周,确认再无隐患,随后大步向地牢深处迈去。 铁门后,李应吉盘膝而坐,虽然满身疲惫,但依旧保持着挺拔的身姿。 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先是微微一怔,而后抬起头,目光在昏暗中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当他看清来人竟是李青云时,那一贯冷峻的脸庞忽然微微一颤,眼中涌现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主人……是你?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既有惊喜,又带着深深的激动,仿佛多年的风霜在这一刻骤然融化。 李青云踏入牢房,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语气中带着一抹熟悉的亲切: “不要瞎想,我命大得很,现在来接你回家了。” 李应奇一瞬间眼眶微红,他猛地站起身来,却因为被囚禁多时而身形踉跄。 李青云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李应奇无能,竟然令主人冒险到这里营救” 李应吉声音中透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欣慰,“这里是庞昱的地盘,布满了陷阱和诡计,还有那些可怕的强者,主人能闯到这里……你……” 然而下一刻,他便惊奇地发现,眼前的主人气息如浩瀚大海般深不可测,平静的面容下,似乎隐藏着移山填海般的恐怖巨力,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区区第四境的先天武者了。 “主人,你……你好强!” 李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 “走吧,回去再说……” 两人迅速收拾好地牢中的残局,李青云带着李应吉穿过阴暗的甬道,朝着地牢的出口行去。 虽然一路上依然透着诡异的寂静,但经过刚才的一番激战,庞昱的杀手们已不再成气候。 …… (本章完) 第252章 围攻 第252章 围攻 就在李青云层层突围、从那阴诡莫测的大理寺中救出李应奇之际,汴梁城的天空中阴霾四合,如同一层无形的浓幕笼罩四野。 而太师府中,更是凝结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偌大的正厅里,光线幽暗,只有一盏琉璃宫灯垂挂在梁上,灯火微弱,映照着长案与两人身影,却将周围的空间拉得扭曲破碎。 帷幕之后,站立着数名面目模糊的侍者。 他们身形僵直,手臂自然垂落,如同一具具无生命的泥胎木偶,但气息却阴冷至极。 那些模糊的脸庞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平面,空无一物,让人从心底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 案后,赵德昭与庞昱对面而坐。 赵德昭身穿黑底金纹蟒袍,肩上的龙纹闪烁着幽暗的光泽,眉宇间的威严如刀刻斧凿。 然而,这位以果断狠辣闻名的混元宗师,此刻却隐隐显露出一丝不安。 庞昱则更加不堪。 他面色苍白,双眼泛着异样的红光,脸上有数道如蛇般蠕动的黑气在皮肤下缓缓游走,似乎某种力量正在啃噬着他的血肉。 忽然,他喉间一阵剧烈起伏,张口吐出一口漆黑的血液,那血液落在地面上,如墨般迸裂开来,发出一声微弱却刺耳的“嗤嗤”声,宛若在地砖上燃烧。 赵德昭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语气森然: “庞爱卿,这是什么状况?你不是说无面大仙的力量可镇压一切么,为何现在弄成这副模样?” 庞昱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与愤怒: “陛下,臣基本可以断定,破坏化龙池、救走赵祯的人,就是李青云。” 赵德昭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凶光乍现,但他没有急于开口,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庞昱,等待对方继续。 庞昱低声道: “臣已借助无面大仙的力量布下重重杀局,料定李青云会前往大理寺救出他的同党李应奇。 “臣以无面大仙神力召唤出的神奴镇守大理寺监牢,就算天罡榜上的高手直撄其锋,也只有死路一条。然而……” 说到这里,他再次吐出一口黑血,脸色更加阴沉: “那小子竟轻而易举破了所有陷阱,神奴尽数被毁。短短片刻,地牢中连一丝反击的余地都没有。他的实力,远超臣的预估。” 赵德昭的眼神陡然一沉,语气冰冷如刀: “就是那个在朕经历七煞镇命之局时,杀了朕三个龙子的李青云?” 庞昱苦笑着点头:“正是他。”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忌惮,“陛下,这小子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臣怀疑,他很可能是某位强大神明的眷者。否则,绝不可能连无面大仙的神力都奈何不了他。” 赵德昭冷笑一声,目光中却透出寒意: “你不是曾夸口,说你的布置连吕洞宾这样的陆地神仙都难破解么?怎么现在,冒出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就把你吓得如此狼狈?” 庞昱苦涩地摇头,声音压得极低: “陛下,臣并非畏惧,而是未曾料到,这小子崛起得如此迅猛。 “他当年在汴梁城突然消失,想必早有计划。如今重新现身,竟已脱胎换骨。 “臣担心……这小子将成为计划的最大变数。” 赵德昭目光阴鸷,指尖轻轻扣着案几,发出“笃笃”的声音,似在权衡利弊。 他沉声道: “朕不信,他一个黄毛小儿,能敌得过天机秘会的力量。庞昱,你告诉朕,这究竟是你的判断失误,还是你能力不足?” 庞昱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陛下明鉴,臣绝无怠慢之意。这李青云的手段超出寻常,并非人力所能轻易压制。但臣敢断言,他的背后必有高人相助,甚至可能直接受某种上界力量庇护。” 赵德昭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无论他背后是谁,朕如今已稳坐江山,他一个帮派头目能掀起什么风浪?” 庞昱迟疑了一下,语气略带急切: “陛下,此事不能轻视。赵祯已被救出,若不彻底除掉李青云,等到他联合赵祯,再加上开封府的包拯,我们的计划就可能胎死腹中。” 赵德昭闻言,眼神陡然一寒。他缓缓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冷冷说道: “那你就给朕一个解决办法。” 庞昱低头沉思,片刻后缓缓道:“臣建议,立刻全面封锁汴梁城,动用天机秘会的力量协助,务必彻查赵祯的藏身之处。 “同时,尽快布置下一步计划,将赵祯的龙脉力量完全抽离,用以献祭无面大仙。只要大仙降临,人间界的一切威胁都将不复存在。” 赵德昭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缓缓点头: “很好。既然如此,这件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理。朕只要结果。 “泰山封禅大典之前,朕要见到赵祯和李青云的尸体。” 庞昱弯腰行礼,声音低沉: “臣明白,定不辱使命。” 就在这时,厅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吟诵声,似有无数道不属于人间的音调交织成诡谲的旋律。 帷幕之后,那些无面的侍者缓缓抬起头,面孔上的幽蓝光芒骤然亮起,整个厅堂顿时被一股森冷的力量笼罩。 庞昱感到背脊一阵发寒,却咬牙挺住。 他知道,这是无面大仙的意志正在传递。 他躬身跪地,低声道: “主人,小奴正在按照计划行事,请宽恕小奴的失误……” 幽蓝的光芒闪烁片刻,旋即化作无形的冷风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 庞昱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对赵德昭说道: “陛下,无面大仙的力量仍在支持我们。李青云虽然棘手,但他绝不可能敌得过真正的神明。” 赵德昭冷哼一声: “朕倒要看看,这个李青云究竟能活多久!” 两人对视一眼,厅中的气氛愈发森寒阴沉,甚至似乎连空气都被冻结,杀机涌动,风暴将至。 …… 汴梁的夜幕低垂,笼罩着厚重的黑云,寒风夹杂着肃杀之意掠过大街小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马蹄声如雷,伴随着兵刃碰撞的金铁之音在城中回荡。 庞昱一袭玄袍,冷面如霜,亲自率领御林军压至英雄楼。他站在队伍最前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牢牢锁定这座逼仄窄巷之前的巨大院落。 大军如潮,铁甲士兵密密麻麻,将英雄楼团团围住。 士兵们严阵以待,长枪齐举,月光下刀剑寒芒四射,好像随时会刺破黑夜。 这些兵士只是表面力量,真正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混迹其中,身着黑袍的太师府亲兵。 他们衣袂无声,脚步轻如鬼魅,每一个人都带着森冷的杀机,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 更为诡异的是,十几位无面侍者也出现在了队伍中,他们如幽灵般悄然行进,身形扭曲,不似凡人,脸上没有五官,仅有一片平滑的皮肤,散发着幽幽蓝光。 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庞昱部下,面对这些无面侍者时,也忍不住微微颤栗。 无面侍者张开手掌,掌中浮现出符文般的幽光,如同某种邪异的感应仪器一般,不断扫描着英雄楼的周围。 他们的任务是通过邪术探查赵祯和李青云的气息,然而,在一片扭曲的光影中,他们却始终一无所获。 庞昱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 “无论如何,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转身下令: “围住楼内外,不准放走任何一人!若叛党李青云胆敢现身,立即捉拿!” 随着命令下达,铁甲士兵和黑衣杀手迅速行动,封锁了英雄楼所有的出入口,天罗地网顷刻间布下。 庞昱率领十余名亲信高手,大步踏入英雄楼。 他原以为会看到帮众四散逃窜,甚至遭遇埋伏,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片出乎意料的平静。 聚义厅内灯火明亮,厅堂中的仆役穿梭忙碌,端茶奉水,神色自然,丝毫没有慌乱之意。 桌案整洁,座椅摆放有序,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似乎这里是一座世外桃源,根本没有察觉到外面的杀气腾腾。 几位长乐帮堂主垂手而立,神态恭敬,却又透着淡然从容的气度,似乎眼前的重兵围困,与他们毫无关系。 庞昱眼神冷厉,扫视着厅堂中的一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压抑着怒火,低喝道: “搜!给我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身后的黑衣高手如潮水般涌入英雄楼,迅速展开地毯式搜查。 铁甲士兵与天机秘会杀手如狼般冲入每一个房间,翻箱倒柜,将英雄楼的每一块砖瓦、每一个死角都翻了个遍。 然而,结果却让他们无比沮丧——无论如何搜查,他们始终找不到李青云和赵祯的踪迹。 罗汉堂主宋恪冷眼旁观,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庞官爷,我们长乐帮做的都是奉公守法的买卖,这里的每一位帮众,都有本地户籍,底细清楚。 “尊驾如此大动干戈,未免有滥用职权之嫌。” 另一个堂主褚金香掩唇轻笑,声音婉转而又冰冷: “奴家有大半年没见过帮主了,听说他老人家重新现身汴梁城,实在想念得很。若是庞大人能为长乐帮寻回帮主,那才是我们的大恩人呢!” 庞昱听得额头青筋暴跳,抬手狠狠一掌拍在身旁的桌案上,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整张桌案轰然四分五裂。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几名堂主,冷声道: “别得意得太早,今日若不揪出李青云,你们长乐帮的人,休想活着走出这汴梁城!” 就在此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男子从楼上缓步走下。 来人正是长乐帮的副帮主恽昭仲。 他一边下楼,一边理了理袖口,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既不卑不亢,也不见丝毫慌乱。 “庞大人,夜深露重,不知为何劳师动众围困小楼?莫非……当真以为我们长乐帮窝藏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人?” 恽昭仲站定后,语气轻松,但言辞中却带着几分试探。 庞昱冷哼一声,目光如刀: “少跟我兜圈子!李青云在何处,他当街杀钦差,又去大理寺劫牢,已经犯下了不赦之罪。” 恽昭仲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双手一摊,摇头道: “庞大人多虑了,帮主至今未曾回楼。我们听闻城中有他现身的消息,也感到意外。若庞大人不信,尽管搜个清楚。” 庞昱冷冷盯着恽昭仲,目光如同要将他彻底看透。然而,对方神色坦然,毫无破绽。 他望着灯火通明的英雄楼,目光如刀,冷声道: “你们这些凡人,当真不识好歹,竟然跟着李青云与朝廷为敌。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手段,能将人藏到哪里去!” 话音落下,他双手结了个古怪的印法,无面侍者们闻令立刻行动。 他们围拢在英雄楼大堂之中,以庞昱为中心布下一个诡异的法阵。 庞昱缓缓盘膝坐下,双手结出诡异的印诀,掌心涌动着一层幽暗的黑气,如同冥界的阴风。 他低声念诵着古老的咒语,那语言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充满了刺耳的呢喃,令人头皮发麻。 随着咒语声的回荡,四周的灯火开始诡异地摇曳起来,光影在墙壁上扭曲拉长,宛如无数恶鬼张牙舞爪的影子。 一阵阵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入英雄楼,将整个楼宇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黑暗之中。 “不对劲……” 堂中的褚金香蹙眉低语,感到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撕扯灵魂的力量,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这时,只见庞昱的掌心骤然升腾起一道幽蓝的火焰,那火焰在半空中化作一只模糊的眼睛,眼眸中弥漫着不祥的邪光,直勾勾地盯向英雄楼的地板。 “哈哈哈哈……” 庞昱忽然狂笑一声,猛地站起身,目光灼灼盯向大堂的某处: “果然有猫腻!密室的入口,就在这里!” …… (本章完) 第253章 梼杌金简 第253章 梼杌金简 随着庞昱的声音落下,他一掌拍向地面。 霎那间,幽蓝火焰如毒蛇般沿地面蜿蜒蔓延,炽烈的光焰触碰到英雄楼的地板时,竟像是岩浆般灼烧,激起一阵阵剧烈的震动。 大堂中的桌椅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的巨力挤压,“嘎吱”作响,最终砰然倒塌。 “轰隆!” 一声巨响后,地板猛然下陷,一道黑黝黝的暗门从震裂的砖石中现形,如同一只幽深巨口,将冷气从地底喷涌而出,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庞昱一马当先,大步跨入暗门,眼中杀机腾腾,冷声道: “李青云,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藏到哪里去!” 在他身后,黑衣杀手如影随形,无面侍者无声无息地跟随,幽蓝的光芒映照出地道内满是裂纹的石壁,显得阴森无比。 暗道尽头,是一间隐秘的密室,室内光线昏暗,四壁嵌满金色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是龙蛇盘绕,散发出淡淡的威严气息,将整个空间牢牢笼罩在天罗地网中,气机隔绝,外人难以感知其中的动静。 密室最深处,一名身着粗布衣衫的老者盘膝而坐。 他的面色苍白憔悴,气息微弱,但即便如此,依然难掩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因他的存在而凝重肃穆。 赵祯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直视闯入者,神情沉静如水。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庞昱,朕早知你心怀不轨,今日果然露出真面目!擅闯密室,构陷天子,罪加一等,你还不跪下认罪?” 庞昱听罢,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一抹冷笑。 他缓步走向赵祯,身后黑衣杀手如影随形,将密室团团围住。 只听他嘲弄道: “天子?皇上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金銮宝殿上吗?眼前不过是个胆大妄为的叛党,却敢冒充皇上,罪不可赦!” 赵祯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依然冷冷道: “庞昱,朕乃九五之尊,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胁迫天子,意欲何为?莫非以为天下无人,能够容你这等狂徒放肆?” 庞昱大笑,笑声中透着一股寒意: “天下无人?不,天下有人,但那个人是我庞昱。伪帝,你身无龙脉,早已是个废人,竟还敢摆皇帝的架子,今日我就让你知道,在这世上,权力只属于强者!” 说着,他冷冷一笑,双手缓缓抬起,掌中幽蓝的火焰骤然升腾而起,蓦地化作一道漆黑的气刃,直奔赵祯而去。 气刃迅疾如闪电,在空气中带起一阵阵尖锐的啸声,宛如冥界之力亲临。 赵祯神色不变,挺直腰杆,任由那道气刃袭来,目光依然带着皇者的威严。 “砰!” 气刃狠狠击中赵祯,幽蓝的火焰如同灵蛇般钻入他的体内,将他全身的气机封锁得死死的。 庞昱冷冷盯着他,缓缓说道: “我要看看,你的龙脉藏到哪里去了!” 他掌中符文光芒大盛,一缕邪异的气息钻入赵祯体内,试图感应龙脉的存在。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脸色骤然大变,瞳孔微微收缩,仿佛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可能……” 庞昱喃喃自语,“没有龙脉……一丝气息也没有!” 赵祯冷冷看着他,虽然被制住,但脸上却露出一丝隐隐的嘲讽: “庞昱,龙脉乃天赐之物,你以为凭你这点雕虫小技,就能夺取天下气运?可笑!” 庞昱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忽然意识到,赵祯体内的龙脉气息很可能早已被李青云转移,但这一切是如何做到的? 自己借助无面大仙神力,以化龙血池为引,了漫长时间,也没能将赵祯体内的龙脉汲取干净,李青云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抽离龙脉,并且隐匿得滴水不漏? 而更关键的是,李青云,或者他背后的那位神明,究竟要龙脉做什么? 在庞昱的心中,李青云如此费尽心机与他作对,甚至冒险破坏化龙池,无非也是觊觎赵祯身上的龙脉。 而他一介凡人,要龙脉和国运并无多大用处,总不能是为了自己当皇帝。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青云也是一位神明眷者,夺取龙脉也许是为了提升神格,又或者是为了阻挠无面大仙的计划。 这其中涉及到的斗争,凡人难以理解,但庞昱作为无面大仙的眷者,自然要为自家主人争取最大的利益,夺回龙脉。 就在这时,赵祯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声,庞昱的思绪被怒火打断,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怒喝: “赵祯,你不过是个废人,就算没了龙脉,你的存在也足以让无面大仙的计划受阻。既然如此,我留你无用!” 庞昱扬手,掌中再次凝聚出一道幽蓝的气刃,杀机凛冽,直逼赵祯咽喉。 赵祯脸色微微发白,却依然挺直了脊背,冷声道: “庞昱,朕虽落到这般田地,但你要记住,终有一天,李青云必会为朕雪耻,将你这逆贼斩草除根!” 话音刚落,庞昱猛然一掌劈下,气刃划破空气,径直穿透赵祯的胸膛。 “砰!” 一声闷响,赵祯的身躯倒在地上,双目微微闭上,眉宇间的威严却未曾消失。 他用最后一口气留下一句话:“朕未亡,国运未绝……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庞昱收回手掌,冷冷地看了一眼倒下的赵祯,目光中满是厌恶。 他挥手示意手下将尸体拖走,冷声道: “通知皇上,叛党已死。大宋境内通缉李青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夜风猎猎,宛如刀刃划过,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李青云身披黑袍,腾云驾雾而行,背上背着神态委顿,疲惫不堪的赵祯,目光冷峻,神情深沉。 脚下的苍茫大地在他身下迅速退去,河流山川在星光下若隐若现,如一幅瑰丽却寒意凛然的画卷。 这一趟行程,他的心境犹如这夜空一般幽深,平静中暗藏杀机。 他知道,这一次,不只是一次简单的转移,而是为了保住整个大宋气运的一线生机。四帝赵祯尽管失去了几乎全部龙脉,但依旧是大宋正统的象征。 如果连他也丧命,黄河以南将彻底分崩离析,而华夏大地或许会迎来无休止的动乱与战火。 正因为如此,他做出了冒险的决定,将真正的赵祯秘密送往骊山老母的道场,而在英雄楼内留下了自己的分身迷惑庞昱,以扰乱对方的视线。 这是一步险棋,却也是唯一可行之法。 骊山,巍峨如刀,气势磅礴。 夜色之中,远处山巅如同一尊静默的巨人,山腰间薄雾萦绕,灯火微明,宛若人间仙境,又透着几分隐隐的肃穆神秘。 李青云稳稳落在一处山巅,抬眼望去,只见林间有一抹昏黄的灯光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嘴角微微一勾,低声道: “看来接应的人已经到了。” 林间小道尽头,一抹矫健的身影迎风而立。 只见她手执长枪,背背飞刀,身姿挺拔,英气逼人,一双目光如刀,扫视四周,仿佛随时准备迎击而来的敌人。 那张秀美却不失坚毅的脸庞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出几分大将之风。 正是威震四方的天波府大帅——穆桂英! 穆桂英看到李青云与赵祯从夜色中掠出,眉头一展,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大步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爽朗: “青云,果然是你!我在骊山等候多时,听说庞昱发动了全城搜捕,还担心你会不会中途遇险,看来是我多虑了。” 李青云淡然一笑,语气中却带着些许温和: “穆将军,这一趟多谢你接应。汴梁城局势危急,我只能暂时将皇上托付于此。 “庞昱有无面大仙庇佑,能够借用神力,看穿因果。普天之下,也只有骊山老母的道场,才能长时间隐藏皇上的行踪。” 穆桂英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赵祯,立刻抱拳弯腰: “微臣穆桂英,参见陛下!” 赵祯微微点头,眉宇间的威严难掩几分感慨与疲惫: “穆爱卿快快平身!如今朕落到这般田地,全赖诸位贤臣良将相救。若有朝一日重整山河,朕必不忘今日之恩!” 穆桂英闻言,单膝跪地,抬头间目光坚毅如铁,声音中带着毫不动摇的笃定: “陛下放心,骊山虽偏僻,却有我恩师骊山老母的道场护佑,便是庞昱有通天之能,也休想伤您分毫。微臣一定誓死守护陛下周全。” 赵祯点了点头,眼中一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随着李青云与穆桂英的护送,迈入了一处供奉着骊山老母的神秘洞窟。 …… 洞窟内昏暗而庄严,四壁绘满了古老而奇异的壁画。 那些壁画上有苍龙腾空,凤凰振翅,也有荒古洪荒中的烈火与海啸交替翻涌,似乎在讲述着一段遥远而不为人知的历史。 经过一段狭长的甬道,内部巨大石窟的正中,供奉着一尊骊山老母的神像。 神像模糊不清,看不清面容,却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晕,将洞窟中的黑暗驱散得无影无踪。 然而,李青云一入洞窟,体内的神格便悄然颤动起来,那种沉寂许久的共鸣宛如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骊山老母的神像上,眼神幽深,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几分。 “这气息……” 他内心一震,这神像的香火气息本应祥和纯净,然而在那细润如玉的气息之下,却隐约夹杂着一缕极为微弱的邪意与混乱,仿佛冥冥之中有种大混乱、大灾劫、大恐怖正在暗中酝酿。 若非他修为深厚,又身怀神格,还曾与无面大仙的邪气早有交锋,恐怕很难察觉到这股异常。 穆桂英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她将赵祯安顿在神像前的一处蒲团上,轻声嘱咐道: “陛下,这里是臣恩师骊山老母的道场,祂是香火道第七境的‘天神’,修为精深,不惧庞昱的邪法。 “您大可安心静养。这段时间由杨排风带领骊山派的几位门人随侍左右,定能保您安然无虞。” 赵祯缓缓点头,虽未多言,但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将赵祯安顿好后,穆桂英与李青云并肩走出洞窟,站在骊山之巅。 夜风卷动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天际繁星闪烁,月光洒下,为这一片山河披上了一层银辉。 穆桂英转头看向李青云,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青云,上一次我们站在这里时,你还是道法刚刚入门的普通凡人。那时,我让你一年内修炼到第四境。没想到不过短短大半年,你的修为竟已远远超越我。若非你现身相助,汴梁城怕是早已乱成一团。” 李青云微微一笑,却不见丝毫得意。 他目光深沉,直言道:“穆大帅,那枚‘梼杌’金简,你已经得到了?” 穆桂英神情一凛,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简,递到李青云面前。 那金简通体乌黑,表面铭刻着复杂的纹路,隐约透着一股荒古凶戾之气,仿佛一头洪荒异兽正沉睡其中,随时可能苏醒,令人心悸。 “不错,” 穆桂英低声说道,“这枚金简,一直保存在西夏人手中。前几个月,文广在西北战场打了胜仗,从一个西夏将官那里缴获而来。”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青云接过金简,指尖微微一动,“梼杌”金简骤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另外三枚金简——“穷奇”、“饕餮”、“混沌”——竟同时轻颤,隐隐透出金光,与“梼杌”金简交相呼应。 这四枚金简,如同拼图的碎片一般,此刻终于形成了一种玄妙的共鸣。 李青云眉头一皱,只觉脑海中骤然涌入大量信息,那些信息古奥难明,却仿佛自带某种力量,将之前的疑问一一解答,形成了一个清晰的逻辑闭环…… …… (本章完) 第254章 强者云集 风雨前夜 第254章 强者云集 风雨前夜 骊山之巅,夜如深渊,风声如啸,仿若天地间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低语。 李青云的手中,四枚金简同时震颤,发出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嗡鸣声。 这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威压,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达灵魂深处,令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随着金简光芒大作,骊山周围的天地像是陷入了短暂的停滞,时间与空间似乎被这四枚金简所牵引,扭曲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形态。 金光骤然炸裂,宛如四轮金色的太阳升空,将黑夜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刺 目的光辉中,隐约可以看到虚空深处盘旋的异兽之影,伴随着一声声凶兽的怒吼,跨越万古而来。 首先,一个巨大的头颅从虚空中探出,面孔上密布着数十只扭曲的眼睛,那些眼睛似乎能直接窥见人心深处最恐怖的梦魇。 它的嘴巴占据了大半张脸,牙齿如匕首般交错排列,每一次张合,好像能吞噬天地。 紧跟着,一头浑身覆盖铁甲般鳞片的巨兽现身,鼻孔上翻,背后生出巨大的蝙蝠翅膀。 每一次挥动翅膀,翼膜上密布的符文便闪耀着森冷的光辉,那是无数怨灵的哀嚎化作的诅咒,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个现身的,是一团无固定形态的黑暗,其庞大的身躯由无尽阴影组成,四肢模糊,中央却是一团密集的黑雾。 黑雾中,数十根长满眼睛的触手缓缓蠕动,那些眼睛泛着幽蓝的光,似乎正在审视万物。 最后出现的神兽,如深海异种,身躯布满鳞片,八只粗短的脚匍匐于地,长长的尾巴生满了狰狞的倒钩与肉芽。它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阵震耳欲聋的低吼,宛若深海风暴中的呜咽。 四头凶兽围绕着李青云盘旋,目光凶戾,却又隐隐臣服于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下一刻,这四头远古凶兽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身躯开始化作无数光点,朝着李青云体内涌去。 刹那间,李青云只觉体内的神秘宫殿不受控制地轰然开启。 四头凶兽的虚影竟然出现在灰雾弥漫的宫殿之中,巨大的身形盘踞在宫殿脚下,将那亘古不变的灰雾搅动得宛如风暴海啸。 饕餮、穷奇、混沌、梼杌的虚影逐渐扭曲,化作四道繁复至极的符文。 这些符文宛如天书一般,带着浩大的威压,融入宫殿的墙壁之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灰雾如潮水般涌动,整个宫殿似乎也因此焕然一新,散发出更加强大的气息。 李青云盘坐于宫殿的神明王座之上,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流转全身,整个人像是与宫殿融为了一体。 原本还有几分生疏的操控感,此刻却已完全消失。 他的神念如江河决堤般涌出,尽数融入宫殿之中。 灰雾的每一次涌动,力量的每一次凝聚,都宛如他手臂的延伸,随心而动。 他低头凝视着宫殿墙壁上闪烁的符文,心中惊疑不定: “这四大凶兽,与这座宫殿究竟有何联系?为何它们会成为宫殿的一部分?” 那四枚金简的意义,似乎比他此前的猜测更加深远。 李青云隐约觉得,这座宫殿与四大凶兽的结合,或许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 半晌,李青云缓缓睁开眼,手掌一握,四枚金简化作一抹微光没入掌心。 穆桂英虽然察觉不到神秘宫殿的存在,但见李青云半晌无言,忍不住问道: “青云,你怎么样?” 李青云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我没事,大帅,这四枚金简和我们所想的一样,分别象征四大凶兽:穷奇、梼杌、饕餮、混沌。 “它们不仅是洪荒遗物,更与这片大地的历史息息相关。” 他顿了顿,目光落向骊山的连绵山脉,继续说道: “根据我从四枚金简之中得到的信息,这四大凶兽并非传说中的生灵,而是真正存在过的半神级强者。 “它们曾在中古年间叱咤风云,后来在第一次神战之中,被某种力量镇压于骊山之下。” “骊山?” 穆桂英的眉头一皱,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这片山脉之中,还隐藏着第一次神战的秘密?” 李青云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深思: “不错。四枚金简结合在一起,便是一把钥匙,能够打开一处神战遗迹。 “而那遗迹之中,隐藏着关于第一次神战的真相——一场早已被历史长河掩埋的惊天大战。” …… 在神秘世界的历史之中,普遍将炎黄二帝与蚩尤之间的第一次神战,作为中古和近古的划分。 自盘古二次开天辟地,直到炎黄二帝大战蚩尤的这数万年间,称为“中古”,期间神魔横行,神明肆无忌惮地行走于人间,留下无数神迹,同时与人间界的生灵交合繁衍,诞生了无数同时拥有神格和凡胎的奇异“半神”种族。 这样没有秩序,充满魔幻神话色彩的世界,直到人族的崛起,才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在三皇五帝励精图治,人族大能层出不穷的那个时代,历经不知多少代人族的努力,终于由炎黄二帝,率领无数人族妖族强者,反抗神灵和半神的统治,并将最后一支半神血脉的蚩尤部落击败,将他们赶出了人间界,标志着人族终于占领了整个界天,重新命名为“人间界”。 这就是史书上所记载的“第一次神战”。 但由于时间过去太过久远,这一段历史已经变得语焉不详,许多细节都已经模糊。 至于四大凶兽在第一次神战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又为何被镇压在骊山之下,只留下四枚金简,李青云也不得而知,只能通过探索那处神战遗迹,才能揭晓那迷雾之下的真相。 “神战?” 穆桂英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难道师尊是窥见了神战的秘密,觉得事关重大,才将金简交托于我,让我去调查?”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却带着笃定: “很有可能,而且骊山老母前辈……我猜她之所以无法现身,恐怕正是因为她进入了这片遗迹,受困于某个未知的地方。” 穆桂英微微扬起头,月光洒在她绝美脸庞上,她的眼中既有震惊,也带着几分焦虑: “既然如此,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处遗迹,救出恩师!” 李青云微微一笑,语气中却透着一抹冷静: “没错,不过眼下庞昱和赵德昭才是重中之重。” 他低头看了看掌中的金简,那种微不可察的震动似乎还在手心回荡。 他抬头望向远方的连绵山脉,继续说道: “骊山老母前辈虽然暂时被困,但通过这四枚金简,我能推算出,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穆桂英闻言,眉头微松,目光中多了一丝期许。李青云沉声道: “放心,待我扳倒庞昱和赵德昭,必会随你一起前往那处遗迹,救出骊山老母。” 穆桂英看着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激和钦佩: “青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配合,尽管说便是。” 李青云笑了笑,眼中寒光一闪: “计划,我倒是还没想好。不过帮手倒是找了几个……” 穆桂英微微一愣,正要发问,却忽然感到山巅之上风云变幻,一股清冽如松柏、浩然如山川的气息自远处涌来。 那气息充满了绝对的威严和浩然之力,似乎天地间的正气都被一瞬间凝聚到了这里。 随即,几道身影破空而至,转瞬间稳稳落在山巅之上。 为首一人,面容清癯,身材高瘦,一袭玄青道袍随风鼓荡。 他的眼神沉静如古井,好似看穿了世间一切阴暗与纷争,却又藏着无尽的洞察与仁慈。 此人,正是天罡榜稳居首位的人间第一强者——东华帝君王玄甫。 在王玄甫左侧,一人白衣如雪,剑眉星目,腰间悬着三尺青锋,眉宇间透着一股淡然出尘的锋芒,正是大名鼎鼎的纯阳剑仙吕洞宾。 右侧则是一位面如满月、大腹便便之人,他梳着两丫髻,手持一柄蒲扇,浑身透着雍容大方之气,好像天生就该笑对一切风浪。 他正是吕洞宾的挚友,正阳子钟离权。 三人刚一落地,气机便与整片骊山连成一体,似乎这山川河岳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李青云早已拱手迎上,朗声说道: “三位前辈,远道而来,青云不胜荣幸!” 王玄甫目光落在李青云身上,脸上显出几分欣慰,随即露出淡淡笑意: “小道友别来无恙?你这玩笑开得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现在老朽该叫你开封府的李校尉呢?还是龙虎山的高道长?” 李青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晚辈当时确有难言之隐,不得已才改名换姓,隐藏在龙虎山之中,并非存心欺骗诸位前辈,还请东华帝君见谅!” 王玄甫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妨,前几日虚靖先生飞剑传书到东海,亲自澄清了你的事情,既然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责怪你,我们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管你是李青云也好,高仁安也罢,只要行得正做得直,那便是我们的朋友。 “不过说老实话,我们几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都吃了一惊,你可真是好本事,能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眼皮子底下将身份掩藏得如此天衣无缝。” 李青云本来心中还有些愧疚,但听到王玄甫等人并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也便释然,笑道: “这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 这时,吕洞宾长叹一声,语气郑重: “青云,我等在东海听闻你的分身前来求援,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如今听你所言,无面大仙的余孽庞昱与赵德昭狼狈为奸,此事若不尽快解决,怕是整个大宋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钟离权轻轻摇扇,目光冷冽如霜,低声说道: “无面大仙的手下,向来行事阴险毒辣,颠覆秩序、扰乱人间更是他们一贯的伎俩。 “青云,你调查到他们的阴谋究竟是何内容了么?” 李青云略一点头,正色道: “晚辈已有所察。他们的计划核心,与‘化龙池’密切相关。 “赵德昭与庞昱妄图通过化龙池窃取真龙血脉,以改换天下气运,甚至可能以此为祭,召唤邪神降临。” 听到“化龙池”三字,吕洞宾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略一沉吟,说道: “化龙池……我曾在数年前调查过。可后来被人遮掩了天机,再也追查不到它的所在,原来一直被庞昱控制着。赵德昭若要在此谋朝篡位,只怕不止是为了龙脉,而是想以此召唤邪神降临,彻底颠覆人间界的秩序!” 钟离权点了点头,声音低沉: “纯阳子所言不虚。若这邪神真能成功降临,整个大宋朝乃至整个人间界,都会沦为血海修罗场。” 吕洞宾闻言,手中长剑轻轻一震,声音如雷: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联手杀入汴梁,直捣黄龙!即便庞昱是邪神眷者,有天大依仗,也挡不住我等的剑锋!” 然而王玄甫却微微摇头,眉宇间满是忧虑: “不可如此莽撞。汴梁乃大宋都城,户口数百万,若我们贸然动手,势必惊动赵德昭与庞昱。他们狗急跳墙,必定反扑。届时动静太大,只怕无辜百姓将遭受波及。” 李青云也点头道: “东华帝君所言极是。赵德昭虽然阴险,但终究还披着皇帝的外衣。若我们现在出手,少不得要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反而中了他们的圈套。” 众人皆是活了几百年的强者,闻言却难得地一时沉默。 李青云微微抬头,目光凌厉: “不过,赵德昭很快就会自己露出破绽——十日之后,他将在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声称要祭天祈福,以保大宋江山永固。我推测,这便是他们阴谋的最后一步。” “泰山封禅……” 吕洞宾喃喃自语,目光逐渐转冷,“看来他们是打算利用泰山的龙脉,彻底完成化龙池的力量转移,将人间的龙脉奉献给邪神!” 王玄甫脸色愈发凝重,缓缓说道:“若真如此,那便只能一击必中,彻底断绝他们的计划。此战,不容有失。”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众人,语气中多了一分笃定:“此事非同小可,我会联络几位上界神灵的投影降临相助。他们中,便包括你曾见过的哪吒。” “哪吒?” 李青云闻言,眼神微微一动,回忆起曾在神秘宫殿中见到的那位倨傲的少年战神,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他点头说道: “若有三坛海会大神助阵,此战胜算更添三分。” …… (本章完) 第255章 泰山封禅 第255章 泰山封禅 泰山脚下,山风猎猎,阴云压顶,似有雷霆暗藏,欲将这天地撕裂。 群山之间,金色龙纹地毯自广场铺展,延伸至高耸的祭坛,如同一条黄金巨龙盘卧山巅,将一切尽揽怀中。 八根雕刻着繁复符文的石柱直插云霄,符文发出微弱的幽光,那光芒如冥河倒映,流淌着难以形容的诡秘气息,石柱上缠绕的黑金色丝带微微颤动,如有生命,似在低声吟唱不祥之曲。 广场四周,上万名御林军肃然而立,甲胄森然,刀枪如林,光影映照间,透出一股冷硬的杀伐气息。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衣冠齐整,却掩不住目光深处的惊惧与不安。 他们虽高冠华服,但此刻却如同置身地狱,瑟瑟发抖,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祭坛之下,赵德昭一袭明黄色龙袍,九旒冠冕低垂,步伐缓缓迈向祭坛。 风掀起龙袍衣摆,他的目光锐如刀锋,冷冷扫过广场,毫不掩饰自己不可一世的野心。 他身后随行的庞昱,黑袍拖地,兜帽深深罩住头脸,只露出一张阴冷如蛇的脸庞。 他的步伐缓慢而沉稳,低眉敛目,却掩不住眼底那一抹狂热的笑意。 “陛下,” 庞昱的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中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充满了蛊惑之力,“今日之后,您便是大宋天命加身之皇,九五之尊,天地共主,人神共奉。” 赵德昭微微颔首,声音如寒风入骨: “今日朕封禅泰山,要让世人知道,朕才是这天下唯一的正统!从此龙脉归一,国运绵长!” 他的声音浑厚冷冽,每一个字都像刻刀一般敲击在人心上。 庞昱低头一笑,恭敬说道: “一切已备妥,陛下只需稍安勿躁,臣定助您登顶九霄,逆天改命。” 赵德昭抬起头,眸中寒光一闪,随即继续迈步走向祭坛。 “各位卿家!” 他站在祭坛中央,居高临下,俯瞰广场上跪伏的文武百官,声音如山巅惊雷,回荡在天际: “自古圣王治世,必得天命相随。今日朕效仿先祖封禅泰山,昭告天地:大宋正统,当如龙盘虎踞,国运长存!尔等,皆为朕之见证!”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天动地,却掩不住心底的惶恐不安。 赵德昭冷冷一笑,随即抬起双手。 祭坛四周的八根石柱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从符文中激射而出,汇聚成八道光束,冲天而起,将整个泰山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辉光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寒意,甚至连呼吸都被冻结。 周围低语声骤然响起,那声音尖锐刺耳,如无数蚁群爬行,直钻入人的脑海,令人不寒而栗。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卷起台阶上的金箔和绸缎。 赵德昭缓缓举起手中的檄文,声音浑厚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苍天在上,后土为鉴!大宋国祚绵长,然天命未定,龙脉动荡。朕秉承大宋正统,奉天命于此封禅泰山,以祈社稷安定,风调雨顺!” 这一刻,祭坛下的数百黑袍人齐齐抬起头,露出没有五官的脸庞,幽蓝光芒从他们头顶的兜帽中透出,宛如死寂的鬼火。 他们光滑脸孔上那个漆黑的小洞不断收缩扩张,无声地念诵咒语,声音仿佛直接响彻在人的灵魂深处。 赵德昭站在祭坛中央,双目闭合,龙袍猎猎作响,整个人笼罩在那金色龙影的光辉之中,宛若神祇降世。 他目光一寒,猛地展开檄文,继续朗读。 然而,这次念出的却不是人间的语言,而是某种晦涩、诡异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耳的震颤,如同从亘古的深渊中传来。 檄文之中,那些音节已经脱离了语言的范畴,更像是某种毫无意义的呓语: “*%$&$#%*^&……” 那声音在空气中震荡,隐隐渗入耳膜,令人头晕目眩,像是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拽出。 随着音节的节奏,祭坛上的符文亮起熠熠幽光,光芒蔓延至石柱的顶端,宛如点燃了一场浩劫的引线。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似远古的巨兽从沉睡中苏醒,声波滚滚而来,带着无法形容的怒意和怨念。 “轰隆——” 随着赵德昭念出最后一句檄文,他手中的檄文化作点点灰烬,被狂风卷入高空。 他双手高举,似乎在迎接来自天地的恩赐。 那悬挂在他头顶的金色龙影骤然暴涨,化作百丈之巨,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直冲云霄。 祭坛周围,文武百官已是面无人色,有人悄悄后退,有人干脆匍匐在地,不敢抬头。一名胆小的侍郎压低声音颤抖道: “真龙现世……是陛下召唤了真龙!” 话音未落,乌云深处浮现出更多奇异的影子。 那些影子若隐若现,形态诡谲,有的如触须一般在云间伸展,有的如长满眼睛的黑色巨兽,其姿态充满扭曲与混乱,如同来自一个不属于人间的世界。 更有一些完全无法以语言描述,只能感受到无尽的混沌与疯狂,那种无法认知的存在让人头皮发麻。 “那……那是什么?!” “妖孽!” “是天地异象!妖魔作乱!” 百官中爆发出一片惊呼之声,许多人已瘫倒在地,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赵德昭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闪烁,宛如神祇。 他仰天长笑,声音充满狂妄与自得: “这是天命!朕即是天命之子,凡敢与朕为敌者,皆为逆天而行!” 那金龙在他的身周盘旋,龙躯绵长,散发着神圣与威严的光辉。 然而,细看之下,那龙影的金色中竟掺杂着一丝暗紫色的邪光,龙鳞之下似乎有无数触须般的暗影在蠕动,显得诡异无比。 庞昱站在祭坛一侧,双手交叠于袖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他目光微微扫过那些跪地的百官,冷声说道: “诸位大人无需惊慌。这是陛下释放龙脉之力,召唤天地异象,以显大宋国运昌隆。诸位能得以目睹此等景象,实乃平生幸事。”然而,他的话非但没有安抚众人,反而让更多的人目露恐惧。 祭坛周围那些模糊的影子愈发清晰,渐渐地显现出其狰狞可怖的面容。 就在这时,那金龙忽然低头俯冲,绕着赵德昭旋转了一圈,吐出一道金光,将他彻底笼罩其中。 赵德昭站在金光中央,龙袍被掀得鼓动不止,他的面容越发冷酷,金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冷血的神灵,而非凡人。 “今日封禅,朕得天命加身,凡逆朕者,必受天谴!” 他的声音响彻天地,宛如九天雷霆,滚滚传入百官耳中,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不敢直视他的身影。 只有庞昱站在原地,嘴角浮现一丝阴冷的笑意,低声喃喃: “李青云,你能约来多少高手?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祭坛之上,赵德昭身周那条扭曲阴冷的金龙虚影盘旋不定,龙目中透着诡异的猩红光芒。 杀机四伏,云海翻涌如怒潮般拍击山巅。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自天际传来,穿透滚滚雷霆,如剑气撕裂乌云,震动天地。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赵德昭!尔假借天命,欺君罔上,还有脸祭天封禅?” 声音如滚雷般炸开,响彻整个泰山,群臣纷纷抬头,只见天空中一行人破空而至,迅疾如流星,瞬息便降临祭坛之前。 为首之人,正是身披黑袍的李青云。 他目光如电,冷冷扫过赵德昭与庞昱,身后跟着王玄甫、吕洞宾、钟离权以及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的哪吒。 这些天罡榜上的陆地神仙,每一个人气息如渊似海,令天地都为之震颤。 在李青云身旁,一位老者身穿粗布麻衣,却难掩眉宇间的威严与气度,正是被李青云救出的真正皇帝赵祯! 文武百官一见此景,顿时哗然,纷纷跪伏于地,惶恐不安地窃窃私语。 赵德昭脸色骤变,但随即冷笑一声,强作镇定,喝道: “李青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叛党,带着一个冒牌货来这里捣乱,朕早知你余孽未绝,今日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庞昱在一旁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李青云,你倒是能耐不小,居然能从犄角旮旯里找来一个老头冒充天子。 “可惜,这种拙劣的把戏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们。 “真龙血脉早在陛下体内流转,岂容你这冒牌货亵渎?” 李青云闻言,冷冷一笑,踏前一步,目光如冰剑刺入赵德昭心头: “真假自在人心,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何为真龙之命,何为窃国伪徒。” 他说罢,忽然抬手,一道金光从他指间射出,轻轻点在赵祯眉心。 赵祯眉心处瞬间金光绽放,一道庞大的气息猛然从他体内升腾而起! 只见他的身影被金光笼罩,须发无风自动,整个人宛若一尊天降的神王。 “昂——!” 一声震天龙吟响起,赵祯头顶赫然冲出数道金龙虚影,那龙影初时不过十余丈,顷刻间暴涨至百丈,威势凌天,犹如神明下凡,与赵德昭头顶那狰狞扭曲的金龙形成鲜明对比。 这金龙通体璀璨如黄金,龙须飞扬,龙目中透着浩然正气,盘旋于云霄之间,发出震彻山川的咆哮。 “真龙!是真龙显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纷纷跪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口中高呼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彻山谷。 他们见识过赵德昭召唤的那条龙影,但与眼前的金龙相比,那不过是地底幽冥的恶物,怎敢与真龙争辉? 赵德昭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他身周那条扭曲的龙影微微颤抖,竟不敢与赵祯的金龙正面相对,直接缩回他的头顶,只剩下一团昏暗的影子在他身周游移,显得无比可怜而又可笑。 “怎么可能!” 赵德昭双拳紧握,眼中满是怒火与惊恐,“朕已经掌控了龙脉之力,凭什么会被一个冒牌货压制!” 庞昱见状,目光微微一沉,心中泛起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但他强作镇定,冷声喝道: “这只是障眼法!李青云用些邪术制造虚假的景象,欺骗尔等!真龙血脉已归陛下,尔等不要被蒙蔽!” 赵祯闻言,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带威严: “庞昱,赵德昭,朕被你们囚禁,几次濒死,如今终于重见天日。尔等不过是个乱臣贼子,竟敢置国家于生灵涂炭!”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令百官心头巨震,纷纷侧目。 谁也不是傻子,赵德昭冒充赵祯登基,每个人的心中都隐隐有所觉察,见到今日这情形,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愈发难以平息。 李青云冷冷一笑,目光如刀直刺赵德昭: “赵德昭,窃龙脉,盗皇位,欺世盗名,天命已然不在你身上。今日你若束手就擒,尚有一线生机。否则,我便亲手清除叛党,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赵德昭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突然仰天狂笑,声音中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愤怒: “李青云!赵祯!既然你们如此不知死活,那今日朕就在这里,将你这伙叛贼全数斩杀,以正天命!” 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向身周的祭坛,顿时乌光大作,那缩回他体内的龙影再次暴涨开来,化作百丈黑龙冲天而起,咆哮着扑向赵祯的金龙。 与此同时,庞昱一声冷笑,抬手从袖中抛出一面漆黑的令牌,那令牌上刻满了晦涩的符文,涌出一股刺骨的邪气,将整个祭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轰——!” 两条龙影在半空中轰然相撞,金光与黑气纠缠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震得山巅不断颤动。 赵德昭身上的龙袍已然鼓胀,双目中泛着猩红的光芒,整个人显得狰狞可怖。 “今日,朕要你们这些叛贼,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他怒吼一声,身影一跃而起,头顶的龙影骤然暴涨,再次化作百丈之巨,带着滔天杀气直扑李青云! …… (本章完) 第256章 泰山大战 第256章 泰山大战 泰山之巅,狂风怒号,乌云翻滚,天地亦在响应赵德昭的疯狂。 他双臂高举,鲜血凝成的符文在他身后旋转腾飞,汇聚成一条狰狞的骨龙。 那骨龙如地狱爬出的恶鬼,龙躯由断裂的骨骼与扭曲的血肉拼凑而成,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腥臭气息,眼眶中燃烧着暗红的血焰,带着不属于人世的邪恶力量。 骨龙仰天咆哮,声音宛如百鬼夜啼,与天上的金龙真影形成鲜明对比。 一边是气运汇聚,照彻天地;一边是诡秘恐怖,犹如深渊中的邪神。 赵德昭双目赤红,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李青云,真龙血脉又如何?我赵德昭背负天命,不死不灭!今日,泰山之巅,你与赵祯,都要为我陪葬!” 骨龙猛然俯冲,伴随着滚滚黑气,扑向李青云。 那张裂开的巨口中,尖牙错落,竟传来阵阵令人战栗的灵魂低语。 李青云神色微凝,没想到这位“混元境”的武道强者竟然舍弃了最擅长的格斗武技,反而借助邪恶的力量,堕入魔道。 但他毫无畏惧,体内鸿蒙紫气再次翻涌,轻轻一抬手,紫金长刀凌空飞起,刀身上缭绕的鸿蒙气息骤然爆发,化作一柄巨大的光刃,迎向骨龙! “轰!” 刀龙相交,气劲激荡开来,天地间霎时间黑白交错,祭坛上的石柱尽数崩裂,碎石四溅。 骨龙竟在紫金刀光之下停滞了一瞬,但它旋即翻身回旋,发出一声怒吼,直扑李青云! 李青云冷哼一声,脚下紫气化作莲托起身形,长刀一收,整个人犹如化身为一道流光,直冲骨龙的咽喉。 他左手抬起,掌中凝聚一团炽烈的金光,轻声道: “去!” 那金光如同利箭,射向骨龙。 骨龙本能地一缩脖颈,却仍旧被那金光击中,顿时龙鳞崩裂,裂口处翻腾出滚滚黑烟,发出刺耳的尖啸。 赵德昭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你以为区区道门之力能伤我?骨龙,吞了他!” 骨龙咆哮一声,巨尾横扫而出。 李青云纵身跃起,躲过龙尾的扫击,随即挥刀直取龙首。 他每一刀劈出,刀光如虹,映得整个山巅都亮如白昼,而骨龙则发狂般咆哮,用巨爪和利齿迎战。 两者之间的每一次交锋,都激荡出恐怖的能量波动,令整个山巅都震颤不已。 与此同时,赵德昭的气息也变得愈发狂暴,他周身的黑气凝聚成一层厚重的护盾,将他笼罩其中。 他双目微眯,死死盯着李青云,手中不断掐动古怪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化龙池!降邪神!以龙脉献祭,夺天地之权!” 伴随着他的低语,祭坛四周的符文再次亮起,那些崩裂的石柱中涌出滚滚黑气,与赵德昭的护体黑气融合在一起。 忽然间,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天地,令所有观战的文武百官都不由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李青云一声冷笑: “赵德昭,你连真龙都不如,妄想借邪神之力?那我便先斩了你的伪物,再取你的狗命!” 他双手合十,紫金长刀再次飞回掌中,刀锋上缭绕的鸿蒙紫气猛然爆发,形成一轮炽烈的刀轮。 他身形如同天外来客,从骨龙巨口的缝隙间一跃而过,长刀横空劈下! “砰!” 刀光直接劈在骨龙的脊背之上,那巨大的骨骼竟被一刀斩断,碎裂成无数残片,黑气疯狂涌出,骨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轰然倒地! 赵德昭脸色惨白,一口鲜血喷出,他的龙影竟与骨龙气息相连,骨龙受创,他也随之重伤。 他踉跄退后数步,嘶吼道: “不!这不可能!你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我的力量怎会输给你!” 李青云凌空而立,紫金长刀在他身旁盘旋,刀芒耀目,他的目光如冰,声音冷冽如寒风: “赵德昭,你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赵德昭怒吼一声,强提真气,将所有残余的黑气集中到手掌之中,化作一道凌厉的掌劲,朝李青云轰去。 李青云毫不避让,双手执刀,迎风而上! 刀锋与掌劲在半空中交汇,爆发出一片耀眼的光芒,震得整座泰山都为之颤动。 “轰——!” 掌劲破碎,刀光如雷霆破空,紫金长刀挟带着浩荡的鸿蒙紫气直劈赵德昭心口。 赵德昭双目猩红,咬牙怒吼,狂怒之下,竟强行提起内力,双掌猛然交叉护在胸前,硬接这一击。 然而,李青云此时神功大成,身具金仙之威,紫金长刀的威力岂是普通第六境武者可挡? 只听“咔嚓”一声,赵德昭的护体真气瞬间崩裂,双掌之上血肉模糊,鲜血如泉涌出。 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祭坛边缘,轰然撞断了一根仅剩的石柱。 血从赵德昭的口鼻中涌出,但他仍不肯认输,脸色狰狞如同恶鬼。 “李青云!” 赵德昭的声音嘶哑而疯狂,“你……杀不死朕!朕乃天命之子,化龙池赐予朕不死之身!你杀不死我!” 他狂笑着,忽然双掌拍向地面,祭坛下方的符文竟然再次发出幽蓝的光芒,那被打碎的骨龙碎片竟开始重新聚拢,仿佛在赵德昭的操控下,欲重新凝聚成形。 见状,李青云目光一寒,冷哼道: “天命之子?你也配?” 他脚下轻踏,身形化作一道疾风,瞬间掠至赵德昭面前,紫金长刀直指其咽喉。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贯穿赵德昭的瞬间,一名身着黑袍的无面侍者猛然出现在赵德昭身前! “轰!” 李青云的刀势被庞昱带来的侍者强行挡下。 紧跟着,庞昱抬起手臂,一柄布满诡异符文的黑色长杖挡在紫金长刀之前,刀锋落下的瞬间,竟激起无数火,长杖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李青云,这是皇家内部之事,跟你没有关系,适可而止罢。” 庞昱的声音低沉而森冷,双目微微眯起,透出一股浓浓的寒意。 “庞昱,” 李青云目光一转,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你这个邪神的走狗,终于肯现身了?不过挡一挡就想救他,未免太天真了些!” 庞昱冷笑,抬手间,那黑色长杖猛地挥出,一股恐怖的阴风扑面而来,卷起无数阴影化作利爪,直逼李青云面门。 李青云不退反进,紫金长刀如虹挥斩,刀光横贯长空,瞬间将那些阴影劈得粉碎。 然而,庞昱的攻击却并未停歇,他长杖一扫,浓烈的黑雾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祭坛笼罩,令人视线模糊,仿佛置身于无边的深渊之中。 李青云冷哼一声,长刀直刺苍穹,一片炽烈的紫金光辉从刀身上迸发而出,将黑雾驱散开来。 两人身形交错,刀杖相击,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砰砰砰!” 每一击都如雷霆轰鸣,四周的地面不断崩裂,祭坛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庞昱,凭你的邪术,也妄想护得了赵德昭?” 李青云冷笑一声,身形如同一道闪电,在空中急速掠过,刀光划破长空,再次直取赵德昭! 庞昱脸色一变,长杖横扫试图拦截,却慢了一步,紫金刀芒已经逼近赵德昭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德昭忽然咬破舌尖,猛然喷出一口血雾,那血雾在空中化作无数诡异的符文,竟然生生将刀芒挡住片刻! “啊——!” 赵德昭怒吼一声,他身周的黑气猛然暴涨,竟将李青云的刀势稍稍逼退! 他目光疯狂而扭曲,大声道: “庞昱,启动最后的仪式!让朕成为真正的神!” 庞昱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手中长杖猛然插入祭坛之中,阴风骤起,地面的符文再次大亮,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地下喷涌而出。 “李青云,今天你别想活着走下泰山!” 庞昱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阴冷刺骨,随着他的长杖一点,那符文间涌出的黑气逐渐凝聚,竟化作一只无形的巨手,向着李青云抓去! 李青云目光一凛,紫金长刀再度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他脚下轻踏,身形凌空而起,刀锋直劈而下! “轰——!”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刀光与巨手相撞,天地之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光影交错间,赵德昭已被庞昱护在身后,趁机疯狂地催动体内的龙脉之力,试图完成最后的献祭。 “休想!” 李青云怒喝一声,刀光如海潮汹涌,他的紫金长刀带着无匹威势,直扑赵德昭与庞昱。 天地之间,刀气横贯长空,似要将整片山巅劈成两半。 庞昱目光阴冷,他长杖一挥,符文再次涌动,那巨大的无形黑手咆哮着从地底窜出,直迎刀光而上。 黑手和刀气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气浪如风暴般席卷四周,将祭坛上的残破石柱彻底震碎。 赵德昭躲在庞昱身后,双手紧握,死死催动体内仅存的龙脉之力。 他的身影已经变得极为虚弱,但眼神中却带着一种疯狂的执念。 “庞昱,再挡住他片刻!等朕完成最后的仪式,朕便能彻底掌控龙脉,成为人间之神!” 赵德昭咬牙切齿地吼道。 庞昱嘴角一勾,冷冷道: “陛下放心,只要我庞昱在,他李青云休想靠近一步!” 话音未落,庞昱双手猛然结印,长杖插入地面,符文如漩涡般飞速旋转,无数黑气涌出,竟化作一头漆黑的巨龙,那巨龙没有鳞甲,全身由黑雾凝成,双目中燃烧着猩红的鬼火,嘶吼声震耳欲聋。 “去!” 庞昱厉喝一声,那黑龙咆哮着直扑李青云而去,龙尾一扫,空气中顿时传来刺耳的轰鸣,仿佛连天地都被这一击撕裂开来。 李青云目光如炬,紫金长刀在他掌中旋转,刀气骤然绽放,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刀轮,将扑来的黑龙生生斩成两截! 然而,黑龙被劈碎后并未消散,而是再次化作无数黑气,向着李青云缠绕而去。 黑气中传来低沉的呢喃声,仿佛千万怨灵在耳畔低语,试图侵入他的心神。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李青云冷哼一声,双手紧握长刀,猛然一挥。 刀光大盛,宛如九天星辰陨落,一道璀璨的紫金刀气自刀锋斩出,直冲天际。 黑气被刀气触及,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化为虚无。 庞昱脸色一沉,他猛然收回长杖,身影后退几步,咬牙低声道: “神格!李青云,你居然有神格!看来我低估了你。但你以为,单凭一柄刀,就能逆转局势?” 说罢,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晦涩的咒语。 随着咒语响起,祭坛之下传来低沉的震动声,大地仿佛活了过来,一道道深红的光芒从地面裂缝中喷涌而出。 “化龙池之力,以吾命为祭!” 庞昱一声狂喝,整个人周身的黑气骤然暴涨,那股气息甚至连远在数十丈外的百官都能感受到。 许多人当场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李青云,小心!” 吕洞宾一声长啸,身形如闪电般掠来,纯阳宝剑在手,剑光如水波般涌动。 他的剑光与李青云的刀气交相呼应,直取庞昱周身的黑气漩涡! 庞昱冷哼一声,长杖猛地一挥,一片黑色盾墙在身前升起,挡下了吕洞宾的剑光。 然而就在这时,李青云的刀气已紧随其后,重重斩在黑色盾墙之上。 “轰——!” 盾墙破裂,庞昱身影被震退数丈,但他嘴角却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猛然回头,低声喝道: “陛下,快完成仪式!” 赵德昭双眼赤红,双手中的龙气已经完全融入祭坛的符文之中。 他狂笑着,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文: “吾以龙脉为祭,以吾血为引,召唤灵界神祇降临,重塑天地秩序!” 随着他的咒语,祭坛上空骤然出现一个漆黑的漩涡,那漩涡中隐约传来低沉的呢喃声,一只巨大的触须从漩涡中缓缓探出,带着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李青云目光一凝,厉声喝道: “赵德昭,你疯了!你这是要将整个大宋推入深渊!” 赵德昭狂笑不止: “大宋江山终究是朕的!谁敢阻朕,谁就得死!”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如寒冰。 他看了一眼吕洞宾与钟离权,沉声道: “不能再让他继续了,诸位前辈请一起出手!务必速战速决!” 说罢,他周身紫金光芒暴涨,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刀锋直指赵德昭! “今日,我便斩了你这伪皇之命,毁了你的邪神之祭!” 泰山之巅,天地为之颤抖,祭坛之上,邪气翻腾,与紫金光芒的浩然正气形成鲜明对峙。 …… (本章完) 第257章 止战之殇 第257章 止战之殇 泰山之巅,天地为之颤抖,祭坛之上,邪气翻腾,与紫金光芒的鸿蒙正气形成鲜明对峙。 赵德昭的狂笑在风雷间回荡,他身后的黑色漩涡不断扩大,触须从漩涡中缓缓探出。 那些触须如同深海怪物的触肢,表面覆盖着粘稠的鳞片,每一寸都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邪恶气息,仿佛深渊的凝视投射到了人间。 文武百官跪伏在地,有人开始啜泣,有人闭目祈祷,更多的人则恐惧得说不出话。 天空中的金龙也因那诡异的漩涡而略显不安,嘶吼声中带着几分迟疑与抗拒。 赵德昭仿佛被赋予了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整个人如一团黑炎包裹在漩涡下方,身上的龙袍不再明亮,而是被那黑气染成暗紫。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似乎与某种未知的存在产生了某种契约: “朕即是天命,朕即是秩序,朕即是神明降世!” “住口!” 李青云怒喝一声,紫金长刀直指赵德昭,鸿蒙紫气犹如潮水般涌动,刀锋未落,已将祭坛上的黑气撕裂出一道裂缝。 他的目光如电,声音如雷: “赵德昭,天命岂容你篡改!今日我必肃清奸佞,还那些因你们而死之人一个公道!” 赵德昭目光阴冷,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疯狂与恐惧。 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在半空中化作数道诡异的符文,直奔李青云而去。 “去!” 李青云紫金长刀横空一扫,刀气如同流星,瞬间将那些符文击散。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流光,刀光已经直逼赵德昭眉心。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斩落的刹那,庞昱骤然出手。 他手中的黑杖猛地插入地面,整个祭坛顿时剧烈颤抖,地底传来一阵恐怖的震动声。 只见一道漆黑的屏障从地面升起,硬生生挡在了赵德昭面前。 “砰!” 紫金刀气狠狠斩在屏障之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气浪翻滚,将周围的碎石和符文卷向空中。 但屏障仅仅震动了片刻,竟未崩裂分毫。 “李青云,你休想阻止陛下!” 庞昱声音低沉如恶鬼,他的身影似乎与屏障融为一体,眼神中带着狂热与冷笑,“这股力量,不是你能抗衡的!” “你以为这就能拦得住我?” 李青云冷笑一声,周身紫气再度翻涌,他将紫金长刀收于掌中,化作一道刀轮环绕身周。 双手掐诀间,他借助神秘宫殿的威压,撬动体内神格之中蕴含的巨大力量,一枚金色符文在空中凝聚,随后猛然压向那黑色屏障。 “轰隆!” 符文压下,屏障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李青云双目如炬,身形再度掠起,刀锋直取赵德昭心口。 赵德昭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但随即狞笑: “朕即为天命,不死不灭,你杀不死朕!” 他一挥手,身后的黑色漩涡猛然震颤,一条巨大的触须疾速抽出,直袭李青云。 触须之上满是扭曲的眼珠,睁开闭合间散发出瘆人的光芒,仿佛能吸入人的灵魂。 李青云冷哼一声,紫金长刀化作一道刀光,狠狠斩向那触须。 触须被斩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断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雾气,迅速扩散,将祭坛染成一片漆黑的地狱。 就在这一刻,李青云身后的哪吒投影大喝一声: “小家伙,我助你一臂之力!” 哪吒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化作一道火焰旋风冲入战场。 他枪锋一抖,枪影如雨,直接将那些从漩涡中不断涌出的触须逼退。 他目光炯炯,怒喝道: “赵德昭,你一介凡人,也敢亵渎神灵?” 赵德昭脸色大变,咬牙退后,猛然厉声喝道: “庞昱,拦住他们!我只需要片刻!” 庞昱身形一震,长杖再度挥动,他的周身黑气凝聚,化作数十只巨大的鬼影,那些鬼影无声咆哮着扑向哪吒和李青云。 哪吒冷笑一声,火尖枪在手,枪影如电,瞬间将数只鬼影刺穿,火焰沿着枪尖迸发,将那些鬼影焚烧殆尽。 李青云目光一冷,抓住这片刻的破绽,再次杀向赵德昭。 他的刀光愈发凌厉,每一击都仿佛将天地劈开,逼得赵德昭步步后退,身上的龙影已经开始颤抖不定。 “赵德昭,今日你无路可退!” 李青云一声怒喝,紫金长刀如雷霆再临,直斩赵德昭头顶! 赵德昭脸色狰狞,猛然举起双手,体内仅存的龙脉之力疯狂涌动,汇聚成最后一道屏障。 然而,这屏障在刀光之下如同纸糊,瞬间破碎! 紫金长刀径直落下,直取赵德昭的头顶! “铮!” 紫金长刀带着无匹的威势直劈而下,刀光照彻整个祭坛。 赵德昭怒目圆睁,双手猛地合拢,他的周身最后一丝龙脉之力被强行压榨出来,化作一道虚弱却狰狞的黑金屏障,试图挡住这一击。 “轰隆——!” 刀光斩下,屏障如镜碎裂,漫天碎片化作点点星光洒落。 紫金长刀余势不减,直逼赵德昭的面门。 这位不可一世的混元宗师,皇室宗亲终于失去往日的威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庞昱,救我——!” 他嘶吼着,身后的漆黑漩涡也随之剧烈翻滚,那巨大的触须再度探出,试图阻挡李青云。 然而,这一次,它来得太晚了! 李青云目光如冰,长刀如电,刀锋所过之处,邪恶的黑气纷纷溃散,触须被斩断,哀鸣声撕裂天地。 而刀势未停,直落赵德昭! 赵德昭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竭尽全力想要避开这一刀,却发现自己已被刀气锁定,无路可退。 他脸色一片苍白,喉咙发出嘶哑的呜咽。 “咔嚓——!” 刀锋掠过,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赵德昭头顶的黑金光芒彻底湮灭。 他的身体如遭雷击,踉跄后退,胸口被刀光劈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洒满祭坛。他重重跪倒在地,双目怔怔地盯着前方,脸上的疯狂与骄傲渐渐被绝望取代。 “这不可能……我拥有龙脉之力,我是天命之人……” 他声音微弱,像是喃喃自语,随后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李青云,双目中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李青云……你毁了朕……你毁了朕的一切!” 赵德昭嘶声吼道,声音凄厉而绝望。 “赵德昭,你罪孽深重,妄图窃取真龙血脉,引邪神降临,危害大宋百姓,今日此劫,是你咎由自取!”李青云冷冷地说道,声音如九天寒风,刺入赵德昭的骨髓。 赵德昭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嘴唇颤抖,鲜血不断涌出,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他的身影重重砸在地上,祭坛上那漆黑的漩涡也随之缓缓缩小,逐渐消散。 与此同时,庞昱见赵德昭败落,脸色大变。 他猛地收回长杖,手中的黑气翻涌不止。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赵德昭的尸体,嘴角却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没用的废物。” 李青云目光一转,冷声喝道: “庞昱,你的帮手已死,现在轮到你了。” 庞昱的脸色却依旧平静,他冷笑一声: “李青云,你以为胜券在握?你太天真了。” 忽然间,祭坛之下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声,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庞昱手中的长杖缓缓举起,他低声念起一段古老的咒语,声音中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 “化龙池的真正力量,还未完全释放!你们这些凡人,根本不明白它的意义!” 随着他的咒语,那逐渐消散的漆黑漩涡竟然重新凝聚,变得更加庞大、更加深邃。 一只巨大的眼睛从漩涡中缓缓浮现,那眼睛没有瞳孔,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它的注视下微微颤抖。 “这是……” 吕洞宾目光一凝,冷声道,“这家伙,竟然要强行召唤邪神降临!” 钟离权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不能让他完成仪式!否则整个大宋都将化作炼狱!” 哪吒怒喝一声,火尖枪在手,脚下风火轮一旋,直接化作一道火焰旋风冲向庞昱: “我来挡住他!” 李青云没有犹豫,紫金长刀再度扬起,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众位前辈,庞昱交给我们解决,这仪式必须马上毁掉!” 泰山之巅,战云压顶,天地杀机如沸,风声呜咽,似在为即将降临的大劫哀鸣。 庞昱站在祭坛中央,黑杖直指天穹,那黑色漩涡中的巨大眼睛越发清晰,似有无数触须在阴影深处翻腾,隐隐约约传出低沉的呢喃声,带着能撼动灵魂的力量,仿佛万千怨灵在耳边咒骂。 哪吒怒气冲天,火尖枪如游龙般刺向庞昱,枪锋未至,烈焰已将庞昱周身笼罩。 祂贵为半神,此刻虽然降临此界的只是一具投影,但仍有凌驾于第六境之上的实力,只见他脚下风火轮旋转,双环护体,整个人如一团炽烈的火焰风暴,将祭坛前的黑气驱散。 “庞昱,今日我让你尝尝三太子的手段!” 哪吒怒喝一声,火尖枪如雷霆贯耳,直刺庞昱心口。 庞昱冷笑,长杖横挥,黑气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漆黑的盾墙,那盾墙之上符文流转,仿佛有邪神低语,与哪吒的火尖枪正面碰撞。 “轰!” 枪气与黑气交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火光与黑雾在空中翻滚,彼此撕咬吞噬。 庞昱虽被震得后退数步,但长杖一扫,黑气如龙般再次席卷而出,向哪吒扑去。 哪吒不闪不避,火尖枪一抖,烈焰化作赤龙,与黑气激烈缠斗,两人交锋间,尽管气息已经收束到了极致,但祭坛的石板仍然不断开裂,碎石崩飞,气浪激荡得文武百官连连后退,许多人已被震倒在地,捂着耳朵不敢抬头。 “庞昱,这祭坛我早已看穿!你能借用化龙池的力量召唤邪神,但这池水一旦逆流,你的力量将化为噩梦!” 哪吒厉声喝道,火尖枪光芒再盛,枪气如虹,直逼庞昱。 庞昱神色微变,却迅速冷静下来,他手中长杖连点,漩涡深处竟探出更多触须,将哪吒死死缠住,令他一时无法脱身。 就在此时,李青云的紫金长刀已化作一道刀芒横空而至! 刀芒携带着无匹的鸿蒙之力,直接斩向庞昱的背后,刀锋过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庞昱,你还以为自己能撑多久?” 李青云冷喝一声,刀势如长虹贯日,直斩庞昱后心。 庞昱脸色骤变,他身形急退,黑杖横扫,一道浓重的黑气屏障出现在身后,试图挡住这一刀。 然而,鸿蒙刀气如摧枯拉朽,直接将屏障劈成两半,余势不减,直逼庞昱! “啊!” 庞昱怒吼一声,猛地一挥长杖,符文缠绕的黑气如潮水般翻涌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总算堪堪避过这一击。 然而,他嘴角已溢出鲜血,显然被刀气余威震伤。 “果然是邪神的眷者,真有两下子……” 李青云冷笑道,身形一闪,刀光再起,逼得庞昱不断后退。 与此同时,吕洞宾和钟离权也从两侧出手。 吕洞宾剑气凌厉,纯阳剑光如水波般一波波涌向庞昱;钟离权的蒲扇轻摇,却释放出一道道无形的罡风,逼得庞昱腹背受敌,疲于应对。 庞昱神色阴狠,他猛然高举长杖,一声厉喝: “无面大仙,主宰一切,吞噬万物!” 随着他的怒吼,祭坛下方的符文光芒大盛,漆黑漩涡中涌出的触须猛然暴涨,将整片祭坛笼罩,触须化作一片黑色森林,向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所有人退开!” 王玄甫一声断喝,双手高举,一道清澈的白光从他掌心升起,化作一道屏障,将众人护在身后。 触须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但王玄甫的屏障却稳如磐石,丝毫不动。 “庞昱,你引邪神之力,已是罪不可赦,今日你绝无活路!” 王玄甫声音如洪钟,他的目光如炬,清光化作数道利剑,狠狠斩向庞昱。 庞昱躲闪不及,黑气护体被利剑刺穿,他惨叫一声,身形踉跄后退。 他死死抓住长杖,目光中透出一抹疯狂: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陪葬!” 说罢,他猛然将长杖插入漩涡中心,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从地底喷涌而出。 漩涡中竟隐约出现一张巨大无比的脸,那脸模糊而狰狞,仿佛由无数亡魂的哭嚎凝聚而成,张开巨口,似要吞噬天地。 “快阻止他!”吕洞宾厉声喝道,剑光如雨倾泻而下,直冲那张巨脸。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紫金长刀,刀气凝聚至极点,刀锋上紫光耀目,直斩漩涡! “轰——!” 刀光与剑气交汇,紫金与纯阳之力融合,化作一道毁灭般的光柱,直冲漩涡,将那巨脸彻底撕裂! 庞昱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光柱吞噬,长杖也化为粉碎。 他的身影在光芒中消散,最终化作一片虚无。 泰山之巅,祭坛已成废墟,金龙的余影消散在破碎的云层中,天地间短暂恢复了平静。 然而,就在众人稍稍松懈之际,一股寒意突然自四面八方袭来,如同死神的低语…… …… (本章完) 第258章 四海龙王 第258章 四海龙王 泰山之巅,风云激荡。 祭坛之上,庞昱的鲜血染红了整个石阶,紫金刀气在他的残躯之上翻腾不息,似乎要将这邪恶的痕迹彻底抹去。 李青云稳稳站在庞昱的尸体前,手中长刀依旧散发着威严的紫金光辉,眼神冷峻如刀。 他刚刚斩杀了这个搅乱朝局、引发大宋动乱的祸首,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 一切都来得太过容易,尽管赵德昭是“混元境”武道宗师,庞昱拥有神眷者身份,能够调动接近于神的力量,但仅凭这些,他们怎么有胆量跟诸多天罡榜强者抗衡? 果然,就在李青云准备收刀而立之时,庞昱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他脸上那一抹诡秘的笑意,比死亡更令人心悸。 “哈哈哈……李青云……” 庞昱那嘶哑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如同来自地狱深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怨毒与快意。 他忽然间活了过来,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缓缓抬起头,眼中猩红如血,死死盯着李青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一切?”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自信。 李青云眉头微皱,长刀轻扬,喝道: “庞昱,你已经是砧板上的肉,还能翻起什么浪?!” 庞昱的眼神愈发疯狂,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狰狞,他口中吐出一口浓稠的黑血,那血液流淌在地面上,竟然自动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符文阵列。 “李青云,你以为赵德昭是什么?他不过是我抛出的一个幌子,用来吸引你们这些人的注意罢了!从一开始,我要献祭的,从来就不是他……” “你说什么?” 李青云瞳孔一缩,心中顿时警兆骤升。 庞昱咧嘴大笑,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真正的神明降临!你以为我的计划是为了赵德昭?愚蠢!赵德昭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棋子,他的龙脉,才是我所看中的,才是真正献祭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庞昱的身体竟开始剧烈膨胀,血肉化作一团漆黑的雾气,迅速弥漫整个祭坛。 那雾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脸孔和生物的影子,它们张牙舞爪,低声嘶吼,像是从异界挣扎而出的怪物。 “李青云,你永远不可能阻止我。献祭早已完成。 “身为神明眷者,我的生命只是最后的一把钥匙……哈哈哈!” 庞昱的狂笑声响彻天地,他的身体在笑声中崩裂,化作无数符文漂浮在半空,那些符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连接着天空与大地,形成了一道贯通灵界与人界的通道。 泰山之巅,末日降临般的景象在瞬间蔓延。 天空的颜色在一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仿佛有无数只漆黑的手,将日月拉下,碾碎。 原本光芒万丈的泰山脚下,陷入了一片可怖的死寂。 四周再无风声,再无鸟鸣,唯有来自遥远天际的低沉呓语,如同某种远古的祭祀语言,带着腐朽与疯狂的韵律,侵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地面在震动,宛如一头巨兽正在深处翻身。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从裂缝中喷涌出的黑雾,不仅仅是冷气,更夹杂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邪恶气息,仿佛带着亘古洪荒的诅咒。 浓雾之中,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缓缓浮现,它们扭曲、挣扎,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类。 “这……这是什么!” 文武百官早已惊得面如死灰,纷纷跪倒在地,有人失声痛哭,有人更是连话都说不清楚,唯恐自己沦陷于这些未知恐怖之中,成为下一个猎物。 蓦地,天空之上,一道惊天裂缝自虚空中撕裂开来,宛如一条贯穿天穹的深渊。 裂缝内涌出的黑暗,并非普通的黑暗,而是纯粹的混沌,它没有光明,没有边界,更没有希望。 裂缝之中,传来了某种存在的低吟,那声音非人非兽,仿佛来自于一个所有人类无法理解的维度。 它的每一个音节都如刀割一般划过人们的理智,令人头痛欲裂,精神恍惚。 李青云面色一凛,周身鸿蒙紫气升腾,挡住了这声音的侵袭,但即便如此,他仍感到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不安的颤栗。 就在此时,漆黑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道金红色的光芒,紧跟着,无数颗流星从裂缝中坠落。 然而,这并非美丽的天象,而是末日的预兆——每一颗“流星”都带着燃烧的黑焰,从天穹轰然砸下。 “轰!” 第一颗“流星”坠落,砸中泰山北麓的一处山壁,顷刻间岩石崩塌,山脉仿佛被巨神之手撕裂,化为一片废墟。 巨大的震动使得周围群山一阵颤抖,无数飞禽走兽惊恐地奔逃,但转瞬间便被这火焰般的黑雾吞没,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鸣。 随着第一颗“流星”的坠落,更多的“流星”接连坠下,砸向大地各处。 每一颗都携带着难以抵挡的毁灭力量,那些光团破碎后,从中走出形态各异的怪物。 它们有的全身长满猩红的触须,有的头部如同章鱼般布满眼球,有的则仅仅是一团不断涌动的黑影。 “灵界的生物……果然开始降临了……” 钟离权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手中的蒲扇却已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这是神战的序曲!” 吕洞宾低声道,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天穹裂缝深处,那里似乎还有更可怖的存在正在蠢蠢欲动。 那裂缝中,一个轮廓巨大的影子开始显现。 那影子无比庞大,甚至遮蔽了整个天穹。 它的轮廓模糊不清,却令人一望便头皮发麻。 无数扭曲的触须从它的身上垂下,每一根触须都如山岳般粗壮,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这眼睛或流出鲜血,或喷涌出黑雾,每一只眼睛都似乎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诅咒,仅仅与之对视,便足以令人的心智崩溃。 裂缝之下,无数人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甚至有人彻底疯癫,嘴里不断喃喃重复着无意义的呓语:“天要灭了……天要灭了……” 赵祯目睹这一切,握紧拳头,声音因愤怒与无力而颤抖: “这些畜生……竟将天地搅得如此模样!” 李青云脸色冷如寒霜,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紫金长刀爆发出万丈刀芒,宛如一道天光刺入那无边的黑暗中。 王玄甫深深凝视着天穹中的裂缝,他缓缓说道: “没想到,神战最终还是波及到了这里……” 他停顿片刻,随即冷然一笑: “可惜,这里是人间界,我等生于此界,死于此界。邪神来了又如何?我们这些人还活着一天,他们便休想妄动!” “不错!” 哪吒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英气逼人,“当年第二次神战,我还没打过瘾,如今正好,便让我亲自领教一下这所谓的邪神有何能耐!” 天空中的裂缝逐渐扩大,那未知的巨影正在缓缓降临,而地面上的“流星”坠落之势愈发猛烈,整个泰山脚下已化作一片炼狱火海。 正在此时,泰山之巅,金光闪耀,四道恢弘的气息从虚空中席卷而来。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云海翻滚,风起雷动,整片天空忽然被四片不同的光芒划分开来——东海的青碧之光,南海的金焰之辉,西海的血红云霞,以及北海的玄冰寒霜。 每一道光芒都蕴藏着天地间最古老的威严,带着远古洪荒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昂——!” 四声龙吟震彻天地,声波如同潮水般席卷四野。 下一瞬,四头庞大的神龙从云端破空而出! 东海龙王敖广,龙躯修长,鳞片青碧如玉,宛如流动的海洋; 南海龙王敖钦,周身缭绕着金色火焰,龙目中透出难掩的霸气; 西海龙王敖闰,龙身漆黑如墨,龙须间泛着诡异的血光,带着肃杀之意; 北海龙王敖顺,则是全身覆盖着厚重的玄冰铠甲,每一步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四海龙王横亘于天际,俯瞰着泰山之巅。 整个天地都仿佛为他们的降临而凝滞,连邪神裂缝中涌出的黑暗气息都为之一缓。 文武百官瞠目结舌,有人颤抖着低声惊呼: “四海龙王……那竟是四海龙王!?” 赵祯亦满脸震惊,抬头望向这四位久居深海、不染尘世的古老生命,脸上的愤怒稍减,但目光中依旧带着几分审视。 李青云微微抬头,见到四海龙王驾临,却并未露出丝毫意外之色。 他今日对抗赵德昭和庞昱之前,便亲自前往四海,请出了四位龙王,从他们那里借来了真龙之气,来弥补赵祯龙脉的缺失,从而在文武百官面前揭穿赵德昭的真正身份。 只不过,他却不知几位龙王忽然现身,究竟所为何事。 这时,东海龙王敖广目光如炬,低头望向李青云,声音如雷般响彻天际: “李青云,数日前你擅借真龙之气,借此引动天地龙脉,唤醒天命,打乱了龙族平衡。今日,我四海龙王前来,便是收回这被你借走的龙气。” 李青云听到这话,心头微微一沉,却不慌不乱,抱拳道: “四位龙王,晚辈借用龙气,实乃事出有因。如今人间界大乱,庞昱与赵德昭狼子野心,妄图夺取龙脉,召唤邪神降世。若非借此一搏,只怕人间早已沦为炼狱。” 西海龙王敖闰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人间之事,本就该由人间自己解决。我四海龙族,只守海疆,不管陆地之争。李青云,你扰乱龙气平衡,已是逾越。” 南海龙王敖钦却没有急于反驳,而是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天穹裂缝中的巨影,低声道: “然而,人间与灵界的隔膜,的确已经被打破。若是再不出手相助,恐怕人间将彻底沦为灵界的战场……” “灵界的神战,已不再局限于异世界,” 北海龙王敖顺声音低沉,如山崩海啸,“那些邪神,已经窥视人间界许久。庞昱不过是一个棋子,他以自身为祭,打破了灵界与人间的隔膜,这才引来了真正的末日浩劫。” 东海龙王敖广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赵德昭与裂缝深处,语气中多了几分肃穆: “李青云,你虽借龙气有罪,但你揭穿庞昱与赵德昭阴谋,守护龙脉不失,也算为人间做了大功。” 话音刚落,敖广龙爪一扬,一道金光从赵祯体内飞出,化作一缕龙气,悬于空中。 金光耀眼,光芒四射,仿佛天地间最为纯净的能量。 “此乃人间最后的真龙之气,” 东海龙王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庄重,“如今龙气已被你人间界打散,我四海龙族不得不暂时收回这残余龙气,以防邪神彻底侵蚀。” 赵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沉重的无奈。他抬头看向四海龙王,开口说道: “龙王大人,人间界已经危在旦夕。真龙之气若是尽数收回,只怕人族根基难以为继,届时,邪神降临,人间将彻底沦陷。” 东海龙王微微侧目,看向赵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片刻后淡然道: “人间界若真是命数如此,非我龙族能左右。尔等能否守住江山社稷,便看你们自己。” 说罢,四道龙气盘旋于空,逐渐被四海龙王收回。 与此同时,天穹裂缝中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那巨大未知的身影正缓缓向人间降临,整个天地仿佛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绝望中。 然而,李青云却突然冷冷一笑,他看向四海龙王,语气中透着坚毅: “无论神明降世,抑或末日浩劫,人间界终究是人间界!我李青云,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守住这片大地!” 四海龙王深深看了李青云一眼,敖钦叹息道: “人间有你这等人杰,也不枉我龙族庇佑数千年。” 说罢,四海龙王振翅一挥,消失于滚滚云海之中。 而李青云则仰望着逐渐降临的未知巨影,紧握紫金长刀,周身紫气涌动,目光中满是坚定: “人间界的战场,终于开始了……” …… (本章完) 第259章 神魔乱世 第259章 神魔乱世 泰山封禅,天降异象后的一个月。 大宋的天空,再无晴日。 厚重的乌云如同某种死神的披风,紧紧笼罩着整片大地。 原本辉煌的朝阳与温暖的星辉早已被吞噬,白昼永远如黄昏般昏暗,只有诡异的红光偶尔从云层中闪现,似乎是某种窥视人间的巨大眼睛,冷漠而无情。 空气中弥漫着无法驱散的腐朽与血腥气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了某种毒液,令人胸口发闷,头脑眩晕。 天地间的声音似乎也被吸走,只余一种令人心神崩溃的静默。 繁华的华夏大地,已成末世废墟。 曾经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城镇,如今成为满目疮痍的废墟。 石板路断裂坍塌,街巷间堆满了破碎的瓦片和倒塌的砖墙,空气中还漂浮着未散的尘埃。 墙壁上满是血红的符文,那符文并非人类的书写,而是某种未知的邪恶符文铭刻而成,每一笔都充满了疯狂与扭曲的怪异美感,令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头痛欲裂。 大街小巷间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无数干瘪的尸体。 他们的身体似乎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彻底吸干,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面目狰狞,双眼深陷,嘴角残留着死亡前的呐喊与挣扎。 一些尸体却安详如睡,但双眼空洞无神,好像灵魂已被完全掠夺,留下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 然而,比死尸更骇人的是那些不属于人间界的生物。 腐肉堆中,爬出了如人脸的蜘蛛,那“脸”上似乎还带着死者的哀嚎;长满触须的黑猫在废墟间窜来窜去,时不时发出尖锐的笑声;还有那些四肢畸形、行动诡谲的巨鼠,它们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属于凡兽的邪恶光芒。 这些生物带着神祇的气息,但与伟岸无关,只与堕落和绝望同存。 在一些被邪神眷者控制的村庄里,地狱的惨状更是淋漓尽致。 村民被圈养在巨大铁笼中,犹如待宰的牲畜。 这些人每一个都神情木然,衣衫褴褛,甚至无法反抗。 他们中有人被拖到中央的献祭台上,活生生肢解,血液沿着祭台上的符文流淌,汇入地下深处,像是滋养着某个未知的存在;有人则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不断祈祷着晦涩的咒语,声音中夹杂着痛苦的嘶喊与疯狂的狂热。 田地里,变异的村民机械地劳作。 他们的身体畸形,有人多了一条触须般的手臂,有人长出了多只眼睛,还有人膝盖反折,行走如兽,神情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他们早已失去了自主意识,只是在邪神的控制下重复着奴役般的劳作。 …… 河北大名府外七十里的青阳村。 这里曾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小村庄,小桥流水,炊烟袅袅。 