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夏烈吻》 1.第1章 哑巴 第1章 哑巴 浅水湾的公馆热闹非凡。 是钟家请到了应先生来做客。 唐观棋听闻,从房间里出来。 路过菲佣正在拖地,她不小心踩到拖把,菲佣瘪了瘪嘴。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大家都知道唐观棋在钟家的地位。 一个拖油瓶而已。 唐观棋并没有计较,自西厅走廊入中堂,刚好听见那位美名远扬的应先生嗓音温沉: “今夜输都算在我账上,赢算各位的。” 她抬眸,看见那位清贵和善的应先生并不在牌桌上,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却抵着一块暗红筹码。 终于见到这位,比她想象中更清俊文雅。 钟家人连忙客气:“怎么能让应先生您出账,我们打牌当然是我们自己给钱。” 而平时对唐观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继父钟伟雄,亲自端着一杯白毫银针。 四十几岁的腰躬得像七八十岁一样,满脸谄笑地端到应先生面前: “您尝尝,我让朋友从内地松溪带回来的白毫银针,是看着当地茶农采下烘干的,今年的新茶。” 那位应先生伸出手,冷白修长的手指托在茶杯底,矜贵到筋骨浮凸的一只手,慢条斯理接过。 所有人牌声都停了,各个都看着应先生。 片刻,应先生低沉疏离的声音不急不慢响起:“的确清爽。” 大家终于笑起来:“是啊,老钟为了这道茶,特地求茶商为他跑了一趟,满打满算才一周就拿回港城来了。” “老钟,应先生都这么说了,你高兴了吧。” 钟伟雄连连点头,平时板着的脸,此刻笑得褶子深到可以打地基。 而应铎漫不经心道:“今晚大家尽兴,钟家的牌资我出,不必客气。” 钟家不敢一拒再拒,只好讪笑接受了。 今天的客人不止有应先生,还请了几位新界开发区的高管。 唐观棋看着钟家人博了命地赢那三位新界开发区高管。 那几位高管被赢得面泛绿色。 但这几位是新界开发区的高管。 上个月,刚刚为应先生在项目上行过方便。 此刻钟家人疯狂赢牌,还以为自己选对路子。 唐观棋清眸微敛,却不提醒任何一个人,降低存在感地站在角落。 等到有个钟家人去解手,唐观棋立刻坐上牌桌。 钟家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哑巴哪里跳出来的:“诶!你——” 旁边的人拉住说话的人,摇了摇头。 哑巴到底是港大的学生,智商没问题,甚至有可能比他们打得还要好。 意识到这点,钟家人也不出声了。 但没想到,唐观棋拿出来的牌技爆烂。 明摆着可以胡的牌,还要等着想做大番,结果输光,看着只差一张牌可以凑胡,她硬是拆对打出去,甚至还几次要把赌注翻倍,让高管们不费吹灰之力一局赢了十局的钱。 输得那叫一个底裤都当没。 对面三个高管终于眉宇疏解,赢到喜笑颜开,赞不绝口说妹妹仔年纪虽小,打牌却颇有潜力。 应铎的唇角微微扬起。 佣人来改每个人面前的筹码,钟家人眼睁睁看着,一块十万,十个一叠,已输给三位高管三百万美金。 钟家大伯娘急忙上前:“啊呀死了死了,哪个叫她上桌的!” 她拍桌上那些筹码:“看看她蠢得输了应先生三百万。” 那位应先生抬眸看过来。 唐观棋正被大伯娘拽下牌桌,一向霸道的大伯娘拍打着她的手臂,让她道歉。 三位高管有些尴尬。 一道低沉声音有意解围:“没关系,玩得开心就好。” 大伯娘恨不当初:“还不多谢应先生。” 唐观棋视线落到应铎身上,伸出细白的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慢慢弯了两下,是手语谢谢的意思。 应铎看着容色妩媚的少女,虽然淡笑,却并不亲切: “不用客气。” 众人猛地松一口气。 应铎的助理公式微笑:“今夜中环有金融晚宴,应先生先行一步,各位慢慢玩。” 声音落入唐观棋耳中,她垂下眼皮,看见牌桌旁有签名册,用来记今晚具体个人输赢与金额,她飞速签下自己的名。 不多时,助理收了签名册。 应铎起身,将那块筹码落定在八仙桌上,所有人都立马站起来相送。 一直送到大门口,巴望着应先生,恨不得再见。 光是来钟家做客这一次,就足够钟家吹几年的牛。唐观棋却跑回房间,查中环所有星级酒店网上预约方式,给各家发消息说要急约大宴会厅。 终于找到今夜唯一一家空不出宴会厅的,正在办金融晚宴。 应铎乘坐的那辆黑色纯血迈巴赫启程,行驶在港岛中环,在梯道下坡时灯光璀璨的高楼流连如电影。 助理在副驾驶提醒后座的应铎:“boss,那位唐小姐输得刚刚好,每位高管一百万。” 意味着,她是唯一一个看得出应先生让人打牌,是借打牌机会送给三位高管钱的人。 还那三位高管的人情,还得干干净净。 其他人,好像没赢过钱一样,赢得那三位面色难看,生生耗了应先生两个钟。 助理觉得太巧合:“会不会是猜的?” 应铎在流转的霓虹光影中,男人轮廓起伏如锋利青山,眼底明灭不清:“姓唐?” 助理察言观色,将登记册调转方向,递向应铎:“她在登记册上签了名,唐观棋。” 应铎看着那三个风骨利落的字。 的确聪慧。 “有机会给个小红包。”他移开视线,线条如叶缘收敛得锋利的薄唇懒启。 助理应是。 不过应先生的小红包,最少都不会少于六位数。 中环和浅水湾同在港岛,行驶三十分钟后,应铎已被侍者引入酒店贵宾休息套房。 唐观棋摸到酒店,跟着前面的进员工室浑水摸鱼。 礼宾服是淡绿色紧身裙,她将乌黑如瀑的墨发低扎到脑后,露出天鹅般修长细白的脖颈,眼尾妩媚地上扬。 礼仪小姐们当然都是出类拔萃的,但唐观棋高挑曼妙,身材极好,清媚知性,让人不由得视线多留片刻。 她跟着其他礼宾入宴会厅,过了会儿,有几个中年男人的视线就不停逡巡在她身上。 她有意走到与应铎有牵连的一个精英样的男人面前。 倒茶的时候,对方送上门在她耳边低语:“这件裙装倒靓,两万块,不知你愿不愿意脱下来给我?” 唐观棋垂眸,装作要避开,男人自以为浪漫地撞了一下她端茶的手。 她顺势一倒,茶水即刻落到男人法兰绒高定西服上,浸湿一片。 对方揶揄:“看来现在小姐倒欠我钱,不得不脱裙送我了。” 周遭几个男人已经习惯。 礼宾多是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兼职,需要钱,又貌美,轻易就会主动上套。 那个男人眼睛在她身上游弋,有意给她台阶上钩,笑着调戏:“这件西服是hermes,价钱近四万,一条裙怕是不够赔,还要多脱一件。” 唐观棋假装慌乱想走,那个男人还让自己助理叫来经理。 经理闻言小跑过来:“先生,出了什么问题?” 那个中年男人怡然自得靠着真皮沙发:“你们的礼仪小姐损坏我的西服,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走。” 经理一看,对方袖口确实濡湿,立刻严词训唐观棋: “即刻向这位先生道歉。” 对方的嘴脸如一头等着吃油水的肥猪,笑着打量她,仿佛已经拿捏准她会低头,或者顺杆上爬攀附自己。 哪怕唐观棋是故意,都有莫名心火。 经理紧紧皱眉:“道歉啊,你没长嘴?” 但她一个字都不讲,只是看着对方,像是在等什么。 此刻门口响起问好声:“应先生,有段时日未见。” “应总好,我向您秘书室约过好几次,都冇机会见,今日终于见到您了。”(冇:没有,相当于“无”) 应铎缓声:“不巧那几次恰逢福利院活动。” 对方猛然反应过来,是了,应先生这样知名的慈善家。 难怪会拒绝。 应铎一进来,宴席像是有了主心骨,所有人都前赴后继地打招呼。 却听见角落里有人不合时宜训斥:“开口啊,你这把嘴是镶金的啊!” 余光扫过去,一个肤白如雪的女孩含泪。 有些眼熟。 是刚刚那个不会说话的女孩。 在钟家还朴素清纯,此刻打扮却是韵味初成的女人,媚态横生,她眼底微红,被人推手臂,一个人如无依浮萍任人欺负。 但这样的事,在金融中心经常发生。 应铎本要路过,却听见中年男人声音:“没关系,只要这位小姐愿意赔这四万,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拿其他等价物抵也可以。” 有些耳熟的声音,应铎停住脚步,忽然往那个方向走,众人不知所以地跟上。 一道男人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观棋,原来你在这里。” 众人纷纷抬眸,看向出声的源头。 而应铎颀长的身影立在鎏金奢华的灯光下,淡然道: “同我约好在这个晚宴见,没想到你有意捉弄,竟然装成礼宾。” 一个强制爱的小文文,文中所有粤语词都会有解释(含量不高),是粤语区作者,可以保证背景真实度,但不会让粤语给大家造成阅读难度~ 2.第2章 你说的脱,是脱我的? 第2章 你说的脱,是脱我的? 唐观棋心跳如雷,却表现出不解和意外。 那个中年男人猝不及防起身:“……应先生?” 应铎半阖半启眼皮,居高临下看着男人:“不知何总监在此和我的朋友聊什么?” 朋友? 中年男人看看唐观棋,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应铎:“她是您的朋友?” 经理更是吓了一跳,捻在唐观棋衣袖上的手急忙收回。 却突然明白, 难怪这个姑娘是生面孔,难怪怎么都不道歉。 原来竟然是假扮成礼宾,同贵客捉迷藏。 这个姑娘是应先生的朋友,那就同样是客人。 完了。 应铎的视线终于落在唐观棋面上:“发生了什么?” 唐观棋本娇艳白皙的脸庞楚楚如雨打的盏,眼尾发红,泪光轻颤。 她拿手机打字给应铎看:“这位先生要我脱衣服,两万一件,我不答他,他就自己泼湿西服要我赔。” 经理和中年男人不知道唐观棋打了什么字给应铎看。 但是,不选择说的方式,而选择打字只给应先生看,就说明肯定是说了坏话。 两个人一下战兢起来。 应铎看完,抬眸看那个中年男人,平静温和一如往常,但说出来却有压迫感: “两万一件,何总监打算脱多少件赔我朋友的精神损失费?” 那位何总监根本没想到,随意调戏的女学生竟然是应铎的朋友,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现在应铎正找他们乙方的错,准备要把他们换掉,他就弄出这么一档事来。 死定了。 “应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这位小姐是您的女朋友,是我嘴贱,您要我怎么赔罪都可以。” 应铎没有反驳女朋友那句话,只是慢条斯理:“脱上衣,围着酒店跑三圈就回去吧。” 中年男人的脸色一下变了。 能进这个宴会,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何况穿着高定西装,转头裸身在街上撒丫子跑,还被同行们看着。 应铎淡声:“不愿意?” 他语气从容:“我认为对一个男人来说,脱件上衣算是很温和的处理方式了。” 中年男人赔笑:“当然愿意。” 男人思索着出了宴会厅再脱也行。 而应铎的秘书麦青上前,微笑伸出两只手:“何总监,请将你的衣物在这里交给我。”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难堪至极。 眼看要见男人除衫。 麦青轻声提醒:“唐小姐,麻烦您转身。” 唐观棋即刻转过身,却有一条浅灰色羊绒毯披在她身上,挡住了她露出的肌肤。 她全身一瞬绷紧,往肩后看,是一双修长矜贵的手,青筋浮凸,却云淡风轻地移开。 是应铎。 等她转过身的时候,只见到应铎和助理远去的背影。 身形高大,肩宽腿长,矜贵得有股天生的距离感。 而那个何总监跑出酒店。 经理连忙来向唐观棋道歉:“不好意思,小姐,是我们这边失误,请问赔偿您今晚的总统套房入住可以吗?” 她颔首。 经理连忙去取房卡,交到她手里。 刚好,不必她钱再弄卡了。 去员工室换回原来的衣服,她拿着那块质地上乘的毛毯,拿房卡刷开最高层的电梯,一个个总统套房敲过去,所幸敲到第二个,就听见应铎助理的声音: “哪位?” 她不应,只是再敲了一下。助理麦青来开门,却见是唐观棋,意外道:“唐小姐。” 唐观棋的视线却穿过她,看见应铎坐在真皮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长腿交叠,西服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衬衣扣慵懒解开两粒。 沉静冷淡的声音响起:“让她进来。” 麦青微笑道:“唐小姐,请进。” 唐观棋一进房间,麦青很有眼色地关门出去。 她走过无规则玻璃酒柜,球鞋踩在洁净的木地板上。 应铎向下兼容的温和,不让人感觉到局促:“唐小姐,吓到你了。” 她摇摇头,蹲下身,轻轻将那块叠好的毛毯放在桌上。 如瀑的乌黑长发倾落在脸边,像一朵被雨浸湿的山荷,透明得纯艳,温顺柔婉,有气韵初成的女人味。 应铎只是随眼打量着她。 她半蹲着,抬起那双艳丽上扬的凤尾眸仰视应铎,伸手握拳,大拇指弯了弯。 “举手之劳。”应铎面色淡漠,轻轻将咖啡杯放在手边的圆桌上。 按理来说,唐观棋道过谢,应该自觉离开了。 但是机会千载难逢,她不想走,于是起身走向门口的步子被她拖得相当长。 终于听见应铎的声音响起: “手机忘拿了。” 桌上,浅灰色羊绒毛毯旁是一支型号过时的手机。 她即刻装作略慌忙的样子,像是忘了东西有些窘迫,回身去拿。 刚拿起手机, 就听见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钟家最近很拮据?” 她抬眸,就对上他沉深的视线。 唐观棋的长睫微颤,打开手机摁出一行字,展示给他看: ——是我自己要交港大的学费,才在这里打工。 男人的视线淡如氤氲的雾气,轻轻落一眼,没有追问她和钟家关系,只是徐徐:“你是港大的?” 众所周知应铎本科也是港大出身。 只不过没想到眼前处境落魄的少女是他的校友。 她颔首。 应铎忽然开口:“差多少?” 她懵懂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什么差多少。 应铎言简意赅:“学费。” 她打字给他看:三万。 须臾,男人低声道:“我给你。” 唐观棋心猛地一跳,不敢想应铎竟然要给她钱。 她半真半假打出一行字试探:我不能白收您的钱。 他的声音不远不近,不高不低:“难道你适合刚才的方式揾钱?”(揾:找,赚,揾钱:赚钱) 随意反问间对她的困局却是清晰明辨。 她小心翼翼用手机打下一行字,转过来给他看: “应先生,您也想要我脱?” 未等应铎拒绝,她大胆起身走前两步。 在应铎面前弯下腰,灯光暧黄,少女的头发垂到他宽肩上。 她控制着不手抖,胆大包天弯腰贴近,却不是脱自己的衣服。她掌侧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纤细的手指剥开一粒他的衬衣扣。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男人身上清冷幽淡的木质香飘入她鼻息,只是多开一颗扣子,他衣下分明薄伏的肌肉线条已经若隐若现。 她全身的肌肉和血流几乎都在颤栗。 一只大手完全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应铎抬起冷薄的眼皮,长眸明灭不清:“你说的脱,是脱我的?” 3.第3章 支票,可不可以? 第3章 支票,可不可以? 她双颊绯红,轻轻点头,仿佛不经世事,所以才听不懂别人暗示。 出乎意料的纯,任谁听两万一件,都会觉得是脱自己的,眼前少女竟然认为是帮人褪衫。 他眸深如墨,无法揣测:“脱我的,一件不止两万。” 她却未明白对方的疏离之意,未被逼退,视线反而落在他胸膛下的第四粒扣子上,哪怕清薄精壮的胸肌线条已经隐隐绰绰。 应铎的视线浓而重。 素白如清霜的巴掌脸看得见绒毛,呼吸微热地交缠。 他松懈长指,放开她的手。 唐观棋像是意识到自己对应先生相当冒犯,不好意思地起身,丝滑的一缕青丝从他高窄的鼻梁上划过,应铎下意识不悦闭了眼,鼻尖却飘入隐隐玫瑰露的清香。 男人眼神里是琢磨不透的深沉,只是带着疏离感地淡声道:“支票,可不可以?” 她深知点到为止,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起身,视线即刻从她身上移走,顺手系上扣子,迈开修直如松的长腿,行到开着复古台灯的书案边,拉开抽屉,拿出一本支票簿轻掷在桌上。 昏黄的灯光覆落在他鼻梁上,笔下流利,笔尖簌簌在支票簿上摩擦的声音美妙。 她拿着手机,等着他问她的名字。 却只听他问:“几年级?” 唐观棋有些不解,但比出一个三。 她还在等他问,却听见撕支票的声音。 男人清瘦长指夹着一张渣打银行的支票递给她。 港城三大行之一的渣打银行。 祈付的那一栏,唐觀棋三个繁体字根骨利落有力。 每个字都对了,他有特意看签名册,不是听钟家人叫她才叫得出她名字的。 她有些震惊,心跳快到仿佛几公里外都听得到。 下方金额是二十万整。 她用支票一端轻轻点向自己,不敢置信试探着,意为是给我的吗? 男人的视线疏离薄淡,从容合上沉黑外壳的万宝龙钢笔,却没有想拉近距离的意思: “港大的学费,一年十七万。” 言下之意,二十万刚好够她度过整个大学时期。 她拿手机打字:“应先生,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他只摆脱关系的一句:“二十万对我无足轻重,我经常资助后辈读书。” 她沉默片刻,终于轻轻躬身表示谢意。 也许这对于应铎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本就是两个阶级的人。 她走出两步。 突然听见男人的声音不经心响起,却是站在高位的,让人无法拒绝:“夜深了,我让人送你回家。” 她停住脚步。 应先生的和善美名,她早已有所耳闻。他应是拨出了助理电话,手机放在桌上显示拨号界面。 没两秒,助理麦青即刻挂掉进入,识趣微笑道:“唐小姐,我送您回去。” 唐观棋轻轻点头,拿着支票,跟着麦青出去。 回头看,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辉煌的中环灯色沾染他颀长的一身,遥不可及的矜贵,比寸金寸土的金融中心还难攀,让人不知道世上哪里有路可以走向他。 她收回视线,跟着麦青离开。 送唐观棋的车驶离中环,开向浅水湾。 夏夜暴雨后的港岛通透而明亮,中环的玻璃大厦灯光如钻石,闪闪发光,让人生出想爬到顶的奢望。 唐观棋一路看着风景,捏着那张支票,却寂静无声。 麦青送完唐观棋,返回时,应铎正在翻阅《新界地产项目投资分析报告》。 她询问:“需不需要再和那三位高管再联系?” 应铎背对着她,养得清贵骨明的长指虚抵着书页侧边,轻轻挑起翻页:“不必。” 麦青没有再问,她也清楚,应先生一贯不钟意多余的人情来往。 钟家算是个例外,靠应先生指缝有意漏下的生意和资源,从普通的家具店,变成赫赫有名的小家具商,直到现在还不能独立。 没有自己的人脉客商,但凡应先生一松手,钟家就会破产。 对钟家的这一切照顾,只因为曾丽娟女士。 曾丽娟是应先生的恩人。 一年前,应先生陷入经济犯罪漩涡,是老会计曾丽娟拿出关键证据链交给证监会,免了应先生十年牢狱之灾。 那次风波相当凶险,如果没有曾丽娟,应先生的势力大概率会被人扳倒。 曾丽娟临走前,说自己有个外孙女在钟家,过得十分不容易,希望应先生多加照顾。 应先生本来不管这种闲事,但还是让他们去寻。 曾婆婆户口本上唯一的女儿叫曾芳,嫁到了钟家,而曾芳在内地的户口本上,也只有一个女儿。 叫钟蓉。 应先生倒是无所谓这些。 只不过自此之后,让钟蓉的所有消费都刷他的卡。 每个月会计记账下来都近七位数。 对应先生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只要她是曾婆婆的孙女一日,应先生当然不会计较这些。 夜雨朦胧。 唐观棋特地让司机在离钟家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不想露底,哪怕要冒雨走一段路。 回到钟家,她身上半湿,湿答答的薄衣服被冷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母亲曾芳刚好回来,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抬步入门。 4.第4章 想要你的号码 第4章 想要你的号码 唐观棋无声咳了两下,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佣人房隔壁,六平米,除了床没多少空间。 这座公馆,听说是应铎的私产,但在钟家别墅装修完之前,都会借给钟家住。 佣人房隔音不太好,她听见曾芳说:“今日应先生的助理送来几盒金丝燕窝,妈咪炖上了,拿出来给你吃。” 她抬步出去,但转头就见到继妹钟蓉坐在餐桌前享受燕窝。 曾芳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有意讨好:“应先生真是关心你,还怕你这个年纪不知道吃燕窝,肯定是上次见到你长痘,觉得你需要内调。” 唐观棋了然。 原来是钟蓉的。 她顺路去上卫生间,等她出来路过,曾芳顺嘴叫住了她:“唐观棋。” 她停住脚步。 没想到背后是空碗,曾芳随手支使她:“刚好今天菲佣放假,你去洗你妹妹这个碗。” 那只吃空的空碗放在桌上,钟蓉习以为常地悠闲坐着看手机。 唐观棋点了点头,进了厨房,却没像以前一样洗干净,而是直接把碗丢进垃圾桶。 洗干净手出来,曾芳又出声: “你把微波炉里的艇仔粥端上去给叔叔喝。” 唐观棋依旧顺从,但端着粥路过自己房间时,进去拿了他达拉非片的粉末撒在粥里,敲了管家的门,让管家送上去。 三十出头的管家隔着t恤拉了一下内衣带,睡眼惺忪接过,屁股一扭一扭地上楼了。 她一个月前已经发现,钟父会有意无意地偷看身材丰腴的管家。 钟家是乍富,钟父眼光还是停留在以前,有个还行的女人都能让他多看几眼。 唐观棋听着管家上去的脚步声,看了一眼曾芳。 她下了楼,曾芳忽然叫住她:“唐观棋。” 唐观棋不解地停下脚步。 曾芳冲到她面前:“听蓉蓉说你输了应先生三百万?” 曾芳已经中年发胖但穿着裹身的丝绸裙,以至于叉腰的时候,手臂上的肉一攮一攮地抖。 唐观棋注意到,觉得有点好笑。 曾芳恨铁不成钢:“蓉蓉和应先生搞好关系那么辛苦,你一输应先生就走了,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应先生三百万?” 唐观棋知道,应铎是钟家发达的关键原因,也是她好不容易查到的。 但应铎帮钟家是因为钟蓉,是唐观棋没想过的。 她有些意外。 还是说她对这些话有误解? 但刚刚还在楼上和钟父商议的助理脚步匆匆过来:“太太,应先生的助理打电话给钟总,感谢唐小姐今日帮忙。” 曾芳愣住了:“帮忙?” 助理解释道:“好像是说那三百万,帮忙维护了那三位先生的面子,那三位都是应先生的好友。” 曾芳这才明白过来,是不是钟家人赢得太过分,唐观棋反而误打误撞帮忙解围了。 她看向被骂的唐观棋,也只是心安理得把一切错归咎于她:“打你是为了你好,不打你就会猖狂。” 而钟蓉事不关己地从唐观棋身边经过。 助理不顾唐观棋,有意提起:“钟总说您今晚可以出去打牌,让我开车送您出去。” 曾芳闻言喜出望外,之前钟伟雄一直不准她打牌怕她输钱,今晚竟然松口:“那现在送我出去。” 助理急引曾芳走,曾芳冷扫唐观棋一眼,抬步离开。 唐观棋抬头望向安静的楼上,钟父的房门紧闭。 沉默了一会儿,她回到房间拿出那张支票。 对着灯光看,那张支票上的开票人签名一栏,应铎二字瘦劲风流。 一如其人,亦有距离感。 不知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是否如天边一样远。 睁眼闭眼一明一暗,那串数字却是真实的。 钟蓉,他和钟蓉是什么关系? 唐观棋并不觉得是男女关系,那位应先生与钟蓉年纪相差大是一回事,另一个,钟蓉今年十八岁,她没有资源去认识这样社会层级的大佬。那会是什么? 第二天唐观棋去提支票,到门口刚好撞见回家的曾芳。 曾芳打了一夜牌,眼皮半耷着,忽然关心:“学费还没交吧。” 唐观棋穿鞋的动作迟钝了片刻,而曾芳打了个哈欠,声音漠然: “不用我提醒你吧,今天何家的小儿子打篮球赛,都是港大的,该体贴的该送水的,做好看点,否则你的学费我不会交的。” 唐观棋背对着她,嘲讽地勾勾唇角。 曾芳把小高跟脱了,穿上拖鞋:“你别觉得我养你是天经地义的,你爸爸才留了这么一点点钱,早就使完了。” 唐观棋只是背对她,觉得曾芳越来越搞笑。 “虽然何渡归以前是蓉蓉的未婚夫,但到底蓉蓉还小,你更合适,何家对钟家有恩,如果钟家发达了就不认这门娃娃亲,周围都会嚼舌根。” 说了一通,曾芳终于满意,直接回房睡觉了。 只剩唐观棋无语地穿鞋出门。 她去提支票,出银行没多久就收到入账信息,整整二十万。 外面阳光灿烂得腐朽的身体似乎回暖。 她看见不远处在卖富豪雪糕,以往她一分钱都不舍得乱,破天荒买了一个雪糕,站在中环码头的空中廊道里,吹着海风吃那只雪糕。 又甜又腻。 原来也没有那么好吃。 但妈妈只买给钟蓉不肯买给她的时候,八岁的她哭得眼泪干了也得不到,于是至二十岁再未吃过雪糕。 下面买富豪雪糕的游客队伍排得长长的,维港一望无际。 刚刚柜台员工让她填表,写资金来源的时候,她本可以写学业资助金,但却有意写上文玩核桃交易。 她想要一个应铎的号码,不想坐以待毙。 唯一的机会,她要抓紧。 与此同时,投行大厦里。 麦青正在工作,接到银行的电话,她接起:“喂,您好。” “是,我是应先生的秘书。” 她诧异:“文玩核桃交易?” 银行那边笃定礼貌道:“是,对方填的资金来源是这个,您有想起来。” 麦青很确定没有。 应先生从未买过文玩核桃。 怕不是谁捡到了应先生的支票? 如果支票没在祈付一栏后面的“或持票人”上划线,谁捡到都可以兑。 怕不是捡到的人没有收资来由,才填的文玩核桃。 毕竟这种东西只有懂的人才知道价值,价钱多少完全靠卖家说了算,成本十块的核桃盘五十年,卖十万都完全不是问题。 穷人都可以合理证明自己有资本拿到这笔资金。 麦青追问:“麻烦问下持票人的姓名。” 对面答:“唐观棋。” 听到那个名字,她恍然大悟,难怪了,这位昨天才进过boss常住的总统套。 麦青滴水不漏:“麻烦给我一下持票人的电话,我核对一下。” 对面念了一串数字,麦青记下来:“麻烦你们了。” 对方回没事。 麦青挂掉电话就打到唐观棋那里。 唐观棋电话忽然响,她莫名心脏砰砰地跳。 接起电话,对面响起一道带笑的女声:“唐小姐,我是应先生的助理,昨天我们见过。” 唐观棋一下子抬起眼看向对岸,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有了找到应铎的路径,哪怕只是他的助理。 她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接近应铎。 5.第5章 他来港大 第5章 他来港大 她在电话上敲了两下,表示自己听到。 麦青知道这位唐小姐讲不了电话,直接开口: “因为银行来电,说应先生这边出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给您,缘由是文玩核桃交易,这边有些不确定,只好叨扰,不知可否信息沟通?” 唐观棋挂断,发过去一条信息: “不如您问下应先生二十万是怎么来的?” 对方如此理直气壮,还像无语的恼怒,麦青倒是略愣。 应先生给了唐观棋二十万,什么意思? 既然boss对文玩核桃完全没兴趣…那就不可能真的是文玩核桃交易。 麦青想起那个唐小姐的模样,只怕通街,甚至通区都很难找到这么漂亮惹眼的美人。 虽然唐小姐不能言语,但应先生刚好也厌烦吵闹。 难道是…… 麦青略惊讶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 而唐观棋在whatsapp搜这个电话号码,添加到联系人。 whatsapp添加联系人不需要经过对方同意,只要有号码就可以添加。 她点进去看对方动态,是即将到来的港大捐赠会分享。 另一边,以防万一,麦青还是借工作汇报的时候试探boss: “银行说唐观棋小姐拿了一张您的支票去兑,名目是文玩核桃交易。” 应铎背对着麦青,麦青只见boss高大的背影似乎毫无波动。 他从雪茄保险盒中取出一根雪茄,颀长的手指色泽如玉,穿过长椭圆雪茄剪两边的孔,抵着银剪用力摁剪,手背纵横的青筋浮凸,圆锥形的封闭雪茄头被剪下。 他给出去的钱,由对方怎么用,都是对方的选择,以什么名目领走,他亦无所谓。 两个字八风不动地落下: “随她。” 听到这两个字,麦青终于放心,转而汇报其他事务:“这次港大的捐赠会在大学道一号校长寓所举办,校长亦邀请您重游港大。” 应铎的确很久没看过港大了,拿手帕细擦了擦手:“知道了。” 三日后的港大校园。 唐观棋一身拉拉队短裙,路过本部教学楼的通知栏。 通知栏上贴着杰出校友应铎先生捐赠会的宣传单。 而校长寓所的捐赠会官方而冗长,成立应氏基金,让委员会掌管捐赠的这批资金,用于资助贫困学生。 应铎始终温和,与校长握手寒暄亦浅亦深,捐赠会结束后,基金委员会的一位校友代表邀他逛逛港大校园。 他未拒绝,他也有六七年未回过港大。 正好碰上港大宿舍男生篮球赛,校友代表颇有兴致,问他是否有意向前往。 港大每个篮球队都会在年初选择自己的拉拉队,拉拉队不仅要给篮球队做海报,还要观看每场比赛,如果被篮球队选中,那就永远是那个队的拉拉队。 因此不少女孩会加入拉拉队追男神或给男友加油打气。 唐观棋加入这个拉拉队没多久,但胜在小时候钟蓉报了芭蕾班,上了两节就不愿意去了,兴趣班退不了钱,她捡漏学了一整年。 生得又不错,于是拉拉队没多想便接纳了她。 何渡归在原地拍球的时候,队友碰碰他的手臂,揶揄道: “诶诶诶,那个靓女又来了,是来向你献殷勤的吧。” “真是…竟然为了你加入了拉拉队喔,比之前还用力追你。” 何渡归看了一眼就收回。 但其他人都看得见,进场的女孩姿容冷艳,似一朵玉色剑兰,长发半扎,上半部分束起,下半部分垂坠如乌瀑,长腿细腰肤白,处处精致得在标准美女样本之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 队友真的有些酸,何渡归只是有几分皮相,就引得女孩穷追不舍:“金融系就得她最正了,特地为了你加入拉拉队,不就是想你多睇她几眼?” 追她的人无数,大学前三年一直有络绎不绝的富二代追求她,直到听闻女神意外失声了,追求者才打折扣。 何渡归笑不出来,有些轻厌, 这次估计是为了他,特地加入拉拉队,想吸引他的注意。 他清楚,她最好的归宿就是攀附他了,不然大概率都要嫁和她一样带残疾的人。 他真的不想和她搅到一起。 队友羡慕:“人家对你亘痴情,她都不住学校宿舍,今晚还专门跑来看你打球。” 何渡归真的不耐烦别人把他和一个哑巴相提并论:“准备了,等下打球别分心。”应铎与委员会的校友代表低调入场,身边只跟着一个便衣保镖与随行秘书。 拍球的声音响彻篮球场,人影错落,年轻男仔穿着统一的蓝色篮球服,在篮球场上你错我我过你。 应铎被引到二楼看台,保镖与秘书围出一小片空地,让应铎周围一米空无一人。 唐观棋在对面看见应铎的时候,心漏跳半拍。 那道身影遥遥,是真实的。 她真的再次见到了他,如她所愿,哪怕她只是赌。 她都会有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的惊动。 他背后的秘书帮忙拿着他的西服外套。 他今日穿一件经典白衬衣,风格稍宽松清冷,有种禁欲的矜贵,也许因为高大,穿出来的感觉都格外贵气,墨色西裤裹住修长如竹的长腿,依旧是温雅沉俊。 站在玻璃栏杆后,似与她两个世界。 可这一刻,他踏入了她的世界。 那些没可能,都让人忍不住生出有可能的奢望,哪怕根本都不知道该如何做。 校友代表刘总在应铎身边感慨:“说起来真是很久没看过篮球赛了。” 应铎淡笑:“应该不会比上次看的高尔夫赛差了。” 刘总笑起来。 篮球赛激烈淋漓,中场休息时,拉拉队上场。 应铎本在有一搭没一搭与刘总交谈。 场内忽然响起音乐,所有人都看向场内。 原来是拉拉队上场。 应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年轻女孩们穿着浅紫色队服与白色短裙上场。 舞蹈是典型的美式拉拉队舞,热烈灿烂,健美活跃。 其实表演看过不少,一线明星就在面前唱歌表演也有,但青春活力的干净氛围太吸引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似一度难言的梦,吸引得人想多看一会儿。 舞蹈排练得其实不是很整齐,但偏偏因此显得生动,每个人的反应都很真实。 中途队形变换,有个女孩站在了最中央,被所有女孩包围着犹如众星拱辰。 她踮脚,另一条长腿脚尖顶在膝盖处,细长冷白的腿甩出去,在众人簇拥中,开始十二下芭蕾挥鞭转。 融合了欢快的节奏,每一次甩腿出去带动全身旋转都明媚热烈,她的长发随她舞动间如精灵跳动,裙摆轻盈如浪。 生命力强得犹如水生的野草,满带生机与干净的能量。 一楼的何渡归被同伴捅了下手臂:“诶,你看,是她诶。” 美剧里最优秀的女孩都是拉拉队队长,港大其实也不例外,队长大概率是最受欢迎的那一批人。 但何渡归的表情愈发不好看。 应铎亦注意到最中间的女孩似乎有些眼熟。 麦青心底小小惊讶。 唐小姐? 篮球场中央的耀眼女孩,在跳中场舞却没有讨好感,反而有美人的危险感。 标准的风云女神模板,有股她谁都看不上的孤傲劲,是女孩青春期遇到不敢直视但想成为的那种女孩子,耀眼得仿佛冰川上的火焰。 男孩高中大学时会忍不住偷看,但是又不好意思上前攀谈的姑娘。 她扬起修长的脖颈,留头的时候,孤傲清冷的美人,眼神却意有所指,视线似乎穿过大半球场,落在看台上。 何渡归的队友都忍不住动心:“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另一个拿球撞他肩膀:“她留头的时候冲这边看,肯定在看你啊。” 何渡归就知道在看他,她知不知道自己很烦? 而唐观棋的视线凝在应铎身上。 离应铎不远的男学生忍不住问同伴:“最中间那个女生是哪个系的?” “不知道,但有点面熟,是不是以前做过学生代表?” ”好像是金融系代表,去年是不是听过她演讲?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6.第6章 追的是应铎不是你 第6章 追的是应铎不是你 中间那个女孩实在干净年轻得摄人心魄,其实舞蹈倒是其次,主要是太有生机,让人产生想拥有的念头,刘总在应铎旁边感慨: “如果我二十岁,可能还能收到这些小美女们的冰水毛巾礼物,但我四十了,只能看着啰。” “现在刘总亦宝刀未老。”应铎的视线淡淡落在唐观棋身上。 人人可见。 艳丽冷傲,有喷薄的野生生命力,美得张扬又热烈,让久入社会已经沉寂的人有被净化的感觉。 直到她下场,整个球场都响起了掌声,荷尔蒙旺盛的男孩们起哄声如浪。 刘总笑着,好奇问:“打篮球的后生一贯都是最受欢迎的,不知应生在港大读书时有无参加过篮球队?” 应铎深邃的眼眸只是有几分疏离笑意,很淡: “学业繁重,没有多余时间参加。” “也是,不是所有受欢迎男仔都钟意打球的。”刘总理解。 应铎从容笑了笑:“不过今日的确感受了氛围。” 赛事重新继续,应铎正在看手机,忽然有人在另一边轻轻用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臂。 应铎不经意回头,视线却撞上一双水润妩媚的眼睛。 唐观棋将一个小木盒递到他面前,眼神热烈青涩。 周遭的人有小小惊讶,刘总更是意外。 刘总近看那个女孩,安谧又聪慧,长发乌黑,身姿窈丽,带着熨帖的高智感,书卷气蓬勃,一看就是高材生,比刚刚遥遥一看更美丽动人。 同时递给应铎的,还有她的手机屏幕: “应先生,刚刚在下面看见您的时候惊喜不已,我一直带着一对文玩核桃,想着也许什么时候就可能会见到您,好送给您以表答谢。” 唐观棋亦紧张,背后微微出了冷汗。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靓女送小礼物给应铎,一时艳羡不已。 原来这个靓女钟意成熟挂。 应铎视线落在那个小木盒上,绿檀木,不贵,但实在清新雅致,有绿意的生气,一如她的年龄与周身气氛。 文玩核桃。 眼前冷峻清贵的男人从她手里接过了手机,修长清瘦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不轻不重打出一个字: “嗯?” 见应铎接过了手机打字,刘总明白了,这个女孩怕是要了应先生的号码吧。 真是… 刘总忍不住有些艳羡。 应铎将手机递给她,唐观棋看见那个嗯?心跳不自觉快得变形。 她从应铎手里接过手机,打落一段字符,打得生快,深怕他会没有耐心等。 轻轻地,试探地,将手机递给他: ———“我有位长辈很喜欢盘文玩核桃,文玩核桃也是我可以拿得出的最好礼物,应先生,您是我的贵人。” “好好念书。”他不多评价礼物,嗓音如徐徐缓缓延伸的古木根,只是叮嘱后辈把心思放学习上。 对他示好的异性太多,女孩的行为似是而非。 唐观棋一时有被人看穿的背凉,但戏演到这里,仍然坚持:“我会好好念书,成为最出色的金融分析师,早些还您的恩情。” 应铎看完那段字,偶然视线一抬,便对上她的眼睛,湿润又妩媚,有她自己也许都意识不到的一点傲气。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崇拜,又满带滤镜,是敬仰而无私心。 让人不自觉想在她面前维全形象,不破坏她心底的美好憧憬。 原来是他误会,应铎一时都觉得自己错想了小姑娘。 小姑娘只是重情重恩,她都不知道有无二十岁,哪来社会上那些心思? 他这一刻觉得再拒绝小姑娘未免不合适,薄唇轻动:“有心,我刚好有位故友钟意文玩核桃。”她的表情明显染上惊喜。 肉眼可见,可以报答一点点恩情,对小姑娘来说,大概都是天大的喜事。 应铎不知为何,有很轻的触动。 他伸手,唐观棋连忙将盒子放在他手心。 应铎刻意没说二十万的恩情不必还,因为知道这句话对这个女孩来说,可能反而是负担。 唐观棋的话半真半假,她的确没想到应铎会给她这二十万,也的确有感激之意。 文玩核桃是外婆生前最钟意的物事,她也因此有一定研究,拿出来的这一副核桃不仅仅是自圆其说,也是真心。 狮子头核桃的寓意是官运亨通。 那群拉拉队的美丽女孩们在一楼往上瞄,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唐观棋,似乎想看见到底如何了。 她低调地小幅度冲她们招招手。 没想到所有女孩都跟着她拿着拉拉队球往上招手。 就像是一堆闺蜜在庆祝她要电话成功一样,都宠着她。 画面好看得令男性震颤,任何一个男人如果被这样期待,都会被满足虚荣心。 周围人眼中,都是那个耀眼的女孩勇敢要了一个看球哥哥的电话,而那个男人的确容貌气质都出众。 应铎站在她面前,男人太高需要垂着眼看她,因此眼皮半遮长眸,温雅又难以捉摸:“先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唐观棋轻轻摆出个拜拜的手势,他颔首。 唐观棋刚走,刘总就感慨道:“应生果然受欢迎,只是在看台站一会,就有女仔追。” 还是那群女孩中最耀眼的一个。 应铎没有起波,只是替她圆场,不想玷污小姑娘的真挚:“之前认得的妹妹仔,有事同我说,不是追我。” 刘总哪听不出来是谦虚收敛,不无羡慕:“果然应总在名利场上受欢迎,在校园里都一样。” 应铎有意带过这个话题:“刘总年轻时更盛名。” 刘总朗声笑起来:“应生真是不必谦虚,刚刚我都差点嫉妒你了。” 而楼下,何渡归身边的兄弟调侃他:“等下说不定会过来找你啊。” 何渡归有意躲避,他直接进男更衣室,不想被唐观棋追着跑。 唐观棋隔三差五给他什么东西,有时是吃的有时是衣服,说的都是我妈或者钟家让我转交给你,其实他都看得穿,就是她想和他有交集,但他只觉得恶心,她送来的东西他全部丢掉。 但这一刻的唐观棋根本就没有要找什么何渡归,直接出了篮球场。 她知道,这个点还有其他的基金委员会成员在游览港大校园。 她想和应铎有更多牵连。 可庆幸的是港大并不大,她很快就找到了想找的人,不远不近跟着对方,发现对方要从本部那边的出口走了,她立刻去换了一身衣服,走到很多人停车的下坡。 脱掉了一只鞋,在手里提着,那只高跟鞋的鞋跟早已被她提前折断。 张总被秘书与助理前呼后拥走出校园,正欲上车离开。 就见到一个年轻女孩,一手弱扶着路灯杆,一手提着一只高跟鞋,画面好看得可以拍画报。 褪了鞋的那只脚莹润小巧,白嫩得似葱白,脚趾饱满,指甲光洁,不可多得的美足,人又靓,弱柳扶风的。 张世辉素来恋足,见到那只美足,低声同自己助理开声:“去问下那位同学,是不是需要帮助。” 助理瞬间明白,立刻跑到唐观棋面前:“同学,你需要帮助吗?” 第7章 动心 第7章 动心 唐观棋轻轻摆手,但助理却纠缠上,有意要与她有牵连,甚至不惜骗人: “但您站的这个位置,我们boss的车就停在这里,怕等下倒车后视镜会划到你喔。” 唐观棋闻言,似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要走开,但只着一只鞋,还是高跟鞋,她往后轻轻挪了一下,就失衡差点跌倒。 助理心想天助我也。 张世辉见机会已在面前,喜上心头,似友好的过路行人,急人之急:“扶一下,肯定扭到脚了,送这位同学去医院。” 应铎和刘总在荷池绕了一周,又去庄明月楼,起码都有半小时,终于闲庭信步出来。 应铎进一趟校园,都觉自己原来已经染上社会浊气,对人的猜测更偏于复杂,生出些微对单纯的牵萦。 红色的士从港大出口的大下坡唰地行驶过,的士消失那一瞬,夜色坡道的对面,应铎却看见了唐观棋。 灯影清晰如洗,她突然就这么一下又出现在他面前,像一个很隐晦的惊喜,他自己都很难言语那一刻的感觉。 但情况似乎不乐观,她正被一个中年男人和助理样的女人扶着,想把她扶上车。 唐观棋被两个人强扶着,又无法张口说不用,这下心中有些焦急,怕不是真的要被这个张总揩油。 她力量完全不敌对方,眼见要被推入豪车,一时间真的有完蛋的感觉,她也许走了一步错棋。 然而一声低磁男声略沉冷地响起:“张世辉。” 她抬眸看了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路灯下,轻风与光辉同时吹动他发丝,贵气但沉冷如一轮雾月,有遥远的疏离。 张世辉和助理都立刻看过去。 但张世辉好歹是在名利场混的,立刻摆出笑脸:“应生也现在才出来?” 一向随和好说话的应铎,面色上带着冷淡的笑意:“一出来就见到正在等我的人,被张总扶着。” 张世辉惊愕地看向唐观棋,助理亦没想到,两个人立刻都像被火烫到一般收了手。 唐观棋反而一下失了衡,单腿站立站不稳,下意识去扶路灯杆,但未想到一下没扶稳,手滑错过路灯杆,就要跌倒,却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臂稳稳扶住。 那只大手滚烫宽大,握住她整圈手臂,激得她骨脊发麻,她抬起头,看见应铎凌厉的下颚线条。 他身上有很温暖也干燥的紫衫木气息。 男人的怀抱坚毅稳镇,受了她的冲击却纹丝不动。 张世辉没想到会惹到应铎头上,应铎素来温和宽容,但不代表他好惹: “误会,我只是看这位小同学跌倒,想顺带送她去医院。” 应铎垂眸看唐观棋:“是?” 唐观棋立刻摇摇头,仰头看着他,慌乱带着泪光的眼睛似两颗宝石,带着求救的迫切。 张世辉登时背后寒毛都竖起来,此刻如果不坦白认错,怕是不能过去:“是我一时色迷心窍,今晚都是我的错,这样吧,项目我主动让利五个百分点,给这位同学赔罪。” 调戏了小姑娘,赔礼反而让到他手中,也算搞笑。 应铎没有放过他,不紧不慢地懒淡道:“不如去兰门饮杯茶。” 听到兰门,张世辉一瞬间都差点跪下。 唐观棋听见兰门,心里都有微惊。 虽然应铎说得很平淡很随意,但关于应铎的背景,她其实一路以来都是心里打鼓的。 现在兰门是洗成爱国商会了,但港城廉政公署成立前也就是七四年前,应承锋一统红灯区。 应铎是应承峰的独子,什么地位可想而知。 她都不知道现在这两个字背后的水究竟多深,毕竟风靡一时的港城黑道电影,里面那位“大佬”的原型,都是指的一个人。 张世辉就一个普通商人,根本不敢触碰,吓得屁滚溲流。 唐观棋有自己都不觉意的轻微发抖,应铎感觉到了,让她一直在这里怕是不行。 应铎半阖眼看一眼助理:“处理一下。” 麦青颔首:“是。”应铎松开唐观棋的手臂,转眼又是温和沉稳的年上前辈:“我送你回去。” 司机将一辆奢黑色劳斯莱斯开过来。 唐观棋轻轻点头。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来为她开车门。 应铎示意她上,唐观棋犹豫一瞬,把自己断了的那只高跟鞋穿上,小心地上车,他伸手护在她背后,没碰到但如果她失足,便能稳稳接住她。 等她坐稳,他也迈开长腿上车,关上门,车里已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她用余光偷偷看他,白衬衫的袖子被他挽起一段,露出肌肉竖痕分明的一段手臂,青筋在修长手臂上延伸到手背,肤色冷白,雅致又有男人的性感。 侧脸轮廓起伏,眉骨很高,上扬的眉毛浓郁,鼻梁峻险如陡峰。 他似察觉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唐观棋立刻收回视线。 只听他声音沉稳安抚她:“等一阵,可以吗?” 他身上的紫衫木气息明明淡,但男人的存在感却饱满到让人不自在。 唐观棋不知道要等什么,却轻轻点头。 终于,麦青处理出结果,轻轻敲了一下车窗。 应铎修长的手指摁下车窗键,车窗静音降下。 麦青弯着腰汇报: “张世辉说会以唐观棋小姐的名义,捐赠给港大三百万。” 唐观棋不无震惊,但没有表现出来。 三百万… 而她身边坐着的男人不疾不徐,似早已经做好决定:“将辉成科技招标作假的证据发给浪町科技。” 辉成科技是张世辉的公司,而浪町科技,是辉成的死对头。 唐观棋既然了解过张世辉的癖好,当然也了解过这些。 她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知道应先生的天平是否微微向她倾斜。 麦青站在车外低头:“是。” 她已经习惯,boss要剖人,从来都不会亲自拿刀。 他低沉温润的声音如常,对司机态度和颜悦色:“开车吧。” 司机连忙启动车子,车平稳得不可思议,减震好得像是磁悬浮在地面上的一样,启动时都没有顿挫感,黑色羊绒地毯亦稳稳托住她断了的高跟鞋。 唐观棋第一次坐劳斯莱斯,体验感好得让她控制着自己,不露出局促。 车内还是能听到一点点外面细碎的声音,但温柔得共振,让人舒服。 到了薄扶林,有阿sir骑着警车在劳斯莱斯前后,四辆宝马车标的s1000摩托警车刚好前后围住车。 一开始唐观棋以为是巧合,直到发现警车就是在为应先生开路。 她的心跳剧烈起来,有个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世界正在向她敞开。 应铎注意到了年轻女孩似乎有些紧张,态度温容地开口: “最近遭遇枪击案,恰逢金融周,事关全港,所以格外受警署关注,不用怕。” 她看向他,却似并不关注这件事,看他的眼神已经与篮球场的不同。 明显的区别,看他的眼神带着余惊未定的悸动,那种倾慕便似一片汪洋涌出来,比夜色还要动人,因为没有经历过世事而被人突然救下,所以爱意格外炙热。 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少女爱上了他。 应铎没想到,但心里的感觉似是被暗昧地一击,很难说那不是惊喜,但更偏向意外。 (本章完) 第8章 他的联系方式 第8章 他的联系方式 刚刚他还清楚少女对他只有敬仰,但帮了这一回,她心底情愫完全不同了。 应铎钟意安静。 恰好她很安静,所有语言都通过眼睛表达,热烈得有野生的生命力。 其实爱慕应铎的小姑娘有很多,但不知为何,这一刻会有很轻微的触动。 因为清楚她是干净得透明的。 四目相对,视线浓稠。 男人眼睛太深邃成熟,有这种明明灭灭的交织感,似乎要把唐观棋整个吸进去。 有本能的男女之间被吸引的漩涡。 路过中環,鎏金霓虹奢华透入车窗,流连在他英俊的面庞上,浓眉长眸,身上有强烈成熟至极的压迫感,却被他刻意收敛着,转为向下兼容的儒雅。 良久,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你经常遇到这样的事?” 唐观棋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应铎移开视线,其实他应该想到的,毫无保护而展露的美丽容易被掠夺觊觎。 一朵开得娇艳的玫瑰长在路边,就是任人撷取。 何况她的确美丽,也还清澈单纯。 但他还没有去确切保护的心思,不会轻易开口。 车一路行驶到钟家公馆不远处。 司机停车,下车来替唐观棋开门,唐观棋落了车,却没有走,一直站在车边。 应铎知她应该有话要讲,起身下车:“有话和我说?” 灯光暧昧,她站在那里,眼神生涩直白地表露出克制不住的倾慕,却只是摇了摇头。 年轻柔软的面庞,有无限的充盈的活力。 她这个年龄正是精力活泛,恋爱关系也应活泛,也许同时可以对好几个人有好感,但这一刻他明显能感觉到,她将这些精力集合起来,火一样放到他身上。 他已经平和寂静多年,好像都被这种浓稠的爱意滋润了,干枯死寂的古藤条有了鲜活之意。 风吹动她的长发,美得鲜活似沾露珠的红玫瑰。 她启唇,没有声音流出,却轻轻做了口型: 应先生。 应铎却只是和气:“回去好好休息。” 让人猜不清他的情绪。 她的视线一移不移地凝视着他,轻轻点头。 应铎长指扶着半开的车门问:“今日的事吓到你了。” 但她眼中只是一往无前的爱慕,用力摇了摇头。 她不走,像是想赖着多和他相处,眼眸似乎都能看出她的心跳与心动。 应铎见过大风大浪,当然不会表露不自然,反而颇有风度地与她温和聊天,也许他自己都贪恋: “一直未问过,你同钟家是什么关系?” 她似乎有些窘迫他会问,拿出手机,因为鞋不方便,想走到应铎身边却走一步就顿住,应铎绅士地抬步直接走到她身边。 他太高,肩膀又宽,有成熟的气息萦绕,那种雄性的荷尔蒙难以忽视,哪怕他们根本没碰到,只是站在她身后,她都感觉身上要发烧。 她打出一行字:我是 应铎看着她的屏幕。 她停住了,似乎要做抉择一般: “钟蓉的远房表姐。” 她不想和钟家有太近的关系,从她的母亲要把她随便嫁给别人那天起,在她心里母亲就名存实亡。 她一心只想攀上钟家无法左右的势力,不想再当人下人被人宰割。 知道她是钟蓉的表姐,他莫名有些轻悦。 钟蓉的远房表姐,那其实应该与曾婆婆也多少有亲缘关系。 他没有开口,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打下一行字:“在钟家生活得还习惯?” 安安静静只有晚风吹拂的声音,两个人相处,宁静得让人舒服。 少女身上微甜的杜桑香飘入呼吸。 她亦是顿了顿,打下两个字:“还好。”麦青终于开车跟上来,看见自己boss和唐小姐站得那么近,又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等着。 唐观棋斗胆调出自己的whatsapp,点添加联系人,把手机递给他。 他的视线落在她面庞,她的眼神像一只喜欢人的小狗,一直用湿润的眼睛看人,瞳孔很黑,黑得炙热,真诚又满带期盼的眼神看人,希望人马上来摸自己,和自己玩。 太年轻,热火得她自己都意识到了,极力想掩饰,但掩饰不住太多,渴望就是渴望,想要就是想要,青涩又跃跃欲试,仿佛知道如果不开口,往后再无见面机会。 一瞬。 应铎接过她的手机,输入一行电话号码。 唐观棋看见那串号码,那种可望不可及的欲望终于颤栗地迈出一步。 男人眼里,小姑娘似乎很贪心,贪婪地看那行号码一会儿,又立刻抬起头看他,似乎想汲取每一刻可以看他的时间。 想探索他,想记住他眼睛鼻子嘴唇的细微样子,迫切想知道他的事。 应铎不怕她看,眼神亦晦暗不清落在她清丽的脸上。 她看着他的脸,伸手去接手机都不舍得移开眼神,但手有一瞬间未放在手机上,而是搭在他手腕上,他的手腕骨节分明又有力,青筋凸起,皮肉轻薄。 女孩柔嫩细滑的手腕蹭到他。 她轻轻蹭了一下,才接过手机。 其实她想碰一碰黏一黏他的心思,在他眼里明朗,但很奇怪的,他不觉得反感,反而似生出细丝被牵连着。 以往有女人要攀附他,都是直接送上门送到床上,不会如此清纯,但越清纯反而给人的感觉越热烈。 她的一切他都可以看穿,但反而因此会被她的感情带着走。 应铎其实不钟意同人聊天,因为太吵,可她如此安静,带来的感觉还远热烈过会开口说情话的姑娘。 他嗓音温润又低沉,似一块墨色的玉,贵气亦浓郁得看不穿:“今晚回去好好休息。” 她轻轻点头,想抬步但忘记鞋跟被自己折断了,小小踉跄了一下,应铎随手握住她的肩膀扶稳她。 他的手臂横过她肩膀,有力地顶住了她,大手握着她清瘦的一边肩膀,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人眷恋,唐观棋呼吸都紧了紧。 麦青终于找准时机上前,拿着一个鞋盒跑上前:“唐小姐,这是一对新鞋。” 唐观棋看向应铎,应铎松开她,开了车门,高大的身影立在车外,声音温柔谦和:“在车上换吧,穿好回家。” 唐观棋看不穿他沉稳儒雅之下的想法,背景穷凶极恶,偏偏人竟然是随和温谦的。 那些暧昧,她怕是自作多情,将对方的绅士行为当做牵扯。 只能顺着落座,麦青立刻开口:“我帮您换吧。” 唐观棋有些惊讶,刚想拒绝,应铎随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用,让她自己换。” 麦青买的也是一双高跟鞋,刚好是很适合搭浅色牛仔裤的裸色,但鞋底是红的,漂亮得张扬。 唐观棋露出脚的时候,麦青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张世辉会盯上她。 哪怕她一个对脚没兴趣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又白又净,唐小姐这么高挑,怕接近一米七,脚却并不大,尺寸中等偏小,没有指甲油,指甲粉色,天然的饱满,足弓足掌的弧度流利,足够去当足模。 张世辉那种恋足的变态,当然难以视若不见。 应铎当然看见了,其实看到脚没什么,但刚刚有张世辉搅局,猝不及防落入眼中,他在看见后一瞬,便不动声色绅士地移开了视线。 唐观棋换了新鞋,想把旧鞋放入鞋盒中收拾走。 麦青立刻开口:“坏掉的那双鞋我帮您扔吧。” 唐观棋顿了一下,伸出手,大拇指弯了弯。 麦青笑:“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她下车,视线仍然似注定回到轨道的列车一样,落在应铎身上。 应铎缓声:“再见。” 她伸手轻轻和他拜拜,又和麦青拜拜。 麦青笑容满面地招手。 那双鞋很适合小姑娘,腿细长笔直,浅蓝色牛仔裤与cl裸色高跟鞋搭配,既青春又清雅洒脱,刚好她还穿了一件白色针织衫。 麦青悄悄望向boss,男人的视线不明不白,但片刻便收回,同她说:“走吧。” 麦青不清楚上司的想法,毕竟虽然金融名利场经常有这种事,但她的上司从来都没有,试探道: “boss,需不需要给唐小姐送些什么?“ (本章完) 第9章 应生为什么买鞋给你 第9章 应生为什么买鞋给你 应铎沉忖片刻,将手插入西裤兜内:“不用。” 麦青也了然,如果boss这么容易选择一个女人,大概率往他身边送人的会络绎不绝,也许只是有些好感罢了,是她想多:“我多嘴了。” 唐观棋回到钟家,钟蓉还未睡觉,刚好贴着面膜出来,本来还没觉意,但唐观棋鞋底那一抹红略过眼前。 钟蓉立刻开口:“cl的鞋!你哪里来的钱?” christian loubout,标志性的logo就是红鞋底,轻奢,不算十分贵,但唐观棋绝对买不起。 唐观棋拿出手机要打字。 钟蓉却似终于找到她的小辫子,耻笑道:“你不是去做不三不四的事我都不信,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你才回家,是真的很缺学费了?” 唐观棋压住自己的手,忍住不一巴掌掀过去。 曾芳刚好下楼:“怎么了这么大声?” “你看看唐观棋穿的鞋。”钟蓉抱胸高高在上地蔑视。 曾芳一眼看过去,也认出了那双cl,一下脸色有变: “你怎么回事?鞋哪来的?” 虽然曾芳倾向讨好夫家,但唐观棋毕竟是她的女儿,有连带关系,如果出去做不三不四的事情,是丢她的脸。 她现在在外面,谁不恭恭敬敬来一句钟太,飞黄腾达,生的女儿如果发贱,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只怕要笑掉大牙。 “你讲清楚,不是出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买的吧?” 唐观棋低着头打字,直接推到曾芳面前。 ———“这双鞋是应先生买的。” 曾芳一下惊愕住了。 那一瞬间曾芳钟蓉两个人都心虚,觉得事情败露。 买鞋给唐观棋? 难道应先生知道了唐观棋才是… 曾芳都结巴了:“你…应先生为什么买鞋给你?” 唐观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想必是应先生手握钟家生意命脉,所以曾芳怕她搭上。 亦或是没想到她竟然搭得上应先生。 她知道她们怕,但越怕她越拉这张大旗,她故意的。 她收回手机,速度很慢地打字,曾芳的心脏似乎跌入深渊,有些发凉,不敢设想后果。 老公总是觉得她对这个家没贡献,没出力,好不容易有了这张底牌,让蓉蓉顶上这个位置,哄好了老公。 如果被发现,老公肯定要对她发大脾气,蓉蓉也会对她失望。 还会得罪应先生,在港岛得罪应先生,只怕钟家别想活了。 唐观棋故意慢慢打字,每一下都似敲在她们心上,但又不敢催她,怕她已经知道了全部,不敢对她大呼小叫。 终于,唐观棋将屏幕给她们看,她们都不敢凑近直面现实,只敢站在原地看: 唐观棋手机里的字落入眼中 ——今日应先生来港大开捐赠会,刚好碰上我的鞋坏了,所以让他的助理买了一双给我。 曾芳心里是搏命打鼓:“你和应先生关系很好吗?” 唐观棋看出来了,应先生三个字足够威慑力,故意道:“还可以。” 曾芳和钟蓉却并未放松, 还可以?就这么一次打牌,应先生不太可能就和她关系还可以,所以应先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打字这么久,是不是在斟酌,实际上比“还可以”要好得多? 但看唐观棋这个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或许应先生只是因为上次打牌,记住了她? 曾芳心里慌乱,第一次讲好话,气都虚:“应先生买给你你就收好,没必要总穿出来。” 唐观棋看他们见势力就缩头的样子,觉得有些讽刺,也觉得前十几年,自己就是被这对母女压着未免有些可笑。她抬步,直接回了房间。 外面那两个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太平山顶的独栋豪宅中。 应铎看过那对饱满圆润的文玩核桃,将那只绿檀盒子放在梨木茶几上:“曾婆婆的祭日要到了。” 麦青立刻应声:“那一天已经按您吩咐,全部行程取消,提前在道观和天后庙都供奉了曾婆婆的长明灯。” 应铎高大的身影微微陷入灯光与盖文沙发中,肩膀宽阔,哪怕坐着,都能看得出身材高大成熟。 男人落下冷淡的一句: “叫钟蓉来祭拜。” 麦青在应铎身边三年,已经有了点觉悟,擅长从上司细微的举动中猜测喜恶。 外孙女祭拜外婆是理所应当要做的事,应先生特地提,就说明知道如果不提醒,钟蓉可能根本不会去。 应先生心中应该是介意的。 曾婆婆在boss心里份量甚重,boss身处这个位置,身边其实没有信得过的人。 哪怕是她,boss都没有完全信任。 但曾婆婆不一样,boss其实是把曾婆婆当成值得尊爱的长辈。 但偏偏曾婆婆的外孙女将曾婆婆视如草芥。 钟蓉听见曾婆婆临终前托了应先生照顾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悲伤,而是差点压不住的笑意。 哪怕只是旁观者,麦青都觉得心凉。 曾婆婆临终前都已经糊涂了,话都说不清楚,人名叫得乱晒,还记得反反复复说她有个外孙女,在钟家好可怜好可怜,过得好辛苦。 钟蓉却当曾婆婆不存在,连去世了都不见一点伤心,每日就是刷应先生的卡到处买到处玩。 开车撞坏供电箱,一条街停电,得罪一条街的公司、店铺,搞得应家的家族办公室来为她处理,她竟然还得意洋洋觉得自己能动用家族办公室了。 没想到这些是曾婆婆用命换来的。 麦青心里只是觉得不值:“好,我会提醒钟小姐。” 应铎仍然是收敛的气度,看不出喜厌:“提醒她穿得体点。” “好。”那个钟小姐的确穿得枝招展,但麦青没表现出对钟蓉的轻蔑,“还有贡品这边,除却金箔香火这些,曾婆婆生前最钟意的嘢,您有无指示?” 男人的侧影轮廓如高峻山峰开合起落,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手中的格纹古典酒杯中。 婆婆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前五年不过是快退休的会计与上司,后来婆婆冒险递交证据救他,于是她去世前的半年,他经常去看她。 对婆婆的很多习惯他还不够了解,她就突然脑梗撒手人寰。 “去问下钟蓉,婆婆生前的爱好,钟意吃的菜,或者婆婆青睐的后辈,只要是曾婆婆愿意见到的,相关的都可以。” 钟蓉和曾婆婆住过六年,应该比他清楚。 麦青点头:”好。” 应铎的视线落在酒杯,琥珀色酒液清亮,如港岛的灯不熄,但整个港岛却再无人可信,亮的只有婆婆的长明灯: “婆婆的遗产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应铎淡声:“祭日的时候,让律师在曾婆婆墓前交给钟蓉吧。” 麦青已经提前将曾婆婆在羊城的房产、收藏品等等请遗产公证处统计过,只等一个月后交给钟蓉了: “明白。” (本章完) 第10章 应先生想和你吃晚餐 第10章 应先生想和你吃晚餐 说完曾婆婆的事情后,麦青照例汇报了下个月的行程以及y capital(y资本)的事务。 事务繁多,他已习惯,麦青离开后,应铎看着杯中澄净的朗姆酒。 度数极高,但剔透甘甜,不是透明的无色,琥珀般的酒液有种浓郁的茶色。 他无来由想起在夜灯下,满带痴迷与倾慕望着他的那个眼神,不纯,有私心,却亦代表干净到底,所以一点点额外的心思都会被格外放大,如薄油浮清水。 唐观棋。 很少女仔身上会有很拽很坏的感觉,她就有那种桀骜不会向人低头的劲,很天真。 但却觉得偏是这样,未经社会敲打的真实感如翻涌的浪潮。 缺点反而成了优点。 太年轻,太饱满,太有生机。 已是他缺失的东西。 应铎看向窗外,太平山最顶端望下去可以俯瞰整个港岛的夜色。 万籁俱寂,繁华归静。 良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他放下酒杯,拿起手机。 有新消息传到他手机上。 一个银渐层猫猫头像的账号发来一条消息: “应先生晚安,我是观棋。” 消息背后还跟着一个小表情,是一只眨眼的豹纹孟加拉猫。 让人不禁想起她,眼尾妩媚亦傲气地上扬,一点柔软都很难有,是那种疏离甩脸高兴赏脸都由自我掌控的感觉,在他面前大胆又青涩。 唐观棋看见那边变成已读,心里紧张于他会不会不回,或是看了就算了。 但过了好一会儿,那边突然跳出简短的信息:“好梦。” 唐观棋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握着手机放在心口。 他既然回了,应该也把她放入联系人列表中了吧? 而应铎看着那个头像,其实觉没必要,不会有太多交流与交集,但片刻停顿,手指一点,将那个猫猫头像添加入联系人中。 — 第二天一大早唐观棋就出门,去找合适的祭品,外婆过世的时候她刚好出了意外,还好只是失声,没有撞坏脑袋。 后面醒了,脑袋还缠着绷带,艰难去羊城祭拜外婆,曾芳还不愿意告诉她婆婆的墓地在哪,是她跑遍公墓问了管理人员,千辛万苦找到那座新坟。 外婆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五十岁时拍的,头发乌黑,梳得整齐,眼睛慈祥地弯起。 生前外婆最钟意食豪江糕点的椰汁斑斓糕,在港岛北角,很小很窄的一家店,她小的时候,外婆还在港岛做会计,经常带她吃这家的钵仔糕。 后面公司将外婆调返羊城,她每次攒够兼职钱去见外婆,都会带斑斓糕给外婆。 她出意外那天本来是想去见婆婆的。 但等她醒来,斑斓糕都馊了,是她来得太迟,最后一次斑斓糕都没让婆婆吃到。 于是有快一年逃避见到那家店,她很怕已经不开。 出了地铁站,往前步行一段,幸好,那家店还在。 她有计划搬出钟家租房住,提早约了港大附近的房东,从西营盘看到坚尼地城,唐楼、村屋全部看过,最终订下一家西营盘的小房间,是转租的,再过一周就可以搬进去住。 叮叮车在她面前停落,唐观棋抬步上车,她夜晚还有一份会场礼宾的兼职,虽然累一点,但可以揾到两千块。 有一点美貌,她想极尽利用。 之所以挑中今天到处跑,是因为今天是港城新生代姜姓顶流的诞辰,顶流的粉丝们一贯在四月三十号开始包全港的电车。一整天,全港的电车都免费坐,已经持续两三年。 唐观棋是真心觉得他nice,他的粉丝也热心肠。 让她这个拮据的穷人坐了一天电车不用出钱,虽然是三瓜两枣,也比没有好。 钟蓉正在逛街,一通电话打进来,是应先生身边的人,叫她去和应先生吃晚饭,钟蓉惊喜交加。 到了上环那家叫vea的法国餐厅,应先生正在听助理说话,正微微偏头凝眸,侧脸专注又沉着。 他双手微微交握,应一声:“还可以,就按这个方案。” 英俊又从容,温文尔雅的,衣品与身材都极佳,感觉只要他坐在那,什么事情都可以被解决。 钟蓉的心砰砰跳,走到应铎对面:“应先生。” 应铎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坐吧。” 侍者立刻替她拉开座椅。 麦青带着非常公式的笑解释:“本来应生是想让我问问您,曾婆婆生前有无钟意的东西,祭礼可以作为祭品,但细想祭礼马虎不得,应生还是想和您亲自了解。” 曾婆婆钟意的东西?钟蓉的心里打鼓,好像一脚踩进泥沼里,但表面上还是假装自己恍然大悟。 但她根本就对曾丽娟一无所知,除了知道是那个大嗓门倒霉后妈的妈,其他只知道曾芳怕她露馅,硬和她叨叨的一些事。 借着侍者上菜的功夫,她搏命想之前曾芳说的那些话,背后都已经急出冷汗。 应铎漫不经心道:“我记得婆婆家里摆很多收藏品,生前钟意收集木艺?” “是,没错。”钟蓉连忙点头。 应铎切着粤法融合做法的鹅肝:“其中有一副围棋,有无印象?” 此刻钟蓉只能硬着头皮:”有点印象,不过过去太久了,有点不确定。” 应铎只是通过她,去追忆曾婆婆:“婆婆说很钟意看你下棋,那副棋盘上还有你小时候刻的小名kk。” kk? 莫名其妙,唐观棋哪里有kk这个小名,从来都没听说过。 但刚想完,就忽然意识到。 kk……棋棋。 粤语的棋棋和kk是一个发音,如此清晰,如此明白。 钟蓉的手指头都发凉了。 要死……唐观棋竟然手这么贱。 钟蓉一时呼吸都快停了,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聪明的解决方案:“是的……我英文名是kathy,昵称就kk啰……” 所幸她急中生智的解释相当合理,应先生没有多说什么:“婆婆弥留之际说小时候你很中意下围棋,六岁的时候就把公园的叔伯下得大败而归。” “是……”钟蓉硬认下。 侍者来斟香槟,好配龙虾。 应铎不言其他,长指握着银光凛凛的餐刀,悠然道:“我在附近有居所,棋盘我让人从羊城带来了,等下手谈一局。” 一瞬间钟蓉握紧了叉子。 她根本不会下围棋。 下一章就可以见到应先生和kk的再次互动噜 (本章完) 第11章 妹妹仔柔弱不能自理 第11章 妹妹仔柔弱不能自理 钟蓉忍住不擦冷汗,吃饭和坐车时都一直拿手机查围棋规则,只装做玩手机看信息,好险围棋规则不难,就这么看几眼,她背了下来。 到了上环的一栋别墅,麦青亲自取来棋盘。 钟蓉对应铎身边的人都敬畏,笑得谄媚:“麦主任,唔该。”(谢谢。) 麦青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回应。 那张老棋盘放在面前,钟蓉努力记住那张棋盘的样子,深怕突然说起哪个细节,出现错漏。 她刚刚看见网上说执黑子为敬,连忙拿了装盛黑子的棋笥。 观察应先生的面色,应铎风微浪息,面色淡然得看不出什么。 那就应该是没错。 她浅呼一口气,第一子不敢落天元,选择落在天元旁边。 应铎冷白的长指指尖夹着玉色的白棋,不急不慢落在她旁边。 钟蓉怕露怯,不敢太慢,很快紧贴应铎落下一子。 但这一字落得很紧促,很浅薄,没哪个擅棋的人一来就要吃子,而且才一颗,企图还如此明显。 下任何棋,最潜规则的一点,是不能让对手看出你的意图。 应铎抵着颧骨,垂着眸看棋盘,许久,没有落子。 看得钟蓉心慌慌,不自觉放轻声音问:“应先生?” 应铎才慢条斯理钳起一子,落在不远处。 钟蓉松了一口气,继续落子。 好在围棋规则简单,没有犯原则性错误,她已经满意至极。 但不到十分钟,钟蓉已输得明明白白,毫无围棋天才的气息。 她觑着应铎面色,假装自己也很意外,找补道: “人长大后都会逐渐天赋减退,小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看棋路好像电路通电一样,清楚明白得很,我还记得那些老大爷说我起码可以进省队。” 应铎却没回复她关于下棋的话题,淡淡道:“祭日着黑色,如果没有其他事要同我讲,我让人送你返。” 这一句搞得钟蓉心里没上没下,笑都僵在脸上,根本看不出应先生对此是什么看法。 是觉得她烂得和曾丽娟口中说的围棋天才有点出入所以怀疑,还是信了人长大就会丧失天赋,只是对她的棋技失去兴趣而已? 她试探着,假意抱歉:“辜负婆婆替我雕刻这幅棋盘了。” 她有意去抚摸kk那两个字,似很眷恋,在回忆什么。 应铎那双沉而凝的眸子却无起波,将手里的白子随意轻掷返棋笥。 就有人来送钟蓉出去,她七上八下心惊肉跳地离开。 麦青坐下来收棋,一声都不敢出。 boss明明是为了曾婆婆的喜好把钟蓉叫来的,今日却没开口问。 但她清楚,哪怕从钟蓉身上感受不到太多和曾婆婆的链接,boss都会一直保她。 因为她是婆婆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遗产了。 她是kk,就永远是应先生羽翼下的人。 唐观棋到了位于中環金融街的四季酒店。 这次活动是一个发布会,她见校友群里发兼职邀请,立刻抢到手。 两千块,虽然在港城不多,但她抠惯了,够她用蛮久。 那二十万她已有用。 她路过走廊,看见麦青拿着资料进了一间套房,她神思微震。 难道应铎在此? 麦青进来没多久,就有人笃笃敲门,她去打开门,发现是一位着晚礼服的艺人。 唐观棋本站在那儿犹豫是否要去打扰,却亲眼看见一个女明星入了应铎的休息室。 她认得,是红遍两岸三地的小陈雪。 她忽然想到,也许那个水准的女人才是应铎那个阶层的常态。套房内,陈雪佯装走错,惊讶道:“这道不是化妆间吗…” 这种事情太多,麦青心知肚明,但还是要看应先生的态度。 应铎正在看浪町科技的财报和股价k线,抬眸看了一眼,淡声:“送这位小姐去化妆间。” 陈雪的笑一下有些僵硬,但还是柔声道:“多谢。” 唐观棋看见没到两分钟,那个女明星就被送出来,心里一松。 还好,应先生不是来者不拒的人。 浪町科技的新系列发布会会场豪奢,但现场场务聘少了,工作繁杂。 唐观棋还没换衣服,被叫充当场务用,正在拔卡进缝隙的椅子,一双德比布洛克皮鞋映入眼帘,她不经意抬头,正对上男人的目光。 一高一低,一伏一立,天然像他们的处境。 男人着质感剪裁上乘的双排扣西服,衣领散开几颗,光泽恰好的西裤覆着长腿。 一看便知造价不菲,而她穿着一身加起来两百不到的路边货,有些下意识的呼吸瑟缩。 应铎看着两天没见的小姑娘,她手上还有些灰尘,脖颈上挂着一张工作证,不输台上明星的样貌,年纪还这么小,却在这里跪着拔椅子。 她如露珠清亮剔透的眼睛有些失措无助,甚至可以说是窘迫,却秉持职责,轻轻向他鞠躬,伸臂指引他的位置。 她大方地揾钱,令人不自觉会生出欣赏来。 应铎的位置在最前边,唐观棋引他到位置上,微微抿唇有些失措向他点头便离开,衣角擦过他骨节浮凸的手腕。 应铎看着她小跑离开,心里也清楚小姑娘的窘迫,她跑也是应该的。 钟家一点都不照顾她? 他大拇指微微转动食指的银戒。 拍大合照时,有人发现陈雪大裙摆后面似乎沾染了一张污纸,和她指了一下,总控场内的领导立刻叫唐观棋: “诶,那个礼仪,去帮陈姐弄干净裙摆的纸张。” “别在镜头里露出来,蹲下点,躲在后面。” 唐观棋依言,在应铎的视线下,蹲身,为应铎都看不上的那个女明星整理裙摆,手上握着那个女明星裙摆上的污物,弓着身,又下台来。 他是这场发布会上手握权柄的金主,她只是他都看不上眼女明星的服务人员。 卑躬屈膝,要注意自己不能在镜头前露出脸来,要悄无声息,所以一直弓着腰躲在人后弄那块污渍,免得显得女明星大牌。 其实第一排座位和台上离得不远,近距离看着傲气又年轻甚至带些稚气的小姑娘这么低头,应铎心里有很难言的感觉。 他很清楚她有傲气,甚至是远高于同龄人的桀骜不驯,看见她如此被左右,有种惋惜与不忍,不想看矜傲单纯的小姑娘被社会磨伤。 她其实就比钟蓉大两三岁的样子,钟蓉挥金如土奢靡无度,她却顽强地生活在困局之间,居于人下。 发布会结束,麦青不敢贸然说什么,但唐小姐被支使来支使去,她是看见了的。 只是不知道boss怎么想。 唐观棋替陈雪搞干净了裙摆,陈雪旁边那个女明星反而一下台就挂了脸,让人把唐观棋叫进休息室。 唐观棋还在想要不要去找应铎,突然被人叫:“任姐找你,你跟我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应铎正在和浪町科技的董事交谈。 但她有意地凝视着他,心底希冀他会看回来。 只是片刻,他就似有察觉,目光移向她的方向。 视线若有似无地在空中交错摩擦,带着轻柔的火。 少女的眼神似从热带涌来的洋流湿润温热,仰望着他,像是在等什么,又觉得是奢望。 如此无助。 一瞬又内敛地垂下眸,收回视线,和同伴往走廊走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应铎温声开口打断对面人:“还有安排,下次再聊。” 对面的人当然忙不迭赔笑:“耽误应先生了,您忙。” (本章完) 第12章 横抱 第12章 横抱 应铎对浪町科技的董事颔首,抬步离开会场。 两人进入长廊后。 麦青出声:“等下会长会从澳城坐直升机返,您是否要见一面?” 会长指应承峰,因是商会会长,一贯如此称呼。 “不必。”应铎对此只是反应平淡,“他要返威士忌湾出海。” 只几步,麦青抬眸,看见走廊尽头唐观棋清瘦背影,她进入一间套房,却没有完全关门,留了缝隙。 唐小姐? 任嘉慧见那个礼仪小姐来了,冷笑一声拨弄自己的指甲: “你们这些人,做事毛手毛脚,你刚刚上台帮陈雪清理的时候,拉坏我的裙,这条裙一百万,还是和赞助商借的,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声音太清晰,隔着门都传出来。 麦青清楚记得,唐小姐甚至都没碰到这个女艺人的裙。 她当时看得清清楚楚。 唐观棋指了下自己,连忙摆手,拿手机要打字。 任嘉慧好像觉得更好笑了,还蛮意外,笑得月牙眼眯眯,似乎很善良的友好样子,和银幕上一样好看,但却有种虚伪阴险感: “诶,哑巴啊?” 唐观棋的视线落到任嘉慧裙摆上。 毫无痕迹。 那这个姓任的女明星为难她,就不是因为裙子。 麦青内心暗觉浪町科技找的代言人没品。 为难一个兼职的穷大学生,开口就是一百万,设身处地想一下,只怕会被吓得腿软。 这次兼职顶天也就一两千文。 普通大学生把自己卖了都赔不出这一百万。 麦青看向应铎,试探道:“boss……” 应铎却未出声,脚步停落休息室三步之外。 唐观棋拿着手机打字,任嘉慧倒是知道她死定了,一点都不急地等她打:“话不会说,手倒是多得很。” 门外,应铎如孤松独立,高拔但峻险,面色永远薄淡,清长高大的一身极有压迫感,只是静静听着。 麦青猜不出他的意图。 其实应铎一贯不随意出手帮人,但看见是唐观棋,不自觉想停下来。 小姑娘应该完全不懂,对方为什么发这种莫须有的脾气为难她。 对方冤枉她,不是为了追究什么衣服。 她这么单纯,过刚易折,这种事情,只怕是她这个阶层这个年龄都无法解决的。 而唐观棋蹲下来,想要检查那个女明星的裙子,任嘉慧心生厌恶,一脚踢她: “走开!” 唐观棋跌倒在门边,手机亦跌到地上发出声音。 任嘉慧心里的气才出了一点,刚要起来继续嘲讽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兼职学生。 应铎和麦青在外面清楚听见有东西落地的声音。麦青都微惊,而应铎双指抵门,轻轻推开。 一入眼,就是唐观棋跌落在地上,捂住自己的手腕,似蝶翼飞起的傲气眼尾亦因为疼痛皱眉而往下落,生理性的眼泪滑落。 而那个女明星盛气凌人地站在唐观棋面前。 唐观棋似是震惊又意外他会在,连忙要爬起来,但手腕受伤,一撑地就痛得她浑身神经一紧,脚发软,差点跌倒。 应铎一把扶住她,大掌握住她的腰,感觉自己整个人好似都在他掌间。 唐观棋仰头看着他,眼底自己都不察觉的脆弱,傲气冷漠的小姑娘流露出这一面时,更显得她受的委屈严重。 如果只是小委屈,只怕她根本都不会care,顶多翻个白眼就过去了。 麦青亦赶紧搭把手扶住:“唐小姐,除了手腕还有冇什么地方痛?” 应铎松了手。 唐观棋捂住手腕摇摇头。 任嘉慧看见应铎突然进来,有些惊讶,她不认得这位,但刚刚看见了浪町的董事都对这位恭恭敬敬,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这位究竟是什么层级的大人物。 但可以知道的是,只怕她有麻烦了。 应铎微微弯腰,直接把唐观棋打横抱了起来,声音仍然是冷淡:“通知浪町科技,代言人另选。” 他抱着唐观棋出去。 