如今的村子,早已失去了所有的人间气息。 村口的大槐树上,悬挂着一具具干瘪的尸体,他们的脸被诡异地拉长,嘴巴张得极大,仿佛死前仍在无声尖叫。 风吹过,那些干尸发出“咯咯”的响声,如同地狱中亡灵的低笑。 村中央的水井不再清澈,井水已经变成浓稠的黑色,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井周围的土地枯裂,上面长满了扭曲的黑色杂草,草叶像细长的蛇,偶尔会诡异地摇动。 然而村口的献祭台,才是整座村庄最骇人的地方。 台上堆满了断裂的肢体和残破的骨头,血迹顺着石台流淌,染红了台下的土地。 一些村民被锁链束缚,跪伏在献祭台旁,他们的身体早已失去人类的样子,有些人头上长出了如鹿角般的骨刺,有些人背后隆起一片片黑色的鳞甲。 他们的嘴巴机械地开合,喃喃念诵着邪神的语言,语调阴沉而疯狂。 “伟大的祂……吞噬一切……赐予我们永恒的怜悯……” 那些被施加了邪咒的村民中,有人眼角流下了血泪,脸上带着扭曲的表情,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却无力挣脱。 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仿佛只是某种力量的工具。 暮色四合,献祭台的血雾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吞噬着整片天空。 祭台上,一名邪神“眷者”如同疯癫的巫师,高举着手中的骨杖,骨杖顶端镶嵌的那颗血红眼珠缓缓转动,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跪伏在地的村民都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逐渐扭曲、崩裂。 他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蛊惑: “伟大的存在已经降临,祂的意志将掌控天地!献祭吧!为祂燃烧你们的灵魂!” 随着这一声尖叫,骨杖上的眼珠猛地射出一道血红光柱,直冲天际,刺破厚重的云层。 血色的光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将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血雾之中。 跪伏的村民们身体剧烈抽搐,鲜血从他们的眼耳口鼻中流出,顺着地上的符文蜿蜒流动,像是被吸引到地下,滋养着某种未知的存在。 鲜血蒸腾,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远处,几个孩子蜷缩在破败的谷仓中,隔着门缝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浑身瑟瑟发抖。 一个瘦小的女孩抱着一个破布娃娃,泪水在她脏污的脸上纵横交错,她咬着牙不敢哭出声,只是颤抖地看着不远处那扭曲的血光。 “哥哥……我们还会有人救吗……” 她低低地问,声音轻得像蚊鸣,却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与绝望。 年长的男孩紧紧咬着牙,双手死死捂住女孩的嘴,生怕她的声音惊动外面的怪物。 他抬头看了一眼被血雾吞噬的天空,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恐惧,却硬是挤出一丝坚强的声音: “会的……一定会的……” 血雾中传来那些村民的惨叫声,他们的声音由痛苦转为癫狂,最后归于寂静,只留下献祭台上邪神眷者的低语,与远处渐渐靠近的爪击声…… …… 黄昏的风,带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轻轻拂过荒凉的大地。 蓦地,一道孤单的身影,出现在清丰县破败的城门前。 李青云一袭黑袍,在夕阳的余晖中猎猎飞舞。 他手中的紫金长刀满是刀痕,似乎见证了无数惨烈的战斗。 刀锋上微弱的光辉,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燃烧的唯一火焰,虽微弱,却始终不灭。 他站在城门前,目光扫过满地的干涸血迹与横七竖八的尸体,眸光严峻如冰,充满了悲凉与冷酷。 他抬步走进城门,身形如同一道剪影,行走在血与火编织的末世中。 城内街巷间的废墟里,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暗巷深处,几道扭曲的身影猛地扑了出来。 这些原本是人类的生物,已被邪神的力量彻底侵蚀,变成了如野兽一般的怪物。 它们四肢着地,关节扭曲,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鳞片,双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嗜血欲望。 它们没有任何犹豫,发出尖锐的嚎叫声,直扑李青云而来。 李青云微微皱眉,神色冷然,右手轻轻一抖,紫金长刀陡然出鞘,刀芒如一抹流星在昏暗的天际划过。 “噗嗤!” 刀芒一闪而过,那些怪物的身影瞬间定格在半空。 下一刻,它们的身体从中间断裂,坠落在地,抽搐几下后便化作一滩腐烂的黑血,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李青云收刀入鞘,步伐不曾停顿。他的目光冷酷而专注,望向了不远处的祭台之上。 只见广场中央的祭坛笼罩在血红色的光芒之中,周围的空气充斥着腐败与邪恶的气息,甚至连夜风都不敢靠近。 祭坛上的邪神眷者身披黑袍,瘦削的身影如同干枯的枯木。 他的手中高举着一根骨杖,骨杖顶端的血红眼珠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衬得他面目更加狰狞。 “献祭……觉醒……吾等将侍奉伟大的存在!” 眷者的声音嘶哑而疯狂,他脚下跪伏的百姓一个个面如死灰,双目空洞无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壳,任凭摆布。 李青云看着那些跪倒在地的村民,眼中杀机涌动。他嘴角微微一扬,冷冷道: “伟大的存在么……” 他脚下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骤然掠上祭坛,如幽灵般无声无息。 邪神眷者的低语尚未落下,便感到一道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他猛然抬头,却只见一道耀眼的紫光如流星般划破黑暗,快若闪电,直袭而来!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噗!” 刀光一闪,眷者的双腿应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踉跄倒地,还未喘过气,便被李青云一脚踢中胸膛,整个人如破布般摔在祭坛中央,滚落在地。 李青云站在他面前,紫金长刀在红光中散发着微弱的紫气,刀锋直指眷者的眉心。 他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侍奉的,是不是无面大仙?” 眷者倒在地上,嘴角却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笑意: “无面大仙?哈哈哈……他不过是伟大者的一条奴仆!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族,挣扎是徒劳的,终有一天,这片大地都将属于伟大的存在!” 李青云目光一冷,紫金长刀骤然挥下,直斩向眷者不远处的骨杖。 “锵!” 刀锋劈在骨杖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眷者手中的神物剧烈颤动,骨杖顶端的血红眼珠裂开了一道细长的裂痕,似乎在痛苦哀嚎。 眷者的脸色大变,狂吼一声,双手猛然拍地,口中喃喃念诵着晦涩的咒语。 “来吧,伟大的力量,吞噬这愚蠢的凡人!” 瞬息之间,祭坛下方的大地猛然震动,无数黑色触须从地面涌出,如毒蛇般疯狂地扭曲着,每一根触须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利齿,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蚀气息,扑向李青云。 李青云冷哼一声,紫金长刀一震,刀锋上紫气弥漫,瞬间化作漫天星光。 “斩!” 刀光如同银河倾泻,寒芒四溢,瞬间将那些触须斩成碎片,化作一滩滩腐烂的黑血,洒满地面。 邪神眷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他的神色再度变得疯狂,口中喃喃念道: “伟大的存在将降临……你们这些凡人,终究挡不住祂的脚步!” 李青云没有理会对方。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疾风般冲向眷者,紫金长刀横空斩落,带起一道璀璨的紫色刀芒,直取其心口。 “噗嗤!” 刀光如长虹贯日,眷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胸膛被彻底劈开,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整个祭坛。 紫光扫过,整个祭坛裂开一道长长的裂缝,骨杖顶端的血红眼珠彻底爆裂,化作无数碎片散落。 那些跪伏在地的村民如梦初醒,他们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神采,茫然地看着四周,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 【斩杀第六境灵奴:获得气血之力七万三千五百魄】。 【剩余气血:一百零三万六千四百魄】。 李青云看着眼前浮现的文字,脸色如常,没有丝毫波动。 他收回长刀,目光扫过广场四周,直至确定再无任何邪神眷者存在,才缓缓转身,朝着村庄的谷仓走去。 “出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穿透了寂静的夜幕,传入那些幸存的孩子耳中。 谷仓中,几个孩子怯生生地探出头。 当他们看到李青云时,脸上的恐惧逐渐被希望取代,眼中泛起泪光。 一个最小的孩子抱着破旧的布娃娃,颤抖着跑到李青云面前,仰起小脸,声音微弱却充满感激: “叔叔……你是来救我们的神仙吗?” 李青云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那个小男孩的头上。 他的手掌沾满了战斗留下的血迹,却温暖而坚定。 小男孩的眼泪混着污垢流下,在满是伤痕的小脸上划出一道灰线。 “别怕,我不是神仙。” 李青云低声说道,目光柔和却坚定,“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在这乱世中挣扎求生的苦命人。” 孩子的抽泣渐渐停下,怯怯地抬起头。 李青云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缓缓道: “很快,我会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里,有人会保护你们。” 他站起身,微微仰头。 眉心一道光芒闪过,宛如天穹破裂,撕开一条异样的通道。 一阵淡淡的妖风随之而起,光芒中,一位女子的身影缓缓显现。 那女子身材婀娜,容貌绝美,肌肤若雪,眼眸中透着慑人心魄的魅意。 但在那魅惑之下,却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主人有何吩咐?” 女子微微垂首,声音清冷,带着一丝妖媚的回音。 这是李青云近日斩杀灵界强者后,收入不周神山“万妖宫”中的一位妖灵。 这个女淫妖拥有天罡榜前列的实力,但如今已被李青云封印掌控,成为其驱策的战力之一。 李青云指了指身后的孩子们,语气低沉而不容置疑: “带上我的帖子,将他们护送到大名府去。那里有何仙姑和韩湘子两位前辈镇守,应该能护他们暂时平安。” 九阴女妖微微颔首,跪地应道: “属下必定不辱使命。” 她手一挥,一阵妖风骤起,将几个孩子轻柔地托起。 孩子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小男孩抱着妹妹,颤声问道: “叔叔,你……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李青云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温和却坚毅: “你们先走,叔叔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孩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咬紧了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九阴女妖看了李青云一眼,没有多言,驾起妖风,卷着几个孩子,化作一道青光,直奔天际而去…… …… (本章完) 第260章 六阶代行 执律者 第260章 六阶代行 执律者 李青云静静站在断壁残垣之间,目送那道青光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天际。 他的身影如同一尊雕塑,孤傲而沉静,隐没在这破碎的天地中。 然而,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却没有一丝轻松,只有更深沉的无奈与痛楚。 天空依旧被厚重的乌云笼罩,红光在云层中翻涌不休,如同某种窥伺的目光,带着深不可测的恶意,缓缓地从天穹注视着大地。 而这华夏大地,早已死寂如坟。 没有鸟鸣,没有风声,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腐败与血腥气息,将所有的生机吞噬殆尽。 干裂的地面上到处都是龟裂的痕迹,似乎这世间最后的脉络正在逐步枯竭。 李青云的目光微微下垂,凝视着脚下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他低声喃喃,语气中透出深深的无奈: “天下混乱至此,就算顶天立地的强者,也只能勉力护住一隅。”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浓重的红光与滚滚云层,如同透过无形的屏障,看到了那些人间界最顶尖的强者。 王玄甫、吕洞宾、何仙姑、韩湘子……这些被世人尊为陆地神仙的天罡榜前辈,此刻分散于人间界的各个角落,以各自的力量竭尽全力守护着最后的净土。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名字与画面,他们的力量固然强大,却无力扭转这近乎绝望的局势。 每一位强者都如同擎天的孤柱,孤独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天幕。 他们能护住一城一地,却无法扭转整个局势。 “我们到底,还能撑多久?” 李青云微微闭上眼,眉头深锁,喃喃自语。 灵界的邪魔正以无法阻挡的姿态涌来,如同决堤的洪流。 它们的力量与数量每天都在增长,那些人类难以名状的眷者从黑暗中诞生,带着疯狂的呢喃与诡异的神力,掀起一场又一场血腥风暴。 每一个出现的眷者,都比之前的更为强大。 第六境灵奴在村镇肆虐,第七境半神隐隐现身,而传闻中的第八境“亚神”,已经开始撕裂人间界早已破碎的壁垒。 李青云已经能够预想到末日降临时的可怕景象。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神祇一般的恐怖存在降临人间时,将万里河山撕裂的震撼画面。 滚滚乌云中,巨大的触须与翅膀遮天蔽日,黑色的风暴席卷而过,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山河化为灰烬。 更甚者,他似乎看到了第八境“亚神”降临的景象。 那巨大的神祇身影踩碎大地,天穹因祂的存在而塌陷,整个人间界被一片血光与黑暗吞没,所有的生灵都化作无意义的血肉齑粉。 “唯有神灵,才能对抗神灵。” 李青云喃喃低语,声音低沉而冷厉。 他深知,即使世人尊称的“陆地神仙”,本质上仍然是凡人。 而凡人之力,在真正的神灵面前,犹如蝼蚁,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个月了……” 李青云抬起头,目光穿透那滚滚红云,想要望向更深邃的天外。 从天象异变后至今,整整一个月,可传说中的那些带有善意与慈悲的神明,始终没有降临人间界。 他曾满怀希望地等待过,甚至一度以为,代表“玉虚宫”的神灵会降临人间界,为这片濒临绝境的大地带来生机。 然而,所有的希望都化作了失望。 甚至来自玉虚宫的哪吒投影,也因为逗留时间过长灰飞烟灭, 自那之后,玉虚宫再无消息。 而曾经威震诸天的“昆仑神庭”“西天净土”等上界势力,也像完全被隔绝在人间界之外,杳无音讯。 那些传说中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神灵,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对这场浩劫保持着令人心寒的沉默。 而灵界的邪神却从未停止扩张,以各种方式渗透人间界。 祂们的力量不仅在增长,祂们的意志也愈发明确,不停在酝酿着某种更恐怖的行动。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侵略,这是一场彻底的掠夺与灭绝。” 李青云心中感叹,“灵界的目的,是将人间界彻底化为养料,成为祂们的温床。” …… 血月悬于天际,红光如潮,冷冷照耀着满目疮痍的大地。 黑云翻滚,仿佛隐藏着某种不祥的窥伺之意。 整个天地,像是被裹挟在末日的阴影之下,绝望与沉寂交织,连风声都已绝迹。 李青云伫立在一片废墟之中,四周是一片沉寂的废土,碎砖断瓦与枯骨交错,诉说着这里曾经繁华而今破败的故事。 他的身影孤绝而肃杀,紫金长刀插在地面,刀锋依旧带着斩杀邪神眷者后残留的冷冽光辉。 他的脸色苍白,显然是连续数日厮杀所致,但嘴角却挂着一抹冷笑,那笑容里透着一股狠绝与冷然。 他低头看向身前浮现的气血数字,淡淡自语道:“足够了。” 一个月的孤军奋战,他斩杀无数灵界眷者与邪神的灵奴,从低阶灵奴到第六境的强者,几乎不曾停歇。 每一场战斗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每一次厮杀都伴随着血与火。 然而,也正是这些血与火的洗礼,让他获得了大量气血之力——这一切,正是为了此刻的献祭。 李青云闭上双眼,屏息凝神。 他的神念进入体内那片深不可测的神秘宫殿,眼前灰雾弥漫,无边无际,隐约间可见宫殿高耸入云,古老而肃穆,像是从亘古延续至今的存在。 宫殿的大门缓缓开启,灰雾涌动之中,出现了无数流光般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散发出冰冷、深邃的光芒,仿佛是某种远古规则的具现。 “献祭气血,提升位阶。” 李青云在心中默默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话音未落,他积累的百万魄气血如同汹涌的洪流,化作无数血红的光点,涌向那灰雾深处的宫殿。 这些血光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急速涌入宫殿的虚空之中,每一滴气血都化作一道古老的符文,镌刻在灰雾之中。片刻之后,那些符文开始微微闪烁,发出淡淡的光芒,如同天地间的律动正在重新调整。 随即,一道苍茫而威严的声音在李青云的耳畔响起,宛若自天穹之上降下,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 【代行者献祭百万魄气血,提升位阶!】 【当前位阶:六阶‘执律者’。】 【献祭千万魄气血,提升为第七阶‘守护者’。】 【剩余气血:三万六千四百魄】 随着这声音的回荡,李青云全身骤然一震,紫金长刀上的刀芒如流星乍现,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体内涌出,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彻底重塑,筋骨、血肉、经脉,都被一种浩大的规则之力洗涤,变得更为纯粹。 紧接着,一连串信息涌入他的脑海,那些新获得的神通与能力宛如天赋本能般被他完全掌握。 【执律者获得神通——‘寂灭之律’】 【代行者献祭法则之力,可借助寂灭权柄,剥夺神格。】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李青云的眼中掠过一抹精光,这一神通的描述简单却骇人,剥夺神格的权柄,几乎是一种针对神灵的终极威慑。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增强的能力。 【执律者“吞灵”神通得到加强,可在死亡的灵体中获取更多气血之力。】 【执律者“燃血”神通得到加强,燃烧气血之力后获得的能力提升增加。】 【执律者“演法”神通得到加强,推演功法的上限提升至第七境。】 【执律者“天机改易”神通得到加强,每日获得命运之力大幅增加。】 【执律者“巴蛇吞象”神通得到加强,最高可夺取第六境修者的命格。】 【执律者“裁决之令”神通得到加强,所需要的法则之力减半。】 【……】 每一道提示,都是一次蜕变。 李青云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刹那,他的瞳孔深处仿佛闪过无数星河的涌动,浩瀚而不可测。 他的目光越过废墟与荒野,直达苍穹深处,那种威严与从容,已经不再属于凡人,而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的冷峻与淡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如山海般磅礴的力量。 每一根筋脉都被重新塑造,每一丝气血都如精金般炽烈。 他缓缓站起身来,紫金长刀静静插在脚下的土地中,刀身散发出一圈圈微弱的光辉,将他笼罩在一片肃穆的光晕之中。 李青云静默片刻,随即盘膝而坐。 他知道,这场升华还远未结束。 他能感觉到,在跨入“执律者”位阶之后,神秘宫殿便如同一尊庞然巨物,已然开始苏醒,那是一片连天道都无法完全窥探的领域,充满了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李青云静静盘膝而坐,周围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肃穆,甚至连远处荒凉的大地也仿佛在他的气机牵引下陷入了寂静。 随着他闭目冥想,一道古老的威严气息从他体内缓缓升腾,仿佛要撼动天穹! 神秘宫殿内部,灰雾翻涌,漩涡般旋转起来,那片空间中的符文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辉,无数古老而神秘的符号在灰雾中交织出一张巨大的天幕。 而李青云的鸿蒙真气化作滔滔江河,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宫殿的深处,转化为更高维度的力量,镌刻在宫殿的墙壁与虚空之中。 他能够感受到,每一滴气血化作的符文,都在为他的生命书写全新的规则。 那种感觉无法言喻,像是从一个桎梏之中脱胎换骨,身体每一寸细胞都在被打破、重塑。 他的经脉与气海逐渐被一股宏大的力量贯通,那种浩瀚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他的神魂,将他的生命层次提升到了凡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轰隆——” 正在此时,翻腾的灰雾之中,那枚被神秘宫殿镇压的神格升腾而起,宛若一颗晶莹的星辰,却散发着冰冷的光辉,带着不可抵御的威压。 神格缓缓沉入李青云的眉心,他的意识与神格完全融合。 顿时,无数的天道规则涌入脑海,似乎将整个天地的奥秘都展现在他面前。 这枚得自“堕仙梦境”的神格,直到如今才真正被炼化、融入。 李青云的元神刹那间被这股力量彻底充盈,那些曾经隐晦难懂的法则知识,此刻也化作了血脉中与生俱来的本能。 每一道法则的运转,每一缕天地元气的流动,他都了然于胸。 更惊人的是,他不仅在感知天地规则,更像是成为了规则的一部分。 随着神格彻底融入他的生命本质,李青云的气息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突然,一声低沉而庄严的嗡鸣自李青云体内传出,如同天道的低吟回响在天地间。 那声音无形无影,却带着无尽的威严与神圣,令天地为之失色,万物为之屏息。 紧接着,一股狂风自李青云的身周爆发,卷起漫天尘土,荒野中的枯草、瓦砾被这股力量抛向高空,化作粉尘弥散。 伴随着风暴的席卷,李青云的气息陡然一变,宛如平地里燃起一场烈火,焚烧了一切属于凡人的桎梏,将他的生命本质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 “轰隆——!” 一声雷霆般的咆哮从虚空深处传来,伴随着这声咆哮,笼罩在天地之间的厚重乌云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撕裂,月光穿透破碎的云层洒下,辉映在李青云的身影之上。 他的周围,天地元气疯狂地涌动,那种波动几乎是毁天灭地般的狂烈,连空气都在这股威压下微微震颤。 李青云缓缓睁开双眼,那一瞬间,他的双瞳化作了深邃的星空,浩瀚无垠、不可揣测。 他的目光穿透天穹,穿越了虚空,看到了天地的本质,那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感知,让他感到自己似乎正立于整个世界的顶端。 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握。瞬间,虚空中竟然隐隐浮现出一条紫色的雷霆。 那雷霆在他掌中如灵蛇般蜿蜒扭动,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在他的掌控之下安静而温驯。 只差一步,他便能步入新的境界,成为半人半神的第七境神祇…… …… (本章完) 第261章 鸿蒙道经圆满 成就半神 第261章 鸿蒙道经圆满 成就半神 古老的神秘宫殿深处,灰雾弥漫,朦胧的光影交错间,李青云盘膝而坐,神情平静如止水。 他的气息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与这片空间形成了某种深邃的共鸣。 这一刻,他的内心一片空明,无喜无忧,甚至时间的流逝与空间的存在都与他无关。 他要将《鸿蒙道经》修炼至圆满,这不仅是对大道的攀登,更是为即将到来的神魔之战奠定根基。 他深知,此战关乎生死,也关乎人间界的命运。 随着《鸿蒙道经》的深层运转,他体内的道力流转如江河奔腾,一层无形的漩涡自他身周缓缓形成。 漩涡越转越快,天地间的灵气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疯狂牵引,卷入其中。即便是宫殿之内那粘稠诡秘的灰雾,此时也化作一道道细密的流光,涌向他的身躯。 灰雾流光涌动间,李青云的混元阳神道躯逐渐释放出逼人的威压。 他的肌肉、筋脉、骨骼,每一处都蕴藏着无尽的生机与毁灭之力,如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即将喷发。 忽然,他丹田深处那枚神格猛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辉,如同一片浩瀚星海,在内天地中骤然铺展开来。 星海流转间,亿万道符文若流星般划过天穹,将整个内天地映照得如梦似幻。 “轰!” 一声雷鸣般的震响从他体内炸开,那声音低沉而雄浑,如九天仙雷乍现,震得整片宫殿剧烈摇晃,外界山林中的鸟兽四散奔逃,枝叶纷纷坠落。 此时的李青云却纹丝不动,双眼紧闭,额间滚落的一滴汗珠也似乎蕴藏着无尽的重量。 神格与道躯的融合,已到最关键的时刻。 那枚神格表层陡然裂开,炽烈的光辉骤然暴涨,符文如群星陨落般融入他的血肉、筋脉、骨骼之中。 刹那间,他的躯体竟如琉璃般透明,散发出耀眼的圣洁光芒,仿佛化身为光与力量的源泉。 这不是凡人的蜕变,而是超越了生死与凡俗的升华。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那枚神格彻底裂开,无数符文涌动,形成了玄奥而无法言喻的阵列。 与此同时,李青云的道躯发生了蜕变,一股无形的威压冲天而起,撕裂了虚空的桎梏。 在天地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凝聚而成,那漩涡吞噬万物,甚至引动了天空的异象。 鸿蒙紫气从星空深处涌来,宛若被某种无可抗拒的力量所吸引。 “羽化飞升……” 李青云的心神微动,感受着自身已然与天地交融的状态。 他的思维似乎超脱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能感知到每一粒尘埃的轨迹,能洞悉到天地万物的律动。 他缓缓抬起双手,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如真神临尘,周身散发出圣洁与威严并存的光辉。 那光辉最终在他头顶凝聚成一尊虚影,通体金光流转,威压如山。 这是神格的具象化,是成神的最后一步。 “轰隆隆!” 天空骤然暗沉,乌云翻滚如怒海狂涛,电光如银蛇纵横。 一道紫金色的天雷自九天之上轰然落下,直奔李青云而来。 雷光耀目,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威力。 李青云抬眼望向那天雷,神色依然平静。他缓缓抬手,五指微张,轻描淡写间,那雷光便如涓涓细流般溃散,化作点点金色星光,融入他的周身。 这一瞬间,他彻底蜕变。 他的双眼缓缓睁开,瞳孔如深邃星海,透着一种俯瞰天地的威严与冷漠。 他站起身来,脚步微动,天地似乎为他让路。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低头俯视掌心,感受到其中澎湃如海的力量,轻声呢喃: “原来,这就是‘半神’的境界。” 这声音低沉而平静,却似天雷轰鸣,令虚空微颤。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望向千里之外的山川河流,甚至洞悉了天罡榜上那些陆地神仙的身影。 曾经令他生死挣扎的种种,如今显得那样渺小,宛如尘埃。 此时此刻,他的身躯已不再局限于血肉,而是升华为一种与天地合一的更高存在。 他,已非凡人,而是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的半神。 天穹之下,紫气氤氲,星光闪耀。鸿蒙紫气缓缓汇聚,将他拥簇在中央,像是在向新的主宰臣服。 【鸿蒙道经:圆满】。 【剩余气血:三千五百魄】。 【剩余规则之力:二十七元】。 在混元纯阳道躯完美铸成的刹那,李青云的身体开始发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他周身肌肤泛起一种晶莹剔透的光泽,如琉璃般明净,又隐隐透出星辰般深邃的辉芒。 然而,这光芒之下,却潜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无数繁复玄奥的“仙家符文”从虚无中生长出来,浮现在他的皮肤之下。 那些符文如星河般缓缓流动,似活物般灵动异常,却又带着一股冰冷而无情的气息。 每一枚符文都蕴藏着无法想象的力量,就像是天地规则的碎片,散发着古老而不可测度的威压。 这些符文不是普通的纹路,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符号,它们铭刻着超越凡俗的恐怖权柄。 李青云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他的双手微微抬起,符文流转之间,竟有无数虚影隐现,掌心之中竟映照出一方微缩的天地。 而符文闪烁之时,似有千万道低语自虚空传来,那声音深邃而悠远,仿佛诸天神明在低声诵念,却又如幽深的古渊之中传来的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权柄之力?” 李青云低声呢喃,声音虽轻,却引动了天地间的某种共鸣。 他的声音并非单纯的疑问,而是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感慨与洞察。 他的胸膛起伏间,那些符文以某种玄奥的规律涌动着,似在交织着不可名状的画卷。 丹田之中,那彻底破碎、又重组的神格成为了这些符文的核心。 每一次光辉的跳动,都宛如宇宙中的星爆,释放出无形的震慑力,令整个宫殿都在微微颤抖。 “这些符文……”李青云的目光透过符文,似乎看到了一片浩瀚的未知世界。 在那世界中,无尽的雷霆、火焰、洪流交织,诸天规则的显化,而每一道规则,都好像可以随他的念动而改写。 但这股力量并非纯粹的美好。 那符文中透出的某种诡秘之力,也如同深渊中潜伏的恶兽,带着无法直视的恐惧与毁灭气息。 他隐约感受到,那符文蕴藏的不仅是仙家的权柄,还有某种无法言说的古老存在残留的意志。 难道神秘宫殿推演出的【鸿蒙道经】之中,还蕴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思索间间,符文深处竟闪过一道诡异的紫黑光芒,似乎某种未知的存在在注视着他。 那一瞬间,李青云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寒意沿着符文涌入心底。 他的眉宇微皱,但随即一抹淡然的微笑浮现,轻声低语: “管他呢,无论是仙之权柄,还是魔之意志,既为我所承,便是我所掌。” 言罢,他的心神内敛,浩瀚的符文逐渐归于平静,那些玄奥的纹路依旧在皮肤之下若隐若现,却已不再散发压迫性的威压,很快便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成为他的一部分。 此时,天地再度沉寂。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然而,李青云的存在已不再是凡俗可触及的范畴。 这一刻,他已经真正突破至仙之途径的第七境“真仙”,成为人间界绝无仅有的“半神”。 李青云站起身,周身符文流转,光影交错间,整个人宛若一尊自诸天降临的无上存在。 他伸出手掌,轻轻一握,虚空中顿时裂开一道深邃的漆黑裂缝,甚至连空间本身也向他屈服。 …… 河北大名府。 这座原本繁华的城池,如今却犹如一座孤岛,被汹涌的末日洪流围困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城内残存的百姓达数十万之数,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城墙上,无数战痕清晰可见,破败的旗帜在风中孤零零地飘荡,宛如将熄的烛火。 城内,百姓在天罡榜强者的庇护下苟延残喘,却始终难掩内心的惶恐。 过去的一个月间,何仙姑,韩湘子,穆桂英等人并肩作战,斩杀了不知多少灵界入侵的邪魔。 然而,尽管他们拼尽全力,付出了无数汗水与鲜血,却依旧只能勉强维持住这片最后的净土。 城中残存的百姓,每日诚惶诚恐,甚至有些胆小的人以泪洗面。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随时都可能被击碎。 今夜,大名府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天空低垂,如同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压下,乌云如翻滚的深渊,将血月笼罩得只剩下一抹暗红的余光。 空气变得厚重,渗满了腐败的恶意,每一次呼吸都如刀刃划过喉咙,令人窒息。 突然,天幕之中传来一声撕裂灵魂的巨响! 那声音仿佛来自亘古洪荒,带着穿透心神的震颤,令整座大名府的百姓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无助的呜咽。 “咔嚓——”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天穹像一幅破旧的画卷,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生生撕开。 一道狰狞的裂缝从云层深处绽开,深不见底的黑暗从裂缝中翻涌而出,宛如泄洪般倾泻而下,将整个大名府吞没。 那黑暗并非普通的阴影,而是如活物般蠕动,散发着腥臭和冰冷的触感,每一次涌动都夹杂着低沉的呢喃,如同无数疯狂的灵魂在深渊中哭泣。 百姓们睁大眼睛,却看不到任何具体的形状,只能感受到黑暗中某种巨大的存在正在窥视他们。 那目光既冷漠又邪恶,如同俯视微尘的神祇,漠然且残酷。 “那是什么?” 有人喃喃低语,声音中带着压抑至极的恐惧。 随着裂缝的扩大,一个庞然大物从黑暗中缓缓降临。 它的形体模糊不清,仿佛是由无数噩梦的碎片拼凑而成。 黑袍翻飞之间,露出那张令人无法直视的面孔——难以形容的恐怖褶皱,如同干旱的地面一般满是龟裂,而在面孔的正中央,一颗血红色的眼珠缓缓转动。 那眼珠并非静止,而是如活物般膨胀收缩,似在注视,又似在嘲笑。 “咚——” 那身影落地的一瞬间,大地猛然一颤。 黑色的波纹从它脚下向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原本还生机微弱的大地彻底枯萎,建筑崩塌,空气中弥漫的腐臭气息更加浓烈,仿佛万物的生命都在瞬间被吞噬。 “半神!” “第七境的恶魔道半神!” 何仙姑脸色骤变,手中的玉如意微微颤抖,隐隐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无法抵挡的死亡威压。 那不是普通的强者,而是掌控着部分死亡权柄的存在,远非他们这些陆地神仙能够抗衡。 …… 从裂缝中流出的黑雾仍在蔓延,最终在半神的身后聚拢成一片巨大的影子。 那影子并非静止,而是缓缓蠕动着,形状不断变化——时而是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时而是一片覆盖满眼珠的黑翼,仿佛正俯瞰着这座城池;而在影子的最深处,隐约可见无数触手缓缓探出,触手上长满了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倒刺。 这些倒刺在空气中微微震颤,每一次震动,天空都响起一阵低沉的嗡鸣,仿佛是整个天地都在哭泣。 血月之光洒在半神的身上,却无法映照出它的真实形体。 它的周身始终笼罩在浓厚的死气之中,宛如一尊从地狱中爬出的尸王,带着难以抗拒的死亡气息。 它没有动作,只是缓缓地低头,将那颗血红的眼珠转向大名府的中央。 刹那间,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从天而降,直直贯穿大名府的中央广场。 光柱所过之处,一切生机皆被吞噬,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甚至连空气中的灵气都被完全抽离,化为死寂的空洞。 无数百姓还未发出惨叫,便化作一具具枯骨,瞬间被碾作齑粉…… …… (本章完) 第262章 半神降临 第262章 半神降临 大名府的天穹,被漆黑的光柱撕裂。 天空深红如血,乌云翻滚中透着诡异的光辉,那漆黑光柱从天而降,宛如神罚般贯穿了城中的中央广场,带来毁天灭地的力量。 那光柱所过之处,没有声音,没有挣扎,只有彻底的湮灭。 街道崩塌,楼阁化灰,连带着那些奔逃的百姓与浴血奋战的士兵,全都在瞬息间化作一缕黑色的尘埃,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切生机在这一刻被完全抽离,天地失去了呼吸的节奏,灵气的流动如同被生生撕断。 风声在耳边低鸣,凄冷而空荡,带着无法言说的绝望气息。 那些尚未被光柱触及的百姓,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他们的皮肤开始干裂,血肉内敛,骨骼崩解,生命的痕迹被彻底抹去。 短短数息之间,广场已经成为一片死寂的空洞,无论是人还是物,无一幸存,似乎这片土地被从历史中抹去了般,化为永恒的虚无。 …… 远处的城墙之上,穆桂英紧紧握住手中的飞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掌微微颤抖。 这位驰骋沙场,百战无畏的巾帼将军,此刻也无法压抑心底涌动的无力感。 那漆黑的身影笼罩天地,那双血红的眼眸无情而冰冷,如同在俯瞰蝼蚁。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但那压倒性的威压却如山岳般横亘在面前,将她的意志一寸寸碾碎。 “身为凡人……竟与这样的存在为敌……” 一瞬间,穆桂英的脑海中涌现出动摇的念头,双眼下意识地低垂。 但随即,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汴梁城的市井喧嚣,骊山脚下那片温暖的田园,以及无数百姓脸上天真的笑容。 这片山河,这片家园,竟要在这样的黑暗中毁灭么? “不!绝不能!” 穆桂英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烈焰。 她死死咬住牙关,抛开心中最后一丝恐惧。 “若无人反抗,今日便是我大宋的末日!” 穆桂英低吼出声,声音虽然嘶哑,却如同烈焰燃烧,点燃了她最后的意志。 飞刀在她手中翻转,寒光闪烁。 她知道这一击毫无胜算,但若能拖住这恶魔片刻,便能为更多的百姓争取一线生机。 即便只是片刻,她也在所不惜。 “穆帅,别去!” 身后传来何仙姑的急呼,然而那道火红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火焰般的流光,冲向那无尽的黑暗。 穆桂英手中的飞刀划破长空,带着撕裂天地的锐啸,直取那血红的眼珠。 这一击,凝聚了她毕生的战意与决心,无论是战场上的荣光,还是肩上的责任,都在这一刀中化为最炽热的烈焰。 然而,那血红的眼珠只是微微一转,目光轻描淡写地落在了穆桂英的身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自她口中发出。 那目光没有任何实质的攻击,却像是来自无尽的深渊,将她的灵魂深深拖入绝望之中。 她的身体在瞬间失去掌控,剧烈颤抖,皮肤表面龟裂,血液渗出,双手扭曲变形。 更可怕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诡异气息正在侵蚀她的筋骨与灵魂。 她的意识模糊不清,身体开始长出鳞片,出现异化的征兆,血液凝结成黑色,瞳孔中闪烁出不属于人类的光泽。 “穆帅!” 何仙姑一声惊呼,身形如清风般掠过,将双掌贴在穆桂英的后背。 一股清澈如泉的真气涌入穆桂英的体内,暂时遏制住了那诡异的变异。 她感受到穆桂英体内紊乱的气机,如同千军万马在筋脉中奔腾,疯狂肆虐。 “仙姑……” 穆桂英倒在何仙姑怀中,咬紧牙关,声音中透着痛楚与无力,“我们……真的无法对抗这种存在吗?” 何仙姑默默不语,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漆黑的光柱。 她知道,这不是穆桂英的错,更不是她不够强,而是因为凡人与神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的鸿沟。 那是不可逾越的生存法则,是凡人面对神灵时必须直面的绝望。 “能多救一人,便是我们的使命。” 她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韩湘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喘息。 他缓步走近,手中紧握的玉箫已经裂开了一道细痕,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面对着神明的威压,他只能勉强站稳,看着前方的邪神,额头布满了冷汗。 祂的威压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但他的双眼中却依旧透着不屈的光芒。 “我们最多只能支撑一盏茶的时间,之后……” 韩湘子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往下说,但他的目光已经泄露了一切。 他们无法胜过这神祇,只能拼尽全力拖延片刻。 何仙姑没有回答,目光扫过身后那些正在拼命撤退的百姓,她轻声说道: “那便尽力支撑到最后一刻。这里能多逃走一人,咱们便不算白死。” 她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令人动容的坚定,那是死志已定的决心。 韩湘子一怔,随即笑了。他摇摇头,抬手擦掉额头的汗水,喃喃道: “小妹,我韩湘子活了几百岁,一生潇洒无牵无挂,早就够本儿了。 “若今日能为苍生尽这一份力,倒也无憾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催动到极限,一层淡青色的屏障如水波般扩散开来,将何仙姑与穆桂英笼罩在内。 何仙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催动真气,将自己的力量与韩湘子的屏障相融,构筑出最后的结界。 他们的背后,是无数正在撤退的百姓。 他们的面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神。 穆桂英缓缓站起身,尽管体内的筋脉依然剧痛,但她脸上的痛苦渐渐被坚毅取代。 她擦去嘴角的鲜血,重新握住了飞刀,眼中燃起一抹炽热的光。 “既然注定要死,那便让我们死得有些价值。”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令人心颤的力量。 “能拖一息,便是一息;能多救一人,便是一人。”她看着前方的黑暗,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哪怕燃尽最后一丝力气,也绝不能让这恶神肆意践踏这片土地。 何仙姑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沉痛。 韩湘子轻笑一声,将玉箫横在唇边,缓缓吹响。 一曲哀伤的箫声自他的指尖流淌而出,悠远而孤寂,仿佛在为这片土地送行。 那恶神缓缓抬头,血红的眼珠转向天空,并不将眼前的凡人放在眼中。 祂的目光带着一丝嘲弄,像是在嘲笑这些微不足道的蝼蚁,却又不屑于亲自动手。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那淡青色的屏障剧烈震颤,似乎随时都会崩裂。 “小妹,穆帅,屏障就要破了!” 韩湘子咬牙喊道,额头的青筋暴起,体内的真气已经近乎枯竭。 何仙姑脸色苍白,却没有丝毫动摇: “拖住它!” 她将所有的真气灌注入手中玉如意之中,手指轻轻一震,一道纯净如水的光辉笼罩在屏障之上,暂时稳住了即将崩溃的防御。 但三人心中都清楚,他们的力量已近极限,这道屏障最多再支撑片刻。 面对这无法撼动的半神,他们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穆桂英看了一眼身后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柔光。 她深吸一口气,将飞刀横在身前,低声说道: “何仙姑,韩前辈,若屏障破了,请先走,我来殿后。” 何仙姑一怔,随即冷冷说道: “少废话,死也一起死。” 韩湘子苦笑一声: “穆帅,你若能在祂面前多撑片刻,我也算输得心服口服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了共同的决意。 …… 就在屏障即将崩溃的刹那,一道低沉却威严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宛如晨钟暮鼓,震撼了整片天地。 “几位前辈先离开,我来对付这邪神!”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的光芒自天边掠来,迅疾如雷霆,将黑暗的天地照亮。 三人猛地抬头,只见那光芒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 他一身黑袍,手握紫金长刀,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紫气,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灵。 “李青云!” 穆桂英失声喊道,眼中燃起一抹希望。 那紫金长刀闪烁着不容亵渎的锋芒,他的目光如剑般冷厉,直指那半神的血红眼珠。 “接下来,交给我。” 李青云的声音平静而威严。 他向前迈出一步,紫气如潮水般涌动,宛如天际倾泻而下的银河。 那恶神的血红眼珠微微颤动,目光终于从天空中落下,凝视着李青云。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一刻激烈碰撞,天地顿时为之失色! 就在这死寂之中,李青云缓缓抬起手,一招之下,恐怖的真仙之气轰然逸散,化作一座如水晶般透明却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整座大名府牢牢笼罩。 这屏障明净如镜,却又流转着如烟似雾的紫光,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的生机之力。 漆黑如墨的幽冥死气,在屏障面前如烈阳下的积雪,迅速消融、退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邪神肆虐的气息竟被彻底阻挡在外! 霎时间,何仙姑等人只觉得压在心头的恐惧瞬间如潮退去,胸口陡然一松,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们下意识地后退数步,站在远处仰望李青云,那目光中夹杂着敬畏、不解和深深的不可置信。 只见广场中央,李青云身披黑袍,手握紫金长刀,长发随狂风飞扬,袍角猎猎作响。 他立于大地之上,背影挺拔如山岳,气势如苍天压顶,竟与笼罩天地的邪神巨影平分秋色! 这般场景,宛如一幅令人窒息的画卷,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锁住。 “这……真的是李青云?” 何仙姑双眉微蹙,喃喃低语,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两人数月前初见,这少年尚是后辈,在她的眼中,虽然天资过人,却远未达到顶尖强者之列。 然而如今,那曾经稚嫩的身影,竟成长为足以与神明抗衡的参天巨树!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韩湘子语气颤抖,眼中涌起炽热的希望,“有李青云这等人物在,人间界未必真的无路可走!” 几人对视,虽然无人开口,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激荡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 这情绪,是敬畏,是震撼,更是无尽的希望。 然而,那天穹之上的邪神,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祂的血红眼珠缓缓转动,像深渊之中的某种窥视,带着令人生畏的诡谲与压迫。 “凡人,”邪神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冷漠得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区区窃取神格之力的人间界凡胎,也妄想阻挡本座?” 这声音空洞又深邃,似来自亘古的洪荒,令天地万物都忍不住颤栗。 但李青云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如刀,冰冷锐利,缓缓抬起手中的紫金长刀,刀身之上泛起如星河流转的光辉,鸿蒙紫气在刀刃周围盘旋,宛如天河倒悬。 “灵界杂碎,也敢如此狂妄?” 李青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雷霆炸响,振聋发聩。 他眼神如炬,刀尖微微扬起,紫气汇聚成一抹锋锐的刀芒,那光辉刺破黑暗,将整片天地映得如梦似幻。 邪神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低沉而森然,像来自九幽深处的冥音。 下一瞬间,祂的身影缓缓扭曲,脚下的大地裂开无数深邃的缝隙,无尽的幽冥死气从地底涌出,如潮水般奔涌,瞬间蔓延四方。 “剥夺一切生机——” 邪神冷冷说道,声音中透着毁灭的冷酷,“这,便是吾之死亡权柄。” 漆黑如墨的触须从裂缝中探出,每一道都泛着扭曲的符文,那符文如活物般蠕动,散发出古老的死亡法则的气息。 这些触须如毒蛇般飞速伸向李青云,所到之处,树木枯萎,大地龟裂,连空气中的灵气都被吞噬殆尽。 李青云却纹丝不动,任那触须扑面而来。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那漆黑触须瞬间缠绕上了他的身体,试图将他的生机彻底剥夺…… …… (本章完) 第263章 弑神之战 第263章 弑神之战 幽冥之力如潮水般涌向李青云,灰色符文闪烁着冰冷的光辉,蕴含着天地间最古老的法则,将生机撕裂、将一切归于虚无。 天地之间,枯萎、消亡、崩坏的气息愈发浓烈,连大地都在死亡法则的侵蚀下变得黯淡无光,似乎这一方世界已经濒临末日的深渊。 然而,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李青云的身形却岿然不动,犹如天地间唯一的定海神针。 他冷冷一笑,语气中透出一股沉稳的自信: “大家都是半神,区区死亡权柄,有什么了不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身猛然爆发出一股炽烈的纯阳光辉,那光辉如初升的旭日,将四周无尽的黑暗撕裂成碎片。 烈焰般的金光照耀之下,灰色符文顿时剧烈扭曲,接触到光辉的瞬间便如雪遇骄阳,纷纷化为虚无,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 “轰——!” 金光与幽冥之力在空中正面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声势惊天动地,连远在大名府的百姓都能感受到这浩荡的冲击波,瑟瑟发抖。 灰色符文如洪流般无穷无尽地涌来,但李青云却始终不退。 他脚步稳若泰山,混元阳神道躯散发着无法言喻的蓬勃生机,那些符文在接触到他周身炽烈的金光后纷纷崩解,宛如烈火焚尽枯草,毫无还手之力。 “恶魔道第七境的‘幽冥尊者’,也不过如此……” 李青云声音冷峻,手中的紫金长刀陡然挥下,一道刀芒瞬间脱刃而出,那刀芒凝聚了鸿蒙紫气,锋锐之意直冲云霄,宛如银河倾泻。 刀芒划破长空,硬生生将幽冥之力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那口子向四周扩散,形成一片真空地带,连邪神的触须都无法靠近分毫。 远处,何仙姑等人目睹这一幕,心中震惊至极,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目光死死地落在李青云的身影上,心中翻江倒海。 “这……这就是神明的力量么?” 韩湘子低声喃喃,额头的冷汗早已滴落,手中玉箫微微颤抖,眼神中夹杂着震惊与敬畏。 穆桂英站在一旁,双手紧握飞刀,关节泛白,眼中却透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竟能与邪神抗衡!这样的力量……人间界还有希望!” 而何仙姑却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无比地注视着李青云那挺拔如山的背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我们这些老古董……他真的,已踏入神道之境!” 她心中复杂至极,曾几何时,李青云还只是个需要她指点修行的后辈,而如今,这个年轻人竟已独当一面,能以凡人之躯对抗半神邪祟。 邪神的低沉怒吼在天际炸开,震得整个大地都随之颤抖。 祂的黑影开始迅速扭曲,宛如浓墨在水中化开,无数漆黑的触须从祂的身体中飞速延伸出来。这些触须比先前更加粗大,每一根都裹挟着死亡权柄的法则符文,似乎要将天地间的最后一丝光明吞噬殆尽。 “窃取神格者,死亡是尔等最终的归宿。” 邪神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能冻结灵魂,祂那血红的眼珠冷冷注视着李青云,光芒中带着森然的审视。 那些触须如狂风骤雨般直扑李青云而去,密密麻麻,笼罩天地,如同一片铺天盖地的漆黑巨浪,迅猛到几乎无可阻挡! 邪神那猩红的眼珠微微转动,冷冷注视着下方的李青云,在嘲弄这凡人最后的挣扎。 然而,李青云却闭上双眼,神色平静如水。 他体内的混元阳神道躯如大海般汹涌澎湃,四枚半神金简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而又深邃的金光,与天地间的规则之力遥相呼应。 这金光虽微,却如烛火点燃黑暗,透着一股难以撼动的生机与威严。 他低声开口,语气冷冽,像锋利的刀锋穿透邪神的狂妄: “神明权柄,老子多的是,正好让你这灵界砸碎见识见识!” 说罢,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像是从天地间蒸发了一半,连一丝气息都无法捕捉。 下一瞬间,他已出现在邪神的正上方。紫金长刀高举,划破虚空,一声怒喝震彻天地:“斩!” 伴随着一声雷霆般的怒喝,紫金长刀划出一道璀璨如长虹的刀芒。 这刀芒中蕴含着混乱与吞噬的规则之力,那力量磅礴浩大,似能斩断时间与空间,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劈向那遮天蔽日的黑暗触须。 刀芒斩落的一刻,整个天地似乎都为之颤抖。 空气被撕裂,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声。 那黑暗的触须在刀芒之下竟毫无抵抗之力,瞬间被连根斩断,化作无数漆黑的烟雾向四周逸散。 邪神的庞大身影猛然一颤,血红的眼珠中第一次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祂低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在崩塌中迅速聚拢,宛如深渊巨兽舔舐伤口,试图重新凝聚自己的力量。 此时,邪神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从深渊般的身影中传出,那声音似乎并非凡间所有,而是一种来自异界的诡异语言。 那语言充满了暴戾、堕落、疯狂与扭曲,听者如坠深渊,灵魂都在这一刻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撕裂。 城池中的百姓听到这声音,立刻如遭雷击。 他们痛苦地倒地翻滚,瞳孔裂开,脸上长出青黑色的鳞片,头上生出扭曲的犄角,正朝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形态蜕变。 “邪神的诅咒语言!凡人不可直视,更不可聆听!” 李青云心知大事不妙,伸手一招,真仙气息轰然爆发,如怒海狂涛席卷四方。 庞大的真仙之力笼罩整个大名府,化作一道道无形屏障,将邪神的污染隔绝在外。 这屏障清光流转,如春风拂面,将强大的生机吹向每一个身处绝望边缘的百姓。 清风所过之处,那些变异的血肉迅速停止崩溃,身体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似乎一切异变从未发生。 邪神见状,低沉的诵念声戛然而止。 祂的漆黑身影骤然扭曲,无尽的幽冥之力再次凝聚,最终化作一枚漆黑如墨的球体,悬浮在祂的头顶。 这球体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天地间的一切生机,死亡的气息从中汹涌而出。 “该结束了。”邪神的声音冷冷传来,充满了毁灭的意志。 那漆黑的球体骤然砸下,挟裹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如一颗陨星坠落,将空间碾碎,向李青云狠狠砸去。 所过之处,天穹龟裂,无数裂缝像蜘蛛网般扩散,连虚空都开始崩塌。 李青云缓缓抬头,目光如炬,毫无畏惧。 他的紫金长刀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如烈日当空,金光四溢,照亮了整个天地。他的周身,紫气缓缓凝聚,化作一尊神圣而威严的巨大宫殿,那宫殿高大无比,充满了古老与神秘的恐怖威压,自另外一个维度俯瞰众生。 “去死吧!” 李青云一声怒喝,声若雷霆,震动九霄。 他高高举起紫金长刀,周身光辉如潮水般涌动,刀芒化作一条金色的长河,带着毁灭与重生的气息,向那漆黑的球体迎面劈去。 “轰——!” 金色刀芒与漆黑球体在空中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股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连大地都被撕裂成无数裂痕。 那场景如同末日降临,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击之下摇摇欲坠。 烟尘缓缓散去,天地间的光线渐渐恢复,但此刻却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整座大名府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笼罩住了喉咙,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在耳畔低吟。 空中,邪神庞大的身影如一座摇摇欲坠的黑色巨塔,微微晃动,随后无声地崩塌。 无数漆黑的烟雾从祂的身体中逸散开来,宛如墨汁在水中扩散,染尽每一寸空间,却又逐渐淡去,最终彻底化作虚无。 祂那宛如深渊般冷漠的血红眼珠,凝滞片刻,竟像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不甘。 随后,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碎裂声,那猩红的光芒骤然消失,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残星般在空中飘散,直至彻底湮灭。 李青云的身影依旧伫立于半空,他手中的紫金长刀已然归鞘,但周身环绕的紫气仍未完全散去,宛若苍穹中屹立不倒的神祇。 他黑袍飞扬,猎猎作响,冷冽的目光自高处俯视大地,像是在确认这一切的终结,又似乎在感受这场死战后的沉寂。 风吹过他的衣袂,也吹动了地面上残破的旗帜与废墟间的沙尘。 那风本应带来清凉,但所有人却只感到心底的颤栗。 城墙上,何仙姑、韩湘子等人仍然呆立原地,未发一言。 他们刚才所见到的,并非人力所能抗衡的力量,而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神魔之战。 而李青云,以凡人之躯,竟然成功击败了降临此界的幽冥邪神! “结束了……他真的做到了……” 韩湘子喃喃低语,声音微弱到几乎不可闻。他手中的玉箫还紧紧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但那双眼睛中满是深深的震撼与敬佩。 穆桂英缓缓放下了她的飞刀,双手依旧有些颤抖。 她抬头望向空中的李青云,那道瘦削而挺拔的身影与刚才的威压场景重叠在一起,让她不禁心神摇曳: “这样的力量……怎么会是李青云……不,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李青云了,他……他超越了凡人!” 何仙姑一言不发,她一向镇定的面容此刻却也微微失色,呼吸略显急促。 她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李青云,似乎还无法完全接受眼前的一切。 片刻之后,她终于轻叹一声:“我这个小弟,真的是神明么……” 广场四周,那些侥幸存活的百姓早已瘫倒在地,眼中写满了敬畏与恐惧。 方才的邪神降临,给他们带来的并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威胁,更是灵魂的震撼与恐惧。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一个凡人绝不可能对抗的神明。 然而,李青云的力量,却硬生生撕裂了这绝望的神话。 “战神……这是战神……” 不知是谁低声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感同身受,纷纷在心中涌现出同一个念头。 李青云立于半空,目光冷然,从容不迫地环视下方,将这天地间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周身虽未再释放炽烈的真仙之力,但那种强大到压迫灵魂的气息,依然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战,是神之战啊……” 一个满脸尘土的老者抬头望着李青云,眼中既有难掩的崇敬,也有无尽的唏嘘,“世间能有此等人物,真乃天佑人间。” 忽然,一阵微弱的光芒自大地升腾而起,周围那些残破的树木和枯黄的草地竟然在真仙之力的余波下缓缓恢复生机。 刚才还布满裂缝的土地,也在这光芒中逐渐平复,一切劫难都随着邪神的陨落而烟消云散。 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目击者的心中。 这是真正的神迹! 李青云低头俯视着这一切,内心却无波无澜。 他深知,这仅仅只是开始。 邪神虽已陨落,但空间裂缝已经打开,很快便将有无数强大的存在降临于此。 而他,也必须担起更重的责任,守护这片被神明视为猎场的人间大地。 “今日之后,这片天地将由我李青云守护。” 他目光坚定,冷冷说道,声音虽不大,却穿透了每一个人的心灵。 那是对天地、对众生、也是对自己下的承诺。 风继续吹动,战场上的烟尘已完全散去。 天地间一片寂静,但这片寂静却不再是恐惧与绝望,而是蕴含着重生的力量与无尽的希望。 众人抬头仰望着空中的那道身影,无论是修者还是凡人,此刻的他们,眼中都涌动着深深的敬畏,甚至连灵魂深处都不由得伏地臣服。 “那不是凡人,” 韩湘子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那是……我们的守护神。” 天空中,李青云衣袂翻飞,恍若一尊立于天地间的真仙。 …… (本章完) 第264章 骊山之谜 第264章 骊山之谜 烟尘散尽,天地重归短暂的宁静,但这宁静却并不安详,依旧隐藏着更深的暗流涌动。 战场之上,那些劫后余生的百姓和修士纷纷聚拢,远远望着伫立在城墙上的黑袍身影,既敬畏,又感到心底的寒意。 李青云缓缓收刀,紫金长刀归鞘时发出清脆的嗡鸣,宛如低语。 他转身飘然落在城墙之上,黑袍随风翻动,乌黑的长发散乱却不失威严。 他的神色冷峻,目光沉稳,但眼底却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刚经历了一场与真正半神的生死斗,纵使胜出,消耗亦非同小可。 但收获也同样巨大。 【斩杀第七境半神:总共获得气血之力七十二万七千四百魄】。 【剩余气血:七十三万一千两百魄】。 【吸收神明意志,获得‘法则之力’八元……】。 “青云!” 何仙姑一声轻呼,声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她快步上前,目光如利刃般从头到脚打量着李青云,仿佛想确认他是否还是真正的“凡人”。 “青云,你……你竟然以凡人之躯,斩下了神明?” 她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韩湘子紧随其后,手中玉箫紧握。他眉头紧皱,眼神透着深深的震撼: “刚才那一战……我修行数百年,竟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青云,你如今的力量,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境地?” 穆桂英缓缓上前,她的目光复杂难明,既有钦佩,也有一丝隐隐的敬畏。 她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说道: “若非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相信……李青云,刚才那种恐怖的力量,真的是凡人所能掌控的吗?” 面对他们的震惊与赞叹,李青云却神色淡然。 他微微抬眼,目光没有一丝得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冷峻与忧虑。 他低声道:“这一战……不过是暂时的胜利罢了。”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而冷静: “如今人界壁垒虽然尚未完全崩溃,但进入的邪魔只是半神之境,甚至在第七境中都算不上最强者。若是灵界真正的强者降临,今日的胜利不过是杯水车薪。” 此言如雷贯耳,何仙姑等人脸色顿时一变。 “更强的存在……” 韩湘子喃喃低语,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担忧,“若真如此……我们又该如何抵挡?青云虽有惊天之力,但华夏大地幅员辽阔,千百万生灵,仅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护佑得过来?” 穆桂英亦紧锁眉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安: “我们能有幸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可若下一次降临的是更强的邪神,仅靠你一人,怕是无济于事。” 李青云摇了摇头,语气坚毅中带着几分冰冷: “正因如此,我才担忧。这场神战的背后,绝非只是邪神降临那么简单。 “灵界的秩序已经被撕裂,不仅邪神肆虐,连玉虚宫、天庭这些守护人间的善意神明也迟迟未曾现身。” 他目光如炬,声音愈发低沉,“若祂们能够降临,人间界尚有一线生机。可现在,祂们为何一直沉寂不出?这背后……定有更大的隐秘。” 何仙姑闻言,沉默片刻,眉头深锁,目光中多了一抹凝重: “青云,你说得不错。从这些邪祟首次降临开始,我便感到异常。按理说,天庭诸神镇压三界已有无数岁月,这样大的危机,祂们不可能毫无反应……除非祂们自身出了问题。” 穆桂英闻言,目光顿时一凛,语气中多了几分果断: “既然如此,我们必须尽快查明原因!若无法唤醒那些善意的神明,今日虽有青云力挽狂澜,但长此以往,必定独木难支。” 韩湘子却轻叹一声,目光中透出忧虑: “可我们又能如何去查?若连天庭诸神都被困,人间界的力量,又有几分胜算?” 李青云背负长刀,沉默良久。 他的目光深邃如渊,似乎穿透了这片大地,望向某个遥不可及的方向。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此言一出,何仙姑、穆桂英与韩湘子皆不由得一怔,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骊山老母。” 李青云吐出这个名字,声音虽低,却如山岳压顶般沉重,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与冷冽。 “骊山老母?” 何仙姑闻言,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她缓缓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凝重与敬畏: “传闻骊山老母乃是第一次神战中便存在的强者,活了数千年,通天彻地,智慧无双。但几百年前,她便隐世闭关,居于骊山深处,与世隔绝,甚至连天罡榜强者都难以见到她的踪迹。青云,你怎么会知道她有线索?” 李青云的眼神微微一凝,随即看了看穆桂英,语气低沉而严肃: “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透着些许不可忽视的寒意: “穆大帅曾是骊山老母的弟子。一年多前,她曾收到过骊山老母传来的一枚金简,上面记录了一些晦涩难懂的信息。我也是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中,收集到了另外三枚金简,将它们拼合成完整的一套。” “金简?” 何仙姑眉头微蹙,“那金简之中,究竟记录了什么?” “金简中隐藏着一段信息。” 李青云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夜风偷走这般重要的秘密,“骊山老母并非如传说中那般羽化飞升,而是被困在了骊山附近的一处隐秘空间。这空间似乎与天地规则本源相关,甚至可能是某种跨界法则形成的囚笼。” “被困?” 穆桂英闻言,神色骤变,忍不住惊呼:“师尊真的是被困的?若连她这样的强者都无法脱困,这禁制之力得有多可怕!” 李青云轻轻点头,眼神越发深邃: “不错。那时,我的修为还远未达到今日的境界,尚无法窥探这禁制的全貌。但如今,我已踏入第七境,隐隐能感受到天机的运转——骊山老母被困,与天庭的善意神明无法降临之间,或许有某种密切的联系。”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何仙姑轻轻吸了口气,双眉紧蹙,“骊山老母的力量非同小可。若她当真被困,这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连我们都难以想象的阴谋。” 韩湘子听到这里,脸色已然变得十分难看。 他低声说道: “骊山附近早已成为禁地,邪魔肆虐,普通修者根本难以靠近。若骊山老母真被困在某种禁制之中,我们要如何才能解开?更何况,若这禁制背后真的与灵界邪神相关,我们一旦踏入,或许就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又如何?” 李青云目光如刀,语气冷冽中透着一股决然,“如今人间界已是岌岌可危,若不趁此机会查明真相,未来的死亡只会更多。” 何仙姑抬头望着他,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青云说得对。骊山老母不仅是昔日华夏的大能者,掌握着无数上古神明的秘密,她或许便是这场危机中最关键的突破口。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设法救她出来。” 穆桂英目光一凝,咬牙说道: “若骊山老母真被困,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我愿随青云一同前往骊山,哪怕九死一生,也不能退缩!”韩湘子轻轻叹息,眼神中虽有忧虑,却更多了一份坚毅: “骊山之行注定凶险,但你们说得对。若真能找到骊山老母,人间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青云闻言,目光缓缓掠过三人,最终凝视向远方天际。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坚定不移的意志。他低声说道: “骊山的禁制极其复杂,仅凭我们几人,或许仍是以卵击石。但此行,咱们绝不能退。” 夜风吹动他的黑袍,猎猎作响,似乎在回应他的决心。 “骊山……” 李青云喃喃低语,声音低沉而冰冷,“无论如何,我都要揭开这背后的真相。若能解救骊山老母,她或许会成为我们与灵界邪神抗衡的关键。” 何仙姑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 “既如此,事不宜迟。骊山危机重重,但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穆桂英握紧手中的飞刀,目光如炬: “师尊若真被困,我一定会救她出来!” 韩湘子轻轻挥了挥玉箫,苦笑道: “看来,这一次又是九死一生的局。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往前了。” 四人相视一眼,彼此眼中皆透出坚定之色。 夜色深沉,但他们的决心,在这片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微光,直指那未知的骊山深处。 …… 夜色如墨,荒野间只有风声低吟,宛若无数无形的低语在诉说着不可名状的秘密。 李青云独行至一片荒芜之地,四下环顾,确认无人跟随后,深吸一口气,抬手掐诀。 随着他低声诵念一段晦涩古老的咒语,虚空顿时微微扭曲。 “轰——!” 一股沉闷的震动声响起,虚空裂开,一座漆黑恢弘的宫殿陡然从裂隙中浮现,笼罩了他四周的空间。 这座宫殿如同巨兽横卧,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其上铭刻的符文散发出幽幽光芒,光影交织间,整个宫殿如同在呼吸一般,既神秘又压迫。 宫殿大门在他面前无声开启,露出一片空旷而幽深的内部。 宫殿之中,寂静得仿佛一切声音都被吞噬,唯有空气中漂浮着的无数符文彼此连接,勾勒出玄奥莫测的网状结构。 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轻轻颤动,散发出神性与规则交织的光辉,每一缕都似乎蕴藏着亘古的秘密。 李青云缓缓迈步,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他的身影被无数浓稠的灰雾映照,显得冷峻而孤傲。 他目光沉稳,步履坚定,径直走向宫殿的中央,坐在了高高在上的神明王座之中。 那里,一道刺目的光柱直插穹顶,威压如山,似在昭示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存在。 光柱之中,一具庞大而扭曲的身影被锁链紧缚,悬浮于半空。 祂的身形高大却狰狞,原本笼罩天地的威严此刻却显得残破不堪。 祂正是那位被李青云亲手斩杀的半神——第七境的“幽冥尊者”! 此刻的幽冥尊者早已失去往日的气势,祂的身躯近乎透明,被无数符文锁链缠绕,那些锁链如同有生命般,每时每刻都在从祂体内抽取某种纯粹而深邃的力量。 这力量化作无形的涟漪,汇入宫殿墙壁上的符文中,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愈发诡异。 幽冥尊者垂头而立,那双曾经血红如地狱火焰的眼睛早已暗淡,透着死寂与虚弱。 “凡人……不,半神……” 祂低哑而虚弱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再无昔日的冷漠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与不甘,“你以神秘之力拘禁我……却不杀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李青云微微一笑,神色冷漠而轻蔑,他的目光如刀,直刺幽冥尊者那近乎透明的身躯: “你早该明白,我要的……是你的神格。” 幽冥尊者的身影微微一颤,尽管祂的力量几近枯竭,但听到“神格”二字时,祂的瞳孔中仍然闪过一丝愤怒与畏惧。 李青云不再废话,长袖一挥,喝道: “寂灭之律!” 虚空顿时微微震颤,无数漂浮的符文陡然涌动起来。 那些规则之力化作的符文宛如潮水般向幽冥尊者的身躯包围而去,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嗡鸣声,似乎某种古老的仪式正在展开。 光柱的光芒愈发刺目,那些符文如锁链般缠绕在幽冥尊者的每一寸躯体之上,不断剥离祂体内的规则本源。 一道道灰色的能量被抽离出来,最终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晶体,这晶体散发着深邃的灰光,正是幽冥尊者的神格。 “住手!” 幽冥尊者发出最后的怒吼,祂的声音中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剥夺神格的神通? “不可能,你是人间界的蝼蚁,根本无法驾驭真正的神格……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李青云冷笑一声,眼中带着冷冽的嘲讽: “无法驾驭?就凭你,也配警告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颗神格晶体缓缓升起,旋转着飘向宫殿的墙壁。 那里,早已刻满了无数规则符文。这颗神格晶体缓缓融入其中,顿时,一道全新的符文浮现,散发出比其他符文更为璀璨夺目的光辉。 幽冥尊者的身躯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化作无数漆黑的烟雾消散于虚空,只留下那道铭刻于宫殿中的符文,记录着祂的存在与覆灭。 李青云凝视着这道全新的符文,目光冷峻而深邃。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宫殿内的符文光芒随之缓缓平息,恢复了最初的幽深与神秘。 “神格……” 李青云低声呢喃,语气中透着一丝深沉的思索,“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明本质’。掌控规则,超脱生死……但仅凭一枚神格,还远远不够。” 他缓缓闭上双眼,周身气息渐渐收敛,整个宫殿瞬间沉入死寂。 伴随着神秘力量的涌动,他开始推演天机,领悟第七境通往第八境的奥秘。 片刻之后,他双目骤然睁开,眼中寒光如电: “原来如此……想要突破第八境,必须拥有足够多的神格,唯有以规则之力为基,才能跨越生死之界,成就真正的神明。” 李青云站起身,目光扫过宫殿的每一寸符文,最终落在远方的虚空。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骊山老母……或许你那里,隐藏着通往更高境界的关键。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你。” 宫殿中,符文闪烁,回应着他的决心。而他的身影,则消失在虚空深处,带着无法动摇的意志,向未知的未来迈进。 (本章完) 第265章 上古凶阵 第265章 上古凶阵 翌日清晨,李青云辞别何仙姑等人,独自一人离开河北大名府,踏上前往骊山的漫漫征途。 离别时,他神色平和,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肃杀与凝重。 何仙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只轻声道了句: “小弟,务必小心!” 李青云微微点头,却并未回头,一身灰袍随风拂动,转瞬便消失于大名府城墙之上。 正因世间各路强者此刻大多分散在各地守御,他才选择只身前往骊山。 若邪神当真即将降临人间,这些天罡榜上的高手留守城池,或许能为芸芸众生挡下劫难的一瞬。 相比之下,他一人前行,反倒能更加灵活,不必顾虑他人安危。 临行前,李青云于宫殿静室之内,运转全部真气,化为三道半神级别的分身,守护大宋。 以他此刻的修为,这三道分身早已超脱凡尘,可瞬息往来于人间界任意一隅,只要发现任何异兆,便可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李青云深知自己此次前去骊山,路途凶险莫测,为防真正的邪神破界而出,留下分身或可为凡间抵挡一阵,赢得宝贵时机。 …… 骊山巍峨,云雾萦绕,远远望去,如千龙万虎盘踞在浩荡山脊。 晨曦渐起,薄雾在山间回旋,宛如舞女身披轻纱,带着神秘与诱惑。 山道古木参天,幽深莫测,鸟雀不时振翼穿过雾霭,发出悠远清啼,那声音回荡在山谷里,仿佛自远古跨越千年而来,令人心生敬畏。 他踏上石阶,阶梯斑驳,岁月磨损之处满布雕刻的痕迹,像在讲述先人或是英雄、或是凡夫,皆曾在此跋涉的往昔。 李青云一步一步稳稳迈进,古老青苔在靴底微微滑腻,丝丝松香与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令人讶异的是,这股清新之中竟混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腥甜,令人莫名心悸。 骤然之间,山风呼啸,李青云长袖鼓动,目光如炬。 他一抬手,便见四枚金色流光从他眉心飞出,在半空中回旋不定,化为四枚金简。 金简通体灿若琉璃,其上皆雕刻远古凶兽之形:饕餮、梼杌、穷奇、混沌,个个形貌狰狞、锋角毕露,似要破简而出。 那金简表面铭刻的古篆文字,宛如游龙走蛇,暗含神秘玄奥之力,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李青云轻声自语: “这股阴邪之气逐渐浓郁,看样子,骊山之中确有变故。骊山老母的半神之力为何也被困?难道此地封印着某种更为可怕的存在?” 待他行到半山腰,雾气愈发浓稠,四下安静得连林间虫鸣都销声匿迹,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脚下石阶向幽暗深处蔓延,像是要将人引向未知的时空。 李青云越行越觉压迫,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但每次细心查探,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不多时,他进入一片幽深山谷。 谷中树影重重,古藤交错盘结,层层叠叠几乎要遮住天日。 似有邪风拂过耳畔,寒意入骨。 李青云脚步一顿,神色忽地凝重,紫气骤然在他双眸里弥漫,如神火熊熊燃起。 只见他抬掌成刀,凌空猛斩,一道炽烈的刀气呼啸而出,如同密集网状,刹那间将周遭空间斩得破碎不堪。 只听“哗啦”一声,四周景物恍如瓷器碎裂,纷纷剥落,这才显露出山谷本来的面目:正前方竟立着一座古老而破损的石坛。 石坛周围,被无数诡异藤蔓紧紧缠绕,藤蔓上的朵漆黑之中染着血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远远看去,这些朵竟似一只只饥饿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每一个闯入者。 李青云轻抚衣袖,将那四枚金简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石坛中央。 紧接着,他双手结印,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金简之中。 金简本是灿金之色,此刻却陡然放射出如同烈日般的光辉,照得整座幽谷宛若白昼。 随之,石坛猛地一震,四周藤蔓纷纷苏醒,似乎听到了某种亢奋的召唤,纷纷破土而出,将李青云层层缠绕。 那些藤蔓泛着暗红的光泽,如同贪婪的毒蛇在夜间猎食,带着阴森的气息。 李青云目光一凛,紫金长刀“锵”地出鞘,寒芒四射。 只见他手起刀落,刀气纵横,如闪电击空,藤蔓纷纷折断、坠落。 然而,断裂的藤蔓居然又生机勃勃地再度滋长,且凶悍更胜从前,一条条向他猛扑而至,挥动间带起森然风声,恍如地狱鞭影。 李青云见状,眉头微蹙,心念急转。 忽地长刀挥舞如轮,刀气化作一片璀璨刀阵,将周遭藤蔓震裂纷飞。 这一刻,杀机与刀光交错,爆破声宛若雷霆,回荡在谷底,震得山石不断摇晃。 石坛上的金简在此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如同远古洪荒巨兽的沉睡苏醒,令天地都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紧接着,一道黑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破云撕雾,将山间的浑浊雾气席卷而散。 光柱之中,似有四头远古巨兽的虚影若隐若现——饕餮、梼杌、穷奇与混沌。它们张牙舞爪,嘶吼如雷,声浪滚滚,如从洪荒深渊而来,令人心胆俱裂。 就在这诡异肃杀之境中,一道低沉的声音陡然在李青云心神深处轰响,不经耳膜而直接敲击魂魄: “尊驾擅闯此地,觊觎天机,可承受得起这因果之重?” 李青云单手握住紫金长刀,刀尖微扬,声音冷峻而不失从容: “因果已定,天命难违。我李青云此来,只为揭开真相,绝无他意。” 幽谷之中,无形之声似带嘲讽,宛若幽幽冷笑: “既如此,尊驾便承我试炼,看阁下如何破得此阵!” 话音未落,四道凶兽虚影骤然化作四股凶戾的气流,将李青云团团围住。 饕餮的气流乃漆黑雾团,幽暗翻滚,似乎随时要吞没万物;梼杌的气流化作白骨之域,骨刺如箭,利刃交错,锐不可当;穷奇的气流呈炽烈火柱,火焰腾空,灼毁一切;而混沌的气流更显诡谲,几乎将时间与空间扭曲,令周围山石、林木与云雾全都扭动变形,宛若坠入魔境。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眼神微冷,却凝聚着坚定不移的战意。 他身形倏忽弹射,刀光如飞星流火,在四股气流间来回穿插。 只见刀芒与黑雾交击,雾气忽散忽聚,竟似活物一般反噬而来;白骨箭雨被他一刀劈碎,却又迅速在空气中凝结,骨刺密布,如死亡之再度盛放;那滔天火焰翻滚如龙,一浪接一浪,将他围困于火海;而最让他头疼的,是那混沌气流所带来的空间错乱,让他脚下的地面忽远忽近,时而如镜像分裂,时而如漩涡塌陷,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好一个凶阵!” 李青云在刀光中微微喘息,额头已有冷汗沁出。 他成神之后,自视修为已至巅峰,却没料到人间界仍有这般可怖的半神战阵,暗自惊叹之余,更添几分凝重。 若非他有神秘宫殿所推演的诸般神功护体,此刻只怕已被那无穷气流撕裂粉碎。“不能再这样硬碰硬了……” 李青云旋即收敛心神。他刀势陡然一变,由先前横扫猛攻,转为以巧破力,只见刀光变得飘忽灵动,如同水波荡漾,把每一次进攻都化得轻描淡写。 他借助刀气的余波,使得那黑雾难以聚拢,白骨箭雨难以凝结,烈焰亦如被柔劲轻弹而开,至于混沌空间的错乱,他亦以行云流水的步伐巧妙避让,努力保持神识清明,不被那扭曲的幻象所惑。 一时间,只见他身形如龙,漫天刀光璀璨,虽身陷四兽煞气,却依旧自若穿行。 幽谷中爆鸣震动四方,刀芒与气流的撞击产生了大片灼热的火,有如流星陨落,带着惊人的破坏力,四散纷飞。 若此时有人在谷口远观,只怕见到的便是神魔交战、虚实交叠的一幕,恍如仙境与修罗场的结合。 忽地,李青云双目一凝,敏锐地捕捉到了某处破绽。 他猛然挥刀,刀气分化为数道细密的光线,从不同方向刺穿饕餮黑雾。 黑雾翻涌摇曳,似受重创,滋滋作响,与此同时,那白骨之雨也突兀地停滞片刻,好像与黑雾之间有无形的联系,被这记凌厉刀势震得一时难以为继。 “果然,它们四者相互勾连,打破一处便能动摇全局。” 李青云心头一亮,越发坚定了自己“破阵先破其源”的念头。 趁着饕餮黑雾与梼杌白骨的气流一并迟滞,他身形暴起,在空中连踏数步,腾跃至半空,一声厉喝将真气推向极致。 紫金长刀刀锋大亮,泛着幽幽神辉。 眼见穷奇火焰与混沌空间异力自两侧狂猛夹击,他竟不闪不避,反而将周身真气凝聚于刀身,一招劈落,宛若银汉倒悬,霎时间,刀光迸裂出万千光影,闪耀得天穹一片炽白。 “轰——” 随着这一刀落下,穷奇火焰几被齐腰斩断,凶焰四散而开;混沌气流也被刀罡强行割裂,空间的扭曲在这电光火石间稍作停滞。 李青云瞅准空隙,脚下急踩石坛,借力再发,反手一掌拍在那白骨箭雨中心,掌力爆发,隐有神火掠过,登时将大片骨刺烧成白色粉末,簌簌飘落于地。 不过呼吸之间,原本咄咄逼人的四股凶煞气流已然削弱,虚影似在痛苦挣扎。 李青云见势不容缓,凝聚神念,想要彻底镇服这上古凶阵。 岂料饕餮黑雾陡然在地面翻腾,一张狰狞巨口若隐若现,似要将他吞没;梼杌白骨亦再度凛然而起,根根骨刺直指李青云后心;穷奇火焰卷土重来,热浪翻滚,烧得石坛周遭都泛起惊心动魄的红芒;而混沌气息越发晦暗,似将整片空间打成漩涡,要将他拽入无底深渊。 “束手就擒吗?——绝无可能!” 李青云低喝一声,真仙神格之力在周身鼓荡,他猛地高举长刀,与石坛中央的金简心神相连。 金简金光一闪,四头凶兽图腾同时发出震天咆哮,半空中的黑金光柱骤然再次扩大,宛如苍天之矛贯穿天地。 趁此间隙,李青云刀身狂舞,如流星般旋转突进,强行将四道凶煞气流逼离石坛中心。 “阴阳有序,万法归一,唯破其源!”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如恢宏战鼓。 李青云抽身急退数丈,稳住真气后再度一跃而起,双手握刀,全身灵力灌注,一记“开天辟地”般的刀斩自上而下劈落,只听得“轰隆”巨响,四股气流被刀意撼动,爆开漫天光火。 黑雾、白骨、烈焰、扭曲空间在这一刻全数崩散为无形的残渣,化作道道飞灰飘落半空。 幽谷的喧嚣随着凶险试炼一并散去,此刻只余微风拂过山石与败叶,带来一丝缥缈而凄清的寒意。 李青云依旧伫立在石坛中央,衣袂微微扬起,面上虽泛出一抹淡淡苍白,双眸中却亮如星辰,透着坚毅与锋芒。 他垂眸望向石坛下方,只见那四枚金简在嗡鸣声中再次合拢,犹如远古机关合璧,光芒渐渐收敛,缓缓沉入石坛中央。 就在此时,眼前的虚空忽然泛起阵阵波纹,幽蓝色的通道犹如水面被投下一方异界之影,悄然在空气中显现。 通道边缘不断晕开水波般的涟漪,似乎某种力量在阻隔着人世与未知。那 幽蓝光芒笼罩其中,似有无数星辰在黑暗之中悄然转动,又犹如有某种深不见底的巨口,静静等待着闯入者的脚步。 “这便是骊山秘境的真面目么……” 李青云轻声自语,声音中带着深沉的警惕,也混杂一丝难以名状的期待。 那幽蓝通道里,偶尔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似远古之神在混沌中呢喃,令人心头倏地生出寒意,似有一只无形巨爪正轻抚人的神魂,酥麻难耐。 李青云不禁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双眼,将纷乱的思绪摒除脑后。 他缓缓握紧手中的紫金长刀,指尖微微用力,一股内蕴着神格之力的真气流转全身。 体内伤势尚未痊愈,然而心中却升起一股“舍我其谁”的豪情。 “这条路,既然我选择踏上,那便绝不后退。” 他迈出一步,脚下石坛轻轻震颤,随着他的靠近,那幽蓝通道愈发明亮,四周光波晕染,在他的衣衫上映照出流动的星河。 通道深处似有剧烈的气息波动,隐约牵动天地元气,且伴随着低沉的呢喃声,一声声回荡在李青云耳际。 那声音愈发清晰,却又让人心神惶恐,似哀叹、似嘲笑,也似在召唤。 一缕缕寒意如毒蛇般爬过骨髓,令他后背冒起了丝丝凉意。 但李青云只是紧了紧眉头,眸光如炬。 他横刀于前,纵身踏入那诡谲幽蓝之中。 霎时间,光芒弥漫,四周景物瞬间化为扭曲的光影,犹如万千星辰在他眼前旋转,天与地仿佛一同塌陷,又似被浩瀚星河包裹。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拉扯力如同旋涡,猛地将他吸入深处,整个人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轻风扬过,石坛上已空无一人,只留浅浅步痕与淡淡血迹,昭示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战斗。 时间在顷刻间凝滞,幽谷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藤蔓残碎的枝叶伏在地上,随风微微摇晃,好像是正遥想那片刻前的神威与杀机。 天光逐渐黯淡,四处静得可怕,似乎从未有人来过此处,也不曾有任何交锋与探索。 唯有隐隐的寒风自山巅呼啸而下,带着不可言喻的神秘与荒凉。 若有人此时路过,或许只会在心中微微疑惑:这荒凉绝地,为何自古便被称为“骊山”?又埋葬着怎样的宿命与秘密? 但在答案揭晓之前,所有的风云与刀光,似乎都已被这无形无影的幽蓝漩涡吞噬殆尽。 ——李青云,踏进了那扭曲光影的另一端,踏进了未知的渊薮,也踏进了命运的深处。 (本章完) 第266章 洪荒,神龙 第266章 洪荒,神龙 李青云一步踏入那虚幻漩涡,霎时间只觉天地翻覆,四周化作混沌洪流,耳畔呼啸着如同万千冤魂低语般的风声,阴冷而透骨。 他竭力稳住身形,紫金长刀横在胸前,真气鼓荡于周身,方才堪堪抵住这难以抗拒的牵引之力。 忽然,一道强横无匹的吸力猛然将他向下拽去,伴随着轰鸣巨响,周遭风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青云只觉得脚下骤然一沉,下一刹便安稳地立在一处陌生的山水之间。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心中惊疑不定。 此处天地气息浓郁得近乎黏稠,让人有种置身原始洪荒的感觉。 最近的一座青山犹如利刃刺破苍天,山脊遍布可怖裂隙,仿佛被远古巨兽狂啃过;下方蜿蜒的河道竟翻涌着暗红色水流,隐隐散发一股甜腥的血味。 远方群峰连绵,黑雾在山巅萦绕,半遮半掩中似有猩红光芒闪动,宛如无数贪婪的眼睛潜伏窥伺。 再看那山野草木,绿意盎然却透着一股凶狞。 朵朵瓣娇艳无比,但蕊处赫然长着交错的尖齿,一旦风吹草动,便能听到“咯吱”如磨牙般的轻响,好像正蠢蠢欲动地等待猎物经过。 李青云往下一瞧,只见脚下大地泛着青铜般的幽光,隐约浮现古老神秘的符号,脉络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亮起,似整片土地都在吐纳生息。 远处偶然传来的兽吼声在空谷中回荡不绝,低沉苍凉,宛若在向世人宣告这里早已是上古神兽主宰的禁域。 “这是何处?” 李青云心中凛然,他凝聚目力,极目四望,想要看清此方天地的全貌。 豁然之间,他目光所及之处,一座巨大巍峨的山脉在群峰之中突兀耸立,宛如擎天之柱将天地一分为二。 那山峰高耸入云,山腰间云雾翻腾,如有蛰龙沉睡;而在峰顶之上,则有无数玄奥符文闪烁金光,似脉络般将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灵气全部纳入怀中。 “那竟是……” 李青云呼吸一窒,额间汗珠滚落。 只见那座山不但气势恢宏,通体散发出独特的威严,且山石上刻印的符文、纹理以及大地与它之间的连结方式,无不与他体内的上古神山——不周山一模一样! “不周山?怎会出现在此地?” 他失声低喃,言语中透着震骇与难以置信。 李青云凝神环视,只见那恢宏巨峰巍然耸立,宛若直通天阙。 传说这座上古神山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与世同存,曾有旷世神通者曾在山中筑造“万妖宫”、“天魔殿”和“无量神域”,容纳神魔妖怪在其中生活修炼,一度繁盛无比,却不知因何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 而今,此地竟似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眼前,山势磅礴,处处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召唤。 李青云闭上双目,沉心屏息,试着以体内不周山残存的神力与此地沟通。 不多时,他便感受到一种浑厚、古老而纯粹的力量,远较如今人间界的灵气更为深邃。 他蓦然惊觉:这方天地,极可能是上古洪荒时代,或许正是第一次神战尚未爆发之前的古老岁月。 “骊山之中,原来竟藏着逆转时光、重返上古之途……” 这远非半神能使用的手段,他暗暗心悸,却强自压下心中惊惧,带着满腹疑问与好奇朝着那疑似不周山的神峰进发。 上古年间,神与魔肆意行走于世,稍一不慎便会与半神、第七境甚至第八境的亚神、乃至第九境的真神照面。 一路之上,李青云不得不谨慎再三,小心提防。 正当他一步踏出,心思略微分神之际,身后忽而窜起森然寒意。 李青云眉头陡紧,战意如闪电般迸发,紫金长刀蓦地横斩。 只听空中“锵”然一声龙吟,金光如烈日冲破浓雾,一道巨大身影呼啸而至。 那竟是一头生有半神级修为的远古真龙,身长百丈,浑身金鳞如同黄金浇铸,一双龙眼炯炯生威,宛如焰火在瞳中流淌。 祂甫一出现,便张口喷出焚天灼地的龙息,红如炽焰,充斥狂暴毁灭之力,转瞬之间便将李青云全数笼罩。 李青云见状,身形疾闪,险险避过正面冲击,同时猛提真气灌注于长刀之上,一道凌厉刀光横空而出,与龙息在空中轰然碰撞。 二者相击,爆发出刺耳的巨响,能量余波之下,山石脆裂成齑粉,烟尘漫天飞舞。 “来得正好!” 李青云眉中杀机迸现,一声低喝,掌中长刀横扫如电。 那真龙怒啸连连,被这挑衅之意激得龙尾猛地横拍过来,声势骇人,简直要将天地都扫个粉碎。 尾鞭所过,空气被极度挤压到近乎燃烧,无形烈焰肉眼难辨却令人心悸。 李青云踏动脚下青铜符文,身形微旋,紫金长刀一记急切斩落,硬生生卸去龙尾大半威力。 然而即便如此,那巨大的冲击余波仍将他震得连退数步。 “有意思!很好,就让我看看,上古神龙能有几分本事!” 李青云连连冷笑,闪动身形,刀势蓄力。 只见长刀之上焕发出刺目的雷霆之光,仿佛星河逆流,点点电光在刀身缠绕奔流。 瞬息之间,他将真气凝入雷霆刀罡,一记雷霆万钧的劈斩带着破空啸声,呼啸向真龙右翼。 那真龙厉吼一声,金鳞闪耀,双翼振动,竟掀起漫天金光与无边罡风,将刀势硬挡在半途。 此刻天穹似被撕裂,火光电于空中迸溅,隆隆巨响震得大地轰鸣。 龙翼与刀罡交错之处,映衬出金与紫交融的狂烈光芒,一时间竟让四下山野都隐隐震动,如同拜伏在两大强者的威能之下。 “嘶——” 龙吟声愈发高亢,转而突起凛冽的龙卷之势,裹挟着金色风暴席卷李青云周遭。 李青云真气疾运,足下踏着灵动步伐,似与那旋风共舞,借力巧妙闪转腾挪。刀光雷声混成一片,他在风暴里时进时退,忽而挥刀破击,忽而身形疾闪,如流星般灵巧又凌厉。 就在双方势均力敌之时,真龙忽然扬首再度喷吐龙息,这一次的火焰更显狂烈,通红如岩浆,而金色罡风伴随着火浪扑面——恰似天地共怒,要将一切碾成尘灰。 李青云神色一紧,将双手之刀陡然交汇于胸前,长刀刀身骤亮,那雷霆罡气竟如玄雷霹雳,凝成一道刺目光柱。 他口中真言一吐,雷柱猛然激射,犹如霹雳降世,奋力迎上这道龙息火海。“轰——” 声若惊雷,雷柱与龙息狠狠撞击在一起,半空瞬时爆开一团炽烈火球,无数火舌和电蛇交错纠缠,发出破空嗤鸣。 震波横扫四野,将地面又震裂了一圈,百丈山石化作齑粉卷入风中,漫天碎屑犹如飞雪翻滚。 李青云与那百丈神龙于半空激战,龙吟震天,刀光闪烁,每一次碰撞,都犹如雷霆轰落山巅,令群山随之颤抖。 那神龙浑身金光灿灿,磅礴威势如同天地法则附体,振翅之间,周遭云气翻滚,宛若引动风雷。 在祂面前,李青云仅是一个身躯渺小的人类,然而刀势轻灵、身形如电,竟能与这远古巨龙正面争锋! 神龙暴怒,张口喷吐出金焰龙息,熊熊烈火化作巨浪,眨眼间便席卷李青云全身。 岂料他竟不闪不避,巍然挺立在火海之中,身上腾起淡金色光芒,隐隐显现出古老符文。 片刻后,龙息余威尽散,李青云身躯虽焦痕累累,却依旧脚步稳如磐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拳,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锋芒,冷笑道: “上古半神,也不过如此。” 神龙望见这一幕,眼中显露出暴怒与忌惮,祂振翅腾空,遮天蔽日。 随后尾鞭雷霆般扫来,地动山摇,似要将李青云拍成齑粉。 李青云大喝一声,右拳猛然轰出,与龙尾硬撼在半空,只听“轰”然巨响,神龙尾鳍竟被反震而回。 祂庞大的身躯在云海里翻滚数圈,发出痛苦而凶狠的咆哮。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李青云杀机毕露,脚尖一点,整个人犹如黄金神矛刺破天幕,瞬间来到真龙胸腹下方,双拳连番轰出,宛如流星陨落。 每一拳都带着崩山裂海之势,神龙坚固的金鳞纷纷开裂,血泉般的鲜血洒落天地,如赤红暴雨一般。 神龙剧痛难耐,振翅疯狂反击,尖锐龙爪在空中划出森寒利芒,想要将李青云撕裂。 但祂那硕大的身躯在此刻却成了难以调转的累赘,几次猛扑都被李青云轻巧闪过,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两者体型悬殊,人小龙大,却是小小的身影一次又一次伤到那巨龙,将祂逼入绝境。 战到激烈处,大地剧烈震颤,山峰接连崩碎,江河逆流而上,宛如末日景象。 李青云终于觑得神龙喘息之机,猛然下踏半空,足尖虚踩,竟以神力在半空凝出一块踏脚之处,整个人从天而降,将神龙的巨大头颅硬生生压落地面。 大地“轰”然震裂,碎石飞溅,那真龙嘶吼不已,庞大身躯疯狂扭动,却挣脱不得。 李青云居高临下,目光冷酷似寒霜,双拳蓄力,而后猛然齐出,雷霆般轰击在真龙头顶。 一拳、两拳、三拳……每一击都似震碎山岳,神龙金鳞破碎,血浆四溅,狂吼声渐渐微弱,终于在第三拳时陡然断了声息。 百丈巨龙轰然倒下,地面塌陷成深坑,气息就此绝灭。 他立在龙躯之上,衣衫破碎染血,神色却依旧凛然。 望着脚下已无生息的庞然巨物,他淡淡道: “这是你自己找死,与我无关。” 紧接着,李青云见神龙一息尚存的气机尚未完全散去,毫不迟疑地运转身法,闪到神龙胸腹间。 紫金长刀划出一道凌厉弧光,直刺入真龙心脏。 刀锋穿透的瞬间,他的“寂灭之律”神通发动,将真龙尚未消散的神格与部分记忆一并吞噬。 真龙发出最后一声悲壮的咆哮,残留的魂灵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斩杀第七境半神真龙:总共获得气血之力八十七万魄】。 【剩余气血:一百六十万魄】。 【吸收神明意志,获得‘法则之力’十二元……】。 此刻,大地震动尚未平息,天地间仍弥漫着焦灼与腥甜的血味。 李青云伫立血泊中央,衣袂破损、染满龙血,眸光却分外透亮,宛如历经无数风雨后更加锋锐的宝剑。 他微微阖目,神念一动,只见他体内的不周神山轻轻震颤,那座内蕴无尽玄妙的“万妖宫”陡然亮起。 随即,一股神秘之力从李青云体内涌现,宛如无形漩涡,瞬息间便将地上巨大龙躯吸纳消失。 他默默察觉,自己与“万妖宫”仿佛多了一层独特的共鸣。 那庞大的神龙之躯融入宫殿之中后,竟化作半神级别的石像傀儡,栩栩如生地伫立在宫殿深处,鳞甲反射着幽幽金光,似带着龙之未尽的凶意。 李青云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心中暗想: “有了这尊傀儡,便等同多了一具战力无双的神兵。上古之世,果然神奇。” 收敛念头,他转身望向远方。 一场杀戮才方才落幕,四周山峦却已千疮百孔,河流被翻滚的岩石与鲜血所染,宛如通往地狱的血海。 而天地之间,似乎还潜伏着无数未知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能斩杀神龙的“渺小”人类。 李青云目光扫过荒凉废墟,心底却燃起愈发旺盛的战意。 “接下来,还会有多少强者挡在我面前?”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有着一丝无法遏制的昂扬。 若非置身此方洪荒之界,或许难以想象,一个身形不过凡人的修行者,竟能挥拳击破百丈神龙,令其尸骨无存。 风声凄厉地从山隙间呼啸而过,拂动他血迹斑斑的衣衫,仿佛在控诉方才的惨烈征战,却又像在膜拜着新一代的强者。 李青云收刀入鞘,轻轻抖落衣衫上的血污,立刻召唤出神秘宫殿,将神格炼化吸收。 感受到实力再次增强的同时,他同时还看到了这尊半神真龙生前的记忆…… (本章完) 第267章 洪荒人族 第267章 洪荒人族 李青云意识沉入那条真龙残存的记忆,宛如一股奔涌的洪流,猝不及防地将他卷入一幅史前洪荒的瑰丽画卷。 他在恍惚之间,目睹到一个充满了矛盾与杀机的世界:这里灵气鼎盛,仿佛连山川溪流都散发神性光辉;可在这看似绚烂的外表之下,却潜藏着难以名状的死亡气息,随时可能吞噬所有弱小存在。 放眼望去,洪荒大地生机勃勃。 溪流蜿蜒似琼浆玉液,草木高耸如楼宇,一朵朵蕾焕发的光芒灼目夺神,甚至连虫翼都泛着灵光。 然而,这般盛景之中却遍布凶险:巨兽横行山林,行走之间山峦撼动,血腥气充斥在被践踏的泥土与翻腾的河道之中。 那些斑斓卉虽美得令人窒息,却喷吐出腐蚀心神的毒雾,稍有大意便会在瞬息之间化为枯骨。 洪荒法则无半点仁慈,在这里,万事万物都在向弱者露出獠牙。 没有秩序,亦没有怜悯,唯有强者恒强的铁律。 占据灵脉与宝藏的神魔种族,筑起庞大领地,操纵天地元气,以绝对实力征伐四方。 弱小者一旦触怒他们,往往顷刻间便覆族灭亡。 如此残酷黑暗的丛林法则,令每一步都变得危机四伏,也为那些敢于拼搏的生灵提供了登临巅峰的机遇。 无数种族在这里挣扎沉浮,在求生的极限处创造出一个个震古烁今的传奇。 人族,便是洪荒之中最弱小却也最顽强的一支。 在这无边无际的乱世,他们宛如蝼蚁一般躲在荒山僻壤,时刻要提防异族与猛兽的侵袭,只能在夹缝中艰难求存。 此刻,正值“盘古二次开天”后到第一次神战爆发之前的时代。 在后世史书上,这段岁月少有人知,只有朦胧的神话传说记载人族受尽苛压,时常被当作血食或祭品。 李青云借助半神真龙的记忆,看见无数人族部落惨遭猎杀与献祭,无力反抗,命如草芥。 而那条真龙,出身自东海龙宫,胸怀傲慢与凶残,多次以“收取贡品”为名,肆意向各族索要活祭。 凡敢抗拒者,尽遭它血腥屠戮。 此次它更是奉令来逼迫人族交纳贡品,一见到李青云这个“形同人类”的存在,自然而然就想将他视作随手碾死的蝼蚁。 “难怪这龙妖一见我便悍然出手,原来是嚣张成性惯了。” 李青云从记忆中抽离,眉头微蹙,眼中寒芒一闪。 洪荒世界灵气繁盛,却弱肉强食,更因缺少统一的秩序而显得残酷可怖;人族则如风中微烛,随时会被暴虐的神兽或异族无情吞噬。 想到那些人族部落的遭遇,李青云心头不禁涌起浓烈杀意——他本出自后世,对于这般惨无人道的血腥统治,更感到义愤难平。 李青云依照真龙记忆所示,翻越崇山峻岭,跨过险绝火山,穿行在无边无际的洪荒大地上。 这里灵气漫天,却秩序混乱,即便以他半神之躯,也无法避开一路的杀机。 每一步都行走在未知与危机的边缘,风声中时常传来低沉的呢喃,似乎有无形之眼在暗处窥伺。 当他翻过一座赤焰火山,脚下便踏上炽热的熔岩岩石。 火光和蒸腾的灵气将周遭扭曲得恍如梦境。 忽然,一道赤焰从岩浆中暴起,冲出一只三头炎兽,形似由岩石雕琢而成,咆哮震天。 李青云神色不改,紫金长刀一挥,一道如匹练般的刀光横空而过,将那炎兽三颗头颅一并斩下。 岩浆翻滚,炎兽躯体化作赤色雾霭,随即散尽。 他继续前行,进入一片茂密古林。 参天巨树枝叶交错如伞,投下幽暗的阴影,似乎连日光都难以穿透。 每行一步,都能听见林间沙沙之声,宛如无数潜伏者在注视。 靠近一汪碧绿幽潭时,数十条形体巨大的鳞蛇倏然破水而出,吐出的毒雾腐蚀草木,令人作呕。 李青云足尖轻点,身形如飞鸿掠过,长刀斩出连绵刀气,将那群鳞蛇尽数斩落,赤红鲜血染透潭水,散发出刺鼻的腥味。 每一次战斗,他不仅要对抗强横的洪荒异兽,更要小心洪荒大地的无常:雷电夹杂狂风突如其来,洪水倏然决堤,山崖轰然坍塌。 但李青云并未退缩。他像与洪荒意志对峙,硬生生在这混乱无序的天地间撕开一道血路,向着终点不断挺进。 一次又一次的激战,鲜血与残骸铺就他前行之路: ——曾有一只身高百丈的青铜巨猿,自山崖处咆哮跃下,硕大的身躯震得山岩崩裂,双目宛如赤红血月,闪烁着暴虐杀机。 它每踏出一步,大地都为之颤抖。抡动的手臂犹似石柱般粗大,裹挟劲风足以将山岩击碎。 可李青云只是冷眼一望,忽而挥拳迎上,“轰”地一声,将那巨猿头骨砸得粉碎,百丈巨躯陡然倒地,化为灵气烟消云散。 ——阴森毒林中,他遭遇漫山遍野的毒鳞蛇,奇形怪状、腥风扑鼻,吐出的毒雾连真气都能侵蚀。 可李青云长刀旋起,刀光过处,鳞蛇纷纷断裂,毒血淌得满地都是,霎时间林木间仿佛下了一场诡异的血雨。 ——最凶险的一次,他在一座灵脉泉眼前与烈焰火牛对峙。 那火牛通体赤焰缭绕,气息炽烈,踏足处沸腾的岩浆自地底喷薄而出,化作可怕的火海。 李青云却不退反进,刀锋与火牛相撞,硬生生将那兽首劈成两半,尸身坠入熔岩后爆裂开来,火光冲天,震得地动山摇。 血与火的洗礼一路相随,直到他跨越无数生死之险,终于来到记忆中人族部落所在的山谷。 李青云的到来,宛如磅礴潮水涌入寂静海湾,瞬间席卷整个部落。 他身上弥漫的半神威压,如同从天而降的霹雳,让所有守卫第一时间戒备围拢。 那些守卫紧握着武器,神色中满是紧张与警惕,如同面对一头随时可能暴起的太古凶兽。 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方才察觉李青云虽然强大,却并无敌意。 于是一名年长守卫与同伴相视一眼后,当即单膝跪地,将长矛倒插入土。其余守卫见状,也纷纷照做,甲胄相碰,发出一阵铿锵之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此时,更多族人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好奇、敬畏、疑虑——各种情绪在他们眼底交织。 有幼童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只敢露出半张小脸探望;也有年迈族人拄着简陋兵器,神色凝重。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一道高亢威严的嗓音破开人群:“让开。” 随着短短两字落下,族人立时退向两旁,恭敬地让出通往石殿的道路。 空气中随之凝聚起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伴随那脚步声的逼近,地面似乎微微震颤。 一个身披火红战袍的身影自石殿深处缓步而出,衣袍在风里烈烈作响。 火光照在其身上,宛若真火燃烧。每走一步,脚下竟有细微火星飞溅,映在青铜石板上古老而神秘的纹路上。 此人目光犀利如刀,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李青云身上,似要将他彻底看透。 “将客人请入石殿,以最高礼节招待。” 祂语声虽不大,却蕴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族人闻令,顿时忙碌起来,守卫们亦低头示意,恭敬地引领李青云走向石殿。 李青云能感受到,暗中无数道或好奇或忌惮的视线正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侧耳倾听,族人私下的低语纷纷扬扬,组合成嘈杂又压抑的风声,而那些年幼的孩子则躲在大人身后,只敢怯怯地窥探。 在沿途青铜石板的道路上,石盆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照亮刻满古老符文的石壁,每一笔刻痕似都在与天地共鸣。 抬头可见石殿顶端雕刻着炎帝与黄帝的神像,俯视众生,神色肃穆庄严。 踏入石殿后,火光于四壁间摇曳,映出密布的裂痕与深深的旧痕,记载了此地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岁月与祭祀盛典。 李青云环顾四周,方才留意到殿外仍有许多族人聚集观望,却无人敢再跨进一步。 他们各自神情复杂,既有对石殿和那火红战袍首领的敬畏,又对这位半神来客充满了惶恐与期待。 他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位自称“旱魃”的存在,心中暗忖:这部落对其何等尊崇?若能借此接触人族核心,或许能得知更多洪荒真相。 火焰映照石殿,照在每个人的面庞上,氛围肃穆庄严。 霎时间,李青云如同置身于某种苍古又诡谲的典礼,而那隐藏在火光阴影后的人族历史与秘密,亦正缓缓向他揭开一角。 李青云落座石殿之中,一边环视那高耸的石柱与满布古符的壁画,一边暗自留意周遭情势。 石殿内沉静无声,甚至连空气都带着深邃的敬畏。 入目所见,殿中火盆熊熊燃烧,火光映照在青铜石板上,似有无形的力量在往来游走,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生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古老意志。 迎面而来的是那位自称“旱魃”的人族守护者。 祂身披火红战袍,身形颀长,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烈焰般的威能,丝毫不逊色于李青云身上的半神气势。 祂眼神灼灼,既带着对强者的热切之意,又隐含着对陌生来者的警惕,仿佛一簇随时可能喷薄的火苗。 “异乡的半神,” 旱魃开口,声若燃烧烈火,低沉且有力,“我听闻你独自斩杀了东海龙族的后裔,横扫无数洪荒巨兽,一路闯到我人族聚集地。我旱魃在此,谨代表我族,向你表示欢迎。” 李青云微微颔首,视线在殿内高处的雕像上略作停留: “炎帝与黄帝,是你们人族的守护神吗?” 旱魃的目光在那两尊雕像上一转,语气中透着崇敬: “炎帝与黄帝,乃我人族的精神支柱。万族争霸的洪荒时代,我人族孱弱不堪,正因两位神祇的庇护,才得以延续火种。虽说如今二神未曾降临,但他们的神迹犹在,鼓舞着我们于这混乱洪荒中奋力求存。” 李青云静静听完,随即淡淡一笑: “身为半神,足可左右一个种族的命运。你我既同为半神,又何必如此戒备?” 旱魃面上微沉,一双眼睛犹如跳动的火焰,紧紧盯住他: “你所言不差。只不过,我人族历经无数劫难,不敢轻易给予旁人信任。你的来历、目的皆属未知,叫我如何放下心防?若你诚愿与我们同道,便需拿出真正的证明。” 李青云神色不动: “如何证明?” 旱魃思忖片刻,语声渐见坚定: “离此不远有一支猪妖族,长年侵扰我人族部落,掠夺资源与族人。若你能率我族战士击退猪妖,便可算作投名状,让我们见识你的诚意。” 李青云闻言,背手而立,神情依旧从容,却在心底暗暗揣度:旱魃的防备虽合情理,未免也过于明显。 或许这部落内并非铁板一块,她此举究竟是在试探我的实力,还是想要探清我的意图? 他轻吐一口气,淡然道: “要对付区区猪妖族,对我而言并不困难。但我出手,并非只为投名状,而是想看看你们人族在洪荒中如何挣扎求存,又能否发出自己的声音。” 旱魃眉心微皱,目中霎时透出一丝冷厉的笑意: “若你真有此意,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两人目光交错,殿中似有火飞溅。 短短数语,克制的言辞下却暗含针锋相对,双方都不愿过多暴露底牌。 见旱魃并无再多言语,李青云也不再停留,微一点头,转身踏出石殿,去迎接这一场未知的战斗——或许也是他正式踏入人族视野的试炼。 殿外火光闪烁,守卫与族人交头接耳,却又纷纷为他让路。 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与火光之间,有人握住了手中的兵器,也有人在暗暗祈愿。 空气中既有期待,也有迷惘,宛若战鼓未起,却早已剑拔弩张。 (本章完) 第268章 崭露头角 平定猪妖 第268章 崭露头角 平定猪妖 李青云离开人族部落石殿的那一刻,夜风挟着微凉的山岚扑面而来。 他仰首望向天穹,只见夜幕深沉,点点星光寥落,似乎暗藏着无数幽暗与杀机。 几位人族守卫的脚步声在身后若隐若现,与林间虫鸣和风声交错,似一曲诡谲的序曲。 旱魃派遣的几名第六境族人远远跟随,对李青云的实力半信半疑,明面上说是协助,暗地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戒备观察。 这些族人身形健硕,神情紧绷。 显然,他们经历过太多血与火的洗礼,对于任何外来者都不敢放松。 夜色中,火把亮得通红,照出他们脸上严肃与不安。 李青云在前开路,却如闲庭信步般从容,浑似对前方即将面对的危机视若无睹。 “哼,此人虽是半神,可真能斗得过猪妖一族?猪妖酋长加上两位护法,总共可有三位半神啊。” 一名持长戟的族人忍不住低声嘀咕,语带疑惑。 他身旁另一名头发白的老兵,却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旱魃大人既让我们随行,便是叫我们见识见识此人的手段。不管结果如何,总要亲眼看过才知。” 几人没再多言,各自提防地看向李青云身后。 可李青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未发一语。他的脚步并不停顿,继续向山外行去。 这一夜,月晦星隐,山路蜿蜒曲折。 洪荒广大,众人即使脚程极快,但也一路行至天明,才下了最后一道陡坡。 举目望去,但见前方云气翻腾,豁然开朗,一片盆地展露在晨曦之中。 日光初升时,四野笼着一层薄雾,仿佛给万物罩上一层朦胧的纱衣。 再行数里,一股淡淡的腥味伴着异样的灵气猛然袭来,叫人毛骨悚然。 “此处便是猪妖族地界了。” 那老兵低声道。他眼里闪过难掩的紧张,却勉强让自己站得笔直。 李青云驻足不动,神念若蛛网般在天地间蔓延。 他眼睑低垂,宛如闭目养神。 身后几名族人屏息等待,不敢打扰。 忽然之间,只见李青云微一抬手,掌心里闪过淡淡金光,与此同时,大地似乎轻轻颤动,一道比山风更幽冷的呼啸之声自天空呼啸而至。 人族族人还没回过神来,便见空中云层翻滚,赫然现出一条巨大的影子。 那影子犹如数百丈山脉在空中腾挪,周身散发暗金色神辉。待得云雾略散,众人只觉血脉震颤—— 那竟是一头真龙,身长百丈,身披鳞甲若黄金浇铸! 它张开巨大翅翼,低空盘旋,目如炬火,俯瞰芸芸众生。那威压之强,居然让大地和树木都轻轻摇晃。 “那……那是传说中的真龙?” 持长戟的族人语声已带颤抖,满目骇然。 他从未想过,这外来的人族半神,竟能使唤一条如假包换的真龙! 龙族天生强大,比起肉身孱弱的人族,即使同为半神,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代表着第七境的顶尖战力。 亚神不出,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李青云见到众人的反应,却不置可否,只淡淡摆手。 那真龙静静降落,躯体蜿蜒,巨爪陷入地面,带起大片尘土。 它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卷动狂风,空气里弥漫起上古洪荒般的凶厉气机。 几个胆小的族人双腿一软,竟差点跪倒在地。 “此乃我收伏的战傀。” 李青云的声音透着沉静,却又让人听来莫名心惊。 “你去打头阵!” 那真龙闻声,目中闪过微光,似乎听懂主人的号令,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宛如雷霆翻滚。 它抬起硕大的龙首,鳞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几个跟随而来的族人面面相觑,皆是瞠目结舌,暗想: “原来旱魃大人竟派我等来监督此等存在?谁又能料到,他竟真能驾驭真龙!” 震惊之外,他们不禁心生敬畏,与此同时,那隐隐的戒备也在这真龙现身的刹那瞬间弱了几分。 毕竟,这等战力已非他们所能揣度,如若李青云果真能助人族除掉猪妖祸患,他们或许也乐见其成。 李青云背负双手,沿途朝盆地内部走去,真龙随在身后,发出若有若无的低沉嘶鸣,仿佛洪荒巨兽回到故土前的预热。 那几名人族追随者只能强压内心惊骇,亦步亦趋地跟上。 越往盆地中心,周遭景色越发阴暗。 原本稀疏的晨光不知何时被阴云遮盖,天色也昏沉下来,时不时有冷风掠过,带着古怪的喘息声,宛如某种存在在暗中窥视。 林木间,或能瞥见一些形似野猪的怪物在窜动,发出低沉的吼声。 它们全身长着暗红鬃毛,獠牙如刀,虽尚未现身,却已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息。 “猪妖大多体壮如熊,獠牙锋锐,且族群繁多。这一脉猪妖和我们已经有多次交锋,相互之间十分熟悉,它们有三尊半神强者。” 那老兵低声提醒,“小心些!” 李青云不置可否,似只随手一扬,半空里陡现无数道神光闪烁。 仔细看去,却是一个个从他体内不周神山召唤出的傀儡战灵,形态各异,皆散发不同的强者气息:有的通体黑甲,如凶兽般俯视大地;有的披神翼,宛若神鸟振翅。当他们一起降临人间,仿佛带着数之不尽的洪荒战意,令空气也骤然凝固。 “这……这是什么?” 几名族人心惊不已,目光难掩惊艳。“此人竟能随心所欲召唤如此多强力战灵吗?!” 李青云浅浅一笑: “无妨,不过是些助拳之力。” 话音方落,那真龙发出第二声龙吟。 与此同时,原本潜藏在林间的猪妖再也按捺不住,开始疯狂涌出。 咚——咚——咚—— 地面震颤不休,伴随着凄厉的嚎叫,只见上百头猪妖挺着獠牙扑杀而来。 它们眼睛泛着血红,躁动不安,皮肤上还透着狰狞暗纹,似某种邪恶血脉在体内流淌。数十头猪妖精壮如山,纷纷挥舞手中奇形兵器,组成丑陋却暴戾的阵列。 其首领似乎下达了某种命令,群妖顿时发了狂般嘶吼,向李青云与人族众人猛扑而来。 “杀!” 那老兵忍不住高呼,握紧兵器,战意昂扬却又难掩紧张。 李青云目中寒光一闪,喝道: “杀!” 一字出口,真龙率先扑击,携万钧之势撞入猪妖群。 只听“轰”然巨响,血肉飞溅,几头躲闪不及的猪妖当场被撞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紧随其后,李青云挥掌轻抚腰间刀柄,一抹森冷刀芒撕裂空气,所过之处,几头妄图近身的猪妖瞬间被切成两段,腥味扑鼻。 与此同时,那些来自不周神山的战灵也纷纷出击:有的祭出黑暗利爪,将猪妖硬生生撕裂;有的闪动双翼从天而降,以凶暴神雷轰击妖群。顷刻之间,这片林地便陷入一场惨烈杀戮。 那些偷偷观战的人族战士见状,无不悚然。 这位半神果然可怖,未等对手正式结阵,便已杀得猪妖溃不成军。 不但他自身刀势无可匹敌,他麾下战灵也各个拥有惊人威能,仿佛代表着远古洪荒的力量。 不多时,数以百计的猪妖尸首横陈于地面,血流成河,惨叫声此起彼伏。 空气里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混杂着大地翻动的尘土,宛若置身噩梦。 有些猪妖试图夺路而逃,然而真龙一声长啸,龙尾卷起狂风,将它们尽数扫回战团,根本难以脱身。 忽然,一阵高亢的号角声自盆地深处回荡,紧接着,三道强大的妖气从林立山丘后升腾而起。 李青云眼神微凛,知晓那便是猪妖一族的半神强者。 当下他不再留手,催动真龙与众多战灵分头围剿,自己则脚下轻踏,一跃如流星般飙升到半空,紫金长刀激荡着可怖刀罡,遥遥朝那三股气息所在之处斩去。 刀光未至,林木已被层层削平,泥土崩裂如波浪般翻滚。 三只形态各异的猪妖强者骤然显形:一头身披黑金铠甲、獠牙外翻;一头背生骨翅、全身流淌火红血浆;最后一头则周身冒着墨绿色毒瘴,象征了邪异诅咒。它们皆是已突破半神之境,见己方族人尸横遍野,个个目眦欲裂,齐声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人族!” 那披黑金铠甲的猪妖酋长嘶吼,声音如雷动山野: “我族与你人族并无深仇,你竟来此大肆屠戮?” 李青云冷笑一声,朗声回道: “若无深仇,那又为何长年侵扰人族,食我族人血肉?说到底,这洪荒之中,本就无甚仁慈可言,强者要自保,也只能挥刀向弱者,而你们……今天遇到更强罢了。” 话音甫落,他挥刀再次斩出,刀势竟如闪电,将那声势凶猛的黑金猪妖当胸劈中。 对方虽竭力举起黑色战斧格挡,但仍被斩得鲜血四溅,狂吼着倒退十余丈。 另外两头半神猪妖见状,赶忙夹击而上。 背生骨翅者腾空掠起,喷吐火红毒液,企图以翻腾的火焰将李青云笼罩;而浑身毒瘴者则将墨绿毒气汇聚成一道诡异巨蛇,贴地飞窜,想要将李青云缠住。 哪知李青云身形一闪,早已飞身至半空,双手合力催动刀芒,“轰”地一声震响,骨翅猪妖那火焰毒液竟被一股霸道无比的刀劲瞬间撕裂,半边身躯当场被刀气洞穿,惨叫着坠落于林海。 “他……好强……” 远处观战的人族战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连原本对李青云不服的那名持长戟守卫,也已说不出半句话。如此天威之势,已非凡人可比。 毒瘴猪妖见同伴惨死,狂性大发,竭力喷出大片墨绿瘴气,竟连地面草木也瞬间腐烂化为脓浆,污血裹挟凄厉嚎叫冲向李青云。 但李青云只是一声冷哼,脚下运转真气,身周腾起耀眼金芒,以体内神山之力化作一座若隐若现的虚幻巨峰,将那瘴气尽数挡在外。 随后他抬手轻轻一指,一道金色罡气飞射而出,宛如穿云之箭,准确无误地贯穿猪妖的颅骨,血液带着恶臭的腐毒喷溅而出。那猪妖连哀嚎都未发出便轰然倒地,摔在血泊里不再动弹。 至此,三大猪妖半神仅余黑金铠甲的酋长仍在苦苦支撑。 它捂住胸口那道狰狞刀痕,面露绝望。 “饶……饶命……” 它低声求饶,却带着恨意与不甘。 可李青云眼神淡漠,如看蝼蚁般挥刀再斩,那猪妖酋长想要再度举斧抵挡,却只“当”地一声脆响,战斧被齐根削断,铠甲也应声而裂。 最后只见刀光裂空,黑金铠甲连带獠牙头颅一并飞起,殷红的血如喷泉般洒落。 数息后,战场上只余隆隆回荡的余声。 猪妖一族失去首领与三位半神支柱,顿时群龙无首。 那百丈真龙再度一声嘶吼,率众多战灵猛攻,短短半柱香工夫,猪妖群已死伤过半,其余惊恐万状,跪地哀嚎求饶。 这时候,人族战士才回过神来,相互对视,继而齐声欢呼。 先前还对李青云不抱希望的那些人族,此刻纷纷拜倒在地,口呼“神威”,一个个感激得热泪盈眶——毕竟,他们与猪妖积怨深重,族人被掳被杀之事早已不胜枚举。如今亲眼见李青云将此等祸患彻底铲除,岂能不兴奋激动? 战场上的血腥气渐渐散去,真龙收敛凶性,蜷缩在一侧,冷漠地注视剩下的猪妖瑟瑟发抖。 那边几个跟随而来的族人,却已激动得难以自持。 他们看向李青云的目光全然不同,既有敬畏,更有发自内心的崇拜。 “多谢……多谢恩公出手!” 那老兵手持铁剑,踏过满地碎尸与血泊,上前朝李青云行礼。 他声音颤抖,却是发自肺腑地感激,“这一战之后,猪妖一族已彻底臣服,我人族再无后顾之忧。” 李青云缓缓收刀,扫视那群跪地的猪妖,又望了望远处惶恐不安的人族,淡淡道: “你们带上余下猪妖首领,回去向旱魃复命。” “是!” 几名族人赶忙点头。他们望向李青云的目光里,再没有丝毫质疑,唯余敬服与惊叹。 阵阵微风拂过,血色的晨曦再度洒落这片破败的林地。 猪妖尸骸横陈,流淌的鲜血染红大地,隐隐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败味道,可李青云不曾多看一眼,他只是站立于风中,衣衫因血与尘埃而微显斑驳,却令他更显得肃杀而威严。 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厮杀,最终以猪妖部落被踏平、三位半神尽数陨落而告终。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人族部落对李青云的质疑与戒备,终于化作钦服与倚重…… …… (本章完) 第269章 斩三尸 第七境巅峰! 第269章 斩三尸 第七境巅峰! 李青云率领人族战士踏平猪妖一族后,再度回返部落。 大地经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似乎格外宁静。 晨曦微光洒落在他身上,猎猎黑袍虽染满征战痕迹,却更显他一身傲然之气。 远远望去,只见村落石墙上点点烽火闪烁,人族守卫见是李青云归来,纷纷放下手中长矛,满脸尽是钦佩与敬畏。 “那便是灭了南山猪妖一族的强者?” “真没想到,他果然大获全胜。听说猪妖酋长与两位半神都被他和那条真龙给彻底诛灭了……”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 这几天来,他们对李青云的质疑、猜测,此刻全化作难以言说的崇拜。 孩子们惊异地瞪大眼睛,似在看某个传说中的英雄。 年迈族人也接连俯身行礼,神色激动而感激。 在石殿门前,火盆依旧熊熊燃烧,映得青铜石板闪着古老光泽。 旱魃静静立于门口,一袭火红战袍迎风猎猎,神情中带着难得的凝重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 她微微抬眸,对李青云微一点头,语气虽冷,却带着隐约的热忱: “你能如此迅速地解决猪妖之患,倒是出乎我意料。” 李青云微微一笑,将淡淡的疲惫收敛在眸中,语气平静如常: “区区小族而已,算不得什么。我身为人族,能为部落分忧,也是理所应当。” 说罢,他抬步进殿,旱魃示意左右退下,唯留数名心腹守卫在外。 殿内火光明灭,映照着两尊威严雕像——炎帝与黄帝,宛如俯视苍生的远古神祇。 在人族最艰难的岁月里,他们一直在庇护这弱小族群,使之尚能苟延残喘于洪荒乱世。 旱魃轻轻拂袖,转身面向李青云,眉宇间多了几分肃杀: “李青云,你能踏平猪妖一族,足见你并非空有名声。你所展现的本领,连我也自叹弗如。” 李青云并不以此为傲,只淡淡颔首: “匹夫之勇罢了。倒是阁下能带领整个部落在这洪荒大地上顽强求存,当真极不容易。” 旱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旋即徐徐道: “你此前曾言,想见我人族的两位大帝——炎帝与黄帝。如今看来,你的确有这个资格。” 她语气里透着几分警惕,但那戒备中也带着迟疑与信任交织,“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二位大帝正谋划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极度危险,却又关系我人族今后存亡。一旦成功,便可能让人族一跃而成洪荒大族,甚至……主宰这片天地。” 她说到这里,声音不自觉放低,似乎连呼吸都微微凝滞。 殿外的火焰投映在她脸庞,映得那双眼眸宛如燃烧的火焰,透出难言的激情与隐隐的忧虑。 李青云闻言,神色不动,只问: “什么大事,又有什么危险?” 旱魃神色郑重:“究竟是什么机缘,我一来所知甚少,二来也不便明言。但我可以告诉你,为达成此事,需人族倾尽全力,与洪荒间无数强敌争夺先机。若稍有不慎,或许万劫不复。 “不止外敌,洪荒的神魔、异兽、乃至各大族群皆会出手阻挠。毕竟,人族若真正崛起,势必要冲击他们的地位。” 她深深看了李青云一眼,咬牙道:“这不是寻常的刀兵之争,而是关乎天命与大势。一旦你深陷其中,必定是九死一生之局。我不知你可有胆量参与。” 李青云背负双手,任由火光在他眼底跳动。 他眼神中依旧风轻云淡,似潺潺流水,不露波澜。半晌后,他才微微一笑: “如你所见,我素来不惧争斗。既然人族有大计在前,而我又有意见见炎帝与黄帝,为何不试上一试?只要此事真能成就人族兴盛,我倒愿出一臂之力。” 旱魃神情一颤,心想此人处变不惊,修为通天彻地,刚才不过讨教两句,他已轻描淡写地应下。 连她这般历经磨难、心志坚韧的存在,都忍不住感到这李青云内蕴某种深不可测的力量,似乎你越想探究,越觉得他仿佛立于幽深夜空的陨星,永远只露冰山一角。 “好。” 旱魃深吸口气,收敛心绪,问道: “可否告知我,你如何得来这身逆天修为?又为何会选择帮助我人族?” 李青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笑了笑: “我生于另外一方天地,修行一路,偶然闯入这洪荒时代。世间风云无常,助人族也罢,于我而言,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的语句平和,却让旱魃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她终是没有再多追问,看着李青云,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会向两位大帝禀报你的来意。希望到了那时,你能遵循诺言,与我人族并肩前行。” 李青云不置可否,只轻轻点头。周遭的火焰跳动,殿中壁画似在灯影下活了起来,仿佛能看到洪荒万兽、神魔纵横的场景闪现眼前。 在那咆哮与喧嚣之中,人族渺小如尘,却又有火种不灭,奋勇前行。 旱魃转过身,扫一眼殿内的雕像,神情忽变得柔和: “我人族自盘古二次开天以来,屡屡遭逢浩劫,多亏炎帝与黄帝的指引,才顽强生存至今。若此番大计能成,不仅仅是我族之福,也是洪荒格局的大变革……李青云,我期待与你同见证此刻。” 李青云微微颔首,脑海里却思绪翻滚。 他想起自己初临洪荒时,所见那无序与血腥,弱者如草芥随时被吞噬。 或许,人族想要崛起,必须经历无数腥风血雨才可在这黑暗森林法则中挺立。 不管前路如何,既然他已决定走上一遭,也就不必畏缩。 “你可先在此小住,待我与两位大帝沟通后,自会唤你相见。” 旱魃稍作沉默,再度开口,语气比先前缓和许多,“此处也许条件简陋,却是我人族最安全的腹地,你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李青云颔首:“多谢。” 旱魃见他并无过多表情,亦无多言,只是抬手招呼门外守卫,引领李青云去往一处较为僻静的石室暂居。 转身之际,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几许难以捉摸的情绪:有好奇、有深思,还有几分隐隐的期待。 她终究压住心头疑虑,暗想: “但愿这位半神真能为我人族所用。” 随着殿门缓缓关闭,火光骤暗,石雕上炎帝与黄帝的身影再度融入昏沉里,两双古老目光正默默注视他们脚下的一切。 洪荒之中,阴谋与血战如潜流涌动,满是异族的贪婪与无情。 若人族真要在这修罗场里撕开一条生路,又岂是只靠一腔孤勇便能达成? 李青云在守卫的带领下,走过曲折石廊,来到那用厚重青石垒就的住处。 幽暗火把映照在壁上,简陋却稳固。他随意打量几眼,便点头示意。 守卫谨慎地行礼后退去,留下这座空旷石室。 室中摆设并不多,只有一张石案和一顶兽皮简床,却也干净朴实,略见人族尽力的礼遇。“炎帝与黄帝……” 李青云口中轻轻念着这两个名字,微阖双目,心里已然在思索—— 若这两大神明真拥有翻天覆地的谋略,或许真能为洪荒带来某种剧变。 他并无意夺谁之功,但既然已经来到此方时空,又卷入了这样一件大事之中,也许正是他磨炼自身并寻觅真相的最好机会。 …… 暮色之中,李青云独自静坐,周身微光萦绕。 突然,他心念一动,一座朦胧殿堂宛若自虚空之海中浮现,缓缓显化于天地间。 那殿堂高耸入云,灰色雾气在四周翻腾,时而凝聚为狰狞兽形,时而又如阴影般迅速散开。 正中央,一方巍峨神座徐徐升起,纯黑色的纹路像血脉般蜿蜒其上,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李青云漫步入殿,衣袂轻扬,如乘风踏浪。 他未多言,轻轻一跃便落于那神座之上,神色淡漠,宛若九天之上俯视人间的至高存在。 殿堂内霎时寂静无声,只余灰雾翻涌,似不怀好意的梦魇,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启——” 李青云一声低喝,右手凝诀,神念如潮水般散向四方。 只见脚下的灰雾骤然震荡,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激发,翻滚喷涌间,“咕嘟”一声,冒出无数晶莹剔透的光团。 那些光团形态各异,有的呈扭曲兽头形状,有的映出半神生前的狰狞模样。 这些光团,正是他近日所斩杀的半神残留的神格。此时它们在灰色雾气中上下沉浮,像被丢进炼炉的矿石,时刻发出扭曲的哀鸣。 李青云垂目俯视,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一次洪荒之行,虽然来得蹊跷,但也算天助我也,若一直留在人间界,上哪里寻找这么多半神神格去?” 他抬手一握,虚空骤然生出狂暴吸力,将那些杂乱驳杂的神格尽数吞入殿堂深处。 瞬息之间,殿堂内狂风卷动,灰雾更是波涛似地翻滚;似乎有无数道怨念、咆哮和不甘的呼号,被神秘宫殿的力量硬生生碾碎,最终化为最精纯的神性本源,宛如璀璨星光,源源不断注入李青云体内。 他闭上眼,黑暗之中仿佛有雷霆轰鸣。 刹那间,那些驳杂神格中的残余意识疯狂撕扯他的神念,彷佛一群毒蛇纠缠,却被他沉稳的意志一一湮灭。 殿堂内,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陡然升腾,宛如远古深渊苏醒时发出的低沉咆哮。 若有旁人在此,怕是早已被那诡谲的气氛逼得心神失守。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神格的力量缓缓炼化。 胸膛之内,真气奔流不息,不周神山的镇压之力亦随之壮大。 他的经脉似被雷火淬炼,朵朵灵光在血脉深处绽放,激起无与伦比的生机。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自己脚踩星河,凌驾苍穹,一柄紫金长刀破碎乾坤,却又瞬间归于平寂。 半晌,殿堂里失控的灰色气浪逐渐平复,空气中只余铮铮余响,似散不去的刀剑余韵。 李青云睁开双目,瞳孔里闪烁着若隐若现的金芒,他眉宇间浮现一抹自信,却又隐含淡淡杀机。 体内真气澎湃如海,此刻他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再度跃升,已然逼近传说中半神巅峰。 然要想更进一步,便需踏足“第八境”之途。 “斩三尸,乃我此境的关键所在。” 李青云喃喃低语,神座下方缓缓浮现三道虚影,仿佛三尊魔神在灰雾中昂首:“无相”“混元”与“太乙”。 唯有分别斩却这三尸,涤净执念与杂质,方能超脱自身极限,迈入第八境“太乙仙”的领域。 他目光微凝,掌中真气凝成尖锐刀罡,一道金芒透射而出,毫不留情地将“无相”“混元”两尊虚影彻底斩灭。 两道黑影轰然崩解,化作缕缕灰烟随风消散。 李青云的身躯微微一震,紧接着,整个人周遭的灵气如漩涡般急速灌入他的丹田。 他浑身每一寸血肉都似被炼化,种种悟性如醍醐灌顶般降临脑海,令他真气运转更为圆融。 待这股狂暴的能量渐渐平息,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额上渗出一缕冷汗,却转瞬被他挥手拭去。 此时他全身轻盈无比,却又充满了力量;若再有上古半神挡路,只怕只是他手中的一剑功夫罢了。 “可惜,尚余‘太乙’这最后一尸未能斩去,修为不够,稍有不慎便会反噬根基。” 李青云暗暗心道: “待我机缘到了之时,便再一鼓作气,将这太乙之尸也一并斩除,那便是踏足第八境的时机。” 想到此处,他看向殿中那源源不绝的灰雾,仿佛还有更多潜伏的对手正等待着他去征服、去屠戮。 他并无惶恐,反倒平静如水。世间本是洪荒,弱肉强食。他能杀至这一步,踏过群尸而行,便不在乎再更多几场杀伐。 “这神座之上,原就是孤身一人。” 他淡淡叹息,随即起身,衣袍飘然,如云中天神再次降临人间。 一步踏出,那灰雾似乎受到莫大震慑,纷纷让道。 整座神秘宫殿开始缓缓归隐,又潜回了他体内的浩瀚世界,静静蛰伏,只待下一次征战号角的响起。 当宫殿彻底隐没,四周景物倏然清晰。 依旧是人族部落外某处幽暗山崖,夜风阵阵,松涛呼啸。 他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似有无尽星海流转,威势不减反增,却又收敛得神鬼莫测。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象他适才在那神秘宫殿中炼化了众多半神神格,还斩却了“无相”“混元”两尸,修为大进? 李青云静立于崖边,俯瞰脚下云海翻滚,一抹森冷月光笼罩他修长的背影。 长夜无声,可他却能听见更远处的洪荒鼓噪在暗中回荡,杀戮与野心在每一寸大地蔓延。 他知晓,自己若想走到更高处,必将迎来更凶险的挑战——不仅是外界那些贪婪强者,也有自身未斩之尸的诱惑与束缚。 然而,他目光沉稳,不见半分惧色。 群山耸峙,夜雾缭绕,唯有李青云一人独立巅峰,如同在夜色深处燃起的孤灯,既冷酷又庄严。 霎时间,那黑暗般的沉寂好似多了一抹坚决的意志,动荡不安的洪荒世界,怕是又要迎来新的波澜。 (本章完) 第270章 押送任务 第270章 押送任务 翌日清晨,天色方才微亮,石殿之外便已人声涌动。 山风拂过青铜石板,卷起几缕淡淡尘埃。 李青云心有所感,抖了抖衣袖,缓步推门而出,只见一道火红身影穿过晨雾,步履沉稳地走来。 来者正是旱魃,战袍依旧鲜红,如火苗迎风招摇;她目光坚定,却隐含悲戚,和昨夜相比少了几分凝重,却多出一抹难以言喻的伤感。 守卫见到她纷纷恭敬退让,石殿前霎时安静无声,只余火红衣袂在晨光下微微飘动。 “李青云,我有要事相告。” 旱魃没有多做寒暄,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 她上前一步,略作停顿,斟酌了一下言辞,随即冷冷道: “不周山‘万神会’即将开启,我族接到神谕,需供奉九九八十一名童子,献作神明血食。 “此去不周山路途遥远,一路之上凶兽野神极多,需要你协助押送。” 李青云闻言,当即眼神一凛,声音低沉: “血食?你们打算把人族孩童送给神灵当祭品?” 他话虽不多,语调也不见激昂,但其中暗藏的怒意却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让周围气氛骤然一紧。 自他踏入洪荒以来,虽已见识人族地位卑微,处境艰险,却仍没料到残酷到这等地步——竟要亲手将孩童献给所谓的神明? 残忍至此,简直匪夷所思! 旱魃面露苦涩之色,长叹道: “你我都是半神,御空飞行、翻山倒海当然不在话下;可我人族自盘古二次开天以来,便被强权挤压,从未真正翻身。能苟且活到如今,已实属不易。 “此事听来荒唐,却是炎帝、黄帝与上古真神谈判后,极尽周旋才换得的妥协。至少,这能保得数年平安,不至于被彻底屠灭。” 她的声音虽平静,却藏着刻骨悲凉。 李青云沉默片刻,目光冷峻,双拳不自觉握得“咔咔”作响。 脑海中浮现那些天真稚嫩的脸庞要去白白送死,他只觉怒火中烧,又明白仅凭匹夫之勇难以扭转洪荒的巨大漩涡。 人族之悲,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破局。 “当真毫无法子?” 他强自压制胸中翻涌的愤慨,声音低哑,却带着冷厉,一字一句似在质问这洪荒不公的规则。 旱魃微微敛眸,语气更加无奈: “你以为我们心甘情愿?若非我族势弱,谁会心狠至此,让亲生孩童沦为血食?洪荒广袤,神魔混杂,人族之弱远超你想象。 “若不忍痛接受这种苛刻条件,只会迎来更可怕的劫掠与灭族之祸。能谈下这‘九九八十一名童子’的数目,已是炎帝与黄帝用尽心机才保住的退路。” 李青云目光扫过不远处,见几名族人低头肃立,神情木然,似早已对这残酷现状习以为常。 便是那几名要被带走的童子,也只是默默垂眸,既无哀嚎,也无挣扎,仿佛命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悲剧,哭也无济于事。 “可恶……这就是洪荒的生存法则吗?” 他暗暗咬牙,却不得不承认,旱魃所言句句属实。 洪荒之中,诸神站在极高之处俯视万物,人族弱小,必然要承受无尽苦难。 短短几息,他的心中已卷起滔天巨浪,更添几分抗拒那“真神”的冷酷高高在上。 仿佛看透了他的怒意,旱魃轻声提醒: “炎帝、黄帝苦心经营,将这献童之数减至最低。我观你似乎极不甘心,若真想改变这结局,非一时之力可为。但你也可先与我一同护送,沿途或能更清楚看见我人族在洪荒深渊之下的艰辛。” 李青云闻言,忽然意识到对方言下之意似有深意,或许还与炎帝、黄帝那份“谋划”有关。 他抬眼与旱魃对视,淡淡点头: “好。既已如此,我便随你们走一趟。” 旱魃轻咳两声,似要压下满腔杂乱的情绪。 她目光一扫,将族人唤到身侧,简明扼要地吩咐: “准备青铜车与护卫,带上那些童子,立刻动身。” 一时间,整个部落忙碌起来。 铁甲与兵器相互碰撞,发出金属的脆鸣,几名彪悍的壮汉扛着粗糙板甲匆匆跑过。 不多时,八十一名孩童被依次带出,许多孩子尚且年幼,甚至有人光着脚,踩在冰冷土地上颤抖不已。 有人眼里含泪,却强忍着不哭;也有人呆滞麻木,仿佛早已失去对未来的期盼。 那些在别处围观的族人,有人咬牙扭头不敢看,有人默默跪地泣拜,只不过是谁也不敢出声阻拦。 “出发吧。” 旱魃长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喝道。 话虽简短,却好似用尽了她全部意志。 她一扬手,数十名族人推着简陋的青铜车,护送着那些惊恐交加的孩子离开了部落。 李青云目光冷峻地跟在队伍后方,心中那股无形的怒焰越烧越盛,恨不得立刻斩断这荒唐而屈辱的链条。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洪荒之局远非一己之力可改。 踏出村口,迎面而来的便是荒凉山野。 树影在昏暗的天光下扭曲丛生,林间偶有凶兽发出低沉的咆哮,却始终保持警惕,不敢过于靠近押送队伍。 或许那些野兽察觉出,这群人正要前往更可怕的存在面前献祭,连它们都感到忌惮。 李青云走在最末,看着青铜车上孩子们无助的背影,心中宛如压了千斤巨石,一声不吭。 迟暮时分,天色暗了大半。 远处山峦沐浴在昏黄色的残光中,轮廓渐渐模糊,仿佛沉入幽冥之境。 四处阴风渐起,吹得林叶沙沙作响,如同无形的鬼爪抓挠大地。 苍穹中云层翻滚,隐约酝酿着一场暴虐风雨。 众人无奈,只得在半山腰找了块空旷平地暂作歇息。 此地荒僻人稀,地势不算险要,却散发着一股森冷的阴气,仿佛稍有不慎,便会被暗中的凶煞吞噬。 护卫们熟练地升起火光,燃起用来驱逐野兽的篝火。 那八十一名童子则裹紧单薄衣物,缩作一团。 有人害怕得瑟瑟发抖,一双眼睛在昏暗中寻找亲人,更多人则只是机械地阖目颤动,仿佛沉溺于无边恐惧。 旱魃脚步缓慢地巡行在营地边缘,浑身透出炽热神力,为众人驱散一丝阴寒。 火红战袍随夜风舞动,宛如地狱烈焰漂浮人间。 李青云则在篝火另一侧席地而坐,紫金长刀横于膝上。刀身映着跳跃的火光,照出他凝峻的面庞,也映出那淡淡杀机。 夜幕低垂,霜风吹拂,营地上仿佛笼罩一层诡秘的血色。 哪怕只是视线所及,似都有冥冥阴影在晃动,含着贪婪或讥讽的笑。 几个年幼的孩子蜷缩在一起,偶尔便传来一两声抽噎,像是做了噩梦般抽紧身躯。 可这噩梦原本就存在于他们的现实,且即将走向更深的黑暗。 整个营地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只有那篝火中木柴迸裂作响,火星四溅,如同凄厉火散落人间。 李青云沉默不语,耳中却已响起心底愤懑的呐喊: “堂堂人族,竟落得以孩童为血食的下场?” 他目光扫过旱魃那满面悲凉,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扫过如木偶般的孩童,最终落在跳动的火焰上。 火光骤明骤暗,如同替他心中那股怒火注入更强烈的燃料,让他杀机若隐若现,却又不得不紧紧压制。 漫长黑夜,似无尽深渊吞噬希望;暗云压顶,宛若随时准备倾洒无穷冷雨。 …… 夜幕低垂,营地四周仅有零星火光摇曳。 篝火旁,李青云正闭目养神,一旁的护卫相继在周围巡逻,看似秩序井然,实则人人心事重重。 那队被押送的童子或依偎、或沉眠,原本应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如今却因未知命运而显得格外沉默。 就在这凝滞的氛围中,忽有两个童子悄悄蹑足而来。 他们约莫十来岁光景,一个名为阿崖,另一个唤作小阙。 两人衣衫褴褛,脸庞尚未褪去稚嫩,却又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狡黠。 “李大哥……还未歇息吗?” 说话的是阿崖,他轻轻拢紧身上单薄衣衫,生怕惊动旁人,声音略显怯意,却带着一股探寻的味道。 李青云听到呼唤,神识微动,缓缓睁开眼眸,见那两名童子立在火光边缘,脸上写着天真的好奇。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地还不睡?” 李青云笑眯眯地问道,收敛起了身上独属于神明的恐怖气息。 在吸收大量神格之后,他的修为已经十分接近第八境,周身气息随心所欲,收发自如。 此时的他,锋芒尽敛,看起来与寻常凡人一般无二,更像是个邻家的大哥哥。 小阙扯住阿崖的衣角,似要退缩,却被阿崖轻拍肩头,示意他不必紧张。 阿崖往前挪了一步,抿了抿唇,望着李青云,眼里亮闪闪的: “李大哥,你真是传闻中的半神吗?听人说,你能召唤出一条金龙,把那些猪妖打得落流水……” 他话未说完,小阙便插嘴道: “不止金龙,还有各式各样的战灵,我听壮子叔说,都是李大哥体内的奇妙宝藏化现呢!” 两名童子看似小心翼翼,却问得兴致盎然,仿佛一只脚已踏入了不可思议的世界,满是憧憬。 李青云本不喜多谈,但对这般童子的好奇,却也觉无可厚非,便微微笑道: “我不过学了些本领,能护人周全罢了,与寻常人并无两样。” “可我看大哥并不似寻常人。” 阿崖眨了眨眼,笑嘻嘻道,“我若能学到十分之一,或许就不会怕那‘真神’了! “对了,李大哥是从哪里来的?部落里许多叔叔阿姨都说,他们以前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半神。你究竟修炼了多少年呀?” 小阙本在阿崖身旁,听到这里也悄然竖起耳朵,一双澄澈眼眸一眨不眨地凝望李青云,似藏着期待,又带着几分探究。 只是他佯装温顺,却不时用余光扫视李青云的一举一动,仿佛要将对方心思尽数看透。 李青云眉头微蹙,感到两名童子虽言语稚气,却似乎懂得如何暗暗刺探。 那句“你究竟修炼了多少年”听来再寻常不过,细想之下却是颇有盘问意味。 他一笑置之,答得从容: “我来历简单,只是来自别处,与洪荒中众人并无大异。至于功夫,不过机缘巧合,尚不值得炫耀。” 阿崖并不气馁,旋即换了种口吻: “大哥别谦虚。若我有这般本领,一定要去对付那些欺凌人族的神魔,哪怕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 说到这里,语调陡然转高,仿佛带着愤恨与血气,让人难以相信出自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之口。 小阙轻咳一声,神情却飞快恢复乖巧,微微一拱手: “大哥,你若肯教我们几招,日后就算遭遇凶险,也不至于束手待毙。我们……我们只想活下去。” 两人语气里透着可怜,却也隐隐带着急切的期冀。 李青云淡淡一笑,并不点破。 他望着火光下那两张单纯天真的面庞——尤其阿崖言语一转时,那骤显的沉着与狠劲,绝不像寻常孩子该有的光芒。 “天色已晚,你们明日还要赶路,早点歇着吧。” 李青云轻轻摆手,意在结束谈话,语气虽和缓,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势。 阿崖神色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个大大笑容,连连点头: “也对,明儿路还长,多谢大哥提醒。” 小阙亦乖巧地行了一礼,小声道:“打扰大哥了,我们明日再向您请教。” 说罢,他轻拉阿崖衣袖,两人闪身离开,脚步轻快,看起来与普通的无忧孩童一般无二。 但回到暗处时,阿崖眼里却闪过一缕莫测光芒,小阙也悄悄朝李青云的方向回望一眼,唇角弯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弧度。 李青云看着他们走远,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疑问: “这两个孩子……并不单纯。” 想到他们此行是去往不周山,若再联想方才那过于成熟的言辞,不免为日后埋下变数。 他暗暗记下此事,却并未声张。 他来洪荒处境复杂,能与人族暂时同路已属难得,对方究竟图谋何事,只能日后见机行事…… …… (本章完) 第271章 万神盛会 第271章 万神盛会 李青云率领人族一行,足足在洪荒荒野中跋涉了近月余,其间斩杀无数横行山野的洪荒巨兽,也曾与盘踞山岭的凶禽血战。 每一回交手,皆惊险至极,若非李青云修为超凡、旱魃火力相助,再加上人族武士合力厮杀,恐怕无法挪动半步。 所幸他们一路杀伐,一路前行,终在暮色倾斜的某日午后,抵达不周山脚下。 不周山,传说乃万界支柱,更为洪荒第一名山。 仰望上去,但见山势巍峨,高绝入云,翻腾的雾霭在山巅旋转,如同盘踞的巨龙。 一层层黯影与诡光在峰峦幽处流动,让人仅仅看上一眼,心底便升起无边敬畏。 苍古的山石似刻着岁月的刀痕,无尽神秘的符文若隐若现,宛如以山体为帛,在记录着上古洪荒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青云脚步微顿,眸中透出几分感慨。 他体内封印着这座神山的残体,虽然宏伟壮观,但早已破败不堪,如今亲眼目睹当年洪荒之中的盛景,心中不免起了波澜。 此前他虽早闻“天柱”之名,却远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这片山脉不只关乎地理,更似事关天地秩序。 旱魃在他身侧微微喘息,目光中也带着黯然与不甘。 因为,尽管不周山美轮美奂,却不是他们人族能够轻易享受的乐土。 恰恰相反,这里被洪荒众多强权势力视为绝对核心,人族之卑微在此处将被无限放大。 山脚广场之上,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潮,行事井然有序。 或身披羽翎、背生异骨的妖族;或面目狰狞、煞气冲霄的魔族;更有一些周身神光缭绕、宛若天神临凡的神祇,彼此在此处相互戒备,却又不时彼此间招呼寒暄,气氛森然,却亦繁盛似集市。 李青云在人群中穿行,能感受到周遭最弱的,竟也是可轻易碾碎凡人的第六境修士;而那些能位居一方高位者,无不是第七境半神、甚至第八境亚神的盖世强者。 “如此场合,果然非凡。” 旱魃压低声音,眉头紧蹙。 她虽贵为一个人族大部落的领袖,但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洪荒威压,难免也要心惊。 李青云暗自点头,在这里,稍不留神便会被滔天威能碾成齑粉,必须万分谨慎。 随着大队人马继续往山腰上行,只见数百级石阶蜿蜒直通云霄,两旁皆立有金甲龙族守卫。 那些龙族个个身形魁梧,鳞片呈现金属光泽,神情高傲,如睥睨尘世的贵族。 他们见李青云与旱魃等人族渐近,目中更流露出几分嘲弄。 有些领头之辈,甚至懒洋洋地挥动龙鳞,嘲笑道: “喂,滚远点!此乃登天要道,岂是尔等蝼蚁能随意接近的?” 旱魃额头青筋微跳,却强自克制。 若非顾及人族大局,只怕她早已怒火喷薄,与之血战。 李青云握住她手臂,暗示勿要轻举妄动。 虽然他并非惧怕这些龙族,而是不想因此招来更大祸端。 尤其在这不周山上,更有不知多少魔族、妖王与神祇聚集,一旦开战,后果难以收拾。 终于,他们穿过龙族严苛的盘查,得以踏上一座恢宏绝伦的云台。 此地乃是“万神大会”会场,也是洪荒无数势力聚首的中心。 云台之上分立四大巨门,门后隐含虚空阵法,不时有通体华贵或气势汹涌的身影踏出,皆是来自各地的顶尖强者。 他们之中,有身披五色华羽、周围电弧缭绕的妖皇;也有满头血发、脚踩魔云的魔尊;更不乏气质尊贵、金光萦绕的上古神祇。那些强者只需一瞥,便让人感到雷霆滚滚、神魂震动。 “盛况空前,竟如此可怖。” 旱魃眼底浮出一丝骇色,毕竟第七境半神、第八境亚神在这云台比比皆是,随手一击便可翻覆山河,更何况还有传闻中的第九境真神压阵? 李青云一边注视场中局势,一边微微点头: “果然名不虚传。” 正当两人震撼之际,一队金甲守卫忽而出现,领头者赫然也是一位第七境妖族真龙。 他斜睨李青云与旱魃一眼,发现他们身后押送的八十一名童子,眼底霎时流露出轻蔑之色。 他打了个哈欠,不屑地挥手: “你们人族送来献祭的娃子就是这些?若是如此,赶紧向左边那处等候,不要挡道。” 李青云心头生怒,但他也能猜到炎黄二帝必定安排着后手,自己不便贸然行事,只能强行隐忍,却见那龙族守卫又用指甲挑起一个年仅六七岁的童子下巴,口中冷笑: “呵,这些小东西可真弱,看着都没几两肉。” 孩童吓得面色苍白,余下童子面露惊恐,却皆默默咬唇,似早已对命运认命。 旱魃的手心在颤抖,咬牙喝道: “放手!” 谁知那龙族半点不让,狞笑着用爪尖轻轻划过童子脸颊,随即才漫不经心地松手,咂了咂嘴,似品尝什么诱人美食般: “算了,免得脏了爪。” 李青云怒火几欲爆发,但终究克制。 他硬是将一腔杀机凝于眉宇间,厉声道: “若再有过分举动,休怪我不客气!” 那龙族看了看李青云,察觉到他身上独特的鸿蒙气息,又瞥了瞥旱魃周身炽热气场,心知他们并非寻常半神,才不得已收敛些许,“哼”地一声,对手下示意将童子们押送去后侧营棚。 “人族,记得你们只是供奉者的角色,万神大会可没你们什么位置!” 他又冷嘲几句,方才拂袖而去。旱魃紧紧攥拳,却只能强忍羞辱。 李青云眉头紧锁,心道: “这般局势,还要如何扭转?” 这一番波折过后,李青云与旱魃虽也得了资格参与所谓‘万神大会’,却并无座上宾之位。两人被安排在云台边缘,与少数人族随从一样做些端茶倒水的伺候事宜,仿佛一瞬间被打回尘埃——哪怕他们修为在洪荒某些地方也算不俗,在此地却卑微至极。 当李青云抬眼望向云台中央,但见那里铺陈华美玉石,四面伫立庞大神像,象征着不同族群的图腾。 台上灯火辉煌,神力流淌如江海,闪耀得如一场缤纷又诡异的盛典。 无数强者或威严就坐,或是故意炫耀自身威能。 有人施展雷霆霹雳当场吞吐,有人御使妖火幻化奇观,也有人以魔气笼罩四野。 简直宛如万般幻象交织在一处,令人眼缭乱,却又暗藏无限杀机。 “这般‘繁华热闹’,却更像是无形的刀光剑影啊……”旱魃喃喃低语。她目睹各种势力在此碰撞,言语中夹带的讥嘲、寒暄,背后却是各自欲争夺洪荒资源的大势。 偏偏人族势弱,只能在边角处卑躬屈膝,岂不凄凉? 李青云则神色冷静,端起一盏清茶,掩饰心中愤懑。 一旁的妖族随从哂笑看他,魔族护卫亦对他嗤之以鼻。 他并不作答,只暗暗思忖,伺机而动。 雷声滚滚,几如撼动苍穹,骤然炸裂在云台之上。 原本一片喧嚣的万神大会,倏地被这惊雷般的震响敲出了死一般的寂静。 台下无数妖王、魔君与神祇纷纷停住言语,抬头仰望那半空中猝然开启的漆黑裂隙,仿佛天门自九幽冥土深处大开,带来无可名状的阴森与压迫。 李青云此刻正端着一壶青铜雕的茶盏,在云台侧翼低眉侍立。 他余光捕捉到这些来自洪荒诸界的顶尖强者,原本或高坐或傲立,但在那裂隙开启的瞬间却全数起身,眼中浮现浓浓的戒备与敬畏。这让他心头猛地收紧:能令妖族、魔族与神祇同时收敛气焰的,唯有已至第九境真神之巅的人物。 霎时间,黑暗与金色交织成一道光柱,破裂虚空,自天穹轰然坠落。 半空的裂隙在顷刻间膨胀到数十丈阔,宛若一张择人欲噬的巨口。 光柱中央,一道修长的身影渐次凝显,周遭萦绕着层层幽魂般的阴影,如同深渊化出实体,在其身畔低声嘶鸣。 李青云微微抬头,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威严压来,几欲侵蚀他的神魂,让他不由暗自屏息。 “来了……” 旱魃紧靠李青云站立,一手虚握成拳,却强自保持镇定。 她隐约感受到,这突然现身的黑袍之人,定是传说里主持万神大会的第九境真神,冥王道的最强者——幽冥之主。 相传此尊原是冥土深处诞生的无上意志,历经无数纪元蜕变,已跨越第九境巅峰,甚至距传说中的“至高神”之位只差半步。 光柱敛去,云台中央浮现一张黯影缭绕的王座。 那王座似由千万幽魂怨念锻成,边缘处隐隐燃烧着黑焰,焰火中散发出仿佛诅咒般的低语。 幽冥之主穿着漆黑王袍,坐在这王座之上,目光森冷,仿若能洞穿芸芸众生。 他身形不算高大,但那股深沉的神威却让周围空气冻结。 云台上原本肃立的众多强者,在他目光掠过之际,皆心悸似被刀锋划过,不敢造次。 “万神大会,开——” 幽冥之主口中吐出四字,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天崩地裂的威势。 伴随他这一声沉喝,天穹仿佛被反向绞动,风云倒卷;同时,一道道雷光从云端深处闪现,照得台下人影交错,如临末世景象。 无形的大门在半空随之开启,大地亦隐隐颤动,似乎被远古神力唤醒。 周围各族神祇当即正容束手,像是在朝拜洪荒王者一般,神态恭谨。 “好强……” 李青云端着茶盏,背脊微微泛凉。他虽然也是半神高手,却与第九境真神相比天差地远。 仅仅这相隔数十丈的王座之威,就能令他心魄震荡,若非他自有神格支撑,只怕在如此神威下,早已腿软跪倒。 随着幽冥之主话音落下,整个云台陷入了短暂的绝对寂静。 唯有呼啸的阴风在山巅旋绕,与那隐约雷光时明时暗,令场景透出一股诡异之感。 过不多时,台后突然出现一队幽冥侍卫,皆披漆黑甲胄,手持狰狞长戈,宛若地狱亡魂听命于暗夜君王。 他们押送着一个满身血污的身影缓步现身——那身影看上去仿佛一截朽木,气息微弱,随时可能在冷风中倒下。 “此乃外来神明,从异时空闯入洪荒,意图颠覆我界法则,罪不可赦。今日,当众问罪!” 幽冥之主森然话音一落,台下随之爆发一阵低声骚动。 一些妖王、魔君交换目光,似在暗自揣测这“外来神明”究竟是谁,何来如此大胆行径。 然而,更多的神祇却只是一副看热闹的漠然神情,不做声响。 幽冥侍卫二话不说,将那奄奄一息的身影抛在中央。 那人面容苍老,白发散乱,血迹覆满衣袍。 其浑身肌肉似被残酷手段摧残过,已至血肉崩溃边缘,却还勉强残留一点神魂之力。 李青云无意中朝那人扫视一眼,却如被雷电击中,整个人猛地怔住,险些将手中茶盏摔落。 “骊……骊山老母?” 他虽然没见过这位半神大能,但凭借对方身上那股与骊山息息相关的熟悉气息却一眼认出了祂。 李青云的心中顿时闪过无数念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何曾想过,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去寻找的骊山老母,竟会在万神大会上以这等方式出现——奄奄一息,任人宰割。 那位传说中法力通天,慈悲护世的半神,如今却似行尸走肉般被丢在台上,供万族嘲弄。 似乎感应到一丝熟悉气息,骊山老母微微抬头,却已看不清眼前人影。 她的神志陷入深度混沌,只靠残存意志苟延残喘。 苍白的嘴唇颤动,却难以吐出一句完整话语。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死亡般的灰暗。 李青云双拳在袖中紧握,关节发出咯咯声。 他本想冲上前将骊山老母扶起,却理智告诉自己此举无异于自杀。 万神大会,第九境真神坐镇——一举一动,都在无数强大目光的注视之下。 若他贸然行事,只怕瞬息间便会被彻底粉碎,不仅救不下骊山老母,还要令旱魃与祂的整个部落陪葬。 …… (本章完) 第272章 骊山老母 第272章 骊山老母 “你可知自己罪行?” 幽冥之主手掌轻轻抬起,黑袍在幽暗火光映照下好似无底深渊,声音如断刃切割空气,“区区异界半神,竟敢潜入不周神山,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洪荒诸神放在眼中了!” 骊山老母张了张嘴,终是只能发出嘶哑的破碎之音,无力辩驳。 四周群雄对这番问罪或冷眼旁观,或低声交谈。 对他们而言,无论这“外来神明”因何闯入,触碰了不周山禁忌都是死路一条。 天穹之上,黑云翻涌,雷火忽明忽暗,似在为这漫长的夜幕笼罩下的乱世演奏一曲古老的哀歌。 万神大会如同洪荒中最奢华也最无情的狂欢,继续在不周山顶展开。 祭坛广场上,强者或端坐或踞立,互相试探、谈笑,神通与气势无形交锋,仿佛任何一个眼神都足以引发惊天风暴。 然而在这看似热闹的盛会背后,每一分喧嚣都带着残酷的底色,血与火的阴影潜藏在所有人脚下。 不远处,幽冥之主高踞黯影王座之上,黑袍无风自动。 他虽在与某位神祇以神念交流,但那散发的真神威压依旧牢牢笼罩全场,纵然不出声,众多妖魔神明亦不敢有丝毫异动。 骊山老母正被幽冥侍卫死死钳制在祭台中央,锁链缠身,血迹斑斑、气息奄奄。 她本就是半神巅峰,实力令人敬畏,却在这些日子以来的酷刑与折磨下,肉体已然崩溃,神魂也黯淡得如风中残烛。 然而,正是这般垂死之躯,却依旧顽强未曾低头。 幽冥之主施以层层刑法,一次次逼问她的来历和企图,她却自始至终沉默不言。 哪怕血肉破碎、筋骨断折,也未能逼她吐露只言片语。 周围观看的众多神魔,或暗感敬畏,或不屑嗤笑。 李青云隐身于人族随从行列,神色冷峻。 他以端茶送水为掩护,低眉顺目地往返于各高位神魔之间,实则暗中将注意力全集中在骊山老母身上。 见她受尽苦痛,却始终没有招供,他的心里亦生出一股难言的敬意与悲痛。 “老母……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该怎么救你出来?” 他暗暗叹息,却知洪荒法则无情,幽冥之主意欲立威,必不会让这“外来神明”轻易脱身。 更何况,若这里真的对逆转时空而来的大宋神明怀有敌意,自己一个不小心,也难免要成为大会的祭刀对象。 可是,当事者骊山老母在此关头,仍旧咬死不认,仿佛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让洪荒神魔得逞。 忽然,正被侍卫困押的骊山老母轻轻转动目光,仿佛是在找寻什么。 当她那浑浊无光的眸子在沸腾的神魔群中找到李青云时,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若一朵在绝境中凋零的,既薄弱又凄凉,却饱含慨然赴死的悲壮。 李青云猛然心头一震: 她在看我!她这是……何意? 骊山老母艰难地挪动嘴唇,却终究发不出声音。 但那眼神中无惧无怨,好似已经看破生死,只余最后一缕执念存乎于心。 就在那一刹那,李青云似乎读懂了她隐含的心愿。 “你要让我……夺走你的神格?” 李青云大骇,脑中闪过念头。 他虽不明骊山老母究竟有何计划,更不明白祂为何知道自己有夺取神格的能力,却隐隐觉得这是她支撑到现在,依旧坚持的原因。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迅速进行了一番占卜,确认了骊山老母的意图。 这位昔日救护人族的半神,已身临绝境,如若她亲自示意,那便是自己该做的事。 李青云当即心念一动,暗中召唤出了“神秘宫殿”。 为了不引起任何神明察觉,李青云小心翼翼地调度真气,只在刹那间将“寂灭之律”施展出来。 只见一缕无声无息的黑暗气息从他袖口逸出,宛若无形之刃,隔空刺向骊山老母体内。 一旁那些全神戒备的幽冥侍卫,却毫无所觉;就连幽冥之主这样的真神,也被宫殿之力完美遮蔽,压根没能捕捉到李青云的动作。 骊山老母虽形同枯骨,但仍将最后一丝神魂之力凝聚,默契地打开她体内的封印,让李青云得以牵引出那属于她的半神神格。 那神格仅存微弱光芒,却仍散发出磅礴苍古的气息,可见她过去曾是何等强大。 最终,那光芒被李青云一举吸入他身体深处的神秘宫殿,由宫殿自行封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心跳。 面上众多神魔只看见骊山老母忽然脸色一滞,紧接着剧烈颤抖两下,嘴角喷出一口乌黑血液,然后在顷刻间断了气息——那最后一缕神魂之火,也彻底熄灭。 “怎、怎么回事?” 幽冥侍卫齐声惊呼,原本还捏紧她双肩的甲士,赫然发现她已成为一具冰冷尸体,心脉、神魂皆灰飞烟灭。 台下各路神魔也露出惊疑之色:这“外来神明”半刻之前尚能苟延残喘,怎么突然就死了? 难道是重伤之下撑不住? 可是,她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殒命,这可让幽冥之主的审判没了意义。 高座之上,幽冥之主已结束神念交流,闻声望来,剑眉微皱,冷漠地扫视骊山老母的遗体: “竟自行绝命?” 祂难以想象她能挣脱自己布下的魂链,也不曾察觉任何外力干涉,便做出如此判断:这位“外来神明”宁可使用秘法自散神魂,也不肯给他留半分线索。 最初他本想利用她找出“外神”痕迹,这下计划落空,不由怒火暗生,周身黑焰弥漫,令许多神魔为之色变。 “哼……” 幽冥之主目光一寒,却并未失态,毕竟他乃一界之主,此刻盛会仍在继续,也不好当众暴怒。 他只是抬手轻轻一拂,黑焰瞬间化为无数灰黑锁链,缠绕住骊山老母已经僵硬的身躯,在半空中烧成飞灰。 众人亲眼见她遗体化作灰屑随风而逝,连魂魄都在幽冥火中彻底湮灭。 台下百余位神魔看得无不唏嘘。这位“外来神明”便以如此突兀方式结束了在洪荒的生命,着实令人心惊。 有的暗道可惜,有的却嗤之以鼻,觉得她自寻死路。 更多人压根不在意,外来者的死活,与己何干。 惟有李青云在暗处紧攥拳头。 虽知骊山老母此举乃以身祭道,将那半神神格托付给他,保住了祂最后一分传承,但看着那化为灰烬的躯体时,李青云心中仍抑不住深深的悲恸与愤怒。 这位大神当初为何要闯入这洪荒?又在不周山做过什么,引得幽冥之主如此仇视? 这些问题都随着祂的身死而尘埃落定,或许只有等稍后探寻她神格中的记忆才有答案。然而,幽冥之主对这一幕极为不悦,却并未在此停顿太久。 他冷眼扫过台下众神魔,低沉地道: “既然外神已死,便无可再审。至于她背后的势力,我必会另有手段追查……现在,大会继续。” 言罢,他挥袖坐回黑暗王座,丝毫不顾那满台血迹与焦灰,仅让侍卫粗暴地清理出一块空地。 那些妖王、魔君乃至神祇闻言,立时收敛窃窃私语,纷纷恢复端坐姿态。 毕竟,这座万神大会的目的还不止审判“外神”,更重的是在洪荒中划分势力利益,商议对抗外敌之策。 骊山老母已死,死了也就死了。 李青云立在队尾,心头震荡不已。 他回想刚才骊山老母那决然的一笑,似乎将一切重量都交付到自己手中: “老母,我绝不会让你白白牺牲……” 他在心中默默立誓。 此时,他能清晰感到藏于体内神秘宫殿里的那道半神光芒,虽微弱,却象征着骊山老母最后的遗愿——也许尚能保有一缕意志。 只要日后自己修为更进,也许能令她重新归来,或至少重塑神念。 大会中,幽冥之主微微抬手,示意众神安静。 漆黑王袍在空中如潮水翻滚,他的声音透着阴冷肃杀: “既然外来神明身死,但外神势力或许并未真正退去。据本座所知,近期已有数处时空裂缝隐隐显现,这绝非偶然。 “我们洪荒虽然浩瀚无边,却从不缺乏虎视眈眈的窥伺者……诸君有何看法?”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顿时哗然,众妖王、魔君或神祇互相望去,目光中带着浓重的戒备。 原来,这次万神大会的核心议题之一,就是如何对付“外神”入侵。 骊山老母不过是序曲,那些裂缝背后的势力才是洪荒目前最需提防的可怖威胁。 “据我族长老推测,那些时空裂缝或许通向异界,那里生灵形态和法则皆与洪荒不同……” 一位通体银翎的妖王开口,声若雷霆,“若他们大举入侵,势必动摇我洪荒根基。吾妖族当积极备战,避免意外。” “嘿,妖族的小子,若那外神真来,只怕先在你们蛮荒之域放火,让你们哭都来不及吧。” 不远处,一尊魔将狞笑,面带尖刺,语调中尽是挑衅,“我魔族早便整饬军势,一旦有异动,必将让他们血流成河!” 还有一些上古神祇则显得颇为自信,或道: “我神族法则完备,何惧外来蝼蚁?只消凝聚神阵,便可灭之。” 可更多的势力则沉默不言,似在暗自盘算自己应对之策。 毕竟,洪荒地界虽大,但各族间向来争斗不休,真要联合起来对抗外敌,却也免不了相互提防。 幽冥之主看着下方喧哗,不置可否。他那深沉的目光一一扫过,不时落在某位大能头上,许多人立刻收敛争吵,唯恐惹他不悦。 沉默半晌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阴冷如铁: “外神来犯,乃洪荒之大敌。无论尔等同不同意,都必须结盟对抗。若让我发现谁胆敢暗通外神,后果自负。” 这番话宛若诏令,令所有大势力代表都不敢怠慢。 他们心里或许另有算盘,但明面上仍纷纷点头应和,表示一定全力围剿外神。 毕竟,没有任何一族愿冒着被贴上“外神同谋”的风险,被幽冥之主当场处置,如同骊山老母那般下场。 李青云在外围静静看着这场暗流汹涌的议事,心情复杂。 骊山老母之死恰似一记警钟,敲响在万神大会上,让众神不得不警惕“外神”之名。 这边洪荒各族继续议论不休,有的建议调遣大军镇守不周山附近裂缝;有的则提出要在东荒、西漠等多处要塞筑造“神关”,严防外神潜入。 更有人暗示,不应只防守,也可尝试反向侵入异界以绝后患……种种念头五八门,暴露了洪荒各势力对未知的恐惧与贪婪。 幽冥之主听完一番议论后,淡淡道: “诸位的提议,本座都记下了。可仅此还不够。既然外神敢图谋不周山,定有异常手段,我们必须先肃清洪荒内部潜藏的隐患……” 他说着,目光在场中一扫,让许多强者心头一凛。 似乎只要这位主宰幽冥的第九境强者一声令下,便能掀起一场清剿风暴,将任何可疑之辈尽数绞杀。 李青云见状,更觉处境凶险。 好在此刻诸强尚无意把矛头对准人族,皆在忙着分配守卫与查探裂缝的事宜。 幽冥之主要求各族必须通力合作、资源互补,如果有人顽固不从,将被视作“潜在叛逆”。 场上不少老谋深算之徒当即露出苦笑,知幽冥之主这是想集权统御,但谁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是真神巅峰,坐拥幽冥军团,谁敢违抗? 李青云面无表情,静静记下这些信息。 他还得等到大会完结,利用夜深之时,去搜寻骊山老母留下的神格线索,才能解开她进洪荒的真正目的。 这段时间,他只能按耐住所有激动情绪,以免让幽冥之主等人起疑。 与此同时,旱魃也领着几名人族战士于外围忙碌,奉茶送果,不敢稍有怠慢。 她用余光望向李青云,眼神多次示意“要稳住,不可冒进”。 李青云点头会意,强抑内心波动。 他知当前大势凶险万分,连骊山老母都饮恨当场,他若再逞强,恐怕后果更惨。 然而,心中的屈辱与悲愤却难以排解。 看着台上众神谈笑风生,讨论如何对付外神,仿佛方才那番折磨与惨死都算不得什么,他又怎能不痛彻于心? “神明?何为神明?” 李青云不禁在心中怒问。 如此冷漠、残酷、漠视他人性命的高高在上者,真值得被称为“神”吗?或许它们不过是洪荒世界最霸道的怪物罢了。 他低下头,收敛眼中的杀机。 如今,他唯有装作一个毫不起眼的侍从,看似畏畏缩缩地将一盏新茶端到某位魔君手中,又匆匆退下。 直到那魔君稍一不耐烦地挥手,他才如蒙大赦般立刻离去…… …… (本章完) 第273章 兽潮 第273章 兽潮 夜色如墨,笼罩着不周山脚下广袤的洪荒大地。 一阵狂风将山野的血腥气与尘土一同卷起,远处隐约可见断壁残垣,万神大会带来的动荡远未平息。 自大会结束,众神散去后,洪荒各方神魔虽各归领地,却仿佛顺手扔下一把火,把这片土地重新推向了无边战乱之中。 李青云立于一块残破岩石之上,头顶是一片幽暗的天幕,身后旱魃与数十名人族战士正警惕地四顾。 血与灰尘在空气中凝成淡淡的腥味,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鼻的灼痛感。 自万神大会后,他们原本只想暂留不周山脚,等候炎黄二帝的消息,不料方在此安营数日,便迎来了极度凶险的兽潮。 “李大哥,前面似乎又起骚动了。” 旱魃凝神望向东南方向,脸上浮现凝重之色。 那儿视线尽头的夜幕里,仿佛爬满无数暗影,传来时断时续的兽吼声,宛如冥界幽魂的嘶鸣。 李青云静静点头,紫金长刀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刀柄上还残留着先前厮杀的斑斑血痕。 他向旱魃低声道: “此地恐怕并非久留之所。兽群躁动不安,似是有什么力量在暗中驱使。我们得尽快集结,或突围,或固守。” 旱魃微皱眉头: “只可惜,吾等此刻已无地可退……只能尽力自保。” 话音未落,一声低沉嘶吼蓦地从营地外侧传来,似野兽咽喉被利刃挑开的凄厉,又带着一股莫名的怨毒。 几名戒备的人族战士当即拔出武器,喝令其他同伴做好战斗准备。 片刻后,一头体型如小山般的熔岩巨猿破开荆棘丛,浑身红毛犹如燃烧的火焰,目光血红,朝人族营地咆哮扑来。 “来得正好。” 李青云嘴角略扬,眼底闪过一道冷芒。 他沉腰运力,一脚踏裂脚下岩石,身躯化作半道残影冲向那巨猿。 风声在耳际呼啸,紫金长刀随之绽出一道凌空刀芒,恍如银河倒泻般耀眼。 熔岩巨猿或许本能感到危险,猛地一掌拍地,震起大片泥土与岩屑,如同掀起一重土墙。 李青云却不避不闪,刀身流溢出雷光,在空中骤然劈下! 只听“轰”的一声,沙石与血肉齐飞,那巨猿坚硬的前臂竟被拦腰斩断,紫血喷溅漫天。 巨猿吃痛,咆哮着想要反击,却只见李青云刀光再次一闪,宛若惊鸿贯日,已准确刺穿它的咽喉。 顷刻间,血柱冲天,如凶兽末日般倒地抽搐。 旱魃远远见状,不禁暗自赞叹。 李青云这一刀,力道、速度与神韵都已臻至化境,显然在万神大会后又有所进益。 那几名战士也神色振奋,忍不住啧啧称奇: “李兄弟果然威武!” 然而,还不等众人稍作欢欣,营地另一侧已传来更为剧烈的惨叫。 紧接着,四五头不同形态的洪荒巨兽齐齐冲杀而至:有头生骨刺、吐出腐蚀毒雾的地行蜥龙,也有嘴裂到耳根的夜叉狮怪,彼此互不协同,却不约而同盯上了人族血肉。 一时间,嘶吼交叠,土地仿佛都在这群野兽的践踏下微微震颤。 李青云眸中寒光闪过,对旱魃道: “你率领战士们布阵防守,找好有利地形。我去正面牵制!” 旱魃知他修为非同小可,遂也不推辞,当即号令其余人族护卫集结围成防御阵势,以特制的符文火矛、弓弩等器械配合。 她自己亦是浑身燃起炽热神焰,一掌拍向那只地行蜥龙的巨颅,将其表皮烫得焦黑,“咝咝”惨叫不已。 与此同时,李青云已腾空跃起,整个人在半空如游龙翻腾,刀势连绵不断。 夜叉狮怪张嘴喷出漆黑烈风,地面顿时爆开一条沟壑,可他在半空巧妙翻身,脚尖在怪物肩头一点,顺势挥刀,险之又险地斩掉了狮怪半边面颊,血肉滚烫,令人作呕。 场面犹如一出凄厉无比的夜战戏,火光刀影间,李青云身手矫捷,宛若夜幕下的杀神。 短短盏茶工夫,那几头洪荒凶兽已被杀得或死或逃,余下更远处潜伏的怪兽似也察觉这方战力强横,暂未敢再近。 篝火映照下,旱魃与战士们看着遍地尸骸,都长舒一口气,却知此战只是开始。 兽潮深处,必然还聚集着更多怪物,且不知何时再度袭来。 “这般兽潮,如此无休止,实在反常。” 旱魃走到李青云身边,“万神大会后,本该是各族休整之时,怎会突然引得如此大规模的凶兽躁动?莫非背后有人暗中操纵?” 李青云轻轻点头: “我也怀疑。近来夜间常能感到灵气紊乱,好似有股黑暗力量在煽动它们。如果我们一直被牵制在此,无法与炎黄二帝汇合,人族大计又如何推进?” 旱魃神色沉重,却又无奈: “更何况,还有人族同胞在此地等着消息。我们若离开,谁来护他们?” 李青云沉吟半晌,忽而嘴角微扬: “正好。我可趁此机会,在这众目睽睽之地狠狠挫败兽潮,以振奋人心。既然有幕后之手,便让我看看他有什么手段。” 说罢,他目光扫视四周,一抹锐意在瞳孔深处闪动。 果然,第二夜来得更加残酷。 大约午夜时分,夜空无星,乌云遮月,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笼罩不周山脚。 人族营地外围的篝火燃得正旺,却仿佛随时会被那无边黑暗吞噬。 空气里回荡着荒兽粗重的鼻息声,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战士们神情紧绷,彼此低声交谈: “李大人今日布下阵法,相信能抵御兽潮吧?” “可若真来数百头凶兽,咱们也难自保。” “嘘,且看着便是……” 人在惶恐之际,总要找些话来壮胆。 而李青云在他们口中的称呼,也从“李兄弟”,变成了“李大人”。 旱魃踏出护卫队伍,轻盈地翻上营地一处高台,朗声道: “诸位,莫慌!李大人临时所绘伏兽阵已隐入地底。待那畜生们蜂拥而至,必教它们有来无回!” 这话虽带几分鼓励之意,却也难掩她语气的严肃紧张。 而李青云则独立在前端,脚边一堆兽骨碎裂物,隐有淡淡血味。 他背对众人,周身真气若隐若现,宛如安静的山岳,却在暗暗聚积雷霆。 忽然,他似感知到某个时间节点到了,猛地睁开眼眸,喝道: “小心——” 话音未落,黑暗中传来一阵低沉如雷的嚎叫。 只见数之不尽的凶兽大军似自地底钻出,头顶幽光的魔狼、骨刺遍布的狂蟒,还有通体莹蓝、似毒虫异变而成的甲壳怪物…… 它们如决堤洪流般疯狂冲向营地,发出足以震裂耳膜的嘶吼。 那密密麻麻的景象,就连城墙都难以阻挡,何况是暂建的营地? “快启阵!” 旱魃一声令下,几名战士同时将刻在地上的符篆注入真气。 只听“嗡——”地一声,地面陡然亮起七八道蓝色光线,隐隐结成一座小型大阵,将人族营地护在中央。 那些前排的凶兽一个不慎,被蓝光电弧绞碎前肢,惨嚎震天。 可凶兽数量太过庞大,后续者凭借不顾生死的冲撞硬是不断蚕食防线。 数百头猛兽如冲锋的铁骑,死后很快被后浪替代。 人族护卫在阵中以弓弩射击、火矛横刺,血肉横飞。可看那凶猛架势,似仍不见衰退,宛如一场绝望的防御战在顷刻打响。 “让开!” 李青云见状,纵身一跃,直接跨出阵外。 他脚踏地面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随即整个人化作流光冲进兽潮。 只见他手中紫金长刀骤然发出刺目寒芒,与此同时,一抹灰黑色的“寂灭之力”在刀锋游走,恍如深渊里爬出的暗影。 兽群前排乃一头身披铁甲的蛮犀,浑身布满骨刺,体形雄壮无比,似能撞碎巨岩。 它狂啸着将尖角对准李青云,喷出灼热白气,地面被蹄声震起滚滚烟尘。 李青云并不闪避,反而举刀正面迎击。 那一刻,他身形与蛮犀剧烈碰撞,竟发出如金铁相击般的音爆。 人族战士们惊呼,只觉眼前烟尘弥漫,什么也看不分明。 等烟尘稍歇,却见那蛮犀硕大的躯干已被斩断肩膀往下的半个身子,鲜血狂涌如瀑,躯壳轰然倒地,抽搐不已。 而李青云仍矗立原地,刀身血光未熄,衣袂随风而动,宛若刀神临世。 这等骇人场面令人族将士士气大振,齐声呐喊,加大攻势。 剩下的凶兽似也感到威慑,可群兽本就嗜血,此时退无可退,仍在嘶吼着发起轮番进攻。 李青云逐一应战,他身形飞腾如虎入羊群,常在凶兽扑至前闪至其盲区,一刀便断其颈骨,或干脆施展寂灭之律侵蚀兽魂,使其当场倒毙。 火光与血影交相辉映,营地不远处的乱石与荒草都被血浆浸染,空气中弥漫浓郁刺鼻的腥味。 然而,李青云神色不变,每击毙一头猛兽,便令附近数兽胆战心惊,行动迟滞片刻。 人族守卫则及时抓住空隙,用火矛与毒箭补刀。 几番冲突后,凶兽大军终渐露颓势,前方倒下的大型怪物堵住兽群彼此的行径,后方又似无指挥调度,声势瞬间分散。 约莫半个时辰后,残余兽群终不堪死伤惨重,四散溃逃。营地周围横陈着无数尸骸,血河流淌,景象惨烈。 可人族一方却只伤亡了区区十数人,大多安然无恙。 显然,李青云一人斩杀绝大部分强大的凶兽首领,让这场战事出现了压倒性的胜利。 旱魃走到他面前,轻轻拭去他刀身上的血迹,声音中带着钦佩: “李大哥,若非你身先士卒,这些畜生只怕难以退却。” 战士们也围拢上来,目含敬意,情绪亢奋: “大人之勇,真如猛虎下山,转瞬杀敌数百头!” 李青云收刀入鞘,微微点头: “只是聊尽绵力罢了。不过,这起兽潮绝非偶然。既已暂且击退……下一步要找到幕后之人,方能保此地平安。” 话音落处,众人皆默然点头。在经历两次大规模兽潮后,人族营地已疲于应对,若不尽快解开迷局,只怕下一回会有更可怕的灾祸降临。 此番李青云大放异彩,不仅救下营地,更向暗处窥伺者做出警示: 人族并不是好惹的。 兽潮平息当夜,李青云略作休整,夜深时分,营地篝火寂灭,四下虫鸣微弱。 他却静坐不眠,刀横于膝,似在等什么。 果然,月上中天之际,一道纤细身影掠过营地外木栅,极其轻巧地落在他身前。 那人一身黑衣,仅露一双明亮双眸,开口却颇为平和: “李青云阁下,久仰大名。我乃炎黄二帝座下之使,奉二帝之命,特来见阁下。” 他抬头瞥对方一眼,神色波澜不惊: “你们倒消息灵通,知道我在此。” 那使者微微躬身: “大会以后,我们一直留意着阁下动向,这几日更见阁下斩兽扬威,愈加确认你果然是传闻中的‘人族之光’。今日我奉上二帝书信,若阁下有暇,不妨前往炎黄古殿一叙。” 李青云微一思忖,淡淡答道: “正有此意。兽潮屡次来犯,也许与洪荒某些势力有关,或许炎黄二帝知晓内情。” 使者目露敬意,却又谨慎试探: “那不知阁下能否即刻动身?我们可为你们部落引路,也好免去沿途骚扰。” 李青云沉声道: “我需先安顿好这营地的兄弟。两日后,我会动身。” 使者不再多言,遂抱拳告退,身影转瞬消失在夜幕的阴影中,彷佛从未出现过。 李青云长舒口气,目光沉凝:看来,人族高层确已对自己多加关注。 若能与二帝相见,他或许能更深入了解骊山老母的遗志,也可借人族之力一探幕后黑手。 当下正是凶险机遇并存,唯有更强,方能庇护这脆弱的人族。 翌日清晨,人族营地燃起袅袅炊烟,许多人还在忙着收殓昨日兽潮留下的狼藉。 残骸堆积如山,血迹未干,空气里弥漫着腐败与硝烟混合的气息。 战士们一边将尸骸焚毁,一边默默咒骂那幕后之手,恨不得将其揪出来碎尸万段。 李青云从一堆兽骨碎裂处缓缓站起,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经过这几日连番厮杀,这个人族部落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再待下去便无益。 昨日夜里,炎黄使者的拜访,更让他下定决心——必须尽快离开,去寻求更强大的同盟。 “李大哥,你真的要走?” 旱魃走上前来,面带几分不舍和凝重。 她虽明白李青云此行意义重大,却也不禁担心。 李青云轻轻颔首: “营地已无大碍,你也统筹有方。兽潮虽未彻底消失,但短期内再想来犯,估计会多加忌惮。” “我可与你同去吗?” 旱魃眸色微动,她向来信任李青云,深知有他在,万事或可迎刃而解。 李青云略一思忖,摇头道: “此行涉及炎黄二帝的机密,你若离开,营地恐遭他人趁虚而入。不如守在这里,坐镇人族要务。我速去速回,不会让你久等。” 旱魃紧紧抿唇,终是点头: “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以秘符传讯。” 她说罢,忽而又将一块浑圆的玉石递给他,“此为‘赤火印’,若遇险境,捏碎即可与我短暂相连,可以借用我的一部分神力。 “我知你本领超绝,但此去凶险,多一分助力,总是好的。” 李青云接过玉石,郑重收起: “多谢。待我见了二帝,看能否找出那幕后黑手,也好保护人族长久安稳。” 二人再无多言,只在那堆炭火正旺的营地前一拱手,意味深重。 随后,李青云整顿行装,只带了少数贴身装备与紫金长刀,在众人目送下阔步离去。 晨曦微光映照他的背影,恍如刀锋般冷峻,却又透着莫名温暖…… …… (本章完) 第274章 第八境!太乙仙! 第274章 第八境!太乙仙! 大荒之地,正当深秋时分。 灰蒙的天幕下,沟壑纵横,古木萧瑟,风沙裹挟着一阵阴冷。 自从那场万神大会落幕以来,洪荒仿佛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然而世人皆知,这种沉寂往往意味着更汹涌的暗流。 在得到炎黄二帝邀请之后,李青云潜行数日,终于抵达这荒凉无人的绝地。 他需要一个清静所在,一则潜修以冲破自身桎梏,二则细察那枚来自骊山老母神格究竟暗藏何等玄机。 天色昏灰时,他踩着枯枝败叶来到山崖底下,忽见半截残碑斜立。 碑上斑驳的刻字难以辨识,只依稀可认出“何人踏尽苍茫,向死而求生”数语。 李青云收住脚步,微微挑眉:此地似有古修士遗迹。抚去碑面的灰尘,入眼皆是驳杂裂纹,他心头却莫名地一凛,仿佛听见了无数亡魂的低声呢喃。 周遭飞沙走石,风声凄厉。 遥远处,似有妖兽的嚎叫在山谷间回荡,带着警告般的刺耳。 李青云提刀在手,目光警惕四顾。 他身形虽消瘦,却凝聚了半神之境的强大真气,脚步轻踏间已然稳如磐石。 方圆几十里内,凡有精怪藏伏,皆本能地生出惧意,匍匐不敢出面。 一刻之后,他轻轻吁了口气。 这里空山寂寂,正合闭关修炼。 想到那骊山老母神格时,他心底疑惑骤生:那枚神格的气息古朴厚重,却夹杂着一丝阴森可怖的味道,仿佛沉睡无数岁月的野兽,只待稍有激发便能吞噬人的心魂。 可他隐约又觉那神格中蕴含人族意念,与自身血脉呼应。 再加上他一直停滞在半神瓶颈,或许可以借此踏出崭新一步。 山崖之上,有一处天然石窟,裂隙暗沉,似乎通往无底深渊。 李青云运力于脚,凌空纵跃数丈,攀入洞口。 脚下的岩面凹凸不平,他却脚步稳健,转瞬便进入黑暗。 只觉洞中湿气扑面,腥味刺鼻,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白骨与斑驳符文。 他隐隐猜测,此处应是某位远古修士的遗居或战死之地。 “正合我意。” 他淡淡自语,缓步而入。 随着他收敛气息,四下又归于死寂,只剩风挟黄沙在洞口哀鸣,如同厉鬼般尖啸,映照出洪荒乱世的一个侧影。 石窟内部曲折幽深,通道狭长,昏暗潮湿,石壁还刻着古怪的刻痕与符篆,仿佛曾有不知名的祭祀在这里进行。 李青云举手之间燃起一簇微光。 他本善使刀,但此刻却以手指引动灵力照明,将洞窟照得朦胧浮现。 十余丈后,石窟深处逐渐变得开阔。 那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凹陷的大厅,中央落满灰尘与枯叶,还有几根看似祭坛构件的破石柱。 李青云在正中央盘膝而坐,神色凝重。 他召唤出神秘宫殿,只见脚下莽莽灰雾之中,赫然承载着一枚淡淡的光晕。 那便是骊山老母神格的载体,看上去如同一块残破玉符,表面有金光与阴影交叠,时隐时现,不可捉摸。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将这玉符贴在胸口,缓缓运转体内真元,引导它融入经脉。 只觉得一股冰凉与灼热交替的感觉直冲识海。 刹那间,耳边似传来一个女人的低吟,悲怆却威严,仿佛跨越千古岁月而来。 那声音似在呼唤:“四凶……金简……苍生逆转……” 可每个字都透着莫名的压迫,使人心颤。 “你究竟是谁?” 李青云心头震动不已,那声音不似恶鬼嘶嚎,也非慈悲圣音,更像是某种遗留的执念,缠绕他灵台。 思及传闻:骊山老母乃上古神祇,曾与炎黄二帝同席,但后来的事迹多已散佚。 谁曾料想,她的神格居然落到自己手中? 那道意念没有回答,却倏然在他脑海中浮现大片战火画面。 殷红的血色天空下,妖族嘶吼,四大凶兽腾空而起:饕餮形若饕餮,巨口噬天;穷奇生双翼,怒气冲霄;梼杌怒爪撕裂苍穹;混沌如混元之灵,搅动风雷。 这惊鸿一瞥,让李青云顿觉神魂险些被撼。 旋即,却又看见那四道可怖身影与宫殿之中四枚金简相呼应,金简通体刻满远古铭文,流溢出无尽杀机。 骊山老母残存的意念这才微微透露:那四大凶兽金简,与远古封印有关,若被开启,四凶皆可重临世间,洪荒必陷大劫。 而这枚神格,就是开启或封印金简的关键钥匙。 要么以此神格解放四凶,要么以此神格将其彻底镇压,而全部线索却早已散失殆尽。 李青云心内惊疑交织。 他努力凝神屏息,运转“寂灭之律”于识海,试图镇静这阵神魂冲击。 寂灭之力绵绵流动,宛若雪夜寒风,将他四肢百骸的乱流收束于一线。 那骊山老母残念被这股力量所摄,也稍稍收敛,若隐若现地与他的神魂合流。 就在此时,他识海深处,竟仿佛感知到另一股晦暗不明的气息在轻轻扭动:一道灰白阴影,似在更深邃的地方冷眼窥视。 那影子不做声响,仅让人感觉到极度古老的冷漠和黑暗。 李青云一惊,努力运功想要追寻,可对方却如雾中魅影,消失无踪。 他睁开眼时,额角已沁出一层冷汗。 “这神格不简单……” 他低声自语,“里头还藏着什么?是骊山老母的执念,还是更古老的阴影?” 无论如何,他当下之策,唯有先稳住真元,完成自身突破,再探究那四大凶兽金简之秘。 石窟中气息阴寒,他却浑不在意,直腰端坐,聚精会神地运气调息。 洞外的风声偶尔带来些许含混嘈杂,仿佛有脚步正往这边逼近,但又杳然而逝。 是夜,月已西沉。 石窟外的一片乱石堆里,豁然亮起几点幽绿的光,如同邪魅的灯火。 又过了半晌,便见几头妖兽伸长颈项,在砂石间低声嘶鸣。 它们没有贸然闯进,只是环绕洞口,似在等待什么。 忽然,一道狂暴的妖气从空中掠过,随之而现的是一只体格魁梧的半兽化身,浑身漆黑的鳞甲泛着冷硬光泽。 那是洪荒深处颇有名声的一头妖皇,号“铁鳞魁”。 它生具蛮力,曾在古战场上吞噬数万凡人魂魄,凶残之名令不少修士闻之色变。 听闻在万神大会后,有某种宝物流落人间,铁鳞魁一路搜寻到此。尤其它敏锐地嗅到某股神格的气味——那是一种能令它突破瓶颈,甚至有机会媲美真神的诱惑。 低沉的嘶吼在夜色里滚动,带着杀意与贪婪。铁鳞魁扫了眼石窟口,嘴角裂开一道狞笑: 不过区区人族半神,偏又试图藏身此地,哪能逃过它嗅觉? 它挥手示意,一群妖兵随即涌上,想要封死洞口,断绝一切退路。 此时,李青云虽处于闭关,却感应到了外界的凶险波动。 他心中“咯噔”一跳:这气息,至少是半神巅峰,一旦惊动到自己尚未完全融贯的神格,极可能被其反噬。 然而他也清楚,如果不正面迎敌,那妖皇定会闯入洞内,逼得自己功败垂成。 石窟口处,火光隐现,一群妖兵抬着漆黑石柱,似要在四周布下某种凶阵。 铁鳞魁站在高处,双臂交叉,大笑道: “人族的鼠辈,乖乖滚出来吧!否则本皇便让你神魂俱灭!” 它声音滚滚,震得洞窟轻颤。 黑暗中,李青云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洞口。 烛火映照下,他面容冷峻,额前有几缕汗水尚未干涸,却在眼神中凝聚出一丝坚毅。 左手持刀,刀身微微颤动,似和主人的真元相互呼应。 “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他并未高声反驳,只淡淡问道。 铁鳞魁见到他这幅冷静模样,心下微怒,狞笑道: “少废话!交出你身上那股神格,让我吞噬,否则我踏平此地,让你血染山崖!”一时间,它的妖气膨胀开来,宛若漆黑的浪潮,朝李青云席卷。 周遭妖兵激动地嚎叫,拍打石柱,发出“咚咚”战鼓般的声响。 李青云凝神不动,反手将刀自鞘抽出,一道淡淡的刀光映在他眼瞳里,如同冷月之辉。 他在心中稍作运转,一边封印那骊山老母神格的躁动,一边凝聚自身真元,让“寂灭之律”透进每一寸经脉。 随即,他身形一闪,骤然冲破风沙,刀势翻卷如雷。 激战瞬间爆发! 铁鳞魁见他速度惊人,亦面露狰狞,挥舞双爪迎面撕来。 只听“锵”一声锐响,刀芒与鳞甲狠狠撞击,竟未能立时破甲。 铁鳞魁怒吼着,一掌劈空,打得李青云退了半步。 李青云并不气馁,身体在空中借力,刀随身走,接连三斩,斩得妖气四溅。周遭碎石塌落,烟尘弥漫。 那一刻,风云似乎也被卷入这杀伐漩涡。 空中明月瞬间隐没,唯有朦胧的阴影投射下来,令战场更加森冷。 两息之间,李青云已与铁鳞魁拆了十数招。 妖兵群见自家王者尚未占得绝对上风,忙在一旁加紧布置邪阵,想要囚住李青云。 一股股黑暗灵力注入石柱,形成锁链般的幽影,企图束缚他的行动。 李青云感到脚下猛地一沉,身体如陷深泥。 “哼!” 他眉头一拧,倏然提刀纵身,硬生生斩破几条幽影锁链。 可那锁链连绵不绝,又从虚空中扑来,缠住他四肢。 这一时刻,铁鳞魁狞笑着猛冲上前,獠牙如刀,直向他颈项噬咬。 电光火石之际,李青云耳中忽听见骊山老母神格发出一阵微微颤动。“ 寂灭之律,斩断三尸……” 他咬牙默念心诀。 轰的一声,如同体内有惊涛骇浪在翻卷。 他早已修行“斩三尸”之法,却始终欠缺一道契机,没想到竟在此生死瞬间彻底爆发! 只见李青云目光骤然凌厉,左掌内蕴白芒,右手挥刀如雷。 幽影锁链在这股白芒冲击下瞬间湮灭。 反观铁鳞魁,疾扑到半途,却被刀光当胸一抹,闪亮如匹练的刀势将它鳞甲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妖血狂飙。铁鳞魁痛吼出声,猛地退了数步。 “什么?!” 它大睁血目,显然不敢相信对方一瞬间竟提升如此。 李青云亦觉体内真元滚滚,不断冲击识海,三道玄奥的影子仿佛在他脑中纠缠—— 那正是“无相”“混元”“太乙”的三尸幻影。 若无法彻底镇压,下一刻便会遭反噬。 可他别无选择——要在此战活命,唯有硬闯! 他厉喝一声,刀锋陡然加速,几乎化为剑雨霜风般的密集攻势。 铁鳞魁虽善战,却被斩中要害,气息已乱,再加上周遭邪阵被李青云的白芒冲毁,难以发挥助力。 转眼之间,它已被逼到崖壁边缘,脚下碎石滚落,似随时要跌下深渊。 “给我去死!” 它强提最后一口妖气,张口喷出一股黑炎,试图与李青云同归于尽。 却见李青云面不改色,寂灭之力凝聚成刀芒在身前划过,将那黑炎切开,化为漫天火星。 随后,他一个疾冲,高举长刀,从铁鳞魁头颅之上轰然斩下! 血四溅,宛若一朵盛放的猩红之。 铁鳞魁双目圆睁,却已经失去气息,巨大的身躯扑通倒地,溅起烟尘与血腥。 那几头妖兵惊恐得尖叫,四散逃窜,不敢再作停留。 夜色中弥漫着沉重的血味,昭示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终于落幕。 李青云胸口也在急剧起伏。 他能感觉到自身真元在这一刻飞速升腾,像开闸的洪流般冲破了半神的壁垒。 神魂与躯体互相鸣合,“无相”“混元”“太乙”三道执念在识海里轰然汇聚,又被“寂灭之律”逐一斩却。 最后的刹那,仿佛天地间只剩刀光与他自己,他心中似有某种桎梏轰然碎裂。 寂静片刻,山崖顶上,有电光一闪。 乌云翻滚间,一道天雷无声地亮了又暗,似乎在见证这场突破。 李青云握刀的手轻轻颤抖,却不是虚弱,而是兴奋——他已然跨越半神之境,踏上“太乙仙”的门槛! “轰……” 远处似有人影急速退去,似乎是些暗中观望的妖族,惊骇于他突如其来的晋级而仓皇逃遁。 李青云手中长刀轻轻一抖,无数难以察觉的刀气四散而出,瞬息之间,远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些亡命奔逃的妖族尽数伏诛。 他此时已经是第八境的“亚神”,即使放眼整个洪荒,也称得上是一方巨擘,实力之强,几乎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 真仙到太乙仙,这一步何其艰难,而他却在极度险恶的生死之战里,破茧而出。 然而,他尚来不及细喜,便觉识海中隐约生出另一股莫名寒意——那番灰白阴影再次浮现,一闪而逝,更让他感到一阵幽深的眩晕。 好在此刻他神魂壮大,能将这异样压下。 只是在心底暗暗记下一笔:骊山老母神格、四凶金简,以及更深层的诡谲之力,恐怕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血战稍歇。 崖边狂风呼号,卷起漫天黄沙,将铁鳞魁的尸体淹没一半。 李青云站在破碎的山石上,单手拄刀,体味着全新境界的力量涌动。 他放眼四顾,四下已无敌踪。 可那寂静反倒令他更加警惕:洪荒之大,卧虎藏龙,自己虽然突破,却远未到真正无惧的地步。 他敛神内视,感觉到骊山老母神格已与他经脉结合更深一层。 那股古老意念虽并未全然苏醒,却时而释放出奇异波动,让他难以安宁。方才在战斗中,它似乎加速了他的晋级过程,却也在他体内埋下更大的可能——四凶金简之秘,会否因此渐渐现世? 一旦金简开启,那四头远古凶兽恐重临世间,卷起滔天浩劫。 踏过妖皇的尸躯,李青云回到石窟。 洞壁上那些模糊不清的刻纹在他突破后,好似变得稍明朗些。 他若有所思地走近,伸手抚摸壁上的凹陷符号,却似听到一阵模糊的心跳声;又仿佛,墙壁背后有着某个庞然巨影在沉沉酣眠。 “如若这神格当真是开启金简的钥匙……那四凶之力,到底是为逆转苍生,还是毁灭苍生?” 李青云神情凝重。那骊山老母残念,也不知究竟想留给他怎样的遗志。 或许,在更深的洪荒某处,还隐藏着关于此事的古老文献。 亦或者,炎黄二帝那边,也有所筹谋? 想到此,他猛然抬头,像要望穿洞顶的黑暗。 外头风声中,隐约传来奇异的啸声,仿佛在诅咒或在沉吟。 也许有更多强大的妖族、甚至神祇,已经感应到这里发生的变故。这只是开始。 “眼下当务之急,是巩固修为。我已步入太乙仙,却未稳固根基。若再遇强敌,岂能全力施展?” 他以刀支地,缓缓坐下,再度调息,试图让那暴涨的真元回归平衡。 可一合眼,便见灰暗的识海中,骊山老母神格流露出些微金芒,勾连了几抹恍若远古祭祀的影像:四大凶兽张牙舞爪,血河滔滔,人族与妖魔纠缠在混乱天地。 画面中央,一块金简冉冉升起,上书神秘符咒,那符咒仿佛活物,彼此交织成网,将四凶束缚于无边深渊…… …… (本章完) 第275章 金简之秘 第275章 金简之秘 李青云闷哼一声,被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额头冒汗。 他提一口鸿蒙真气,强行压制,才稳住心神,只觉喉中干涩,似是吞了把沙土。 他当真体悟到,随着实力飙升,那神格的反应也更强烈了。 若无足够意志,也许会被此等秘密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石窟外,风声重起。好似又有人或异兽在远方游走。 