唐观棋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他会抱自己。 而麦青留下来,任嘉慧惊愕,一方面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觉得怎么可能就这样就丢了代言:“…什么意思,那个礼仪弄坏我的礼服,我找她讨回来怎么了?” 而麦青的视线如炬扫过她的裙子,仿佛什么都看得穿:“任小姐,陈雪裙上的污物是你放的吧?” “不是我。”任嘉慧立刻反驳,本来就不是她! 麦青只是冷笑:“是真的拉坏你的裙,还是工作人员让你的对手免了一次出丑丢代言的机会,你气急败坏,自己应该清楚?” 陈雪那条裙子,应该也是品牌方借出来的,如果在大场合出现礼服损坏弄脏的情况有损品牌格调,只怕会丢品牌方的代言title。 那个品牌的主理人,最是苛刻,对那些对他设计不尊重的明星,一贯是再不合作。 任嘉慧和陈雪有商业竞争关系,怕不是对此喜闻乐见,但唐小姐去捡了污物,就让任嘉慧的辛灾乐祸落空。 麦青仍然是笑眯眯的:“任小姐,不敢向高位者出气,于是随便找了一个小姑娘当你的出气筒,但你找错人了,唐小姐不是一般人,我会立刻致电浪町宣传部,麻烦您自己去向经纪公司解释丢失代言的原因。” 她弯腰,捡起了唐观棋的手机。 应铎抱住唐观棋,她呼吸好似都溢满了男人的气息,除却木质的淡香,还有无孔不入的雄性荷尔蒙。 她没伤的那只手攀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手底下的西服质地纯滑矜贵,她近似于靠在他紧实坚毅的胸膛上。 稳稳抱住她行走在铺就色地毯的长廊上,有力的手臂环过她膝弯和单薄肩膀,平稳而有控制力,毫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跌下去。 她忍不住去想象那双长腿一步一步行在地毯上的样子,抱着自己,呼吸间还全是应铎的味道。 她这个角度看他,骨相凌厉,脖颈的筋线起伏,皮肤真实得看得起男人的每一寸肌理,让人想埋在他颈窝里闻他。 应铎偶然低头看她,才发现她的脸已经全红了,眼睛还贪婪地一直看着他,似一个墨色漩涡,美艳得似一朵蔷薇的面庞流露出倾慕与渴望。 麦青连忙跟上来,但没跟在身边,而是越过他们,跑去应铎的套房拿房卡开了门。 (本章完) 第13章 疼痛有无缓解 第13章 疼痛有无缓解 麦青顺手把手机放在桌上,低着头不直视他们:“我去通知周医生过来。” 应铎抱着唐观棋走到沙发前,弯腰,轻轻将她放落,沙发很软很细腻,软到像是她陷入一片云朵里。 他脱下那件唐观棋刚刚还腹诽过应该很贵的西服外套,随手盖在她腿上,触感好得柔滑,贴肤的舒适度令人叹慰。 应铎起身,去冰箱里取了冰水,他背影极高,脱了外套,衬衫完全勾勒他的身材,肩膀宽绰,淡灰色的衬衣收拢窄劲的腰线,埋入墨色西裤中,后腰有锻炼过微微下凹的腰肌痕迹。 有隽雅而成熟的贵气。 第一面见他,只觉得温文尔雅,长相清贵,应是有容人之量,且有耐心读过很多书的人。 此刻却有不同的感觉,熟男周身的氛围都是焦灼的,似幽深的海域里燃着火,让人想往里跳好探究清楚。 甚至会想他有过几个女朋友,现在是不是一手谈着很多个,他这样的条件应该很容易钓得到女人,而且生得太好身材太好处处勾人就像渣男。 应铎不知道小姑娘脑袋里想什么,坐在她身边,取冰水来覆在她伤患处。 男人的喉结微微动作,声音低磁温润:“等阵,医生马上就来。” 他的手托着她手腕下端,另一只手握着冰矿泉水轻碰在手腕,唐观棋伤患处得冰水镇痛,稍稍松快。 应铎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背,唐观棋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稠密的杜桑香若有似无涌过来,应铎亦察觉到她在贴近自己。 抬眸看,发现女孩余光偷偷瞟他的手,准确来说是盯中指和无名指。 盯他有无戒指,想知道他的情感状况。 有点冒犯但正是有占有欲的举动,越发灼热。 人经历得多之后,其实占有欲是下降的,不会似年纪尚小时如此浓烈地吃醋。 连得到都未曾,只是对对方有好感,就会生出占有欲,猜测对方因为年长,神秘,有很多男女关系。 其实只是滤镜太深,到他这个年龄,其实反而男女关系比少年人还要少,因为有太多事要做,没办法把重心放在拍拖上。 应铎开口,有意转移她注意力:“还痛?” 唐观棋抬眸看他,微微点头。 两个人的视线相触,却未移开,似互相被吸住。 她受伤的手搭在他手掌上,有那么一瞬间,握住了他的掌侧,少女指尖抵到他掌心,两个人的肌肤相触,他的手很大,干燥温厚。 面对少女的试探,他只是淡声:“别乱动。” 他托着她手的大掌调整一下,变成重叠在她手背上,掌心托着她的手背,完全重叠的手,她的手却遮不住他阔厚的手掌、硕宽而修长的手臂。 他本意应该是让她的伤手不再乱动,却给了年下错误的信息,让唐观棋误以为他是接受的意思。 被他抵着手,有种酥麻的触电感一路从头顶往下走。 应铎想到那个艺人对唐观棋刻意刁难的样子,怕小姑娘心里留阴影,温和道: “今日的事,不必太多虑,我让人处理,麻烦惹不到你身上。” 她伸出那只完好的手,应铎看过来,小姑娘果然又弯了弯干净瘦弱的大拇指。 应铎也将冰水放入她没伤的掌心,伸出空着的那只大手,掌心向上,左右微动,又竖起修长的食指摇了摇。 (不客气) 一个健全人,可以做到手语流畅,应当是读过很多书见过很多人的。 唐观棋有些惊讶。 但应铎周身气息收敛,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常态,明明两个人之间暗潮涌动,也只是问无关紧要的问题: “学业上还好?” 她点头。 男人的声音醇厚,似有浓郁单宁的红葡萄酒,质感馥郁厚实:“第二次遇到你兼职了,读书经费紧张?” 她似有些迟疑,犹豫再三却摇了摇头。 应铎看见她明显有逃避的意思,才意识到,他这样问,是会让小姑娘的自尊心不自在。 毕竟当她的回答是缺钱,会有和他要钱的嫌疑。 但他不是这个意思,本意只是和小姑娘随意聊天。 尽管直接给她钱,他亦可以,但不应该用这件事让小姑娘感到自卑,感到距离感。 他面不动色转移话题:“在港大学的是金融?” 她拿过桌上的手机,退出本来打开的页面,轻轻打字: ——在港大的本科是金融学位,去年在北京大学拿了经济学学士学位。 这倒是让应铎有些意外,看着她清瘦柔软的面庞:“联合项目的双学位? 她轻轻点头。 应铎也是港大的,知道这个双学位项目不容易申请。因为从北大来的交换生,都是大陆省级状元水准,港大要拿出一样的水准来。一个女仔孤身这样顶着,没有一点助力,生活得很努力。 是对她自己未来有很多憧憬的。 青春气息如此浓烈的小姑娘,在别人猜不到的地方,比所有人想得都要拼尽全力。 换成任何一个人身临其境,未必有她做得好,又兼职又参加校内活动又读双学位,样样都做到最好。 光是不能说话这一件事,就有可能让无数人倒下。 他无来由,对这个小姑娘生出些敬意,是与对她的好感不同的,假以时日,她必定成才。 他的声音松弛温谦:“疼痛有无些缓解?” 她微微抿唇,内敛地点一下头,刚好麦青敲门,带着应铎别墅的24小时执业医生。 应铎一声“进”,医生和医生助理提箱入内。 医生一下就锁定了伤者,走到唐观棋面前:“小姐,我睇下伤处。” 应铎拿起冰水起身。 唐观棋似乎是不舍,抬头看向应铎,应铎站着,平静温和地看着她:“看看伤,等阵送你返去。” 温柔得让人都生出错觉。 医生看过她的手:“有点挫伤,不过问题不大,一个月内少用这只手就好了。” 医生拿利多卡因喷雾剂替她喷伤处,等干后又拿弹性绷带从虎口绕过,把她的手腕缠成一圈,限制她伤处活动:“等痛感不那么强烈了就可以拆了。” 助手从药箱里取了几支药膏递给她。 她虚虚拿着药膏,眼神却落在应铎脸上。 应铎声音温沉:“麦青,送唐小姐回家吧。” 他刚好有事,送不了她。 麦青点头:“好。” 唐观棋拿着药,一步三回头,终于还是走了。 应铎看着她离开。 麦青亲自开车,送唐观棋回钟家。 在车上,她把手机调到静音,打开相册,看自己刚刚的录像,任嘉慧踢她一脚的第一视角完全录下。 她刚刚打字不是想和任嘉慧交流,而是她做的事只有帮陈雪捡了裙摆污物,所以随手搜了一下。 果不其然,任嘉慧与陈雪粉丝互撕的帖子就在第一条。 原来是想拿她这个可以手拿把掐的小人物出气,反正碾死她,都无所谓。 于是马上打开相机,故意去激怒任嘉慧。 她截了几张图,在网上搜到了陈雪的工作室账号,私聊发过去: “我有任嘉慧耍大牌的第一视角视频,56s,要不要?” 没想到陈雪的工作室马上回复:“出价。” 唐观棋亦不手软:“八万hkd.” 对面明显想讲价:“给不到,出个合理价。” 唐观棋却讨价还价:“我知道你们内陆明星买绯闻的价钱不低,如果不要就算了,任嘉慧不止一个死对头。” “你卖给任何一个死对头,我们都会获益。”对面也明显经常面对这些交易。 唐观棋咬紧八万不放:“如果我卖给任嘉慧本人呢?” 那边似沉默了一下,终于发出来两个字:账号 唐观棋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发过去。 片刻后,真的有八万港币完整打到她银行账户里。 她也信守承诺,把视频发给陈雪工作室。 她的房租一个月八千,虽然只有七个平方,但八万够她住到快毕业。 一天两更,早上六点一更,傍晚六点一更 (本章完) 第14章 露出马脚 第14章 露出马脚 应铎在套房内静坐,长腿交叠,手上端着一只白瓷咖啡杯。 少女傲气的眉眼似乎还在眼前。 他从未轻鄙过社会阶层低于他的人。 他只是出身好,占了出身的光,但有些人的天资、能力、性情,都让他发自内心欣赏,这些人是天生不凡。 他多数会尊敬这些人。 少女说出她是北大与港大的联合双学位时,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托举她顺利完成学业。 这只是他很轻易就可以做到的事,但小姑娘明显不贪图金钱,否则刚刚他问是否读书经费紧张时,她就会点头了。 那二十万她都耿耿于怀,在篮球场说未来会报答他。 未必愿意接受更多帮助。 应铎的指尖轻轻摩挲过白瓷杯壁,凉滑如冰。 而钟蓉回到钟家,心里仍然惴惴不安,马上给曾芳发信息:“妈咪,快点回来。” 钟蓉很少很少叫曾芳妈咪,只在应先生在的时候叫过,曾芳还在外面打牌,突然见到这条信息,一下火急火燎,嘴角上扬地往回跑。 钟蓉在家里坐立不安,一看到曾芳来了,马上笑意盈盈,和平时的不耐烦完全两个样: “妈咪回来了。” 那一声妈咪叫得曾芳心底舒畅,这么多年了,其实这算是蓉蓉第一次叫她妈咪。 十几年终于开结果。 曾芳走上前,又感动又开心:“有什么事找妈咪?” 钟蓉这一刻亲亲密密挽住她的手:“好久没同你去逛街了,想同你去逛逛。” 曾芳大喜过望:“好,不过要等我上个厠所先。” 曾芳一打起牌来就昏天黑地,不愿意下桌,所以总是憋尿,就为了把牌打完。 钟蓉不动声色松开她的手:“我等你。” 曾芳一转身去卫生间,钟蓉的笑就消失,有些不耐烦地低头刷手机。 等到曾芳出来,钟蓉又亲亲密密。 在车上也和平时不一样,和曾芳聊个不停:“婆婆生前是不是钟意收藏木艺品?” 曾芳想起来,老太婆在她小的时候就钟意自己雕雕刻刻: “是,你婆婆除了会买,自己还雕刻了不少,好多东西本来可以买的,她硬是自己钱买材料还时间做,结果做出来也不好看不好用,不如去买。” 上次潦草和蓉蓉说过一次,蓉蓉居然就记住了,她还以为蓉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曾芳不由得窃喜,觉得继女原来比想象中重视自己。 “除了木艺品,她还钟意什么?”钟蓉根本不管曾芳心里想什么,急着追问。 “盘盘核桃啰,老人家又没什么活动。”曾芳也只想到这个。 钟蓉只觉得不够,今日只怕应先生已经起疑心了:“那吃的穿的,有冇什么讲究?” “今日这么问起这些来?”曾芳对钟蓉的热情感到云开月明,但又有些奇怪钟蓉怎么突然问这些。 钟蓉想知道得具体,怕死了下次露馅,会被应先生发现,但又不想说出真相,让曾芳觉得她自己很重要。 曾芳本来就不是多重要的人,免得她在家里摆谱,以后打压不住她的地位: “我就是想到万一什么时候用得上,毕竟妈咪你这么努力想让我们家变得更好,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闻言,曾芳心里宽慰又感动,比唐观棋那个丧门星好多了。 “蓉蓉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钟蓉缠着她:“那你讲给我听婆婆还喜欢什么嘛。” “还钟意吃斑斓糕,不过是哪家的斑斓糕我就不知道,可能是旺角那边的吧。”曾芳努力回忆,毕竟她很少去关注老太婆钟意什么。“旺角的哪家?”钟蓉紧追不舍。 其实曾芳记不清楚了,不过她之前随便买过一家,老太婆也说好吃,毕竟她很少买嘢给老太婆,当时那家就是旺角的: “旺角东moko一楼,有家卖泰国产品的店仔。” 钟蓉看似玩手机,实际马不停蹄打字把这些记下来。 不多时,应铎收到了钟蓉发来的满满一页曾婆婆生前喜好。 很长一页,写得很具体,从婆婆休息的习惯,身上的职业病,建议祭礼准备一个小木锤,婆婆可以敲肩膀敲背。 说婆婆生前很中意盘核桃,她都记得,小时候婆婆一边摇椅,一边盘核桃,她就在旁边给婆婆扇扇子,那个时候太美好,可惜婆婆已经过世了。 原来钟蓉还有这样美好的记忆。 夜色漫长,应铎一点点看那张清单。 记忆里,曾婆婆的确时不时就用小木锤敲敲这个敲敲那里,书桌上也的确摆了一副核桃,只不过他认识婆婆的时候,婆婆已经玩得比较少了。 那些未特地注意的细节,在钟蓉的叙述中,来龙去脉清晰可见,似乎从另一个角度看见了婆婆的样子,记忆里的婆婆更真实了几分。 看到钟蓉说斑斓糕。 他的确在曾婆婆那里吃到过椰汁斑斓糕,说是孙女送过来的。 想来钟蓉应该很清楚是从哪里买的。 应铎的手搭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轻敲桌面,给管家发消息,让他明日采购去旺角这家店带椰汁斑斓糕回来。 管家虽然不解应生为何突然要点这种小店的食物,但也立刻回好。 而曾芳满心欢愉,蓉蓉终于想和她亲密了,她这么久以来想真正融入钟家,此刻有得偿所愿的感觉。 钟家的确是她的好归宿。 有好老公,好女儿,对她都真心。 唐观棋回到钟家时发现家里静悄悄,她直接去开管家房间。 空的,但手机都还在房间里放着。 唐观棋有种很难言说的感觉,她很清楚管家在哪,在做什么,曾芳满心以为的好家,其实一地碎渣。 想笑,但又觉得滑稽。 她关上门出来,刚好曾芳她们逛街结束。 曾芳故意炫耀给唐观棋看:“蓉蓉,你刚刚买那个包,是不是给我的?” 钟蓉刚刚得到了这么多消息,当然说话亲密,笑着道:“当然啦,妈咪,我边度撑得起这么正式的包包?” 听见那句妈咪,唐观棋微僵,看过去,两个人手挽手,真的像一对亲亲母女。 她虽然觉得仍然失落,但已经习惯。 自嫁入钟家,曾芳为了表现出她和钟家是一条心,每天对唐观棋不是找茬就是辱骂,且非常热衷于在她面前和钟蓉扮演母女情深。 钟蓉一开始就很讨厌唐观棋。 唐观棋心里是逐渐明白的,因为外人夸学业成绩长相都是对她,钟蓉反而被冷落。 所以,得到支使她母亲的机会,钟蓉就使劲在唐观棋面前表演得和曾芳亲亲密密,知道她会难受。 但此刻,唐观棋的视线,却抬起落在二楼,钟伟雄的书房。 只有她知道她们出去的时候,她们的好丈夫好父亲在做什么。 (本章完) 第15章 总是会思念她 第15章 总是会思念她 两个人提着一堆购物袋,故意从唐观棋身边经过,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钟蓉经常过半个月就叫没鞋穿了,曾芳就大包小包买给她,唐观棋青春期一双鞋穿了两年,求着曾芳买双鞋给她,曾芳怎么都不愿意,直到磨到脚出血,让邻居看到,曾芳才勉强买给她一双。 唐观棋不像以前那样波动那么大,会回到房间默默流泪。 她已经习惯,也已经接受,妈妈并不是她的妈妈。 是钟蓉的。 往后她不会管曾芳如何,毕竟曾芳已经做出了选择。 唐观棋回房间,她还没吃晚餐,但也懒得折腾,昨天去港岛北角买的斑斓糕还剩点,她一边做cfa(特许金融分析师)的备考题,一边把晚餐随便搪塞了过去。 等出来的时候,钟蓉正坐在桌边吃燕窝,看唐观棋出来,忽然开口: “还剩下点渣水,要不要给你吃?饿鬼?” 钟蓉甜蜜蜜地笑着,微微倾斜那只碗给她看。 她已经不是饿鬼了,但钟蓉还是以此嘲笑。 曾芳一直没有给过她早餐钱,所以她初中就饿出了胃病,她求曾芳给钱或顺带做自己的那一份。 第二天,还是没有她的份,曾芳只给钟蓉煎烧饼,钟蓉不吃豆沙的,直接丢在地上。 她从地上捡起来吃了,任凭钟蓉笑她像狗,笑她饿鬼投胎。 但她只是低着头大口吃下去。 她的胃和火烧一样,胃酸灼烧得她发疼,那种饥饿到胃隐隐下坠的感觉让人记忆深刻,她宁愿丢掉自尊也不愿意再饿肚子。 没有钱,寄人篱下就没有尊严一说。 她再都不要当穷人。 她绝对不要再当穷人。 所以她一到港城法定可以兼职的十五岁,就马上出去兼职,她选择学金融,不是因为金融圈一下揾得到很多钱。 而是她想有更高的经济视野,她想出刀更准,更敏锐。 而此刻,唐观棋看着钟蓉倾那只碗给她看。 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应先生买的燕窝。 应先生为什么照顾钟蓉? 钟蓉见唐观棋的视线停住,还以为是唐观棋羡慕,觉得她十分好笑: “你要就给你吃,别眼红红望着。” 唐观棋只当她傻嗨,直接回了房间。 还有四天,她就可以搬去属于她自己的小家了。 翌日,港岛寿臣山南区独栋别墅,日光斜斜晃入江南园林风格的暖阁内。 宽阔的暖阁窗外是松柏,四面皆长窄的中式窗,通透如中式古典画,屏风上的丝绸画隐隐绰绰透出后面的人影。 在四面开窗的暖阁内,佣人跪坐,躬身燃起一枚侧柏塔香,气息清新仿佛置身山林之中。 麦青拿着手机向应铎汇报: “应晖那边传简讯来,说您没有了袁真,就算这次不死,都狠狠脱了层皮,不用装冇事。” 她小心抬眸,用余光观察boss的面色。 应铎只是拿起紫砂茶壶斟出白荷泡就的茶,薄唇起伏尽是淡然: “一层死皮而已。” 麦青听见这毫无波动的话,心中却并不是波澜不起。 换成她,只怕会夜夜想起来都难眠。 袁真,目前在监狱,是应先生近十年的生意伙伴,更是发小,一起读高中读大学,后面还一起去了美国念硕士。 是应先生最信任的人、最得力的助手、最好的朋友。 但这样一个人,却在八年前就已经背叛了应先生,暗地里归顺到应先生的私生子弟弟应晖身边。 应先生是在去年意外得知的。于是不久之后,应先生拿出一个项目成立了公司,这家公司在美国上市,应先生像没事人一样,任命袁真为这家公司的首席运营官。 这家公司ipo(首次公开募股)极快,上市的速度惊人,项目有吸引力,很多美国股民都认为这家公司大有前程,于是股价从一开始的十几元一股飙升到四十美元一股。 公司市值超百亿,但就是这个时候,应先生质押了自己大部分的股权,套现两百亿。 而且刚一上市的时候,就故意暗示袁真,可以财报作假,以获得更多融资。 应先生给过袁真机会的,如果袁真想害他,则会兴高采烈做这个假,因为这是最好的机会,可以以经济犯罪的名义,将作为董事长的应先生送入监狱。 如果袁真良心发现,就会选择规劝应先生,或是不选择作假。 但袁真辜负了应先生的信任,财报作假整整三十亿。 不是只扳倒而已,明摆着要把应先生往死里整。 但他自己不知道,把应先生往死里整的时候,其实是把他自己往死里整。 袁真去证监会举报应先生财报作假,本来应先生十拿九稳,但没想到他拿出了出人意料的证据。 原来袁真已经随身带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长达八年。 哪怕是应先生在他没准备的时候随口一两句,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亦清晰漏出。 不过那些隐喻模棱两可,可以说是讲下棋的事,也可以认为是暗示财报作假。 说实话还是有些危险。 而曾婆婆,是个突然出现的未知数,她只是个普通会计,却出面作证,拿出完整证据链,证明了财务作假的事情完全是袁真个人的行为,与应先生无关。 哪怕当时应晖和袁真威胁曾婆婆的人身安全,曾婆婆亦执意如此,正义凛然。 是应先生没想到的。 那个身躯瘦弱的老人家,坚持要站在他面前替他挡子弹,仅仅因为,他是正义的。 连父母都未曾为应先生做过的事情,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人家却做到了。 诚然应先生是故意设局,都被曾婆婆震动了。 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人,却背叛应先生长达八年。 萍水相逢的人却为他冒险。 那些促膝长谈的夜晚,紧挨对方肩膀的毕业照,袁真幼子认应先生作干爸爸的开心时刻,全部都成了一场笑话。 应先生知道被背叛的时候,没有质问没有出声,只是亲手布置这一场两百亿的陷阱,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跳下去。 有多痛,麦青不敢想。 自此之后,应先生对身边人都不信任,除了曾婆婆。 但如今曾婆婆都过世了。 boss再无可信的人。 知道实情的人都说应先生手腕狠毒阴辣,借力打力拨弄权势如饮茶随意,敬他,怕他,不知他当时的痛苦。 本来应先生返港,是对曾婆婆的亲孙有所期待的,不是男女之间的事,而是希望是一个像曾婆婆一样的知己,曾婆婆曾经说她的孙女很聪明,擅棋,漂亮,厨艺手工样样都好,胆还很大。 但谁知道,钟蓉并不似婆婆那样大胆勇敢,也不正直聪慧,没有太多婆婆的影子,也许是老人家老了,被钟蓉蒙蔽。 钟蓉并不是可以相信、可以交谈的人。 于是boss仍是沉寂到如今。 麦青见应铎没有再指示,她起身,微微躬身退下。 应铎淡淡抬起眼皮,看见麦青的红色鞋底。 偶然一晃,似见到穿上红底高跟鞋的某个背影。 (本章完) 第16章 再次见面 第16章 再次见面 红得很艳很正的鞋底,犹如一簇烈焰的日出。 似本人一样,顽强又充盈活力,窈窕年轻,看到她总是让人不自觉心软,也许那是对青春的渴望。 但应铎觉得不是,因为年轻的小姑娘他见得太多,也有很多小姑娘对他流露倾慕的眼神,唯独唐观棋不一样。 他会忍不住去想,她是否很需要他的帮助,他会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可能是她格外漂亮,可能是她生命力旺盛得让他被吸引,也可能是她的爱意浓郁热烈、年轻,让人有死寂干枯被滋润的感觉。 或者是与众不同的聪颖感,因为他喜欢能掌握自己命运,敢大胆争取的感觉,这种品质很稀少,恰好小姑娘矜傲甚高,让人欣赏。 小姑娘年轻得蓬勃,她的身体是热的,心脏也是。 佣人轻轻敲门,在镂空屏风门外躬身:“先生,斑斓糕。” “进来。”应铎思绪收拢,才意识到自己在想那个小姑娘。 但他坦然而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波动,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 香灰随风簌簌轻落,窗外的树枝悠懒摇晃。 佣人端着一碟新绿色的斑斓糕,走入阳光之中。 一只做工精湛的冰裂纹瓷碟中,斑斓糕摆放得整齐如黑珍珠餐厅端上的餐品,看不出出身。 绿色与白色分层,曾经他见过婆婆一边算账一边拿叉子吃,还招呼他,炫耀是宝贝孙女送过来的。 听得他不由得发笑,对那个宝贝孙女有些好奇。 应铎执起长筷,夹了一块斑斓糕。 但片刻后,他垂下眸,看那叠斑斓糕。 侧柏香塔燃出的倒流香,顺着香炉的流线曲道弯弯曲曲流淌而下,似一条寒烟飘渺的长溪。 应铎的侧脸在屏风侧影影起伏,淡然却似沉思。 须臾。 他按桌边的呼叫钮:“让人去问一下,这家斑斓糕有无换配方或换师傅。” 管家立刻对传呼机说好。 而此刻,唐观棋在学校里。 加入拉拉队后,大家都很照顾她,一是因为她不能说话,内敛温和,像个乖妹妹。 二来唐观棋的确让人舒服,哪怕她当c位,都会让所有人觉得应该,没有威胁,她会和大家说多赖大家照顾,她才有再站到人群中心的机会,触发小姑娘们的同情心。 化劣势为优势,大家都愿意带着她玩,甚至说今天下昼要帮她搬家。 一群人去图书馆自习,有个拉拉队的女仔上厕所回来,说卫生间里有个信封,里面放了三千文,但同时还有张纸条,写着借命十年。 时间快到中午,大家收拾好东西慢悠悠往走廊那边走了,但唐观棋进了卫生间。 在洗手台找到那个信封,打开看,的确有三千文。 她一贯唯物主义,把钱倒出来装入包内,信封丢入垃圾桶。 背着包走出来,明媚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她面庞上,平淡得不见波动。 信则有,不信则有三千块。 如果是真的,从小到大她捡的这些,够她的命负两百了。 有段时间,她穷得要死,穿磨出小洞的衣服鞋底烂掉的鞋,没钱买笔以至于和中学同班同学借笔借到人家烦,肺炎了曾芳也不带她去看,她跑去医院,卑劣地希望会不会有人看她可怜不要钱帮她。 谁知天无绝人之路,厕所里发现借命的信封。 于是后面她经常跑去医院icu那层,卑鄙又羞耻地看卫生间有无信封。 港人注重风水信算命,庙宇附近全是算命小摊的夜市,风水公司处处都是。 这种信封不多,但真的会出现,尤其icu的楼层,算是便宜当时那个走投无路的死穷鬼了。她今天什么都没做就赚了三千文,走路唇角都忍不住微微往上扬。 这个学期唐观棋选的都是很硬核的课,内容难考核难,经常赶due,最近都没有时间去兼职,更没有时间去想应铎在哪里。 哪怕心底会偶然不自觉地升起一丝挂念,想知道应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应先生是不是仍出入各种上流场合,波澜不惊坐在主位,习以为常。 但他这样忙,又成熟平静,应当是不会想起她的。 对比起他的生活内容,她的吸引力也许远远不够。 她还没有自信到相信应先生这样一个大人物,会想自己的程度。 所以她也只是看看他的whatsapp动态,一贯是什么都没发。 没有他的信号,倒是麦青,会在动态里每天发些金融相关的信息与活动,whatsapp的空间动态只保留二十四小时,点进麦主任的账号,永远都有新鲜嘢看。 其实她点进去,更想看看应先生。 — 近六米的纯血迈巴赫上,周遭车辆怕碰到,都有意保持了距离。 应铎静静听着管家在电话那头的汇报: “我们去问过那家店,斑斓糕的配方和师傅都没有换过,连原材料的供应都未变,一直都保持着一个样子,您之前让我们问,是否有其他原因导致了味道有变,店主很肯定说没有变,以前就是这个味道。” 应铎无意轻轻转着食指上的戒指:“知道了,辛苦。” 他挂断电话。 悠长的夏日白昼再次来临,港城的夏季就是雨季,落雨不停,但不落雨的时候,空气似燥到有些干瘪。 他不禁去回忆曾婆婆那块斑斓糕的味道,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等到完全失去,再无法寻回,才惊觉是世间至味。 司机在红绿灯前停下,应铎的视线落在窗外。 不经意看见一个穿着啦啦队衣裙的人。 他想起唐观棋。 已有四五天未再见过小姑娘,她要读书要兼职,应当很忙。 铜锣湾车来车往,人潮在人行道流连不断。 迈巴赫就停在人行道旁边。 而下一秒,那个穿拉拉队服的女仔停住脚步,反身往后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紧接着,一群青春靓丽的女仔们出现在视野里。 应铎本准备收回视线,却在视线回移的瞬间,触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似火一样滚烫。 一个窈窕清丽的女孩被簇拥在中间。 她抱着一个纸箱,纸箱里是一堆小玩偶,她正笑着。 朋友们围着她叽里呱啦,笑声融融。 她们离得越来越近,声音也传入耳畔。 朋友们正猜唐观棋想表达什么,一个女仔的声音明亮: “我猜小唐刚刚在那家店摇头,是想说,这家的相纸很贵,不买这家。” 女孩倒着走,就为了看着唐观棋,追问道:“我说得对不对?” 唐观棋的模样倒像是一个害羞内敛的小姑娘,轻轻摇头。 (本章完) 第17章 应先生,帮帮我 第17章 应先生,帮帮我 那个女仔发出失望的“啊~” 另一个女仔突发奇想:“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拿错相纸,我们要找的是宝丽来大规格的相纸,但是那家店只有小规格的,对不对?” 女仔们醍醐灌顶,眼睛发亮地看着唐观棋。 而唐观棋停顿了一下,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恍然大悟,被自己笑到,少女的欢笑声浸满了活力与青春。 还有人随手揽住唐观棋的肩膀:“我就说,小唐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她摇头一定有她的道理。” 那群朋友里,没有人因为她不能说话而看不起她。 她的朋友们甚至借此来做游戏和她玩,仿佛不能说话只是她的特点,不是她的缺点。 对应铎来说也是如此,她的吸引力,人格魅力,一身勇敢瑰丽的能量,完全没有因为她不能说话而打折扣。 而麦青在副驾驶也看了出去,偶然看到唐观棋,她想回头和应先生说,却发现应先生视线已落在窗外。 麦青其实有因为唐观棋不能说话,觉得她差别人一些。 但原来在这群年轻人高材生眼中,完全不是问题。 也是,不是随便一个大学生都可以一眼看出应先生打牌,是为了送钱给新界项目高管的。 是为了借钟家的手送出去,钟家为了表现自己聪明,反而大赢特赢。 她却一上场直接算了一个合适的数字输给每个人。 麦青心境微起波。 是她狭隘。 应铎在车里,隔着防窥玻璃,遥遥望着那个姝丽又青春的女孩。 一头长发如瀑布一样倾撒披在细白肩膀后,笑起来酒窝深深的。 那样高傲的小姑娘,却有最深最甜的酒窝,浅色的牛仔裤包裹着细长姣好的腿,浅绿吊带白球鞋。 她年轻,但长相很有故事感,不是青春期无病呻吟的感觉,而是她仿佛经历了很多,由此带来倔强,气质却出奇清冷,有蓬勃到不分男女的少年感,没有那种柔弱任人摆布的感觉。 应铎都不觉意自己作为一个年上者,视线一次次不自觉落在她身上。 直到她的身影走出他视野,他亦平静收回视线,仿佛没有见到窗外景一样。 刚好红灯结束,车子驶动。 唐观棋本来以为帮她搬家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大家是说真的。 她中午把东西整理好,因为手伤,忍痛打车,带着行李箱和几个行李袋坐车到了西营盘。 朋友们就等在她新屋楼下,一看到她出现,马上过来帮她提包搬行李。 她住的是唐楼,没有电梯,大家就这么生生帮她搬上十楼。 还请她去吃火锅,美名其曰进火(乔迁宴)。 但哪有进火是客人出钱的。 她偷偷去埋单。 结果大家知道了,非要带她去抓娃娃,抓了整整一箱,每个人都抓了个给她,抓不到就买,说是乔迁礼物,一人一个陪着她,自己住都不怕。 她只是说自己没有父母了,大家就格外照顾她。 唐观棋内心不由得触动。 夜晚拉拉队又有活动,本来唐观棋打算去了第一次就不去的,但却真心融入了这个环境,喜欢这些朋友。 何渡归看见唐观棋又来了,有朋友撞撞他手臂,有意调侃:“那个靓女又来了喔,不过怎么都不找你说话?” 何渡归头都不抬,也不搭话,但旁边的朋友却没有放过他,接连起哄,“人家就是为了你加入的拉拉队,你都不回复一下人家。”何渡归心里不太舒服,他不钟意把他和唐观棋绑到一起。 他倒是知道把婚约对象换成了唐观棋,曾阿姨带来的拖油瓶,但都不是曾阿姨的女儿,而是曾阿姨表哥的女儿,说是曾阿姨表哥表嫂都死了剩个孤女,所以她带着了。 钟家那些钱、资源,和唐观棋根本没关系,和钟蓉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一开始他还是以为是曾阿姨的女儿,但曾阿姨说,是她表哥嫂的女儿。 朋友还不觉他生气,依旧调侃:“你们还蛮配的喔。” 何渡归不耐烦道:“讲够没?差不多就得了。” 队友有些惊讶。 不久后,有女孩坐在唐观棋身边,惊讶地问:“篮球队那边说你在追何渡归,是不是真的?” 唐观棋微微诧异。 女孩面色有些尴尬:“要不然就放弃吧…何渡归不太好追的样子。” 比脸比学历观棋都不差这个何渡归什么,甚至比这个何渡归受欢迎,但就是这样,才显得观棋费时间费精力没有必要。 唐观棋觉得有些离谱,她打字给朋友看:“没有的事。” 旁边的女孩将信将疑。 篮球队那边都说观棋是为了追何渡归进拉拉队的。 那些人和何渡归这么近,难道有传错? 不过没追总比追了好。 照常拉拉队表演结束。 唐观棋站在一楼的篮球场边上,正在帮其他队员处理伤口,被一个突然飞过来的篮球砸中。 头晕得她一下踉跄,跌在地上,想用手撑地,但她手有伤,撑地的一瞬间手腕剧痛,眼前一片黑暗。 她眼前雪点一样,跌倒在篮球场边,离她最近的就是何渡归。 那个球,是何渡归丢的。 但何渡归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走过来,却不是扶她,而是捡起篮球。 他停下脚步,站在看她:“痛就离开,别在篮球场阻手阻脚,你知不知道别人看到你很烦?” 唐观棋有些莫名其妙,但头又晕,想张口说话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哑了。 直到在看台上的女仔发现了,有几个跑下来。 “观棋,你有无事?” “听不听得到我们说话?” 大家四手八脚地扶她起来,唐观棋不想她们担心,稍微恢复点视觉,头不再嗡嗡嗡,就向她们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自己却清楚不是没事,好似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眼前蒙着一层白雾,飘飘摇摇的。 这个何渡归,什么情况? 篮球赛结束,金融系的朋友问何渡归未来想去哪间公司。 何渡归还没事人一样和人轻松聊天,笑着拍球:“最想进就y capital(y资本)啰,港城前三的投行,谁不想进。” 年营收六百亿,前景又好,规模又最大。 在中環这种一栋写字楼里放无数间上市公司的情况下,y资本有一整栋大厦,营业部遍布全世界。 港大本科的应届生都要挤破头才有点点机会进去,见前段时间一个师哥进去实习了,何渡归羡慕得要命,不知道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头上。 top投行招人一般倾向美本英本,其次才是港本。 (本章完) 第18章 钟家是不是对你不好? 第18章 钟家是不是对你不好? 队友看见坐在球场不远处缓神的唐观棋,犹豫了一下: “你要不要去看下唐师妹,她好像被砸得不轻。” 何渡归更烦了:“她砸成什么样关我什么事?” 几个队友表情都不太好,毕竟是何渡归砸了人家。 何渡归察觉到大家的气氛都冷了,才终于放下球,不情不愿走到唐观棋面前:“出来。” 唐观棋还有些晕,站不起来。 何渡归在她面前没太多耐心:“起不起来?站不起来等下我就走了,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被砸那一下至于在这里坐半个钟头?” 唐观棋头还晕着,但她试了一下站起来,还可以。 她也想知道这个痴线到底想怎样。 她一站起来,何渡归就不耐烦自己先走,一点都不顾她刚刚被砸,跟不跟得上。 而唐观棋走得很慢跟出去,刚到路灯下,何渡归就停下来,回身看她: “以后少出现在我身边,我真的对你没有意思,你老是这样紧追不舍,很让人烦。” 唐观棋还未说话,只是仰头看着他。 他就冷着面色:“说不出话,总听得懂吧?我不中意你,你别跟我了。” 他似乎是觉得她很中意他? 怎么想的。 他们甚至都不熟。 唐观棋也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攻击哑这一点了,大家都有素质,但突然出现一个不太熟的人觉得她哑十分丢人。 甚至她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 她微微露出一个“?”的表情。 何渡归还以为这个哑女没听懂: “当初是你求着钟蓉和曾阿姨,要和钟蓉换,要嫁给我,曾阿姨还为你一直求情说你钟意我,如果不是钟家发达了,我都不可能勉强说试试,因为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占这个便宜,但别觉得这样我就会受你左右。” 唐观棋更疑惑了。 这个痴线在这里讲什么? 何渡归真的很烦她总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隔天又会来对他紧追不舍: “你作为曾阿姨表哥的孤女,自己应该清楚和钟家没太大关系,钟家可以钳制我,你别觉得你也可以。” 唐观棋忽然之间全都懂了。 难怪这个家伙这么自信。 原来曾芳跑去同何渡归说她中意他。 一股浓浓的悲哀似寒雾在心间蔓延开来,唐观棋觉得可笑。 十五年前,曾芳带着她嫁过来,反复叮嘱她不能在人前叫妈咪,对外一直说她是自己表哥的女儿。 她那个时候叫一声妈就挨一次打,她才六岁,无助又害怕。 等到她长大了点才知道,曾芳是怕人家看低钟伟雄,娶个二婚还带拖油瓶的。 但实际上,钟伟雄就那个水平,还怕人看低,本来就够低了。 只有曾芳觉得钟伟雄是香饽饽,其他人看都看不上眼。 为了丈夫,自己的亲生女儿叫声妈都要挨巴掌,不知道是作为女儿的她太低贱,还是曾芳这个当妈的太饿。 没想到曾芳现在又拿这个出来说。 哪怕是要换婚约,都不愿意说她是亲生女儿。 唐观棋头本来就晕,此刻一股恶心涌上来。 都听不清何渡归在面前唧唧歪歪:“……你能不能别在人前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我真的不中意你,你也别抱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到了时候我就会让我妈去解除婚约。” 她的头越来越晕,何渡归说完也没有道歉,直接走了。唐观棋站在原地,本来是扶着路灯的,但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她意识模糊,头低到快沉下去。 勉强从兜里拿出手机,迷迷糊糊敲打出一行字发出去。 y资本的大厦内,应铎正在开会,听下属汇报新界项目可行度。 放在会议长桌上的手机低低震动,应铎看见阔别几日的小姑娘发来消息。 点开一看,却是无头无尾的:应先生帮帮我sznegidj…… 后面都是些无序的字母,像是无意识乱打的。 应铎稍微摆手,下属立刻停住了汇报。 她如果不是真的很需要帮助,不会发这样一条信息给他。 应铎立刻回复:“位置。” 看见对面有回复,唐观棋坚持着拍了一张很抖的现场照片给对面,眼前渐渐就迷蒙了。 应铎立刻起身,会议室的人不解,麦青连忙跟上。 应铎把手机递给麦青:“马上找薄扶林别墅的管家去一趟港大,在这个位置,找唐观棋。” 薄扶林那边过去港大最近。 麦青惊讶。 唐小姐出什么事了? 她拍下应先生手机里那张照片,传给管家。 唐观棋晕倒了不到一分钟,就有路人发现她,还在唤醒和确定她情况的时候,应铎别墅的管家就到了,扒开人群,把唐观棋带去医院。 在路上给麦青打电话:“麦主任,找到了,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麦青立刻和应铎报告:“boss,找到了。” 应铎的轮廓在夜色霓虹流转中隐匿明灭,一句低沉简短的回复传入麦青耳中:“嗯。” 麦青不知道今夜的这些算什么情况。 她只知道boss从来不会因为其他事打断重要工作。 唐观棋恢复意识的时候,周遭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药水味。 她颤抖着睫毛睁开眼,就看见五天未见的应先生,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冷峻英厉的脸庞在医院的冷白灯下,更有距离感,着西裤的长腿微微岔开,身体稍微前倾,手肘轻搭在膝上,双手交握。 依旧是一尘不染,矜贵温雅。 看她睁开眼睛,温厚的声音低低响起:“醒了。” 唐观棋撑着自己坐起来,有些局促,苍白着一张脸看应先生。 应铎温声道:“有轻微脑震荡,但医生说你主要是太疲惫了,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休息?” 为了赶期末,她的确好几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了,她的眼睛贪恋地看着应铎,轻轻点了下头。 vip病房内很安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安静,又不明不白地缠绕片刻。 窗外夜色与海洋共同浸入一片漆黑。 应铎看着这个下午还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晚上就面无血色。 他很平静,轻启薄唇,问出他想问的问题:“观棋,你是否有事需要我帮你?” (本章完) 第19章 和应先生有以后 第19章 和应先生有以后 她只是沉默。 呼吸之间,她低着头,却知道男人的视线没有移开,还一直看着她。 应铎从西服内袋里拿出手机,长指轻点几下,打开备忘录,放在了她面前。 选择权,完全交到她手里。 她抬眸望着他,男人深邃的眼眸似一片望不见底的海,浓黑幽深,却看上去毫无波澜,仿佛一切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松弛淡然。 她终于拿起应铎的手机,少女细长洁白的手指轻点:“的确有一些我无法解决的事。” 他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她却停住了,只是看着他,久久未有动作。 应铎看着她苍白的面庞,知道这么要强的小姑娘,怕是很难突破心里那关说出口。 他思忖片刻,淡声问: “是否钟家对你不好?” 一语中的,应铎清晰看见了少女眼中光点一瞬间的颤动。 她紧紧抿着唇,似乎在压抑什么。 但要强的小姑娘,最终只是一手伸直,左右摆动一下,随后左手食指横着,右手以左手食指为横笔画,写“太”字,再比出一个大拇指。 (不太好) 她的动作始终都是犹豫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要停住,或收回自己的话,也似乎在思考,如何让这话说出来轻一点,再轻一点。 只说“有点不太好”,说“有些地方合不来”这样的程度。 她反复隐忍犹豫的举止,那种顽强又坦正,不愿将坏事同人说,不想说别人坏话的感觉。 有一刹那,熟悉到让应铎想到了曾婆婆。 曾婆婆最后弥留的那几天,他以为还治得好,他以为他请了这么多名医,在最好的医院,婆婆就会渡过这个难关。 有天婆婆醒了,他问她有没有感觉到好些,医生下了新药。 婆婆也是略微犹豫,就肯定地说好点了。 但婆婆在说完这句话的一个小时后,她就撒手人寰。 嘴硬又有骨气的人,很难说自己很痛很难受,也很难否定医生好不容易配的药毫无用处。 君子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恶。 坦正的人,在这世间很少很少,但君子的确如此。 所以这一刻,应铎看着少女如此踟蹰,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 钟家对她很不好。 因为他肯定她的品行。 应铎知道由她自己说,怕是只会三缄其口,有意追问: ”今晚的事情和钟家有关?”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巴掌大的脸庞被黑发簇拥着,大而清澈的眼睛显得格外纯净。 须臾,应铎沉而低磁的声音响起:“观棋。” 她微微抬睫,看着他。 应铎的眸子深如成熟近黑色的葡萄:“不要怕我。” 她的身体因他这一句话,莫名泛起热潮。 男人的视线似乎有火,明明他如此平静、从容地看着她,却似乎已经拿捏住她的身体与呼吸,好似神思失去控制,只在他的手上旖荡。 他对她却是带些纵容的。 唐观棋终于再握起他的手机,开始打字,也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仍旧如有实质落在她身上。她轻轻握着手机,递给应铎,应铎伸手接过,指腹的薄茧不知轻重擦过她手背,似被他握住手一瞬,也许薄茧的主人都不知道它摩挲得如此触电。 应铎不知少女在想什么,一段字落入他眼中:“钟蓉原来有一桩娃娃亲,对方家庭对钟家有大恩,不得不履行,她不想嫁给对方,钟家以不供我读大学来胁迫,让我嫁给对方。” 但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说学费还差三万,所以实际上,钟家还是没有帮她交学费。 所以是不供她读书,但还要逼她嫁给对方。 这种事,应铎信钟家做得出来。 虽然他帮扶钟家,但一直以来有控制,不会让钟家富到可以左右他人,可以凭势嚣张。 就是因为看出来钟家容易自大狂傲,本质担不起强捧,捧太高,反而只会让钟家得罪人、自大到做不该做的事自取灭亡。 唐观棋看着他,应铎的目光仍旧深稳镇定: “这个时代没有人可以左右一个自由人的婚姻,这件事我会让人处理。” 但应铎却想到,钟家为什么可以左右一个远房亲戚的婚事? “你的其他长辈知道这回事吗?” 唐观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给他看:“我没有父母了。” 只是简短的一行字,却让人心一震。 应铎表面仍然是捉摸不透的深沉,但对于小姑娘的处境,却有了新的一层认知。 她没有靠山,也没有家人。 终于,本来严密的一层天幕,被少女敲出一丝裂缝,应铎垂着眼皮看着她:“打开你的通讯录。” 唐观棋依言打开。 他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输入一串号码,将手机复塞进她手心: “你有任何需求,可以给这个号码发信息。” 唐观棋看向那个号码。 这个意思是…? 应铎的薄唇线条如叶缘流利轻净:“无论是读书经费紧张,还是病了需要人照顾,找不到兼职,实习想去哪个公司,被人为难,都可以打这个号码。” 唐观棋看着他,眼底晶莹,偏偏她面色却苍白,显得眼底的晶莹像是泪。 他起身要走,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其实她用力很虚,应铎稍微一甩就可以甩开。 但他没有甩开。 室内久久陷入沉默,他任由她握着。 他不想利用女孩对年上者的滤镜、一时的心潮澎湃,以短暂见过的游刃有余的沉稳形象,去补足对他的所有想象,去得到一个拼命向上活的女孩含苞待放的青春。 高低位之间落差太大,她看不清楚他,不是真正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看到她,他的确有男人的冲动,她走过来,身上洋溢的淡香就充盈他的鼻腔,只不过他会掩饰,看起来平静无波。 这样不公平,小姑娘一头往里冲,却处于信息的低谷,对他一无所知,是年龄差阅历差带来的神秘感在作祟。 唐观棋握着他宽大的手掌,看他不反抗,两只手都握着他的右手,那双年轻晶莹的眼睛带着渴望与倔强,巴望着他。 她的手和她的脾气不一样,很软,很小,两只手捉着他的手都还显得左支右绌。 应铎的喉结滑动,仍旧是温稳儒雅:“先好好养伤,其他事,我们以后再说。” 话一落下,唐观棋心头微动。 以后。 他没有拒绝她。 应先生是对她有感觉的。 (本章完) 第20章 我现在就很想见你 第20章 我现在就很想见你 她像是信了他不会走,试着松开手。 发现他真的还站在原地后,急忙用手机打字。 “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您?” 应铎垂着眸,看见了女孩急打出来的字,他平静温和:“等合适的时候。” 但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唐观棋不敢赌,她和应先生本就是两个阶级的人,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她不想思念他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能走向他。 他们之间这一丝丝的联系,都是她步步算计,天时地利,撞大运气爬到他身边才有的,她不想自己对他的思念,甚至没有归处。 她打下一行字,拿着手机给他看:“我打这个电话,可以见到您吗?” 少女的眼眸澄澈,白净的面庞清艳年轻,带有浓烈的渴望,希望他说出一个“是”。 而应铎看着她如此热烈的面庞,只是稳镇平和: “如果你想见到我,可以打我的电话。” 咕咚。 唐观棋听见自己的心跳重重跳了一下。 极其清晰,极其重击。 如果思念他,可以打他的号码,是什么意思,应先生愿意出来和她约会吗? 眼前的男人依旧是翩翩风度,似国文老师一样文雅悠徐,有儒雅的书卷气却更有男人的张力: “但前提是,只有见我这一种方式可以解决。” 她甚至都等不及打字,指了一下自己,掌心向上放在腰际上下微动,应铎看着她比划,看她右手轻轻摸左手拇指,最后指向他。 (我现在就很想见到您。) 她很焦急,也很忐忑,本以为男人会看不懂她这一通着急的比划。 却没想到应铎不缓不慢地安抚开口:“我今晚没有急事,会在这里陪你,不用着急。” 唐观棋有些惊讶,不止对于对方学识博宏的震惊,也是因为应先生愿意在这里陪她。 应铎肉眼可见少女的呼吸放缓了,本来苍白的面色些微泛红。 她的眼睛乌黑,灼热得饱满湿润,似乎有流动的能量从她的倾慕里出发,要泓大地滋润向他,亦要从他已然明灭不清不喜透露喜怒的眼睛里汲取甘泉。 他却悠然从容:“最近学业顺不顺利?” 都读得过劳了,唐观棋打字都违心,不想让他觉得她读不好书:“还过得去。” 他看穿她想法,但又温和道:“顺利也应该休息两天,我替你和校长请假了。” 唐观棋有些震颤。 这么小的事,应先生直接从校长那里请假? 校长到系里再到老师,一层层通知下来,更何况平时请假还要在系统里请。 港大的本科请假很不容易,出勤考察十分严格,以往请假都要校医院开请假条,但校医院要提前十几天预约才能看到病,公立医院排队也久,很难才能开出一张病假条。 唐观棋有点懵,打落一行字:“没有假条?” 应铎垂眸轻笑一声。 唐观棋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几弱智。 应先生请假,怎么需要假条? 他却温声安抚她:“不用担心,我会让人把假条送过去。” 窗半开着,海风轻轻从纱窗吹入,这一年来,这一刻,唐观棋第一次感到放松和安稳。 她看着清贵文雅的男人,就这样在她面前,和她这样好好地坐下来聊天。 好似一个蓝调的梦境,悠然安谧漫长。 但她一放松下来,反而觉得头晕晕。应先生问她是不是同时准备期末和cfa一级考试,她摇头,比了个二。 听见应先生说不用急着…… 男人的声音低鸣如低音提琴,低域共鸣,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包裹感,她越来越迷糊,刚刚还点着头,不知不觉就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看着少女红润婉媚的面庞,她靠在背后的大枕头上,无声无息睡着,显得她单薄又瘦弱。 他起身,托着她纤弱的肩膀把她往下平放,让她以一个舒服的睡姿睡着,替她盖好被子,在她床前看她片刻,才从病房里出来,轻轻关上门。 麦青立刻跟上来:“员工们还在公司等您。” “记得算双倍加班费。”应铎随意道。 “钟蓉小姐那些清单里的其他东西,是否还需要照着买?”麦青试探着。 之前收到钟蓉那条长清单,应铎第一时间转给麦青,让她准备。 但隔天就说斑斓糕不用订了。 应铎姿态从容挽起衬衫袖子,声音却淡薄,没有太多留情面的样:“不必了。” 麦青说实话心里是波澜乍起的,斑斓糕不对么? 如果不对的话,怕是钟蓉自己都记不清在哪家店买的,那页纸的可信度难说。 对婆婆不上心,谄媚应先生的时候倒上心。 她试着问:“今日钟小姐刷了一百七十万,买了只爱马仕brikin。” 但麦青没说的是,钟蓉在爱马仕的vip等级还不够去买那只包,所以只能去二手奢侈品店买,但就是这样,都一定要拿下那只包出去炫耀。 那只包太正式,也不适合她这个年龄,唯一的用途就是炫富。 因为这只包是包包中最顶尖的级别。 应铎没太多心思理她买的是什么包:“限额她的卡。” “限到多少?”麦青专业地追问。” 应铎眼底淡漠:“五十万。” 麦青点头:“好。” 以往钟蓉的卡从不限额,甚至一个月近八位数都敢刷出来。 五十万可以说是断崖式下跌。 五十万,连钟蓉订高端定制护肤品、打卡各种米其林餐厅、为了炫耀到处请客的数额十分之一都不够。 而且这个月早就超过五十万了,今天才三号,剩下二十几天都意味着要停卡。 而此刻,米其林餐厅内,钟蓉特地请自己中学的老同学出来吃饭,同时炫耀自己的新包。 所有人的面色可谓是五彩纷呈,毕竟中学的时候,钟蓉家里还没钱,但钟父坚持一大笔钱送她去国际学校,同学个个富过她,搞得她中学的时候总是被人笑。 总觉得自己像长江七号那个被送去贵族学校的男仔一样窘迫。 但此刻,钟蓉只觉得面上有光。 吃完饭,钟蓉当然抢着:“我埋单我埋单。” 但把卡递给侍者,她输了密码后,侍者却道:“小姐,您这张卡限额了。” (本章完) 第21章 应先生您会下围棋吗? 第21章 应先生您会下围棋吗? 钟蓉有些奇怪,不够,但她没有多想,又拿出一张卡给侍者,没想到侍者仍然是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席间的同学看出来了,嗤笑一声:“怎么回事啊钟蓉,不是说变白富美了乜?点解六万的饭钱都刷不出啊?” 本来就不信钟蓉乍富的人窃窃私语:“六万都刷不出,她的brikin不会是假的吧?” “三万都刷不出,买得起一百七十万的包?” 钟蓉本来是为了炫耀,但是这一通下来,面上挂不住,现金和八达通又不够,她只有这两张卡,而这两张国际卡都是应先生那边给的: “我打电话叫人来埋单。” 她一直刷应先生的卡,自己都没有带多少钱。 同学悠哉悠哉出声:“你讲你daddy发大财了,是不是真的啊?” 对面的几个人拿手机低头,脸上却有莫名笑意,钟蓉一下就后背发凉,好似回到中学,大家建群说她装说她吹牛。 那些人的细微表情,偶然一眼心知肚明的默契对视。 她面色难堪起来,而曾芳接了信息,急冲冲跑过来帮她付账。 曾芳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关心的机会:“乖女,怎么回事?” 钟蓉正烦着,而同学们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衣着打扮艳俗过时的曾芳,眼底的意味不必说都能让人知道。 那种中学六年一直被若有似无嘲笑的感觉,再一次涌过来。 她推开曾芳的手,没耐心道:“行了,买了单就得了。” 如果不是爸爸和曾芳一直没怎么给她钱,怎么会这样。 都觉得她应先生的就够了,但又不是永远都有得。 钟蓉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自信,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限额搞崩。 曾芳也很意外,不知道继女怎么突然又对自己这么冷。 本来钟蓉以为是偶然事件,但打电话去问麦主任,没想到麦主任让秘书和她说,限额是应先生的意思。 本来这一年来就是安慰她失去婆婆的难过,让她想买什么买什么。 但已经一年了,她应该把心思放读书上,不应该总惦记玩乐。 话里话外意思就是,以后这两张卡加起来都只刷得出五十万了,每个月只得五十万。 而且单笔不可以超过一万。 一万够干什么的,随便买两件衣服都不止这个价了。 钟蓉仿佛天塌下来,她过几个月去澳洲读书要怎么办? 她成绩本来就太差,只能去澳洲的留学地板学校,但大家都是大钱去读,她不想差过别人。 不然和中学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她从中一一直被笑到中六。 一万的单笔限额…她不想过那种日子。 钟蓉计划内要买的各种装备全部打水漂,之前交了巨额定金,订的各种奢侈用品都交不上尾款,约好要请人吃饭都请不起了,她本来就最怕丢面子。 一时在家里发脾气砸东西,曾芳来安慰她还被她推开,直到曾芳转了点钱给她,钟蓉的面色才好了些。 钟伟雄一回来,看见家里乱七八糟问怎么回事,钟蓉素来窝里横又不敢出声,只能自己生气憋闷。 唐观棋时隔五天,终于再睡了一个整觉。 早上拿起手机,才发现收到了何渡归在ig发来的信息:“你还想嫁给我的话,自己醒目点别这么显眼惹麻烦。” 唐观棋无语到了,强撑起精神,把这个痴线拉黑。 她都不太熟这个人。 她打开金融券商app,截止到目前为止,浪町科技股价已经涨了7.17%. 辉成科技一贯是浪町的死对头,但这次,因为应先生出了手,浪町握住了辉成致命的把柄。 这种极前沿的商业秘闻,唯独在上流私下交流中才有可能听到。 前几天大爆出来,辉成招标造假,辉成科技的高管被警署带走,成了热极一时的金融头条。 更何况在此之前,她研究了浪町的财报,认准浪町会涨,如果没有辉成,一定是一支长期上涨的潜力股。辉成,果然变成灰尘了。 取名到底是要看风水的,是成功是成灰,一夜之间就会有答案。 她在消息爆出来之前,二十万全部买浪町。 所有能抓住的机会,她都不会松。 有人在外面敲门,柔声细语: “唐小姐,吃早餐了。” 唐观棋下床,打开门,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进来。 帮她拉开床边的延伸桌,摆开早餐。 半透明皮的虾饺精致,隐隐看得见里面鲜艳的虾色,牛油果蔬菜和金枪鱼三文鱼撒了千岛酱拌成沙拉,一碗浓稠的奶油汤,还有沾奶油汤吃的面包。 唐观棋站在旁边看着,可能这只是vip病房的标配,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早餐了。 或者说,她其实从没吃过这么好的早餐。 她小学和中学前三年,早上甚至都没吃过一餐饱饭。 而寿臣山的别墅内。 老麦主任一早就到了别墅,是麦青的父亲,也是应家家族办公室的主理人。 家族办公室负责家族的财富管理、投资、风险管理、法律、税务、家族治理、家族教育、传承规划和慈善管理等等,全方位为显赫的某个家族服务。 老麦主任是以前就跟着应承峰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六七十年代就拥有常春藤学历,擅长法律与金融管理。 应铎正在练字,站在红木高桌前,提一支深木色的羊毫,笔下南宫碑体挺拔劲健,刚柔并济。 不似瘦金单薄露锋,不似楷书沉重肃穆。 藏锋收敛,苍劲有力,意境淡泊中和,恰如其人玉珠藏光,阅历已够他身掌高位而不急不躁,不显不露,却能让人不自觉对他尊敬有加。 “我把你的电话给了一个妹妹仔,如果你的私人号码收到信息,无论是什么问题,帮她解决。” 妹妹仔? 老麦主任心上忍不住多想,小应先生从来不和其他家庭成员一样,要人处理女人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但他不过多置喙:“您交代的事找人算过,说是找和要最亲密的人共同有回忆的东西上祭。” 应铎停笔,看向旁边的管家:“问下钟蓉,碗柜的钥匙放在了哪里,如果在她手上,顺带拿回来。” 不多时,管家返回:“钟蓉小姐问您,‘是厨房的碗柜吗?’” 应铎本来没多想,但顷刻微微抬眼:“厨房的碗柜?” 婆婆说孙女跟着她学了做陶艺,而且很中意,有段时间很迷这个,和她一起做了一大堆,后面孙女又冷下来了,就不太去碰了。 但那些陶艺制品做得不错,她专门拿了个柜子帮孙女装起来,钥匙还被孙女带着。 钟蓉这都不记得? 应铎本来欲让管家提醒钟蓉,是工艺品那个碗柜。 沉吟片刻,却声音淡漠:“就说是,问她里面的木碗需不需要拿出来清洗。” “好。”管家应声。 老麦主任本来还想和他说相亲的事情,但今日一看,怕是不用了。 恰好应铎手机里传来一条讯息:“应先生,今日您得不得闲?” 发信息的人顶着一个猫猫头像。 应铎开口:“麦叔,我上昼有无安排?” 老麦主任点头:“有,今日上昼您要去新界项目的基地上视察。” 谁知主家少爷落下一句:“推到明天。” (本章完) 22.第22章 我可不可以牵您? 第22章 我可不可以牵您? 应铎本意是去和财政司司长看赛马,顺带路过的时候看一眼小姑娘。 到了医院,隔着门上的玻璃小窗,看见她在吃早餐,像仓鼠一样脸颊鼓鼓的,看上去吃得很香。 小姑娘平时高傲,吃饭的时候却有反差。 应铎本打算离开,但被小姑娘发现,随后听见跳下地的声音,小姑娘跑过来开门。 唐观棋一开门,就见到心心念念的应先生站在门口。 她没想到自己一条消息,他真的来了。 她满脸希冀与惊喜,让人不忍打破。 应铎在阳光微微的走廊上,手上挽着西服外套,也不提自己有约,眉眼温和从容: ”昨晚睡得还好?” 男人着银行家竖条纹的丝绸衬衣,衬衣若有似无贴肤,光泽柔滑垂坠,很正的雾灰色,却有旺盛的雄性荷尔蒙在扑洒笼罩,腰际窄劲,扣子解开两颗,手腕上一块工艺精湛的钢表,矜贵却从容。 光是看他一眼,她身上的虫好似莫名被勾起,丝丝缕缕的,被应先生周身气息带着跑,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紫衫木淡香,干燥炙热。 一开门就好似进入另一个世界,关着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一开门,思绪全部都被应先生控着。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英气逼人的脸,轻轻点头。 她依旧流露那种灼热爱慕的眼神,男人却温文尔雅,仿佛一切平和:”医院的早餐合胃口?” 年轻女孩还是盯着他,又回头盯了一下早餐,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已经吃过的早餐分给他。 有些单纯又好心的踟蹰。 应铎低笑:“我吃过了,你慢慢吃。” 唐观棋才不好意思地抿一下唇,她让开身。 应铎犹豫片刻,抬起长腿入内,保镖和助理都等在门外,他轻轻关上门。 唐观棋坐在床边,拿起调羹,看了一眼应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吃。 应铎落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似看穿小姑娘想法,本准备顺便看一眼小姑娘就去赛马会,但此刻却不急不慢: “先吃饭,想和我聊天可以等吃完饭。” 小姑娘似终于放心了,低着头偷笑,拿起调羹,弯眉长眸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春意看他一眼,才继续吃。 助理忽然敲门,应铎淡声:“进来。” 开了门,助理拿着刚刚通完话的手机,站在门口,身躬得稍低: “早上钟蓉小姐拿那个一百七十万的包去退,店家不愿意原价退,和人家吵起来了,拍的视频在youtube小范围传播,不太好看,需不需要叫人去处理。” 应铎不为所动,依旧一派风平浪静: “小事,由她。” 助理忙不迭点头,又礼貌退出去。 唐观棋吃着那顿自己觉得丰盛高档的早餐。 听见钟蓉随便买个包都一百七十万,一时之间心里有些噎住,低下头,仿佛吃得更认真,用力咀嚼,吞下去,好似一个没事人。 但只有这样那些心酸和不甘才不会泛上眼眶,或者吞下去的不是饭,是眼泪。 听见一直虐待自己的人过得好,甚至还被人宠爱。 她不甘心,却没有办法。 这个人甚至还是应先生。 她诚然可以用很多手段去报复钟蓉,但这些都不是缓解遗憾的方式。 很多东西,她天生就没有。 唐观棋看着应铎,应铎本来在看手机里的文件,等她吃完。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眼,声线慵懒:“有话和我说?” 她低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出一行字,下床,轻轻走到他面前,将手机递给他: “应先生,我有个冒犯的问题,可以问您为什么特地关照钟蓉吗?” 应铎看向少女小心的眼神,她大抵是觉得太冒犯。 但这个问题并不算很过界,他不介意说给她听: “她是我一个长辈的孙女,长辈离世前叮嘱过照顾她。”他眼神坦然平稳。 原来如此。 她的心似乎突然失重。 有些东西,生来有就是有,没有就再都不会有了。 她也希望有这样的长辈,可惜她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界上。 外婆走了之后,再都不会有人心疼她,袒护她。 看出少女有些凝滞,应铎温声问:“怎么,和钟蓉起过冲突?” 她摇摇头,打落一行字:“只是羡慕钟蓉她妈咪对她很好,长辈也对她不错。” 钟蓉真是幸福。 应铎未遇过身边有人孑然一身至此,也素来没有安慰人的需求,没有人敢说这些不好的事让他安慰。 但少女突然说了,不是卖惨的感觉,猫眼石一般的眼里有感情,但更多是冷漠的一面,莫名惹人怜爱。 有不甘心和无力感,却没有破碎的感觉。 唐观棋拿回手机,轻轻打了几个字。 应铎都做好安慰小姑娘的准备,没想到她把屏幕转过来,上面是一句: “您会下围棋吗?” 真是出人意料,他深眸看着她,带些幽悠笑意:“稍微会一点。” 她满眼希冀:“我可以和您下围棋吗?” 他欣然同意:“可以。” 小姑娘在whatsapp给他发来一个链接。 他点开,是一个围棋小程序。 难得小姑娘想得到这种方法。 程序上还写着观棋的围棋室,是小姑娘自己设计的。 他点开,小姑娘选执白子,一来就这么骄傲。 他有意让她,开始落子都稍微松散无规律。 但没想到小姑娘的棋技与他想的不同,有从容的大将之风,落子相当有技巧,棋路纯熟峥嵘。 他很久没遇到可以有来有往的对手,曾婆婆去世后,没人再可以在下棋时让他有风云际会的感觉。 到中间,他都要停落思考。 唐观棋抬眼看他,窗帘大开,男人都只是微微眯了点眼,高挺的眉骨落下阴影,像给他的眼睛打了把伞,以至于他对倾落的阳光毫无畏惧,骨相反而在阳光下明暗交界得更加清晰立体。 一手抵在颧骨上思考,一手拿着手机,松弛慵懒。 因着他一开始让得太多,已是无力回天,他不强求,随意落一子,系统判定她赢。 他看向唐观棋,少女柔笑,贝齿整洁小巧,巴掌脸在阳光下,有明媚温柔的标致感,似画檐新月。 她在围棋室的对话框里输入字符:“应先生,您下棋好似渣男一样,这道下一个,那道下一个,让我猜不到您的思路。” 她当他的面谈及男女话题,像是小孩子当着大人的面,说道听途说而没有真实经历过的早熟话题。 他似可以看穿她的想法,却从容道: “劳你担待了。” 她耳畔似起火,凝视他片刻,她又低头打字:“应先生,我赢了,可不可以向您提一个要求?” 他抬眸:“什么要求?” 她抿了抿唇,低头,耳根开始自顾自发热,在对话框打下一行字: “可不可以牵您?” 第23章 您有女朋友吗? 第23章 您有女朋友吗? 少女一句话,气氛登时灼热起来。 男人看着屏幕上的话,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如浓雾一般看不清,薄唇淡启: “观棋,你知道我几岁?” 她当然知道,但凡会google就搜得到,二十八岁,应承峰独子,未有公开伴侣。 她握着手机点头,少女的眼睛执拗倔强,似一弯温暖的泉水融融,似乎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面对这种情况,依旧是平和的:“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但你应该才二十岁出头,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言下之意,她应该想的是读书,去追求她想要的未来,不是和他这样与她年龄相差不小的男人纠缠。 他对她是欣赏,是托举,但不应该是男女关系。 少女却热烈,她起身,坐在了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扶手,但扶手的距离顶多不过二十厘米,他的手就搭在扶手上。 她直接把手伸入他掌心,握着他宽大的手掌一侧牵着他。 年下不讲道理。 牵着他干燥温厚的大手,男人的手大得她十指交握怕是握不住,她都是握住他虎口那一侧,与他双手交握。 他有移手的趋势,她连忙抓住他的手,执拗地不让他移开。 手掌相叠,一直交缠着想要相交的两股气息,终于着实地触碰到对方的肌肤,抚摸着对方的手掌,有令人喟叹的触感。 哪怕应铎不想承认,刻意克制。柔软细滑的手钻入他手心那刻,年轻的小姑娘无畏,带来的暧昧感浓烈得似一阵龙卷风。 是已经久入社会的人无法有的全心全意的爱慕感。 他本能地是想握住小姑娘的手,动物性的原始欲望牵扯,哪怕是已经能克制自己的男人,都会有下意识的触动。 如果他不克制,也许这一刻,已经与小姑娘有更亲密的举动。 但他克制住了,她牵上来,他再没有一点动作,垂着眸看交握的手,似在打量。 他没有急着甩开小姑娘的手,让小姑娘难堪,看上去就像对此平波不起一般。 唐观棋终于牵到应先生的手,另一只手打字:“应先生,你有没有女朋友?” 女孩的眼睛里有湿润的仰慕,根本不懂得隐藏。 他知道她小孩子心性,偏偏这种被小孩子灼热倾慕的感觉强烈,好像眼神里都带着火。 坦然来说她极漂亮,被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喜欢,是不自觉会有灼热感,热火般的想与她缠绵的欲望,且她完全击在他审美上。 他是男人,不能免俗。 只是她年纪小了一点,五官仍然带稚气,如果年纪差不多,或者只小几岁,此刻看对眼应是分别找理由告辞,心领神会下一秒在门外走到一起。 有些人有没有磁场几乎是第一眼就知道,对方不一定很漂亮很美。 她开阔上扬,带有野生感的眼睛,没有归属欲,也不是金丝雀,甚至有些霸道,傲气得有些傲慢。 但他诚然青睐这种感觉,像一只鸢一样的眼。 被偏爱的类型这样热火地对视,像是马上就克制不住要与他缠吻。 应铎都始终平静淡漠:“你想要我说有,还是没有?” 明明他眼底波涛汹涌,有侵入感,但他就是可以如此低沉,如此平稳地说出这些话。 唐观棋握着他的手不松开:“我想听您说暂时没有。”他垂着眼皮,看她屏幕上的话,侧脸轮廓万壑起伏,高高低低勾勒出男人性感的线条。 “我为什么会暂时没有?” 她反而把问题抛回,直白地要和他寻求一个答案:“您觉得呢?” 她仍旧看着他。 应铎似浓雾一样拨不清地徐徐回复,不急不慢:“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养病,养完病继续你的学业与前程。” 她却寸步不让:“对我来说,读书就不意味着不可以做其他事。” “做其他事,当然可以,但要慎重选择对象。”他依旧是平和。 她终于忍不住突破这层若有似无的膜:“您不可以吗?” 应铎没有移开视线,眼眸似深不见底的墨色:“我不应该在这个范围之内。” 察觉到他要松手,唐观棋抓住他的大手。 他当然不会失体面地大幅度甩开她,只会从从容容,不轻不重。 她的眼睛似黏在了他身上,打落一行字,轻轻地,递到他面前:“您说的我都懂,但我克制不住。” 应铎从始至终都有感受到女孩的倾慕,此刻女孩抓着他的手,更是眷恋的,不想和他没有未来。 但她真的太小。 他能看到她暂时还看不到的东西,清楚她这个年龄,如果选择他,沉没成本会高得她无法承受。 但他要出的沉没成本,对他来说不过沧海一粟。 她这么努力生活,不该轻易地损耗自己,他不想改变她的三观,改变她努力正直的人生,这样,一旦离开他,她没有办法继续以前艰难坚毅的生活,也没办法继续以前努力就会有收获的三观。 对小姑娘是不公平的。 他亦不想自己暂时的诱惑让小姑娘迷了眼,权势金钱阅历,是很容易让人一时冲动的。 他承认这些也是魅力的一部分,知道她不是因为钱才有爱慕,但后果都不是随意能承受的。 他始终是居于上位,思维清醒又被她裹挟诱惑:“观棋,我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但你只有一次选择,所以应当慎重。” 她握住他硬朗的指节,没有再打字。 他周身有男性浪潮一般的荷尔蒙,且是那种上位感、阅历感极强,哪怕他刻意收敛,也会四溢出来的程度。 两个人但凡坐到一起,她都觉得呼吸里全是对方的气息,交缠得欲念让人想贴近他。 小姑娘似是不想被他疏离,想缱绻地拉长这一刻,转而和他说其他事:“明天我要回学校了。” 他不明不白地淡声应:“一路顺风。” 她绯红的唇瓣合着,追问的话语却未停:“应先生,您会在空闲的时候想起我吗?” 沉默片刻,男人随和低沉的声音仍旧如冻云温淡:“我空闲的时间不多。” 不冷漠也不热烈,绅士地推开了小姑娘的提问。 那就是不会吗? (本章完) 第24章 可以,我答应了 第24章 可以,我答应了 唐观棋看着男人青筋纵横又骨节分明的手背:“那谢谢您这次送我来医院,又帮我请假。” 他温声道:“不客气。” 她终于移开手,温软的触感似流水一般退去。 很奇怪的,少女移开手,手心反而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他微不可见地微拢了一下掌。 刚好助理在门口敲门:“boss,碗柜的事,钟蓉小姐那边回复了。” 应铎微微将在唐观棋身上的视线,移到门口:“知道了。” 唐观棋知道他应是要走了,当他起身的时候,她也站起来。 应铎似一个长辈一样,温和叮嘱她:“有任何问题和医生说,如果需要延长假期,给那个号码发信息即可。” 应先生太高,她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他,男人也可以清楚看见她眼中的不舍与失落,但纵使如此,她都满心满意地看他最后一眼。 她轻轻点头。 他抬步走向门口,背影一贯的高大如乔木,矜贵难言,难以拥有。 — 翌日唐观棋出了院,记得何渡归在篮球场边说想进y资本。 当时还说起一个进了y资本的师哥。 她返拉拉队的休息室,假装无意问别人:“是不是有个师哥进了y资本实习?” 拉拉队的瑞贝卡点头:“是啊,周成恩师哥。” 她低头打字,又问:“是不是投行太忙了,都没有见到过周师哥。” 瑞贝卡没有设防:“周师哥除了实习,周末还参加兼职,没办法再来了吧,我都知道,他很久之前就在旺角的一家茶餐厅打工。” 唐观棋做出可惜的样子,点了点头。 而下午,周成恩正在擦桌子的时候,有客人进门,他头也不抬地道:“菜单在桌上,看下想吃什么,刚好叫我下单。” 但对方却没有落座,而是走到了他面前。 周成恩抬头,一个着素白长裙的年轻女孩站在面前,美得让人生出慌乱,清冷又艳丽,似一支很有距离的剑兰,有隐隐贵气。 他有些不敢直视女孩:“想坐这张也可以。” 唐观棋摇了摇头,她将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有一句话。 “周师哥,我是港大拉拉队的,加入拉拉队后都没有见过你。” 这一句话让他莫名生出耳热,中途加入拉拉队的一般都是为了追男仔,这个学妹突然这样来找他… 唐观棋更改字符:“我有个忙,可不可以请师哥帮?” 周成恩才意识到女孩不能说话,他连忙答应,以免显得傲慢让对方觉得他轻视:“你说。” 因为搞金融的擅长对比信息左右思量,得出表现之后的真实情况,就算她撒谎都容易被看穿,她干脆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前两天何渡归用篮球把我砸住院了,但他一直没有道歉。” 周成恩一贯耿直,见这种砸伤对方还没赔偿的,清秀朗隽的面庞带些讶异:“他没有赔医药费?” 唐观棋摇了摇头:“所以我想请师哥今日回篮球场,在球场上也让何渡归出一回丑。”周成恩本来要一口应下,但唐观棋又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这周师哥的兼职应该是五百块左右,我出一千,可不可以?您用力砸,砸出事我负责。” 篮球能砸成什么样,打篮球的哪个没有被砸过头?哪怕没这档子事的时候,他都砸过何渡归,何渡归也砸过他。 周成恩看着女孩瘦弱单薄的,但这样的身板被男的拿球砸,男的未免太没品。 何渡归这个人他素来就不钟意,自视甚高,总是觉得自己第一。 之前对他的态度都是爱搭不理,甚至嘲笑他篮球鞋已经是很旧的款了,但自从他去y资本实习之后,对他的态度180度大转变,每次都笑脸相迎有意巴结,想探y资本的情况。 而且打女仔真的十分没品,属于新仇旧恨一齐报,他毫不犹豫:“可以,我答应了。” 夜晚,港大的室内篮球场内又是一场战役。 唐观棋这次站在二楼看台上没下去。 何渡归看见许久不来的周师哥来了,一时满心高兴,有意在换衣服的时候靠近周成恩:“周师哥,好久没见你了,是不是实习很忙?” 周成恩脱了t恤,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上身,从衣柜里取出球服换上。 换完对他勉强笑了笑,不应。 何渡归却满心欢喜,拿了球,跟着周成恩出去。 篮球场上,大家你争我跑,明明是对手,何渡归甚至有意给周成恩喂球。 搞得何渡归的队友心里暗骂。 而周成恩一个带球过人,何渡归跑到篮球架下,有意就不去抢要入篮的球,完全放弃防守。 他还对周成恩笑了一下,好似在说你放心投吧,我不会中途截断。 而周成恩迅猛过人,握着球,微微屈膝跳起,将手里的球丢出去。 篮球衣似缓慢的波浪,微微受力向上翻,下一秒,一枚红褐色的篮球猛地发射,砸向了篮球架下的何渡归。 何渡归还在笑,看着球飞来,猝不及防被砸个正着,他被砸得踉跄几下,眼前一片黑,要勉强扶住篮球架才不至于跌跤。 