李青云缓缓睁开眼,不再多做尝试,迅速收拾了洞内可用之物,又将这妖皇之战的痕迹稍作掩饰。 毕竟,他不希望让洪荒那些窥伺者看出太多端倪。 待将一切处理完毕,夜色也渐趋深沉,暗得连星光都似乎离开了天空。 整片天地仿佛进入一个黑夜的泥沼里,万籁俱寂,却含着无穷无尽的杀机。 他抚了抚衣袖,眸光冷静。 下一步,应当找更安全的地方继续参悟骊山老母神格。 或者,循着那金简线索行进,说不定能知晓更多内情。 只是路该如何走,尚需再做思量。 临出石窟前,李青云驻足回望,洞内那破败符文在灯火明灭之下宛若蛇行,向深处蔓延,蜿蜒曲折,好像通向什么遥远的未知。 若非危机四伏,他倒想多逗留片刻,看看这古修士遗迹是否能揭示些洪荒秘史。 可当前情势瞬息万变,他只能先记下这些印记,待将来实力更胜,或许再做探究。 他转身纵步,踏入黝黑夜色的山崖之巅。 一身黑袍微染血迹,随风飘扬,整个人凝肃又薄凉。 脚下不远,是妖皇尸骨渐被沙土埋没,空气里还残留着刺鼻的妖血气息。 仰望苍穹,云层仍旧沉沉,让人看不清未来。 “太乙仙——原以为只是超越半神的境界,没想到还牵连这般风雷变局。” 他轻声自语,握刀的指关节泛白,不断警示自己—— 强者之路殊为艰险,他既踏出这一步,便不能回头。 一阵怪风呼啸而过,似夹带着某种恍惚的呢喃。 那声音低沉晦涩,让人想起深海中的未知怪物,或许是洪荒中沉睡不醒的上古神祇。 李青云略感心悸,但很快调整情绪。 他终究得向前走。若这神格真是开启四凶金简的钥匙,便意味着他走在一条荆棘与雷霆交错的道路上。 而他为人族,也为自己,必须走下去。 夜幕下,一人背刀消失于山崖之端;山石缝里流泄出的血痕,被风沙迅速覆盖。 方圆数十里重归死寂,却已有无形的波澜四散蔓延。 不远处,荒地里一棵扭曲枯木后,一道瘦长的黑影寂然伫立。 那黑影似在凝神倾听,脸孔模糊不清,只隐约闪过一道极度阴冷的光。 片刻后,它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随即没入夜色,无声无息。 …… 李青云脚踩巨石,伫立于断崖之端,长风卷过,带起他素白衣袍的微微颤动。 距离他于生死之战中突破“太乙仙”之境,不过几日而已。 可在这片郁郁黄沙与荒茫乱石中,他已难得地取得短暂平静。 那一战的残痕仍刻印在附近的崖壁之上。 崩碎的岩面、斑斑血迹,昭示着不久前的厮杀——一名凶威滔天的半神巅峰妖皇,最终倒在他的刀下。 血战之后,他纵然成功踏入“太乙仙”,却也在体内留下难以平息的神魂震荡。 “呼……” 李青云低声吐出一口浊气,刀背轻轻抵在地面。 刀柄因血战而微有缺损,却正是它陪伴自己跨越那生死关口。 如今,修为虽大幅提升,他却隐隐感到胸口处有股不安定的躁动。 那是骊山老母神格的余波,更是宫殿深处暗影在召唤。 自他得到骊山老母神格起,体内那座“神秘宫殿”便时有异动。 最初,他只当作修炼时的灵魂庇护所,用以镇压斩杀之魂。 后来,随着修为渐深,愈发察觉此宫殿远不止一处空间。 更隐约记得,在生死关头打破桎梏时,宫殿里似曾传来阵阵低沉而扭曲的怪声,像某个苏醒的怪物在窥伺。 这些日子,他在崖间僻静之处一面巩固“太乙仙”之力,一面尝试与神格融合,欲窥探更深层的秘密。 结果却是前所未有的反噬:数度冥想时,他都见到一道灰白阴影在宫殿最深处蛰伏,一旦逼近,便有强烈头痛乃至心神绞裂之感。 若非“寂灭之律”功参造化,恐怕当场便会走火入魔。 李青云将刀插回鞘中,回首眺望远方。 崖下是茫茫黄沙与断壁,偶有妖兽的身影在沙丘间闪动,一转即逝。 洪荒之地仍旧多灾多难。 若人族想要真正崛起,还需更大的力量。 骊山老母神格中显露出的上古隐秘,让他隐隐猜到自己已与“古神封印”与“不周山之命脉”扯上关系。 “罢了。” 他心里默念,“既然宫殿再次震动,或许我该进入它更深层查看。无论如何,不能一直懵懂下去。” 他轻轻一跃,自崖顶翻下,借山壁突起之岩做几次借力,转瞬便落到稍显平缓的山腰地带。 这里有一处狭小岩洞,干燥无水,却远离妖兽活动范围,正合闭关之用。 数日前他在此修养,倒也习惯了夜里呼呼风啸。 进入洞中,他将几块乱石摆作屏障,又取出半截残碑与些许柴薪,以便夜间生火照明。 做完这一切,便在中央盘膝而坐,闭目静心,将意念逐步沉入识海。 只觉一阵昏暗如潮水般涌来,等他再度“睁眼”时,人已站在一座气势恢宏又充满阴影的宫殿之中。 与往常不同的是,此刻环顾宫殿,四壁不再是那熟悉的广阔石廊,而在尽头处出现一道似乎半掩的黑色门扉,门缝里透出丝丝灰暗冷气。 李青云知道,那便是宫殿“第二层”的入口。 “这宫殿真是深不可测……第一次觉醒时,我只在外层活动,没想到竟还有更深的内殿。” 李青云沉吟着,举步向那门扉走去。每走近一步,都能感到心口隐隐发热,仿佛骊山老母的神格在催促他前行。 半掩的黑门看似古朴,却凿刻着神秘的图纹:四只形貌狰狞的怪物,环绕在一柄长戟之下;长戟之上人影巍峨,如天柱伫立,压得四兽难以动弹。 那画面让李青云心头微震:看上去,竟像某种封印情形。 他伸手轻触门面,顿时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自掌心钻入。 门内传来嘶哑的长啸,似无数亡灵在哭嚎。 “该来的终究要来。” 他咬牙,将神识凝于“寂灭之律”,双掌用力一推,那黑门吱呀作响,缓缓开启。灰雾翻滚而出,仿佛夜色中漫舞的毒蛇,一下子便将他包裹。 脚下一阵恍惚,李青云仿佛置身一条颇为荒凉的长廊。 头顶穹顶高悬,看不见全貌,只隐隐能捕捉到墙壁上的刻画。 血色凹槽在石壁间纵横交错,宛若脉络;破损的石柱横七竖八地倒伏,表面依稀可见虫蚀般的空洞。 这里的空间比第一层更辽阔,却笼罩着阴冷邪佞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往前,不多时,长廊尽头出现一个环形大厅,中央有一座灰暗的祭坛。 祭坛四周的地面裂出深不见底的缝隙,幽蓝鬼火在缝隙里时明时灭,像在嘲笑闯入者的鲁莽。 更骇人的是,墙壁上雕刻着四只怪异兽形,或者长着翅膀,或者满是尖角,神情狰狞欲动。 与门上的图案相似,只不过此处刻画更为狂暴,更显不祥。 “那就是……骊山老母在记忆里暗示的四大凶兽?” 李青云记得,她在神格的记忆碎片中曾提到,四大凶兽并非寻常妖兽,而是号称“亚神”,被某位超越真神的“至高神”所封印在不周山深处。 如今这宫殿第二层,似乎留存了对那场封印的祭祀或暗示。 正思忖间,他耳中忽地响起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极其微弱,却似穿透了层层灰雾,带着一种悲怆和期盼。 李青云心头一震,循声而望,见到祭坛后方有一道朦胧的幻影浮现:正是骊山老母的身形。 她一袭青衣,衣袂残破,面目模糊,只能看出是个气质尊贵而苍凉的女子。 幻影在灰雾中若隐若现,一见到李青云,便缓缓朝他伸出手,那手并无实质,却仿佛隔空呼唤: “阁下……你终究来了。” 李青云压抑内心激动,快步走近,拱手一礼: “前辈当真是骊山老母么?你的神格我已得,却不知你为何选中我?而这四大凶兽,当真能毁山裂界?” 骊山老母影子似带了几分无奈的苦笑,声音轻若飘絮: “非是我选中你,而是神格散落之际,你的人族气运与‘寂灭之律’相契,让我最后一缕意志得以保存。也许,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微微转身,抬手指向墙壁那四只凶兽雕刻: “昔年‘武神’横压诸神,力斩天柱,将四大凶兽封于不周山。那四兽实为‘亚神’,体内融有武神的部分意志,一旦解封或引爆,其所释放的神力足以撼动天地,使不周山根基松动,甚至彻底坍塌。” 李青云听得眉头紧锁: “若毁去不周山,洪荒生灵岂不亦遭灭顶之灾?你曾想借此助人族翻身……可这代价是否过于可怕?” 骊山老母轻轻叹息: “是啊,我一度也动摇犹豫。不过,人族太苦,洪荒神魔视我族为卑贱蝼蚁。倘若仅靠恳求与顺从,千古不见曙光。唯有赌此惊天一搏,让武神意志与四凶之力爆发,才能断裂天柱,令神魔再无绝对威压。若操作得当,或能仅仅震荡不周山而不彻底毁灭,留一线生机。但我……终究失败……” 她声音带着悔恨与无奈,静默片刻,道: “当年我与炎黄二帝暗中谋划,欲潜入不周山最深封印,将四大亚神的金简唤出,用最适宜的时机引爆。但幽冥之主早有防备。我在绝境时只能将神格抛出,借机躲过搜魂之术。却没想,神格流落千年,偏偏落入你手中。” 李青云心中万千念头翻涌。他曾在之前融合骊山老母神格的残影中见过只鳞片爪,如今听她亲口述来,更觉事关重大。 所谓“亚神”,蕴有武神残余意志,轻则撼山动地,重则崩毁不周山。这究竟是人族的生机之钥,还是灭世的魔核? 他正要发问,忽觉四周的灰雾陡然涌动,像有只无形的怪手在向他们逼近。 骊山老母面露凝重: “宫殿深处有另一意志,我所寄居的神格与它格格不入。咳……快走!” 她话音未落,一股黑暗浪潮自祭坛台阶下翻涌而出,阴影中似现獠牙般的裂口,要将幻影撕碎。 李青云见状,沉声一喝,催动识海力量,双掌齐出,化出一道白光结界试图拦阻。但那黑暗浪潮太过强横,与他结界碰撞的瞬间,震得他胸中一阵翻滚,险些连意识都要溃散。 骊山老母虚影在黑暗冲击下飞速黯淡。 她咬牙将最后的力量传递给李青云: “先抵住……我还需告诉你武神之战的更多细节……” 骊山老母意志忽然一扬,一片银白光华在她周身浮现,破开黑暗浪潮,化作万千碎芒,将李青云包裹其中。 李青云顿觉天旋地转,当他恢复视野时,竟仿佛置身一段远古幻象——脚下不再是阴森的宫殿,而是一座苍莽雄壮的山脉,雾气缭绕,宫阙林立。 那山巅直插云霄,好似撑住天幕一般。 “这里……” 李青云驻足。仿佛天地寂静,他看见山下百川汇流,无数神祇围绕山势布阵,又见到巍峨之影屹立山巅,一人一戟,神姿如日月星辰。 下一刻,四道巨大的兽形冲天而起,嘶吼震彻九霄。 它们有的满背尖角,有的两翼遮云,有的吞噬雷火,有的阴冷如渊,怒号声中,无尽洪荒似要崩裂。 一个高亢浑厚的声音回荡在苍穹: “四大凶兽,既生逆乱,当镇!” 那持戟之影猛地挥动神兵,天际雷火坠落,轰在四凶身上,爆发震天动地的冲撞。 李青云只觉灵台轰鸣,仿佛亲临那场惊世大战。 那手持长戟之人,正是“武神”——洪荒中最负盛名的至高神。 据说他曾独战天道,力劈洪荒,是远古诸神中的领袖。 当年他以无上神威,强行将四大凶兽封进金简,然后以不周山为基,施下雷霆封印,镇压四方。 自那以后,四凶的身影彻底消失,再无人见得。 眼前光景如走马灯般闪过。 四凶被大阵与长戟之威接连轰击,哀嚎震天,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武神之力。 最后,它们齐齐被收入金简中,各自被锁死在独立空间。 武神冷笑着,将那金简镇于不周山腹,山脚下的神祇依令在此设下种种禁制。 自此,四凶被定义为洪荒中最大的隐患,若有一朝解封,便是腥风血雨。 “这便是上古封印。” 骊山老母的声音在幻象中低语,“当时‘武神’遭遇强敌,已经身受重创,据传不久后便陨落于另一场神战。 “可他的一缕意志仍在金简里盘桓,故四大凶兽至今无人能轻易唤醒。唯有那蕴含武神意志的金简之力,才有可能在关键时刻逆转人族命运……” 幻象戛然而止,李青云陡然感到一阵拉扯,脚下一空,又回到先前的祭坛大厅。 这一次,他大口喘着气,只觉胸腹间犹如压了一块重石,甚至连“太乙仙”的神威都难以完全运转。 再看骊山老母,她的虚影已变得飘忽不定,像风中残烛。 黑暗浪潮再度席卷而来,宫殿深处那股阴沉意志仿佛疯狂了,发出尖锐的啸声。 李青云见状,拔刀凌空斩出一道深邃的弧光,用“寂灭之律”暂时阻隔阴影侵袭。 裂缝四溅,刀光与黑暗激烈碰撞,霎时火四射。 可那阴影力量高深莫测,刀光几度湮灭在灰雾中。 骊山老母见他坚持,似露出欣慰之色,声音微弱而急促: “我的神魂时日无多。四凶金简的确可毁山裂界,让神魔无可依仗。但人族能否在这毁灭边缘获得新生,全在于你与炎黄二帝如何决策。 “若你见得他们,替我道一声愧疚……当年我未能完成誓愿……” “前辈!” 李青云刀势再起,拼死护住她的幻影,“你还想说什么?我该如何找到那金简?不周山凶险万千,我……” 骊山老母唇角微动,似要再度开口,却已力不能支。 一股猩红的裂口自她影子背后撕裂,将她虚影扭曲得几乎变形。 她咬牙将最后一缕意志化成光点,注入李青云胸口: “四凶……武神……不周山……人族……青云……切莫忘……” 话音未尽,幻影倏地碎裂为漫天银屑,随即被黑暗汹涌淹没。 李青云心中一惊,一刀劈退迎面而来的阴影浪潮,身体却也因巨大冲撞而失去平衡。 他只觉神魂轰鸣,胸口烧灼得慑人,似要燃成灰烬。 那片黑暗嘶吼着将骊山老母的残念吞灭,然后化成无数触须般的形体,企图一并将李青云卷走。 生死关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骊山老母的叹息、不周山的风云、炎黄二帝的传说、人族在洪荒中苦苦挣扎…… 最终,他面色一冷,口中吐出一个字: “斩!” “寂灭之律”与“太乙仙”之力同时澎湃,宛如江海决堤。 一束纯白刀光在他周身激荡而开,形成一个毁灭与生机并存的漩涡。 灰雾触须被轰得寸寸崩裂,黑暗浪潮哀嚎着在漩涡里消散,宫殿四壁也随之震荡,一根根裂痕似蛛网般蔓延。 恍惚之间,李青云只觉天旋地转,耳中听见宛若破碎的水晶声,随即人已被一股无形力道抛离了宫殿第二层。 等他回过神来,竟已重新坐在那荒僻山洞中央,额头冷汗涔涔,浑身酸痛。 周遭仍是黑暗石壁与稀薄空气,唯独心跳震得如擂鼓。 “骊山老母……消散了。” 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隐约能感到那股与神格相连的气息已彻底断裂。 唯有少许微光萦绕在体内,不时闪现骊山老母最后的叮嘱。 他盘坐半晌,方才把肺腑间的乱流压下。 那股灰暗阴影自宫殿中退却,可自己分明能感觉到它并未真正离开——它依旧潜伏在体内某个深处,宛若一头沉眠的怪兽。 只不过这次,骊山老母的意志彻底消失,两者之间再无相互抗衡之力。 李青云心知今后若再闯神秘宫殿的“第二层”,必须更加谨慎。 一炷香后,他才缓缓起身,借火石点燃一小堆柴薪,为洞内带来些许亮光。 周围冷风吹拂,他思绪难平。 骊山老母说过,“四大亚神体内的武神意志既能撼动不周山,也能带来毁灭性的灾变。人族若能恰当利用,或会逆转神魔秩序;可若稍有差池,不周山崩毁,洪荒动荡,亿万生灵也难逃大劫。” 此外,炎黄二帝显然是关键人物,当年便与骊山老母联手,只是中途受幽冥之主阻挠而功败垂成。 如今,自己能否与二帝联手,在恰当时机运用“亚神”之力,让神魔的天柱土崩瓦解? 可一旦走上这条路,意味着与洪荒最顶尖的势力决战,也意味着人族将面临生死一线的豪赌。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内心的骇然。 刀锋在黑暗中反射一抹幽光,似乎也在询问他未来的抉择。 “既然骊山老母遗志落在我身上,也算机缘……我当务之急,是先与炎黄二帝接洽。或许他们清楚更多关于四大亚神与不周山封印的细节。” 李青云沉声自语。 回想起宫殿门扉上那惊心动魄的四兽刻画,再联想到自己识海里关于武神封印的投影,他已断定:不周山才是洪荒的命脉所在,许多势力都不会坐视“亚神”封印被破。 幽冥之主当年亲自出手擒获骊山老母,恐怕也是看穿了这一步。 火堆迸出几颗细小火星,噼啪作响,在荒洞中如同幽夜灯火。 李青云盯着火焰沉默良久。 回想起骊山老母那苍凉却又坚毅的笑容,心底感慨万千:她最终也未能看见那理想的宏图,却将最后希望交给了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也该负起责任——既不能一味逃避毁灭风险,也不能固步自封,无所作为。 外头的风声忽然大了起来,携带着沙粒撞击岩壁,似凄厉鬼啸。 李青云凝神倾听,竟仿佛听见砂砾里夹杂的一丝嘶哑笑声,难分真假。 或许是神魔暗中派来的探子? 或许只是山风作祟? 他举目四顾,岩洞口外除黑暗一片,别无他物。 但直觉告诉他,从此刻起,更多势力将盯紧他手中这条“武神封印”的线索。 “炎黄二帝……我得快些动身。” 他心意已决,陡然将火堆踩熄。洞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沉的阴影,只余刀刃映着微冷的反光。 走出山洞,天色尚未大亮,东方微微现出鱼肚白。 荒凉的大地上,嶙峋怪石与黛青远山交错,宛若无言的怪物沉伏黑暗中。 李青云举目望向那天与地的交界处,仿佛能从遥远的云海中看见不周山绵延的天际。 “若至高神武神当年可封四凶,我人族也并非全无胜机。” 李青云收刀入鞘,身形掠入苍茫晨雾之中。 每一步都带着坚毅,却又肩负沉重:一旦四凶被解封,那股残存的武神意志既可破山,也能使洪荒生灵蒙受厄运。 到底要如何抉择? 他亦没有答案。 只有待见了炎黄二帝,或许才能看清下一步该如何走。 就在他身影消失后,远处嶙峋的乱石后,似有一抹黑影缓缓挺立,发出森冷的嘶笑。 那笑声转瞬即逝,仿佛对李青云所携带的“关键情报”极感兴趣,却并不打算当下现身对抗,只是远远尾随。 荒原的天色逐渐转亮,残月尚挂在天边,月色惨淡。 断壁之间,尚留一丝腐朽气息,昭示着人族在洪荒中艰难求生的现状。 若不周山再度遭受冲击,究竟是新的毁灭,还是一场惊世再生?李 青云迈开的每一步,仿佛都在决定洪荒未来的走向。 回首望去,山风寂然,似乎并无波澜;可在李青云的脑海深处,却仍能听见骊山老母微弱的叹息: “四凶……武神……毁山……人族……青云……切莫忘……” 那声音回荡着,宛若余音不绝,提醒着他,不周山的秘密尚未揭晓;武神封印的命脉,仍在静候最关键的时刻…… …… (本章完) 第276章 炎黄二帝 广成子 第276章 炎黄二帝 广成子 清晨的雾气在荒原上弥漫,天空微明,风里带着沙土的腥味。 李青云背刀独行,靴底踏过干裂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此前在崖间险谷中闭关修炼许久,方才初步稳固了“太乙仙”的境界。 然而,他依旧心事重重。 骊山老母为他揭示了那四大凶兽的秘密,简直骇人听闻。 四枚金简中,不仅有当年被至高神“武神”所封印的恐怖力量,更包含着超越真神的意志,足以动摇洪荒天柱。 一旦引爆,或能在瞬息间让不周山崩毁,也能将整个大地拖入无尽深渊。 就在他心中衡量利弊之时,却收到旱魃火速传来的消息,说炎黄二帝召唤自己前往荒芜山谷相见。 李青云本想这一路低调赶路,却发现洪荒局势已然暗潮汹涌。 半途,野兽嘶吼不绝,不少部族萧索迁徙。 有的地方,人族与妖族仍在小规模交锋,但也隐隐能嗅到更大的刀兵气息在逼近。 他脚步不疾不徐,心中却翻滚着对不周山动乱的忧虑。 多少人族前辈用鲜血开辟了生存之地,若真要借助四大亚神的力撼动天柱,结果会是破而后立,还是粉身碎骨? 他并无答案。 骊山老母最终陨落,却将这千钧重任推给了他。 李青云虽不惧危险,却也不能不审慎思量。 一路无话。 直到午后,日光渐烈,他才翻过最后一片丘陵,远远看见前方谷地的轮廓。 荒风裹挟沙尘呼啸而来,视线中出现宽阔的山谷,地势极低,四周危壁壁立,如同刀斧劈就。 谷中寸草不生,灰褐色的岩土中杂夹着枯骨、断矛与暗红的旱草。 凭他此时身为“亚神”的感知,已经 能闻到这片地域里积蓄的肃杀之气,也能感应到不少修炼者的存在——看样子,炎黄二帝已在此布下人族的隐秘据点,或许正等着他到来。 山谷口有几名人族战士守卫,一身粗犷铠甲,拦下李青云时,也不多言,只以目光打量。 他们神情冷峻,眼中却透出一丝对李青云的敬畏。 显然,这数月间有关于李青云在旱魃部落大展神威的消息早已在私底下传开,只是他本人一向行事低调,并未张扬。 李青云抱拳示意,轻声道: “我受炎黄二帝之召。友军辛苦。” 领头战士见状,也回礼: “大首领和圣皇已在谷中祭坛恭候,特意嘱咐过,若李青云到了,立即放行。” 于是让开去路。 李青云微一点头,迈步走进山谷,脚下沙砾被踏得咯吱作响,仿佛骨骸粉末在齿间碾动,让人颇有不祥之感。 往前行了盏茶功夫,他越过一段乱石堆,看见谷地中央赫然隆起一片开阔的石台,像是久经岁月的祭坛。 周围聚集着不少人族精锐,皆神情戒备,刀戟森然。 人群里不乏半神级别的强者,更有一些不显山露水的老者,似随时准备释放威力无穷的术法。 李青云目光一扫,不由心生感慨:这般森严的布置,只为迎他一人么? 恐怕不止如此。此处大约正在谋划更深远的行动。 有人看见他踏上祭坛边缘,立刻向内通报。 随即,石台中央隐现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其中一人身着火红衣衫,面容沉稳,隐隐有君王的果敢之气;另一人则披简洁金饰,五官端肃,透着威严冷峻。 正是传说中的炎帝与黄帝。 更远处,则见几位军中要员散立周遭,似等着随时发号施令。 李青云不敢怠慢,立即快步上前,先朝二帝一拜: “小子李青云,来见炎帝、黄帝。” 炎帝对他微笑颔首: “你先前大破妖皇,晋升太乙仙的事,我与黄帝皆闻之。你能在如此艰险的洪荒中崛起,不负人族之志,实令人欣慰。” 这番话表面平易,却带着不容小觑的王者气度。 李青云不由肃然。 黄帝则神情微冷,但话里也不乏认可之意: “青云,你能杀妖皇而自保,算得我族栋梁。今请你来,正为商议我族命运之战。此事非同小可。” 李青云抬目,察觉炎黄二帝眼底有一抹难掩的凝重。 想来他们已有宏大的谋划,只是尚未向外人明言。 他侧目环顾,见到一圈人族将领,皆带着敬畏与期待。 李青云心下暗道:看样子,这里将揭示人族对洪荒的终极构想,而自己所掌握的“四大凶兽”与“武神封印”的秘密,也势必会成为某种关键。 炎帝并不拖沓,当即示意众人稍离,留他、黄帝、李青云及少数几位心腹靠近祭坛中央。 李青云顺势随他们步入石坛腹地,脚下踏着苍凉的青石板,能见无数古朴符文交错刻在上面,似远古某种祭祀痕迹。 石板间还嵌着几块发暗的赤红色晶核,内部仿佛凝聚血一般的光芒。 “青云,你应当听过,我与黄帝筹划已久,欲实施‘分割三界’之举。” 炎帝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族在洪荒中屡遭欺凌,神魔视我为血食、炮灰。虽有数度反击,却总难撼动那高高在上的神祇根基。唯有截断天柱,令神魔不得再下临凡间,我族才有真正喘息之机。” 黄帝也开口: “昔时骊山老母便是为此而涉足不周山,奈何幽冥之主暗中伏击。她含恨而终,所幸神格流落,最终落在你手里。想必她与你提及了一些关键线索。” 李青云闻言,心中微颤:骊山老母确曾向他谈及此事。 但她更谈到四大亚神的毁山之力,一旦失控,恐怕三界都会动荡不休。 于是他略微斟酌,不想一开始就将“四凶金简”全盘托出,便道: “骊山老母的确留下片断记忆。她当年潜入不周山深处,想找到能逆转人族命运的神陨晶髓——或者说其他远古秘宝,却被幽冥之主擒杀。您二位可是想再度走她走过的路?” 炎帝点头: “正是。骊山老母虽败,却给我们指明方向。不周山乃洪荒核心,一旦断其根基,神魔威势将不复如初。不过,此举险恶非常,我们需更多外力补全布阵,才能将三界分割。而且神陨晶髓只是辅佐之物,真要成事,还需某种强大的毁灭引子……现今我们尚在寻线索。” 听到“毁灭引子”四字,李青云心头猛跳: 难道二帝也暗中知晓四凶亚神之事? 他面不改色,垂目道: “不周山下封印重重,幽冥之主绝不会坐视我们破坏天柱。这条路若要行,必需周全布局。小子虽有些微能耐,却不敢言万全,只能听从二帝调遣。” 他这样说,既表明支持,又稍留余地。 黄帝微微颔首: “你能明白此事艰险就好。但你既得骊山老母神格,或许更能探究她当年未曾完全公开的秘密。想必她还曾经透露别的事由吧?” 李青云感觉到黄帝话语中含着一分试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犹豫间,却听天边骤然传来轰隆声,仿佛雷鸣自云层深处滚动。 远处的风骤然急切,卷起漫天砂砾,不少人族战士忙护住眼目,惊呼声此起彼伏。 石坛上空云雾翻滚,电光偶尔撕裂灰暗,映得大地仿佛幽紫色的波浪翻涌。 李青云心道:这天气变化来得蹊跷,仿佛有某种神通引发异象。 炎帝与黄帝也瞬间凝目。 果然未过多时,云端隐约现出一道虹桥,一队道者身影踏着神光而下,衣袍飘飘,领头者三缕长髯,看似仙风道骨,却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 此人脚下祥云翻腾,周身若隐若现着绛紫光华,一看便非寻常修士。 他缓步降临在祭坛外,后随的数名道者各持拂尘、玉笏,神情庄穆。 那人目光如炬,掠过人族军阵,径直望向炎黄二帝,并未显丝毫惧色。 四周人族将领顿时警觉,刀戟纷纷擎起。 黄帝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沉声道: “这位是广成子,他师承道门‘真神’元始天尊。当年我初习修行之道,也曾受他指点,得以斩除内魔,破除险厄。 “他今日前来,想必是玉虚宫授意,要与我族相商。” 此言一出,周遭人族将士皆露出又惊又疑的神色。 毕竟,玉虚宫在洪荒中的地位极其神秘,一向自称道门正宗,并不轻易介入人间纷争。 如今骤然降临,必有缘由。 广成子随行的道者在半空中一顿,便有两人挥手打出数道符篆,将呼啸烈风暂时平息。 接着广成子自己缓缓落地,脚尖一点地面,雍容从容地朝黄帝拱手: “黄帝陛下,炎帝陛下,别来无恙。今日得师尊谕令,特来拜见二位人皇。” 炎帝微微颔首,并未露出更多表情,只道: “广成子仙长当年指点黄帝修行,乃我族恩师。此次驾临荒芜山谷,却不知有何要事?” 广成子笑容里带着三分矜持,三分飘逸,又含四分琢磨不透的意味。 他以拂尘轻拂袖间尘埃,道: “师尊算到人族将于洪荒之中崛起,并且酝酿着有关不周山的大动作。我等道门也愿略尽绵力。毕竟洪荒动乱,对谁都无益,贫道谨代表玉虚宫表达善意。” 李青云站在一旁,暗暗打量广成子。 此人气度虽和煦,却难掩那份高深。 若非亲见,他不敢想象有人能以这般潇洒姿态,在万军环伺之地如履平地。 尤其想到黄帝当年竟曾受他点拨,可见此人辈分、资历极其惊人。 他脑中念头转动: 玉虚宫究竟意欲何为?是要帮助人族对抗洪荒神魔,还是另有自己的打算? 炎帝低声与黄帝交换了个眼神。 黄帝上前一步,对广成子道: “道门何等超然,为何此时插手?我族之事,虽多艰辛,却自有章法,并不想累及仙家清修。” 这话听来客气,实则带着考量。 果然,广成子毫不在意,温声答道: “陛下言重。洪荒动乱一旦掀起滔天风浪,我玉虚宫亦难独善其身。师尊元始天尊特遣我等观察此事,若势在必行,我们也愿略加援手。” 炎帝笑容里似有几分冷静: “既如此,广成子仙长先随我等详谈。但请明白,人族崛起之志并非儿戏。若道门想‘搭把手’,我族也需看你们的诚意如何。” 广成子应道: “确实应如此。今日贫道并未自带大队人马,只是先来与二帝确立章程。至于后续支援规模,还要师尊定夺。” 这时,黄帝的声音微微低下: “不妨先说说,道门打算如何配合我等‘截断天柱’。或者,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此言一出,广成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并未直接回答,只含糊道: “我家宫主观天象已久,亦知不周山隐伏大机。说不定,这一次行动对我们道门也是个绝佳契机。” 李青云听得心头一凛。看来玉虚宫对不周山的谋划绝不单纯。 他也不清楚道门是否知晓四凶亚神封印之事。 一念至此,他暗自将“骊山老母神格”与“四凶金简”的秘密埋得更深,不想轻易让对方捕捉到线索。 谈话间,原本肃杀的祭坛气氛略有舒缓,但谁都知道场面和谐只是表面。 炎帝与黄帝虽暂时接纳了广成子,却也不可能把最隐秘的计划摊开。 李青云更不会主动暴露四大亚神的信息。于是众人间的言辞皆显谨慎,常常说到关键处便一笑而止。 随后,在黄帝示意下,人族军阵稍作调整,暂且让开一片范围,好让玉虚宫这群道者落脚,并搭起临时营地。 人族与道门交织的一幕颇为奇特:一个是底层受压迫多年、恨不得打破神魔桎梏的凡尘之族;一个是自诩仙道正统、立身云端不理俗事的超然宫阙。 二者此刻在荒芜山谷相见,互有戒心,却也不得不“貌合”地先行结盟。 李青云在边缘观察,越看越觉得这里暗流涌动,每个人或每个势力都在盘算自己的那一步。 正当他沉吟之际,忽听谷口传来一阵骚动。 几名巡哨兵慌慌张张跑回,口中高喊“有妖族探子!” 信息传到祭坛中央,炎帝一拍石台,道: “果然,洪荒里那些家伙也不会让我们在此安稳议事。广成子仙长,不如借你们道门法力,看看能否速战速决?” 他语气中半带试探,似要看看玉虚宫究竟肯出多少力。广成子亦不推辞,拂尘一挥,袖口洒出数道金光,引导他身后两名弟子腾空而起,直扑谷口。 黄帝随即一声令下,己方战士也同时出动,刀枪闪亮,脚步齐齐奔向那一方。 炎帝、黄帝、李青云与旱魃等人不约而同赶往现场,以防突变。 李青云脚步飞驰,一口气跃上谷边的高岩,顿时见前方尘土漫天,确有数头妖兽形貌怪诞,背上还驮着几个身披黑鳞甲的妖族军士,他们似是远远探路,却被人族巡哨发现。 此刻见李青云等人扑来,妖兵惊呼一声,想要撤退,却被道门弟子几道符印拦截。 那符印化作锁链藤蔓,闪烁金光,就要将妖兵困住。 哪料妖兵中赫然跳出一只狞笑的狼首怪物,一声嗥叫,爪尖凝聚黑色妖炎,将金色锁链硬生生撕裂开来。 道门弟子有些错愕,再度念咒,却被对方暴起一扑,险些被利爪贯胸。情势万分危急。 李青云虽远在岩上,却已然看得分明。 他眉宇一凛,腰间长刀出鞘,身形猛地跃下,整个人好似一抹电光往那狼首怪物落下。 空中只见刀芒如匹练,炽烈似雷霆,一道白色锋芒瞬息劈开妖兵的迎头黑焰。 狼首怪物尚未反应过来,利爪还维持在半空中,刀气便从它肩膀斜斩而过,将肩与躯干分成两段,血雾弥漫。 那怪物发出凄厉惨叫,残躯轰然倒地。 周遭妖兵大骇,不敢再留,纷纷调头奔逃,却被早已埋伏的人族战士拦截,刀戟呼啸,火光绽放。 霎时沙尘四起,喊杀声震动山谷。 李青云收刀站定,看向那位刚险些遭遇不测的道门弟子。 那弟子神色苍白,却朝李青云拱手,表示感谢。 李青云点点头,无暇多言。 正要加入其余战团,却见另一头妖兽忽然破阵狂冲,险些要朝炎帝所在之地直扑过去。 他心头一紧,立即再度飞身而出,手中刀芒雷动。 与此同时,只听半空中有人喝道: “贫道来也!” 随之便见一道瑞光似坠地流星,从天而降,落地处冲起半丈高的尘浪。 凝目看去,赫然是广成子。 他面色不怒自威,左手端拂尘,右手扬起一柄看似淡青色的斩妖宝剑,剑身刻着道家符篆,闪烁璀璨。 那狂冲的妖兽还未来得及对炎帝形成威胁,广成子便将宝剑一抖,一道丈许长的青光剑气劈落,硬生生将那妖兽当腰斩断,血水横飞。 短短一息间,人族与道门联手就击溃了对方的小股妖兵。 幸存的几个妖兵见势不妙,慌乱逃遁,有的往谷外奔窜,有的丢下战兽仓皇躲进岩缝。 大局已定。李青云落地收刀,抱拳道: “广成子仙长,好身手。” 广成子微笑: “李小友修为亦不凡,若不是你替我弟子解围,恐怕她要吃大亏了。” 言罢,他看向不远处的黄帝和炎帝。 二帝颔首示意: “此番若非广成子仙长与我族齐力,倒难以如此快速歼敌。” 双方言辞里虽保持礼貌,可谁都清楚,这只是小股妖兵探路之战,真正的洪荒大战尚未开始。 广成子扫视血迹斑斑的沙地,收起宝剑,表情不动声色: “看来此地并不安全,我等还是速速商讨罢了。” 于是众人再次回到祭坛,处理伤患和善后。 数十名人族将士围捕完散逃的妖兵,带回一两个活口审问。 等所有各自忙完,已是黄昏时分。 天边染着深暗绯色,像浸血的布帛,山谷四周火把点燃,一簇簇光影在岩壁摇晃,给人一种阴森与诡谲交融的感觉。 夜幕下,风声像嘶叫的怪鸟。 李青云依约来到石坛中央,只见炎黄二帝已与广成子坐在一方临时铺陈的毡垫上,人族诸多高层也在侧侍立。 显然这是一次相对正式的“谈判时刻”。 周遭戒备森严,四处火光明灭,如同无数双眼睛窥探着这片小天地。 炎帝沉吟道: “我族欲攻不周山,必须整合各方力量。今日之事,广成子仙长出手,说明道门愿与我族合力。那就请仙长明言,道门打算如何配合? “必要时,天尊能否亲自坐镇?” 提到元始天尊之名,不少人族将士露出向往之色——那是传说级的无上存在,若他肯亲临,想必幽冥之主也讨不到好去。 广成子似笑非笑: “陛下也知,师尊久居玉虚境,少理红尘俗事。贫道此来,只能代表玉虚宫的部分意愿。若真到不周山决战那刻,道门自会派遣足够人手,但并非所有真神都能随意出动。还请二帝见谅。” 如此一番语气,让人很难分辨其真实态度。 黄帝目光一闪: “原来如此。既是部分意愿,尚可算得上我们之间的盟约,但也并非完全可靠了。” 话锋虽客气,骨子里却不缺锋芒。 广成子拂尘一摆: “彼此皆为试探吧。洪荒大劫既将临,我玉虚宫也不愿看见神魔祸乱三界。既是同一目标,我们自然能同舟共济。” 炎黄二帝对视一眼,炎帝缓声道: “好。既如此,我族愿与道门暂结盟约:若日后不周山大战爆发,道门助我族一臂之力;若事成之后,我族亦可在某些领域上与道门互惠。至于具体细节,待后续深谈。” 广成子点头称善。 于是几人当场交换信物或书面契约,由黄帝以血誓宣告人族与道门联盟成立——至少名义上如此。 李青云站在圈外,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人族需要外援,这无可厚非,但玉虚宫来得突然,动机却说不透。 不过眼下形势紧张,幽冥之主与洪荒神祇皆将目光盯向人族,一旦他们察觉人族真要“截断天柱”,必然雷霆反扑。 这时若能调动道门牵制神魔,也是一张有效的保命符。 思及此处,他脑海里又掠过四凶亚神的画面:那怒吼翻天的庞大怪影,蕴含“武神”残余意志,足以轰塌山河。 一旦被唤醒,不周山极可能瞬间粉碎,整个洪荒随之崩裂。 对人族而言,这或是涅槃机遇,也可能是灭族浩劫。 他没说出口,只在心底沉吟:若炎黄二帝走到穷途末路,会不会铤而走险,彻底释放这股力量? 玉虚宫的所谓“援手”,又会不会与四凶的封印之战有所牵连? 祭坛之上,结盟仪式以极为简朴的方式结束。 没有盛大典礼,也无隆重宣示,只是在这荒芜山谷里点燃几支火把,照出各方人影在地面上摇晃而又陌生。 众人目光交错,一闪即分,仿佛心中各怀心事,却又被形势所牵绊,不得不临时携手。 末了,炎帝站起身来,对广成子与黄帝分别道: “天色已暗,咱们就此暂歇。一夜间也许会再有妖族或其他势力前来窥探。请诸位各自戒备。明日还要继续细议军务,需做好随时北上的准备。” 广成子含笑点头,携弟子退回营地;黄帝与炎帝则带着亲卫离开石坛,只留下零星的篝火。 一场谈判的余波,在夜色里并不平静。 李青云也想离去,却被黄帝示意稍留。 他走过去,黄帝低声开口: “青云,你对不周山之行想必已有些揣测。我可明言,不论玉虚宫是真心相助,还是另有所图,我们都得先将他们利用到某个阶段。毕竟幽冥之主与神祇实力强横,若没有更多帮手,我们胜算渺茫。” 李青云点头: “小子明白,二帝之谋远大。我只是……” 说到这里,嘴唇微抿,欲言又止。 黄帝看出他的迟疑:“可还有疑问?” 李青云沉吟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关于“四凶亚神”的细节,只道: “我担忧之处是,不周山封印复杂,一旦牵连出更恐怖的东西,是否会给人族带来反噬?” 黄帝神色凝重: “此事我与炎帝也在考量。但凡大事,必有险途。若我们就此退缩,人族世代仍将受神魔奴役。该赌的,我们只好赌上一把。” 听他语中深沉,李青云心里恻然,也只能躬身称是。 黄帝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去。 夜色下,他的背影高大,似又隐含无尽沉重。 李青云立在原地,看着火把一点点熄灭,仿佛看见数万年前先民挣扎求存的影子,也好似预见了风雨欲来的洪荒末日。 夜风拍打石坛,呼呼作响,如同古老的亡灵在低声絮语,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怖阴森之感。 偶尔,远方又传来某种难辨的啸声,不知是风,是野兽,还是潜藏在黑暗中的神魔信徒。 直到月色浮上谷口悬崖,李青云才缓缓离开祭坛,心绪仍未平复。 他仿佛置身一场巨大的阴影对弈中,炎黄二帝、玉虚宫、幽冥之主、乃至那些被封印的四大凶兽,都在无声运转。 比起那些粗浅的刀兵冲突,更深层的危机才是人族的生死枷锁。 而自己,或许就是那把破局之钥。 不管他愿不愿意,洪荒风暴旋涡的中心位置,早已为他留好。 回到临时营帐,旱魃在门口等他,神情依旧那么冷峻。 她见李青云进来,也不多问,只道: “二帝那边已经吩咐,下月便大举北上不周山。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李青云默默点头。 他知道,这不过是揭开波澜的一角。 更可怕的正等在前路:三界隔绝、亚神封印、玉虚宫暗算、幽冥之主伏击……任何一个,都足以令天地翻覆。漫长一夜,他注定难以入眠。 思绪翻腾中,他仿佛又听见脑海深处那座神秘宫殿发出微弱的震动,仿佛有灰色雾气在他的识海里涌动,嘶哑低语令人生疑。 李青云不由暗暗提气,压制住那股阴影。 他明白,自己的境界虽升为太乙仙,但宫殿深处那未知的阴暗与“寂”的力量都尚未磨合。 若时机不到,贸然深入只会自取祸端。 可当洪荒的变局一步步逼近,他终究要直面宫殿里的秘密,包括那四大亚神和武神的残留意志——那也将是战胜神魔或引爆灭世洪流的最后关键。 夜已深沉,荒原上看似平静,远处偶有狼嚎幽鸣。 营地里,巡逻者往来严谨,篝火与灯光相互映照,却无法照亮人心深处的迷雾。 在营帐中,李青云独自端坐,想起白日里炎黄二帝与广成子对答的场景,想起黄帝对他说的那句“必赌这一把”,心底半是赞同,半是忧虑。 赌注若是整个洪荒,胜了便有万世太平,输了便葬身无边混沌——那代价太过巨大,无法轻言。 想到这里,李青云默默催动“寂灭之律”,平复心神,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知道明日仍有更多议事要进行,军队要整编,玉虚宫使者还要进一步与人族磋商细节。 更重要的是,炎黄二帝恐怕会私下与他开诚布公,追问骊山老母神格的更多情形。 也许不日之内,就会触及那四大凶兽的秘密,从而开启真正的洪荒风暴。 夜色如墨,卷着微冷的风钻进帐篷,吹得火光微颤。 李青云注视着那微弱的火苗,蓦然生出恍惚之感:这是大荒深夜里一点渺茫的亮,亦是人族在神魔夹缝中拼死燃起的星火。 可否延续到黎明,要看这一场生死博弈究竟倾向何方。 也许在不周山下的一战,将决定亿万生灵的兴衰存亡。 想到此,他缓缓阖眼,将杂念锁在心底,继续调息,等待破晓的到来。 远方,风声中时而浮现似有若无的低语,仿佛远古邪灵在黑暗里呜咽,无边的阴影若现若隐;又或仿佛某位观望洪荒的高天存在,正冷眼注视人族这群渺小的凡人,打算在他们最关键的一刻投下不测之手。 然而,纵使再多黑暗窥伺,也无法阻挡那一点可贵的热血。 天若不仁,断之;神若无情,斩之! 李青云双手交叠在刀柄上,心中默念:只要人族尚存一线生机,他就不会退让。 既然一路走来,已不复往昔的平凡,他便要将这命运之刃握在手中,宁死也要在洪荒中挣出一个朗朗乾坤。 夜色沉寂,刀影与心念同在,看似微不足道,却燃起万丈光芒的可能…… …… (本章完) 第277章 号令天下 部落召集 第277章 号令天下 部落召集 自旱季以来,洪荒的大地上已沉寂太久。 烈日下,干涸河道里淤积着暗红色泥沙,仿佛见证了无数血与火的往事。 骤雨难临,风里只夹带黄尘与焦灼的炙热。 远处群山横亘,如远古巨兽匍匐,阴影里始终潜藏着妖魔的贪婪目光。 就在这等沉闷氛围里,一道振聋发聩的号令却如巨锤般,从四面八方敲响人族的心扉。 那是炎黄二帝共同颁下的神圣召集令。 信使络绎奔波,直抵各部落隐居之所。 那些人族部落有的偏安于高原险峻之巅,终年不见外人;有的散落于广漠草原,只余篝火与猎户坚守。 昔日三三两两的弱小人族,如今纷纷得到同一讯息——“天柱将断,洪荒秩序不复,人族若不奋起,永为血食奴仆。” 或有部落闻声而惊,族中长老聚集商议:神魔居高临下,岂能轻撼? 可炎黄二帝乃人族王者,此等大义之举或许就是最后的博弈。 也有部落首领一拍石桌,高声响应: “若永远只会畏缩,何来翻身之机?不周山虽险,我辈亦当随二帝征战!”随即驱使麾下精锐,整理兵甲,踏上漫漫征途。 各地情状不一,但无可否认,二帝之名号始终在凡间有着无以伦比的号召力。 他们所铸就的王道不容任何质疑。 当天下令传遍山川,越来越多的人族部落陆续赶往预定集结之地。 其间关山阻隔、妖魔侵袭皆不足惧:有人族英雄带队,斩杀拦路凶兽,烽烟处处。 凡是有目睹那支浩荡队伍者,皆在心底升起希望的火光。 约莫在这召集令下达后十余日的黄昏,李青云孤身一人来到一片干裂戈壁。 风声呼啸,卷着沙石四溅。 远处,可以隐约看到某个部族营寨已然废弃——那是他此行的目标:传言该部落首领在接令后迟疑不前,甚至打算投靠妖族。 炎黄二帝暗中交代他前去劝导或镇压。 若能促其归顺,则多一分人力;若其顽固不化,则唯有清除。 苍凉昏光下,营寨中散落的帐篷半塌半破,似乎已经经历了恶战。 李青云沿着被焚毁的篝火堆往里走,脚下踩着焦土与残骨,耳边恍惚听见夜风中传来的窸窣低语,仿佛凄厉鬼吟。 他心中一紧,暗忖: “看来迟了一步。” 此地恐怕先被妖魔扫荡,或许首领抵抗不成,部落覆灭。 他闭目片刻,感知四周,鼻端隐约嗅到血腥与腐朽混杂的可怖气息,那气味伴着不知名的诡异腐蚀,与他曾在骊山老母神格中见到的“幽冥之主”阴霾气息有几分相似。 夜渐深,天地凝重如铁。 他顾不得逗留,检查营寨中数具尸骸,有老有少,伤口狰狞,似被毒气或利爪撕裂。 旁边一堆白骨泛着黯淡磷光,透着饥饿和绝望的阴影。 “幽冥之主的爪牙已扩散至此,看来此部落无幸存者。” 李青云叹息。 踱步间,他意外发现山壁脚下有人在蠕动,似一具尚未死透的身影。 他上前探查,是个奄奄一息的年轻战士,喉头咯血,却仍用嘶哑的声音挣扎道: “妖……妖族……首领被抓……令……告诉……二帝……” 话未说完,一口气断绝,再没动静。 李青云默然半晌,轻抚那青年的额头: “成败之局,尽在这般壮士的鲜血中。你安心去吧。” 他将其合眼,以土石掩埋,转身纵出废墟。 身体略作轻盈数跃,跨过戈壁,朝下一个聚点急行。 他深知,多一个部落倒下,人族就多一分危急。 此刻唯有让更多尚存的部落尽快聚集,方不致各个击破。 想起炎黄二帝的嘱咐,他迈步更疾。 整整奔波一夜,到得次日清晨,他方与另一队人族先行军汇合——队中首领见到他大喜,说道附近已有七八家部落因聚沙成塔,成功抵挡妖兵。 大伙儿抱团行进,去往二帝指定的集结地。 李青云闻之,松了口气。虽然途中看尽惨烈,却终究还有人族不甘毁灭,愿在天崩地裂之前搏上一回。 一路走来,他目睹白须发的老者不辞老迈,挥舞生锈的铜戈上阵;也见到十五六岁的少年紧贴父兄身后,一副初生牛犊的倔强神情。 更有诸多半神血脉者,在长老带领下横跨山河,施展种种匪夷所思的天赋——有人能驭风,有人能唤雷,有人能唤醒沉睡中的灵兽,供部落迁徙之用。 这些年,人族虽饱受神魔欺凌,却也积蓄了超乎想象的韧性。 李青云放眼望去,荒漠之中,旌旗飘舞,铁甲反射金光,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炬,纵使狂风撼不倒那抹顽强意志。 等他赶抵预定集结之地时,已是数日之后的黄昏。 入眼便是一片辽阔古原,四面山峦起伏似巨浪,环抱着中央一块平坦开阔之地。 那里能容纳百万军队,乃人族先祖留下的远古遗址,相传曾于此设坛祭天,象征与大地气运相融。 如今周遭更立起连绵不绝的营帐与栅栏,旗帜与图腾随风招展,呐喊声、马嘶声此起彼伏,伴随夜色相互交织,蔚为壮观。 李青云从一座岩丘俯瞰下方,只见人头攒动,无数部落首领手持各自族徽聚拢,不同的服饰、兵刃、坐骑汇成绚烂斑驳的洪流。 北境雪原部落的狼骑已占了高地,骨笛声不绝;西南雨林的羽甲军则在溪边搭起营火,火光映得铜色皮肤闪亮。 还有草原弓骑、山民石军、江湖水师…… 五八门,各怀独特神通。 更有那半神之躯者,昂首挺胸,似能凭己力撼动山岳。 “这就是人族的底蕴么……” 李青云轻吸口气,心中既生自豪,也觉陌生。 往日他游历洪荒时,人族大多因战乱星散,各部互不相识。 如今一朝齐聚,不啻是史诗般的聚会。 若非迫于存亡之危,或许他们永远难有这般团结。 眼见洪荒危机重重,却也因这股聚合,燃起希望之炬。 踏下岩丘,营地里有熟识的战士看见李青云,不禁惊喜道: “是青云!他来了!传说中斩杀妖皇的新晋亚神!” 一路上众人纷纷侧目,年轻战士中甚至有人满脸热切,大声叫好。 李青云忙拱手还礼,不失谦和。 他虽不喜张扬,但此刻见自家同胞如此热诚,心里也生暖意。 旁边有几名半神后裔闻讯赶来,对他行礼道: “早听闻阁下晋升太乙仙,还想讨教刀招,不知是否有缘共进?” 李青云含笑回道: “仓促在此,不宜切磋,若日后闲暇,再练一二。” 便带着些许歉意推辞了。 行走数十步,他忽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立于部队前方。 那人一袭红衣甲胄,背脊笔挺,周身似笼火焰之气。 待她回首,正是旱魃。 二人遥遥四目相对,虽无多言,却自有一份心领神会。 旱魃朝李青云微一点头,随即示意火焰军中人稍让开道来。 只见那火焰军皆是铜皮赤面、血气旺盛的彪悍战士,由旱魃亲领,名震人族。 目下他们却对李青云笑意友善,显然认可这位与自家统领齐名的英雄。 前方传来锣声阵阵,原来是一处临时搭起的土台,似在安排部落首领登台点名。李青云随旱魃一同走去,只见一名负责登记的老将一边指挥队伍,一边朗声呼道: “黑山部落、岩骨部落、青石部落已报到……狼骑部落何在?可曾至此?” 一队穿兽皮的狼骑族首领带着数十骑快速奔到台下,抱拳答道: “我部近日路遇妖群阻扰,迟来半日,还请见谅。” 老将正色点头: “记下!尔等驻扎西面营区,听令擂鼓号召即可。” 那首领领命退下。 如此反复,各路人马一一报到。 旱魃轻声对李青云说: “这些日子,不少部落相继汇聚,尚有迟到或被袭击的迟迟未至。可人族阵势,已非昔日可比。” 李青云看着那人潮,想着从前百废待举的窘境,如今虽谈不上兵强马壮,但多一分整合,便多一分对抗洪荒神魔的底气。 他应道: “确实。若再辅以二帝的古阵,说不定真能让那不周山震动。” 旱魃见他神色略显凝重,低声问: “可是仍牵挂骊山老母传你的事?” 李青云苦笑: “正是。那四大凶兽封印若真牵涉武神意志,三界毁山,未必真是捷径。一旦我们无法控制毁灭之力,后果不堪设想。” 旱魃听罢,沉默少顷,终道: “先想法聚力抵御妖魔,再看二帝如何打算。你我合力,总能在绝境中搏杀出一线生机。” 是夜,大地寂静下来。 部落间篝火却烧得更旺,刀戟的寒芒在火光下闪烁。 干烈的风不时卷起灰尘,让帐篷篷顶沙沙作响。 李青云回到自己简易的宿营处,却觉心神难定。 正要调息打坐,忽听外边有人惊呼: “看天!” 他起身掀开营帘,只见墨色夜空里浮现一片紫红光晕,如同血脉在黑云中扭动。 伴随一阵怪异的耳鸣,有人似在幻觉里看到山峦变得高耸磅礴,甚至似有古神之影自云层深处俯视人间。 数息后,那光晕缓缓淡去,仿佛幻灭一场。 可一群警戒将士仍心惊肉跳,有人窃窃私语: “不周山,那是……不周山在示警么? ”也有人自言自语: “若天柱真断,岂不引来更大灾劫?” 气氛里多了丝忐忑。 李青云仰头凝望,仿佛还能感到宫殿灰雾在体内低语,言辞晦涩,让他耳膜隐隐作痛。 他咬牙催动“寂灭之律”才稳住心神,却愈发感到此征途绝非轻易可成。 一想到翌日便是炎黄二帝誓师,一场更深层的风云即将揭开,他内心又燃起赴死也要成功的决心。 当下他沉着脸返回营帐,聚气运功,反复回想着骊山老母遗志:人族若不破局,必在洪荒衰亡;但如何破局,却是走在刀尖上的赌博。 外头篝火映得夜空昏红,仿佛血染长天。 风声阵阵,似有无数亡魂在嘶喊呜咽。 那些部落战士,却仍然警醒地守在火把周围。 半神也好,凡人也罢,此刻都已明白——只有紧随二帝之召,唯有奋力前行,才可能撼动那冥顽苍穹。 翌日清晨,东方刚露鱼肚白,陆续有部落先后赶到。 有的乘坐庞大犀角兽,有的踩着奇形蛮禽,皆神色疲惫却士气高昂,昭示他们跨越千山万壑,只为赶上这场意义非凡的集结。 营地上一时间更为热闹:分散于洪荒各处的人族力量,如今汇聚在这片古原,形成史无前例的“人间洪流”。 风卷旌旗,卷着混杂烟尘。 李青云踏出营帐,只见山色空蒙处又是一队部落抵达,其中包括江湖水师,许多战士仍带着咸腥水汽,显然沿江顺流而来。 他们骑着狰狞的水蜥与巨龟,背负标枪,场面分外奇诡。 遇到陆地部落便齐声招呼,相谈甚欢。 有好事者拿起骨号吹响,霎时惊动四野,若鼓点沉雷,引得众部纷纷侧目。 如此场景,若搁在往昔几乎难以想象:人族分散惯了,更曾在各自山头固守。 可今日似有某种凶险却又神圣的力量,把他们编织成同一幅壮阔画卷。 天空黑云依旧郁沉,无法遮掩地面上涌动的血性与坚韧。 许多人抚剑而立,互相结识问候,还有高喊“愿同生死,拼绝此战”。 李青云默默立于营地中央的空场,目之所及,皆是凝聚的人族热潮,也同时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壮。 因为若此战失败,就算所有精英汇聚一地,也会化作洪荒炼狱里的一捧灰烬。 他想起昨日夜空现出的异象,心头如同被乌云笼罩,却又暗生火光。 再转念,想起那宫殿深处的低语,似有无形冷笑,嘲讽人族的“愚蠢抵抗”。 李青云冷哼一声,在心里喝道: “便是与神魔同归于尽,也无悔!” 恰在此时,旱魃走至他侧。 二人相视无言,眼底却浮动同样的炽烈:既然集结既成,下一步便是等炎黄二帝发令,宣告大军正式出征。 天空隐约传来隆隆声,如云海深处又有雷震。 群山与古原交界处,有成千上万的人族战士正摩拳擦掌,刀戟映日,夙兴夜寐地等待一声呐喊。 那大地如巨兽心脏般起伏,渐渐汇拢到此中心——等待誓师,等待一统之令! 李青云缓缓举目凝望前方,当下再无犹豫。 洪荒之危难、四凶封印之险、玉虚宫或神魔阴谋……都将于不久后全面爆发。 而此刻的人族,正迎来自古未有的光与暗交织的壮阔时机。 若能借此跨越鸿沟,或许真能逆转宿命,令亿万凡民脱离神魔的操控;若失败,便是血海狂涛,岁月断绝。但天塌地陷,亦在所不辞。 这一夜,古原之上火把连营,直照得半空都泛着微红,犹如以杀气刺破漆黑。 每名部落战士心怀激荡,千百年来的悲愤与热血在胸中燃烧。 若夜幕之中尚有邪影窥视,也只能看到这无边的刀戟火海,感受到人族拒绝灭亡的嘶吼。 正如金铁碰撞的轰响,已然诉说着大军出征的前奏——风云将起,再无退路可言。 而李青云紧握刀柄,遥想不周山那阴霾笼罩的险峰,隐约有厄运在山顶静待,他却只觉热血澎湃。 身后是数不清的部落战士,他们的生命与盼望此刻系在自己与二帝的决策上。 他深深吸了口荒原的空气,双眸中透出不屈火焰: “便要见真章了。” 话音虽低,却回荡在夜色的缝隙里,随风传向四方。 正是这般万众集结、伏尸百万的前夜,注定被后世赞颂或惋叹。 无论如何,洪荒的深处仿佛已有雷霆呼应。 神魔壁垒之战不可避免,人族对抗宿命的史诗也将翻开新的一页。 李青云再抬首时,只见天际划过一缕诡紫暗芒,又快又隐,宛如血幕背后窥探的邪灵,让他心神一凛。 可他并未退缩,径直收刀入鞘,以无畏之姿朝那王帐处走去。 他知,明日或许就要正式迈出震惊天地的一步。 若天柱真能因人族之力而裂开,洪荒之局又将演变到何种荒诞境地? 在这硝烟弥漫的时刻,没有人能预见结局,只能以热血铸成新的篇章。 黎明尚遥远,然而风声仿佛鼓点,正迫不及待地敲响着通往不周山的路途。那便是人族决意迎战的宣言…… …… (本章完) 第278章 出征!目标不周山 第278章 出征!目标不周山 翌日,晨光方破,一轮浅红的旭日于地平线上浮现,在荒凉古原上洒下微茫光晕。 晨雾氤氲,被漫天旌旗搅动,仿佛苍穹下的无形海潮。 万籁俱寂中,忽地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咚!咚!咚!仿佛擂在群山心腹,又激起部落勇士胸中的血液翻腾。 山原之上,前夜还灯火辉煌的营地,如今已迅速拔营,汇成一片军阵方圆,尽显人族多年淬炼的底蕴。 灰褐色的尘土从无数脚下扬起,氤氲成半空中隐约的烟柱。 此刻,最中央处修筑的土台上,氛围越发肃穆。 土台四周插满各部族的图腾与大纛,每一根纛旗都曾在岁月里见证无数血泪,如今却迎风高扬,朝向同一个方向。 数百名人族将领与首领列队于台下,环绕成一片恢弘的人墙。 远远看去,彷佛只待那一声令下,便能宛如潮涌般席卷洪荒。 土台正面,两道人影并肩而立,一身火色华裳者乃炎帝,另一身暗金威甲者为黄帝。 他们目光深沉,似能洞穿这片大地的缄默与隐患。 两位帝王身旁,旱魃、李青云、以及数位核心战将分立,合力护卫此处。 更远处,则见广成子与几名玉虚宫弟子驻足观望,鹤发衣袂,在人族的金戈铁马里显得飘逸而突兀。 依照古礼,几柱旺盛的狼烟在土台后方腾起,直冲云霄。 烟雾染上朝阳的色彩,犹如血色火炬,昭示人族誓死无惧的决心。 鼓声再度隆隆作响,引得台下数不清的战士顿时举起兵刃,在空中划出森严的金属寒光。 这一刻,天地寂寥,唯有豪壮之势迎面扑来。 李青云立于帝王身后,也感到胸口一紧:这是人族攒了千百年的恨与期望,自此投向了不周山与洪荒诸神的高台之上。 “我族数千载,饱受神魔欺凌。是时,一往无前!” 炎帝声音不高,却穿透万军之耳,字字如铿锵巨石。 “自今日始,我们再不忍辱;我与黄帝两位王者,联手诸位部落首领、英雄,再辅以道门玉虚宫之力,目标唯有一:不周山! “若能撼其根基,便是让苍天见证吾族之志!” 台下瞬间爆发雷鸣般的呼喊,无论来自山地、草原或江湖,一律振臂嘶吼: “不周山!战!” 这一声仿佛要震碎乌云,将洪荒数不尽的阴霾撕开一道豁口。 黄帝紧随其后,双目如电,扬声道: “吾知此役凶险非常,幽冥之主虎视眈眈,洪荒神祇无所不用其极。可我等已有退路么?若不破此山,血食之祸仍日日横行。我的子民、你们的子孙,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绝境里受戮!所以——” 他语气陡然加重,“哪怕前方是神魔罗网,我辈亦只得把刀贯穿天柱,将陈腐的桎梏彻底斩碎!” “斩碎!斩碎——” 人群又一次轰然应和,那种自绝境迸发的怒与豪情,便似火山喷薄,势不可挡。 声浪滚滚,在大地与山谷间回荡,久久不绝。 李青云端立其中,隔着人海与旱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神情中读出那股动容。 即便他此前对四大凶兽之力有所忌惮,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人族已被逼到无法回头之地,只能豁尽一切地往前冲。 他感到自己识海里那灰雾蠢动,似乎又带着轻蔑嘲笑;可他攥紧拳头,将那念头压下:今日誓师,一切阴霾都暂且封进刀锋之中,等待关键时机再决断。 “列位听令。” 炎帝稍稍抬手,声线一顿,台下喊声自动消退,如潮水归宁。 “此番不周山之行,务必分兵数路,先灭外围妖魔,后合力攻山。黄帝与我将统率中军,一路直指山脚。 “李青云、旱魃,你二人率精锐火焰军与刀锋队作先锋;另有诸多半神愿随你们冲锋,望你等审时度势,不可因小失大。” 李青云与旱魃闻言,同时躬身领命: “谨遵陛下之令。” 炎帝点头,又指挥数名老将与各部落首领,令他们分占左右两翼,保护后方民众与辎重粮秣;一旦有异兽突袭,便由弓骑或水师迅速机动作战。 整个布阵堪称谋划周详,既兼顾人族内部多样性,又能把他们的优势运用到极致。 就在此时,黄帝转头看向场外的广成子,微微拱手: “不知玉虚宫何时出师?” 广成子轻挥拂尘,一面微笑道: “贫道已派弟子先行出发,在山中关键关隘处布下法阵,减弱幽冥势力的侵蚀。另有贫道两位第八境‘合道’境师弟正在闭关调息,不日也会降临此地,与陛下并肩对敌。” 此言一出,周遭人族众将脸上纷纷露出期待与疑虑交织的神色——玉虚宫援手若能现身,的确是如虎添翼;可道门来得快也走得快,谁都不敢说能百分百依赖。 黄帝也不多言,只轻轻点头: “那便拜托仙长。” 群雄间的气氛,在这样颇具“政治意味”的礼节下,变得相对和缓。 可李青云依旧察觉到广成子言语里的飘忽,不知他们真正底牌又是什么。 然当务之急是整合人族大军,能使之少折损一些就是万幸。 随着誓师接近尾声,两位帝王将一份军令宣布完毕,土台下刀戟再度擎起,场面蔚为壮阔。 偌大的军阵呼啸回应,金鼓齐鸣,如同沉雷滚过,震得天际闷声不止,连远山都似要振荡崩裂。 那原野的广阔也因这数以万计的人族精锐而显得充满火焰般的锐气。 正此时,半空中突然卷起一阵疾风,夹着几缕淡紫色烟云,那烟云形若龙蛇,盘旋不散,看上去与昨日夜空的异象同出一源。 许多战士不禁心生警惕。 黄帝沉声道: “无需惊慌,这是洪荒气流紊乱的征兆。越近不周山,这异象或许越频繁。” 他望着群山方向,眸中浮起寒光,“越是如此,我等越不能退避。大军准备——即刻拔营!” 话音落下,一连串的指令传到四面八方。下方众部落的将领随声应和,继而就地分列成多路纵队,各自带领军士回到营中做最后整理。 狼烟升起,号角声湧动,一只只巨大的战鼓随着军旗一起被搬上推车,高举的刀枪在日光下折射刺目的白芒。 一时间,营地里马嘶四起,人声喧腾,却井然有序地向同一目标汇集。 若从半空俯瞰,宛如大小河流汇成滔滔洪流,开始朝北方的荒凉群山挺进。 李青云立在台上环顾这无边人潮,只觉胸臆里那股慷慨激昂难以遏制。 他暗暗握拳:不管是幽冥之主的阴谋还是四凶亚神的毁灭潜能,就让这滚滚铁流先杀出一条血路。 想着,他转身与旱魃对视,对方轻轻点头。 二人随后与麾下精锐朝台下疾行,预备率先冲锋在前,为大部队开路。 阵列尚在集结,炎帝与黄帝等人腾出片刻功夫,走到李青云身边。 炎帝拍了拍他臂膀,低声嘱托: “你虽刀法锋利,却需明白此行非一己逞强,而关乎万众性命。若遇险要三思,莫叫我们的兵力陷于绝地。” 李青云深吸气: “放心,我会力保前军不乱。” 黄帝也在侧言道: “昔日骊山老母曾盼你能担当大任,此番便看你能否善用自身所学,护人族一臂之力。” “若我李青云有半点退却,甘愿魂断山道!” 他语气虽平静,却带着戮力不顾生死的坚决。 二帝满意颔首。看得出他们也有满怀忧患,只能于此等危机中抓住每一分可能。 正谈间,一声“启程”的长啸在风中回荡。 那是负责前锋的老将发出的讯号。 数千骑兵当先出动,随后半神与战士齐步跟进。 马蹄踏起灰尘漫天,铠甲与刀剑的撞击声交织成激昂乐章。 旱魃率火焰军中上百名猛士冲在最前,火焰气息涌动如潮,引得地面灼热空气扭曲。 李青云跟随其中,手握刀鞘,神情肃穆,一边暗自探感识海宫殿,以防那阴影趁机作祟。 不多时,汇聚成队的步兵与后续部队也相继离开营地。 在二帝的率领下,这数万之众浩浩荡荡沿着北方天际,形成一股望不尽的黑色铁流。 战车辚辚,旗帜招展,人声如雷,伴随鼓点节奏雄浑有力,似要把这片曾埋葬无数先民血泪的荒原踏得破碎。 一名年迈的族长临走前看着剩下还在收尾的军帐与火盆,热泪盈眶。 少年人扶住他,劝道: “老祖不必悲,咱们既已从家乡赶来,就当与洪荒血拼到底。” 那族长微咬牙关,颤声道: “不!老朽不是悲,我是激动……一辈子没见过我人族能聚这般多英雄,也没想过我们真敢向神魔开刀。” 说罢,他长叹一声,提起骨弓随队前行。 像他这般心怀又惧又希冀的人族勇士,可谓数不胜数。 当主力大军离去之后,昔日的集结营地霎时空旷许多。只留下零星炊烟与散落的残破物资。 倘若夜幕来临,再无万千人声,就会显得寂寥可怖。 偶尔一阵风卷起袍角碎帛,在空中翻飞,宛若幽魂在悲鸣。 这个在史册里将被记载为“反攻洪荒起点”的地方,也许会化作传说中一块神圣或阴森的丰碑。 阴云依旧悬在高天之上,未曾散去,好似沉默地注视着这场人族远征。 远征大队一走数里,便见地形渐趋崎岖:山石林立,峭壁嶙峋,曾经被妖族巢穴占据的洞窟不知埋下多少危险。 为免中途遭伏击,前锋部队分散搜索各处。 果然没行多久,就在一条狭谷中遭到一小群凶兽的凶猛突袭,兽群口吐毒息,声音怪异,如同半人半兽的咒骂。 火焰军毫不迟疑,燃起弧形火墙将之围困;李青云抽刀挥出一道刀光匹练,瞬间劈灭数头巨形蜥怪的攻势。 凡亲眼见他出手的年轻战士,心中更是信心倍增: “不愧太乙仙,果然雷霆无匹!” 后续队伍虽也遇见些许妖兽抵抗,但有着广大军阵协同,加之数名半神首领相助,很快将这些零星阻碍拔除。 一路血火交错,尸骸狼藉,然而人族在推土般地前进。 浓重的血腥气弥散在荒石与土壤间,宛如宣告这条通往不周山的征途,必须铺满尸骨。 渐行渐北,地势更显苍莽嶙峋。 山岭重叠,雾色越发阴寒。 有时还能见到半空上飘过古怪的光影,那是玉虚宫派出的道者或弟子,在云端以符印观望周围山势,也为抵挡潜伏的神祇之力。 偶尔有雷电自乌云劈落,无处不透露着洪荒的桀骜。 可人族的铁蹄并未因此停歇,反而愈加速行。 远方似能听见瀑布如雷滚滚,或风穴发出呜咽鬼啸,更添克苏鲁般的诡秘氛围。 旱魃和李青云屡屡在前开路,不时要协助剿灭突现的妖群或毒瘴。 有时也会与玉虚宫某位上师配合,对极难缠的怪物施以御雷与火焰合击。 这样一来,道门的实力多少得以在前线展示,让人族的中坚部落士兵渐渐放下芥蒂,意识到这“仙家力量”也并非虚言。 只不过广成子一行并不与李青云多交流,往往远远助阵后便离开,更显神秘莫测。 数日来,队伍顶风冒险,连番的激战虽有死伤,但总体势如破竹,不断逼近不周山外围。 行军之余,黄帝与炎帝通过斥候互传讯息,得知哪一路分队成功拔除妖族据点,哪一路援军遇到毒雾干扰等;再做实时调度,让战线始终保持稳固。 每当夜宿时,营地再度点燃漫天篝火、张设防御阵列,给人一种悲壮又凝聚的安全感。 倒是李青云,无论白昼血战或夜间警戒,都难以彻底放松。 宫殿灰雾在他体内时有波动,令他不时胸闷心悸,只能竭力运转寂灭之律安抚。 好在未真爆发,尚能支撑指挥前锋战事。 这一路征途,若在往昔恐怕要走上数月,如今人族凝聚了极大决心,十日出头便跨过了两片险境,直抵不周山脚下的一千余里范围。 山巅常年被乌云笼罩,隐约有闪电撕裂夜幕。 大地仿佛自带惊悸般的震动,每走数里便能看到地面裂隙流溢出诡异的气流。 有人认为这正是天柱不稳的征兆,也有人窃语:或许是山腹里关押的远古力量在躁动。 一旦大军真正摸上山巅,那所谓“神战余波”恐怕会喷薄而出。 最后一晚,主力仍驻扎于一块狭长谷地,以岩石和栅栏布成临时的坚固营垒。 黄帝与炎帝的指挥帐篷就设在此处,周遭戒备森严,旱魃与李青云也在此歇息半日,好让前锋在进攻山脚之前保持巅峰状态。 直至深夜,风声渐作呜鸣,彷佛某种不祥的预兆;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嘶吼,像无数饿鬼在荒原上游荡。 因知战事即近,军中将士少有人能安眠,大多握刀倚甲,枕戈待旦。 辎重车内堆满箭矢与丹药,火焰军则集体围成火圈,彼此击掌,激扬斗志。 李青云踱出营篝火的照亮区,目光落在北方高耸的山影上。 那山脉在夜幕下宛如沉睡的巨兽,却无形散发着威压与阴森。 天边忽然闪过一道血红电光,短促却刺眼,把山脉轮廓映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魔躯。“ 不周山……” 他低声喃喃,只觉胸口悸动不已。 若照此势,人族明日或翌日清晨便会踏上正式攻山之战。 那时神魔的血腥反扑、玉虚宫的强援临场、自己体内的未知黑暗,以及四大凶兽的潜在毁灭,都要一齐发作了。 他握住刀柄,感到指尖生冷汗,却也同时凝聚成无畏之气。 过往磨难与生死的洗炼,让他学会唯有在绝境中继续前行,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待回帐篷里坐定,他闭目运功,识海里再度见到灰暗宫殿的隐隐轮廓,似沉睡之魔眼盯着自己。 可如今,他反倒坚固了意念,“若你真蠢动,那就看谁吞噬谁!” 这般寂然感与火焰般的肃杀,交织整整一夜。 终于,破晓时分号角一响,整个营地顿时醒来,铠甲马匹相撞的声响不绝,战士们纷纷翻身上马或整理行囊,大军再度前行。 有士兵眼里闪着红丝,却强打精神,有半神则面露兴奋,欲要证明自身力量。 黄帝与炎帝率中军随后压阵,李青云和旱魃率先冲锋。 一声“出发”,队伍动若雷霆,将不周山那阴沉山壁视作劈向穹顶的刀锋目标。 此去再无回头路。 漫天兵戈在昏冥天穹下铿锵前行,仿若黑暗里的火龙翻卷,气势磅礴,伴着人族在洪荒中绝无仅有的团结与背水一战的悲壮。 朝阳刺破云层一角,照见前方广成子等道门弟子悬空而立,他们目送人族大军一路推进。 虽不见喜怒,却也不曾阻拦,隐隐聚力法阵,已是表态相助的姿态。 大地轰鸣。 马蹄、战车、步卒践踏之声迭起不休,一望无垠的队列向北延伸,没入深沉雾色之中。 狂风席卷,吹起尘埃与战旗,在天地间翻飞呼啸。 对他们而言,此刻每一步都走向未知与生死,却也迈向他们千百年梦想的那道曙光——倘若真能截断天柱,那神魔头顶的高高在上之势必将动摇! 是胜是败,唯有以利刃和鲜血一搏。 旱魃打马走在最前排,忽地回头,对李青云微一抬手,脸上虽无言,却透着难以形容的并肩豪情。 李青云却懂那意思:一路并进,生死相随。 微笑之下,他猛然催马加速,带领刀锋队如风般卷出。 他们肩负开路之责,也象征着人族此番“破釜沉舟”的锋刃。 而在队列深处,黄帝与炎帝亦脚步沉稳,相互对视一眼。 炎帝轻声说: “这一步已跨出,再无回头可能。静待前方血战打响,我们随后殿后,伺机挥师山脚。” 黄帝点头: “不错。看天命,亦看吾族之决死。” 云层翻滚,远方不周山若隐若现,宛若天穹下的魔巢,正张开利齿等待着闯入者。 风中似传来若有若无的冷笑,或者是从山腹里渗透的暗怨,也可能是某种上古封印在向闯入者咆哮。 然人族铁流一刻不停,跨过裂谷、山道、枯林,漠视沿途的尸骨与枯枝,仿佛以无穷热血与不屈,回答着那幽冥深处的寒意挑衅。 从此一幕开始,洪荒世界不再平静。 或许,幽冥之主正敲响他的冥军集结,或许玉虚宫那边也在窥视不周山的秘藏。 但对这支誓言不归的队伍而言,唯有继续前行。 每一步都使大地震动,每一道刀光都将劈开山岩与夜色;群山之顶,隐约雷电交织,映照出神祇与凡人即将正面冲撞的前兆。 带着这一切期待与悬念,大军绝尘而去,将热血烈焰染向荒莽,势要撼动那高高矗立的神之桎梏。 正如李青云心底所想: “让刀锋告诉这洪荒天幕,人族当自强,无须神恩!” 若天柱必断,他们便要以性命为锤,轰开头顶万丈桎梏,哪怕彼端是森罗炼狱,也需拼尽全力朝前…… …… (本章完) 第279章 深入不周山 第279章 深入不周山 仔细一想也怪不得别人,纯粹是昨晚熬了夜今早起来的nt操作,加上过往的作茧自缚。 起因:看见有节奏。 正常情况下,正常的人类作者应该是不予理会,而我偏偏神不知鬼不觉地有了个大聪明的想法: ‘诶!之前有人说我没考虑其他读者的想法,干脆回应一下再做个调研好了!’ 于是就有了第一版意见征询,本意是想用来做参考。(幻想乡这一卷要和辉夜的暧昧有个解释,要有个答案,如果更多的人喜欢多女主,那就否定一刀切的操作,更加谨慎对待在这一卷把问题处理了。) 喜欢多女主的书友有很多。 好了,然后单女主书友开始弃书的节奏出现了。 这个时候,订阅群的群友提醒了一件事,可能更多的人喜欢看修罗场的乐子,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我心想也是,于是就删了重发有了第二版,并加上了隐藏选项[路和克] 这一版我本来不打算动了,虽然零零散散的误会也有,但是也能看到很多书友的选项到底是喜欢哪方面居多。 说真的,刚开始大家选4选5还挺乐呵,心想也算整了个活。 然后,吵架开始了,升级成骂人,大过年除夕的骂人家去死合理么? 两小时九百多楼,点进去一看,喜欢2的在3里骂,喜欢3的又骂喜欢2的,毕竟是我带起来的,压力拉满,扛不住直接删了。 好了,到这里我的反人类自爆卡车就完成了。 现在演变成玩不起删单章了,喜欢多女主的书友们也炸完了,我也差不多裂开了。 —————— 再来说说不娶何撩这一点,网文最常见可能纯新手都不会干的事,我犯了,s级战犯。暧昧场景确实很多,辉夜最为甚之并且从型月开始就有。 一刀切绝对不可能,但要是苏霖和辉夜就这样在一起,那伊蕾娜之前的人设和言论也就崩了,苏霖的纯爱战士人设也就崩了。 说实话真要写多女主可比单女主好写多了,一天随便两章,如果简单就能把前面的一切推翻而不影响剧情、人设,又有这么多人看干嘛不写?前两个星期聊天的时候我也和运营官牢大说过,喜欢多女主的书友占比很高。 可还是那个问题,容易崩是我之前最顾虑的地方,也是我自己处理不当导致的积重难返。 所以我一直想等到幻想乡这一卷做个处理,并且有个规划安排,若是有顾虑的书友大大可以等这卷完结问一下再做打算,应该是不错的发展。 今天当了波节奏大师,节奏全乱了。 以上就是大概的情况,至于无女主.基本没有无女主。 要么单(伊蕾娜)。 要么多(伊蕾娜,辉夜,星宝)没考虑过其她女性角色。 我也天天看小说,自然知道追订这本书的遇见感觉,但删单章的问题还请理解,吵的太厉害,根本顶不住。 唯一有些意外的地方是压根没想到喜欢辉夜的书友这么多,超乎预期太多。 最后.算了,节奏就节奏吧,这次有互骂的我自己删。 剧情走向还是和上几版一样目前主要肯定是以群友的故事和乐子为主. (本章完) 第280章 直达山巅 第280章 直达山巅 巍峨的不周山日夜笼罩在翻滚黑云之下,从山腰到山脚,空气中似乎都有一股阴寒味道。 人族与妖魔的血战连番数日后,山道上血迹斑驳,纵使风雨呼啸,亦难洗去那股凝滞的腥味。 此刻,炎黄二帝率大部队会合于山脚一侧的宽阔地带,战鼓声伴随铁甲碰撞,在昏沉天光下显得愈发压抑。 众将士分区域安营,一面整顿伤残,一面等待更进一步的号令。 李青云、旱魃领的前锋队得胜归来,踏入营地时,众人不禁为他们的刀锋与火焰喝彩。 只是此时他们脸上毫无松懈神色:毕竟一路浴血开路,方才破除数处妖魔据点,眼下才算在山脚扎下根基。 四面营帐前,战士们或默默擦拭兵器,或托着伤臂坐在篝火旁沉默,神情里透出疲惫又带坚韧。 人群里不断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低声交谈,有人轻抚兄弟的尸首泪流满面,也有人握拳沉默地看向远方灰暗的山势。 炎帝、黄帝二人站于营地中央,身上的战袍早已沾满尘烟与血色。 二帝背后还聚着数位部落首领,表情皆沉重。 黄帝回首问道: “李青云,你可看清那封印所在?” 李青云凝刀而立,依稀能回想方才山腰鏖战时,山体里突然散出的诡异波动。 “末将只觉临近山脚时,脚下大地似乎时有震动,隐约传来某种扭曲的邪气。想来那里应是外层封印所在,幽冥之主或许也在附近设伏。” 这番话无形中给营地的人心又压上一层暗影。 炎帝沉吟半晌,吩咐传令兵: “将各路将士重新编组——刀盾营、弓弩营、火焰军等,分成三股,随我和黄帝各自攻向山脚不同侧面。 “李青云可率先锋迎敌正面,不可大意。待破除外层封印,方能继续朝山巅进发。” 周遭将领领命,转身下去传达命令。 喧闹声中,兵甲相碰,整齐脚步声随之而起,预示大规模出击即将展开。 就在此时,广成子与玉虚宫弟子踏云而降,忽在营上空停驻。 不少士兵看着那飘飘仙姿,却也满怀疑虑:这些道者会在关键时刻如何出手? 广成子飘落到二帝近前,微微作揖: “师尊元始天尊暂仍在闭关,无暇亲临,但贫道已设下天罡雷阵,能在破封印之际提供些许助力。” 黄帝神色不动,只道: “如能如此,我族感激不尽。” 广成子亦不再多语,与几个弟子转身往山崖上飞去。 刀戟碰撞声渐次高昂,大军已整备完毕。 李青云与旱魃对视点头,各自率精锐先行离营往山脚开去。 整片空地霎时间尘土翻飞,甲胄铮铮,好似一条百丈黑龙翻滚而出,刀光剑影如鳞片闪耀,一往无前。 以往的疲惫与伤痛如今化作无声的杀气,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战极可能是登顶之前最为惨烈的关隘。 大约又行数里,迎面是大片荒凉岩原,目力所及之处岩层龟裂,缝隙间还不断溢出淡灰雾气,似潜藏千百亡魂。 轰隆几声雷鸣在云端回荡,血色闪电恰恰把那山脚中央的空地照得分外阴森。 就在此时,前锋军中有人指喊: “看,那边有大批妖兵,还有——天哪,是冥魔?!” 李青云顺着望去,果见灰黑颜色的怪物大队正拥挤在荒原上,宛如粘稠的腐蚀性淤泥在爬动,队伍后方或可见人形高大存在,挥舞着漆黑长杖,布置某种深奥咒术。 “幽冥之主终究出手了!” 旱魃怒目圆睁,调动火焰军摆出锐角阵形。 一声号角后,火舌铺天盖地燃向对面阴暗魔雾。 山脚平野瞬间爆发出剧烈碰撞:火焰与黑雾纠缠,发出尖啸怪叫,有士兵被妖兵锐爪撕开血肉,也有火焰军将对方烤成焦炭。 短短数十息,大地便宛如炼狱,尘烟与黑烟夹杂,风中传来恶心的焦糊味。 李青云只觉识海一阵刺痛,宫殿灰雾也躁动不安,偏偏此刻难以分心。 当下一咬牙,拔刀凌空突击,在血雾翻滚的战阵里频频斩杀强敌。 他时而见有巨形冥魔咆哮扑来,时而又见诡异毒光在空中交织,如同远古邪神之眼在盯着这片战场。 所幸前线士兵齐心,奋力搏命,且得到旱魃火力援护,总算未被对方可怕攻势吞没。 眼看前锋牢牢咬住对面冥魔,黄帝、炎帝率中军及时赶到,两翼张开包抄之势,如潮水冲击敌阵。 幽冥之主本人并未现身,似只遣部下与冥魔实验性布阵。 敌我双方纠缠半晌,暗影逐渐溃败,退往更深处。 那留下来的浓烟和猩血,让整块战区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就在此一刻,地面忽地剧烈震动,发出瘆人轰响—— 轰隆! 山腹某处封印被强力牵动,震得人族与妖魔皆站立不稳。 瞬息之间,四周空气猛地扭曲,一股刺耳尖啸在众人脑海里回荡,许多普通士兵当场耳孔溢血,痛苦倒地。 黄帝见状大喝: “快!护住阵脚!” 话音未落,那灰暗山壁上竟浮出无数诡谲符文,时明时灭,煞是渗人。 “这就是不周山外层封印?” 李青云强忍刺痛,定神察看:只见山体表面像薄膜般鼓动,出现几道裂缝,隐约能窥见猩红色光泽仿佛在内部流动。 炎帝咬牙道: “破开此层封印,大军便可直逼山腰。但余波凶险,且要幽冥之主趁机反扑,务必速战速决!” 随即,他与黄帝携手指挥祭司与法师,在原野上布下数十根古老图腾,用神陨晶髓为引,尝试强行冲击山体能量。 玉虚宫的广成子此时也在半空显身,以拂尘画符,半空间泛起一道雷云漩涡,似乎能协助撼动封印。 李青云立于阵前,不断劈落那些想伺机袭扰的余魔,刀锋滚滚,血火纠缠成炼狱。 然而,山间扭曲的能量愈发浓郁,仿佛有千万怨灵在黑暗里狂舞。 人族军心一时间躁动,有人甚至产生幻觉,见到自己浸没在无底深渊之中。 “定神!” 黄帝震吼一声,全军振奋。 随着法阵光华逐渐拔高,山壁闪耀诡谲红光,一声惊天巨响陡然轰动。 大地猛地一晃,无数人扑倒在地,连广成子也闷哼一声,险些被反噬之力击落。 破碎的封印雾气漫天翻飞,凝成扭曲面孔在高空哀鸣,随即四散崩溃。 血雾中,一道邪风疾速掠过人群,如同疯魔,几名体质弱的士兵当场七窍出血,倒毙在地。 然而,人族联合力量终究成功将外层封印瓦解。玉虚宫咒法犹在半空回响,炎黄二帝亲自率士兵巩固防线;李青云气息凌乱地握住刀柄,透过那满天尘烟,看见不周山山脚的岩层仿佛撕开了一大片口子,显露出昏暗又不详的洞窟通道。 那通道深处迸射出压抑的风啸,彷佛沉眠恶神刚刚醒来。 眼看外层封印一破,悠长的凄厉啸声从远处传来,似幽冥之主的怒吼,也似山体内部某种古老意志的呻吟。 人族将士皆神色发白,宛若被天穹坠落的霹雳震慑。 黄帝面无惧色,抬声道: “莫慌!第一道封印已毁,山脚终于为我军所控。此乃今日大胜!” 声音传遍战场,使无数人心头稍定。 有人回望战友的尸骸,忍住泪水默默祈愿——不枉了这些先烈的牺牲。 黑云之中,广成子拂尘一挥,似要平息那些肆虐的残余能量,却见空中仍滞留不少妖雾,正凝作漩涡,被山峦阻隔而暗暗汇聚。 显然,这封印崩溃之势并未彻底收束,恐怕只是接下来的噩梦开端。 广成子自知难以轻易祛除之,朝黄帝拱手: “剩下余波,却需陛下多留意,贫道也会再布阵应对。” 地面上血迹横陈。 李青云持刀伫立,耳中隐约能听见宫殿灰雾嘶嘶作响。 那种可怕的悸动分明告诉他:越往上,越临近不周山深处,就越会引来诡谲而强横的神秘力量。 不可名状的邪影在山体下方张开腐朽之口,随时准备吞没一切。 可再多的不祥,也无法令他退却。 既然山脚已拿下,便只能继续往山巅攀登。 人族伤亡颇重,许多将士骨折和血流不止,营中医者、巫觋纷纷忙碌。 炎黄二帝巡视阵亡英雄的遗体,神色虽哀痛,却仍平静沉稳。 他们高声抚慰: “诸君壮烈,既破封印,一步踏入山腰,神魔终须震惧。我等今日不辞血骨,只为将来后世子孙摆脱桎梏。” 这番话激得现场渐渐高昂士气,甚至有伤兵坚称还要随队再战。 为了巩固胜利,二帝命部下迅速整顿,就地修筑临时防御哨所、收拾战利品和布防。 山巅方向,电光仍在闪烁,狂风刮起散乱沙尘,给人一种“暗夜不见天日”的厚重压迫。 黄帝回头与李青云轻声商议: “此地虽下,但山中更凶险。幽冥之主尚未全力出击,只怕山巅大阵仍等着我们。你可曾觉察更可怕之力?” 李青云微皱眉: “正有此感……封印破时,我心神又见灰暗幻象,似乎山腹另一股能量在呼唤,十分诡异。” 黄帝沉声: “切记稳住,你我须尽快登顶,完成截断天柱之举。” 暮色将临,军营上下带着破封余威,暂且安营休整。 李青云望着远处残阳染血般的色泽,心里警铃大作:封印被破后,山腰再无屏障,下一步他们就要直抵峰顶,那里或许才能真正交手幽冥之主的主力,亦或唤醒“毁山”力量。 届时宫殿中“灰暗意志”极可能更疯狂冲撞,他不知自己能否撑到最后。 夜幕笼罩,火把通明的大营显得悲壮。 不少士兵抱着残刀或战友遗物,遥望山上不祥云雷。 因为他们明白,明日或后日,这座不周山巅就要见证人族与神魔的终极碰撞。 营帐深处,炎帝、黄帝正再度与广成子等道门上师谋划破阵之法。 李青云孤身走至山坳处远眺,任夜风吹动长发。 耳中仿佛听到骊山老母昔日的低唤,心中也闪过那四大凶兽的幻影。 也许,就在他们继续上行时,会触碰远古洪荒最深的梦魇,也可能因此而撼动神祇根基。 他苦笑一声,转身回到营中。 旱魃火光照面,递来一壶浊酒,目光坚定地对他说: “没什么可迟疑的。咱们杀到山脚,便当再杀向山巅。” 李青云接过酒壶一饮而尽,热意烧喉,也燃动胸中斗心: “是啊。既无退路,我人族唯有决战到底。” 那一夜大地依旧微微震颤,仿佛整个不周山都在发出闷声呼嚎。 营地里有人始终无法入眠,望着深邃天幕怅然。 到得拂晓时分,雷鸣再次大作,整片苍穹像被裂痕划破,黯淡光线洒在群山曲折脊背上,映出幽紫色的诡异光影。 人族将士神情越发坚忍,不管事态多恶劣,也要迎着那山腰阵云而上。 炎黄二帝各率主力整编部队,李青云、旱魃带先锋再度跨出营地,朝更高处行进。 若要截断天柱,只能一步步攀岩索命,将血痕与刀光一同烙印在那峭壁云端。 至此,人族登山战正式进入最终阶段。 破掉外层封印虽艰险,却仍称不上终局。 那山腹之内,或许正有幽冥之主的邪法祭坛,也许还有更强大妖神在蠢蠢欲动;更有远古封存的恐怖气息,若隐若现。 李青云握着刀,感到那藏于识海的灰暗宫殿又一次微微颤动。 但他来不及多想——前行的号角吹响,所有部队振臂齐呼,燃尽最后的畏惧。 刀锋反射日光,照得脚下岩石也嗡嗡作响。 在这血火交汇的洪荒,半神与凡人、火焰军与道门术法、旱魃与李青云,所有心志都聚成一个意念:逼近山巅。 云层翻滚处仿佛正有雷神与魔影对峙,等待凡人的到来。 山风凛冽,卷动黑烟骤起,宛如邪神居高临下的窃笑;可凡人战意却无比赤诚,宛若要以小小躯体撼动天道。 “不周山……” 李青云喃喃自语,却更握紧刀柄,加快脚步,冷然踏向那战云最深处。 接下来,便是最血与火的较量了…… …… (本章完) 第281章 惊世大阵 第281章 惊世大阵 李青云站在山巅崖口,默默凝视着脚下的险绝峭壁。 昏沉的云海翻滚在他面前,似漆黑海浪,不时闪过紫电白光,宛如神魔的利爪撕裂天幕。 此处是不周山最顶端的边缘,冰冷风声咆哮,夹带无数砂石迎面扑来,普通的人族士兵,即使是第六境的高手,也感到被罡风割得肌肤生疼。 身后,炎黄二帝率领的人族主力才刚刚自山道杀上,队伍还在布设防线,一个个将士头带血污,铠甲破碎不堪。 纵历经无数苦战,众人依旧昂首挺胸,在浓重的,混着血腥味儿的烟雾中里维持警戒。 崖口之上,狭长平地中央搭起几座粗陋营寨,周遭插着折断的军旗,猎猎作响。 狂风席卷,卷起旌旗下的枯骨与尘埃,让人仿佛置身于尘世与幽冥交界的荒原。 李青云缓步往前,感到脚下的岩石仿佛沉重脉动,像是某个被封印的巨兽正在深处呼吸,时刻可能挣脱困缚。 不远处,旱魃带着火焰军正仔细巡查山巅周围的崖缘,半神战士们也随时戒备,生怕再有妖魔或者冥魔的余党突袭。 在那灰蒙蒙的天色里,时而能看见刀剑破裂、铠甲破碎散落一地的景象,都是先头部队与敌方纠缠后的血腥遗留。 这番荒凉惨烈与壮丽险峻交融,使人不禁心头一紧,有种随时会陷入万丈深渊的惊恐。 山巅云层翻滚极快,宛若一个摇摇欲坠的漩涡,每一阵冷风都透着难以名状的晦暗呢喃,像是远古阴魂在云端嘲笑这一批渺小的人族战士。 炎帝与黄帝率领各部落首领登上崖台,目光一一扫过遍地狼藉,互相交换深沉的眼神。 他们穿越了洪荒绝境,粉碎了山道重重阻拦,所付出的伤亡代价令任何人都无法再生退意。 站立在这凌绝高峰,二帝心里皆浮现一股迎战终局的凌然决心。 ——既然到了山顶,便要在此处完成“截断天柱”的誓言。 黄帝举目远眺,望着厚重乌云深处,似有巨龙般的雷光游动,发出闷响,如同天怒,欲将众人劈成灰烬。 那雷光映照他满是风霜的面容,使之仿佛一尊不动战神,无畏凝视天空。 炎帝则挥手示意随行将领,开始在山巅探查地形,准备临时营地与大阵要布设的位置。 山风卷携细碎石子拍打皮肤,让人呼吸都带血腥,士兵却毫不退缩,纷纷竖起简易围栏,修正地势,以免强敌突袭。 一队弓箭手和长矛营驻守山巅边缘,刀光寒冷,在风里发出嗡鸣。 李青云脚步迟缓地巡过这片营地,见到许多战士带伤而坐,有的兀自调息,有的在和同伴喃喃低语,脸上是一种搏命后的空茫。 他听见一位半神将领自崖边归来,禀报: “再往前数十丈,便是云海绝壁,崖下深不见底,偶见古老神像的碎块,似乎早年有人在此祭天。” 李青云心中一凛,暗道:莫非此地才是真正贴近天柱法则之所? 一想到此,他脑海里灰雾一阵潮涌,仿佛体内宫殿也感应到这里有强大的力量在潜藏。 当他闭目细听,分明能嗅出混合着血与腐朽的气息在风中游荡,那是属于强大神明那种特有的恐怖阴影。 幽冥之主虽未现身,却难保不会以某种手段搅动山巅之势,破坏人族最后的布局。 崖角一隅,炎帝正与黄帝低声交谈,双方语气急促。 二帝均对这里的环境相当谨慎,满脸凝重。 近处山石缝隙往往能探出邪异气流,似有残留的古神遗迹散落其间。 要在这山巅完成截断天柱的大阵,必需先安置神陨晶髓在最稳固之处,又得抵御狂风雷电的无常轰击。 李青云走近,拱手道: “末将愿带先锋军四处封锁隘口,免得山巅尚未布阵,敌军又从哪条险径冒出。” 炎帝微微点头: “好,那就交给你。此处地势险要,妖魔若趁此时骚扰,我军将腹背受敌。” 黄帝撂下沉声一语: “如遇幽冥之主大军,更需立刻示警。务必守住山巅。” 李青云领命,转身与旱魃召集精锐,围绕山顶布局防线。 山巅雾气如同流动的灰白幕布,将下方千丈险谷尽数遮蔽,但也阻塞人族视野。 不时电光撕裂雾海,映出些许扭曲影影绰绰的黑影,让人脊背发寒,生怕那是埋伏在暗中的神魔之爪。 李青云带刀缓缓巡防,只要稍有异动,他便猛地回首警觉,刀锋透着冰冷寒芒。 可除些阴风鬼嚎,一时并无大规模敌袭。 一支火焰军小队在另一处狭谷口烧毁了残余黑藤,说是曾见妖魔之卵寄生其中,皆已焚毁。 种种迹象表明,距离最终一战不会太远。 营地里,金属声伴着行令声此起彼伏,战马低嘶,战士足音匆匆,处处皆在紧锣密鼓地做“山顶之阵”的前期准备。 玉虚宫的广成子与其他几名强大仙人悬空浮于云端,似在操纵风雷,探查周边环境,也给人族提供侦察支持。 然而,李青云注意到,他们的神色总显得淡漠,似乎对此间生死并未全然关切,更像在静观其变。 某种缥缈的气氛弥漫在山顶,绝壁边缘始终萦绕着连半神都无法理解的低语,让将士们心生压迫与恐惧。 但血与火的征程已走到这一步,众人唯有咬牙,没人肯后退半步。 当夜幕渐渐降临,那翻滚云层中时而落下几点殷红细雨,仿佛血滴从天幕渗出,将崖台石面染得斑驳。 火把的光亮与风暴掀起的灰尘交融,地面投影飘忽不定,看起来宛若鬼魅舞动。 炎黄二帝点燃营中狼烟,以三声鼓响作号令,将全部人手集结在山巅台地周遭。 他们与李青云等人当着众将士的面宣示:明日便要正式尝试布下惊世大阵,以人族气运为引,彻底切断天柱根基。 众人听罢,纷纷热血沸腾,又深感压力巨大。 李青云也在内心暗暗凝神:此阵若成,人族后患可消;若败,气运败亡,则同归于山崖深渊。 风声呼啸,山巅再无人声喧哗,仅余守夜士兵匆匆巡逻的脚步声,以及不时轰鸣的雷电在云端翻滚。 李青云倚着一块残破石碑,微阖双目,隐约觉得识海里的灰雾蠢动得愈加激烈。 宫殿深处似有人影来回踱步,那气息令他心悸。 他想,这或许正是“四大凶兽金简”与武神意志在共鸣的预兆,只是尚未明朗。 无论如何,明日之战若真要决出胜负,就看这山巅谁能立足于风暴中心。 当夜星光难见,天空一片混沌,间或有火舌状的闪电从云隙划过,映出山体断崖下的万丈空虚。 有士兵望之失神,仿佛见到深渊底部有无形眼睛在窥视。 也许幽冥之主大军尚在暗中集结,也许其他潜伏神魔正趁机靠近。 回想一路浴血,李青云忽觉得山顶并非终点,反倒是另一个可怕开端。 可再多的疑惧,也抵不过他体内的狂烈斗志:若天柱不毁,人族依旧受制于神魔掌控,那就算再恐怖,他也要拼到底。 想到此处,他睁开双眼,瞳光锋利,慢慢走回营地中央,与旱魃做了最后的巡查安排,便各自坐镇等候明日。 整片高峰之上,灯火稀疏,却凝结成一股肃杀气息。 山风穿过营墙,带来森寒刺骨之意,好似有冰冷手掌抚过每个人的背脊。 将士们咬牙忍住寒意,守在火堆旁,用无声沉默互相壮胆。 于此险峻绝地,所有人都明白:明晨以后,这里的每一寸地,都将见证人族破釜沉舟之志。 云层翻滚,仿佛巨大的眼睛在上方时张时合,一种属于另一个维度的邪异观感挥之不去。 然无论神魔如何嘲弄,人族仍将用刀戟和大阵,去碰触盘古开天,二次创世后最神秘的规则基点。 李青云默默凝神,想起仇恨、想起牺牲,却也想起那只需再踏一步就可能解放千百年苦难的机会。 天柱若断,洪荒诸神势力必然遭受重创,人族将真正翻身。 “来日便见分晓。” 他心底轻语,带着如刀般的决心,让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宛若黎明前的号角。 夜更深了,山巅弥漫的不祥灰雾也越发浓重,宛如为第二天的决战准备血腥舞台。 然而,人族最坚韧的战士却仿佛钢铁铸就,在这极端恶境中依旧坚定守候,只待一声令下,便向神魔秩序展开终极宣战。 这是——巅峰之上,终极阵地。 这一夜的山巅,将被镌刻在后世无数典籍之中,成为“逼近天之根”的战场起点。 而李青云与炎黄二帝等人,则以凡人之身,承受着最沉重的宿命…… …… 黎明尚未彻底褪去,山巅之上便隐约传来金属的碰撞声。 人族大军在夜的寒意里紧急集结,刀戟弓矢都闪烁着凝重的冷光。 崖台中央,炎黄二帝一左一右肃立,周遭气氛压抑到极点。 就在这一刻,一股令人窒息的邪异风暴骤然从远方云海卷来。 那云海之中,灰黑色的旋涡不断翻涌,浸染了火焰般的暗红,彷佛千万怨灵哀嚎其间。 山风激荡,卷走人族营地里的灰尘和断发,吹得所有战士衣襟猎猎作响。 李青云眼神一凛,敏锐地察觉到这股黑暗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强大、更深沉。 他低声道: “幽冥之主到了。” 李青云身侧,旱魃亦咬紧牙关,火焰军立在她背后,杀气腾腾。 这一瞬,整座山巅的空气都像冻结了。 忽然,云海里传出尖利的啸声,密集如万鬼悲鸣。 人族战士心头一寒,却立刻举刀持矛,摆出戒备阵列。 下一刻,那黑暗旋涡翻卷破裂,无数冥魔、妖兵纵身而下,率先扑向山巅营地。 他们形体多半被幽冥之主附着神力,骨刺和狰狞皮肤燃着暗焰,宛如自九幽深处爬出的怨灵。 “结阵——” 黄帝振臂高呼,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王者威严。 数千刀盾手立刻前推,弓箭手分立左右,火焰军则隐于中路,准备随时爆发猛烈打击。 轰然一声,妖兵如同潮水撞上金戈林立的人族前线,刀戟齐鸣,惨叫声瞬间响遍山顶空域。 李青云双目精光迸射,一刀破空,斩落一头半鬼形态的冥魔。 那冥魔凄叫一声,残肢飞溅在地,化成漆黑流毒。 “火焰军,上前!” 旱魃一声令下,身躯上泛起炙热的赤光。 数十名火焰战士同时举起手中火戟,火浪咆哮着冲向正面蜂拥而至的妖魔群。 火焰与黑雾碰撞之处,立刻发出刺耳的嘶鸣,有的冥魔当场被烧成焦炭,更多的却嘶吼着继续冲杀。 浓烈腥味在人群中弥漫,一些士兵被黏液般的邪力溅染,痛苦翻滚。 “顶住!” 李青云闷声喝斥,挥刀再度横斩,一道白光匹练般贯穿敌阵,将几头壮硕的妖兵当场腰斩。血箭飞溅,染红脚下岩石,发出“嗞嗞”之声,好似被蒸腾烧蚀。 数息之间,幽冥之主手下竟与人族鏖战成一片死地,刀光血影不断闪耀。 山风翻滚,仿佛一双无形之手推波助澜,让阴云更接近地面。 隐隐间,似有雷火在云层深处闪动,宛若恐怖巨神在张望。 人族前锋抵挡了第一波狂攻后,黄帝与炎帝率中军发起反冲。 刀戟磅礴,如同万马齐头并进。 幽冥之主的冥魔正欲退却,却见空中陡现一道魁伟黑影,猩红瞳孔冷漠俯瞰整场战斗。 正是那位令洪荒众神都为之惧怕的幽冥之主——他悬停在半空,黑气凝结成蛛网般的触手,下方冥魔得到加持,发出新一轮疯狂嘶喊。 人族将士霎时心生压迫,仿佛要被无边夜幕吞噬。 “幽冥——” 炎黄二帝相视一眼,各自聚力运转王者神威。 炎帝掌中火星跃动,黄帝周身罡风涌现,两股磅礴能量凝聚成半圆护盾,暂时抵挡那黑色触手的压制。 “道门助阵!” 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呼。 瞬息之间,广成子与几名玉虚宫弟子踏云降临,祭起雷霆法阵,轰轰电光劈向半空邪影。 幽冥之主冷哼,翻手间黑气化为屏障,雷电砸得火四溅,却难以真正破防。 广成子见状心底凛然,依旧维持术法,却也暗暗留力,不肯和幽冥之主硬拼到底。 李青云望见此景,早已提刀跃上前线,硬闯黑雾中,对那最高等冥魔展开近身搏杀。 刀气呼啸,溅起骇人的血雾,剑锋之下再无完好尸体。 几头冥魔震慑于他无惧气势,却仍前仆后继。 整个山巅几乎淹没在战吼、厮杀声里。 风中血雨落下,将坚硬石面染得殷红,仿佛地狱景象。 “哈!” 旱魃狂啸,火焰鼓荡,将一尊冥魔头颅轰得爆裂。 后方数百人族刀盾手乘势推进,刀砍矛刺,幽冥部队步步倒退,残肢遍地,宛如修罗场。 黄帝抓住机会,率弩炮营发射齐射,弩箭破空,洞穿不少邪物身躯。 尽管如此,幽冥之主仍立于半空,庄冷目光宛若支配生灵的帝王。 他手臂抬起,整片天空忽有黑芒汇聚,形成一柄巨大的暗影刀影,蓄势劈向山巅大地。 “退!” 炎帝猛喝,指挥周边战士退散。 那刀影横空而落,伴随诡谲巨响,山岩炸裂,大地晃动,震得不少人族将士人仰马翻。 一时烟尘四起,狼藉惨状昭示幽冥之主之强。 “不能让他再出手!” 李青云心头大震,强提真元化作光影急掠而上,想要逼退幽冥之主的威压。 与此同时,黄帝与炎帝也各自运转接近真神级别的力量,从地面打出两道辉光,封堵幽冥之主周围空间。 广成子遥在上空观测,似乎稍作助力,放出些雷霆锁链试图牵制。 天空骤然成为一片电闪雷鸣的混战之域。 幽冥之主被此合围逼得横移闪避,但凶厉之势未减,张口吐出黑色咒文,化为无数阴冷触手撕裂雷电锁链。 那黑色触手犹如毒蛇,眨眼间绞杀了一批腾空的人族将领,血雨飘洒云端。 看着同袍惨死,李青云怒发冲冠,刀势再度暴涨,噼开重重阴雾,硬生生逼近幽冥之主头顶。 “垂死挣扎!” 幽冥之主淡喝,翻掌拍下,黑光如山岳,直拍向李青云肩头。 李青云牙关紧咬,天赋爆发,仅凭刀锋相抗,铿锵之声震耳,身体却被轰飞数十丈,坠落山崖险些摔落下去。 急切间,他以刀插入石壁勉强稳住。 那刻,他脑海中灰雾翻涌,险些被力量冲垮。 “咳……” 口中鲜血溢出,他却猛地咬牙,一个借力翻身,又跃上云台。 惨烈场景令全军心神皆凛,但没有一人退却。 幽冥之主见人族虽屡遭重击,却反而士气高昂,眼底一丝狞色愈发邪毒。 他意识到,必须一举毁掉这群凡人,不然终会成为神魔的祸患。 于是他口中默念古老咒语,更多冥魔自空中裂隙涌现,宛若无穷黑潮,再次扑向山巅,务要将一切吞噬。 山巅营地转瞬陷入绝境。 人族弓矢用尽,大半刀盾兵死伤,连旱魃也露出疲态,火焰渐趋暗淡。 正当山巅将被彻底淹没时,炎黄二帝合力在地面布下一道人皇结界,将千余残兵护住,勉强支撑。 刀剑碎裂,血肉横飞之景处处可见。 狂风吹动尘埃与血雨,宛如斑驳画卷,又似末日狂潮。 李青云胸口剧烈起伏,他强撑刀势,感知内里某种蠢动的力量越发激烈。 那正是四大凶兽金简在心神之海里回响,它们似在呼唤:继续爆发,继续斩灭这囚笼。 霎时间,他瞳孔一缩,隐约领悟到: 不周山即是囚牢,而这些凶兽金简所蕴的“武神”意志,却意在撼动天柱根基。 一股惊人冲动涌上脑海,他猛地稳住心神,朝炎帝、黄帝喊: “二帝!且再撑片刻,我有办法!” 炎黄二帝闻言皆心中一凛,但一眼便看出形势紧迫,他们只能拼尽最后修为拖住敌军。 于是一场壮烈的“牵制与爆发”拉开。 他们咬着牙关,引动体内人皇道韵,周遭光焰与飓风交织在一起,把残余人族紧紧护住,硬扛幽冥之主的万千阴影攻击。 李青云则趁此空隙,立在岩顶翻滚的血雾中,双目沉闭,将精神沉入自身世界。 四大金简似乎感应到杀戮绝望的氛围,疯狂涌动,黑与金色杂糅成刺眼神光,在他体内交互碰撞。 许多惊疑目光聚在他身上:玉虚宫广成子暗暗戒备,幽冥之主也投去森寒冷笑,要先除掉这人族疯子。 但下一瞬,一声巨响自李青云胸腔炸起,宛若远古的龙吟虎啸,混合凌驾万神的王者威压,赫然爆发。 正是武神意志,被四凶金简催醒的古老神性! 李青云周身刀罡冲霄,雷与火皆自动退避,他仿佛化身一尊远古战神。 幽冥之主眼见此景,面色骤变,惊呼: “你……竟怀武神之灵?!” 声音方落,李青云修为暴增,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 他伸手提刀,刀光化为吞天之势,当空劈向幽冥之主所在。 幽冥之主急伸双臂迎击,黑气凝成的可怖护盾齐聚,却仍被刀芒撕裂开口,血雾炸起。 山巅众军亦被这股惊天刀势震得心神颤动,顷刻间发现黑潮一般的冥魔竟连连崩溃。 火光、血影、刀芒织就成一幅惨烈却壮丽的画面,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幽冥,你之祸乱,当受此灭!” 李青云口中轰鸣,且带武神威严回荡,如同通天古神下令。 幽冥之主怒火滔天,也顾不上形象,黑发乱舞,咬牙嘶吼: “人族渣滓,休想毁我!” 他纵身再度凝聚无数死灵黑柱,欲与那刀芒硬拼,可在武神之魂的加持下,李青云势不可挡。 千百死灵哀号被刀意湮灭。 轰的一声,幽冥之主被击落山巅百余丈,摔在地面狼狈滚退,气息不稳,神格都有些受损。 要不是此子体内“武神意志”尚未完全苏醒,他极可能就此饮恨。 广成子、炎黄二帝等一众强者目睹这一幕,无不心生巨大震撼。 原以为此战中心还在大阵对决,却没料到李青云身怀武神之力,竟恐怖如斯。 山巅的血战,到此一瞬方成分水岭。 幽冥之主见大势已失,嗤声一哼,化成狂风灰雾遁走,万千冥魔也重新溃败下山,卷着无数怨魂离去。 余下人族将士个个凄惨,却激动难言:他们,竟在武神之威下扭转死局。 临风一立,李青云双目中的金芒渐渐隐去,身体也踉跄,差点跪倒。 幸而炎黄二帝及时扶住,他才没有失控。 风停云散,血腥味却久久不散。 残存将士无声肃立于山顶,望着李青云心怀敬畏,亦带满腔热血。 “战斗尚未结束。” 李青云喘息道,紧紧握住刀柄,声音颤抖,却带着坚决,“幽冥之主虽退,却必然卷土重来。我们……要趁此时布置大阵,截断天柱!” 二帝互望神色郑重,深知关键之刻将至。 经过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神魔对垒,山巅形势稍稳,正是布阵良机。 众人带着创口与血腥,默默将战死的同袍安葬,整理破碎营地,在无语泪水与苍凉风声中迎接下一步的终极仪式。 而李青云心中却暗涌千重。 他能清晰感到,那股“武神意志”尚潜藏在自己体内金简之中,宛如沉睡的洪荒太古神灵,只等再次苏醒便可毁天灭地。 或许,这才是真正戳破“不周山天柱”的最强杀招。 如此,即便幽冥之主再现,或洪荒旧神再生,也无法阻挡人族的破山壮志。 此时此刻,山巅染血在斜日余晖里泛出诡红之色,如同克苏鲁世界的夕阳哀调。 空气静得令人耳鸣,却有无数情绪在其中翻腾:悲怆、希冀、敬畏、恐惧……皆汇成这场洪荒末路的绝唱。 明日,将是最后决断。 他们要将这条举族生死所系的路,一直走到天柱倾覆,走到世界颠覆的尽头…… …… (本章完) 第282章 截断天柱,三界崩离 第282章 截断天柱,三界崩离 黎明的光,像一道破晓之芒,勉强剥开山巅上翻腾不息的云雾。 人族主力在山顶崖台重新列阵,四周被嶙峋的岩壁围成半环,中央留出一块平整地面,法阵符文若隐若现。 炎黄二帝肃立其间,面色凝重地检查神陨晶髓与各类上古法器的摆放。 这正是大阵的核心所在,只待激发,便可与李青云体内的四大金简之力衔接,轰击天柱根基。 这也是炎黄二帝在得知李青云身怀“武神意志”之后,研究了数日才琢磨出的强力手段。 营地里,士兵们带着硝烟与血色疲惫,默默守卫阵脚。 昨日鏖战刚歇,今晨又要迎来更加凶险的最终一击。 黄帝轻声对炎帝道: “一旦阵法催动,幽冥之主势必再度出击。还须李青云以武神意志扛住祂的最后反扑。” 炎帝微微颔首,眉眼透出一股悲悯: “伤亡已巨,可若天柱不断,人族依旧陷于洪荒铁蹄之下。只得赌了。” 话音刚落,人群后方出现了李青云的身影。 他缓步而来,刀柄随风轻颤,眸中似有金芒闪耀。 昨日那股“武神意志”虽然暂时蛰伏,却仍在体内四大金简中蠢动。 他站到二帝身旁,朝周遭将士投以坚定目光: “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炎黄二帝对视点头。 霎时间,大阵符文光耀如燃起的火苗,每一笔勾连都似有灵性,透射出古老又危险的气息。 天顶乌云剧烈翻滚,电光雷鸣仿佛感应到人族的大动作,开始在空中编织出一道道血红的痕迹,宛如天空裂裂。 “众将士退后,护住四周。” 黄帝高声吩咐,将领们立刻传令下去。 山巅营地顿时让出一片开阔空地,中央只留下炎黄二帝、李青云,以及几名维系法器的祭司与道者。 然而就在此刻,远空突然浮现大片黑雾。 伴随刺耳怪啸,幽冥之主再次现身,麾下冥魔如潮涌,意图在关键时刻彻底摧毁人族图谋。 李青云瞳孔一缩: “果然来了。” “列阵!” 炎帝霸气一喝,麾下刀盾兵结盾迎敌,先将冥魔阻挡于外圈。 二帝施法,援护人族大阵不被黑雾冲散。 空中,幽冥之主形貌半凝半散,狞笑着: “不周山不可毁,你们在自寻死路!” 他手中黑气弥漫,指尖向下,成百上千的怨灵身躯在山顶盘旋,渗透空气,仿佛将天地都化作阴魂之渊。 李青云握刀踏出,心底漩涡翻涌。 他感受到四大金简的灼热在脏腑内攀升,仿佛千万只凶兽同时嘶鸣,急欲冲破锁链。 “不能再拖。二位前辈,你们将大阵力量与我合流!” 李青云一声洪喝,脚下符文灵光激荡,炎黄二帝朝他连催神力。 那一刻,大阵核心与金简之力相互牵引,金芒在李青云身周骤然绽放,震得地面砂石翻腾。 幽冥之主微微失色,奋力催动冥雾攻杀,却被黄帝、炎帝合力抵挡。 祭司们不惜灼烧精血,强化阵眼,使那股神陨晶髓的能量源源不断注入李青云体内。 轰然一声,李青云耳中彷佛听到古老神之召唤。 刹那间,他看见灰暗识海里,四道金简呈十字形裂开,腾起四尊虚影凶兽,头顶之上又浮现一尊武神幻象。 那武神幻象神态威严,宛若万神之尊,沉默注视着李青云。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席卷他灵魂,他全身真元瞬间飙升。 “武神——” 李青云恍惚喃喃,却无暇细思,只将这浩瀚能量引导向不周山的根基。 远处幽冥之主见势不妙,大吼着化出巨爪凌空拍来。 但这次,李青云未退反进,一刀斩出,刀光金芒比雷电更亮,一道巨大的轰鸣冲天而起。 “退!” 幽冥之主心生惊惧,硬扛刀势,却仍被劈退数十丈,张口狂吐黑血。 整片山巅仿佛被金光布满,人人都感到刀罡充盈,好似九霄雷火一起爆发。 黄帝、炎帝目瞪口呆,这种力之强已超越先前所见,简直不是人间应有的层次。 李青云感到浑身筋脉有如火浪奔腾,四大凶兽的虚影在他周身闪现,代表武神意志的力量宛如潮涌。 他大吼一声,奋力将这能量汇入大阵的中心。 “斩——不——周——山——!” 每吐一字,天地皆颤。 符文连串激荡,在半空交织成一柄巨大的虚幻刀影,刀影凌空旋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辉耀。 山岩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碎石四溅如暴雨般飞洒,甚至有人猝不及防被飞石砸飞。 幽冥之主负伤咆哮,强行凝聚残余黑气想要阻止,却被炎黄二帝联合射来的神光再度逼退。 那巨刀影毫无阻挡,直劈向山体。 “咔——嚓——” 一声巨响,不周山从根基处爆裂出几道可怖的大裂缝,宛如天地之柱被猛然斩断。 随即又是一道道深沉闷响,犹如亘古巨兽嘶嚎,从山腹奔腾而出。 崖壁纷纷塌陷,滚滚灰尘冲入云霄,雷电在半空密集劈落,血色的罡风席卷四方。 满山遍野的石块与岩层轰然断裂,地动山摇。 “后退!” 李青云大喊,双臂撑刀,对抗大地震动。 无数将士匍匐不住,纷纷颠簸摔倒,崩碎气浪中哀鸣与惊恐四起。 幽冥之主见状神色骇然,似明白大势已去,面目扭曲地低吼一声,化作黑雾远遁。 霎时间,山体继续崩离。 只见整座不周山像被无形巨斧劈开,轰然下坠,顶天立地的天柱彻底碎裂。 随着山根解体,整个洪荒大地出现了巨大的空间裂痕。 苍穹像被活活撕开数道口子,血红色罡风透射进来,将三界板块彼此分离。 人族众将士在这惊天动地的场面中几乎无法保持平衡,只得死死抱住残岩或扶住彼此。 电闪雷鸣间,灵界、神界、人间界各自脱离洪荒原形,向不同维度滑移。 有人惊呼: “天……天塌了吗?!” 山巅半壁被裂缝吞噬,尘沙漫天飞舞,仿佛世界末日一幕。 “坚持住!” 炎帝与黄帝运转最后的人皇神力,引导人族剩余部队保命,把他们从崩裂边缘拉回。 空气里满是硝烟与碎裂的味道,扭曲光影像无数恶魔咆哮。 李青云仍立于大阵中心,纵已气血翻涌,却感到体内四大金简收束的能量再次汹涌回流。 “啊——!” 他仰天嘶吼,一股金色火焰从他丹田冲至天灵,瞬间贯通全身经脉。 宫殿里灰雾翻腾,如若得到数倍滋养,将那磅礴的山之力量与武神意志一并导入李青云体内。 他感到修为在刹那间暴涨,从第八境“太乙仙”初期一直被推至巅峰,甚至在冲击更高境界。 他的混元阳神道躯每一寸筋骨都似被洗练,闪烁霞光。 这种爆发,让一旁炎黄二帝都为之震撼,广成子更瞠目惊叹: “他……竟在逼近第九境?!” 是的,这一举毁山的神力返还,引爆宫殿潜能,让李青云直攀“混元大罗仙”境门槛。 金色气流仿佛龙卷风环绕他全身,映得他面容笼罩神威。 “嗬!” 李青云咬牙低吼,浑身灵力暴涨时的畅快,让他忍不住发出长啸。 刀锋上金光依旧吞吐,一刀劈落闪电,两道余焰飞逝,震碎周边高空余魔。 兵士们在滚滚烟尘里遥见此景,莫不生敬畏之心。 三界在沉沦下陷的崩裂之际,李青云却吸纳能量节节攀升。 那种“逆势飞升”的奇景在世间何曾见过? 山崩声持续轰隆,无数神魔凄厉嘶吼于裂口边缘,却如蝼蚁般淹没在刀光与大地断裂的浪潮中。 幽冥之主仓皇遁逃,洪荒旧神苟延残喘,各自纷飞四散。 顷刻后,不周山彻底倒塌,只余断壁深渊和漫天尘雾。 灵界、神界、人间界也因天柱崩毁,被狂力切开分割,逐渐滑入不同维度。 这历史性一幕震撼众生。 凡人、神祇、妖魔同在混乱里挣扎,但人族却终得一线生机,挣脱了洪荒牢笼。 当尘埃稍稍散去,李青云的身影仍巍峨立于断山之巅。 他刀尖一抖,金光微敛,面上隐带激动与疲惫。 “天柱……已断。” 炎帝、黄帝互望,眼里满是欣慰与悲壮交织。 他们知道,人族终于打破了神魔不可侵的格局。 山巅此刻满目疮痍,却也是新纪元的起点。 李青云大口喘息,感受自身修为仍在攀升,不断逼近第九境,体内真元如海潮般汹涌翻滚。 那种“战后的大丰收”感受让他忍不住心中狂喜,也暗含对未来的无边期待。 “成了啊……”旱魃带着火焰军残部走来,望着山崖下翻覆的天地失声喃喃。 她难以置信自己见证了洪荒柱石的倒塌,身心被震撼到极点。 广成子等道门强者亦心神骇然,暗想道:这个年轻的“亚神”已经接近“混元大罗仙”这等恐怖境界,对往后格局影响巨大。 即便此刻疲累不堪,他们都清楚,人族自此翻转了命运。 炽烈罡风逐渐平息,只留天幕裂口犹在,血色电闪不绝,宣告三界已然分离。 无数人族战士彼此搀扶,在山顶哀悼牺牲者,同时感受脚下世界再非旧洪荒,余下一片碎裂新天地。 李青云仰头,默默感受四大金简归于平静,武神意志重又沉睡,但不周神力在他经脉中沉淀,伴随那凌驾凡俗的巅峰修为。 他心里莫名升腾一丝隐忧,又不乏惊喜与豪情。 