场上的人一下就停住了,唐观棋看着何渡归被砸,表情却冷漠。 何渡归捂住头呆立在原地,看上去好似只是停下来了,但唐观棋刚刚被砸过,清楚他是被砸懵了,耳朵嗡嗡嗡,眼前也看不清,根本没办法移动,一动就会摔倒在地。 何渡归一时被砸得头昏眼,有队友过来关心两句: “你没事吧?” “还好?能不能继续打了?” 但周成恩过来,并不亲近地问一句:“你还好?是我失手了。” 何渡归眼前一片,还强撑起笑:“没事没事,周师哥,你砸得不重。” 队友不知他到底是重是轻,但只想把他换下去,一直给对方喂球,就算想攀周师兄这条路,也不至于这样吧,当队友不是人? “何渡归,你下场吧,我们让杰森上场替你。” 何渡归实在是没法再打,他只能一步一步很缓地回到球场下,一直坐在原地发呆,就和唐观棋前几天晚上一样,有半个钟头什么都做不了。 唐观棋如果是男的,就会自己砸回去,要多重砸多重。 (本章完) 第25章 真相逐渐显露 第25章 真相逐渐显露 亲眼看着何渡归捂头到结束,大家散场的时候击掌欢呼,也不见他凑上去。 大家散得差不多了,才见他拖起外套往外走。 唐观棋看着他浑浑噩噩地离开,在出篮球场的时候,越过他,跟上周成恩。 何渡归都没意识到唐观棋刚刚路过了自己。 周成恩身边忽然出现一道人影,他侧眸一看,发现是唐观棋。 他停下脚步:“学妹。” 路灯之下,少女柔白的小脸似被镀了一层银色的圣光,眉眼带笑,将手机递给他: “师哥,我们约好的,我用手机银行转给你。” 周成恩看得愣了一下,才道:“师妹,不用了,这只是小忙。” 他当然不会要,这种举手之劳,何渡归毕竟是男人,被砸这一下,应该怎么都比师妹被砸的轻,一报还一报而已。 哪怕没有钱拿,他听了这件事也会帮的。 唐观棋只是微微扬起线条柔媚的唇:“那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可以吗?” 周成恩被女孩这么看着,心里莫名一颤。 在女孩的注视下,他接过她的手机,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唐观棋对他微微歪头笑。 周成恩不由得:“刚刚听人说,你也是金融系的?” 唐观棋点了点头。 在她面前,年轻男人举止有些不自然,伸手摸了摸后颈:“未来想去哪里发展?” 她友好地打字给他看:“进买方市场做股票分析师。” 周成恩就是做这个的,一下说到同行上了: “师妹觉得最近哪只股票可以买入?” “浪町科技。”她也从容。 周成恩点了点头:“那只科技股确实不错,但截止到今日已经比一周多前多了百分之十左右,现在买入赚头有,但可能不会特别大了,毕竟是二线股,上面还有很多大科技公司压着。” 少女只是温温柔柔一笑,打字给他看: “我不打冒险牌,倾向于在市场大趋势的几个行业中,挑选有极大潜力的一个行业,再在里面挑潜力巨大的二线股,这样,纵使每次赚得不多,也不至于亏,而且积少成多。” 周成恩无比赞同:“师妹的方法是对的,但我和你刚好相反,喜欢捞一笔,就没有你这种稳定性。” 唐观棋却没有觉得他不行。 敢用一笔捞大的,一般都艺高人胆大,不是寻常人可以盘活的。 难怪这位师哥能入职y资本,他本身的投资眼光应该强过大多数人。 不过唐观棋没有多停留:“有机会再和师哥探讨,今天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周成恩反应过来,连忙道:“好。” 唐观棋对他浅笑一下,从另一条路走了。 但她走没多久,周成恩的手机银行就弹出一条到账信息。 正正好一千块。 周成恩才猛然反应过来,师妹为何要他的电话。 港城的手机银行app和大陆不同,是可以直接通过手机号码搜出对方账号转账的。 她有了电话号码,当然可以直接转账给他。 周成恩反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何渡归回到家,虽然没有刚刚那么晕了,但还有点出神,上楼梯都要扶着护栏才能走稳。 上个楼梯上了十几分钟。其实他应该去找找周师哥的,问下周师哥几时转正,有没有内推的路径,但没想到被球砸了一下,这么久都缓不过来。 原来篮球砸得到这么疼,真是没想到。 但一进门,就看见全家都坐在客厅里,气氛有些凝重。 他一进去还没发现,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缓神。 何父就开口:“阿归,你和唐观棋的婚约取消了。” 太过突然,虽然是他想要的,但何渡归抬头,不解道:“为什么?” 何父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沉重道:“今日有人过来,说之前你和唐观棋订的婚事就算了,对方给了我们一条门路,让之前我们店铺违规的事揭过去了,整改了还可以重新开业。” 中年男人熄灭了烟,声音发哑: “爸爸没办法,爸爸也要保住小店,只能对不住你了。” 何父其实很早就看出来了,唐观棋是曾芳的亲生女儿,偶然听到唐观棋小时候叫曾芳妈咪,唐观棋还挨了一巴掌。 心里也有数,钟家说是靠钟蓉外婆的势力发达的。 但钟蓉的亲生母亲是大陆妹,无父无母,在底层挣扎,怎么还会有港城的人脉找上来。 只能是唐观棋的亲婆婆。 说穿了,钟家真正的千金是小唐,没有小唐,钟家哪有今日的发达。 何渡归本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主动解除婚约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唐观棋那边。 但他只是开心,一时间竟然连头晕都顾不得了:“好事,爸爸妈咪你们怎么愁眉苦脸的,我都不想娶她。” 他才不想和一个哑巴过一辈子。 何父何母只是叹气,这个傻仔。 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大的机会。 何渡归心里只想, 唐观棋帮他们家,又主动解除婚约,她怕不是那天晚上之后意识到了逼他太紧,反而让他反感。 他只是说别那么显眼,她就知道要上门解除婚约。 还算有点眼力见,不过就算这样,他都不会和她拍拖。 而此刻,赛马会的透明玻璃房中,线檀香储在叶形绿瓷香插里,袅袅细烟飘渺。 玻璃房内可以将赛马场内的场景一览无余,与外面仿佛两个世界。 普通马民与观众聚众坐在下方的半环形站台,从上至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如同扭蛋机里的扭蛋,天气稍热便汗流浃背,背后衣衫湿透。 骑师牵马一出场,赌马的民众便尖叫骚动,顾不得夏日炎炎。 而由外看只是一面镜的玻璃房内,应铎刚刚送走财政司司长。 助理站在他面前。 应铎用雪茄剪剪断正在燃烧的雪茄:“钟蓉如何回复?” 助理记着这件事一天了,终于等到boss问: “钟蓉小姐说木碗不用清理了,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燃得发红的雪茄头跌入烟灰缸的小白砂石中,逐渐被碾灭。 应铎抬眸,看了助理一眼,又看向玻璃房外。 马师正牵着应铎的纯血马,价逾五千万。 因为曾婆婆,这匹马命名为勇敢之心。 他的眼眸明灭不清,如同一片酝酿海啸风暴的深海墨色。 (本章完) 第26章 开始查探 第26章 开始查探 天际乌黑一片,只剩赛马场的灯光耀如白昼,一个个马民在激动振臂尖叫,犹如一方光怪陆离的屠宰场,金钱与血液翻滚。 各个都只为在赌博场上赢得翻身的资本。 是人,就会如此。 他身边这种人多得可以堆成京观。 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不出他喜怒,恨不得把boss看到透明去猜。 应铎不冷不淡开口:“和她说,是陶瓷碗的那个柜,让她拿钥匙来。” 小助理终于意识到,boss应该是不喜。 毕竟是陶瓷碗的柜,钟蓉小姐竟然都不记得里面应该没有木碗。 助理想安抚老板几句,讪讪道:“也许钟蓉小姐不是故意的,毕竟这件事过去得有点久了。” 助理为了显示自己有特地了解boss身边的情况,恨不得从自己的角度把钟蓉的事分析透彻。 “您别因为这件事生气。” 但敢在应铎面前如此喧闹,且指手画脚的,几乎没有。 麦青出差两天,尽塞些小鬼头到他身边。 应铎从来不和小角色生气,平淡但不带情绪:“给麦青打电话,问她返港没。” 小助理连忙说好。 不到半个小时,曾经应铎千挑万选的勇敢之心落败,而麦青匆匆忙忙赶来。 她整好衣着才入内:“boss。” 应铎看她气喘吁吁,淡声:“坐。” 麦青微微躬身,在对面坐下。 应铎漫不经心翻着一本原文书,细致包好的皮质封面握在手上,软而细腻,指尖抵着侧页,挑起一页翻过:“叫人去跟钟蓉。” “是保镖还是侦探?”麦青以防万一还是问了句。 两个字自男人的唇间逸出: “侦探。” 麦青内心有所晃动。 保镖是保护钟蓉的意思,但侦探的意思,就代表先别人一步探查钟蓉。 两者都是跟着钟蓉,但意思天差地别。 麦青个人只是猜测,是否boss在怀疑,钟蓉其实根本不在乎曾婆婆,只是在曾婆婆去世前的半年,知道了曾婆婆和boss有关系。 所以,刻意讨好,刻意蒙骗,让婆婆留下了那样的遗言和印象。 钟蓉和婆婆说的样子,要贴合上有些牵强。 但钟蓉又长袖善舞,经常说得情真意切,说出来的完全和曾婆婆说的一样,只不过要做就难了。 麦青记下:“我会通知侦探社,派出两位跟着钟小姐。” “顺便把钟蓉的卡停了,放在她名下那辆保时捷收回,免得她闯祸。”应铎依旧是目不动色,无人知他实际在想什么。“是。”麦青想起钟蓉总是开着那辆保时捷到处炫耀,之前还闯祸撞过供电箱。 之前boss觉得只是小事,但现在终于收回,意味着boss已经没有为她收拾烂摊子的忍耐度了。 应铎一双长而浓郁的时风眸凝视玻璃外,马师正牵着勇敢之心回去,而这场比赛中,赌勇敢之心的马民全部将金币打水漂。 麦青心里有数,钟蓉是真的一步步让boss失望,婆婆说的照顾,只是让钟蓉好过一点,从未说过要给钱给资源,是boss对婆婆有感情,才爱屋及乌。 钟蓉都不知道,她的保命符是爱婆婆,而不是她是曾婆婆的孙女。 — 钟家一大早就迎来了何家的几位,大包小包提上门,开口就是要主动和钟家解除婚约,说得和气,婚约解除之后还是好朋友。 虽然不知道何家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不过何家主动解除婚约,钟家就不会被嚼舌根。 嫁掉唐观棋无所谓,甚至钟蓉还隐隐幸灾乐祸,不过何家不要唐观棋,可见唐观棋有多差。 毕竟和她有婚约的时候,可从来没提过什么退婚。 钟蓉以前对何渡归是有些好感的,毕竟港大读书,生得还可以,何家又稍微比原来的钟家有点钱。 但有钱了,何渡归就完全不在她选择范围内,身上一股穷酸气,她有应先生的名头,还会被邀请参加一些宴会,认识不少富家子弟。 那些才是她应该嫁的人。 没想到何家刚走不久,就有应先生的人上门,传达应先生的话,和钟蓉要钥匙。 钟蓉心一悬:“陶瓷碗的柜?” ……什么陶瓷碗? 面对她从未听过的东西,她心慌得厉害,只好对来取钥匙的小助理赔笑: “我一时不一定找得到,时间太长了记不清放在哪里,可不可以等我找几天,再送给应先生?” 小助理只知道钟蓉小姐一直在应先生这里都是例外,笑着应:“当然可以。” 钟蓉刚刚松口气,就听见小助理说:“那麻烦钟小姐先将保时捷的钥匙交给我,我开回南区。” “开回南区做什么,麦主任不是说应先生送给我了吗?”钟蓉心又复吊起,指尖发凉。 小助理只是滴水不漏:“这当然是,经过我们细查,这辆车的牌照有些问题,钟小姐如果继续开,可能会有一些法律风险。” 撞供电箱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钟蓉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这么急吗,我明天还要用车。” 前几天有人怀疑她包是假的,她只好最近出门都开上这台车,包被质疑,车总不能是假的吧? 她明天刚好就约了之前的同学,说要送人家去澳城的。 她开不出,岂不是被人嘲笑吹牛? 小助理话说得温和:“这辆车风险太大了,所以不能再让您冒险。” “我和人约好了,明天再开最后一天。”她几乎有些求小助理的意思。 但小助理态度却丝毫不让:“多一天都多一天风险,我们也不想钟小姐出事,所以麻烦钟小姐了。” 钟蓉心焦不已,但对方一直等着她,明摆着是一定要拿走钥匙。 不是瓷器柜的就是保时捷的。 拿不出钥匙,就把车带走。 (本章完) 第27章 生日快乐kk 第27章 生日快乐kk 最终还是被对方开走了那辆保时捷。 但钟蓉更急的是另一件事,急忙把曾芳叫出来。 “刚刚应先生让人和我拿婆婆陶瓷碗柜的钥匙,什么陶瓷柜?” 曾芳隐隐感觉腹痛,已经好一段时间了,本来在休息,钟蓉一闯进来,她又撑着身子强硬起身: “陶瓷碗?老太婆年纪大了,怕砸坏碗,都是用不锈钢的,没有陶瓷碗。” 但话音刚落,曾芳突然想起老太婆书房有个柜,里面放了不少瓷器,她恍然大悟: “应先生说的可能是书房那个柜,里面是装了很多陶瓷碗。” 钟蓉焦急万分:“但钥匙呢?钥匙。” 曾芳也不知道老太婆丢哪去了,她也有些难讲:”现在未必找得到钥匙了。” “应先生叫人来找我拿,是不是在唐观棋手里?”钟蓉却想到最糟糕的情况。 曾芳一下想起来,大概率是了。 她强撑起身体下床,钟蓉跟着她。 曾芳一把扭开唐观棋房间的门,才发现,唐观棋的房间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搬空了。 钟蓉也只是以为唐观棋好几天没回来,平时也不会关注她,没想到这个打靶,竟然搬出去了,她眼泪都差点急出来:“怎么办?” 曾芳连忙安抚她:“没事没事,别哭,我去叫唐观棋拿出来就好了。” “突然要婆婆碗柜的锁匙,她会不会发觉我们的事?”钟蓉却紧张。 曾芳也有些意外,不过对唐观棋,一贯都是随意拿捏,她冷冷嗤笑一声:“没事的。” 唐观棋搬出去的第五天,曾芳终于发消息来:“你去哪了?” 唐观棋理都没理曾芳,把屏幕熄灭,拉黑曾芳。 她将在楼下小蛋糕店买的蛋糕摆上,小房间只有七平米,但在这里,没有人打她骂她,让她滚出去,说再多吃一口饭就让她出去当乞丐。 她插上蜡烛,合掌闭眼。 她希望明年的今日,她很有钱,很有很有钱。 眼眶微微发酸,她倾身,吹灭蜡烛,用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发到whatsapp动态。 而侦探先入手翻了档案资料,确定钟蓉是曾芳的女儿,从身份到周围人说辞都确定无误。 当然会无误,应晖坐在别墅游泳池旁边的沙滩椅上,听助理说应铎开始让人跟钟蓉了。 应晖光着上身淡定抽烟,丝毫不慌,档案里什么都查不到,钟蓉的身世他全部安排过,该打点的都打点了。 钟家弄不好,但他可不是钟家。 应晖了大力气一层层排下来,就为了坐实钟蓉身份。 应铎那么重视那个老太婆,应该都没想到,自己根本没照顾好老太婆的亲孙女。 而是一直照顾欺负亲孙女的帮凶。 还间接害亲孙女变成哑巴。 刚好钟蓉讨人厌,应铎很少接触,更方便隐藏了。 — 应铎处理完一天的事务,打开手机,本来没有想打开whatsapp,但看着各上市公司的今日k线。 不知不觉点到whatsapp,很巧的,发现小姑娘发了一条动态。 一张照片,是拍的一个小蛋糕。 配文是:如果二十岁,也有婆婆陪着就好了。 一个小蛋糕,在不大的房间里,却是值得小姑娘确幸的瞬间。 应铎很少看到这种蛋糕,做工粗糙,几块水果潦草点在上面。他见到的,一般都是一人高的庆典蛋糕,被侍者缓缓推出来。 权贵富商的千金们生日都是隆重在正式的宴会厅,衣着华丽,人人庆贺。 宽敞雅致的顶层办公室中,应铎拿着手机,视线停了须臾。 无来由的,有种心绪的共振。 有那么一刻,他是完全懂小姑娘心情的。 他亦失去过很重要的长辈,不知她说的婆婆是她的什么人,粤语区很多长辈都可以叫婆婆,是姨婆姑婆外婆或是熟悉的长辈。 但这一刻,心绪是共鸣的。 有秘书敲门,在门外问:“今日李氏置业的订婚宴在半个小时后开始,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您。” 应铎熄掉了屏,淡声道:“知道了。” 宴会厅选在博览道,穹顶高达二十米,全厅无柱,郁金香大丽扶郎延伸入正厅,里面是燃烧一般的深红色丝绒玫瑰,却因为偏日落颜色的灯不俗气,犹如坚尼地城每年夏季上演的海港日落,滚烫的火烧云,幽蓝的海天共色,摆设雅致讲究。 门岗站在门口,向司机们示意,调节出入豪车之间的距离。 应铎入场时,主人翁得了信,上前攀谈。 侍者端着放有香槟杯的托盘走到身边,应铎随手拿起一杯:“祝贺李老喜得嘉婿。” 李董朗笑,揶揄道:“应先生也应该考虑考虑,什么时候让我们饮上您的喜酒。” “看情况。”应铎微倾斜长长的香槟杯,碰到李董的杯沿。 订婚宴左不过是那样,致辞切蛋糕祝贺敬酒,也许还会在海港放一两束定制的尺玉烟火,交换数亿的股份,十位数的房产,财经新闻与商报上写郎才女貌,缠绵登对。 其实应铎见得很多。 他拿着香槟杯,站在高阔的全面落地窗下,看向海浪与人潮。 硬朗的指节抵着香槟杯柄。 某一刻的时间漫长又空寂。 唐观棋下楼丢垃圾的时候,发现周成恩从楼梯另一边下来。 他也看见她了,颇为意外:“学妹,你住这上面吗?” 唐观棋也有些意外地点头。 他没想到学妹就住自己附近:“你是要去学校?” 她从身上摸出手机打字:“我去北角一趟。” 周成恩惊讶:”这么巧,我也要去那边一趟。” 宴会宾客太多,日落也渐浓,整个大厅铺设的都是防窥全面窗,客人们遥遥站在落地窗下,看着海景日落,讨论着生意。 应铎偶然抬眸,就见窗外的临海马路上,人行疏疏。 一抹幼清的绿色落入眼际,少女穿着绿色长裙,略宽的吊带挂在肩膀上,往背后延伸交叉,从胸下围腰际绕了一圈,格外勾勒出纤细腰肢,凹凸有致,又清爽又年轻活力的一身。 而她身边,一个年轻男仔高大清秀,正对她笑,唐观棋拿着手机,应该是在和他聊天。 年轻人之间气氛同频,步调同频。 和宴会厅有些距离,中间也许隔了六七米,有些突然,又如此合理。 她本来就应该和同龄人交往,两道身影落入应铎眼中,登对异常。 她面上还挂着清浅的笑意,小姑娘应是意识到了,和他之间的长壑太深,不真实,是时候拔出身来。 她是对的。 (本章完) 28.第28章 今天我们是第一天吗 第28章 今天我们是第一天吗 夜幕缓缓降临,应铎很少一场宴会从头参加到尾,很多时候,他属于那一位来了就算让主人翁面上生光的宾客,只要出现片刻足矣。 但不知为何,他今日在宴会里停留的时间多了许多。 太多无所谓的人际交往攀上来,希望和他有些交集。 应铎不喜应付,但也素来体面。 宴会已过大半,他才从宴会厅移出尊步,主人家是送了再送,猜测应先生在自己宴会上停留时间长的缘由。 麦青不敢出声,boss在宴会厅里停留的时间比往日稍长,应是有事在思量。 应铎的司机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而应铎一出来,抬眸,就看见本该和那个同龄男仔一起的唐观棋,正站在他车前。 海风汹涌,她在奢华灯光与夜风之下,飘摇的每根发丝都在发光,少女的眼眸如彗星,那身素绿的裙子衬得她犹如一枝橄榄枝,窈窕有致,肤色柔白。 她等在车边,犹如在等自己的男友。 麦青有些惊讶,但少女清亮纯情的眼眸,只全部落在麦青的boss身上,再容不下其他人,风、夜色、海港,都没有余地。 应铎亦看见了少女,风收束得似乎只剩一道,带着宴会厅那些深红丝绒玫瑰的诱香,从孤傲清冷若即若离变得纯粹厚重,无法抵御。 身后的宴会厅内,灯火通明,宾客清晰。 他们忽略了一点,窗户的防窥膜,素来是窗户两边哪边光线暗,就看不见哪边。 白天外面亮,外面看不见宴会厅,宴会厅可以看见外面,夜色慢慢降临时,外面可以看见宴会厅,而宴会厅看不见外面。 而傍晚,夜色与昼色交际,交错熙攘,重重幻影,互相浮现对面,却不知对方看得见自己,暧昧的感情无处可躲,总以为只有自己看见了对方的悸动,实际上互相之间都存纠缠,牵扯不清。 麦青余光觑boss面色,低声道:“办公室还有些事务需要我赶回去处理。” 应铎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少女身上,但声音深沉平稳,完全和平时一样,听不出差别:“去吧。” 麦青微微躬身,从旁边小道离开,打电话叫其他司机来接自己。 而唐观棋的手在背后微微攥着裙带,有些紧张,亦希望男人能留下自己。 应铎倒是一贯的自持稳重,走到一边,打开车门, 唐观棋以为他要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时,却听见男人很淡的一句: “上车。” 唐观棋转过身,轻轻拉开车门,看见里面已经落座的男人,她动作稍轻地坐上他的车。 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男人仍旧是那样莫测,看过来的眼神,如潺潺流水静静流淌却能透入肺腑,不知他心底想法,只能听见: “有无想去的地方?” 唐观棋拿出手机,她低着头打字的样子有些恬静乖顺,却依旧美艳得瑰丽,下颌的趋势是慢慢收窄,下巴天生的小巧,惹人怜爱偏有天生倔强的感觉,比刚刚在那个年轻男人面前要勾人。 她将手机屏幕移到他面前:“可不可以和我去坚尼地城看日落?” 应铎的视线从屏幕上抬到她面庞,看着她,眼底深不见底地道:“去坚尼地城。” 司机得令,车一路驶向坚尼地城。 到了半道,还没有到坚尼地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稠密得难以言喻,应铎终于出声:“找个角落停下。” 司机连忙找个清静点的角落,左看右看,停在一棵大树下,周遭都无什么人。 “周叔,出去抽支烟吧。” 司机出去,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内,唐观棋的呼吸都快停。 但男人叫停车,又什么都不做,她感觉自己都好似要被漩涡卷入,试探着,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放入应铎搭在扶手箱的手心。依旧是那样硬朗宽大的手掌,这一次,她知道,如果不是突破,只会是最后一次见应先生。 片刻,应铎回握了她,男人干燥温暖的手掌握住她娇小的手。 唐观棋的嘴角忍不住弯起,看向应铎。 男人浓郁的眉眼深如海潮,亦看着她,她试探着,想更贴近他,半个身子都微微侧过来,靠着扶手箱,如果不是有扶手箱存在,可能都想紧贴着他。 男人默许的同意,让小姑娘几乎因此发痴,跌入思春的陷阱里,还自愿下陷。 他让小姑娘握着他的手,对视片刻,应铎发消息让司机再回来。 司机一回来,不敢乱看,应铎按下揿钮,后座的挡板徐慢升上。 路过北角,唐观棋看离豪江糕点不远了,拉了拉他的衣角。 男人视线移过来,她打字给他看:“可不可以在前面那家豪江糕点停一下,我想买份斑斓糕。” 今日还是她的生日,他无来由想起她的动态:“前面豪江糕点停。” 司机应声:“好。” 劳斯莱斯停落在路边,唐观棋看了一眼她和应铎相握的手,似有些犹豫有些不舍。 应铎看出了小姑娘的犹豫,低声道:“去吧,回来还可以牵。” 小姑娘才终于放心,兴高采烈地下车。 应铎透过车窗看过去,只是一家很小的糕点坊,来往的人不多,开在路边,招牌已经有些老了。 港城有很多老字号,有很多小店藏在街头巷尾,有时应铎也会尝到他人极力推荐的市井美食。 只不过他很少尝试,亦基本不会主动尝试。 而小姑娘的背影窈窕细长,与周遭画风格格不入,她似乎热衷。 片刻,他看见小姑娘高兴地捧着一个透明食盒往这边走,她拉开门坐进来,片刻,车向坚尼地城方向开起。 小姑娘在透明食盒里找叉子,用叉子插了一块斑斓糕,她却不吃,递到应铎面前,满眼期待。 是要给他吃的意思。 她半个身子都越过来。 这样市井又随地可买的食物,没有过营养师和健康师的标准。 应铎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视线从斑斓糕移到她面庞上。 正当唐观棋以为应先生要拒绝的时候。 下一秒,一只大手稳稳托在她后腰,微握着将她带起,贴近他的方向。 男人在车灯光影中微微低头,咬下了她那块斑斓糕。 低头,纵容她的生日。 她的脸红红,呆呆望着他。 (本章完) 第29章 想我可以发信息 第29章 想我可以发信息 她的腰还被托着,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近过这个男人,越近看越英俊深沉,越让人难以按捺,高鼻浓眉长目,眼尾极长,有种儒雅又隽贵的感觉。 让人有冲动。 应铎亦看着她,眸子定然看着她,一移不移,是确切地看着,似要望入她骨髓中。 呼吸之间,须臾,她倾身上来,胆大包天,来咬住他唇间的斑斓糕。 嘴唇轻轻碰到他,她咬下小半块凉滑的糕点。 似有瘾一般,只是碰到他一下,就想继续。 两个人的唇碰到一刻,浅尝止之,但骨子里似乎都在颤抖这终于而来的亲密触碰。 她微微起身,年轻的面庞泛起满足的热潮。 斑斓糕被她唇瓣推了一下,跌入他唇齿间。 浓郁的椰香,软糯清爽的质地,本只是觉得街边小吃也有让人意外的质感,但莫名之间,唇齿间弥留的味道越来越熟悉。 有种似乎在何处曾经吃到过的感觉。 某一瞬间,他想起了曾婆婆。 曾婆婆睡着摇椅,乐呵呵地在他面前轻摇,风很温暖。 瘦瘦的瓜子脸,线条相处得和谐的皱纹,晒得有几许晒斑的皮肤,有神又堂正的眼睛。 音容笑貌宛在,那些失去的瞬间,又在某一秒回笼,以为再都没有机会尝到的味道,带着那一刻的记忆再次复苏。 木桌上,就摆着这样一碟斑斓糕。 他以为再无机会尝到的味道,少女在某个转角随意买的斑斓糕,又偶然塞入他唇齿,却击中他缺失的部分。 而唐观棋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似有些不好意思,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亦松了手,让她坐定。 她总是余光悄悄瞟向他,清灵的眼眸藏不住少女心事,轻轻将斑斓糕放在旁边,热浪一般看他,眼神比日落似岩浆。 车窗外,路的尽头是海,海上的船和陆地的车在某一时间达到共速,并行而走,仿佛魔幻的超现实动漫,行驶在同一条魔法路上,遇到船就是海,遇到车就是陆地。 船身后是浪,车身后是尾气。 日落盛大灼热地从天幕浇下来,也浇落在人身上,应铎的呼吸,似乎在日落中温和地变慢。 叮叮车从楼宇与楼宇之间的天桥滑过去,像捉迷藏,一下就被高楼掩盖。 高楼间竖着一个麦当劳的大m标志,人群来来往往。 海岛与日落重逢,梦幻的流云在纯得剔透又深沉的蓝色中飘摇。 车停在海边。 唐观棋试图再去牵他的手,刚刚碰到他衣角。 应铎半张脸都被晚霞的火烧云笼罩,橙色紫色蓝色相互席卷,浪漫瑰美,显得他眼眸深邃多情: “确定了?” 唐观棋停住了一秒,而后慎重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应铎伸手,食指指背轻轻刮过她的脸颊,似纵容似提醒:“确定了,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摇了摇头,她不要回头路。 她眼睛本身大而阔,水光聚集不止一个光点,水灵灵的,是她脸上唯一还保留稚气的五官,鼻梁细秀高挺,清瘦的软组织,脸上锐角不少,看得出她年纪上来了会冷艳强势,但此刻,她只是个妹妹仔。 他温厚沉缓的声音响起: “手机。” 唐观棋不解,但还是把手机递上去。 应铎输入一串号码,但发现她已经存过麦青的电话了。麦青办事素来妥帖,但应铎倒没想到她能妥帖到这个程度。 “既然你已经存过麦青的电话,把你的课表发给她一份。” 大学的课表各不相同,空闲的时间也是人人都不同,要课表,只有一个意思。 唐观棋耳根发热。 他将手机递返唐观棋,唐观棋伸手接手机,却拉着他的无名指和小指,不接过手机,满眼春意荡漾,饱满而愉悦的倾慕似乎要溢出来。 他眼底明灭不清,有启唇的趋势,她以为会让她拿着手机,却听见他说一句:“诞辰快乐。” 今日五月五号,是立夏。 火烧云最热烈的日期,也是她诞生的节点。 唐观棋的手滞住,看着男人的眼睛,他是今天第一个和她说生日快乐的人。 他淡然将手机放进她手里,温柔又漫不经心地叮嘱她:“等下我会让麦青把生日礼物送过去给你,记得保持电话畅通。” 她以为今年不会收到任何生日礼物了,外婆走了,再也没有人送她礼物,她拿着手机,不自觉期待于他的礼物。 她微缓地颔首。 “我送你回去。”他气度温和从容,风轻云淡似无事发生。 唐观棋打地址给他看,应铎嘱咐司机。 到了楼下,唐观棋依依不舍看了他一眼。 应铎温声道:“想我可以发信息。” 唐观棋的嘴角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地上扬,眷恋地看他一眼才上楼。 劳斯莱斯在楼下停了一会儿才开走。 唐观棋刚刚上楼,打开手机,把曾芳免打扰解除了,发现她已经发了很多信息,有逼迫有辱骂,但最多的,是索要碗柜钥匙。 那个陶瓷碗柜里面只有一些她做的瓷器:“你突然要碗柜钥匙做什么?” 对面很快就回了:“你外婆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拿着钥匙是不是翅膀硬了,什么都要,怎么不贪死你?” 唐观棋觉得有些胸闷,开窗通风,才发现应先生的车刚刚驶出去,意味着,应先生起码在这里停了十分钟。 她的心境一瞬间就释然舒畅:“你既然继承了婆婆的遗产,把婆婆为我雕刻的棋盘给我,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要。” 曾芳只是强调:“你把钥匙拿过来,我就给你。” 唐观棋很奇怪,为什么突然要个碗柜的钥匙,之前快一年,都不见曾芳要钥匙。 她本来没多想,只是看着劳斯莱斯越驶越远。 但是突然想起,前几天在病房里,应先生要走时,助理说了一声: ”碗柜的事情,钟蓉小姐那边回复了。” 碗柜。 碗柜? 她直觉没有这么凑巧。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令人深思,发消息过去:“我刚好要去一趟羊城,你跟我一起,我帮你开了。” 曾芳明显急了:“叫你给钥匙就给,听不懂人话?都叫你别去你婆婆那边,如果给我发现你去了,腿都打断你的。” 本来是应该让人感到压抑的话,这一刻,唐观棋却捕捉到了某些她未曾想过的关窍。 (本章完) 30.第30章 看穿 第30章 看穿 唐观棋只是再试探:“那个柜里只有些我做的废碗,你透过玻璃门都可以看见,你应该都看得明白不值钱的,如果实在想要,叫开锁师傅去开了也才两百块。” 曾芳要的就是钥匙,唐观棋一直拖拖拉拉提其他,让她烦躁。 开锁师傅? 如果她敢叫开锁师傅,应先生只怕明天就会发现。 “你给不给回来?不给就再都别认我这个妈。” 唐观棋看她无论如何只要钥匙,她感觉到朦胧的不对劲,但一时之间未完全理清,只是一再追问: “那你把婆婆的棋盘给我,婆婆的其他嘢你都可以留着,但那个是婆婆做给我的,算我求你,也算交换,你给棋盘,我立刻给你钥匙。” 曾芳的电话打了过来,唐观棋的心脏都微缩,一接通,曾芳的叫骂声就传过来:“要钱的时候就很积极,你个讨债鬼,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反天了还敢和我要钱,就知道养你没用。” 明明她不是要钱,但曾芳还是习惯了骂她讨债鬼。 曾芳既然拿钥匙有急用,拿一块无足轻重的棋盘和她换都不愿意,那个棋盘不值钱,曾芳拿着也没用,为什么不能给她? 唐观棋微微垂下眸,眼神略深。 那边的谩骂未停:“贱种一个,大陆妹,就知道和你爸爸那个贱人一样——” 唐观棋直接挂掉了电话。 不对劲。 钥匙,碗柜。 婆婆的事怎么会报到应先生那里。 钟蓉回复碗柜的事,如果说的碗柜就是婆婆的碗柜,这和钟蓉有什么关系? 婆婆的碗柜,包括碗柜里的东西,都只和她有关,和钟蓉没有一分钱关系。 除非,钟蓉在应先生面前,和这个碗柜,和这些碗是有关系的。 那就是在应先生那里,她和婆婆有关系。 唐观棋的心猛地失重一坠,好似捕捉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理。 婆婆和钟蓉,顶天了算继祖孙,但钟蓉从来都没有踏足过婆婆那里,她和婆婆根本没有关系。 应先生是为了长辈的叮嘱照顾钟蓉的,如果,这个长辈是婆婆呢? 唐观棋有种脑袋里嗡嗡作响的感觉,似乎被一张天大的幕布遮挡着世界,此刻被她撕开一条裂缝,看见了幕布外有从未知道的天空。 钟蓉,婆婆。 如果真的是婆婆嘱咐的,在应先生那里,钟蓉的身份,是婆婆的孙女? 太过荒谬,以至于唐观棋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这这怎么会瞒得下去? 而且婆婆也只是个普通会计,不应该和应先生有牵连才对。 但有些事,一旦有了蛛丝马迹,就难以让人按捺住心绪。 她去查记忆里婆婆工作过的单位,都没有应先生的踪迹。 她记起婆婆最后工作的单位,是一家新上市的新能源企业。 唐观棋立刻打开搜索工具,查那间公司,很快,那间公司的总公司子公司全部跳出来,注册资本成立日期自身风险,她点入法定代表人一栏,是一个没听过的李姓商人。 她点入主要人员,本来没什么,但她往下划,却看见了麦青的名字。 心一瞬间跳得仿佛要顶破胸膛跳出来。 那些离谱的猜测,开始有了更离谱的印证。 她手心发汗。 也许不是她的猜测。 麦青,如果麦主任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应先生也有痕迹? 如果真的有痕迹…… 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她点历史股东的手指都发颤,轻轻点入,网页显示加载中。 手机用了太久有些卡顿,她坐在窗台等了一会儿,她手心都几近出汗,终于,第一栏的名字跃入眼帘。 明晃晃的应铎二字,就那样平淡地印在屏幕上。 如她所猜。但不如她所知。 唐观棋一时背后发凉,整个脊柱似被人拔出,难以大口呼吸。 太荒谬了。 婆婆和应先生是真的有过牵连的。 她应该想到的,钟蓉的长辈只有爷爷奶奶,她根本没有外公外婆,爷爷是开仿牌小药妆店的,奶奶是老师。 钟蓉的长辈要去哪里和应先生有关联? 但她的外婆是会计,和金融界接触的时间长之又长,那个叮嘱应先生照顾孙女的长辈,更大可能是她的外婆。 她的外婆。 所以钟家现在享受的一切,其实是她的东西? 她眼前晃过钟家对自己的打骂支使,从钟伟雄到钟蓉到曾芳,没一个人对她有过好脸色。 但他们拿着的,其实是属于她的东西。 他们是利用了外婆… 外婆临走前还记得要叫人照顾她,她却没能去见外婆最后一面,外婆一定很难过,却没想到竟然被奸人利用。 唐观棋的眼泪难以遏制地从眼眶滚落,滚烫得仿佛要灼烧心脏。 外婆还和应先生说了要照顾她。 原来这一年来,钟家忽然之间受到的恩惠与照顾,其实都是婆婆的遗言,要照顾的其实是她。 唐观棋觉得整个世界似乎在一秒内坍塌得漆黑。 而另一边,天色将晚,应铎回到寿臣山,麦青询问:“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给唐小姐?衣服首饰,或是港大附近的公寓。” 应铎沉吟片刻,简明扼要道:“暂时不需要。” 麦青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有些惊讶的。 boss不是吝啬的人。 应铎淡淡:“先准备一份生日礼物给她吧。” 麦青刚要应好,boss的声音悠慢沉静: “其他也准备,但慢慢来。” 麦青了然,也是,送一堆奢侈品或是给房给车,小姑娘反而真的诚惶诚恐不会要,送些小东西的效果更好。 很多事情要慢慢来,这段慢慢来的时间,boss也可以考虑是否要继续: “您倾向于准备什么?” 应铎翻着英文报纸:“我书房有一套棋盘,乌木做的,包好送给她。” 麦青有些惊讶,送那副棋盘,意义不一般。 boss一直喜欢下围棋,凝神静气,沉静而激烈的搏斗。 只是围棋上一贯没有知音,请来的围棋大师总忌惮他身份,提早算好要让他赢几局输几局,怕让他不喜。 其他人更是不敢赢,能赢boss的没时间,或者根本谈不来。 她也打不赢boss。 boss曾经听婆婆说自己的孙女小时候就下得很好,很有围棋的思维,见招拆招,刚好打斗他这种喜欢出其不意的。 也许当时boss就觉得这个小姑娘能在棋局上与他过上两招。 让人刻了一副新的棋盘,一直未有动过,如今却送给了唐小姐,意味着和唐小姐,并不只是男女之间的吸引,也许是思维上的共振。 因为那副棋盘象征着boss求而不得的知己。 应铎淡淡道:“去吧。” 麦青应声:“是。” 不多时,还在重击之间无法缓过来的唐观棋接到了电话。 对面的麦青和气道:“唐小姐,我是麦青,祝您生日快乐,我现在已经在您楼下了,应先生遣我来送生日礼物给您,不知您是否方便下楼,或者您发消息告诉我您在几楼,我送上来。” 唐观棋挂掉电话,往楼下一看,的确有一辆车停在楼下,一个保镖托着一只大蛋糕,麦青手里拿着提着一个正方形的扁盒。 第31章 刚刚洗完澡 第31章 刚刚洗完澡 如今她与应先生这些距离,本来都没必要存在。 钟家拿走了她的名头,却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对她和以前一样任打任骂。 还是把她当佣人一样用,她从小时候开始就要做遍所有能做的家务。 曾芳故意地虐待她给钟家看,要显示自己和钟家是一派的,而六岁的唐观棋是那个假想敌。 这一年,她被逼着从港大退学,否则就嫁给何渡归,去顶钟蓉的婚事。 她崩溃于亲妈竟然会这样对自己。 钟蓉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一切,每天除了大手大脚钱就是炫耀享受。 而她跌伤根本,曾芳连医药费都不愿意出就逼她出院。 却原来那些都是婆婆的余恩,却没有一点撒到她身上。 唐观棋看着在下面等她的麦青。 原来她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机去接近应先生,这一切本来就是她的。 她本来就应该和应先生相识,以一个更好的初见。 她抬步,从楼上下去。 麦青一看见她就露出微笑:“唐小姐。” 唐观棋看了一眼她手上提的东西,和保镖手里托着的蛋糕。 伸出大拇指弯了弯,仿佛一个没事人。 “不用客气。”麦青穿着藏蓝色丝绸大翻领衬衣,黑色小西装精致干练,笑容可掬, “这些都是应先生让我们送来的,今晚应先生忙,没时间陪您吃晚餐,如果您有时间,明天boss安排了一次晚餐,在中环的居所。” 唐观棋颔首。 麦青知道小姑娘肯定一个人拿不上去:“让保镖帮您拿上去吧。” 唐观棋微微错开身,高大的保镖提着礼物和蛋糕,跟着唐观棋走在年份久远的唐楼里。 唐楼是香港特有的一种建筑,与洋楼相对,是1960年到千禧年之间的建筑,一楼多为商铺。 但现在港人口头上多称呼有电梯的楼叫洋楼,没电梯的是唐楼。 因为时间长了,破旧楼道又长又窄,哪怕是保镖这一身西服,和这里都足够格格不入,更不必提如果应先生来。 钟家一家人却住在浅水湾的豪宅里,吃用奢侈。 她开门,保镖将东西放在门口,微微躬身,她也点头。 保镖下了楼。 唐观棋关上门,那个礼盒又大又扁,外面用一层路易威登的丝巾包着,古典又雅致的纹颜色,她挑开丝巾,里面是一个木盒。 揭开木盒,入目一张崭新的棋盘,油滑乌黑,金线流利。 棋盘。 其实她本应该欢天喜地,但这一刻想到这本来就应该离她很近,就觉得做母亲做成曾芳这样,也是极品。 曾芳去追求爱情,她却成了美人鱼,为了曾芳的爱情成为时时刻刻行走在刀尖的牺牲品,是失去声音失去一切利用价值最后成为泡沫的垃圾。 连亲生女儿唯一拥有的东西,都要拿走去讨好男人。 唐观棋再打开手机,曾芳果然发了一连串的谩骂过来。 她没有摊开来说,只是最后问一遍:“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曾芳的左下腹隐隐发痛,但为了钟蓉,刻薄的语言还是传到亲生女儿手机上: “我瞒你?你怎么说话的,你分不分得清大小?我是你妈!有什么东西应该长辈分给你,而不是什么都想贪,那个碗柜关你什么事?” 唐观棋最后确认一遍:“你就没想过,哪怕是把我当成养老工具,给我一丝怜悯?” “我不用你养老,我有钟家,有老公有女儿,我就算死在外面也不用你。”曾芳的语音发过来,都仿佛能看见她那个瞪着眼、抿着薄皱嘴唇恶狠狠的表情。唐观棋回了一个“好。” 她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静得死寂地看屏幕:“这是你说的。” 曾芳的腹部微痛,但她仍然振振有词:“是,我说的,你不用在这儿阴阳怪气,觉得自己很大只,觉得我还需要你养我,你不贪我们钟家的钱就不错了,马上把钥匙拿来钟家。” 唐观棋拉黑她,熄灭屏幕。 她看着天幕从晚霞转为一片乌黑,风一搭一搭吹起长发,眼底私有一片深海,无穷的夜色寂静。 拆开那个蛋糕,蛋糕是小三层的,晚霞色,橙紫红蓝渐变相交,完全与他们今晚看的日落同色,看着蛋糕仿佛回到那一刻。 应先生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在车里静静看晚霞。 本来空虚的心,似乎渐渐变得缱绻,因此更空虚思念。 她切下一块,拍照,发到whatsapp。 应铎忙完,看手机有无信息,就发现小姑娘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只发了三个字:“好中意。” 便是那块蛋糕的配图。 小姑娘得了只蛋糕便热烈表达,让人莫名似看到她本人一般。 他拿浴巾擦微湿墨发上的水珠,立在浴室里。 看他在线,小姑娘的信息马上发了过来,是汤姆猫托着脸望眼欲穿的表情图。 应铎:“还没睡?” “睡不着,在想你。”对面直白又害羞地黏上来,一下把话题往暧昧的方向带。 应铎似不为所动,仍然稳镇问她:“课表发了?” 她乖乖应:“发了。” 她又发来一个大眼猫痴痴望着对面的表情包,好似她本人一样,眼里的爱慕掩饰不住地外流。 应铎眼底浮起薄淡的笑意。 看麦青的消息,的确发了一张课表过来。 岂料对面的妹妹仔突然上前一步: “可不可以开视频?” 应铎和气又收敛地回一句:“不太可以。” 小姑娘失望道:“不可以咩。” 应铎仍然好脾气回她:“刚刚冲完凉。” 这话却没有让气氛疏远一点,反而让小姑娘胡思乱想。 刚刚冲完凉,怎么就不能开视频? 唐观棋愣了一下,些微红晕泛上面颊。 应铎拿着手机,浴袍半遮半掩,胸膛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伏入浴袍中,流畅刚毅的侧脸散着水汽,浓眉被水湿过显得更浓郁乌黑,眉宇一片深邃,立在门边看她的消息。 一条温和的消息发过来:“乖乖读书,明天你的课不少。” 唐观棋的面莫名地红着:“哦。” 应先生怎么这样。 她一条信息发过去:“可能会读不成。” 紧跟着的下一条信息飘来: “今晚因为应先生你,我会睡不着。” (本章完) 第32章 应先生的味道 第32章 应先生的味道 应铎却淡定如斯地问她:“那要不要试试不想?” 妹妹仔却百般缠着他:“做不到不想。” 她发了一张图片,是动漫人物嘟着嘴扭捏地双臂交叠,眼睛偷看前面。 就好似她在偷看一样。 应铎觉得她真是幼稚又可爱,明明她的长相已经轻熟,聊天风格却这么滑稽,眼底有轻纵笑意。 她发来痴迷的一句:“应先生,好想您。” 好似已被迷得五迷三道七荤八素。 应铎拇指指尖点过屏幕,修长的剩余四指托着手机:“乖点。” 唐观棋够乖了,他的语气好似长辈哄小孩,又带着若有似无的上位感,好似拿指尖随意挑弄她的脸。 唐观棋却又发来一句冲天的信息:“您今日冲凉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应铎无奈浮起笑意,他抬起一只手,指节轻抵鼻尖。 他发过去:“檀香和紫衫木。” 紫衫木温暖雄厚,檀香阳刚微辛,可安抚神经紧张及焦虑。 唐观棋想,应先生身上一定是好抱的味道,应是很有安全感,雄壮地笼罩下来,面对风浪不惧色不动摇的平稳。 她似收敛地发来一个字:“哦。” 但那个字后面却跟着一个爱心眼的黄豆表情,看得让人发笑。 应铎:“嗯?” 唐观棋泼天大胆:“想闻。” 如果唐观棋是男仔,她现在发的这些信息都可以算得上性骚扰了,偏偏她是一个美丽得耀眼的年轻姑娘,只给人藤蔓一样缠绕的暧昧感,让人记起她满载爱慕又清亮纯情的眸子。 她的所有话语都是依赖的,渴慕的,摇着尾巴的。 应铎润物无声地滑过这个话题,问她:“英文名叫什么?” 对面发来一个带问号的挠头表情包。 应铎言简意赅:“存备注。” 港人一般都有英文名,正式的英文名会写在护照和身份证上,大学是全英文教学,上班也多数称呼对方的英文名,应铎也习惯顺便存上别人的英文名。 唐观棋立刻发过来一句:“babe”(宝贝) 应铎一瞬间都无奈到笑了:“确定?” 唐观棋抿唇:“hannah.” 见她终于乖了,应铎存上她的英文名。 她有一个一听就知道是美人的名字。 她粘人地追问:“明天可以见到您吗?” 应铎轻波无澜:“麦青应该有和你说明天和我吃晚餐?” 唐观棋的回复又乖又俏皮:“说了,想确定一下。” “有无忌口?”应铎温和又体贴地问她。 唐观棋撑着脸:“没有。” 她察觉到对面是否是想结束对话:“应先生,您要睡觉了吗?” “差不多了。”对面简明扼要回一句。 她也应该想到,应先生皮肤这么好,雄性气息旺盛到需要刻意收敛,应该有一个良好的作息。“好吧,只能和您说拜拜了。”她发个小猫摆手的gif图。 应铎莫名地心境轻松:“晚安。” 但说完晚安好一阵,应铎用电脑处理完公事回来,看唐观棋依然在线,他有意下线,怕只有这样妹妹仔才肯下。 唐观棋看应先生不在线了,才终于退出whatsapp。 第二日唐观棋下课后,找了个安静地方,是学校的地质馆,面对着满墙的原生宝石,玻璃橱窗倒映出她的身影,她静静地看着。 如果钟蓉所谓的那个长辈,真的是她的外婆。 今晚她有机会把一切和盘托出,让应先生知道一切。 但这样值吗? 她已经失去得太多,想到都会咬牙切齿得骨子里发抖。 她知道,如果现在和应先生说,很有可能只是收回给钟家的一切,给些不轻不重的惩罚,毕竟应先生对她和钟家的情况了解不多。 根本不清楚她在钟家受的折磨有多煎熬难堪。 她不想息事宁人拿回就算,她要钟家全部吐出来,那些本属于她的,本不该属于钟家的,要钟家连本带利还上,连以前那种自给自足的小市民生活都回不去。 踩在婆婆的尸骨之上吸吮鲜血寻欢作乐,把她搞得遍体鳞伤还毫无愧疚仿佛理所应当,欺负她们一对无依无靠的祖孙,连死人都不放过。 她想让应先生在知道她是婆婆的亲孙女之前,知道钟家对她的中伤折磨,让他后知后觉那些痛苦全都与他有关,深厌蒙蔽视听的钟家让钟家死无葬身之地。 她知道,应先生有这个能力。 只是应先生不管闲事,风轻云淡。 她不想轻轻提起轻轻放过折磨她的人,如果一切苦难她都接受,好心又善良地原谅一切,那么一切都是她活该。 本来她只是想往高处爬一爬,牵连上应先生,好让自己不过得如此被动。 但没想到一切本来就是她的。 傍晚,唐观棋下课,麦青发消息说来接她了。 唐观棋刻意让麦主任停在远一点的地方,低调点,不被同学看见。 而何渡归一下课,刚好看见唐观棋出来,虽然被她穿得贵气,但细看她那条裙子明显是平价,手腕上戴的素银细镯也土,大概率又要去挤地铁。 何渡归开上自己的皇冠,颇有优越感地载着同学们,从唐观棋身边路过。 而唐观棋低头看着手机,麦主任说把车停在了大下坡的廊桥下。 唐观棋远远看见麦主任把车停在一个不能停车的位置,迈巴赫奢黑低调,后门已经打开,明显在等她。 她赶紧过去,怕让麦主任扣分罚款。 麦青看见少女,她穿一条浅蓝色连衣短裙,醋酸的质地似丝绸,但比丝绸有形,光泽清冷,垂坠感极好。露出长细笔直的双腿,细长手腕上的银镯半空,显得更清瘦。 哪怕夏日炎炎,少女给人的感觉静谧舒缓,也难怪boss会选她。 boss自从经历爆破案后,好几个月总是耳边嗡嗡不停,仿佛爆炸还在延续,boss那样好脾气的人,好了之后都难忍嘈杂。 她都刻意降低音量,办公室和居所全部都做了隔音处理,有些时候,就在一个办公室里,她都是离boss远远的,两个人发消息交流。 就是这么巧,这个时候,唐小姐出现了。 正对上boss的审美,还刚好很安静。 但凡出现得早一些晚一些都不一定有这个效果,能让应先生破例选一个这么小的妹妹仔。 昨天才过二十岁生日,意味着之前只有十九岁。 (本章完) 33.第33章 可以抱您吗? 第33章 可以抱您吗? 车载着唐观棋进入中环,从某个门岗行驶入,穿着制服的门岗对车微微躬身。 迈巴赫行驶入小区内,外面不远处就是立法会大楼。 车驶入地下车库,唐观棋往外看了一眼,是一地库的豪车,劳斯莱斯法拉利迈凯轮布加迪,各式各样,很多都挂了三地车牌。 两张港城、澳城牌照,黑色的粤z牌照和内地蓝牌二中有一,代表可以在港澳内地三地畅通无阻。 下了车,麦青带她进电梯,解释道:“应生有时会在这边住,因为这边离y capital的大厦比较近,忙的时候就近休息。” 不是应先生常住的地方。 唐观棋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缠绕。 她亲眼看麦青刷卡摁了七十一楼。 还差两层就是顶层。 电梯是入户式,一打开门,就是一条长廊,视线再往里,可窥见挑空有八米高的空阔大厅。 原来上面那两层也在这里,是个三层复式。 外面已经开始有晚霞,透过八米高的落地窗染进来。 麦青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接起电话,恭敬又温和道:“已经来了,好,我送唐小姐上去。” 对面是应先生吗? 挂断电话,麦青对唐观棋微笑:“您跟我来吧。” 她的心不自觉悬起。 一路穿过长廊,晚霞滚滚落在唐观棋身上,光泽滑凉的布料被染上火烧云的颜色,晚霞毫无遮挡,因为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中环,中银大厦、ifc国际金融中心都在脚下。 很奢华,但也诞生疏离感。 麦青带她去换了鞋,又取了一套丝绸长裙给她:“外衣留在这里,管家准备了洁净衣物给您。” 她点头。 麦青退出换衣间。 唐观棋拿起那条柔白长裙,细细的吊带,丝绸薄如蝉翼,但极有设计感,下摆是不规则的堆叠,腰部掐得很细,勾勒得身材曲线明显。 她穿上之后自己照了下镜子,都被惊讶了一瞬,有衣衫衬托,肩颈线条平薄,身材曲线美妙,丝绸质地与细白皮肤相称似晓山横雾弥淡,似突然生了优雅气质。 她换过出来,麦青已经不见了,是一位女管家等在门前,引她出去。 但还没走到一半,身后传来低沉自持的声音:“观棋。” 她似一瞬间全身都酥麻了,缓缓回头,女管家识眼色地离开。 男人不似平时,着雾蓝真丝睡衣,松弛慵懒。 抬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指背轻轻刮过她玉白柔嫩的面颊,似很随意一般:“想去哪里?” 清俊冷贵的面容就在她眼前。 她想说想去找你,可是这一刻,她什么动作都不想有,只是仰着头看他。 少女的痴迷和沉沦肉眼可见,湿漉漉的双眼凝视着他一动不动,好似只想看他,视线如贪婪的吸吮。 长廊里光线微暗,安静无人,他唇边淡笑:“走吧。” 唐观棋跟在他身后,男人的背影高大从容,哪怕穿着睡衣也给人难以触及的矜贵感。 她快步跟上,应铎带她入书房,古色古香的装潢,书架高顶穹顶。 男人的声音温沉朗隽:“还要等阵,厨师还在准备,食材刚刚到。” 她忽然上前,不加询问,冒犯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她很想,很想抱抱应先生。 应铎突然被抱住,也不有太大反应。妹妹仔,沉不住气。 唐观棋的手臂环在他后腰微微下凹的痕迹上,男人的腰紧实,似一块硬玉,她不自觉面红。 抱着哪怕下一秒就被推开,这一秒也要贪念够应先生的想法,胆大包天又贪婪抱着他。 她的胸脯就这么隔着一层薄如纸的丝绸贴在他炙热的身体上。 似是渴求着接触的肌肤终于触碰到对方,只是拥抱也好似被蚂蚁啃噬,有让人叹慰的满足感。 他没推开,只是漫不经心地在她头顶淡笑:“今天上课累了?” 唐观棋面色泛红,但依然贪恋地抱着男人不撒手。 应铎任她抱,温声浅笑:“港大的课程,到大三了应该适应才对。” 带些轻纵,没有责怪她。 唐观棋耳朵似烧起来,更加无赖地抱着应先生的腰。 男人的腰劲瘦硬挺,声音却是宽容温和的,都能想到绅士轻声说这些的样子:“今日有鱼,刚好给你补脑。” 唐观棋觉得自己好似有些卑鄙,应先生和自己说这些话,她却在惦念应先生的身体与温度。 她真是个卑鄙小人,年纪小却好色得如此平白。 她仰起头看他,眼眸湿润,年轻得有野性的生命力。 应铎浅笑:“今天认真听课了?” 她空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还贪心挂在他腰上,点了一下太阳穴,又指向他。 (都在想你。) 却没想到他的形容是:“这么不乖。” 她面色发烧。 但应铎没有让小姑娘放手,而且就这样纵着她,任她宣泄片刻少年人无处藏躲但满得快要四处流的爱慕与精力。 他也少年过,自己都懂。 寸金寸土的中環,繁华灯火在落地窗下连绵,这里足够俯瞰中环金钟,室内的气氛却稠密如同浓雾。 应铎慢条斯理道:“现在应该闻够了?” 她露出有些不解的表情,似在问他“什么?” 他淡粉色的薄唇一张一启:“沐浴露的味道。” 她终于明白过来,应先生身上的确有股自男人肌肤里透出的淡香味,成熟,温暖,雄厚的木质香,深邃而内敛,一如本人。 她不好意思地终于松开他,还吸了吸鼻子,好似在最后贪一口他的气息。 还念念不舍想再抱一抱他。 应铎慢悠悠行到书房露台,露台的桌上已经摆了一张围棋棋盘:“下一局?” 唐观棋的心一跳。 而她跟过去,在露台前堪堪停住脚步,无他,露台竟然是全玻璃的,下面是上百米高空,好似马上就要跌下来一般。 足够人提心吊胆,而且这么多层楼,只有这一层是透明的,让人心跳加快,围栏也不见得多高。 应先生竟然有个这样的露台。 应铎本要过去接她上台阶,但她不是没胆的人,虽然有些恐高,但她抬步走了上去,坐在应铎对面。 (本章完) 第34章 我让你选 第34章 我让你选 她确实有胆,应铎认识的人里,在这个露台上如履平地的数量不超过一只手。 这里的玻璃特地选了无色,一点光色都不会有,不会反绿反蓝,再加上经常清理,可见度百分百,清晰得就像是悬在百米高空一样。 来这里的人至少都会不动声色,单只脚踩上去试一试,看看稳不稳。 她是直接走上来的。 搞金融的人,必须要有胆,没胆只会被人劏食。 应铎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臂抵在扶手,撑着额看她,温柔又轻慢地淡笑:“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中环,感觉是否很好?” 她轻轻点头。 他动作悠悠,将棋盘上自搏的黑白子捡起,长指捏着,掷入棋笥:“你迟早会有一天也站在这个位置。” 她有些不解,坐在他对面,用手机打字给他看:“您为什么这么确定。” 她现在不过是穷学生而已,甚至启动资金都无,甚至她有一定缺陷,而且她的起点低得不能再低。 他只是温和地徐缓道:“观棋,我见过很多人。” 唐观棋坐在风中,有些怔愣。 言外之意,是否是应先生见的人太多,可以看得出谁人有青云之相,清楚能成功的人都有些什么样的性情毅力? 应铎动作悠懒随意,玉白修长的手指将棋子一颗一颗归位,宽肩将睡衣都撑得颇有型,露出喉结与脖颈筋线,锁骨结平直,性感得雍容懒裕。 他穿睡衣,有种解锁新地图的感觉,窥见男人的更多面,但同时仍然有贵得很难触及的距离感,因为他本处于她难以企及的高位。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稳定感,但只是微微低眸,一起捡桌上的棋子。 黑白子棋路一致,如果不是棋风相似的人下的,就是应先生自己对搏。 所以,棋盘上是个死局。 他漫不经心:“学校的课程还好?” “能应付。”她打字给他看。 耳边只有风声,因为楼层太高,百米之下的喧嚣声一点都传不上来,安安静静的。 应铎声音恣意沉静,不慌不忙:“上次和你一起的男仔,他的学业也好?” 肉眼可见小姑娘一下僵住了,她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原来应先生有看见。 她抬头看,男人浓郁而带有攻击力的五官悠懒,似不在意问出来,捡起一粒棋子,轻“哒”一声,放入棋笥。 但那一声“哒”好似敲在她心上。 她拿起手机打字,小心推到应先生面前:“是一个同系学长,刚好遇到了,所以一起走了段路。” 应铎垂眸,轻扫了一眼,温声哄她:”不急。” 但他声音越温柔,她的心越悬起。 他轻慢道:“你这么乖,有人钟意你是好事。” 她确实乖乖的,因为不能言语,所以显得更乖亦吸引男人,内在的能量大过外在。 少女没有将手机再推到他面前,应铎半抬起眼皮,见小姑娘一直望着他,眼神似野生的森林,又水润又溢满了生机,有些渴望人深入她致密丛林之间的希冀,又带些不甘的不服输感。 她终于再拿起手机,三个字映入他眼帘: “我不乖。” 他抬手,刚将最后一粒棋子放入棋笥,要收手的时候。女孩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大手。 四目相对,有浓稠的暗潮涌动。 夜色四笼,男人轮廓清厉的脸在露台灯下明灭难测,只是温声细语:“观棋,你知道我背景?”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不知道那些更深一层的。 或许她想方设法搜索、查询,从他的商业法律风险到投资路径推断,了解得比常人更多点,但那都只是表面的。 少女的脸在夜色中更风雅极致,乌发与眼珠极致的黑,肤色极致的白,有清心玉映的林下之风,给人肆意自由傲气不能居于人下的感觉。 应铎从容不迫:“我给你时间考虑,好不好?” 她却抓着他的手不愿意放, 应铎却温声哄小姑娘:“不是拒绝你,只是让你有更多时间想。” 唐观棋却握着他的手,呼吸似乎都缠绕着他。 他也不急着让她放开,只是让她握着,他可以由得小姑娘抓他多久,这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所谓。 夜色迷人,男色亦然。 他没有太多表情,声音却游刃有余到温和体贴:“你知应氏是如何发家的?” 唐观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似乎这是个不能触及的禁忌话题。 应氏是如何起家的,整个港岛怕是无人不知。 应铎的态度让人捉不住,偏他只是懒淡从容:“观棋,你是个好女孩。” 他感觉到她抓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似乎怕他放手。 但他很坦然地敞开情况,让她选:“我的背景不是一张纸,一个搜索词条可以概括的,我们的三观有很大区别,我不认为你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也会选择我。” 他现在对她的吸引力,也许是高过她的阅历,与尚可的皮相。 他不愿意成为她日后回忆历任前度里的污点。 因为他这种人本不该是任何人的污点。 仅仅因为三观不合,日后就成为小姑娘后悔莫及的一个抉择。 对他来说,是不入流的选择。 唐观棋乌黑的眼眸恻动,无言间告诉人,她不甘愿如此断了。 但他仍然淡定:“你如果同我拍拖,观念认知势必会产生变化。” 她会知道努力后不一定有成果,受伤后不一定能索取公平,港府排在马会权贵之后,公海不止可以散心也可以赌博劏人,很多事情,权势碾压正义,灰色地带比黑白分明更游刃有余。 他怕她不能再踏踏实实,走她本该光明的人生路。 “你本身性情太宝贵,我一介入,怕改变你的三观和人生。”男人明明白白敞开,静静看着她。 她拥有这样的性情,钟意他,实际上他是高兴的。 他身处黑暗久了,向往这种坦荡正直的美好,不玩弄手段,只凭真心,想做什么就会无畏地去做。 原来这种妹妹仔也会钟意他。 但他的背景不止说说而已。 (本章完) 第35章 不敢挨我? 第35章 不敢挨我? 唐观棋却没有被男人的话逼退,反而打字问他:“应先生,您觉得我正直勇敢吗?” 他撑着颧骨,修长骨凛的手臂雅致烟白,手腕骨节有力地起凸,微微垂眸看她的手机,他英俊得让人心中暗叹,看到一分钟都是一分钟的享受。 男人自然是微微颔首。 唐观棋继续,很轻地,把手机在桌上推到应铎面前:“您有没有想过,我想和您有牵连,不止是因为您英俊多金和您的阅历?” 他伸出食指,指尖在太阳穴上轻敲,似思索状也似百无聊赖:“还因为什么?” 小姑娘拿回手机敲敲打打。 似有些羞涩,终于放下手机,试探着再推到他面前。 “我钟意坏男人。” 完全没想过的答案入眼,应铎看见的时候笑出声,微微闭了一下眼。 妹妹仔。 应铎也未生气,宽肩抵着沙发靠背,包容又温和,游刃有余却有意地轻声细语对小姑娘说话: “觉得我坏?” 唐观棋看着他漆黑含情的眼眸,嘴角微微向上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应铎不动声色拿开放在右侧的咖啡杯,周身明明有威压感,却温柔道:“坐过来。” 唐观棋的样子像是怕应铎和她算账,犹豫着起身,然后一步一挪地,从右边走到他旁边,衣角蹭过桌角,又不敢坐下。 毕竟她刚刚口出狂言,还这样妄断他。 男人抬眸看她,眼眸似墨色的碧玺,只是若即若离地看人一眼,就足够勾人,在悬坠百米高空的灯火下,熠熠流光。 他的薄唇线条微微起伏,悠然发问:“我会吃了你?” 她才终于似下定决心一样,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都不知道自己的裙角扑在了他交叠的长腿上,丝绸柔滑滚落男人紧实硬朗的腿。 男人喉结滑动:“刚刚抱都敢抱,现在不敢挨我?” 唐观棋只是微微别过脸,一副不敢看他的僵硬样子。 他倒是温文尔雅,从容淡定地发问:“怎么会想到要和我有牵连?” 她没动,应铎纡尊降贵伺候她,把手机放到她面前摆摆正。 少女似硬着头皮,终于内敛又害羞地拿过手机,逼出一句: “如果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应铎的唇角有自己都不察觉的浅淡笑意。 是无奈地被小姑娘逗笑。 他拿起咖啡杯浅啜一口,酸度恰好的瑰夏咖啡在口中蔓延,他接受小姑娘的情态和接受酸咖啡一样良好,甚至还可以开玩笑: “要多谢你,我也第一次知道我是间店铺。” 当然是间店铺,甚至是一家她路过就想进去抢的乖店,她没素质,没自知之明,店老板还很帅。 只是看到,她就很想要。 唐观棋终于转过脸来,看着他的侧脸,他亦微微偏头,四目相对。 他太好看,皮肉紧薄,骨相清晰利落,脸上的每一道直线都充满男人味,成熟且五官精致没有老相,再年轻一点可能都不会有这一刻的骨肉相宜。 男人眼里亦看得见少女穿这条裙,有韵味初成的女人味。 两个人都打量着对方,气氛暧昧浓郁得似乎可以涌动起来。 长相都长在对方的审美点上,其实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是抱着对方的腰热吻,压着小姑娘,释放完全动物的本能。 她注意到男人有看她的衣着,把手机递到他手里让他看:“管家小姐准备的这条裙子,我穿还好吗?” 他垂着眼皮,淡淡道:“这条裙子是我挑的。” 她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没想到这条裙子是男人挑的。 她抚摸过,穿上身,此刻穿着和他坐在一起,他应该也清楚这条裙子的每一条系带,每一寸勾叠,他说不定亲手抚摸过。唐观棋有意露出惊讶的眼神。 应铎倒是不急不慢,仿佛与他关系不大一般:“觉得很适合你。” 果然适合。 与她的身材、长相都相配,新生嫩芽一般的蛊惑力,湿润润的似她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不自觉用细臂交叉在胸前。 应铎注意到了,也清楚小姑娘在想什么,懒笑道:“观棋,你很有胆。” 他初初选这条裙子,是因为它漂亮,觉得够衬她,不是因为露得多。 她却真的把他当坏男人。 他从不强迫女人,也不强求。 他如果要,是要女人自愿在他面前脱给他看。 她抿抿唇,松开一只手,动作内敛害羞,细白手指敲下的字句却不怕死: “您喜欢有胆的吗?” 他微微收眸轻笑,被她发大胆又傻女的勾引打得弹了一下。 让他有想说她得意的念头。 (粤语中“得意“意为可爱) “要看情况。” 她紧追不舍:“那现在的情况,我可以进店吗?” 男人却温和又很有男性侵入感地问:“你有无拍过拖?” 她好似被他深黑得性感的眼眸勾住,如实,摇头。 她真的太小了,她连拖都未拍过,她什么都不懂,他似老朋友一样问她:“你什么都不会,如何让店老板把嘢卖给你?” 她殷红又薄媚的嘴唇一起一伏,看得出虽然檀口不大但其实很有肉,应该触感柔润,她的口型是”你教我”。 他低头,冷白指尖细致将她拍到他大腿的裙摆捡起顺好,绅士地放在她身侧:“我教你?你太小了,我怕你受不了。” 男人明明有疏离之意。 她却没有放弃,还问他:“那我要去哪里学?” “你觉得呢?”他颇有耐性地等她自己悟。 她试图询问:“p站?” 应铎无奈一笑,眼眸流光,多情又潋滟。 不知谁和妹妹仔讲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他好奇问她:“觉得好玩?” 她不知道,她还未深耕这个著名黄网。 应铎有意要小姑娘想明白,温雅绅士地引导:“如果你还什么都不懂,你要怎么和我拍拖?” 唐观棋拿着手机:“那您可不可以教我?” “教你什么?”他处之泰然。 少女已微微倾过身来,她身上的杜桑香带着温度散过来。 一双眼巴望着他,朱唇与他的喉结等高。 应铎看见她咽口水。 (本章完) 第36章 赢了就愿意教我吗 第36章 赢了就愿意教我吗 观棋之心昭然若揭。 他低笑,垂眸看着她,却不动,似等着看妹妹仔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嗅到他身上成熟坚毅的淡香,眼底溢满懵懂与悸动地看着他。 但他就如此气定神闲地看着,由着小姑娘的情动四溢,都不管人家痴得发蒙。 她的手撑在沙发上,微微支起身,都快撑不住了。 应铎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放上来。” 她终于得了许可,环上他的修长脖颈,细细的手臂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两个人极有体型差,她本身纤瘦,应铎的身材又成熟。 男人太有蛊惑力,就这样搭着他的肩,她都有一种被勾引着的空虚感,柔软的身体若有似无贴着他坚硬的上身。 他温和又悠淡地问:“想同我接吻?” 男人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得直白,把她的心思说出来,她面色发红却点头。 他慢条斯理引导:“乖乖女,想就能得到?” 她不知道,想都得不到,也太痛苦了。 更何况她已经挂在他身上了,倘若不能抢劫应先生,就是亏本。 男人笑意悠淡:“丛林规则是不是起码要赢过我,才能支配我?” 唐观棋即刻明白,看了一眼棋盘。 要赢过他。 她松开手臂,轻轻从他身上起来,还有些不稳,他伸出大手,稳稳托着她不盈一搦的纤细腰肢,后腰忽然有了依靠,有力地抵着她,但大手的主人却是坐怀不乱的。 她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我赢了棋,您就愿意教我吻您?” 他浅粉色的薄唇微张,悠然大方又置身事外:“为什么一定是吻我?吻其他男人也应该很舒服。” 她却打直球:“可我只想和应先生一起舒服。” 眼眸天真又纯情,纯到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和人要,反而像色情。 诚然有极强的吸引力,他但凡有一秒克制不住,就会和她在这里失控。 他微微压下眸,眼中笑意点点:“我?” 她点点头。 他收回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摸了摸她后脑垂坠的发丝,好似在哄小孩,温和安抚她:“我们的话,要看情况。” “我二十岁了。”她以为是年龄问题,在手机上打字给他看。 他当然知道,但二十岁和二十八岁差得有些远,二十岁还在学校里上课,每天和同学老师在一起,二十八岁已经熟知社会规则,天性里有的野性都放逐过开始降低了,更何况他身处的环境,会让人更早一点成熟。 他声音温润低稳,只是给她机会自己赢:“要不要先下棋?” 唐观棋终于舍得坐到对面,她不知道应先生有无和外婆下过棋,但外婆很中意下棋,如果应先生和外婆熟,那么大概率是对外婆的棋风有所了解的。 她执黑子,有意地学外婆的棋路。 她本身的棋风就和外婆很相似,只不过外婆刚直,棋风直来直往,较容易猜到。 她研究了很多变式,虽然有一定公式感,但没那么容易被猜到。 应铎上次和她下过棋,知道不必让她,很难得的,她是能下棋的人,他落下一子。 唐观棋落子。只是第二个子,她的棋风已经扑面而来,因为他记得她上次也是这样起手的。 但这次唐观棋有些变化,上次好似一条巨蟒,明知道她下棋是有规则的,但是无论往哪走都会被她吞并,极有章法,不急不躁。 这次不知是小姑娘心急,还是没有他让子的原因,她打得没有那么滑溜了。 一个个棋子落下,天色越来越暗,直至整个世界的光只剩下百米高空悬着的灯火,两个人却都投入,意识不到自己在悬空之地,脚下虽然灯火连城,但四周围都是黑的,好似游戏里神交时处于整个世界之外的状态。 尤其是应铎,他很难得有好好博弈的机会,她年纪轻,但是棋风却成熟,他着实不确定他们之间谁会赢谁会输。 唐观棋越下越故意,不动声色地模仿。 应铎莫名间,好似在和与曾婆婆棋风相似的人下棋,一时间,有如温柔的风一般的熟悉感。 是这类正直无畏的君子都钟意这种下棋风格,无论年轻或年老?他自己都不自觉的,受婆婆的影响,将唐观棋也延伸为君子。 他莫名生出珍惜,停滞了片刻,看着桌上的棋局,觉得人生难得。 唐观棋意识到自己有输势,立刻转回自己棋路想堵,但已经堵不住了,有个散子被应铎捉住,要堵气口,起码要三个子。 果然,五分钟后,应铎杀得她片甲不留,一点都不似平时绅士。 注定没法跟他学些会让人舒服的东西了。 她似有些失望,看着棋盘。 突然,她似报复式地,伸手过来,拿起他的咖啡杯饮了一大口,当着他的面咕咚咽下去。 应铎刚刚饮过的, 哪怕是这种咖啡酸度足得让人眨眼。 看得人想笑,应铎知道她的不甘心,但却也知道,应该慢慢来。 如果认识半个多月就接吻,那以后都做什么? 他相当有耐心慢慢来,来得太快的东西很多都是留不住的,无论是事物或是人,都是不稳定态。 她有时都把他带入那种少年时感情充沛丰盈的氛围,好似那种生命力和朝气浇灌到他心脉中。 他想让这种感觉留久一点,很难得。 应铎看她饮自己的咖啡也不生气,只是宽绰的背抵着沙发,松弛淡笑:“咖啡好喝吗?” 唐观棋坚定地摇摇头。 不知道是赌气还是觉得难喝到爆炸。 他声音中似乎有宠溺的错觉:“过来。” 唐观棋坐过去,应铎揽住她单薄的肩膀,伸手从桌上抽纸,擦干净她的嘴唇。 “这种咖啡酸度高,不适合大口饮。” 带着薄茧的指尖在她绯红如海棠的唇瓣上轻轻揉弄,温柔地用纸巾擦过唇线,抵到唇珠。 男人故意深入浅出轻声问她:“还好?” 唐观棋唇上的触感却未散去,她似贪心不足地轻轻抿唇,隔着纸巾咬到应铎的指尖,咬不到应铎的唇就咬他的手。 硬朗的手指被柔软包裹一刻,但他不慌不忙,甚至还淡笑着问她:“要不要喝柠檬水?” 唐观棋瞬间明白过来, 应先生明明是故意逗弄她。 (本章完) 37.第37章 kk的棋盘 第37章 kk的棋盘 唐观棋咬着他的手指就不松,他宽厚的大手托揽着她大半肩膀,两个人处于半抱着的状态,唐观棋已经几乎在他怀中。 他低声:“嗯?” 她抿着他的指尖不愿意松,含着温润磁性的声音响起: “松开就抱你,好不好?” 她水润的凤尾眼上抬,清凌凌看着应铎,她带着点反叛性的长相让人心生趋近,又傲娇又有野心和掌控力,有很强的能量,觉得她身体和灵魂里是有火的。 哪怕眼底带着不甘和嗔怪。 她犹豫着,重重抿了一下他的指尖才松开。 应铎不计较,将纸巾扔在桌上。 她力度控得好,连纸巾都未有一点濡湿,他的手指亦干爽,连生气都有分寸。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掌搭在她腰际,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把小姑娘抱在怀里的一刻,似互相之间都有填满,拥抱比接吻亲近,身体最大程度叠在一起,嗅闻对方身体的气息与温存。 健硕宽厚的手臂环着唐观棋的身体,一手按住她清薄的肩,一手托她空虚无依的腰,完完全全地接纳她。 唐观棋都感觉半身震颤,这是第一次,应先生主动拥抱她,不是受伤后的顾怜,是带有应先生自我意识的亲密。 她乍陷入男人的柔情与怀抱,感觉自己像一瓶封好的葡萄酒,而应先生是葡萄酒瓶的橡木塞,填充得她密不透风满满当当。 那股对应先生的陌生感,这个英俊疏离的男人,此刻正把她抱在怀里,她不自觉闭上眼,嗅他身上淡香夹杂荷尔蒙的气息。 应铎也没有说话,娇小柔软的身躯在怀里,有蓬勃的保护欲倾落,拥有感丰厚充盈。 两个人在百米高空拥抱,世界灯火都陷落在下面,这里唯独他们两个人。 很难得的安谧。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动静,其实灵魂里亦干渴,好不容易遇到审美与思维都如此合契的人。 早一步晚一步都不是这样。 妹妹仔出现得刚刚好。 他很长的时间里都是独身,没有太多悸动,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很奇怪,只是看见这个小姑娘,就觉得在吸引他。 唐观棋贴在他怀里,脚下就是深渊,却觉得安全感深厚。 直到管家在书房外敲门未得到应答,打电话给应铎,手机在桌面响起。 唐观棋睁开眼睛,应铎微松她的背,她让了开一点。 应铎长臂一伸,拿起手机,淡声道:“乜事?” 管家那头恭恭敬敬:“餐点准备好了,酒也醒过,您现在有冇用餐的想法?” “知道了。”他淡漠回一句,挂掉了电话。 应铎垂眸看唐观棋,唐观棋亦抬头看他,他低声:“不起?” 她终于把手撑在他身侧,抵着沙发起身。 应铎随手将她微乱的长发拢到耳后,起身,懒声随意:“跟着我。” 唐观棋看着男人在前面走,背影都风姿卓越到完美,更何况他的社会地位和财势,都与自己天壤之别,自己却和他靠得这么近,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她收回视线,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了博物架上有一块旧棋盘。 被玻璃隔着,端正地放好。 就这么立在应铎的书架上。 但只要一眼就知道那是刻着kk的棋盘。 她的脚步死死定在原地。棋盘。 一瞬间眼泪甚至差点压抑不住要涌出来。 外婆的棋盘。 原来它在这里,她还以为在曾芳手里,难怪这个棋盘对曾芳毫无用处,但怎么说都不愿意给,原来根本就不在她手里。 唐观棋盯着棋盘,有想将棋盘拿下来的冲动。 所以,应先生应该知道kk的名字。 最起码知道kk是外婆的孙女。 他将这块棋盘摆得端正敬重,全是外婆的原因,还是知道kk的存在,外婆曾和他说过kk很会下棋? 应铎已经到走廊了,见小姑娘未跟上来。 一道温朗的声音传入书房:“观棋。” 唐观棋回神,赶紧擦干湿润的眼尾,最后再看一眼棋盘,跟着应铎出去。 餐厅穹顶颇高,装饰雅致简约,餐桌正上方的羽毛灯近一米长宽,白色羽毛低调又自然和煦,笼罩着中间的灯,投下带有羽毛疏影的柔光。 佣人拉开皮椅,低眉顺眼:“您请坐。” 唐观棋不安地拢了拢裙摆,轻轻坐下。 应铎却没有坐在她对面,而是坐在了她旁边,但佣人摆的餐具,只有对面和这里各一套。 唐观棋要起身去对面坐,一只大手握着她纤弱的手腕,稳定有力的声音响起:“坐着。” 男人握着她的手腕,却没有很用力,只是轻轻一握,相对的,她对上了男人漆黑成熟的眼睛,稳镇坚定。 被他这样看着,她腿不自觉发软,又乖乖落回椅子上。 应铎松开她的手腕。 佣人将对面的餐具摆到应铎面前。 菜未摆上台。 厨师先端着托盘,亲自上了一碗似乎是小蒸蛋的甜点,厚实的双手交握着,带笑解释: “这是前菜,最下面是龙虾膏、豆奶冻,上面是黑松露酱。” 法餐的每一道菜都要配不同的酒才能激发菜品的美味,海鲜当然是配白葡萄酒。 佣人取白葡萄酒倒入细长的“u”字形直身高脚杯,杯身这样可以锁住白葡萄酒的果香,减少与氧气的接触。 杯子递到应铎面前,他随意接过,放在桌上。 唐观棋没有饮酒习惯,用小勺子挖了一块尝,又咸又鲜。 他看着她尝,温声问:“还好?” 唐观棋点头,但她第一次吃这样的餐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尤其是厨师还在这里看着,有些不自然。 看见客人赞同,主厨高兴不已。 本来还想介绍接下来的西班牙红虾,但应铎淡声道:“不用解释了,让厨房把菜都上了吧。” 法餐素来是一道道菜上,没有一股脑上的,但主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主厨也只能收声,他之前在米其林餐厅当主厨,习惯了为贵客介绍菜品,主厨介绍菜品也代表一种格调,就算是做私厨,主人家也钟意在有客人的时候让主厨介绍。 他已经习惯了。 应铎不想小姑娘觉得一餐饭也高高在上,产生不适感。 在他的位置,没有必要。 第38章 他钟意 第38章 他钟意 妹妹仔很明显松弛了一些,坐在桌前,对他微微勾唇笑了一下,有些羞涩但灵动的面庞。 佣人端上一道鱼籽海胆啫喱。 应铎食指与中指并拢轻摆了一下,示意佣人端到唐观棋面前。 这道菜够甜,小姑娘应该会钟意。 佣人连忙端到唐观棋那边,唐观棋抬眸,他淡声道:“尝尝?” 唐观棋看见了里面的生海胆,她知道最好的海胆都是生吃味道最清甜,顶级的厨师也可以处理得干干净净,虽然她没吃过,但钟家经常吃。 但她有些犹豫,拿起手机打字:“我不太吃得了生食。” 应铎也不因为被拒绝而不高兴,而是指节抵着额,轻声问她:“怎么?” “我有胃炎。”小姑娘犹豫着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应铎并没有觉得扫兴,而是漫不经心逗她:“不乖乖吃饭?” 唐观棋僵了一瞬。 她乖,是没人让她有饭好好吃。 但她却笑了笑:“母亲再嫁了,小时候很少有早餐吃。” 应铎微微垂着眸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之前说没有父母,应铎只以为妹妹仔父母早逝,现在看,可能是父亲早亡,母亲再嫁未有带她,她才跟着不熟的亲戚过,对方也不能满足她的生活需求。 毕竟不是亲生女儿,做不到对钟蓉那样事事照顾。 应铎素来不评价别人的人生,只是温淡道:“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他捡起搭在碗边的刀叉,唐观棋僵了一瞬。 看着男人平静淡漠的侧脸。 …应先生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应铎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 他抬眸扫了一眼,是公司的高管,一般不是急事不会打到他这里来。 他随手划向接听,沉厚平静的声音响起:“讲。” 免提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可以听出对面的人很急切:“df公司的总裁私下和维森资本的董事吃饭。” 应铎看都未有看唐观棋,这个年纪的金融学生,听不明这些嘢。 只是由着小姑娘听。 他冷淡追问:“什么意思?” 对面一股脑汇报上来:“df的总裁想把df卖给维森资本,维森资本会在收购后,给df总裁实际控股权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且目前他们提出的收购价是80美刀一股,远远高出目前df的股价一倍。” 应铎是知道这个总裁的,运营能力极其一般,现在还想借收购的机会吞并股权和控制权。 无疑是让df走上死路。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一搭一搭地轻敲。 他也是df的股东,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但难保其他股东不会对八十美元一股的收购价动心,那是近两百亿。 他淡淡道:“他们预计的收购谈判在什么时候?” 电话对面回复:“未有谈及,窃听器装在桌下,他们不久之后就离开了餐厅。” 应铎不露声色:“知道了,先按兵不动,明天之前我会有指示。” 电话挂下,应铎仿佛无事人一样,依旧动作优雅悠散地切盘里的法国干贝。 好似这个可以掀起轩然大波的电话对他毫无威胁。 甚至还可以将切完的那碟,绅士地递到小姑娘手边。 只不过平静无波间在斟酌,要如何拿回控制权。 他的点将台下,素来不容忍其他人越权夺势。 忽然他的衣角被拉了拉,应铎看向唐观棋,视线漫懒而温柔: “怎么?”而一只柔白小巧的手拿着手机,从他手臂下穿过,颇有偷感地放到桌面上,手机屏幕上四个字: “应先生,我可以说话吗?” 应铎了然。 是小姑娘听到这些,觉得严肃了,怕他不理她。 也应该,小姑娘未经世事。 他温声道:“当然可以。” 小姑娘对着手机敲敲打打,他颇有耐心等小姑娘要说出什么撒娇的话。 她下一秒推到他面前的,却是一行字: “您可以把水搅混。” 餐厅的沙漏刚好漏到临界点,陷下一片凹窝。 应铎掀起轻薄的眼皮,对上少女湿黑的眼眸:“嗯?” 她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应先生听得懂。 餐厅安静得似乎能听见灯泡的电流,听见果酒的气泡破裂声。 应铎的视线幽深沉慢:“听明了?” 她没有惧怕,微微抿唇笑,露出了自己深深的酒窝,点了下头。 但她有酒窝,也不像真的甜美,更像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迎合的扮乖,蕴藏平静但极强的野心和力量,对未来有种绝对的掌控感。 妹妹仔,全部听懂了。 有些出乎应铎的意料。 应铎没有怪小姑娘越界,倒有兴趣听小姑娘要如何诠释,缓慢道:“你想如何将水搅混?” 她伸手小心拿走自己手机,打落一行字给他看:“与其说服其他股东不接受维森资本的收购,不如引入其他资本来竞购df。” 应铎没有立刻应答,微微后倚,宽背抵着松软的椅背,双手松松交握,视线沉而浓地看着她。 不算很完美的解决方式,但光点明显,有让人欣赏的地方。 餐厅的灯光偏暧黄,照在食物上会让人有食欲,却会让气氛捉摸不清。 唐观棋也视线一移不移地看着他,坚定自己的想法。 片刻后,他伸手,长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拨返电话给刚刚的人:“把维森资本要收购df的消息放出去,明天早上,香港的主流商报都要报道出这单收购的细节。” 对面惊讶。 这是一场豪赌。 被港城其他资本知道df要卖,一定会蜂拥而上竞价购买,虽然能让维森资本失去优势,但到时候就是非卖不可了。 太猛了这种方式。 但boss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要做的就是照做:“好。” 挂掉电话。 应铎看着小姑娘,依旧是深沉平稳的目光,但带了很轻的探究欲。 要听懂这件事,需要对这些涉及到的公司内部组成、运营情况相当熟悉,很难有刚出社会的金融学生做到,对随便提到的一家上市公司如此了解。 更何况她敢下判断,虽然她的判断不算最好的处理方式,但可以打到九十分。 唐观棋只是微笑,因为应先生采用了她的方案。 妹妹仔能只比他站低一级,自由和他聊天,是应铎没想到的。 没由来的,有一种相知相惜的交流感。 他不觉得越界。 他觉得太难得。 (本章完) 第39章 想不想要? 第39章 想不想要? 应铎的眸子微微眯着,像是在刺眼阳光下会被强烈阳光激到一般,眼神更深邃探究,似引诱问她: “有没有找实习?” 她如实告知:“大一大二去过高盛和evercore实习。” 港城两家数一数二的大投行。 “然后呢?”他有意继续问。 应铎手控大投行,她投其他,但未投他。 唐观棋看出来了,应先生是想问她有没有投y资本,她好似一瞬间被男人的视线拉紧了。 他是在问她是否步入过他的领域。 “我也有投简历到y资本。”她打下一行字,轻轻递到他面前。 他微微扬起眉尾:“结果?” 她缄默了一下,对他抿唇笑了笑:“我大三投的y资本,面试官对分析师有些要求,我没过。” 她将手轻搭在柔白的细长脖颈上,说明她没被选中的原因。 应铎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他淡淡道:“面试的问题?” 她点头。 沙漏落下最后一点,细细白沙如雪,应铎移开了视线,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长指稳着高脚杯的杯柄,从容看着她: “你现在还想不想进y资本?” 高盛和evercore都要她了,y资本不要,是他没想到的。 她只是摇了摇头,把话打下来给他看:“应先生,我不能说话,没人会想要这样的分析师,甚至都不能向客户阐明我的想法。” 应铎却敏锐捕捉到不对的地方:“你进高盛和evercore的时候没失声?” 唐观棋只是如实告诉他:“去年在学校的中山阶跌了一跤滚下来,摔伤了声带。” 她好似没有惋惜,没有恐惧,只是如此平静平和地将这件事阐述出来,仿佛这对她来说什么都不算。 少女单薄的身躯有千钧之力,那种能静看所有风波巨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气魄,非常人能有。 只是空余看客握着酒杯的手滞了片刻。 留下看似平淡的一句:“医生怎么说?” 她对他笑了笑:“当时只说伤不严重。” 她没说当时自己有多崩溃,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面试前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希望它能有一点声音发出,教授点到她的名字,她只能当着整个系同学的面打手势,生残地暴露自己的痛苦。 而如今,她像是根本没哑一般和他提起这件事。 应铎英气如浪的眸子看着她:“来y资本吧。” 哪怕他不认识她,遇到这样能力的后辈,无论男女,无论出身,他都会破格录取。 她却低着眸打字,平静地将手机放到他面前:“我不需要您的帮助,我哪怕不能说话,也会有属于我的路子。” 应铎的视线落在她手机上。 她将同龄人求之不得的机会直接果断地拒之门外,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未来有极大把握,就是愚蠢。 但显然她是前者。 这样的开局,她敢把送上门的机会推开,实在需要实力与勇气。 应铎抬眸,尊重小姑娘的选择,哪怕在他看来,他有更稳妥更被人认可的选择给她: “不入投行,需不需要我给你任何方面的帮助?” 她摇头,重新打落一行字:“即使没有您,我也会过得很好,靠自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我想和您走近,只是因为我钟意你。” 她身材纤细又年轻,坐着的时候也需要明显地仰视他,富有森林感的乌黑眸子有蕴藏的生机与能量。 应铎似乎明白为什么他独对这个妹妹仔有感觉。 原来她的生命力不止是因为年轻,难怪那么多其他年轻女仔也用倾慕的眼神看过他,他都没有波动。 那些眼神,和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他留步不是因为她生得靓,也不是因为她格外胆大。 是他贪这分似甘泉一般的生命力,哪怕被她炙热地看着,死寂平静的内心都会充溢能量。 能拒绝他的橄榄枝,她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都做不到。 他悠慢启唇:“去了高盛和evercore,不想来y资本看看?” “我有一个朋友在y资本,如果想知道可以和他了解。”她应答自如。 应铎漫不经心道:“男仔?” 她点点头。 他敛了眸,酒杯中荡漾的清透酒光荡漾在他眼底,却不追问计较,仿佛是随便问的一样。 吃完饭,又有源源不断的电话打到应铎手机,想必是有关刚刚说的df收购案。 应铎只是回一句在忙,然后挂掉。 路过书房,应铎伸手,如玉色羽管般的长指轻轻点了点唇角,示意她酱汁沾到嘴上了。 她伸手去摸唇角,摸不到什么。 他从书房的抽屉取一方手帕出来,拿着递给她。 唐观棋伸手要去接那方宝蓝色的纯手帕。 应铎握着手帕的大手微微上抬,让唐观棋扑了个空。 唐观棋以为是应先生刚好抬了下手错过了,不假思索伸手又去捉那方帕子,应铎面无表情再抬高了一些。 唐观棋不自觉走近了一步,离应铎更近。 他再移一下手帕。 她眼疾手快一下揪住手帕,也握住了应铎的两根长指,两个人对视着,他低着头,眼底淡然。 唐观棋眼底眉梢都是稚气的傲娇,长眸亮如流星璀璨,定定盯着他,似乎傲娇与不服气要溢出来。 他拿着手帕,不急不慢将另一只手抵在她背后满是原文书的书架上,她才意识到他们太近。 男人身体的所有反应都清晰可见,解开几粒扣子的丝绸睡衣下,微微绷紧的胸膛,肌群微鼓,手臂微微用力,本来修长温雅的手臂肌理强势,青筋线条会性感地纵横凸起,男人的张力温文尔雅地要爆出来。 她的视线平齐只看得见他的第二粒衣扣,离这一切都太近,呼吸不由得有些紧促。 贴得这么近,会忍不住想男人为什么会生得那么庞大,哪怕是遥遥看觉得应先生清瘦颀长,但凡被拢住,她就感觉对方铺天盖地罩着她。 她其实被其他同龄的男仔追求过,但他们靠近她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压迫感,不知是否男人的身材太成熟。 灼热的气氛激得她微微躲避视线,背抵到书架嶙峋的藏书之上。 男人始终似不以为意,态度疏离,但她刚侧过头。 只听见应先生在她耳边轻声问:“哪个男仔?” (本章完) 第40章 钟蓉闯祸 第40章 钟蓉闯祸 她有些惊讶应先生会问。 犹豫了一下,她用指尖在自己的鼻梁上勾了一下,勾勒出鹰钩鼻长弯的形状,因为周成恩师哥就是明显的鹰钩鼻,一看到他就会记得。 手语里用某个人的特征来指代某个人。 应铎温声道:“上次那个?” 她点头。 应铎又好似不在意这件事,只是随便问问一般,悠慢问她其他事:“今日的菜还好?” 她不知所以,点了点头,还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示意她需要手帕。 其实她唇角什么都没有,应铎垂着眸看小姑娘艳丽清傲的脸,松了手。 手帕另一端的受力骤然消失,唐观棋拿手帕擦自己的唇周,但手帕上什么都无。 她还想问自己有无擦干净,就有人来敲书房门。 应铎未移开,仍然将她圈在胸膛与书架之间:“说。” 门外传来声音:“钟蓉小姐惹事了。” 唐观棋拿着帕子的手微停,微不可见扬了扬细长秀丽的眉。 “进来。”应铎微微凝眉,松开了她,“惹什么事?” 家族办公室的小职员连忙推开门,汇报道: “她和同学去澳城玩,钟蓉小姐之前夸下海口说会开跑车带他们,但开的车是租来的,同学要开,钟小姐为了讨好对方就让了,结果对方不太会开跑车,过关的时候和人撞了,事责不清,现在还在警署。” 这种事已经是第二次了,应铎连多余动作都无:“明天再找人捞她。” 她实在需要有点教训。 小助理犹豫了一下:“钟蓉小姐话可不可以尽早,她想快点返港,她和万佛寺那边说了,要供奉婆婆的长明灯,去那边做两天义工,不可以推迟,也是因为这个才催着同伴开快点。” 唐观棋一瞬间紧紧握住手帕,软绵的手帕在她身侧被握得发皱。 沉默片刻,应铎终于开口:“找人捞她,带律师去。” 岂料小助理近了一步:“钟小姐说想您亲自去,如果被她爸爸知道就完了。” 唐观棋感觉自己的背脊都因为怒气在轻微发颤。 应铎冷漠道:“她有撞伤?” 助理回话:“没有,只是受了点惊吓。” 应铎抬手,揉了揉眉心:“找人去,把事情压下来,别让她父母知道。” 小助理应声,刚要走,就听应铎说:“记得问问她,钥匙找到未?” 唐观棋猛松一口气,这句话像是某种镇定剂。 但应先生的下一句就是:“派个医生去,免得有意外。” 虽然语气漠然,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唐观棋知道这是因为婆婆的原因。 但却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是她此刻出了这种事,应先生是否会前去? 但答案很明显。 是不会。 甚至不会遣如此专业的团队前去捞她,也不会如此周全。 她和应先生还处于男女互相了解的阶段,她不会一味烦他。 他亦不多过问她的事,当她选择的时候,他会尊重她的想法,但也意味着,她的一切他不会多干涉,不会毫无理由兜底,她如果出事,当然要是一个成年人的身份自己去承担。 她被爱是有条件的,无法任性的。 但唐观棋更确定,此刻钟蓉装出来的爱外婆,用外婆来博取应先生顾怜的行为,现在是管用,有朝一日,应先生知道了一切,只会从无感变成厌恶。尤其是,如果钟蓉用这个来伤害她。 唐观棋听着助理说话,忽然笑了笑。 但这件事实在没有好笑的地方。 助理都有些意外,应铎亦看见。 唐观棋看了一眼应铎,才打字放到助理面前:“钟蓉那位同伴是男仔?” 助理回想,便应:“没错。” 不知道应先生的女伴提这件事是否有其他意思,助理看了一眼应铎,等着boss的指示。 应铎依旧是不急不慢问: “怎么?” 她打字速度很快,指骨清瘦,指甲淡粉椭圆的大拇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想到钟蓉之前不愿意嫁给娃娃亲,和她的未婚夫说我爱慕他已久,又拿走了我准备交学费的卡,说不嫁就冇钱交学费,让我嫁给人家,我以为她不会拍拖,现在她都有钟意的男仔了,世事真是变得很快。” 应铎之前听她说这件事,还以为是钟家爱慕虚荣,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普通人,所以替钟蓉做主换嫁。 没想到是钟蓉仗势欺人。 应铎的声音低沉:“她拿走你多少学费?” 她垂眸打字:“其实钱不多,我是半奖学费,卡里只有十万,但那十万是我一个已故的亲人给的。” 应铎看了一眼助理:“你先去处理钟蓉。” 助理一出去,他淡声话:“我签张支票给你,七位数以下你可以随便填,算我替她赔罪。” 那就是一百万以下了。 她摇了摇头,轻笑,和他交流:“您就这么顾及钟蓉,甚至要为她买单?” 无言之间,似乎可以感觉到少女被这件事再伤害。 第一次是被钟蓉抢走学费逼嫁,第二次是有好感的男人在她面前维护钟蓉。 但唐观棋没有一味苛求,因为她知道现在她的地位比不过钟蓉,一旦不识眼色的程度高了,可能都不会再有下次约会的机会。 她故意开玩笑打下字:“应先生,我会填九十九万九千九。” 他有轻微愧疚,大手从她头顶抚过,行到书桌前,取支票簿,抽笔签字。 他其实对钟蓉亦无甚好感,但到底是婆婆的孙女,要看婆婆的面子。 看着男人直接在支票上写了one million only(一百万整)。 她微微对他笑,应铎将钱递给她,她很坦然接过,却并不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图钱。 反倒觉得她也是无可奈何。 他相当确信妹妹仔不是贪图金钱的人,她此刻接钱是大大方方,不接,才是将他架上去。 说到底他算钟蓉的长辈。 而此刻,钟蓉在警署坐着,背后发冷汗。 如果不是那位帮她作假身份的先生,突然之间打电话来说应先生派了侦探跟着她。 还让她说自己是急着回去上长明灯,寺庙那边都安排好了。 她恐怕真的要在警署待很久,毕竟这次带了人,撞的还是别人的车。 (本章完) 第41章 要不要继续 第41章 要不要继续 一阵阵后怕涌上钟蓉的背脊。 如果被发现,她不敢想后果,应先生恐怕能弄死她,整个港岛谁都知道应氏发家史都不能说不干净,可以说是全黑。 幸好那位替她假造身份的人物说他有把握,身份查不出一点问题来,只要她稳住。 唐观棋拿着支票,当着应铎的面随意折了折放进手机后壳。 港城的支票和大陆支票不一样,不仅有效期长达半年,而且随意折叠都没关系,不会因为有折痕而不能兑。 她收起来,是因为没打算马上用,她是十分贪钱,收到这张支票很开心,但在应先生眼中,要光风霁月不图钱财。 图他的钱势来的人太多,她不会去成为其中之一,所以她再想动都会忍住。 见她动作很随意,没有把这张支票放在心里,应铎也知,她之前就拒绝他的资源和橄榄枝,她不是图这些的人,接钱只为打个圆场。 助理已经关上门。 应铎温声道:“要不要继续?” 唐观棋露出略微不解的眼神,而应铎抬手,向她后方伸去,她以为应先生是要拿背后书架的书,连忙后退一步,不阻碍他。 但应铎的手,一下随意搭在了她背后的书架上,唐观棋呼吸微紧,看着应铎。 近在咫尺,觉得他的眉宇更立体深邃,似九十年代那些长相洋气又英气的港星,大气,眉宇浓郁,英俊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或许俊美正气更合适,很有底蕴的贵气。 而应先生将她圈在书架与胸膛之间。 唐观棋不知要怎么反应,刚刚应先生没有抵这么近,几乎身体虚虚将她压在书架上。 她的脸感觉要蹭到应先生胸膛上。 她忽然微微将手臂移出,在身侧伸手打字,在近得灼热的气氛下,被男人抵着写下一行。 每个字打出来的时候,男人都垂下眸子看着她的手机,专心又认真,偏偏动作这么惹火,抵得她没有空隙可言。 本应该退缩的小姑娘,此刻打的字却是:“应先生,我并不委屈,我钟意您,所以不觉得难受。” 应铎的视线移到她面上,年轻姑娘美得娇艳的面庞,在近看的时候,似乎那些轻微的锐角都收起,更关注到她的皮肉丰盈紧实,眼睛黑得清亮异常,有让人吞食的诱惑感。 似见到过分可爱的小动物,脑海中会有一瞬间出现冲动,想狠狠掐摸揉对方的那种凌虐感,是被可爱到大脑都要放射出欺凌的冲动,来抑制被可爱到的神经高潮那种感觉。 应铎空着的那只手搭在她腰上,一下握住她大半的腰抱住她,只是这样轻轻抱着,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男人有一副完全庞然的大骨架,身长腿长,但蓬勃的肌肉恰到好处覆盖在上面,能将人包裹着。 唐观棋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抱住了应铎紧实的腰身,她被抱着,有难以言喻的充盈感,似乎这一刻她成为了某人的宝贝,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哑巴。 两个人其实抱得不紧,但很难言喻这种贴合的默契感,像是双方本来就是卯榫结构的榫头和卯眼,只是轻轻搭上便能意识到这支榫棍是合这个孔眼的。 她却微微将视线移到自己手上,他亦看向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看她一只手有些受限地慢慢打出:“我可不可以和您讨更中意的赔偿?” 他的声音低沉到仿佛抵着她在她身体里套出回响:“你说。” 唐观棋随意将手机放入他睡衣的裤袋,凉滑的感觉擦过他结实的大腿。 唐观棋仰头,轻轻去贴他的唇,柔软的瓣相叠,骤一接触犹如上瘾。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应铎抱她的动作微微收紧,她感觉自己似乎是被男人的身躯完全裹密,这种感觉让人双腿发软,尤其刚刚唇瓣相接。 如果可以被应先生这样抱着亲吻,这一刻的感觉应该会冲上云霄,她无由来生出期待。 气氛足够两个人情迷意乱。 应铎看着她稍迷离的眼睛,这一刻第一反应就是摁住她更强烈地回她。 但他不会,他不会让感情走在理智之前。 越有诱惑力,越要止步。 他只是低头,轻轻碰一碰她。 也许是他年纪大了,喜欢永远不会变化的事物。 稳定的,确切的,不会背叛的。 浓烈得似这一刻一样当然最好。 但哪怕没有那么浓烈都不要紧。 他不是刚刚出社会,也不是毛头小子。 他知道强制着别人留在身边是没有用的,所以他一贯地给别人犹豫、后悔的机会。 现在他也给观棋机会。 他对某些东西有兴趣的时候,如果是物,他哪怕翻一百倍的价买都可以,但如果是人,他知道不可以。 得到当然是想完全地得到,而且此刻这种海浪一样的涌动,让他被带着走。 他修长白皙的手搭在她脑侧,不知是感叹还是无意,或者是引导,轻声道:“你好乖。” 唐观棋与他对视,视线中似乎都带着电流或是火,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上瘾感,想一直和他这样对视,他含情的浓黑眸子如同一片深得发黑的远海。 有无限的吸引力。 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她不乖。 但应铎就是觉得她很乖,想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他一贯的不会去接触开始就太过浓烈、强烈的感情,无论是友情或是其他。 他相信君子之交淡如水,相信一开始就太浓烈的是有诈的陷阱,本意就是诱惑他跳下去。 但这个妹妹仔,不知道是她不能言语带来了莫名的安全感,同时眼神都比其他人强烈,还是他的确被诱惑,他第一次破戒,想试一试。 唐观棋看着他薄而浅粉的嘴唇,线条分明,好看得性感,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应铎看着矮他一头的妹妹仔专心致志看着他的嘴唇,身体里的冲动会压抑不住。 他的喉咙炙热得声音都有些发哑,缓缓慢慢:“冇拍过拖,怎么敢这么就来了?” 而且是一个大她八岁多的男人,明知对方不会太单纯。 (本章完) 第42章 犯上作乱 第42章 犯上作乱 她想回答,但被他抵住连手语都很难打。 细嫩的手向下,抵在他裤袋上,隔着一层真丝摁到她的手机,就顺手敲了敲,想让应先生帮忙拿出来给她。 却不知随手敲得男人后腰发麻,似线筋细骨被敲了敲,这种感觉从她敲的位置影响到更敏感的区域。 应铎面无表情一把握住她纤细手腕。 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去触碰,甚至因为她不能言语,动作更多,反而让年上者欲壑难填。 唐观棋不明白应先生为何突然握住她的手。 但片刻,确认她不会再敲,他放开她的手,男人的大掌没入裤袋,取出她那只手机。 她趁他拿手机,更近一点贴着他,应铎抱她,她不因为害羞就后移,反而贴上来挨着他,似乎想和他完全严密合缝地嵌在一起。 应铎感受到那股柔软贴自己更近,好似这片柔软足够吸噬他所有精力让他陷入而不自知。 他拿着手机的手停住,她却没有接过,而是就在他手心打字。 因为手机太大她的手太小,刚刚打字间还要不停用中指无名指把屏幕往回推,再用大拇指抵着手机侧面往外推,才能打到整个键盘上不同位置的键。 但应铎从来都不需要,单手打字和双手打是一样稳定。 她的手也就是普通姑娘的大小,手机也基本上是一般手机大小,但贴近了应铎才感觉到这些细节,他托稳小姑娘的手,让她自由地打字。 克制住侵入的欲望,垂眸看着屏幕慢慢出现一行字: “我不确定您的品行,但我确定我的欲望,我想和您在一起。” 应铎的声音低得厉害,虽然缓慢从容,但放慢声音也是男人克制自我的一种方式:“我们只见过几次。” 唐观棋摇了摇头,在手机上写落:“在您不知道的时候,我见过您很多次。” “嗯?”气质温雅但质感厚重得有男人强势感的声音轻吐。 她的脸轻轻贴着他的胸膛,似去贴近一个梦境: “我两年前看过您的跨国收购谈判视频,技巧高超,恩威并重,游刃有余。” 是一个极其有魅力的成熟男性。 每一个关节的谈判都出奇意料,足够让人眼前一新,思维被启发,知道原来利用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信息还可以这样做。 偏偏他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月色明朗。 应铎不知她说的是哪一桩收购案,但能被商科学生看了又看的,大概率是教科书级别的,这样的收购案,他做过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数。 她丝毫不掩饰她的崇拜与慕强,眼底晶莹到好似充盈的爱意立刻就要泄洪而出,但她的唇只是阖着,只通过手机上的字眼透露: “第一次见您,我就想您注意到我。” 他想起她打牌输的那些数,详细到很有刻意的痕迹,登记册上能清晰看出她是从哪一个关节开始上桌的,从平账到输数,还炫技似的输出一个整数。 不管抓牌时会有不定数,不管三位高管水平有高有低,给每个人都输得一模一样。 原来妹妹仔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她口口声声的钟意的确夹杂着崇拜。 她的头发轻轻蹭过了他的胸膛,继续打字: “我看过您所有公开的视频资料去学您的金融思维,像一个未曾谋面的老师。” 他大掌从她腰际移到她发端,轻轻带着垂怜与青睐摸了摸她的头。真的,好乖。 她眼神炙热又旺盛温顺地看着他:“您的所有技巧、思维都极其成熟,我想学。” 儒雅中庸不疾不徐,是她最想学的,是她性格里缺失的。 他其实看出了一些,作为一个年长的前辈温柔地问:“你的金融思维一般倾向冒进?” 她点了点头。 她刚刚说的把水搅混的提议就很冒险,还是那种有些似自己不管不顾,也引入更多肚饿疯狗入场,喜欢看刺激搏杀的感觉。 应铎没有犹豫:“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栽培你,我亦希望你走得比你的同龄人更快。” 她只是停顿了一下,又坚定地摇头。 他会有些觉得可惜,因为清楚他带她一定会更快更顺利,但亦很从容地接受了她的选择: “你可以考虑,我当然是希望你接受的,但你自己起手,可以见到更多别人看不见的细节,这些都会让你走得更稳。” 她听着这些话,松开了搭在手机上的手。 两条细长净白的手臂抱住了男人的腰,她把头靠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呼吸着自他肌肤里透出来的木质淡香。 她当然想利用资源纵横金融圈,甚至恶劣扑杀大胆吞并,像一个被纵坏的有权有势富家女一样,在金钱堆里坏事做尽,赶尽杀绝。 她也想被宠溺,但她没有这种自由度,应先生说的一定是接受阳光雨露生长的太阳,他给的有限制,不是可以纵她且兜底的捧法,她不想跟。 她贴在他胸膛上,极力汲取一时半刻的被宠溺感。 应铎垂着眸,看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像是把他当成一座山来依赖,有强烈的保护欲燃烧起来。 他的下巴微微碰到她头顶。 唐观棋抬起头来,踮起脚,在他拥抱中试着去亲吻他。 和他柔软微凉的唇瓣贴到一起,好似有致幻功能,想一直亲。 面对小姑娘突然的主动接触,男人亦没自控地后脑发麻。 她贴上来却没准备就蜻蜓点水,而是试着笨拙地吮他的下唇。 他垂着眸,看小姑娘忘情地来吻他,看她闭着眼轻轻用朱唇来剐自己,身体的感觉与视觉的双重刺激并行像是一种兴奋剂。 她单方面的吮吸,但他不反抗,还抱着她,与接吻只差一步。 他需要极度压抑才能压住那股冲动。 唐观棋忽然感觉小腹被什么东西抵住,随后是男人发哑的声音:“别动。” 她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垫着的脚跟落下,一下僵在原地,仍然在他怀中却不敢乱动了。 呼吸都因此变得小心翼翼,不敢看他,也不敢再犯上作乱。 她的声音是死了,但是她的嘴没死,还会强吻别人,可怕得很 (本章完) 第43章 钱色双收 第43章 钱色双收 气氛紧绷,唐观棋又不能说话,连随意聊天转移注意力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受着。 反倒是应先生开口平静地和她说话,仿佛支枪不是他的: “今晚回去打算几点睡觉?” 她吞了一下口水,不敢直视他,比了一个一。 他轻轻慢慢道:“一点?” 她小鸡啄米点头,但幅度又不敢太大。 应铎深沉的眼眸落在她身上,眉骨高,时风眸天生的长窄,凝聚着眸子就让眼神有暗昧难言的浓黑炙热。 哪怕他的动作明显放松了一些。 她忽然伸手,指了一下他,但是距离太近,白皙细嫩的手指顶到他荷尔蒙勃发的胸膛,他没有故意用力绷紧肌肉,但肌肉都已经开始微硬,她戳下去的时候极有弹性。 她第一次戳男人的肌肉,不知道是这个手感,有邪恶的欲望想摁一摁,但又控制着自己收回魔爪,指了指他的左手手腕,一般是戴手表的地方。 意思是“你几点?” 应铎的声音依旧是温和:“一般十一点睡。” 唐观棋点点头,感觉气氛好似没那么磨人了,岂料下一秒应先生将她的手机随手放在书架上,另一只手也抵在书架上,以完全圈住她的姿势。 前面是男人的胸膛,后面是书架,左右两侧是男人宽厚的手臂,身体虽然不似刚刚那般紧紧挨着,但她所有视线和反应完全都无处可躲,连呼吸都被他气息监控。 她感觉自己的脸蛋开始发酥。 看向他的眼神动情到湿润,似野生小动物黝黑的眼睛。 应铎本来觉得下腹的血流充斥感已经没那么强烈,她这么看着他,那种血往下流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妹妹仔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天真地看着他,一手食指横伸,拇指尖按于食指根部,又并拢五指摸了一下自己下巴。 (好早) 他的声音温和但低哑得厉害:“早吗?” 唐观棋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太阳穴的青筋微微跳动,还能轻笑着和她开玩笑:“我年纪大了,熬不了你那么晚,身体代偿不了了。” 但唐观棋感觉男人周身的荷尔蒙浓度在极速上升,似一种催情素一般,有危险的侵入欲,她不自觉贴近书架。 应铎却没有放开她,而是若无其事和她聊天,和气又温和儒雅,像什么都没发生: “既然你不是从小失声,怎会叫观棋?” 他怎么还和她聊? 唐观棋认命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去拿手机,都能感觉到背后炙热的气息,打完字给他看: “因为我爸爸希望我是君子。” 但没想到变成了不语。 男人的手搭在她清瘦的肩膀上,裙子是吊带,肩膀完全露出,炙热的大掌一搭,唐观棋没忍住抖了一下。 身后却响起君子的声音: “我去换件衣服,在这里等等我,可不可以?” 她忙不迭点头,好似捣蒜样,哪怕是背对着他也疯狂点头。 而妹妹仔身材姣好,背影腰细而臀线流丰,是穿牛仔裤极好看的臀形,翘且不柴,穿这条收腰包臀的裙,背影更性感,只是自己不知道。 听见男人关门的声音,她松了口气。 她也没有乱翻书房,不知道会不会有监控,只是多看了几眼婆婆的棋盘。片刻,有人打开书房的门,和她微微鞠躬:“唐小姐,您跟我来。” 她拿上自己的手机,最后看一眼棋盘,糊里糊涂地跟着去,穿过长廊和房间,走了很长一段路。 终于看见应先生,已经换了下摆宽松的灰色t恤和长裤,哪怕是休闲装,也因为他身高体阔、姿态松弛而赏心悦目。 她忍不住想他的衣服如果穿在她身上会怎样,虽然应先生穿得合身,但看上去真的很大件。 他声音依然温和朗贵:“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不禁去想刚刚的事,应先生好了吗? 对这种事她完全没概念,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要多久才能平复,但她总不能乱瞄人家。 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下地下车库,坐上后座,她试着去牵应先生,而应铎看见妹妹仔来牵自己,自然而然就转为十指相扣,握着她的手。 她不由得开心,别过脸去偷偷摸摸笑。 被她牵了一路男人都未出声。 到了她住的唐楼楼下,车子停落,她试探着问:“还能见到您吗?”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温和耐心地解释道:“我的时间不多,下次见面也许是下周。” 下周,今日是星期五了。 下周最少隔两天。 但无论怎么说,应先生和她还会有下一次见面,她心里也有数什么时候会再见。 她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打开车门,和他拜拜。 他亦微微摆了下手。 但他刚刚收回视线,她忽然跑回来,扑到车窗前,清秀冷傲的小脸在灯色中愈发美好,眼睛亮晶晶水汪汪。 她两根手指做剪刀手斜向下,又指了指他,手指最后点在自己唇瓣上,干渴又期待地看着他。 (下次见到您,可以和您接吻吗?) 他不惊不慌,只是用温润的声音引导:“这么想同我接吻?” 她迫切地点点头,似一只人瘾很大的小狗,还淋雨淋得湿漉漉地跑到你面前,用可怜又期待的眼神看着你,希望你能对她大摸特摸,满足她的人瘾。 他不急不慢地安抚她:“有机会,不用急。” 她似得了圣令,终于愿意回家。 看见她跑上了楼,应铎没有让司机马上离开,而是给麦青发消息:“去找治声带的专家。”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壳,拿出那张一百万的时候,在床上对灯展开,嘴角都难以控制地往上弯,想起男人抱着她又任她吻的气氛,简直要用力抿唇才能压下这股要死的愉悦 钱色双收。 现在回想都还想再亲亲应先生,他的嘴唇好软好性感。 她竟然亲到了应铎,亲到了教科书上的男人。 她小人得志地曲腿侧躺高兴,还将支票放到唇上亲了一口。 她还想做坏蛋,想什么都勇敢试试。 (本章完) 第44章 怎么不说好中意? 第44章 怎么不说好中意? 她在床上躺了一阵,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是麦青的。 她点接听,麦青和煦和气的声音传来:“唐小姐,您在不在屋企?应先生让我来送点东西给您,如果方便的话,是否可以下楼,或者我们送上去?” 唐观棋有些意外,刚刚应先生送她回来的时候没说有什么礼物。 她敲了敲电话,表示听到。 下楼就看见麦青站在一辆大奔前,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身后站着一个保镖。 与老旧的居民区和上年纪唐楼格格不入。 唐观棋走上前,清纯的外貌为她赢得很多印象分,一看就让人觉得她真诚不知世事,麦青对她的印象也受外貌影响,觉得她澄澈乖巧,结合她港大的双学位学历,应该是温顺努力的小姑娘。 “唐小姐,打扰您了,这是应先生要我们送给您的礼物,还请您收下。”麦青笑着递出一个礼袋。 唐观棋却没去接,只是扫了那个写着bvlgari的奢侈品购物袋一眼,摇了摇头。 麦青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奢侈品牌的logo太明显,可能会让没怎么用过奢侈品的小姑娘不好意思接受。 毕竟薄面皮,还想维持住自己给人的印象,这些心思完全可以理解。 但片刻,唐观棋拿出手机打的字,就让麦青转变了看法: “麦主任,您把礼物拿回去吧。” 这些话很正常,麦青猜到小姑娘会说类似的话,只是没想到如此直接,甚至换个人来送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但对面的女仔却给出一个礼节周全的笑意。 不像受宠若惊的不敢妄受贵礼,怕人家觉得她贪图钱财,反而仿佛什么都见过,所以能对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果断拒绝。 麦青以前帮应家其他人应付过平民出身的女友。 第一次送礼物给她们,无一例外都是拒绝,但都是波动很大地推拒,看得出其实想要但不想人家觉得自己是捞女。 一旦再三劝导,就会半推半就地收了。 麦青见得多,也只是笑:“您的顾虑是合理的,但这只是小礼物,希望您不要拒绝,这和钱没关系,只是应生想送给您的礼物。” 唐观棋打给她看:“那您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些礼物都收好,就对应先生说我收下了?” 女孩甚至给出退路给麦青走,一下让人觉得她和应家其他人的女友不太相似。 麦青试图用感情来劝:“刚刚应先生回去的时候,车路过中环,看见橱窗里的这条手环,觉得十分适合您,让我买下送过来。” 难怪刚刚回来的时候,应先生没有给她。 唐观棋了然,想到应先生看到合适的首饰还会想到她,不由得有些轻悦。 见唐观棋没有反驳,麦青立刻跟着道:“今日那条裙也是,boss看见觉得十分适合您才买的,不是因为它很贵值得当礼物。” 唐观棋笑了笑。 “您拒绝的也是应先生的心意,boss也是想和您走长久的。”麦青以为对方被打动。 唐观棋打落一行字:“我收存,不让麦主任你难做,应先生问起我也会说礼物很中意,但我不会用,如果哪一日我和应先生走不下去,我打电话畀你,是否可以帮我把这些东西全部收回?” 麦青终于明白了,对方真的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求平等来往,这个解决方法已经是最好了,她素来不钟意为难人,也许以后唐小姐就会改变想法了,她微笑:“好,多谢唐小姐为我们考虑。” 接过购物袋,唐观棋弯了弯大拇指(谢谢),转身上楼了。 唐观棋脸上有高兴的笑意,没有接人重礼的羞耻感。 她做都做了,不想在心里都自欺欺人,又当又立,她钟意应先生有他的确是她理想型的原因,但一开始的确有他有钱有势可以拉她出泥潭的缘由。 她钟意钱,但没必要让人知道她很钟意。 回去打开购物袋,里面是一个丝绒珠宝盒。一打开,里面流光溢彩的钻石手环瞬间照亮她的明眸,一条璀璨被长细钻镶嵌满的灵蛇,眼眸是绿宝石,看起来又妖又仙。 她拍照搜索,发现是宝格丽灵蛇系列的手环,三十几万港币。 她拿着镯子对着灯光,欣赏之意不加掩饰,甚至更钟意了。 真漂亮,闪闪发光的。 如果什么时候她可以自己买下就好了,戴这种首饰,起码自己应该住豪宅,现在在市井里戴就只会被偷。 她欣赏片刻,打开之前发给过应先生的围棋室链接。 慢悠悠把上方写的“观棋的围棋室”,改成kk的围棋室。 收好那只手环,她起身下楼,去找街边打锁匙的阿伯。 拿出碗柜的钥匙让阿伯照着打,还提醒他:“这个地方,照着这个打,但是第二个凸起要磨平,后面平的地方都打成凸起。” 阿伯穿着汗衫,扶了一下眼镜:“这样就打不开门了喔。” 她让阿伯看手机:“就是要打不开。” 阿伯虽然不懂,但还是对着机器开磨。 等着钥匙,唐观棋把曾芳拉出黑名单,发了地址给她:“让钟蓉来拿钥匙,如果不是她来,我不会给你。” 曾芳这两天气得要死,又找不到人,这下终于收到信息,刚发出一大段话骂唐观棋,就发现又被她拉黑了,根本发不出去。 只好和钟蓉说了这些话:“你不去也可以,我过去,我就不信她不给。” 其实钟蓉也明白,无非就是唐观棋怕曾芳打她,而自己说到底就嘲讽她几句,不会打她。 所以唐观棋想她去拿。 她也想看看这个穷学生没有了钟家帮,能生活成什么样。 不会住只有两平方还没地方冲凉的劏房吧? 她有些得意,又不耐烦打断曾芳:“得了得了,我去拿就我去拿,这个地方刚好顺路,你别老是跟着我。” 又土又肥,丢脸死了。 她才不想别人觉得曾芳是她妈咪。 拿个钥匙还非要跟着。 唐观棋睡觉前还记得发给应先生一句晚安。 不久,应先生回了一句你也是。 她嘴角扬起。 应铎看着妹妹仔的信息,抬起拇指,点她的动态。 意外的,是空无一物。 没有发好中意之类的话,连照片都冇。 但他看了片刻,也只是淡淡退出去,熄灭手机。 不钟意这个礼物? 第二天,钟蓉故意迟大到,到了唐观棋说的那间餐厅,进了包房。 看见唐观棋还是穿得和以前一样,心里就忍不住得意,毕竟自己和她是天壤之别,她伸手:“钥匙,给我。” 唐观棋也伸出手,钟蓉以为是给她钥匙,没想到,下一秒,一个用力的巴掌狠狠扇到她脸上。 (本章完) 第45章 梦 第45章 梦 钟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唐观棋摁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坚硬瓷砖上登时发晕,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唐观棋高高扬起手。 又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地响起,每一巴掌都下死手,好似要把她打残废。 钟蓉直接被打蒙了,天板的灯好似都在眼前晃,一瞬间全世界都黑了。 唐观棋看着一身名牌,穿戴昂贵的钟蓉,秀丽椭圆的指甲掐着她半圆的脸颊。 钟蓉气都要断了:“放开我,死哑巴。” 听见这个称呼,唐观棋松开了她,钟蓉好不容易喘口气。 结果下一秒又是一个巴掌扇过来。 唐观棋坐在她身上,压得她动弹不得,钟蓉眼前发黑,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接近死亡。 她甚至都没了思考的能力。 哑巴今日怎么敢…这样。 而唐观棋面色死寂地看着她这张浓妆艳抹的脸。 说为外婆点长明灯做义工,她怎么不说去死。 拿死人为自己牟利,也亏她做得出来。 钟蓉终于恢复了点理智,声音都生理性发颤:“你怎么敢打我?” 但哑巴和平时的哑巴不一样,哑巴此刻只是死死盯着她。 她一瞬间无由来生了寒意。 人都是会有极点的,她怕是把哑巴逼到极点了。 唐观棋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钥匙,在钟蓉眼球上方悬着。 钟蓉说话都开始哆哆嗦嗦起来:“我又没对你怎样,都是曾芳一直对你不好,我有打过你吗?你今天打这几巴应该消气了吧?” 哑巴不说话,只是死寂地看着她,钟蓉毫不怀疑下一秒她要将自己戳瞎。 唐观棋收回了钥匙,钟蓉松了一口气,而唐观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了打字,就把手机屏幕怼到钟蓉面前。 太近了钟蓉甚至聚了下焦才看清楚——— “我还想杀了你。” 钟蓉一瞬间脊背一冷。 而坐在她身上的少女面色冷白,长相艳得似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让钟蓉想起那些凶杀案。 唐观棋完全有动机杀了她,她一直以来都欺负哑巴,从小到大。 忽然,唐观棋笑了一下,唇红齿白,钟蓉被吓得一哆嗦。 唐观棋打字给她看:“想不想要钥匙?” 钟蓉都不敢点头了:“你读书是不是很困难,不如我叫你妈咪帮你交学费好不好?” 唐观棋也只是起身,终于放开了钟蓉。 钟蓉想跑,但发现套房的门已经被锁了,怎么都打不开。 唐观棋还慢条斯理拿菜单,开始拿笔一条条勾自己想吃的菜。 钟蓉躲在角落里,都不敢出声,终于,唐观棋点完了。 她拿出那条钥匙,就这么放在自己手边,最紧要的是,旁边还有把水果刀。 钟蓉全身发冷,而唐观棋去开了门,对门外招了招手,服务员立刻进来,唐观棋把菜单交给对方,指了指钟蓉,示意她买单。 服务员看见钟蓉红得发肿的脸,吓了一跳,但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上前:“八达通现金都可以,刷不了卡。” 钟蓉看了一眼唐观棋,不敢不买单,掏光身上所有现金,还好这个餐厅不贵。 唐观棋将钥匙丢到她面前,钟蓉都还有点不敢捡,看了唐观棋的面色好几遍,才敢捡起来,然后把腿就跑,一瞬间跑没影了。 唐观棋一个人,吃着那餐菜多得桌上都摆不下碟的饭,她一直都知道钟蓉色厉内荏,在外面唯唯诺诺,在家窝里横,典型欺软怕硬,所以一点都没怕过。 一行眼泪静静地流下来。 但唐观棋只是安安静静吃饱。 她很想让婆婆知道,她没饿到,一直都过得很好,没人欺负她。 吃饱饭,她去了寺庙,交钱上一盏长明灯,在灯前跪拜,完完整整磕了三个头。 这个世界上不会没人来祭拜婆婆的,就算有人冒领名义,她一直都会在。 而钟蓉满脸通红回家,曾芳一看到都吓了一跳:“乖女,怎么回事?”钟蓉想起来都气虚,逃避道:“别问了。” 她不想说出来显得自己没面子,被以前随便欺负的人欺负了,更不敢碰事实。 可以感觉到唐观棋不是像她一样随便说说的人。 她对唐观棋做的那些事,换成她自己可能早就委屈到爆发闹事了,唐观棋可能真的会杀了她。 一个人当然不可能一直任打任骂的,之前她也在想唐观棋竟然从来都未爆发过,一开始只是以为唐观棋温顺,没想过是唐观棋还没爆发。 更何况有残疾的人,肯定比正常人更阴郁。 如果再去找唐观棋,不小心被唐观棋发现替代身份的蛛丝马迹,唐观棋可能真的会杀了她。 她怕唐观棋被激到真的做出什么事来。 曾芳又是这种蠢钝粗鲁的性格,真的很容易暴露,给自己惹来灾祸。 钟蓉支支吾吾:“我刚刚去了一趟美容院做了仪器,这几天都会肿点,很正常的,唐观棋乖乖把钥匙给我了。” 曾芳不疑有他,平时蓉蓉也会去美容院折腾她那张面。 钟蓉还忍不住嘱咐:“以后别去找唐观棋了,我们过好自己日子就行,免得我们找她太多,被应先生注意到,深入去挖出真相来。” 提到唐观棋,曾芳还想骂,但钟蓉却发火:“叫你不要去找她就不要去,你怎么讲不听,天天都罗里吧嗦,是不是想害死我?” 曾芳只好安抚道:“好好好,我以后都不会找她了,蓉蓉别气。” 她也知道有侦探跟着蓉蓉,今天甚至是甩掉侦探才去找唐观棋的,的确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但蓉蓉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 从寺庙回家,唐观棋觉得心里的气终于疏解出去一大股。 回家的脚步都轻快很多。 路上手机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应先生给她发的消息。 “今天读书还顺利?” 应先生的头像是一只白色小兔,和他本人有强烈反差,但莫名让人平和,觉得清风拂晓。 唐观棋唇角悄悄上扬。 应先生真的好似长辈,老是问她读书好不好。 应铎在办公室里,收到妹妹仔回复:“好啊,应先生在做什么?” 还配了一个托着脸满眼春色的汤姆猫表情包。 男人眼底有很轻笑意,长指托着手机,发出去一句:“刚刚忙完df的事。” 她发过来一个崇拜的星星眼表情,让人发笑。 但紧接着的消息又失望又粘人:“好大的case,那是不是最近都忙得没时间见我了?” 应铎温柔回应她:“过几天应该有个晚餐的时间。” 她露出笑意,发过去一个撅嘴等亲的黄色小鸭图片。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把应铎看得轻笑一声。 小姑娘太年轻了,还是会惦念这些事。 只发过去一句:“乖乖用功念书。” 唐观棋不满地回一个别过脸去的小鸭表情:“好吧。” 应铎想摸摸她的头,奈何摸不到,也没有小姑娘那么多表情包。 唐观棋看应先生没回了,只好收起手机,回到家,冲过凉坐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她的腿不自觉缠紧男人劲挺有力的腰身,听男人在耳侧喘,叫她棋棋。 唐观棋猛地睁开眼睛,揭起覆盖在脸上的书本,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捂住心脏,大口喘息。 走到书桌前拿起水杯,痛饮一大口,又打开浪町科技的股价看了一眼才安心。 发呆地看着那个宝格丽的礼袋。 一个胆大妄为的想法在脑袋里浮现。 如果可以在现实中睡到应先生就好了。 (本章完) 第46章 来了,还想走? 第46章 来了,还想走? 她知道这个想法有些荒谬,现在才和应先生拥抱过,勉强算亲吻而已。 甚至都还是她单方面的亲吻,应先生没有主动也没有回应。 对应先生来说,她也没有强到这一刻就要发生些什么的吸引力,毕竟他应该见过很多女人了。 他对她没那么急色,甚至还算绅士,带些疏离感。 但她就是,很想很想试试应先生这样的。 又英俊又地位高踞,知识渊博,有权有势却还温文尔雅的年上哥哥。 如果可以睡到他就好了。 她还未和任何一个男人发生关系,但想到如果第一次就是和应先生这样的男人,大概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唐观棋盯着那个宝格丽的礼袋,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好似盯着这个纸袋可以看见某人的脸。 唐观棋撑着脸望眼欲穿,盯得那几个字母都开始在眼里变形。 毫无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下流的想法。 人都是有欲望的,她正视自己的欲望。 只要不犯法,就可以去试,不成功再说。 她打开手机,发现应先生有回她,已经是两个钟头前的事了。 回了她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不知道是哪里搞回来的图,下面还有一排叠到看不清任何一个id的水印。 可以看得出是n手的图了。 她忍不住笑出来,心却被很软地揉了一下。 应铎本来沐浴完准备睡觉了,忽然收到一句:“应先生我好想您,想到睡不着了。” 像撒娇。 过了一会儿,唐观棋收到回复:“嗯?” 唐观棋看着那个“嗯?”好似都可以脑补男人喉结微滚,低沉尾音微微上扬。 让人想亲上去。 妹妹仔忽然来一条信息给他:“我可不可以现在去找您?” 很突兀的询问,但男人的信息稳定温和:“不早了观棋。” 没拒绝,那就是同意。 唐观棋没有知分寸地退落,紧追其后:“您在中环那边吗?” 看着久久未有回复的屏幕,她不由得有些紧张,逐渐失落。 过了很久,似是对面终于妥协:“在。” 唐观棋立刻发消息过去:“我现在去找您。” 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 唐观棋拿上手机,穿着睡衣就跑出门,港城的电车大部分二十四小时运营,最早也是一点半才停运。 她立刻搭上去中环的车,红色双层叮叮车行驶在港城夜色中,车流似一条灯带。 坐在巴士第二层往下看,因为她的位置太高,整个城市好似悬空的,后面的座位有一对小情侣正用书本遮脸,余光看着片刻才关注到是用书挡着接吻。 她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看见手机上跳出一句:“注意安全。” 盯着那一句话,好似看见男人的克制与温和,不得已却也只是温柔无奈地接受。叮叮车停落的地点刚好就在小区门口不远处,到了小区门口,都不等她意识到自己进不去,就有等在小区门口的人上前: “唐小姐,我带您进去吧。” 她看向对方,是上次在应先生家里见过的佣人,对方毕恭毕敬的。 她颔首。 对方带她一路进了门岗入了连廊坐上电梯,终于,电梯缓缓打开。 一天前见过的场景,再次在眼前出现。 佣人解释:“应先生在露台,我带您过去。” 她的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对方带着她去露台,但不是书房的露台,而是茶室的露台。 玻璃屏风九叠,法式的凹凸纹路流转,一扇扇走过,便看见应先生穿着浴袍式的睡衣坐在阳台看报纸,交叉的领口是一条v线拉下来,身材线条欲盖弥彰。 听见她来了,他随意叠了叠报纸,没有起身,而是将报纸放在一旁,一派从容等着她过来。 唐观棋轻轻走过去,看着他难以捉摸的眼睛。 应铎的态度并不很亲密,只是温声道:“叫佣人热了牛奶给你,等阵可以饮。” 足够绅士和风度。 她轻轻点头。 男人双手在大腿上交握,长眸疏黑深沉,不冷不淡道:“怎么大半夜想来找我?” 她拿着手机打字,轻轻推到他面前:“就是很想您,就想见您一面,哪怕只看一眼都可以。” 刚刚连夜跑过来的举止那么大胆,此刻在从容悠懒的男人面前,她反而有些小心。 应铎没对此有评价,只是温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是疏离的,有意拉开距离的,仿佛她这一刻来找他就是错的,打乱了他本来的安排。 她只能出现在他允许她出现的时间内,不能干扰他正常的生活节奏,一点都不行,哪怕他本来的安排只是睡觉或是看看书。 她的心有些莫名的落寞,她忘记了自己被爱是有条件的,有限制的,只惦记着他是外婆叮嘱来照顾她的人,却没意识到他根本没有一样的意识。 应铎抬眸看站在那里呆住的妹妹仔,她不施粉黛,穿着纯的麦兜睡衣,拢住她清瘦纤细的身体。 才多少意识到之前见她,她其实有化妆,因为此刻的脸有些不一样,更清纯更白净,像个完全的小女孩,直而乌黑的长发倾落,那双眼睛带着恻动与湿润光火看着他。 只是对上她的眼睛一瞬,心莫名软下来,每每见到她时那种感觉与心情瞬间又涌过来,甚至这一刻她更楚楚可怜。 应铎收回视线,长指将探出桌边、有些挡动作的报纸放得更远一些,他起身,如竹一夜之间拔地而起,高大的身影微微遮住打在她身上的灯火,瞬间让气氛变得稠密。 她小小上前一步,下一秒,一头扎入他胸膛,抱住男人劲瘦坚实的腰。 应铎没躲,稳稳站在原地。 唐观棋靠在他胸膛上,他身上的气息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似岩蔷薇的气息,燥热温厚让人动情,有他的体温。 妹妹仔太黏人。 应铎淡声问:“怎么穿着睡衣就来了?” 这么晚,外面是有坏人的。 她抬起眸,眼睛湿润润的,似小兽受了委屈和心底还带期望的眼神,盯着他的唇看。 好似完全没在管他说什么,她的心思完全在年上者眼前明朗,应铎长眸垂着看她,良久,终于像无奈地妥协了一般,声音温柔到让人骨子一颤:“只亲一下。” (本章完) 47.第47章 越过十一点 第47章 越过十一点 本来还冷淡疏离的气氛,因着这一句话,重新回到两个人的暧昧状态,分明是正在接触的情人预备役。 她似得了恩赦,急迫地点点脑袋。 应铎慢慢低头,弯腰,男人俊朗清贵的面庞靠近,被他高大身影挡住的灯光逐渐再出现在她眼前,薄而柔软的唇落在她渴望出现的地方上。 唐观棋抱着男人腰的细臂,似在抓住落悬崖前的藤蔓一样环紧。 她干渴得像刚刚从沙漠里出来的人,对方轻轻辗转一下,让她刚刚上瘾要继续投入。 男人就要抬起头。 她反叛性颇强地啮他一下。 忽然被小姑娘咬,应铎大掌拢着她的长发,意味深长看着她满带欲气却什么都不懂的眼睛,没有生气与她计较。 游刃有余地温声问:“想要?” 她用力点头。 小姑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男人一贯的徐徐缓缓,慢条斯理: “想要也不行,总要有契约精神。” 她微微抬眉,黑亮亮的瞳孔完全露出,有些可怜,但更多的是渴求,完全小动物一样的眼睛,野生的,天真的,带着直白渴望的,炙热地盯着他。 他反而慢悠悠问一些无关的问题:“今天的书读得怎样?” 她不懂他为何问这个。 但他下一秒平淡又斯文道:”读得好就给你。” 平淡的话语却激起火,他用读书读得好不好来决定吻不吻她,让人莫名生出羞耻和色心。 她有些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眼睛,悄悄比出一个大拇指,示意很好。 中环的天空看不见星辰,却有昂贵的明灯。 他微微挑起浓黑的眉尾:“是?” 她有些不敢直视他,只是小幅度点头,表示是真的读得好。 他摸摸她的头顶,大掌落下,温热又莫名有安全感,好似老师鼓励学生一样:“那是要奖励,乖学生。” 唐观棋没被人这么肯定过,她眼中的光点颤了一下。 小时候她老是不交学费和学杂,又没有新衣服,总是穿得拖里拖沓,看起来就不干净,还很内敛不说话,很少有老师钟意她。 她身体里好似有根弦被他弹了一下,他是她金融思维上起到引导作用的老师,她看过他的视频很多遍,他既高贵又优雅,穿着昂贵的白衬衫,学识渊博,风度翩翩,曾经觉得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交集。 这一刻,这个难以触及的男人却拥着她,和她温声细语地说话。 和以前她遇到的所有老师都不一样。 她抱着他腰身的手臂都不自觉放松了些,却想和他更近一点。 应铎一手揽住她纤细轻薄的腰身,托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身体上带。 吻她的同时搂她在怀里。 他身材太高大又成熟,靠在他怀里似乎都有个小空间,屏蔽了除他之外的其他事。 男人明显是有意教她,气息灌输入她鼻息,她第一次实践,被他一开始若有似无地带着,更多是轻轻触碰摩挲。 露台之下高楼绵延。 接近十一点的中环仍然灯火通明,金融中心的人们仍然不停脚步,哪怕周末股市都停了,仍然脚步匆匆,饮更多咖啡去奔钱途。 逐渐摩挲的辗转少了,他定着摄她。 中环之上的灯光对夜色吸吮揉捏,挑得夜色瘫软。 她不知不觉被他吻得有些腿软,应铎手臂钳住她的腰,将她箍在手臂与身体之间,她被稳稳顶住。 她眼神迷乱,睁开眼看他。 应铎微微挑眉:“还要?” 她明明已经腿软得站不稳要他抱紧,但还是贪心不足地点头,似乎能吻到应铎,怎么都不够。 他轻笑了一声:“今晚我们只到这一步。” 她的眼神都不自觉跟着他走了,好似被人投毒一样,只记得要跟着他。应先生松开她的时候,她迟钝地指了指门口,示意那她回去了。 应铎垂着眸看她,平波不起地淡声道:“来都来了,还回去?” 她登时一股暖流从脊背下,差点站不住。 还好应铎下一句话来得及时:“我让人准备了你的房间。” 她失神看着他。 他依旧是那样不急不慢,文雅翩然:“去休息吧,出了露台佣人会带你去的。” 她看向他桌上的报纸和平板,知道他可能还有事情要处理,轻轻点头,腿软地走出露台。 佣人引她去客房。 但客房大概都有五六十个平方,有浴室和衣帽间,处处精致奢华。 她自有记忆以来,就没睡过这么宽敞的房间和大床。 钟家还未发达的时候,整个家总共也才四十平米。 佣人端来牛奶便悄声离开。 她躺在床上时,仍不自觉伸手去碰自己的唇,指尖碰到好似都发麻,能想起男人刚刚的每一个动作。 第二天一早,唐观棋起床,洗漱过后出了房间。 应先生正在吃早餐,着版型极好的白衬衣,一看便知价钱昂贵,与人一样贵不可攀,他翻阅着港城主流商报这两天爆出来的df收购新闻,浅啜一口咖啡,姿态松弛。 看见她,微微一颔首,唐观棋看见他淡漠的样子,却想起他昨晚在露台的时候,耳朵有些发热。 餐厅的佣人对她微微鞠躬,让她到餐桌前坐下。 麦青不久就来了,见到唐观棋的时候,内心有小小震颤。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boss一贯绅士,对女性很尊重,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可以让女孩留宿的地步。 如果这么快,大概率只能说明,boss很中意这个女仔。 麦青笑着道:“唐小姐,早餐过后我送您回去,今天boss很忙,可能不太有时间送您。” 唐观棋点头,她猜到了,现在应先生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吃完早餐她也没有过多停留,回头看一眼应先生便跟着离开。 而唐观棋离开没多久,有员工恭敬来提醒应铎: “我们要开始排查窃听和监控了,要麻烦您关闭手机信号。” 应铎习以为常地应了:“嗯。” 手机信号也会干扰无线电波,误判监听器的发射源。 他随手关机。 家族办公室专门负责应铎这一脉的员工们,关掉了屋内的电器总控,关掉路由器等等可以发射电波的电器。 才开反监听和反监控设备。 从入门开始查起,但凡有声波,设备就会发出警告。 每次只要有外人到boss的房子里做客,客人离开后都需要清理一遍,这是他们的职责。 每次管家都会提醒他们,应该要上门了。 boss自一年多前,已经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唯独一个来做过客后没查过的,只有那位已经去世的曾婆婆。 当时他们来排查,boss直接说不用查。 他们也默认,只要boss不否认,那就是要查。 这次也是一样。 (本章完) 48.第48章 露出痕迹 第48章 露出痕迹 应铎本来没放在心上,但是家族办公室的人扫到书房,反窃听设备忽然发出刺耳的声音。 中环这处居所第一次搜出东西,员工们都一下警惕起来,一路拿设备探声波来源,终于在棋盘夹缝里发现窃听器。 拿着东西走到餐厅,大气不敢出地报告:“boss,书房有个窃听器。” 应铎看向那个小小的窃听器,只有指头那么大,薄如树叶。 窃听器。 这两天,书房只有一个外人进入过。 但他的面色看不出动静,只是浓眉微微下压,眼窝深沉: “在哪个位置?” 员工如实道:“在书架的棋盘里面。” “棋盘里?”他依旧是缓慢温雅,仿佛做任何事都是如此气定神闲,无法妨碍威胁。 员工确认:“是的,是否要调监控?” 应铎沉默了片刻,慢慢饮完咖啡,员工就这么等着。 看老板背靠着沙发沉忖须臾,低下头,才听见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 “调吧。” 员工看老板的反应,心里直犯怵,沉默这么久,不会这位是boss很信任的人吧? 想到这里,员工不敢冒犯,怕是让boss自己确认比较好,不然是揭boss的短: “让管家具体调哪个时段的监控给您?” 应铎的声音淡得出奇:“前天晚下七点到八点。” 员工应声:“好。” 员工去找管家的时候,还旁敲侧击:“来的这个客人是否是boss很信任的人?” 管家记得那条老板亲自挑的裙子,让她干洗熨好给这位小姐,也不敢说死: “不一定吧,只是boss还在接触,也不确定是否可以信任。” 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能信任。 员工了然,心上有所猜测。 载着监控的平板送到应铎手里,看见那一天亲密的片段,他跳过,直接看小姑娘独自在书房里的时候。 视频里的唐观棋并没有触碰过棋盘,从头到尾,除了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接近过书架,其他时候都离书架有点距离。 书房的摄像头位置正对着棋盘,只能看到她背影。 但她站在棋盘前,似乎是盯着棋盘看了很久,甚至是好几次,和他下完棋从露台出来,她停住脚步看了一次,他去换衣服,她又看了好几眼。 像要做什么前的踩点,也像是看出了异常,不能完全判断她到底为什么看棋盘。 员工试探着:“boss,是否需要追查这位客人?” 应铎垂着浓郁黑长的睫毛:“暂时不需要,先查查棋盘入门那一天。” 另一头,唐观棋坐在白色世爵上,看着车窗外匆忙的人群。 红绿灯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声音稍缓,提醒着盲人此刻红灯。 车缓缓停落,斑马线红绿灯的声音变得极快,等在道路两边的人群似潮水蜂拥交织,陌生人擦肩而过。 应先生会是怎么想她的? 一个有好感但很未十分陷入的妹妹仔,还是钟意她,但他已经对感情之事很平静,所以对这些事情不会很热衷? 腿上的手机忽然响,打断了她的深思,是学校组织给她发消息。 说她之前竞争做学校药物实验的申请过了,报酬是两千文,今天过去参与实验,这几天不可以熬夜不可以剧烈运动,每天晚上都要在实验室睡,以便观察。 她回一句好。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股市刚好开盘。她登录账号,把浪町科技的持股全部卖掉,买了df公司的股票。 在浪町这里投入了二十万,收回来二十六万,她可以确信,浪町接下来会涨,但涨幅不会太大了。 df目前股价四十美元一股,但维森资本开了八十美元的高价要收购,而且她建议应先生放出消息,引港城众多资本去竞购df公司,是有私心的。 这样的话,港城的各个资本在竞价过程中开价越高,df公司的股价就越高。 她在竞购之前买入,就可以大赚一笔。 应先生竟然同意了她的提议,是她不敢想的,她完全可以在这里面赚一大笔。 她相信股价翻两倍甚至以上不是问题。 金丝雀只会和男人要钱要礼物,她不想做,这样太无效率。 她只想接近他得到信息和资源,靠自己起家。 她要钱生钱生钱,要自己有钱才是真理,掌心向上拿别人的钱,永远没有平等可言。 车停在唐楼下,麦青依旧对她微笑。 唐观棋回以颔首,上楼换过衣服,便去港大医学院参与实验。 博士生学姐先给她做了体检,打个支药水,应该是这次实验的药,她乖乖当小白鼠。 之前她也参加过不少港大的医学院实验,每次都可以赚到急钱,可能只是几天的轻微不舒服,但不会耽误什么。 她已经习惯每次看见药物实验就报名。 一连几天,应先生都没给她发消息。 刚好她也在做实验,有很多不方便。 她想是否上次太黏人,以至于应先生觉得要保持距离,他以后还会不会联系她? 终于在实验的最后一天,那个小白兔的头像给她发消息: “今晚是否有空?” 她脚步停住,眼底有轻笑,站在教学楼走廊里回当然有。 对面发来温柔的一句:“七点,到楼下接你去吃晚餐,可不可以?” 她实验的这几天每天都昏昏欲睡,但一看见这条消息,立马精神起来,回复一个满怀期待跳起来的小鸭子.gif。 应铎长指抵着手机,看小姑娘回的鸭子在屏幕里跳来跳去。 到了七点,劳斯莱斯挂着港·9的个位数车牌,高调停在唐楼下。 唐观棋看见都微惊。 应先生还未如此高调过。 她慢慢靠近,长发挽成法式低扎,露出素白长颈,着明黄色的吊带中裙,似迪斯尼公主的配色,显得人明眸善睐,灵动的碎发和裙摆随晚风微动。 一上车,看见穿烟灰色衬衫的男人正在翻阅报纸,没有看她,存在感极强,鼻息里好似能闻到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味,温温沉沉。 车门关上。 应铎放下报纸,抬眸看她:“没有见面礼?” 唐观棋不知道应该有什么见面礼,而应铎的长指搭在扶手箱上,轻轻按下一个按钮。 后座挡板匀速上升,隔断了前排的视线。 应铎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一字不说。 (本章完) 49.第49章 你好轻 第49章 你好轻 她试探着,手撑在扶手箱上,越过界靠近他,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下一秒,男人的大掌伸过来覆在她后腰上,托着她,唇落在她唇间。 丰盈的男性气息瞬间包裹她,两人在后座,一坐一攀,交换一个阔别几日的吻。 用他教的方式。 唐观棋闭上眼,不想停止。 车窗被遮光帘挡着,前面被挡板隔着,完全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停在她腰间的大掌滚烫,她不自觉越来越倾过去,都快贴到他身上。 迷蒙间感觉大手往下游移,有力的手臂直接环着她臀下,让她坐到了穿着黑色西装裤的结实大腿上。 唐观棋震颤了一下,睁开眼,而她已经坐在应先生腿上。 应铎温声问:“这几天还好?” 男人的表情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两个人是在友好交流一般。 但唐观棋莫名感觉一阵羞耻,贴着他大腿的双腿微微绞着。 她面色发红地点点头,哪怕很羞耻,仍然忍不住环住他的腰,以黏人的姿态贴着他,闻他身上成熟又有质感的木质香。 在男人宽大的怀里,好似一个避风港,让人想赖着,亦让小姑娘失神。 应铎的声音如常:“周叔,开车吧。” 应先生没叫她下来,她就厚脸皮坐着。 这次去的是一家铜锣湾的西班牙餐厅,有些远。 唐观棋一直坐在他腿上,坐得自己都羞涩难堪,他反而平静,手托在她肩膀上,让她可以坐得稳。 还斯文地温声问:“那天回去之后做了什么?” 她面色红得好似要滴血,双手合在一起摊平,做出读书的动作。 男人似表扬一般,不急不慢地温声夸赞:“观棋果然是乖孩子。” 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蹭过她面颊。 她臊得很,但眼睛还是一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这个角度看他,他的面型成熟容长,鼻梁和下巴的线条硬朗,嘴唇又薄又性感,边缘清晰,线条冷峻,应该是身体很好,所以呈现淡而均匀的粉色。 她试探着,大胆地用脸去蹭一蹭他的脖颈。 应铎仍然不急不慢,声音低沉醇厚:“嗯?” 她又不好意思地撤出来,满心旖旎,又去吻他,相触一瞬便移开。 两个人好似想环紧对方,但又克制温柔,她只是坐在他腿上,靠着他。 应铎也只缓声道:“df的事情不久之后会有结果,应该不会这么忙了。” 不会这么忙的意思是,不会再有这种五天都不见她一面的时候? 唐观棋眼巴巴望着他,依旧是那样黑黝黝的瞳孔,满带着倾慕与情动。 她做出一个“好”的嘴型。 应铎托着她的膝弯,微微调整了一下她坐的位置,把她调靠外了一点。 唐观棋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他腿上十几分钟,是否她太重,压得应先生不舒服? 但还未等她想完,就听见男人似感叹地温声道:“你好轻。” 他身上的男人味在他轻而易举用力移动她的时候喷薄。 唐观棋浑身都发酥,好似已经无力,只能靠坐在他身上,面色红得厉害。 她试探着拿手机问他:“那怎么还把我往外移?”男人垂眸看着她的手机便签,轻笑了一声,声音依然温和,甚至她觉得更加温柔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唐观棋本来不解地望着他,但顷刻之间,在男人多情注视着她的眼神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 她本来就红的脸几乎再度爆红,手微微攥着他昂贵的衬衣。 她都没想到…这样坐是太近了。 忽略了对应先生来说是一种折磨。 她又自觉地,轻轻地往外挪了一下,深怕让应先生不舒服,一直挪到应先生都伸手钳住她,低声说:“别动了。” 她周身一僵,再都不敢动。 一直到车停下,应铎微微打开后门,低声道:“下去吧。” 唐观棋握着车门凸起,终于得救一般出来。 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下,动情反而是一种煎熬。 这家西班牙餐厅入口隐蔽,上了电梯,有侍者一路引他们进去,包厢灯微暗,流线型的灯光暧昧,隔着一层毛玻璃可以依稀看见吧台和厨房里师傅们忙碌。 另一面墙是水墙,里面的游鱼飘荡在墙中,油墨鱼鮟鱇鱼还有一些唐观棋不认识的鱼类,侍者介绍说是今日的食材,只是唐观棋不知道会怎么拿出来。 最先上的是一壶凤凰山茹兰单丛,侍者为两人斟茶。 一开始上的开胃菜是盐梅奶羹,底层是青梅做成的啫喱,面上是比一般牛奶要甜许多的水牛奶冰沙,唐观棋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应铎的视线温柔:“还好?” 味道相当出众,唐观认真点点头。 他淡笑:“今日不会有生食,慢慢食,这家店的主厨相当有名。” 唐观棋的心一软。 随着一道道菜上来,餐程过半,应铎终于缓缓开口:“书房有一块原木棋盘,你记得?” 唐观棋脊背微僵,剧烈的心跳差点压抑不住。 应先生……知道了? 应铎温声道:“这几天书房发生一些事,重调了监控,不算大事,但我见你盯着这块棋盘看了一阵,是这块棋盘有什么问题?” 她有些愣住。 原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只是怀疑她和严重到需要调监控的事有关? 她莫名的,心间有些难受。 但她随后只是低头笑了笑,什么动作都无,什么话都没打给他看。 指尖不自觉地发着凉,心里有些酸涩有那么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她却只是故作平静。 很久,她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地写一句话给他看:“没什么。” 她抬起眸,眼底清亮地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有一刻的泪意,指尖轻轻比划着: “那块棋盘,真的很漂亮。” 应铎看着她,其实他并没有很怀疑小姑娘,但她的确在棋盘前站了很久。 如今她说是因为棋盘漂亮,也算正常,毕竟她擅棋,婆婆做的那块棋盘也实在用心,尺寸细节都做得极好,不因为是做给小孩子的,就敷衍做做。 她会驻足观看,不算意外。 (本章完) 50.第50章 心疼 第50章 心疼 但他其实是以为小姑娘发现了窃听器,碍于两个人还不够熟悉,或者她也不完全确定,所以她未和他说有窃听器。 有侍者来上菜,唐观棋只装作若无其事,还对应铎笑。 应铎也无意一味追问这件事,因为他对小姑娘本无太多怀疑。 也查出是棋盘挪入户那一天,临时调来搬动东西的佣人有问题。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交代管家暂时不必叫人来扫查。 中环这处居所他住得不多,也不算太隐私,其实没有太多值得窃听监控的东西。 红酒血鸽抹满冲绳黑,盛在莹润洁净的白瓷浅碟中,被戴着薄膜手套的侍者端上来。 夹杂着的马山椒味道浓郁,是这间餐厅最合港人口味的一道菜。 但听着侍者介绍,唐观棋本该对这道菜有兴趣的,此刻食起来却少了几分滋味。 只不过她白得发冷的脸仍然是温柔安静的,好似还是乖顺,毫无打扰人兴致的不懂事。 上了最后一道甜品,唐观棋没怎么动了,应铎温声问:“食饱了?” 唐观棋点点头。 男人伸出手,递给她方巾,声音低醇得好似刚刚那杯赤霞珠红酒,色泽浓郁,香气馥郁: “今晚带你去见个人,对你来说,应该算重要。” 唐观棋垂着眸点点头。 夜晚渐凉,男人先她一步起身,将西服外套搭在她身上:“走吧。” 唐观棋如常起身,但她起身的下一秒,身形不受控制一倒,眼见要跌落在地上,应铎眼疾手快接住她,甚至她跌得太快,他是抓握着她单薄肩膀阻止她跌倒的。 侍者吓了一跳,应铎把她抱起来的时候,侍者都准备拿aed了。 还好唐观棋微微睁了下眼,轻摆手表示自己冇事。 她清亮但带些脆弱的眼睛看向身后的沙发,示意应铎把她放在沙发上。 应铎犹豫一瞬,有力钳制着她失力的身体,把她放返沙发上,直觉不对劲,但只是沉缓问她: “不舒服?” 她趴在桌上,困倦地在菜单上写字给他看:“在学校参加医学院实验,有两千文拿,这个药会让人容易犯困。” 是应铎没想到的原因,他微微皱眉:“药物实验?” 她幅度很小地点头,眼皮都快打不开。 他在港大时没听说过这些揾钱兼职,但他知道美国的药物实验,给被实验者一笔钱,试验那些凶猛的、未经上市的药,很经常出现后遗症和生命危险。 不知道港大医学院的是否也一样。 应铎看向她的眼神第一次凝重似一片深海,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但可以感觉到他的微愠,仿佛风暴马上要来临。 她好似看明白他的表情,在菜单上有些歪扭地写:“两千文对我来说好多。” 而且港大医学院的药物一般都是正常的,不会有任何对身体有害的可能,这次的药也只是相当于一个安眠药。 但应铎眼底的情绪是不认同。 只是为了两千文,就去伤害自己的身体。 她有那么缺钱? 甚至去做药物实验,都不愿意用他的钱,如果兑了那一百万出来,她何必如此。 应铎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掌托着她的脸:“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钱?” 她不答,只是趴在他温热干燥的手心虚虚看着他。 