曾几何时,他不过一介凡人,本想着在开封府安安心心地当个废物帮主懒散度日,如今却能亲手毁山斩柱,俯瞰神魔。 这便是洪荒纪元走到末路,给人族留下的最大机缘。 待烟尘完全落定,炎黄二帝宣布: “三界既分,人间不再受妖魔桎梏。自今而后,人族当自强,不负这番血战牺牲!” 众将士群情激昂,然而看着满地狼藉与尸骨,又忍不住掩面而泣。 终究,他们赢了这场无可挽回的赌局。 李青云收起刀势,身形再也支撑不住浑身脱力,险些倒地,眼前模糊。 黄帝与炎帝忙扶住他,两帝望见他身上金光尚在徘徊,心知他实力已超乎寻常,尚需些时日消化。 以他现今通天修为,人族后续自能气象万千。 于是,截断天柱之举尘埃落定,山川崩毁的余波化为无数滚滚云烟,在群峰之间散去。 神魔亦自此断裂三界,难再集群肆虐人间。 残阳落在不周山的断裂山脊上,映照出一道道猩红光带,宛如血色的末日余晖。 大地崩毁之后的山巅,一片荒凉凄楚,碎岩遍地,尘烟久久无法散去。 人族大军于残垣之上集结,神情疲惫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释然。 山风中依旧残存着鲜血的腥味,混杂坍塌山石的尘埃,呛得许多将士喉咙火辣。 黎明时分,他们还在凄风苦战,如今却亲眼见证不周山的终局崩塌,恍若隔世。 山顶风,依旧凛冽。 可在这风里,人族于断山之巅卸下千年压迫,换得未来一刻长空。 李青云静静看着脚下深渊,心境激荡难平,忽感胸口微热,似又有更神秘的力量在胎动。 他隐约察觉到,自己不周神山的残体开始与崩塌后的山之余力共鸣,或许这将带来新的时空之变…… …… 炎帝与黄帝立于崖台中央,远眺断山那边的深渊,眼中是百般复杂的情绪。 他们痛惜同胞壮烈牺牲,却也慨叹天柱既断,人族自此获得千古未有之机。 附近,几名部落首领与将领在整理伤员与物资,时而回首望向正在打坐的李青云,眼神中带着浓烈敬畏与感激。 正是他,凭借武神意志一举毁山,为人族奠下重生之基。 李青云静静地盘膝而坐,双眸半阖,浑身仍残留缭绕金光。 先前那股难以名状的宏伟力量正在他经脉里回旋,犹如洪涛涌动,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惊人的压迫感。 他感到血脉中似乎还有一股更深奥的传承,既源自四大金简,又似与断裂不周山本身相呼应。 一想到此,他眉头忍不住微皱,努力将这澎湃能量化开,转而吸收融入自身。 骤然间,他胸口腾起一股滚热火浪,经脉被彻底贯通。 金色气息沿着经络爆发,将身体的每一条筋脉都催入新层次。 半空中的粉尘倏地散开,宛若有无形气场将其排拒。 “嗯……!” 李青云闷哼一声,双目赫然张开,瞳孔深处闪过金芒,体内气机如龙吼般震颤。 灵力升腾,伴随那沉寂四大金简余力的最后回流,让他的修为节节攀升,几乎一瞬逼近第九境——“混元大罗仙”。 四下观望之人纷纷惊呼,特别是几位半神与广成子等道者,更是骇然得目瞪口呆。 修道再苦再勇,也不曾见有人在一夕之间冲破如此瓶颈,那简直是逆转天地法则的奇迹。 李青云深吸口气,紧捏拳头,只觉山崩海啸般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 他的周身气息宛若神火烧鼎,劫后余生的龙吟刀意再次弥漫,让许多伤兵如沐暖阳,也让人族心头泛起激动之情。 这等“飞跃”效果,不仅来自毁天之举的余波,更离不开不周山沉眠万古的神性返还。 “原来……不周山本身蕴藏的本源之力,还能与我的神秘宫殿共鸣。” 李青云心神震动,脑海里宫殿灰雾翻腾,仿佛有某道上古神明的虚影与他对视,然后又渐渐隐匿。 虽然神秘莫测,但他能清晰感到:“四凶金简”所放出的力量还远未全部散去,其与山体崩毁后涌出的古老气息正在相互交融。 收敛心神的刹那,李青云忽然感到胸腔正中央一阵奇异跳动。 那是——他自大宋时空带回的“不周神山残体”? 原本一直沉寂不动的残体,在这洪荒不周山毁灭后,却散发出微茫灵光,与周遭地脉中残余的山之本源产生奇妙呼应。 一缕缕荧光自他体表泛起,如藤蔓般缠绕四肢百骸,再凝聚到丹田宫殿之中。 只觉灵海剧烈翻滚,一道若有若无的空间裂隙从他识海逼现。 李青云猛地起身,诧异地看向胸口那片淡淡金辉——不周山残体里的神性似觉醒,要将他与另一个时空串联。 “李青云?” 炎帝察觉他的异状,上前一步,低声询问。 黄帝、旱魃等人亦围了过来,面色紧张,唯恐他体内融合的古力失控。 李青云摇摇头,嘴角却泛出激动笑意: “我……似能感到另一道世界裂缝,可随时回到大宋……我原本的时空。” 闻此言,周围人族纷纷变色。 许多人虽不懂“大宋”到底是什么,却晓得此乃李青云原先横空踏足的人间世界,意喻着他随时能往返跨界,成为超脱洪荒的存在。 一旁广成子暗暗掂量,心中惊骇不已。 这般时空往来之能,可凌驾无数修士所求,即便真神也未必能做到。 炎黄二帝相对沉默片刻,神色之间既欣慰又透露一缕不舍。 无论如何,人族方能在洪荒与幽冥之主鏖战时多一条后路,也算幸事。 李青云看着二帝,肃然抱拳: “此战虽成,但余波尚多,我若能往返两界,日后也能助大宋与洪荒同御神魔。况且,不周山之力未必就此绝灭。” 黄帝与炎帝互望,缓缓点头。 他们心里明白,人族现今元气大伤,还需漫长重建,而李青云体内宫殿之秘、武神金简之威,早已超越此界桎梏。 正当众人静默时,那一抹光辉在李青云胸前再度炽盛,竟于空中勾画出一道淡若虚影的裂缝,隐约透出另一方天地的气流波动。 旱魃静静注视,眼神难掩动容。 她曾与李青云并肩死战无数,但此刻,或许该放他去其他时空完成更多奇迹。 山风卷起她火色长发,轻轻飘舞。 李青云与她对视一眼,心中尽是百般复杂,却只轻声道: “放心,若人族再遭危难,我自当破界而回。” 旱魃颔首,唇边含着一丝微笑。 一旁炎帝朗声言道: “青云,此间虽暂时取得胜局,三界分隔后亦多变数,你此去异世,亦当保重。” 黄帝随即补充: “本人皇会继续率军剿清余孽,助人族于此新纪元立基。你放心离去吧。” 李青云深吸口气,转身朝满地尸骸、断山颓壁望去。 心潮起伏,他想起这片血与泪铸就的道路,又想起大宋那边的恩义纠葛。 他暗叹一声,旋即将体内气机稍作催动,引导那道虚空裂缝更为清晰。 光芒闪处,风浪涌动,缓缓打开一扇时空之门。 “诸位珍重。” 他对二帝、旱魃以及所有仍能屹立的人族战士一抱拳,扛着心头沉重而炙热的眷恋,大步跨入裂缝内。 一阵耀眼光影照亮山巅,当李青云的身影消失在金色涟漪之中,那裂缝也随之封闭。 所有人静默许久。 狂风依旧呼啸,把断山血腥的气味往远处吹散。 地表残留的刀枪碎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见证这一幕传奇:有人以凡躯踏碎洪荒桎梏,又开启跨越时空的门径,让未来有了无限可能。 炎黄二帝徐徐回头,看见广成子与道门弟子亦收敛惊讶,转身离去。 他们知,这洪荒的剧本,已被那片断山改写。 人族再非旧日任神魔践踏的卑微种族。 而李青云究竟会在那大宋时空引出怎样的风云,亦无人得知。 山巅余烟缭绕,群山破碎处隐约还能听见岩层坍塌的余响。 新纪元在这遍地伤痕里徐徐揭幕。 或许不久后,这里会重新生长出绿意,也或许继续沉寂为失落废墟。 但人族无所畏惧,三界分割之下,他们迎来真真正正的主导未来。 若有一日,深夜寒风里,有人在山巅之端遥望云空,似乎又能看见那道金光闪烁,恍若剑与刀交鸣,在虚空中绽放无法遏制的生机。 正是李青云跨界的痕迹。 这卷最后的图景,便定格在断山顶端,烈风吹动破旗,众多将士以眺望的姿态神色虔诚。 一切堪称壮丽悲歌,又蓄满新的期望。 人间何其渺小,也可逆上九天颠覆神魔。 而李青云将带着这份信念,在另一方世界继续迎接新的传奇激荡 …… (本章完) 第283章 重回大宋 第283章 重回大宋 李青云立于不周山断崖之巅,满目洪荒大地,一片苍茫沉寂。 残阳如血,恍若给这方天地涂抹了最后一抹悲壮,让人不禁想起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血战。 山谷中残破的战旗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诉说着不久前的厮杀与呐喊。 血色余晖落在坍塌的神山遗迹上,不周神山的残体已经在李青云体内复苏,隐隐散发出古老且狂躁的力量。 他能感受到它与自身血脉相互激荡,心脏处如战鼓擂动,撼人心魄。 风卷尘沙,扑面而来,昏黄世界里一片萧索。 他微闭双目,耳畔似仍回荡着洪荒大地上那些厮杀的呐喊。 曾经,人族与妖族鏖战之声震彻寰宇;巨兽嘶吼,大地崩裂,万物仿佛都陷入毁灭的漩涡。 此刻只余残垣断壁、焦土荒原,一如身经百战后苍凉的英雄。 伴随着记忆的翻涌,李青云体内灰雾再度翻腾,宛如上古邪灵在血肉深处低语。 那低语犹如妖魅的诅咒,一波波冲击他的神识,令人头痛欲裂。 可更为强烈的,却是不周神山残体在他胸口燃起的金色辉芒。 这道光宛如金乌破晓,强行震退了灰暗邪力的侵蚀。 李青云忽地睁开双眼,神色透着坚毅。 脑海里,他忆起二帝、旱魃以及各部落首领,他们正在为新的人族秩序奔波忙碌,不再需要他继续留在洪荒。 念及此处,他轻抚胸口,只觉一股灼热之力在皮肤下奔腾,似可焚尽一切阴霾。 突然,空中倏然闪现一道透明裂缝,宛如刀锋划破了苍穹的帷幕。 微光闪烁之间,裂缝深处隐隐浮现出星河般的幻影,李青云眯起眼,依稀看见另一个世界的轮廓。 那是城郭楼阁繁立的大宋——暮色中,灯火已然映照出熟悉的烟尘人间。 两个世界交叠在他眼前:一边是洪荒沉沉,仿佛还残留着远古洪流的余韵;另一边是大宋繁华,万家灯火下的街巷人流,宛如幻梦。 而此时,这如梦如幻的交错竟诡异地契合在一起,让人恍如置身光怪陆离的画轴之中。 李青云深吸口气,缓步向前,将手掌探向那裂缝,仿佛能触及横亘于天地之间的神秘屏障。 他轻声道: “这是……回家的方向吗?” 话音虽低,却带着莫名的期待与伤感。 记忆中,那方世界里有穆桂英、王玄甫等挚友,也有大宋盛世的繁华鼎盛。 断崖之上,尘沙仍被大风卷起,却再难动摇李青云踏立于断石的坚定姿态。 他不再迟疑,抬脚踏入那透明裂缝。 只见光影霎时扭曲,日光仿佛在顷刻间归于沉寂,漫天尘埃也化作无声烟雾。 他感到身体一沉,如坠漩涡,只觉天地折叠,灰色涟漪翻滚而来。 在那灰暗的涟漪深处,成百上千的虚影忽隐忽现,有的怒目而视,有的悲泣无声,似乎都是人族先灵或被斩灭的邪祟。 它们在灰雾之中轮番涌动,如鬼魅般向李青云贴近,耳边交杂着古老而晦涩的低语,阴冷刺骨,似要将他的心神连根撼动。 忽然,一阵如雷的怒吼自李青云胸腔迸发。 他想起自己曾奋战于洪荒之上,四大金简、武神秘法……在他血液中激荡的金色雷火倏然涌起,宛若浩瀚雷云击碎黑暗的囚笼。 伴随着一声爆鸣,周遭灰暗场景开始分崩离析,褪为破碎的阴影。 裂缝之中渐渐浮现出大宋尘世的景象,灯火与硝烟在漆黑夜色下交织,一股人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又被血腥与火药味冲得变得复杂而陌生。 李青云双足踏下,才发现自己已经稳稳立在一座残破石桥之前。身后那裂缝迅速合拢,不留半点痕迹。 他抬眼环顾四周,城墙斑驳,河水浑浊,似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却无人修缮,残破不堪。 夜风拂过鼻息,带着沉沉的腐朽味。 远方传来若隐若现的哭喊声,与妖异的嘶嚎交错回荡,让人心头为之战栗,仿佛又置身战场边缘。 李青云轻声呢喃: “我……回来了。” 语气中既有疲倦,又带着欣慰。这里毕竟是他曾经浴血守护的大宋,虽然满目萧瑟,但依旧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人间烟火的温度。 夜空中,星光稀落,云影暗沉。 李青云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不周神山残体的躁动与那丝莫测的灰暗力量。 他知道,前路依旧凶险莫测——洪荒的阴影未散,大宋亦笼罩在新的危机之中。 但他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无论怎样的黑暗,都将在这方天地里重新揭开帷幕。 “此处虽破,却终究是故土。”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城郭,眼中渐渐涌现战意与坚毅。 夜色沉沉,冷风扑面,似有厉鬼在暗处低吟,令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寒意。 李青云屏息凝神,继续前行,从石桥向下望去,却见浑浊河面漂浮着几只破损的竹筏,水波间隐约能看见模糊的漂尸。 那尸影随着水流撞到桥基,发出轻微的拍击声,听得人心底发寒。 他握紧长刀,脚步轻踏过那破旧的桥面。 夜风带着血腥与潮湿的腐味,让李青云胸中愈发压抑。 忽地,河岸边闪起微弱火光,映照出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伏在破席下瑟瑟发抖。 二人瞧见李青云的身影,眼中满是惊惧与哀求,却不敢靠近。 李青云见此情形,心头如被针刺。 记得当年离开时,汴梁城繁华稳固,虽有妖邪隐患,却尚未见如此凄惨景象。 如今三界破碎,难道神魔之祸已然席卷此地? 他沉默地与乞丐相视片刻,随即抬步走下桥。眼前是一片低矮破败的民居,焦黑的瓦顶宛如被巨爪撕裂,只余残垣断壁。 空气里飘散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似有余烟在夜色中袅袅升起。 驿站前后,几处昏暗灯火下,零星聚着些行商与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交头接耳,言语中尽是惶恐与绝望。 “听说东南又有一座城被攻陷,那些骨魔吃人不眨眼……” “唉,如今朝廷也不知被哪路道士把持,官兵守备日渐松弛,真是叫人忧心啊。” “小声!现下城隍庙都给玉虚宫的人占了,谁知他们的耳目在哪?” 李青云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心中惊疑不定。 蓦然,他眼角瞥见几名身着道袍的陌生人穿过巷道,手执拂尘,面容冷峻,态度极其傲慢。 只见他们对那些求生无门的流民呵斥、挥鞭驱赶,犹如赶牲口一般。 一名衣衫破烂的孩童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痛哭哀求,却被当头一鞭抽得皮开肉绽,哭声凄厉尖锐。 李青云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刀微微颤动。 他心里几乎要怒火爆发,可正欲出手时,那名道士竟像嗅到危险的气息一般,猛然抬起头,在夜色里四下搜寻。 李青云心下一凛,暗自思忖: “这道士修为并不算高,却对杀气颇为敏锐,可能是有异宝护身。我此时若现身,只怕要打草惊蛇。” 他将怒意强行压下,缓缓退到阴影之中。 只见那道士与同伴低声商议几句,随即带着那些流民离开,往城内深处走去。 李青云立在原地,望着其背影消失,心中一片冰冷。 大宋曾为中原龙兴之地,何时变得这般混乱? 想起远在洪荒的炎黄二帝,为保人族不惜血战到底,与此间道士欺压百姓形成鲜明对比,李青云心中悲愤难耐。 正自感慨之际,一股诡异的阴寒从背后窜起,好似冰爪攀上他的后颈。 抬眼望向夜空,见黑雾翻滚,宛如有恶鬼蛰伏其中。 忽然,一道狼形怪影自屋顶扑下,形貌似狼,却长满白骨尖刺,口鼻间滴着暗红涎液,森然可怖。 它似嗅到血腥味般,猛地冲向街巷深处。 “嗷呜——” 凄厉的嚎叫声在夜色中回荡。 几名离得近的百姓被突如其来的怪物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可仍有倒霉之人被那怪物凌空扑倒,惨叫声骤然而止。 宛若血腥大口在瞬间吞噬了生灵的希望。 血腥之味立刻在巷中弥漫,不少人惊恐得匍匐在地,面无人色。 李青云眼里迸射杀机,毫不犹豫地拔刀纵身,一脚在碎石上借力,整个人如同疾风般掠过夜幕,直取那狼形骨刺怪物的后颈。 刀光划破黑暗,闪出一道寒彻骨髓的冷芒。 “当——” 怪物察觉到背后杀机,身形猛的一顿,却仍然被李青云一刀劈中颅骨。 随即听得“咔嚓”一声,骨裂血溅,怪物连哀嚎都未及发出,身躯便直直地摔落在地,抽搐着化为一滩猩红血肉。 夜幕深沉,碎瓦残垣间残留的腥血味尚未散去。 几缕微弱的灯火在破屋中摇曳,映照得人脸上一片惨黄。 直到此时,藏在破屋内的几个平民方才敢探出头来,怯生生望向巷口那个刀锋尚带金芒的年轻男子。 只见他长刀已经入鞘,背影挺拔如松,神色间虽不见波动,却似有一股令人安定的威严。 “多谢……恩人!” 一个妇人颤声哽咽,颈项一垂便要下跪叩谢,却又因恐惧,不敢靠近。 李青云微微摇头,示意他们赶紧寻地躲藏。 众人虽心有感激,仍不敢多言,只能颤颤巍巍退入暗影之中。 地上那骨刺怪物的尸体尚在抽搐,漆黑的血液从裂口里迸出,沿着街面淌开一片血痕。 那液体中飘散着诡谲的恶臭,如同灵界深处怨兽之秽,带着不祥的能量波动。 李青云凝眸片刻,皱眉自语: “果然神魔降临,形势愈演愈烈……大宋的危机,已非同小可。” 若此等实力近第六境巅峰的妖兽能在城内横行,便说明灵界与人间的通道早已大开。 他心下沉重,轻叹一声,朝着更深的巷道走去。 一路行来,几条阴冷窄巷宛如地底冥道。 灰尘中夹杂焦黑瓦砾,有些地方仍残留被妖火或神雷灼烧后的痕迹,可见这里经历过惨烈的交战。 李青云每踏出一步,都感到空气里萦绕着人间与神魔交融的邪异气息,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当他走到一处倒塌的城楼附近,只见残破的青砖堆里忽然闪过微弱的灯笼之光。 灯光照亮来人的面孔,两道雪白剑眉,目光犀利却带着丝焦虑,不正是昔日名动江湖的白眉大侠徐良? 李青云脚步一顿,二人隔着夜色,四目相对。 徐良愣了片刻,随即惊呼: “青、青云?!” 李青云既见旧识,心中激动,连忙上前拱手道: “徐三哥,别来无恙?” 徐良眉宇间掩不住激动,几步抢到李青云身前: “你……你果真回来了!这段日子我们都以为……唉!” 话未说完,喉间一阵哽咽。 李青云轻拍他肩膀,微叹道: “我没事,只是这汴梁城……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徐良神情黯然,似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咬牙道: “事不宜迟,先随我去偏院再说。” 两人当下不再耽搁,悄然闪进一扇破败木门。 门后却是座祠庙遗迹,四壁早被战火灼烧,屋顶塌了半边。 昏暗灯火下,原来藏着一队开封府的忠义兵士,个个衣衫染血,面容困顿,却仍恪守职守。 见李青云现身,诸人皆大喜,眼中燃起一丝久违的希望。 徐良压低嗓音,说道: “自三界裂口打开后,神魔纷纷闯入人间。玉虚宫的道士原本也来助阵,却仗着神通胁迫皇帝下旨,令道门代天理世。那些自称‘仙师’之辈对百姓横征暴敛,又不将朝堂放在眼里。加上灵界的妖魔肆虐攻城,大宋内忧外患,已然风雨飘摇。” 说话间,他言辞悲愤,脸上满是痛惜。 李青云闻言,心中如有怒焰燃起。 离去不过数月,想不到大宋竟沦落至此? 他默然片刻,终是问道: “穆大帅、包大人他们可还安在?” 徐良肃然点头: “他们分散各州,带着天罡榜上的神仙暗自抗争,为保一方平安苦苦死撑。可朝堂被‘仙师’操控,皇帝形同虚设,国势千疮百孔。”李青云长叹一声,道: “好。待我与他们会合,整顿军兵,再与这些神魔一争长短。” 他语声平淡,却透着令人心安的自信与决绝。 徐良目光一亮: “正是我等所盼!”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伴随喝斥搜查之音。 众人闻声立刻屏气凝神,纷纷拔出兵刃,藏匿于黑暗角落。 李青云伏到门缝处向外张望,只见夜色里闪出七八名道者,皆身披紫霞法袍,手执符咒和拂尘,神情凶戾。 这些人正是一支“天师卫”巡逻队,冷冷扫视四周,似在搜捕流民或抗命者。 徐良与部下呼吸顿时放缓,生怕被察觉。 李青云心念电转,已然感应到这“天师卫”体内灵力异常浓郁,不似寻常道门修者,且隐约带着一股杀伐之气,仿佛专门为了镇压或屠戮而生。 破损屋檐上,一只腐臭乌鸦瞪着血红眼睛,对月发出低沉的嘶哑啼叫,似也被夜里的血腥所惊扰。 巡逻队在门外逗留片刻,未见异样,便又向前走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庙内众人仍不敢掉以轻心,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放松。 李青云缓缓转身,神色冷峻,低声道: “走吧。” 言语虽简短,却令徐良等人陡生一股振奋。 既然此地早成炼狱,那他们只能更坚强地活下去,并奋起抗争。 李青云率先推开侧门,带头走入那荒凉破巷之中。 夜风在狭巷里呼啸,卷走些许血与灰尘,仿佛也想掩去人间的辛酸苦楚。 但他心中清明:纵有更深的黑暗和更可怕的神魔,他也绝不会再置身事外。 既已回到凡世,他便要竭尽全力,让大宋重见光明。 昏黑的夜幕渐渐合拢,像无边无际的魔影般笼罩大地。 然而在那古旧刀鞘里,仍隐约透射出金芒。 只待拔刀的刹那,或许便能划破眼前这无尽黑夜,为天下苍生带来一线生机。 …… 夜色如墨,将昔日的汴梁城笼罩在无边黑暗之中。 残余的晚霞正从断壁残垣上缓缓退去,依稀映照出昔日宏伟宫阙的轮廓,却难掩其破败与颓势。 往昔金碧辉煌的楼台殿宇,如今只余焦土与破砖,仿佛被末日的怒火灼烧过般,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李青云缓步而行,横刀于腰,眸中难掩痛楚与愤懑。 脚下是碎裂的青石路面,灰烬与破碎的兵刃四处散落,随着夜风卷起一道又一道的尘埃。 他想起数月前在洪荒断崖所见的惊天战火,不周山崩塌,三界裂变。 却不曾料想,自己再回大宋,迎接他的竟是又一个战场。 四下昏暗巷道里,偶尔见到零星火光,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一阵寒冷的夜风席卷而来,带着腐烂尸骸的味道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李青云微微蹙眉,心绪沉重。 就在此刻,破败的屋梁上突然传来“咯咯”异响,只见黑影翻滚,伴随仿佛妖鬼啼哭的刺耳嘶鸣,让人不寒而栗。 街巷尽头,一群仓皇奔逃的百姓惊惶失措,频频回头张望,似被什么恐怖存在追赶。 果然,下一刻,一个形似人形却披着黑甲、浑身散发腐臭的怪物从暗影中窜出,足爪踏地发出“噗嗤”闷响,狞笑如鬼哭般刺耳。 李青云顿时目光一紧,认出此物正是冥王道修者的变异形态。 他轻轻摇头,语声冷然: “大宋,莫非已成妖魔乐土?” 话音未落,又有数头狼形或似虎的血影如疯狂的野兽般冲入人群,嘶吼扑咬。 街巷中传来撕裂血肉的惨叫,火光被吓得剧烈摇动,宛若地狱深处的火焰舔舐着人间。 李青云眼见情形危急,目中杀机乍现,足尖在断砖上一踏,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跃出。 他拔刀瞬间,金色刀芒仿佛自天而降,照亮夜幕。 只见那为首的甲胄凶兽还未及闪躲,便被当胸劈成两截。 血肉碎裂,发出“嘶拉”撕裂声,黑红汁液溅到地面,居然腐蚀得石板“滋滋”作响,散发出一股怪异的恶臭。 其余几头冥兽眼见同伴被斩,虽露怯意,仍被暗中异力驱使,狂嚎着扑来。 李青云身形后退半步,再度扬刀,一道金色罡气如旋风般席卷四方,只听凄厉的嚎叫不绝于耳,顷刻间,几头形貌狰狞的妖兽皆倒在血泊之中,颤抖着化作软烂的腐尸。 这般雷霆手段,令周遭惊恐的百姓都呆住了。 一名衣衫褴褛的壮汉张口结舌,方才跪地喊道: “多谢壮士救命……” 剩下的几个难民也纷纷拜倒,双目噙泪。 李青云收刀入鞘,轻轻颔首,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此刻城中处处暗藏危机,他虽心系百姓安危,却也深知独力难以遍救众生。 他拨开夜色,继续穿行在残垣断壁之间。 沿途所见,愈发让他心中沉重。 有的深宅大院早空无一人,青砖瓦砾凌乱不堪;街角兵器库已成焦土,仍能嗅到被炙烤后的铁锈残味;破损的水井旁结着大片暗红血痂,仿佛记载着一次惨烈的杀戮。 脑中浮现“玉虚宫”、“道门上师”、“灵界骨魔”几个名字,李青云暗自恍惚。 当初他踏上洪荒之途时,大宋虽已被妖邪窥伺,但决没到群魔乱舞的境地。 如今,这座曾繁华无比的都城竟变成连幽冥恶兽都能公然出没的修罗场。 他心中的悲愤如潮,几欲呼啸而出,却只能压抑在胸口。 四大金简在他怀中似微微震动,仿佛能感应到人族危亡的召唤。 就在这时,前方街角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金属撞击声,似有大队军士或怪物正赶来。 李青云屏气凝神,悄然闪入一条侧巷,目光穿过断墙裂缝,看到一支身穿道袍的巡逻队正押解着十余名百姓,男女老少皆被五大绑,脸上满是绝望和惊恐。 这些道士一个个神态倨傲,手里拂尘随风微颤,身后浮现紫霞光晕,足见他们修为不凡。 “竟是道门的人?” 李青云心中一凛,仔细辨认那紫霞光华,心想: “看来这群所谓‘天师卫’早已将王城当作自家囊中之物。” 不久前,他已在城中见过数起道士欺压百姓的情形,但眼前之景更显张狂肆虐。 “都跪下,莫要违抗天师威令!” 当先一名道士厉声喝道,声音在冷清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他挥动拂尘,只见白光乍现,宛若利剑劈落,“啪”地击在一个挣扎的青壮后背,血立时飘洒,那人痛哼一声,当场昏厥。 余下百姓吓得哭喊求饶,纷纷跪倒。 道士傲然环顾四周,冷笑声在夜里回荡。 李青云见状,怒火顿时烧至胸口,几乎按捺不住想要拔刀喝止。 岂料就在此时,那领头道者鼻翼一动,似觉察到暗处潜藏的气息,猛然转头喝道: “何方宵小,在此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 随即三名随从同时踏前,袖中符咒闪烁,一股霸道灵力激荡四方,刹那间尘土飞扬,破瓦和乱石随风倒卷,宛如鬼蜮中的漩涡。 李青云心中一凛,倏地退后半步,却并未慌乱。 他不清楚情势如何,也难以一己之力与玉虚宫十二位亚神正面冲突,当下凝神运转一丝“寂灭之律”,让自身气息与周遭夜色融为一体。 只见那三名随从双目泛着嗜血的毒芒,四下搜寻却一无所获。 “哼,可能只是些鼠辈,要想偷袭‘天师卫’,简直找死。” 领头道者怒哼一声,心下对未能搜出潜藏之人犹有疑虑,可终是未再深究。 他喝令手下继续押解俘虏,踏着破碎石板扬长而去。 夜风里回荡着百姓哀哭,却无一人能出面阻拦。 李青云默默立在原地,看着道门巡逻队消失在街角,神色愈发冷峻。 “玉虚宫……猖狂至此!” 他心念电转,大宋皇权竟似形同虚设,被这些道士随意操控,百姓苦难深重而无人问津。 他心知形势危急,必须先与旧识会合,再图全局之策。 若孤身强行开战,非但难以解救众人,反而会打草惊蛇,让道门加紧封锁。 他迅速离开侧巷,拣着隐蔽的小路穿行于焦黑废墟之间。 一路所过,瓦砾堆中尚余硝烟,空气中残留着难闻的焦煳味,仿佛千百怨魂在暗处悲鸣。 夜色越深,城中景象越见阴沉,处处散发出不可名状的诡异幽暗,让人仿佛置身一座被厄运咒怨所笼罩的亡城。 穿过数条破巷后,李青云来到王城附近。 只见那高耸的宫墙已是斑驳不堪,细看上面遍布裂缝,仿佛随时会崩塌。 城门外矗立着数根巨大的石柱,通体刻满道家符文,闪烁着黯淡又冰冷的微光,将皇宫一带笼罩在一股神秘大阵里。 李青云微微凝神,似能感受到那阵法中蕴藏的可怕禁制,若有外力强闯,势必惊动整个道门。 “朝堂,竟衰败至此……” 正当他要离去之际,忽听远处传来尖利的号角声与震耳的嘶喊。 城墙下烟尘翻滚,火光冲天,似有军士与道者激烈交锋。 李青云心头一跳,疾步掠去。 借着夜色,他藏身于一段残破城垣后,见城墙下果然一片混战:一队手持刀枪的士兵死战不退,对面则是数名道者施展“雷火道术”,一道道炽白电光在空中炸裂,炸得城砖崩飞,火四溅。 士兵发出惨叫,鲜血喷洒,场面惨烈至极。 “誓死不退!保卫——” 一名须发白却英姿犹存的老校尉声嘶力竭地吼道,带着几名亲兵奋力冲杀。 然而雷火再度轰下,爆炸的烟尘冲击让他们惨呼着被掀翻在地。 老校尉眼神不甘,却也无法抵挡这可怕的法力,当场殉国。 见主将亡故,士卒溃散倒地,无力再战。 李青云躲在残墙后,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完全可以冲出去大杀四方,但此刻若在王城脚下与道门正面厮杀,势必引来强者倾巢而出,引来更大的杀劫。 为眼前这支尚未成势的军队报仇固然解恨,却很可能失去在暗处积聚力量的机会。 思虑再三,他终究没有贸然现身。 城墙之下,血流入泥,沾染残瓦断砖,几欲凝结成殷红的泥沼。 夜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腐臭与血腥,恍若置身地狱深处。 李青云默然伫立,望着遍地尸首与被漆黑夜色吞噬的残垣,心里犹如刀绞。 再看一眼那血泊,他轻轻闭上双目,手中刀柄隐约颤动。 “此事须谋定而动,先搞清情况,再齐聚人手,共商大计。” 如今的大宋,宛如火海炼狱,皇宫名存实亡,军权零落四散,被玉虚宫和灵界魔物肆意践踏。 李青云叹了口气,陡然觉到眼眶一阵灼热。 即便自己已经身为“亚神”,但想要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灵界和玉虚宫,仍然需要小心谨慎,否则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他缓缓退回阴影,脚步中透着坚决。虽然身处故土,却似行走在废墟之上。巷道颓败,碎墙和焦土随处可见;更令人不安的是,还有阵阵黑雾游荡,散发出与洪荒冥魔相似的邪气。自三界分裂,人间壁垒已洞开,诸神与妖魔蜂拥而至——这才是这场劫难的根本源头。 “若再放任他们肆虐,我人间不日便亡。” 李青云并未作更多停留,只是一闪身,消失在深巷阴影中,似一抹轻烟,无声无息。 …… (本章完) 第284章 玉虚降临 第284章 玉虚降临 汴京城头,晨曦未露之时,忽见漫天霞光自东方滚滚而来,似有神兵踏破长空,声势震彻千里。 紫宸殿外,一阵奇香忽然弥漫,宛如仙人灵药所化,一息之间遍布整个皇城。 那香气并非寻常檀木之味,倒更像是从天外坠落的烟尘,清冷中透着诡异,让人心头陡生出难以言喻的敬畏与不安。 禁军将士闻此异象,纷纷仰首,便见宫墙之外浮现一片七彩云团,缓缓降落在金碧辉煌的宫门前。 云团中央,数名道袍飘飘的仙人正端坐云毯,宝相庄严,衣袂似无风自舞。 仁宗皇帝赵祯在内殿闻报,面露惶惑,却也不得不携百官亲自出迎。 御道之上,长乐钟声骤然被敲响,宫中太监尖声高呼: “玉虚宫仙人降临——” 赵祯身着冕服,小步快行至金阶,垂手向那头戴纶巾、手持拂尘的为首仙人稍加施礼。 仙人微微拱手,口中淡淡念道: “贫道奉广成子师兄法旨,下凡度化苍生,还望陛下宽心。” 一边说话,一边有一缕七彩神光自他袖口流泻,宛如活物般在空气中旋转,洒下一道道细碎光点,顿时映得群臣都如蒙圣光。 赵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想此等神通几时得见,果然远胜凡俗兵戈。 大理寺少卿与几位武官却在后方交头接耳,面上满是疑虑。 他们虽敬服这些仙人的手段,却也察觉那神光之中似含无形压迫,使人心生惊悸,仿佛半截身躯都被紧紧攫住。 赵祯强压心中惴惴,对仙人说道: “自三界紊乱以来,天下烽火四起,朕幸得上师垂怜,才有机会重整社稷。” 仙人微笑点头,目光却飘向殿外,更似在巡视苍生而非凝视赵祯,显得不卑不亢,反透出凌驾众生的高高在上。 群臣望着那几名仙人在金阶上漫步,他们脚下似乎并无尘埃沾染,步履轻盈得令人心惊。 有几名礼部官员候在侧,焚香奉上檀木宝案,口称: “恭迎上仙,请降旨护佑吾朝。” 仙人伸手虚托,檀木案上便弥漫七色流光,他哈哈一笑: “为护大宋黎民免于灾劫,我等定会倾力相助。” 可这话在殿内听来,却似带着某种金石交鸣的刻板意味,叫人不寒而栗。 此刻,刚刚退至侧殿的忠义武将们尚在议论,言语之中无不透着一股警惕。 有人低声嘀咕: “道门虽称护世,但未必真心为我百姓;若借我大宋国运,汲取信仰,岂非从此人间再无自由?” 另一老臣慨叹一声: “哎,如今神魔乱世,凡人自顾不暇,若非仰仗仙人神通,怕也难稳江山。” 众人莫衷一是,朝堂因此惶恐不安。 远处的御道上,一骑快马驰来,报称北门外来了队伍,自称旧日开封府校尉李青云,并携义军将士入城。 赵祯闻讯,不由精神一振,说道: “还不速速宣见。” 然而,刚刚进入宫门的李青云却在半途中感到一阵阴冷气息,似有无形的鬼影从金瓦琉璃之间潜伏窥视。 他抬眼望去,就见檐廊一带隐约闪现奇异符文,如同某种道家禁制,却又夹杂难以名状的扭曲力量。 那力量让他心头猛然一跳,仿佛在洪荒中曾经感受过的古老压迫,却比当时更诡异几分。 宫殿深处,有人正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李青云眉峰微蹙,心中暗忖: “玉虚宫果然非等闲之辈,他们以道法之名在皇宫中布下天庭祭坛,难道真要掌控我大宋的根基?” 他脚步略顿,收敛内息,转念间又见有内侍出来相迎,称陛下与玉虚宫仙人皆在紫宸殿候他觐见。 李青云微微颔首。 他随同侍者向前走去,路过护卫森严的宫门,只见那守卫全是玉虚宫弟子所换,昔日禁军已撤到后殿。 那弟子们目光淡漠,仿佛把除了道门之外的一切都视为蝼蚁。 李青云暗暗捏紧拳头,却并未在此时发作。 紫宸殿外,赵祯携百官已迎出几步。 仙人拂尘轻抚,嘴角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淡然。 李青云遥见此景,向赵祯施礼,然后极其客气地对仙人颔首示意。 仙人颔首回礼: “久闻李校尉曾护卫大宋河山,功在社稷,今日得见,果真气度不凡。” 此言虽带恭敬之语,实则不卑不亢,隐含审视之意。 李青云只是淡淡应道: “微末薄力,岂敢言功。” 一言落下,大殿里一时气氛微凝。 许多大臣都在暗中观察双方神情,担心若两者起冲突,朝堂恐无力平息。 赵祯干笑两声,让人呈上茶盏,想缓和场面。 那茶水散发清雅香,李青云端起轻抿,心底却已有戒备。 茶汤中仿佛有丝丝灵力流窜,若非他功力深厚,恐怕会被无声无息地摄走精气神识。 仙人微笑不语,似在等待李青云的反应。 李青云放下茶盏,面色不改,却在心中沉思: “果然,这道门来者不善。” 赵祯看见二人虽然礼貌周全,却隐约有锋芒碰撞之势,连忙开口相询: “如今汴京之外,妖魔横行,朕实在寝食难安,未知两位可有妙策解此燃眉之急?” 仙人缓缓拂动拂尘,语气充满自信: “此间有我玉虚宫诸位真人坐镇,冥顽妖魔不足为虑,只需让全国百姓朝夕供奉道门神坛,吾等便能以此无上信力震慑群魔。” 他话音还未绝,李青云眉头微皱,忍不住开口: “百姓流离失所,如何再能负担大规模祭祀?若为求自保而付出再多牺牲,算不算本末倒置?” 这话一出,大殿里鸦雀无声,没人敢随意附和。 仙人目光一凛,直视李青云: “李校尉之意,可是质疑我道门的护世之能?” 李青云不卑不亢: “但凡救人,理当先解其困局,而非反向增添负担。” 堂上不乏忠直老臣,听到这句,心中暗暗叫好,却又担心仙人是否会恼羞成怒。 偏偏仙人只是轻笑一声,随即转向赵祯: “陛下也无须急于一时,待本座将祭坛建好后,天下自有澄明之日。” 赵祯脸上仍堆着笑,却难掩尴尬。 他不敢轻易得罪仙人,却也知道李青云在军中威望极高,于是只好含糊几句,将此番对峙敷衍过去。 后殿处,几名武将策马匆匆来报,城外又有异象,似乎阴风漫卷,骨魔出没,百姓频遭袭扰,请求朝廷立刻派援军前往。 赵祯当即色变,连连催问: “还请上师速派弟子镇压,或请李校尉率兵救援。” 仙人微微眯眼,并不急于答话。 李青云见状,已知此番道门不会轻举妄动,多半还要等自己亲自冲锋陷阵。 他拱手一揖,朗声道: “末将愿率军先行出城,务必护得百姓周全。” 赵祯如释重负,急令李青云前去。 仙人将拂尘轻扬,一缕淡淡的彩芒落于半空: “善哉善哉,李校尉果然仁心。” 李青云不再多言,迈步离殿,心中却隐隐有股寒意泛起。 那寒意并非单纯对道门的敌意,而是一种无形压力,仿佛从宫殿某个深处正窥伺着整座大宋的国运,一如洪荒旧日的贪婪神祇,正等着众生自投罗网。 待李青云走远,紫宸殿里,仙人低声对赵祯道:“陛下不必忧惧,只要我道门法力日益壮大,所有妖魔皆会化作飞灰。” 赵祯垂眼应声,却怎么也掩不住眉宇间那抹忧色。 殿外遥远天际,霞光依旧绚烂,可在那绚烂背后,似乎隐匿着说不清的黑暗。 这种黑暗无声无息,又似某种巨大生灵在云端张开诡异的眼睛,俯瞰脚下奔走不安的人群。 汴京之内的朝堂震动,已然种下新的祸根。 所有人仿佛置身漩涡中央,却无人知晓真正的风暴尚未到来,或许下一刻,便会有可怕的力量吞噬这易碎的和平。 ……夜色正沉,汴京郊外的旷野上,一片死寂。 忽而,有一道灰暗的光影自远方天边腾起,仿佛是从地底裂缝里喷出的秽雾,与夜幕混合在一起,幽幽地散发着难言的腐朽气息。 几只觅食的野狗陡然惊惶奔逃,发出凄厉狂吠。 火炬的光芒在官道上依稀明灭,几名宋军斥候趁着微光警戒四周。 他们小心翼翼地行进,每一步都如踩在心尖儿,生怕惊动潜伏在黑暗里的某种邪物。 前方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一条狭长的裂口,宛如巨兽之口,时而闪现幽绿鬼火,时而鼓荡阴风,卷起枯草沙尘,令人生出彻骨寒意。 “那便是骨魔出没之处?” 一名年轻军士声音颤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领头的老斥候纵马停下,遥望那光影交错的裂隙,皱紧眉头: “看那情形,骨魔怕是源源不绝。赶紧回去报信。” 一声令下,年轻军士纵马调头,风驰电掣般向汴京方向疾奔。 朔风翻涌,刚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凄厉尖啸,似是无数厉鬼嘶吼,震得人心神欲裂。 那军士惊得再不敢回头,奋力拍马,只盼能在天亮前赶回城中报讯。 可他终究没能瞧见,当那道裂缝之中,大片惨白的骨影急速爬动,形如枯槁的魔爪探出,残忍地捕获了滞留的同伴。 原本平静的荒野霎时变成人间炼狱,隐隐可见冥火升腾,照亮骨魔交叠的身形,宛如在深渊蠕动的白骨丛林。 这是夜的序幕。 而更大的风暴,尚在酝酿。 汴京北门前,守城的宋军仍在尽职巡逻,他们不知今夜将有怎样的噩运逼近,只觉得风势比往常更冷三分。 李青云立于城墙之上,凝神望向远方。 他方才得到密报,说那裂缝里有无数骨魔涌出,村镇恐怕已在顷刻之间陷落。 一想到那生离死别的惨状,他心头沉重,握刀的右手不自觉更紧了几分。 身旁的穆桂英同样神色凝肃,铠甲反射出微弱的火把光,映得她面容英气勃勃。 “青云,此乃我等率军能及之地,但大军尚未集结完毕,若骨魔来袭,我们……” 她尚未说完,远处黑暗中忽起一阵呜咽之声,像是无数亡魂在风里哭诉。 紧接着,地平线上显现一抹不祥的鬼火,渐渐从小到大,最后铺天盖地地涌向城墙。 城上守兵全都心惊肉跳,纷纷将视线投向李青云,等待指令。 李青云猛地一振衣袖,大喝道:“弓箭手就位!” 话音未落,那股鬼火已近在百丈之外,借着火光能看见无数骨魔高举寒刃,身躯佝偻却行动迅捷。 它们表面似人形,但全是森森白骨,看不见血肉,却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道与速度。 有的骨魔背后拖着长长的骨刺,像巨大的蝎尾;有的骨魔直接从裂缝深处爬上来,全身缠绕灰暗雾气,令四周草木在瞬息之间枯萎。 “放箭——” 穆桂英将手中令旗重重一挥。 一时间,城墙上万箭齐发,箭雨如冰雹般倾泻而下,带着锐利破空之声,射向那白骨群。 火箭与利箭交织,将先头一批骨魔钉在地面。 然而,后方的骨魔依旧源源不断地朝城门冲来,数量之多,几乎无边无际。 有的骨魔甚至借助同伴的身躯爬升,像一堵迅速拔高的骨墙向城墙靠近。 “快!给我搬油罐、滚木雷石往下掷!” 一名宋军校尉高声指挥,手中钢刀乱挥,恨不得亲自跳下去与骨魔拼命。 李青云倏然纵身跃上城垛,周身灵力暗涌,皇城暮鼓般的声波在他脚下荡开,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他长刀出鞘,刀光映得半边夜空似白昼般闪亮,随后一道劲风卷起,将前排的大片骨魔骨魔斩成碎渣。 但这一刀虽显威猛,却未能完全挡住后续的骨魔狂潮。 那些残存骨魔口中发出怪异的咯咯声,类似人类的冷笑,却更像地狱鬼蜮传来的阴森嘲讽。 城墙上,宋军有些慌乱,箭矢将尽之时,只得与骨魔拼刀斩杀。 不时可见士卒被利骨撕裂,血色飞溅在夜幕下,凄绝之景让人心惊胆寒。 城中,见此情形的百姓早已惶恐乱作一团。 哭喊声、脚步声、惊慌呼喊在房舍之间此起彼伏,仿佛整座城市都陷入无边噩梦。 李青云呼吸急促,猛一咬牙,调动内息,让那神秘宫殿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 微弱的灰雾从他身上升腾,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阴影在顷刻间舒展,隐隐传出一声叹息,仿佛唤起沉睡的远古意志。 他知道那股力量不该过度滥用,却无暇多想。 天地间骤然风声大作,仿佛深海巨潮拍岸。 下一刻,一道炽烈的神火自宫殿虚影喷薄而出,势若惊雷,瞬间灼穿骨魔阵列。 惨叫此起彼伏,骨魔成片倒地,化作碎骨散落。 宋军见这一击声威无匹,士气顿时高涨,纷纷振臂狂呼,趁势斩杀余下骨魔。 然而,就在此时,一团漆黑浓雾忽然从那裂缝中冒出,如同被扯开的血口再度张大。 紧接着,一头身披尖刺的骨魔巨人显现在朦胧月色下。 它足有三丈之高,每迈出一步都震得大地颤抖,宛如来自地狱的尸山。 霎时,风云变色,城门外尘土飞扬,整排宋军将士被吓得面如土色。 李青云心脏猛地一紧,还未来得及凝聚刀势,那骨魔巨人已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喷出一股宛如炽焰般的瘴气,直扑城墙。 几十名士兵猝不及防,被那瘴气弥漫,转瞬痛嚎倒地,浑身腐烂,化作森森白骨,情形恐怖至极。 “退后——所有人退到二道城墙!” 李青云一声暴喝,双目怒火喷张。 他抡刀冲入烟尘,欲将那巨物拦下。 这瞬间,却见城下突然乍起七彩光束,继而绽放在夜空。 只见玉虚宫几位“合道境”亚神携数名道门弟子,踏着云光赶来,口中念念有词,放出五雷法阵,以雷霆闪电之势击向骨魔巨人,爆起万丈火。 宋军见此,纷纷欢呼: “援军到了!” 然而,李青云心里并未完全安定。 他能感知那道五雷法阵的浩大威能中,似乎也夹带某种对生灵不加区分的毁灭之气,若稍有偏差,整座城墙和城中百姓皆可能一同被殃及。 轰鸣声中,骨魔巨人被雷光劈得筋骨尽碎,瘴气化为漫天黑雾散开。 可汴京外的土地也被那强横法力震裂,宛如蛛网般出现无数裂缝,地面隐约能闻到灼烧与腐败混杂的怪味,让人胸闷欲呕。 仙人们居高临下地扫视战场,口宣法号,似不屑一顾地瞟了李青云一眼。 李青云收刀立定,望向那些玉虚宫弟子渐渐散开的身影,心下烦闷无比。 他知道此番灵界军势虽暂时被驱逐,但骨魔之患未除,裂缝依旧吞吐着诡异的冥雾。 百姓方才经历一场噩梦,看似保住了城门,却不知何时会来第二波、第三波的进攻。 午夜的风呼啸吹过,撕扯着尸骨与破碎旗帜,带起一种噬心蚀骨的惶恐。 李青云抬眼看向远处,只见那天上微有星芒,闪烁不定,仿佛被一双未知的眼睛注视。 这场血与火的灾难不过是序幕,真正的浩劫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心头一凛,暗暗立下决心:绝不能让这片土地再陷于神魔蹂躏。 纵然前路危机四伏,他也要誓死守住人间最后的光明。 (本章完) 第285章 乱世英豪 第285章 乱世英豪 天刚蒙蒙亮,汴京城中却已是人影幢幢,街巷里到处可见披甲执戈的军士与携家带口的难民。 昏黄灯笼将高墙投映成一片隐约的阴影,仿佛一张巨大网幕,笼罩住了所有的喧嚣与惶恐。 宫城大殿里,宰辅和几位老将面面相觑,神情忧惧。 赵祯坐在龙椅上,眼神迷离。 他方才又听到急报:骨魔虽暂退,可裂缝并未闭合,估摸下一波侵袭随时会爆发。 更甚者,玉虚宫仍在宫中设坛,宣称要以仙法定乱,却令朝堂上下愈发提心吊胆。 内侍轻声禀报,李青云与穆桂英、杨排风等旧日将星已于殿外等候。 赵祯长叹一声,连声唤道:“速宣。” 门外脚步铿锵,李青云与穆桂英、杨排风率领一众义军首领鱼贯而入,身后跟随不少肤色黝黑、神情坚毅的壮士,皆是从各地战火中挺过来的精锐。 这群人甫一出现,殿内气氛立时微变,宰辅眼里透着一抹光亮,似看到了久违的生机。 “陛下,末将等虽人单势孤,却愿重新汇聚兵马,以抵这神魔乱世。” 穆桂英拱手抱拳,浑身散发出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凌厉之气。 她身后那几十名义军代表同声应和,铮铮铁骨恍若在殿中回荡。 赵祯缓缓站起,满是疲惫的面容浮现一抹激动。 “几位将军,你们皆是朕之栋梁……只是当下妖魔当道,朝廷内外亦分歧不断……” 话到此处,他望向李青云,欲言又止。 李青云自从上一场恶战归来,气息更显深邃,脸上带着不易觉察的凝重。 他看了看满殿的大臣,缓缓说道:“陛下不必忧虑,不论外有骨魔肆虐,还是玉虚宫逼迫,我等皆愿尽死力护住大宋江山。” 一名老将哽咽道:“自从神祇降临,我朝四处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如今还能聚得这许多忠义之士,实乃我朝之幸。” 李青云点头答道:“天灾人祸虽凶,唯有人心不灭,或可挽回乾坤。” 一番话说得群情激奋,义军众人纷纷拔刀击节,应声如雷。 赵祯被这股气势所感染,心中重燃希望,忙令户部和兵部加紧筹备军饷、武备。 只是他又不禁想起宫中那群道袍飘飘的天师,心神顿时又添几分忐忑,不知李青云和玉虚宫之间是否会再起更大冲突。 殿外,天色微亮,几抹朝霞跃上屋檐,一股清凉的晨风拂过,让众人心头都略感舒坦。 但还未等他们走出宫门,身后深宫楼阁里似有低沉的法鼓声回荡,带着某种诡谲的共鸣。 李青云停下脚步,回望那高耸殿宇,仿佛看见灰暗的阴影正被七彩光晕包裹,宛如一只巨大的吞噬之眼窥探着万物。 他微微眯眼,胸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压抑。 与他并肩的穆桂英和杨排风也有所觉察,脸色同时一紧。 “是玉虚宫的祭坛?” 穆桂英皱眉问道。 杨排风抿紧嘴唇,低声答:“传闻他们要聚集人间气运,开辟所谓‘天庭’,难保不会将我等视为障碍。” 李青云神色不变,只沉声道:“咱们现下先巩固民心,汇集各地义勇。玉虚宫之事……到时自有分晓。” 众人默契地点点头,随即相继踏出宫门,直奔城外校场。 那校场本是汴京演武之地,如今却人声鼎沸,军民云集。 从江南赶来的义军、河东涌来的民勇,还有边塞退役的老兵,统统拥挤在此。 许多人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依然举着朴刀、钝剑,宣示着对侵略者的仇恨与对家园的执念。 李青云与穆桂英、杨排风一出现,整个校场顿时哗然沸腾。 “李大人来了!” “穆将军!她当年征西的威风可没人忘啊!” 呼喊声夹杂着希冀与兴奋,像是一点火星落入干柴,瞬间将人心点燃。 李青云迎着众多目光,静静扫视过去,只觉那些面庞或年轻或苍老,却都写满慷慨悲壮的神色。 他忍不住在心中长叹:神魔乱世或许可怕,但也能让人性中最坚韧的光辉迸发出来。 穆桂英见如此景象,亦感动万分,高声道:“诸位,若肯随我等共赴杀场,我等必不负大家之血汗!只望能驱逐妖魔,还我家园安宁!” 话音犹如钢铁之击,激得在场百姓和义军纷纷呼应,士气一时攀至顶点。 杨排风则布置队列,指挥众人分组演练,以备再度抵御骨魔袭击。 校场上,刀枪撞击声与呐喊交汇,宛如即将爆发的一场大风暴。 微风拂过时,带起满地尘埃,也带起某种难以名状的宿命感。 李青云站在高处,默默运转内息,感受那股萦绕体内的宫殿之力。 他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自灰雾深处传来,带着连他也无法剖析的古老低语。 那声音仿佛在嘲弄这片人间,即使再多热血与牺牲,也无法撼动神权与天地的根基。 李青云悄然收摄心神,凝视这些默默操练的将士,心想:不管如何,这是人族最可贵的力量,绝不可轻言放弃。 入夜之时,漆黑的天空被零星火光点缀,营帐中传出斥候急促的脚步声。 “报!灵界裂缝那边,又有新的冥气蠢动,似乎骨魔大军正秘密集结!” 帐中将领们面容沉重,却无一人畏缩,反而自发拿起兵器,随时待命。 李青云缓缓起身,望向远处城墙,神色坚毅:“好,既然他们要来,就让我们以人心之火迎战。越是绝境,越要拼死一搏。” 营帐外,穆桂英与杨排风正在查点兵马,天色晦暗不清,夜风飒飒,把火把的光摇晃得如同鬼影。 那半空中,依旧能看见玉虚宫祭坛的七彩光柱与皇宫屋脊交相辉映,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仿佛又在酝酿一场变故。 远处偶尔传来凄厉的鸟啼,听在耳中,竟似某种潜藏异界的生灵在低声冷笑。 李青云凝神默立,心底警铃长鸣。 他知乱世方才开始,外有灵界随时卷土重来,内有道门磨刀霍霍。 即便义军云集,仍旧难敌三界之势。 可凡人若不负勇气,又何惧前方刀山火海? 这一夜,汴京军营火光通明,奔走声、号令声不绝如缕。 人间的怒吼与未知黑暗的低语交叠成一曲悲壮乐章,将在下一刻迎来更加猛烈的交锋。 远方高空,七彩神光忽隐忽现,犹如一只巨眼俯瞰大地。 而在城外荒野的暗黑裂隙里,也有无数冥火悄然闪动,预示着又一场尸山血海即将拉开帷幕。 …… 大地沉沉,汴京城外灰霾弥漫,仿佛漫漫阴云压在每一个角落。 破晓的微光透过雾幕,只显出淡淡的血色。 有人站在城墙上,提刀而立,望向荒野尽头。 那儿已聚起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噩兆,骨魔嘶哑的咆哮夹杂着冥兽尖啸,从远方传来,如同千万只野狼在黑夜里合唱。 城内则是另一番紧张喧嚣。 将士、义军、百姓四处奔走,运送军粮,备战火油,洒下成堆符咒与丹药,试图在此危急时刻固守人间最后的净土。 昨夜里,城门被灵界袭击过一次,人们尚未从那无边杀戮与阴霾中苏醒,却不得不再度拿起武器。 李青云端坐在城垛一侧的临时木台上,双目微闭,神色肃穆。 他听得兵丁来回奔走的脚步,心中却是一片冷静。自他踏入“太乙仙”以来,今夜的战火注定要在这片大宋土地上燃尽一切残喘,无论是人或神魔,都将迎来一场激烈的鏖战。 远处号角忽然响彻云霄,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城门上方。 穆桂英快步奔上城头,脸庞泛着冷峻的光,她朗声道:“骨魔主力已逼近北门五里外,同时西郊发现冥兽出没,恐有小股奇袭。” 李青云点了点头,起身纵观四野,只见苍穹阴沉,恍若白昼不愿降临。 “令杨排风率义军守西郊,务必拦截那波奇袭。”他说得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气势,“我来守北门,迎他们正面冲击。” 穆桂英领命急退,沿途号令如雷,传遍各段城墙。 不多时,城头军士们已排布完毕,弓弩与檑木齐备。 侧面街巷,亦有一队队百姓改装成的民兵,握着简陋武器,神情虽惶恐却毫无退缩之意。 毕竟,这座城就是他们最后的家园。 一声尖锐的凄啸自遥远旷野传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只见朝阳微亮处忽然涌起大片鬼火,有若腾空的幽冥焰海,卷着汹涌无边的骨魔大军。 那些骨魔形态各异:有的四肢着地,宛若猛兽;有的背生双翼,能在半空滑翔;也有全身刀刃突起,沿途树木被它们锋利肢体削成齑粉。 更有巨大冥兽拖着沉重躯壳,仿佛移动的宫殿般,所过之处土石崩裂,毒瘴四散,让大地宛若在呜咽。 城墙上的宋军被这恐怖景象震得血液倒涌,然而却无退路,只能极力稳住阵脚。 李青云霍然抬刀,刀芒在晨光下凝聚成森冷白光,映射在他的双眸里。 他扬声喊道:“放箭——” 刹那间,万箭破空,箭雨仿若飞瀑,密密麻麻射向骨魔前锋。 只听得一片嘶嚎,骨魔队伍被箭矢撕开缺口,乱象丛生。 但转眼又有更多骨魔挤上前,将倒下的尸体踩成粉碎,骨屑在空气中翻飞,似一阵白色凄厉的雪。 李青云呼吸微紧,暗自调动体内真元,助士卒稳住局势。 就在此时,天空蓦地出现另一道诡异的劲风。 那劲风中混合刺耳呼啸,透着尖锐冷冽的魔气。 只见一支骨翼骑兵从空中俯冲而下,手持骨枪,黑雾缭绕,直取城墙薄弱处。 不少守城弓手尚未来得及防备,就被那凶猛的冲击撕裂,凄惨之声不绝于耳。 李青云面色陡沉,脚下猛踩城垛,一跃而起,迎向那骨翼骑兵最密集之处。 他刀光旋舞,须臾间伴随电光耀目,将数名冲锋的骨翼骑兵当空劈成粉碎,令它们坠落城外,骨骼碎裂声听得人心寒。 可这尚未结束。 在李青云与城墙守军激战时,汴京西郊也燃起冲天火光。 杨排风率义军迎战那些潜入村镇的冥兽,阵阵惨嚎传遍夜色,火光映照出的场景如修罗炼狱:一只爬满骨刺的冥兽在村口狂奔,犄角横冲,撞碎房舍,血与泥浆混成地狱图景。 杨排风挥动长枪,内力磅礴如龙,刺穿冥兽的咽喉,却发现对方体内翻滚着糜烂毒液,还不等他抽回枪头,便喷了他一脸恶臭黑浆。 义军眼见主将身陷险境,当即合力围剿,爆喝声与兵刃噼啪交错,冥兽倒地前发出凄厉一吼,再度喷薄滚滚黑血,浇得附近众人几欲呕吐,却仍奋力堵截身后的更多魔物。 汴京内外,数条战线同时拉开。 有的地方是骨魔堆积如山,将河堤染成深黑;有的地方则是冥火燎原,把田畴化为灰烬。 宛如死神从地底升起,要把人间生机彻底吞噬。 城墙上刀光火影,李青云仍在来回驰骋,他的真气与刀罡连续爆发,身后带着一道道残影,宛如一头搏杀于乱军之中的猛虎。 他偶尔回望城下,只见一名老兵被骨魔刺穿腰腹,却仍死死抱住怪物,嘶吼着让同伴给它最后一击。 还有一对母女躲在废墟后瑟瑟发抖,眼见鬼火即将扑来,却被恰巧赶到的义军士卒用肉身挡下,鲜血飞溅。 这样悲壮而残忍的画面在四处上演,每看一次都让人心如刀绞。 随着天色渐亮,战况愈演愈烈。 骨魔的尸体铺了一地,散落骨渣让足下变得湿滑黏稠,浓重的血腥味与阴气混合,使人感觉仿佛身处一场晦暗的噩梦。 穆桂英带领一支援军赶来接应城墙守卫,她身披火红战甲,挥刀之间火光犹如朱雀振翅,连斩数头骨翼怪,毫不畏惧地在断壁与尸堆间穿梭。 远空突然阴云汇聚,一股阴风似能摄人神智,城头不少军士浑身打颤,仿佛有邪恶之声在耳畔低语,怂恿他们放弃抵抗。 那声音深沉而冷酷,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诱惑,让人心惊神裂。 李青云陡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灰暗气息,他瞬间抓住刀柄,真元运转,强行驱散那些入侵脑海的诡异低语。 但心里还是微微一震:灵界竟能与某种更深层的力量产生共鸣,那究竟是什么? 还未来得及多想,一头通体闪着青黑色幽光的骨魔巨人忽地出现在中央战场。 它高达数丈,肩生骨刺,胸腔内似燃着幽幽冥火,摇曳的火焰一闪一灭,仿佛在嘲讽人间的脆弱。 那骨魔巨人挥动大手,竟一把抓住城墙垛口,将砖石与人一并捏碎,有如摧枯拉朽。 李青云见此变故,顿时催动全身功力,脚下发力,飞身跃起,刀势怒卷,对准骨魔巨人手臂一劈。 轰然巨响,刀光将那手臂硬生生斩断,断裂处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滔滔冥气与白骨粉屑。 骨魔巨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似乎要摧垮城墙,在场所有人耳膜生疼,宛若被千万只尖锥刺入脑海。 幸而穆桂英及时率众军士掩护,蜂拥而上,以滚木巨石、猛火油炮轮番轰击,终于将它的下半身也轰得支离破碎。 这片战场算是暂时稳住,但代价极为惨痛。 李青云站在断垛边缘,俯视遍地的残肢白骨,大宋士卒的血流成河,与冥界魔物的骨粉混在一起,让天地间浑浑噩噩,恍若浸入黄泉之底。 而此刻,西郊与其他方向的战事也在继续胶着。 各路人马力竭声嘶,不少将领连挥兵器的力气都快耗尽,却依旧坚守阵地。 没有退路,也没有退意。 因为若此城失守,人间便彻底溃败。 直到残阳西落,这连场激战仍不见分晓。 骨魔大军在冥将的统帅下,似浪潮般反复冲击,丝毫不给人族半分喘息。 夜幕降临前夕,一片金芒突然自城南天际腾起。 那是玉虚宫天师祭出的雷霆法光,宛如一道七彩圆柱直插云霄,远远就能感受到其浩瀚法力。 城头将士却无法因此而喜悦,因为他们深知:玉虚宫虽口口声声护佑人间,实际上始终按兵不动,如今施法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青云心下百味杂陈,感觉到城池已然到了极限,若灵界在此刻还有新的后手,情势将万劫不复。 他紧了紧刀柄,转目望向那灰蒙蒙的战场,耳边是无尽呼喊与惨叫,脑海中更浮现一团淡淡的阴影。 宫殿里的古老气息隐隐苏醒,让他心里既恨且怕,却也别无他法。 眼下人间厮杀已到极致,唯有再往前拼死一搏,方能在血与火的深渊中博得微茫生机。 于是他纵身一跃,重回杀阵中央,刀光闪耀如电,直面那滔天鬼火与无数骨魔的洪流。 穹顶之上,黑云翻滚,似有雷鸣低沉喃喃。 在那可怖的幕布后方,仿佛还隐藏着某种未知巨影,冷冷俯视人间的生与死。 就这样,汴京内外战焰不息,刀剑交鸣声融入鬼哭狼嚎,如同一曲让天地为之失色的死战悲歌。 而真正的高潮,才刚刚开启。 (本章完) 第286章 成就真神 第286章 成就真神 暮色四合,汴京城外的残垣焦土上,厮杀仍未停止,一股沉重的血腥味萦绕空气,令人生出无法呼吸的压迫。 残阳将天空染成灰红,宛如一张破损的血幕,将这场人间与神魔的对抗笼罩在末日般的色彩里。 城墙上,李青云背负长刀,肃立于滚滚烟尘之中,望见不远处玉虚宫仙人的七彩法光将残垣废墟照得如同白昼,却让人隐隐感到丝丝冷意。 仙人周身流淌的光华极其炫目,祂凌空踏在彩云之上,拂尘轻扬时,电芒与火柱交替闪现,翻滚于半空,恍若雷池炸裂。 城下,灵界冥将也已带着骨魔与冥兽再度发起冲锋,猩红冥火裹挟着凄厉咆哮,为这战场染上一层地狱般的阴暗狂热。 李青云眯起眼睛,感受到两股不同的霸道力量同时撼动天地,一股来自道门,一股来自幽冥,一明一暗,却皆带着傲视众生的枭雄之心。 他握刀的手心满是汗水,却依旧沉着,大步跨出城垛,纵身一跃,刀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横亘数丈的弧线,似银河倒泻,让骨魔前锋瞬间粉碎。 仙人看见他展露如此锋芒,嘴角浮现一抹淡笑,却是势在必得的冷厉,那笑容里不见半分仁慈,反倒更像野兽窥见猎物时的目光。 “五行雷令——起!” 仙人骤然扬声,拂尘一抖,七彩法光化作五道雷柱,贯穿云霄,雷音隆隆,如神祇在高空怒吼,顷刻间轰落在李青云头顶方圆十丈内。 李青云眼神一凛,刀势运转,全身真气如潮猛涌,汇聚成凝实刀罡,在极短的瞬间支起一面闪耀的刃墙,将那雷霆之威挡下大半,但余波仍令他气血翻腾,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若阻我道门掌控人间,便只好清理门户。” 仙人语气冷漠,在他身后,道士与仙人弟子们同时结印,七彩云团中泛起妖异的光痕,宛若一个巨大结界,隐隐朝李青云和城头将士压迫过来。 城墙上,义军与宋军见此异象,纷纷惊呼,面对神道法力的威势,许多人本能地战栗,心中生出无可抵抗的绝望。 但恰在此时,城下阵阵鬼啸由远及近,灵界冥将早已察觉到道门与李青云的对峙,遂带领骨魔大军疾冲而至,企图一举吞并两方。 那冥将立于一头狰狞的骨龙之上,通体覆盖漆黑骨甲,背后冥焰燃烧,更似有无数冥魂在嘶吼欢呼,犹如地狱之王带领亡灵降临。 看到这一幕,仙人与李青云彼此都顿住攻势,瞬间变成三方鼎立,彼此杀机涌动,却又不得不先提防第三方的致命威胁。 骨龙拍动一对由森白肋骨构成的巨大翅膀,引发飓风般的冥气冲击,将周遭废墟卷上半空,残破房梁和尸骨在乌云中翻滚,就连玉虚宫仙人的七彩云团也难以维持平稳。 “你们何必自相残杀,不如一同臣服我幽冥之主,便能得永生。” 冥将厉声狂笑,黑焰喷吐,遮蔽了半壁天空,那笑声在众人耳中仿佛尖刺,令人心神欲裂。 仙人只冷哼一声,拂尘化为雷鞭: “不知死活的冥界爬虫,也敢妄论天道?” 李青云则暗暗握紧刀柄,一边警惕仙人的下一击,一边看准冥将的破绽,以待时机。 幽冥与道门的强横气势在空中对撞,雷电与黑炎相互吞噬,噼啪作响,仿佛两条远古蛟龙绞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李青云看见仙人的法力与冥将的恶煞之气相互交融,天地灵气骤然紊乱,甚至影响了他体内的真元流转。 就在此刻,冥将猛地祭出一块暗红色的冥石,石上刻满晦暗符文,一经催动,便有无数怨灵狂号着冲向四面八方,如同阴风利爪,瞬间将仙人弟子们撕碎数十人。 仙人脸色一变,强行催动结界护住自身,却见结界里电光暗淡,难以兼顾其他道士。 李青云再不迟疑,刀势划破长空,借着冥将与仙人僵持之机,化身一抹残影直取那冥石,以期摧毁灵界底牌,拯救更多人。 冥将眼角瞥到这一幕,嘴唇拉出一抹狞笑,拍动骨龙翅膀迎面扑来,手中长戟卷动无边鬼火,朝李青云劈落,仿佛要把他一并焚为灰烬。 刀戟交击的瞬间,天地仿佛静止,下一刹那却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气浪将周遭残垣瓦砾推飞数十丈。 李青云只觉一股阴寒袭遍全身,对方的冥气如毒蛇般欲侵入他经脉,幸而他功力深厚,硬是以刀罡护住心脏气海。 即便如此,他口中仍有腥甜涌动,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冥将见他未死反伤,自恃幽冥之力天下无双,狂笑中毫不留情再度挥戟,与骨龙同时发起连环攻势。 天空雷光忽暗,原来是仙人也嗅到机会,竟在冥将倾力攻击李青云之际,趁机将雷霆之力分出一道,对着二者一起轰下,欲坐收渔利。 李青云暗骂道门心机深沉,却只能立刻做出反应,召出体内宫殿虚影,以寂灭刀光劈开半边雷火,再咬牙与冥将硬碰硬地死战。 骨龙被雷电和刀气同时击中,发出凄厉哀嚎,身躯裂开数道巨缝,黑色火焰喷洒而下,烧得地面上军士哭嚎不绝。 冥将怒火狂涌,面目愈加狰狞,他振动断裂的骨龙之翼,在空中扑扇出无数黑暗符文,化作暴雨般的鬼火弹,倾泻向城墙与空中的李青云。 李青云拼尽全力以刀罡护体,却仍被冲击波震得气血翻腾,好似有万虫啃噬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痛。 就在这生死关头,仙人还借机向李青云发出第三次雷劫,显然意图借冥将之手耗其体力,再亲自下杀招。 这一刻,李青云心中怒火如焚,却也无力多言。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功法,将最后一丝清明注入刀身,任雷电和冥火如狂潮般撞来,眼里只有面前敌手,唯有拼命破局。 刀光大作,宛如天河垂落,在最危急关头,李青云似把体内全部生机化入刀锋,硬生生将那席卷而至的鬼火与雷劫斩成两半。 冥将愕然之际,李青云飞扑而至,一刀劈中冥石,使其发生可怕的爆裂,滚滚怨灵发出尖锐惨叫后四散无踪,冥将胸口也被刀罡洞穿,倒飞出十数丈。 仙人见刀意未歇,不得不收拂尘抵挡,却仍被余波震得倒退三步,怒目森寒。 乌云之下,短短几息,局势瞬息易位。 冥石被毁,冥将重伤,大量骨魔因失去核心力量而陷入暴走与混乱,反倒分裂成数股互相攻击,场面无比诡异。 仙人瞥见冥将奄奄一息,竟哈哈一声冷笑,似想趁李青云耗力之际,先将冥将抹除,再重拾对人间的掌控。 哪知李青云猛一咳血,却仍强撑站稳,眼神透出冰寒光芒,不容任何觊觎人间之辈再度兴风作浪。 “够了。” 他声音虽不高,却带着某种让人心颤的肃杀,刀锋轻抖,未尽的刀罡在空气里产生刺耳嗡鸣。 仙人盯了他片刻,似在衡量胜算,终究不敢冒险,冷哼一声,化作七彩云团遁去,只留下一片残破废墟与无数道门弟子的尸骸。 大地一片死寂,只余阴风与雷鸣的残响在远方回荡。 李青云睥睨地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冥将,对方狞笑中透着无边恨意,却再也无法撼动这场战局。 他没有再说一句废话,抬手斩落,刀光如电划过冥将颈项,将这场恐怖的战争推进到终结的边缘。 黑色血液喷射而出,冥将身形轰然倒地,骨龙哀鸣着化为一堆枯骨,随风而逝。 硝烟散去,汴京城外无数焦土之处燃着余火,黑烟直冲天穹。 李青云踉跄一步,单膝跪地,感觉自己丹田翻涌,若非内功根基深厚,早已无力支撑。 他仰望苍穹,那阴云还未散尽,却能依稀见到破碎的星光在天幕中闪动,像被某种灰暗力量切割出罅隙。 宫殿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灰雾里传来隐约的低语,犹如跨越时空的叹息,让人心中莫名生寒。 他深知大战虽告一段落,可真正的阴影尚未散去。 玉虚宫折损许多力量,却不会善罢甘休,灵界或许还会卷土重来,而那埋藏在他体内的可怖意志,更是始终如跗骨之蛆。 然而,此时此刻,大宋在风雨飘摇中总算挺过这一劫,北门内外的百姓与将士在震惊与喜极交加中狂呼,痛哭,颤抖地跪拜。 李青云沉默地收刀,负伤回望那满目疮痍的大地,只觉一阵令人窒息的悲凉与责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真正护住人族,恐怕前方还有更可怕的试炼在等待。 他踱过满地狼藉,血肉白骨与道装尸骸皆混在一起,宛如神魔葬场,一时再看不清什么正义与邪恶,只有相互倾轧的无边毁灭。 暮色中,他任冷风吹过满身血迹,眼神如古井般深沉,仿佛在宣告着一条更艰险的道路正悄然展开,而神与魔的终极纷争,才不过刚刚开始。 …… 夜幕四合,汴京的天空已被血与灰暗侵染,宛如一幅凄绝的末日画卷。 暮色之下,玉虚宫仙人踏空而来,身着华丽道袍,袖口翻飞,周身缠绕七彩雷电,恍若驾驭风火雷霆的仙神。 他在高空俯视城中,目光如冷刀般扫过累累尸山与血泊,最终落在那道正于战阵中奋力搏杀的身影上。 李青云斩落最后一只骨魔的瞬间,猛地抬头,见这仙人凌空驾势,如神祇俯瞰众生,心中陡生寒意。 更可怕的是,远处裂缝再度深邃,里面透出摄人心魄的阴风,正是灵界冥将苏醒的预兆。 他倏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宛如地底黑潮般的压迫,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不过他却无暇后退。 地面上,无数骨魔残部欲借此良机反扑,义军与宋军苦撑之际,仙人一声冷笑,将拂尘抖出万道雷光。 那雷光劈开夜空,照得整个城池彷佛白昼,亦令守军惊呼失色。 有人以为这是道门赐下的援助,可李青云却看出雷霆之力含着霸道神威,更像要将一切不顺从者碾碎。 仙人在半空中振袖冷叱:“凡人愚顽,阻我道统,即是自取灭亡!” 一道道七彩电柱呼啸而下,横扫城头、街巷,竟不分敌我,凡挡在它们路径上的人或骨魔,全被轰得血肉横飞。 李青云怒火陡然升腾,却知此刻若不先制住仙人,汴京残余生灵皆要死于雷劫。 他脚下一踏,竟离地冲天,长刀卷起刀罡,刀气似虹贯日,与那雷霆火光正面碰撞。 霎时电光爆裂,如流星坠火,耀得夜空仿佛一片白昼。 刀罡所向,硬生生破开数道雷电,令仙人面色一变。 可那仙人在空中猛捏法诀,祭出一面金光法镜,镜中射出数十道夺目虹芒,刹那化作层层叠叠的剑气,意图将李青云彻底包围。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内力催动到极致,连斩两刀,轰破剑气,但有余波刮过,仍在他身上划出血痕。 他眸光如炬:“玉虚宫既要祸乱人间,我李青云,便先斩此狂徒!” 这一声喝,透出傲视天下的凛然之气。 双方在半空中接连十数招,刀光与法镜雷电交织如万千流星碰撞,光影乱舞,声音震耳欲聋。 城中百姓仰望,仿佛目睹神仙之战,却也有惶恐无助的绝望。 这时,裂缝忽然狂震,一股滔天黑雾汹涌而出,将天边吞没。 冥界将领的沉重脚步如雷霆震响,咚咚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前方,义军被骨魔与黑雾逼至谷底,穆桂英、杨排风等人死战不退,却已力竭难支。 高空中,仙人见此不怒反喜,竟让法镜收束雷光,想将李青云逼入死境:“让汝尝尝地狱与天罚的双重苦痛,尔等凡人不过蝼蚁!” 李青云咬牙,刀势破开余波,眼看下方已是一片绝望,如果不及时镇压这场浩劫,人间恐将颠覆。 便在此时,一声低沉咆哮从黑雾深处传来,冥将真身现世——那是通体包裹幽蓝火焰的巨人身躯,头戴骷髅王冠,身后拖着无数鬼影。 它仰天怒啸,一道冥火化成长鞭,横扫千丈,将守军破阵之势彻底击溃,整个城东当场塌陷。 李青云目眦欲裂,猛地喝道:“仙人,神魔,你们齐来又如何,我李青云岂会退让半分!” 他骤然催动体内深藏的力量,刹那间灰雾在他周身翻涌,宛如有不可名状的阴影在刀锋中苏醒。 仙人见此惊愕万分:“你……你体内为何有这般诡异之力,莫非——” 话音未落,李青云已然腾身冲入那冥将立足之地,刀罡一劈,将冥火长鞭崩碎。 冥将怒不可遏,大吼着拍出黑雾巨掌,李青云以刀作盾,连退三步,血气翻涌,却并未倒下。 而在他后方的城池中,无数百姓与将士喊声连连:“李大人不可败!” 魂飞魄散的祈求与嘶喊,一下点燃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意志。 灰雾攀附在他全身,隐约可见一道神秘宫殿的虚影浮现在他身后,好似某个古老而恐怖的存在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李青云体表绽放出一片炽烈金芒,与那诡异灰暗之力相互缠绕,竟在一瞬间凝成独属于他的霸道神威。 仙人疾退,似要远避锋芒,却被一道刀光如惊鸿破晓般阻在半途。“给我——滚!” 李青云怒吼,刀势再起,九霄雷鸣般的声势顷刻压倒仙人。 仙人拼命催动法镜,却被刀罡贯穿,法宝龟裂碎裂,雷光湮灭。 他惨叫一声,被一股恐怖余波卷向远方,生死未卜。 不待李青云稍作喘息,冥将怒焰翻腾,再次凝聚出无数鬼魂,组成“万鬼噬魂阵”,直逼城中百姓要害。 “休想!” 李青云毫不迟疑地逆风飞扑,一刀将万鬼冲击斩成碎片,纵然再如何诡异的鬼魂,也抵挡不住他刀罡里那股堪比神火的狂烈怒焰。 冥将仰天发出尖锐咆哮,那亡灵风暴陡然加剧,似要将李青云拽入永世冥狱。 李青云只觉全身剧痛,体内的灰暗低语亦骤然放大,仿佛无数阴影要撕裂他的神智。 他明白,若此刻稍有退缩,自己便会被这一股毁天灭地的混沌吞噬,再无翻身之日。 然而,他想起那些拼死战斗的将士和无辜百姓,还有燃烧的城池,顿时在心中燃起一股坚决。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股坚决,远胜任何神魔,也超越了世间生死。 “我乃李青云,守护人间,谁能让我屈服!” 他低吼一声,运劲于刀,生生将冥将的鬼雾撑开,一缕缕金光自他皮肉中迸射而出,照亮黑暗。 刹那间,天地宛如被烈阳贯穿,阴风消退,鬼哭声哀鸣散逸。 冥将吓得巨体震颤,不敢相信有人能在如此险境中爆发出如此可怕的神威。 但这不及它多想,李青云已腾起三丈,握刀高举,那刀刃与他身后宫殿虚影交融,迸发出滔天光柱。 这一击仿佛斩开了苍穹。 骨魔与黑雾同时撕裂,冥将的巨大身躯被震得七零八落,霎时间尸骨无存,阴风尽散。 汴京四野,一片死寂,仿佛在这刀光照耀下,连空气都静止。 良久,才听见百姓和将士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而那虚空中,李青云缓缓收刀,周身神光凝成一圈祥瑞光晕,隐隐透出莹莹圣洁。 体内那灰暗低语渐趋沉寂,好像也在他无上意志面前暂时收敛了獠牙。 他俯瞰大地,无穷气势萦绕在他左右,宛如神临。 自此一刻,所有人再不敢以凡人之躯视之,他分明已踏破半神之桎梏,晋入真正的神域。 在刀锋所至的地平线上,再无一头骨魔敢靠近。 远遁的残余妖众,被这阵势震慑,四散逃回裂缝。 仙人生死不明,玉虚宫群弟子也不敢再现。 汴京里外,血与硝烟虽还未散尽,却在李青云脚步所及之处陡生希冀。 他凌空而立,纵观人间疮痍,却也看到了重生的火光,闪动在无数士卒与百姓的目光里。 那一眼,好似给了众生新的愿景,也在他心中烙下如山责任。 今后不管洪荒神魔如何肆虐,他都会以真神之身守护下去。 …… 汴京城头的战鼓声渐渐停歇,晨曦自东方微微铺展,薄薄的光辉照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昨日那场狂烈的神魔之战已彻底洗礼了这片古都。 城墙上,到处可见劈裂的砖石和焦黑的箭矢,一道道猩红的血痕蜿蜒蔓延,宛如梦魇的残迹。 然而当阳光刺破夜色,整个汴京又似重新获得了呼吸。 曾经漫天的黑雾与鬼火已经消散,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空气里多出了一股清新。 那是劫后重生的味道。 刀枪声虽未彻底远去,仍隐约从远处回荡,但再不似昨夜那般惊心动魄。 百姓从屋舍角落缓缓走出,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废墟,有人默然垂泪,也有人望向城头,发自内心地行礼跪拜。 因为在那片城墙上,正立着一道人影,衣袂猎猎,宛若神祇临凡。 李青云静静矗立,他的眸中映着残破的都城和无数劫后余生的身影。 他可以轻易听到脚下人们的心跳,也能感应到远处残余骨魔的血腥味。 然而,那些冰冷的邪祟在他神念扫过的瞬间,皆如潮水退去,不敢再冒头。 一夜鏖战,让这方天地满是苦难痕迹,却也成就了他超凡的蜕变。 如今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真神之威,仿佛与整个时空都融为一体。 穆桂英拖着满是裂痕的战刀走向城头,看到李青云那背影时,顿时眼眶一热。 她知道,若非他在最后关头力压玉虚宫仙人,又斩灭灵界冥将,恐怕汴京早已沦为灰烬。 李青云回首对她微微点头,仿佛一切辛苦都不必言说。 穆桂英深吸口气,走下城垛,去招呼其余将士清理战场,救助幸存者。 整个城墙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修整。 不久之后,一队朝臣和礼部官员赶来,簇拥着皇帝。 皇帝身着明黄朝服,虽然形容憔悴,却难掩目中激动。 当他目睹李青云周身环绕的澄澈金光,心里顿时生出敬畏,再无半分君上与臣子的隔阂,只觉自己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一罢了。 他低声唤道:“李大人……不,李青云真神,你护我大宋江山于水火,这份恩德,万民当顶礼膜拜。” 李青云闻言轻叹,拱手一礼,却并不多言。 他如今踏入真神之境,俯瞰红尘,已然心神清明,对名位之事不再执着。 皇帝有意再拜,却被李青云虚扶而起。 众朝臣和百姓一同围拢过来,纷纷叩头,感谢这位新生的真神救下无数性命。 李青云目光扫过他们,心中百感交集。 他曾经历凡俗悲欢,也曾在洪荒战场中挣扎,如今虽凌驾众生,却也更懂得守护之重。 那一刻,城内城外高呼声四起,仿佛山呼海啸,忠诚与感激的浪潮淹没了每条街巷。 远方仍有玉虚宫一些弟子潜伏观望,却再不敢轻易现身。 李青云已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心神微动,却并未立刻追究。 眼下人间方才暂获平安,何必再造血腥? 但他也清楚,玉虚宫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身上那股灰暗宫殿之力,尚未真正根除背后的隐患。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思绪收回,落向现实。 在救援的号令下,百姓与士卒同心协力,将满地狼藉的尸骨和断垣残壁一一清理。 不少拖着伤腿的军士依旧坚持在救护伤者,民间妇孺煮着汤水,给疲惫的将士和流民送去热食。 烟尘虽然弥漫,但城中却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凝聚。 李青云步行于废墟之间,用真神的灵力替一些伤重士兵疗伤,或是净化冥毒。 他指尖微亮,便能驱散潜伏在血肉中的阴气,令病者如同新生。 周遭人见之,皆以惊奇与敬畏目光凝视,仿佛见证了神迹。 每医治一人,他的心中就多一分坚定。 这便是真正超越境界的力量——不再是单纯杀伐,而是以己身护苍生。 待到正午时分,汴京城外渐渐有各处义军与难民返回,他们拖着行囊与伤病,一见李青云巍然耸立的身姿,个个失声痛哭,或是喜极而泣。 许多上岁数的老者则俯身叩拜,高呼“真神在世,救我华夏”。 李青云淡然受之,却并无妄自尊大,只说:“守护之责,并非一人之力。 尔等彼此互助,才是人间最可宝贵的光。” 这番话简短,却直抵人心。 百姓和将士纷纷响应,将残余的外道神像与供奉焚毁,转而自发树起“李真神”之位,祈愿永护人间。 那时皇帝也恍若找回了旧时英气,一面协助李青云稳住各处防线,一面复整朝纲,斥退试图浑水摸鱼的佞臣。 整个大宋仿佛在浴火中蜕变。 到了傍晚,整座汴京逐渐恢复些许生机。 残骸中重新升起炊烟,满是焦土的街道也能听到孩童啼哭与妇女的宽慰声。 一种艰难而又期盼的氛围充盈在破败与新生之间。 李青云立于高处,俯瞰整座城。 他感觉到自己的神魂笼罩天地,那些残留的妖气、鬼祟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俾睨天下、万灵来朝的力量。 可在那浩瀚威能之下,他亦感到一丝孤独。 灰雾在他体内幽幽沉伏,偶尔传来轻微低语,像是在暗示更深层的阴影仍潜藏在不知名的角落。 玉虚宫的退散与灵界的偃旗息鼓,并不意味着终结。 洪荒遗留、克苏鲁般的未知威胁,都可能在更远的未来卷土重来。 然而他并不畏惧,也不后退。 于苍穹之下,他松开手中刀柄,让那炽烈的神力缓缓内敛,好似将整个日月星辉都收入胸中。 他举目凝望无垠长空,心里默念:“人间既是吾之所爱,便当守护到底。” 远方山峦在薄暮里愈加黯淡,仿佛有一双未知的眼睛依旧静静注视着人间。 可无论那眼神多么阴冷,也终将无法掩盖汴京城里重新燃起的灯火与生机。 金红的晚霞落在城墙上,映得李青云的身影圣洁而又庄严。 他是神,却又未曾忘却人的热血和悲欢。 只要他还立于此处,天地之间的风云变幻,总是能留存一抹光亮,庇佑千千万万的平凡生命。 这,便是新局的开始。 (本章完) 第287章 新局面与暗潮 第287章 新局面与暗潮 汴京的残垣上,新生的朝阳投下微光,洒在断壁颓垣之间,仿佛给这座历经浩劫的古城披上一层金色纱衣。 街巷里,商贩们刚刚重新支起摊子,熬煮的热汤香气在清晨薄雾中慢慢扩散,让人恍若回到战前的平静岁月。 可李青云清楚,这看似平和的景象背后,依旧潜藏着暗涌。 他站在城墙一角,俯瞰那些修补城垛的工匠,心中生出几分欣慰,却又隐隐觉得体内不安。 自从上次连场恶战之后,他已踏入“混元太乙仙”的“真神”之境,不死不灭,无尘无垢,不再拘泥凡躯的桎梏。 城中百姓见他,往往如见神祇般下拜,口称“李真神”,令他有些无奈。 他并非畏惧这份敬仰,只是担心凡人的虔诚过度会再度引来神魔觊觎。 一声轻微脚步响起。 穆桂英披着未整的铠甲赶到城头,朝他深深作了一揖,神情凝肃。 “青云,北门外已补修完毕,只是多处破损依旧难以完全恢复。” 她话语中带着疲惫,但眼神里的坚毅不减当年。 李青云点点头。 “百姓已经够辛苦了,先能筑起防线就好,剩下的慢慢来。” 他温声说罢,目光落在远方,将雨后初晴般的晨曦纳入眼底,却暗含一丝阴郁。 当天夜里,深宫行辕,灯火通明。 赵祯与几位重臣商议国事,到最后免不得又想拉李青云作后盾。 李青云言语谦退,常常只是微笑回应。 但当他独自归来,踏进院落时,却陡然觉得一股刺痛在体内掠过,好似有什么在他血肉深处轻轻撕扯。 他脸色微变,先前那份从容淡定也被警惕取代。 抬目只见夜空浓黑如墨,月光亦显得黯淡,仿佛被无形的灰雾遮蔽。 一道冷风吹来,他倏地运转神力,强行压住体内蠢动的异样。 一阵模糊而低沉的嗡鸣在耳畔萦绕,似有苍老的声音在暗处呼唤他的名字。 他内心沉敛,暗忖道:“果然……又来了。” 短短几息工夫,那疼痛忽然消失不见,仿佛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李青云缓步走进房中,闷声坐在榻上,闭目调息。 神念才一松懈,就感觉识海深处掠过一道诡谲灰雾,带着些无法言喻的冰冷气息。 他仿佛看到那长廊里石壁龟裂,黑色纹路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形状,四下回荡着微弱哭泣。 这种模糊画面来得迅猛,去得也急。 李青云猛然睁开眼,一滴冷汗落在衣襟上。 昔日厮杀洪荒大军,拼的是刀光与血火,而今,他却要与看不见的阴影周旋。 深吸口气,他并未声张,只暗自记下此事。 翌日清晨,一场离奇事件震动汴京。 位于内城北隅的一座“李真神”庙深夜香案自行倾覆,殿门柱上裂开黑缝,供桌底下浮现一片漆黑符文。 更怪异的是,夜里前去上香的十余名香客齐声尖叫,称那符文竟有无数扭动的小触须,宛如活物在地表游走,吓得他们魂不附体。 消息在城里传开,百姓惶恐不安,担心是妖魔侵扰,纷纷挤到庙外围观。 李青云闻讯赶来,远远就感到一股淡淡的异能波动,仿佛与他体内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 他踏进神庙正殿,一眼望见那裂缝中露出的漆黑符印,竟和自己识海中灰雾浮现的图案颇为相似。 见他出现,原本嘈杂的众人立刻退让三步,纷纷躬身施礼,似在等待神迹。 李青云眉头微锁,暗中运神力探查,果觉地板下残留一股神秘且邪异的气息,与洪荒妖力迥然不同,却让他莫名熟悉。 那符文黑芒四溢,呈现隐约的螺旋纹路,一会儿像毒蛇甩尾,一会儿又变成尖笑鬼脸。 纵是身为真神,李青云也暗感心悸。 忽然,大殿梁上砰然碎裂,半截檩条险些砸在香客头顶。 他眼疾手快,抬手一抓,将那碎木凌空化作粉末,随手丢在地上,震得周围百姓惊呼连连。 然而,那黑色符文仿佛受惊般抖动几下,竟翻卷出一丝丝黏腻的黑液,缓缓蔓延过地面,使得在场之人惊恐后退。 李青云眸光一凛,随即右手凝出一缕金色刀芒,将那黑液一劈而碎。 腥臭与腐败之味弥散在空气中,一眨眼就化作白烟散去。 人群尚未回过神,惊魂未定地四散奔逃。 待殿里只剩一些随行侍卫和义军,李青云蹲下身,伸手指尖在地面轻轻触摸。 那残留的液体虽已蒸发干净,但那股灰暗气息却仿佛刻进他脑海里,令他体内神力又是一阵波动。 他轻叹口气,示意众人暂且退下,自己要留在这殿中再探查一番。 半刻后,等到四下无人,李青云索性盘膝闭目。 他令神识沉入体内宫殿,想查个明白。 一瞬间,他仿佛踏进一条幽暗的回廊,脚下满是碎裂的石板,空气中弥漫着灰白雾气。 那雾气本是他修炼“寂灭之律”时激发的力量,却又夹带一种怪诞的腐朽味道。 他环顾四周,只见原本破败的长廊变得更为扭曲,墙面多了许多裂痕,似从远古撕裂至今。 每当他跨前一步,身后便传来“咔咔”声响,好像一扇门被缓缓推开。 “寂”…… 这是一个从他神魂最深处浮现的意念,如同自带冰冷气息,叫他遍体生寒。 他的脚步加快,想看清那门后究竟有什么。 可灰雾越聚越浓,陡然幻化成无数细长触手,卷住他手脚,不让他再进一步。 他奋力挣扎,催动真神之力,刀芒一闪,斩碎半数雾触。 然而,雾触仍无穷无尽地涌来,缠绕得他难以脱身。 “谁在此惑我心神?” 他怒吼一声,神识刀刃猛地轰出,将四周灰雾震得倒卷,隐约见到远处黑暗里有一双幽冷的眼睛睁开,眼底闪烁着嘲弄光泽。 “寂”二字在他脑海里回荡不休。 李青云浑身冷汗,骤然退出宫殿之境。 再睁眼,他依旧坐在神庙里,额上汗珠沿着面颊滴落。 大殿残破,阳光从破洞洒下,恰照出他满是疲惫的神情。 “终究……只是暂时封禁么。” 他喃喃一句,目光掠过那些符文裂痕,心里已然笃定:宫殿异变与“寂”的苏醒在加剧,若不及时想法镇压,它定会冲破桎梏,卷土重来。 默然起身,他将身上微乱的衣袍整理,走出殿门。 等在殿外的侍卫与百姓瞧见他现身,顿时围拢上前,个个神色殷切,仿佛他就是一切安危的定海神针。 李青云环顾四周,见到那一双双期盼或畏惧的眼睛,忽觉自己肩头担子无比沉重。 明明已成真神,却依旧逃不脱与更高层次神魔纠缠的命运。 他一边安抚围观者,一边吩咐封锁此庙,严禁闲杂人等进出。 至于那可怖的黑色符文,他会另寻方式封镇。 众人见“李真神”亲自处置,无不心安,又对他更添敬重。 可在那敬重里,李青云分明感受到一丝危机。 若过度崇拜,也许会让这种神庙越建越多,信仰之力越发集中。 谁能保证,“寂”不会借此汲取人间香火,脱离他的掌控? 午后,李青云回到城中将军府,穆桂英与杨排风已在此等候,他们想向他汇报城防修补进度。 可见他脸色发白,两人皆露出担忧神色。 “大人,您还好么?” 穆桂英轻声问道。 李青云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劳烦你们费心,想必最近加紧守备,需人需钱之事,尽管去找朝堂商议。 我……我明日再来听你们汇报。” 他言辞虽平和,却带着一丝疲惫,似不愿多言。 见他这样,穆桂英与杨排风互相交换眼神,心里一阵酸楚。 “大人已立于神境,却仍要操劳这尘世琐事,难怪如此劳累。” 在他们看来,李青云值得世人敬仰也值得怜悯。 夜晚时分,城外暮鼓回荡,街头灯火稀疏。 李青云独自站在楼阁顶端,俯瞰这座虽残破却依然顽强的汴京。 远处隐约传来百姓歌声,似在庆贺重建得以继续。 那歌声和夜色里的风声融在一起,带来难得的温暖。 他默默念及:若人间能永享太平,他甘愿再战诸神魔,也要把这片土地守护到底。 然而,在他体内,灰雾像阴影般蠢蠢欲动,似嘲笑又似挑衅,令他无法真正安然。 他忽地抬头,望向无垠天幕。 心中清楚,只要“寂”未彻底伏诛,这风平浪静终究是镜中水中月。 也许,不久之后,他还要迎接比洪荒大战更可怕的厄运。 他沉默良久,终在一声轻叹中敛去金芒,转身回楼。 那一声叹息,随着晚风飘向幽暗的城外,也飘向一个更深不可测的去向。 就此,汴京看似安稳的夜幕下,再度埋下了蠢动暗潮。 …… 一个月之后。 汴京城内,天才蒙蒙亮,灰薄的晨光映在残破的城墙上,似给那满是裂痕的砖石镀上一层浅金。 百姓们陆续推开自家木门,带着谨慎与好奇走上街头,东张西望,仿佛要确认这战后的都城是不是真正平静了下来。 李青云站在一处残垣之上,俯视街道,目光微凝。 放眼望去,临时搭起的民居零星散落,义军的营帐分布在城郊。 远远还能看见数队匆匆巡逻的士卒,甲胄不算完整,但透出一股重生的坚定。 偶尔有平民认出李青云真身,惊呼着围拢过来,口中喊着“大人”“护国真神”,言语里满是崇敬。 他也只微微点头,并不多说。在他们眼里,这位曾经的半神如今已进阶为真神,威临天下,如一柄锋锐无匹的利刃护住大宋山河。 可李青云自己心里却多了几分难言的沉郁。 昨夜里,他再次感到体内那座神秘宫殿隐隐震动,耳畔似有低语,在漆黑的意识深处徘徊不去。 那声音低沉嘶哑,带着说不出的冰冷嘲弄。 他原以为在斩灭冥将、击溃玉虚宫仙人之后,一切阴霾都已退散,朝堂和百姓能迎来一段长久的太平。 然而那股潜伏在宫殿深处的邪意,却仿佛一只贪婪的巨兽,已开始在他神躯里轻轻蠕动。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抱拳与周围的百姓、义军将士略作招呼后,李青云纵身一跃,从断垣上翻下,飘然落地,袍袖微扬,带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 那是他晋级真神后自然流露的神韵,周遭人群纷纷跪拜,不敢抬头。 李青云略示意大家平身,继续往前走,心中却在思索如何查明宫殿震动的根源。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多时,他来到正阳门外。 这里原本是汴京的门户所在,经此浩劫后依稀能见战争留下的痕迹:斑驳的城砖与烧毁的箭楼。可从今晨开始,百姓和工匠们已在加固重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此起彼伏,听来宛若鼓舞人心的乐章。 “把这根大梁抬上来,再往那边一点!” 有人高声吆喝,带着火热的生机。 李青云脚步略缓,目光中浮现一丝欣慰——劫后余生的人间,也并非只剩悲凉。 “青云!” 忽然有人自后方快步赶来。 那是穆桂英,她身上还穿着戎装,发髻在额前有些散乱,但英姿不减。 她抱拳道:“早朝之时,陛下请您过去一叙,似乎与昨日新建神庙的异象有关。” “神庙异象?”李青云轻皱眉头,“可有伤亡?” 穆桂英摇头:“暂无人伤,但听说供桌莫名开裂,有古怪符文浮现,还吓跑了不少香客。陛下担忧此事牵扯到邪祟,想请大人先行查看。” 李青云本想天亮后就去调查体内宫殿的异常,没料到外界也出现类似端倪。 他略一沉吟,微一点头:“好,我先去宫里,见过陛下再说。” 穆桂英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心生忧虑,却也没多问,带路快步往皇城方向走去。 一路上,守备森严。 百官匆匆进出,个个神色郑重。自从李青云杀伐玉虚宫天师之后,朝堂上下对他更是敬畏难言,不少官员见到他都要施礼问安。也有人交头接耳,说某些道门余孽仍在深山潜藏,一旦卷土重来,形势将再度恶化。 李青云微微点首,权当听见,却不表态。 宫门前,皇帝和数位老臣已候在朱漆殿门外,看见李青云的身影便迎上来。 “李爱卿。”皇帝面露疲惫,眼底却一片急切,“昨夜之事可曾听闻?朕心中颇为不安,恐有新的变故。” 李青云抱拳道:“微臣也略有耳闻,说那神庙里突然显现诡异符文?” 皇帝颔首:“正是,据目击者称,那符文似在不断扭曲,凡目视者皆觉头晕恶心,甚至有人险些神智失常。” 李青云眉头紧蹙。 他不由想起自己昨夜所经历的灵魂刺痛,与脑海中回荡的灰暗宫殿喃喃低语。两者间的呼应,怕不是巧合。 “陛下,容我先去那神庙查看,然后再禀报详情。” 皇帝欣然应允,随即安排了十数名禁军护卫随行,又派礼部官员一起前往。李青云不愿兴师动众,但也不好拒绝皇命,只得一并带着人出宫。 正午时分,阳光格外刺眼。 经过半小时的路程,一行人来到新建不久的“李真神庙”。它位于汴京城南,地势较高,本是废弃的观神台改造而成。此处香火颇盛,民间自发献资,雕了李青云的神像供奉。 然而今日庙外却冷清异常。 门口跪伏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神色惶恐,看到官兵到来才哀求:“上师饶命,里面闹鬼啊,供桌裂得好生诡异。” 李青云示意禁军将他们安置在一侧,然后挥手让众人保持警戒,自己迈入殿门。 一进大殿,鼻间便闻到浓烈的焚香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偌大的庙堂里空空荡荡,没有往日香客鼎沸的场景,只有几只朝廷差役在此驻守,面露紧张。 正中央的神像乃依照李青云外貌刻制,比真人更威武几分,身着战甲,腰佩长刀。但它此刻看上去蒙着一层灰尘,似乎昨夜异变来得太过突然,无人敢再靠近打理。 李青云缓步走近供桌。 只见那沉重的木质桌案自中间裂开,内里果然刻着些奇异符文。那些符文形似蟒蛇缠绕,又像扭曲的人脸,偶尔闪过黯淡的光,好像随时会从木头里钻出来。 他伸手轻触桌案,掌心微微一凉。 霎时间,意识中浮现一抹灰雾的幻象,伴随刺耳的尖啸。 他猛地松手,额角冷汗渗出,禁军见状大惊,纷纷拔刀警戒。礼部官员也吓得退后数步:“李……李真神,这是……” 李青云挥手示意无事,嘴里却多了几分苦涩。 适才那一瞬,他感受到了与体内宫殿如出一辙的气息,仿佛“寂”的力量在呼唤着什么。若不是他神识稳固,说不定会就此中招,迷失在痛苦梦魇里。 他转身看向大殿顶部,只见梁柱隐隐也显出相同的纹,蛛网般爬满了四周,似乎在夜里才逐渐冒出。 “将这些符文凿除,并且闭庙修整几日,先让百姓不要随意靠近。” 李青云沉声吩咐。 皇帝派来的差役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准备动手,然而他们的手刚碰到符文,就仿佛被烫到一般,惊呼着缩回。 那符文像有生命,竟晦暗地蠕动了一下。 李青云目光一沉,手中微运法力,指尖凝现金芒,凌空一挥,一道精纯刀气飞射而出,把桌案劈成数块,也将梁柱上方的黑暗纹路震得断裂。短暂的风暴扫过,大殿里烟尘四起。 待烟尘落定,符文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断裂的木屑和一股淡淡焦味。 官员与禁军们长舒一口气,心下钦佩,连声高呼“神威”。李青云却不见半点喜悦,他凝神感受片刻,发现那股邪异气息犹若惊弓之鸟逃遁殆尽。 倘若说这符文是“寂”神力的一丝投影,便说明对方的渗透已不仅限于他体内的神秘宫殿,居然还延伸至人间的信仰场所。若放任不管,会否有更多庙宇乃至城镇出现相似异变? 他想到这里,心情更为沉重。 皇帝随后也赶到庙外,听闻李青云以刀气荡平符文,面露宽慰,但又忧心忡忡地问:“爱卿可知此符文来历?是否与余孽妖魔有关?” 李青云缓缓摇头:“眼下还不好断言,但与洪荒余波脱不了干系。臣需尽快回去查阅古籍,或许能寻得对策。” 皇帝欲言又止,最终只拍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就劳烦爱卿了。朕只愿大宋再无波折。” 李青云心念微动,还是承诺:“陛下放心,臣尽力而为。” 他无心在此久留,吩咐礼部官员封禁神庙,妥善安抚香客后,便匆匆离开。穆桂英见他神色凝重,不便多问,只默默跟随在后。 不出半个时辰,李青云便回到驻地,将自己关在一座安静的院落里。 他必须弄清宫殿为何与这符文产生呼应,也必须警惕“寂”随时可能爆发的力量。 斩仙台的血光记忆仍在眼前,他并不想让大宋再陷入终日不安。 深夜降临。 屋檐下的风灯微微摇曳,将院内古树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诡谲的恶魔之爪。李青云设下法阵,屏退左右侍从,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眼。 一股纯粹且强横的神力在他体内运转,经由经脉和骨骼流向识海深处。 那里,赫然悬浮着那座神秘宫殿的虚影。 随着他神念投入,四周景色瞬间转变,恍如坠入无底深渊。待他再看清眼前时,已然置身在一条灰暗的长廊里。 砖墙破败,柱子斜倒,地面遍布碎裂的瓦石。回廊尽头飘着浑浊的灰雾,不时有粘稠的液体从石缝中滴落,发出诡异的“嗒嗒”声。 李青云握住手中那把虚影之刀,谨慎地往前迈步。 这里本是他体内神殿的中庭区域,以往虽昏暗,却远没如此死气沉沉。如今空气里充斥阴冷,仿佛某种更古老的存在正在逐渐苏醒。 行至长廊拐角,他耳中忽然捕捉到一声低沉的“桀桀”笑,像爬行生物的嘶哑声带,却隐隐带着苍老的威严。 李青云陡然心神绷紧。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块塌陷的墙壁后,浮现几道黑色符文,与今日大殿上所见一模一样。那些符文彼此连结,宛若巨大的蛛网,在幽暗里闪烁。 他迈步上前,身后刀芒激荡,欲将其斩断。 可就在那瞬间,一条灰雾化作的触手猝然横扫而来,携带着不祥的腥味,直奔他面门。李青云冷喝一声,闪电般挥刀,刀光斩断触手,但却有更多触手自阴影里伸出,发出尖利啸音。 这些触手带着某种灵性,不停扭动,仿佛要吞噬他的灵魂。 李青云真神之力全力爆发,刀罡如狂风暴雨,将四面灰雾瞬间粉碎。一阵剧烈的轰鸣荡开长廊,墙壁随之崩落,烟尘滚滚。 他咬牙稳住身形,心里又惊又恼。 只怕这就是“寂”神念渗透后的迹象,它早已在宫殿各处生根,一旦被他触碰,就会化成伺机而动的利爪。 灰尘散去时,视野中出现一道幽深的拱门。 拱门后方漆黑幽邃,没有丝毫光亮,仿佛通往亘古之前的虚无。 李青云心口微紧,却迟疑着不敢贸然踏入。他能清晰感到那里蕴含极度危险,若一时冒进,极可能被“寂”完全吞噬。 正在此时,那门内忽然传来一阵微弱呼唤,断断续续,像是古神在荒原上绝望的嘶鸣。 李青云额间冷汗涌出,刀锋微颤。 他虽自问不惧任何妖魔,但对那不可名状的古老恐怖却本能生出警觉。那呼唤中仿佛包含着混沌初生的毁灭意志,令他心神一片刺痛。 “不能再深了。” 他暗叹,强行收束神念,退出了宫殿意识。 睁开双眼时,已是满头大汗。外头的风灯快要燃尽,微弱火光映得他面孔越发苍白。 他平息心神,目中浮出一抹沉重之色。 看来“寂”果然在宫殿深处蠢动,且比他预计的更快、更强。那符文出现在人间神庙,恐怕就是“寂”投影的延伸。 若任其蔓延下去,终有一天,会把人间甚至三界的灵魂通通侵蚀殆尽。 可李青云不甘坐视。他想起汴京城里那些渴望安宁的平民,想起穆桂英、杨排风等为他奋战的故旧,更想起自己踏上成神之途的初心:庇护家园,绝不容神魔肆虐。 他攥紧拳头,低声道:“寂,你若真要染指天下,我李青云,便先斩了你!” 说罢,他抬眼看向窗外。 东方天际悄然翻起一抹鱼肚白,黎明将至。汴京仍沉睡在夜的余温里,却没料到一场更深的阴谋正缓缓揭幕。 李青云深吸口气,把心中杂念压下,暂时闭目调息,等待下一个启程的破晓。 他知道,这仅是开端而已。如今他虽臻于真神之境,却不得不面对来自体内更高层次的威胁。战场从洪荒转移到内心,从人间移向宫殿,那灰雾中孕育的黑暗,远比刀枪更具杀机。 夜色渐微,外面天光一点点洇透。 世人以为李青云战胜神魔后,天下将永享太平,却无法窥见这真神眉宇间的阴影。那一道阴影,正是他与“寂”的对峙之暗潮。 且看他如何逆流而上。看他如何一刀光寒,护住苍生。无论前方风雷多么汹涌,若没有人挺身而战,又怎会诞生真正的平和日月? 窗外的风灯燃尽,在最后一抹火光里,李青云蓦地睁开眼睛。 眸光犀利如刀,心中已然下定决心。 (本章完) 第288章 外神威胁与人间恐慌 第288章 外神威胁与人间恐慌 晨光初露时,汴京城头依旧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似乎夜色的残余不肯轻易退去。 街道上,百姓三三两两走动,神色间透着一丝慌乱。 自从神庙生变、李青云查出外神“寂”的端倪,关于人间再临大祸的传闻便如野火般在民间蔓延。 越是有人出面辟谣,谣言便越烧越烈。 一名挑着扁担的老汉刚从城外进来,满面焦灼,见到守门军士便急急问: “可听说北边县里好些人失了踪?还有些黑泥怪物出没,连官军也挡不住?” 守门军士正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这些兵卫们自己也在昨日听到消息,说边境驻守的斥候发现一处荒原,半夜里亮着诡谲幽火,黑雾翻滚,仿佛地底爬出可怕的东西。 种种异象,让整个汴京如今笼罩在一层难以化解的阴影中。 皇城一带,天色虽微亮,宫门却提早打开。 群臣鱼贯而入,面带倦色,彼此私下交头接耳,皆是为最近的离奇事故奔波不休。 穆桂英一身戎装,脚步匆匆地往正殿方向赶。 她一路上见到不少来不及穿朝服的官员,心里便知情况比想象中还紧迫。 正殿大堂之上,赵祯早已站定,脸上写满忧心,他并未坐在高位,而是倚着丹陛栏杆,身旁立着几位忠心老臣。 包拯、几名武将与礼部吏部的文官散列在侧,神情不安。 见穆桂英赶到,赵祯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道: “穆大帅,你可有探得北境确切消息?昨夜斥候送回军报,却言词混乱,似是惊骇过度。” 穆桂英拱手抱拳: “启禀陛下,末将亲自派人日夜兼程打探,得回的消息却比斥候更古怪。那片荒原上确实出现一种黑色黏液,能吞噬牲畜与人踪。有人见到黏液里隐约伸出骨刺,又有怪影徘徊,宛如……” 她停顿半晌,似在斟酌言辞,“宛如不属于我们这方天地。”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有人立刻想起此前灵界骨魔的余孽,不由得压低声音道: “难道是骨魔又要卷土重来?莫非当初冥将余党尚有秘密残留?” 但也有人露出狐疑之色: “骨魔虽凶,终究乃灵界之属,与那诡异黏液好似并不相同。若真是灵界残党,怎会使出这般‘外神’的神秘手段?” “何为‘外神’?”有人皱眉不解。 那人缓缓道: “只是前些日翻古卷,发现一种记载,言之有些外域邪神,手段更胜洪荒群魔,或能扭曲时空,或能渗入世界根基。今见这黏液怪事,不免想起典籍里那‘外神’之流。” 这一番话引起了不小的惊诧。 群臣交互视线,议论声嘈杂。 赵祯轻咳一声,似要让众人安静: “眼下人间方经大劫,民心脆弱。此番怪力乱神的谣言再起,若不能速速止息,恐将动摇国本。” 包拯沉声接道: “陛下所虑极是。今早末将巡视城防时,就听见不少百姓仓皇奔走,言说‘外神降世’,还传得邪乎,说人只要被黑泥碰到,就会变成怪物。” 穆桂英补充: “还有人暗地煽动道门当立,诬陷李大人……呃,诬陷真神不够神威,才致天灾再临。弄得坊间秩序大乱,许多地方发生纠纷斗殴。” 仁宗皇帝面色更沉,不禁暗叹。 他颇为了解李青云的苦衷:那位护国真神近来多次闭关,似有内在的桎梏要破,却也顾不上遍地乱象。 可朝堂再如何信任李青云,那些民间流言、道门煽动、一波波诡异事件,都在迅速发酵。 “召集各路兵马,加强巡防。并下旨安抚百姓,严惩造谣者。” 赵祯顿了一顿,又道,“务必让李青云大人知晓此事,请他尽早出面。” 一旁礼部侍郎微微拱手: “已遣人去请了,但听闻李大人昨夜未出府,似在潜心修行。” 穆桂英神情闪过一丝担忧。 她最清楚李青云虽已是真神,但最近频露疲态,很可能与晋升过快有关。 此刻情势迫人,却不知他可否分身应对。 朝堂上的气氛兀自凝重。 仁宗皇帝见众人愁容不展,也只得一声长叹,暂行退朝,让他们各自去办任务。 日上三竿,汴京城内外又起骚乱。 听说北门来了批流民,个个脸有菜色,衣衫褴褛,口里嚷着什么“黑池怪形”,把官兵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巡逻队匆忙赶到,试图安抚他们,却从这群流民口中打探到更骇人的情形:说是在附近山谷里见到一片浓雾,里面有人形扭曲如弯月,浑身黏液,好似活尸。 “当真,咱们亲眼所见,那怪物手臂里全是黑漆漆的刺,一抓就把人扯进雾里!” 流民神色惶恐,抱着孩子哭诉,“见者无不抱头鼠窜,今能逃到汴京,已是万幸。” 消息越传越广,让整座城更显混乱。 有人跑去庙宇烧香求神问卜,有人则聚众闹事,称必须除去“李真神”之庙宇,重新迎回道门法旨。 军士疲于奔命,连穆桂英麾下天波府的精锐,也不得不抽调一部分来维持城内治安。 正午过后,李青云终于出现在汴京北门外。 他衣袂飘飘,脚步轻盈,看似风尘不染,实则眉间笼着一丝难解的凝重。 昨夜他方才从神秘宫殿中退出,体内留着阵阵隐痛。 可眼前民心浮动,他不得不先行出山调查。 巡逻校尉见到李青云,眼中顿时现出敬畏之色: “大人,那些流民说的黑池怪物,真是外神作怪么?” 李青云未语,只示意校尉稍作安抚,不要逼问细节。 接着,他与穆桂英一同带着数名老兵,往北门外奔行数里,想在小范围内寻找线索。 盛夏烈日下,道路两旁却尽显凄凉,农田并未见到农夫耕作,偶尔能见有人影一闪又匆匆躲进草垛,像是怕见生人。 李青云行至半途,忽然察觉远处传来一阵腐臭味。 他目光一凝,对穆桂英道: “你等先留在此戒备,我去看看。” 言罢,他身形疾闪,眨眼便跃过篱笆,奔向那腐臭气息源头。 一片荒草丛里,竟是几条残破的尸体,皮肤斑驳不整,仿佛被某种黑色汁液灼蚀过,露出可怖的白骨。 李青云轻抚其肩上破衣,依稀可辨这是农家百姓,却不知如何惨死于此。 他试探着用指尖点向那尸骸,一阵阴冷之感从指尖直冲脑海。 这种感觉与他体内宫殿灰雾有些相似,但又更加外来,带着怪异的潮湿腐朽。 