应铎是多少感觉到了的,她不想用他的钱。但没想到妹妹仔能清高到这个程度,他之前觉得,时间慢慢推移,她会逐渐能接受他带来的便利与帮助。 毕竟还是小姑娘。 未想到她却如此坚定,只图人不要钱。 对他来说,高兴没有太多,多了轻微难言的不忍心。 是他没想到会对这个小姑娘有的心绪。 应铎另只手扶正盖在她身上的西服外套,方便等阵把她抱回去,声音里带了不容拒绝: “如果你不去提那张支票,我就马上让人取出现金,给你提回去。” 她迷迷糊糊,却还是摇头,年轻饱满的面颊在他掌心蹭了蹭。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立刻打一通电话出去。 她迷蒙间听见他冷淡道:“去银行提一百万整现金出来。” 那头的麦青震惊。 陡然提钱要预约,一百万整的现金,哪有那么好提,而且现在是晚下了。 应铎好似能听见她想什么一般:“直接打电话给这边的支行行长。” 麦青立刻道:“目前哪个银行离您最近?” 应铎声音淡漠没有起伏:“铜锣湾的中银。” “好,我马上联系,现金是放到哪个位置?”麦青速度极快地应声。 唐观棋听见应先生真的要提一百万出来,很想要起来,但意识朦胧到根本无法阻止。 不知不觉间睡着,中途有短暂醒来,听见身边有人说话。 很冷淡又平静的话语。 “……叫保镖提上楼来。” “嗯。” “不必。” 还感觉有人拿针扎她的手,涂凉凉的东西,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感觉自己忽然清醒了。 睁眼看见男人衬衣扣多解了两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窗户大开,夜色与灯色拢罩他,唯独指间那支燃着猩红火光的烟明亮。 仍旧成熟英俊的面庞带着疏离感。 唐观棋轻轻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手上有打针的痕迹。 她下床,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有些不解地仰视着他。 男人依旧坐着,伸手,带着薄茧的大拇指刮蹭过她面庞:“你真的,很不听话。”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听话,只是用水润又懵懂的眼睛看着他。 其实应铎完全可以不管她,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小姑娘,虽然有还算强烈的好感,但到底是还在接触,他一贯不会管他人的私事,也习惯了不干预别人的选择。 他找人问了,港大的药物实验很安全,和他留学时看见的那些药物实验不太一样。 但看见她睡得醒不来,还是打电话叫医生,让人给她做血检,看着医生给她打针。 在他的人生里,从未有用身体健康去换钱这种概念。 别说他,就是仰赖他生活的、出身市井的钟蓉,之前再穷的时候也不会去做这种事。 她和钟家住在一起,却和钟家的生活好似两个世界,如果钟家是普通难度的生活,她就处于地狱级别。 (本章完) 51.第51章 同我的钱有仇? 第51章 同我的钱有仇? 让人有难以言喻的心痛。 如果她的长辈知道,不知会有多难受。 他很少去共情他人因果,都感觉到了不忍。 妹妹仔真是。 他声音里的磁性因为轻微疲倦而变得更重,松弛但有让人不敢忽视的气场,好似长辈在审问她: “下次还这样揾钱?” 她要点头,但看见男人的面色,立刻像是被威胁了一下,用力摇了摇头,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样。 他的手抬起,大掌落在她头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男人的手掌大得可以罩着她整个头顶,像保护亦像怜爱。 她蘑菇蹲在他面前,似一个小孩。 窗外的海平面一望无际,有一艘艘的游船行驶在香江中。 她身上被换了麦兜猪的睡衣,她自己都未发现。 也许是和她自己买的睡衣太像,她一时间都没想起自己是穿一条黄裙子来的。 他的声音很低,喃了一声:“bb猪,你真的是调皮捣蛋。”(小猪) 闻言,唐观棋眼底光点颤了颤,随后她像个别扭的小孩,微微扭过脸去不看他。 哄小孩的,她又不是小孩。 但她不自觉地心脏一软,感觉自己在男人的掌心里,好似真的变成一个小孩,眼眶有温热感。 他看着她娇气的侧脸,轻轻抚摸着她乌发浓密的头顶:“怎么这么不乖?” 她抱着膝盖,倔强地别着脸,嘴微微撅起,感觉似一只撅嘴小猪猡。 她的撒娇同别人都不一样,别人的撒娇是软的,她的撒娇,却是以好似坚硬实则别扭的举止,来掩盖真实想法的。 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反而更真实和小心翼翼,让人看得莫名心软。 她别扭着,却贪恋地轻轻偷蹭了一下他的掌心。 应铎的声音有上位的阅历感,此刻却刻意放缓放柔,只是话语仍然是有侵入性的:“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她转过头看着他,大而清阔的凤尾眼带着微羞的亮意,她不知是被好好对待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别扭,还是病未好没有之前有精力。 她反而不如之前表达得那么直接,低头躲了一下他的视线,他松开罩在她头顶的手。 她拿他旁边的纸笔慢慢拖拖写字。 应铎看着她细白玲珑的手慢慢写,一字一字,很久才矜持地写出来一句:“有点中意。” 他不知原因地轻笑了一声。 唐观棋眼神不解地抬头看他,耳根有些烧。 男人半垂着长眸,慢条斯理问:“钟意我,但同我的钱有仇?” 她莫名咽了一下口水,摇摇头。 他似秋后算账,俯下上身贴近她,放缓声音低问:”冇仇为什么不肯用我的钱?”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只要再低一低头就可以接吻。 唐观棋本来是蹲着的,一下失衡往后倒了些,扑通坐在了地板上,手下意识慌乱地从膝盖上移开,想保持平衡,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慢条斯理地,把她两只手都抓到一起,然后单手握住了她两个手腕,大掌完全包裹着,微微用力,扯住她的平衡。 她的手被迫举过头顶,好似一个被他抓来审问的犯人。 但这样抓着她,对他来说好像只是顺手的事。他慢悠悠道:“来亲我抱我,但是对我的钱避而远之,你觉得这样好吗?” 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红起来,本来还发白,这一刻都因为他而变得红润。 他故意吊着她,还晃了晃她的手,好似在晃手铐一样:“嗯?” 她被双手握着这样拎着,手臂都贴着她的脸,她只能从双臂之间看着他,似一个清瘦年幼但被监狱长亲自审理的犯人。 他都故意的,明知她说不了话,还抓着她两只手,好似不知道抓住她了她就无法表达一样,还有意来问。 她要怎么答他? 她的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红扑扑的,眼睛有被调戏到动情的荡漾。 这个角度看,应铎脸上的线条都冷峻到不通情理,有种威压感,但他的声音依旧是温朗从容的,带着不急不慢的贵气: “回答我,我就放开你。” 她的脸都憋红了。 他看着她的唇:“怎么不说?” 她用力抿了抿唇,乌眸有些不服气地瞪着他。 本来就是对的,不用他的钱,只要他的人,还不够清傲脱俗吗? 其实他不是很欣赏吗? 应铎不疾不徐:“是知道让我为难得太离谱,自己都愧疚得张不开口?” 唐观棋想反驳,却咬了咬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她脸憋得越来越发红,应铎终于把手缓缓降落,松开她,让她能自己保持平衡。 随后大发慈悲道:“不逗你了。” 视线悠悠指向房间一角:“看看。” 她还有些不服气地看过去,却只见房间地上有个大箱,箱口大敞着,触目惊心的金钱堆叠。 箱子里满满中银版本的千元港钞。 香港其实没有实体货币,港府不发行纸币,所谓港币全部都是三大银行发行的代金券。 中银是其中一家。 而这家银行的千元钞是橙黄色,饱满得有种要爆出来的感觉,钞票上紫荆绚烂,上千朵就这么开着,繁枝万片,满堂醉。 她呆住了。 记起半梦半醒间,应先生好似说她不那一百万,就让人提出现金,让她提回去。 整一百万的钞票,厚厚的十捆钱堆在一起,随便抽几张都够她在物价高踞的港岛用半个月。 极其有诱惑力,张力强得她这个爱财如命的人需要有极大定力,才不会跑过去看那箱钱。 她僵硬地回头。 不知应先生何时已经点燃起一根新的烟,冷淡地弹了弹烟灰,呼出一口白雾: “我买你的健康,两千文你要做一个星期的实验,这里有五百个两千文,五百个星期,希望你别再做这种伤害身体的事。” 她很快算出这是十年零四个月的钱。 但那个时候,应先生和她还有没有联系都难说。 唐观棋看着他俊朗华丽到带些疏离感的面庞。 意识到对他来说,可以用钱解决的就是最容易的,要给资源给门路的,才是贵的。 给其他地区的宝贝们解释一下,bb猪在粤语里是宝贝的意思,但又没有bb(宝贝)那么暧昧,宠溺但相对多点开玩笑的意思 猪在粤语区还是蛮受喜欢的,粤语区出产的动画片麦兜(香港)和猪猪侠(广州)都是猪仔,所以bb猪也是一个可爱的称呼。 (本章完) 52.第52章 坐上来 第52章 坐上来 但他愿意给,其实都很难得。 因为一秒千金的应先生愿意为她心思。 应铎垂下轻薄的眼皮看着她:“愿不愿意?” 唐观棋微微躲他的视线,好似不想回应他一样。 虽然她很爱钱,但她还是想维持住她的形象,不然应先生就有可能觉得她是来图钱的,怀疑她的钟意。 她是坏蛋,但不想别人觉得她是坏蛋。 看小姑娘依然犹豫着不想接受,应铎微微俯身看着坐在地毯上的他:“你这样我不方便。” 她不解地比划着:“不方便什么?” 但他淡漠的眉眼依然,却说出惹火的一句:“不方便同你谈情。” 她一下好似被他淡漠的眼神烧到。 应铎拍了拍着墨色西裤的大腿:“上来。” 她和他四目相对,男人明明没有故意戏谑的意思,只是这样淡然看着她,侵略感都强得她顶不住。 他极有耐心,似在暗处等待猎物放松警惕的肉食性野兽,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猎物,相当有耐性地安静潜伏,只等咬住猎物的脖颈狠狠吞落。 她的手撑在地毯上,看着他岔开的腿,犹豫着该侧着坐还是正着做。 不自觉把手抬起来,思考着该怎么上去。 应铎看她犹犹豫豫,把燃着的烟夹在方形玻璃烟灰缸边上,低声道:“站起来。” 唐观棋不解,听话地站起。 男人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近,在她耳畔吹气:“手放上来。” 她一时耳根都酥了,试探着,把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应铎松开她手腕,两只手转而往下,分别落在她两条大腿后面,大掌包裹着她大半的腿,有力又从容地掰开。 唐观棋没想到他掰她腿,眼见就要失衡,他却托着她两条大腿直接把她抬上来。 唐观棋的膝盖抵着沙发,跪在他身体两边。 应铎松手,但唐观棋却觉得有股无形的抓握力,把她整个身体抓住了,那种被男人气场完全浸入的感觉空虚,好似等待什么将感觉填满。 他抬眸,浓深的眼眸深不见底,举重若轻道:“坐。” 她反而不敢坐下来。 应铎平淡开口:“怕?” 唐观棋感觉脊背发麻。 她怎么会怕,她最胆大了。 在男人定定看着她的视线下,她硬着头皮,屁股往下,坐在他结实又修长的大腿上。 侧着坐上来和跨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好似被男人的雄性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 她还在想自己穿的裙子,会不会走光,低头一看就惊觉自己身上哪有黄裙子。 应铎看她终于发现了,颇有兴致地等她问。 唐观棋的手移到旁边的纸笔上,急切写落一行: “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他动作从容冷淡,将夹在烟灰缸边上的烟取起,摁入烟灰缸里慢悠悠碾灭,说出来的话却不善良: “我换的。” 他转回视线,淡淡看着她。 她被看得面上发烧,一时间猛地意识到应先生应该都把她看光了。她抿唇,拎开自己的领子往里看,内衣还是她自己穿过来那件。 应铎有意逗她,看见她立马去检查自己内衣有无被换,被可爱到有些想发笑。 她拿起旁边的笔要写字,应铎以为她是要写字抱怨他或表达不满。 但他低着眸,一字一字看她写,写到一半好似被火燎到一般,眉心微动。 而妹妹仔写的字是——— 您觉得我身材好吗? 他抬眸,她也抬起眼,一双大眼睛不知世事但勇敢无畏,浓密的长睫毛让她的眼睛更娇媚天真。 好似一只不怕死的小食草动物,因为冬天冷就去敲食肉动物的门,想问对方可不可以收留她,她冷得发震。 都不知道会被吃掉。 应铎呼吸都重了,轻轻抵额,无奈得声音低哑: “和你的脾气一样。” 她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就像在说“什么?” 应铎其实从不评价这些,也不会去刻意说让女性觉得不尊重的话,但妹妹仔真的好不听话,要用不听话的方式去治她。 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平。” 她一时有些害羞,但又很得意。 有些东西不必帮她换衣服也看得出,她有时穿衣服会露出浅沟和一些趋势,吊带或是露肩裙,少女的酥胸嫩而白,尺寸不小也不大,但过来抱他的时候会柔软地贴着他上身,贴得人心都软嗮。 很难言这种感觉,觉得她的身材刚刚好。 应铎觉得有些好笑,微微扬眉:“高兴?“ 唐观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应铎却打破她的幻想,背往后靠,肩膀抵在松软的沙发靠背上,宽绰的肩压下一片浅坑: “下次有机会同你换。” 唐观棋疑惑地微微歪头,不解他的意思。 应铎终于揭晓谜底,眼底浮着浅笑:“这次是佣人阿姨换的,我冇碰你。” 她错愕,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好似鸵鸟想把头埋入地里。 但给人的感觉是她很失望他没看,看得人想笑。 应铎的手掌落在她后腰,硕大的喉结滑动,低声道:“过来点。” 他微微后仰靠着沙发,她坐得直直的,虽然坐在他腿上,都并不算很亲近,不是他叫她坐上来的本意。 唐观棋试着上身倾向他一点,但有些僵硬,应铎颠了一下腿,她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但他控着她腰,没有让她滑得太下,以免走火。 唐观棋完全失去控制,差点倒在他身上,手撑在他胸膛借力。 应铎微微偏头,但眼神依旧是看着她,没有太多开玩笑的意思:“等阵我让人把这箱钱搬到你那儿。” 她咬唇看着他。 男人的眼神淡得像对这件事会没什么耐心,无可商量。 唐观棋躲避视线看旁边,他就跟着微别过脸,要她看着他,不要躲避,伸出手掌托着她的脸,要她回答:“嗯?” 唐观棋没回答,也不打手语也不写字给他看。 应铎作为一个欣赏她能力的年长者,不想看她这样消耗自己,作为和她有暧昧关系的男人,也不想看她受罪: “我不想见到你为了小钱奔波,你有时间精力,应该在培养自己上。” (本章完) 53.第53章 我不要回头路 第53章 我不要回头路 哪怕她是正常的兼职,他都不会说她什么,但她已经缺钱到需要伤害自己,他再尊重个人选择,都不可能不干预。 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干预。 她坐在他身上,好似在思考要不要答应,低头看着他的手。 大掌硬朗宽广,手指很长有养尊处优的文雅,皮肤不是完全细致,有很多青筋骨线游走,脂肪含量极少,轻薄的皮肉贴着坚硬骨节。 显得性感但比起她细白嫩滑的手,有些粗糙,但偏偏就是男人天生的粗糙,让人生出探索心。 她不自觉伸手去摸他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 余光还记得瞟他一眼,好似恶狗扑食,但又怕惊动旁边的人类,只要掩耳盗铃,他就不知道她在偷吃。 看得应铎都意识到小姑娘对他有瘾,看着她摸自己。 他微微动了动被她摸的那只手。 唐观棋一抬头,对上他深邃带着探究的目光,一边压着眉,一边眉尾微扬,好似被冒犯后的轻微不悦。 但应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温柔:“搞乜?”(做什么) 听得她耳朵都酥麻了,拿起笔,在旁边大胆妄为地写: “搞您。” 应铎无语地轻笑,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还是乌溜溜又炙热的。 他低声徐徐道:“太不听话。” 她接受训斥,却还在他腿上往上坐了坐,任凭男人呼吸微重,他钳住她的腰不准她再往上坐。 唐观棋侧过头,在旁边的高桌上写字:“如果我接受您的钱,您可以这样抱着吻我吗?” 他深长眼眸看着她写这句话。 两个人之间都这样坐着了,都没有拥抱,好像在刻意躲避什么似的。 男人不回答,只是深深看着她,唐观棋试着贴近,好似有无形的线千丝万缕牵连着两个人。 应铎低哑道:“想要?” 她用力点点头,精致冷艳又紧实的年轻面庞带着湿润的盼望,美得似一朵山荷,被雨水浇透的时候是半透明的。 应铎调整了一下坐姿,往后坐直了些,更贴着椅背,她都感觉自己被带着动,男人伸出一只手,虚虚把她抱在怀里。 唐观棋感觉自己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叹慰,手攀着他的肩膀,轻嗯一口气。 听见他缓慢的声音磁性温厚:“总是这么主动,真的没有回头路给你行。” 唐观棋不后悔,她才不求回头路。 应铎却清楚。 小姑娘只是年纪轻,未必以后还觉得这个选择对,所以他刻意拉长时间,让她慢慢考虑。 是他有些管不住自己,才和这么小的妹妹仔接触,不能还任由小姑娘不知世事,也这么跳下来。 他是年长的不规矩者。 她软绵绵陷入他怀中,其实礼节性的拥抱,他经常有,但抱其他女性感觉不到她们很软。 是否因为他对她有少少动情,所以觉得她软得让人想抱着,有轻微的上瘾感。 男人本质的欲望就是想让她这样跨坐在他身上,贴合着他,扑入他怀中,被他抱着腰和背,把她揽过来吻。 但他只是叫她坐上来,其他不提,又放纵又克制。 喜欢有理智下的喜欢,有由生理发动的喜欢。 妹妹仔是后者,见到她就会想多看几眼。 明知和她一点都不合适,还是会忍不住选择。 唐观棋抬起头看着应铎,她眼睛有些迷情,来吮他的唇,只是接触到的那一刻都会呼吸震颤。 他闭上眼,托着她的后脑,只是微微动作,辗转几下。睁眼些微,在极近的距离间,看见她害羞又悸动。 她拿笔写字,他看着她写落一行:“您的唇好软。” 应铎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青筋都在跳。 唐观棋还不觉意,水艳的朱唇扬起,在近距离对他笑,明明黑眸都迷乱了,手撑在他大腿上。 妹妹仔真的是妹妹仔。 大概她没经历过男女关系,于是对一切都是食髓知味意犹未尽的。 被他抱一下会腿发软,被他吻会呼吸乱,无论和他做什么,反应都很饱满。 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害羞与不由自主的情动,一切都似洋流一般,是年轻的充盈的,应铎一时都觉得似乎被浇灌了。 她还写这样的话。 真的不应该。 现在就教会她接吻了不合适,她本来就心存野生的、年轻的欲望,他一直都是克制自己的状态,她这样来惹他,他用于克制的忍耐力要大幅度提高。 他不再和她接吻,只是随意聊着:“现在同意提议了?” 唐观棋又主动上来亲了他一下,他冷着脸,好似没有什么反应,但明明就只是这样,好似有甜丝丝的味道存在于他舌尖。 应铎反问:“嗯?” 她终于点了点头,视线里注意到自己手上针孔,她指了指针孔。 应铎淡声道:“叫了医生来看你,给你打了一针。” 她好奇写:“医生怎么说?” 他漫不经心解释着:“刚刚带你食的菜不合适,太热气,你用的药不应该有太多消耗精力的事介入,否则会迅速感觉到疲倦。” 但不止是菜的问题,还有她的情绪波动。 她用的药,一旦情绪波动比较明显都会感觉到疲倦。 唐观棋思索着。 应铎不急不慢开口,坦诚地提可能真的让她耗费心力的事: “今天问你棋盘,是因为在棋盘上发现了一只窃听器。” 听到真相,唐观棋一下僵住了。 应铎嗓音依旧是徐徐缓缓的矜贵音色:“不是怀疑你,而是觉得你聪慧,应该是发现了窃听器,但又在斟酌什么,所以不说给我听,我想听听你说为什么。” 男人视线悠慢,有温和之意。 唐观棋只是别过脸去不看他,手攥着睡衣的袖子,眼眶发热。 许久,才写字给他看:“我没有看到窃听器。” 没有她还站在棋盘下,其实是奇怪的。 因为曾婆婆的棋盘,还不至于好看到这个地步。 妹妹仔应该是在斟酌什么。 但她不愿意说,他不深挖。 无论是因为不够熟悉,她张不开口说,还是担心她说了,他会迁怒地不悦,他都不强求她说出来。 他其实本意是希望她别怕他,不必斟酌太多,只当他是普通男人,毕竟是在接触中。 (本章完) 54.第54章 罪恶感 第54章 罪恶感 应铎看着那行“没有看见窃听器”,心知肚明又悠悠道:“好,我听你说话。” 他慢条斯理将她因动作微乱的长发拨弄整齐。 男人的鼻型是罗马鼻,高贵冷漠,有攻击性的成熟相,从她仰视的角度看,鼻头窄小精致,高不可攀,和薄唇自成一派的冷贵。 应铎慢声,似游刃有余:“不早了,今晚回去你可能会睡不着,多饮水排出药物。” 她看着他,她眼睛漆黑如夜色中潺潺流动河流,有些微的失重感。 也是,应先生根本都不知道她是谁,她贪心地想要应先生剥夺惩罚钟家更多,现在他大概都想不到她是真的没有看见什么窃听器。 也不知他其实亏欠了她。 他不留她是正常的,她又何必失落。 他叫医生来,又在这里守着她,还叫人拿了一百万现金出来,她以为是靠自己的努力,让应先生对她更重视了,都不需要婆婆的影响他都会更对她看重。 原来不是,只是应先生的人品使然,见不得她在自己面前晕倒,没有人照顾。 所以周全地替她解决问题。 换成任何一人,他都会这样做。 唐观棋垂下眸,点了点头,从他腿上下来。 她不喜欢带有他人影响的喜欢,她要在真相揭穿前,让应先生完全喜欢唐观棋这个人。 应铎微微坐正,整理她坐出来的西裤折痕,温声道:“我叫人帮你把钱搬回去。” 她摇了摇头。 应铎的尾音微微上扬,似质问似无意:“不要?” 唐观棋径直走到那个大箱前,从里面拿出一捆,厚得她的手都一沉,她分出一半,只取半捆。 回头,对上他审视的眼眸。 她指了指这半捆马内,又比了个ok,示意拿这些就够了。 好歹妹妹仔愿意拿,应铎声音温和地问:“确定?” 她点头。 “过来。”应铎声音低低的,却好似有那么一刻柔软了。 唐观棋走过去,他随便摸了摸她的头:“好乖,我叫人送你回去。” 她很轻很轻地点头。 应铎收回手,成熟的长眸依然温和地看着她的眸子:“明天你有早课,现在一点钟,明天不要迟到了。” 唐观棋本来还低着头,气息蔫蔫。 但忽然想到,应先生送她回去,是因为她有早课? 还是她多想? 男人没有给她再深思的机会,起身打开房门,摁了门边的呼叫铃。 管家立刻爬上楼来:“您有什么吩咐。” 应铎让开身,让管家看见唐观棋,淡淡道:“装齐她的东西,把她送回去。” 管家立刻恭敬道:“您和我来吧。” 唐观棋跟上去。 管家走在前面,唐观棋最后回头看了应铎一眼,忽然停住脚步跑上来,圈住他的脖颈仰头。 应铎亦低下头,与她接一个短暂的吻。 妹妹仔抿着唇,似有些害羞,终于满意地跑走了。 应铎看着她离开,还穿着那身麦兜猪的睡衣,都让人有罪恶感。 她这么小。 不多时,管家来说已经把唐小姐安全送回去了,应铎淡声问:“碗柜的钥匙。” 对方颇有条理:“放在您的书房。”应铎抬步去书房,推开门,穹顶极高的书房安静,犹如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空间。 他走到书桌前,一只银色钥匙放在桌面。 钥匙看起来像是新的,上面还刻了一行kk。 kk。 应铎垂下眼皮,睫毛将他眸中的情绪遮得半明半暗看不清。 这个名称放在这里,还是会有很浅的安慰感,只是看到都有些微眷恋。 因为婆婆的形容,他提前想象过kk的样子。 智慧,正直,果决,勇敢。 令人心生向往,会不自觉去勾勒她的样子。 他不想否认自己的想法,他对这个名字背后的人感兴趣。 因为所有特质都是他向往的,他想拥有的。 更何况她还是婆婆的孙女,意味着她的品质做不得假,她完全值得相信,不必他费尽心机去提防,连试探都不需要就可以相信她。 他已经很久没有绝对地信任过谁。 所以kk这个女仔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其实他是失望的。 这个名字好似成为了一个代号,一个寄托了所有美好品质,但并不会存在于现实的美好知己。 应铎收回视线没有再多看,随手把钥匙放入抽屉。 — 翌日,唐观棋上完一天的课,再去医学院的实验室,有些抱歉地说自己太疲倦了所以打了针,可能会影响实验结果。 负责实验的学姐说实验数据已经采集够了,她去打了针也不影响。 唐观棋才松了一口气。 不影响她那两千文。 路过新实验室,看见众人正在搬沙发,她让了让身,听见学长议论。 “这张沙发才用了两个月就烂了,我还以为这个牌子的家私很好。” 另一个学长挠了挠自己有皮疹的手臂:“伟雄家具的广告遍地都是,宣传自己是真皮,这么贵,原来真皮质量就一般般。” 唐观棋听见伟雄家具,脚步停了停,看向那张沙发,本应该是耐用真皮的凳面上破了一个洞,胶体外溢,像被腐蚀出来的一样。 伟雄家具就是钟伟雄的公司,这半年异军突起,虽然没闯出港城,但在港城用小广告的形式铺天盖地,公交车公告、地铁宣传栏、街边小广告。 很多人都会说那句伟雄家私,真皮真丝。 但看这个质量,不知道是否真皮,或是用了不好的材料夹杂着。 在港城,虚假宣传和卖假货都违法,尤其是卖假货罚得很重,所以港城一直以来都被叫购物天堂,就是因为监管十分严格。 唐观棋看着学长学姐们搬走那张沙发,忽然想到, 如果钟伟雄自作孽,都不需要她巧立名目,应先生自然也会厌恶,收回帮助。 法律罚钟家尚可以请律师钱平。应先生罚钟家,就是真的断了钟家的生路。 她本还在思索,手机忽然一震。 拿出来一看,发现是系里问她可不可以去参加校基金会的颁奖。 会给基金委员会的委员们颁发优秀校友证和捐赠说明。 这次选的都是各个系成绩优异,仪容良好的学生们,她也是其中之一。 唐观棋本来想拒绝,但往下划,看见了委员会中应铎的姓名。 (本章完) 55.第55章 吃醋 第55章 吃醋 时隔一日的宴会厅休息室里。 应铎拿着资料册在看这次基金会会议的内容。 张世辉已经被应铎踢出委员会,换来的新委员周竹文是应铎的合作商,是从小认识,半熟不熟的朋友。 周竹文一走进来,看见应铎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将自己的西服外套从容除下递给侍者: “这么久没见,看见我都不打个招呼?” 应铎头也不抬:“你会打招呼?” 周竹文走到他对面坐下,也不计较,笑着接过侍者递来的手冲咖啡,八卦道:“离上次见你有半年了,有没有女朋友?” 应铎依然没有抬头,翻了一页:“没有。” 听见答案,周竹文都觉得奇,应铎这样的会没女朋友,读书的时候都不停有女仔追。 他有意调侃:“就算我不介绍给你,你身边都应该有很多向你释放信号的,不打算选一个?” 应铎垂眸看着资料,翻阅着基金会这次资助的项目:“还早,我不打算现在结婚。” “是没遇到合适的,还是本来就不想结?”周竹文好奇。 应铎想到他一贯八卦,没想到他这么啰嗦。 但他的确对此有自己的安排。 结婚这种事,一般是对女人有诱惑力,应铎没有那种很想给一个女人未来,还非要未来和对方捆绑在一起的想法。 更何况,如果踏入婚姻,他起码要对对方信任,但他目前做不到。 应铎慢悠揭对方的短:“你这么闲,是公司股票涨得很安心?” 周竹文手里的一家公司最近股价跌得厉害,周围人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不和周竹文说,应铎突然来一枪,周竹文是真被打中。 周竹文尬笑一声,端着咖啡问:“那你没有女朋友,是嫌麻烦,以你的能力应付不来?” 应铎声音平淡:“是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是什么意思?准备有?”周竹文本来只是随便讲,但应铎的回答,让他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 应铎只是依旧不为所动:“看情况。” 唐观棋穿着行政置办的浅色长裙,长发挽在脑后成低髻,露出细长脖颈线条,行走在会场内。 她做礼宾和侍者的次数不少,但是第一次穿到这么有质感又不露不贴的衣服,穿上一样就看得出是文文静静的学生。 学校就是学校,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她都感觉被尊重了。 她整理好仪容,旁边的瑞贝卡就叫她:“会议好像开得差不多了,我们要进场了。” 瑞贝卡也是篮球拉拉队的一员,学地质的,因为成绩好长相也大方出挑,被选来参加这次活动。 有个熟人,唐观棋是开心的。 因为她交流不畅,有个外向的朋友在身边,会方便很多。 有行政人员按编号叫她们站好,发证书和奖杯给她们,等阵一定要注意不要发错。 唐观棋低头,看见自己手里那份证书上写着周竹文。 左右看了看,发现隔了一个位的瑞贝卡拿到了那张写着应铎的祝贺证书。 她本想和瑞贝卡换,但来不及提,行政的人员就拉开黑色的帘布,让她们按队形出去。 她跟着队伍走上台,瑞贝卡在她前面,她连路过应先生都没机会。 余光飘过去。 男人就站在她一米远的地方。 穿power suit的双排扣灰西服,灰色质感好得昂贵,这种西服会有小小垫肩,衬得人雄厚有气场,男人本来就挺阔的肩膀更宽。 西服是敞开的,里面的白衬衣解开几粒扣子,坚硬胸膛有肌理线条的微微起伏,存勃发的成熟男性气息。 不是完全的背头,两侧会有些微碎发落下,掩盖英气利落的额角,性感反而欲盖弥彰。唐观棋是第一次看应先生穿成这样。 他没有看她,而是温和看向面前的瑞贝卡,瑞贝卡明显紧张到手抖,递证书的时候都抖得快拿不住。 应铎温和地接过来,不让对方继续为难。 唐观棋收回视线,有些走神,但还是将手里的证书和奖杯递给面前的男人。 男人高大又清俊,低声道:“不用紧张,我不吃人。” 唐观棋一下回神,看向面前男人,男人生一双凤眼,笑起来倒不拒人千里之外,还很和气地接过了证书奖杯。 她礼节性地微微笑了一下。 她递出的时间稍微慢了,这位先生恐怕是以为她和瑞贝卡一样紧张。 她怎么会紧张,这样的兼职她做过千百次了。 前面的人撤离,唐观棋跟着走。 她路过应铎的时候,应铎才看见她。 一身中式白色长裙,长发规矩地梳好,露出似山溪清冷白净的耳根颈线,侧脸清丽,从他面前一瞬溜走。 妹妹仔今日很正经。 旁边的周竹文看着前方,提醒他:“影像了,记得笑喔,死人脸。” 应铎收回视线,不同他计较,抬眸对上面前的摄影机。 一下台,瑞贝卡会和身边的人紧张道:“你看到应先生未?” 旁边那个女仔压低声音感叹:“看到了,好靓仔好高大,比新闻上还靓仔,看起来不近人情,好有距离感。” 有个瑞贝卡旁边的女仔开声:“我也是,在他旁边我都不敢出气。” 唐观棋站在旁边听着,把自己的发髻拆开,披落一头乌黑长发。 瑞贝卡又激动地来问她:“观棋,你看到应先生未?” 她礼貌地笑了笑,表示自己看到了。 瑞贝卡激动得面都红了。 这种级别的大人物,除了在学校里,在其他地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 旁边的女仔也感慨搭腔:“应先生今天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坐的那辆豪车看起来就好贵,一开过来,看见应先生下车,有人打伞,保镖跟着,我就知道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有人八卦:“豪车?是什么车啊?” 那个女仔回想了一下:“劳斯莱斯吧,而且那辆车挂了黄牌,真是不敢靠近。” 超过六米才要挂黄牌,不知是劳斯莱斯哪个型号轴距这么长,但肯定比一般配置的贵。 瑞贝卡满心感叹:“我有一次租车参加活动坐过一次,体验超级好,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坐。” 她说着,又看向唐观棋:“观棋,你坐过劳斯莱斯吗?” 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唐观棋突然被cue,她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瑞贝卡难掩兴奋,同她们分享:“看出身,一开始我看以为应先生会是那种意大利黑手党一样不好惹的,但刚刚我帮忙颁奖给应先生,应先生好温柔同我说多谢,好儒雅好和气。” “真的?”旁边的女仔惊讶。 瑞贝卡肯定,瑰丽热烈的眼眸都带着向往:”真的,超级温柔,声音也好好听。” 唐观棋垂眸,拆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些。 应先生是不是对所有年轻漂亮的妹妹仔都这样? (本章完) 56.第56章 互相吃醋 第56章 互相吃醋 他怎么对谁都一样? 旁边的瑞贝卡还在感叹:“等阵我还要进去送这几年的运营报册,我想到要在这些大佬眼皮底下就紧张,我现在都紧张得有点肚子疼了。” 瑞贝卡有点脚打震。 旁边的女孩露出一个感同身受的眼神,只是想都想得到有多紧张。 那些大佬气场这么强,随便一个站在面前就够人心跳加速手发冷:“换成我我是不敢,你保重。” 瑞贝卡小小哀嚎一声:“如果可以有人替我去就好了,想到都怕,见一面是很荣幸,但是见很多面我没有这个胆。” 忽然瑞贝卡的衣角被拉了拉,她回头,看见是唐观棋拉自己:“怎么啦?” 唐观棋拿手机给瑞贝卡看: “不如我帮你去吧,我不是太怕。” 本来还以为瑞贝卡会犹豫,没想到瑞贝卡读完瞬间变成星星眼:“真的咩?” 唐观棋都有些意外,略点头。 有人愿意冲锋陷阵再好不过,瑞贝卡激动握住唐观棋的手: “多谢你,太好了,我正想去对岸的太子那边食鱼蛋粗面,等你搞完了,你过来,我请你食加两份鱼蛋的粗面。” 唐观棋笑着,点头答应她的邀请。 瑞贝卡不是说说而已,还教她走:“你坐地铁到太子站下车,直行一分钟就到了,我等你。” 唐观棋等阵也没有事情做,当然是同意。 而贵宾休息室内,委员们随意地聊着天。 偌大的休息室内有张台球桌,委员们难得有空,不忌惮那么多,有两位随意摆了开球三角球阵。 周竹文脱了西服外套,将衬衣袖口挽上,取一支重杆掂了掂,走到球桌一端,俯身,利眸定定瞄准球群,将白球击打出去开球。 白球极有力撞上球群。 旁边的委员看着有四个球撞库,意味着开球成功,但没有球入袋,轮到自己了。 他从容取挂在书架上的球杆,闲谈着: “以前不都是校董事会来颁奖的吗,怎么这次变成了年轻女仔?” 周竹文起身,调整衣扣,又解开一颗方便动作: “估计是董事会想拍照好看,好上报纸,年轻女仔虽然有些博噱头,但也是的确赏心悦目不少。” 同桌的委员击球前还笑着:“也确实,我们读书那阵议论最多的那种女仔估计都在这里了。” “有个很出众的,一进来我就看到了,年纪大了真是会忍不住去看,年轻的生命力不可小觑。” 周竹文看着对手打入一只单色球,手搭在胯骨上,轻笑着有些无奈,自愿坦诚承认自己的想法。 有点年纪了之后真是。 以前看那些叔伯去染指小姑娘,觉得过界觉得他们老不正经,但到了年龄,才知道这些东西竟然是忍不住的。 自己如果是那种品德不行的人,估计凭借欲望,这个时候已经找人去和小姑娘联系了。 不过人都有自制力,现在压住,过了这个蠢蠢欲动的时间就冇事了。 应铎听到了,看着文件,不放在心上。 这次颁奖的女学生们个个都有姿色,男人,正常的。 很快有人问:“是哪个?” 应铎姿态淡然翻页。 周竹文看了眼球桌上的局势,垂眸给杆头擦巧粉,微微挂起唇角,依然是悠然又慵懒: “刚刚帮我拿奖杯的那个女仔。” 应铎的手一停,下意识去排算周竹文站的位置,对上的是谁。 是观棋。他翻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 旁边有个正在泡茶的委员也无心地自然问起来: “是不是那个眼睛很靓很精灵的?” 周竹文低笑,俯身瞄准一颗双色球:“是。” 白球将双色球击得反弹,精准落入洞口。 好似猎物进口。 应铎却有片刻未动。 都记得她的长相。 一直在应铎对面坐着的那位也忽然开口,笑着:“我有印象,那个的确让人一眼就记住了。” 倒不是清丽的长相,是长相以外的灵动静婉,安安静静的,但好似一株刚刚淋过雨的新生小树,清新脱俗勃发。 但凡是入社会时间长一点的人,应该都能感觉到小姑娘身上那股清新的能量,晶莹剔透又纯洁。 很难不注意到。 其他女仔也很正很有气质,但对他们这班有一定社会阅历的人来说,留下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那个小姑娘。 应铎一直都以为只是自己独独被这种类型吸引,和妹妹仔有磁场火。 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在其他男人眼里,她也是最打眼的。 他拿着文件,本来还在阅读的动作久久停止,一个字都未看进去。 而身边的男人还在聊:“怎么冇听见她说话的?其他女仔都会说您拿好,往这边走,她冇出声。” “被选过来的话,应该声音好听,可能内敛一点。” 男人都钟意内敛文静点的,就这么刚巧,沉默反而让人有探索欲。 应铎面无表情把那一页翻过去,忽然出声:“读书的时候不觉得你们变态,年纪大咗,议论这些学生妹,听众都觉得猥琐。” 几个男人笑了几声。 真是,自己都冇意识到。 议论同龄的异性还好,讲小姑娘就确实没什么风范。 各个都是注意自己在媒体前形象的,不会流出什么投资基金会就是为了包养女大学生,乱搞小姑娘的新闻,其他学校不论,如果在港三校闹出这种新闻,足够港媒和大众口诛笔伐。 还有委员不住嘴,小声问周竹文:“是不是有点像你在皇仁书院读书时追的那个,在女校打排球的?” 周竹文顾及小姑娘,只是维护着,绅士地轻笑:“不像,只是气质都很好。” 正在众人讨论着的时候,门钟突然被敲响。 “可能是校董事会的来了。” “看来他们都蛮得闲,刚刚开完会还过来。” 有位郑总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一个抱着一叠文件夹的女孩出现在门口,长发披肩,脸庞是骨相清秀的隽美,眼睛如璀璨的水光,宛若一支白玉兰,漂亮坚韧又飘渺。 披头发比头发全部挽起更自然野生,好似她是株瓣随风飘摇的盏。 见到是刚刚他们一致认同的那个女仔,开门的郑总有些意外,但立刻就回头叫了一声: “老周。” 周竹文本来在调整杆位,闻言,起身看了过来。 (本章完) 57.第57章 入虎穴 第57章 入虎穴 发现门口是刚刚他们还在提起的那个小姑娘,哪怕是年上者,周竹文这一刻都莫名心漏跳一拍。 他的动作停止了,看着门口清美昳丽的小姑娘。 唐观棋刚见人开门,就听见开门的先生叫了声老周,她不知道叫的是哪个。 但应该和她没有关系,大概率是在等运营报册的委员。 看她来了,就知会一声。 周竹文没想到刚在心上断的丝丝旖念,此刻又被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勾起。 就像是有缘分一样,他思念起这个名都不知道的小姑娘时,她就刚好出现在他面前。 好似是时运有意安排两个人有交集。 唐观棋站在门口看着众人,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休息的包房宽阔奢华,旋转的原色木楼梯在一边,高挑的穹顶,华贵的手工地毯,光亮的玻璃酒柜,中式的屏风和镂空雕刻设计处处都是。 一眼放去,都是衣着精致,成熟稳朗的金融前辈。 也许因为这个基金是应先生发起,找的都是自己的熟人,这个委员会全是男性委员。 雄性的压迫感极强,更何况是一屋的上位者,说是精英都说低,基本都是商业巨擘,在各自领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有好几位的报道她都看过。 五六个男人分散在各个角落,有打球有泡茶有看文件的,本来正在聊天的也因为她的进入而一停。 长相有普通偏凌厉,也有混血面孔,还有和应先生这样纯东方面孔,虽然没有应先生俊美无俦,但也温雅。 大抵都在三十岁到四十岁这个区间。 和应先生一样,身材不见走样,甚至着正装很有型,因为身处高位的原因气质很突出。 他们松弛,但见到这个画面的女性很难松弛。 本来她觉得自己不怕的,但此刻莫名懂了瑞贝卡的紧张。 尤其她一眼还没有找到应先生。 唐观棋试探着,踏入一步,给她开门那个男人让开身,让她进。 周竹文的视线一直跟着小姑娘。 唐观棋试着,把其中一本报册递给帮她开门的男人,对方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还和气笑道: “怎么叫你来送,我还以为校董会亲自过来。” 周竹文不知是什么,但小姑娘对开门的郑总微微笑了一下,是礼节性的,带些怯意,应该是独自来这里,觉得不好意思抹不开面。 周竹文有意放下球杆,将脱下的西服外套取回来,手臂捞着,从容走到她面前,温文尔雅伸出手:“麻烦给我一份。” 有人主动和她要文件,唐观棋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这些前辈无所谓这份文件,让她直接出去。 应铎本来在看文件,耳听声音,应该是有人来,他不经意回头,看见的身影却烫得他眉心一跳。 妹妹仔刚刚还束起的长发此刻披下来,又长又顺又黑,似她眼睛一样的颜色,正递给周竹文一本文件册,周竹文接过文件的动作很温柔,还特地微微弯腰。 整个房间里,男人们的视线或近或远都落在她身上,看似都不在意,但都有探索性地落在她身上。 只不过分为单纯欣赏和有些好奇,还有明摆想染指她,但装出一副和善样子降低她心理防线的。 她的存在好似一只兔子自己跳入狼窟。 应铎的眉心皱起。 学校怎么叫她来送文件。 周竹文接过,漫不经心地翻着文件,看似友好地温声问:“你是港大的学生?” 唐观棋注意到这位是刚刚在台上被她颁奖那位,对方应该是好心,有意缓和她的紧张,她轻轻点头,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拿着文件册,要往里走,给另一位刚刚打桌球的委员。 那位委员本来在擦巧粉,都停下动作走出来,眼神有意看了一眼周竹文,又对小姑娘微笑:“多谢,麻烦你了。” 唐观棋摇摇头,表示不麻烦。 那个打球的委员因为周竹文,有意多问几句: “师妹今年读大几?” 她比出一个三。 但她一直都没说话,让人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委员笑着,根据她的气质判断:“中文系?” 她摇摇头,从长裙的隐袋里拿出手机,打字给那位先生看:“金融系。” 和她交流那个委员这下是明确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 手搭在自己喉结上,意识问她声音怎么了。 唐观棋打字,有些抱歉地给他看:“我失声了,不太能说话。” 周竹文也注意到了妹妹仔从进来都现在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过去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有些顾怜地开口:“失声了,怎么回事?” 唐观棋看是那位周先生,打字给他看:“不小心跌跤。” 周竹文是真的没想到她不是内敛文静,而是说不了话。 一时觉得意外,也觉得莫名地心悸,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她不能自由地说话。 唐观棋只是微笑,走到沙发前,将文件册递给正在泡茶那位委员。 这位有些年纪了,四十几岁的样子,很和善但也很威严,接过没有说话,就只是接了过来。 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对女人的看法没有那么纯洁尊重,只按价值分人,就算好奇也最多扫一眼,不会在这种场合多给眼神。 唐观棋也不敢在这位面前多停留,转了个身,终于看见了应先生。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一份文件放在他腿上,眼眸深不见底盯着她。 唐观棋心莫名突突跳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正常地将文件递给坐在应先生对面的委员。 一直到最后,才走到应先生面前,细白的手握着文件册,站在他面前,向他的方向递出。 似故意的一样,最后才给他。 应铎未接,只是定定看着她,高挺的眉骨让他的眼眸看起来格外深邃,定着看人的时候,让人不敢逼视,只觉得威压感和侵略意尤甚。 她还笑了一下,很柔和很礼貌的笑容,意思是您请接过。 但应铎都未接,应铎背后不远处的周竹文看出来了这几秒的停顿,他笑着:“几岁了你,冇为难人家妹妹仔。” 终于,应铎伸出手,搭在文件上,接过了那份文件册,随手放在旁边扶手上。 眼神依旧看着她。 唐观棋好似并不怕,只是微笑着对他颔首,表达尊敬。 好似不认识一样。 周竹文怕小姑娘尴尬,开口道:“这个学期,基金会的奖学金有发到你们手里?” 唐观棋的视线回到周竹文身上,对这位和善的先生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问得很正常,问一个学生,是否确实拿到了基金会投资的钱,很合适,也算尽调。 但问题是,问的是应铎的妹妹仔。 应铎看着唐观棋惹人钟意的那张脸,她看别人的眼神清澈得好似看他的时候一样,眉心皱下去的幅度更深。 (本章完) 58.第58章 观棋,过来 第58章 观棋,过来 原来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代表。 另一个委员也好奇问:“你有拿到多少?” 唐观棋比出一个一。 周竹文自然问:“一千?” 她摇头。 “是一万?”另外一个委员有些惊讶。 一万是每个系最高的那一等奖学金,基本每个系只会有三个人拿到。 意味着这个妹妹不仅人靓,课业也靓得出奇。 唐观棋点头。 有位委员友善询问:“金融系出身的话,有冇考证?” 她又点点头。 周竹文虽然不搞投行,做的是传统行业,但都有所了解:“考的是frm?(金融风险管理师)” 唐观棋就站在应铎面前,对着别的男人点头。 应铎看着她清瘦白净的脖颈,被乌发衬得更洁,如果这里的男人都是狼虎,照他们的想法不加掩饰,此刻一定有尖牙已经咬进去了。 他很想把她拉过来,但只是若无其事按捺住,看小姑娘是什么反应。 另一个搞精品投行的委员问她:“有考cfa吗?”(特许金融分析师) 唐观棋同样点头,而且是温顺如流水的。 包括周竹文在内的两三个委员,都无意又松弛地和她搭话。 很奇怪的,明明知道她不能说话,却不会觉得减分,可能太漂亮太惹人钟意,只让人生出怜爱和想帮她的心思。 不知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前辈,保护欲反而因为她不能说话蓦然升上来。 而且和她交流的感觉舒畅。 清灵灵一双眼睛看着你,就只是这样专注纯洁地看着,都有被妹妹仔满心崇拜的感觉,太过干净,让人有侵略欲。 再加上她实在漂亮,又正又白,太美好的事物都会让人产生侵占的想法。 男人很难抵抗这种感觉,尤其是年纪比她大的男人。 见过再多女人都难免会有这种男人的本能。 尤其还不是在名利场遇见的这个妹妹,是在学校,就多出了呵护之意。 “大三就两个证都拿到,的确是出挑。”郑总友善地问,“也是状元的水准了,这个酒店的状元酥做得很不错,有冇尝过?” 唐观棋老实地摇了摇头,她之前也在这个酒店兼职过,但从来没食过这间酒店餐厅的招牌点心。 在郑总要招呼自己的助理去买两盒状元酥之前,应铎淡声开口:“我点了两盒状元酥,等阵刚好让人送过去给你。” 唐观棋对上应铎的视线,应铎依旧是直勾勾盯着她,眼睛深得好似一片浓黑夜色。 她举起手,弯了弯大拇指。 (谢谢) 好似不认得一样,应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合上本来在看的那份文件,打开她送过来的那一份,好似风轻云淡:“不用客气。” 周竹文没有想到一直不出声的应铎会送状元酥给妹妹仔。 不知道是应铎对妹妹仔也有想法,还是关爱后辈。 看着应铎不动如钟的背影。 他仍然想和小姑娘多说几句话,就算之后不会有交集: “师妹成绩这么好,应该有提前去实习过?” 唐观棋在应铎眼皮底下,抬步走到周竹文面前,拿手机打字给他看:“有去过几家投行。”应铎看着她走开,摁着文件夹的大手不合常理地扣得略紧。 妹妹仔钟意成熟的,他大概知道。 他也刚刚知道,这些男人对她颇有兴趣。 听见周竹文声音可以放得很温柔:“最近有看什么投资案?” 唐观棋不知道给周竹文看了什么,他听见周竹文轻笑一声:“这个杠杆收购的确到了教科书级别。” 另一个委员也开声:“港大金融课程原来拿了这个案子做课业,真是与时俱进,杠杆案里这个不算经典,但胜在新。” 本来在打球的委员也放下杆,走过来,不远不近看了一眼唐观棋的手机:“这个案例我和周生去年参与了全程,的确很险,没想到竟然被用作教材了。” 唐观棋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看见小姑娘的崇拜,男人的虚荣心有被暗昧地满足。 应铎一下知道是哪桩收购案了,听见那些男人有意无意提起自己的卓越战绩,似散发魅力。 都是男人,不管他们是有心无心,应铎听起来就不像无心,他突然开口:“说起新,今年df这样的杠杆并购案,大概率也会被选做教材。” 听见应铎突然说起自己的案子,其他人有些意外。 但df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从泄露收购消息到众资本竞购,到y资本和另一家投行杠杆并购拿到手,其中玩弄心机和谋算颇多,少一步都不是这个结果。 的确比他们说的那个案例更惊心动魄,也更有研究价值,毕竟是一场大张大合的商业争斗。 大抵是聊到应铎感兴趣的地方了,所以应铎都应和着说了一句。 不是对小姑娘有兴趣。 唐观棋听见应先生开口,虽然声音仍然温文儒雅,不疾不徐,但终于理她了,她莫名放心。 但开口的那一刻,应铎也意识到,他本质上和他们也没有区别,见色起意。 他也是居心不良的老色鬼,和他们一样。 只不过他遇到妹妹仔的时间更早。 就算没有认识他,妹妹仔都会被其他男人盯上。 教会她接吻的是周竹文都未尝不可能。 她可能不会和别人下棋,但会跟着周竹文去打马球,跟其他人去食烛光晚餐,收别人的生日礼物。 他本以为只有他会和她有这种互相吸引的磁场,冇想到是他思维局限,以为自己的眼光是小众,结果小姑娘的魅力远比他想象的大。他以为会让她没那么显眼的身体缺憾,并没有令她更隐于人群。 周竹文还想和妹妹仔搭话,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和煦笑意:“df那个估计能成为长期教材,等结束了,可以仔细研究一下。” 唐观棋刚要点点头,就听见应先生低重开口:“观棋,过这边来。” 听见应铎直接叫出小姑娘的名,几个男人的动作微停。 唐观棋懵懂走到他面前,男人松开交叠的长腿,面对她微岔着腿坐,上身略俯,手臂搭在大腿上,声音低沉: “这么得闲,不用去食晚餐赶夜课?” 唐观棋一顿,她今天哪有夜课,应先生有她课表,约会的时候应该都是刻意避开有课时间,不知道她今天得闲,是不记得她课表了咩? 但她还是把右手手背贴在下巴尖上,一手的拇指与食指相捏,在面前划过,又比了一个6,手背向前推。 (等会儿去) 应铎温声道:“早点去吧,别耽误课程,大三的课紧。” 内容需要斟酌……但唐观棋看着他,乖乖点了一下头。 除了应铎,没人看得懂这个小姑娘在比划什么,明明交流都是公开的,但气氛就是自成一派隔绝他人。 周竹文都有些惊讶,本来想和小姑娘更多交集的心思都蓦然往回收了些。 应铎和这个妹妹仔什么关系? (本章完) 59.第59章 他们不是好人 第59章 他们不是好人 唐观棋点了点太阳穴,连点了三次,然后指向应铎。 (好想您。) 想字只需要点太阳穴一下,但手语里表达“很、非常”的程度,一般不会有独立的词语,都是加大动作幅度,动作用力,或是重复强调,以达到表达“非常、很”的意思。 她没有用力比划,但斯文又内敛地点太阳穴三下,已经是很想的意思。 应铎看懂了,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温柔,声音也是温柔又醇厚: “我也是。” 唐观棋露出有些羞怯的笑意,抿了抿唇,她摆了摆手表示要和他拜拜了。 应铎视线仍然是儒雅温和:“去吧。” 周竹文就在后面看着,都不知道小姑娘和应铎说什么。 一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这个房间内,也只有应铎看懂了妹妹仔比划什么,但从他的回答猜不出她说的是什么。 他看不见应铎的表情,只看见小姑娘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妹妹仔走到门边,又害羞地对众前辈微微弯了腰,有位委员点头,她才打开门出去。 看她背影,应铎才发现她穿的高跟鞋,是他买的那一对。 男人蓬勃难以自控的占有欲,在她行走间露出的红色鞋底里,有某一刻抵达巅峰。 应该给她买更多衣服鞋子的,不然出来招摇,别人都以为随意可以靠有两个钱,和妹妹仔搭上关系。 门关上,隔绝了男人炙热的视线。 周竹文没想到小姑娘和应铎是有什么关系,毕竟没有表达出亲密,但还是不自觉地问: “应铎,你和那个师妹认识?” 应铎端起茶杯,面无表情淡淡道:“朋友的妹妹。” 周竹文意外:”是你哪个朋友的妹妹?” 应铎饮了口茶,放下茶杯,看似不在意地道:“重要?妹妹仔有男朋友的。” “有男朋友?”周竹文更是意外。 “是。”应铎面不改色。 其他两个委员也有些意外,不过朗声笑着: “有男朋友正常,生得靓的妹妹仔怕是很多人追。” 有男朋友的又怎样? 在绝对的钱权魅力之下,普通的年轻男仔完全没有抗衡的能力,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 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阻碍。 但问题是,是应铎朋友的妹妹,就意味着小姑娘出身也不差。 应铎刚刚把妹妹仔叫过去,也是隐晦隔开老周和小姑娘,就说明不赞同,有意让小姑娘少和他们接触。 难为老周好不容易有存好感的女仔,应铎把人当小辈护着。 其实老周也就二十七岁,差得也不会太远。 有个委员不放在心上,依旧笑着招呼周竹文:“喂,到你了。” 周竹文回神,看向台球桌,也笑了笑:“到我了?” 对方竖着球杆撑地笑:“就几分钟前的事,你打进球了,当然还是你,这都不记得?” 周竹文有些走神,但是一贯随和地微笑:“原来还是我,我都忘记了。” 打球的间隙,其他文员低声问周竹文:“你是不是在想刚才那个妹妹仔,真的钟意叫人去找也没什么。””不是,我…”周竹文想掩饰的,但是没掩饰住,笑了一下,“是有点动心。” 委员一派老成自然:“怕这些做乜?认识一下也没有关系。” 应铎忽然起身,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开门走了出去。 唐观棋本来还在走廊僻静处和瑞贝卡发消息,她站着回复。 一只手臂忽然抵在她身后,她微微侧身贴向墙壁,猛地抬头,对上应铎英厉的面庞,他的声音沉缓响起:“准备去哪?” 虽然温柔,但他整个人好似铺天盖地罩下来,她连天板的灯都看不见了。 她咽了下口水,打字给他看:“我去对岸。” 没想到应先生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却没有松开她,而是继续温声问:“去对岸做什么?” 她被他拢着打字,明明没有贴着,男人身上清厉又颇有攻击性的冷香扑过来,她浑身都好似被裹着,拿着手机的手都发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他看:“我同同学约好去食鱼丸粗面。” 应铎垂下眼皮,长而窄的眸子眼角锋利,但气息却是刻意收敛而温儒的,不让久留的上位者气息压迫过来。 真的好似bb猪,放学了要去食鱼丸粗面。 麦兜投胎? 应铎握着她的手腕,带她往前走了些,拿房卡刷开一间套间,关上门。 只有他们两个人,唐观棋觉得气氛更灼热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应铎就近把她抵在玄关的墙上,比刚刚凑得近得多。 “怎么过去?”他还好似没事人,绅士地问她,但他胸膛虚虚抵着她,她好似都能感觉到他胸膛随声音的共振。 她吞了一下口水,艰难把手抽出来,拿着手机在身侧打字:“我坐地铁过去。” 应铎不急不慢:“这个点地铁应该很挤?” “那我坐天星小轮去?”唐观棋犹豫着。 不知是不是唐观棋感觉有误,她感觉男人好似抵得更近了,偏偏还温和如春风: “冇吃饭就去坐轮渡,不头晕?” 唐观棋一想也是,但也不至于到要爽约瑞贝卡的程度。 “我让人送你过去。”应铎好似风轻云淡。 没想到妹妹仔用力摇了摇头,还打字给他看:“给同学看到不好,我想低调点。” 应铎看着她紧实娇嫩的脸,伸手,大拇指略粗糙的指腹磨了磨她面颊:“让人把车停远点就是。” 她对上他炙热深黑的眼睛,还是摇了摇头。 应铎不知妹妹仔怎么想,但此刻不能让她落单:“我送你去,如果之后刚刚那些男的找你,不要理他们,知不知道?” 她有些诧异,但应先生愿意和她一起,诱惑力太大,她还是点了点头,打字问他:“为什么?” 应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平静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应先生和他们混在一起… 她问:“那您也不是好人咩?“ 他抬眸凝视她:“你觉得呢?” 她打完字,澄澈的眼睛天真又痴迷地看着他:“我只知道我中意您,其他我都不管。” (本章完) 62.第62章 刚刚那人摸我屁股 第62章 刚刚那人摸我屁股 瑞贝卡不解:“那你们有什么?” 老板发挥港式服务,不耐烦道:“鸡蛋面、耗子粉、阳春面。” 瑞贝卡没有继续问,而是看向唐观棋:“你想食这些咩?” 唐观棋乖乖摇了摇头。 瑞贝卡好奇问:“老板,你们咩时候有鱼丸?” 老板头上好似有无语的黑线:“今日冇了。” 瑞贝卡还跟刚来港城一样,对餐厅服务员问个不停:“粗面嘞?” ”……”老板黑起脸来,“粗面我们不做的,你到底是不是诚心来食饭的,我间店就没有鱼丸粗面。” 瑞贝卡还想理论自己明明有在这间店食过鱼丸粗面。 唐观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把自己的手机递上去: “要两碗车仔面,再要两碗绿豆冰。” 老板终于收敛,勾了菜单往里走,手臂上有点泛白痕迹。 唐观棋不解,打字给瑞贝卡看:“你怎么一直问?” 瑞贝卡还未觉察出不对:“不能问咩?” “你是港城人?”唐观棋忽然懂了。 瑞贝卡果然答她:“不是啊,莞城人,只不过我申请到了港大。” 难怪。 在港城,像街边这些冰室、小食店,为了翻台率,服务员是没有太多精力去一样样解释给客人听的,费时间多了还会暴躁,只当一份工来做,没有内地的服务员那么耐心,把顾客当成上帝。 瑞贝卡不懂,唐观棋打字解释给她看。 瑞贝卡恍然大悟:“难怪上次在旺角的冰室,我多挑了一阵,老板就超级不耐烦,我还以为他不舒服,原来是这样!” 唐观棋对她笑笑。 瑞贝卡高兴拿头蹭蹭她的手臂,也不厌其烦,一直和她玩下棋小游戏,在小游戏里给她发消息,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高桌前。 瑞贝卡好奇:“为什么叫kk的围棋社?” 她回复:“因为我小名叫kk。” 瑞贝卡小声念着:“kk……棋棋?” 唐观棋点头。 瑞贝卡恍然大悟:“以后我也要叫你kk。” 唐观棋抿唇笑得露出酒窝,回复她:“好啊。” 瑞贝卡因为得到朋友小名而开心,觉得两个人人近了一步,像只金毛狗一样热情,还挽着唐观棋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下棋,想表达自己钟意她。 两个人一个安静得内敛,一个张扬得外放,好像女孩的两个极端。 服务员没多久就端着两碗面两碗绿豆冰过来,唐观棋敏锐注意到服务员手上也有老板一样的泛白和红点。 她担心食物会有问题,摁住瑞贝卡,示意她先别吃,视线跟着服务员,服务员进后厨,唐观棋却意外地没再注意到服务员,而是注意到走道里摆了张沙发。 老板娘还在上面坐着,一直在挠手臂。 她仔细一看,沙发是医学院实验室丢掉的沙发同款。 视线在飘回老板身上,老板的手脱皮得厉害,头发也很稀疏,老板娘也是,一整头的头发,只能在脑后扎出一个小揪揪,还没有唐观棋的拇指粗。 她围观一圈,好似这个店里的服务员都是如此。 唐观棋打字给瑞贝卡看:“可不可以帮我问下老板,那张沙发是不是买了很久?” 瑞贝卡虽然不懂,但直接就问:老板,你们那张沙发买很久了咩?” 老板一边送餐,一边回答:“半年,客人不给坐的,这张沙发是给我们自己人坐的。” 唐观棋若有所思。瑞贝卡好奇地小声问唐观棋:“是那张沙发有什么问题?” 唐观棋点了点头。 之前看搬沙发的那个学长,也是皮肤上有皮疹,她本以为是偶然。 唐观棋拿自己手机,搜搜甲醛超标,搜出来的症状果然一样。 瑞贝卡立刻明白,她从包里掏出一把散钱数了数,拍下:“老板,钱在台上,我们走了。” 唐观棋临了还记得拍下那张沙发的照片。 她挽着唐观棋迅速跑走,好似生怕毒气立马蔓延过来。 唐观棋跟着她跑出店面,瑞贝卡心有余悸:“太吓人了,各个都有皮肤病,还甲醛超标。” 唐观棋倒是镇定,在傍晚的紫调晚霞下,她还是眼睛乌溜溜的,安静又乖巧地看着人。 瑞贝卡最钟意调戏i人(内向的人),一看到唐观棋这种,就想戏弄她:“你请我去食大喜屋吧,这个点好像才七百文一位。” 本以为唐观棋会拒绝,但没想到唐观棋乖乖点了点头,拿手机搜大喜屋的预订界面,表示要和她一起去吃。 大喜屋那么贵,她们两个穷学生,瑞贝卡怎么可能让她破费。 她这么乖乖顺从,反而让瑞贝卡不好意思:“我请你食吧,弥补今天没有食到鱼丸粗面的遗憾。” 刚好这个月她还稍微宽裕。 唐观棋还想说你兼职不容易,瑞贝卡大手一捞她就快步过斑马线,根本不给她拒绝机会。 离这边不远,她们已经在弥敦道了,再走个十分钟就到最近的大喜屋。 还好今天预约只用五百文一位,唐观棋和瑞贝卡都同时松了口气。 在等侍者上菜的时候,瑞贝卡为了不让来来往往的人注意到只有她在说话,就一直拿手机和她聊天。 唐观棋一边和她聊着,一边放大刚刚拍到的沙发标签,确定沙发编号。 在谷歌直接搜出香港消费者委员会的官网,点入投诉及服务,开始填投诉表格。 自诉那里填上控诉:“用了伟雄家私的沙发,摆在我家店里,没多久我们整个店的人,从老板到服务员都开始脱发,还起皮疹,结果拿试纸一测,甲醛超标,伟雄家私这种毒家具,必须给我和我的家人一个交代,不知道还有多少家具卖向市场。” 申请质检的消息同样发到了港城室内装饰协会。 提交过后,又找出一个素来钟意报道实业的商报,编辑一封邮件,写明伟雄家私甲醛超标的事发过去。 做完这些,点的鱼生都差不多上齐了,满满一桌,因为大喜屋是刺身自助,所以瑞贝卡点了不少,和饕餮一样,吃得慢但吃得多。 因为肠胃不太好,唐观棋习惯吃半饱,今天都吃到八分饱。 瑞贝卡扶着墙,装孕妇出来,还说着“走慢点,小心我肚里的baby.” 唐观棋和她两个走地下通道过,突然,唐观棋感觉自己的屁股被路过那个人摸了一把。 瑞贝卡还不知道:“你怎么不走了?” 唐观棋很快打字:“刚刚那个人摸我屁股。” 瑞贝卡即刻回头看,那个人还未走出通道,她立刻不顾自己饱到顶颈的孕肚跑上去,一把从后面扣住对方的领子,对方一下被勒住咽喉,捂着脖颈,喉咙里发出咕咕声。 对方黑黑瘦瘦还没有瑞贝卡高,瑞贝卡一米八,一把将对方反着掼倒在地上,用脚用力踢对方: “弔你老母。”(令堂最近身体还好吗) “死发瘟!”(帅哥) 她一脚踩在对方腿心,用力到好似要踩废:“冚家铲,到处摸女仔,我拆爆你祠堂。”(祝你全家身体健康,子孙兴旺) 对方的脸都因为疼痛而变形:“喂,不是啊,我不小心的。” “不小心?不小心会知道我在说什么?”她又是一脚踩在同一个部位,“你宾州管不好不如剁了它。”(先生您开富贵) 唐观棋怕等会儿阿sir过来,瑞贝卡反而惹出什么事,连忙拉着她,摆手表示算了。 瑞贝卡还对那个家伙呸了一口:”冇让我再见到你条柚。”(希望下次再见。) 63.第63章 应生被偷家 第63章 应生被偷家 唐观棋赶紧拉着瑞贝卡走了,就怕瑞贝卡下手太重,惹祸上身。 瑞贝卡挺着个孕肚跟她跑出地下通道。 同一时间。 应铎有个会议在开,此刻主讲的下属在投影前面激情四射阐述项目,其他员工也沉思或提出疑问。 他看着ppt,却第一次走神,想到妹妹仔。 指间的笔不自觉有一搭没一搭转着。 如果现在想办法让她住在他那儿,他是否要将常住地点增多一个,经常陪着她,或者妹妹仔钟意自己一个人住? 但她一个人住,实在太招摇,别墅区里企业家不少,怕有男的盯上她。 她又年轻又漂亮。 更何况又是一般的年纪,只是站在那里逗猫逗狗都惹人钟意,都不需要她太努力,就会被人惦记上。 譬如周竹文,观棋只帮他颁过一次奖,他就能牢牢记住观棋。 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隔开了周竹文和小姑娘,怕是周竹文此刻已经联系上了小姑娘,想和她有关系牵连了。 她年纪还轻,见过的人少,又这么饱满,有倾向情爱的能量,容易对事业成功的男人产生崇拜心,继而被打动。 本来他不想发展得这么快的,但现在却觉得,放她在身边才放心。 不然怕小姑娘转头又钟意上其他人。 他有吸引力,其他男人一样有。 面前的员工好不容易讲完了,微微弯腰询问老板: “boss,您觉得这个项目有没有可行性?” 满心期待自己选中的项目可以中选的员工,只看见老板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ppt。 一句话都不说。 本来还觉得只是思考片刻,但过了快半分钟,老板还是没有出声。 员工从本来的信心满满,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信心半满。 室内空调温度低得要穿两件衫才不觉得冷,但此刻,员工额头上都莫名渗出冷汗。 是boss觉得这个项目不值得投资? 或者是他的方案有什么纰漏? 员工只好小心翼翼再重复了一遍:“boss,我这个方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应铎本来还在沉思,偶然一移眸才发现员工在盯着自己。 他不动声色,就好像自己没有走过神一样,沉稳开口:“还可以,但要做的话,短期内回不了本,起码需要十年,目前大陆的市场还不适合推广这种模式。” 项目组的员工之前也想到这个点,没想到boss对这个已经在港城兴盛的养老产业模式指得如此一针见血。 的确短时间见不到成效,战线拉长了,还容易提前倒闭。 毕竟大陆的老龄化还没有港城这么严重,港城养老院多过卵石,有些地方甚至整条街都是养老院,但大陆还需要相当长时间才能老龄化到这个程度。 养老产业将来是一定会在大陆赚到大钱的,但现在的确有些为时过早。 员工忐忑:“依您的看法?” 应铎淡然:“再过五年来谈都不迟,如果再过五年,你们项目组还有人在y capital,再向我提这个方案。” 员工当然应是,灰溜溜夹着自己的笔记本下来。 应铎根骨利落的长指并着,按了按太阳穴:“没有其他要说的就散会吧。” 员工们面面相觑,还是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出会议室。 应铎第一次觉得开会有迫不及待希望会议结束的感觉。会议中有些煎熬。 众人一散去,他拿起手机,看小姑娘的社交账号,没有更新。 安安静静的。 不知麦青把东西送到她手里没有。 如果送到,依小姑娘的性格,应该有动态? 唐观棋的手机一震,她从口袋里拿出来,发现应先生给她发消息了。 她解锁手机准备回复的,却发现有一条陌生账号信息发给她: “我是周竹文。” 唐观棋有些诧异。 那位…周先生?为什么会加她? 她手指点点,把对方加入自己的通讯录。 她友好地发了句:“您好。” 对方过了好一会儿,似发现了手机有新消息,回复道:“师妹你好,应该有些冒昧。” 唐观棋不会贸然对对方表达什么,只是知道对方找她一定有原因:“您是否有什么想问我?” “你的声带,有医生看过吗?”对方不急不慢。 唐观棋不解:“有的,不过说损伤一时半刻不会好。” 对面的男人一步一步极有章法:“你有没有想过听听更多医生怎么说?” 唐观棋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关心她的病,但还是如实相告:“见了两三位医生都是这个说法,所以我后来都等它自然愈合了。” 终于,对面确定自己的资源对她来说有用,徐徐向她抛出一根实际上极有用的救命稻草: “我母亲是喉科的医生,以前在新加坡中央医院供职,最近才退休,如果你需要帮助,也许我可以搭把手。” 新加坡中央医院是全球都有名的医院,说是全球前十都不过分。 对面的男人这么说是谦虚了。 这家医院的喉科医生,是很有用的资源,甚至有可能改变她一生。 但对方为什么要帮她,而且还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难道是对她有意思? 她直觉不应该,她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更何况她还有这么明显的缺陷。 但帮她一定有所求。 唐观棋试探着:“这个忙太大了,我目前还没有什么能回报您。” 对面仍然是不疾不徐,不是一定逼她接受善意:“今天听你说你的成绩相当优异,我希望有能力的后辈不受条件限制,自由发挥自己的能力,如果没有声音,你在金融街会遇到太多阻碍。” 话说得很坦诚,是一个前辈对后辈的知遇之恩,不希望她陨落。 从这个出发点去看,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而应铎消息发出去,之前一贯会秒回他的妹妹仔,一连快十分钟都没有回复他。 而且她还处于在线状态。 应铎本来没有太紧张什么,手抵着额,看着消息界面,但又等了片刻,也不见她回复。 而那边的唐观棋,不自觉去看自己之前在医院拍的片,须臾,她跳回和周先生的聊天界面: “很感谢您的援助,但我想我现在大概不太需要,多谢您这次联系我。” 周竹文那边好脾气回一句没关系,唐观棋才跳出界面,发现应先生给自己发的信息已经是二十分钟前了。 64.第64章 观棋钓鱼 第64章 观棋钓鱼 应先生发给她的消息是“聚餐有冇结束?” 唐观棋莫名的,想故意拖一拖,反正她现在还没有点进消息栏,只是从弹窗里看到这条信息发。 这条消息目前还是未读状态。 她不想时时刻刻都让应先生觉得她一招手就来。 唐观棋熄灭手机,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瑞贝卡,坐趟地铁,她的“孕肚”都有消下去不少。 因为港城的地铁建设得早,已经有四十几年历史,没有新建的地铁那么稳,还会摇来摇去,似公交车一样。 瑞贝卡食太饱怕呕出来,都是仰着头梗着脖子,像一只硬颈鸭。 坐荃湾线回到港岛,刚好瑞贝卡也住西营盘那边,唐观棋提着这只硬颈鸭回去。 到了家,唐观棋才拿出来手机,看见应先生的消息已经是四十分钟前来。 她才回复:“刚刚到家。” 还配上一个双手撑着下巴痴痴看对面的小鸭表情包,就像平时一样。 应铎本来已经在处理事情,看见屏幕亮了,抬手示意下属先停止汇报。 他点开消息。 妹妹仔发给他的消息仍然得意得像痴汉。 有轻微高兴涌上来,他却轻描淡写:“这么晚才回家。” 唐观棋发消息总是像撒娇一样:“吃着吃着不自觉就到这个点了。” 应铎慢条斯理:“不学习了?” 她一副讨表扬的样子:“一边吃饭一边把手机里的笔记背了一遍。” “乖学生。”他眼底有很淡笑意。 唐观棋看着手机,不自觉露出姨母笑。 而男人温和提醒她:“麦青等会儿会过去找你。” 她发来一个娇羞又期待的表情:“应先生是有什么要叫麦主任转达的吗?” 男人的消息都好似能听到语气,温慢雅致:“是,算重要的事,所以保持电话畅通,别让麦青找不到你。” 她的态度就好似要把嘴贴到屏幕上要亲亲一样:“好,我等麦主任来。” 她还发过去一个线条小人骚包地扶着门框,另一只手递出红玫瑰的图片。 红玫瑰还会弹两下。 看得人想发笑。 应铎本来有轻微在意小姑娘开始不回消息,是否被他人趁虚而入。 此刻都烟消云散。 不久之后,唐观棋接到电话,倒不是麦主任打的,而是麦主任的下属: “唐小姐,麦主任有些事情走不开,所以派我来跟进您的事,我叫伊文,以后有事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唐观棋敲了敲手机,表示自己听到。 对面又道:“我们快到您家楼下了,麻烦您出来一下。” 唐观棋敲敲手机,对面把电话挂了。 她下楼,等了快十五分钟,那位伊文才到。连麦主任都是到了才打电话,而且很尊重她,在楼下都是站在车边等着。 伊文看到唐观棋,也没有道歉,就自来熟地笑道:“唐小姐吧,应先生让麦主任买了些日常服饰,让我拿过来给您。” 保镖从车里提下来二十几个购物袋。 还递给她一个新手机:“boss特别交代了给您选台新手机,都是女仔,我想您应该会钟意粉红色的。” 唐观棋不钟意粉红色,现有的衣服里一件粉色衫都没有,对方照自己的喜好挑,都没有问她。 不过这些只是小事,唐观棋没有放在心上。 对方笑着:“东西送到,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唐观棋看了一眼地上那二十几个大购物袋,又抬眼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十楼。 收不收是一回事,这些东西堆在这里,她一个人一次搞不上去,被偷的概率不要太大,也会给她惹来一些麻烦。 好险伊文没有说马上走,而是留下来解释了一句:“都是您平时可以穿出去的,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 对方笑着,唐观棋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闲话,为什么要讲闲话? 虽然只是暧昧期,还没有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都没有到要说闲话的地步吧。 而伊文看着她始终闭着唇,只是看看那堆购物袋,又不能说话,莫名觉得惹人讨厌。 看上去笨笨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应该算应先生包养的第一个学生妹,姿色不能算顶级,还不能说话。 应先生怎么会和这种人配,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她有地方能被应先生看上。 哪怕只是想到她会和应先生亲密无间,都觉得那个画面应该百般不配,甚至会觉得恶寒。 唐观棋站在原地,虽然对方没有明确表示什么,而且还笑脸相迎,就是莫名觉得对方在为难她,看不起她。 她不动声色,伸手接过手机,对伊文笑了笑。 伊文略点头,抬步就要上车。 而唐观棋拉了拉保镖大哥的衣袖,指了指楼上,意思是询问对方是否能帮自己拿上去。 保镖还是上次那个保镖,看唐观棋娇娇弱弱一个小姑娘,又不能说话,格外需要帮助的样子,自然点头:“应该的,我帮你拿上去吧。” 唐观棋对对方报之一笑。 她也没有让保镖全部一个人搬,她提了几袋,示意她可以提这袋上去。 伊文其实是知道这位唐小姐住唐楼的,也知道她住得高,麦主任特地交代说要帮她把东西拿上去。 但伊文看唐观棋的样子,也知道就算不帮她拿,她也不能怎么样,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去麻烦麦主任。 所以她利用自己小小的权力,故意忽略这个哑巴的需求,让她不能太舒服站在这个位置上,反正她也讲不出来。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叫保镖拿上去。 伊文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又假装没有意识到,恍然大悟一样:“我都忘记了,是要叫人帮您提上去,您不会怪我吧。” 唐观棋沉默了一下,只是比给她一个手势,是大拇指弯了弯,很多人都知道的“谢谢”手势。 她素来不惹小角色,宋军主帅就因为没有分给车夫羊肉,导致作战时车夫直接架车带主帅冲入敌营置主帅于死地,南唐大将因为厨师煮鲙鱼难吃,把厨师骂得狗血淋头,厨师当夜投奔敌营,让敌军知道了城内虚实,大将全家因此被杀。 她做事一向有原则,相信自己迟早有一日会爬高,实在没有必要去惹一些有气性的小角色。 伊文见这位哑巴小姐果然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被薄待,心里得意。 65.第65章 姓周的和你说什么 第65章 姓周的和你说什么 也知道以后对这位小姐,可以由自己的心来,不需要那么敬重。 唐观棋看上去就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把东西提上楼,只不过将手机交回给保镖,让保镖放回车里,不需要声张。 安排好,她打开那些购物袋看,没有一件衣服有logo,但是件件都做工精致,质地上乘。 她不确定是特意买品牌里没有logo的衣服,还是买那种贵得没有logo的。 但如果是麦主任挑的,无论是哪一种,本意都是让她舒服。 她给麦主任发多谢,麦主任果然回复您穿得舒适就好。 是麦主任挑的。 但这些对她来说,还是有些不合适,其实她知道,应先生对她的关注,有一部分来自于欣赏她的傲气。 她收拾收拾放在一边,准备洗澡睡觉。 洗完澡,没想到应先生的消息又到了:“之前我说过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唐观棋记得,上次吃饭的时候应先生就说了,只不过她晕倒了,后面都只能作罢: “是很重要的人?” 对面的男人和缓告诉她:“对我来说无足轻重,对你来说应该算重要。” 不等她再问,消息又到:“今晚有冇时间去见?” 唐观棋果断:“有。” 她的心跳莫名突突的。 不会是和外婆有关吧? 她就这么心跳加速地等着,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应先生的消息来了:“下楼,我在楼下。” 唐观棋啪嗒啪嗒下楼,一辆配置低调的迈巴赫停在楼下,黑色几乎隐入夜色之中。 司机打开后门,唐观棋看见三个钟前还见面的男人,正在后座看平板,上面明显是工作内容。 投行人一般都忙成狗,没想到位高权重的boss亦然,她从认识应先生以来,都隐隐约约有感觉到他其实很忙,拍拖的时间都不多。 男人坐姿松弛从容,鼻梁有一线阅读灯落下来的光,线条直而陡,视线看向她。 她坐上车,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应铎才熄了平板,声音比下午时稍哑,但疲倦得有些低哑的声音反而性感,磁性更明显:“和同学去食饭开心?” 她笑着,露出自己深深的酒窝,点了点头。 “有冇人联系你?”应铎修长的食指抵在平板上轻搭着。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懂他说的联系,具体是哪一方面。 应铎温声提醒:“刚刚在休息室那些前辈。” 她似犹豫了一下。 但只是那一瞬间,应铎就知道,那帮人真的有联系她。 有病。 他低声问:“是哪个联系你?” 她迟疑着,用两只手圈了两个圈放在眼睛上,表示戴眼镜,她的动作做出来很可爱,但应铎却无心去欣赏,只是很快想到, 而那一群人里戴眼镜的,只有周竹文。 应铎轻笑了声,反而温声问她:“他同你说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 其实气氛拉扯到极限,只是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但应先生刻意没叫司机开车,一直停在这里,就是要等她说出一个答案才走。 唐观棋又犹豫了一下。 而应铎始终和气着:“如果觉得不方便说,都冇关系,我尊重你的隐私。”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大掌温暖。 但唐观棋却没有觉得这一刻的气氛真的松弛。 无论这位周先生是出于什么目的联系她,在应先生眼里,都是明目张胆的勾搭她,或者说是一种挑衅。 她打字给他看:“那位周先生说他母亲是喉科专家,如果我有需要,他可以搭把手。” 应铎垂眸,有勃发雄性气息的的眼眸垂着,狭长浓郁,而食肉动物盯紧猎物时的眼睛都是微眯的,以此来瞄准猎物。 哪怕男人刻意收敛因为阅历带来的上位感,都会外溢这种上位者气息。 如果这种话不是发给观棋,应铎可能都会有点欣赏。 拿小姑娘最看重的事情来诱惑小姑娘,一旦她不舍得拒绝,他就可以越来越拉近和小姑娘的距离。 应铎温声道:“你答应了?” 唐观棋摇了摇头:“我不会轻信陌生人。” 有很淡的笑意泛上应铎的眸子:“嗯?” 唐观棋好打字给他看:“而且万一他是您的暗敌,说不定接近我是想挖您的事情。” 应铎笑了声:“不是暗敌。” 他移开看着她的视线:“周叔,开车吧,去薄扶林的别墅。” 他摸摸她的头:“有奖励给你。” 唐观棋不解。 车一路开到一栋法式建筑前,落地的长拱窗优雅,爬藤风情万种又生机盎然地攀爬在白色砂墙上,外面的灯恰到好处地照亮庭院。 她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房屋。 应铎看着她,似等她的反应:“走吧,进去看看。” 唐观棋还是懵懂的,不知道应先生要带自己见什么人,只是跟着他,看着男人高大英凛的背影,试探着,伸手去牵他。 应铎感觉到有只小手伸入自己手中,他很自然地十指相扣着,牵着她走进去。 一进门是一个圆厅,内部很多镜子,天板都是镜子,映出华贵低调的内厅装饰。 雪白色与棕色相得益彰,白沙发有棕色木包边,长拱窗的窗格是高贵典雅的棕色,灰白调长窗帘,乌色圆桌,处处雅致到赏心悦目。 有个女人等在客厅,一见两人来了,视线微妙略过两人牵着的手。 “郑医生,好久不见。”唐观棋听见应铎开口叫对方。 那位郑医生微笑,没有其他人对应先生那么恭敬讨好,给人的感觉是不卑不亢:“好久不见。” 港城的医生地位很高,唐观棋都能感觉到应先生对对方很尊重。 香港的状元多数选择读医科,因为香港的医生工资、社会地位都极高,成为顶级名校的医学生,已经半只脚踏入上层。 应铎松开牵着唐观棋的手,转而轻搭在她肩膀上:“看看妹妹仔的声带,要麻烦你了。” 郑薇笑得平易近人:“算什么麻烦。” 她看向唐观棋:“妹妹,你跟我来吧,仪器摆在三楼,要上楼看。” 唐观棋回头看了一眼应铎,应铎依旧平稳:“去吧,我就在一楼等你。” 她才放心,跟着那位郑医生上楼。 三楼有个极大的套间,一进门就是庞大的医疗机器,显示屏一尘不染,唐观棋在医院喉科看过一样的仪器,用来探看她喉咙内部的实时情况。 她才明确意识到,应先生之前就想带她看声带,只不过被耽误了。 60.第60章 乖点好不好 第60章 乖点好不好 他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bb猪,这样很容易遇到坏人。” 指腹一点点揉过嘴唇,好似把她想接吻的欲望都看透了,她被揉得有点受不了,轻透着气,往旁边别了别脸。 小姑娘不看他,但近距离看着她,她的脸又紧又有弹性,年轻的肌肤见不到毛孔,让人想咬她的脸颊一口。 唐观棋艰难比划着:“好重。” “我摸你摸得重了?”应铎似引导一般,男声绕过她耳畔。 她眼睛莹润着乌色的水光,对他点点头。 应铎低下头,唐观棋以为他要吻她,都不自觉仰头凑上去。 但应铎看着近在咫尺的朱唇,只是轻轻触碰她一下,缓解她的渴望,便开口问: “今天也是兼职?” 唐观棋睁开眼,她的眼神移到男人线条薄情的唇上,摇了摇头。 应铎依然温声问她:“是学校任务?” 妹妹仔顶着一张清倔纯真的脸,眨了眨眼。 “想加学分?”他不急不慢。 她幅度很小地点头,头发都蹭到他胸膛。 刚刚还介意他这件穿得性感成熟的伊顿领白衬衣,转眼衬衣就在灯光暗处和她的脸亲密接触。 应铎循循善诱:“以后有这种情况,叫个人和你一起送,别单独来,知道?” 她有些疑惑。 为什么讲这个,是应先生觉得她一个人来太显眼,会暴露他们的关系? 不等她问,应铎的大手就托着她的大半张脸,意味不明道:“你太讨人钟意了。” 她不知男人的占有欲,仍然眼神楚楚,望着他的感觉似夜色里的稠密清河,又清亮又乌黑。 那就是这样去找应先生,应先生会受不了诱惑? 不应该吧。 她不刻意去问,应铎以为妹妹仔也清楚自己受人钟意,她就这么清凌地看着他,又不说什么。 应铎刻意把声音放温柔,好似真的松弛温和一般:“今天怎么不拿我的证书?” 说到这个,唐观棋就想起他对瑞贝卡也温柔。 她好似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打下一行字:“帮您颁证书的那位也不差。” 他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到妹妹仔面上,她还对他温温柔柔地轻笑。 妹妹仔在有意无意地推开话题。 没有回答他为什么不换。 是帮他颁证书那位也不差,还是她颁的那个男人也不差? 应铎低声问:“记得周竹文了?” 唐观棋点了点头。 “离他远点,好不好?”应铎的声音柔到好似哄她。 唐观棋疑惑,在应铎的怀抱里,她呼吸着男人身上的气息打下一行: “那位先生人蛮好的。” 应铎看着那行字,他声音依旧是温柔得好似引诱人说出真心话:“才见了几面,你就知道他人好?” 唐观棋本来想说其实也还不太了解。 但对上男人如黑珍珠的深沉眼眸,她意识到应先生好像是在意了。 应先生问这些,是因为觉得她对周先生有意思? 觉得她见一个年上的成熟男性就容易爱上一个? 不对。 应该是周先生很有竞争力,所以… 她一肚坏水地打字:“那位先生给人的感觉很和善,台上和休息室帮我解了两次围。” 但她的表情却很天真,好像什么事都不懂,只是凭自己的感受说话。 她忽然感觉自己被抵紧了,手机跌在地上,背后是顶天板的长木柜,前面是男人滚烫的身体,抵得她没有空间逃脱,身体的感觉一瞬间被男人的身体拉到极限。就算是拥抱,应先生都没有抵得她这么紧过。 腿不自觉发软,身体亦软绵绵一滩贴着柜壁,前面就是应先生坚硬高大的身体。 男人硬朗的下巴碰到她的眉心:“再乖一点,好不好?” 她没有点头的空间了,男人胸膛肌肤里透出的冷香抵着她鼻尖侵入,只能眨了眨眼。 应铎好似终于满意。 好险只是那么十几秒钟。 应先生松开她,捡起她的手机,递给她,不急不慢解开意式的精致衬袖,取下袖扣: “我让人送台新的给你。” 唐观棋拿着手机,只边角跌出一点细裂,只是一台手机倒没什么所谓。 但应先生刚刚突然这样压她,吓了她一跳,她还以为应先生要…… 她身体余韵未消地点了点头。 应铎握着她纤细瘦弱的手腕,直接可以用虎口将她手腕环一圈,往室内走,温慢问她:“等阵食完饭打算去做什么?” 她一个手打字,等应先生松开她了,她才给他看:“我返碧华楼自习。” 应铎看了一眼,因为骨相立体,他垂下眸时,眼窝也依然是深邃的一片:“学校的自习室不挤?” 她明明是无心的,但打出来的字就好似有意和应铎捉迷藏,就是不懂应该和他多待一阵: “但我要考试了,不想挂科。” 主要是不想交重修钱。 港大不能补考,只能重修,挂科申诉也不容易过,很麻烦。 应铎解了袖扣,就露出一段筋线与骨节都分明的修长手腕: “想不想去其他安静空旷的地方自习?” 她歪头,伸出右手食指,指背朝内,手腕划动一下。 (哪里?) 应铎终于温和露出自己的意欲:“可以去我的一栋别墅,就在薄扶林,这边出去不远就到了。” 其实之前让麦青选的是一套公寓,可以让她一个人住。 也没有想这么早就让她过去。 现在觉得,也许让她早些出现在他的别墅里更好。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字给他看:“还是算了吧。” 应铎浓眉微挑:“怎么算了?” 她犹犹豫豫的:“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自习。” 应铎亦不会和妹妹仔发脾气,只是缓声从容问:“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她水润润的眼睛凝视着他,又摇摇头,否认了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他幽慢:“我是老虎?” 她细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着,直接递给他看:“您是男人。” 应铎的视线炙热,一片黑色好似要燃起火星。 她还不觉得自己危险,又给他看:“和您待在一起,我冇心读书。” 应铎低声询问:“总是想着我?” “总是想拍拖。”她老老实实回复。 他抬起眼睑看她,年轻人有饱满无处安放的爱欲和感情,与什么人谈都可以,只要互相有好感。 万一是周竹文,也可能不是不可以。 妹妹仔忽然低头,又把手机再递过来: “我总是想和您拍拖。” (本章完) 61.第61章 给不给机会? 第61章 给不给机会? 应铎勾了勾唇角,他就近落坐在沙发上。 这个套间和刚刚那个休息室是一样的格局,只不过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想怎么作恶都没问题。 应铎面色淡淡:“上来。” 唐观棋看着他微微岔开的大腿,有些羞怯,看了看四周和刚才一样的环境。 莫名觉得很羞耻,她一点点挪过去,腿跪在他身侧,终于坐下来。 应铎抚摸她白嫩的后颈,唐观棋整个人好似熟了的水蜜桃,情态有些迷乱,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刚刚两个人还是衣冠楚楚,在众人面前规规矩矩的学生代表和地位高踞的资本家。 此刻唐观棋已经搭着他的西服,坐在他腿上。 应铎本想和小姑娘慢慢待一会儿,刚要开口,突然感觉自己大腿上濡湿了一小片。 他以为她湿了,低眸看了一眼,但妹妹仔忽然慌乱起身,他才看见是一片血迹。 她来月经。 唐观棋看着西裤上一片痕迹,腿间刚刚奔流而出的感觉仍然在,慌张地去抽旁边桌上的纸巾,吸他大腿上的血迹。 但手腕被他捉住,低厚的声音和缓响起:“我叫人送嘢来,不惊。”(嘢:东西) 唐观棋的手滞停。 应铎温声道:“手可以移开了。” 唐观棋有些怯怯移开手。 应铎想到这种事,应该找个女下属来处理,才懂她需要什么,但应铎的女下属只有一个人。 唐观棋只见男人拿手机拨出号码。 站起身来,背对着她。 仍然是一派淡定,不知道对面是谁:“送点东西来。” 对面的人应该是问送什么。 他依然斯文温和:“观棋例假。” 唐观棋莫名羞耻,她的手抠着手机背壳。 须臾,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难以忽视:“多送条裤。” 对面的麦青想当然:“唐小姐的?” 应铎毫无波澜:“我的。” 麦青微微震惊,但立马应声:“好。” 挂掉电话,应铎也不惊不忙地安抚她:“等阵就来,不急。” 唐观棋的脸红得滴血。 麦青也没有想到,来个例假很正常,但boss叫送条裤就有太多引人遐想的空间。 不到十分钟,麦青就飙车过来。 急匆匆上楼,敲了敲门,不敢贸然进,只敢在门口出声:“boss,我到了。” 唐观棋羞耻得不敢让应铎去拿,她立刻跑到门边,开了个小缝。 麦青立刻心领神会把纸袋从门缝里递入。 唐观棋把装着一条西裤的纸袋递给应铎。 应铎却态度温和,没有让人窘迫或不适的调侃,只是让人感觉来月经很正常,和缓这件事: “你先去处理,我不急。” 唐观棋看了一眼他的西裤,但又能感觉到真的是自己更紧急。 她提着袋进了浴室。 袋中有一次性的内裤和卫生巾,还有条深色的衣裙。 还好,该有的都有了,唐观棋处理完自己,从浴室出来。 应铎正在看手机,听见声响,也未看她,熄灭屏幕才抬眸:“处理好了?” 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应铎才起身,拿起那个袋进了浴室。 不久,男人穿一条质地差不多的西裤出来,外套还被他脱下来挽在手臂上。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送你过对岸。” 港岛是与大陆分离的一个岛,港城相对发达的一个区,她活动得多的港大和中环、浅水湾都在港岛,所以她平时比较少过对岸。 要去旺角尖沙咀那些地方,都要过江,今天瑞贝卡约的就是对岸。 唐观棋跟在他后面,面色还未褪红,坐上他的车。 车子发动,应铎捧着书在慢悠悠看着,一派平静清贵。 其实唐观棋不必解释什么,但她还是打字给他看: “我以前月经都不怎么准,没想到会来。” 他将金融的原文书放在腿上,耐心看她说话:“嗯?” 唐观棋又打字给他看:“可能是因为您,我才来的月经。” 应铎的视线从手机移到她脸上,略一点头,而不是点头又复抬回原位的点了点头,而是下巴微压下去,视线仍然颇有探索性地看着她,似在悠容等她解释。 她打下一句:“可能是同您在一起,激素平稳了。” 应铎看完那行字,没有立刻抬眸。 唐观棋忐忑地等他的反应。 等到男人温沉的声音响起:“这样。” 他依旧平稳,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大起波动,只温和回复她: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调你的激素。” 男人终于抬眸,细致内勾的眼角,长长的眼尾都令眼眸华丽,看向她,哪怕没有完全懂这些女人的弯弯绕绕,都温和得好像哄人一样:“看观棋给不给机会。” 她面上泛起热意。 车一停。 司机在前边提醒:“应先生,到了。” 应铎长指挑起她颈间一缕没有整好的头发,从衣领里勾出:“注意安全,有事给我发消息。” 唐观棋面色粉粉地颔首,从车里下去,仍然觉得自己的脸发烫。 而她下车不久,应铎就给麦青打电话,声音里没有和缓,只是冷淡:“买全二十岁左右女仔日常穿的鞋、衣服款式,要买她一定会穿的牌子。” 麦青瞬间明白boss意思是不要太招摇,不要太贵。 因为太贵的唐小姐不碰,就好似那只宝格丽的手镯,对应先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唐小姐就是一次都不会戴。 但那双高跟鞋她的确会穿。 麦青即刻应好。 唐观棋行到瑞贝卡说的那家店,发现瑞贝卡就大大咧咧坐在最外面等她。 一看见她来了,就大摆手:“这里。” 瑞贝卡长得就很瑞贝卡,头发是大地色系,嘴唇微厚,眼睛很大,双眼皮宽,脸型很像上世纪末的港星李嘉欣,友好又接地气,大大咧咧的但给人感觉就是她应该会很有活力很聪明。 就像听到杰西卡这个名字,就会有这个女孩应该很多男朋友,听到汤姆就觉得有点像渣男,听到菲欧娜觉得不好相处。 刻板印象是刻板印象,自然是不对的,但瑞贝卡真的是难得长得很瑞贝卡的人。 唐观棋进了店,瑞贝卡挑了张里面的位置,和她排排坐,安安静静的,好似小学生一样。 老板拿个菜单过来:“食咩?” 瑞贝卡菜单都不看,直接自信道:你好,我们要两碗鱼丸粗面。” 老板正在勾进货单,头都不抬:“没有鱼丸了。” 瑞贝卡退而求其次:“那我们要粗面。” 老板依旧爱搭不理:“也没有粗面。” 麦兜:也没有麦兜 (本章完) 66.第66章 sugar daddy 第66章 sugar daddy 郑薇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像哄小孩的儿科医生一样: “先用喉镜看看你目前的声带情况,可以吗?” 唐观棋颔首。 郑薇才去开仪器,避免病人的心理抵触。 而别墅的一楼,应铎正静静饮茶。 如今五月底,这个时候的碧螺春品质最好最新鲜,一壶新绿的茶色入眼清明。 他长指托着一杯碧螺春,在氤氲雾气中等待着医生给出答案。 尽管这个答案可能好可能不好。 应铎不介意妹妹仔不能说话,本身他也钟意安静。 但不能开口,和选择不开口,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可以不开口,但要有选择的权力。 他轻抿一口茶汤,甜润的草木清香散入鼻息。 身侧不远处,色泽精致的木底玻璃展柜空空如也,乍一看可能会觉得是酒柜,其实是拿来给小姑娘放包的。 高达六米的书架分上下两个,有按钮可以控制上下两个书架交换位置,以方便拿书。 室内没有用别墅常用的玻璃大吊灯,而是用了流苏长灯。 是细线悬挂着一片绿叶垂下,上百片绿叶垂着,呈现弯曲流水形状,灯一开,上百片绿叶的叶脉泛着亮光,照亮一室。 室内都摆满了恰到好处的绿植,也都特地选了法式风格,密耳猴、百合竹、垂丝茉莉,线条干净,颜色纯正。 不是应铎的审美,而是尽量贴合小姑娘的使用和审美。 他带她来这里,不是偶然。 半个多小时后,妹妹仔终于被医生带着下楼。 一直行到应铎面前,应铎放下茶杯,纯东方的俊美长相让他看上去舒朗矜贵,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在帘幕后静静欣赏的感觉。 他徐徐问:“郑医生,有答案了?” 郑薇看了一眼旁边的唐观棋,也觉得这个情况很出奇意料: “妹妹的声带目前看上去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能发声可能是脑部受伤,影响到语言中枢,也可能是心理原因。” 是应铎亦没想到的答案,她的声带是完好的。 他的视线落在唐观棋身上。 唐观棋有些忐忑,但半秒都不到,又是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有些克制不住的害羞,但还是勇敢和他对视,好似和他对视是一种贪念的享受。 黑黝黝的眼眸永远给人涌动的暧昧。 他轻声问:“心理问题和大脑问题?” 郑薇其实心里已经有定论,将手搭在唐观棋肩膀上,给予一定心理上的支撑: “心理原因相对好治,做心理疏导加上时间推移会逐渐恢复,但如果是语言中枢出现问题,可能就比较麻烦。” 应铎不是不可以听医嘱的人,此刻听到这里,也只是温润开口:“郑医生可以直接告诉我答案。” 郑薇斟酌着用词:“刚刚照过核磁共振,没有找到语言中枢有血管梗塞,但不排除脱髓或者损伤范围太小看不出来的情况,我的建议是试试接受心理咨询,也许有用。” 言外之意,大概率不是大脑损伤,而是小姑娘自己有心结,导致了不能开口说话。 郑薇做这个判断也不是百分百,但还是有些把握。 因为小姑娘的沟通能力完全没有受到干扰,打字和手语表达都很完整流畅,毫无言语障碍,不是语言中枢受到限制的样子。 那很有可能就是心理问题了。 应铎明白了,他始终绅士且有礼:“辛苦郑医生了,任管家,送郑医生出去。” 有位穿英式管家服的中年女性拿着一个纸袋,明显是礼物,笑脸相迎:“郑医生,我送您回去吧。”郑薇也淡笑:“那我先走了。” 应铎颔首。 管家送医生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应铎坐在沙发上,略压下巴,深沉的眼眸看着她,低声温稳:“过来。” 唐观棋的白球鞋踩在古典的木地板上,走到应铎面前。 他薄唇有启动的趋势。 以为他会问她有什么心理原因导致不能说话。 却没想到他只是问:“钟意这里吗?” 她有些懵,这里? 她钟意这里就会怎样…… 唐观棋只能手势表示这里很漂亮。 应铎素来有循循善诱的耐心:“愿不愿意住在这里?” 她略惊讶。 应铎却很稳镇平和地向她道来,不疾不徐犹如初秋清风:“这里离你的学校很近,你读书很方便。” 唐观棋要摇头。 应铎关注着她的反应,看她摇头,也不急。 “坐下来。” 唐观棋坐在他旁边,挨着他坐。 男人的手臂搭在她肩上,一只大手揽握着她的肩膀,连同她细细手臂一同握住:“担心什么?” 她低下头,拿手机打字给他看:“您对我的性质,是不是sugar daddy?” (干爹;爹;有钱的老男人,尤指为年轻女性提供金钱或礼物以换取陪伴或性关系) 看见小姑娘打出来的词语,好似有火燎上他的眼皮: ”怎么会这么觉得?” 哪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 她环视了一圈周遭环境,又看回他,眼底忐忑。 应铎无奈轻笑:“我这个年纪已经能当sugar daddy?我最多算哥哥吧。” 她抿唇,自己也想笑,觉得离谱,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应铎好脾气地解释给她听:“想让你住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平时工作太忙,聚少离多,没有太多时间和你相处,每次见一面就要送你回去。” 唐观棋如同两颗乌色盐渍话梅的大眼睛天真,直勾勾盯着他英俊的脸。 男人的薄唇说出让她心神荡漾的下一句:“如果在这里,我们会有很多时间见面。” 这句话像是打开她什么开关,她手搭在他肩上,跪在沙发上,嘴唇去亲他的唇边。 她给人的感觉是,因为自己不能说话,就像是没见过人说话一样,盯着他的嘴唇,要看他一张一合说出字句来。 这种盯视,莫名都让人生出羞耻,她却不觉得,全凭野生的动物欲去做。 应铎慢声道:“你没有什么表态?” 她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打字,少女起伏的胸脯离他的只有半指远,长发披散在前胸后肩,像传说的海妖。 终于,她打字给他看:“那我们会在这里做什么?” 他看完那行字,抬起眼皮看她,眼底隐隐似有温火,声音却仍然矜贵的温和: ”我们会在这里做什么,取决于你想在这里和我做什么。” 67.第67章 能和您睡一张床吗? 第67章 能和您睡一张床吗? 在男人直视的目光中,她羞赧难以克制地露出一丝笑意。 他只是看一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妹妹仔。 应铎还故意问她:”想做什么?” 唐观棋扭扭捏捏不想说。 应铎把她披在肩后的头发撩拨到胸前,遮住他一低眼就可以看到的风光。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那一刻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如果顺利把这个拖拍下去,迟早都会有交缠那一天。 对对方的感觉这么强烈,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大概率都会走到那步。 应铎嗓音的质感贵得犹如重低音提琴:“不想说给我听的话,你先在这里做主人,好不好?” 她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撩拨着,头发拂过胸前,这一刻触感格外敏感,小姑娘面颊粉粉,抿着唇,羞得挪不开面。 他诱导着她:“今晚愿不愿意请我来你的地盘休息?” 她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知道还可以这样,眼睛炯炯有神。 伸一只手,掌心朝着应铎,四指扣动掌心,做了一个招财猫一样的动作。 (可以吗?) 她这个动作太可爱,应铎故意道:“没看清。” 她又比一次,真的像只招财猫一样,偏偏她是湿润的,性感的,乌发垂坠,朱唇半张。 应铎故意:“什么意思?” 唐观棋似突然明白,应先生可能看不懂这个手语。 原来应先生也有看不懂的字。 她又做了一遍,才拿手机打字给他看:“可以吗?” 他慢声引导:“意思是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了?” 他已经意识到,拿钱来引诱她她只会拒绝,如果是说可以和他更亲密,她马上就会接受。 唐观棋果然害羞地点头。 他有意询问:“今日应该冲了凉?” 唐观棋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一瞬间红得好似要滴血。 而应铎还一贯慢条斯理,指茶几上那个按钮: “看到那个紫色按钮没有?” 她红着脸,幅度很小地点头。 应铎温声对她解释:“屋内到处都有那个紫色按钮,是管家的呼叫铃,无论在哪个角落,只要摁下去,就可以呼叫管家,而且他看得懂手语。” 她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应铎整理了一下她下滑的领口,帮她提上去:“去摁铃,叫管家给你一套睡衣,等阵好好睡觉。” 唐观棋想起明天还要考试,但又想到是下午考,东西可以中午才去拿。 她顶着一张红得桃羞杏让的脸,从应铎身上下去,摁下那个按钮。 管家从员工通道出来。 一般佣人都不会随意出现在大厅等各种地方,别墅内有专门的员工通道和休息室,等到每日例行整理,或是主家呼叫的时候,才会出来。 任管家对两人微微鞠躬:“有什么吩咐?” 她做出一个双手贴在耳边的睡觉动作,又双手贴胸往下移,到小腹就左右横划。 (睡衣) 没有想到对方真的一下就看懂了,笑着道:“已经准备好了,在您的卧室,您跟我来吧。” 唐观棋看了一眼应铎,应铎坐在原处,却温文尔雅说出一句烫人的话:“先去,我还要冲凉。”她一下似被晒得滚烫的鹅卵石辣到脚一样,走路都烫了一下,差点没走稳。 应铎看到她的反应,低笑一声。 都不知道是在笑她可爱,还是笑妹妹仔反应这么大。 管家领着唐观棋进她的房间:“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向您介绍别墅里的人员和情况,您先请进。” 唐观棋看着拜占庭风格的卧室,和外面的法式风格截然不同。 明明不是粉嫩嫩的迪斯尼公主风,却让拥有它的人感觉自己是公主,在蓝色多瑙河一般色调的房间里迷了眼。 她本来已经觉得浅水湾那处公馆漂亮。 但她只能住六平米的佣人房。 在这里,整个别墅都是她的。 她没有羞耻感,只有终于舒爽的感觉。 她不想再做穷人屈居人下,不想捡人家不吃的烧饼吃。 她要做富人,这一刻是借别人的机会脱离困境,但以后她要所有东西都握在自己手上。 房间大得让人心生感叹,唐观棋在里面走着,衣帽间浴室卫生间书房甚至影音室都俱全,单单这个房间就有百来个平方。 她换完睡衣就到处看,看到没瘾为止。 她床头有一个按钮,还有个消息屏,她试着在消息屏上打字,发给备注为管家的人。 “应生在哪个房间?” 管家很快回复:“就在您隔壁。” 唐观棋走到隔壁,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她推门而入,室内只开了走廊灯,微暗的情况下,似乎都能感觉到窗外有月色流入。 男人穿着浴袍坐在床边,正在看手机,微微岔开长腿。 唐观棋走到他面前,应铎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抬眸看她:“来了。”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视线飘向床铺,询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能和您睡一张床吗?) 应铎分开两个房间的意思,就是不需要那么快,让她慢慢考虑。 她却主动送上门来,要求还这样直白强烈。 长发披在肩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眼神如此炙热清澈,但灯色与月色渡在她身上,略定睛,他却发现, 她没穿内衣。 挺翘饱满的幅度在睡衣下隆起,她的眼神还如此无辜,渴望地看着他。 妹妹仔,不知道怕。 应铎只是声明,让她想清楚:“现在十一点了,确定还要和我待在一起?” 她又走近来,认真点了点头。 应铎终于伸出大手:“过来。” 唐观棋喜滋滋搭着他的手坐上去,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还带着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 调整坐姿的时候,男人的大手无意中托到她胸前,应铎感觉妹妹仔在自己怀里轻微颤了一下。 背却贴他的胸前贴得更紧。 他从后面揽着她,声音几乎是立体声环绕一般,在她耳边响起:“今天周竹文找你,没有动摇?” 她浑身都发酥,一时间都无法回答,只是抓着他坚硬的手腕,似找个地方借力。 68.第68章 应该信她 第68章 应该信她 她在他宽阔的手背画一个叉叉,表示没有。 “他说要帮你治声带的时候,不动心?”应铎从后面环着她的腰,给她的感觉是庞大的男人身躯完全裹着她。 她都无法呼吸,不是因为裹得紧,是因为男人荷尔蒙太浓郁。 只好失力地在他怀里摇头。 他清瘦的侧脸似要挨到她柔软面颊,依旧悠悠发问:“没有?” 她想比手语或是打字给他看,但他这样抱着她,她鼻息里全部充满他的味道,男人滚烫大掌托着她的小腹,整个人似乎都不受控制。 应铎伸出长臂,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给她打字。 唐观棋没有到那种非应铎不可的程度,却是故意讲给他听: “我钟意一个人,就只会一直喜欢那个人,不会选择其他人。” 应铎看见这句话,本应该高兴的,但看见的那一秒却很平静。 怀里的小姑娘好似因为他抱一抱她就要情迷意乱。 但她只是年纪小,总觉得一刻是永远,哪有如此坚不可摧的感情,可以不经历世事磋磨,第一次拍拖,就总想着要和对方走到结婚走一辈子。 应铎温柔地低声道:“等你年纪更大点,思维也有可能会变。” 她回头,湿润乌黑的眼睛犹如宝石,好似被冤枉了一样,片刻后打字:“我不会。” 但应铎见过太多,相信这一刻的妹妹仔是真的如此想,但以后的她,大概率不会再有这一刻的满心满意。 她有意问:“您心里有对感情的预设吗?” 应铎看到这句话的第一秒,心里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羡慕的一双伉俪。 是曾婆婆和她的丈夫。 沉吟许久,唐观棋听见耳边的男声“有。” 男人的声音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故意打字:“可以讲给我听吗?” 应铎开口:“我之前提到钟蓉的一位长辈,记得?” 不知是不是应铎的错觉,他感觉怀里的人好似僵了僵。 但片刻后,妹妹仔的手指轻得发飘,很慢很慢在屏幕上打出一个“当然。” 这是唐观棋想要的效果,但他真的说出来,还是让她心颤了颤。 他的角度看不到她正脸,只能看到年轻女仔白得似白玉的脸庞。 男人娓娓道来的声音似缓缓流下的温柔水柱:“那位长辈同我父亲差不多年纪,在内地,诞生于一个有七个兄弟姐妹的家庭。” 唐观棋就静静地听着她早就知道的故事。 “她坐火车去羊城做工,上火车前,买了两只自己不舍得吃的火龙果,结果一觉醒来,发现火龙果只剩皮,而果皮在一个年轻男人脚边。” 唐观棋靠在他怀里,没有问“之后呢”,“然后呢”这种话,只是听着他说。 应铎仍然缓慢将他记忆里的故事道出,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那位长辈顷刻之间崩溃,小时候,家里只给她哥哥和弟弟吃院里结出的火龙果,从来不给她吃,所以哪怕家里就有火龙果树,她一直长到十八岁都没有吃到过一口,好不容易出门了,父母给她一些钱,她终于买到了火龙果,没想到却被陌生男人吃了。”当年绑着两条长辫子的曾丽娟大闹着,把那个年轻男人摇醒,眼眶已经气得通红,要他赔自己的火龙果。 而那个年轻男人很冷漠,吃都吃了,却不理她,任凭她在旁边哭闹咒骂,心痛自己的钱,更心痛她自己。 直到快下车,那个男人突然站起,和其他人一把按住了一个下铺贼眉鼠眼的男人,把对方拷上。 任凭那个男人尖叫,都死死摁住。 曾丽娟错愕地看着,而男人拿出自己的警察证,示意罪犯:“警察。” 其他警察将那个贼眉鼠眼的犯人运下火车。 而男人特意停留,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十块钱递给她,解释道: “刚刚那两个火龙果是罪犯吃的,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有知会你。” 曾丽娟惊讶无比。 而男人仍然板着一张俊脸。 这一站刚好是她要下车的站点,男人下车,她也连忙跟在男人身后下了车。 她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追上去:“我不知道係这样。” 高大的男人只是和她说没关系,提着自己的背包快步走。 她一路跟着,路过火龙果摊,还想给他买两只赔罪,奈何她递上去,对方只板着脸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曾丽娟稚嫩的脸更红了,一路暗跟到他去派出所,见到他是哪个派出所的,第二天就送了一大袋的火龙果过去。 男人去上班的时候,被同事调侃说有女青年送了一大袋火龙果给他,现在可正当是火龙果贵的时候,无亲无故,谁会这么大一笔钱,看向他的眼光不无揶揄。 男人不好接受,但又没有她的地址还回去。 直到有一次去国营饭店吃饭,撞见了在当服务员的她。 曾丽娟再见到男人,心都砰砰跳,面红耳赤,悄悄用自己的工资给他那桌加了一个菜。 他结账的时候发现了,要给她钱,她左躲右避就是不愿意接受,还说是她应该的,结果撞到瓷器展示柜,碗噼里啪啦跌下来,男人眼疾手快挡在她前面,因此还在头上撞出一个大包。 曾丽娟急忙要送他去医院,男人却推辞说不用去,她硬借饭店的三轮车把他送去医院,一看才发现瘀血比想象中多,硬让男人住了好几天的院。 她就天天都去送一日三餐。 一来二去,两个人慢慢熟悉,知道男人比她大五岁,离异,前妻跟南洋老板跑了,没有孩子,曾丽娟莫名起了心思。 借着自己砸伤他的由头,强行要帮他洗衣服帮他煮饭,还总是带国营饭店最新研究出的菜式给他,也带给他的同事们,男人本来是不想让她再耽误时间的,但莫名也渐渐被她打动。 一直半默认半试探地相处着。 过了两年,曾丽娟也二十岁了,终于,男人主动向她确定了关系,上门去她家里提了亲。 她的哥哥弟弟很高兴,分男人带来的那些高档烟酒,见到毫不犹豫的彩礼钱更是眼都开了。 曾丽娟心里难受,一出房门,却看见男人拿了两个火龙果站在门口,她有些惊讶,问他是哪里弄的。 男人只淡定地告诉她,就在院里摘的。 69.第69章 kk和外婆当然有防伪标识 第69章 kk和外婆当然有防伪标识 那棵火龙果树往年得她照料都果实累累,她走后无人照顾,一年就只结出这两个果。 还被他直接摘了。 但就这两个果,曾丽娟直到二十岁都未能摘到。 那一刻,曾丽娟红着眼笑了,问他,她的兄弟不拦吗? 男人只是在月色下看着她,轻描淡写说,就算拦也会摘,她是这个家最钟意食火龙果的,这两个果子为什么不是她的? 听见理所当然的那句话,曾丽娟看着自己要托付一生的男人,好似心里有个结,终于在这一刻解开。 婚后的生活很平静也温馨,男人话很少,但她说什么,他都会放在心上。 她说想食鲈鱼,第二天男人下班就会提一条新鲜鲈鱼回家。 她说想去看电影,男人就和自己的同事高价买下电影票,陪她去看。 前二十年从未被人注意的一切,都被一个人珍而重之地记住,放在心里。 如果这一切都永远都和这段时间一样就好了。 有次男人出差执行任务,视力和肩膀都受了重创,被人送去军区医院,当时家里没有电话,只能写信,他眼睛看不到,叫人帮忙写信带给她,让她知道,他还要出差半个月才回去。 但过了半个月,医生还是不给他出院。 哪怕他的视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能看见医院墙上攀了一棵生得很好的火龙果树,上面结满了火龙果。 那个时候的火龙果贵得厉害,外面卖的很多都扁扁小小,医院墙上的却饱满得好似大碗一样。 男人从来没见过结得这么好的火龙果,像是画报里画的一样,但是都没有人摘,医院的人说是野生的,但觉得医院不吉利,没有人会去摘医院的果吃。 但他见得太多这些,并不忌讳,他想到自己的妻子,想到她如果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火龙果,一定会高兴。 医院怕他有后遗症,说什么都不给他出院。 但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笃定了一定要回家,也已经可以参加工作了。 一回两回逃不出医院,第三回,他终于在晚上翻出医院的墙出去,用装药的袋子装满了一大兜墙上的火龙果,徒步往家走。 男人满心满意都想着自己的小妻子,那夜一连走了十五六公里,离家只剩下最后一公里的时候,看见熟悉的建筑,满心希冀就要到家了,妻子看见自己带回来的火龙果一定很开心。 但那夜有送钢管的大货车,夜晚天黑没有看清路上的人,司机疲劳驾驶,直接撞了过去。 只剩最后一个路口,只剩半个小时就要天亮。 他死的时候,还提着那袋饱满红艳的火龙果,只不过袋底压烂,他还死死抓着提手。 交到曾丽娟手上时,火龙果已经被撞得半烂了。 男人的尸体甚至都没有那袋果子完整。 曾丽娟去看的时候,都不敢认。 他教她写字算账的手,被她砸伤过的额头,常年训练而结实的双腿,甚至胸膛都压得半烂,一点都认不出来是她沉默寡言又笑起来很好看的丈夫。 她好似心脏被人抓握住,连泵血都不能,当场在他的尸身前失力跪倒,还看见他的无名指上戴着银戒。 那一年曾丽娟二十二,结婚只有两年,就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本来羡慕她嫁个警察老公好命的人,都私下嘲笑她,一直钟意她的大厨趁机来帮她操持葬礼,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傻子都听得懂,以至于议论曾丽娟的人越来越多,流言蜚语几乎让她无路可走。 丈夫刚走的时候,她悲痛过好一阵,一直到麻木,没有了眼泪。 直到看见别人成双成对,在晚上挽着手去看电影,听见邻居说街上火龙果好便宜了,看见市有玫瑰卖,还卖得很贵,她想,如果男人在,一定会买下一朵带回家送给她。 那些细细密密的痛苦,在他走后的两个月纷至沓来,一天比一天更剧烈。 她终于做出决定,她不想活了。 她托人买到一瓶安眠药,想药死自己,但没想到睡了一天一夜后,来看她的大厨发现她怎么都叫不醒,急忙送她去医院。她醒后,比没死的消息来得更有冲击力的,是她已经有了一个三个月的孩子胚胎。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医院哭得笑出来。 终于有勇气再活下去。 重新学本来就在学的算账,去考会计证,想把这个孩子好好养大。 唐观棋听着应铎徐徐道来,她终于有反应:“之后的事情,您还知道吗?” 应铎说起来,一贯成熟稳镇地声音都有些微沉痛:“那位长辈一路把儿子拉扯到八岁,但八岁那一年,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 唐观棋当然知道,她很清楚这些。 这是这个故事里最痛的地方。 “那位长辈终身未嫁,也一直寻找自己的孩子,中途因为有人知道她思念孩子成疾,故意将自己的孩子丢到她门口,长辈不想养,却没有办法,不忍心看见那个孩子风餐露宿,就把她收养了,那个孩子,就是钟蓉的母亲。” 唐观棋觉得好笑地点了点头。 男人的声音温和:“我一直都敬仰这位长辈,和她对爱情的忠贞。” 应铎向往那种感情,不是偶然的。 他的父亲不是一个专一的人,港城一夫多妻制度一直到七几年都是合法的,很多有权有势的男人有好几个合法妻子。 他不是大房的儿子,而是三房的。 记忆里,母亲总是无比盼望父亲来看她,他也希望爸爸能来见他,但始终都只听说阿爸在其他妈妈那里留宿,疼爱他的哥哥们。 一直到他成年,哥哥们被绑架的绑架,内斗的内斗,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婚生子,阿爸才终于将目光投向他。 他羡慕忠贞不二的感情,希望自己也有温暖的三口之家,也希望有爱自己至深的妻子,哪怕他出事,也会为他不再嫁。 但如今的社会,这样品行的人,几乎不存在。 婆婆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血脉,品行无法沿血脉继承,他甚至都没有机会看一看这种坚定不移。 他一低头,却见妹妹仔在手机上写: “我也会和那位长辈一样,至死不渝,不离不弃的。” 应铎只是被逗得笑了笑,这句话哪有那么容易做到? 人与人都是不同的,曾婆婆的品行万里挑一。 妹妹仔也只是现在年纪小,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一辈子只忠于一个人。 他不相信,却依旧低声哄:“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感情,不必比。” 她却忽然写下一行:“钟蓉与那位长辈没有血缘,您确定吗?” 应铎摸了摸她的头:“这是自然的,为什么这么说?” 钟蓉和那位长辈没有血缘关系,的确是一个遗憾。但已经是注定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 如果世界上有婆婆的血脉,他大概会倾尽全力,尽力托举。 也信对方会有和婆婆一样的品质,真正会忠贞不渝。 唐观棋漆黑的眼带着光,回头凝视着他,却什么都没有写下。 曾芳是领养的没错, 但是。 kk和外婆是血脉相连的, 这个是无法作伪的标识。 70.第70章 火葬场预订 第70章 火葬场预订 应先生他不知道。 她不怪他。 唐观棋只是低下头笑了笑,打字和他说:“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应铎看她笑着,却莫名感受到一瞬即逝的哀伤,好似只是错觉一般,是他看错。 一瞬之后又如常,只是那一秒有力地抓紧了他,她的哀伤如有实质。 唐观棋只是很平静地打字问他:“那袋火龙果,您知道后面怎样了吗?” 绝口不提无奈他不信她会忠贞,不知道他敬仰的婆婆就是她的亲婆婆。 不提他不知道kk是外婆的亲孙女,只不过在血缘上,其实不是外孙女,是孙女。 只是那个被拐过的儿子,去世得很早而已。 但真正的kk,和婆婆真正血脉相连。 那些冒牌货和婆婆就是没有血缘的。 应铎感觉到小姑娘的僵硬,以为是听了这个故事伤感,托着她的小腹,把她抱得更稳当,低声道: “那位长辈没有食那袋火龙果,而是将那袋火龙果种了下来,就种在院子里。” 守寡四十年,只守着那一棵火龙果树,他还亲眼见过婆婆驼着背,抚摸树上长出的小火龙果。 火龙果的树是藤蔓一样攀爬的,婆婆的红墙上全部爬满了绿色的三角形状火龙果硬藤。 他第一次见到,还觉得存在感太强,有喧宾夺主的感觉。 直到听到这个故事,才知道那一墙火龙果藤才是婆婆的主心骨。 这种爱情实在离他太远太远,几乎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快三十岁仍然心抱幻想,希望有人全心全意爱他,其实,也是一种天真。 唐观棋只是写字给他看:“我也可以做到。” 她看向他的眼神笃定,给人真诚的感觉。 但应铎只是笑了笑,摸摸她的头。 他说这个故事,并不是要强求小姑娘向自己表态什么: “不必太早向我做出承诺,这会成为你的负担。” 她写:“我不小了,我和那位长辈结婚的时候一个年龄。” 但人和人的二十岁有很大区别,他不责怪她这一刻的天真。 唐观棋忽然拉着他的大手,拢在自己心口上。 薄扶林洋房的这个房间外面是游泳池,池里的白色水光粼粼荡漾,随风吹风,一阵随着一阵不停,涟漪似人心一般。 她明明将动作做得如此荒唐,眼睛却清澈得好似什么都不懂。 绵软的触感瞬间填满男人掌心,似一种无法摆脱的诱惑。 身体的微抖都擦过他掌心,明明她自己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还要在手机上嘴硬地写: “我已经是大人了。” 她回头,水润的眼睛看着他。 应铎视线深得似有幽火,视线凝着她,看她咬唇忍耐的反应,要把手移开。 唐观棋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她心口轻按,面色已经绯红,却直勾勾看着他。 应铎缓慢开口:“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她执拗地摇头。 应铎忽然翻身,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灯色迷沉,唐观棋的呼吸都急促。 以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应铎却抬手,长指搭在可以自动调节角度的台灯细柄上,将灯光从她脸上移开,不刻意去照她迷乱的情态。他想看,但没必要现在就看,她都不好意思让他看。 男人轻笑呢喃:“等到你真的敢做下一步,再来试我,好不好?” 男人依旧很绅士,脸庞却在灯色下近得好似下一秒就会和她发生什么,暧昧的感觉犹如一蓬蓬的热浪涌上来。 唐观棋抓着他浴袍的衣襟,他锻炼得宜的肌肉线条已经浅浅纵横在眼前。 他还依旧温柔问她:“离这么近,还听得清吗?” 他环下来,声音低得厉害,都好似有回音一样,如果不仔细去听,可能会当成哄睡的低频白噪音,因为雄性松弛的声音安全感足。 唐观棋感觉自己脸蛋都是酥的,忍不住去托住自己的两边脸蛋,怕它们跌下来。 才点了点头。 应铎轻笑,伸手将台灯摁灭,起身,在岛台边悠悠点了一支烟。 唐观棋走到他身边,仰起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高大的男人。 他一手夹着烟,略粗粝的拇指指腹抵在她面颊上,烟雾袅袅飘起,声音淡然却暗潮涌动: “不要第一天就来同我睡,男人的自制力,比你想象中差很多,明不明?” 唐观棋咽了一口唾沫。 她就是想应先生没有自制力,既然钟意,那为什么不能试试? 她略歪头,应铎还淡笑一声,松开了手,深邃的眼睛却好似有钩子,声音缓缓: “回去吧,下次来的时候,和你抽签,抽赢了就做你想做的事。”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应铎没有抱她,却带着温沉的笑意:“我数三秒,还在这个房间的人明天考试会挂。” 唐观棋闻言,猛然抬头看他。 而应铎淡淡笑着:“三。” 唐观棋立刻松开他,争分夺秒打开门跑出去。 男人轻笑一声,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第二天早上,唐观棋正在和应铎吃早餐的时候,麦青特意过来,汇报了一通最近的工作,最后收敛地提及: “钟蓉小姐有签您的单。” 唐观棋拿着调羹的手停住。 应铎头也未抬:“签在哪?” 麦青将文件夹递给他,里面是具体的数额单据:“一些餐厅,还有个别高级手工制衣定制的店,五月底我们去结数,统计到的销是三百万左右。” 应铎有一些经常去的消费场所,不会每次都结数,而是签单,等到月底会有专人去结账。 男人风波不起:“由她去。” 小孩贪吃贪用,好歹不出去惹事。 唐观棋听见钟蓉依旧用应先生的钱享受,一时间垂下眸子。 她冇想到。 她以为停了卡就限制住钟蓉的所有消费了。 原来还是她天真。 麦青的视线却飘向唐观棋手边的手机。 仍然是那个屏幕裂了的手机。 早餐结束,麦青有意叫住唐观棋: “唐小姐,伊文没有将东西递到您手里吗?” 唐观棋停了停,随后似圆场一般,对麦青笑了一下。 这个笑的意思,比起默认,更像是打个圆场,说没关系,只是小事。 麦青若有所思,但只是微笑道:“好,我知道了。” 唐观棋点头,从餐厅出去。 71.第71章 谁为难她她为难谁 第71章 谁为难她她为难谁 抬步,唐观棋追上应铎,问他:“您很重视钟蓉?” 应铎接过佣人手里的热毛巾擦手:“不能说是重视,更多可能是无奈,她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维系,如果她没了,对我来说,是一大打击。” 他看向唐观棋,唐观棋却牵强笑了笑,打手语问他,”她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应铎不想她再关注对她一般的钟家,和声道:“有点。” 唐观棋却只是低下头,露出苦涩的笑意。 应铎以为是因为同在钟家,钟蓉千宠万爱,她却饱受忽视,小姑娘心里不平衡。 低声安抚:“你未来的路会走得比她远,不用在意她。” 唐观棋仍然是勉强笑了笑。 而麦青从薄扶林别墅出去,回办公室的时候,把伊文叫了进来。 伊文还一脸甜甜的笑:“麦姐,有什么事找我?” 麦青戴着银丝眼镜看电脑屏幕,看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你考虑一下调职,从我手上调回法律风险部。” 麦青是家族办公室二把手,伊文当时调到她手上做事,是连跳三级。 看中的就是伊文嘴甜会来事,所以把她分到了唐小姐那边,专门负责唐小姐的事情。 照顾应生的女伴,会哄人自然是加分项,但今日唐小姐那个反应,其实已经透露出很多东西。 唐小姐不计较,不代表她们就可以将工作敷衍了事。 应生可能反而会计较。 伊文面色一下变了:“麦姐…什么意思?” “这边的工作可能你还处理不好,所以让你考虑回到原来部门。”麦青面对质疑也很平淡。 “我做错什么了吗,事情都是照您的吩咐,我自认为做的还算圆满。”伊文感觉难以置信,她甚至都刚刚开始工作。 麦青抬起眼,也慢悠悠问她:“手机交到唐小姐手上了?” “当然。”伊文毫不犹豫。 麦青只是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伊文格外不安,却仍然能斩钉截铁:“我亲手交到唐小姐手里的。” “我没有在唐小姐那里看见手机,你想想,是什么原因。”麦青也不急,只是让她好好想明白。 “可能她节俭,不舍得用新手机,总之不可能是没有交到她手里,您真的冤枉我了。”伊文的狡辩角度,还是明摆看不起唐小姐。 伊文满心怨怼。 凭什么不舍得用新手机,还要怪到她头上? 难道以后那个被包养的学生妹不舍得用不敢接礼,都要怪到她头上,这明明就是穷酸气。 听到这句话,麦青眉头微皱。 跟应生久了,她一贯不会把心思外露,也不随便冤枉手下人: “你的确打出了手机的发票,所以我信你有买,今天我去翻你那日坐的车,你猜我翻到什么?” 伊文立刻反问:“什么?” 麦青拉开抽屉,面无表情将一台粉色的新手机放在桌面。 伊文意外不已,伸手去拿那台手机。 仔细看,真的就是她送出去那台,因为买的时候只有一台粉色,商家说充电口的漆有微瑕,问她确不确定要买。 她诧异不已:“怎么可能?” 麦青的声音里没有感情:“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台手机都出现在你车上,没有到唐小姐手上。”本来只想把伊文调回原来的位置,但现在看来,她可能不适合需要极度理智的家族办公室。 伊文却笃定无比,还存被冤枉的委屈:“问题肯定不在我身上,应该是她放回车上,又不当场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不喜欢怎么当场不说自己不喜欢,这不是存心给她找事吗? “你把问题怪在了唐小姐身上,更是个问题。”麦青双手交握,压在桌面上。 因为主家有需求却不用,已经是在表示做得不好。 应生平时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们都能猜到应生中不中意,怎么到了唐小姐这里就看不出来? 到底是唐小姐不说自己不钟意,还是伊文的态度没有给唐小姐说不钟意的机会? 麦青十分笃定如果是自己去送,唐小姐不可能不说出来。 唐小姐不是会乱为难人的人。 但此刻,麦青只是习惯的有礼:“我叫人帮你收拾东西,另谋高就,实在是不好意思。” 伊文无法放弃一份如此高薪的工作,而且这还是她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如果只干了一个月就被辞退,后面的公司问起来怎么办? 她声音都有些发抖:“麦主任,我愿意回法律风险部,求你冇开除我。” 一贯和善的麦青却只是坚定打内线电话,叫人事打她的离职证明。 任凭伊文怎么开脱自己的责任,怎么在她面前哭诉自己弟弟需要钱医病,自己爸爸欠钱要还。 泳池边,唐观棋坐在沙滩伞下翻着书。 对于那些位置不高的难缠小鬼。 她有一条金科玉律:没有必要和对方争什么,而是消除对方存在的意义。 麦主任派伊文来,无非就是因为工作太忙,实在无法顾及全部,只好把接触她的工作交给伊文。 伊文做不好,存在的意义就没了。 所以她让保镖阿叔把手机拿回车内,不需要说给伊文听。 伊文有点小权力,觉得可以拿捏她一个没钱没势的哑女。 这种人不会因为她很和善而对她好,只会觉得她是因为没底气才对人都和善。 所以会更蹬鼻子上脸地欺负人。 本质上是没有得到过什么权力,所以一旦有了一些小地位,就容易飘,容易看不起别人。 只有让她感觉到对面的人是轻易可以决定她去留的人,拥有比她地位高的绝对权力,她才能看清情况。 唐观棋不为难自己,不会去想对方怎么能这样对她,她要怎么讨好对方才能让对方态度好一点。 谁为难她,她为难谁。 更何况是这种难缠小鬼,她一个字都不会同对方争辩。 她翻完教材,伸了个懒腰,准备睡个午觉去考试。 这边平静,港城另一头,却有水深火热的地方。 质检单位刚从伟雄家私收回一份质检样品,验出来的结果,是甲醛超标港城标准四倍。 已经可以致癌了。 质监局直接出了甲醛超标判决书。 封厂的时候,钟伟雄刚刚从管家身上爬下来。 赶紧打电话给在医院检查的曾芳,叫她求应先生帮忙。 73.第73章 自己爬上来 第73章 自己爬上来 直到前窗降下,唐观棋看见了周叔。 她的视线移到开了遮阳帘的后窗,那后面坐的,应该就是应先生。 瑞贝卡也注意到了:“这辆车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们?” 唐观棋沉默了一下,打字给她看:“我拿uber打的车。” 瑞贝卡信了,震惊道:“现在uber都可以打劳斯莱斯了??!” 唐观棋感觉自己头上好似开始冒虚汗,还状似乖巧地点了点头。 瑞贝卡看着那辆黑到极致,车型流奢的豪车。 要不是她等会儿还要去铜锣湾,高低要跟kk一起见见世面。 天啊…… 她不由得感慨:“离嗮谱…哪家的富二代出来体验生活了……” 唐观棋露出些微尴尬不失礼貌的笑意,比了个拜拜的动作。 她不敢从她们这边开门,怕瑞贝卡看到应先生。 所以绕到另外一边开门,一开门,就看见应先生坐在这边。 天光乍露落在周身矜贵的男人身上,应铎感觉到她开了这边的门,抬眸看向她,隐晦的眼神中不无探究。 唐观棋硬着头皮,把手撑在应先生座椅上,想从这边爬过去。 应铎却握着她纤细的手腕,面不动色,慢条斯理将她的手掌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唐观棋一时间脑袋嗡地一声。 男人的视线轻点旁边,意思是指点她,让她从这边爬过去。 唐观棋一瞬间感觉贯穿身体的脊柱都震麻了。 手搭在男人穿着墨色西装裤的长腿上,手下的触感结实。 应铎就颇有耐心看着她,等她爬上来。 那个等待的视线看得唐观棋面红耳赤,身体都不自觉发烫。 瑞贝卡站在车的另一边,都很明显感觉到车是不是停得太久了。 奇怪,怎么这么久? 她抬步要走到另一边看看,包包上的铃铛叮当叮当清脆响起来,唐观棋意识到了瑞贝卡要走过来。 应铎微微扬眉,目色乌沉,仍然稳坐不慌,意思是“你要等你的同学看见这一幕?” 当然是不行,瑞贝卡甚至还见过应先生,如果看到这一幕,她不敢作想瑞贝卡的反应。 唐观棋终于认命,手压在应先生的大腿上,往座位上爬。 而应铎在她上来那一瞬间,抬手把车门关上。 唐观棋还庆幸,还好这边的道路冇人过。 瑞贝卡一走过去看,发现kk已经上车了。 她又狐疑地走回自己那一边。 而唐观棋深怕压到应先生,要往另一边座位去的时候,应铎伸手,面色平淡地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停在了压在他身上这个过程中。 男人表情淡然,但大手却将她清瘦白净的手腕环了个整圈,都没用力,轻而易举控得她感觉动不了。 他还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温柔儒雅地和她聊天:“今天考试顺利?” 这算得上一句关切的问候,如果唐观棋不是跪在他座椅旁,手不是被他控着压在他大腿上动不了。 只要再动一下,她的短裙就会滑到底。 好似故意要让她面红,惩罚她昨晚的大胆。 她羞耻得面红如熟虾,点了点头。 男人终于放手,让她从这边爬过去。 声音还儒雅依旧:“周叔,开车吧。” 挡板前,周叔终于得令。瑞贝卡刚好敲窗,唐观棋还没来得及回应。 瑞贝卡的声音响起: “拜拜k————” 下一个k字还没有说出来,启动的车子一脚地板油,刷一下飞过她身边,淹没她的声音。 风中凌乱的瑞贝卡:“……” 这个该死的uber司机,怎么开网约车的。 一点道路素质都没有。 唐观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余光去瞟男人,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低着头看ipad,处理工作信息。 男人手掌的大小,感觉把ipad当手机玩。 她看的时间长了,男人觉察到她的视线,悠悠抬眸。 两个人浓稠的视线相交,他还是平静的工作状态,眼底深深,却没有动静。 但他的下一句却是自然地道:“今天冇亲我。” 他视线波澜不惊,一句话却好似将火燃起。 唐观棋的视线不由得去看他的薄唇。 男人薄唇是浅粉,上唇稍薄过下唇,人中很明显深刻,有看上去很好亲的唇珠。 脸上处处线条都是冷冽的,唯独嘴唇精致得有桃相。 他任小姑娘看,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试探着,把手压在柔软皮质座椅上,倾身过去想吻他,嘴唇却被他的大拇指抵住,男人的声音悠然平淡,似乎还带着从容的戏谑: “我只说今天冇亲,没说我要。”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的嘴唇,而坚硬的指节仍然抵在她唇心,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他微微垂眸看着她:“是观棋想要?” 唐观棋的面颊烧起来。 他依旧姿态悠慢,深入引导:“是不是?” 她面色绯红,被男人揉着嘴唇。 羞耻地点了点头。 应铎松开拇指,唐观棋要倾过去。 没想到应铎又抵着她,阻止她吻下来,带着浅笑问她: “想要就可以和我要了?” 应先生都和她坐在一起了,还不可以吗? 她满眼希冀,单手打手势问他:“您不想要吗?” 看出来妹妹仔刚学会接吻不久,对接吻还有瘾,总是想来吻他,还想要他承认他也想要。 她应是觉得接吻对她的勾引程度,对他这个已经平静无波的年上者来说,也一样有吸引力。 她这个年纪,老是想亲吻男人,不行。 应铎颇有耐心,在她已经扑过来的情况下,还悠慢问:“观棋觉得我要?” 她抬手,摁出他ipad的键盘,反着在他的ipad上打字: “您都特地来接我了。” 应铎游刃有余抬眸,如稀有的黑榴石一样漆黑:“你确定我特地来接你,不是为了和你做其他事?”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面很红,但眼底流露出的情动却掩饰不住。 应铎慢悠悠问她:“机会留到晚上一起用完,不是更好?” 她支撑不住,跌在他怀里,应铎挪开平板,扶着她腰,任她跌在自己身上。 应铎轻笑一声,唐观棋感觉他衬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睡上去有肌肉的弹性。 72.第72章 失声源头 第72章 失声源头 “你快点去找应先生,我们家的厂子要被封了,再晚一点就全完蛋了!”钟伟雄急哄哄地穿衣服。 曾芳捂着小腹,无力地靠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病历袋,袋内是肾小球肾炎四期的诊断结果,声音有些虚弱: “老公,我得肾炎了,四期。” 钟伟雄却训斥:“你只想着你自己?不先顾大家,大家的事不比你一个人的事重要?你现在怎么越来越自私。” 曾芳眼睛发酸:“我冇越来越自私,我也顾着家的,但我现在真的有点痛。” 她倒是有应先生助理的电话,但这些小事她不敢去麻烦应先生,更何况她现在不方便。 钟伟雄在那边发怒:“你不想打就把电话给我,我打,蓉蓉对他那么重要,他凭什么不帮!” 听到理所当然的这句话,曾芳更是不敢给,极力安抚:“好了好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应生,你别气了。” 钟伟雄终于罢休,挂掉了电话。 曾芳的电话小心翼翼打到麦青那里,麦青听完,没有转述给应生。 只是联系了质监局的人,问来龙去脉。 一直到查明白,才报告给应铎听。 应铎刚刚从竞购商谈会议出来,麦青都担心这件事太小,不应该报到boss这里。 麦青落后半步的跟着应铎: “而且伟雄家私撒谎‘送检样品为多年前不合格样品库存’,被质监局发公开声明,说送检样品是流水线产品,事情越闹越大,有一个商报带头报道,现在港城的报纸都在报道伟雄毒家具这件事情。”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 港城内部最炙手可热的本地家居公司,不少人都有买到伟雄家私的家具。 一个家私公司最起码的职责是做合规的家具。 家居产业里面,最跌破底线的丑闻都是毒家具。 一旦碰到这条线,基本只会大赔特赔。 本以为做小家具生意,能让他们稳稳当当,钟伟雄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曾婆婆的郎婿,是这种品德。 应铎扶了扶法袖衬衫的蓝钻袖扣:“让和他有合作关系的几个厂商全部停止合作。” 钟伟雄的客户大头都是应铎让人安排的,保证钟伟雄有稳定客源。 否则以他本身的销售量,根本没有本事把家具铺遍全城。 麦青试探:“那伟雄家私这次的赔款?” 出了毒家具的事,长期吸入甲醛的工人、消费者、还有长期合作买家,多方赔款怕是一笔大钱。 “帮他赔一半,不过不要马上赔,等婆婆忌日再赔。”应铎应声。 麦青应声:“好。” 不过这笔钱,只怕起码上亿。 钟伟雄本来稳坐钓鱼台,以为有应先生在,这点事根本不算事,结果接到的不是质监局道歉的电话,而是主要客户全部和他解约的消息。 百分之九十八的销售量都在这里,没有了这些,伟雄家私死定了。 他打电话对曾芳破口大骂:“还以为你提供的关系有多硬,只是甲醛超标这么小的事情都摆不平,你之前和我装什么大头!” 曾芳因为并发症痛得厉害,可还低声下气:“肯定有办法的,应先生势力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不可能真的让你破产赔钱,只需要让应生记起旧情就好。” “你是不是在说大话?”钟伟雄质问。 曾芳捂着肚子:“不是,我肯定会办妥的。” 钟伟雄只留下一句他最多等三天就走了。 曾芳坐在原地,忍着痛,心里难受得紧。 直到现在,老公都没有关心过她的病一句。 难道不应该关心她一句吗? 蓉蓉这几天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天天都玩到半夜才回来。现在要怎么办? 要让应先生帮他们,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帮忙吧? 她忽然想起曾丽娟有一副核桃,总是在手里盘着,还说什么四座狮子头核桃底平边缘厚,做人就要如此润厚得体。 唐观棋刚刚考完试,就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消息给她: “你外婆有对核桃的,放在哪里?” 这个语气,只能是曾芳。 本来考试顺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 现在突然找婆婆曾经不离手的核桃,未免太搞笑。 钟伟雄刚刚被爆出毒家具,想都知道是拿来做什么。 唐观棋只答:“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停顿一瞬,对面立刻发来一条语音。 “我瞒你?你怎么说话的,你分不分得清大小?我是你妈!有什么东西应该长辈分给你,而不是你这个自私鬼什么都想要,一对核桃都想偷。” 唐观棋觉得讽刺:“你是真的没有想过,只有我可能给你养老?” 那头仍是恶骂:“我不用你养老,我有钟家,有老公有女儿,我就算死在外面也不用你。” 唐观棋忽然笑了:“这是你说的。” 曾芳的语音仍然:“是,我说的,你不用在这儿阴阳怪气,觉得自己很大只,觉得我还需要你养我。” 唐观棋也没有将核桃位置说出来,而是抬手,拉黑这个号码。 那就自生自灭,反正她有钟家。 瑞贝卡也刚刚忙完,看见唐观棋在荷池等她,立刻上来:“kk!” 唐观棋扬了扬手。 瑞贝卡一脸被抽干了的肾虚样:“累死我了,陪学校后勤的人去锯树,锯了半天。” 唐观棋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瑞贝卡立刻解释:“学校中山阶旁边那棵大树的树枝断了一半,就像是被人恶作剧拉远了弹断的一样,后勤说有风险,就叫人去锯。” 唐观棋微微蹙眉。 弹断? 她当时就是在阶梯旁边被树枝打到脑袋,一下没站稳从上面跌了下去。 她一直都以为是风吹的。 她打字问瑞贝卡:“你怎么知道是人为弹断的。” 瑞贝卡撑着腰透气:“很明显啊,那根树枝断口就只在一边,而且还是斜着裂开了一半,像是被迫弯曲抻开的一样,要是风吹的话,应该还会在本身弹度之内吧,不可能一边裂一边不裂。” 真不知道是谁那么多手,做这种恶作剧。 唐观棋凝滞原地几秒钟,但片刻只是和她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瑞贝卡没有注意她的不对劲,还叽叽喳喳和她分享这几天的轶闻。 刚吃完饭出店门,唐观棋收到一条信息:“在哪个位置?” 她环顾周遭一眼:”在北角街市,刚刚和同学食完饭。” 男人的消息又至,似哄她:“我在附近,行慢点,去找你。” 唐观棋的嘴角微微翘起:“好。” 瑞贝卡还在和唐观棋喋喋不休吐槽教授的时候,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停在了她们旁边。 唐观棋还没有注意到,她走,那辆车也缓慢跟着她走。 她停,那辆车也跟着她停。 (本章完) 74.第74章 耐力如何 第74章 耐力如何 如果今天晚上也可以这样睡在他身上就好了。 她侧脸贴着男人的胸膛,刚好她没有化妆,可以在应先生胸口蹭蹭,好闻又幽温的木质香气浸透她鼻息,在私密空间里可以任她依靠。 男人大掌托着她半张脸,控着她,不让她沉迷地用脸蹭他太多。 唐观棋狡猾伸手,在他放到一边的ipad上打字:“晚上我们做什么?” 他不计较,轻描淡写引她说自己想法:“观棋想做什么?” 她仰起头看他,眼眸满带绿意盎然的生机,伸出细白瘦长的手机敲了敲:“做我们该做的事。” 顷刻,他视线落在她脸上,就好似不懂一样,托了托她的脸,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内低问: “是什么事?” 她咬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问出来了,却冇答案?”应铎低笑着问,法袖袖扣的冰凉宝石都划过她滚烫面庞,似催她说出来。 只不过迎来的会是惩罚。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一声不吭。 应铎也只当小姑娘敢说不敢应,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一阵,她突然偷偷摸摸地举起手机问他:“今晚的机会,我可以在哪用?” “你认为在哪?”他悠然从容,俨然让她选。 唐观棋要选,当然只会选一个地方。 应先生的床上。 但她又不能直接说这个,她抬眸看应先生,他依然颇有耐心地等她。 应先生这么有耐心,不知道耐力怎么样。 她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自己想到都觉得面烧得慌,不敢抬头看他。 应铎只知道妹妹仔突然又不讲话了,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也不逼着小姑娘说,任她靠着自己,他拿平板先忙公务。 妹妹仔待了一会儿,好似没动静了,他低头一看,出神得像是在想什么。 应铎随口问:“是在想什么?” 她拿自己的手机给他看:“我在学校跌跤摔伤的时候,刚好是周末,港大允许校外人士入校参观,刚刚有同学和我说,打中我的树枝有人为拉断痕迹。” 应铎立刻明白:“我叫人查监控,但时间太长,要尽量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一般的监控都会定时清理存储的内容。 不一定会拿到什么内容。 她点点头。 她一个普通学生,怕是根本没有机会拿到太长时间的监控,她也是有意和应先生说的,否则可能一无所获,她也要从其他地方找找真相。 应铎的声音总带着温润的疏淡:“不管是恶作剧还是其他,不必思虑过多。” 唐观棋微微压下巴。 车在别墅前停下。 唐观棋再看应铎一眼,依依不舍要从另一边下去,移过去的过程中,忽然感觉自己的裙子被掀了一下。 她猛然回头。 是修长的手指把翻起的裙边往下掀,遮住她的裙底。 男人神色如常:“下车吧。” 她本来没那么红了的脸,又莫名有些烧起来。 进了别墅,管家看见唐观棋,就微笑道:“昨天有些晚,今天刚好向您做个简单汇报,介绍别墅内的情况。” 管家的视线越过她,又对应铎说:“您要不要先去饮茶,凤凰单枞已经泡好。” 应铎伸手轻搭了一下她的肩膀:“我等你。”她看他,眼底如流潺春水。 男人抬起长腿离开,有佣人跟上,去接他手里的西服外套。 管家从进门开始介绍:“进门的这个玻璃高柜是专门展示您的包包用的。” 唐观棋抬眸,高柜的确够高贵,极有设计感,流光渐影。 管家还特地解释:“有锁,不用担心被人惦记,只有刷卡才能打开,玻璃是防弹玻璃。” 但她什么时候才能填满包柜?要在这种包柜里展示,起码是奢侈品牌的稀有皮限量款。 管家引她走进去,佣人都等在厅内,女管家详细介绍着: “现在主要有二十个人服务于薄扶林的洋房别墅。” “厨师有四位,一位是法餐厨师也专攻甜点,生日聚会等等的糕点都可以囊括,一位泰餐厨师,两位粤菜。” 四位面孔中外的厨师向她微笑。 管家仍然介绍:“其他菜系如江浙菜,川菜,西班牙菜,如果有需要时可以临时外聘,比如庆典、聚会,都有长期合作的师傅,您只需要告诉我需要什么。” 唐观棋点点头。 管家继续介绍。 “普通佣人有八位。”八个穿着一致工服的佣人站在一起。 “而艺师、茶艺师、调香师、园丁这些都是定期过来工作的,您如果有特殊要求,比如需要欧式插、中式插等不同流派,可以提前吩咐。” 唐观棋听着,却感觉有很强的距离感和割裂感,和她前二十年的人生完全不搭边。 但管家却没有停下来:“另外,陪伴您参加学习马术、高尔夫等活动的老师,也会在您空闲时到位。平时您需要购物的话,我和一位保镖、司机都会陪同。” 管家将一本文件夹递给她: “这本是我们的sop(standard operation procedure缩写,标准作业程序),服务标准全部都会按照上面的来。” 应铎刚好路过这边,站在不远处,面色浅淡地等他们向妹妹仔介绍。 唐观棋似有感应,回头看了应铎一眼,拿着那本sop,却没有看一眼。 应铎夹支烟,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唐观棋拿着手机走近:“我感觉如果接受,以后会回不到以前的生活。” 她眼眸晶莹地看着他,应铎没有立刻作声。 她还年轻,有很多变数,未来她还是很有可能离开他。 他也应该尽量不去改变她的三观和生活。 不然对她来说,是一大损失。 他淡漠看了管家一眼:“先去忙吧。” 管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还是立刻遣散了别墅的工作团队。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应铎长指撩过她发边,才徐徐开口: “那就只是暂时住在这边,管家介绍的一切,都只当是没有介绍过。” 他微压长眸,温声问她:“可以?” 唐观棋伸手弯了弯大拇指。 应铎亦尊重她的选择。 他可以照顾她一时,照顾不了她一世。 他其实也知道。 她本身坚强不屈的品格,比这一切都能让她走得远。 不能轻易去改变她。 (本章完) 75.第75章 要不要进一步? 第75章 要不要进一步? 他悠着烟:“观棋,你打算在我身边待多久?” “由我选吗?”她有些不解。 他漫不经心,长烟在他指尖袅袅:“当然可以由你选。” 她不知道他的确切意思,试探着问:“您想我待多久?” 天板的绿叶游灯不浅不深地游动着,灯影疏落。 男人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却淡声道:“最起码,现在不要离开我。” 她心微震,不知道应先生现在也是想她留在他身边的。 两人长久地在一臂距离间对视,她看不清他迷雾一般的眼底,明明灭灭,好似一进去就要跌跤。 她终于,小心比划着:“应先生,我真的很中意你。” 他轻抵了指尖烟灰,却平淡道:“知道。” 唐观棋看不明白他的心思。 妹妹仔钟意他,他当然看得出来。 他打算和她有多久的未来,自己心里当然有数。 只是她打算和他在一起多久,他不是完全确定。 相对之间,感情还处于朦胧状态,他一直都让她考虑,慎重。 因为他身边,没有那么好待。 他们尽可以凭着浓烈的互相吸引而交缠,但他更希望小姑娘想清楚,别冲动。 唐观棋没有再说,只是立刻上前一步,抱着他硬挺的腰,在平整舒滑的衬衣之下,男人的腰温热。 让人产生想迟留的贪恋。 贴着他,好似就可以短暂地拥有本来高不可攀的男人。 “观棋,我选你不是偶然,如果可以,尽量留久些。”应铎没有伸手回抱她,只是在她头顶轻轻慢慢道。 好似这件事也不是很重要,他只偶然一提。 她听不听进去都冇关系。 她水艳的唇微微张着,抬眸看他。 他眼眸是成熟到已经收敛锋芒的风轻云淡,包容又温柔:“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踮起脚,去吻他的唇,只是片刻的吮揉,他便控着她的腰,让她克制。 “我明白了。”接过吻,他的嗓音带着成熟的微哑,更放柔声音,慢慢问她, “今天晚上,要不要进一步?” 这话有太强的诱惑力,唐观棋好似都因为这句话而开始身体不由自己控制。 有动情的反应顺着脊骨下流。 她轻轻点头。 “我等阵还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开完这个会议给你发消息,过来找我,好不好?” 他依旧是风吹波平,不见涟漪,好似不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一样。 他将夹着烟的手微微抬起,离她的衣裙远些,弯腰在她额头上轻吻。 男人的气息逼近,唐观棋呼吸都好似瘫软。 她看着应先生进书房,才依依不舍去冲凉换衣服。 而书房内,视频对面的合作伙伴连连赞叹: “应生,这次你做的这个决策真是果决又毒辣,如果不是立刻将水搅混,怕是损失会超过十亿美元。” 应铎的手搭在下颌,似沉思状:“是一个出色的后辈向我提了这个建议。” 对面恍然大悟:“难怪和你平时的风格不一样,这次如果不吸引其他资本来竞购,恐怕df公司原先的那些董事就同意八十美元一股的收购价了。” 应生平时的风格是温和平稳,很少有这么激进的决策。 但这次偏偏就要来硬的,如果不是先发制人,现在他们恐怕亏损颇多。 咋一听可能觉得这个决策冲动,但没想到发挥奇效。 和应生的风格刚好互补。 真不知应生从哪里挖出这么一个人才。 而跟应铎多年的下属在多人视频里听着,安安静静。只有他们心里清楚boss不是不狠,而是习惯借别人手做狠事,这次只不过表现出来了而已。 刚好有人提了一个狠招,如果boss一直走大善人路线,怎么可能在腥风血雨的金融界立足,还将事业拓宽到全球。 不过这个提议,的确切入准,走位风骚,像一进场就要掀桌的精神病。 你们不给我食,全部人都别食了。 后续也全部被应生兜住了,没有收不了场,反而得到了最想要的结果。 应铎忽然淡笑一声:“并购的流程还需要几个月,先不急着庆功,半场开香槟不是好习惯。” 对面也朗笑:“也是,只是看df那个总裁和维森资本吃瘪,心里太痛快。” 应铎又和对面聊了阵其他项目,过了一个多钟头,才挂断视频。 他去沐浴过换了衣服,还没有发消息给唐观棋,妹妹仔的消息就来了。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汤姆猫强吻兄弟猫的表情包。 汤姆猫一脸春意的谄媚,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亲的不是妩媚白猫,而是自己住在垃圾桶的兄弟,还把嘴伸老远去亲人家。 不知道她怎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表情包。 看得人发笑。 应铎眼底带着淡笑回一句: “等不及了?” 她又发一个表情包,是一只猫拿着钻戒和玫瑰单膝跪地的图。 急得好似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应铎低笑:“过来,我等你。” 不到两秒,妹妹仔立刻闯门而入。 应铎无奈又被逗到:”过来。” 唐观棋立刻上前来,乌黑油亮的头发披在胸前,白净乖巧的脸在沐浴后更是有股透明感。 “坐上来。”他随手用两指将电脑啪地合上。 她上前跨坐在他腿上。 应铎指背轻轻摩挲她面颊:“说过要抽签的。” 她好奇地看着他,心无由来悬起。 应铎慢启薄唇:“猜今天港股医药领域,哪间公司涨得最多。” 对分析师来说,送分题。 应先生明摆是放海,是不是他也想要? 唐观棋九十度张开两只手的虎口,比了一个正方形。 正恩医药。 应铎的大掌拂过她长发,怜爱地赞扬道:“好乖。” 她有些羞涩地别开脸。 但移回视线的时候,却见男人视线浓郁地看着她,高鼻深目,看着她的反应。 她好似被一根无形的线吊着,一下就贴上去,相碰的唇触感柔软得不像话。 书房里安安静静,只有书桌后的主人椅有动静。 夜风愈深,像浪一样,在寸土尺金的海岛上吹拂。 贴近海边的洋房,也能远远听见海浪的声音。 热岛效应让夏季的港岛需要空气的流通,最敏感的地方被宽大坚硬的大掌拢着。 每一次飓风的揉移。 腿间好似有一阵阵的鱼群游荡,从这里游过来,又从这里游过去。 交战紧密,呼吸间好似都是对方的气息。 唐观棋感觉自己都要破阵。 却没想到,是男人先钳制着她,哑声道:“先下去。” 声音里有克制压抑的力度。 76.第76章 总是为你破例 第76章 总是为你破例 她呼吸不平稳地捂着自己的领口下来。 心口仍然有被抚摸的余韵。 男人起身,声音哪怕有意温柔和她说话,也沉得厉害: “在里面等我,我出去抽支烟,别出来。” 唐观棋的头发都有点乱,一双清亮的眼睛却看着他,轻轻点头。 看着男人起身,拉开抽屉拿了盒白皮烟出来,长腿拔开大步往外走,在玻璃栏杆的阳台上临风,一只手护着火点烟。 背影高大得让人心悸。 刚刚是这个男人和她情迷意乱。 就是背影都觉得性感,产生旖旎的想法。 唐观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唇色绯艳,长发微乱,面上还泛起不自然的红,孤傲的眼睛,眼尾却是红的,还有迷乱感,单臂虚虚捂着胸口看男人背影。 无论谁看都会对她产生侵入感。 唐观棋很想黏过去,再和他抱在一起。 坐在他身上很稳很有安全感,被他抱着很舒服,应先生很大只可以让她靠着。 男人在外面压自己的火,唐观棋看着对方性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弹灰,就会有想和对方十指交缠的本能。 应铎等风吹收剩下的半支烟,一回头,就见玻璃落地窗后,小姑娘眼巴巴站在那里等他。 她又不会说话,所有情绪都通过那双大眼睛表露。 渴望、迷乱、空虚、失望,委屈,全部都从她流光溢彩的眼眸里流露,一下可以震得人愧疚。 不让她出来,也让她感到委屈。 她都不知道应该后退一步,让她跟出来,哪有可能平复被她带起来的激荡。 她比他小这么多,想想她的年龄还好,但凡只看她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看她等待他教学的眼睛,都有罪恶感,但又有想狠狠蹂躏她的想法。 两个人隔着玻璃对视,唐观棋敲了敲玻璃,一只手掌压在玻璃上,脸都快贴到玻璃,露出一个仿佛被雨淋湿的小狗表情,而且还是骄冷孤傲的小狗因为你被淋湿。 应铎看得不自觉心软,伸出夹着烟的那只手,无奈隔着玻璃,指节微曲地在空中轻拨。 意思是用指背刮了刮她面颊。 她却没有因此高兴,还眼定定望着他。 这么被她巴望似地看着,他哪有机会把火气压下去。 他抬手,拉开玻璃门。 他声音喑哑:“想我?” 她点头。 他终于无奈下赦令:“过来抱下。” 她冲过来抱着他的腰,赖在他身上。 明明她没有撒娇的意思,但她贪心地拿脸去蹭他胸膛,想和他贴着,就给人很强的依赖感,让男人感觉得到自己被需要被依赖。 男人是渴望这些的。 她听见男人在她头顶低低说:“同你待在一起,总是很破戒。” 明明她什么都不懂,却只想和他温存交缠。 他很少如此失控。 她抬头,小巧的下巴压在他胸口上,清润如露珠的眼睛望着他。 应铎半警告半无奈:“不要乱动了。” 她乖乖不乱动,就怕再动不让她抱了。 应铎依旧持着略哑的磁性和她说话:“这次的程度能接受?” 她点头。 他就怕她不接受,他刚把手伸进她上衣,她抖得厉害。 怕是吓到她。唐观棋抱着他的腰,男人身上的味道好闻得让人依赖,又清又冷,广藿香雪松小豆蔻紫罗兰纸莎草,偏偏浸透了他的体温。 想他再摸进来。 接吻时伸进来的手,缠得她很难忍。 刚被碰到的时候,又怕又渴望,从未有过的体验,似有电流渡过来,适应了抖得厉害那一会儿,又无比希望他继续,好似整个人都被他掌握着。 如果今晚亲密的时间可以再长一点就好了。 应铎的声音似夜风一样轻薄,问她:“今晚可以自己睡?” 难道还有其他选项? 可以和应先生一起睡……? 她盯着他,大眼睛流露出的感情和波动远比有阅历的人丰富。 钟意不只是钟意,还有痴迷有倾慕,有不敢对视和羞怯克制。 这一刻流露出的是惊讶和兴奋。 他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自己问错话。 给她得寸进尺的机会。 应铎似逗她一样,抬起夹烟的手,没再抱她:“不可以,我随便问的。” 她失望地看着他。 想和应先生抱着睡。 他低哑着声音,转移她的注意力:“今天考试顺利?有冇不会做的题。” 她把脸靠在他大掌里,巴掌脸很小,但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感觉。 整张脸的线条流利,紧致到有冷感厌世的艳丽,不是故作清高,没有讨好感,感觉是小时候会和小男孩打架还下狠手的犟种。 如果她和他是同龄人,她真未必会对他如此乖顺。 她格外臣服他,让男人有德不配位偷尖取巧的成就感。 如果其他男人知道,也许会叹服他有本事,驯服得了这么野这么傲的小姑娘。 唐观棋伸手,靠近他拿着烟的手,在他骨节厉明的腕上画了一个勾。 手腕痒痒的,他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捉住她手腕:“今天这样,你舒服吗?” 他指腹抵在她腕内轻揉。 她面上发烫,不好意思地点头。 整个人还贴近了他一点,但刚贴上去,就感觉到不对劲。 应铎钳着她的肩膀,让她离开点,态度反而云淡风轻:“就这个距离。” 她却还是想抱他,一点都不怕他架枪。 应铎握着她的肩膀不准她动,眼神淡漠,薄唇却轻逸出一句:“冇套。” 她一顿,脸像火一样烧起来,看着男人平淡的视线,也似火一样燎起秋日的草原,顷刻可以将干草烧到天边远。 意识到他是误会了什么。 但她还想抱他,被他握紧清瘦的肩膀,不准她上前,淡定得如同鹭鸶点水:“真的冇,不是同你开玩笑的。” 她微微抿唇,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一只手比划着:“那如果有的话,就可以吗?” “有也不可以。”应铎无情应妹妹仔。 现在太早,起码要到足够熟悉,她不会后悔的程度。 她不懂,他总不能装不懂。 这不是尊重她的做法。 唐观棋却抱上来,似滚烫的一小团兔子贴着他,明摆着冇套都想和他做。 她像那种全凭野生欲望行动的小家伙。 77.第77章 想同你睡 第77章 想同你睡 他有些无奈道:“观棋,这样不行,太快了。” 唐观棋明明不是想和他做什么,却没有松开他,她整个人软绵绵的,贴在他硬挺的身体上,像被温柔乡包裹,容易惹得人失控。 身上属于女孩的杜桑香气还缠上来,又软又媚。 想到她没有太多秩序感,他有意地教她:“不管是谁,如果开始接触没多久就想和你发生关系,都不应该。” 她只是想抱抱他而已,懵懂地抬头看他。 男人眼底是平林漠漠:“那些都是流氓,不应该跟他们有太多牵扯,哪怕你觉得对方再有吸引力都好。” 唐观棋觉得不对。 她才是流氓,希望对方占有自己,也是一种侵犯对方意识的行为。 应铎不想做daddy,一直教她,轻轻梳理她微乱的长发,转移了话题:“食不食夜宵?” 她微点了一下头。 应铎似没事人一样,轻拍她的背:“之前欠你两盒状元酥,叫人买回来了,可以去餐厅尝一下,也可以让管家叫厨师另外准备餐点。” 她松开他的腰,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应铎的声音淡薄:“去吧。” 她终于抬步,跨过玻璃门离开。 年轻女仔的背影清瘦又窈窕。 应铎凭栏吹风,任夜晚微凉的夏风吹平心纹。 面无表情地看手机,刷那些发给他但他还没看的工作消息。 他没有确定他们的关系前,都不会和她发生什么。 唐观棋下到餐厅,摁了那个紫色按钮,管家迎上来。 她比划一通,管家立刻明白。 把在冰箱里保存的状元酥拿出来。 管家上道:“我再给您热杯牛奶吧。” 她弯弯大拇指。 管家微笑:“应该的。” 品尝状元酥的时候,她顺带翻阅手机上关于伟雄家私的新闻。 真正是墙倒众人推,不仅仅是在港城闹大,甚至上了社会新闻、热搜趋势。 一夜之间,无数消费者知晓了甲醛超标的事,不少人去医院查病,光两天内,查出白血病的就有四位。 更何况,除了这些医药费之外,和伟雄家私取消合作的违约金更是一大笔。 唐观棋根据新闻,粗略统计了声明中止合作的商家。 又根据商家们的体量、财报,估计和钟伟雄签约的供货数量与违约金。 最少最少不少于两个亿。 目前伟雄家私的流动资金应该在三千万到六千万之间,公司市值两千万不到,固定资产可能有七八千万的样子。 如果没有人帮钟伟雄,钟伟雄不仅是破产那么简单,坐牢都有可能。 真正的债台高筑,没机会翻身。 离婆婆的忌日还有五天,估计曾芳和钟蓉会想着借忌日机会,向应先生求情,帮一帮钟伟雄。 而浅水湾的公馆。 钟蓉被喝醉酒回来发大脾气的钟伟雄吓到。 钟伟雄跌跌撞撞上了楼。 她向一旁面色发白的曾芳询问:“怎么办,我们家不会真的破产吧,今天白天好多人在我们屋企门口,不知道是受害者还是记者,我都不敢出去。” 曾芳忍着痛:“只要找到你婆婆的核桃就好了,应先生肯定会念及旧情的,忌日的时候拿出来,你爸爸这档事不算什么。” “但上次你说给我听的核桃都还没拿到。”钟蓉忍不住嫌她。 说要帮她拿一个稳定的身份,让她过最好的日子,却连婆婆的核桃都拿不出来。做不到就不要打包票,吹得这么好,结果出事了还要和唐观棋要东西。 曾芳也恨唐观棋那个反眼仔,但此刻顶着痛:“等下再说吧,妈咪有点痛。” 钟蓉哦了一声,拿手机和同学打组队枪击游戏。 玩着玩着就忘了这件急事,还和同学开语音: “上啊!怎么不上,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危险啊。” “你把装备标记一下我去拿。” “喂,说好给我的,你拿了等阵我被人打怎么算啊?” 曾芳痛得靠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 钟蓉玩得投入的声音就让人心里有些难受。 钟蓉偶然一看她,被她白得像鬼一样的面色吓了一跳,试探着:“喂…你冇事吧?” “冇事,你玩吧。”曾芳终于听见蓉蓉关心她,心里稍微舒服点,但又关心得太少,想要钟蓉帮她倒杯水拿个药。 刚要出声,钟蓉就走了,拿着手机自己去餐厅冰箱拿东西吃。 拿完就上楼了。 曾芳只好撑着起来。 算了,蓉蓉才多大,还不懂事。 如果那个赔钱货回家来,还可以叫赔钱货帮她倒杯水。 蓉蓉不是做这些事的人。 她靠在沙发上,还惦记着明天要叫保镖,送蓉蓉出去玩,蓉蓉约了同学,不好让她在同学面前没面子。 不然蓉蓉要发火。 唐观棋看了那些伟雄家私合作商的财报、股价、运营结构,心里一直在盘算,钟伟雄最多可以赔多少钱。 一亿,两亿,三亿,四亿…… 每多算出一亿来,她就更想刨出更多赔款可能。 就像考了没把握的考试时一样,拼命算最多能拿多少分,可以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她知道钟伟雄会赔一大笔钱,但最少的情况,钟伟雄卖掉公司和车房资产,还有可能只欠几百万就可以还上,最坏的情况,足够他被债主围追堵截,这辈子都一条烂命。 她正在洗手,都一直出神,水龙头的水一直没关,水流浸过她的手。 忽然眼前的光被高大的事物挡得结结实实,颀长宽阔的身躯立在她身边。 她还没转过头来,水龙头就被人关上。 唐观棋回神了一点,以为是管家,她手上不小心弄到的酥油还没洗干净,她又打开来。 但一只大手又慢悠悠关上。 她打开,对方不怀好意摁上,打开对方又摁上。 她看向旁边,才猛然发现是应先生,走了的神终于全部回笼。 男人立在厨房的柔和光影中,眼眸略带散漫看着她,莫名的温柔:“多大了,玩水?” 她忽然过来抱着他的腰,依赖在他怀中,想找到点归属感。 她知道,未来应先生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站在她这边的人。 他是外婆留下来的礼物。 她真的好想有个家,哪怕是短暂的都好,不要赶她出去。 被她抱着的男人好似终于被她动摇,无奈道:“就今天一夜。” 她有些不明白地抬头。 应铎抚摸她的长发:“明天就不准同我睡了。” 78.第78章 你好敏感 第78章 你好敏感 只是不答应同她睡,她能洗手都走神。 小姑娘对感情在意成这样。 也不是不可以暂时遂她的意。 唐观棋猛然反应过来,应先生是以为她想同他睡。 她一时之间差点被钓成翘嘴,仰着头看他。 应铎腰际被她还带水的手碰湿,但也不生气:“去洗漱吧,我叫人送多个枕头过来。” 唐观棋对他羞怯地露出笑意,闭上眼仰着头,意思想他再亲她一下。 管家只是去忙了,不是不会再过来,应铎抬手,关掉了厨房的灯,只余外面的光亮半明半暗,带着灰调透过来,拢他直线条颇多的清贵轮廓。 他低头,薄唇压在小姑娘看起来秀气,其实吻起来很有肉的唇上。 唐观棋钟意这种和男人呼吸交融的感觉,近得鼻息里全部都是他的味道。 唇间被柔软的触感拨弄着,想到是应先生在吻她,就有种得偿所愿的快感。 好似隔着屏幕看过的那些商界新闻,确切了解过的资产地位,听闻身边人议论资本巨鳄时的仰望,遥不可及的都到手了,与接吻本身的触感合衬,让她有快乐到颤抖的本能。 她本来就是坏人,她好色又贪财,她还会骗人。 他是外婆留下来的礼物,她更要大骗特骗。 应铎发现小姑娘腿软得有点抖,箍紧她的腰贴到他身上,让她可以靠稳。 她反应实在太强烈,虽然他钟意看女孩因为他而来的动情反应,看她柔软的身体,绯红的面颊,但不能让她太上瘾。 应铎抬头的时候,她还想跟上来,眼巴巴看着他。 他只给她滞留片刻的时间,抱着她发软的身体,等她自己恢复。 片刻后低声问她:“站得稳了?” 唐观棋点头,他就放开她。 他像个渣男一样,薄情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声音却温柔:“我先上去,等阵过来。” 啪一声,他摁亮了厨房的灯。 唐观棋迷乱的情态一下被照亮,脸还粉粉的,眼睛还是迷离的。 应铎平静看她一眼,片刻,再摁灭了灯,只留下一句: “自己上来。” 唐观棋不远不近跟着他上楼,洗漱后,轻轻扭开他房间的门。 佣人已经拿了枕头过来,她看应铎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她脱掉拖鞋,爬到床上躺下,枕头松软温暖。 男人的床上也有他的味道,应先生昨天在这里睡觉,被子里有一股雄性的蓬勃荷尔蒙气息,那种近似于香根草的男人味,混着很淡的沐浴露木质香调,闻得唐观棋快醉了。 她把自己蒙入被子里闻。 她现在睡在应先生床上了。 唐观棋光是想想就得意。 应铎打完电话,回头一看,发现小姑娘在他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整。 他伸手,将被子拉开一点点,看见她的眼睛,瘦长的食指勾着被沿,眼底笑意泛湖光: “钟意当蚕蛹?” 手指勾下被子的时候,也不经意蹭到她脖颈,唐观棋被痒痒麻麻的感觉激得震了一下。 他发现她的反应,暗昧轻笑一声:“好敏感。” 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感觉到男人坐在床边,床有微微下沉的感觉,应铎揭起被子,坐在了她旁边,靠着床头。 唐观棋默不作声又转回来,把头靠在他大腿上。应铎温声道:“知不知道你上次做的决策,为我挽回了多少损失?” 唐观棋张开两只手,手指与手指之间的距离撑得大大的。 “自己算过?”应铎略意外她的准确,这个推测的计算量应该很庞大。 她点头,拿手机打字给他看:“十亿到十五亿美金之间。” 既然她明白,应铎声音柔和:“你觉得我并购的条款里,什么最重要?” 她毫不犹豫:“把df那个总裁开除,而且低价清理他出公司。” 应铎揽着她的肩膀,轻笑了一声:“不错的idea。” 真是,很狠心的妹妹。 不过正和他意。 连正直的人都这样觉得,那他的想法就是没错的。 他本还以为自己偏颇。 应铎看了会儿手机,她知道自己还没能到一起看对方手机的程度,就乖乖等他。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台灯暗下来了,揽着她的男人轻轻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调整姿势躺下来,手臂还揽着她,唐观棋睡在他的胸膛上,温暖的怀抱让她有被庇护保护的感觉。 有那么一秒,觉得如果这一刻是可以保留的,随意哪天都可以有的就好了。 没有欺凌与辱骂,她知道和她在一起的人是钟意她的,哪怕现在还不算太多。 她不自觉闭上眼睡着。 应铎早上醒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已经醒得精神了,眼睛聚精会神看着他的脸,本来偏长的眼睛都瞪得乌圆。 他觉得好笑,声音慵懒:“看出什么来了?” 她将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点,食指和中指并拢,和手掌呈九十度,拇指直立,轻轻从下颌划过,又满带羞怯看着他。 (好帅) 应铎哑然失笑。 唐观棋是真的这样觉得。 本以为靠得这么近睡觉,会看见出油的毛孔,皮肤的瑕疵,但只觉得他睡着了也英俊,五官好看得沁人心脾。 而且他闭着眼睛睡觉,嘴唇就显得尤为吸引人,他还没醒的时候,她就去亲了他几下。 平时气场那么强大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被人亲了。 应铎坐起身拿手机,发现要的监控已经发过来了,作为学校基金会的金主,拿监控不算难。 但这个监控画面是录刻在磁带里的,画面没有那么清晰,这个角度也看不清楚,他点进去,只能看到唐观棋站在阶梯上看手机,脚步停留,而且停留的时间不短。 大树后,有人故意拉了一下树枝,树枝猛然反弹,打中唐观棋的后脑勺,本来就瘦弱的小姑娘一下不防,直接从台阶上滚下去。 怀里的书本手机都散了一地。 看见她受伤的画面,应铎有轻微不忍。 紧接着,从下面路过的人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来。 而弹树枝那个身影立刻跑走,没有被人注意。 有人故意害她。 应铎看向旁边眼巴巴看着他的唐观棋,心里有些微悸:“去洗漱,早餐已经已经准备好了。” 唐观棋乖乖下床,她一出房间,应铎就给麦青打电话:“给观棋安排保镖,暗地里跟着她,不需要紧跟。” “好。”对面惊讶但应声。 79.第79章 狭路相逢 第79章 狭路相逢 其实麦青是想过这件事的。 难免会有人绑架唐小姐来要挟boss。 但感情没到那个程度,boss当然无所谓,这一个月来,唐小姐都不是被绑架了能威胁boss的人。 麦青想过,要派保镖,起码要一年起步。 没想到会这么快。 唐观棋在餐厅等了一会儿,应铎才下楼。 他换了件白色衬衫,解开颇多扣子,里面穿了白色内搭,浅色的牛仔长裤裹着修长的双腿,比起少年人穿成这样的清爽,应铎穿有温朗的年上感,稍多些疏离。 拉开椅子,落座在她对面:“钟意今天早晨的甜点?” 法餐的厨师今天早上大显身手,巧克力布朗尼,做成榴莲形状的榴莲香草酱塔塔,香槟酱司康饼,黄油萝卜球… 摆满十二碟,感觉已经在吃隆重的法餐。 唐观棋很给面子地比出一个大拇指。 表示很好很好。 应铎看她一无所知的样子,沉默片刻,抬手将牛奶递给她,他先查,再让她看监控也许更好。 早餐安安静静,两个人都不出声音,应铎也更倾向这种静谧,不钟意同桌吃饭的人说话。 应铎起身的时候,低声嘱咐道:“下次见面可能要隔点时间,最近要忙。” 她跑过来抱他,应铎淡声笑着:“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少跟男仔待在一起。” 她耳根染上浅粉。 应铎离开后,唐观棋也不闲着,今天还要去听讲座。 走到半路,本来打算去买杯咖啡,路过转角,没想到能刚好遇到钟蓉。 钟蓉带着个保镖,一大早就张扬过市,一路过来,路上的人不免多看她一眼,猜测是否有钱人家大小姐。 钟蓉接受到那些视线时,虚荣心被大大填满,破产的焦虑都息影不少。 偶然和唐观棋视线对上的时候,钟蓉本能反应地抖了一下。 但片刻后,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带了保镖,怕她做什么? 钟蓉甚至还试探着往唐观棋那边走了一步,唐观棋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要往前走。 这个小转角,最多就四五步路就可以错肩。 钟蓉忽然生了恶胆,示意保镖拦在唐观棋面前:“曾芳同你要了对核桃吧,把核桃拿过来。” 唐观棋视线像利剑一样扫过来。 钟蓉心虚,但也仗着有保镖跟:“那核桃是你的吗?明明就是婆婆的,现在就应该是曾芳的,你拿着就是偷,那核桃应该值不少钱吧。” 唐观棋本来不想理她的。 但钟蓉实在嘴贱。 她停住了脚步。 钟蓉看她真停下来,有点惧怕,但有保镖壮胆,她敢站在原地,等唐观棋反应。 唐观棋从口袋拿出手机,钟蓉看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想着她会不会是说核桃在哪。 而唐观棋将手机屏幕调转的时候,上面的字却让钟蓉猛然心惊,差点血液都停留: ——你呢,你偷了我什么,心里有冇数? 她移上视线,看着唐观棋死寂如潭的黑眸。 她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口水,却立刻反驳: “我偷过你什么,你吃钟家的用钟家的,欠我们起码几百万,你不把钱拿回来,都别以为还清,你还敢打我,人能贱到你这个程度,就应该去死了。” 唐观棋看着这个占她位置的贱人唧唧歪歪,实在觉得恶心又好笑。她倒是不怕这个保镖,这里是街上,虽然转角暂时冇人,但香港的阿sir天天在街上巡视,只要有事,立刻就会被发现。 她冷笑,黑色长发和雪白肤色让她一这样阴恻恻地笑就有些恐怖。 伸出两只手的食指相对,一前一后作滚动状。 有些手语在学生之间还是有些流行的,尤其钟蓉以前为了防止唐观棋骂她,特地了解了几个骂人手语,知道这个手语意思,是滚。 她忍不住破防,声音又不是很有中气:“活该你妈把你弄哑,你个死哑巴,嘴贱死了。” 唐观棋的面色却陡然变冷,哪怕有保镖在,她都敢上前逼近钟蓉两步。 吓得钟蓉立刻严严实实躲在保镖后面,还大放厥词: “我只和你妈随便说一句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曾芳就马上把你弄哑,你自己看看,一句玩笑话,你妈都能当真,你真是cheap得很。” 唐观棋面色一变,她想过曾芳对她毫无感情,拿她的身份去讨好钟家,用折磨她得到钟家的好面色,但到底是她亲生母亲。 是曾芳……? 竟然有股无力感涌上来。 钟蓉看见唐观棋面色完全变了,忽然好似找到了以前熟悉的感觉。 打过她一次,她还以为哑巴有多厉害多硬颈,原来还是可以拿捏的。 以前在乎那点微不足道的母爱,现在也是,蠢蛋一个。 钟蓉一时之间有所凭借,躲在保镖背后得意地刺激唐观棋: “你妈把你弄哑的,你不知道吧?你日日口出恶言,每次见何渡归,你都满不在意,你以为你算什么,生得靓有什么用,到头来做富家千金的还是我。” 她故意重复:“你妈本来是想你消失的,还是你命硬,才只是哑了声音。” 唐观棋的手紧紧握拳。 钟蓉看见更开心。 那天,曾芳忽然和她说,自己的妈妈可能要不行了,但是她妈妈认得一个很有权势的大佬。 她妈妈短暂在icu醒了一会儿,还一直念叨自己的外孙女,要那位大佬照顾,但人很糊涂了,没有说出孙女的大名来。 本来钟蓉还只当她讲故事,直到曾芳说出那个大佬的名字。 钟蓉猛然停下游戏听她说。 曾芳说如果她去顶替这个外孙女的名义,那位大佬一定会照顾她,以后她就不用被人笑穷了,也不用背假包,出入都有豪车接送,也不用挤在旺角这个小唐楼,只有个小小的房间。 钟蓉觉得不可思议,但巨大的利益在前,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听曾芳说话。 曾芳拿出所有有关证件,提前就把东西准备好,说要把她转到自己的户口本里。 有个人来找过曾芳,说可以帮她搞定所有东西,只要曾芳和钟蓉守口如瓶。 钟蓉都从试着听听,变成将信将疑。 而过户过程极其迅速,曾芳还带她去那个婆婆家里,放了婆婆和幼年钟蓉的合成照片,一点都看不出端倪。 证件拿到的速度,快得钟蓉开始觉得可能真的不是开玩笑。 她开始紧张,和曾芳说,万一唐观棋发现就完了。 曾芳好似也想到了,家里还有个会将秘密泄露出去的人。 本来两个人到港大,是想找到唐观棋,说让她出国参加港大与多校联合项目的。 之前学校选中唐观棋,唐观棋也想去,曾芳死活不愿意出钱。 但站在大树后,看见唐观棋在看手机的时候。 钟蓉忽然说了句:“如果唐观棋不存在就好了。” 80.第80章 钟蓉毁容 第80章 钟蓉毁容 刚好在这个时候,一阵清风吹来,唐观棋背后的树枝微微晃动。 有擦过唐观棋发梢的趋势,一摆一摆,唐观棋就站在台阶最边上,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过了会儿,听她打了个电话: “文教授,这次美国的交换项目我就不去了,实在抱歉,让您费心了。“ “好。” “有机会再去拜访您。” 唐观棋似有些颓丧,肩膀微微耷拉下去,就站在台阶边上。 刚好是下午人人都在上课的时候,中山阶周遭没有人。 树枝一搭一搭撩过唐观棋的头发,而她好似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察觉。 曾芳突然间开口:“蓉蓉,如果她消失了,你会不会真正接受我当你的阿妈?” 钟蓉有些不解地看着曾芳那张脸。 皮肤已经开始耷拉,为了防老,纹了眉,弄了头发,只是眉褪成青色,头发也是土气的大妈卷。 但她抿唇很紧,法令纹深深嵌进皮肤,严肃得并不似开玩笑。 钟蓉有些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要怎么…让她消失?” 曾芳忽然上前一步,死死抓着那条树枝往后拉,只要松手,唐观棋一定会被树枝打中,照唐观棋站的这个位置,一定会站不稳。 然后就会——— 一瞬间,钟蓉明白了曾芳所指。 她是要杀了自己的女儿。 怎么可以!这是一条人命。 钟蓉下意识要说不要,但顷刻间,却想到万一被应先生发现她假冒身份。 她不是不知道应先生的祖辈是怎么在港岛起家的,她不想死,如果被发现了,她怕是吓都会吓死。 想都不敢想那一天。 唐观棋又是这种性格,如果被唐观棋发现,一定会和她你死我活,到时候,真的孙女和假的孙女,应先生会帮哪边不言而喻。 如果唐观棋中途出点什么事,就不会打扰她认亲了。 钟蓉看向了唐观棋的背影,不敢做,但是又想做,她伸不出手,手都在抖。 她四周看了一眼,一个摄像头都没有,甚至人影都没有。 而曾芳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想法。 蓉蓉还是孩子,不敢做。 但对她来说,用一个自己都不想再抚养的孩子,去换在钟家的永久地位,值得很。 唐观棋一个孤女,难道还能比钟家一大家子靠谱? 而且唐观棋一直在,老公和自己的隔阂就一直存在,没了唐观棋,再加上发达的机会,自己一定可以在钟家站稳脚跟,以后老公和蓉蓉都会对自己好,她也不需要这个女儿了。 而钟蓉看着曾芳拉着树枝那只手,猛然想到, 是曾芳拉的树枝,让唐观棋消失的想法也是曾芳提出来的,她什么也没有说。 而且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路人,树枝还这么自然左摇右摆。 就算被发现了也是曾芳下的手,和她没什么关系。 唐观棋有要往前走的趋势,钟蓉收回手,却低声叫了一声:“阿妈。” 曾芳听见那句期盼已久的阿妈,心间感动的同时,终于,把树枝大力往后拉。 有人手臂粗的树枝骤然反弹,枝端甩出去的角度更大,反弹力更强,一下打中了唐观棋的后脑勺。 唐观棋一时不防,想要保持平衡却在空中什么都抓不住,竟然真的滚落阶梯。钟蓉吓了一跳,拉住曾芳:“快走!” 而不久之后,曾芳就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唐观棋撞到脑袋,她们过去看的时候,唐观棋头上被缠了绷带,眉骨还有血痕乌青。 她没醒,医生说好险不是后脑勺着地,不算太严重,应该过一两天就会醒了。 钟蓉吓得一惊,拉住曾芳的衣袖。 曾芳看向那些插在唐观棋身上的管,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冷漠紧绷。 过了两天,钟蓉去看,发现唐观棋醒了,正坐在床边不知道想什么。 曾芳一进去,唐观棋就回头看,像受伤的小兽终于找到了母亲,眼泪不自觉流下,想要和曾芳说话。 但比唐观棋诉苦更先一步的,是曾芳的咒骂: “索命鬼,好好的又找点钱的地方给我!你知不知道医药费要多少,医生说你是撞到的,我看你又是自己多手多脚去碰东西,被砸到真是活该,讨债鬼!” 钟蓉看见唐观棋呆住了,好像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妈妈会是这个态度。 她伸着手,眼底还发红,张开口好似想说话和曾芳辩解,但她只发出了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的气音。 捂着喉咙,好似里面很痛一般。 而曾芳的咒骂没有因为唐观棋的痛苦而停下,没有一句关心。 反而因为钟蓉在这里,对唐观棋的咒骂愈发狠心大声,才能显示出她对钟家的忠诚,想和钟蓉博好感。 “你别想我同你付医药费,不可能!要就去死,死了还好。” 唐观棋一直拼命摇着头,泪如雨下。 钟蓉相当记得唐观棋和曾芳那一刻的样子,她不禁觉得恶寒,觉得可怕。 如果是她自己的阿妈这样对她,她怕是根本承受不住。 更没想到后面曾芳真的没有给医药费让唐观棋去医病,唐观棋自此成了哑巴。 像一个根本不敢想的美梦。 一个成绩比钟蓉好,长相比钟蓉好的、时时刻刻光芒都压着她的继姐,一夜之间成为哑巴。 没人再压着她了。 钟蓉光是想到都高兴得想颤抖。 听说唐观棋后面有兼职去看病,但一点成效都不见,钟蓉放下心来。 唐观棋不可能再说出真相了,甚至张口反驳骂她的话都不能,只能听着。 比起惊愕,钟蓉更多的是放心。 终于,唐观棋不可能成为阻碍了,不会有人揭穿她不是婆婆孙女的事情了。 而此刻,钟蓉只想报上次被打的仇,看见唐观棋听到真相愣住的样子。 知道唐观棋在乎自己亲妈的态度,她终于抓住了可以像以前一样,死死压住唐观棋的凭借。 她躲在保镖身边骂回去: “你妈都不钟意你,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厌恶你,从来都没有人站在你这边,贱种!食我的饭住我的屋,我都想整死你,别说你想整死我了。” 唐观棋其实想过很多可能。 也想过会不会和曾芳有关,但这太过荒谬。 但没想到,真的是曾芳。 钟蓉还以为拿捏住唐观棋,此刻更恶狠狠挑衅:”你不是很威风吗,不是打人吗,打我啊!” 81.第81章 应先生,你选谁 第81章 应先生,你选谁 唐观棋浑身发冷,拳却握得愈紧,视线落在不远处,有咖啡馆清出来的废旧酒杯与玻璃瓶,堆成一座小山。 钟蓉自恃有保镖在身边,对唐观棋大放厥词。 唐观棋忽然大步走前,拿起废旧玻璃瓶,直接在墙上敲破,玻璃应声而碎,她拿着锋利的碎酒瓶就要过来。 钟蓉吓了一跳,赶紧往出口跑了两步,大喊:“你快拦住她!” 钟蓉的保镖大手一伸,立马就要去抢玻璃瓶。 钟蓉刚放下心来。 还好唐观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但不知道哪里出现两个保镖打扮的魁梧大汉,一下冲出来,把钟蓉的保镖摁在地上。 钟蓉惊愕,但抬头一看唐观棋。 唐观棋眼睛黑沉得似乌云临城,阴愠的怒气在她毫不犹豫的步伐中似乎要喷发而出。 钟蓉想起她上次打自己时候的狠厉,吓得拔腿就要跑。 但唐观棋一下大步追上,扯着钟蓉的后领,力气大得惊人,把钟蓉一下掼在地上。 钟蓉尖叫:“救命,救命!” 但唐观棋本来就比她高,此刻发怒,更是下了死力。 她坐在钟蓉身上,死死摁住钟蓉,任凭对方尖叫,瓶尖也离钟蓉的脸越来越近。 钟蓉尖叫摆首,但唐观棋下手极快,根本轮不到她叫人。 锋利的瓶边在一秒之内,狠狠划向钟蓉那张勉强算清秀的脸。 比起尖锐的刺痛,更先到来的是争先恐后涌出来的血液,从钟蓉的眼下一直到脸颊,长长一道皮开肉绽。 钟蓉的尖叫几乎刺破天际: “我的脸!” 甚至因为玻璃瓶断口不整齐,划下去的那道血痕不是一刀切开这么简单,而是血肉不规则翻开,鲜血淹没了钟蓉的脸。 因为她恶胆突生的那句“阿妈”。 因为她还不觉得愧疚还觉得高兴,却是折磨得唐观棋锥心刺骨的三百个日夜。 毫无反省,毫无歉意,扒在唐观棋终身之痛上敲骨吸髓,她还可以尖叫,但唐观棋是尖叫都尖叫不出来的痛苦,崩溃到绝望的委屈。 钟蓉惊恐地捂自己的脸,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见到血不停地流,洇湿她的衣服领子,她尖叫起来,疯狂挣扎着。 而唐观棋阴沉沉看着她,手上握着那支还在滴血的玻璃瓶,似一把还在滴血但泛着银光的利刃,齿关狠狠咬着,恨不得把她的脸全部划烂,报自己的仇恨。 她的外婆,她的人生,全部都被钟蓉偷走了。 她要钟蓉不得好死,这辈子都烂得像她的脸一样。 钟蓉的眼睛都被血浸红,小巷转角内,尖叫不绝于耳。 应铎刚刚出了车库没多久,打电话问港校董事会的联系人员:“港大进校参观是否需要预约和填名?” 对面恭敬带笑回复他:“是,现在所有出口都是有校工作人员把关的,而且有好几位,不止要出示身份证,还要出示预约的码,预约信息必须填清楚,不过如果您需要,当然是不用预约的,我们马上就可以安排。” 应铎听着,淡淡道:“麻烦找一下去年六月七号的访客名单,我有急用。” 对面立刻应好。 他刚要挂电话,麦青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今天早上麦青刚刚和他汇报过工作,照理来说,如果不是急事,不会再打扰他。应铎划向接听,麦青立刻道:“boss,唐小姐和钟蓉小姐打起来了。” 应铎微微皱眉:“在哪?” “现在在医院,钟蓉小姐受了点伤。”麦青立刻道,“就是离薄扶林洋房最近的那个医院。” 应铎挂掉电话,直接开出园洋房前面的柏油道。 到了病房,保镖替应铎打开病房门的时候。 坐在角落里的唐观棋猛地抬起头来。 她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早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稍乱,眼睛的发红还未褪去,好似小狼被惹翻正蓄力含恨的状态,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底的泪意立刻溢出来。 应铎早上还看着好好出门的小姑娘,此刻发斜裙污。 但不等他出声,病房的哭叫声迸发:“应生,帮我报警,麦主任一直都说要等您来才能决定,但我的脸这样,我不活了!“ 应铎的视线移过去,发现钟蓉坐在病床上,脸上很长一道缝针的狰狞痕迹,斜着划破脸皮,还有没有清理的血迹在脸上,身上更是血迹斑斑。 触目惊心。 曾芳搂着她:“别哭了别哭了,等阵眼泪全部进伤口就长不好了。” 应铎的眉头皱起,看向唐观棋,她仍然是倔强却泛着泪光的眼睛,始终有千钧之力,一直看着他,好似在等他给她一个答案。 她的眼神看得人心里翻涌,应铎关上门,声音微冷:“麦青。” 麦青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说明情况的,走上前去:“boss。” “什么情况。”应铎看着被毁容的钟蓉和一脸不甘的唐观棋。 麦青少有的欲言又止,应铎皱着眉:“说。” 麦青就是自己想到都觉得难以相信:“钟蓉小姐和曾芳女士合谋将唐小姐推下台阶,导致了唐小姐的失声。” 但应铎今天早上才看过那个视频,本身不可能是想唐观棋失声,那个举动,更像是想以意外杀人。 病房里的气氛低沉。 唐观棋握紧衣角,等着应铎给一个答案。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她和钟蓉,到底是谁更重要,这种情况下,应先生会偏向谁。 她不想这样迷迷糊糊下去,她要一个答案。 不是让应铎日后更愧疚,就是让钟蓉此刻无救可求,毁容了也只能忍气吞声,销声匿迹。 应铎的声音低沉响起:“谁动的手?” 曾芳连忙辩解:“应生,是我,但我们真是想和她打个招呼而已,所以才拨旁边的树枝,谁知树枝弹过去,不小心打到她,她就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唐观棋想出声说明明是想杀了她,但她说不出来一个字,眼睛血红着,泪光与恨意并存。 钟蓉也意识到唐观棋根本无法张开口辩解,只要糊弄过这一关,唐观棋和应先生又没有交集,就可以直接定性成唐观棋故意伤人。 应先生不可能有耐心听唐观棋说。 毕竟她才是应先生庇护的人。 钟蓉立刻哭着跟腔:“这根本是意外,但表姐她认定是我们害她,所以划烂我的脸,我这辈子都毁容了!” 82.第82章 到底是谁的外婆 第82章 到底是谁的外婆 曾芳也立刻跟着帮腔: “我们就是不小心的,我们普普通通小市民,有什么动机去害一个住在家里的亲戚?如果要害她,在家里岂不是更方便,何必要到外面!” 有人帮腔,钟蓉哭得更厉害:“刚刚医生说我的脸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正常了,我要报警,让唐观棋去坐牢!” 反正没有证据,唐观棋说的那些话都不可信。 突然出现的两个像保镖的人也没有听清情况,只有唐观棋、她和她的保镖清楚听到了对峙。 她只要咬死,谁能证明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唐观棋编排成不知恩图报还恶意伤人的坏种,哭诉自己对她多好,一个意外,竟然能让她划得自己的脸烂成这个样子。 如果应铎不是早上看过监控,可能就信了。 他视线看向唐观棋,小姑娘只是坐在那里,面色像纸一样白,双眼无神。 她没有发言的能力,只能听着别人编排自己,欺负自己哑,将事情颠倒黑白。 曾芳本来还担心唐观棋会说出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唐观棋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表达出来。 这样更好,可以任她们隐瞒。 而应铎看着唐观棋,不管钟家是什么私怨,才会去害小姑娘,或者单纯不想养一个正当需要钱的大学生,所以痛下狠手。 钟蓉的品行都出现了问题。 应铎声音微沉,但听不出丝毫波动:“去问下医生,是否可以麻烦再次说明钟蓉的病情。” “好。”麦青立刻应声。 医生很快就来了,麦青解释道:“这位也是家属,麻烦您多解释一遍。” 医生看着钟蓉的脸,钟蓉心跳跳,希望医生说得轻,又期望医生说得重一些。 而医生只是实事求是: “伤口挖得相当深,缝针缝了三层,我们用了美容线为病人缝合伤口,但之后可能还是会有明显的伤疤,如果需要的话,做医美手术有可能去除。” 听见做医美手术有可能去除,钟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踩死唐观棋。 但没想到医生下一句话就是斟酌再三的委婉提醒: “但是这一道伤口不是利落割下来的,弯弯曲曲,每个地方也不一样深,肉绞得厉害,缝针的时候,我们了相当多精力,所以修复的难度也很大。” 已经是委婉得不能再委婉了,修复难度很大,她的脸绞烂了,这个疤痕几乎非留不可。 钟蓉一下跌落谷底,绝望的感觉让她一下跌坐在病床上,浑身失力。 完了,都完了。 她哭叫起来:“我毁容了,我的脸以后都不会好了,我要她还回来,我也要在她脸上划一刀,我一定要她进去坐监!” 应铎看着她狰狞到骇人的脸,她一哭,脸上的肌肉扭曲,看起来更狰狞。 完全是一副全毁了的样子。 第一次见,钟蓉就很在乎她的脸,时不时拨弄头发和整理衣服。 无论如何,是婆婆亲口交代要照顾,钟蓉还失去了她最在乎的东西。 这不是婆婆想看见的。 而唐观棋只是坐在那里,听着这一切,等待着应铎的回应。 应铎的回应也决定了之后他们是真情,还是她纯在他身上捞利用价值。她当然希望能是真情,但如果是后者,她并不觉得吃亏。 男人多得是,全世界不是只有应铎一个男人。 钱才是立足之本,男人不是。 麦青礼貌请医生出病房,没有让钟蓉不得体的丑态显露在更多人眼前。 应铎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一双深邃长眸也只是静静看着钟蓉胡闹: “要别人入狱,你害他人失语,又应该判多久?” 钟蓉无法接受:“我为什么要入狱,凭什么冤枉我,我没做!” 应铎并未因为她的叫嚷就改变想法,只是问:“麦青,失语几级伤残?” 麦青是法律毕业生,当然清楚港城法律:“发声能力完全丧失,是最高级别一级伤残,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她有意说得夸张来吓钟蓉,不提唐观棋还有机会恢复发声功能。 “根本就是意外!我冇推过她,凭什么是我去坐监?”钟蓉不甘心地叫嚷起来,“应先生,你为什么不帮我,我要报警,我要做伤情鉴定!” 麦青都听不下去了,面色严肃,无奈至极:“钟小姐,应生就是在帮你,你到底有冇想清楚!” 监控视频过了她的手,她知道港大能查入校名单,这些证据虽然不板上钉钉,也已经让钟蓉脱不了关系。 唐观棋的眼睛忽明忽灭,好似有一盏灯在她漆黑眼眸里,明明灭灭,看不真切,只随着她看应铎的视线而呼吸,平时倔强的眼睛,此刻出现了难以言喻的脆弱与哀伤。 而钟蓉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证据,还哭闹着: “我没碰她,是曾芳碰的,而且就是个意外,凭什么要我用一辈子毁容会弥补她的失声,她就该哑!” 听见这句话,唐观棋不看钟蓉,清亮的凤尾眸只看着应铎,眼底的红血丝已经散了大半,灵台清明得不像话,好似可以看穿人心。 完全可以让人相信, 她知道一切的事实,所以,她在等着应铎给回复。 是要偏心恩人的孙女,还是为她主持公道。 应铎俊朗的面庞只泛淡漠,对钟蓉,已经是无比失望,对划伤钟蓉脸致人终身毁容的唐观棋也无奈: “这件事到此为止,钟蓉,以后不准再追究这件事。” 这一句话其实落得很偏颇,因为钟蓉确实是一辈子都毁容了。 唐观棋还有机会恢复声音。 本来因为唐观棋在这里,她有意避着不说,此刻钟蓉忍不住叫: “我的脸都烂成这样了,你竟然不报警,不抓唐观棋,对得起我的婆婆吗!” 唐观棋突然站起来,冲到病床旁边,幸好保镖拦得快,否则钟蓉的脸已经出现第二道伤痕了。 唐观棋还不肯收手,拼命挣扎着,要对钟蓉动手。 应铎立刻上前,握着唐观棋纤细的手臂,没有用力,却低声道:“观棋!” 唐观棋抬眼,眼底全是卷土重来的血丝,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跌下来,看着他的眼神悲怆,说不出里面是什么,委屈,不甘,怨恨,亦或是单纯的愤怒。 但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天倒山崩,应铎竟然难以言说那一刻的震荡。 曾芳母女在此说了这么久,她都无动于衷,只因为钟蓉一句话,她突然就要再对钟蓉动手,而且动作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一刻的愤怒,好似真的让她要杀了钟蓉为她的声音偿命一般。 83.第83章 露出马脚 第83章 露出马脚 她似不敢相信他来阻止,更像是哀痛欲绝的失望,那种难受强有力到观者惊心。 唐观棋突然庞大的愤怒,他甚至找不到支点。 从他进病房以来,她都在任曾芳母女编排,一点都不辩解。 但就是这么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她却突然没有了理智一般地发起攻击。 而此刻,就算是被应铎握着手臂,她也依旧想去抓钟蓉的伤口,用了很大力气想挣脱。 钟蓉在下面吓得瑟瑟发抖。 应铎知道对她来说,蛮力阻止是没用的,观棋是人,不是一只没有自己思考能力的动物。 他看着她血红又哀恸的眼睛,沉声道: “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将自己的前途搭上,你的前途很宝贵,尤其不要用在钟蓉这种人身上。” 更不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造成所有人都知道的二次伤害,坐实罪名。 如果钟蓉报警,在这种伤情鉴定下,她一定是会进去的。 不同于监控的模糊、没清晰拍到人影,多数靠推理拼合、是曾芳动手、律师还有辩驳的空间。 唐观棋今天毁了钟蓉的容,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钟蓉做错事,有很多方法可以惩处,但是不应该是冲动到去牺牲她的前途。 也不应该暴力解决。 唐观棋眼眶里的眼泪似一片汪洋,满载着他看不懂的煎熬痛苦,眼泪大滴大滴坠落,看着他握住她手臂的大掌。 滚烫的眼泪都滴到他手背上。 也许年轻的女孩都希望自己的爱人能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希望对方如天神降临来保护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 哪怕应铎做再多让步,都给不了自尊心极强、对爱情抱有美好幻想的小姑娘想要的结果。 作为钟蓉的长辈,做到这一步,应铎已是自剜腿肉。 对钟蓉的毁容都不顾,先选择保唐观棋的前途。 曾经钟蓉被同学霸凌,应铎是直接瓦解了对方家里的产业,毫不犹豫,一句都没有多说。 以至于钟蓉在各种名利场游走都是欺行霸市的姿态。 而应铎此刻做出这个抉择,连麦青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本以为boss会毫不犹豫将唐小姐送警署,分手,断恩。 根本没想到第一时间保唐小姐的前途。 这个她本以为无二两重,可能只是过客的女孩。 唐观棋本来有力挣扎的手,在应铎的阻止的眼神下,慢慢松懈开。 她却并不是被劝服了才松手,更像是因为这个劝她的人是应铎,她绝望了,觉得争好似无意义了。 应铎也松开她。 他知她对他的期待,但他的身份太不合时宜。 如果只是她的爱人,此刻钟蓉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信义和爱意在天平两端撕扯他,倾向她,他对不起婆婆,倾向钟蓉,他也不愿意活得如此顽强的小姑娘付出未来。 应铎的视线看向劫后余生的钟蓉,失望至极: “会有人去教你为人处世,这段时间,通讯和与外界的联系全断,你好好学怎么做人。” 钟蓉难以接受:“教我为人处世?这件事里我有什么错,她把我都弄成这样了,你对得起你的承诺吗?” 应铎无心再听这个已经被教坏的孩子叫嚷,揉了揉眉心:“给钟蓉换个病房。” 麦青立刻应是。 钟蓉不顾脸上的伤叫嚷起来:“凭什么是我换!我都受伤了,应该是她滚!” 但她还没说完,就被保镖钳住双臂离开,曾芳狠狠剜唐观棋一眼,但麦青盯着,她也不敢怎么。 终于,病房里只有他和唐观棋两个人。两个人对坐着,日光伴随着夏风吹拂动白窗帘,像是他第一次坐在她病床边的时候,他一大早就来看她。 他温笑问她,有话同我说? 他说,观棋,你知不知道我几岁? 她问他有无女朋友,他定定用那双灼人的眼眸看她,问,你是想我说有,还是没有? 但这一刻,室内只有死寂的沉默。 夏风依旧,但在阳光下璀璨的海浪越过最高点,已然走向破碎。 没有爱意的暗潮涌动,只有心脏的凝滞感。 许久,小姑娘终于抬起清瘦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凄清的眼眸荡着水光看着他。 意思是,你难道不知道我哑吗? 室内片刻的沉默被打破。 应铎的声音放得很轻,男人视线沉沉,缓缓道:“观棋,毁容这么大的事,对钟蓉这种在意外貌的人来说,已经是终身的打击,对你来说是不错的结果。” 是,她知道。 在法治社会,能毫无罪责划烂一个人的脸,以仇报仇,是应铎这个位置最大限度地保她了。 她指着喉咙的手垂下来。 应铎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依旧轻声说事实:“你听见医生说了,是无法根治的。” 毁容了就够吗?无法说话,对一个金融分析师来说是灭顶之灾,她甚至都无法再被任何一所投行招聘。 她的优秀,她的努力,全部灰飞烟灭。 甚至无法与人交流。 如果她真的是会哑一辈子的人,这一刻对她的打击,是不是会更大? 如果她用其他方法,应铎或许都可以默许,哪怕是引钟蓉出丑、破产、所嫁非人,只要不摆在明面上,他就可以当做不知道,但偏偏是最无法掩盖的暴力。 应铎看着坐在窗下的单薄女孩:“用这种自毁的方式去追求公平,不是最好的方式,你明明有很多方法。” 还有很光明的未来。 她不说话,一直到应铎都以为她在思考。 过了很久,她终于拿着手机问他:“为什么不帮我?” 她只执拗问出这一句。 他就知道,虽然让步很多,但他没有达到她心目中爱人应该达到的要求。 她的脸苍白得厉害,唇亦惨白,毫无血色,唯一有颜色的,是她脸上那个被曾芳打出来的巴掌印。 整个像是支离破碎的落叶。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句话,问出的潜含义是, 应先生,我本以为我可以依靠你的。 应铎声音略哑:“观棋,我不想保她,但她的外婆,的确是对我有重恩的人,我无法对不起她,如果钟蓉的长辈不是我的恩人,今天我不会有一丝一毫顾及钟蓉。” 她含着泪,忽然轻笑,眼泪在她眼眶里溢满,随着她自嘲的笑,一整滴破碎滚下来。 她有很多潜含义没有说出来。 我以为外婆选对人了。 我以为世界上除了外婆,还有人站在我这边。 我以为你会帮我惩处害我一辈子无法说话的人。 她轻轻比划着,用钟蓉伤疤的形状,去指代钟蓉。 “其实我不应该奢望一个钟蓉的亲人,来为我做主。” 她比出亲人的手势:“你是钟蓉的亲人。” 84.第84章 真相揭破 第84章 真相揭破 应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为难过。 他这一刻甚至想过,如果钟蓉不是婆婆的孙女就好了。 这样,哪怕唐观棋违法犯罪他都能昧下摆平,包庇罪名。 而门外,麦青和本来跟着唐观棋的保镖交流着。 麦青有些不敢置信:“你们当时听见的是什么?” 保镖其实也听不真切,毕竟为了保证不被唐观棋发现,距离有些远: “就听到什么‘你妈不中意你’,中间还说‘把你弄哑了’,您有交代不好跟太近,暗地里跟着就好,所以我们都没有跟太近。” 麦青却连起并不是同一句话的要素,微微皱眉:“……你妈把你弄哑了?” 保镖不敢确定:“不一定是这句话,也有可能中间掺杂了其他。” 麦青拿着手机,一边记一边思索着:“好,你们先去忙。” “是否还要跟唐小姐?”保镖询问。 麦青不敢轻易下定论:“我等阵问boss,你们先在外面等着。” 而室内。 应铎的声音已经无波,只是问她:“除了毁容,你还想让钟蓉有什么惩罚?” 她比出一个向下的手势,左手四指抵在右手横放的食指上。 (下地狱。) 她倔强的眉眼里都是不服输,应铎毫不怀疑她的恨意是要杀了钟蓉。 过于刚直的人,也无法弯曲,遇见事情容易走死胡同,一条路走到黑,要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就像婆婆,敢在这么多敌对势力威胁下,依然为他申辩清罪。 刚直的人,是有一定相似性的。 应铎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你知道,我做不到。” 婆婆唯一的孙女,他不可能让钟蓉真的去死。 钟蓉可以颠沛流离,可以潦倒无望,唯独不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本身一报还一报,可以让钟蓉再多付出别的代价,也没有到要以命还伤的程度。 唐观棋也只像是猜到了,轻飘飘给他一个笑,但此刻给他的感觉,她似已经平静了。 应铎不会因为她看上去平静了,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钟蓉的脸,我不会让人同她治,疤痕一定会留,你现在看见的是什么样,她这辈子就是什么样。” 她微不可见动了动尾指。 应铎继续道:“对她的投资、销,包括她住的那栋浅水湾公馆,我全部都会收回,不会再有给回那天,你认识她的时候她过什么日子,以后她也只会过什么日子,你看到了,她大概率还回不到曾经平凡的生活。” 唐观棋心猛地一跳。 应铎看着始终静静坐在窗帘下的女孩,已经给出了自己能给出的最好答案,让渡自己所有的自由,赔给一个认识不过一个多月的女孩。 其实他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伴侣易寻,恩人难负。 他甚至无法对婆婆交代。但他笃定,婆婆也不会愿意看见自己的孙女是个害人失语的恶人,钟蓉需要教训。 但此刻,应铎看见唐观棋这个样子,只是不忍心: “你的人生毁了,我帮你重塑你的人生,我希望你不是带着恨意活下去,而是可以张口说话,拥有你本来就有的人生。” 但这句话说出来,唐观棋的眼泪却坠落。 应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抬步,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低哑道: “是不是已经接受不了我了?” 阳光照在男人凌厉成熟的面庞上,他的眼眸温柔而沉稳。 她其实心里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应先生是真的做了极大让步,比她想象中还要大的一步。 她只是想着要么应先生给钟蓉应有惩罚,要么就各打五十大板。 但他剥夺了曾经给过钟蓉的一切,甚至钟蓉还失去了最看重的外貌。 她本以为是和他相认之后,他才会做出的让步,他这一刻就给她了。 她的心跳有极度加速。 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应生是偏向她的。 就算有婆婆的余恩在,都无法阻止应生去剥夺钟蓉该偿还的一切。唐观棋却只是用一滴落到他手背的眼泪,诠释她想让他感觉到的倾向。 应铎明白了。 他其实也知道,年轻女孩对于爱情的向往。 他这一刻对钟蓉背景不得已的考虑,已经触及了无法逆转的边界线。 应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握着她染了污渍的手,慢慢替她擦干净: “想要什么,都可以发信息给麦青,毕业了如果需要人脉和资源,麦青不能做主的,可以联系我。” 唐观棋知道是分手的意思,她的眼泪竟然不自觉变得汹涌。 他只以为是她无法再接受他。 不知道其实是因为提及分手带来的不忍。 但这是她这一刻要的。 应铎有意不去看她的泪眼,修长冷白的手指抵着柔软的手帕,擦过她脏污的虎口: “上次提到的心理调节,已经为你约过不同流派的医生,他们会定期联系你,选一个你觉得舒服的流派,长期治疗。” 男人擦拭的动作很温柔缓慢。 他终于将她的手擦干净,她打手语,比出那个“下地狱”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的手上很多污渍,染污了她干净洁白的手。 这是她唯一和这个世界沟通的媒介,手很好看,不必染污。 他抬起眸子,依旧是成熟的,却有成熟到有无力感的趋势: “本来我是想你在身边待久些的,我很久没有这么聊得来的人了,哪怕你只是个妹妹仔,对我来说,是难得之喜。” 唐观棋看着那双深邃又温朗的眼眸,眼尾悠长,因为阅历,带有对这个世界的包容感。 他不让她难受: “我先走,留下麦青和你交代剩下的事情,可以?” 唐观棋没有点头,只是别开了脸,是已经不愿意和他接触的表情。 应铎已有心理预期,他素来不让人因为他而为难。 他起身出来,轻轻关上门,一出来,麦青试探着问:“还需要让保镖跟着唐小姐吗?” 应铎低声道:“跟,好好注意她周遭,不要让她有危险。” 麦青颔首。 她本要推门进去,但应铎忽然问:“一个金融毕业生在港城需要多少钱才能立足?” 麦青不确定,但如果要完全不担心房租,不担心失业,不需要为了婚嫁将就,大概是:“一千万?” “打三千万给她。”应铎没有犹豫。 麦青略惊讶。 而应铎停在原地,思虑片刻:“薄扶林附近买套公寓,不管她要不要,都登记在她名下。” 麦青处理过应家人那么多次分手给分手费。 应生这一次,比家族里所有人都要多。 其他人最多不过几百万打发。 最少的只带走了拍拖时的礼物。 港城的公寓有多贵,不可能boss不知道,更何况是薄扶林的。 起码都要几千万。 哪有分手了给超过半亿,甚至可能将近一个亿分手费的?甚至拍拖时间不到一个月。 只能说明,应生是真的钟意她。 麦青怕boss后悔,试探道:“会不会有些多。” 应铎只有一句:“不希望她将来为了生活低头。” 85.第85章 婆婆不同意 第85章 婆婆不同意 要说感情有多深厚,只有一个多月,当然是没有多深厚的。 但是完美贴合应铎想要的伴侣。 从外貌、性格到开智程度,甚至是到她的残缺。 哪怕是知道她今日将事情做得过火,会让他很难办,无法面对婆婆,更何况过几天就是婆婆的忌日。 只是本能,会想到她之后的生活,她一个失声的金融生,连在金融场谈笑搏利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想她离开之后是去餐馆打工,去跪着帮别人清理裙摆,去出卖健康做医药实验,被歧视被轻蔑,拿着这么好的学历,却没有办法在她钟意的金融界大展宏图,也没有钱继续读硕博。 所以再不应该,他都给了。 希望她以后过不同的日子。 麦青听见这个分手费,就知道boss其实留有余情,未必以后没有机会复合,她试探着:“那以后…” 应铎将脏污的手帕随手递给麦青,淡声道:“应该没有以后了。” 妹妹仔对于感情的期待之高,他应该已经出局了。 他钟意她傲然,也应该知道一旦有嫌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有钟蓉这件事横在中间,她也很难解开心结接近他了。 她这次冲动得他相当意外,也许是他未能体验她的痛苦,不知道她苦衷,但也确实不适合留在他身边,他身边有很多需要玉蕴珠藏,暂按刀戈的时候。 需要理智到极点,不然会很容易被人下套。 麦青只是觉得会有很多万一,还是问清楚:“如果周先生那边联系她……” “由她。”应铎的声音已经很平淡。 跟谁有关系都是她的自由。 麦青终于明白了,断了就是断了,boss不可能再记挂太多,她接过脏污的手帕丢掉,小心问道: “钟小姐这边怎么处理?” “她被父母教坏了,找人矫正她的认知偏差。”应铎想到钟蓉那个样子,就觉得她愧对婆婆。 麦青很快给出答案:“我会安排心理专家和法律老师,矫正她为人处世的边缘行为,您觉得在您闲置的尖沙咀别墅是否可以?” 应铎抬步往前走,面色始终冷淡:“不需要给她太好的条件,她上课一天给她两百文,只能用这两百文换吃穿,把她关好,直到婆婆忌日。” 她太需要矫正。 比起不让钟蓉奢侈用度,让钟蓉肆无忌惮毫无三观,才是真正对不住婆婆。 麦青多问一句:“医生呢?” 应铎随口应:“请。” 麦青拿不准主意:“医美的医生?” 应铎只是无情到狠心:“普通的,暂时不替她矫正疤痕。” 麦青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往钟蓉有一点不合意,boss都会随手解决,这次是毁容这么大的事,boss竟然不让钟蓉看医生: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应铎在走廊上抬步行,平静得不似刚刚经历恩人孙女毁容,女伴分手一般。 颇多的阅历已经使他在面对这些事时,仍旧平静。 麦青要转身离开,应铎突然停步:“叫人去婆婆墓前掷杯,问是否同意我对孙女的处理。” 麦青点头:“好,我马上让人过关去羊城。” 通知人去羊城之后,麦青去和唐观棋说了应生的补偿,唐观棋只是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麦青说不打扰她,有事可以发消息。 她也点头。 一个人在病房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得本来还有阳光的天色,都开始变得阴沉沉,好似要落雨。 她坐在那里,其实这都是她想要的,她应该高兴。 应生的愧疚,补偿,他亲眼看到了钟蓉母女对她的欺辱。 往后都是她的利柄。 但这一切在想到钟蓉喊出来的那句婆婆时,都会骤然停止。 应生给的补偿多得她应该觉得震撼,但麦主任说出来那一秒,她只是很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想哭的感觉。 他给这么多,是否是真的很中意她,才不舍得她以后受苦。 就算冇关系了,也不计较,依然给了这些。 唐观棋抬眸看着窗外逐渐变阴的天空,露出很浅很薄的笑意,却不像是真心的。 她起身,抬步走出病房。 刚出医院没多久,就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 她一回头,就有两个人假装是路人,但她一眼就认出是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两个保镖。 她觉得有些意外。 应生还让保镖跟着她? 但她立刻回头,没有看那两个人,心里忽然有个想法冒出来。 她故意往道路旁边走,过了马路去对面。 道路这边下面就是海域,海风大得能将人的裙摆长发吹得打人,拍过大腿和脸颊。 她余光微不可见扫过那两个人,忽然攀上围栏,看着下面的一阵一阵的蓝色海浪,直接跳下海里。 她动作太迅速,还在过红绿灯的保镖甚至来不及跑上前。 周围的人尖叫,纷纷趴到围栏上。 “来人啊!有人跳海自杀!” “救命,有人自杀!” 一瞬间,两个大汉吓得飞快越过马路,跑到公路边,小姑娘的身影已经被海水淹没。 两个大汉心急如焚,毫不犹豫跳下海。 而唐观棋憋着气,扶着礁石,听见有重物落水声,且位置离自己不远,才松手慢慢往下沉,还特地扑腾了几下,调整自己的位置。 憋气太久,迷糊中,看见两个人拼命向自己游过来。 而另一边,应铎刚刚接到来自羊城的电话,他微微皱起眉:“什么意思?” 家族办公室的人有些汗颜:“无论如何都掷不到一正一反,一直是婆婆不愿意接受询问。” 不停的阳杯阳杯,意味着婆婆就是不答应接受他们的询问。 应铎本想说算了,那一头却惊叫:“掷到了!” 应铎浅出一口气,婆婆终于接受了:“说。” 但那边却牙颤,似乎不敢说给他听:“卦杯站立,大凶。” 手机被风水师傅夺过,风水师傅都震惊:“应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从业以来,从来都没有掷出过站杯。” 站杯不是随意掷得出来的,依交杯的形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应铎眉心压下:“确定?” 另一边心惊不已:“确定,两只杯都是站着的,一开始是不答,不愿意接受询问,现在唯一一次掷出来的就是大凶,两只凶,这位先人对您的处理,应该是动怒状态,建议您停止您正在做的事。” 86.第86章 抉择 第86章 抉择 大凶? 电话那边的应铎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久久未有回应。 婆婆不同意他对钟蓉的处置,是愤怒于他让她毁容不治,留个教训,还是愤怒于他不再给钟蓉自由富足的生活?或是怒他顾着自己的情人,不顾钟蓉? 那边小心翼翼道:“应先生,不如改变您目前的处理方式,换一种处理,也许先人会同意,目前这种太激怒先人。” 应铎看着落地窗外乌云密集的天空,乌云像是海浪一样卷着,逼近中环的玻璃大厦。 婆婆对他发怒。 应铎从未想过有这一天。 但这样纵容钟蓉,对钟蓉真的好吗? 而这一刻,港岛的另一端。 冰冷的海水浸裹着唐观棋,好似又要浸透入她骨髓中,她迷迷糊糊的。 本来她只想跳海伪造一个绝望自杀的样子,但没想到那两个人游得这么慢。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这样也能当保镖?他们没游到只怕主家就死了。 她已经在海中有些失力。 感觉在空游无依的海水里,越沉越深越来越想睡觉。 海水凉得刺骨,将她左摇右晃。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有股温暖的浪将自己往岸边推。 不知是她的幻觉还是真的有。 仅存的余光里,那两个保镖还在奋力往这边游。 她眼眸无力地一张一合。 不是他们。 温暖的浪潮裹着她全身,就像是有意将她往那两个保镖的方向推去一般。 她闭上眼不久,那两个保镖终于接近了她。 应铎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乌云盘旋着,被强烈的海风吹得席卷,烟灰色,浸透了雨水。 沉沉压在港岛上方,也似压在应铎心上。 他以为婆婆这样刚直的人,不会偏私,也想看见钟蓉学好。 但未曾想过,婆婆也会有袒护小辈的私心。 但他忍不住去为婆婆找理由。 毕竟不是圣人,人都有私心。 不然婆婆就不会在去世前嘱托他照顾孙女了,婆婆是希望自己的孙女过得顺遂恣意的。 更何况这次伤的,是钟蓉最看重的脸。 但他还是久久站在窗前,无法直接下这个决定。 电话对面不敢出声,很久,家族办公室的员工才敢问一句:“麦主任已经准备安置钟蓉小姐了,您是否要阻止,撤销之前的决定?” 应铎缓缓出声:“你们先返港吧,决定我之后会做。” 员工不敢多说,只说一个好,便挂掉了电话。 而风水师傅看着凶杯,面色难看得像死鱼:“不得,这样不得。” 员工也面色发白:“大师,您先回去吧,应生应该会有自己的判断。” 师傅叹着气,捡起交杯。 一定有哪个环节出了大问题,才能掷出他从业二十几年都未掷出的凶杯。 而麦青在转移钟蓉的途中,接到了保镖的电话。 麦青震惊:“乜话?”(你说什么?) 保镖一身湿透,在医院里重复了一遍:“唐小姐跳海自杀了,现在正在昏迷中。”麦青面色都变了,声音放低:“好…我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都第一次不知作何回复。 boss刚刚做完决定,处理完唐小姐和钟蓉的纠纷,唐小姐就直接跳海了。 唐小姐竟然在意boss的态度在意到要自杀。 但只认识一个多月的男人,哪怕那个人是应生,值得吗? 至于到这个程度? 即便如此,出于对年轻女仔的考虑,麦青还是亲自跑了一趟。 看见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湿透的乌色长发搭在枕头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请护工换成了病号服,面色苍白,真的如一朵山荷。 之前boss为她挑的长裙上,就有一朵山荷,因为那条裙子五十万,是秀场款,boss只看一眼就嘱咐她拍下。 淋雨时会变成透明,骨架会清晰无比地撑起透明瓣,脉络如仙,脆弱又清美,昳丽得不似凡间物。 此刻少女躺在床上,精致的骨相,雪白的肌肤,她的生机似乎摇摇欲坠,是一朵活着的山荷。 在人影移动中,麦青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告知应生。 应生是否会觉得厌烦? 毕竟是这么不理智的自戗行为。 boss是一贯喜欢理智处事,唐小姐只因为男友不帮她就跳海,这样的原因太单薄,太冲动,哪怕是为了应生,只怕应生不会开心。 但到了下午,唐观棋还是没有醒,麦青一直守着,才终于敢拨通应铎的电话:“boss,我这边有点情况。” 应铎本来就在决定如何处置钟蓉,声音冷漠,少了几分平时的温柔耐心:“说吧。” 麦青终于敢吐露:“唐小姐跳海自杀了。” “你确定?”那边的声音凝重到让人心一沉。 她那么倔,今天还想钟蓉下地狱,狠得想抓烂钟蓉的脸,怎么一转头就自己选择去死? 她怎么会到要跳海的地步? 应铎喉咙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握住。 麦青都有心悸,声音有后怕的微抖:“我确定,我现在就守在唐小姐床边,如果没有保镖一直跟着她,又救得及时,只怕现在唐小姐…” 她终于说出那四个字:“已经没了。” 四个字似重有千钧之力,一下砸得人血肉模糊。 应铎呼吸沉重,但声音还是极力维持平静:“现在情况如何?” “唐小姐的身体各项指标都还好,但还在昏迷中,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麦青看着病床边的仪器,“您…要来看看吗?” 她不确定boss的想法,毕竟刚刚才决定分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连唐小姐找谁当男朋友都无所谓了。 应铎冇想到她气性这么大,这件事给她的打击有这么大。 他给出的对钟蓉的处置、给她的补偿,都应该很够了才是。 原来在她眼中还是不够。 而且她的冲动程度,已经超过他所想。 医院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唐观棋面色苍白地睡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外婆背着她,把她抬高,让她去摘火龙果的美梦里醒来。 视线逐渐清晰,回到没有外婆的世界。 却看见有个高大的人影坐在她床边。 她眼眸一睁一合,看清楚了是应铎。 还不等应铎说话,她对他笑了笑,艰难得扶着床起身,拿圆珠笔在旁边的纸上略歪扭地写: 我不怪你。 应铎的眸子深得似乎有沉怆之意,看着妹妹仔的眼眸如此清亮,一如往常。 他却不知道那句“我不怪你”,要让他日后想起来的含义是, 不怪你认错人,我不计较了,原来你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保护我的人,我认清了。 87.第87章 帮我带束剑兰给婆婆 第87章 帮我带束剑兰给婆婆 唐观棋写这句话的时候并不难过了,但她对他笑着,刻意的一滴眼泪从她清亮的眼眸中滴落。 凄楚得让人心悸。 哪怕是不知道她这一句话要埋的线索,应铎都感觉到了心悸。 唐观棋的手却在被子里握紧。 她就是这样,她不想相认后成为另一个钟蓉,她要更多。 给钟蓉的那些,远远喂不足她的胃口。 她要他一辈子想起来都愧疚,她要财力人脉资源,应铎有的,她都想要,要他自愿无条件向她敞开。 她才不想只到钟蓉那个发达程度,一个不入流的小家具商的女儿,无能又失败,拿着本来就不多的资源,还只会挥霍不会钱生钱。 她要在二十岁这年,拿到最丰厚的资本,有最大的势力为她托底,在金融场大开杀戒,有她自己的帝国,她有能力,绝不会甘心只成为钟蓉。 毕竟世上有何机会能碰到家底万亿的巨鳄心中有愧? 应铎在床边,看着女孩清绝得几乎破碎的面容,以往她给人的感觉是瑰丽丰盈的生机,这一刻却只是破碎的清晨露珠。 他有从未想过的恻隐涌入心间,有疑虑,有讶异,最后只是缓缓道:“我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她只是很淡很薄地笑着,在纸上写:“您对我很重要,但你似乎不知道。” 他不懂她此刻的意思,从她凄清得如同剑尖璨光的眼眸里,却看见悲哀和无奈。 应铎没想到一个多月的相处,能让小姑娘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其实不必。 世间男人如此之多,她还年轻,何必捆死在他身上,还跳海自戗。 可她的眼神,总是让他不忍,他的声音在傍晚的病房里,显得沉重又温柔: “观棋,如果你愿意——” 还没等他说完,她摇了摇头。 表示,她不愿意。 哪怕再意外,他也只是尊重她:“好。” 在他眼里不过是难以调和矛盾而分手,在妹妹仔眼里,可能比他想的要重得多。 毕竟她这样年轻,容易陷入情网,把感情看得太重要。 他的态度,比事情本身可能都重要。 应铎试着,握着了她的手,她未反抗:“这次落水问题不大,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人生还有很长的路。” 唐观棋却突然用另一只手比划了钟蓉的伤疤,来指代钟蓉: “钟蓉的婆婆,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他知道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说是,但他无法否认:“是。” 她笑了笑,如果嘴唇不是毫无血色,也许都算真心: “过不了几天,是那位长辈的祭日吧。” 应铎轻声道:“是。” 她温和得好似已经失去所有锋芒,一字一字写下: “我也认识那位长辈,我这次落水,身体不便,麻烦您替我带束剑兰去拜她。” 他抬起眼皮,看着她的脸。 她只是很平和,随手写落:“剑兰有很多,麻烦您带园叶唐菖蒲这个品种。” 她和钟蓉的外婆熟悉倒是他没想到的,应铎和声道:“你和那位长辈很熟悉?”她只是动作很轻地写下: “婆婆的孙女是世界上最熟悉她的人,不然你也不会认到钟蓉,钟蓉表现出来的,应该比我熟悉相当多,我只是略知。” 钟蓉之前那条长篇大论的消息的确很多关于婆婆的消息,但因为钟蓉是急着想讨好他,很多都不确切。 观棋不是会撒谎的人,哪怕她和婆婆的关系没有那么近,她说的话也可信。 他看着她:“好,我会带过去的。” 