仿佛——他心头微颤——仿佛另一股邪神气息正渗透这片土地。 他挥袖带起一丝刀罡,将四周草丛清扫。隐约看见地上散落黑色斑痕,如同凝固的泥沼,带着恶心的黏连感。李青云深吸一口气,将神力注入眼中,试图追寻这股能量的流向。果然在附近土层里看到一道暗影轨迹,往北方山峦延伸而去,幽幽闪烁,似乎还有更多同类存在。他站起身,神情凝重。 回到路边,穆桂英见他面带难色,不由低声问:“大人,可有头绪?” 李青云看了一眼远处山峦,默默道: “此事恐非灵界残党。或许真是外神之力的苗头。你先带人做好防备,我想再进一步探查。” 穆桂英眼底掠过一丝吃惊: “外神?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李青云没回答,单手虚按,让她不必再问。 随后他迅速折返汴京,与赵祯汇报了此行结果。 赵祯闻言大惊,立刻在宫中召集部分学士和藏书官搜检古籍。 几经翻找,终于在一部残缺典册里觅到零星记载:太古时,有极少数被称作“外域神祇”的存在,他们不属洪荒神系,也不在三界法则之内,往往能扭曲或污染世界根基,一旦成势,便是祸乱无穷。 这条讯息让众人毛骨悚然。 若确是外神势力卷土重来,那远比灵界骨魔可怕。 毕竟冥将虽然强横,始终属于洪荒秩序范畴,可外神却自混沌以外,规则迥异,可轻易打破人间的固有防御。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与此同时,宫里又接到急报,说西关外几座小镇再度失踪数十口人,镇中遗留一滩诡异黑液,发着腐化恶臭。 此情景与李青云所见简直如出一辙。 皇帝登时下令穆桂英、徐良等人分派军队赶往各处驻防,却苦于人手不足,且这些怪异事件往往夜半才发生,白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连几日,汴京大街上神色匆忙的人越来越多。 百姓将各种传闻渲染得更加离奇,说什么外神巨眼悬于天空,会将人类吸纳进奇怪的时空裂缝;或言某地有人半夜被透明触手卷走,翌日只留下一摊红色液体。 无人能证实真假,恐惧情绪却如潮水般淹没城池。 在这混乱浪潮里,道门余孽也不闲着。 一些原本隐匿的道士突然现身市井,高声鼓噪: “李青云不过是一介凡人,怎可与真正天道抗衡?外神降临乃天道昭示,凡人速来归依道门,方能自保!” 民众听到这些煽动,立刻群情激愤。 有人仇视道门,认定他们曾与洪荒神魔勾结;也有人信奉道门神通,幻想能借此安度难关。 双方互相叫骂,街巷冲突频发。 一时间,汴京如锅中沸水,翻腾不止,官军难以完全压制。 眼看局势愈演愈烈,李青云不得不数次亲自出面维稳。 他在朝堂上再三呼吁众人齐心应对,别让内争继续扩大。 然而此刻最要命的是,“外神”们究竟是何形态、潜伏何处,人间仍一无所知。 这夜,风雨欲来。 乌云密布于汴京上空,电闪雷鸣阵阵,如凶兽咆哮。 守城士卒缩在箭楼里,紧张地盯着远处黑沉沉的原野。 若外神真要进攻,会从哪条路现身?用何种手段? 午夜时分,一声尖锐怪啸陡然在北城角炸开。 守城士卒火速奔去,只见城墙根下竟泛起一层幽暗的沼泽般物质,漆黑发亮,往上翻涌泡沫,恍若要吞噬城砖。 士卒大喝着举矛刺下,却只戳进软黏的污物里,黏液忽然化为数股蠕动的触手,从地面猛地窜出,缠住两名士卒的脚踝,直把他们往泥里拉。 火把映亮之时,更多人看见那白的铠甲被黑雾黏死,士卒吓得惊声惨叫。 下一刻,一道耀眼刀芒自城垛上破空落下,将黏液凌空斩断。众人回头望去,李青云身披夜色赶到,面容冷峻。 他没再留手,催动混元太乙之力,把刀气融入半空旋风,硬生生将沼泽状黏液连根掀起,然后化作一片焦黑飞沫,四散爆裂。 黏液被剿灭,守军士卒各自上前,扑通跪谢。 李青云却顾不上安抚他们惊惧的情绪,只静静凝望那尚未全散的黑烟。 那黑烟里浮着几缕暗紫色光斑,迟滞地翻滚几下,仿佛里头还有某种低语,过片刻才彻底消散。 夜风将余味吹远,然而李青云心底的警讯却骤然放大。 他分明感知到,方才那抹暗紫气息与体内灰雾之间,似产生某种呼应。 好似同源,又似敌对,带着让人作呕的恶意。 若“寂”也在暗中窥探,岂不是说,那所谓外神的力量极可能与“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儿,他只觉两股寒意同时涌上,一是对未知外神的忌惮,二是对自身宫殿愈发不安的震动。 一旦内外同时发难,他虽贵为第九境“真神”,也未必能保住眼前这一片大好河山。 风雨声大作,夜空电光如蛇舞动,映得城墙上人心惶惶。 李青云回眸扫视那一张张惊魂未定的面孔,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这外神如何诡谲,他绝不容许对方肆虐大宋土地。 疲倦不等于退却,恐惧不等于屈服。 既然外神之势已初露端倪,人间想要安宁唯有正面迎击。 而宫殿深处,“寂”的低语也在逼迫他做出抉择。 是彻底压制,还是利用某种神秘之力来对抗新的邪祟? 事态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堕入更深深渊。 …… 黎明将近,北城墙外杂乱的泥泞里除了焦黑黏液的残渣,再无动静。 李青云忽感胸口微痛,体内灰雾瞬间翻涌,然后又悄然平息。 他抬头望向远方,只见乌云被一线晨曦划破,新的一日即将来临。 可城头上下的火把却依旧不敢熄灭,因为没人知道,外神下一步会在哪儿张开吞噬的触角。 夜雨未停,滴滴落在城砖上,打出无数小水洼。 水洼中映出李青云轮廓,神情严峻。 偶有电光劈空,映得他眼里似藏刀芒,又多了几分沉重而悲悯。 人间恐慌不过是始端,真正的风暴才刚揭开帷幕。 看似寂静的城市背后,仍有无数黑暗漩涡在蠢蠢欲动。 他轻叹一声,敛去刀光,为那受伤士卒施以简单疗治,然后迈步消失于雨幕之中。 余下城头卫士和百姓仰首凝望,心中惴惴难安。 人们私下交谈,既感激李青云临危出手,又对那恐怖的黏液怪力心有余悸,更怕今后还有更可怕的怪物侵袭。 大宋上下,注定要在这漫长的乱夜里挣扎,在外神威胁中求得一线生机。 谁也无法预料,当日后朝阳真正照亮这片土地时,迎来的会是曙光,还是覆灭。 人们只能祈愿——祈愿那位斩神者能再度挽救众生。 可无形之中,李青云也已身陷更深的泥潭。内忧外患,看似并非一柄刀就能轻松斩破的了。 (本章完) 第289章 寂灭神殿 邪影憧憧 第289章 寂灭神殿 邪影憧憧 夜幕渐低,汴京的屋檐在最后一抹残阳中投下交错阴影,仿佛撕裂的羽翼。 远处风声呜咽,卷起废墟与尘土,让原本就忧虑重重的街道显得更加沉闷。 自外神降临的传闻愈演愈烈后,城中大小混乱不绝,官府与军队疲于应对,人人都在等待某个意志坚定的力量来撑起这摇摇欲坠的天。 李青云踱步于荒凉的宫苑角落,神情有些疲惫。 他自晋升真神以来,虽坐拥无上法力,却日渐体会到什么叫做“欲扶大厦之将倾,而自身亦不免颓然”。 外神威胁在人间扩散,百姓惶恐,但那只是一重愁绪;最令他心神交错的,乃是体内那座“寂灭神殿”的反噬,似乎积蓄了来自宇宙古老深处的无尽阴暗,正一点点向外涌来。 他轻抚胸口,感觉到浑身血液都有些滞重。 微一闭目,眼前就浮现灰雾缭绕的幻象,耳畔似有破碎的低语,断断续续,挟着尖利嘶鸣,让人头皮发麻。 自从最近几次御敌,他逐渐发觉神力运转越发晦涩,尤其在关键时刻,有股灰暗气息突然干扰自己的操控,仿佛在潜意识里阻挠或反噬。 偏偏在外界看来,他依旧是那位威临八方的真神,万民寄望的唯一主心骨。 正在此时,远处走来一道轻盈脚步。 穆桂英匆匆赶到,眉头紧锁,拱手一礼: “大人,又有急报。西郊那边深夜里竟现异象,地底冒出一片黑雾,吞噬十余名农夫。白将军率队前去,却只带回少量残骸。听说那黑雾里,还有类似骨魔的影子。” 李青云轻轻点头,语含疲倦: “外神之事,恐还要持续一段时日。穆大帅且和包大人尽力稳住军心,若有什么异动,及时通报。只要城内不陷绝境,我这里……我这里再另有打算。” 他原想收住话头,以免让穆桂英看出自己内力衰微之态。 可穆桂英自与他并肩作战以来,最是熟悉他的气息波动,见他眉目隐隐透着苍白,顿生担忧: “青云,你近来脸色不佳,莫非……有什么困扰不成?” 李青云嘴角扯了扯,露出苦笑。 像他这般抱有极高威能者,谁又能想到也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但此刻不能示弱,便只道: “一点小事,我能应付。你回去吧,守住城池要紧。” 穆桂英知劝也无用,只得应声退下。 她身后走远时,还悄悄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复杂神情,似担忧,又似无奈。 夜风吹来,带着寒意,李青云原地站了会儿,感觉胸闷渐重。 他抬头望向城中宫殿的方向,低语一句: “怕是再拖不得了。” 当下,他缓步离去,直往一处幽静府邸而去。 那宅院是仁宗皇帝特意为他备下的行辕,但今夜却空无侍者。 李青云令所有侍卫退到十丈之外,不得靠近半步。 他拂袖入内,在中庭点上一盏昏黄油灯。 微弱的光晕映照青石地面,竟显得阴影格外狰狞。 李青云于地面盘膝而坐,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慢慢闭上双眼。 这一次,他要彻底与体内“寂灭神殿”之中的暗流正面较量,哪怕可能付出惨痛代价,也好过任其发酵,将自己彻底吞噬。 体内真元运转,仿佛逆着一股浑浊的急流。 每一周天都让他骨骼噼啪作响,好似关节要脱臼般生疼。 耳边隐隐响起一阵低沉怪啸,仿佛数不清的冤魂在夜色中哭诉。 李青云咬牙稳住心神,运转神念,直冲识海深处。 刹那间,他感到周遭场景急剧变幻。 原本的行辕庭院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座无比熟悉的宫殿回廊——天穹漆黑,砖石破败,墙壁上有蜘蛛网状的裂痕,灰雾在地板上缓缓蠕动,像无数蛆虫爬过尸体表面,令人头皮发紧。 “还是这般阴森。” 李青云自语,脚步轻跨入回廊。 自晋级“混元太乙仙”以来,他曾不止一次潜入宫殿控制自己的神格力量,可如今的景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怖。 前方那雄伟的宫门已崩塌半边,柱头似被腐蚀成黢黑破洞,液状腥臭自缝隙滴下,响着嘀嗒的滴水声。 李青云屏住呼吸,顺着长廊往更深处探去。 每走一步,都仿佛踏进污浊泥淖,脚底黏连,让他寸步难行。 突然,他听见低沉的笑声从宫殿深处传来,带着无法名状的古怪共鸣,似乎并非单一嗓音,而是无数窒息的灵魂在一起颤抖、嘲讽。 李青云陡然停下,紧握刀柄。 自从与“寂”有过多次接触,他知道这是那位隐秘神明意念的某种投影,欲借幻象影响他的心神。 然而这次笑声比往常更逼真,更令他心神摇曳,甚至让他生出一种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强行提气,他猛地迈前几步,刀光霍然绽放,劈向那充斥雾气的黑暗角落。 刀光撕裂雾气,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劲风在回廊激荡,将墙壁上悬挂的碎布撕扯得飞舞乱窜。 可雾气仅仅退缩少许,又迅速合拢,发出桀桀冷笑。 那笑声宛如在李青云耳边咬啮: “徒劳……徒劳……你又何必挣扎?” 李青云心下一凛。 灰雾顷刻翻涌,化出无数纠缠如触手般的阴影,铺天盖地扑来。 他只觉四周阴风骤起,温度骤降到仿佛寒冰刺骨。 神识里传来一股强烈压迫,好似自己的灵魂被塞进无垠黑水之中,时刻可能窒息溺亡。 “区区幻象,也想困我?” 他咬牙低吼,催动神力,刀芒大放,宛若雷霆万道。 刀光尖锐处,将大蓬灰雾劈得四分五裂,空气里传出凄厉怪啸。 然而,一缕缕破碎的雾气却重新汇聚向长廊深处,凝成一道模糊的黑影。 “李青云……” 黑影像是用万人呓语合成一般,逐字逐句地发声,“你欲守护苍生,可笑……三界既为囚笼,何苦执着?” 李青云敛神冷眼相对,没答话,只急速向前,一刀又一刀挥斩。 刀光纵横交错,似暴风骤雨般砸向那黑影。 可黑影如泡影般时隐时现,总在刀气击中前骤然溃散,然后再度在另一侧凝结,仿佛是在故意戏耍。 他心头冒出一阵火气。 “寂”的神念较往日更狡猾了,在这灰雾幻境中占尽地利。 若自己不施展更强大的力量,只怕难以将其彻底镇压。 但他也清楚,这里是自己的神魂核心,若过度放出刀罡,万一反噬严重,便会将自身灵魂重创。 恰在他犹豫之际,黑影似觉察到他的顾虑,笑声中带着嘲弄: “看吧,你也不敢动真格。你所谓仁慈,只会为我所用。若想挣脱这桎梏,你还需更强的混沌之力。来,吞噬吧……让我陪你一同毁灭这囚笼,带你去探寻更加广阔的天地!” 最后一句话似利刃刺穿耳膜,让李青云胸腔猛然一窒。 他一时怒极,爆喝一声催动神念,将神力灌注刀锋,霎时刀势化为一道金白色长虹,弧光璀璨如日中天,横贯整个长廊。 四周灰雾纷飞四散,宫殿砖墙被震碎无数块,空间似有崩裂之感。 黑影亦不敢大意,瞬间收拢雾气,一道浑浊血色火焰自它身体内部喷涌而出,与刀光猛烈撞击。 巨响震耳欲聋,李青云只觉识海像被刀剜一般剧痛,金色刀芒和血色雾焰交织成可怖的乱流,化作无数能量碎片在半空狂舞。 那瞬息间,幻象世界扭曲了时空,李青云仿佛瞥见一幅幅扭曲画面:远古洪荒神战,天柱崩毁,赤地千里;无数神祇与魔物尸横遍野,血染江河。 接着画面又转到他自己:从初入修行,到斩妖封神,每一次生死搏杀,每一滴血与泪都被放大,反复在眼前闪现。 最后,那灰雾间出现人间战火的影子,百姓哭号,外神侵袭的黑泥遍地,似要把大宋连同万民一并吞没。 “无法阻止的结局,何必徒增苦痛?” 那黑影像洞穿他内心般冷嘲,“与其看着凡人凋零,不若拥抱混沌,归一寂灭,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李青云神魂在剧痛中摇晃,仿佛连灵魂都要被扯裂。 他竭力屏除杂念,大吼道: “胡言乱语!人间苦难虽多,却也有生机和希望,这片天地既然容我诞生,我便护它到底!” 话音落下,他猛吸一口灵气,将刀罡再度激发到极致。 白金色火焰腾起,凝聚成一道奔雷一样的力量,直朝黑影心脏处轰去。 这是他能在此刻催动的最强攻势,再不计后果,也要给“寂”以重创。 黑影发出凄厉尖啸,雾气四散,隐约可见无数碎裂的阴影在刀光中倏然爆开,宛如燃烧的纸屑,被飓风卷成漆黑灰尘。 李青云长舒口气,似看到胜利曙光。 然而就在他松懈的一瞬,一道更浓重的漆黑在背后凝聚成爪,猛然挥落。 “休想离开——” 恶毒的嘶吼狠狠刺入他耳膜,李青云只感后背寒风刺骨,连忙回刀格挡,然而他神力已近极限,还未能完全收回攻势。 那黑色魔爪凌空拍下,重重砸在他肩上,几乎将半边躯体都打裂。 李青云只觉识海深处轰鸣作响,张口喷出一口淡金色的神血,意识骤然模糊。 地面猛地崩碎,他在昏沉中看见无尽灰雾翻卷,将自己整个淹没。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刹那,或许有万般光阴。 他隐约觉得有淅沥的冰冷液体拍打脸颊,像雨,又像某种诡异黏液。 在他努力睁开眼睛时,望见空荡荡的苍穹裂成几道暗痕,碎裂宫殿七倒八歪,仿佛末日余烬。 “不能……” 他想站起,却浑身酸痛,差点再度跪倒。 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穆桂英焦急的呼唤,那声音极轻极远,却像从遥远世界传入,唤起他一丝残留的意识。 原来,在现实中,他的身体也正因神魂激战而崩溃,穆桂英等人或许已经察觉到异状,赶来试图叫醒他。 但若他此刻还留在幻境,神魂将被“寂”彻底吞噬,再难回归。 他死死咬住舌尖,借此痛苦提振心神,强行调动识海最后一丝光芒。 对那黑影,他已无力再战,只能施展封印之法,先将之强行压回宫殿深处。 刀罡无力,却凝聚成一个繁复法阵的符文,在周围地面火速描出半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些符文闪烁着青金与银白的光,缓缓旋转,将涌近的灰雾逼退数尺。黑影知道他要逃,厉声咆哮,化作漫天血雨般冲击这道符阵。 但符阵虽勉强,却仍然不让其跨越。 “下次……你将再无机会!” 黑影嘶哑怒吼,带着无尽杀机与贪婪。 李青云不再回应,只是默念封印诀,用尽最后精力将阵法彻底激活。 符纹疯狂燃烧,宛如一道光墙,将黑影与雾气强行隔绝,重新压制在神殿更深处。 然后他自己亦抵挡不住神魂创伤,意识天旋地转,猛然退出识海幻境。 现实中,穆桂英正看见李青云在室内盘膝打坐,满脸惨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色,浑身颤抖。 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叫醒他,生怕惊扰之下适得其反。 徐良和开封府的三侠五义等人也在侧室严阵以待,谁都没见过如此诡谲的场景:偌大的厅堂里,空气似结成一层看不见的冷雾,烛火跳动无常,让人背脊发寒。 突然,李青云长吐一口浊气,猛地睁眼,然后咳出一大口鲜血,溅在青石地面,触目惊心。 穆桂英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搀扶: “青云,你这是……” 李青云勉强抬手示意无碍,但事实上整个人已经虚脱到无力开口。 他缓了一会儿,才深深吸气,让神力勉强护住心脉。 “我……我体内有些东西,需要不断对抗封印,我暂时压制住了祂,但祂的意志也更强了。” 穆桂英心疼不已,却不知如何是好: “可有治愈之法,是否需请御医?” 李青云摇摇头,脸上浮现苦涩。 “御医无用。这是灵魂创伤,唯有自身修养。且暂且隐瞒此事,免得人心大乱。” 他声音低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穆桂英原本欲再劝,却被他目光一阻,只能点头应允。 她转而轻声问: “外神之乱迟迟未息,朝堂还盼着你能继续出面,安定民心。若……若你神力损伤过重,该如何应对?” 李青云扶着膝盖勉力站起,动作间似有骨节噼啪作响。 他眉间闪过一抹狠厉和不甘: “还能如何?先稳住再说。我虽损耗颇大,但也绝不会轻易任外神肆虐。只是……哎,也不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变故。” 说到此处,他心中烦乱。 外神威胁外,他更隐隐感觉,“寂”与外神之间似乎存在某种隐秘共鸣,或是两者在暗处相互利用。 若真如此,人间危机将倍增。 他强压焦躁,让自己略作调息,然后让穆桂英等人先行离去。 夜已深,厅外只有几簇微弱灯火摇晃。 李青云端坐静默,脑子里却回荡着刚才宫殿幻境中的可怖画面:崩毁的神像、熊熊血火、万鬼哀号……那是“寂”故意给他看的远古遗迹,还是说,真是某段历史? 这位隐秘的神明,不曾出现在任何史书的记载当中,究竟是何来路? 一想到此,心头更觉沉重。 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寂”苏醒于人间,那后果比外神的入侵更可怖。 窗外风骤起,吹动帘幕猎猎作响。 昏暗灯影投射在墙壁,形如扭曲的人脸。 李青云见之并不惊惧,只在心里警觉:眼下他虽保住一线神格,仍未真正挣脱“寂”的魔爪。 若再碰上强敌来犯,自己还能否及时运足真神威能? 更糟的是,若“寂”趁机再度躁动,他随时可能陷入失控。 那时,别说拯救苍生,恐怕先一步就要被反噬灵魂。 念及此处,他苦笑一声,回想起刚刚穿越之时借助“寂”的神力修炼,不由得感慨这条成神之路当真如履薄冰。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走到院子里仰望夜空。 繁星似挂,但有几处暗云沉积,闪烁着淡紫色雷光,那是外神可能的侵蚀痕迹。 更远些,宫城方向偶尔传来急促马蹄声,想必是各处紧急军情汇报此起彼伏。 大宋的士卒疲于奔命,而他,却只能先行静养一二,盼在关键时刻再挺身而出。 思及无数陌生面孔与自己携手的昔日战友,他轻轻摩挲刀柄,自言自语: “撑住……必须撑下去。” 半空里,风声再起。 那风里似有一丝嘲笑,仿佛有人在无形处冷眼旁观。 李青云神色微变,背脊顿时绷直,刀意抬起,似要戒备。 可四望无人,只有一抹灰暗云影一闪而逝,宛如夜中鬼魅。 他没有追击,只是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翻滚的闷痛,然后收刀回厅。 再多顾虑,也暂且只好先行封锁心绪,天明之后,还需布局如何迎击外神与道门余孽。 只要身未倒,便要维护这乱世残秩。 这一夜,院落内外皆无灯火,唯有走廊尽头萤萤火烛,在青瓦上投出高低不平的阴影,如同一头巨兽伏踞。 李青云盘腿调息至天际微明,灵力多少恢复些许,可仍无法回到鼎盛层次。 体内偶尔涌现的那点灰雾不时挑衅般蠢动,像随时打算掀起更可怕的风暴。 他能做的,只是继续死死压住。 当第一缕阳光穿破灰暗的云层洒向汴京城,外头又开始有人声喧嚣,某个方向传来急促军号。 李青云站起身,抖落满身疲惫,推门而出,穆桂英便在门外等候已久。 她见他步履虽稳却难掩脸色苍白,张口欲劝,终究只道: “陛下召见,急报说外神之兆再现。青云……您能行动?” 李青云轻叹: “无妨,再难,我也不能袖手。” 两人对视一眼,心意早已明了,随即朝着皇城赶去。 一路上,李青云虽身形仍似风中劲竹,坚毅挺拔,可心底却明白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宫殿里那巨大黑影,尚在虎视眈眈,而外神军团的恶势亦在扩张。 看似风平浪静的人间之上,实则暗流已至汹涌巅峰。 他握拳轻咳一声,脑海里回响着“寂”临走前的恫吓: “下次……你再无机会……” 那自深渊滚来的冷笑,似乎呼应着白日光辉,也阻挡着希望的升起。 然而李青云仍不打算退却。 危机如针尖顶脑,他亦要硬生生挡下。 哪怕宫殿再度失控,他也要拼死护住这江山万民。 是夜明,还是更深的黑暗? 无人能断言。 只有一点,是他心中不变的执念:人间未灭,便有一息奋战之力。 纵使灰雾吞噬神魂,纵使外神来袭,他亦不许这片大地再陷劫火。 于是他大步踏出,金戈铁马声中隐有一股悲壮的坚定。 这是新的交锋前最短暂的静息,亦是铺陈更浩大风暴的前夕…… …… (本章完) 第290章 玉虚宫的野心 第290章 玉虚宫的野心 清晨的汴京城,依旧被淡淡的灰雾笼罩,太阳方才跃出地平线,城墙与屋檐在晨光里呈现出斑驳的轮廓。 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寒意,让人恍惚不知是初夏还是残冬。 守城兵士打着哈欠,却不敢懈怠,毕竟这段日子来,外神势力的阴影始终盘旋在边境,无人知晓下一场灾变何时会波及到这繁华都城。 一队衣着华贵的轿辇自南门入城,随行护卫皆披着玄青道袍,背脊笔挺,步履庄严。 他们所过之处,百姓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有识得的人惊讶喊道: “看那飘扬的旗号,可是上界玉虚宫的神明?” 也有人低声咒骂,联想起当年玉虚宫神明背叛之事,一腔愤恨无处宣泄。 更有人仓皇避让,似生怕惹上麻烦。 那道袍队伍却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自往皇城方向而去。 轿中隐约传来悠扬乐声,如同檀木笛音,却在这片燥热的早晨里透着凉意。 几名半神侍从表情冷漠,仿佛已习惯凡人的侧目与惊叹。 有人私下议论: “玉虚宫不是被李青云大人击败,退至神界了吗?怎如今又敢堂而皇之现身?” 这番场景被不远处的城防军看在眼里,心头不免警觉。 早些天,宫廷下了密令,要严防自称道门修士之人潜入,但皇帝陛下也暗示若见其高调进京,勿过度刁难。 此刻见对方旌旗招展、阵仗不小,守城的头目只得先行放行,心里却琢磨:这些道人又要搞什么名堂? 与此同时,宫殿大内,仁宗皇帝赵祯正坐在御案前,眉宇间尽是疲惫。 近来人间多事:外神侵袭频仍,朝堂内外人心惶惶,李青云也因封印体内异状而气势大减,无法事事亲力亲为。 赵祯不得不将大量军务交予穆桂英等将领处理,可边关危机依旧不见好转。 更难堪的是,道门势力似鬼魅回返,蠢蠢欲动之势愈发明显,令大宋本就风雨飘摇的局势再陷漩涡。 一名内侍低声禀报: “陛下,玉虚宫使者已抵宫外,请求觐见。” 赵祯放下竹简,心头一跳。 片刻后,他沉声道: “请他们入殿。” 他曾与李青云商议过,眼下外神凶险逼近,人间亟需各方之力。 他虽深知玉虚宫绝非善类,却也不得不暂时周旋,用“缓兵之计”换得片刻喘息。 可他心底仍有一丝不安:玉虚宫这等昔日叛乱的宗门,怎会真心来援? 殿门大开时,殿中文武百官齐齐转头。 只见四名道袍修士并肩而入,为首一人须发皆白,却面无皱纹,手持拂尘,气度清雅。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殿中央,面向皇帝拱手一礼,口中柔声道: “贫道黄龙真人,奉玉虚宫元始天尊之令,特来拜会大宋天子,携手斩魔平乱。” 声音不卑不亢,却隐隐透出一丝睥睨,似乎这金銮殿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在场大臣有人目露轻蔑,有人暗中忌惮。 皇帝不动声色,微笑点头: “久闻玉虚宫仙法精深,能济世度人。今边境多故,朕亦正需高人相助,还请黄龙真人不吝出力。” 黄龙真人笑容慈和: “陛下盛赞。只是最近外神侵逼,贫道不忍见凡人受灾,遂主动前来相助,盼与贵国携手,共护人间太平。” 文官里有人冷笑道: “真人此言倒是好听。当年贵宫天师亦曾言护世,最终却与灵界势力暗通款曲,险些酿成无可挽回之祸。不知今日再临,是否当真……” 话未说完,一名玉虚宫弟子已是怒目而视,喝道: “住口!我玉虚宫那日之败,乃因某些妖魔浑水摸鱼,致使吾等被污名化,岂容汝等胡言!” 这弟子年纪不大,脾气却火爆,险些闯至殿中央理论。 黄龙真人赶忙微抬拂尘,示意他退下,但神色里并无惶恐,只是淡淡说道: “那旧事自有真相,他日自会水落石出。贫道此番前来,只为解当下危局,若贵朝官员有疑,亦无妨。终究老朽自有法子证明赤诚。” 皇帝眯起眼,稍带疑虑看着黄龙真人。 此时黄龙真人手中拂尘轻轻一挥,一道淡青气息于殿中散开,宛如微风拂面,给人神清气爽之感。 有人惊异感到肩头旧伤似被抚平,仿佛真有仙力济世。 黄龙真人含笑道: “此乃小小调息术,让诸位暂解劳顿。外神虽强,可只要道心不灭,终能与之周旋。” 百官面面相觑,心中各怀心思:这黄龙真人果有几分真实力,不似普通江湖骗子。 皇帝也暗觉此人修为不低,绝非泛泛之辈。 但越是如此,越要多几分戒备。 恰在此时,有传报军士冲入,抱拳禀道: “启禀陛下,北面郊外再现异常黑雾,据斥候所言,有怪物形似人身却具狼首,正在捕食村民!” 言下之意,外神军团又有新变招。皇帝眉头深锁,心里暗叫不妙。 黄龙真人立即接口: “陛下,贫道可愿前去一探,且看是否能驱除那股邪祟,以尽绵薄之力。” 朝堂上有些官员立刻附和,觉得此正好验证玉虚宫的诚意。 皇帝也思忖片刻,方道: “那便烦请真人走一遭。若真能击退妖魔,朕自当感激。” 黄龙真人微微拱手: “陛下放心。” 他回头示意跟随的弟子,众人随即转身离殿,那拂尘随其脚步轻摆,竟自带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皇帝默然不语,只在心头警钟长鸣:玉虚宫如此卖力,背后究竟谋什么? 一旦让他们收获民心,恐怕又是一场大变。 这一幕被立在侧殿的李青云看得一清二楚。 他原本神色苍白,如今更显疲惫。 自“寂”封印后,他虽勉力支撑朝局,却难以时刻露脸。 皇帝本打算与他商议该如何对付玉虚宫,但眼下局面瞬息万变,他索性暂处于观望,让黄龙真人与外神小股怪物先对上一场,看看玉虚宫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半日后,消息传回:黄龙真人等四名道士果然在城外与狼首怪物接战,并施展了一套玄妙道法,把那怪物驱逐或斩杀。 现场百姓目睹其神威,纷纷拜服,赞颂道门仙术。 短短几个时辰,“玉虚宫斩妖救民”的传闻就在汴京传开,市井中议论不绝,有人甚至跑去道门简易祭坛上烧香,祈求护佑平安。 种种迹象让李青云心内戒备更深。他知道玉虚宫的修士绝不会只是如此简单地“见义勇为”。 多半是想以此立威,然后利用人们对外神恐惧的心理,逐步渗透人间。 再加上自己受“寂”折磨,修为未能复原,若在此刻正面与玉虚宫撕破脸,无异于逼他们投向外神阵营,变成更可怕的隐患。 是夜,宫城深处。 仁宗皇帝赵祯在御园里悄悄设宴,邀请黄龙真人和几名重臣密谈,意在稳住玉虚宫的态度。 黄龙真人衣袂飘然,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言语中不乏谦虚,却字里行间暗示道门才是正统护世之力。 皇帝表面笑容满面,心头却凛然。 果然,黄龙真人递上一条建议:请陛下下旨,在汴京及各州郡正式开设“道门法坛”,以便大规模施法驱魔,庇护百姓。 包拯闻言,忍不住质疑: “若如此,天下百姓岂非都得依赖道门之力,日后朝廷威信何在?” 黄龙真人拂尘轻拂,缓声笑道: “包大人见谅,贫道等无意与朝廷相争,只是体恤民生。何况外神冲击日久,百姓迫切需要宗教庇护,若能借此救下千万生灵,不也是功德一桩?” 赵祯默然饮下一杯御酒,含糊点头: “真人说得……亦有几分道理。朕需与众卿再议,不可仓促定夺。” 黄龙真人也不再逼迫,只优雅起身致礼,随后告退。 等他走后,赵祯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随行大臣们也在嘀咕:若真让道门法坛遍布大宋,那无疑给予玉虚宫广泛的影响力,日后或许能撼动皇权。 可眼下外神压境,人心浮动,朝廷若强行压制道门,又难保百姓不会倒向对方,令局势更加混乱。 这时,有人小声建议: “要不先请李真神出面,他终究震慑力更胜道门?” 皇帝轻轻摇头: “李爱卿如今尚未复原,任何与道门交锋的战事,都恐叫外神捡了便宜。唉,唯有暂且虚与委蛇,观其后势。” 于是约定,若玉虚宫能再度斩外神妖物立功,便允许他们在汴京开设临时法坛,稍作权宜之计。 这样一来,皇帝和李青云皆能拖延片刻,使整座城局势不至失控。 可谁都知道,这是权宜之策,说不定就是养虎为患。 接下来数日,汴京街头果然出现更多道袍修士。 他们有的行走巷陌,为贫苦之人医病祛邪;有的高坐简易道坛,宣讲“救赎之法”,自称玉虚宫重塑道统,意在于人间传道。这般善举赢得不少百姓拥趸,一些人虽记得道门往昔过错,但如今惧怕外神,纷纷投入道门怀抱,只希望能得到仙术保护。 如此形势让皇帝与群臣忧心如焚,但表面仍要迎合;李青云却在更焦躁的沉默里观察一切。 他数次派开封府的三侠五义和天罡榜上的陆地神仙们暗查道士行踪,发现他们不但收罗民心,还在暗中搜寻某种遗物或地脉,似准备修建更大的祭阵。 这一日,果然王玄甫悄悄传来消息:在城北某片废墟中,夜半时常见十数名道士挖掘地下深坑,疑似布阵。 更惊悚的是,还有黑雾不时冒出,仿佛有人在进行邪性祭祀。 这番消息一传到李青云耳中,他顿生警兆:玉虚宫恐怕并不只想在明面上收拢信众,更想借黑暗献祭或与外神勾结,获取天人难测的力量。 一旦成功,人间恐面临更大的灾厄。 可当他欲亲身前往查探,却在施展神力时突感体内灰雾刺痛,封印“寂”未稳,险些在中途喷出血来。 不得已,只好让何仙姑和韩湘子再度出动,带着体内不周神山之中的傀儡夜袭那处废墟。 但等一行人赶到,却只见凌乱坑洞与残留符文痕迹,早已人去楼空。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何仙姑捡起破碎石板,只见上面刻有诡异符号,暗含某种阴冷气息,令她心头发麻。 等她回城复命,李青云也只是沉沉叹息。 如今玉虚宫底细成谜,他自己乏力出手,一时既没证据揭穿对方的暗谋,也难全然制止。 加之外神在边境呼啸多时,大军持续往外调度,朝堂对内顾不暇,玉虚宫更得以趁机扩张势力。 又过数日,汴京百姓开始出现异常恐慌:有人传言某些道士居然能招来鬼兵惩戒凡人,也有人说半夜里看见玄青长袍的神秘身影徘徊在巷尾,口中念诵拗口古咒,似乎唤出一双猩红眼睛,从虚空窥伺。 再联想近期小范围瘟疫、洪水于近郊爆发,不少民众隐约察觉,这些灾祸背后似乎有人在操纵。 这时,黄龙真人又出面,摆出“道门神坛”替百姓施符布阵,暂时遏止了几处疫病蔓延,博得一片喝彩。 甚至城里开始流传“道门乃救世仙宗,而李青云大人渐失神力,不足依赖”的风言。 某日深夜,一场大雨劈头盖脸砸下,夹带夜雷闪电,照得宫殿檐角鬼影摇晃。 李青云静坐在行辕后堂,面前蜡烛烧得不甚明亮,映出他微显苍白的面庞。 何仙姑、王玄甫和穆桂英等人围在一旁,神情忧郁。 赵祯也派钦差来问计,希望能快些拆穿玉虚宫阴谋,或者直接端掉那几处暗中作乱的道观。 李青云缓缓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灰色宫殿的暗影。 他苦笑道: “若非我神力未复,此事一刀可破,如今却不得不忍耐。对方既能驱使外力,还会操纵灾祸,一旦强攻,只怕玉虚宫反倒以民众为质,令朝廷进退两难。” 穆桂英忍不住道: “可若再放任下去,百姓便要被他们洗脑,日后更难收拾。” 李青云缓缓点头: “我明白。所以我们需另寻他法,让他们露出马脚。或许,那秘密祭阵正是破绽。” 众人闻言,彼此对视,似乎看到一丝希望:只要找到玉虚宫真正的阴毒祭坛,将其阴谋公之于世,借百姓之力即可瓦解道门势力。 至于外神冲击——那自有一直蓄势的李青云全力抵挡。 只是这一过程仍要冒极大风险。 夜雨变得更狂猛,仿佛鞭笞在屋瓦上。 远处忽然一道紫色闪电划过天际,让人恍惚看见城外黑云翻涌,如有巨大阴影蠢动。 李青云看着那方向,心中莫名寒颤:似乎除了玉虚宫之外,还有一股更深的呼应,与自己体内“寂”的心跳隐隐产生共鸣。 说不定,道门已经与外神达成某种交易,等待的只是一举吞噬大宋和人间界的机会。 果然,第二日清晨,宫中探子报称:郊外传来怪响,大地震动,似有法阵运转。 可等禁军赶到,只见满目狼藉,一大片良田被挖成巨坑,中央残留着邪异符文,散发诡谲光芒,像似通往黑暗深渊的召唤阵,令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或道士的身影,但地上有淤血痕迹,疑似有人做过活人献祭。 穆桂英跨下马时,险些胃中翻江倒海,那血腥与符文交织的场景简直就像最渗人的梦魇。 李青云得到消息,拳头紧了又松。 他强忍胸口闷痛,一边安抚穆桂英,一边向皇帝通报:玉虚宫绝非光明慈悲之流,他们已在多个地点进行暗祭,或许目的就是借外神之力,换取天人莫测的势能,再于关键时刻对朝廷与自己发动沉重一击。 可赵祯此时骑虎难下,百姓也不全信这番指控,毕竟玉虚宫当下于大白日杀妖救人,形象甚好;而这些血腥隐蔽的场景,除少数士卒与官员亲眼得见,并无广泛证人。若朝廷轻率发难,却拿不出铁证,恐怕反倒会给玉虚宫口实,说皇帝与李青云排斥异己,导致朝堂内外更大混乱。 李青云深深呼吸,嘱咐部下先做事后收集与整理。 看似力量微弱,却要留待关键时机一击致命。 穆桂英等人领命而去。 此时李青云目送他们离开,忽然觉得一股隐痛再次攀上脑中:体内灰雾翻腾,让他脑海里浮现黄龙真人等道士阴沉嘴脸,更浮现宫殿走廊里那可怕的蠕动黑影。 他隐隐觉得,两道黑暗力量在遥相呼应,要把这个世界撕裂成绝望的深渊。 夜半时分,皇帝派遣内侍前来,交给他一份密旨:暂时对玉虚宫姑且礼遇,但要严密监控其行动,若证据确凿,立刻不惜代价铲除。 他捧着那密旨,没有任何喜悦,只觉沉重如山。 眼下外神之危、道门野望与自己内部“寂”的暗潮三重叠加,简直压到他喘不过气。 然而他终究是经历过无数危难的真神强者,心中尚有一线不屈。 他合上密旨,咬牙对内侍说: “回禀陛下,请他宽心。待我再收集些线索,定为大宋拔出此毒瘤。” 内侍恭敬离去。李青云独自立在院中,看着天空那轮青灰色的残月,似乎被无形阴影遮了半边,光线晦暗。就在这凄冷月光下,他默默燃起一盏小小的油灯。 灯焰抖动,无声抗争夜风的拍击,却依旧顽强不灭。 “再险之境,也总要有人去闯。” 他想起道门修士那副假意慈悲的嘴脸、半夜血腥祭坛的残酷,以及皇帝和百姓在重压下的彷徨。 眼前困难重重,但纵然再大的阴谋也有破绽。 他必须抓住那根微弱线索,以期在黑暗将临前,替苍生点燃一线光亮。 院外风过竹林,沙沙作响,映着月光仿佛一群人影在晃动。 若仔细看去,还能察觉隐约有几道道袍身影立于远处房顶,冷冷凝视着李青云的府邸,似巨兽窥伺猎物。 然而他们并没有贸然逼近,也许忌惮李青云的实力,或许还待更完美的时机。 一场更深的风暴已在酝酿。 玉虚宫的野望绝不止于在汴京立教,如今他们在暗处勾连外神、炼制邪阵、笼络朝堂,不但要颠覆李青云真神威名,或许还想彻底掌握天下气运。 想到此,李青云手握刀柄,心头浮现一丝凌厉杀机。 只要尚有一息刀光,他便不会坐视这邪影吞没大宋。 宫殿里的“寂”也许是压在他心头的毒刺,但他自信只要度过这段虚弱,终有机会再度破局。 既能斩外神,也能碎道门阴谋。 翌日清晨,整座汴京再度迎来忙碌。 街市上已有道门修士摆设摊点,替病患施术,赚取香火;各个城门前也见道士身影穿行,与外神余孽纠葛的谣言更频繁。 在这表面的秩序与暗涌交织下,谁也料不出下一刻,会是玉虚宫更进一步耀武,亦或朝廷密令出击,一举剿除道门。 可无论如何,那大幕已然拉开,时机一到,必是刀兵骤起,飞血满天。 李青云沉默行走于市井,看着众生百态。有人向他行礼,仰慕依旧;也有人绕道退避,显然对道门或谣言心存动摇。 他暗暗叹息,却没有多言。 神力不复巅峰,但意志仍在,待那最终摊牌时,他自会再提刀起舞,断尽这乱世毒根。 想起这些,他迈步逐渐远去,消失在人群熙攘里,只留下一个略显落寞但坚韧的背影。 四周空气阴冷,似有暗流不断呼啸,奔赴一场更浩大的风波。 而在城外某处废墟,黄龙真人与数名道士肃立祭坛前,旁边符文闪烁不祥光泽,深坑中黑气蒸腾,仿佛另一扇通往深渊的门。 黄龙真人嘴角噙着冷笑,低声自语: “李青云,你伤势难愈之时,便是我玉虚宫彻底复兴之日。等外神之力为我所用,这人间又岂容你再执牛耳?” 他话音落时,地面隐隐颤动,坑底闪烁怪诞红芒,若有巨大触须在里头翻滚。 一缕缕血色雾气升腾而起,与上空乌云悄然交汇。 群山远处,似有雷声轰鸣。大宋朝野似将被更大的风雨笼罩。 而李青云所处的庭院里,灯火一明一灭,宛如风中摇摆的烛光,纵有万般险阻,也要坚守至最后一刻。 再无退路,亦无后顾。玉虚宫的野望,外神的侵袭,与他体内“寂”的暗潮,终将在不久之后迎来一次天翻地覆的碰撞…… …… (本章完) 第291章 外神降临 第291章 外神降临 数日之后。 天蒙蒙亮时,北疆边境忽然被妖异的灰雾所吞噬。 那灰雾并非寻常晨霭,而是透着股潮湿腐烂的意味,仿佛将整片大地都变作了一座阴冷的死狱。 若有人用心聆听,便会听见雾里传来低沉而断续的吼声,像野兽,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嘶哑,仿佛自更远更暗的地方跨越而来。 雁门关城头上,一名披甲将士紧紧攥住槊杆,浑身冷汗。 他身后站着十余名同伴,个个脸上毫无血色,盯着前方翻腾如墨汁的雾障。 只要看久些,便觉脑中一阵昏沉,似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死死盯住。 城头旌旗因这股诡异气息而萎靡地垂下,似乎也不堪忍受这一切的重压。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有士兵声音颤抖,想要寻求一丝答案,却发现无人可答。 除了传说中的冥府恶灵与灵界巨兽,再也没听说过如此难以名状的怪物。 可如今,它们却如洪水般漫向边境。 城下,黑雾如浪潮翻卷,隐约可见模糊的畸形身影在其中蠕动,走走停停,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偶尔有形似长爪的奇异怪物忽地冲到雾外,暴露在视野中——那是一具勉强像人的躯干,却攀附着数条扭曲关节的手臂,皮肉灰白且散发恶臭。 它歪着脑袋,五官平滑,一对空洞的眼窝对准城墙方向,轻轻仰头发出低沉嘶鸣。 一名年轻的士兵看得脸色煞白,想举弓射箭,却发现双手抖得厉害。 他不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这只是普通妖物。 但同伴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 “别乱来,先候将令。此物不似凡兽,贸然招惹,怕要遭殃。” 上方的战鼓没有敲响,边城的防线也未正式下令开弓。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些怪物只是探路的先遣,真正的重头还在后面。 城墙上方的斥候拿着千里镜朝远处眺望,镜头里只见雾海滚滚,一条巨大的裂缝从大地中央横贯而起,裂缝边缘耸立着类似爪牙的黑色岩层,有黏液从其间缓缓滴落,凝结成一片片污浊水洼。 潮湿的风中,似有遥远的呜咽声传来,若有若无,叫人心悸。 “外神……大军……” 斥候咽了口唾沫,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岩层后方若隐若现的涌动阴影。 他没有再多看下去,生怕再盯上几眼,自己就会被那股莫名的扭曲力场所侵蚀。 天色尚未全亮,雾气却愈发浓郁,悄无声息地向城墙逼近。 城池里,此刻许多平民也已惊醒,隔着半开的窗户向外探望,看到远处云团翻涌,黑影如潮,都吓得匍匐在地,忍不住低声哭泣。 早先已有小股外神怪物来袭,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如今这规模明显数倍、乃至十数倍之巨,天知道这座边城如何抵抗? “准备火矢和滚石,待鼓声响,全力抗敌!” 城头上传来守将的低吼声。 老兵们纷纷站定位置,年轻士卒咬牙强撑,血液里混着恐惧与最后的勇气。 他们明白,若再退,这座城池将彻底失陷,而更后方就是成千上万无辜百姓。 就在众人灵魂紧绷至极时,前方黑雾突然一阵翻腾,一只骨节狰狞的巨臂猛地探出,足有寻常人两倍粗,筋腱凸起,皮肤呈青紫色,上面布满尖锐骨刺。 那巨臂死死插进地面,如同探路的勾爪,随后一道高达三四丈的怪物从雾中钻出半个身子。 它通体覆着黑泥,拥有类似甲壳的外表,却在关节处渗出腐败的血液。 看上去既像昆虫又像猛兽,给人最深的感受便是“违背常理”和“不由自主地恶寒”。 “快……快看那家伙!” 城头上有士兵颤声喊道。守将目光凝聚,冷汗直冒。 他战过无数蛮族和妖兽,却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且诡异的怪物。 那怪物仰头,无眼的头颅稍一晃动,张开无数倒刺般的牙齿,发出低沉吼声,随即抬起巨臂狠狠砸向地面,震得泥土四飞。 这一击像号角,令雾中无数扭曲身形瞬间躁动,一排排形如野狼、却长着人脸的怪物在地面奔跑,前肢带钩爪,后肢扭曲如兽蹄,它们嚎叫着杀向城墙,速度骇人。 这一幕宛若地狱凶魂出笼,势不可挡地扑来。 “击鼓!放箭!” 守城的钟离权和吕洞宾浑身激灵,暴喝一声。 战鼓声当即响彻整个城池。 城头士兵纷纷拉弓搭箭,刷刷数百刻满符文,凝聚灵力的特制箭矢破空而下,划出密集的弧线。 狼形怪物虽快,却在箭雨之下被射翻十数头,发出尖锐惨嚎。 可更多怪物从后方扑上,完全不顾同伴生死,四肢爬行如风,顷刻就冲到城脚下。 “快放滚石,备火油——” 吕洞宾又一声大吼。 一群修者用尽全力,将早已备好的巨石推下城头,轰隆隆砸向怪物群。 随即人力操纵机关,让滚木、火油一并倾泻,大火瞬间吞噬下方十余只怪物。 焦灼气味与怪物皮肉糜烂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弥漫半空。 听起来城墙一时占了些便宜,但那些狼形怪物却似不知痛楚,哪怕浑身火焰灼烧,也要嘶吼着疯狂往城墙爬。 城砖在利爪拍击下瑟瑟作响,士兵只能以长枪、弓弩临时戳刺,场面极其惨烈。 有个年轻兵卒手颤得失去准头,一枪扎偏,被怪物贴面扑上,尖牙就要咬住他的喉咙,所幸吕洞宾眼疾手快,纯阳宝剑直劈而下,将那怪物脑壳斩成两半,血浆四溅。 “守住!一定要守住!” 钟离权见到这惨烈一幕,嗓音嘶哑。 城墙可能终会陷落,但他们没得退路。 若此关再失守,那后方百姓岂不任凭屠戮? 眼看城头肉搏已陷危局,忽而远处传来一阵诡异的轰鸣声。 一个宛如火山喷发般的震动自大地传递到城墙根部,把整条防线都震得发颤。 那些士兵脸色发白,有人哆嗦着骂道: “不是吧,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吗?” 此时雾海中,又冲出更多畸形怪物——它们形态各异:有如人形却生三条手臂,骨刺外翻;亦有悬浮半空的扭曲飞翼,尾端滴落黑色黏液。一头三首巨蟒般的怪物从地底钻出半截身子,吐出长舌缠住城外树木,猛力撕扯,一棵大树硬生生被它扯成两半。 “天哪……这怎么打……” 不少士兵看得几乎失神。 吕洞宾却强咬舌尖,发出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声: “所有弓弩手!瞄准那巨蟒射击!其余人保护弩车,给我把那畜生轰烂了!” 他的指令如火把点燃,城头弩车立刻开动,十数道粗大的弩箭呼啸射出,钉在那三首巨蟒的鳞皮上。 蟒身虽坚硬,也被射得血流如注,惨烈翻滚,压倒一片同类怪物。 但也只是令其暂且迟滞,没能彻底杀死——怪物体内似有黑雾在翻滚,自我修复其伤口,画面诡异至极。 与此同时,在雾海更深处,那巨大裂缝后方正浮现一个庞然阴影,仿佛某种比山岳还高的生物在蠕动,它的轮廓遮蔽了天光,让整片战场更显昏暗。 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庞大的柱形肉体,上面衍生无数节肢和肿块,随呼吸节奏鼓胀又瘪缩。 不断有黏液从它躯体表面滴下,汇入裂缝四周,这些黏液再度化为密密麻麻的小型怪物群,涌向边城。 “外神……军团……” 有人声音干涩地重复这几个字,眼神涣散。 传说中的外神从未有如此大规模出现过,今日算是亲眼所见。 吕洞宾面色铁青,望向那“山岳”般的根源,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知道,这只是开端,真正的恐怖或许才刚刚开始。 轰隆—— 又是一波雷鸣似的爆响,大地震动得如要撕裂开来。 那庞然阴影似有发怒,远处隐约现出无数长触手般的分枝挥舞,带起一阵狂风。 风里夹杂海潮般的恶臭与黏液气息,扑向城墙,将上方人马吹得踉跄后退。 空气浑浊到让人呕吐,眼鼻感到刺痛,脑子也变得昏沉。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冲上城头,高喊: “两位上仙,狼牙堡与明河寨等邻近要塞昨夜皆失陷,守城士兵和百姓们已经撤退,增援无力,守不住就……就速退吧!” “退?退到哪儿?这里是雁门关,不是普通的城镇,后方全是大宋子民,这里一退便是数郡沦陷!” 吕洞宾嘶声回答。 他身为陆地神仙,自然懂得什么叫无路可退。 此时纵然死在城上,也胜于将惨剧引向更多人。 可话虽如此,他也隐隐绝望:看这黑雾海潮,如今就算死守,能撑多久? 正左右为难之际,天地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仿佛远方天穹被撕破,带着金属磨擦般的颤鸣。 那音调让所有外神怪物都出现短暂的僵直,城头一干人则感到耳膜刺痛,脑海微晕,却隐约多出一份希望——这是援兵的信号吗? 果然,下一瞬天际间有箭光闪耀,一队大宋骑军突破雾障,从南侧杀到城外空地上。 为首之人扯下黑色披风,露出泛着烈焰般光晕的战铠,正是王玄甫。 何仙姑亦侧身出现在队伍另一端,猛挥玉如意,火光乍起,硬生生劈开两头半身化的怪物。 大批修者骑军随之滚滚冲杀入雾,配合城头上下夹击,一时砍翻了不少邪物。 “是朝廷援军!太好了!” 城头士兵见状振奋,连呼万岁。 王玄甫和何仙姑则顾不得多言,在这狂潮般的怪物群中,只能依靠战马冲劲与武技,短暂撕裂一条血淋淋的通路,逼近城下。 “众将士,掩护主帅上城!” 有人及时放下绳梯。 王玄甫等人跃上城墙,吕洞宾赶忙迎上。 “二位道友,你们来得好及时!可这些怪物……简直无穷无尽啊!” 何仙姑眸中闪过焦虑: “别放弃,我们得守住这里。青云还在处理些事情,很快就会赶到,若此处崩溃,大军方寸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王玄甫则拉弓连射,将几头试图攀爬城墙的怪物射落,冷声说:“至少先稳住阵脚,再观形势。” 城中能战之军与骑兵合力,火力颇为猛烈,一时令怪物前锋死伤不少。 可更多的黑影依旧源源不断自那裂缝涌出,边城形势依旧危如累卵。 夜一般的阴影笼罩此地,即使天色渐亮,也带不来半分温暖。 远远往城后看去,那人烟处同样陷入剧烈恐慌。 大群百姓拖家带口,向内陆逃窜,有些人因惧怕怪物跟随,盲目涌向官道,也阻断了正规军的通路,混乱不堪。 更有些谣言在流传:外神不灭,人间终将毁灭。 有人干脆跪在路旁,无声嚎哭,一副等死绝望的模样。 朝堂所得军报如雪片般送抵汴京,令皇帝与重臣们彻夜难眠。 聚集在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彼此争吵,有的主张放弃边境,以防御大宋腹地;有的恨恨不甘,坚决要派更多将士赴前线死战。 可谁都知道,如此庞大的怪物潮,非一朝一夕能挡住。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一旦他们摧毁第一道城池,就会把这腐蚀之力扩散到更广区域,那时局面更糟。 “道门那边呢?黄龙真人不是说要斩除外神,怎么此刻不见大举出手?” 有人忍不住抱怨。 赵祯阴沉着脸,闭口不答。 他比任何人更清楚,玉虚宫只是等机会坐大,不可能把自家底牌全部亮出。 或许他们会选一个最佳时机,以所谓“仙术救世”的姿态来收割民心。 在朝堂激辩之时,汴京城外亦有骚乱。 百姓与逃难者见局势糜烂,纷纷失去信心。 有人干脆投入道门观里祈求护佑,也有人只想快逃远离。 城内外谣言四起: “李真神似已受重伤,恐无力再守天下” “外神降临乃天意,人族难逃此劫” 种种消极论调,让气氛越发沉重。 一匹快马自皇城门前奔过,马背上是名斥候,面若死灰,喉中嘶哑地大喊: “报——外神突袭东南口,宝溪关半夜陷落,守将已经撤退,但黏液毒雾扩散十余里!” 那些守门侍卫听了,尽皆呆若木鸡,有人干脆跪地喃喃: “完了完了,天要亡我大宋……” 此时此刻,不止人族陷入灾厄,原本尚自闭关休养的灵界亡灵残部也被波及。 曾在洪荒神战中屹立一方的幽冥之主,如今被外神入侵逼到进退失据。 传言外神袭至冥界边沿,击破幽冥军团许多据点,吞噬无数亡魂。 灵界是否会联合人间对抗外神,尚未可知,也可能选择投降以求自保。 这种扑朔迷离的局势,让各方都倍感紧张。 宫廷里,有重臣忧心忡忡地对皇帝进言: “若灵界与外神勾结,我朝必然腹背受敌;若能拉拢灵界同抗外神,又不知需付什么代价。陛下当早作决断。” 皇帝左思右想,最终只得感叹: “不若再问问李青云的看法。如今能压住这乱局者,唯有他。可惜他亦身负重伤……” 李青云此刻正在行辕内休整。 封印“寂”的伤势让他每次动用神力都刺痛难耐,然而他却不得不思索如何及时出击。 边境失守之事刺痛着他的内心:若再拖,外神势力更壮,人族难逃覆灭。 可一旦勉强出战,宫殿暗流又可能令他崩溃失控,何其两难。 就在他进退维艰之际,另有军报传来:南境似也出现外神队伍,且规模不下于北疆,进犯节奏带着明显协同,仿佛拥有某位更高存在的总体指挥。 李青云越听越心惊,外神竟如此缜密布局,无怪于人间节节败退。 而玉虚宫修士依旧游走各地,“除小妖、救民众”,大肆宣扬道门神通。 看似在抗衡外神,但李青云察觉其中有些地方奇怪:不少外神怪物在与道门修士对峙时,并未顽强拼杀,反而轻易退却,让道门赢得声望,却未见真正攻坚。 那阵仗明显是演戏般的“放水”,或许外神与玉虚宫早有秘密勾连,一同等待最后的收割时机。 这一切都昭示着,人间正陷入双向绞杀:外神军团大举降临,玉虚宫或暗中牵线。 而今边境仅余少数城池苦苦死战,骑军救援虽英勇,终难令全面崩溃之势扭转。 百姓对皇帝与朝廷的信心已摇摇欲坠,大街小巷里有人在痛骂,也有人在号哭祈祷,更多人只能默默收拾行囊逃向内陆。 恰在此时,灵界的幽冥之主也开始行动。 几名带着冥影标记的使者悄然现身于大宋境内,宣称受幽冥之主之命,要与皇帝或李青云面谈。 言辞中透出他们在灵界同样遇到外神攻势,势不两立。 若不想共同毁灭,或可联手。 但这番交涉尚在起步阶段,仁宗皇帝亦犹豫:毕竟灵界多年来压迫人族,背后恩怨难了,如今是否真肯合作?万一是假意联手,图谋趁机浑水摸鱼,后果更不堪设想。 形势越发错综复杂,人族、灵界、外神三方混斗,再加上玉虚宫这股暗势,让汴京仿佛被四面八方的漩涡环绕。 逃不过,也躲不掉。 人间到处是呼喊声与厮杀声,满城焦虑,百姓日夜难安。 有人在茶楼惶恐议论:“若李青云再不出手,天下真要完了!” 有人则冷笑:“李真神也非无所不能,况且听说他受了内伤,哪里护得了这么多地界?外神之多,无际无涯啊!” 朝堂众大臣耳朵里不断听到此等议论,心急如焚,却拿不出好办法。 有人更提议“迁都”,主张弃北疆数郡,引发激烈争吵。 短短一夜间,皇帝连发三道急诏,调集仍能动员的预备兵往北疆支援,却接连被难民潮和怪物拦阻,一步三停。 无奈之下,只能再请几位陆地神仙率天下修者主力硬着头皮死撑。 在这一片纷乱之中,外神势力展现出的破坏力远超想象。 各条战线都拉响警报,边城陷落已不止一座两座。 来自不可名状空间中的诡异气息弥漫,让飞鸟也不敢掠过,草木枯败,河流被黑泥污染。 有人说这是人间末日,也有人说外神不过在试探更深处的力量。 可不论如何,这军团的降临已把大宋逼至绝境。 也就在此时,玉虚宫方面蠢蠢欲动,黄龙真人似亲赴前线周边地区,组织道士以“小规模援助”之姿再度刷威望。 然而细心之人会发现,每当他们要应对更大规模的怪物潮时,总会恰巧迟一步赶到,或被迫收兵。 偶尔出现的“胜利”都是对方主动退让之举。 民众里有人感恩他们救人,但也有少数看出疑点,却苦于无力证实。 纵观整个局面,一张宏大的血腥幕布已拉开,人间仿佛被刀尖所逼,而外神的肆虐却还未尽全力。 或许他们在等待下一轮更猛烈的冲击,一旦人族守军再度疲敝,就会发出终极决战。 惨淡日光下,北疆边城烟火冲天,雾潮翻滚,嘶鸣与喊杀伴随着宛如嗤笑的暗影。 那些外神怪物释放出低频嗡鸣,似无数道来自深渊的歌声,给所有目睹者带来挥之不去的噩梦。 即便城中保存下来的士兵,也在夜里经常惊醒,口中念叨“密密麻麻的触手”和“无眼的头颅”,弄得心神恍惚。 这样的场景陆续出现在别的战场上,无论西南或东北,都有裂缝与邪恶生物涌出,给予人间毁灭性打击。 这是一场覆盖全境的浩劫,再也不是过去单点式的妖乱。 那些失去家园的父老终日在阴霾下颤抖,也许下一息便葬身怪物之口,却无人能救。 可以想见,这才仅仅是外神军团降临的前奏,离真正狂风骤雨还差一步,但这一刻已经足以让天下哀号,血染山河。 远方的乌云越积越厚,闪电在其间徘徊不定,如同上古时期诸神的怒火。 可那些神祇早已没了踪影,现今只余下李青云与残存的人间力量苦苦死撑。 天地似在等待一场更为惨烈的爆发,好将所有人都拖进深渊。短暂的拉锯与挣扎,不过是大海潮汐前尚未席卷的泡沫,转瞬即逝。 而这场大幕里的所有角色,无论人、神、魔,皆被命运之手驱赶着往前走,无从后退,也不能逃避。 一切都指向更加血腥可怖的高潮,仿佛世界的脉动正加速跳动,最终要在鲜血与灾厄中做出选择。 满目疮痍的北疆城墙上,王玄甫等人亦在暗暗紧握刀柄。 若是李青云无法亲至,他们二人只能竭尽全力挡住外神先头部队,为后方布防与疏散争取时间。 死战,此时只剩死战一途。 而那裂缝更深处,有无数触须在蠕动,似彼方存在一尊更高的神袛,俯瞰这边人间的拼死抵抗,露出冷酷无情的嘲弄。 透过翻滚的黑雾,它仿佛向人间投来视线,意味深长地观赏这将死的戏剧。 大军降临,绝望弥漫,人类想要顽抗,却被压得难以喘息。 以往的恩怨纠葛也在此刻变得无比渺小。 唯有鲜血和钢铁,能暂时延缓外神挺进的步伐。 可究竟能否等到转机?下一息是否便是城破之刻? 无论城墙上的士兵,还是逃亡中的百姓,都无从得知。 风沙卷过尸堆,撩起破裂旌旗,宛如一声长叹。 外神军团大规模踏入这片大地,仅仅几日,就已让昔日坚固的防线轰然崩坏。 更多焦土和死域在扩大,所有生灵都在亡命奔逃。 前方,也许只有深渊在召唤。 更深沉的灾变,像积雨云般堆叠在天际,只待轰然而落…… …… (本章完) 第292章 大战爆发 第292章 大战爆发 黄昏尚未降临,天际却已暗如浸墨。 雁门关北疆原野上,一股肃杀的气息弥漫在风中,将将士们的心跳逼得愈发急促。 无数黑色影影绰绰地在天边聚拢,好似夜幕提早落下,把荒凉的草原吞入无垠阴影。 此刻守在前线的士兵都明白,这不仅是寻常日夜交替,而是外神军团大规模降临的前兆。 大地在微颤,仿佛有无数巨爪在地底刨行,发出咔哒咔哒的钝响。 三道城池的烽火台已相继点燃,狼烟带着焦灼的味道冲破空气。 战鼓擂动,在营地里回响不绝,令每个人都清楚:一场史无前例的惨烈大战就在眼前。 边关的营地中央,何仙姑挺立于高岗,冷眸扫视四野。 在她身后,穆桂英束手而立,带着数千名修者聚拢成阵,人人握着兵器,盔甲在红色余晖下反射点点微光。 只听穆大帅沉声发令,嘱咐众人: “若敌军破阵,便退至第二道防线,以长弓阻遏。严禁溃散!此役成败,关乎无数百姓生死。” 将士们躬身应诺,心头虽慌,却在几位陆地神仙的威仪下强行镇定。 蓦地,远处山梁上一面旌旗忽然剧烈翻卷,仿佛被无形巨浪冲击。 紧接着,轰的一声闷响传来,大地猛然陷落一块,尘土冲天。 裹着浑浊毒雾的怪物群便如水银泻地般倾出那裂口,扭动着宛若枯枝的四肢或骨刺,嚎叫着向前线蜂拥而来。 那是外神麾下的首波冲击,多是半成形的杂兵级怪物,却数量惊人。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失去皮肤的野狼,露出鲜红肌腱;有的像扭曲的巨鼠,背脊生长触须;更骇人者形同血肉凝聚的肿块,浑身溢着酸臭脓液,走到哪儿哪儿腐蚀出带毒痕迹。 成百上千这般丑陋恶心的怪物铺展开来,如尸潮般涌向人类防线,让人光看就头皮发麻。 “列阵——” 何仙姑猛喝。 她手中玉如意一扬,千余条枪戟迅速组成森然之墙,步卒在前、弓箭手在后,光是这场景便带着大宋戍边铁军的悲壮雄威。 前排士兵目中闪着决然的光,死死盯住那无穷怪物洪流。 眨眼间,嘶吼与喊杀便在荒野里融合成惊心动魄的交响。 弓箭手先发制人。 万箭破空而去,宛若乌云飞落,瞬间射翻无数怪物。 但这些怪物像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对痛楚无感或反应极迟。 哪怕被数支箭矢贯穿,也依旧嚎叫着狂奔,有些身躯还当场分裂成两半,血污溅得四处狼藉,却依旧能用那扭曲爪牙继续爬动,看得人心惊胆裂。 第一波冲击撞上由修士组成的枪戟阵。 一时间,血肉撕裂与金铁碰撞的声音刺破空气。 士兵们牙关紧咬,用尽全力抵住那些如疯似魔的怪物。 利爪撞击钢甲,火四溅;血浆与碎骨纷飞,膝下泥土都变得黏稠腥臭。 有人被怪物扑倒,却仍死死握着长枪,将其刺穿才得以同归于尽。 惨叫声、怒吼声和骨骼碎裂声混为一体,令人神魂震颤。 穆桂英凌空跃起,战马嘶鸣,火红的披风在风中烈烈翻舞。 她祭起飞刀,斩向扑来的怪物,刀光如火舌吞吐,连续劈断数只狰狞爪臂,滚落地面发出瘆人的蠕动。 她置身于最前线,杀得酣畅,也看得心惊:每一刀都能带起喷溅的恶臭血浆,然而怪物数量依旧不见减少。 更可怕的是,它们身后远方隐隐晃动,更庞大的身影正聚集成压倒性的攻势。 不远处的韩湘子也指挥数百骑兵发动突击。 他们仿佛一把锐利钢刀,猛地捅进怪物群的侧翼,马蹄带起尘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几十只畸形妖物。 可随即迎面就有一头高达两丈的多臂怪横挡住去路。 那怪胸腹部似被裂口分隔,里面探出大量触须,一根根甩过来,卷住一名修士连人带马抛到半空,转瞬扭断颈骨,血洒长空。 韩湘子双目欲裂,挺枪怒刺,将那多臂怪戳穿,但对方强韧得堪比岩石,一面退缩一面挣扎嘶吼,险些将战马轰翻。 若非韩湘子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猛拉缰绳避让,恐怕也要吃个大亏。 战线后方,早已布设的投石车和床弩开始发威,投出滚石火油,轰然砸入怪物潮。 热油引爆炽焰,不少怪物被烈焰吞没,凄惨地翻滚哀鸣,化成焦炭。 可它们临死前仍不忘扑击周围同伴,形成一片混乱火海。 浓烟与血腥使得现场宛如人间地狱,修士们目眦欲裂,却只能继续操控各种宝物,隔着眼泪与烟尘,反复冲杀。 突然,一声尖啸自天穹爆发。 所有人抬头看时,才注意到漆黑空中飞来大批翼兽。 这些翼兽形似巨雕,却拖着布满黏液的尾巴,嘶哑嚎叫中伴有尖锐音波冲击。 音波如刀刃划过虚空,令地面许多修士头痛欲裂,有的人当场倒地抽搐不已。 弓箭手慌忙调转弩矢对空射击,但翼兽身形灵活,每每避过落矢,还有些利爪俯冲抓走几个倒霉者,把他们带上天顶,掷落在怪物堆中撕咬殆尽。 惨叫声在人群里蔓延,引爆更大的慌乱。 “弩车转向!快射下来!” 何仙姑厉声指挥,可地面怪物并未放松攻势,两面夹击让军阵险象环生。 前排步卒逐渐后退,血污黏在甲胄,使他们动作愈发沉重。 有人失足倒地,立刻被十数只怪物爪牙撕扯,下一刻便惨叫湮灭。 军阵破了一小角,宛如缺口被洪流灌进,怪物潮汹涌涌入,带来血腥之风。 焦土、血河、噬心尖啸……这场战斗呈爆发式地升级。 简陋的护城寨在怪物群反复冲击下摇摇欲坠,墙垛处不断崩塌出裂口。 王玄甫、何仙姑及一干精锐只能分散到各处补救缺口,疲于奔命。 周围的尖叫与怒吼让他们头脑几近崩溃,可前方还有更多怪物露出恐怖姿态,迈着难以想象的畸形步伐,层层推进,把人类阵地当成随意粉碎的玩具。 “再顶住片刻……等后续援军!” 何仙姑脸上溅满血点,不知是敌血还是同伴的伤亡所致。 她强行振奋士气,猛地挥动玉如意,将逼近的一只眼珠怪物当场斩下脑壳。 那眼珠怪还没死透,一条粘液触须从断颈处窜出,企图缠住她的手臂,幸好她眼疾手快,再次劈斩才彻底灭杀。 王玄甫和吕洞宾那边也陷入苦斗,枪尖被酸液腐蚀变形,却没放手,反而用枪柄硬砸怪物的头颅。 残酷的搏杀不知持续了多久,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在胸口。 可怪物数量依旧仿佛海水般源源不尽,后排的朝廷武官们看得心惊肉跳,感觉大地都被血色侵染,末日即临。 就在这惨绝人寰的拉锯里,一阵轰隆雷响自远方忽起,大地比先前更猛烈地振动。人类战士们还以为是新的怪物出场,却见最深处的黑雾开始向两侧分开,露出高耸如山的身影。 只见那身影上闪烁着红色的凹陷光斑,一条条粗壮的触手从它脊背延伸开,宛如黑森林。 每一次触手甩动,便掀起狂飙,令前方怪物群越发狂热,发了疯般向人类阵地拼死猛攻。 许多将士惊骇地看着这头庞然大物:它比普通城墙还要高上几倍,头部呈椭圆形,顶端有一弯如山峰的硬壳。 那些触手偶尔探到地面,就能拔起大片土壤岩石,随意甩向半空,砸中人群。 稍远处的投石车被一块甩飞的巨岩正面击中,当场零件四散,操作手鲜血淋漓地倒地,再无生机。 “那是……外神的傀儡吗?” 何仙姑不敢肯定,却隐约想到,外神能号令如此之多的怪物群,必有可怖的头领或分身。 只不过眼下他们在救场自顾不暇,面对那巨物能否一战,都无从判断。 她忍住恐惧与无奈,仍让所有人把火力对准对面怪物,拼到最后一兵一卒。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轰! 地面再度开裂,土石如散豆狂飞,掀翻上百米内的战士和怪物。 人类阵地也因此崩塌了大片坑洼,前排部队遭到严重冲击。 弓箭手阵脚大乱,一时放空攻势。怪物潮抓住机会猛扑,人类的长枪墙顿时溃出多道裂缝,惨叫之声随即此起彼伏。 “快收缩阵型!” 吕洞宾声嘶力竭,在血腥风雨里指挥残余部队往后撤。 他自己护住一名受伤的老兵,奋力劈开几只绿眼鼠形怪,又以长剑在地面划出道道深痕,一步步逼退敌军。 看似拼死阻挡,却难改变大势。 人类防线线条已全面摇晃,崩溃只在顷刻间。 “败了……真的要败了?” 有些战士咬牙含泪,无数同伴的尸体横陈面前,可怪物潮依旧层层推进,什么军阵、什么防线都如纸糊。 更何况那高耸巨影依旧没全力出击,只伸几条触手就使人类大军近乎溃散。 若它进一步踏上战场,后果不堪设想。 夜风里伴着灰尘、怪物黏液的恶臭,仿佛死神裁决降临。 整个战场刀光血影乱舞,尸体与黏液横流,惨不忍睹。前方火光闪耀,各色喊杀声、哀嚎声使人耳膜几近撕裂。 头顶的乌云更厚了,宛若天公也落入外神掌控,没半分光亮垂怜这苦难人间。 穆桂英手臂负伤,战刀几乎握不住,却仍死撑在阵列中央。 她眼神里泛出烈火般的倔强:即便倒下,也要化成战魂守住此地。 紧紧跟随着她的杨排风亦同样孤勇无畏,带着伤势继续拼杀,两人各率一支残军,汇成最后的防卫环。 此时人类军阵已被分割成数块,绝大半人伤亡殆尽。 再看那外神巨物正缓缓踏步向前,每一次移步都地动山摇,让人绝望透顶。 天空中不时有低沉闷响,如雷霆却更诡异,似乎敲击在人的耳膜里,激得一阵阵隐痛。 城头上,弓手与床弩都已箭囊见底,挥刀的战士也咬牙撑到极限。 夜风迎面吹来,带着腐臭的荒凉血腥,似在嘲弄这临时营寨的脆弱。 将士们看得清楚,前方那条贯穿原野的裂缝依然喷涌黑雾,雾中若隐若现数以千计的怪物躯体。 上一次凶猛进攻才刚退去,下一次更多更疯狂的冲锋却已蓄势待发。 杨排风用破损的烧火棍支撑伤腿,眉宇紧锁。 她身边只有数十个死里逃生的骑兵,马匹大多倒毙,弩矢罄尽,手中仅有冷兵器。 这样的兵力再遇外神潮水冲击,真是螳臂当车,却又退无可退。 这位身经百战的“火帅”对穆桂英苦笑说: “大帅,若那位大人不来,恐怕我们只能战到最后一人。” 穆桂英拭去额角血渍,昂然回应: “守得一时是一时,唯有人在,便不能让怪物染指后方。倘若真要与这群畜生同归于尽,我也认了。” 她说得斩钉截铁,然而心头却一阵酸楚,不知李青云到底是否能恢复神力,是否真有奇迹降临。 这时,那黑色裂缝的深处,突然闪烁出一串妖紫色光纹,照亮灰蒙蒙的夜幕。 观其形如蛇形符咒蜿蜒升腾,周遭黑雾立刻倒卷散开,露出更多触手般的奇形怪物,摇晃着高耸的躯干朝人类阵地移动。 每移动一步,大地便嗡嗡作响,如擂鼓般敲击在众人心弦。 有人压抑不住恐惧,惊呼: “它们又要发动新一波进攻了!” 果然,那紫光在空中迅速收拢,紧接着一声尖锐啸音,像利刃割裂空气,令人的耳膜撕裂生疼。 紧接着,伴随无数怪物嘶鸣,漆黑洪流再度迸发,从裂缝与荒野各处汇聚成密不可分的合围。 无论飞禽抑或兽行,无论蠕动抑或跃动,怪物们均兴奋狂乱,口中滴落黏液,四肢摩擦地面嚓嚓作响,看得人头皮发炸。 “结阵抵抗!” 吕洞宾血色满眸,号令尚能动的战士收拢于营寨外围。 弓箭已缺,唯有刀枪,手持木盾亦或破损铁牌。 一旦怪物群冲到,血战不免。 他发自内心地想呼唤李青云,可心里也明白,若李青云尚能及时赶来,理应早已出现。 或许他确实有难,亦或许已被其他战场牵制……此刻只能靠自身骨血拼到最后。 就在将士们心如死灰之际,一声裂帛似的雷鸣从空中炸响,偏又不似寻常雷霆,而是饱含刀意的怒吼。 营地上空蓦地现出一道金白光影,如流星般撕裂黑夜,让所有人条件反射地仰首望去。那光影迅速朝怪物洪流飞驰,在夜风中飘荡出一道修长人形,衣袂翻飞,周身似有金色与灰暗交织的诡谲气息。 怪物察觉到这股突兀的威胁,立刻发出尖啸,好似向其同伴示警。 可这示警也只持续片刻,光影飞至阵前,瞬时挥动一道凶猛绝伦的刀芒——刀光冲霄,宛如将星坠地,横断夜空。 大片大片的怪物瞬息被剖开,黑血暴射,高昂的吼声被戛然截断! 紧随其后,刀光再度绽放,明灭之间,血雨漫天。 没等那些受创怪物反扑,刀主已闪电般刺入它们阵列,如一柄尖锥将厚实的外神军团刺出大片缺口,血雾腾空,怪物肢体四下纷飞。 那刀势凌厉之极,夹杂着某种毁灭性的寂灭波动,让靠近的怪物登时萎靡,如被抽光灵能再难吼叫。 “李青云……” 吕洞宾又惊又喜,眼眶差点发热,哪怕他素来心狠坚毅,此刻也忍不住颤声呼喊…… …… (本章完) 第293章 大杀四方 第293章 大杀四方 营地上空那飞舞的身影,正是李青云。 纵然夜色朦胧,他那周身闪烁的金芒与刀罡无比显眼,如同人间最后的神王,将至黑之夜撕扯出一线光。 “是李大人!李大人来了!” 营寨周围的士兵们爆发惊天呼喊,看似崩溃的军心瞬时凝聚。 他们曾无数次见识过李青云的神威,如今身陷绝境,再见那熟悉身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穆桂英紧抿嘴唇,激动得语塞,紧紧攥住刀柄大喊: “全军听令!随李大人一起反击!杀——” 话音刚落,李青云已与怪物群正面碰撞成一片惨烈风暴。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整个人形容略显萎顿,似在强撑。 可那刀光的爆发力却仍震慑群魔。 一时血肉横飞,怪物潮被他单刀劈成两截,前后合不拢,大片敌影倒卧血泊,不断抽搐。 他的到来,如同天地间一股庞大意志降临在此,将刚才不可一世的外神怪物瞬间压制。 接着,何仙姑、王玄甫、吕洞宾、穆桂英等人带着残存兵士顺势冲杀,联合李青云把怪物阵线割裂成块,战局终于得到喘息。 远处那紫色光纹似乎感受到威胁,忽而急剧翻腾,引来更大数量的怪物援军,想要围堵李青云。 可李青云非昔日那个初出茅庐的修行者,而是踏入真神境界的强大存在,即便尚有暗伤封印,若真正燃起战意,刀下仍是寸草不生。 “杀——” 李青云低吼一声,刀罡如焰火喷发,卷起宛如狂风呼啸的剑气风暴,在混沌的雾夜中轰然扩散。 身侧数十头扑来的怪物被这风暴瞬间绞碎,溅起的黑血如雨下坠,被黏液覆盖的地面又增添无数破裂尸块。 惨绝人寰,却让士兵们士气高昂。 周遭士卒目瞪口呆,看见那一道刀光在漫天怪物里左右纵横,每一次闪动都带走数条乃至十数条怪物性命。 空中亦不时落下扭曲飞禽,却还未近身,便被李青云翻掌一刀斩落,砸回地面化作扭曲腐烂的一堆血肉。 有人忍不住高声喝彩: “李大人真无敌也!” 王玄甫奋勇截住正想偷袭李青云的一只百足怪物,他看那怪物张牙舞爪,却在与李青云的刀势对撞中被震断肢体,只余半截身子在地上哀嚎。 东华帝君抓住机会一枪戳穿它的心核,冷冷道: “在李大人面前,你们再嚣张也得伏诛。” 半空传来刺耳嗡鸣,一些更强大的异形怪物聚成小规模尖刀队,试图夹击李青云。 他们中有的背生毒刺能够远程喷射酸液,有的身体半虚半实,闪烁鬼火般影子,能突破不少凡人武器防御。 然而李青云只是眉头紧皱,刀锋再亮,一股更炽烈的金光喷薄而出,在狰狞喊杀声中又一次冲杀到敌阵中央。 金光划过,暗影鬼火纷纷溃散,那些精锐怪物连同酸液喷射都被劲风震得四下爆裂,血雨将数十步外都染成污红。 这毁天灭地的刀威让所有怪物心生恐惧,不少冲在前方的凶兽本能后退,或者仰天怪啸不敢再上。 可裂缝深处的紫色光纹发出尖啸,宛如长鞭狠抽,让它们不得不重新发狂涌来。 场中再次陷入白热化厮杀,可李青云的刀光却犹如恒星之火,照亮着整片绝望的战场。 穆桂英见多了大场面,可如此狂猛的杀戮仍让她心惊。 她望着李青云的背影,却能感觉到他体内仍在暗自挣扎,因为那光芒带着一丝紊乱,每一次大爆发后,他的姿势都会微微颤抖一下。 可他没有退缩,强行压住封印与伤势,以血肉之躯扛住滔天怪潮。 那种舍我其谁的勇气,令所有人钦佩得无以复加。 “顶住啊……” 穆桂英怀着莫名的酸涩轻声自语,然后将刀横于胸前,带领部队再度向怪物群发起冲锋。 他们要抓住李青云撕裂敌阵的良机,一举摧毁这波外神攻势。 无数士兵在血泊中嘶吼,刀枪并举,与李青云刀罡交相呼应,破开更多怪物的肢体与躯壳。 夜幕之下,战火熊熊,血流成河的景象似把整片土地都点燃了。 远处,忽然有粗壮的鸣啸破空而来,数枚巨大的灰褐尖刺呼啸射向李青云,速度极快,仿佛连空气都被撕裂。 那是某只巨怪从远方发起的远程攻击,想抓住李青云旧力已衰的新空档。 可李青云却只是眼中闪过寒光,刀身一旋,凌空划出半月般的罡波,将这些灰褐尖刺截断,碎屑四落,被风卷入夜色。 紧接着他一个俯冲,抓住那巨怪尚未收回攻击的空当,刀光如雷霆击下,那巨怪惨叫都来不及喊全就被劈裂成两截,断面处冒出诡异黑烟。 这一幕看得兵士们情绪高涨。 纷纷吼着“李大人威武”“杀啊”之类,鼓舞士气。 众位陆地神仙们趁此机会将阵线向前推进数十丈,收复了部分被怪物占领的废墟。 营地内那些看似危如累卵的临时防御,也终于有了重新构筑的时间与机会。 与之相对,怪物一方的攻势出现明显慌乱。 有些中层怪物首领狂鸣指挥,却仍无法压住部下的畏战情绪。 多数怪物已体会到那金白色刀光的可怖,无论它们多坚韧或扭曲,都挡不住那刀下瞬斩的命运。 然而后方那道紫色光纹仍在催逼,不断加持某些怪物的残暴。 场中一时间陷入微妙胶着:人类无法在短期内杀光所有怪物,怪物也难以突破李青云的锋芒。 恰在这时,裂缝旁的一片黑暗中忽然隆起一道可怖影子,高达十丈有余,形似一头爬行巨兽却拖着满是棘刺的尾巴,身躯被漆黑甲壳覆盖,甲缝里传来滚滚热浪。 看它每走一步,地面就冒出火红炽焰,似某种岩浆形态的异能。 这怪物的眼眶里闪着幽蓝火光,显然更高阶,远非杂兵可比。 何仙姑蓦地看见它爬过来,脸色一沉: “又是个极强的首领?看来它不甘就此败退,要以此怪破局。” 王玄甫观察那刺尾巨兽,发现它周围气浪翻滚,能烧焦地表与败尸,一旦靠近人类阵地,必然造成巨大破坏。 李青云也感觉到了那家伙的危险。 他顾不得多喘息,再次点足飞身,刀光宛如闪电刺入怪物群,试图直取那刺尾巨兽首级。 刺尾巨兽察觉威胁,猛然喷射一道熔岩火流,好似半空落雷,璀璨刺目。 李青云反应神速,刀罡在身前凝成护壁,火流被强行分流,余波却还是令周遭冒出腾腾浓烟,灼得不少怪物亦惨叫不已。 他眼神凝重:这巨兽来历非凡,恐蕴含更纯粹的外神精华,已经十分接近真神。 而且其面对真神,竟无丝毫退缩之意。 于是李青云咬牙强提神力,刀光再度爆发出耀眼锋芒。 他硬顶着那火流闯入对方身边,一式斜斩,在巨兽的甲壳上留下深深裂痕。 那巨兽痛吼震天,狂甩满是利刺的尾巴,朝李青云猛抽。 若被击中,纵是神级肉身也可能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李青云身形诡异一旋,刀光自下而上反撩,将那尾巴生生挑开。 甲刺虽坚硬,却在刀罡怒劲下飞落几截,黑色血液伴随火星喷溅。巨兽愤怒狂吼,半边身躯乱颤,烧出更高热浪。 李青云袖间浅灰雾气一闪,他身形微晃,似封印之痛刺入神魂,但仍强行聚力,对着巨兽身体最薄弱处再度轰出刀罡。 那声音如天鼓炸裂,巨兽胸腹被当场劈穿,无数内部器官喷洒而出,甚至冒出灼热岩浆样的肮脏液体。 它颤抖欲挣扎,却无法支撑住身体这致命伤,轰然倒在碎石血污中。 所有人看的极其畅快,连怪物群也惊恐后退几步。 王玄甫不由得啧啧赞叹: “这就是真神的力量么?” 何仙姑眼中藏着激动,却注意到李青云那一霎的身形摇晃。 她心头一紧:他再如何英勇,暗伤终究还未痊愈,每动用大招都在消耗大量神力。若再拼杀下去,万一体内封印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但李青云根本无意收手。 他大口喘息,脸上毫无退让之色。 既然踏上这战场,就要为人间撑下去,哪怕今日连命都舍去不要。 怪物潮尚未彻底溃败,后方还有更多未知的险恶。 他挥刀斩去火焰残渣,以刀尖指向怪物阵列深处,雄浑的声音在夜色里回荡: “谁敢再上?” 短短一句话,却如雷音横空,激起人类将士心底无穷战意,怪物则被吓得畏缩。 它们智商虽低,却能感知到这人类强者的恐怖。 若紫色光纹还不下最终命令,恐怕它们难再主动进攻。 场中气氛凝结,宛如刀锋对峙。 这一段时间里,诸位天罡榜上的强者已经指挥残部加固营寨,将倒地伤兵扶起,整顿武器弓矢,将那些暂时失控的怪物逐个补刀,以防死灰复燃。 破旧城垒里重新升起几堆火把,为惨淡战场带来一丝温暖。 许多士兵向李青云投来崇敬目光,连敌血与同袍的尸骸都不再那么刺眼。 李青云收起刀势,悬空立在那儿,背对人类营地,凝神望向裂缝与黑夜深处。 纵然浑身疲惫,封印撕咬着他的内腑,他仍要在怪物面前保持绝对威慑,像一座高山耸立天地间。 风卷起他略带血迹的猎猎衣衫,黑袍映衬着无边的苍凉。 远方,紫色光纹缓缓敛退,似在评估形势后决定暂退,或许另有大计。 怪物潮无可奈何,只得听命逐渐退回黑暗里,消失于夜雾。 事到如今,这波外神大军冲击算是被李青云硬生生拦下。 断壁残垣之中,惨烈的呼吸与声声哀鸣在夜风里一浪接一浪,如同纪念此役的悲歌,也映射出李青云超凡的刀光在这一刻护住了人间绝境。 战事暂息,然而血腥景象教人无丝毫轻松。穆桂英强撑力气,登上瓦砾堆俯瞰周围,哪儿都是尸横遍野。 人类的、怪物的,纠缠交错,宛若修罗地狱。 她深吸口气,对杨排风示意:“速集合能动者,救伤员,伐木结栅,今晚必须彻夜戒备。外神随时可能再来。” “火帅”微微点头,虽重伤却仍坚毅。 她看向李青云,只见那道单薄却威严的身影依旧面对夜色,没回头。 也不知他在思考何种困境,或许封印刺痛在拉扯他的神魂,又或许他在预感更深处的阴谋。 无论怎样,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无振奋:李大人来了,临危之际一战威震四方,为众人赢得一丝生机与希望。 那刀光宛如在夜幕下点燃星火,告诉所有陷于恐惧与绝望者,人间尚未彻底沦陷。 军士们打扫战场过程中纷纷讨论李青云的霸道刀势。 有人私下敬佩: “这才是真神之威,倘若外神还敢再犯,大人一刀斩之!” 也有人忧虑低叹:“可大人自己也似有隐患,不可再劳累过度。” 更多人只是感激地望着那背影,唤起心底久违的自豪,仿佛整个大宋的脊梁未曾折断,尚能与外神对峙到底。 城头篝火烧得噼啪,映照李青云依稀泛白的双颊。 他沉默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对穆桂英、王玄甫等人缓声道: “当务之急,先稳住此处阵地,严防再有异动。我去查看那裂缝余波。” 穆桂英刚想劝他别再逞强,却见他眼中暗光闪过,似乎暗伤又在隐隐作痛。 她知他意志坚定,只能点头服从。 李青云随即脚尖轻点,血迹还在他脚下凝固,却不影响他踏空而行,飞向那阴深破裂之地。 他想确认外神是否另有后手,也要借机查探某些诡异符文的源头,为后续清剿做好准备。 夜色下,他的背影孤独又执着,让人心生敬畏。 他飞越数百米,到达怪物退去的中央区域,发现地面大坑被黏液覆盖,依稀残存某些深色符文印记,宛若蠕动的字样。 他想靠近查看,可灰雾里却散发强烈恶臭,有股邪力隐隐抵触他的神识。 他强自运转刀罡护体,踏足其上,才勉力没被那股腐蚀狂潮侵蚀体表。 可体内宫殿的封印却在此刻大幅震动,让他额角冒出冷汗。 “该死……” 他低声咒骂,却并不退缩。 若此时给外神留下破绽,天下危矣。 他右手凝聚金色刀芒,对着脚下那蠕动符文切下一斩。 光华爆裂,黑色污液四溢,里面似乎发出凄厉古怪的尖啸。 最终刀劲抹除了那符文大半痕迹,邪力也减弱不少,化作污泥散开。 这一刀过后,他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愈发明显,封印在抽搐般猛撞心神。 可他还是咬牙扛住,双眼再次巡视四周,在目及之处挖掘更多外神痕迹,一一毁去,方才感到些许安慰。 对于他而言,每清除一处怪力,就等于少一分后患。 哪怕自己随时可能爆发“寂”之反噬,也绝不能懈怠。当他踉跄着返回营地时,穆桂英带领士兵已把战场简单收拾完毕,伤者得到救治,围墙也加固了几分。 见到他面色更显憔悴,穆桂英快步迎上: “青云,何必亲自涉险?你该留些余力,以防外神再来啊。” 李青云对她微笑摆手: “无妨,能多毁几处怪力,便多几分胜算。” 这一句虽平淡,却让穆桂英鼻头酸涩。她见他目光深远,神色不屈,心知他受封印所苦,却仍为苍生强行撑着半边天,怎能不让人钦服? 军士们亦崇敬地目送李青云走到营地中央,人群自发散开一条道,纷纷抱拳行礼。 有人想大声呼喊赞美,却又被那种肃然之感所镇住,唯有带着感激与仰望的沉默,凝成滔天的敬意。 对神明的崇拜之情,若有实质。 这种数百人仰首等候、万众瞩目的场面,让血腥氛围中多了一丝庄严。 李青云本想淡淡一句“各自歇息”,可见众人神情,微觉责任更重,他沉吟少顷,然后抬手示意众人: “此战虽捷,可外神尚未真正退却。诸位同袍皆有伤,有些也倒下了,但人间绝不容怪物肆虐。你们已为大宋血战到此刻,当再接再厉,共度此难——我在此,与诸君同生共死。” 这番话不算煽情,真挚朴素,却瞬间触动所有人的内心。 有血流满面的士兵猛拍胸甲,喊道: “愿随李大人再杀百回合!”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其他人齐声应和,群情激昂。 连吕洞宾等人也在旁握拳,眼中迸射出新的战意。 灯火照映下,李青云身影像夜风里的刀锋,带着凛然寒意,又带着淡淡悲悯。 他又缓声道: “运送伤员、封堵城垣,今夜需轮班防守。若有异动,鼓声三响,吾必当先。” 这话一落,连已经疲累不堪的士兵们也重新鼓起干劲,踉跄着奔向各自岗位。 穆桂英欲言又止,最终低声提醒: “青云,你也请保重身体,若再度激战,你……恐要小心体内伤势。” 李青云微笑苦笑: “我晓得。待此关稳住,再做调息。” 说着他将神刀收起,转身隐入篝火昏暗处。 多人只看见他离去的背影,感到那背影依旧坚挺,却暗暗担忧他何时会因暗伤不支。 可此刻,不容任何人多问或强留。 他必然要继续坐镇,迎接可能的二次乃至三次冲击。 夜渐深,外神怪物似退居裂缝彼端,一时没有再来进犯。 但所有人都保持高度警惕,不敢合眼。 血腥与腐臭覆盖了这片大地,死者残肢遍布城外,惨景让人心颤。 唯有不时闪烁的火光和天边的沉云昭示,今夜尚未真正结束。 在这刀光与哀鸣的世界里,李青云终于扫平一次外神狂潮,以无双杀伐之姿,重振军威。万众瞩目下,他宛如天神下凡,刀刀都伴随霹雳般的爆响,将绝望生生斩碎。 那股震撼的画面定格在人们脑海:一个人对抗无数怪物,脚踩血泊,刀芒纵横,翻手间倾灭群妖。 或许,这才是大宋军民最想看到的“神迹”。 他们需要一个英雄,需要那柄能刺穿黑暗的刀,哪怕英雄已伤痕累累,也要以毅力和信念站出来。 人们相信,只要李大人不倒,人间就还有一缕生机。 然而李青云深知自己不过是稍稍延缓了末日的来临,真正的风暴还潜伏在更深处。 玉虚宫或许在暗中窥视,外神主力随时会再度发难。 而他体内的“寂”封印如一记重锤,敲打神魂,随时可能崩溃。 再多荣耀与喝彩,也无法抚平胸腔里那撕裂痛楚。 可那又如何? 他心意依旧坚决:既扛下了守护人族的职责,便不容回头。 大宋此刻形势绝险,他唯有一往无前,等待或创造逆转时机。 刀在手,血未冷。这一战能否改变大势,皆寄托在他能否撑到最后。 夜风沉沉,血迹干涸于黄土地,火把的倒影跳跃在营墙内外,如鬼影乱舞。 王玄甫与穆桂英等人率少部分战士在外围巡查,回看中央营火处,李青云就在那儿沉默打坐,眼帘微垂,却依旧散发一缕刀意警戒四周。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倘若明日外神再来,他便会再度挺身,刀破千军,一人独挡亿万怪。 那一幕,想起来就令人心潮澎湃,也带着无尽的担忧。 但无论如何,这夜里,人们记住了李青云如何从天而降,在万众目光里大杀四方,血影飞舞里重燃生之希望。 此乃拉锯战的关键时刻,人族能守得住这座雁门关,便能延续更多希望。 星光渐渐黯淡,远方的雷与裂缝依旧蠢蠢欲动,可此时的营地里却升腾出一股属于“人”的温暖。 仿佛只要一人屹立,便能令万军有所依靠,令满地疮痍不再绝望。 怪物暂退,刀气犹存。 李青云收回微光的利刃,仰头看去,夜空里似有无边黑暗压下,然而在他心里依然残留一道坚毅火焰。 待日出之时,他将再度行走战场,无所畏惧。 战与杀还未终结,却已给后世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外神欲撕裂人间,李青云再度出山,以孤胆刀锋映照众生期待。 那一瞬,他不再是半神、真神,或传奇,而是天下所有人心中的“曙光”。 在这濒临崩溃的乱局里,只他一人,也要为凡人抵挡洪流。 营火幽幽,将他面庞勾勒得更显峻冷。 泛白的鬓边还是挺直的脊背,这便是他给人间的答案:纵伤痕累累,仍要仗刀而行。 远方的紫光裂缝似阴冷目光窥探着这里,仿佛嘲笑人族的垂死挣扎,但也不能阻止当下的片刻平静。 或许,等血月之夜再起波澜,外神军团会以更狂暴的姿态卷土重来。 而李青云,亦会毫不迟疑地再度抽刀,纵然代价是耗尽最后一分神魂火光,也绝不退后半步。 他已用这场“万众瞩目的大杀四方”昭示:人间虽苦,刀锋不折;苍生虽弱,仍可撼神。 夜幕沉沉,风携走许多哀鸣,也带来英雄的沉默与豪情。 所有余生者彼此相互依靠,在这绝境中迎来短暂的休整。 无论今夜后方玉虚宫又如何谋算,外神又酝酿何等恐怖攻势,至少今夜,边关尚有一位最强神祇坐镇。 火光和刀芒交织在人们的记忆里,也许会被记录在史书或后人口述里。 那一幕,李青云一人撑起人族尊严,和无数浴血的将士并肩杀出血路,扭转了眼看必败之势。 人间的灵魂,也在刀光映照下多了几分不屈热度。 也正是此夜,人族军民见识到究竟何为“力挽狂澜”——哪怕李青云已带伤出征,却仍硬抗外神大军之狂潮。 这个夜晚将注定流传,让绝望中生出新的曙光,也预示更大的波澜和对决,终将于后世的尘埃里惊雷再现。 刀在手,心如炬,血流成河却不退。 这是李青云的选择与爆发时刻,也是人间在绝境中蓄力的契机。任那裂缝的暗影如何反扑,他也将以锋芒横绝之姿,用鲜血与无畏写下新的篇章。 若外神再来,唯有再杀;若绝望再生,便用刀光照破。 于是今夜的营地,在惨淡月光下沉沉躺着无数遗体,却也燃起火把与希望。 所有幸存的将士们怀抱敬畏的心情,看着李青云坐于残破营垒上默默调息。 呼啸风声中,他身形不动,宛如沉睡火山。 一旦下一波风暴降临,他定会让刀光再度炸裂人间。 没有多余言语,也无需更多煽情。 这一幕已足够让后来的史家与民众津津乐道:当外神军团势欲摧枯拉朽之际,是这名满身伤痕的真神,在万众瞩目下以震古烁今的无敌刀势,破尽千军,再度为人族撑起一片天空。 血与火交织成他背后的光环,把不可名状的噩梦深渊硬生生拖延,给大宋留下一线生机。 夜色既深,也预示大战未了,而李青云刀鞘里的寒芒仍蓄势待发。 下一个战场,若外神携更可怕的力量来袭,他仍会举刀自背后现身,替整个天下负重前行。 在所有人心里,这一刻,他便是战神化身,也是眼下抵御灭绝洪流的唯一曙光。 兵士们或轻声祈祷,或默默擦拭刀剑,借李青云那份豪迈刀意激起心底的热血。 何仙姑、穆桂英等人目光也凝重,却燃着那点微弱喜悦。 毕竟,人间还活着,一切尚有希望可言。 一夜的坚守与清理,让破败的营寨在翌日黎明时分重新站立,哪怕摇摇欲坠,却没有彻底失守。 东方晓光破云而出,照见那裂缝深处黑雾翻涌,却未见昨夜般凶猛推进。 似乎外神也需要喘息,或者,它们在等待更强大的统领下令。 李青云望着天边微茫曙色,胸口轻叹一声。 他知道,新的战火还未真正休止。 可至少今天,他们拼来了朝阳,把大宋的生机再往前延了几步。 只要自己还能提刀,就绝不会让怪物踏碎这片土地的所有希望。 那一刻,天下万众仿佛皆在默默呼喊:李青云之名,不灭之刃。 他是朝堂最后的倚仗,是百姓心里冥冥中的护国战神。 有人甚至激动想大声欢呼,却见他捂着胸口,神色略显虚弱,立刻都自发噤声,懂得大人在强撑。 刀与血交融的夜,王者般的大杀四方,让人见识到他虽有伤,却仍浴血厮杀,为人间夺回关键的存活余地。 无须宣扬,这一击足以名震四方。 从今往后,若外神意欲再战,李青云刀意当烧得更炽。 纵然封印之痛愈演愈烈,亦不改破敌之志。 万众瞩目中,他的背影仿佛背负苍生与仇恨,用孤身站成峙天之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直到最后关头,不屈不退。 朝阳拨开云霾,鲜血在地表凝结成深黑痕迹。 一片静寂里,才有轻轻的马蹄声响。 穆桂英率人巡视营寨,走近李青云,含着敬畏说: “青云,你苦战整日,当稍作休息,我等会守护周遭。” 李青云微微颔首: “辛苦了。此地尚未脱险,日后再演恶战。大帅当且备之。” 穆桂英远远看着,眼里不舍:她知他再这样强撑下去,对身体与封印的损耗何止千钧,但此局势逼人,又能如何? 唯有暗暗祈愿:但愿这个年轻人能撑至那最终逆转之刻,但愿世道尚存曙光。 在这战后的清晨,壮丽凄绝的刀意依然回荡。 人群似不约而同地望向裂缝远处,阴影深邃,好似另一个世界在呼唤。 可他们坚信,有李青云在,终能用血与刀势撼动外神之强。 今夜之战便是明证,那雷霆万钧的刀气,将化作后续篇章里最壮阔的勇气之火。 时至此处,外神军团的二度合围被破,李青云于万众瞩目下大杀四方,力挽狂澜。 他的名字,将在所有生者的记忆中刻下最炽烈的一笔,也宣告了拉锯战的关键时刻并未结束,却稍显曙光。 有他一日,人心尚能燃起斗志。 血与烟尚未散尽,地面血河犹温,人们就在如此悲痛与荣光交织的氛围里,开启又一次短暂的歇息。 没有人会忘记刚才那闪亮的刀光如何撼动天地,也无人敢保证外神下次会带来怎样的恐怖。 然而,此时此地,他们见到一个男人斩开绝望,夺回明日。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却在士兵眼中——近乎神祇。 当初升的朝阳把夜色染出金红色边线,破败的营地迎来又一个白昼的忙碌。 李青云轻捂胸口,压制住那暗伤翻涌的痛苦,然后深吸口气,缓缓走向断壁处。 他仍需要布防,也需要思考下一步。 或许玉虚宫、外神、乃至灵界三方博弈的风暴才刚刚揭幕,他却得以先斩一局,为人间堆出血路。 人群送他注目礼,刀光之余隐含崇拜。 他回以淡淡颔首,心中却明白:此刻只是暂时稳住局势,若要彻底破局,还需更多牺牲与谋略。 可他不会退,这正是他选择的路。既无从避免,就让刀刃染满血色,迎头逆战到底。 日光下的战地尘埃逐渐散去,天空仍沉淀着乌云。 一副剧幕才合上第一卷,又将揭出更加凶险的下一幕。 李青云大杀四方的画面将在诸多战士灵魂里重复回放,为更艰难的明日造就不灭之勇。 执刀之人无惧刀下千军,就算血染苍天,也要护这一方天地无恙。 这一夜,刀光凛冽、血流如注,却让万众瞩目下一次黎明,燃起破晓的期待。 也让他因战斗激起的锋芒,暂时照破外神带来的无穷黑暗…… …… (本章完) 第294章 深入虎穴 第294章 深入虎穴 残阳坠落后的荒原上,血色霞光尚未完全散去,却被幽深的黑雾逐寸吞噬。 营地外围,焦土连绵,硝烟与尸骸映着半空里时隐时现的紫色闪光,宛若染血的诅咒在天边狞笑。 人类方才在李青云的率领下艰难护住了这条防线,然而那股压迫感并未退去,反而愈发如狂潮蓄势,似乎只待下一个瞬间便要席卷而至。 不远处的残垣断壁间,刚经历过搏杀的士兵们无力坐倒,呼吸粗重。 一些人脸上残留干涸血痕,更多人捂着伤口哀鸣。 尽管如此,当他们望向那道伫立在废墟中的身影时,眼中依旧燃着惊叹与崇敬——正是他,李青云,大战外神巨兽于万军之中,一刀破局,力挽险境。 虽然他肩头衣衫破裂,血迹斑驳,却未显丝毫狼狈,凌厉的刀势还残留在空气里,让怪物潮方才的嚣张气焰被狠狠击溃。 夜色悄然降临,天空黑紫交错,仿佛一幅被墨汁泼溅的画卷。 一道道黯淡的闪电在云层里沉默闪烁,为这片满布焦土的血色战场添加几分末日地狱般的神秘恐怖。 有人松口气,以为外神已撤走,暂且平息。 一名老兵抚着胸口低声说: “大人真是神威无匹啊,怪物吓得鼠窜。” 旁边却有青年士卒警惕摇头: “不,他们不是真的退走。你没看那边的光纹……还在凝动。”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遥远裂缝之内,依旧晃动着远古图腾般的紫光,幽幽忽隐。 那是外神的力量根源,也是怪物大军的源泉。 此前几度猛攻后,虽然李青云的悍勇将其逼退,可这股可怖意志显然尚未真正臣服;夜风中还带着低沉的鼓鸣与呜咽,好似远方正集结更高等级的邪异存在,将要再度倾巢而来。 “大家抓紧休整,警戒不可松懈。” 钟离权摇着大蒲扇,目光依旧凝重。 他明白,这阵安静与其说是胜利的喘息,不如说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外神一定在重新布局,更深的阴谋只怕才刚刚拉开帷幕。 穆桂英匆匆赶至李青云身旁,轻声说道: “青云,部队已安排巡防,将伤员集中在北侧偏营救治。只是物资短缺,难以长期防御,若外神再次来犯……” 她没说完,意思却已再明显不过。 虽说李青云的出现曾于危境中救下营地,可战事才过一轮,士兵们尚未恢复元气,随时可能被新的一波怪物潮击溃。 李青云微微颔首,沉声作答: “谨慎为上。我先探探那古怪的裂缝,再挖出更多敌踪。若玉虚宫或灵界有意掺和,我们亦不可毫无准备。” 穆桂英闻言,顿觉疑惑: “听闻玉虚宫仍在后方招摇,声称四处替人驱魔,却对前线助力甚少。是否他们也暗通外神?” 李青云淡淡地看向夜幕: “黄龙真人……” 他低声念了那位“亚神”的名字,似怀疑又似肯定,“不论他们有何图谋,必将与外神交织成局。我暗伤虽在,但决不容他们联手扼杀人间。” 话未说完,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号角声,好似尖啸又混杂低频震动,让大地都颤抖几下。 那裂缝深处的紫光骤然明灭数次,紧接着,有零星怪物吼声此起彼伏,像在某种指令下集合。 原本松散的灰黑雾气顿时卷起螺旋,快速向后方收缩,构成一股似烟似尘的漩涡云柱。 “快看,那边……” 一个士兵紧张地发出喊声,只见那云柱越旋越高,冲破层层云霾,宛如黑暗中架设的巨大脉络,透出无法言喻的邪意。 紧接着,一道昏黄光束自云顶落下,仿佛某种古怪召唤。 每有一束光萦绕,就会在地面凝成一个扭曲符印,再度制造出扭曲的怪物或震裂新的缝隙。 营地里一片惊呼,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等规模的灵能波动比先前更强,甚至连夜空都似被扭转几分,星光尽数藏匿在乌云背后。 谁也不知道外神要做什么,却都隐隐猜到,这是他们新的集结号令,意在发动更可怕攻势。 李青云握紧刀柄,眼底有一丝狠意翻腾。 他略一运息,强行把脏腑之中刺痛的封印压下,然后转向穆桂英等将领: “照我先前布署——分三路防线,多点烽火联通,严防怪物大举偷袭。若城营吃紧,鼓声三敲。我去会会他们。” 吕洞宾闻言一阵心惊:“大人要单独行动?那可是深处裂缝所在,外神巢穴纵横,何其危险……” 话到此处,他又顿住。 李青云眼中那股决绝早说明一切——他若不出面,这股邪潮便更无可遏。 毕竟大宋人手短缺,纵有万人守城,也挡不住那超凡的邪能洗礼。 “放心。” 李青云目露冷峻,“我此来便是为破此绝境。哪怕封印之痛,也阻不了我刀下所向。” 铿锵的话语落下,周围不少士兵眼眶微红,忍不住自主举拳高呼“李大人威武”,以此给他壮行。 穆桂英上前一步,低声嘱咐: “青云,万事小心,若真的不可力敌,切勿勉强。” 李青云微一点头,没再言语,身形一振,纵身跃向夜空。 衣袂带起一阵风声,刀光瞬息化作一道闪亮流星,破空直往裂缝方向飞去,令地面人群心潮激荡。 乌云翻滚,电光频现,远方的异状似乎感应到了李青云的逼近,紫光与黑雾交织得越发激烈。 隐约间,能看到大片畸形怪物聚集在裂缝周围,数量之庞大不逊前两波冲击。 它们中有臃肿如山的巨兽,也有弧形骨刺的新变种,还有那幽浮一般飘动的半透明怪身,周身冒着绿色磷光,嘶哑嚎叫,宛若厉鬼。 面对这样的邪域,李青云无半点迟疑。 他起刀势,刀尖前指,气海之中金光再度喷张;然而在这金光之下,也隐隐混着一抹灰暗涌动,源于他体内封印的躁动。 一旦他释放更多力量,便极可能引爆“寂”的反噬,可此时此刻他顾不得多想,人间危在旦夕,他只能破釜沉舟。 又是一道锐利刀芒荡开黑夜,李青云挟怒雷之势向怪物群斩落。 空中仿佛有巨响震鸣,怪物群晃动一阵,首当其冲的十数只半透明怨灵被刀罡生生碾碎,腥臭雾气再度飘洒。 夜色下,零落的残肢与血液浸透地面,组成一幅恐怖的画面。 可这一次,怪物的狂潮并未被轻易震退——显然外神主力已有准备,一道又一道暗紫光束激射而来,好似毒蛇吐信,狠狠噬向李青云。 李青云刀势翻转,将那些袭来的紫光纷纷格挡,四周爆出一连串轰鸣与火星。 然而每一次碰撞,都会让他胸腔里传来尖锐刺痛,封印的震颤愈加剧烈,令他险些呕血。 可他面色仅仅阴沉片刻,旋即又爆发出更加凌厉的刀气,无可退避地朝那巨群涌杀而入。 因为他很清楚,若自己畏缩,此处防线势必溃败。 轰隆声不绝于耳,畸形怪物大潮像怒海狂澜,李青云则似暴风里矗立不倒的孤舟,任凭风浪翻腾,刀光一荡,必令血流成河。 无数凶暴狰狞的怪物在他面前脆弱似纸,连续被斩杀近百头后,仍有源源不绝的生物前仆后继扑至,试图以数量淹没他。 然而一声厉喝之后,刀芒演化出铺天盖地的剑影风暴,宛若鬼神之怒降临凡尘,把整片正面怪物涤荡殆尽。 远观此景的人类士兵只感到酣畅淋漓:大杀四方的李青云似天神临凡,他每一次挥刀,便溅起黑血漫天,伴随怪物的凄厉哀鸣。 接二连三有巨大身影倒下,有的被从腰部斩断,有的被劈碎脑壳。 某些变异怪物朝他喷吐恶毒腐液,也往往被他刀风逆卷回去,将它们自己融得半死不活。 霎时间,紫色裂缝附近只闻噗嗤连响,地面堆满残肢碎骨,仿佛成了阿修罗的祭坛。 可怪物群依旧不肯退散,似有更高意志操纵它们死战不退。 李青云深陷无穷妖潮之中,身躯已被黑血染成暗红,他每走一步都感到体内封印在刺痛。 灰雾似要破壳而出,他强行压制,对外则展现稳如山岳的刀势,没有丝毫退却。 如此再斩数十只强横怪物后,方得短暂空隙。 凝神片刻,他望向裂缝最核心处,看见隐约有个庞然阴影潜伏在剧烈翻滚的黑云中,似乎能随时出现,甚至比之前所见的巨物还更巨大。 他心底一凛:看来外神内部亦在再次集结,不甘就此让人类安生。 刀芒轻颤,李青云咬牙再度挥出一道金白色半月。 破空之声撕裂空气,轰击在那黑云与紫光交汇处。 顷刻风雷激荡,大片怪物被爆炸的风压震飞,惨叫声连连。 然而深处的那庞然阴影却仅是略作晃动,似乎在嘲笑面前真神的无力。 李青云暗暗皱眉,此物实力深不可测,自己全盛之时自然不惧,但此时实力百不存一,却难以一击毙之。 不远处传来吕洞宾等人的助威喊杀,人类兵力也逐渐包围此处。 见李青云在潮水般的怪物中杀进杀出,不由得受到莫大鼓舞,也紧紧跟随,想助他夺下裂缝。 可怪物数量仍甚恐怖,挡在他们与裂缝之间的,是数不清的凶残畸形生物。 眼看天象更诡,紫光卷起惊人能量,像要酝酿一场新的大灾。 这时一股尖锐啸音再度自地底裂缝飘扬,令怪物重新疯狂涌入战场。 数量虽被李青云斩杀大半,却仍不在少数,携黑夜凄光扑来,断臂、血浆飞舞,鬼哭狼嚎震撼山野。 李青云呼吸一紧,体内反噬更猛烈。 他却只能硬撑刀势与之硬拼,并随口厉喝: “给我滚开——” 刀音化作雷霆,一道光环自他中心扩散十数丈,将数十头妄图近身的怪物瞬间斩灭。 血狂洒,死状骇人。可就在这一击后,他脚下踉跄了半步,面露痛楚,甚至连刀柄都有些不稳。 神秘宫殿之中,“寂”的封印在同他对抗,每一分力量的爆发,都付出极大代价。 然而无论如何,他岿然不倒,在万众瞩目下依旧展露无可匹敌的魄力。 那些紧随而来的士兵看得心潮激荡,纷纷尖声大喊“李大人神威”,与他汇合之势越发快速。 只要这刀光在前,众人便敢一路杀穿! 这位护佑大宋的神明,已经成为他们此刻的唯一信仰,于死地里寻生机。 血雨狂飙,刀罡狂啸,在裂缝边界上演一幕大开杀戒的壮丽图景。 黯淡的天空像被利刃划出裂痕,雷电不时闪过,映照李青云的脸庞泛着冷厉之辉。 他没有丝毫动摇,将破碎的神力一丝丝逼至极限,不计后果地屠戮怪物,为逼退外神营造可能。 就在这血与火交错的高昂情境下,紫色光纹倏地暗淡下去,大片怪物似得到某种讯号,反常地开始后撤,不再纠缠。 或许它们的幕后首领也感到此刻尚无法突破李青云的守护,选择暂避锋芒。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大量怪物潮于阴暗中散去,重新躲回裂缝内层。 原本刀光血影的场面只剩遍地残骸,活生生一副人间炼狱。 这般场景极其惨烈,却让士兵们生起劫后余生的快感。 众人带伤收拢阵型,望向刀尖尚滴着黑血的李青云,发自肺腑地欢呼。 一些负伤之人强撑站起,也想以高喊声表达敬畏与感激。 或许再多的言词都无法形容此刻观感:是他,一人扛下外神突袭之猛,化危难于无形,纵然整个防线满目疮痍,却仍顽强存续。 吕洞宾冲在最前面,一个不小心,被邪气稍稍侵蚀,便已经长衫尽赤,他捂着肩部血口,苦笑一声: “就知道只有李大人能稳住局面,咱们真是望尘莫及。” 穆桂英眸中带着欣慰,却看见李青云手臂微抖,显然已极度虚弱。 她赶紧上前轻声道:“青云,让我们来吧,您先回营歇息,万不可再逞强。” 李青云点点头,缓缓收刀入鞘,神情依旧坚毅,却难掩额角的冷汗。 周围士兵自动围拢,目送他返回营地。 人群对他抱以更加敬畏的目光,看待这位行走在世间的唯一神明。 有人或许曾信仰玉虚宫,有人或许惧灵界之力,但在此刻,全都拥戴他这把人间之刀,透彻心扉地认可。 唯有此人,才是他们最终的守护。 然而就在这胜利喘息的背后,裂缝尽头那黑云深处却隐现更深的异样晃动。 一只巨大而阴森的眼睛缓缓睁开,注视着人类营地,也注视着李青云那饱含伤痛的背影。 无声的冷笑弥漫云雾,一股更庞大的阴谋将要成形。 夜幕低垂,鲜血在地面凝固成暗黑色痕迹。 营地内,无数火把重新点燃,为幸存者和伤者照出昏黄的光。 可谁都没法真正安眠,他们感到外神的阴翳仍笼罩着这片天地,只是暂且退让片刻。 甚至有好些人望向李青云,担心他下次能否依旧力挽狂澜。 天穹之上,突兀地闪出几道怪诞符文般的雷光,一闪即逝,把远方地平线投射出骇人的怪影。 或许这正宣告外神势力仍在再次集结,随时可能卷土而来。 黑暗深处沉寂的声音似窃笑着:现在的战火只是前奏,更可怕的终局或在明日、后日,一旦时机成熟,必是摧枯拉朽的毁灭。 人们昏昏沉沉处理尸体、救护伤号。 穆桂英抽空抬眼远眺,见裂缝仍散发紫光,夜风夹杂阴冷,心头生出强烈不安。 她暗自呢喃: “难道他们要联合玉虚宫吗?还是有什么更古怪的东西,还没现形?” 这些疑团无从解,只能托付给李青云,盼他能再显神迹。 李青云坐在简陋毯子上,闭目调息。 封印刺痛依然,让他眉头紧蹙,却仍咬牙稳住气息。 恍惚间,他似感到宫殿深处那灰暗的低语,带着诡异嘲笑,提醒他自身并不无恙。 可他不能倒下,一旦松懈,外神势力必然卷土重来,这残存的边境军士都要葬身怪潮。 他只能继续肩负起这命运重担。 风中,血腥与尘土盘旋上空,一条若隐若现的邪形裂纹在夜幕闪耀,那是外神军团再一次集聚的征兆。 更深阴谋亦在裂缝之后蠢动,如潜伏的毒蛇将猛然窜出,给予人类致命的一击。 李青云预感,前路必将再临风暴。 但目前至少赢得了这一夜的喘息,也让数千士兵、无数百姓保存一线生机。 他,李青云,以刀光荡尽茫茫怪潮,在万众瞩目中上演血染修罗场的绝对碾压。 那份酣畅淋漓、无可撼动的霸气,足以让所有见者铭记于心,并在今后面对更残酷的搏杀时汲取勇气。 即便下一波浪潮更凶戾,他刀锋未折,苍生便尚有求生希望。 营地之内,那些憔悴的战士围着篝火谈论今日壮阔一幕,尤其是李青云刀出如龙、裂魂千万的场景,语气带着难掩的激动与虔诚。 他们从未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人类亦可对抗神魔般的生物,甚至还能屠戮整支怪物军团;为此,哪怕场面血腥无比,也让人生出深深的敬畏与舒畅快感。 然而天边电光再度闪动,一瞬照亮裂缝的某段岩壁。 王玄甫和何仙姑望见那一角似有黝黑符号,再度聚集力量,或许是外神在后撤后,暗中孕育更具破坏力的怪物。 人们不禁猜想:下一场厮杀必定更加惨烈,而李青云这一次消耗过多,封印暗伤更重,能否再次一夫当关,仍是未知之数。 在这无解的惶恐与热血里,黄龙真人、玉虚宫那群道士又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他们可能笑看人族与外神拼杀,坐收渔利,也可能暗中推波助澜,好谋夺天下大权。 更何况灵界亡灵大军也在徘徊,一旦利益相合,也许便与外神或玉虚宫结盟,形成新的威胁。 如此多条暗线纠结,给夜色又蒙上了一重沉重阴影。 李青云可谓独木难支,却仍以超绝神力镇压场面,为明日的修整赢得有限的时间。 只是这夜过后,外神势力势必再次集结,在更深的阴谋驱动下发起雷霆反扑。 等那时,他还能维持神勇吗?或者会有更离奇凶险的变数诱发封印炸裂? 星光暗淡,云海流动,宛如巨大的怪物在天顶窥视。 血腥与硝烟未能散去,唯有军士与伤兵的呼吸此起彼伏,一声声夹杂着痛苦和倦怠。 穆桂英、杨排风等将领,也只敢做最务实的安排:抢修城垣、休整部队、待援望来。 若再陷绝境,还得靠那把盖世之刀。 于是,这场绝望对峙暂时告一段落,却埋下更深伏笔:外神所图绝非一城一池,他们要的是整个人间的彻底沦陷。 若非李青云大杀四方,力挽狂澜,此地早已被怪物彻底碾平。 可他能够重复这样的奇迹几次? 或许下一次,便是封印炸裂、玉虚宫暗袭、外神倾力联动,那时谁能拯救这摇摇欲坠的大宋? 谁又能阻止这种不可名状的神祇降临? 风声呜咽,夜色如墨。 李青云左手攥刀鞘,右手轻按小腹,神色平静,却内里痛苦翻腾。 一道极细微的灰暗雾气在他背后倏忽生又散,但无人察觉。 若有人仔细留意,或许能听见灰暗雾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嘲弄叹息。 那是封印里,古老于时间尽头的强大神明在低语,对他短暂狂杀似乎不屑,言笑间似还有更多恶意潜伏。 可他并未退却。 刀下既已染满外神的黑血,便无畏再多牺牲。 他昂首看向裂缝那片紫光,剑眉紧锁: “你们再来多少,我便杀多少。大宋之生机,断不许你们染指。” 如此种种交织成这场夜下的闷雷,既彰显李青云拔刀之勇、惊天之姿,也暗示外神的再次集结与深层阴谋仍在酝酿。 翌日或某个时辰,他们将卷土重来;玉虚宫或灵界也会攀附其势,共同演绎一场更可怖的风暴。 而今夜,人族仅能舔舐伤口,暂抱一丝胜利余温。 大地血腥依旧,裂缝里传来隐约低吟,如同远古魔神静观蚍蜉之挣扎。 静谧之中,李青云收刀静立,依稀可见他脚边狼藉不堪的怪物尸体,如同破烂人偶丢弃天涯,让人感到畅快之余又心生茫然。 外神如此可怕,却屡屡被李青云神威压制,是否会勃然震怒,再下灭世之笔? 他能否在更恶劣的漩涡中继续屹立不倒? 一切皆是谜题,只知一旦风云合拢,雷霆相击,天地必然更加崩裂。 最后的风停时,血夜下营地凄惨而安稳。 李青云的刀势光辉未散,沉默地守护着万众,如一尊不倒神像。 下一刻,亦可能爆发更惊心动魄的战斗。 可至少,这一瞬的平息,足以彰显他于万众瞩目下的大杀四方,多少弥补了人族在外神威压下的绝望。 战斗仍未结束,史诗尚在铺陈,今夜只不过是新的序幕——深渊之声越发响亮,黑雾未曾真正消退;明日破晓时分,当外神再度合流,更深的阴谋呼啸而来,他必将再度拔刀迎战,纵是神魂碎裂,也要护这乱世最后的荣光。 然而,大宋营地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之后,却很快迎来了更加令人绝望的消息…… …… (本章完) 第295章 玉虚宫的阴谋 第295章 玉虚宫的阴谋 深夜的风还徘徊在余烬般的营地上,焦土里漂浮的血腥味与铁锈味尚未散去。 李青云于营帐角落独自调息,眉宇紧锁,耳畔彷佛还回荡着外神军团退走前那深沉的蠕动声。 周遭将士沉浸在得胜的短暂喜悦里,却也无法忽视夜幕另一头依旧缭绕的紫色光柱。 那是外神内部的号令聚集之兆,令人时时心惊。 所有人都明白,此次虽侥幸挡下凶潮,但更可怕的风暴或许已在酝酿。 秋夜风凉,他才稍作歇息,便听见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营地守卫让路。 一名衣衫破旧的斥候半跪在帐外,声音急促,像生怕惊扰周遭的宁静: “大人,卑职有紧急军情禀报。” 他走近,才发现对方满面灰尘与惊惶。 李青云缓缓起身,神色凝重: “讲。” 斥候眼里一抹惊惧未退,颤声道: “自前线五十里外,发现几座城镇空无一人。无迹象表明被怪物屠杀,却更像……像被人特意迁走了所有平民。部分屋舍还残留古怪符文,隐隐带着道门气息。” 李青云心下一凛,脑海里闪过“玉虚宫”的念头。 此前已有只言片语暗示他们与外神存在某种联络,如今这种大规模失踪、无血无尸的城镇,分明极不寻常。 难怪斥候面露恐惧:这意味着那些百姓或许被人为转移,甚至献祭给某股邪力。 想到此处,他心头泛起阴火,声音冷了几分: “你再细说。” 斥候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 “属下查到,那些城外还留有不少整齐脚印,看纹路属于同一队人马。 “这些痕迹中,有寥寥可见的符文刻印,其中心处像太极云纹,却更歪斜诡异,隐透邪异气息。我们也搜到一具……一具尸体,那人好似道门弟子服饰,被斩断气脉而死,临死前似与外神怪物搏斗。” 李青云眸光轻颤,已察觉情势更加复杂。 他猜到玉虚宫正筹划更大的阴谋,却似乎有人内部生了龃龉,以致少数道士被杀。 他对斥候道: “你先下去歇息,莫外传此事。我即刻处理。” 斥候离开后,营帐里气氛凝滞。 夜风吹过帐帘,烛火摇曳着映在李青云半边脸颊上,显得轮廓更加冷峻。 思忖良久,他唤王玄甫、何仙姑这些经验丰富的老牌神仙聚来,简述斥候所报,神色凛然: “看来玉虚宫的行动不只在后方作祟,还敢把人族百姓当供品,遮掩外神蚕食脚步。” 何仙姑听完勃然变色,猛攥拳头: “这些混账,真要与外神同流合污?若那千万百姓皆被献祭,后果不堪设想。” 王玄甫想起以往玉虚宫神明背叛的旧恨,更忍不住咬牙低吼: “玉虚宫还算人吗?纵使他们对陛下与朝廷不满,也不该牺牲无辜黎民,何其狠毒!” 李青云沉声点头: “外神冲击人间时,玉虚宫佯作援救,却处处敷衍,导致多地失陷。如今再有此等祭献城镇之举,十有八九乃其首脑与外神达成契约。 “我已算到,他们想谋取众生之信仰,在末日乱局里扶摇直上。” 何仙姑愤恨难平,却也心生悲哀: “如此便是道门大义?对得起‘道尊’的传承吗……可当下外神势大,我们又只能勉力防御,若贸然转移兵力剿除玉虚宫,岂不被外神再度击破?” 李青云稍作沉默,眼中浮现寒芒: “我会先派想办法分身搜查,务必找出玉虚宫暗祭据点。然后无论如何,我也要亲自走上一遭,终究不能让他们继续作恶。 “而我主身将留在此地镇守,外神若再围剿,便与之一战。有我在,此仗可打。” 这番话带着坚定杀机,令营帐众人心潮振奋又担忧。 何仙姑轻咬嘴唇,低声道: “青云,万一你需要去对付玉虚宫,而外神趁你不在时发难,我等如何应对?” 李青云淡淡说道: “必要时可以放弃雁门关撤退,我先摸清玉虚宫动向,再做定夺。” 他知道这选择或许冒险,却别无他法。 若再任由玉虚宫勾结外神,更多城镇和人族魂魄将被暗中献祭,三界危亡的速度更快。 次日拂晓,一支由王玄甫率领的精锐镇守原地防线,穆桂英和何仙姑则负责机动协防。 李青云分出几个分身,又带了几十名经验丰富的斥候,集合成一支强大的部队,从另一侧隐蔽地离开营地。 他要急行数日,去那传说的失踪城镇与疑似道门据点,查明真相并伺机破坏其邪阵。 苍凉大地上,骑兵卷起黄沙,队伍行进又快又稳,人人神情肃杀。 在他们心里,本来以为外神已是最可怕的敌人,怎料玉虚宫竟主动献祭百姓与外神合作? 这份震撼化为滚烫怒火,随时能爆发。 众人对李青云的憧憬更深:只有他能制服这场浩劫里再生的无耻叛变。 途中,果然不断有零碎消息汇拢。 前方或后方出现“道士带走数百平民”的传言,或某地城池亦空无一人,城墙上留着暗紫怪痕。 甚至传闻有夜行道士将小城半夜封锁,将百姓赶入祭坛,再引邪异之力吞噬性命。 每一桩都令人发指却还未能证实,玉虚宫似用极端严密的封锁手段遮掩。 李青云越听越心焦。 每思及有无辜百姓魂魄在暗暗凄哭,他胸口怒火便越旺。 可封印刺痛也随之激烈。 灰雾在他体内蠢动,仿佛“寂”也兴奋地嗅到更多混乱气息,试图在他盛怒之际诱发更深的破绽。 但他强行镇定,一面保持刀意坚固,一面吩咐手下加紧行军,无暇顾及自身暗痛。 很快,队伍便抵达河北大名府附近某个昔日繁华的小城,却见城门大开却空无一人。 风吹过街巷,卷着破布在旷野里乱舞,宛如鬼魅出没。 马蹄哒哒敲在青石板上,也带着死寂的回声。 可一踏进内城,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顺着气息寻去,只见大片房舍屋顶被刻满歪曲的符文,线条狰狞,像被刀子刻深沉。 正中大街铺石之上,更布着灰黑色的污迹,描绘出某种道门符阵原形,却在边缘多出外形扭曲的纹路,组成诡异的邪法图案。 那图案像一只大眼睛,又像一枚张牙舞爪的爪印,一见便让人寒意刺骨。 随行骑兵有人呕吐不止,因为在图案中央,堆着无数血迹斑驳的衣物和鞋子,却不见人体或骨骸,仿佛百姓凭空消失,唯独留下满城死寂与这骇人祭阵。 李青云下马,刀鞘微抬,蹲身敲了敲石面。砖缝里依稀有凝固血液的痕迹,还透出淡淡的道气残余。 “这是……道门高阶阵基!” 李青云在龙虎山修习过阵法,对道门法阵颇有了解,而且以他此时身为“混元太乙仙”的实力,修行界的各种术法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为配合外神之力,竟将阵法做了如此歹毒的改变?” 李青云冷眼扫视周围,内心既愤恨又痛心。 如果在此阵完成时,他恰好赶到,说不定能救下不少人。 然而玉虚宫挑的时机太巧,一旦献祭完毕便撤个干净,只余满街恶心符文作记录。 看这完好房屋,却无活口,说明该城百姓十有八九都被带往外神巢穴或当场抽取魂魄。 他闭目片刻后决然起身: “分头查探,搜集任何可追寻的蛛丝马迹。道门当有首脑在此布阵,不会毫无遗漏。” 分身们领命分散搜寻,不久便有人在废弃道观里发现一具道袍尸体,与斥候报告如出一辙。 那道士死相狰狞,胸口被裂开,好似被外神怪物洞穿,又或被同伙灭口。 李青云凑近一看,发现对方手里攥着半截灵符,上面残留最后的笔划:“……万魂血誓……”他神色顿时一凛。 “万魂血誓”乃上古禁忌,据说能将大量生灵魂魄交给更高存在,以交换庞大力量。 难道玉虚宫首脑意图借外神之力,举行这种匪夷所思的大规模献祭? 思及此处,他怒火中烧,咬牙暗道: “果然丧心病狂!” 正想起身查看他处,骤听外头传来骚动,有带来的斥候喊道: “大人,大人!这道观后殿发现奇怪气息!” 李青云闪身过去,只见后殿门口布着一层淡紫色光影,仿佛结界残余。 他用刀柄轻触光影,血色纹路立时闪烁,发出刺耳尖鸣。 随后那光影碎裂,里头的景象映入眼帘:一尊漆黑外神雕塑仍半立于祭台,狰狞可怖,背后有扭曲道纹残片,同先前街心图案呼应。 只是此处布置更明显,或许是玉虚宫留下的临时大阵阵眼。 “毁之!” 李青云面无表情地挥刀,一道刀气劈开祭台,黑色雕像顿时嘶哑震鸣,喷出一股邪诡的浓雾,似乎还想反噬。 可刀罡冲击过后,一切化为残渣尘埃。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在场众斥候松了口气,却也愈发畏惧这种邪术的可怕。 然而破坏此处阵眼后,他们并未感到轻松。 这座城已空,百姓何在无从知晓;玉虚宫可能在更广范围部署同类阵法。 如果他们不及时制止,“万魂血誓”的最终完成将带给外神无法想象的力量。 李青云深知此理,心绪越发逼仄: “当下唯有追踪道门足迹,再次寻他们据点。若能抓到首脑,便可瓦解此阴谋。” 接下来的几日,斥候们不断辗转此域数座废城,发现相似景象屡屡出现。 城池空无一人,道门暗阵残留,外神符印与道纹交融,甚至偶尔留有半截牺牲衣物或一滴血迹让人心惊。 可似乎有强大的神明在操纵因果,导致李青云总是慢一步,未能当场擒获黄龙真人等首脑。 更多传闻则指向玉虚宫在故意集中大量人族魂魄,把他们驱赶至某个隐秘“主祭坛”去做最后的绝望献祭。 …… 雁门关外。 时值深夜,李青云暂时于野外扎营,浓烈的哀戚笼罩士兵心头。 他们有时能听到远方若隐若现的哭声,像是被困在异空间的冤魂在呼号,带着绝望意念刺入脑海。 军士们吓得不敢入眠,只能紧握刀枪围坐篝火,试图汲取彼此体温。 穆桂英亦愤懑至极,“何至于此?玉虚宫为何变得如此疯狂?” 李青云沉默半晌,才冷然道: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要的是超脱凡俗的力量,甚至觊觎人间与外神之间的信仰掌控。从弱肉强食的角度看,或许为了那野心,他们视百姓如牲畜,又何须怜悯?” 此话一出,穆桂英半晌无语,只觉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 她提议:“不若散出更多骑兵往各地搜捕,一定要打掉玉虚宫势力。” 李青云却缓缓摇头: “外神遍布此地,怪物横行,分兵太散只会被逐个击破。咱们人手有限,须抓住更明确线索,直指道门主巢。” 正苦思间,忽有亲卫来报: “大人,南面十里外有道士激战痕迹,似乎道门内讧所致。咱们的人发现数具道士尸体,有人临终在地上写下‘不可再助黄龙真人’之类字句。” 李青云眼眸一亮,心想:玉虚宫内部果然分裂,有些尚存良知之人挣扎反抗。这或将是个突破口。 他当即带兵赶往那处,果然看见几具道门弟子遗体横陈荒坡,血迹还温热,说明战事刚结束不久。 边上树干上留有刀痕与外神黏液痕迹,显然一场混战。 李青云仔细翻看其中一具尸体,发现其衣襟内有个玉简残片,上面刻着几行仓促符号,大意说: “黄龙真人与外神暗签血契,汲取万民魂魄炼就神力,吾等不忍国破苍生涂炭,誓死相抗……。” 后面再无下文,显见他们失败遭到清除。 “原来还有道门弟子良知未泯。” 穆桂英唏嘘。他们正思忖如何借此展开查找,骤然注意到一具尚未断气的重伤道士在微微蠕动。 李青云连忙趋前,用神力为其吊命,低声问: “你可知黄龙真人身在何处?他们要做什么?” 那道士满脸血污,气若游丝,咳出鲜血答: “他……他拿下十数城镇生灵,欲在‘九月冥晦之夜’……完成献祭。外神将临……他要……” 话还未说完,身躯猛地一抽,眼神涣散地死去,指尖却仍朝西北方向微抖,似在暗示那主祭坛方位。 李青云眼底寒芒凛冽: “果然是终极献祭!九月冥晦之夜……也就在近期。若让他们完成,外神力量定更恐怖,人间势必陷灭顶之灾。” 军士围拢过来,个个咬牙切齿。 若非害怕惊扰此刻夜色,只怕都要轰然高呼“剿灭玉虚宫”了。 李青云也不再犹疑: “传令,速整队,往西北一带搜找可疑道观或宫门据点。必要时放燃烟,联动后方大军。” 他深明外神随时可能介入,所以嘱咐谨慎前行,也绝不可松懈。 夜色渐浓,阴风飒飒。 有人在半空隐约听到怪异的虫鸣,像是从裂缝延伸出无数蜿蜒通道,通往冥府般未知。 李青云握刀冷眼四顾,胸中怒焰越烧越旺,却强自冷静,调遣部队分组环形推进,力图在茫茫黑野里查缉到黄龙真人的踪影。 毕竟,一旦让他们把百姓献祭至外神面前,后果将难以想象。 行了大半夜,突有侦骑发现前方荒岭隐现灯火,且多有道袍身影闪动。 李青云闻报即刻带人急行赶往,远远便见岭后灯火居然极盛,如同一座临时聚集的大型法坛。 云层上那紫光之影萦绕不散,仿佛与此地呼应。他心下大定: “多半便是玉虚宫的主力据点。” 果然,悄然上前查看,便见山谷里站满了数百道士护法,外围还布下强力结界。 更可怖的是,谷中中心位置有大盆般的血池,居然正翻滚着几缕人影挣扎,或许尚有生魂没被完全抽取。 周遭符文纵横,道气与黑暗邪能纠缠成可怖的景象。 阵阵异香却伴随腐蚀性黑雾在地面蠕动,宛如地狱之境。 李青云看得杀机陡现,他身后的修士们也难掩愤怒,低声请命: “大人,让我们杀进去,救人啊!” 李青云凝视那血池周围,隐约感到不寻常。 很明显,有大群外神怪物盘桓其间,或半隐于雾中,似与道士共同护卫法坛。 为了避免伤及那些被关押的百姓,不宜大举冲锋。 他想了想,便让部下分头包围;自己则持刀独往。只要他能一举斩破外围守护,使内里阵法崩溃,士兵们就能乘机救人。 就在此时,血池中心忽有黑影抬头,赫然是一名高级道士扭头看见李青云一行。 那人脸面扭曲,似被外神气息侵蚀,目光阴冷非常: “是李青云?你竟敢来此地窥探,倒也胆色过人。不过,你来得太迟了。” 李青云暗感不祥,拔刀就欲突入,可霎那间数位“亚神”道士已在阵法外围结印,构筑强悍屏障。 他不想徒耗时间,怒吼一声: “让开!” 刀光轰出,先杀开前排挡路的堕化道士,顿时血溅十步…… …… (本章完) 第296章 杀黄龙真人 第296章 杀黄龙真人 “轰!” 李青云一刀劈下,势不可挡。 然而就在攻击接触到阵法之时,蓝紫二色电光绽放,轰然反击,一股可怖灵能冲击他胸膛,把他震得足下地面碎裂。 强力波动映衬夜空中惨白闪耀,仿佛有人牵引来自域外空间的邪诡力量,直接与李青云对轰。 与此同时,周围盘踞的怪物与道士一拥而上,想要牵制住他。 李青云冷哼一声,身子一抖,幻化为无数分身,冲入怪物群中。 一时战吼声、撞击声四起,山谷中央化作混乱的战场。 李青云直面灵能爆冲,忍住体内封印撕裂之痛,硬顶着狂风纵身一跃,刀势再盛,一刀斩去挡在面前的两名道士半身,血雾激溅,令附近怪物也纷纷退避。 可血池那端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笑声…… “呵呵呵——” 一道人影现身,正是黄龙真人。 他脸上再无半分慈悲之相,双眸透着嗜血的亢奋。 “李青云,你当真勇猛,却来迟了。” 他抬手示意身后数名得力道士加快施法,立即有数道暗紫锁链腾空而起,贯穿血池与外神符号。 锁链牵动下,无数人族生魂,如恒沙之数,化作流萤般光点融入阵中,凄厉哭嚎传出,却无人能解救。 李青云怒火勃发,刀光再涨,想硬冲那血池。 但黄龙真人冷笑一声,伸手一招,一道诡异符箓凭空而生,上面迸发出无穷咒力,磅礴无匹,竟将李青云真神级别的一击稳稳接下。 “三清符箓?” 李青云眼眸微缩,早已晓得这是来自玉虚宫三位真神天尊的强大法器,难怪黄龙真人区区一位亚神,竟能有恃无恐,敢于直面他的攻击。 原来这一切,都是三清在背后操纵……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李青云仍是怒不可遏。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既然你们三个道门至尊藏头露尾,不敢现身,那老子就先拿你的弟子祭旗! 念及于此,他手中长刀一举,遥遥点向黄龙真人。 黄龙真人自恃有三清法宝护身,面对实力和状态此时都大打折扣的李青云,亦是丝毫无惧,激发三清符箓,对抗真神。 二人灵力碰撞间,山石崩裂,残阵呼啸。 黄龙真人狂笑: “这无数魂魄便是我玉虚宫与外神的契约祭品,可惜你还想做挡路螳螂,简直自寻死路。待我完成血祭,外神降临便再不须顾忌一切。整个大宋,皆在我道门与外神掌控之下!” 李青云不答半句,只是刀势化作千重幻影,凶猛劈向黄龙真人。 可对方阴沉运转咒法,背后涌现诡谲黑芒,那是来自外神赋予的邪能,硬把刀势卸到周围群山,引发一连串爆裂,碎石如雨点飞溅。 其余人间强者们,在这样的神明混战中也难近前,见此场景简直惊心:黄龙真人竟能与李青云战得难分,借玉虚宫天尊与外神之力,竟然如斯强横,难怪嚣张至此。 战场一片焦土,士兵与怪物交缠厮杀,道士们分成两派:有的狂信黄龙真人,助其护阵;有的则借机背刺反抗,同门自相残杀,惨叫不断。 山谷火光熊熊,映照无数扭曲身形,各种咒法与刀芒纵横,仿佛炼狱降临人间。 李青云拼力将黄龙真人压制数分,却在全力爆发后,胸口猛然刺痛,封印又狂乱震动。 他体内灰雾险些冲出识海,让他险些一口血喷出。 不少人看见他身形微晃,均露出担忧神色。 此时黄龙真人已窥破端倪,冷笑起掌,外神邪力化作毒龙般纠缠刀锋: “哈哈,你有伤在身,自顾不暇,还如何与我对抗?” 李青云面沉如水,不作辩驳,只紧紧咬牙撑住。 他刀罡再度凌厉爆发,硬把那毒龙般的能量逼退,顺势斩下一波挡路道士人头,又往血池逼近。 黄龙真人心里一惊:师尊明明言之凿凿,说李青云身受重伤,却竟然仍旧如此恐怖,这绝非常理。 他暗一咬牙,拿出了怀中另一件法宝。 那法宝乃以外神血晶炼就,可召唤裂缝里的怪物助战。 霎时间,一头可怖狰狞的四臂怪物从虚空踏出,怒吼着扑向李青云,欲阻他靠近血池。 李青云喝叱一声,刀光绽放千钧气浪,迎头劈下。四臂怪物虽力大无穷,仍被他一刀自肩膀至腰斜斩开,两截身躯翻落,恶臭血液喷得满地狼藉。 黄龙真人心惊胆战,心道这李青云果真是杀神,却绝不肯退让,嘴里咒文连出,要将血祭完成在先。 可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山谷侧方又爆发一阵剧烈法力冲击。 那是玉虚宫内部反对势力不忍再见同胞魂魄被献祭,集体发难,想冲破黄龙真人的亲信防线,拆毁血池阵柱。 于是谷中战火再绵延,加剧了法阵不稳。 众多修士相互攻杀,道袍飞舞与血光呼啸一同,让场面越发惨烈。 李青云趁机斩飞黄龙真人的身边几名护法,刀光所到之处,人头乱滚,怪物嘶嚎。 黄龙真人知道,自己必须夺回祭坛控制权,便阴毒咒文一转,竟选择先毁掉被囚的数百平民,想把这场血祭以自杀式形态完成。 他高举法器,阴测测地喊道: “我玉虚宫得不到完整血祭,也绝不让你们活人干扰,给我化为灵魂之力!” 血池骤然沸腾,大量符文闪现紫红光波,眼见就要把池中人魂全部蒸发。 李青云眼见百姓被泡在污血液中挣扎,登时再无保留,一口气将刀势逼至极限。 体内封印痛彻心扉,灰雾险些夺身体,但他怒意汹涌,在刀身闪出刺目白芒的同刻飞掠而上。 只听一声惊雷似的刀吼,破空贯耳。 血池上空轰鸣陡现,仿佛有神雷降世,砸得池中浪翻腾,把黄龙真人的邪力活活劈断。 随后李青云光影突降,在黑暗中如同天外来客,以刀罡形成半圆护盾,把那群尚活的百姓尽数护住,硬挡住血池最后的爆裂冲击。 瞬时烟尘四起,魔力散逸,凝结在半空化作无数邪纹断裂,光芒隐去。 遭此阻断,黄龙真人吐血倒退数步,双目透出震骇。 讷讷道: “怎么可能……你还有如此一击?” 李青云没有答话,只抬手一挥,把受伤的百姓与反抗派道士身躯护到安全处。 随后刀尖一转,冷冷盯住黄龙真人: “我绝不容再多无辜血流。” 黄龙真人神色狰狞: “呵,区区凡人,就是你自傲以为真神,又如何抵挡外神降世?” 话音未落,他掌心骤放黑芒,与血池残阵融合,一股更强的外神波动翻涌而出,宛若深海下的巨怪在苏醒。 李青云略感不妙,正欲出刀阻挠。 然而此刻谷外传来急促喊声: “大人,怪物与黄龙真人手下合流,我们顶不住了!” 原来大量残余道士与外神怪物闻讯赶来增援,协同把这片山谷围成重围,猛攻李青云的士兵防线。 有些反对派道士抵御不过,被亲信诛杀或怪物撕裂,短时间内死伤无数。 这个场面让李青云怒火再升,然而封印刺痛也愈烈,他又不忍那些无辜军士与道士被屠戮,只能把部分精力转向外围。 黄龙真人阴险一笑,抓住时机,开始强行催化残阵,引燃献祭场最后的魂魄碎片,想要彻底与外神融为一体。 眼看一场更可怕的灾变势要发生,李青云只能咬牙做好“两线作战”准备。 在这一瞬,万般仇恨与焦灼淹没他胸中:一面是士兵和群众的生死,一面是黄龙真人的终极献祭。 封印在他体内悸动隆隆,如同嘶吼——仿佛在诱惑他说: “释放我……让我助你碾碎一切……” 然而他尚且保持冷静,提刀之际又爆发磅礴刀势,一式“刀碎长空”轰然甩向黄龙真人与其邪阵核心。 那股劲力贯穿地面,激起漫天尘土与血雾。 有无数怪物和亲信道士被当场碾得血肉横飞。黄龙真人见来势凶猛,忙把外神法器顶在前方,法器与刀光撞得火迸溅,却终究挡不住那绝杀之势,被硬生生震退十数步,嘴角又溢血。 王玄甫等人亦趁机奔入战场中央,合力拦截外神怪物,试图掩护李青云切断黄龙真人的根基法阵。 可那黄龙真人纵被震退,依旧狞笑不止: “李青云,你以为仅凭一把刀能阻我道门与外神之大计?牺牲这些人族算什么,我得到的将是三界无上权柄!” 他发狂地念诵咒文,倾尽力气激活剩余的大阵能量,将血池残留的生魂再度扭曲。 只见半空出现一道漆黑漩涡,裂缝气息疯狂向内灌输,形成某种恐怖黑洞,吞吸周围碎石与尸体。 李青云暗叫不妙:此举若彻底完成,也许将召唤至高神级别的外神降临,或在此处打开另一座深渊通道。 生死一瞬,他再度施展极限刀光。 封印里灰雾剧痛如刀割,但他毫不退却。 怒吼声中,刀罡漫卷出宛如烈日的金白光焰,直斩黑洞漩涡中心。 黄龙真人见势不妙,苍白脸上满是惶恐,却也一鼓作气向前,想借外神之力硬抗。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霎那,便见金白与漆黑两色凌空相撞,巨响震彻山野。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无数人被震飞,或撞碎山石,夜空里血雨狂飙。 当尘烟散去,黑洞崩解大半,血池完全崩毁。 李青云半跪于地,口中喷出一缕鲜血。 他调息片刻,勉力撑刀挺立。 反观黄龙真人亦倒在不远处,生机灭绝,破碎的神格静静悬于空中,被李青云伸手摄取过来。 最终,此地道门祭坛已彻底毁坏,大规模的献祭仪式被破坏,算是解救数百百姓残魂与道门叛军的阴谋。 黄龙真人虽已伏诛,但玉虚宫不少残余已经远遁,不知日后还将做出何等恶行。 王玄甫等人想劝李青云再作追剿,却见他面色苍白,痛苦中满是倔强,终也只能先行稳住局面,毕竟大人身体告急,难再勉强。 内外反抗之战,在山谷里依旧继续。 看见主阵被毁,不少道士改变立场,或索性弃暗投明,帮助士兵清理最后怪物与邪法痕迹。 血流成河间,不少良知者为阻挡亲信而牺牲,亦有人失声痛哭。 玉虚宫终究分裂到无可修补,昔日同门此刻刀剑相向,宫门内外一片狼藉。 朝阳又一次升起,谷地与血池早成烟尘。 李青云带伤回营,却无一刻放松。 他知道,这场道门与外神勾结的黑暗远不止此地一处,还有更庞大的阴谋在阴影里潜伏。 刚才黄龙真人短暂使用的那股力量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外神对三界的侵蚀愈演愈烈,他体内“寂”的沉眠也被一次次撼动。 趁人间内乱之机,外神势必加快布置,酝酿最终决战。 营地里,士兵们忙着救治新伤员、安顿从阵中解救的平民。 有人敬畏地看李青云靠坐在军帐外,满身染血,却神情肃然。 尽管每个人都担忧他暗伤加剧,却更崇拜于他怒发冲冠、围剿道门据点的无匹气概。 至少这次破坏了可怕的献祭法阵,保住更多同胞性命。 有人向李青云汇报: “道门内那批反抗者愿携更多情报赴来,说玉虚宫暗藏主巢尚存,更大祭典还在酝酿……若不阻止,外神恐以此踏入三界中枢。” 李青云只微微颔首,脸上却是浓重杀机。 道门与外神合作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无论再伤再痛,也别无选择。 山野寂静,乌云散却尚留阴霾。 血日挂在东天,像一只半睁的魔眼。 人间刚经此役,遍地凋零,玉虚宫更大阴谋仍无可遏止。 黄龙真人死后,道门天尊会否联手外神首领一道发动终极之战? 抑或布下更广泛的残忍献祭,扩大万魂血誓? 没有人能给答案。 李青云握刀的手指发白,却暗下决心:事至如今,就算封印随时爆发,也不能让道门牺牲百姓来换取外神之利。 他若不出手阻拦,人间便将生灵涂炭。 外神崛起势不可挡,玉虚宫颠覆朝堂更是迫在眉睫,一场“大决裂”已然注定,而后续的终极阴谋已悄然生根。 等到傍晚时分,军帐内传来穆桂英和何仙姑的惊呼。 前方有新的战报,说外神首领可能将降临某个三界交汇之地,而玉虚宫正四处搜刮百姓魂魄,以在献祭仪式最后关头提供所需。 听到这消息,整座营地又炸了锅,人人心头浮现阴森恐惧。 李青云立刻带刀跨出,眸中满是寒彻之光: “召集人手,整备迎战。哪怕三界动荡,也绝不能放任外神坐大,任道门谋取天下。” 这话掷地有声,但人们无从猜测,他下一步要面对多少危机,也不知封印还能撑多久。 然而,他们清楚地看到,李青云眼里的坚定从未动摇。 只要他尚存一息刀光,便会再度越过风雨,斩断那些肮脏阴谋。 深夜里,天空紫电隐隐,远方或许又有无数怪物与邪法在秘密集结。 玉虚宫与外神的合作露出冰山一角,却已能撼动无数城镇沦为血祸。 若不赶紧采取更强力手段,下轮冲击恐令整个大宋坍塌。 在这血与火的夜色中,无言的阴谋与硝烟味一同盘旋上空,如毒蛇般死死缠住人心。 李青云纵是怒发冲冠,也需面临前所未有的多重危机:外神更深层的力量、玉虚宫隐藏的底牌,“寂”暗流日渐躁动…… 夜风狂啸,远方裂缝与道观同被黑暗笼罩。 大决裂已成定局,终极阴谋若再发酵,人间还有多少血可流? 或许只有李青云再一次抬刀于绝境,看他能否在洪流中化为最坚韧的礁石,将这波暗潮粉碎。 …… 虚无缥缈的一方世界之中…… 星光忽隐,云层黑沉似盖。 玉虚宫的殿宇里,几位曾经败在李青云手下的“合道”境亚神勉力治伤,翻动典籍法宝,一边狞笑:再加几座城镇、万千魂魄,便可将外神真主唤醒,届时三界由玉虚宫和外神联合掌控,李青云又算什么。 夜半烛火照出祂们扭曲笑颜,与暗影里隐匿的怪物眼睛相互对视,交换着血腥杀机。 无人能预言这场大动乱的结局。 只知在下一个黎明,人间还要面对更多深渊召唤与祭祀恶行,李青云被封印刺痛逼迫,也将忍无可忍,再掀更壮烈的风云。 而那永无休止的绝望气息,一刻不停地在黑暗中流窜,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给这“三界大决裂”狠狠一击,让所有仙与神都沉没其中。 生与死,正邪对立,阴谋诡计日趋白热化。 如此,新的血与火序幕正式拉开。 玉虚宫背叛联手外神,再无回头路可走,而李青云则以封印之躯怒发冲冠,一战又一战地捍卫人间长城,却不得不面对浩劫之余波将愈卷愈凶。 当终极阴谋成型时,能否有更惊世的刀光撕碎一切? 或者最终繁华尽毁,只剩灰雾吞噬万物? 在这连天无光的残酷大幕里,群星似也黯淡,唯有血月时隐时现,昭示一场大劫已然难以阻止。 幕间,军士们紧咬牙关,不敢怠慢;李青云随时可能踏上下一段征途,去捣毁更多匿藏在荒野或城池深处的献祭场所。 所有的痛苦与怒火都在酝酿,只待一朝爆发。 夜色愈深,风中传来若隐若现的哭喊,或是深渊里的窃笑。 玉虚宫、外神的勾结已经撼动人间根基,化为浓重阴影笼罩在黎民头顶,而今且看李青云能否再现那无匹刀势,逆流斩断天道枷锁。 暧昧莫测的命运之战,才踏入更险恶的一幕…… …… (本章完) 第297章 外神首领 第297章 外神首领 营地沉浸在死寂的暮色里,硝烟与血雾的气息尚未消散,像是被无形之手勾留在空气中,给每一个呼吸都增添了黏稠的压迫。 刚才激战的余波还在军士间回荡:许多人摸着肩头或腰间的伤痕,目光时不时扫向营帐深处。 那里,李青云正默默端坐,闭目调息,眉间隐隐写满不安。 无人敢贸然靠近他,连何仙姑与穆桂英也只远远守着。 自从剿灭玉虚宫暗祭据点后,人间目睹了玉虚宫与外神勾结的残忍,也见识到李青云为阻止无辜献祭所迸发的怒火。 可这些血腥成就并未带来多少喘息,反而让所有人嗅到一种更加可怖的气息,似乎在黑暗里酝酿着终极觉醒。 夜色深沉之时,西北方传来若有若无的诡异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无边荒野中央升起,令护卫营外巡逻的兵士霎时毛骨悚然。 那声音既像兽吼又像古老的魔咒,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极目远眺,能看见天际猛地掠过一道暗紫雷光,瞬息即逝,让人怀疑是不是幻觉。 穆桂英正在营地中央指挥医士救治伤员,闻此音色,面露惊疑。 她冲身旁的何仙姑示意,二人对视一眼,皆感到不祥:外神恐怕要有大举动了。 军帐门帘忽动,李青云踱步而出,神色冷峻。 他虽脸带倦色,却立刻发令聚集主要将士,简短说道: “方才一声号角,不似寻常怪物能发,或许外神之首即将降临。我需先行探查。” 何仙姑面色骤变:“青云,若真是外神首领,有无把握抗衡?你的伤势……” 言未尽,就被李青云轻摆手打断。 李青云声音里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定: “伤势再重,也不能让其于我人族领地上肆意妄为。尔等整顿军队待命,我先去看个究竟。” 穆桂英也急道: “可否多带些人手?也能帮上点忙。” 李青云摇头: “人手有限,若怪物大军突袭营地,仍需你们撑住。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一撩衣袖,孤身一人,纵身出营,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朦胧夜幕之中。 四周士兵只得静默相送,心头焦虑难言。 方才剿灭玉虚宫主祭阵后,营中可用之力折损不少,若再遭强敌冲击,难保不陷绝境。 可他们也知道,李青云乃人族中流砥柱,独自巡查更能发现端倪,或阻止一场更大灾难。 只盼他体内的“伤势”别在关键时刻崩溃。 …… 夜凉如水,李青云单人独骑,翻过几处险峻山岭后,地势渐开阔,视野里不时能见到暗紫电光在云中涌动,犹如群蛇狂舞。 他心头一凛,暗暗运转真元压制胸腔绞痛,鸿蒙紫气凝结成长刀,悬于腰侧,准备随时劈开一切邪障。 马蹄声急。 他一步一顿地赶了一刻钟,愈行愈觉得四周气流不平,云层下宛如有巨大的涡旋在翻搅。 再度攀上一道丘岗,便听得前方林地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混合着古怪的低语,如同巨人吟诵某种无法理解的咒文。 李青云停下脚步,目光扫向远方。 林木在黑暗中摇曳,枝叶间不住闪烁暗紫电光,偶尔照亮一条缭绕的黑色烟柱。 那烟柱并非寻常的火烟,透着滚滚雷鸣般的震动,随风扭动,宛若一条蜿蜒盘旋的邪龙。 细看之下,烟中还夹杂密集的怪物身影,聚集在森林空地。 为首的,是一头半空悬浮的巨大黑影,高达数丈,身躯上附着无数黏液脉管,闪烁暗青荧光。 每一次震动,那青光遍布周遭怪物,让他们越发狂乱。 李青云顿时心有明悟:这便是外神首领! 他不敢怠慢,运足目力远远窥视。 那黑影表层仿佛刻着神秘符号,看似苔藓又似血管。 有几只畸形生物匍匐在其脚下,大口嘶鸣,似朝王者臣服。 更甚者能听到一道低沉如雷的嗡响,在空气里回荡,震撼人心。 唯独李青云能保持冷静,他心里暗忖: “此怪之威,已远超先前任何怪物,恐怕已经有真神的实力。 “我若正面强攻,不知能否及时破其神格……可若让其进军人域,后果不堪设想。” 念此处,他暗暗调动刀劲,却也觉胸口封印刺痛加剧。 灰雾涌上识海边缘,似在呼唤他释放更深的宫殿之力。 可他清楚,一旦解封太多力量,“寂”或许会趁机侵占身体,无异于另一场大灾。 抉择一时间悬在他的心头,无法回避。 与此同时,那黑影似对他的气息有所感应,猩红目光陡然朝山岗方向一扫。 周遭怪物也警觉嘶吼,纷纷伸出尖爪或腐烂舌头,朝李青云藏身之地虎视眈眈。 电光骤起,林野瞬间白亮,宛如白昼。 其间仅见那首领更清晰的轮廓。 祂的脑颅生有多条触须般的角,身躯似由无数亡灵或邪灵缠绕而成,缓缓蠕动,让人一见便不寒而栗。 李青云冷冷一笑,拔刀跨步走向光亮之下,与那外神首领隔空对峙。 他的刀刃反射电闪,一片金白,宛若人间最后的火炬。 外神首领嘴里逸出低沉咆哮,语声像被水流扭曲,隐含可怕的杀机。 四周怪物群立刻嚎叫不休,气势比任何时候都更凌厉。 这一刻,天地像骤然静止,唯有李青云与那黑影之间爆发强烈的灵能对撞。 无形风暴在半空冲击,震得地面沙石飞溅。 李青云看清那首领头颅上赫然嵌着一枚黑宝石般的核心,散发幽幽晦芒,似能吞噬光线。 他心底暗惊:那或许就是外神的“痴魇之核”,类似神明的神格。 只要那核心不灭,首领就能无限复苏,具备近乎不死的战力。 电光中,只听那首领以沙哑却强横的声调缓缓咆哮: “人……类……蝼蚁……我为‘冥渊之主’……你之血与魂,当供奉吾之复苏……” 字句破碎而艰涩,却透着无可置疑的阴冷。 李青云冷哼,刀势渐起,沉声道: “不论你何名,与人族为敌,唯有死路可走。” 这话锋一落,那冥渊之主便扬起数条黑蛇般的长触手,从空中劈向李青云,带着轰雷霹雳。 李青云刀光绽放,大喝一声迎头斩出,两股巨力轰然碰撞,一圈惊人的气浪扫荡四方,毁坏周围树木,无数怪物也被波及翻滚。 双方短暂退后,却都毫发无损,可见其实力皆是超凡。 大量怪物簇拥着首领,撕裂尖吼,要合围李青云。 可李青云目光一凛,轻喝再度斩出刀芒,金白弧线划破黑夜,又有数十怪物当场被劈碎,血与腐液飞溅。 那冥渊之主怒吼,加速逼近,扬起巨大触须罩向李青云的头顶,似要一次性擒下此最强之敌。 李青云只觉空气被挤压得难以呼吸,封印更是隐隐作痛。 但他不敢保留,全力震开外神邪能,一式“刀撼星河”自识海深处奔涌而出,刀光如陨星爆燃,将那触须当场斩断大半,大片黑液洒落林地,带着强烈腐蚀,发出呲呲尖响。 冥渊之主痛得狂啸,却毫不退让。 它身躯表面的黏液蠕动,如活物般快速再生触须,反倒将李青云逼入重围。 双方再度陷入惨烈缠斗。 李青云纵横其间,每一次刀光都能斩杀成群怪物或切裂对方躯体,但那首领几乎能无限修复,配合数之不尽的小怪阻碍,让他难以一刀毙命。 战火烧到高处,电闪雷鸣交错,周围怪物身影忽明忽暗,如地狱幽魂。 李青云偶尔望见不远处还有影影绰绰的道门印记或玉虚宫符号,似乎也在暗中观察,更可能与这冥渊之主有联系。 可他此时脱身不得,只能咬牙硬拼。 激战半晌,虚空破碎,地面被挖出无数巨坑,血流如浆。 李青云刀锋虽固,终因伤势与封印剧痛频发而力渐不济,冥渊之主则愈加狂暴,身体膨胀,幽暗宝石神格越发璀璨,似要爆发终极威能。 它仰头咆哮,震得整片林木纷纷倒下,大片怪物被气浪吹飞。 李青云心头凛然,知道这头恐怖存在正发动神力共鸣,或许要直接撼动三界屏障。 正惊疑时,远方天幕倏然出现大片裂痕,宛如不周山再度崩裂般的异象。 漆黑缝隙连通云海,里头滚滚紫光闪烁,还夹杂奇怪的浓雾。 人界、灵界、神界的屏障本就脆弱,被这股外神首领的神力一催,仿佛承受不住压力,滋滋作响地撕裂开来。 “糟了——” 李青云暗叫不妙。他若让冥渊之主继续施展法力,很可能真正打破三界壁垒,外神大军便能无所阻挡地倾入各界。 更可怕的是,灵界与神界的旧神若也趁势作乱,人间岂非绝无生路? 他本想立刻爆发刀势阻止,却被那狂舞触须死死缠住,危机瞬起。 一阵不可名状的低语声在他脑海盘旋,冥渊之主的气息恍若要侵入他识海。 李青云强运全身刀罡,将外神念头震退,但也耗损大量精力,刀势不免削弱。 封印里的灰雾抓住机会陡然翻腾,一股瘆人的寒意爬上他脊背,差点让他吐血。 短短一眨眼功夫,冥渊之主抓住破绽,触须狠狠拍落,将李青云击飞几十丈,重重撞在山石上,发出震天轰响。 浓烟中,李青云半跪,嘴角溢血,体内刺痛几乎令他失去知觉。 他仍要撑刀起身,却被冥渊之主庞大身躯携魔焰再度压来,宛若山岳倾泻。 说时迟那时快,他陡然听到周遭一片惊叫与惨叫响起,显然他的几个分身都被怪物绞杀,局势已变得一片漆黑绝望。 就在这生死之线忽然绷断的一瞬,李青云脑中浮现一个念头:倘若完全敞开宫殿极限之力,也许能以毁灭之势击杀冥渊之主,却也会让“寂”趁虚而出,届时自己会不会沦为另一头外神般的怪物? 人间还能否安稳?可若不这样,眼见三界屏障破裂在即,亿万生灵皆要沦陷。 激烈挣扎只在心里一念之间。 电光火石之中,封印又猛刺他的神经,好像嘲弄他无能为力。 再看那冥渊之主再次抬臂,重击将落。 李青云嘶吼:“休想——” 忽而强提一丝刀意,一道半弧金白光再度吞吐,从下方硬顶冥渊之主触须。 轰然巨响,山石崩飞,灰尘弥漫。 远看去,李青云被震压得双腿陷入地面,可他刀刃死死撑住那邪恶巨力,让对方无法彻底镇杀。他怒目圆睁,浑身金光与灰暗气息齐放,显然封印在崩裂边缘。 他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把冥渊之主的攻势暂时顶住。 “你……休想毁我人间界!” 他咬着牙,硬是把那怪物的爪下空间扛了片刻。 冥渊之主怒吼。周围裂缝紫芒越发炽烈,扭曲边缘的云空像被黑暗之爪划开,似有无数邪影欲降临三界。 李青云自知此时再拖下去,他必筋疲力竭,于是猛然爆喝,刀芒再绽,希望用最后一击拼命瓦解对方行动。 可封印终究反噬,他身形猛地一抖,体内灰雾攻势滔天,一瞬间竟令金光黯淡。 冥渊之主感到对方力量骤减,狂笑不止,压下触须想把他彻底碾杀。 危局于斯。 看似李青云终于要败倒在外神首领的恐怖力量下,也为三界破裂埋下注定结局。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却在此刹那,一道雄浑的吼声自远处冲来,似有人族强兵增援,或一股奇异法力切入,勉力分散了冥渊之主的注意力。 李青云趁机将刀往上一崩,把那触须震开数尺。 只是他体内气血翻腾,灰雾几乎要喷薄而出,强势如他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神色狰狞。 电光闪耀,冥渊之主低吼着后退数步,瞪着猩红的双瞳遥视四周,看是谁敢扰它收割猎物。 一群出其不意冲入的玉虚宫高阶修士高喊“保住李大人!”纷纷爆发绝命冲击,拦下了大片怪物。 这些人都是不满黄龙真人和三清天尊所作所为,誓要捍卫道门荣耀的死士。 他们受李青云大恩,在玉虚宫的内讧之中侥幸活了下来,因此不畏生死,在千钧一发之际舍身成仁,救下了李青云一命。 冥渊之主显然愤怒,却也感知到此战一时难以速胜,且它被刀光戳得体内旧伤尚在愈合,不便纠缠。 下刻便见它猛一扬臂,引动半空漩涡,把四周怪物余部卷入黑雾里,一齐退入那片高处的裂缝阴影之中,转瞬不见。 一场惊险的对决也随着对方退走而告终。 李青云屹立原地,大口喘息。 他不是不想追击,而是封印疼痛得他无力再动。 那股灰暗几乎要溢出皮肤,额上青筋毕露。 他勉强将刀插入地面,稳住身形。 十数名姗姗来迟的同伴围上,亦或欢喜他没事,亦或后怕叹息。 外神首领已经现身,而且还展现了如此强悍的战力,险些让战局无可挽回。 抬眼再看天幕,裂痕依旧漂浮在乌云间,紫光隐约,像一只潜伏的猛兽等待下次撕咬。 李青云沉默半晌,忽觉周遭静得可怕,连风也似停滞不前,空气里只剩血与硝烟的余味。 无人言语,他们看着他满身尘土与斑斑血迹,知道这“冥渊之主”的逼近绝非幻象,也知道三界秩序再次动摇到濒临崩坏的地步。 或许是救援的迟来让此战未分出绝对高下,或许是冥渊之主认定此时无法全歼李青云,但无论如何,这血淋淋的对峙还是昭示了外神领袖的真正降临。 它乃“痴魇之核”的拥有者,只要核心不灭,便会再度卷土重来,给人族乃至三界带来更摧枯拉朽的劫难。 穆桂英急匆匆奔到李青云身边,神色关切: “青云,你还好么?” 李青云吐出一口浊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活着……封印发作,尚能压住。” 他挥手让众人退开,自己闭目静了数息,强行镇住体内灰雾翻涌。 那种刀割般的痛楚刺入肺腑,却被他的意志硬压回去。 王玄甫也赶来相会,见他没倒下,方舒了口气: “呼……好在青云无大碍,否则人间难保。” 众人交谈间,都不忘回顾方才离去的冥渊之主,引发阵阵寒意:一旦它再次携更大的怪物军团降临,人类是否还能支撑? 李青云定了定神,召集将领简要道: “外神首领果然出世。它尚未恢复满巅峰,才选择暂退。吾等当加紧防御,也须做出反攻姿态。玉虚宫还在暗地协助,此事更棘手。” 众人纷纷点头,意识到形势无比严峻。 李青云转念又想到“寂”的暗动,更觉内忧外患交叠。 可面上依旧不显,把希望聚焦在人族团结与刀下杀机。 天边星辰黯淡,仿佛都为这场夜战所震慑。 偶尔一道电光划破长空,照得尸横遍野的景象更加森寒。 原本有人担心冥渊之主会来二次扑杀,幸而它似乎仍在气息里疗伤或运筹,不曾立刻卷土重来。 人类只得抓紧机会收殓死伤,封锁裂缝周边的隘口,为即将到来的更可怕冲突做准备。 然而,所有人都无从忽视:三界屏障的破败已显而易见。 就连李青云自己,也能察觉周遭灵气紊乱,边境各地时空裂纹渐多。 以往或许偶尔出现的小裂隙,如今正大规模蔓延。 再看灵界、神界,必然也陷震荡。 神界远古残神和灵界幽冥大佬很可能趁机搅乱尘世,不知是福是祸。 军士用草草搭建的火把照亮破败地面,照出幽暗血迹和怪异痕迹,还有多条宛若结晶体的鳞甲碎屑,皆是冥渊之主与外神怪物褪下的皮层。 有人收起这些碎屑,想交给朝廷或李青云解析,可一靠近就感觉灵魂隐隐刺痛,不敢怠慢,匆忙用特制的封印法器收起。 如此种种,展现外神对现实世界的污染已从表象到深层。 李青云没多言,重新回到营地核心。 此时封印虽暂稳住,却留下一阵虚汗和绞痛。 他默默倒吸一口凉气,目中闪过一丝哀怒。 外神首领的威能,足以在下一轮冲锋将这片疆域夷为平地。 若再配合玉虚宫的邪阵,三界必定陷入末日。 自己得想法找出对策。 那晚,无人能安眠。 大半将士在枕戈待旦,李青云亦闭合双目好似歇息,实则全身戒备,宫殿灰雾时不时在神魂里波动。 黑暗中,仿佛还听到一阵低语,如有人在嘲弄: “你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外神之强,与我等同源,岂能挡?” 李青云心中暗骂,死死压住“寂”的诱惑,保持刀心纯净。 两日后,外神首领并未马上回攻,却有更多坏消息传来。 神界结界已出现大规模裂痕,灵界边廓亦陷失守传闻。 人间在烽火与民怨中沸腾,朝廷早已顾不暇。 更有暗线显示:玉虚宫的道人们或许正筹谋把大量残众与外神之首联合,引发一场“三界崩溃”的终极风暴。 他们要借此扶摇直上,真正重塑道门为无上主宰。 李青云得此讯息时,正强忍心中绞痛研究地形与兵力调度。 吕洞宾满脸愤然,提议立即剿灭玉虚宫主巢,但又顾及外神首领虎视眈眈,只能请李青云决断。 穆桂英焦急劝他莫逞强,生怕封印再度大爆。 他则安慰: “我刀尚在,外神首领若再来,咱们便再斗。” 听罢众人神情复杂,却难掩崇敬。 如此下去,大决裂已难避,终极阴谋正暗潮涌动。 冥渊之主或外神领袖休整完毕后,恐将再次降临,更高层次神格碰撞或致三界屏障彻底毁灭。 到那时,三界屏障若破,洪荒余孽和灵界幽魇也会混战。 种种隐患像百川归海,最终在李青云与“寂”的身上交汇。谁也无法料想他能支撑到何等程度。 夜再深,风再寒。 远方天际挂着不祥紫电时隐时现,仿佛警告人们:冥渊之主没走远,只是在等待出击。 李青云于黑暗里静坐,手心不时渗出冷汗。 封印之线愈扯愈烈,让他险些几度走火入魔。 然而他心志如铁,咬牙忍耐:若此刻倒下,一切苦心付诸东流。 外神首领必然狂欢毁灭人间。再难也要硬扛下去。 最终,他起身,用刀柄拄地,望着阴暗的裂口: “我绝不允你们践踏人界。” 话音虽轻,却在这破败营地里回荡。 众多将士感到莫名心安:有他在,哪怕外神首领再凶狂,也有一线生机可图。 于是,这夜再无大战,但天下之人却没能安寝。 三界动荡加剧,玉虚宫阴谋日盛,外神首领的现身早已把所有平衡打破。 李青云的强势虽为人类赢得一份盲目的期待,却也令危机愈加尖锐。 当外神真正携至强神格冲击世界时,他与“寂”的宿命纠缠也将达到无法回避的极致。 在这阴冷的暮色过后,朝日必将唤来血风再起。 外神首领隐藏的黑影伺机欲动,接下去是何等毁天灭地的场面,无人得知。 唯有一点可以确认:越是逼近终局,李青云越要面对那封印背后的可怕根源。 或许冥渊之主与“寂”同属上古混沌,并肩掌控更深混乱。 若如此,他那把神刀真能斩断一切吗? 地面微震,远处或许仍在酝酿新一轮祭祀。 军士枕戈待旦,也无力想太多,只能盼望李青云刀火再燃。 人间血已流得太多,当大决裂激化到极限,这外神首领定将再度现身,带来横扫三界的浩劫——纵使刀光万丈,是否真能扛住这灭世惊涛? 或许只有在最漆黑的绝望中,才会见到那最终的答案…… …… (本章完) 第298章 时空扭曲 宫殿召唤 第298章 时空扭曲 宫殿召唤 黑夜高悬,天空中残留的紫电早已遁入云海,却让每一寸风声都带着阴冷气息。 营地边缘,火光闪烁之处,折射出血与尘的斑驳痕迹。 上一场与外神首领的对峙还余波未了,士兵们无不提心吊胆,害怕那个被称为“冥渊之主”的庞大阴影随时再次降临。 可比起表面的平静,更大的危机却在黑暗里滋生,宛如地底纵横的根系,正在往世界的根基蔓延。 李青云默立在塌陷的营栅附近,地面半埋着破碎木桩,残余血迹在淡淡月光下显得灰暗刺目。 他盯着远方那时隐时现的裂缝阴影,心中多了几分寒意。 封印的痛楚在胸膛里仍旧作祟,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捣碎心肺,灰暗雾气潜伏在识海深处,蠢蠢欲动。 他明白,那是“寂”想要冲破束缚,而外神首领的强势出现只会让封印更频繁地震颤。 若想避免最糟糕的结果,他就必须先一步扭转这一切。 在他身后,穆桂英与何仙姑小步上前。 二人皆神色疲惫,却掩不住眼底的关切。 穆桂英轻声唤道:“青云,我们派下去的人又发现了古怪的征兆,似乎是有神明在某处施展时空扭曲之术,引发附近数个村镇间的地理位置出现错乱……甚至有流民惊呼走进一条林间小路,却发现出口变成废墟,无法折返原路。” 李青云闻言微皱眉头。 时空扭曲,本是极其高深的神通,即便是真神也不能大范围施展。 莫非有至高神出现? 外神既已跨界降临,其首领又拥有暗黑神格,此等扭曲现实的能力倒也不足为奇,但足以令凡人陷入绝望。 他侧过脸看向灰蒙蒙夜幕,沉声道: “再不阻止,外神必能进一步瓦解三界秩序。届时,区区人间防线形同虚设。” 何仙姑咬牙:“可我们人手紧张,就算知道某地出现异常,也难以一一排查。何况道门余孽又在四处捣乱,随时可能再次献祭……该如何同时应对?” 李青云抬头遥望,那裂缝中偶尔有紫色闪光掠动,似在庆贺时空乱局。 他低声道: “或许不必到处奔波,先找出外神扭曲核心之地,破其根基。待我率人去探个究竟。” 他脸上虽沉静,但语调里透着不得不赌一把的锐气。 穆桂英正要附和,忽见一位第六境的修士飞奔而至,面色惊慌: “启禀大人,前方二十里处的河道原本通往山南,如今却怪异地向东南倾斜流淌,淹没了几个村落,村民四散奔逃!许多人说走着走着回头,却发现道路换了方位,像是迷失在无尽循环里。我们派去的斥候也……失去了踪影。”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何仙姑叹道: “果然时空扭曲影响范围更大了,外神的阴谋已到关键时刻。他们在破坏地理格局,扰乱凡人对世界的认知。” 李青云神色一凛: “照这趋势,不出数日,大片区域会陷入空前混乱。普通百姓如失方向,在不断变幻的空间中自相撞击或遭怪物吞噬。这等于变相屠城,比明刀明枪更可怕。” 穆桂英握住刀柄: “再不遏止,难免百姓如待宰羔羊。可怎么破除这大范围时空错乱?难道只能请大人再度硬闯扭曲阵心?” 李青云默然片刻,忽感胸膛刺痛又起,封印再度汹涌。 他深吸口气,暗运刀心稳住,目光冷静: “确实唯有直捣源头方可解局。不过……” 话至此,他暗自沉吟:外神扭曲之力或许借助玉虚宫的道法阵基,也或许与神界灵界裂痕相勾连。 更关键的是,宫殿中的灰暗雾气忽然浮动时,他恍惚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像在指引或挑衅。 他脑中掠过一个念头:宫殿最深处有创造与毁灭交叠的力量,若能召唤出绝对力量,或许能破时空之乱,但那极可能让“寂”获得反噬良机——这就是他最犹豫的关键。 他轻咬牙关,终究无声地将这忧虑压下,对穆桂英和何仙姑道: “走,先去探此流向颠倒的河道之地,摸清真相再做决断。” 当夜,队伍轻装而行。 三两刻后,他们驶近那河道区域,却惊愕地发现河流已像被某种无形之手提起拧动,水面脱离惯常河床,直接冲进山坳,形成诡异的陡坡瀑布。 更怪的是,不断有小股难民或士兵从林中狼狈窜出,口里喊着“鬼打墙”,称走着走着来回绕圈,连日月都看不清。 更有人号哭说某亲人忽然间原地消失,无迹可寻。 李青云带人再往深处行,一路见阴风凛冽,草木在一股扭曲力场里左右扭曲,甚至有树干生生拧成麻状,发出痛苦般的咯吱声。 时而有漩涡样的黑影闪现半空,吸入周遭枯枝或可怜流浪者的躯体,一眨眼便湮灭不见,教人毛骨悚然。 他们走不多远,竟碰上一群怪物,那些畸形身影正闲散徘徊在扭曲空间里,似“巡逻”一般。 见人马到来,立刻嘶吼着扑杀。 可李青云等人毫不留情,刀光剑气迅猛迎战,血雨飘洒间,这些怪物被剿灭不少,其余纷纷遁入裂隙或黑影,狡猾地消失不见。 何仙姑连声斥骂: “这些畜生果然熟悉此处地形,恃着空间错乱优势,想来去自如。” 穆桂英也忧心道: “我们若深入,不小心可能陷入更大的时空陷阱。” 李青云稳稳握刀,神色坚毅: “此乃外神扭曲阵心所在。若能寻到阵眼并破之,便能解救这一方百姓。但……” 他话音稍顿,似暗示前路必然凶险。 陡然,他心里灰雾翻腾,更觉这扭曲空间在牵引着宫殿深处的力量,有那么一瞬,他似乎看到识海里浮现了错乱场景,宫殿长廊与血色日月叠影,仿佛来自恐怖深处的幻梦。 他一个激灵,压住恍惚,口里冷喝: “列阵向前!” 部下见他指令坚定,亦不敢迟疑,便鱼贯而入这条宛如扭曲山道的区域。 刚走十数丈,空气骤显薄凉,能见度大减,像无形屏障笼罩在树木与土石之上,恍如走进冰冷泥沼。 就在此时,地面轻轻震颤,一段山坡忽然旋转九十度,把前方道路抛到半空,又有一片林地如魔方拆分,化作几块漂浮碎片悬停天中。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吓得众人头皮发麻,纷纷闪避,免得被裂缝卷入。 穆桂英暗骇: “此乃时空错乱之阵?外神果然可怕,竟能如鬼斧神工般随意改造现实。” 李青云咬牙撑住。他挥刀劈碎一块坠下的树干,护住部下免遭砸击,自己却被随后而来的风暴冲得连退三步。 胸口封印又猛地作痛。 看见他脸色发白,穆桂英忙要上前搀扶,李青云却坚决摆手示意无碍,目中爆发寒芒: “尽速冲破此空间壁垒,否则我们会被活活困杀。” 他们当即提速,像攻城般一往无前,刀光与掌力交错开路。 与往常不同,这里每一步都可能触碰到未知陷阱:有的岩块忽然消失,让人踩空坠落虚无;有的怪物则从突然倒转的树影后窜出,张口喷出腐毒。 所有人唯有紧随李青云刀势保护。 一路凶险无比,血溅沙尘。 持续约莫一刻钟后,视野骤然开阔,竟然来到一片看似广场般的空间。 四周地形漂浮在半空,高低起伏,如同被强力揉捏后的山地碎片拼合成环绕状。 中央空旷处,则耸立一根黑色石柱,高三丈许,上面刻写难以辨识的扭曲符文,不断向四周释放阴沉波动。 “此处便是阵心?” 穆桂英呼吸一促。 只见那黑石柱宛若墓碑般森然,其基座下方还有无数扭曲的藤状触手缠绕石柱,令其与虚空融为一体。 时而还能听到稀疏人声或怪物嘶鸣,从那些触手内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李青云警惕地四下扫视: “小心埋伏。” 他缓步向前,步步为营,兵士也分散周遭寻看。 没料就在距离石柱约十数步时,地面发出刺耳震鸣,数道空间裂缝豁然裂开,一群半透明的畸形怪影从中滑出,各自身躯细长,宛如放大的人形鳗鱼,一半镶在时空缝隙里,一半伸出可怖的利爪,朝众人扑杀。 跟在李青云身后的修士们大喊: “怪物啊——” 立刻举刀枪迎敌。 可这批怪影能在半虚半实间切换,普通刀剑难以对其造成实质伤害。 李青云见状,抬刀就是一记横斩,金芒化作半月长虹,将眼前数条怪影齐腰斩断。 那些残躯于半空扭曲挣扎,化为黏液坠落。 他收刀再挥,一连三道刀罡在广场上爆发,逼退更多敌影。 可是那黑石柱一闪,时空裂缝又冒出新怪物,杀之不尽,仿佛永恒不绝。 正在僵持之际,石柱顶端陡然喷出大片黑烟,烟中隐现古朴符文,与先前外神符号异常相似,暗紫条纹有如诅咒般编织一张大网。 这张网顷刻扩散到广场四壁,将所有人包围在半球形的“扭曲牢笼”里。 牢笼的壁面上隐约可见流动的人面虚影,好似被抽离时空的人魂,被困在膜壁中痛苦低鸣。 “该死,这是什么?!” 何仙姑举起玉如意,挥刺牢笼,但劲力刺入软绵绵的膜壁,不仅无效,还被极强反冲震退数步。 她心惊道: “莫非外神结成时空牢笼,要将我们彻底困死?” 穆桂英神色凝重: “若打不破此牢笼,只怕我们都成瓮中之鳖……” 她话声未落,一头怪影已扑至,她只得挥刀斩断其头颅,却看见那怪影仿佛又粘合再生,恶心地蠕动不止。 李青云大喝: “莫慌!我来破阵!” 他也担忧再拖下去己方伤亡必重。 可封印在此刻再度撕裂他神魂,那股灰暗雾气在识海撞击,令他险些吐血。 他硬生生抵住痛楚,举刀运聚刀罡。 金白色刀光瞬息形成一把恢宏刀影,刺向黑石柱中央。若能毁其阵眼,应能解除牢笼扭曲。 轰然一击,空中浓烟被刀光撞得翻涌。 石柱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缝隙。 怪影们尖声嘶嚎,仿佛感受到阵基被撼。 但那石柱顶端弥漫出更多黑雾,宛若舌头般舔舐着刀光,硬是将一部分威能卸去。 李青云大口喘气,封印刺痛激烈,差点失手。 众修士大惊: “连李大人都拿它没辙吗?” 黑柱嗡嗡作响,仿佛外神在狞笑。 越积越多的怪影自裂缝鱼贯而出,朝李青云等人狂猛围攻。 何仙姑、穆桂英乃至其他修士拼死迎战,仍难挡无尽畸形怪潮。 短短片刻,有人被怪影尖牙贯穿胸腹,惨绝人寰地倒下;有人被吸入那半透明的缝隙,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 场面千钧一发。李青云神情愈发狠绝。 他知道若自己不在此刻破阵,所有人都会被时空牢笼吞没。他深吸口气,体内灰雾几近沸腾,封印几乎崩溃边缘。 但他还是凝神强提刀势,“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也要斩了你!”心里暗吼,当即催动宫殿力量稍稍解放了一层束缚。 识海里灰暗雾气轰然翻滚,有种洪流破闸之感。 他的身体半侧浮现灰白纹路,与金色神光交织,看起来诡异至极,仿佛半人半魔。 兵士们远远看见他的轮廓,有人惊喊:“大人怎么了?” 但也看见他刀上突生强横刀罡,形成炽烈耀眼的火光,压过一切黑雾。 李青云此刻恍若人间战神与邪能融合的怪异存在,一声怒吼,双手高举宝刀,对准黑柱猛然斩落。 那刀芒如银河倒挂,带着宫殿里更深处的力量,将周遭怪影一瞬震碎成粉,连时空牢笼的膜壁也凹陷塌缩,嘶嘶作响。 石柱哀鸣震颤,好似被巨浪猛击,表面符文接连崩裂。 他却也付出代价,体内灰雾几乎冲破封印,到达无可挽回的边缘。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神志晃动,可刀势尚未穷尽,依照他的意志持续爆发。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最终,那暗黑石柱承受不住刀罡与宫殿混合能量,悄然裂开数条狭缝,里面传来外神的凄厉嚎叫,似某只眼球被刺穿,随即轰然倒塌。 山谷刹那间黑光四散,时空牢笼一段段破碎,广场一带回复相对正常的地貌。 半透明怪影顿失依托,纷纷嘶嚎逃窜,有的直接被扭曲能量吸走化为雾气。 仅剩零散怪物被修士们一通砍杀。 阵眼既破,扭曲威能大幅削弱,众人这才获救。 李青云强自稳住身躯,喉间一股腥味,又把它咽回,心里苦涩。 他再一次动用了宫殿之力,但却也让“寂”挣脱封印更多。 那灰雾在识海鼓动得愈发疯狂,若非他意志顽强,恐怕当场被夺舍。 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何仙姑和穆桂英急忙冲上察看李青云,见他气息紊乱,但依旧勉强打起精神。 他对他们苦笑:“时空之乱暂消一角。可外神弄此等阵法处绝不止一处,我们需尽快——” 话没说完,嘴里又溢出血丝。 他强自擦拭,仍目光坚定。 被救的士兵个个欢呼不已,仍心有余悸地看向李青云那半边泛着淡淡灰纹的脸孔,生出复杂感激与隐隐恐惧——他真的还是原来那位李大人吗? 为何气息里多了股邪异诡谲? 可军心崩溃时,是他力挽狂澜,大家只能深埋疑惑,对他继续顶礼膜拜。 战场渐渐恢复寂静。 崩毁石柱散落一地碎片,灵光黯淡,其中或许隐藏部分外神气息。 李青云让人小心收藏,以供后续研究。 他看着空中残留的空间裂缝慢慢缩小,心中却不见半分欣喜,暗道:破此扭曲阵心,只是暂时稳住这一带。外神首领未曾现身干扰,或许它另有谋划…… 果然,视线尽头的云层仍翻滚如沸,紫色电弧深藏其间。 仿佛有一只巨大手掌在天幕后谋动着更多可怕法术。 李青云越想越觉不安:外神不只依赖怪物或玉虚宫,还能扭转时空法则,把人界变成混沌地狱。 数处阵点只是开端,最终必在三界交汇之处引发终极异变。 一旦宫殿里的“寂”与外神也相呼应,谁能承受这三界浩劫? 他咬牙凝神,封印再度剧痛,让他险些站不住。 脑中像有阴森的窃笑,在讥讽他愚蠢。 若此刻他彻底解放宫殿之力,或可轻易摧毁外神根基,但也会让“寂”归来,把他变成容器。 正所谓两难抉择,无路可退。 穆桂英看他脸色苍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伸手扶住他手臂,让他不至颓然倒地。 何仙姑也手持玉如意,一旁默默守护。 他们都看得出他在强撑,却也明白继续打破阵眼是当务之急,容不得耽搁。 正当他们思虑后续方案时,天边忽有数道道袍身影掠来,其中两三人对李青云抱拳施礼,激动言道: “大人破了此阵,救了不知多少百姓性命。我们乃玉虚宫弟子,但反对黄龙真人和三位天尊的谋划,之前亦配合围剿,今再来报讯:外神下一步的扭曲重点,恐在——” 说着他们递上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多处注记,乃是道门布阵与时空裂口重叠处。 只要外神首领再发动大范围时空扭曲,那里将成为新的主阵地,规模远胜于此。 李青云瞳孔微缩。 果然暗流更深。 但他来不及多思,夜风骤然变寒,紫电又在云中刺闪,宛若无形的利刀劈开苍穹,伴随着远方诡谲的号角声,嗡鸣震耳。显然外神开始下一轮布局。 众人神色凛然,知道大劫未平,还会愈演愈烈。 山野中再度陷入死寂。 李青云望着那张地图,胸口封印刺得愈发猛烈,然而他表面仍冷峻无比。 他暗暗下定决心:纵使再苦再痛,也要阻止外神彻底扭转三界时空,否则亿万生灵尽沦亡海。 有朝一日他若无法将“寂”彻底压服,也只能用最后一口气保住人间火种,绝不容外神得逞。 一道风尘拂过,卷起地面残留的怪物血污与石柱碎片。 人人都望向李青云,等待他发号施令。 他将地图轻轻卷起,神情平静却峻厉: “传令全军休整半日,即刻出发,先端掉此地图上的各处裂口阵心。要么我们先行一步,将外神扼杀在完成扭曲之前,要么——” 语声里含着不容置疑的冷决,“我们便同归于尽!” 穆桂英、何仙姑与那些玉虚宫反对派道士全都振奋又紧张,心想接下去必是更艰巨的苦战。 可李青云的刀势在先,已令他们士气凝聚。 既然人间唯一希望在此,只能拼尽全力追随。 接着,李青云派人为伤者布防,好护住此片地区免被怪物反攻,而自己携精锐踏上新的征途。 时空裂口与外神的合流乃三界浩劫之源,须尽快一一瓦解。 只是半夜时分,霎见他倏然捂住胸口,一滴冷汗顺颊而下,痛苦之色一闪而没,警示出封印的临界险度。 所幸仅是短暂发作,他咬紧牙关维持。 若想终结外神阴谋,也许得放手一搏,再次打开宫殿更深层门扉吧…… 群星闪烁不定,却被厚重乌云掩盖一半。 夜深之际,落进耳中的只是风中若有若无的嘶哑低语,宛若古神在天幕背后窃窃自语。 三界时空的链条在“噼啪”作响,外神的蠕动继续扩展。 远方裂缝里似爬出更多漆黑影子,张开腐败的大口嘶鸣,遥望着李青云一行的方向。 风沙漫起,天地茫茫,人们只看见李青云在前方执刀,暗淡月色倾落他半边脸,却难遮他眼中的凌厉。 他不知能走多远,只知必须走到底。 时空扭曲与宫殿召唤纠缠成无解之局,一旦外神扳回局势,那必是末日降临;若他选择开启宫殿极限之力,则“寂”反噬恐也无可避免。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将令世界跌入无法逆转的深渊。 或许,这正是宿命的导向。 苍白月光下,李青云忽然内心浮出一丝荒凉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提振精神,高举神刀,让追随他的修者和道士们跟上脚步,往地图标记的方向驰去。 夜风激荡在他们身后,像黑暗之中追逐的噬人巨兽—— 无论下一刻是三界撕裂,还是刀碎外神,他都要揭晓这场浩大阴谋的真相。 时空扭曲的火焰已经烧到人界核心,宫殿召唤的低鸣也仿佛呼唤着他以更极端方式迎战。 他尚不知这场黑夜将延续到多深多远,但他握刀的手指再不放松,眼底杀机凛凛。 哪怕前方乃万丈深渊,他也必斩破那些阻碍,直到刀碎或人亡之刻。 山野空旷,撕裂的罡风中仿佛有呼啸声哭诉古老神祇的堕落。 这条路上,注定血雨腥风不绝。 李青云却面色如铁,胸怀似火,在万千脚步与心跳里踏进迷离的命运走廊。 下一次风暴到来时,或许他会在无法遏制的绝境里开启宫殿至深的力量,与外神首领决出生死。 毕竟,扭曲时空只是开始,三界的屏障即将更剧烈地动荡,而“寂”在他血液里潜伏的阴影,也时刻等待着那扭曲波动最鼎盛的时刻,完成共鸣,登临最尖端的毁灭舞台。 若要阻止这一切,唯有先斩裂那些阵眼,救下更多生灵,否则等最后的盛宴揭幕,人间可能将无人生还。 无从回头,也无处退避。 刀光黯淡又闪亮,带着血与风的气息,呼啸破风继续前行。 四野之间,留给众人的只是一片恍如迷梦的荒凉夜色。 可在那暗处更深的缝隙后,也许正闪烁着外神与玉虚宫的终极谋划——他们要把整个时空化作蠕动的迷宫,要把人族乃至三界投入漩涡中央,成为永恒祭物。 而李青云,每迈一步都沉重如山,却必须走下去。 他的背影在散开的尘烟里若隐若现,像一抹微弱光晕,与夜空下的邪暗纠缠不休。 谁也不知道当下一轮时空异动再次爆发时,他能否再撑住封印,能否把刀势推向不可能的极限。 只知道,他既然选择继续踏入外神阴谋深处,那便意味着与“寂”的绝对冲撞离得更近,也与三界决裂的终点离得更近。 夜风更加凄厉,呼喊着无数埋在暗中的亡灵,也呼喊着尚待拯救的亿万众生。 然而,无论前方如何可怕,他依旧选择了向前。 他是李青云,刀不离手,即便体内封印崩裂,也要刀锋不折;即便世界裂开无穷迷宫,也要以血与命杀出一条光路。 那暗夜深处的裂口,正等待着他带刀而来,等待着一次无可躲避的宿命对撞…… …… (本章完) 第299章 封印失衡的先兆 第299章 封印失衡的先兆 夜色深沉,一弯淡薄的月挂在乌云之中,仿佛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漠然地俯瞰人间。 刚刚燃尽的战火余烬仍带着焦土与鲜血的味道,在风中翻腾不已。 横陈的怪物尸骸散落在河道与营地外围,让这片土地看上去好似遭过大浩劫后的坟场。 李青云立于一块崩裂的石台前,周身刀势收敛,却仍能令人感到一种不安的肃杀。 他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头翻涌着同样的混乱。 胸口处,那股剧痛已折磨了他多日,如今加倍撕咬,好似无形利爪爬满心肺。 他极力忍耐,将刀鞘轻轻点地来稳定身形,但还是抵不住一波波刺痛。 偶尔有灰暗雾影在他周围一闪而逝,让身旁的修士们感到错觉眼,却又心生寒意。 风声里暗藏隐隐嘶哑之音,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他知道那是封印的松动,亦是“寂”的召唤。 自与外神连番鏖战,尤其数次强行唤醒宫殿之力破除怪物阵法,封印中的“寂”挣脱更快,每当夜深人静时,它就会化作刺痛与幻觉,将他拖入精神的深渊。 而此刻,穆桂英和何仙姑正远远地看着他。 军营中央零星火把,把彼此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没有人敢出声催问,李青云越静默,众人越不敢靠近。 上一次血战时,他就差点被封印反噬,当众吐出黑血,让士兵看得心惊胆战。 谁都清楚,若面前这位真神出现任何纰漏,那将比外神的肆虐更可怕。 李青云深吸一口气,转头向远方奔波不息的残兵伤卒打量。 自从外神首领现世,人间防线已不堪连番冲击,各处皆是告急书。 百姓流离失所,玉虚宫与外神的暗盟更让多座城镇陷入獠牙献祭之中。 若继续这样,三界屏障迟早彻底崩毁。 可自己内外受困,再度挥刀时,“寂”也仿佛在宫殿长廊里狂欢撕裂。 时夜沉重,偶尔传来几声兽吼,是溃散怪物在林边徘徊。 远处云中,隐隐泛着紫色闪电,透露出外神依旧在布下阴谋。 李青云压下胸口刺痛,努力摒除脑海里的灰雾: “我不能再拖。” 他在心里默念这一句,环顾四周,却发现连夜幕都像凝滞了,似乎不想见证一场无可避免的风暴。 一名侍从小心翼翼上前,在距他数步外立定,低声禀报: “大人,黄龙真人余党踪迹又现,但所行路线匪夷所思;另外,东南边一带时空扭曲余波还在发作,河水倒灌多座村落……” 那话语里透着浓重的无力感。 李青云轻轻点头,随后挥手示意退下。 他并不奇怪,无论玉虚宫余孽还是外神信徒,都抓住了自己封印将崩的时机,让局势雪上加霜。 耳边刺痛骤然涌来,好像一记闷锤敲击头颅。 他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似乎是下一秒,身体里那股灰暗会破胸而出,使他化作半魔之躯。 他仰头看天,只见乌云交叠,月光稀薄如蛛丝,紫电在云隙浮动,仿佛蛇影在巨树间游走。 他仿佛听到“寂”在欢愉地轻笑,说着“封印已裂,你亦无处逃”的嘲讽。 他目光冷峻,内心却不得不承认,封印已至最危险的边缘。 “青云?” 穆桂英略有担忧地呼唤。 她察觉到他脚步的微颤。 李青云将气息收住,转身淡淡笑了笑: “无碍,只是旧伤反复。” 他话虽轻,却瞒不住将领们眼中的慌乱。 何仙姑想再劝,抿唇迟疑。 李青云便先截断话头,沉声道: “军心不可乱。我再撑得住。” 他撑得住吗?其实连他也不敢肯定。 刀鞘里传来阵阵轰鸣,好像宫殿深处在共鸣呼应,又像外神低语。 李青云闭上眼,一息间仿佛又置身灰雾迷宫,殿柱倒塌碎裂,地板下溢出红色浑浊液体,如同血海与黏液交融。 他有时分不清这是外神的幻象还是“寂”的私语,更或许是两者相勾串,想把他拉进更深的绝望。 蓦地,他心中一阵颤抖,勉力将幻象驱散。 睁眼处,仍见营地火光通明,人声嘈杂。 可每当他看到别处,也可能出现恍惚情景:高空中若隐若现的宫殿虚影,长廊尽头有无数暗影在对他狞笑。 他强忍,攥刀略微用力,让尖锐的鞘口碰在掌心,仿佛用痛觉来维系神志。 天色刚熹微,便有急报传来:外神各处战线纷纷现动荡,尤其北面一带再度出现巨兽冲击,军需陷绝境。 群臣与各部统领皆盼李青云能再度出面御敌。 可他一旦再度大开刀势,封印极可能立时破碎。 这是死结,任何一个选择都通往深渊的边缘。 营中不少将士也开始惴惴不安:若李青云因伤势无力出征,人间能否撑过下一波冲击? 何仙姑带着凄然的表情在帐外等候,半晌后还是走入,想再劝李青云藏好伤势,不要亲临最危之地。 李青云却平静回答: “除了我,谁能斩外神首领?玉虚宫暗流也只能由我亲手阻止。若今夜不去,明日不去,后天还会有机会吗?” 何仙姑哑口无言,只得叹息后离开,把决定权留给这位风雨中的唯一希望。 深夜时分,李青云猛然从半睡半醒的冥想中抽离,额头冷汗浸透。 他看到宫殿长廊再度剧烈摇晃,无数灰暗符文沿着殿壁攀爬,仿佛只待下一次释放刀势,它们就会彻底吞噬神魂。 他怔怔站起,察觉外面月色冰冷如刀,夜风卷着血腥余味扑面而来,令人嗅到破败衰亡的气味。 他挪到营地角落,独自俯视近处地势,却忽觉一阵恍惚:脚下大地似拔高数丈,与天边裂缝交叠,仿佛身在某种半虚半实的奇境。 转瞬回神,一切又恢复原状,只是胸口剧痛依旧。 宫殿幻象与外神扭曲,齐齐作用在他的灵魂里,封印随时坍塌,竟无一刻真正放过他。 再度回看营中那些疲惫眠息的士兵,李青云暗自握拳:若此封印不稳,他极可能化为比外神更恐怖的怪物,或沦为“寂”的行尸。 他绝不想见到那幕。 他不仅要救人间,更要守住自我。 可外神连续攻势已将他逼到极限,时刻必须拔刀奋战。 此情此景,便是一个死局。 翌日清晨,何仙姑和穆桂英赶来,默默向他禀报:黄龙真人余党再度出现,他们依旧在妄想进行“万魂献祭”,携带外神邪力四处屠城。 李青云闻言,瞳孔收缩,手心攥得啪啪作响。 可还未来得及出发,胸口猛地一痛,他吐出一口猩红血,里面还带丝丝灰暗雾意。 眨眼功夫,那雾就要凝成诡异图案,被他运劲摧毁才散去。 军中众人见状,无不惊叫。 穆桂英急呼:“青云,不可再勉强啊!” 可李青云咬牙在地上跺脚,将痛楚压回胸腔,眼中寒光大炽: “绝不能让玉虚宫这帮人渣再献祭更多同胞。我先抵御半日,无论封印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嚣张。” 可见他已不惜一切,诸将却也心疼无奈,只能匆忙整军赴战。 黎明初展时分,大队人马啸聚成形,李青云自领前锋。 他强行催动内息,把宫殿里翻涌的灰雾暂且镇住,而刀鞘亦隐隐泛出金白光华,彰显他刀魂犹在。 行军途中,他的头脑却似日日承受锤击,稍有疏忽便会坠入幻境。 很多兵卒虽不知内情,却感到大人举止间带着几分焦躁、几分痛苦。 也有人起了疑:“李大人是否真的还能挥刀如前?” 但当他们想到先前李青云在绝境中连杀外神怪物的场景,又不禁抱一丝希望——也许他真能再一次扭转乾坤。毕竟他是人间修者的极致,封印再难,也无法熄灭那燃烧的意志。 然而,在长途行军第二日时,何仙姑警觉地发现李青云脸色愈加灰白,每到半夜就隐约听见他独自在营帐外踱步,似在对抗体内某股力量。 第三夜时,更见他坐在篝火旁,忽而浑身颤抖大口喘息,险些拔刀乱斩,幸得穆桂英当机立断,大喝数声才令他恢复神智。 彼时火光映照下,他双目异样闪烁,似乎那刀下杀机已不纯粹属于自己。 这事引得军心惶惑,许多士兵私下议论:李大人莫非中了外神邪毒?或将成为第二个冥渊之主? 议论虽被军官压下,但伤人的谣言却散在空气中,无声地啃噬众人心中对他的信任。 穆桂英极力安抚,让大家记住过往李青云如何一次次护佑大家,也嘱咐何仙姑尽量避免大规模交战,快步赶往玉虚宫歹人巢穴就好。 李青云明白战友们的辛酸,却也无力否认自己逐渐被封印瓦解。 他夜夜被噩梦侵袭,梦见自己化身怪物,在同袍与百姓中施暴,掀起比外神更凶的风暴;又梦见宫殿长廊拦腰崩裂,“寂”在灰暗深处发出嘲笑: “你我本一体,何苦挣扎?” 他每回惊醒后,都发现体表冷汗浸透衣衫,心中浓烈恐惧无法消散。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可战争不等他休养。 前方汇报又来:外神怪物突现数百里之外,大肆毁村,似要拉扯人间秩序彻底坍塌。 玉虚宫道人们的阴影也在城池角落浮现,疯狂抽离百姓灵魂供外神吸纳。 于是,李青云只能继续奔波——封印的先兆失衡也愈演愈烈,宛如在提醒他:你没有太多时间了。 第四天傍晚时分,他率军到达一处山岭关口,见大地上满是死尸,血腥刺鼻,不远处玉虚宫符文还在闪烁邪光。 将士们欲呕不已,穆桂英带人小心搜寻有没有幸存者。 没多久有人呼喊: “找到个伤重道士,他好像是内讧反对派!” 众人拥上,发现那道士奄奄一息地躺在乱石堆上,嘴唇泛白血沫,似被外神怪物所伤。 李青云忍痛上前,扶住道士微弱身躯。 那道士勉力睁眼,见是李青云,面带哀泣: “大人……我的几位师兄……早先献祭几城人魂,还利用扭曲法术助……助外神……欲彻底摧毁三界屏障……” 说到此处,他呛出一口血,随即断断续续续道,“再晚些……谁也挡不住……我们原想阻止,结果……唉……” 李青云双目喷火: “可知他巢穴在何处?” 那道士神智涣散,只指向西南方向,沙哑吐出“封印……你要保重……”然后气绝身亡,再无声息。 四周士兵噤若寒蝉。 谁都明白,这道士所指的“封印”正是李青云身上的致命隐患。 连玉虚宫中仍有良知者都替他担心,可见局势之险。 细雨忽起,打湿血地与尸体,冲出暗红污水,流向山道下方。 李青云仰头看天空,似能感到“寂”也在识海低声狞笑:“你的时间已不多,若想救天下,除非卸下封印,否则……啊哈哈……” 那潜伏的意念让他心惊却又无可奈何。 他若彻底解放宫殿之力,势必被“寂”大举吞噬;若保留,又何谈阻止玉虚宫与外神? 夜来时,穆桂英与何仙姑见他左胸不断渗出微弱黑气,显然封印松动,忙围着他想劝他多休息。 可他只是静默摇头,口里虽不出声,眼神却写满“必须继续”。 无论身体怎么抗议,他不能退,一旦退,就算他保住性命,人族恐怕再难保全。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他咬牙聚兵,准备赶往西南搜寻玉虚宫道人们的主巢,不料外神怪物先行来袭。 大量畸形妖物破空而至,士兵临危列阵,穆桂英、何仙姑率队迎击。 李青云抬刀欲助,封印刺痛猛地迸发,他喉头一甜险些呕血。 灰雾隐现皮肤表面,吓得旁人惊呼。 李青云强行深呼吸,将刀收回,汗如雨下,无法施展全力。 这刹那虽短暂,却足以让前线兵卒信心骤减。 好在穆桂英与何仙姑齐心协力,终勉强挡住敌潮,让李青云并未真正出手。 他自觉有些颓然,却也明白:现今只要稍放刀势,封印恐溃不成军。 灰雾里的低语更让他坐立难安:“你不肯接受我的力量,就只能看着众生死去……” 于是,他只能拖着满腔苦涩再度上路。 封印宛若一根随时断裂的弦,一旦他强行拔刀,就会将他推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内忧外患,于此交缠在一起,让他心如刀绞。 这便是封印失衡的先兆:不论外神阴谋还是玉虚宫残虐,再次逼来时,他到底还能否挥刀?又或者被灰雾彻底吞噬? 军伍行至一处破败古道时,前方樵夫惊恐报告:不远处山崖忽然崩裂,一条幽深裂隙通往诡异空间,里面残存玉虚宫布下的符阵,与外神黑雾联动。 李青云低头思考,却见四肢阵阵发寒。 他抬眼看何仙姑,露出复杂神情:或许再不快点解决,连他自己也难保,何谈拯救全局? 何仙姑心领神会,却只点头沉默。 穆桂英则咬牙握刀护在他身侧,怕他随时倒下。 两人都没再开口,因为都知道,这封印危机已箭在弦上。 李青云能走到什么时候?若那被他封印在体内的强大神明终将破牢而出,会不会令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山风飒然,卷起道路尘灰,大地仿佛在低声哀鸣。 李青云闭上眼,似能听见宫殿里裂缝纷纷崩落的声响,也仿佛见到外神首领在云端狞笑。 无形的巨大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逼他不得不陷入生死相搏的绝路。 “封印失衡……先兆已到临界。只怕下一场战斗,便是我和‘寂’最后的分水岭。” 他心里呢喃,握紧刀柄,却感到手背青筋突起,疼痛与剜心的恨意夹杂。 他在努力克制,不让灰暗雾意扩散到半边身躯,免得吓坏跟随将士。 于是,他头也不回地下令: “全军继续西南,不论外神或道门残余,统统肃清。如有阻挡,格杀勿论。” 语声带着不寻常的冰冷坚硬,令众将士心弦一震。 他们知道,这位神明本是心怀仁厚,但如今被无边痛苦折磨,内里变得决绝无情。 或许这就是封印崩溃前的最后一缕清醒。 行军中,李青云脑海不时浮现出宫殿巨门的虚影,仿佛下一瞬那门就会敞开,让灰暗洪流吞噬自我。 他强行让思绪回到战局,提醒自己:既然封印迟早崩溃,那就利用这有限时间再救更多同胞。 若最终要和“寂”拼个两败俱伤,甚至被祂占据自己身躯,至少此生无悔。 就这样,他们在黄昏风尘里于山道徐徐前行,一路见惯满目疮痍,却无人再发感叹。 阴郁的天空扩散着黑幕,像预告新的暴雨将至。 山外远处隐隐传来外神号角的回音,或许是冥渊之主再度呼唤怪物集结;也或许是玉虚宫布局的又一环。 李青云拂去额上冷汗,朝荒岭那头眺望,仿佛看见“三界决裂”的暗影正渐渐吞没天地。 他低声自语:“封印……就快撑不住了……” 却仍昂起头,用仅剩的意志驱散阵阵昏沉,前方是否万丈深渊,已然顾不得,只有踏向命运的下一个血泊。 这是封印崩坏的先兆,一切风暴的前导,亦是李青云命运最危险的序曲。 人间依赖他,却也惧怕那体内挣脱的怪物;他沉默前行,灵魂与肉身濒临断裂,外神与玉虚宫却在暗处织就更深的阴谋罗网,只等这位守护大宋的神明无法自控时,席卷天下。 夜色再度降临,空气里满是血与灰雾的焦灼。 李青云策马立于山坳前方,胸口痛苦得几乎要晕去,但他咬住唇角,将刀缓缓拔出半寸,眼里燃烧最后的决意。 无论怎样,封印破后,我也绝不容外神与玉虚宫为所欲为。 他调息一瞬,回头看见穆桂英与何仙姑眼中凝重,却仍不退后半步。 从他们眼中的神情可以看出,即便李青云真成了另一尊可怕神魔,他们也愿牺牲自己去完成这场拯救或阻断。 山风呼啸,沙尘中有人悄声传言: “等刀碎之日,怕是大人也将随之沉沦。” 无人反驳,因为每个人都明白,封印失衡的大幕已然开启,前方命运究竟是自我湮灭还是再创奇迹,也只有那一瞬才能见真章。 斑驳火光映着人心动荡,刀势暗涌里潜藏无边悲壮…… …… (本章完) 第300章 内外交困 第300章 内外交困 夜色方沉,前线的烽火与呐喊已经在地平线上连成一片红霞,宛若彻夜不散的噩梦。 李青云本想趁这短暂时机巩固封印,却被急报一遍遍搅乱:外神与玉虚宫所部,居然在数个不同战场同时发动攻势,使得灵界与神界也惊动,大军被调离四处,防御体系千疮百孔,简直要将人间彻底拆解。 军营中央的指挥帐里,一盏青灯摇曳,恰似风中残烛。 何仙姑、穆桂英和几位将领围聚地图前,神情凝重。只听得通报声此起彼伏: “报告!北方魇峡忽现水魔潮,似有外神触须搅动山脉地核,水势横冲三镇,百姓求援不及!” “报告!有强大神明率一批玉虚宫余孽在楚州横行,施法诱使数万平民步入献祭阵,军队出动却被大群骨魔阻挡,伤亡惨重!” “报告!灵界裂痕已撼动神界边廓,数道山门浮现异象,各界妖魔族群侵扰不断,神仙道佛势力都自顾不暇……” 诸多噩耗堆叠起来,如同接二连三的雷霆炸在指挥帐顶,令所有人心神大乱。 若不是李青云坐在主位,众人恐怕早已六神无主。 可即便如此,穆桂英与何仙姑也频频将目光投向那位真神,等待他的决断。 只是他面色苍白,似乎正在竭力忍受封印撕裂般的痛楚。 空气仿佛凝滞,不断扩散的绝望使帐内火光都显得冷淡。 李青云握着刀鞘的手指,在微微颤动。 他深知,一旦自己再度强行出战,封印就会更近崩溃。 可若他不出手,如今三界屏障不堪再折腾,各地战火若再失一城一池,很可能迎来全线溃败。 玉虚宫的强者们策动外神首领形成的“牵制之局”,正把他困在这进退维艰的死局里。 何仙姑低声开口: “青云,形势危急至此,却无法同时救北方水魔潮与楚州献祭阵。人手有限,您看该如何选?” 李青云沉默。 封印在体内不断扯裂经脉,他试图以神念压住那股灰暗,却少了往日的把握。 额角汗水滚落,他仍勉力让声音平稳: “外神势力在北方水域翻江倒海,欲逼我们分兵;而楚州又有‘亚神’亲征,恐行大规模献祭。选其一处突围,必让另一处陷入劫数。” 穆桂英双眉锁紧: “难道无一法两全?” 她自知这个问题毫无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 北方水魔潮灭城,楚州万民献祭,这两边随便失守一个,都意味着数不清的死伤。 所有人都仰仗李青云,他却封印将破,自身难保。 这是摆在面前的无解棋。 李青云闭目短暂冥思,心中翻涌惊涛:若有余力,他本可以一人飞驰救北方,再策军破楚州献祭,可现在封印残破,动刀就痛彻骨髓,稍有不慎便会被“寂”趁机夺身。 宫殿深处的灰暗低语又如嘲弄的夜莺,在识海深处绕梁不去。 忽听马蹄声急响,帐外兵士传令: “禀报大人,北方水魔潮已破龙堤,十里之外的百姓若无援,尽数将沦为外神爪牙奴役;楚州那边亦已深夜发出血光,古怪的道门阵势似达完成阶段!” 通报声颤抖,令营中气氛愈发煎熬。 何仙姑与穆桂英对视一眼,也都苦叹一声: “看来二害相较,只能择其要害所在。” 他们将焦急的眼神投向李青云,等待他的定夺。 夜风鼓动帐篷,彷佛一只黑手在外撩拨人心。 李青云缓缓睁眼,伸手压住心口刺痛,勉力不让自己露出颤抖。 随后抬眼扫过地图,那些代表各地危局的黑色符号密密麻麻,如蛛网缠住人间每一条要道。 他忽然心念一动:玉虚宫的道门神祇与外神首领多半还想抓住自己顾此失彼的弱点,将人间彻底撕裂。 他若亲赴北方,楚州定会大难;若守楚州,则北方沦陷。 真是牵制大局,步步杀机。 帐里一片死寂,唯火焰摇晃之声。 李青云蓦地站起,眸中迸射寒光: “何仙子,即刻率精锐三千赶往北方,阻挠那水魔潮;穆大帅随我直取楚州玉虚宫老巢。” 说着他扫了眼刀鞘,道: “届时若我封印不济,大帅你当临机主持全局……必要时强行撤退,不可徒做无谓牺牲。” 何仙姑心头悲凉,却也凝重领命。 穆桂英咬唇点头: “放心。” 可她也看出,这番分兵后,李青云再度亲征玉虚宫,多半是要直面外神深层牵制。 封印之险,如刀口无退。若一旦失控,那不仅李青云可能自毁,周遭士卒亦会深陷险境。 可他们没有别的法子。 决策既定,黎明时分大军冒雨出发。 那种浩大的场景却笼罩在愁云惨淡之下,马蹄踏得地面泥泞四溅,更似轰鸣在众人心上。 李青云与穆桂英仅率数千人往楚州急行军,连日奔袭途中,不断有零星怪物袭扰,或见被献祭空壳之民徘徊荒野,宛如活尸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愈发证明玉虚宫的暗行已至疯狂。 这路途中,李青云的封印则愈显动荡。 时而行至半途,他骤然胸闷咳血,灰雾从指尖爬出。 穆桂英见状,急凑上想要扶他,他却固执推开,只留下一记凌厉目光: “不可声张,我还能撑……” 说完再将雾气强行压回体内。 一旁军士看得胆寒:那灰雾分明带着黑暗深渊般的诡异触感,若放任不管,谁知会否把李青云瞬间化成魔怪? 还没至楚州,诸多探子就带来坏消息:城外百里发生时空紊乱,似外神强力加持,令道门法阵与外神扭曲力量完美结合,导致周遭山河再度变形。 一些急逃百姓深陷其中,迷失方向,有人三步行路便坠入空间裂隙,根本无法脱身。 面对接踵而来的噩耗,李青云一如既往地咬紧牙关下令: “加速前进,两日后务必杀到楚州城外。” 将士皆能体察他语气中那浓浓的杀机,如一头负伤的猛虎,却在伤口流血时选择昂首踏上死战。 可是,每当夜幕降临,他就多次陷入封印肆虐的痛苦里,几度险些昏倒,幸得穆桂英迅速施救才维持表面安定。 更令他憋闷的是,那外神时空紊乱并不直接阻拦他的路线,而像是诱敌一般,不断让他绕行或救援残余百姓,以此消耗时间。 当他来回奔袭之时,玉虚宫的神祇们可悠然继续献祭,令外神势力迅速累积。 短短数日,三界屏障受到更多撕裂,李青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灵界在遭受着同样的灾厄和劫难,而神界也在大举受到侵袭,因此许多旧神闭关自保,不敢多管人间兴亡。 这也是为何战事拖延至今,都没有任何上界神祇前来救援的原因。 这种外在战场牵制让人间愈加孤立。 李青云一次次听闻悲哀事例:某处城池在玉虚宫邪阵中全城消失,数万生魂化作外神养料;某处水道被怪潮剖开,河水倾灭良田后再倒流汇回裂缝,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巨大漩涡扭动。 他却只能带千余军在山野里对追,救得了一地,却护不了更多。 经此连番奔波,李青云的封印耗损越深。 夜半时分,他常会半醒半梦,感觉灰雾在脑海铺展成浑浊海洋,殿廊倾颓中,“寂”化成模糊人形,对他发出沙哑调笑: “外神已控三界,你再如何拼杀也徒劳;倒不如放弃冥顽,接受我之力量吧。” 他每次听闻,只觉刀心崩裂,强忍才免在军营当场失控。 局势像一条愈拧愈紧的绞索,人间急需李青云出剑,但他却因封印走火入魔的风险倍增。 玉虚宫的神祇们与外神首领们也深谙此理,刻意用多线战役来牵制他,使他在各处疲于奔命,消耗寿元与灵力,迫近封印极限。 一切都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博弈,只要李青云再增一分战力,就离“寂”破笼更近一步。 终于在接近楚州边陲时,李青云与麾下千余修士大军再度遭遇大规模外神阻击。 那些怪物里不仅有山形巨兽,更有源自灵界的亡灵军团:漆黑甲胄的幽魂骑兵成批冲刺,弓箭与怨灵咆哮满天。 大地震颤,山岳裂开,宛如末日。 此番惊天战势若换做过去,李青云只要拔刀迎战,顷刻可平。 但现在,他拔刀却迟疑半分,封印已经掠过临界红线。 穆桂英和杨排风见他咬牙持刀,却额角冷汗涔涔,知他正做生死抉择,喝令道:“青云!你先稳住封印,我们抵挡一刻!” 二人骑马而出,率领勇士硬顶怪物潮,却毕竟寡不敌众,数百英烈死伤惨重。 顷刻血流成河,旌旗折断,全军在苦苦支撑,眼见就要溃退。 李青云看着骨魔撞碎阵列,怨灵撕裂兵士的惨景,心在绞痛。 他无法看着部下全军覆没,封印再痛也得拔刀相救。 可那一瞬,他正提刀欲冲,胸口猛地一股狂乱冲击把他拍得差点仰倒。 他硬将刀插地,牢牢撑住自己,眼前黑白交错,封印近乎完全裂开。 灰雾没顶地漫上,可憎嘲笑回荡耳畔: “若再强行爆力,你便将归我主宰……” 面临二难,他神魂几近崩溃,一声低吼: “都退后,让我……” 话音还未落,大队阴兵骑士已杀入军队中央,穆桂英与杨排风被阻隔,再难回护。残兵的惨叫震天动地,血腥味冲鼻,地面仿佛化作炼狱。 此情此景再不容李青云犹豫,必须拔刀出击,不然眼看全军陷落。 他顾不得胸腔撕裂之痛,猛然催动一丝宫殿深处力量,强行将刀势运转到极限。 封印随之剧震,一片灰黑雾影登时爬上他右臂,让他似半魔化,面容可怖如鬼。 可刀刃随即绽放夺目金白,怒涛般的刀气扫过战场,轰然撕裂那群阴兵骑士数十米大阵,血肉纠缠,电火乱窜,刹那间骨碎魂裂,惨不忍睹。 兵士们见他这样近乎半身暗灰,却刀光狂猛,无不震骇又欢呼。 穆桂英也遥遥瞧见,不禁心头发寒:果真李青云拼死使出神力,却意味着封印也难撑太久。 “火帅”杨排风趁机率队冲破妖骑,火速协同李青云一起击溃怪物潮。 顷刻间,大片怨灵如风散去,残余怪物吓得四处逃散,人间阵线暂时保住了血淋淋的胜利。 然而,战毕后,李青云却再也撑不住身体里痛苦的翻涌,忽地一口黑血喷落,把地面溅出剧烈腐蚀味。 他单膝撑地,气息紊乱到极点。 目中金光黯淡,灰暗雾痕攀至面庞,看得杨排风与穆桂英全然惊慌: “大人!” 李青云强撑一口生息,挥手令他们莫近前: “我……无事……速收拢队伍,别被余孽反扑……” 声音沙哑得仿佛从地狱传来。 他努力不让“寂”现形夺身,但后背已渗出湿冷汗水,心跳快到仿佛要爆裂。 眼见士兵依他的指令开始整理尸体与阵列,他才缓缓长出一口气,却知自己封印已经到了弦断最后一丝的地步。 风卷起残刀断枪,沙尘飞旋,遍地尸骸染满黑红之血。 昏黄的天色让这一切更显悲凉。 李青云身体半面仍在灰暗腐蚀边缘,面露苦楚,却心意坚决:外在战役无穷牵制,他没有丝毫时间喘息。 刚胜一仗,但玉虚宫神祇及外神还在前方楚州等候,更大的杀局或许蓄势以待。 只有继续前行,哪怕封印会在下一次挥刀之中破灭,他也非走不可。 夕阳如血坠落山后,黯淡霞光中仿佛浮现黄龙真人那无情的脸与冥渊之主狰狞的虚影,一齐对他发出冷漠嘲笑。 李青云无奈苦笑:外神首领与道门叛逆真抓住了他封印的弱点,用接二连三的战场牵制来削弱他实力。 而他别无选择,只能在这万丈悬崖的边缘上,不断挥刀杀敌,却也不断消耗封印最后的张力。 穆桂英收兵归来,见他盘膝静坐在一堆残破盾牌上,鼻息沉重,却仿佛沉默的雕像。 她忍不住轻声呼唤: “青云,再这样下去,只会……”“止。” 他抬眼,简短阻止她言语,脸上显现一抹疲惫: “大帅莫要再说,我不想再讨论封印之事了。” 她心中酸痛,却没再多言,唯有退回。 她知道他最怕别人见他软弱,只想集中全部意志保住神智。 一旦封印彻底裂开,他怕会自己先变成一头比所有外神更恐怖的巨兽。 于是,夜又深了。 远方的黑暗让人看不真切,但依稀听见远处似有怪物嘶鸣。 李青云躺在一张破旧虎皮上,仰望天穹,识海里的噪音不住轰响,像万鬼哀嚎,又像宫殿断壁残垣的坍塌声。 每当他合眼,就见到灰雾盘踞,恍若看见自己化身黑影与外神首领携手毁灭人界。 那是“寂”的幻象吗,还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他不愿再想,只得挣扎坐起,面对寒风。 时而杨排风从帐篷外路过,欲言又止,看见大人如此孤绝也不敢打扰。 四野沉默,只有风声里带着不祥的尖啸,昭示玉虚宫神祇们或者外神随时会推进下一场诡计。 李青云若无法再战,人间的溃局便指日可待。 这是外在战役的牵制,层层相扣,宛如天罗地网。 每一起战火、每一个献祭、每一条裂缝异变都在逼李青云拔刀应对,也一步步逼封印走向末路。 如此明晃晃的阳谋之下,他毫无退路,只能像一头逼至绝境的孤狼,忍住内在的猛兽低吼,与外部敌人殊死纠缠。 毕竟,人间尚有千万生灵指望他,仁宗皇帝与群臣寄望他挽狂澜,何仙姑与穆桂英一再用性命跟随,他岂敢退缩? 若他倒下,三界屏障瞬时被外神与玉虚宫彻底摧毁,天地尽归混沌——何其可怖。 风中似有黑暗潮汐拍打夜空。 李青云神色萧索,却在目光底蕴里燃着悲烈火焰。 纵使“寂”伺机而动,纵使封印即将崩陷,他也要继续踏向下个战场。 只是他心里明白,这短短片刻安静只是一种假象,一场更狂烈的冲突恐怕在下一次刀剑交鸣时便会引爆。 自己还能否扛得住? 当破晓的灰光透过帐篷缝隙洒进来,李青云慢慢站起,身体还在阵阵痉挛,但他必须继续率军前行。 他推开帐外,望见数千将士早已整装待发,人人面带疲惫,却也对他抱着某种热切期盼。 他无声从他们身旁走过,身影瘦削,却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有人想上前关切一句“您的身体可还行”,却被他一个眼神挡回。 片刻后军号声响起,队伍开拔往更深处奔赴。 黄沙漫起里,李青云再次感到胸口那钻心刺痛。 他没让任何人注意,只默默在心中喊道: “再撑些时日……哪怕血溅当场,也要撑住……” 因为他很明白:前方的终极较量即将到来,外神与道门联手的阴谋不可阻挡,而自己命悬一线的封印或许也在等同一刻破裂。 那个时点,就是一切合与分的死生之交。 他想起何仙姑问他的那句 “你还能如从前般挥刀吗?” 他静默不答,但刀心不灭,至少此刻,他依旧能斩尽挡路之敌。 接着,他马鞭一扬,带队掠过荒野山岭,远处烈日升空,沾染硝烟与古道风尘。 这样的景致寒冷而壮阔,却笼罩紧迫无声。 因为每个人都看得出,人间早已不堪再战,但外在的战事牵制才到凶险高潮,玉虚宫的强者与外神首领的杀局笼罩每条血路,将李青云深深陷在迷阵里。 在这排山倒海的危机下,封印的脆弱愈发鲜明,他几度险些昏厥,又倔强支撑下去。 他在想,也许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真正的“合与分”之战:既是与外神的生死搏杀,也是与“寂”必然的对决。 一切阴谋诡计都要显露尖牙时,他能否守住己心,化解宫殿毁灭之灾? 除他自己之外,无人能给答案。 日头渐升,把影子投射得斜长。 李青云看着自己马影和人影在地面拉成两个模糊形状,不禁陷入一瞬恍惚:那是不是预示自己与“寂”的共影? 外部旷野无处可逃,他这个内在囚徒亦无路可逃,只能继续前行,进行他所不愿面对的最深宿命之约。 金戈铿锵声远去,留下一阵莫名空寂。 无声之处却似有隐约嗤笑飘扬:外神盘踞三界法则,玉虚宫图谋万方信仰,所有人的失血与牺牲,都成为对李青云封印的压迫。 若再一步,他也许就要被逼迫彻底解开宫殿锁链,而那时,“寂”破封之瞬,也许就是他被彻底夺舍之时。 他沉默策马,将刀贴在腰侧。 风从耳边疾啸而过,带着荒凉与肃杀。 放眼四望,渺无人烟,只有一个声音在他灵魂底部暗涌:时辰将到,这外在战役仍未结束,甚至只是更大冲击的前奏。 封印之绳随时会被剪断……那一刻,也许才是李青云与“寂”彻底对决的最狂暴风暴。 他无从逃遁,唯有刀锋不灭,以微弱但坚韧的意志守护最后的人间盼望。 等血月升起、等万魂哀嚎之时,他会踏上最终战场,也许身躯早被撕碎,也许将同“寂”合二为一。 军队连绵不绝,他在队伍最前端奔赴那未知结局,静静承受外神牵制与命运嘲弄。 大地静穆,苍穹仿佛观望着这绝境之行;滔滔乱世中,他宛若山峦孤影,在风暴中心僵持。 封印若崩——尘埃落定,人间或沉或浮,无人能测。 黄沙猛起,滚滚风尘吞没队伍的最后身影,唯有灰雾在李青云身畔一闪而隐,如影随形,与外在战事一起,继续迫他步步临绝境。 …… (本章完) 第301章 寂灭神殿的召唤 第301章 寂灭神殿的召唤 风尘仆仆的队伍在黄昏的斜阳下显得疲惫而苍凉。 漫天尘沙滚过松散的营地,卷着尚未洗去的血腥味,将所有人的神经刺得生痛。 自从分兵北上后,何仙姑那一路迎着水魔潮的绝境而行,消息时断时续,生死未明。 而李青云所部则连日鏖战不断,暗流中的玉虚宫与外神随时都有新的阴谋酝酿。 等到这场朔风吹尽黄昏余晖,夜色降临,军中点起微弱火把,却无法驱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浓重阴影。 李青云半倚在残破车辕上,抬眼看向昏黑的天幕。 胸口的封印绞痛与灰暗雾意再度翻涌,让他整个人时不时陷入恍惚,仿佛随时要从尘世中抽离。 他明白,“寂”那股潜伏之力正在愈发强烈地呼唤自己。 若再做殊死搏杀,必然撕裂更大裂痕。 可他又能如何? 外神大军越逼越紧,各处险地烽烟四起,都在等待他的刀势再次横空。 然而,一旦刀光绽放到极点,封印立即就会应声碎裂,把深埋宫殿底部的终极黑暗放逐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风起时,一名哨兵远远跑来,深深拱手禀报: “大人,前面再有异动。似乎玉虚宫和外神在此地埋伏新的法阵,劫持不少村民,正进行某种秘术。” 他的声音颤抖着,透露着对未知的恐惧。 李青云无声点头,尽力撑起脚下的刀鞘,准备指挥军队再次前进。 可就在那瞬间,一股诡异刺痛陡然从他心口窜入识海,使他眼前发黑,踉跄后退数步。 灰暗雾痕猝然浮现在他面颊和手臂上,营中将士看了,大惊失色。 穆桂英赶忙上前搀扶,他却不愿旁人扶持,只皱眉摆手,艰难让自己站稳。 “无妨。” 他的嗓音因压抑痛苦而变得干涩,额间汗渍斑斑,“只是一时气息失控,稍作调息即可。” 营中众人相顾无言,神色焦虑。 不少人都清楚,李青云的封印残破日甚,他却不肯退居后方静养,一次次继续亲征,几近油尽灯枯。 无论是为保全军心,还是要对抗外神,都令他不能退。 可谁都看得出,那个潜伏在他体内的怪物力量,似乎越迫越近。 夜色里,风声渐喘,仿佛大地自己在匍匐抽泣。 李青云静立半晌,深吸口气,然后扯过披风遮住半身,转身向营帐走去。 穆桂英想跟进去,却被他以眼神示意留在外面镇场,不必再添担心。 她咬牙停步,只能远远看着他昏沉的背影消失在帐幕后。 军帐里昏暗的油灯摇摆得厉害,仿佛随时会熄灭。 李青云放下刀鞘,独自坐到毡毯上。 他闭上双目,缓缓释放神念,想暂且做一场短暂的内观,以压住封印翻腾的痛感。 可几息间,他便觉识海轰然,如同炸裂万雷。 殿廊长影在脑内无声涌现,带着灰雾纷飞,殿壁一根根碎裂,似已有无数时光齿轮将其碾成残骸。 他在漆黑的幻象里睁眼,立刻察觉自己正处于体内宫殿的某片危机区域。 宫殿无比庞大,却破败坍塌,墙体和柱子上布满裂隙,默默流淌出黏稠的黑液,像血又像腐泥。 最初尚可行走的长廊,如今坑洼不平,罅隙处爬出无数类似触手的灰暗条带,要将他缠成茧。 李青云盯着这般诡象,知道是“寂”在牵引自己进入更深层殿宇。 自外神降临后,他多次借宫殿之力强斩邪祟,早将封印破口撕宽;越到此时,“寂”越可透过幻象深处直接与他对话。 若任其摆布,这片宫殿就是他灵魂的囚牢,他将沦为无法摆脱的奴仆。 突然,他听到一道断续低语,来自殿堂最深处,像远古沉睡的邪神在咒骂或嘲弄: “李青云……你可逃不掉……此乃吾之躯壳、亦是你之归宿……” 声音冷漠嘶哑,带着说不出的压迫。 殿壁忽然渗血般渗出更多符文,像无数异形爬虫攀在上面,让人心生晦暗惊悸。 李青云深知此为“寂”最深沉的呼唤。 它本先于万神诞生的混沌源头,被封存在宫殿里无数岁月,如今眼看宿体再难掩饰破裂,便要借机占据。 只要让他再动一次惊天刀势,封印必彻底塌毁——那一刻,“寂”即可重归宇宙,高踞众神之上。 “做梦!” 他心里怒喝一声,拔刀虚劈,想令幻象脱离。 可殿廊两侧的灰暗触手立刻缠住刀身,带着滑腻寒意,让他挣脱不及。 刀光虽闪,却被无形扭曲吸走大半威力,劈在砖石地面时,只碎出轻微火星。 “寂”的低语仍在上方回荡: “刀剑再利,也难破吾之殿堂……既然汝被外神所逼,何苦迟疑?释放吾之力量,尔即能破敌。” 李青云右肩狠狠一沉,强行逼退那些粘附的黑色触手,拔腿后退几步,目光警惕盯着殿廊幽暗深处。 在那里,似有一尊庞然阴影端坐,模糊不清,却具有人形轮廓,又宛如一滩蠕动混沌。 那阴影潮汐状地伸出无数黑线,要将整座殿宇占满。 李青云自知再下去,自己躯体与魂都会更难抵抗。 他心中激烈挣扎:外神在外,宫殿在内。倘若宫殿深处力量能瞬斩外神首领,则必被“寂”占据。 倘若顽强抵抗,则外神大军肆虐、民不聊生。 每一次刀锋闪耀时,殿廊就加剧崩溃,给“寂”更多可乘之机。 现实与幻象同样无解,令人窒息。 幻象中,那阴影忽渐渐凝出半张诡异的人脸,满布裂纹,像雕像被敲碎后又重新拼合。 声音更近了: “李青云……三界风雨飘摇,你身为守护者,却苦于无法尽力。若你敞开封印,拥抱我之神性,摧毁外神不过举手之劳……为何逆天而行,自苦不堪?” 李青云咬牙忍痛: “你与外神皆是混沌乱源,我岂会受你摆布?哪怕殊死,我也不会松手。” 他想拔刀再斩,可手臂却酸麻难抬。 四面墙壁在轰然坍塌,砖石破碎翻飞,化作漂浮灰尘与黑泥,殿廊好似溺水的废墟,他自其中举步维艰。 阴影越发膨胀,狞笑回荡: “好啊,我等着,早晚你会不得不求我。” 李青云知自己撑不了久,不得不逼自己苏醒,以免沉沦幻象。 于是一声长啸,将最后那点意志化作光芒,硬生生逼退周遭触手。 一阵天旋地转后,宫殿景象崩坏,他激喘着在识海中心挣脱出来,睁开眼时,已回归军帐之内。 他汗如雨下,全身寒热交替,仿佛大病初愈。 帐外有人叫唤“穆大帅,大人可醒过来了?!” 他想回答,却发现嗓子嘶哑,只能轻咳一声。 穆桂英隔帘听出声音,连忙进入,见他面若金纸,也不敢多言,只将一碗清水递上。 李青云接过水杯,却意识到自己双手仍在微颤,心中更觉恐惧。 若下一回陷入幻象,还能不能再回来? 这个宫殿深层呼唤愈演愈烈,意味他封印濒临崩溃,也意味着外神步步紧逼的局面逼着他必须发动更多绝杀刀势。 两相交互之下,不消几日,“寂”将破茧而出。 他短暂收敛心神,对穆桂英低声道: “营中……无事吗?” 穆桂英知他指的是外神来袭,她摇头: “暂时无异动,但玉虚宫的那些强者们在前方数镇的举措更加嚣张,我们要么继续逼近,要么坐看更多生灵遭殃。” 李青云苦笑想:这正是玉虚宫与外神的阴谋,他们对自己的瓶颈已了然于胸,透过献祭与破坏时空来引诱他一次次拔刀。 仅一次失手,封印就会被撕裂得一干二净。 可他若不刀斩,又有谁能挡那血腥洪流? 他将水杯搁在案上,发出暗哑的声音: “传令,明日拂晓再行军,去打探玉虚宫那些家伙的最终主阵在哪里。” 穆桂英见他这般刚强,却禁不住悲怆: “青云,你又何苦拖死自己?有何仙姑那支人马也在北方奋战,若你闭关休整一段时间,能稳住封印,也许还有转机。” 李青云摇头: “时不待我。若我不先灭玉虚宫,外神首领又会再趁势扩张。到时候遑论封印,我人族早亡。” 穆桂英闻言,一声不吭。 她岂不知这道理,可看他生不如死,依旧背负刀鞘,难免黯然。 夜里李青云又陷入灰雾不断的梦魇,一会儿见万千百姓在鬼门里哭号,一会儿见冥渊之主与玉虚宫诸位道门神祇谈笑酣畅,要把他碎尸制成邪神器物;下一刹又回到宫殿长廊,阴影胀裂得连殿顶都塌了,似要完全夺走他的魂魄。 殿墙上,无数人脸浮现扭曲表情,对他嘶哑喊着: “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 可李青云哪知他们是谁,只觉那些脸或许是冤魂、或许是自己遭杀无数的记忆纠结成噩梦。 他惊怖欲绝,却又奋力挥刀,却发现刀刃钝如木棍,斩不断半点灰暗。 “寂”的声音再次回旋,如滚雷中传来冷叹: “坚持什么?宫殿即我,你与我何必分彼此。” 他惨然想回答,却感到嘴唇被裹住无法出声。 周遭触手如水蛇般爬过脖颈,令人呼吸困难。 整座宫殿仿佛就要彻底崩毁,将他埋葬在灰暗长夜。 正欲失控之刻,他在深渊边忽听到木鱼敲打般的微音,如有人呼唤他名字,那音色柔和,仿佛穆桂英或友军战友的呼喊。 就在这点生机下,他硬是一阵奋力挣扎,将刀意化作光点,切断那些疯狂的藤状触须,一把推开殿墙,强行从幻象里跃出。 再次睁眼,发现穆桂英正把手放在他肩上,声音急切: “青云,您又陷进魔障了。” 帐外已破晓,李青云怔怔侧头看她半晌,才苦笑: “无事,继续行军吧。” 说罢满身冷汗,却要起身巡视;穆桂英还想相劝,他只有一声短叹: “不破玉虚宫之阵,我心难安。” 军队拔营再出发。 李青云一边内心折磨,一边逼迫自己镇定指挥。 不久后又接到情报:玉虚宫在楚州外设下“五劫大阵”,专门勾结外神力量,侵蚀时空法则,一旦完成,灵界、神界可能在此处一举贯通,人间屏障尽失。 这次,不仅生灵将惨遭外神分食,连神佛都难独善其身。 李青云看后沉默片刻,原本晦暗的眼中透出一抹锐利: “那便速去楚州,破其阴谋。” 封印摧残算什么,他自付死地,不放弃。 大军急赶两日,接连斩小股怪物守哨,终于逼近楚州外城。 远望去,城墙一片诡黑,城楼上横贯无数扭曲符号似蜈蚣般爬行,空气里飘满血与腥腐。 暗空里,紫雾翻卷,将整座城市封锁于异度阴影。 当穆桂英在山坡眺望,差点倒吸凉气: “好生恐怖……那里像被外神吞噬了!” 李青云压住胸口刺痛,吐出一口浊气: “便是这里。”说罢,将军团部署在外环,亲提刀往城下探查。 果见黄龙真人早已在城内中心区布下巨大法阵,阴风嗖嗖,隐约传来冤魂啼哭与外神低语合成的和声。 大规模扭曲或许已完成大半,只要他们稍迟一步,三界屏障破裂即成定局。 军士们看着那铺天盖地的邪雾,人人胆寒,却因李青云的存在仍抱些希望。 可就在此时,他体内宫殿涌出阵阵刺痛,灰雾再次蒙住半边视线,令他脑中轰鸣不已。 他强行咽下喉间呕血,转头面向将领: “待我冲进阵中,逼玉虚宫诸神现身,大家守好阵地!” 神色仿佛赴死般决绝。大家无不凛然。 鼓声既鸣,他孤身一人,轰然杀向楚州城外封锁。 怪物潮与道士阵法立刻升起,浑浊火焰与尖啸四起,城门都裂成数段,宛如鬼蜮之城。 李青云带刀前,刀光击碎邪力屏障,一路血拼闯入街巷。 可封印同时撕扯着他五脏六腑,让他每出一招都宛如割裂魂魄。 陡然,半空中传来一声阴寒大笑,广成子、云中子等几名玉虚宫强者立于城墙残垣上,凝视李青云道: “来得好,省得我再出城寻你。既然你封印将崩,此刻便是你陨落之刻。” 几名亚神语含狂态,稍稍一挥袖,暗紫色雷电滚落,交织外神力量,炸得地面龟裂,交织成一片火海。 李青云奋力撑住刀势,狂劈无形雷流,却因封印痛楚险些失手。 他喷出一口精血,勉强将伤势压下,这才短暂稳住脚跟。 云中子见之,发出刺耳怪笑: “李青云,外神大势已成,你弥留之际还想负隅顽抗?待吾等祭阵完毕,整个三界尽入掌握。” 李青云眼底怒火燃烧,却也自觉后背汗湿,再无余力与其口舌。 他只想速决,但灰雾里“寂”正狞笑相嘲: “继续啊,让我看你如何支撑……” 他心头发狠,再度调集刀罡,但刺痛翻倍,一股锥心灼烧让他险些失声。 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只要这把刀再释放极招,封印可能瞬息炸裂。 与此同时,穆桂英率兵冲过废墟,正要想办法破坏法阵,广成子一声冷喝,使出“一气化三清”之法,身边数道扭曲涌出数道分身,与怪物大队,将穆桂英等牢牢阻挡。 城中百姓残魂彷佛也在旷野间凄厉哀嚎,被血雾拘束不得超脱,都是先前惨遭献祭的无辜灵魄。 李青云看到这等景象,更心痛如割。 他咬牙抬刀,盯住玉虚宫诸神道:“狗贼,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云中子不答,只冷笑催动暗紫雷火,化形为一条饕餮凶兽,撞向李青云。 李青云刀光再耀,一刀迎上,雷火炸成火,但他胸口封印也绞得愈发惨烈。 “噗”地一声,他再度吐血,却硬挺着以刀势消弭那雷火之力,双方几乎同时倒退数步。 云中子借助外神能量,硬扛住刀劲尚能保持自若,而李青云却面无血色,灰雾顺着额角不断溢出,他一时难抑,差点掩面狂吼。 穆桂英看到这幕,眼泪都快掉下:李青云再强,也毕竟是孤身一人,被封印蚕食至此,还要强撑? 另外一边,玉虚宫南极仙翁怪笑着挥手,又有数道黑色符链落下,围成一座小型暗阵锁定李青云,想把他困于狭小空间。 李青云见此不惊反怒,随即催动刀罡劈开锁链,却险些因封印发作导致刀光停顿半刻,被文殊广法天尊抓住时机打出数枚怪符,炸开李青云胸前盔甲,血痕纵横。他嘶哑闷哼,险些后退数丈。 幸而那刀在手,不曾落地。 看着他口中不住滴下黑血,灰雾在他皮肤表面舞动,广成子兴奋得狞笑: “对,对!就是这样,你那封印压不住了吧?让那位混沌古神现身吧!快让我们看看,究竟谁才是这三界真正王者?哈哈哈……” 李青云双眼血红,一言不发,只刀尖遥指对方,气势如狂风涌起,却也将封印裂开得更大。 殿廊里,“寂”近乎狂喜的低语一遍遍催他堕落。 他痛得面颊抽搐,却仍咬住意志不许灰雾完全占据身体。 周遭战士一边抵挡怪物,一边远远看见李青云状态诡异,心中惊疑莫名,宛如看着一位巅峰天神与魔界纠缠,正陷入最恶毒的搏杀。 天地被血腥与雷鸣填满,外神的阴影笼罩城池,黑暗与刀光交织,宛若末世图卷。 李青云站在混沌风暴中央,身体似要裂开,心魂亦在灰暗长廊中挣扎。 可他无暇多想,眼见玉虚宫诸神就要以更多暗阵拘捕己方士卒,他唯有再次挥刀——疼痛撕裂脑海,他闷声呼喊,却无法停下。 因为停下,便是彻底覆灭。 那一瞬,他自觉踏入更多宫殿深处,幻象中殿堂崩裂,台阶断折,灰雾像洪流涌来。 “寂”的声浪愈发震耳: “看,你已到达极限,岂能抵抗我之呼唤?外神只是跳梁小丑,一旦你合我之力,便可捏死它们。何等痛快!” 他咬牙抗拒,却愈挣愈陷。 刀光于现实中连续爆发,又被封印中伤得血流不止,他整个人形如风中残烛,时刻可能被掐灭。 外头,黄龙真人与玉虚宫术士已在吟诵咒文,准备封住李青云最后退路。 可就在最关键时刻,营外传来隐约喊杀,似有援兵突至,稍稍牵制了黄龙真人部属。 穆桂英趁机带人合击,拆了几处结界。 李青云感到周围压制一松,身体却几乎要失去平衡,一口气接不上,再度咳出黑血,眼里浮现绝望。 封印绳索被拉到极致,“寂”的呼唤像巨浪轰鸣,在他识海翻腾。 ——来啊,与我融合,彻底挣脱人间枷锁…… 伴随这心灵黑潮,李青云脚下险些跪伏。 他死死咬破舌尖,一点鲜血伴着刀柄的颤动——这是最后意志在拉扯。 他若顺从“寂”,或可瞬斩玉虚宫诸神,却再无自我,成为更加恐怖的怪物肆虐人间。 若继续抗拒,或许一刀也劈不出。僵持不下,耳边轰鸣如潮。 在这静谧而可怕的诡秘窒息里,他勉强抬眼望去,只见城中残垣背后,数位玉虚宫仙神正冷笑注视,如同猫嬉鼠般期盼他再爆刀势。 外神光纹笼罩天空,血光与雷雾纵横,正是三界破碎前的末日征兆。 大地上,人族军队死伤遍地,百姓被关押在暗处献祭器皿上——若再无神力阻止,这股灾焰势必蔓延天下。 李青云胸腔中发出深沉的闷哼,一只手紧握刀柄,另一只手指甲却猛力掐在掌心。 宫殿深层的呼唤声越发宏大,如钟鼓轰鸣,几乎驱散他所有思绪: “来啊——解开束缚,与我相融,你便可主宰生死,斩尽外神,岂不痛快?” 他死死抵抗,唇角溢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整个人如同立在刀峰上,前后皆是万丈深渊。 身旁穆桂英看到他神色扭曲,半身仿佛笼罩一层怪异灰纹,再度惊叫: “青云,撑住——”可他已听不见外界呼喊,只剩封印里的风暴席卷灵魂。 殿宇顶端倒塌声在意识里连绵不绝,“寂”无所不在地咆哮,宣称自己才是最终君王。 空气愈发凝固,宛若电影画面定格在李青云单膝落地的一刹那。 他屈服了吗? 下一刻要堕入“寂”之怀吗? 还是能冥顽挣扎再度爆发? 所有人屏息,战场上怪物亦一时静止,仿佛敬畏这不世刀修与体内沉睡神魔的决战。 就在此难撼分秒中,他沉浸在灰雾的宫殿里,被冰冷触手缠绕,从脚到脖颈都渐失知觉。 然而,就在触手即将吞尽他最后呼吸时,他彷佛又看见记忆中无数百姓对他投来的信赖眼神,看见穆桂英、何仙姑等故友一次次与他并肩死战,看见外神不断残害的血腥图景。 一股撼动天地的愤怒与悲悯从他胸腔蹿起,让他在殿廊中发出不屈的咆哮: “休想让我成为你之傀儡!” 忽听“当”一声巨响,他拼尽最后一分意志,将浑沌触手尽数震退半尺,才勉强保住自我的立足。 灰雾中,“寂”似啧声叹息: “嘿,看你还能撑多久?” 殿宇裂缝继续扩大,却暂时不及合拢。他以微弱胜果令对峙延续。 现实里,他的身体虽被黑血染透半边,目中却仍闪出不屈刀焰。 他仰天大喝,声音嘶哑却凌厉: “跳梁小丑,休得猖狂!” 说着再次强提一刀挥向玉虚宫的诸神。 虽然刀光不复鼎盛,但也逼得广成子等人略避一拍。 穆桂英与众将看见他未彻底失控,急忙重整阵列发起逆袭。 战场轰然再燃战火,将绝境拉回片刻生机。 夜风呼啸,将李青云黑色大氅卷起一道凄绝弧线。 冥冥中宫殿深层的呼唤依旧源源不断。 他知道,这次侥幸挣脱只是暂缓,封印已然油尽灯枯,再也撑不久。 外在战火不熄,他还得继续燃烧自己,于血海中搏命。 不论明早还是下一刀,走到尽头时,就是“寂”破封之刻,也是一切宿命对撞的临界点。 在这被围剿的楚州城郊,他举刀冲杀,忍痛噬牙,对玉虚宫诸神不断逼近。 宫殿里的每一次低语,都让他头晕目眩;可他义无反顾,一次次把刀抬起。 身边士卒或战死或负伤,却仍以他为旗帜,谁也不肯后退。 死战沉沉,血与火黯淡天光,彻底模糊,像置身无底深渊。 封印与外神里外夹击,双双逼迫,让他在喘息间屡临险境。 灰暗殿堂仿佛已裂开全部围墙,只差最后一根主梁坍塌,“寂”就能畅意狂笑,俯瞰一切。 而李青云,却孤身死扛,不肯让宫殿倒塌那一刻提前到来。 他只希望,在这崩溃到来前,能先斩灭玉虚宫布下的血阵,给人间博得一点生机。 所以当腥风再次扑来,他毅然以残破刀势硬挡外神冲击,哪怕吐血连连,也不肯后退半步。 四野惨叫汇成炼狱悲歌,不少战士叫喊着“大人快退”,却见他不动如山,刀燃起火舌般的光。 是那光让绝望中仍存一丝希望。 可那光背后,灰雾也在疯狂鼓动,离彻底破封只差一根发丝。 天际黑紫云滚滚,雷电若隐;整片天地似被预言即将灭亡的背景。 广成子等人在远处狞笑,数名骨魔大将包围护驾,似不急进攻,只等李青云最终跪倒。 林野之中,外神怪异长鸣,宛如观戏的阴兽,它们哀嚎着,却满怀快感。 它们能嗅到:那封印破裂即在眼前,而一旦李青云失控,便无人可阻外神登临三界。 此夜注定无眠,宫殿深层的呼唤已逼得李青云每一口呼吸都化作刀刃切割咽喉。 他在刀光里守护残阵,身体和灵魂却逐寸崩溃,长廊摇摇欲坠。 此刻,风与血皆不再温柔,只有杀机与冷笑漫布天地之间。 谁也不知太阳还能否升起,若明日“寂”破笼,恐将挥刀染遍人间…… …… (本章完) 第302章 外神再临 第302章 外神再临 血色黄昏余晖将整个大地染成奇异的紫红,天边积云似沉甸甸的铅块,似要在下一瞬骤然坠落。 营地外围,满目疮痍的战痕仍清晰可见:倒塌的临时哨塔,烧毁的木桩,地面那条裂缝还在释放淡淡黑雾,将人间与异域的罅隙悄然连通。 大军连番血战之后,仍未歇息便又接到急讯——冥渊之主与大批怪物再度现踪,正越过山岭朝此处逼近,且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黑夜里的狂潮,将要在最短时刻内发动新一轮猛攻。 李青云撑着刀鞘,立于塌毁帐篷前,胸口微微起伏。 他一面隐忍着殷切痛楚,一面调动余下可用兵力迎敌。 方才破除扭曲阵法已耗费军士极多精力,但外神却不给半分喘息,直扑而来。 四周一片仓促脚步声,盔甲碰撞与惊慌言语交织,如沉重钟鼓敲在夜幕中。 与往常相比,众人心底对这外神的“再度来临”的惊惧更胜以往——因为他们看出了李青云自身的脆弱:封印几近崩临,只靠一股硬撑之力在强行镇压体内“寂”的暗涌。 之前一战之后,他在暗角独自咳血,半边身体险些被灰雾缠住,差点让穆桂英和何仙姑以为他就此失控。 可他还是挣扎苏醒,死命地把这最后一点清醒牢握在手。 谁都知道,下一场搏杀便是生死绝境,也许将决定三界命运。 半柱香后,探子惊慌奔返: “大人,前方山脊外神军影已近,冥渊之主亲临!数不清的怪物正往这片平地聚拢,好似要在此地形成洪流。” 语气中满含恐惧。 何仙姑紧握长枪,眼中升腾焦虑: “这才刚歼灭余党,又来如此猛势……若再打正面硬仗,我们兵力难支,青云你身上的伤——” 话到此刻戛然而止,她犹豫着看向李青云的脸。 后者眸中寒芒浮动,不容他多言。 李青云微抬手,压下所有喧嚣,口吻沉稳却难掩干涩: “召集尚能作战的将士,列最精锐方阵,摆出迎敌之态。此处地势虽破,但好歹相对空旷。拖延片刻也好。我会亲自坐镇。” 他本意是想速战速决,但也知封印刺痛一再加剧,无法随便挥刀,否则马上失控。 而冥渊之主显然深谙此理,不会放过这可乘之机。 穆桂英忧心忡忡: “青云,也许让我们几人先扼山口吧?你可稍作休养,不必亲临锋芒。” 她知道李青云每一次挥刀都相当于往破裂的封印里猛插一柄尖刺,可能登时让他体内封印的那位恐怖的存在破关。 但李青云不答,只是默然握住刀柄。 一股难以名状的坚决让穆桂英无法再辩。 她黯然退下,去传他号令。 风起时,天幕已变得灰暗如墨,云中偶露怪异的紫色电弧。 众人整列完毕,果见遥远山坡处扬起浩荡尘烟与怪影齐飞,宛若无边沙暴来袭,震得大地频频摇晃。 马匹嘶鸣不安,士兵握刀的手指发颤,甚至空气中泛起诡异的寒意,似有怨灵遍布。 诡谲的压力扑向每个人胸口,令呼吸都觉艰难。 李青云立在军阵之前,胸中的封印几度翻滚,那尖锐刺痛像千万根银针刺透经脉。 他努力抑住呼喊冲动,把那股灰雾逼回识海,让自己勉强看似无恙。 对冥渊之主与玉虚宫诸神这种极端残暴敌手,他再无退路可言,只能竭尽力拼最后决死一战。 须臾间,黑影潮如巨浪般滚到山下。 前锋的怪物列阵里多种畸形生物杂糅:有狰狞巨虫,鳞片呈紫青相间;有亡灵骑士,半实体尖刀剑光闪烁;还有看似异域毒莽的触手怪,浑身涌动粘液。 所有怪物嘶吼间,高举腥红眸子,贪婪盯着人类阵列。 空气弥漫的邪恶气息浓烈如墨,连虚空都扭动,如随时可能吞下整个军队。 紧接着,一道阴森冷笑自半空传来,熟悉又令人战栗。 众将仰头,便见那等无比庞大的暗影显现,竟是冥渊之主本尊高悬空际,八条骨翼张扬于黑雾之中,头颅嵌着漆黑宝石的眼,带着无穷压迫与冷酷。 它当空俯瞰人间营阵,如视蝼蚁。 周遭电光撕裂云层,让它的轮廓若隐若现,更添难以形容的恐怖。 李青云死死咬紧牙关,封印又掀起惊涛。 他在脑中强令自己冷静,暗想: “此番外神首领必欲亲临击溃人间防线,我若拔刀迎战,就给‘寂’可趁之机……可若我不迎战,这数万兵士转瞬之间恐尽为怪物撕碎。选择何其残酷。” 冥渊之主似乎极其享受这过程,咆哮声低沉绵长,在天地间轰然回荡。 它抬起那巨爪般的上肢,猛烈一挥,前方的怪物群便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嘶喊,疯狂冲杀而来。 地面轰隆震颤,彷佛天倾地覆,军阵多有士兵脸色煞白,却仍硬撑在阵列里,眼睛只盯着李青云,等待他授意。 李青云猛吸一口气,让自己再度站稳。 他无法再顾封印牵扯,若此刻不出刀,战线立刻崩溃。 他只得扬刀高呼:“杀!” 一字令下,士兵们狂吼迎敌,弓弩齐发,床弩也从侧翼射出刚猛箭矢,短时间内将前排怪物撕出大片血雾。 然而怪物势头不减,更多畸形身影越过同伴躯体,吼叫着撞向人阵,转瞬便爆发激烈绞杀,血与火光迸溅。 刀光纵横,尸山血海,一幕幕仿佛黑色洪流撞进人类坚壁,仅凭英勇与意志死撑。 李青云两次欲挥出最强刀芒,却都在封印锥痛中被迫压下力量,只能以较弱招式稳固阵脚。 可这样防不住冥渊之主那可怖威能。 祂稍作波动,便有数波邪能卷向人间将士,让阵列出现缺口,一些兵士当场遭腐蚀或化成脓水,凄厉惨叫回荡夜空。 何仙姑与穆桂英分头指挥大军,杀得眼冒金星,如意与长枪都崩坏了数回,但哪能挡住如此恐怖怪潮? 他们偷看李青云那边,却见他一手捂胸,一手持刀,眼中血丝满布,赫然已顶到极限边缘,再没余力使出昔日滔天刀招。 看得人心急如焚,却也徒呼奈何。 前线多处告急。外神怪物一路横推,冲破人阵好几道壕沟。 有人拼死想补防,但被半空俯冲的飞行恶魔撕裂颈项。 血腥绞杀遍野蔓延,让许多士兵陷入恐惧崩溃。若 非李青云尚在,他们恐怕早跪地求饶或溃散。 但即使如此,崩塌只是迟早之事。 这正是外神再度来临的最可怕之处:在此刻,李青云显然力不从心。 对于冥渊之主那滔天威势,他若彻底拔刀,封印随时粉碎,自己走火为魔;若不拔刀,则看着军队陷毁,为外神分尸。 恰恰是他最矛盾、最痛苦的关键时分。 半空里,冥渊之主见人族阵危弱,狂嚎着双翼猛扇,引来层层紫色电流轰向阵列,使得地面炸出无数漩涡,怪物借势汹涌杀入,血水淌流成河。 李青云被掀飞数丈后堪堪落地,胸口刺痛加倍袭来,他一时半刻无法再扛。 灰暗雾影竟开始顺着他颈部浮现,宛如蛛网般扩散,看得四方将士惊恐失色:大人莫非就此失控? 但李青云咬断舌尖,再度稳住最后一点清醒,抬眼看见冥渊之主投来的凌冽眼神,似在戏谑。 祂发出滚雷般的咆哮,似说“到此为止”。 他感到一股冰冷绝望涌上心头,却也在同时燃起最后的悲壮:与其放任外神肆虐,百姓、战友全部葬送,他宁肯拼死在此地解放刀势,让封印毁灭在自己掌控之中。 “无所谓了……” 他心想,“若这是命运,我便用这一刀换天下太平。” 那一刹,他忽然无比平静,双目如神灯点亮,一边暗暗运转宫殿残余神力,准备在封印破裂前轰出终极刀招。 殿廊在识海里迅速塌陷,但他决意拼死。 灰雾翻滚得愈猛,他面色反而更冷峻。 周遭士兵无法听到他的心声,只见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将刀横于眉间,宛如一头被逼上绝境的孤狼,放下生死,逆势狂吼。 可就在这临界时分,半空出现新的异动。 那冥渊之主显然也捕捉到他身上的凶险——封印破裂时或许孕育另一恐怖存在,甚至能与它玉石俱焚。 祂眼神中闪过一抹迟疑,却随即嘶吼释放惊人威能,一场大爆破声响,化为阴影巨浪席卷整片战场,让整排士兵倒卷出数十丈,尘埃与血沫漫天。 李青云强行稳住刀,狂风拍打他衣袍猎猎翻飞,可身体里那封印嗡嗡撼动,已近塌毁的临门一脚。 “寂”放声狞笑:“来吧!就是此刻,与我合,或者双双成灰!” 他紧咬牙关,对自己低声吼道: “别让我坠落,至少先……先斩了冥渊之主。” 眼看他真要爆发刀芒时,夜空却骤现一道诡丽轨迹——一条扭曲裂缝突然划开云层,宛如深渊之蛇将天幕撕裂,大片紫色雷火喷涌其间。 冥渊之主见状,仿佛感应到某个暗中号令发出,竟一阵狂笑,以扭曲力量笼罩怪物群,大军瞬间转向后退,仿佛惊雷一闪后便如潮水般退却了大半。 穆桂英与何仙姑愕然:正当外神大获全胜之势,怎会突兀收兵? 李青云也猛地收刀观望,察觉那天幕裂缝透出的气息更加深沉诡秘,彷佛是更高级别的外神在做指示。 冥渊之主只是下令暂退,而非溃败。 它高悬半空,凝望李青云,深沉咆哮,却不再俯冲,似某种不可名状存在里的巨灵收起杀意,打算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摧毁三界。 众兵士看着撤退的怪物,莫名松口气,却仍警惕——这般“退却”必为阴谋预兆。果然一瞬后,半空裂缝里泛起黑紫色波纹,如眼球开合,发出远古般的神秘音浪,竟将大地远处沙土席卷半空,形成呼啸飓风。 李青云只觉心口剧痛,那灰雾也在识海咆哮,像在回应外头的震慑。 “这是什么?!” 人们惊疑四散。李青云勉力抬头,见那凌空裂缝扩张数倍,内部翻腾混沌能量,仿佛要把三界法则从根上扯断。 冥渊之主俯瞰下来,似在嘲讽地展示它背后的力量——也许外神之王或更高层次已经联通。 随后它收敛双翼,再度咆哮一声,带领怪物彻底退往裂缝深处,不见踪影。 此时的战场,反而陷入诡异沉默。 只余血流成河的地面和喘息的残兵,宛若一场大梦后的空城。 穆桂英冲到李青云身边搀扶,生怕他再度崩溃。 李青云摇头垂目,胸腔里像塞满刀片,每一次呼吸都疼痛万分,他却强撑着: “他们又退了……说明更大阴谋要在别处展开。” 何仙姑带兵忙着收拢残阵,目见遍地殒命同僚,都无力激起半点欢欣。 因为退兵不啻宣告下一波攻势将更加凶恶。 李青云自知,他们已迎来最严酷的危机巅峰:外神再临,但并不在此处终结,而是转入更大规模的末日冲击。 若在此时封印破裂,“寂”觉醒,李青云或被吞噬为另一外神,一切便成死局。 夜幕漫无边际,天穹那裂缝仍闪动诡异光泽,像远方有凶兽窥伺。 李青云长叹一口,从怀中掏出血巾擦拭唇边,却发现灰血中还夹着微小雾状扭曲。 那是封印漏出的混沌痕迹,让他掌心发凉:时间无多。 这就是外神再度来临的最可怕之处。它先展现强势进击,逼得他再度差点突破封印底线,然后却遽然退兵,让他筋疲力竭却又无处发力。 玉虚宫诸神踪影未绝,下轮袭击或许是跨越三界的毁灭术,也许“寂”届时仍在他体内爆发。 他陷入一场毫无退路的死局,却只能苦苦挺住,以期还有一线转机。 兵士们看着他,一边敬畏,一边不敢靠近。 他那灰暗纹路在上衣破口处时隐时现,令所有见者都感到灵魂阴冷。 这毫无疑问是宫殿封印的恶兆,若再逼他发动更强力刀招,“寂”就会彻底现世。 冥渊之主此战虽退,却从容达成意图:继续削弱李青云的神智与肉身,等待最佳时机出手擒杀。 李青云脚步虚浮,默默回到破损营地,一语不发躲入营帐。 穆桂英和何仙姑想跟随,被他冷言拒绝。 他需要独处,哪怕下一秒就要痛不欲生。 他要思考如何面对这危机巅峰:外神的再临只是表象,最终摧毁他的却可能是“寂”内部觉醒。 帐内昏暗,油灯在夜风中摇曳,洒下一片诡影。 李青云缓慢盘坐,运息却无法平静,灰雾翻滚似凶兽撞击识海殿墙,他连吐三口血才勉力稳住。 意识几近溃散,却不能昏厥,因在外头还有无数同袍、百姓仍待他保护,黄龙真人与冥渊之主也在醍醐般催逼。 正是此刻,他心底激荡着一个念头:是不是该彻底解封,与“寂”共用神力,也许就能一次抹杀外神? 可那和臣服何异?一旦合体,他还是李青云吗? 思索间,那殿廊幻象再度浮现,雷霆大作,灰雾化作滚滚波涛席卷宫殿。 那尊深沉的影子在彼端呼唤: “到极限了吧?抛却凡心,与我并存,则外神不堪一击。若不肯,何苦再为蝼蚁牺牲?” 这妖异低语在耳边萦绕。 李青云喘息艰难,坚守刀心仍要抗拒,却有种无限悲凉困境,一脚踩在悬崖边缘。 “外神来临……我毫无退路……” 他痛苦想道。可看到幻象里无数人间面孔在灰暗中哭喊,他心底那股守护信念又被唤醒,嘶吼回之: “为蝼蚁如何?他们就是我所守护之人!” 殿宇巨影发出嘲讽冷笑,似不再浪费口舌。 轰然间宫殿再崩,李青云浑身一震,眼前漆黑。 等他勉强睁目,发觉自己又咳出一口黑血,地上凝成暗斑。外面人声哄动,营地灯火翻晃,可能玉虚宫的人或外神又制造了动静。 李青云想站起,一阵撕裂的痛又逼得他膝盖酸软。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动,若让外神与玉虚宫阴谋再上一重台阶,人间将万劫不复。 他是唯一能逆转者,却也是最危险的“寂”宿体。 所谓危机巅峰,无非如此。 深夜更深,风越冷,吹透帐帘。 有守卫在外头巡逻,神色紧张,怕外神再袭,但这一刻却安静得诡异。 李青云勉强抚刀起身,在灯光里看到自己半边脸染灰暗血痕,看上去狰狞异常,怔怔发呆:自己究竟还能保持人性多久? 若下一次外神强攻,他是否必须亲手破开封印? 那样会不会带来更恐怖的灾难? 他心绪挣扎到天色微明,才咬牙向外迈步,决定与穆桂英等商议如何先行破坏玉虚宫诸神的主祭源头,以减轻外神再袭威力。 若能抢在自己封印彻底爆裂前把敌人消灭,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当他一出帐便见地平线上乌云翻滚,银灰色天穹低沉如铅,云中闪烁黑紫电蛇,昭示新一轮极度恶劣气候将降临。 那是外神力量的象征,恐怕更狂猛的杀局正于此刻铺开。 这种种景象都证明:外神再临已成定局,无论他如何隐忍,终将不得不抱刀对抗。 封印痛苦撼动识海,他手掌不住颤抖,却仍得冷静指令部下集结向楚州城内推进。 只剩心里默念:但愿在破刀前,能终结敌意,哪怕自我陨落,也好过万灵受屠。 宛如电影画面迅速拉开:灰黑天幕下,人间残阵踏上迷蒙道路,血腥与尘烟交织飘荡;李青云走在队伍最前端,眼神满是坚毅,却透出无尽凄凉。 他冷冷地看着前方乌光翻腾,大风将他发髻吹散乱,他脸色白中透灰,但脚步仍坚定。 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危机巅峰,外神再临,必须放手一搏,不管封印生死。 或许下一次正面交锋时,正是“寂”破茧之刻。 他只能往前走,抛却一切畏惧。 风骤然咆哮,大地轰隆作响,像来自深层的怪物在嘶吼呼号,等待着此行最后的大斩。 李青云提刀振臂,让麾下俱随,一路直捣城中黑暗,口中念道: “此战若败,人间再无生路;此战若胜,我亦随刀魂共存亡。” 兵马应声,脚步虽乱却毫不后退。 城外废墟之地再度传来战鼓与咒语之音,犹如给三界拉开死战帷幕。 气氛几近窒息,每个人都感到心脏被无形重压攫住,也唯有借李青云之名燃起微渺豪情。 是夜漆黑,血与哭声埋入土地。 下一幕必然刀光再起,外神主宰于裂缝深处狂笑,玉虚宫诸神袖藏毒符在暗暗等候。 而李青云封印只差一根发丝就要断掉。 无数谜团萦绕在战场上空,汇聚成阴谋诡谲的黑潮。 待风云激荡之刻,看他如何再次以刀对天,以魂做赌。 那时,或许才是真正的合与分之问:李青云,抑或“寂”?若外神强力更甚,他还能否守护这残破的人间? 危机巅峰之下,外神脚步踏破尘埃,血色电弧爬满天地。 正是最后序幕前奏,命运的洪流滚滚来临。他似听见宫殿深处再次呼喊自己,全身绷紧得要炸裂,却仍咬牙趟进无边黑暗。 那刀微微颤抖,却放出坚韧寒光,与他的命运一样,置于绝路,一步都无法后退。 血夜之下,外神再临,却只是序章结束,末日狂潮快将彻底吞噬人间。 这场风暴的中心——李青云封印也临近最终爆发。 殊不知下一回刀鸣,既是他对外神的绝响,也是自我与“寂”的死战。 不管结果如何,注定轰然震世,三界都无法回避。 风雷惨淡,偌大军伍踏入城门断垣,无言的黑夜像张兽口,把他们一一吞没…… …… (本章完) 第303章 走火入魔 第303章 走火入魔 灰沉的天幕,卷着尘埃与血雾,将整个残破战场映照得恍若黄昏与黎明交叠的世界尽头。 城墙崩塌了一半,碎石下埋了无数孤魂;道观尖顶折断,阴风在那破洞里呼啸,好似凄厉号角。 李青云倚在一道残垣上,呼吸粗重,胸口起伏不定,半边衣襟早被黑血浸透。 他看似在调息,却更像随时会被痛楚击溃。 身周士兵纵横厮杀,或在险地顽撑,或已倒地断魂。 穆桂英与何仙姑各率一小股残部分左右夹攻,可外神怪物源源不断,从城里巷道与夜幕裂口拥出,几乎填满了所有去路。 那其中,还有残存的玉虚宫叛徒,眼含嗜血狂热,与邪魔同阵攻杀。 空气中紫电与黑焰不住闪耀,交织出末日般的景象。 就在这兵荒马乱里,一道宏大的身影悬浮半空,正是冥渊之主。 它下垂的眸子宛如魔鬼审判,猩红色的光束激射,撕碎一片片人类阵线。 数次高空轰鸣之后,城池屋檐与石柱纷纷倒下,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 惨叫与尸体四处堆积成血肉之山,大地被铺上一层森然的暗红。 李青云见状,眸里燃起不甘与杀机。 他想再次拔刀跃杀,可胸口封印翻搅得比刀还锋利。 灵魂深处,灰暗雾潮此起彼伏,蜇得他脑中轰鸣,连视野都出现重影。 他强忍剧痛,右手紧捏刀柄,想提聚宫殿之力轰开外神防御,却猛觉体内“寂”凶焰翻滚,仿佛洪水冲垮闸门,要大举吞噬他的心智。 过去他尚能压制,如今却发现,那束缚早已出现无数裂口。 只需再多一点法力激荡,“寂”就将彻底撕破封印现世。 微微一恍惚间,就见穆桂英险些被飞扑的巨狼怪抓住。 她挥刀力挡,刀芒被强劲爪力撞得生生弯曲,却仍撑住不退。 李青云咬牙,一个箭步贴近,想出手解救,可心中那痛又像尖刺扎进五脏,令他一阵痉挛,半膝落地。 他几乎以左手撑地才不至于摔倒,脸上冷汗涔涔,眸中涌出狂怒。 这一刻,周遭打斗声仿佛远离耳畔,他的眼前忽现出殿廊倒塌的幻象:那灰暗宫殿纠缠着黑雾,如凶兽张口朝他席卷。 重重火光中,“寂”的呼啸飘渺入耳: “放手吧,让我替你杀尽阻碍。除外神、灭玉虚,你将天下无敌——” 一个轻柔又邪魅的声音仿佛在诱哄。 李青云呼吸急促,封印在胸中燃起火焰,全身汗毛倒立。 他抓着刀柄企图集中意志,却发觉灰雾压迫灵魂之重远超往昔,那些幻象尖啸声几乎撕裂他大脑。 现实里,冥渊之主又落下一记紫色雷霆,轰在军阵后排,半数兵士惨叫翻飞。 哀鸿遍野,喊杀与绝望之声震天动地。 有人无措地向李青云呼救,可他力不从心,只能看着血浪再次席卷。 那一幕,让他痛恨万分。 他在心底嘶吼:“不……不能再拖!不放刀,人类战线瞬间湮灭;若拔刀封印必崩,‘寂’随时会……啊!” 封印又狠狠一抽,让他吐出一口黑血,半膝支撑都难。 灰暗雾气顺着额角现形,飘散出数条肉眼可见的黑丝,如活物般在他肩颈处跳动。 周围士兵见状,惊悚万分:李大人这是要走火入魔吗? “放下挣扎,你就能获得更强神力……” 灰雾在识海里低喃,一股冷酷与霸道的气息掀起狂澜。 李青云想要抵抗,却感到刀心越发难以凝聚,精神在刀光与雾影之间险些崩溃。 隐约间,他听见外神怪物撕裂战友的惨叫,再看见自身封印即将破裂的深渊,悲愤和无助在心头疯狂扩大。 突然,血色光芒闪过眼底,他在混乱中又听到穆桂英凄厉喊声: “青云!救……” 但那声音被轰鸣吞没,她整个人都被螺旋风刃打飞十数步远,狼狈倒地。 若再无人相救,怕会命丧怪物毒爪下。 李青云见此情境,剧痛之上陡生的愤怒化作浓烈火焰,彻底将他理智撕裂了半边。 他内心长啸:“就算沦为魔,我也要斩碎这群畜生!” 那一瞬,暴烈刀势硬生生冲破封印囚笼,灰雾狂喜咆哮。 只听得一声近乎野兽般的低吼从李青云喉咙里迸出,震得近旁士兵心神乱颤。 他全身肌肉绷紧,皮肤表面浮现蛛网状暗色纹理,尤其右臂与半边脸尽被灰雾蠕动覆盖,看上去半人半魔。 刀鞘似发出悲鸣,当他猛地拔刀,周遭空气皆扭曲,爆出一股堪称毁天灭地的气浪,四下怪物一时间如被台风扫过,接连翻飞惨嚎。 “那是……大人走火入魔?” 有人仓皇喊道。 果然,只见他眸中金色神光几乎泯灭,取而代之的是灰暗与血红交织,面容狰狞,似痛楚又似残暴。 可就在这不可名状的魔化之态中,他刀下劲势竟比以往更为霸道。 只见他原地一踏,呼啸冲进怪物群,刀芒卷起长虹,数十头撕咬的妖物瞬时被劈成碎块,血雨横飞。 穆桂英看在眼里,内心复杂到极点:她既欣慰李青云再度展现超乎常人的力量,却又悲痛他封印破裂的一瞬,形神或遭“寂”吞噬。 果不其然,李青云那无法描述的古怪形态在杀怪时动作近乎疯狂,每一斩都溅起成片血沫,却也流露无可言状的暴戾凶性,让人难以分辨他还是不是原来的李青云。 冥渊之主俯视此景,似感应到李青云的强烈波动与诡异变身。 它发出雷鸣似的怪嚎,振动翅翼,对这个“半魔”宿体同样生出一丝戒惧,毕竟“寂”与外神同源相斥,一旦完全绽放,谁知道会是何等恐怖力量? 它低吼一声,令更多畸形怪物扑杀,想赶在对方完全掌控前先下手为强。 瞬息之间,李青云陷入数百怪物包围。 他丧失理性般地狂笑,或嘶吼,一刀刀洒下,半径数丈之内无人能近。 每一刀斩落时,灰暗气焰夹杂刀芒呼啸,砍得怪物群如枯草般倒下。 他身上伤口亦越裂越大,滴出黑与红混杂的血液。 旁观者看得毛骨悚然,却也被他那股癫狂刀势所震撼。 “这……真是大人?” 士兵们惊疑不定,连冲杀都差点分神。 若不是穆桂英高声催令“稳住阵型!保护大人!” 他们或许就被吓得驻足呆立。 与此同时,何仙姑和其他几名陆地神仙也试图靠近李青云,却难进半分。 只见李青云身周灰雾翻腾,有若龙卷风般的杀意,任何人靠近都会被刀气连人带甲劈飞。 转眼间,他已冲到冥渊之主投下的暗紫火焰当中,凭借魔化后的刀罡一连数击,硬生生破去对方的火焰束缚。 冲击与爆炸掀起层层火浪,却伤不了他分毫,反而逼得冥渊之主后退三分。 看那势头,像极了一头纵横绝伦的凶兽,无惧天灾地劫,力图撕碎万物。 可越是大发神威,他体内封印越是支离。那灰暗雾气在识海里洋洋得意,甚至对他耳语“杀啊——杀个痛快!” 让他愈加昏沉。他想收敛力道,却被那股欲望鼓动,一刀比一刀凶狠。 每一次斩击都带着绝望的快感,似要把外神、把自己、把世界都毁个干净。 城内废墟轰响不止,玉虚宫的几位强者冷眼观察这场半魔乱舞,心底亦一阵惊异。 他没想到李青云走火入魔后竟爆出如此恐怖破坏力。 远处冥渊之主也阴沉狞笑。二者心意暗合:想趁李青云沉溺于“寂”之力无法自控之机,将其歼灭或收编为更大灾厄。 如果他彻底堕落,那外神亦能借机对三界完成吞噬。 穆桂英等人束手无策,顶多围攻怪物大军,却没法阻拦李青云的疯狂。 他们看见他大口喘息,在断壁残垣上飞纵,一刀斩尽数十头尖爪魔狼,再顺势刺爆数名玉虚宫叛徒,狰狞姿态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脸被血与灰雾覆盖,只剩凌厉狂态。这样的他简直如一尊破封魔神,注定以毁灭告终。 忽然半空一声巨吼,冥渊之主见他收割小兵过瘾,便亲自振翅降下,巨爪携阴雷轰来,想在其魔化半痴时一击绝杀。 李青云毫不退让,猛吼着挥刀硬怼,双方撞击间爆出刺目火,恐怖气浪将附近房屋连根拔起,灰尘滚滚。 军士躲得远远的,不敢接近。 穆桂英眼见如此冲突,心急如焚,却只能遥祝李青云尚留一分神智,不要被彻底反噬。 “轰”地一声,冥渊之主甩动长尾,将李青云掀飞数十丈外,他重重砸进一堵断墙里,碎砖翻滚,尘埃弥漫。 众人心惊失声:“大人——” 可那废墟忽地刀光一闪,一道瘦削且半魔化的身影再度冲出,周身黑气缭绕,眼眸红光慑人。 他看似已被“寂”的疯狂扼住,却依旧在拼尽残余的人性,对外神首领展开凶狠搏杀。 又是一记刀罡爆裂,卷起滔天血潮,逼得冥渊之主不敢轻视。 这一来一往的毁灭交锋,整个城区都被火与暗影吞噬,怪物与军士卷入可怕绞杀。 大地震颤,苍穹暗沉,好似再见血色雷雨落下。 仿佛连神界与灵界都能感受到这场极端力量碰撞:半魔化的李青云对阵真形降临,实力已达第九境的冥渊之主,一己之力,几乎屠尽大片外神爪牙,同时自身亦在灰雾翻腾里离崩溃只差一线。 穆桂英眺望那爆炸与雷鸣的中心,无奈泪目:李青云已然走火入魔,再不敛力便将形神俱灭,或堕成另一尊无情之魔。 可她等人无法插手。 何仙姑亦只叹无力,阻击外围妖群。 所有人束手,唯有祈祷这最后的疯狂能终结外神,以最小代价收场。 再看场中,李青云头发散乱随风,脸半浸灰黑雾,一双眸子闪着暴虐血光。 他牙关紧咬,却还残留微薄清醒:“杀……外神……绝不退。” 而“寂”的狞笑则在他识海大肆回荡: “再放开些,让我全面接管,你便一刀灭这畜生。” 二者死缠一处,他痛苦到怒吼频发,却没法告诉旁人自己正陷入灵魂炼狱,只能任刀势带着血腥继续砍杀。 每多劈一刀,灰雾就蔓延一点,仿佛青藤咬住藤木,一点点把他的肉身与灵魂纳为己用。 冥渊之主见他愈战愈狂,这倒激起它的迟疑与恐惧。 若再僵持下去,也不知会不会引发“寂”全然释出,然后形成更可怕的毁灭。 它带着不甘与凶恶,发出惊天怒吼,再拼尽全力朝他砸下无数黑雷。 李青云同样失去理智,刀光暴涨到极致,一边咳血一边挥斩雷柱,竟还冲刺到它胸前,硬把那巨躯划开一道狰狞大口,血水漫天。 冥渊之主惨嘶连声,挥舞骨翼甩飞他。 这一战持续许久,整座城变成震荡的火狱,数不清的建筑倒塌化尘。 许多怪物尸身堆成山,连带人族亦有大量折损。 穆桂英等人一边救残兵,一边远远注视那中心决战:李青云完全放纵杀机,不分昼夜地进攻冥渊之主,两方皆带伤,却也陷入僵持。 更多暗流彷佛在外界蠢动,等待最关键时机收网。 终于,一声震天巨响中,冥渊之主猛展双翼,以狂暴邪能将李青云轰落地面。 他肩肋重创,黑血与红血滚滚流淌,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若是寻常神明,早就粉身碎骨;可他却闷哼过后仍挣扎站起。 整条右臂几乎被灰暗纹路覆盖,眼神已透出深不可测的冷酷。 宫殿里“寂”的呼唤已达高潮,他仅剩的人性被一点点吞蚀。 哪怕如此,他强行用刀撑地,身形微晃,却随时准备再度轰杀。 冥渊之主扇动伤痕累累的骨翼,环视四方人类军队死伤惨重,也不急进攻。 祂似察觉到这个半魔化的李青云随时可能与“寂”彻底融为一体,成为不可控的存在,故意狞笑退开数步,让怪物大军围而不攻,像看戏般等他自爆。 毕竟在它看来,如果“寂”成功掌控李青云,那对外神未必是好事,或能更轻易削弱人间抵抗;若李青云自爆而死,外神也高枕无忧。 此间种种心思,尽在那猩红巨眼中一闪而过。 李青云脚步摇晃,脑袋轰鸣阵阵,满目都是模糊血影。 封印再也撑不住,他几乎能感到灰雾在脊椎后疯狂滋长,下一秒就可上脑。 耳中“寂”咆哮回荡: “把刀给我!让刀与我合,便能彻底斩冥渊之主!” 他心里仿佛被千万利刺扎透,分不清何为己念,何为诱惑。 满腔怒气令他刚想举刀,却在神魂深处又有一丝理智挣扎: “不……不能给它……” 穆桂英与何仙姑带领残军冲来,见冥渊之主暂未动作,都想趁隙救李青云出来。 但大群怪物拦住去路,打得人仰马翻,霎时陷入苦战。 后方更多兵士负伤倒下。 穆桂英哭喊: “青云,快退啊!” 若再在此逗留,整个队伍将被冥渊之主分批消灭。 然而李青云仿若听不见,只立在沙尘飞扬的废墟中央,胸口剧烈起伏,面孔半黑半白,眼神茫然又凶悍。 他知道若此刻离开,外神定会乘胜追击,人族失守可想而知;若他施展终极刀势,封印瞬间瓦解,“寂”可趁机全面侵占。 他似魔似人,在万顷嘶鸣里发出一声悲吼。 某一刻,“寂”仿佛彻底抓住他的灵魂破绽,殿廊里的灰暗席卷成风暴,嘶啸冲破最后护墙,猛灌进他神念深处。 李青云脑中轰鸣不断,一股无比沉重的杀念铺天盖地,将他所有理智压成粉末。 只见外界他双目骤然血光大盛,惨淡一笑,忽扯开护胸甲,露出几条扭曲灰纹沿胸膛爬动,如活物钻行皮下,将他面容渲染得幽冷可怖。下一瞬,他仰天发出一声怪笑,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声调,带着邪异与轻蔑。 那刀光于夜色中猛地爆涨数丈,周围怪物与士兵都被无差别地震开。 穆桂英大惊失色,惊叫:“青云?!” 然而那个黑袍青年却似毫无听闻,灰眸扫过四方,嘴里逸出低哑笑音: “哈哈……真是脆弱的人间。” 这一幕看得众人毛骨悚然:李青云的语态举止,宛如变成另一个人! 他先抬刀一扫,一道可怖弧光劈出,将十数头怪物当场分尸,血雨喷洒,四下激飞。 但那般毫无人性的做法——他根本不在乎人类或怪物,只想痛快杀戮。 这是真正走火入魔的征兆!军士与怪物皆吓得后退,不敢轻碰。 冥渊之主在空中感应此变,血眼眯起,不明此刻李青云是否已被“寂”掌控,只低吼显出谨慎姿态。 若“寂”真与李青云合体成功,说不定会成为比外神更可怕的毁灭。 天地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仿佛所有人在看这失去理智的强者下一步如何动作。 李青云身躯忽然一晃,脑海里似有激烈冲突。 “寂”的意念得势狂笑,而他原本的人性则死命抵挡。 外界只见他面容半时阴狠,半时痛苦,刀光时聚时散,浑身血迹如煮沸。 他嘶哑开口:“休……想……操控我……给我滚出……” 这一声沉吼似与幻影对话,却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可惜他声音中多了“寂”的寒彻气息,再非纯粹之李青云。 这就是走火入魔的最险境,无论他用意志争夺身体控制权,“寂”也借宫殿崩毁吸收刀势,从中狡黠周旋。 两股力量在他识海里撕扯得天翻地覆,导致现实中他的举动如同疯魔,狂斩面前一切,敌我不分。 一些接近的士兵当场被刀气波及受伤,吓得更不敢靠近。 何仙姑想唤回他神智,大喊: “青云,你清醒些!莫让魔障扰心!” 可李青云只是回头狰狞一笑,轰然一道灰白刀浪将她震得吐血倒退,好在穆桂英扑上帮忙才没死。 那刀浪之后,他又暴烈地转向冥渊之主: “外神……蠢物……杀!” 话音阴森绵冷,夹杂李青云与“寂”两重重叠音色,让人寒毛直竖。说罢毫不犹豫地凌空杀上。 冥渊之主见他刀气褪去人性的正气,反而多了难以测度的邪意,不由发出低嚎。 祂也害怕“寂”之力量,与外神同源相斥,一旦彻底苏醒,难保会与其相争。 可同时它想趁他尚未稳定半魔之躯前下手终结,于是扑翼迎上,一爪带着千钧雷霆霹雳轰来。 李青云半眯血眸,干脆将那爪势同等力道回敬,一刀绽放深灰刀罡,双方再度轰得气浪翻腾,金石崩裂声震翻附近屋舍。 穆桂英与何仙姑目不暇接,只能暗中疏散余兵,以免他们误卷这魔神之斗。 空气中怪物与人类都纷纷躲避,赫然让出数百米空场,让这二者孰强孰弱的对决在孤寂废墟里展开。 刀芒与骨翼利爪再撞十余次,爆出连番闷雷,碎石宛若雨点散落天空。 罕见的摧毁力让人看得寒毛直立,却也见到李青云那半魔状态渐趋稳定,似正慢慢被“寂”节制掌控。 冥渊之主似也察觉,狂啸中显出几分焦躁。 祂想速战,却又被灰暗刀芒牵制,杀不下李青云半分,自己反而深陷绞击。 每回合碰撞后,它骨翼多出裂口,黑血滴落满地。 黑袍青年一声冷笑,挥刀越发凶残,就像丧失人性只余杀戮欲念的魔王,每下斩击都扭曲空间,伴随低沉咏叹,令观者头皮发麻。 穆桂英看得眼泪盈眶:这样的李青云太陌生,亦太恐怖。 他在险些失控边缘,却散发比以往更厉害的压制力,好似半神与半魔完美交糅。 可这种残酷力量终将毁他本性。 倘若冥渊之主被宰,那李青云也可能彻底化为“寂”的宿体,世间更无开封府的李校尉。 随着刀爪交错带来的惊天巨响,冥渊之主忽然被一记暴烈刀罡斩得轰然落地,半身爆裂黑气,咆哮不断。 李青云嘴角浮起冷酷笑容,一蹬地面直扑过去,意欲一刀割断它颈项。 那刹那,外神怪物大叫而退,似感恐惧。 可就在刀刃贴住冥渊之主颈部之瞬,他体内灰雾“嗡”地化作疯狂飓风,把他心智层层笼罩。 识海深处,“寂”嘶哑大笑: “收割外神,恰是我冲破宿体之佳机。来,让我们同享毁灭。” 李青云尚存一丝清明,怒吼着想放下刀,却感觉自身竟不听使唤,一股无形力量操控他的手臂往下一挥,几乎将冥渊之主整个肩膀劈烂,恶臭血浆四溅。 霎时间,他脑海一片狂乱,彻底迷糊在杀戮冲动与理智拉扯之中。 外部众人看见他刀尖卡在冥渊之主的筋骨里,血液不断浇洒,可他眼神极度扭曲,似被魔力操控。 冥渊之主负伤惨吼,骨翼猛扇将他震退几步,也挣脱那必杀之势,逃向裂缝深处,想找机会疗伤或另布杀局。 李青云则踉跄地收刀,那灰雾在他半身急速扩大,令他生出刺耳尖笑。 他拼命想抑制,却抑不住内心暴走。 识海里宫殿彻底坍塌,长廊变成一个漆黑噬魂漩涡,“寂”那巨大阴影显现人形化身,肆意吞噬殿壁残块。 李青云体内封印已被撕成碎片,那些裂缝汹涌喷出暗色烟柱。 军士们发现他浑身灰暗,哪怕冥渊之主暂时离场,他却似又陷入更可怖的迷失。 穆桂英呼喊数声都无应答,最终只见他望向人群,眼神空洞而染满凶戾。 她心惊地后退半步,颤声: “青云,你认得我吗?” 李青云没有答,看她目光里残余一点挣扎,但随即雾气翻滚,他喃喃: “离……开……我……” 嗓音是李青云与“寂”的重叠,叫人汗毛倒立。 那一刻,人魔不分,李青云已等同走火入魔。 夜风刮来,扬起道道尘雾,仿佛鬼魅缠身。 四周人类与怪物经过一番惨战,各自满怀恐惧地关注着那可怕的半魔之躯。 或许在下一息,他就会屠遍苍生,化作另一尊外神。 穆桂英绝望地喊: “何仙姑,快带人撤!青云……青云他……” 她没有往下说,但谁都明白:这时李青云极可能爆发无差别虐杀。 何仙姑内心痛彻,咬唇颔首,他们两人各率余兵向外围闪避,把受伤将士尽量带离危险区。 没有人能拯救李青云,他自己在宫殿内外交锋,意识或许即将覆灭。 若能由此斩杀外神,那还是福祸难料;若化为比外神更凶的存在,人间更无生机。 李青云站在废墟中,耷拉着刀,半张脸黑纹扭曲。 他弯腰剧烈喘息,额滴汗水混着黑血顺颈下淌,神色忽狠忽柔。他一次次想夺回身体主导权,却被“寂”猛力轰回,灵魂似陷漩涡无法自拔。 识海里那阴影嘲讽: “给我——就是现在,撕碎人间,一切归混沌!” 连外神都暂退,他却成了可能毁灭世界的活灾厄。 终于,李青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怪嚎,身体仿佛不受控地挥刀扫过半圈,刀气纵横,将周遭尘土、建筑残骸全部扫飞百丈远,尘雾翻涌如龙卷。 若有活物近身,必死无疑。 士兵与怪物一概惊悚退散,视他为无可匹敌的恶魔。 天色亦像是感应到这可怕气势似的,降下黑紫雷光,映得他身影更加诡异。 在那电光中,他眸子隐约闪现人性苦楚,像在拼死吼叫: “不……不——” 却说不出声,被更强黑暗压制住。 他一步步迈向城门废墟,想要走出世间所有束缚。 每走一步,血滴便在地上留下一个漆黑脚印。 他的呼吸沉重,如野兽呼号,似要冲向何方再度爆杀。 穆桂英看得痛不欲生,跪地泪下,却无力去阻。 何仙姑紧握手中玉如意,想再喊他醒转,却终究哽咽说不出。 所有人仅能目送这位大宋的擎天玉柱踽踽而行,不知他接下来将毁灭什么或如何埋葬自己。 他俨然踏进绝境,没有任何退路。 夜色愈暗,风声变成怪异的呻吟,宛如地狱门扉开裂在各处。 李青云脚步摇晃,却笼着肃杀。 就在他神志再度沦陷之际,突有远方天幕紫光爆闪,显出冥渊之主的硕大影子正凌空而立,似找了机会重新下杀手。 半空雷响隆隆,怪物吼声轰然复起。 外神并未撤退多远,见李青云陷魔化不稳,想趁机收网,一举将人类大军吃干抹尽。 李青云哼了声,脸上浮现嗜血狞笑,对那庞大阴影毫无惧怯。 他喃喃:“来啊……要杀便杀个痛快。” 体内“寂”的嘶鸣盛得仿佛海啸,他周身灰暗缭绕,每一滴血都在焚烧,形成暴戾刀焰。 下一秒,他猛地昂头,状似癫狂,双眼赤红到极致,如无尽深渊火浪。 所有观者皆吓得后退。没人敢想,这一击若打在己方,会是何等可怕结局。 但冥渊之主并不正面扑来,而在天上抽动骨翼,唤出更多怪物编队,对他进行围捕射击,一道道黑炎箭矢破空而至。 李青云却不闪不避,以灰雾刀气迎上,爆出大股冲击波。 那些怪物在对撞中粉身碎骨,他自己也震得连退数步,眼下封印早崩,他全靠半魔躯支撑着屠戮本能,却不晓得何时会魂飞魄散。 见他尚有此等凶势,冥渊之主狂啸不已。 远方裂缝更加扩张,无数畸形飞魔投下漆黑符文,大地再度震动,好似要彻底撕裂三界。 穆桂英等只能望天兴叹,人类军力早无法支撑,而李青云连理智都在迷失,如何谋划? 一切落入彻底绝望,仿佛终焉之日已然到来。 李青云抬首,冷冷凝视那裂缝与冥渊之主: “还不滚……” 话声透出魔性。 他似挣扎要发话,却不成句。 “寂”在识海兴奋高喊: “继续杀,破坏,吞噬,这方世界皆为我主宰!” 令他猛然提刀要冲天再斩。 刀光中人性与疯狂相互撕扯,恶向胆边生。 一霎间,一道惊世刀罡从他刀尖喷薄,好像扭曲了夜色与空间,径直轰向半空冥渊之主。 电闪之下,对方也面露惊骇,张开骨翼以暗紫护盾挡格,双方再爆出闪耀之光,波及地面形成半径百丈的巨大风暴涟漪,把废墟推平。 整座城几近覆灭,砖石飞到山外,血沫与碎尸如雨飘落。 众人看到李青云在狂风中长啸,眼神里纵横杀机,刀势之盛越过以往巅峰,俨然非人。 他却同时在灰雾里疯狂颤抖,每一刀都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心智能撑多久? 谁也无法断言。 或许这正是“走火入魔”的表征:生死只在下一次呼吸。 良久后,风尘散尽,冥渊之主负伤重,但未被斩杀,远远鸣啸退至高空裂缝边缘,似忌惮李青云的半魔力量,暂不进逼。 李青云站在焦土之上,身形半弯,刀尖滴血,一片死寂。 不知是外神畏惧,还是在等待他更深崩溃。 兵士与怪物一样缄默,不敢上前。 穆桂英噙泪看向他,发现他脸上的灰雾明明愈浓,却似也透出一丝挣扎神情,表明他尚有一线意志博斗。 他能否借机摆脱这噩梦? 还是彻底沦陷,被“寂”完全夺走? 毕竟,他走火入魔已达极点,对外神威能爆发虽无与伦比,却对己方也构成巨大威胁。 夜风再起,血染残垣,坑洼里积满浓稠的暗红液体。 李青云单手拄刀,一滴滴灰暗血从他指缝坠落,浸入黏腻泥泞。 远处冥渊之主依旧徘徊,却态度谨慎。 空气里弥漫诡谲气氛,像无声的寂灭前兆…… …… (本章完) 第304章 灵魂对峙 第304章 灵魂对峙 刀光与黑暗纠缠在破败的夜色中,那一刻,李青云的身影似已化作殇魂,跪伏在无边尘土间。 四野狂风呼啸,堆积如山的尸骸、燃得通红的朽木、散落满地的碎甲凌乱交错,将整座战场铸成淹没光明的炼狱。 濒临绝境的大战忽然凝滞,仿佛无形之手钳住了时空,只剩李青云一人喘息不定。 周遭士卒远远立定,目光惶恐地盯着他那染着灰暗纹路的手臂,宛如生了异形瘟疫,丝丝缕缕的黑气在身旁缭绕。 先前的鏖战将他的身体逼至极点,也将封印的痛楚搅成惊涛骇浪. “寂”之声在他耳中连绵不绝,最终令他失去对身体的掌控,猛然倒在废墟里。 外神一方似乎也嗅到可怖的气味,暂时不敢逼近,形成一片诡异的空白地带。 恰如同大幕骤然开启,李青云灵魂仿佛坠入无底深渊,身体在外界却停滞僵直。 穆桂英与何仙姑看得胆寒,试图近前呼唤,却被一道无形劲气弹开。 他们只能焦急观望,却无力拯救。 谁都明白,这一刻李青云意识已被封印彻底卷走,进入了某个灰暗至极的领域。此 时此地,是他与体内封印的那位强大神明最核心、最直接的终极对峙。 黑暗如潮,似瞬间掩埋所有光线。 李青云缓缓睁眼,发觉自己脚踩在宫殿破碎的殿砖上。 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长廊,断壁横陈,灰尘如雾飘浮,映着淡淡青白之光,将眼前的景象衬得格外阴森。 墙壁上裂缝纵横,宛若涂满干涸血迹。 天顶几根梁柱挣扎矗立,时而滴落黏稠液体,好似屋顶外便是汹涌血海。 他知道,这里乃自己识海最深处的宫殿,“寂”被封印的牢笼核心。 只是昔日还算冷寂整洁,如今却几近毁灭:大量殿柱塌毁,石块堆成山丘,深处还伸出无数黑色藤蔓般的触手,在地面蠢蠢欲动。 每次目光触及它们,似能听到扭动肌理的声响,黏糊得叫人心底发寒。 他微提脚步,试探着向前走,却觉腿沉若铅,一点都拖不动。 一股森冷潮意从脚底爬上脊椎,让他呼吸困难。 他明白,“寂”在这里无所不在,吞噬了殿堂的每一寸砖石。 自己只是封印主人的身份,却再也镇不住这疯狂的扩张了。 “四下皆是灰暗雾气,想必封印已至破裂边缘。” 他暗想,神色凛然。 若再迟疑,“寂”便会冲破所有桎梏,直接占据他身体,成为混沌之神。 他必须在这里与之背水一战,赌的是自我意志能否凌驾这远古怪物的神念。 忽听一声阴冷笑语在殿廊上空回荡,夹着低沉的波动,似把血色光芒刻进空气里: “李青云……你终于来了。” 那嗓音宛若万鬼合唱,又仿佛有人嘶哑嘲弄,带着古老威严与寒意。 紧接着,不远处碎裂石墙轰地坍塌,一道巨大阴影徐徐浮现,像是某个朦胧的神祇头顶撞穿了半面宫墙。 灰暗的雾气顺着它身躯流动,地面也为它让出径道。 李青云定神凝眸,果见那阴影比之前见到的虚象更形实体化,隐约可见多条扭曲肢体或触手从它背后蠕动;脸部轮廓如人形与巨兽结合,只有一只半开的眼睛闪着幽暗蓝芒。 祂微微低头,似俯视一只蝼蚁般,发出轻轻的冷笑。 巨大的压力将殿堂气氛压得死寂,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无比。 那怪影低沉开口: “在时间之前,我行走混沌,本欲掌控造化,却被众神联手围猎,终殒落此殿。可惜封印并非永恒。 “如今外神搅动三界时局,你再无力困我。为何不归顺?你若交出这具身躯,让我复活,外神统统可碾碎于指尖,你还可分享至高神权,岂非圆满?” 李青云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笑意: “做你躯壳?我可没那么愚蠢。” 他用力挥动刀影,宛如真刀在手,朝对方亮出决绝姿态。 虽然心脏仍在刺痛,但在此幻象中,也能运转一部分刀势。 那阴影轻蔑地发出闷哼,周遭墙体随之颤动,一排排失控触须从廊柱背后探出,朝李青云蜿蜒而来。 他想闪身避让,但脚步动时却发现空气中弥漫的灰雾宛如黏液,将腿脚拽住,每踏一步都艰难无比。 那触手趁机疯狂袭至,有的化作利爪尖刺,有的张开细密口器,发出尖啸。 李青云只得怒喝,将刀气化作数道斩击劈向四周,一时灰雾乱溅,触手碎落,却也令他胸中刺痛一阵阵加剧,仿佛自己在自残经脉。 宫殿本是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刀破殿壁,也等于伤及神魂。 看到他应对吃力,那高大阴影似笑非笑: “你看,你在这里挥刀,只会自损元气。再挣扎下去,只会更快崩溃。不如放手融合,你我相依,给外神一个终极的毁灭,不也痛快?” 声音带着古老的蛊惑,每一个字都在锲入李青云灵魂。 李青云咬牙: “别废话!” 他再度纵身跃起,强行将刀光劈向那阴影上方,想先斩其头颅。 可那阴影行动之迅猛超出想象,霎时间无数黑暗爪影攀上刀芒,咔嚓作响,硬生生将他半空震退。 他闷哼落地,脚下原本破裂的砖石立刻塌陷,让他坠下几尺深的坑洼,好似陷入泥沼般动弹不得。 大股灰雾旋转聚拢,一部分化形为人脸或怪笑图腾,齐声对着他发出刺耳的狂笑,像是无数冤魂在嘲讽他不自量力。 那阴影低下头,带着睥睨神情俯视坑中的李青云: “你可知,这殿堂本就是我力量所铸,你的幻象封印,不过是为我修筑了更长滋养时日。如今时机已至,再挣扎,也徒劳罢了。” 李青云挣扎着挥刀,想斩断束缚。 可刀芒每爆发一次,就消耗他大半精神力,刺痛更像针芒穿脑,让他失控地半跪地面。 视线晃动,“寂”大笑声如雷: “看,你若再斩几下,就该彻底垮了。外神也不过蝼蚁,只要我得身躯,灭了那些跳梁小丑轻而易举。你有何好犹豫?” 李青云唇角逼出血丝,语带坚决: “我绝不献身妖神!你想吞了我?……做梦!” 他再度运功,闪光在刀尖凝聚成一点锋芒,刺入脚下地面,勉力挣脱泥沼。 庞大阴影像被刺痛,暗沉低吼,挥动无数灰暗触手想将他彻底摁死。 整座长廊也随之轰然震响,大块碎石与梁木不断砸下,宛如世界末日。 李青云眼看避无可避,只能强举刀刃硬抗,刀光与触手撞击处爆出炫目火,震得他臂骨生疼。 可他愈战愈明白,在这里,每一次刀势都在消耗他本源。 更何况阴影占尽地利,一无损伤。久战必败。 但他别无选择,这里是他的识海根本,若不与“寂”做个终局之斗,外面那具身体迟早落入魔爪。 僵持中,阴影阴森冷笑,忽再次散开触手,于殿堂顶端凝聚出一只漆黑眼眸。 凶光乍现,犹如一轮黑日高悬殿顶,向李青云射出暗紫气流。 那气流带着浓郁腐蚀性,一旦触及他灵魂躯壳,就似无数毒刺硬生生刺进识海。 他闷哼一声,只觉灵魂撕裂痛到几乎要昏阙。 在这紧要关头,他眼里闪现过往厮杀的种种画面—— 为守护人族伏杀妖魔的艰辛,为挽救百姓勇破洪荒的壮举,观众对他寄予的热泪期望,还有穆桂英、何仙姑等故友并肩生死。 那一幕幕牵引他心中闪烁出长久磨砺的坚韧刀心,竟硬撼那暗紫气流,不退反进,一声嘶吼把体内微薄精气统统凝聚在刀尖,化作犀利刀罡,反冲入那巨大眼眸。 轰然巨响中,殿宇顶端爆开一片灰尘,阴影似被破坏要害,发出一声凄厉咆哮,许多触手当场萎缩退散。 李青云半跪于地,体内震荡也极为惨烈。 他抓住这一丝胜机,奋力打破泥沼束缚,浑身酸软却难掩狠劲,昂然持刀,直指阴影中心: “我……决不屈服。” 阴影痛得半晌无语,旋即狂吼,黑色雾浪在地面卷起数丈高,宛如海啸扑至,将李青云彻底包裹。 他感到深层的冰冷与恶心,四肢渐渐麻痹,似要被暗流推入最底层绝望。 他奋力想劈开雾海,却被汹涌拍回,每一寸肌肤都开始灼痛,仿佛有千万噬魂针在刺。 嘴里咳出的血也混着黑泥落入雾海,无影无踪。 半空里,阴影化成半张笑脸,得意地俯视他: “你再顽抗,也是徒增痛苦。此殿是我之根基,外神逼你刀斩,我就趁机占据肉身。百姓哀哭又如何?神魔乱舞又如何?凡俗命运,不过青烟一缕。” 语带无情,似封印之苦全在他掌握中,现在已到了收割时刻。 李青云浑身被黑雾缠缚,针刺与恶寒交叠,他意识开始模糊,眼见就要被彻底吞没。 恍惚中,他又见到外界血腥战场的幻影:何仙姑与穆桂英正誓死护着自己躯体,外神怪物层层逼近。 若他此刻被“寂”噬尽,那外神只要等自己化为另一尊魔神,三界诸生全无幸理。 他双眸泪光一闪,恨恨咬牙,使尽最后心力冲破迷茫,努力维系刀心火苗。 在地狱般的压迫下,他恍若听见外头传来微弱的呼唤: “青云,坚持住……不要倒下……别离开我们……” 那或许是穆桂英的声音,也或许是百姓的绝望祈盼,短暂却震撼神魂,如同一把利刃切入绝境,让他找到一点光。 殿堂里,无限灰雾几乎把他完全淹没…… 可就在即将失去一切的瞬间,他猛地爆出一声狂吼,凝聚全部精神力,将刀罡化作一道尖锐利刃,朝上空那半张笑脸猛刺。 刀芒横扫雾海,撕出一道瞬息可见的裂口。 灰暗奔腾的潮汐被这一击硬生生劈退数尺,他夺得一息呼吸,头痛剧烈得如要裂开,却痛中带狂: “我……李青云……即便死,也绝不容你践踏人间……” 最后几个字像是嘶吼血声,带着他全部的怨与守护决意。 那阴影被刀芒贯中,形状略崩溃,却并未灭绝,只是怒不可遏地咆哮,再度聚拢,裹挟更多雾流扑向李青云。 显然它伤不算重,而李青云已油尽灯枯。对碰之瞬,他再度被轰飞,撞在殿柱上险些昏厥,神识飘摇像风中死叶。 一个念头在他脑里徘徊——要不就此解放,或许能拉外神同归于尽? 可那亦意味着自己将永为魔躯。 他挣扎间,宫殿上下塌落不断,碎砖砸在身边发出沉闷碎响,如为世界末日奏响哀歌。 阴影冷笑逼近,带着必胜之姿。它伸出数条焦黑利爪,猛力箍住李青云的躯干,一点点将他拖向无边深处。 看到他再也无力挥刀,阴影扯开如人嘴般裂口,森森獠牙在雾中闪动,正要把他整个人吞噬。 恰在此时,他眼里再度浮现那些过往:刀斩洪荒,血护人族;无数感激或渴盼的目光,让他心中燃起最后火焰。 与其堕入魔道,不若轰然死在此刻! 他以死志化作怒吼,把残余的刀意全部燃烧。 眨眼间,刀罡自他体内再生出鲜亮光华,凝成炽烈烈焰,狠狠向那獠牙利爪刺去。 轰隆一声巨响,殿堂晃动得像地震爆发,灰暗巨影被刺中要害部位,惨嚎一声,往后退了数步。 李青云捂住骨裂的肩头,从半昏死里再度起身,踏着断裂石板踉跄前行。 “寂”发出嘶哑愤怒: “你……你真要玉石俱焚吗?既然如此,我便先毁了你灵魂,看谁能支配这神躯!” 灰雾滚滚聚拢,把殿堂最后支柱尽数包裹。 那些扭动触手带着毁灭性冲势,如绝命漩涡涌向李青云,要在一击中吞噬他全部意识。 他亦强提一口气,以刀势变换防守,想与之做最后一次碰撞。 两股力量撞击之瞬,一切都变得极度缓慢。 他甚至能看清那些扭曲符号在触手表面跳跃,发出让人灵魂颤抖的低声咒语。 紧接着—— “轰——” 宛如万雷齐鸣,整个宫殿幻境被震得天翻地覆。 墙体、殿柱、地面统统化作漫天碎片,灰暗狂流席卷长廊。李青云被卷入这风暴中心,胸口如火烧,心神几欲破灭。 阴影也被撕扯得动荡不稳,却还桀骜不肯退让。 二者胶着,仿佛谁先松手就将形神俱灭。 在这毁灭风暴里,他濒临灵魂断裂,连动念都费力,恍然间,只见四周幻影浮现:人间苦难,外神血屠,玉虚宫诸神狂笑,百姓哀嚎,何仙姑穆桂英舍死忘生…… 无数片段交叠汇入他脑海。 若他在此失败,就再没人阻止外神摧毁三界。怎能甘心? 带着最后的信念,他把所有执念都化为刀芒火焰,在黑暗的漩涡中猛然引爆! 刀光裂变出成百上千道利刃幻影,直刺那灰暗巨影的核心要害。 阴影惊怒狂吼,不断挥出抓拍,想拍灭刀光,可李青云贯注全部残存精气,只求与对方两败俱伤,这等孤注一掷,让阴影也显露惧意。 刀影绚烂如星雨,刺穿雾海层层屏障。 爆鸣震得殿堂最后一根梁也塌陷,不复存在。所有灰尘、石块、触手碎片混成一股骇浪,四下翻卷。 李青云只觉天旋地转,视线渐渐昏暗,嘴角扯出微苦笑。 纵死,也要拖“寂”下深渊,不让它祸乱人间。 半晌后,风暴逐渐散去,尘埃飘浮在消失的殿影之中。 李青云半跪地面,呼吸微弱得彷佛随时停滞。 灰暗巨影不见踪迹,却在远处崩塌之中留下一个模糊黑影轮廓,不断破碎,发出若隐若现的咆哮与嘶哑诅咒。 祂尚未彻底毁灭,却被李青云极端刀招重创,陷入休眠或沉寂。 长廊已成虚无,脚下只余一片混沌空域。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体仿佛被剜去半魂,眼里空洞一片。 从本质上说,这是他与“寂”灵魂对峙的结果:他拼着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打法,将“寂”暂时逼退,却也让自己元气大伤。 若此时有任何外力冲击,他可能当场崩溃。 飘散的灰雾化为微末碎光,缓缓沉落到无底深处,那是“寂”的退缩,也是封印摇摇欲坠的标志。 李青云神色复杂:他虽暂保自我,但封印几乎成了空壳,下一次若与外神激战,殿堂再度震动,“寂”必定卷土重来。 他终也叹口气,无力在这混沌里久留,只能借残存神识之力唤醒外在躯体,希望外头还未沦陷。 意识逐渐拔离幻境,周遭一切化作模糊烟尘,殿宇虚影消失。 狂烈厮杀声与人声再度涌入他耳中。 睁眼时,他发现自己仍在满地血泥的战场中央,刀刃插在地里,抓着刀柄的手指毫无知觉。 穆桂英和何仙姑死死环护在他左右,千余将士垂危却不退,外神怪物远处徘徊,似探知他状况诡异,不敢再贸然逼近。 见李青云睁眼,穆桂英惊喜中又满是泪光: “青云,你可回来了……” 何仙姑也踏前半步想搀扶,却见他身躯依旧僵硬如石,灰黑血污染满半身,表情疲惫但眼神坚毅。 他轻轻摇头,强撑站起,朝那徘徊的怪物方向冷冷看去,然后以沙哑嗓音道: “我还在……”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感念他尚未被“寂”彻底占据。 可李青云自身很清楚,这一次宫殿幻境与灵魂对峙虽暂告一段落,却将他拖到燃尽边缘。 封印只剩最后薄膜,“寂”更是带着凶狠恨意沉寂在识海暗处,一有机会便会卷土重来。 到了那刻,他亦再无力挣扎。 可至少此刻,他守住了灵魂,没让这可怕的混沌真神轻易得逞。 思及此,他扶刀缓缓向前一步,直面血泊与尸山,彷佛向外神宣示:纵身陷万劫,也不退让分毫。 空中一片死寂,怪物们嘶吼却不敢贸然逼近,那是对他刀势与内心坚决的某种畏惧。 夜风漫卷,吹不散残酷硝烟,却带来一缕莫名寒意。 李青云咳血两声,仰首看了看漆黑天空,紫电闪动处,外神阴影依稀徘徊。 而他身后穆桂英等人正以关切眼神瞧着他背影,默然无语。 没有一人喊出“歇息”或“退守”,因为他们晓得,他不会答应。 他只是微微调息,刀尖指地,脸上透出种无可替代的坚定:不管再有何阴谋与强敌,只要自己还保有灵魂,就要拦在前方。 哪怕下一次爆发,殿堂彻底粉碎,“寂”破封而出,那也要先护住人间最后的战线。 既已决意如此,就无惧刀断人亡。 没人听得他心声。众只默默护卫,他亦沉默,一场惨烈却胜过千言万语的灵魂对峙,正烙刻进他眼底。 他与“寂”的厮杀,远非终结,但在此回合里,他将其重创后暂退。 收刀而立那一刻,他眼神中仿佛加深了一层冷峻,并隐隐透着悔与悲:若世局并无外神威胁,他也许能以更稳固的方式化解封印,但如今,只剩匹夫之勇抗天劫。 远处或许还有百姓在哭喊,怪物在嚎啸,玉虚宫诸神于暗处阴笑。 天空深处的冥渊之主也不甘离去,正筹备下一波致命围杀。 李青云无瑕顾及,才从宫殿幻境中挣脱,神魂仍摇摇欲坠。 他将刀缓缓收回鞘,却听得一声脆响,似刀口与鞘壁断裂的征兆,仿佛映照他身之封印亦摇摇欲坠。 穆桂英轻声喊:“青云?” 他回眸,眼中复杂交织,然后微微颔首: “继续前行。” 说罢脚步坚毅,却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颤抖。 穆桂英与何仙姑一左一右小心护着他,就怕下一秒他会倒地不再起,但他肩背虽佝偻,意志仍似千年利剑,未曾断折。 刀光隐没于鞘中,不再灿烂夺目,却仿佛潜伏着更巨大风雷。 那是他与“寂”搏杀后的残留余力,也意味着若再被逼入绝境,他依旧会爆发出危险难测的力量。 一切,只待外神与玉虚宫仙神逼近;只待天与地的下一次震撼决裂。 殿堂溃散,灰雾蛰伏,灵魂对峙虽结束一轮,却只是更深血腥末日的前哨。 在这平静与杀戮纠缠的死局里,他带着重创灵魂继续跋涉;无声的夜色中,残兵跟随着他,一同走向不可知的暗途。 有士卒远远望见他身影,月光下遍布漆黑裂痕的右臂,犹如早化为半怪物,却仍硬挺站立。 甚至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人是神,是驱除邪祟还是自成魔神? 没有回答。他连自己也不知此行结局。只知宫殿幻境那一战,来得猝然,却也顺理成章,把他推上半身落空的绝壁。 一旦玉虚宫诸神与外神再度联手大举来袭,他能否再挡一次? 能否再度从灰雾里走回?谁能保证? 月薄风冷,他沉默向前,用刀鞘作拐,脚踩在染血荒野里,每一步都像走在毁灭边缘。 穆桂英悄跟在后,眼圈微红,却没有出声打扰,也没人知晓他内心恍惚到何等程度。 那些躯壳在阵亡士卒旁横陈,怪物肢体淌脓腐水,气味刺鼻。 他却浑然未觉,只偶尔甩一甩头,似要把幻听幻视逐出脑际,封印依旧钻心痛苦,时刻提醒他与“寂”仅隔一层薄膜。 有朝一日若这层薄膜破碎,那潜藏在宫殿深处的洪流将彻底喷薄。 到时三界又会多出怎样的魔鬼? 是他李青云化身“寂”,还是他死战殉道?或能同归于尽? 一切成谜,而在眼前只有继续迎向前方未知的黑暗战局罢了。 夜深渐近,火把与人声在渐行渐远的营地后方愈显微弱。 一阵狼啸长鸣在远处山岩回荡,也不知是不是外神培育的妖狼。 李青云停住脚步,朝那声音所在方向望去,却只看到无边暗云笼罩。 心念微动,他甩袖前行,念道: “先破外神,再斩玉虚宫。不管结局如何,我自无悔。” …… (本章完) 第305章 生死一线 第305章 生死一线 夜幕沉沉,营火跳跃于荒原破碎的石块之间,投下摇曳的红光,宛如临终前的残烛,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层不祥暗影。 李青云重新起身时,周围将士纷纷松了口气,却又不敢靠得过近。 他们看着他,目光既怀有期望,更藏着深切忌惮——从他的额角到颈侧,灰暗的纹理犹如噬人的毒蛇,蜿蜒而动,每一分跳动都好似在诉说封印的日暮途穷。 他咳了两声,抬眼四顾,见环绕在营地外围的残兵和受伤战马都勉力戒备,生怕下一刻外神会卷土再来。 他还见穆桂英与何仙姑相继负伤,却仍不离身侧,苦撑破损阵列。 李青云心中酸楚,却只能把那股苦涩化为一声淡淡叹息。 胸口封印纠结得仿佛尖刀扎在心脏,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刺痛。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再无法安然调息。 若再遭强敌一击,体内“寂”恐怕就会彻底挣脱锁链。 恰在此刻,远处却传来木梆敲响,凄厉而沉闷,如同残夜里不吉祥的鼓点,将士们陡然警醒。 有人攀上土垒张望,只见天边云层扭动,黑雾翻滚宛若妖龙起舞,一队队怪物列阵似潮呼啸而近,声势远胜先前。 那些扭曲轮廓之中,混杂着高冠锦袍的玉虚宫人影,还有数不清的暗紫闪电横空。 呼喊与咒声合成一片,引得大地也在震动。 李青云面色顿时一凛,握住刀柄的手又在细颤:外神再度降临,似要将他逼到极点。 他下意识伸手压住颈侧灰痕,想硬行平复,可那道纹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强行渗入肌理,更让他深感痛楚。 外部世界的战火呼唤,使得他灵魂与“寂”之间的博弈继续升温,殿堂幻象时不时闯入脑海,如锥刺般敲击神经。 “青云,冥渊之主又聚兵来袭,咱们已无隘口可守。” 何仙姑神情惨淡,她焦急看着李青云颈边的灰影,却又不敢多言。 穆桂英侧身立在另一边,见李青云气息驳杂,更眉头深锁: “青云,你若再强行拔刀,封印……” 她说不出后面的话,只能默默望着那逐渐向营地逼近的黑潮。 李青云无可回避,心里亦清楚,这场生死一线早在预料之中。 若这一次他不硬扛,军中残部就要被怪物顷刻吞没;。 可若扛,则封印立即崩塌。 他贴住刀鞘,缓缓呼吸,像是在喃喃自语: “也许命运如此吧……” 说罢,他抬头望向阴沉天幕,电弧频繁闪烁,汇成外神的狞笑,似乎在等待他走火入魔的那一刻,彻底玩弄这局棋盘。 不等他多想,怪物已潮水般轰击而来。 魔影踏破夜风,尸嗅、腐毒、狂乱啸声直袭营地。 士兵结阵,立刻陷入近乎绝望的拉扯。 人数本就不多,重伤频仍,而对方各具可怖形态,有的口器可喷暗紫火焰,有的以骨刺乱舞,冲入人群就搅得血纷溅。 顷刻之间,人族修士队列被冲击得险象环生,哀号起伏不断。 何仙姑见形势危急,大吼指挥后排弓弩齐射,又命亲卫扑前力死支撑。 穆桂英则协同余部连番反击,但无奈这回怪物数量甚多,外神领头者更不下数只,皆堪称昔日难见的庞大凶形。 众人很快力不从心,纷纷看向李青云,希望他出手拯救这濒临坍塌的阵线。 李青云却仍定在原地,苦苦压制胸腔那股烈焰般的折磨。 他远远望去,只见战士横尸遍野,骨魔深处嘶吼肆虐,如果再不拔刀,此地顷刻陷落。 可他清楚,一旦自己在此刻爆发最强刀势,必然挑动封印彻底溃散,直接牺牲自己身体给“寂”。 然而他还有选择吗? 那怪潮已经冲入营中,剩下的将士只是一道羸弱人墙。 “不能再犹豫。” 他像对自己宣判一般,握刀的手蓦地攥紧。既然再无他法,就算“寂”在觉醒边缘,他亦只能拼死守护。 忍着血火攀心的痛楚,他咬住下唇,将刀从鞘中猛然拔出。 霎时,一道金白火芒迸射半空,震得周围空气发出爆响。 可痛苦也立时膨胀,颈侧的灰纹疯狂爬行,如毒蛇扭动,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识海里“寂”发出一声畅快嘶吼: “哈哈哈,来吧……” 穆桂英回头看见李青云拔刀,心里骇然,却也涌起一线希望。 若他肯拼死一击,或能逼退这波怪物。 何仙姑也扭头呼喊: “青云——”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李青云已纵身杀入怪物群,金白刀气炸裂,硬生生将近百头畸形怪兽斩翻。 可就在刀光最盛的那瞬,他闷哼喷出一口黑血,随后眸光闪现几分疯狂,仿佛整个人在刀势绽放后变得极度危险。 将士们大喊“万岁”,欢呼他这一刀力挽狂澜,却忽觉他气息诡谲,又似有些不对劲。 果然,李青云呛血落地,脚下踉跄时眼底泛现灰芒,右臂肌肤更浮起扭曲暗纹。 那暗纹迅速朝肩颈游走,将他半边脸也染成阴影。 早先埋伏在识海深处的“寂”,终于借这一刀之威猛猛撼碎了封印的大部分束缚,令他陷入走火入魔边缘。 一时间,他尚能保持微薄理智,硬冲入怪物堆继续劈砍。 一刀接一刀,无不迅猛绝伦,仿佛他已经爆发出比往昔更恐怖的力道。 大片怪物被剜裂肢体,哀嚎翻飞,血流成河。 可他越斩越痛,神志如卷入漩涡,仿佛随时会让“寂”完全掌控。 周遭将士看得目瞪口呆。 他那挥刀姿态简直狂暴得超乎寻常,一击之下,连地面都震出深坑,可眼中却毫无往昔清冷,只余暴戾杀机。 友军近身时也险些被误伤,是穆桂英惊呼时,他才陡然收刀停顿半秒,眼神挣扎。 然而怪物仍在四面环伺,李青云自无法后退。 半秒迟疑后,他又提刀斩向前方冲来的邪兽,动若狂龙,但身体却在刀势间偶现痉挛,颈侧那灰暗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扩大。 识海深处,宫殿殿顶倒塌声轰隆不绝。 “寂”看着他在外界纵横,也放声冷冷怪笑,恍如已将他抓在掌心,随时准备敲碎最后一根精神支柱。 阵内兵士眼见李青云似半疯魔,却无人敢上前。 何仙姑几番欲吼着提醒他别过度杀戮,却被乱流冲得身不由己,只能远远观望。 她隐约感到,李青云的刀虽狠绝,却夹杂一丝极端扭曲的阴冷气息,让人脊背发寒。 那种感觉不像正义强者斩邪,而更像一道魔神屠戮——无可分敌我。 怪物虽遭大范围屠戮,却也在尖叫退却时包围更多兵士。 场面混乱到极点,人魔胶着一线,惨叫不绝。 李青云斜目看到许多兄弟又被扑倒咬死,可他内心升起的却是不加分辨的暴怒,几乎想把周遭任何生物都一并斩杀。 鲜血味道让“寂”更加兴奋,在他血液里阵阵拉扯,让他时刻可能坠入真正的疯魔。 半晌后,他忽然发觉刀势有异,出招时带着灰暗气波,从刀锋处辐射开来。 凡被这气波扫中的生命,无分怪物与同袍,皆感头痛欲裂,甚至倒地抽搐。 一瞬间,他强震一把:这个力量并非自己本意,它显然属于“寂”。 若再放任,恐怕刀下万物皆成牺牲。 他慌忙想收刀,可封印已破坏殆尽,难以收势。 那刀本该听他调遣,如今却像带有自己意志,愈劈愈狂,几近失控。 他口中发出凄厉吼声: “不……给我……停下……” 可身躯反而摆脱他大脑指令,飞速挥舞刀光,劈开左侧数头扑来的魔狼,也溅起几名士兵惊叫翻滚。 穆桂英远处看得魂飞魄散,忙指挥下属撤得远些,以免误伤更多同伴。 浓厚的灰雾在李青云周围缭绕,仿佛他成为一只半人半神的怪物。 兵士们短暂肃然,竟然不敢再靠近他,战意一时间瓦解不少。 可那外神怪潮却见状狞笑发力,以更凶猛姿态扑击人阵,血浪掀天。 李青云想回救,却僵在原地,恰恰陷入走火入魔的挣扎。 体内“寂”占据了刀势主导,他的理智与意志被压迫到崩溃边缘。 “青云——” 何仙姑在外苦呼,却被数只飞天怪抓破肩膀,狼狈难近。 穆桂英也遭外神党羽牵制,无法贴身援助。宛如末日风暴撕裂整片战场,人间瞬间溃不成军。 这一幕,无疑是外神与玉虚宫期盼的结局。 李青云的走火入魔正让他自家阵营深陷绝望。 只要再稍加引导,“寂”若彻底吞噬,他必化为混沌巨魔,对人类与外神皆可随意踩踏——如此结局荒诞,却足以埋葬三界。 远处某座高墙上,广成子等人暗自狞笑,贪婪地等待这一场身躯收割。 只要李青云疯魔,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掌控局势。 李青云自身也陷于极重矛盾:他知道继续刀舞必酿大祸,可压制又谈何容易? 封印破碎之处,殿堂崩毁,宫殿上空的阴影在识海里放肆翻腾,嘶吼一阵阵轰鸣。 他的灵魂认知与躯体动作分裂成两截,双目有时清明、有时狰狞,裂痕逐寸扩大。 “不可……不可伤自己人……” 他在心中挣扎,却发现刀势不受控,横斩划向最近的一名哀嚎士兵。 千钧一发时,他猛往后退半步,强行把刀刃掰向另一处,却劈塌了一列残垣,砖石乱飞,险些砸到更多将士。 他痛得怒吼,整个人弓腰跪倒在地,却依旧无法摆脱灰雾对四肢的支配。 周遭怨嚎纠缠,眼看他近乎走火入魔之态已造成己方更混乱,阵列崩溃在所难免。 外神怪物抓住机遇,不停刺杀人类队伍,一边缓缓将战场合围。 风中弥漫黏稠血腥,残肢破甲遍地。李青云视线也被疯狂扭曲,仿佛望向每一个景象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恶意。 他想拯救,却爱莫能助,只因身体已非听命,只剩一点点理智在苦撑。 在识海深处,他隐约可见那灰暗巨影张开了无数触须,狞笑道: “放手罢。若吞噬了你,我便可轰杀外神,也灭这愚蠢凡间。你既不甘,那我先用你之身把一切毁灭,哈哈哈……” 那黯沉笑声震响他脑髓,如轰雷贯耳。 他歇斯底里想要抵挡,却一次次被耗尽元气,几至油尽灯枯。 就在他即将彻底被强行夺去刀势之际,外部战场突发异变。 似有某股磅礴气机在远端传来,血与风里夹杂着熟悉的操演号声与旗帜飘扬。 何仙姑与穆桂英都隐约听见战马嘶鸣,扭头时发现另一股人族援军呼啸而来,虽不多,却凝聚成锐利枪阵,直插外神怪物背后,使战局缓得一口气。 那援军旗号分明是玉虚宫站在人族这边的一路人马,又仿佛有灵界意外援手,总之于绝境中衍生一丝新变。 凄厉角声响彻,令外神围杀暂时分散。 李青云耳中传来将士高呼“援军抵达,且退一步稳阵”之声。 那一抹生机宛如一道光线透进他黑暗心海。 灰雾里,“寂”发出一声不悦低吼,似不想人类局势好转。 可李青云理智稍稍得救,以这半秒时间咬紧牙关,将刀深深插入地面,刹那发动内力逆流——只求封锁身体经络,哪怕自己肢体受重创,也要阻绝“寂”继续操纵。 痛苦难以名状。 他口中又喷出一蓬黯黑血,脸上神色抽搐扭曲,手臂上青筋暴起,短短一招之内等同自伤经脉,却也暂时压下那疯狂刀势。 宫殿里阴影震怒地震散无数砖石,但他守住核心意识,不让其再度攫住躯体。 外部人只能见李青云仿佛发狂后又遽然定住,一身灰暗雾焰像遭强行冻结。 他气若游丝,挣扎半晌,没有再挥刀,却把“寂”封死于这生死一线中。 这电光火石的挣扎过程在外界看来惊险至极。 李青云差点斩了自家人,却在最后关头以残酷手段让刀势衰减,以致整个人伏地颤动不已,像与形容不出的魔力对抗。 何仙姑等见此情景,虽心悬欲碎,却也暗暗庆幸。 至少他没化身混沌魔神,还留住了那一点理智。 这给了众人以勇气,再度收束队形,奋力与外神鏖战。 伴随援军突入,战场渐生变数。 冥渊之主感应形势不佳,大吼两声后再度隐匿于高空裂缝。 玉虚宫那一系仙神也后撤数步,似还在等李青云彻底魔化后再大举擒杀。 他们不急,知道他随时会走火入魔,这生死一线的拖延对他们最有利。 于是夜风呜咽,怪物潮再度卷退,给重伤累累的人间防线留一片血污与寂静。 李青云仍半跪地面,汗水与黑血流了一地。 他抬起头,目光里透着痛苦却执拗的清明,支撑着身体让刀尖继续压制在土壤里,好似那是封缰之枷,锁住“寂”不让它再逞凶。 穆桂英悄步上前,手搭他肩,感到刀锋般的颤抖与寒意,却无从开口,只能眼中含泪。 无形中,他与“寂”的那场走火入魔已扩大为外部的共鸣。 全军上下见他半魔姿态,却仍顽强抑制邪力,不由自主在心底生出敬畏与哀伤。 他们原以为李青云必会溃败于自身魔性,化为敌之爪牙,但他竟硬以极端手法自伤经脉将魔力逼回。 那一刻,他身体似被尖钉钉住,无法动弹,却守住了对战局的最后威慑,令外神暂时不敢再度掀起浪潮。 群山寂静,残军喘息之余,隐隐可见东方天空撕裂的云隙中闪过黯紫雷弧,昭示外神依旧虎视眈眈。 可李青云喘得愈发凌乱,却仿佛力量与时间都殆尽。 生死一线的紧绷,令封印再难续命。 他虽未彻底失控,却也失去行动力。 最要命的是,外神只需等他力竭之刻,再度冲杀,人间便彻底沦亡。 在这份脆弱平衡里,穆桂英让士兵层层护住李青云,却都知道这不过杯水车薪。 他自己压制得了多久? 明明下一次外神嘶吼就在不远时刻,等冥渊之主再一次降临,他还能否稳住这生死之线? 漆黑夜风席卷无垠血场,何仙姑带领援军在外围警戒,却也神色凝重。 若李青云没法重新振作刀势,人族根本抵挡不了外神首领与玉虚宫联手。 此时的他,刀虽在手,却形同废人。 一旦强行爆发,那封印最后绳索也将瞬间断裂。 那时,世间再无李青云,只余“寂”化身的终极魔躯。 这样的矛盾,正是外部战局与宫殿封印互相激荡的结果。 在这死局里,李青云只能勉强维系自己思维与身体的联系,默默承受难言折磨。 他心中并没存太多幻想,只想着撑过一刻算一刻,假使外神不来,或许他还有机会寻找玉虚宫诸神破阵,绝杀外神。 可若对方顷刻再临,他便只能以灵魂搏最后一瞬,生死皆由天定。 隐隐中,他似又听见殿堂崩塌的轰响,自神魂深处反复回旋。 “寂”在狞笑连连: “你再强撑也不过如此,且让我看你如何窘迫地爬行。随时,我都能捏碎你。” 灰暗的潮音沸腾,令他大脑阵阵刺鸣。 他苦笑,无力反驳,只紧握刀柄,目视无垠黑夜,迎向不可名状的深渊。 兵士们看着他孤立在那里,背脊却好似一堵血色之墙,谁也不忍靠近,仿佛多说半句话都怕打破这脆弱平衡。 可每个人心里明白,此举仅是一道柔弱屏障罢了。 外神随时可能在下一秒凝聚怪物回潮,让人间再度震动毁灭。 到时李青云必爆发或溃亡,如此死局前景,引得众人若置寒冰。 夜很长,风很恶。 有些伤者在远处垂死呻吟,无力再喊救援。 山林里不时传来怪物低吟,与玉虚宫道士的咒语声盘旋空际。 那无疑昭示新攻势正在筹备。何仙姑悄声劝李青云先行退往安全地段,他沉默半晌,却仍摇头: “退无可退。” 他只默默注视前方黑暗,好似在盯着命运洪流的来势,脸色坚毅却透着哀凉。 兵将也不再劝,无声遵从他的选择。 这种共鸣,如同一片暗夜共鸣着他的灵魂之痛,让他在生死一线中不至彻底崩溃,凝聚最后的意志抵御封印完整溃败。 或许,这就是支撑他到现在的力量:士卒对他的敬畏与牵挂,百姓在远方默默祈祷,甚至连神界灵界一些暗中注视的强者,都在等待李青云能否扛过最危境。 恰在此刻,深山另一端忽然迸出一道血光,照亮半边天幕。伴随龙吟般的咆哮,也不知是玉虚宫仙神在行什么邪术,或是外神又开新通道,整片空气都颤抖不已。 众人闻声更慌,可李青云只是阖眼不语,像在做最后的省悟。 他身躯轻微发颤,那灰暗在他脸庞久久不退。 何仙姑与穆桂英对望一眼,微微点头,然后领兵紧急调动破败的布阵,严阵以待。没有更多怨言,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听那把刀可能再度出鞘,但不知是救赎还是灾祸。 昏暗月光闪烁,映得李青云双眸略显湿润。 识海里宫殿正不断塌落,封印濒临极点。 而外部在此死寂下等待下一波大潮。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只剩沉痛寂静与血污交迭。 穆桂英在不远注视他背影,默默咬唇想哭,却又强忍住。 她知道这是世界风雨飘摇的最后关口,他即将踏上真正的合与分之道,成神抑或沉沦,全在此时。 这样的一线,悬于万众头顶。 李青云轻轻伸手去握刀,可指尖却在抖动,灵魂伤痕让他力不从心。 胸口刀刺般折磨,让“寂”的残笑不时涌现脑中,却又因外部共鸣产生微妙干涉。 无数人希冀、悲痛、守护的意念似乎也汇聚成细小光点,围绕着他,与“寂”拉扯。两股力量一暗一明,将他扯成撕裂之状,使他既无法彻底沉沦,也难以平静安然。 在痛苦与悸动中,他忽然想起自己曾许下宏愿:只要尚有一息,他就要护住这片土地,不让神魔随意践踏。 如今,刀在手,却心在悬崖峭壁旁——可那份誓言却依旧支撑着他,不至完全沉入阴影。 他暗自告诉自己:只要有人仍等他为守护,就不该让“寂”主宰躯体。 夜风凄厉地喘,似预示最后狂暴即将到来。 外神必然再次冲锋,而李青云还在生死一线之上苦撑。 数百里之外的边境或许也在鏖战。 神界裂隙中不时闪现恐怖亮光,仿佛在回应人间的苦痛。 万物在沉默注视他的挣扎,这一刻,他身负的不仅是刀之使命,也是整个人间对他微薄盼望。 没有华丽言辞,也无振奋号角。 他只是抬头望向那血色夜空,轻轻握住刀柄,咳出黑血后隐隐露出一抹坚决笑意。 哪怕再痛,他都要守到最后一瞬,或许真的在关键时刻爆发奇迹,将外神与“寂”一并埋葬。 那是他心底最固执的念头。 若真要让这世界陷绝境,那也得跨过他这把染血之刀。 在这寂静与纷乱交迭的时分,远处雷光刺破苍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响,如洪钟大吕。或许冥渊之主再度加冕,或许玉虚宫在献祭最后一批生魂。 没人清楚,只觉脚下土地又开始轻颤,山野沉闷得令人喘不过气。 兵士脸色煞白,眼看大难降临。但李青云将刀挺起,略弯的脊背再度拔直,带着那半面灰暗,沉声对穆桂英吩咐: “率阵戒备,准备最后一战。” 她也不语,只依令调度,众人回阵聚拢,精神再度绷到极限。 灰尘在空气里仿佛凝结成杀气,笼罩四周。 李青云深吸一口,识海震荡仍在,但外部人们的期望之念环绕他不散,使得他勉强维系刀心,不让“寂”瞬间爆发。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注定:看似渺小,却在他灵魂边缘守住最后屏障。 他心里想:若这一切注定毁灭,那便让刀为万民尽力,死也要轰烈。 殿堂崩坏就崩坏,他至少没有违背初衷。 脚下残血黏腻发臭,夜色像幕布即将落下,可那一幕终曲还没唱完。 刀鞘中传出轻微嗡响,仿佛刀灵在痛苦低吟。 他咬牙强忍,周身痛楚却让他神志清晰。 或许这便是宿命:一线之隔,便是神与魔的分野,成与败的交锋。 只待外神正式再临,看他是否能把命运扭回正途,亦或彻底坠入深渊。 没有人说话,死寂中,何仙姑穆桂英与数百将士静望着他斜立的身躯,他则注视深渊乌云,灰暗卷上半脸却被半拉刀光镇住,一副惊悸与庄严交融的奇妙画面。 或许下一刹那,就会有怪物啸声覆盖苍天,他亦会在痛苦中召唤刀势,彻底让“寂”破封。 离那时刻不远了。 可在这生死一线之余,他短暂保留了一丁点自我掌控,用以对抗那无尽的绝望。 风中隐约传来鸣角声,像远方兵马在呐喊,也像道门神仙施法的诡唱。 无处可逃,唯有奋战。 黑暗笼罩大地,血色电光映得他与众人影子狰狞扭曲。 外部的信仰虽支撑他不至立刻沦陷,却又随时可能崩解。 就这样,他迈开步子,拖着残破刀身,走向迷蒙的前方。 那便是凶险绝路,也是最后护持三界的希望。 无人知道后果如何,也无人能改变他那滴血沉寂又坚定的背影。 人群跟随他脚步,如同追逐孤星进入旷野暗夜。 高空裂缝隐现暗紫汹涌,冥渊之主冷冷注视大地,玉虚宫邪徒或在城廊藏匿、或在阴影鬼笑。 巨大阴谋的尾声就在眼前,李青云身负封印残骸,一身痛楚,却仍要迎着狂潮前行。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刀尖,耳畔只剩呼呼风声与灰暗静默,并不知道下一秒将发生何等骇人变局。 这样的一线状态或许维持不了多久,但只要还有一息,他便不会放弃。 生死之线就此绷紧,他与“寂”内外互搏,外神也酝酿最强回杀。 天地间悄然凝聚一种极度紧张的氛围,彷佛每个喘息都预示下一场血焰将吞没大地。 刀者心如雷,魔者心如渊,二者间彼此纠缠;他只等外神刺破这黎明与黑暗的平衡,届时,封印必然轰然决裂,再无退避可言。 于是,他走入夜幕中,身影愈渐模糊,伴随队伍前进的脚步声却回荡在这无人荒原,好似洪钟敲击灵魂。 生死一线延伸于无尽风尘,而外界对他的共鸣,也在这一刻达到极限。 所有人都看着他、紧随他,哪怕他已近乎疯魔,也愿跟随这人族支柱,一起承受末日风暴。 黑夜无言,几只鸟雀在远山凄凄飞过,又是一场夜的沉寂,无人能料想那太阳是否还能照亮众生,而他是否会在下一次刀光中堕落为混沌之神。 血腥与腐朽融汇在夜风里,宛如大地干渴的呐喊。 李青云紧握刀鞘,对自己说: “不管怎样,尚未终局之前,我不能倒下。” 这是他一线的誓言,也是整个世界给予他的最终宿命。 在这无边暗夜里,他和“寂”终究要见个胜负,或同归于尽,或再度逆天守护。 时间无情往前推送,等待他们的,是命运最高的审判舞台。 下次若外神破空再袭,便是殿堂彻底塌坍之刻……那时,他要么守住心魂,要么成为绝对噩梦。无他可选。 夜已深邃,空气充斥沉闷的压抑。 远方仿佛有雷在翻滚,却未落下,就像命运在屏息观望。 兵士脚步纷沓,李青云的刀尖时不时撞击地面,发出轻微脆响,却回荡在所有人心头,似铿锵战鼓,也似葬礼丧钟。 生死一线,他终将用刀与魂完成这幕合与分的终极落幕。 无人能替,只剩血与汗浸透他的黑袍,一步步通往下一个看不到结局的夜幕深处…… …… (本章完) 第306章 终极融合 第306章 终极融合 夕阳的余晖在遥远天边渐渐坠落,血色云霞犹如一条横亘天际的火龙,把残破大地映照得犹如地狱深渊。 战场上,硝烟与魔气纠缠弥漫,仿佛扭动的恶兽,悄无声息地吞噬着每一缕光线。 远处的断垣上,怪物群在低声嘶吼,仿佛被无形的恐惧震慑,不敢再度大举进攻,只徘徊张望。 李青云半立在尘埃与铁屑中,刀尖没入地面,他微扬着脸,注视那已半崩塌的高空裂缝。 紫电暗闪间,他的神态似带着凛然不可冒犯的孤傲,却也残留不少披靡的疲态。 只是那样的疲态,并未让他失去气势,反而更像濒临极限的火焰,在风中呼啸旋转、即将蹿起最炫的烈焰。 他已感到“寂”在体内翻腾骚动到极致,封印摇摇欲坠,似只消再度挥刀,即会化作最狂烈风暴,不管是毁灭还是新生,都将在这一瞬定格。 荒凉的风吹过,带着浓稠的血腥味,飘向宋营残阵。 何仙姑、穆桂英及少数存活将士环守不远处,眼看李青云周遭浮动出淡淡的灰暗涟漪,与金白灵光纠缠对峙。 只消看他那半边衣袍早被破碎血痕所蔓延,更有灰黑纹路爬上颈侧,也知道他封印已近极限。 若再爆发,则“寂”之意志随时可能破囊而出,把他彻底吞噬。 但此刻,李青云的眼中露出一种诡异而无畏的平静。 他仿佛做出某种决定,缓缓将深埋土中的刀拔出,刀身弥散出的金光竟然比刚才更盛。 又有一抹灰暗雾光与之纠缠对峙,散发出近乎混沌神祇般的邪灵气息。 在那刀与雾的交融一瞬,天地间仿佛传来凄厉尖啸,日月光辉在乌云里闪烁,如同阴阳相撞,世界为之颤动。 漫漫尘埃里,他先是一声冷喝,宛如指令先声,让所有与他身心相通的力量齐齐震荡。 下一刻,一股无法言喻的黑暗就从他胸膛奔涌而出,灰雾分作数股,像贪婪触手攀住刀芒,试图把他吞噬,却又无法当场将其扯灭。 这正是“寂”抓住封印缝隙的挣扎,也是在他灵魂最深处想要贴合或占据的阴影。 那画面诡异地形成半人半虚幻的景象,令在场人等都倒吸凉气,生怕李青云就此失控。 可李青云并未哀嚎或屈服。 他蓦地暴喝,一脚踏碎旁边一块被外神能量熏黑的岩石,整个人徒然逼出可怖刀势,与灰雾正面纠合。 这次并非单纯抗拒,而是带着一种融合般的动作,将灰雾牵引到刀光核心,让金白刀罡与那阴暗精华相互纠缠。 在外人眼中,看似他疯狂拥抱魔气,可感受到内部却有两股力量在惊涛对撞,一旦出现丝毫不慎,足以毁天灭地。 战场风起,电光雷声凭空而生,仿佛神魔怒啸。 冥渊之主遥立裂缝外,见此景象也顿时神色凛然,竟不敢贸然冲来,彷佛觉出一股比外神还可畏的力量正要在李青云身上成型。 玉虚宫诸神藏匿废墟里,亦露出极度震撼神情:莫非李青云竟要与封印的“寂”合二为一? 时间像在这一秒放缓,只有飘飞灰烬随风滚滚。 李青云体内封印本该破碎,他却逆道行之,以无上刀心驾驭那滔滔暗流,将“寂”逼入刀锋中与之博弈。 他面露痛苦,大口咳血,神情却决绝无悔。 “既然无法彻底隔绝,就在此一举,合于刀锋之上,看谁胜谁负。” 灰雾前仆后继席卷而来,在他身边环成漩涡,夹杂尖锐的低语。 可刀光炽烈如烈日破云,生生与之融汇,形成某种怪诞的光影交响。 半是金白耀目,半是暗黑诡谲,让所有旁观者都汗毛倒竖。 有人甚至在惊恐中跪地,畏惧这股无法名状的力量碰撞。 起初,那灰暗像猩红毒蛇,不断撕扯刀罡,试图将其湮灭。 刀罡也同样反击,切断无数灰雾触手。 然而李青云灵魂意志却比以往更坚定,他死死把握刀柄,将二者牵制在狭小范围里,让它们既无法互相毁灭,又难以彻底分裂,只能不断拉扯拉锯。 随着时间推移,他感受到那灰暗在刀刃锋线的灼热下渐渐被熔铸,刀光则也渗透黑暗,幻化出不曾有的巨大威能。 黑云翻腾,刀光震颤。 李青云迎着狂风,脸上一半被金芒覆盖,一半被灰影缠绕。 人人看得毛骨悚然,却又感到激昂。 他并没有毁灭,反而看似在进行不可思议的“融合”。 半空之中雷声滚滚,像在见证一场天道违逆的典礼。 “寂”之咆哮在灵魂深处刺耳回荡,痛骂他不该背离混沌。 可李青云却冷然回应: “我既不愿成魔,也绝不放弃人心。要合就随我刀势同归,或在我掌心湮灭。” 霎时间,他仿佛返回宫殿长廊的无底深渊,看见那神秘阴影再度嘶吼: “你不能驾驭本尊!” 他则聚合刀心,利斩所有剩余锁链和障碍,将“寂”的精髓封进刀魂里,与自身神力完美重迭。 内部轰鸣的爆破,让他口鼻再度涌血,却也令他大笑出声。 无论多大痛苦,只要还能举刀,就要立于苍生之护。 外界众人望见他忽然一步跨出,肩后灰暗魔光竟像被驯服般服帖于背后,如同阴火缠绕,却又随他刀势升腾。 金白与灰暗合流,形成不祥却庄严的气场,震慑得附近怪物不敢冒进。 玉虚宫的仙神们窥探远方,均觉心神一颤。 这是何等神魔共生的怪态? 李青云此番已脱离寻常神明的范畴! 他看了看刀身,微微一抖,突见刀上流溢的光纹既锐利如昔,又带着几分诡谲幽暗的魔影,二者相合,将整把刀的气息推向绝巅。 “寂”虽不曾甘心,仍在暗处翻腾,可李青云以意志化锁链,将其牢牢镇在刀端。 正如火与水难相融,但他硬是用决死之志绑在一起。 此时此刻,他既不是原先的李青云,也未真成“寂”之宿体,而是二者相生的全新存在。 这股异样共鸣令他皮肤表面出现暗灰符文,却未失神志,反而让他的感官前所未有地敏锐。 风吹刀脊的微颤,他都能清晰感受;冥渊之主停留在裂缝深处的气息,也毫无遮蔽地呈现在脑中。 他恍然发觉自己宛若跳脱凡尘,真正触及某种超过神境的力量,能从更高维度俯瞰这片战场。 何仙姑、穆桂英等人惊喜又震怖地看见他朝那群怪物轻踩虚空,一步跨越数十丈,既轻灵又带着毁灭性的气场。 周围残余怪物在他刀光所扫之处化作飞灰,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他的形影穿梭在废墟与烟尘里,如黑夜的闪电,一抹灰金交融的刀痕扫过,直接湮灭所有阻挡。 那些眼看难以阻挡的外神怪物,无不吼声骤停,纷纷溃散后逃。 连冥渊之主都于裂缝深处发出一声不甘的嗥叫,再次操控狂风撕打,却奈何不了他分毫。 李青云仿佛已完全突破封印桎梏,达至某种玄妙境地,将“寂”逼进刀势。 这正是他与寂灭神殿的极致融合——既非完全投降,也非纯粹斩断,而是以吾身为炉,淬炼魔神为刃。 玉虚宫诸神掩在破垣后,看此情形亦震得胆裂,他们耗费无数魂血连同外神之助,却见李青云不降反升。 广成子面露惊骇之色,高声尖叫让魔徒围攻,却宛如纸上谈兵。 李青云刀光一闪,万道黑金交织,直接穿透数十道阻碍,将那魔徒瞬间劈成粉尘。 每一步踏下,大地都似在颤动,鼓荡着远古混沌的神秘风暴,令人灵魂震颤不已。 “怎么会……” 广成子呆立当场,险些忘了逃跑。 他原先幻想李青云被“寂”吞噬而失控,再由自己渔翁得利;却不料对方竟借机升华,与这古老神力达成可怖共生,让他更强大到无法企及。 冷汗淋漓间,他想转身脱逃,但身形方动,便感到刀风灼热如日,瞬息已至。 李青云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刀尖直抵其后颈,冷声道: “广成子,你们的恶行也该止于此了。” 那语调不怒自威,似更凌驾于寻常神祇之上。 广成子后背凉透,刚想咒法抵抗,就觉得一股可怖杀机将整片空间锁死。 他再无余力作法,只能发出短促尖叫。 穆桂英等人赶到,见李青云将广成子等人制住,周遭的外神怪物皆被剿灭或吓得溃逃,不由生出某种振奋与惊悚的混合感。 振奋在于李青云刀镇人间,再无敌手。 惊悚在于他形神所散之力太过可畏,宛如人神混血的至极形态。 何仙姑轻声唤道:“青云……” 却看他眼中仍闪黑纹,与金色刀罡交相辉映,一眼盯住玉虚宫诸神,像天威降世一般。 “你还有何话说?” 李青云向广成子淡淡问道,声音似掺杂层层回响,让人心悸。 广成子吓得浑身发抖,磕磕巴巴求饶。 可李青云对其何等罪行已了然于胸,无需多言。 他反手一挥刀,把广成子整个人禁锢于刀势结界,无论他如何哭喊挣扎,都无从逃脱。 刀罡甚至在他体表留下一道道灼痕。 这种镇压姿态完全超越以往李青云的风格,更添几分漠然与无情。 可他心中清明未泯:即使吸收“寂”部分力量,也要握住人性之底线,不让自己成为嗜血怪物。 他望着广成子狼狈模样,不禁记起无数冤魂死于此人手,这般下场理所应当,于是没有丝毫怜悯地加大刀势束缚——让他彻底难以动弹。 见大势已去,玉虚宫诸神陷入疯魔般尖叫,诅咒李青云终将被“寂”反噬,堕为魔王。 李青云冷眼扫过,不置一词,再度运转刀心灼烧其法力,令他们无法施法自爆或遁离,只余痛苦哀嚎。 目睹此景,军中士卒和穆桂英、何仙姑都心生肃然。 这压倒性力量堪比天威,却又带着阴森的魔影,极度震慑人心。 冥渊之主隐藏在裂缝中盯视此幕,似感到一股令它也忌惮的力量,竟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它发出低沉不甘的咆哮,带领剩余怪军退向虚空深处。 李青云感应到那股退避之意,心底反倒冷笑: “就算你们想再来,也得先问问我与‘寂’融合后的刀锋!” 此番外神之潮随着玉虚宫的惨败而停歇,人间暂得喘息。 士兵们近看李青云收刀归鞘,一身灰暗金光缓缓隐入体内,宛如海潮退去,显出他原本身姿。 只是仍可见颈侧留有淡淡阴刻,证明“寂”尚与他共存,并未彻底烟消云散。 可现在,却被他以刀罡牢牢镇压在体内,与之达成某种玄妙平衡。 何仙姑、穆桂英一时不敢上前,只在半步外焦急察看。 他向他们轻轻颔首,神情已恢复往昔从容,慢慢拂去肩头残血: “此战已歇,速收尸体,救治伤兵。” 说这话时,他语气竟带一抹超然淡定,好似人间风雨再难入他眼。 众将听命行事,带着震撼眼神退去。 战场风沙渐渐止息,似向他俯首献阵。 李青云立于破败的山石上,仰望天穹,胸中一缕长叹。 他虽斩却广成子,却仍与“寂”纠缠不清,可至少暂时达成互不侵蚀的融合。 他能借此瞬息成就极端神力,也不再畏惧外神首领的正面冲击。 付出的代价,则是自己半生灵魂的沉没,永远背负这魔性阴影。 可他并不后悔。若能守住人间,这条路他甘之如饴。 更何况合与分的尽头尚待进一步体悟,说不定还能彻底消弭“寂”的獠牙,完成自我超脱。 如今刀身携两重力量,灵魂虽痛,却化出前所未有的强大,这便是他守护三界的最后倚仗。 夜风拂过,破碎的旌旗被他顺手捡起,看着上面浸透的血渍,他将其轻轻系在刀柄旁,如同对千万死者的祭悼。 灰暗的刀鞘与红色血布在微光中泛起诡异之美,像人魔之境的朵华。 他顿了顿脚步,转向捆缚在地的广成子,缓缓一挥刀罡,让其彻底丧失斗志,直至声嘶力竭地软倒在地。 几名军士上前押住,解决人族内乱的罪魁之首。 血与尘埃散去,城野里已经不见外神的踪迹,一切归于死寂。 不远处的裂缝还在翻涌紫暗电芒,却不再像方才那样咄咄逼人,仿佛也受到李青云此番合一刀势的震慑。 何仙姑、穆桂英相视,皆在李青云背影中看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凌驾气度,却也透着凄凉。 此人虽临巅峰,却孤绝无伴,身负可怖暗影,无人能替。 他回头瞥见众人仍惊疑不安,遂轻叹: “莫怕。一切的负面影响,我已能控制。” 只一句话,便让营中士卒纷纷松口气,却也暗暗震动不已。 原来,他真以惊世意志将那远古神魔封纳于刀魂之中,成为如今半神半魔的强大存在? 沉默良久,穆桂英无法压抑心中激动,上前半跪: “青云——此后外神难再轻忽我人间,我等皆随您死战,护住天下!” 何仙姑也长揖拜下,许多将士陆续下跪参拜,目含崇敬。 李青云稳稳抬手让他们起身,神色淡漠却并非冷酷: “不必多礼。我既重生此境,不为神,不做魔,只为守护人间。” 说这话时,他回想刀罡里那股灰暗蠢动,知道这仍是大患,只是暂时服从自己罢了。 若将来他心志稍弱,“寂”仍可发难,任何松懈都会被阴影噬魂。 但眼下至少,这份融合让他获得了镇压外神、救赎人族的底牌。 他踏前几步,伸掌一按,阻断裂缝溅出的邪能,让那电芒翻滚几次,再度萎缩。 得见此神通,众人越发震悚佩服,也觉大势之定。 李青云既获涅槃,不再畏惧冥渊之主之类,三界似有生机可寻。广成子凄嚎在地已没什么威胁,被将士们拖向囚笼,外神大军也因主帅消退阵形,各地防线得以修整,这场席卷人族的灭顶之灾总算迎来一线转折。 而这一切,源于李青云于极境之时强行合“寂”为一体,令刀境超凡,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修行之路。 月升中天,凉风吹散了残血气息,幸存的兵士收敛战友遗体,互相拥抱恸哭。 李青云看着这悲壮场面,心里虽沉痛,却并未露过多表情。 现在的他,既有对凡尘的深切感怀,又多出几分神魔俯视的冷静。 那是人性与混沌神性双重意志交织,他必须保持最清晰的刀心,否则任何波动都有可能让“寂”再度冲破枷锁。 穆桂英轻轻走近,想问他后续方略,却止于唇边。 她看着那刀鞘上暗金交映的纹路,心中又敬又惧。 李青云眼角余光察觉她的迟疑,淡淡一笑,让她无须忧心。 尔后望向茫茫裂缝,收回目光时,神色里浮现一种对未来战局的镇定。 外神仍在裂缝彼端窥伺,但他今非昔比,有了足以抗衡的底气。 夜渐深,残营火光摇曳,宛如大海上漂浮的点点孤灯。 李青云稳住气息,迈步行向下一个战场。 他不是停止而是继续进击,去彻底逼退冥渊之主的余势,亦需寻访更深裂缝,让天地回归正常秩序。 纵然阴影与魔性相随,却也无法动摇他此刻强盛如山岳的决意。 无尽夜空里,群星黯淡,唯有裂缝处电光偶尔闪烁。 李青云举目凝视,刀锋微震,与灰暗灵能里“寂”的意识再度摩擦。 那股慑人冲撞令他心头一凛:二者还远未到和谐无间的地步,只是以极限强行镇压,时刻会爆发新的危机。 但在这时,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若要彻底消化“寂”,何等艰辛险途。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保护三界,与外神之首彻底决胜负。 何仙姑与穆桂英再次聚拢部队,与他并肩整理队形,要随他扫平余波。 李青云却摆手道: “稍作歇息就好,我先探裂口,再图后续。” 二人虽心中担忧,但知其意志不可逆,便纷纷点头,只得让士卒稍稍整休,准备随时听他号令。 李青云回身洒目四顾。满地尸横,血与裂隙,一种斑驳末日之景象。 可就在这乱局中央,他却宛若黑夜里矗立的雕像,周身裹着一点金与灰之光。 风中带着不祥低语,却也显得对他畏惧难侵。 这场极端的刀意融合终究尘埃落定,他暂且升华到人魔并存的超然境界。 胜负未来,也许只有再度与冥渊之主碰撞时才见分晓。 黄沙与血尘再度扬起,他迈步于其间,每一步似有万钧力,踩得大地共鸣。 半神与魔的协调在他体内轰隆作响,刀芒里半是毁灭,半是守护,若如此走到巅峰,也许就是斩断外神最坚固的藩篱。 夜色深沉,却因为他的存在仿佛多出几分肃杀与庄严。 清冷月光下,战野上人群屏息,无人敢打断他的思索。 当他行至一段塌落堡垒,那里尸体中有人尚存气息。 他俯身救护,运转刀身的一缕微光,为那垂死将士稳住脉息。 灰暗灵能与金芒共济,非但没让伤者遭秽侵,反而令创口止血。 众士兵见状惊喜万分:原来魔神之力,也能如此救人? 这显示出李青云对新力量有了一丝初步驾驭。 或许合与分并非纯然灾厄,也蕴含某种新生的可能。 放下伤者后,李青云轻轻一叹,仰头看着那裂口仍在天顶翻滚,察觉外神余势依旧环伺,不敢大意。 他微微收刀光,再转向营地中央,朗声对将士们道: “此战未休,外神随时或再来。你等务必整备,之后之路更险,我当先行探路。” 他话出之刻,声音中夹带莫名威震,仿佛神王宣告。 军中听了,无不振奋,纷纷高声齐应。 此时的李青云已踏足超越凡尘门槛,成为混沌之下的新生强者。 继封印破裂后,他非被“寂”反噬,而是反用刀心融合对方精髓,成为黑金共舞的奇迹。 然而,他自己明了,这绝非完美无瑕:内部暗流还潜伏,一旦意志稍弱,便会再次失控。 如此在刀端踏碎诸敌,亦在随时警觉自我分裂。 他到底能撑多久?谁也无从断言。 不过眼前,他已矗立此地,镇住神魔,为人间延续生机。 夜风凄冷,却仿佛多了几分崇敬。 看着那遥远的电光裂缝,他嘴角浮现寒锐笑容:既如此,便再斩外神,看这天是否能挡我之刀。 “寂”于体内翻腾,似忿又似迫屈,但被他死死束缚在刀罡之中,一举一动皆被刀心掌控。 二者相互交融,成就前所未有的利刃。 当这一刀挥出,想必万邪难逃覆灭。 东方渐露微茫,血腥大地上,兵士们看着他身影立于高岗,不由得有种恍如圣魔合流的震撼。 如今,谁敢再妄言外神无敌? 在那如炼狱般的千疮百孔地平线上,李青云一抹孤影闪耀刀芒,黑白交融,一半是天使光耀,一半是魔影翻涌,皆臣服于他刀之下。 天边晓色正透出朦胧光亮。 李青云扛着这新生之身,走向更深层的裂隙,打算查探外神首领退去的踪迹。 何仙姑、穆桂英看他脚步踏出时,夜风仿佛自觉分让,远处尘沙霎时静谧。 冥渊之主在另一侧云霭窥视,却再无先前傲慢,似对眼前这极致融合产生难以言喻的忌惮。 当黎明乍现,破晓的光芒映射在他灰金合一的刀身上,闪耀出耀眼却阴森的辉芒。 他带着微微冷峻之意回首,神情凛然: “外神余孽,不日当绝。” 说完这语气平淡,众人却能听出其中比天雷还要坚定的杀机。 那一刻,所有残兵亦热血贲张:大人之刀势已臻极致,冥渊之主再猖狂,怕也难逃末日。 狂风呼啸带起他衣袂翻动,一声不响地走入远处浓雾。 他身后依旧是枪林破碎、尸山血泊,却因他此举而显出新生的希冀。 战争尚未结束,但人间看见了峰回路转的曙光。 淡淡太阳初升,云翳仍浓,但那被黑雾扯裂的缝隙里也现出些许斑驳光线,彷佛天地见证着他挣脱封印束缚,用血与魂把“寂”化作刀锋之戾。 往后之战,他不需再摇摆封印崩溃与否,只要谨慎压住魔心,把刀势推至更高巅峰。 那冥渊之主或外神合流,也许将迎来最强反制,三界或能于混沌火海中残存一线生机。 风沙卷过时,士卒们仿佛听见他脚步渐远,透过朦胧尘埃瞧见他背影恰如高山,凛然而神秘。 多日来牵绊他灵魂的魔影,此刻化作无声的灰暗火苗,与金色刀心互相吞吐。 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奇妙融合能维系多久,也许只够他斩外神首领,也许还能开拓崭新道路。 但无论怎样,这柄刀已经在他手上真正超脱生死。 远远望去,他衣袂随风猎猎,刀势淹没在无边曙光与暗潮交错里,像一尊古老又崭新的战神。 一如人魔合流,却仍保有人性悲悯与护苍生的志向。 广成子在地上奄奄一息,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唇颤抖难言。 或许今后将再无机会兴风作浪;外神也要颤抖退避。 这就是当世神明巅峰的横空姿态:融合了最古老的神魔,被他刀心逆转为守护之力,诞生出崭新的神域之威。 苍穹隐隐作响,像雷鸣却戛然而止,显然外神首脑也因这变故而有所顾忌。 李青云收敛感知,深吸一口带血的空气,快步迈向地平线另一端。 任身体里那股灰暗时而翻滚,他都以坚毅刀魂死死压住,对半魔之力巧妙导入刀刃,坚定未曾动摇。 此刻,他便是人间最强大的王者,无畏再战,纵岁月千变也要握刀不倒。 大地上,断刀残兵望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却又仿佛愈发高大。 在他们目光里,他的背影被初升太阳勾勒出一道灰金交融的刺目光晕,如同神祇也似魔王,同时寄寓希望与忌惮,让人心生复杂尊敬。 穆桂英心想,只愿这股庞大力量还在李青云心志的压制下,为拯救天下而挥洒。 天地像一纸苍凉画卷,战火与沉寂并行。 李青云仿佛在其间写就新的篇章。 外神或许暂时慑服,但三界破碎仍在延续;当最后决战来临,他必将挥起这前所未有的刀光,真正斩碎无数邪灵,将冥渊之主与诸神乱局一并平息。 今日的他已迈入崭新境界,既超凡,又背负着危险的暗流。 夜幕降临,火光染满云层。 李青云向前走去,没有回头。 队伍追随其后,像孤勇的群雁飞过死海,抱持最后生之期盼。 从今往后,外神再难恣意妄行,三界亦未必真的走向灭亡。 而李青云的内心,仍在不停提醒自己:今日虽合力镇住“寂”,仍存隐患,但至少,他已超越原本桎梏,更拥有对外神祭祀与大局平定的决定性力量。 在此刻,他已不再恐惧,一切恍若尘埃落定。 残霞散尽,滚滚云层聚拢夜雾。 李青云消失在狂风深处,留下如神话一般的传说:以魔力铸刀魂,赎万世於水火。 那把刀锋既通天,也葬地,一举扭转乾坤,使三界屏障在最脆弱之际获得喘息。 往后结局如何,尚未可知;唯今夜,黯然星河替他见证了这一刻伟大的蜕变。 黑暗里,三界屏息,似待他一声刀吟,便把外神斩个魂飞魄散。 无庸多言,这便是他对世界的答复。 人间苦难许久,他以半神魔之姿,与苍生同负天下,肩负血与希望,同舟到晓光可期之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