她轻轻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打手势告诉他:“以后就不来往了,希望应先生一切都好。” 她那种勃勃的生机其实依旧存在,却好似被剥夺了很多瓣,只剩下尖锐雪白的骨架,给人的感觉是凄楚,是他剥走了她的瓣。 这种沉沉下来的责任感,应铎找不到来处。 明明是一个比他年纪小很多的年轻女仔,一直以来,她的所有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这一刻,他有看不透她的感觉。 好似有什么东西是她所知,而他一无所知,且他愧对于她的。 但他不是不识相的人,她已经说了赶客的话,他不会仍然不顾她想法地待在这里。 应铎起身,高大身影遮了窗外月,最后再深深看她一眼,才抬步离开。 他一走,唐观棋像终于卸了力,身体微松。 看着纸上的字迹,起身,去护士站借了吹风机,把自己的头发全部吹干,换好衣服离开,不给他添一点麻烦。 接下来的几天,唐观棋就像是一个从未和应铎有过交集的人一样。 回到自己在西营盘的小屋,像之前一样生活。 期间周成恩师哥来帮她搬过好几次家具,是她新买的一些家具,俨然一副会住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用她账户上的三千万,反正无人知道她到底用没用。 周成恩搬家具后,有些出汗。 两个坐在唐楼下的废弃长椅上,她递给他一罐冰可乐,他起开,递给她。 她摇摇头,表示是给他的,他才不好意思接回来,咕咚咕咚饮了一大口。 问她:“你是确定以后都要在这边住了?” 她笑着,在保镖的眼底下,对着周成恩点头。 周成恩看着安静的少女,微风吹动她乌黑如烟的长发,清爽得似海风。 他耳根微红:“你这间屋多久退租?” 她打字给他看:“目前只交了三个月月租。” 青年俊秀的面庞微红:“我那间屋交了两年,但我可能住不了这么久,你可以去我那边住。” 唐观棋依旧微笑着看他,他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我不收你钱,只是师兄妹之间互相帮助。” 她眉眼弯弯,对他弯了一下大拇指。 他嘴角上扬,和她聊金融:“最近有看中什么潜力股吗?” 她写给他看:“df.” 两个人一拍即合,周成恩也道:“我也觉得df一定会涨,最近我们投行就在准备收购df,听说df对我们老板有特殊意义,最近有神秘军师建议老板引全港城的资本来竞购,现在df的股价水涨船高。” 她只是笑了笑。 周成恩感慨:“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我们boss应该也能应付df和维森资本,但这种方法,这是出奇制胜。” 88.第88章 忌日 第88章 忌日 青年怕她不自在,所以刻意有说很多话,让她可以只听,不用经常应和。 傍晚的霞光泛紫调,瑰丽浪漫的眼神落在青年清爽利落的轮廓上,年轻的面庞带着旺盛的活力和精力。 她只是安静听着。 而远远看着的保镖,一直看着两个人在长椅上聊了很久,又一起去冰室食晚餐。 应铎刚刚开完会,定完并购中的部分条款,会议室一下重新变为空寂,员工们鱼贯而出,关上了门。 他坐在主位上,看着窗外瑰丽的晚霞,整个世界好似被浪漫主义追赶,夏天的火烧云炙热,他想起立夏是某人的生日。 也是每年能最早看到火烧云的时候。 许久,一通电话打到麦青那道,麦青正忙着,诧异于boss现在应该正当忙。 “您有什么指示?” 男人沉默片刻,和缓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响起:“问一下跟着观棋的保镖,她最近的状况。” “好,您稍等。” 片刻后,应铎的手机响起,他在大厦齐云的地方接起,没有说话,只有对面汇报的声音: “有心理咨询师联系她,唐小姐都拒绝了,说她不太需要帮助,她很好。” 他未出声,只是听着。 “有一个和她住得很近的男同学,总是去帮她搬东西,送她吃的,今天还帮她搬了一张新桌子上去,唐小姐好似是决定在那边住很久。” 他打断她:“好,我知道了。” 麦青试探:“以后还要汇报给您吗?” 应铎只一句:“不必,注意别让她再轻生就好。” 麦青刚好一直想问:“本来您打算在祭日交给钟蓉的遗产,现在还照常交接吗?” “交接正常,但条件改为钟蓉十年内不再违法犯罪,不做出突破底线的事情,再交给她,这次只是宣读。” 毕竟婆婆的屋是从亡夫那里继承的,在羊城天河,房价贵如油,一整套加土地下来,一千万都打不住,是一笔不小的钱。 麦青:“好,明天忌日,我会让律师和公证人先到墓园等您。” “嗯。”应铎淡声应。 一晃几天过去。 忌日当天,一大早,应铎没带保镖,也没叫司机,独自开车到北角那间叫豪江糕点的店铺,买了几盒斑斓糕。 天色仍灰,店主笑着:“我们这边的街坊都好中意食的,之前有个阿婆总是来,她屋企住得很远的,上班又在中环。” 面对店主的热情,应铎只是抽出几张纸币,淡笑回应,并不多说。 而钟蓉一大早被放出来,本来兴致缺缺,甚至对应铎还有怨气,听说今天应先生会让律师当着婆婆的面,念遗产继承文件,一下就抬起头来。 遗产? 她本来第一反应是老太婆有什么遗产,却一瞬间意识到, 老太婆在羊城不错的地段有一栋老楼,又大又阔,院子都赶上浅水湾公馆园的两倍大了。 如果是遗产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那栋屋会属于她? 她的心脏砰砰跳起来,如果是这样,就算是阿爸破产,应生不再帮她又怎样,她卖了老太婆的屋,几千万到手,一样可以过不错的生活。 她要做医美,她要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不要这么丑! 她心急如焚,笑容都快止不住,立刻道:“麻烦帮我整理一下我的衣着头发,我要现在就过去。” 来接她的员工有些诧异,钟蓉才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连忙找补:“好不容易能见到婆婆,我不想迟到。” 对方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 也是。 应铎的副驾驶放着那三盒斑斓糕,他只食过婆婆的斑斓糕一次,就是这么巧,小姑娘偶然买的斑斓糕,正中那一次的味道。他独自开车,行驶过清晨的海边。 而这个时候,唐观棋已经拿着回乡证,过了港城海关,踏上返羊城的路。 到了墓园,远远就看见有人守在婆婆的墓前。 她知道应该是应生的人,从另一条路绕到后面的森森茂密的柏树林,无意听见他们闲聊。 “天河那边有五百平米的屋,照现在的房价来看,起码有两千万吧。” 此刻老板不在这里,律师和助理都没有拘束地聊着: “是喔,继承人这么年轻,就算没有boss其他的帮助,有这栋屋都不错。” “这个地段实在太好,如果拆迁,只怕赔款能赔几千万。” 唐观棋一开始还不明,直到听他们一直聊了五六分钟,才依稀敏感,他们今天是来宣布婆婆的遗产继承的。 她一瞬间心脏差点跌到谷底。 那栋屋… 所以婆婆临死前,是交代了把遗产全部交给孙女,而不是给曾芳。 她一直以为是给了曾芳,是在曾芳手上。 她的手指微凉。 而那几个人讨论的声音仍然传来:“这位钟蓉小姐今天能不能来,我在法律部都听闻她受了重伤。” “两千万,腿断了都要爬过来吧。” 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有个人突然开口:“你想不想上厕所啊,我有点不敢一个人去。” “走吧,免得等阵做事的时候内急。”律师也应。 另个人连忙跟上去:“等下我,我也去,这边阴森森的,我不敢一个人待在这边呐!” 看那几个人走远了,她咬牙,飞快跑上前,跪在婆婆的墓碑前,弓着腰,弓得几乎低到尘埃里,眼泪随着她的动作落下,去扣每支香中上端的香屑,这香就会在燃到一半的时候燃断。 香中途燃断被看作是不吉,是先人的不满。 但现在她没办法。 除非真的逼到绝路,她才会直接出来阻止遗产交接。 婆婆,对不住,我不孝,我太自私。 她在墓碑前红着眼,眼泪都落到香支上。 她早该想到,如果在曾芳手里,曾芳不可能不卖这栋老屋,是应先生一直握着,曾芳才会如此老实。 因为根本不是她的。 难怪应先生可以拿出棋盘,又要碗柜的钥匙,因为这栋屋现在在应先生手里。 她听见树林后传来说话声,她连忙把香再装回香袋内,走回原来的位置躲好。 麦青跟着应铎,手里提着一大袋香烛,唐观棋亲眼看见麦青走到墓前,将那一袋更好的香烛放在墓前。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不会,应该不会,不一定就不点她动过手脚的香。 而钟蓉也被人领着过来,她几乎高兴得快跃起,唐观棋亲眼看见她在人后压想上扬的嘴角。 应铎的视线扫过她时,她才老老实实低着头,一副沉痛哀悼的样子。 而麦青将原来助理买的那袋线香放到一边。 将自己请调香师特地做的檀香香支拿出来,递香给应铎:“boss,先敬天香。” 89.第89章 婆婆在这里 第89章 婆婆在这里 唐观棋却失力得快要跌落在地。 麦青用了他们自己带过来的新香。 应铎接过香,用铜制火机点燃那几支线香,却淡淡道:“钟蓉。” 钟蓉沉浸在自己快要拿到钱做医美的兴奋中,蓦然被吓了一跳:“啊?” 应铎眸色深沉,声音松缓,却给人一种危险的逼近气息:“今天早上我去开婆婆的碗柜,发现碗柜打不开。” 钟蓉惊愕,说话都有些结巴:“怎么会…” 他一手倒着平捏的三支线香,一手持火机轻擦去点香头,并不看她,声音平静:“你说,怎么会?” 钟蓉说不出所以然来,想到那天暴打自己一顿的唐观棋。 后背忽然发凉。 唐观棋给她的钥匙,是假的。 她心里对唐观棋恨不得搓圆捏扁,表面上却结巴:“可能我搞混了,毕竟钥匙太多,一下搞不清楚哪把是哪把。” 麦青只是摇摇头,还是她叫开锁师傅过来开的。 应铎并不应她,对她的失望已经够多了。 麦青更清楚,要奉承boss的时候钟蓉就记得清婆婆的事,不需要奉承的时候就敷衍了事。 而应铎只是背对墓碑,将香插入墓碑对面的香炉里。 上香先敬天香,是规矩。 先让过路神仙受供奉,才会让他们过世的亲人顺顺利利拿到供奉。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过世的亲人。 敬完天香,应铎才躬身,在婆婆墓前上香。 钟蓉也连忙跟着,照猫画虎地躬身拜了三拜,只是眼睛依旧滴溜溜乱转,看周围人的表情。 所有人都跟在应铎和钟蓉身后躬身参拜。 众人一身肃穆,应铎黑西裤黑衬衣,钟蓉也是着黑裙,麦青打着黑伞,遮在应铎头上,怀里一束绚烂的剑兰,是唐观棋说的那种圆叶唐菖蒲,正等待着献给婆婆。 唐观棋亲眼看见那香被点燃插上去,钟蓉掺和在众人里,好似真的是她外婆的孙女一般。 她紧紧握着身边的树干。 而应铎起身,淡声道:“邓律师。” 律师连忙拿着文件从后面出来。 应铎开口:“钟蓉,跪在婆婆面前听。” 钟蓉心里腹诽,什么老太婆,还要她跪着。 老太婆活着的时候,她正眼都不带看这个老太婆的,死老嘢。 但屈于那几千万,她不敢不应,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曾丽娟墓碑前。 而应铎只一个很冷薄的字从薄唇逸出:“念。” 公证人和律师都站好,律师拿着文件夹,站在钟蓉身后开口: “曾丽娟女士生前通过口头遗嘱,经应铎先生、麦青小姐共同见证,嘱托应铎先生将其全部财产,在其离世后,转赠给孙女,即钟蓉女士,财产明细为羊城天河房产——” 本来艳阳的天,忽然起了风,律师手里的文件都被吹得呼呼翻飞,律师的西服衣摆都吹开扣,但还是专业地纹丝不动,站在原地念着: “……一套,占地面积为五百六十三个平方,存款遗产为六十三万,未到期债券十万———” 风越吹越大,律师都有些站不住,说话的声音被风吹糊:“……股票……另有…金……镯……” 麦青穿着高跟鞋都有些站不稳,忍不住后退一步。 应铎仍然岿然不动立在风里,但面色冷肃,看着婆婆的墓碑。 黑白照片上,和蔼可亲的老人笑得慈爱,皱纹都温柔耐心。钟蓉的伤口被风吹得疼痛难忍,拿手去挡着自己的脸。 麦青心道不应该,今天出门前查过天气预报,羊城并不是大风天气。 而风水师傅站在原地,看着天上纷飞的金箔金钱,好似一瞬间成了雨,淋遍众人。 他喃喃:“不应该有风才对。” 山阴处,怎么会有风。 满天金箔如西风黄叶翩飞,纷纷飞鸟盘旋环还,肃穆得只剩黑白色的墓园如下一场不甘的金色暴雪,一片金箔飘到唐观棋头上,而她丝毫不知。 风水师傅话音刚落,风徐徐落停。 但停风的一瞬间,就像是被风吹的一样,刚刚燃得颇好的香,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全部从中间断开。 无论是否被风吹断,香断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求神时,神无法逆转所求之事,如人之将死,无法调头,二是供奉先人,先人不满。 本来数人点的一排香,此刻全部从中间断开。 唐观棋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的手颤抖着捂住了嘴,有些不敢相信。 在场的人全部都死定在原地,或是吓得退后一步。 钟蓉被跌落的香烫到手,尖叫着起身,一直抖自己的手:“啊!” 麦青立刻要请罪:“boss,对不住,我没想到这位调香师制香水平如此不过关——” 律师也还想读,但应铎忽然出声:“停下来!” 应铎一向温和儒雅,突然来的一声呵斥,几乎是逼停律师,吓了众人一跳,律师和麦青都赶忙停下。 而唐观棋站在柏树林里,却感觉那阵风好似没有远去,只是变得微弱。 余风卷过她身边,被风眷顾着衣角,好似婆婆驼着背,过来拉一拉她上衣衣摆,被风牵扯的地方,刚好是婆婆拉得到的位置。 一滴滚烫硕大的泪水,从僵在原地的唐观棋眼中滑落。 婆婆, 是否婆婆在这里? 她努力伸手,去轻轻握了握衣角,想试图探寻到一丝一毫婆婆存在的痕迹,而不是她自己误以为的巧合,不是意外。 温暖的清风拂过她手背,又暗无天日地消失。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怕一动,风就离开了。 哪怕是她自己迷信,自己自作多情,她都想多捕捉一刻疑似来自婆婆的风,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一阵风。 而墓前的众人捡文件的捡文件,捡纸钱的捡纸钱,除了应铎,无一人敢面对墓碑,全都是极力躲避,心中害怕。 毕竟谁都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钟蓉一开始还无察觉,但手上烫出来的疤火辣辣的,痛得她要死,但一转头,看见墓碑上的老人对着她笑,明明是静图,她却吓得跌坐在地。 而香支,全部如唐观棋所愿地从中断开。 唐观棋看着那一地的香,看着形容表情皆乱的众人。 她眼眶发红。 是不是婆婆不怪她,婆婆不怨她,婆婆不气她什么都想要,不恼她什么都贪心? 而应铎面色冷沉:“继承的事情搁置,十年内都不论,钟蓉,你回港城,好好反思你近来的行为。” 钟蓉此刻已经吓得破胆,哪有心思去听,只是一个劲儿往后退。 应铎将手里的文件给回律师:“麦青。” 麦青立刻抬头。 “让专人去打理婆婆的遗产,暂时不让任何钟家人染指。”应铎一语落定。 90.第90章 我来找你 第90章 我来找你 本以为婆婆是不愿意他苛待钟蓉,但这一刻看来,却是婆婆不满他管教钟蓉不严格,连遗产都还给她继承,拿着这么大笔钱,怎么能让她学好。 也是,婆婆这样正直的人,怎么可能纵容孙女犯出这种事来。 应铎似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钟蓉一定要严惩。 他示意助理把钟蓉送下山。 应铎重新去点香,但唐观棋亲眼看见,他拿的是她做过手脚的香,她略抽气,果然,刚点上没多久就断了。 应铎都还未撤回手,香就点在他手背上,似婆婆不满,打晚辈打出的戒疤。 他眉头都未皱一下,就像是毫无痛觉一般,只是将跌落的香捡好,拂散香灰。 片刻后,却毫不犹豫下更重的惩罚:“回港之后,立刻让人去收回浅水湾公馆,让钟家搬出去,对钟家家具公司的投资也撤出,以后不必理会钟家的诉求。” “好,我记住了。”麦青连忙再拿另外的香去点。 表面镇定,额头已经出了冷汗。 无论哪包香,今天怎么都断? 唐观棋听不太清他们说什么。 接过新燃的香,应铎还记得嘱咐:“不需要找调香师麻烦,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麦青低头:“好。” 应铎俯身再插上香,所有人屏息静气地看着那几柱香,终于,香烧到中上段,都安然无恙。 众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走了之后,唐观棋也悄悄下山。 自己一个人去走和婆婆行过的河边街,食婆婆经常食的猪脚饭。 店主看见她还笑,一边捞面:“靓妹,好久冇见你喔。” 她笑了笑。 店主不知道她哑了,还和她说话:“还是老样子?” 她点头。 店主先把猪脚和饭送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调火,问她:“配菜要酸豆角还是酸笋?” 唐观棋始终没声音出,店主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而唐观棋很安静地,微笑点了一下墙上菜单写着“酸豆角”的地方。 店主一下有些不解,看看她又看看菜单,终于意识到:“你把声点回事?”(你声音怎么了) 唐观棋只是笑了笑,用圆珠笔在菜单上写:“发生了些意外。” 店主意识到小姑娘是不能说话了,动作凝滞一瞬,热腾腾的蒸汽在背后飘摇,不由得感慨一句:“唉呀…你婆婆知道就会心痛。” 她笑着,眼泪却跌进饭里。 婆婆不会心痛了。 婆婆已经走了。 根本不再有机会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应铎是怎么对她的。 过了一会儿,以前一贯不钟意唐观棋的老板娘提了瓶豆奶进来,放到唐观棋手边,还只摆出以前那副讨厌漂亮小姑娘的样子,生硬道: “今天你的饭我请,你一个学生妹,能省则省。“ 唐观棋对她笑,她也只装面冷,抱着胸坐在收银台后。 她食完饭后,店主还拿了两罐酱菜给她,热情道:“带回去食,香港这么好,妹妹可能看不上我们这点嘢,但是自己酿的,比外面的好。” 她看了一眼老板娘,老板娘只是别过脸去,当没看见。 她无声做出谢谢的口型。抱着那两罐热情的酱菜坐上返港的高铁,看着窗外景色。 以往去羊城,都是婆婆给的零钱、织的毛衣、自己磨好的核桃,现在,余温只有这两罐酱菜。 是婆婆曾经的人际关系。 可以勉强汲取婆婆曾经的余温,她不自觉抱紧装着酱菜的袋子。 高铁直达西九龙站,她一出站,却看见了周成恩。 他在站外对她摆手。 唐观棋惊讶。 周成恩大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帆布袋:“给你发信息,你说你在高铁上,我猜你最多两个钟就到了,刚好我过对岸,能在这边等你一起回去。” 唐观棋颇为意外,而周成恩很自然地走在她旁边:“食饭未?如果没食,我知道这边有家日料不错。” 她连忙表示她吃了。 周成恩还是笑着:“好,有冇哪里想去?” 她笑了笑,拿手机和他说:“不如去这边的文化长廊散散步,吹吹维港的风。” 青年有些不自在的羞涩:“好,我先去买两个富豪雪糕,你等我。” 保镖在关口外等着唐观棋,果然等到她,看见她和男同学行街吹风,有说有笑。 一连几天,因为df的事情,应铎相当忙碌,总是被df的董事会召去,一并商议收购事宜,毕竟他又是甲方又是乙方,少了他这个会都开不下去。 坐在主位上,听着众人发言。 df是他被绑架撕票长兄的公司,他少年时最羡慕的也是长兄,永远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好不容易散会,他想问一句观棋的近况,却又算了。 已经断了,不必给自己太多念想。 妹妹仔也应该过新的生活。 麦青来报钟家已经全部搬出浅水湾公馆,自己找了地方住,虽然被清理出去的时候大喊大叫,闹得周围都不好看,但到底是清了个干净。 应铎轻轻转手上的银戒:“好,以后钟家的事不用向我报了,钟伟雄的新闻暂时能压则压。” “已经找了公关人员和专门处理企业法律风险的律师过去,以后也不会再报了。“麦青应声。 他听着,微微颔首,思维略微游移到其他事物上,想问麦青些什么,却一时间沉默着,没有问出来:“知道了。” 中环y capital顶上的鎏金字样耀眼,尤其在傍晚夜色之中,奢华大厦立在国际都市的繁华地带。 应铎的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司机忽然缓缓停住,应铎抬眸,淡声道:“怎么?” 周叔看向车外,支支吾吾:“您看……” 应铎隔着防窥车窗往外看,一个穿着吊带长裙的女孩站在车库边的日本晚樱下,电影蓝调一般的夜晚衬得她肌肤更白,画面如同画报,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他视线一滞。 周叔有些为难:“我们是开过去还是———” 话音未落,应铎已经打开车门,车门有沉硕力量感的关门声响起。 应铎站在车外,而阔别一周未见的女孩,就站在不远处。 细细密密的青丝随风荡漾,飘过她细白单薄的肩膀,丝绸长裙上隐秘流银的山荷随灯色若隐若现。 一双眼仍旧炙热倔强,带着湿润的淡淡委屈,就这么在风中静静看着他,好似是怨他,又好似爱他。 91.第91章 这次我爱够就会离开 第91章 这次我爱够就会离开 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这样带着泪意看他。 就能引起人的万般思念。 哪怕知道她冲动,不理智,他知道她犟得很,不成熟,和他一开始以为的她不能完全一致,可是这一刻,看着她闪着泪光的眼眸,他还是会心软。 应铎高大的身影立在车边,未说一字,只是视线凝视她,看她微微偏头,黑黝黝的眼眸含着晶莹眼泪。 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在涌动。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怪得好似在陆地养鱼,海底种树。 只是一眼,就会知道合不合适,有无磁场吸引。 他钟意小姑娘,应是钟意她美丽的倔强的旺盛的狼狈的傲然的残缺的冲动的璀璨的。 爱一朵山荷,无法只爱她淋雨半湿时透明美好的姿态。 也要爱她脾气孤僻,爱她生于阴湿,爱她旧茎臼疤,爱她居高难寻。 这些组合起来,才是活着的唐观棋。 然而应铎只是走近两步,轻声问:“怎么来这边?” 她眼中也许是泪光也许是璀璨眼眸折射的灯光,只是看着他,没有说想他。 应铎的声音沉沉缓缓,只是像平时和她聊天一般:“中环有认识的人?” 她看着他,微微摇头,发丝随暧昧的夜间海风飘荡,给她蒙上一层油画般的朦胧性感。 应铎浅粉的薄唇轻轻一张一合:“没有认识的人,怎么来这边?” 她突然跑前两步奔上前,垫高脚,温热的唇瓣吻到他微凉的薄唇上。 应铎的思维好似在她吻上来那一刻宕机,本来有很多话想说,这一刻只剩下她周身的杜桑甜香,他想深刻吻下去,却在要做出来的那一刻忍回去。 中環奢侈的灯光落在他高挺鼻梁上,镀出一道金色的笔挺直线,走势陡险,在她侧首吻他时,抵到她面颊。 唐观棋的脚跟轻轻落回原地,两人的唇分开。 她的眼眸仍然楚楚看着他,应铎的视线浓稠得像是黑雾,嘴上却只是温淡又绅士问她: “不是分手了?还来找我。” 女孩在他高大身影遮挡下,应铎背后不远处的司机根本看不见女孩。 年轻女孩直接被挡了个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有应先生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的眼泪跌落来,好似能烫到应铎,他立刻伸手去擦她的泪痕,粗糙的薄茧略过她柔嫩的面颊,应铎低声道:“我说错话。” 唐观棋的眼睫毛都被眼泪打湿,乌黑地贴在她眼下,显得人的眼睛更亮,让人有见清河之感。 他大掌托着她的脸,拇指轻抵在她脸颊上:“回来了,还走吗?” 她看着他,却是幅度很小地点点头。 他知无法留,小姑娘心里的疙瘩怕是无法消去。 他也一贯不强求,只是他这一刻,也想她留下而已。 未来难辨,他也不知自己将来是否就不想她留下。 他托着她的脸,给人一种他正在无边宠溺眼前人的感觉:“这次准备在我身边留多久?” 她只是单手小幅度地打手势,给出一句日后会让他无比痛心的话:“我们能走多久就走多久。”应铎看着她,不知这句话给自己下的慢性毒药以后有多强烈,此刻只是轻轻用大拇指抚摸她的脸:“好。” 他松开她的脸,转而握着她的手,用大掌完全裹着她,转身往前走两步,敲了敲车窗。 周叔连忙将车窗降下来。 应铎淡声道:“先把车开回寿臣山,我等阵自己回去。” 周叔余光飘向男人背后的小妹丁,连忙应:“好。” 应铎握着唐观棋的手,带她从车库的电梯上去。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气氛汹涌得好似攀着人的身体往上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应铎始终牵着她。 唐观棋垂眸,看见男人修长手臂上清晰的青筋和血管,衬衣衣袖整齐叠起一节。 她不自觉地靠近他,贴近他庞大的身体,用清弱的肩膀贴着他的手臂,体温相贴似乎都有安全感作祟。 电梯行至一半,他带她换乘了另一部董事会成员才能乘坐的电梯,她试探着抱住他的手臂,用自己柔软的身体去贴他。 电梯一直到达顶层的办公室,是应铎的办公室。 指纹开门的时候,唐观棋也抬眸看着男人起伏的轮廓,他很快开了门。 打开门,男人牵着她进去,把门关上那一刻,把她抵在墙上,低声问她:“有冇话同我说?” 她轻轻摇了摇头,但男人身上气息已经逼近,她在黑暗中感觉到唇齿被撬开。 中环的夜色灯光下,光鲜亮丽的都市精英过马路匆匆,穿着昂贵的套装,拎着名牌包,也许手里还有杯咖啡以敬夜色。 唐观棋呼吸有些紊乱,但手抵在应铎胸膛上,却怎么也推不开。 她曾经在网上看过讨论,说接吻时,女孩是否真的推不开男人。 底下有高赞回复,说越亲密越推不开。 她的手好似是软面条一样,明明平时她一点就炸,但此刻却像是任人欺负无法还手的包子。 以前冇拍过拖,不知那些回答真假,此刻她实验过,终于知道,原来是真的。 哪怕对方都没有用力压过来,她一点都推不开对方高大的身躯。 落地窗外看不见其他建筑的灯光,因为这里已经是最高处,只能余光扫见底下的光污染,一层层的黄色光晕。 应铎微微离开她的唇,缓声问她:“想留多久?是几个月,还是一年半载?” 这点距离,无有空间给她打手语,她摁亮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机,打字给他看:“等我爱够你,就会离开。” 他轻轻抚她的长发,男人带着磁性的低音在夜色中格外迷人:“希望你尽兴,一次就过瘾,不需要过段时间就来找我。” 她很轻很轻地扬起水艳的唇,对他微笑:“应先生应该很忙,所以,我不会经常来打搅你的。” 这一刻,她给人的感觉是, 她暂时无法割舍,但不会在他身边久留,因为她是试着来他身边,逐渐真正离开他。 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前排求票,这个周末,二十张月票加更一章~ 92.第92章 不像婆婆的孙女 第92章 不像婆婆的孙女 应铎心间有很轻的心悸,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他一开始被她吸引,就是因为她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聪颖,他少时没什么机会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一直是被人忽略,她偏不是。 她要就争取,哪怕知道和他之间距离如天堑,她亦聪明得所有事情似乎她都可以破局,哪怕她显得偏执,强势,冲动,反而更真实,他偏爱这种魅力。 现在小姑娘选择逐渐远离他,也是这种人格应该有的高傲。 他不强求她留,温声道:“如果可以,多来找我,也许能扭转心意也不一定。” 她的眼底却有他读不懂的哀伤:“应先生,其实是我被你筛掉了。”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却不知道她话里的深含义,他此刻应该受万柄利刃所刺。 想到也许待着待着,小姑娘就会不想走了,毕竟她如此重情。 “今晚愿不愿意同我在中环住?” 她似犹豫了片刻,随后才轻轻点头,纵容自己的沉沦。 他大掌落在她发间,声音微微发哑:“乖。” 唐观棋再到中环的这处复式顶层时,和第一次不一样,佣人没有第一次那么惊讶了,好像她会常住一般,为她准备了睡衣拖鞋。 她洗过澡之后,坐在床上,只是坐着,没有想去找应铎。 应铎处理完工作,猜测小姑娘可能会在他房间,但打开门,她并不在。 房间空空荡荡。 换成以前,怕是他还未进房间,她已经主动要和他一起。 到底还是在妹妹仔心里落下旧疤。 片刻后,有佣人敲了敲唐观棋的房门:“小姐,应生让我问您,要不要食夜宵?” 没有回应,佣人不知道对方听到没,只是试探地再敲了敲门:“唐小姐?” 门一下打开,佣人吓了一跳,但立刻道:“餐厅已经准备了夜宵,先生已经在餐厅了。” 唐观棋微微点头。 佣人才离开。 她走到餐厅,看见男人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餐点仍完好,并未用餐,只是看手机,在处理信息。 浅酌一口助眠的葡萄酒,霞色浓郁浅碰薄唇,放下高脚杯,见她来了,温声道:“出来了?” 唐观棋不言语,走到他对面坐下,才轻轻指他,又将右手手掌平放在下巴处,指了指自己: “您在等我?” 应铎脾气颇温和,哪怕她耍脾气,他亦依然道:“在等你消气。” 她没说话,但开始拿叉子叉餐点,慢吞吞地吃。 应铎知道不必操之过急,也不逼她现在就要接受,从容地操刀切盘中鲜虾:“明天放假?” 她轻轻点头。 应铎漫不经心道:“可以在中环住两天,熟悉熟悉周围,毕竟以后你也有可能在中环供职。” 她只是抬起头,眼睛潮湿地看着他,哪怕是怪他的。 都看得人心软。 应铎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要不要过来?” 唐观棋放下刀叉,应铎亦放下,背贴着椅背,让上身和餐桌之间拉出空位。 穿着睡衣的妹妹仔走过来,一下扑到他怀里坐着,应铎单手搂着她的腰:“还恼我?” 她一个字都不比划给他看。 应铎搂着她,温声道:“三千万收到未?”她靠在他宽肩上,只是用那双黑得温热的凤尾眸看着他。 应铎抱着她柔软的身体:“置屋买车或是投资都随你,不够可以再开口。” 她低下头,没看他。 应铎揽着她,是阔别一周来的第一个拥抱,哪怕她不言语,起码都是给了台阶。 她傲,他也知道,但他的阅历已经足够包容她的脾气,等她逐渐融解。 他倒没有他有权有势就需要她一直来就他,他冇必要哄她的想法,如果拍拖期间都因为自己多金多势就自觉高人一等,其实最后维持关系的,就只有钱权了,对方还能忍他,只可能是因为钱权,他不想这样。 他饮一口葡萄酒,想问她要不要饮,发现她居然累得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闭着眼睛的时候安安静静,浓密黑睫搭在下眼睑上,漂亮得像刚刚淋过雨的梧桐,树叶新绿清亮,浸了雨水的树干深色均匀。 不像她醒的时候,总是很傲。 他把她抱起来,放她到床上。 等唐观棋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记起昨天夜宵还没怎么吃,就睡着了。 她起身去刷牙洗脸,一出房门没多久,一个打扮十分精致的青年就凑上来:“唐小姐,我係史蒂文。” 麦青连忙跟上来,怕吓到唐观棋:“之前的伊文已经开除了,史蒂文会手语,您可以自由同他交流,以后您的事都可以交代他处理,史蒂文很可靠。” 唐观棋看向那个男人,觉得到底是个男人,这样怕是不太方便,结果对方兰指一翘,她就意识到,其实是姐妹。 史蒂文动作婉约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衬衣里的丝巾:“唐小姐,今天麦主任叫我陪您去行街购物。” 他视线不动声色扫过唐观棋稍显幼稚的麦兜睡衣,对一个身材长相都上乘的靓女穿成这样,露出些不理解。 唐观棋:“……” 她沉默片刻才点了一下头,表示好。 史蒂文对于能打扮靓女十分开心,桀桀桀地捂嘴笑起来。 唐观棋:“……” 而应铎一大早离开港城,去了羊城。 因为上次祭拜时,婆婆很不满,应铎这次独自祭拜,什么人都没有带上山。 保镖也只是在山下等着,没有跟随。 他站在婆婆面前,看着老人和蔼的笑眼,点着蜡烛,轻声道:“婆婆,我来迟。” 而老人只是永远笑着,不言不语。 应铎其实觉得有层迷雾蒙在心上,但他又具体不知迷雾所指,在婆婆面前开口提,也显得多有不必。 但他最近总是觉得不对劲。 沉默很久,只是将金箔压在唐菖蒲之下,在山上独自待了很久才下山。 回到羊城天河的老屋,应铎看见那个已经被开锁师傅打开过的碗柜。 锁头和那把打不开锁的钥匙仍放在柜顶。 他无由来地去试,但钥匙插进锁里,还是打不开。 连一圈都转不过去,像是这把钥匙和这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钟蓉说是拿错,应铎其实当天就试过用这把钥匙开婆婆老屋所有的门。 没有一扇门开得了。 就像钟蓉说的那家斑斓糕,和婆婆桌上摆的没有一点相似。 他隐隐有一个想法,但并未有完全的轮廓。 钟蓉,不像婆婆的孙女。 93.第93章 漏勺街坊 第93章 漏勺街坊 哪怕证据确凿,哪怕人证物证俱在,女儿是唯一的,女儿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对婆婆的回忆、形容、表述,全部都对得上。 他依然觉得,钟蓉给人的感觉如此片面。 kk是kathy也合理,但kk在父母膝下,未免被教坏太多,尤其是推人下楼梯这件事,他觉得割裂感太重,无论如何无法将这件事和kk联系起来。 觉得kk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 而港城,唐观棋和史蒂文下楼,麦青没想到这么快复合,想来也是boss真的钟意唐小姐。 她也跟着唐观棋,这个小区的住户里有不少著名影星、富豪,唐观棋坐电梯下来的时候,遇见楼下的住户,对面看见她有些意外。 但也只是平静按了楼层。 但下到地面层,她散步出园的时候,刚刚那位住户和朋友一起,路过唐观棋时窃窃私语。 但对方似乎也不怕,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我记得顶楼不是应生住吗?” 一个唐观棋曾经在银幕上看过的女明星慢悠悠抱胸走:“包养的女学生啰,你看这个妹仔这么年轻。” 对方打量的眼神飘过来,上下扫视唐观棋,带些嘲笑和轻蔑,只是一眼就能感觉到不善:“哦…” 拉长的深有含义的哦字让人不适。 其中一个感叹道:“也难怪,男人,哪有有钱不享受的,这个确实也漂亮,适合做这行。” 唐观棋只是听着,没有面对面去刚,毕竟她对于应生来说,也确实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 应铎让保镖提礼物去拜访了十几位和婆婆有关系的邻居好友,当时也是他们帮忙认亲钟蓉,说清楚钟蓉的情况。 他没有太多时间去一家家见,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该淡去的也应该慢慢淡去。 他从老屋出来,锁好门,准备返港,找人再从头查钟蓉一遍,搞清楚不对劲的节点。 看见有个阿婆坐在门口的大树下,看曾婆婆的屋子。 神神叨叨的,嘴里似嘲笑似感慨“老太婆,死得不值啊。”“你看看你的孙被人欺负。” 应铎本准备直接路过,忽然有股直觉,让他停住脚步。 他温润的声音响起:“阿婆,你认识这家的人?” 谁知那个刚刚还在抒情的阿婆转头就是一个白眼,浓烈的情绪让她瞬间撇开关系: “我?我同她凑不来阵,我们几十年前就断了,我就是知道她孙女现在也过得不好,坐在这里笑她。” 钟蓉是过得不好,已经毁容,但应铎倒没有想到这件事传得这么快。 这位老阿姨,他之前从未见过,也没有见过她和婆婆来往,倒是他对婆婆关系网的疏漏。 和婆婆有关系的人基本他都在婆婆离世后见过。 有仇的他倒是未见过。 他不由得轻笑,觉得有意思:“阿婆和曾婆婆有仇?”那个老阿婆看了一眼从气质到衣着相貌都出挑的男人,感觉就不像他们这一圈的街坊,就手腕上那块表感觉就不便宜。 不知道是曾丽娟哪个亲戚,曾丽娟竟然还有这么标致的后辈。 阿婆似终于找到了可以控诉曾丽娟的对象,一把挽起袖子: “你睇下,这个疤就是她打出来的,几十年前的事了,我想让她让我两尺土种豆角都不肯,说她老公要种剑兰,这两尺要留着种剑兰。” 应铎能听到和婆婆有关的事情,是很难得的。 他落座在对面的石椅上,难得有耐心,用他宝贵得一秒千金的时间去听一个老人家无意义的抱怨:“那确实是恶战。” 那个阿婆喋喋不休:“我说我每年给她点豆角,她死都不肯,同我打起来,痛得我真是,这个死老太婆。” 应铎眼中带着很淡的笑意听:“几十年前,你们很熟?” 谁知阿婆立刻否认:“她老公不是叫唐昌朴吗,我同她根本不熟,但她老公是我发小,这栋屋是她老公的,我以前就住隔壁,是被迫同她凑在一起的。” 没想到婆婆还有一个这么亲近的旧人,应铎颇感意外。 对方还吐槽着:“什么剑兰呐,唐昌朴种了一院子剑兰,还没种够?我还不知道唐昌朴?天天去出任务,早上七点出了,晚上大半夜才回来,哪伺候得了这么多剑兰。” 剑兰,应铎无由来想到唐观棋的眉眼,她在病床上虚弱看着他,写下拜托他送一束剑兰到墓前。 不知为何,心陷了一瞬。 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原来婆婆中意剑兰,是这么来的。 应铎淡声问:“曾婆婆的丈夫很中意剑兰?” 那个阿婆嗤一声:“你们年轻人就是对这些不了解,唐昌朴唐菖蒲,唐菖蒲就是剑兰,唐昌朴肯定中意剑兰呐。” 他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涌上来,但仍旧镇定斯文地问:“当时婆婆老公种的是哪种剑兰?” 阿婆哪记得清,几十年前的事了:“是哪种我就说不出来,不过是黄色的,里面的芯是红的,他老公不是警察咩?红心剑兰,寓意最好,他们警察可能就钟意搞这种嘢。” 应铎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机,搜出圆叶唐菖蒲的图片,在石桌上推到老阿婆面前: “是这种剑兰吗?” 那个老阿婆一看就知道:“没错!就是这种。” 这种,就是妹妹仔一周前拜托他带上山的剑兰。 那个阿婆絮絮叨叨:“曾丽娟也是有报应,她的儿子领来的那个媳妇,真是不行,老是欺负老实人。” 应铎直觉不对,缓声问:“她的儿子不是走失了?” 阿婆一拍大腿:“哪有,二十岁那年找回来了,还同她养女结了婚,当时我们还说金玉良缘,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 说起来就让人唏嘘:“结果她养女同她的儿子结婚,就是怕她把财产留给她的儿子,怕曾丽娟不给她,索性和她的儿子结了婚,真是跌到钱眼里去了!” 应铎有种雾气正在被一只大手完全剥开的感觉,而这个过程像皮肤从身体上被撕裂一般,是带着剧痛的,这个素不相识的阿婆说的,和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他缓声开口: “和养女结了婚?” 94.第94章 应生跪搓衣板预订 第94章 应生跪搓衣板预订 阿婆肯定道:“是啊!她那个养女,真是说了都脏我的口。” 应铎脸上已经没有笑了,声音依然不急不慢:“是不是叫曾芳的养女?” “不然还有哪个养女?她就得这个养女,真是引狼入室!”阿婆瘪了嘴。 应铎微微皱眉,声音在晚风里又重又轻:“但我所知,她的养女嫁到了香港。” 阿婆说起自己发小的血脉被这么害死,就恨得牙痒痒: “还不是全靠她那个死养女搏命搞死了她的儿子!不然怎么会再嫁!” 血淋淋的过往被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揭开,应铎的血液似乎被拂过的晚风从毛孔里抽出,以至于接触到风的肌肤都微凉。 曾婆婆从来报喜不报忧,很少提不好的事情,让人难受,而她不多提的那个儿子,应铎一直以为是没有找回来,根本没有想过是找回来了但早亡。 如果那个儿子是早亡,如果曾芳嫁的这个丈夫不是她所嫁的第一个人。 那孙女呢? 孙女是否也有猫腻? 应铎心跳恻动:“曾芳怎么弄死了曾婆婆的儿子?” 而那个说着和曾丽娟有仇,说起这些却红了眼,心疼曾丽娟的阿婆,恶狠狠地说: “养女逼她的儿子一直做工揾钱,要他搞钱给她用,他儿子被拐到浙省,养父母是做生意的,去世后还留给他一套江南园子,儿子也是做生意,就一直谈生意应酬,全国各地地跑,去签合同批货,猝死在谈事的酒桌上,才二十六岁,就这么死了。” 夏日的风似乎都是寒凉的,吹过应铎的衣摆,冷风从空荡荡的衣摆里钻进来,宽大的胸膛有被冰冷海水灌溉的感觉。 阿婆骂着,眼泪却湿润了眼眶:“听说那座园子后来也被曾丽娟养女卖了,换到的钱,全部被带走,曾丽娟这个死老嘢,不知道捡些什么牛鬼蛇神回来养,把这个家活生生养散!” 那些尖锐的、疼痛的、鲜血淋漓的过往,却从一个和曾丽娟有旧仇的老人嘴里嫉恶如仇地说出来。 应铎却从未从曾婆婆的任何一个亲戚朋友口里听说过。 一个都没有。 他们甚至没有提过曾芳是二嫁,没有提过婆婆的儿子曾经被找回来阖家团圆。 他们只是在婆婆死后的葬礼上大哭特哭,然后和他说曾经和婆婆有多要好,记忆有多美好,多痛心婆婆的离世。 叫他一定要照顾好钟蓉,不要让婆婆唯一的后人过得不好,要给她衣着,给她饭食,供她读书。 甚至还有人跪下给他磕头,求他对钟蓉好一些。 那些亲戚好友他都是第一次见,说的话却让他心痛如割。 所以在第一次见钟蓉后,哪怕她表现得再让人失望,他都只是和她说,有什么想要的,写下来,我叫人去办。 听麦青说写了很多,什么被人在私立书院欺负霸凌,住的屋子狭窄,同学笑她背假包,ib的课程好难她读不出,怕以后都没有大学上了。 应铎只是说,全部去办妥,她想要的都给她。 所以,钟蓉成绩这么差,却可以通过捐钱的方式进qs排名过得去的学校,钟蓉的爸爸如此无能,却可以成为在港城赫赫有名的家具商,有数不清的资源和渠道销货,只要愿意做就有源源不断的收入。曾芳亦粗鲁不堪,却可以和贵妇们走在一起,打牌逛街,通身名牌。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一句, 这是婆婆唯一的后人。 是,他知道,这是婆婆临终前都嘱咐他帮衬的小孙女。 再不堪都好,他可以教可以忍。 但这一刻,那些被无数证人板上钉钉的事实,却以不一样的面貌卷土而来。 他唇瓣嗡动:“后来呢?” 那个阿婆的眼泪跌落来,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一脸刻薄地骂: “后面养女嫁去香港了,曾丽娟还跟着去香港找工做,你说曾丽娟这个死老嘢是不是蠢!这个养女都逼死了她的儿子,她还跟着去,换成我,不打死这个养女都算好了!” 对面的人明明是在咒骂,应铎却有从未有过的真实感,哪怕这种真实感是锥心刺骨的。 那个阿婆十分看不惯,这么多年来都还积在心里: “听说是她的新郎婿很嫌她,曾丽娟住在香港,但不同她的养女一起住,就是时不时去看看孙女,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我想如果不是这个亲孙女,估计她根本都不会和养女有这么长时间的联系了。” 应铎一瞬间似被雾外的大手握紧心脏:“什么意思?” 那些觉得奇怪的,矛盾的,不解的疑惑,在有始有终的咒骂叙述中,似乎准确瞄中了一切的关键。 那个阿婆还不明白他问什么,怎么这都不懂:“什么什么意思?就去看自己亲孙女啊。” 应铎却紧抓不对的那个点问:“曾婆婆的孙女和她是有血缘关系的?” 那个阿婆一脸不可思议,似乎惊讶于这个气质这么好的年轻人竟然是个傻仔,连自己的孙女应该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都不知道: “是啊,你是不是傻咗?亲孙女亲孙女,没有亲缘关系怎么会是亲孙女?她亲生儿子的亲女儿!” 他恍然想起曾芳说婆婆的孙女和婆婆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是婆婆人很好,领养了她之后,又对她的孩子视如己出。 一直都这么善良正直。 这也的确是婆婆的作风。 应铎当时只是遗憾,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身上还流着婆婆的血。 而众人的叙述也一致。 那个阿婆还在念念叨叨,又似嘲笑又似遗憾:“这几年回来,我还以为她回来享福,结果还不是过得这个样,前几天我的女婿还说见到曾丽娟的孙女,她过来我家店铺食猪脚饭。” 应铎眉头皱着。 但钟蓉前几天忌日是来过羊城。 可他直觉感觉不对。 阿婆扇了扇大蒲扇,更加遗憾,更觉得自己的发小命苦: “那个孙女这么漂亮,长得这么像唐昌朴,竟然哑掉了,才二十岁,真不知是得罪哪路地仙,这一家血脉短命的短命,残疾的残疾。” 95.第95章 是我负你多 第95章 是我负你多 应铎好似整个人都被淹没入深海,有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涌过来,要把他摁在没有阳光天日的海底,体验某个人某一刻在海里的窒息剧痛。 哪怕他这一刻,不知道是谁淹死在海底。 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一向平静惯了的人,面对大风大浪从未紧促害怕,这一刻,声音哑得自己都快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哑了?” 婆婆的孙女,怎么会是哑的? 那个阿婆激烈反驳道:“怎么不是哑了,我女儿亲眼看见的!我女婿问她要酸豆角还是酸笋她都说不出来,指着菜单让我女婿看的。” 有那么一刻,应铎无由来想起了唐观棋。 小姑娘笑得苍白无力,背后的窗子大开,海水荡漾,海风蘸了墨一般的深蓝,她在病房里写给他看,剑兰要圆叶唐菖蒲。 她嘱咐得很清晰。 圆叶,唐昌朴。 面前的阿婆念个不停,心里的苦终于找到人说: “我不中意她家,我都想到昌朴,昌朴是个好人,又老实又热心,没想到儿子孙女都被人家欺负死,捡来的果然性子还是随原来的坏父母,能丢孩子的会是什么好人?就不应该捡那个养女回家养的。” 那个阿婆说得心里堵着的气终于有散去的感觉。 在曾丽娟屋前坐了两天,一直都是自言自语,她其实知道曾丽娟老是来帮衬她女儿女婿的生意,就是想同她和好。 但她到曾丽娟死都没有低头,早知曾丽娟死得这么突然,她就和她说话了,不至于连个劝曾丽娟的人都没有,一辈子被那个养女搞得子死孙残。 她叹气:“我叫我女儿拿两罐我腌的酱菜给她孙女,可怜死了,这个年纪就哑了,一个穷学生,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有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从心间浮起:“阿婆,曾婆婆的亲孙女姓什么?” 那个阿婆忽然高声哔哔叭叭: “还能姓什么?她的儿子跟养父母姓,但是都回家了,肯定不会让亲孙女再跟着养父母姓,当然是跟昌朴姓唐!难道还要跟那个死养女姓?” 有某一刻,遇到唐观棋的第一日,他曾听过的话再次流转过他耳边。 麦青还特地和他说:“这位小姐有在册子上签名,唐观棋。” 他当时还觉得有些意外,钟家的人姓一个完全无关的姓氏,特地确认一句: “姓唐?” 麦青应是。 却不知道那是命运给他识破一切的第一关警钟。 他第一次送她回家,问她和钟家是什么关系。 那一刻少女的反应在不同的视角里卷土重来。 夕阳之下,少女似乎僵住了,他以为是寄人篱下借住在亲戚家,开口艰难。 而她打下一行:“钟蓉的远房表姐。” 当时她不敢看他,而他当时以为是小姑娘害羞。 这一刻猛然意识到,她是怕谎言被拆穿才低下了头。 她根本不是钟蓉的表姐, 她是曾芳的亲生女儿。 她是这个家最应该受到善待的人,却成了过得最夹缝求生的人,以至于她都不敢说自己其实是亲生女儿,怕别人笑她。 钟家对她的种种,能丝毫不让外人怀疑,她只是一个借住在钟家的远房亲戚。 应铎的呼吸都被烫到。在曾丽娟的老屋前,面前的阿婆喋喋不休,而应铎看着对方的嘴一张一合,却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 真相如火一般烧灼上身。 他曾问唐观棋在书房驻足,是否是看出有窃听器时,她愣了一下,眼带泪光,笑着比划和他说: “那块棋盘,真的很漂亮。” 他以为泪光是错觉,只是她眼睛太清亮,光点折射得太多带来的幻觉,毕竟她的确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原来那一刻,她的灵魂的确在哭泣。 曾认为那句话是小姑娘看见有窃听器,又不好和他开口,随便找的理由。 但她在书房驻足的那十几秒,原来真的没有发现窃听器,而是发现了她被窃取走的人生。 原属于唐观棋的,美好灿烂的人生。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他没听懂,反而冤枉她。 应铎浑身的血液似乎成了岩浆,在延迟过温的地震带安稳,拖延过良久的休眠期之后,带来的是千百倍烧焦般的灼痛,比一开始就爆发更加尖锐地痛,积累了无数足够爆发的薄弱点。 太多细节,和唐观棋在一起,她那些沉默,犹豫,迟钝的片刻,在当时只是一闪而过,在这一刻,却成为密密织起来的一张大网。 已经见多风雨的应铎,这一刻竟然不敢去想,唐观棋看见自己的棋盘被他摆在书房里那一刻的震颤与惊愕。 以为与他萍水相逢,原来和他本该熟识。 她笑着,哭着,平静询问着,无力说再见时,她湿润的眼睛,失望的表情。 似乎被一帧一帧慢放,无比清晰地展示在他眼前。 和钟蓉这次争执,她一直任人编排,直到钟蓉说出那句“你对得起我婆婆吗?” 一直平静听着的她突然无来由地冲上前,要抓烂钟蓉的脸,冲动得整个病房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当时觉得奇怪,去握她的手阻止她,她看过来那一眼,那样如坠深渊,那样不敢相信,那样绝望而深刻。 他没有看懂,他以为只是失声的愤怒。 原来那一刻,她是在说, 你为什么在帮骗你的坏人? 那一切,是对唐观棋的灭顶之灾。 他没有明白的跳海自杀,在一周后的同一个时间里,终于,冰冷深邃的海水凭空灌到他身上,让他也像一个即将淹死的人,在唐观棋跳海自杀的那一刻,种下他才会淹死的诅咒。 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帮她的人没有帮她,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坚定站在她那一边,她想要他说出可以锤对方到死的话,而他只是给了稍重一点的惩罚就放对方离开。 他以为做得够好了,给了大半个亿,给一个只谈情一个多月的情人,他还以为自己让了天大的一步。 原来对她来说毫无用处,所以她才会在离开医院后,直接跳海自杀。 对面的阿婆还在喋喋不休,应铎忽然起身,面色发青地大步离开。 那个阿婆吓了一跳:“诶,后生仔,你去哪!” 而应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想到还在中环的小姑娘,这一刻的担忧惊惧,甚至超过了被绑架时被绑匪用枪对着太阳穴时。 他独自驾车,手握紧方向盘,以最快速度行驶向港城。 眼前却是她在跳海自杀后对他苍白微笑,轻轻写下的那一行字: “您对我来说很重要,只是你似乎不知道。” 96.第96章 我滥用你的真心 第96章 我滥用你的真心 他开着车窗,如果不让风透进来,他会觉得胸腔中的窒息感无法散去。 风声如刀,寒光过耳。 好似能见她在他怀里问: “钟蓉与那位长辈没有血缘,您确定吗?” 你确定吗? 应铎的指尖几乎要摁进皮质方向盘内,浅浅摁出一片凹陷。 他无法确定。 他不该确定。 原来她是有意问的,但他没有听懂,婆婆的孙女,和婆婆是血脉相连的。 他满心遗憾的事情,其实本来就是圆满的,他却走错路。 病房里,抱着钟蓉一直控诉辱骂她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推她下楼梯的主谋,也是她的亲妈,而他觉得她是年轻人冲动行事。 延迟发作的毒几乎要浸透他全身。 他终于明白她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但原来他知道的只有最浅层的牵扯。 她的母亲在用尖刀刺她,他就这么看着,还以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编排,看她平静以为她是无所谓。 原来从来都不是冲动,而是天崩地裂的痛降临在她身上,他却分毫不知。 在濒临死亡的人,是无法大喊大叫的。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那个安静的身影此刻像是烙铁滚入他眼球,他只是略微去想她那一刻的痛苦与煎熬,都会觉得难以忍受。 那是她在走向死亡的时刻。 而麦青在陪唐观棋的时候,接到了下属的电话,对方说自己刚刚联系过港城的人民事务处,去查过钟蓉的身份。 麦青站在海边,本来还在带笑的嘴角逐渐平下来。 不多时,对面的人又提起羊城的户口管理,去年差不多这个时间,钟蓉和曾芳的身份都更新过一次,在此之前,曾芳的户口本上只有她一个人。 一般来说,港城没有户口本这个概念,港人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入内地的户口本,除非—— 不用对方说除非之后是什么,麦青都知道了。 钟蓉的身份,只怕有疑。 她当时为boss排查情况,没有排查到位。 此刻,高速公路上,应铎尽力集中精神开车,但眼前是挥不去的如潮水而来的画面,像是海啸一样涌来无法抵抗无法摒去。 小姑娘问过他“钟蓉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是,有点,钟蓉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维系。 她低下头苦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转瞬又是她和钟蓉争执后,一双眼倔强地看着他,好似濒临破碎,很久,只问他一句:“为什么不帮我?” 他以为她是对爱情抱有高期待,以一种傲慢的过来人姿态去想她,但那一刻,她问的却是,婆婆嘱咐过你照顾我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 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他当时的回应,他的举止,对她应是万箭穿心。 一行行黑白分明的字好似滚过眼前。 “婆婆的孙女是世界上最熟悉她的人,不然你也不会认到钟蓉,钟蓉表现出来的,应该比我熟悉相当多。” “应先生,你是钟蓉的亲人。” “应先生应该很忙,所以,以后我不会经常来打搅你的。” 应铎甚至无法忍受这一刻的心焦,下了高速他立刻拐弯把车停下来。再这样开会出事,他的手有控制不住的轻颤。 打电话给助理,让对方叫人过来开车。 等过了关口,要往港岛方向驶去时,应铎打电话问麦青, “观棋还在中环?” 他的声音看似平静和缓,实际上已经摇摇欲坠。 麦青看了一眼前面唐观棋的背影,没有多想:“现在不在了。” 应铎的心脏蓦然一沉。 幸好麦青下一句是:“唐小姐说想散散步,所以现在我们在海边陪她散心。” 应铎似溺水的人终于突破水面呼吸:“位置发过来。” 麦青立刻将位置发给他。 应铎回港岛都没有回去休整片刻,直接让司机驶向麦青发过来的位置。 迈巴赫一直沿着海岸线走,不敢快不敢慢,快了怕看不清,慢了怕迟一步。 终于,在海堤边看见了唐观棋的身影,见到她身影那一刻,他终于放下心来,他怕一回来看见的是小姑娘已经走了,从此一去不回。 但她的背影好似都是悲伤的,清瘦得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明明身边有人,却感觉她是孤孤单单。 看她站在海边,应铎的心都一震。 她正轻笑着看史蒂文放风筝。 听史蒂文急忙说“我肯定拉得回来的,您别急。” 但她自己好像没有发觉自己将要裂崩,还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当那个顽强的唐观棋用。 不知道现在她自己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她伸手和史蒂文一起去拽风筝线,想让孤飞于海面的风筝抵挡着环绕整个世界而来的狂风。 她曾经和他认真的说过, “我钟意一个人,就只会一直钟意那个人,不会选择其他人。” 他没信,还以为她是小孩心性,觉得她不成熟,觉得她无法和婆婆相提并论。 他羡慕尊敬从一而终的感情,希望获得却觉得这种爱情离自己很远。 但那一刻,明摆着不会游移的、永远忠于他的感情就摆在他面前,他却自以为是地不信她会忠贞。 车越来越靠近唐观棋,靠边还没有完全停稳的时候,应铎就开车门,大步走向她的方向。 麦青先发现了他,刚好她也有事要和他说:“boss,我这边查到钟蓉的身份有些问题。” 他脚步未停:“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先回去。” 麦青有些惊讶:“boss—” 他只是冰冷的一个字:“走。” 而史蒂文刚把风筝线交到唐观棋手里,余光就看见麦青拼命向自己打手势,叫他走。 一看boss气势逼人走过来,史蒂文赶紧跑了。 唐观棋扯着线,一扭头发现好姐妹史蒂文人不见了。 她转身回头,想找史蒂文,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一双大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似乎她是什么宝物,如果不揽紧就会失去。 喷薄而来的淡檀香味浸透她的鼻息,男人阳刚的气息扑面,把她摁在他胸膛上。 唐观棋闻出来了,是应铎。 但他抱得太紧,她连抬头看他都做不到。 97.第97章 只图你的人 第97章 只图你的人 宽厚的手臂捆着她的肩膀,拥抱密不透风,好像想和她紧紧相依。 唐观棋又无法说话。 他的拥抱让人有可以依赖的稳镇感,牢牢将她锁住。 海风像是停滞了一瞬,风筝失力地落下,她手里的线圈咕噜噜被海水的力量卷走。 她觉得有些不解的时候,却听见男人克制忍耐的低声: “是我负你多。” 她还是有些疑惑,以为应铎愧疚之前的事没有帮她。 这件事,应是已经过去,她表达得很清楚。 他有他的不得已,她更有他不知道的心痛。 说到底,日后他想起来,她不会白心痛。 她的手攀在应铎肩膀上,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把自己放开。 应铎却深深将她嵌入自己怀中片刻,才舍得放开,大掌仍然搭在她腰上。 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唐观棋好似被吸进去。 那种带着心痛不忍,但又极力克制的眼神,夹杂着浓厚的纵容爱意,因为阅历,他可以压制住那些翻涌,但仍旧会泄露天机。 她觉得疑惑。 她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伸到他面前,左右晃两下,又用小拇指点他薄唇下的下巴。 (怎么了?) 看她打手语,本来已经习惯的交流方式,这一刻,她每一个动作都似一把刀割损心脏。 她本可以不哑的,她会有一把年轻饱满的声音,有美好的人生。 他突然明了,她亲生母亲和继妹合谋推她的原因,如此清晰。 本以为是亲戚之间有不合,原来却是谋财害命。 他不是唐观棋走出困境的解药,是一切的源头。 失声,跳海。 因为他,她人生真正的灾难才开始。 她差点就没了。 唐观棋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踮起脚想看他的脸看得更清楚。 他却有即将失去一切的危机感,低头吻上她的唇。 海风微咸,海岸线一望无际,整片大海都倒映着晚霞纯净的蓝调紫调,唇瓣被游移着吮吸。 这边安静得只有海浪的声音,她特地让麦青带她来僻静的地方散心。 吻来得很突然,唐观棋甚至都没弄懂为什么,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以前男人永远游刃有余和她调情,进退自如,此刻却是让她进退维谷,像是恨不得把她吞下去。 他的大掌完全托着她后脑,唐观棋只能被吻,退都退不得,吻持续太久,手用力拽他的衣摆,他才终于停下来。 和他对视一眼,她仍然有会被迫醉死在他眼睛的感觉,说不清那种隐忍汹涌的爱意,她会被吸噬进他深邃含情的眼睛里。 唐观棋觉得莫名其妙。 他……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又沉又幽哑,却性感松弛得似事后的轻微疲倦: “我交代麦青带你去逛街购物,怎么不去?” 她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 他看着她打字。 还没想到她写下来的却是可以灼伤人眼球的字句: “不想欠您太多。” 海风像是能封人呼吸。 她手指细长,敲下另一行:“我迟早有一天,也是要走的,那些东西带不走。”她明明在笑着,却让人觉得她的底色是悲伤的。 他紧紧将她揽入怀中,低音在他胸膛共振,传入她耳中:“我来得太迟了。” 唐观棋其实钟意同他身体接触,他身上的体温,气息,她都钟意,从身材到脸都完美,她钟意成熟的男人。 被他抱她也觉得舒服,但感觉今天不似往常。 她艰难将被夹在他胸膛与她身体之间的手臂抽出来,打字再问他一遍:“怎么了?” 应铎没有松开她,只是抱着她,声音带着发沉的刺痛,温缓问她: “你当时看到了棋盘,怎么不告诉我你才是婆婆的孙女?” 唐观棋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她骤然明白。 他不知道是在哪里,得知了事实。 亦或是她和钟家露出的蛛丝马迹,终于让他察觉到了不对。 他知道了。 所以他的眼神是沉痛的不忍的,被kk刺激到已经无法忍耐,所以立刻奔赴来见她。 唐观棋背后发凉,一边觉得悲哀得可笑,一边又觉得他终于发现了。 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震惊和惊愕,只是很轻很轻地笑,好似对这一切已经不在意了: “我只是觉得,也许你不需要我。” 她这句话打落的瞬间,那一瞬的刺痛袭向应铎。 他的声音慢得像是要越过一个世纪:“我需要。” 她仰起头,看他沉郁克制的眼眸,两个人对视,他眼神里的温柔无尽,像海平面一望无际。 她似乎已经不计较一切错漏,也不计较他们是否能有未来,打字和他说: “我不图你的钱,所以没想过要您为我做什么,我之前想,如果钟蓉想要,就给她,我只想你的人是我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 应铎看着那些字句,嘲讽得让人心悸。 她苦笑着,带着无可奈何。 她是被一步步逼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那些人拿走本属于她的身份,还害她至深,她根本都不打算计较。 是他包庇纵容了犯罪者,她才会反击。 而他当时却不理解她的崩溃,以为她冲动。 她只要想他的人,他都做不到。 唐观棋打字很慢,却知道这一刻他有无比的耐心等她,就算她一句话打到天黑,他也会等着。 终于,完整的一段话在她缓慢的叙述下出现: “我不想成为你的金丝雀、你身边可有可无的一个小姑娘,别人说起来只是跟着你的一个女学生,被你包养的年轻女仔,我们之间的金钱关系,能少一些就少一些,哪怕你不认我是婆婆的孙女,都冇关系。” 他不知她从哪里听到这种话:“是我的女朋友,不必听别人乱说,我认。” 就算之前他没有开口,唐观棋其实都知道,她很难走到他女朋友的位置。 因为出身悬殊,大概率她只会到他女伴的位置。 其实说是暧昧期,在接触,这些也只是说得好听。 成为应铎的女朋友,不会容易的。 而这一刻,唐观棋只是很平静地道: “我也不想看你愧疚,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但最近,总觉得似乎留不久,我唯一的心愿好似都要被上天剥夺。” 看见这句话,他只是声音沉沉如礁石,低唤她一声:“观棋。” 是他让她感觉到难以久留的。 98.第98章 浅水湾公馆现在是你的 第98章 浅水湾公馆现在是你的 她只是道:“和您无关,是我的问题,才会导致我们有分崩离析的趋势。” 她的眸子很镇定,都没有因为这句话起什么波澜,没有委屈心痛自讽,给人的感觉是,她就是这么以为的。 应铎却看出了她可能自己都未意识到的事。 之前她和他说的那些话,有强烈的不甘怨恨愤怒,但这一刻,都没有了。 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现在是习惯地将所有的不对怨到自己身上,因为没有人理解她,她习惯了。 好像,也的确是她的错。 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中意她,都要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是真的坏种,她被害哑被诬陷被自己的母亲厌弃,应该是她做得不好吧。 不然为什么别人都欺负她,只有坏人才会被所有人厌恶,连亲生母亲都不中意她。 应铎难言这一刻密集针刺般的心疼。 她却自己都察觉不到,在海风里仰头看着他,眼底如湛蓝深邃的平静海面。 只有自由的长发随风飞舞,像蝴蝶的裙摆,会在短暂的绚烂过后,迎来自己的枯竭死亡。 他的声音好似轻得能被海风吹散:“是我的问题,冇更早发现这一切。” 她却好似并不认同,有些疏离又礼貌地对他温笑。 她的每一个表情动作,这一刻,都像是一把细刀在细细切人的五脏六腑。 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满身的伤。 应铎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碎发:“观棋,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去治好你的声音,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事物。” 她照常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他却感觉此刻她只是敷衍他,实际上没有太强的求生欲望。 忽然有信息声响起,应铎本只当耳边风,她却指了指他的西裤口袋,示意他看手机信息。 应铎在她亮如浪的眼眸中,想到也许这消息和她有关,在她的注视下,将手机从裤袋里拿出。 而一条银行信息明晃晃地显示在他手机屏幕上。 『hsbc:we have processed the credit transfer of hkd 1,000,000 froountnumber******to*******on6—11.p.s.第一筆匯款』 (汇丰银行:6月11日收到旗银行转账港币1000000元。附言:第一笔汇款。) 他虽然不知道这一百万是谁打给他的,但他的金钱往来太多,他此刻没有时间去想来自何处,只是和她道:“一条不重要的信息。” 就要将手机收起。 他却看见她脸上本就薄淡的笑意一滞,似乎被他刚刚那句话刺到。 片刻后,又只是习以为常地自嘲笑笑。 他敏锐察觉到不对劲:“这笔数是你转的?”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字和他说:“我和麦青姐要了您的私人账户,我的户头一次大额转账不了三千万,最多只能转一百万,我分多几次转给您,所以一次就很少。” 手机似乎在他手里陡然成了刑具,沉重得厉害。 他看向她的眼神越发隐隐作痛。 她却立刻打手语,一手四指和拇指相捏,向上抬起,五指逐渐张开,示意太阳慢慢亮起的早上。他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划,最后她的手落回原处,和他说的话是: “早上转的,有点延迟,” 她竟然是以为他介意转慢了。 观棋怎么会这么以为? 他只觉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样:“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 她只是摇摇头,表示没有。 但之前她都不做声,怎么突然就把钱完全转给他? 她打字给他看:“我不想成为别人口中被包养的学生妹,求您起码给我一些尊重。” 到底是谁说她被包养? 应铎看她似乎已经完全接受,认同这个说法的样子,更像是一种已经深入骨髓的剧毒,婆婆的孙女,觉得自己是他的附属品。 是他昨晚说随便她怎么用,这句话刺痛了她,让她以为拿多少钱就要履行多少义务? 他强调:“不必转给我。” 她听见这句话,只是很温和很温顺地看着他,眼底已经没有初见时的倔强,似已经磨平了生机。 他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应先生,其实我是被你筛掉了。” 他比唐观棋高许多,站在她面前,在女仔里都算高的唐观棋娇小得让人生出顾怜: “剩下的钱你留着,我让麦青开张我的副卡给你,你想买什么都可以,不需要任何代价,只要你开心就可以。” 唐观棋却摇摇头,她指自己,又摇了摇食指,双手平伸手心向上。 (我没什么想买的。) 他的声音放柔再放柔,似春水一般,只想引导她:“其他女仔钟意的衣服鞋包,或者跑车珠宝一类的,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可以。” 她只苦笑,瑰丽得比晚霞还清艳的脸庞有苦涩的惊心动魄: “应先生,我想买的,这个世界上没有。” 应铎却松了一口气,起码她有想要的,只要有,就有买到的机会:“你想要什么?” 她右手的食指中指交叉,手臂伸出一点,手掌拉回放在腰间,将两只手掌搭成屋檐的模样。 (我想要一个家。) 一时间,似听见心境如海面波浪蜂拥四起,倒映了满天红紫霞色的海水似血液一样惊涛拍岸,天色与海浪分不清,整个世界搅成一团模糊。 她似乎也想到这句话给应铎带来的惊愕,毕竟是这么普通的东西,但她就是没有。 她打字将自己那些无法触及的奢望,一一剖解: “以前看见曾芳和钟伟雄、钟蓉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都很羡慕,但好像都没办法加入,尤其是在浅水湾公馆那会儿,他们没有了金钱的争执,真的过得很幸福,我很羡慕。” 婆婆离世之后,她更是连家人都没有了。 何谈再有家? 应铎无法立刻给她一个家,但立刻想到可以多少弥补她的遗憾:“浅水湾那间公馆,我让麦青去办手续过户给你。” 她面露不解:“但钟蓉一家还在里面住着。” 应铎脸上没有笑,对她的语气却温柔:“我前几天已经让人把他们清出去了。 唐观棋倒是十分意外。 她说这句话,就是想应先生把曾芳和钟家一家全部赶出浅水湾公馆。 凭什么这一家臭鼠配住这么好的屋,他们应该支离破碎,产业尽败,欠着巨债流离失所才对。 但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应铎已经赶走这一家虫鼠,还这么快。 99.第99章 带你回家 第99章 带你回家 他已经把钟蓉一家清出去,是她没想到的。 毕竟几天前,他还不知道她才是kk。 太好了。 那家垃圾终于不住在里面了。 她仍记得说:“我不是和您要这套公馆的意思。” 应铎温雅的声音里似藏着不忍和自责:“我知道,是我想给你,这套公馆不值钱,但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只不过被人鸠占鹊巢。” 他清楚,她不是为了钱来的。 这个公馆,可能都填不满他百分之一的伤口。 但唐观棋却知道。 十个亿的公馆,他说不值钱,不是真的不值钱。 她曾经听钟蓉和管家议论,这套公馆位置极好,占地面积也大,装潢设计更不必提,十个亿都是保守估算。 钟蓉当时震惊得厉害,而且她的insta上面数不清在豪宅的自拍,网友都赞她真白富美,猜测她到底是哪家神秘大户的千金,可以在浅水湾拥有一套如此宽阔豪华的中式公馆。 当时钟蓉他们都只是借住,应生说得很明白。 现在这套公馆,却直接是她的东西。 不是借,是直接成了她的。 那套她只有一个几平米佣人房可以睡觉的公馆,她在里面做牛做马无地自容的公馆,她被亲生母亲欺凌推搡的公馆。 她原来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主人,而非仆人。 她清楚知道那栋公馆到底有多值钱,多豪华,钟蓉多想要,不止一次感叹如果这套公馆是她的就好了。 唐观棋也曾经擦着地板妄想,如果这套公馆是她的,她要将钟蓉一家人赶出去。 但那时只是辛德瑞拉的白日妄想。 但此刻,辛德瑞拉却有意对应铎摇头,说足够冠冕堂皇的话: “那套公馆太昂贵,我接不了如此厚重的礼物,也不能因为婆婆的余恩,就什么都接受。” 天色已经逐渐转暗,应铎的深浓的眉宇眼眸更沾染夜色的温柔,高挺眉骨带来的攻击力似乎都减弱不少: “这份礼太薄,我不能立刻给你想要的家,只能先给你这套公馆,我只怕不能弥补。” 他抬手,清长的手指将她被风吹散的衣襟整理好:“如果你还愿意,想不想跟我回家?” 堤岸安静,唐观棋心境平静,却似有些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资格被他带回家,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眼神却令人刺痛。 他拿手机拨出号码,眼神温柔看着她,对另一头却淡声道:“把车开回来,我要返寿臣山。” 她站在对面看着他,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轻漪泛起。 现在,她可以跟应铎回家了吗? 不久,有一辆纯血迈巴赫驶过来,停在堤岸边。 他温声说走吧。 温暖的手掌贴在了她瘦弱的背脊上,几乎是托着她上车。 她有一种无由来的温暖感,她不想去肯定是因为有个人开始站在她这边了,无论她做什么,都会有人托底,她并非孤单一个人了。 她觉得,是终于从飘摇的孤舟中上岸了,踏到平稳的陆地上。 她终于有所凭借,有稳稳捏在手里不会失去的东西。 哪怕这种东西,稍纵即逝。 唐观棋坐到车上,应铎很自然将手掌搭在她薄腰上,车内的气氛温暖,应铎抱着她,没有说话。 她低下头看手机,去follow最近的金融市场新闻。 应铎看着真正的kk,终于有实感,那些对于kk的美好预设有了实体,唐观棋完全贴合上曾经想过的kk的样子,真实的,热烈的kk。 只是看着她,他知道她棋艺过人,知道她正直忠贞,知道她不会骗人,说到做到。应铎看她一言不发,有意想让她开心些:“为什么婆婆叫你kk?” 她没有抬头,就把金融新闻退出去,打字给他看:“棋棋。” 棋棋…kk。 原来是谐音,两个称呼之间的读音有调的差别,他一直叫她观棋,从未叫过棋棋。 他本身就比她高,视线里可以完全看得见她在看什么。 一个电话却突然弹出来。 显示是成恩师哥。 哪个成恩师哥? 但妹妹仔却出奇意料的,看都没有看他,直接划向接听。 好像已经习惯了,或是因为对方和她真的很亲近。 电话一接通,年轻男仔清爽的声音传过来: “师妹,你想不想去参加一个校友派对,都是港大金融系的师哥师姐,硕士师哥师姐比较多,很多都是在ibd(投资银行部门)做事,还有几个闯web3的(去中心化互联网架构),可能可以帮到你少少。” 唐观棋还未有任何反应,对面就说话:“你同意就敲一下手机,不同意就敲两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应铎看见她眼底似乎有很淡的笑意,敲了一下手机。对面明显也在等她是否有敲第二下。 但没有,就是确定的一下。 她愿意去。 其实一个聚会没什么,应铎并不会阻止小姑娘去,毕竟金融上靠人脉资源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不会利用,也很有可能失去先机。 但这一刻,他却直觉不对劲。 对面的男仔明显很开心,尾音的语调都飘高了些:“我们一起去食雪糕好不好?” 唐观棋低着头看手机,明明手机屏幕上就只有通话页面,没有人像,她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好似能看见对方的样子一样。 那种主动又直接的生机,他之前在她身上感受过,只是她盯着页面看的这么一个动作,他就感觉她的生机,似乎放到了他人身上,他有难以言说的遗憾。 她敲了一下手机。 对方才继续说:”我知道旺角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雪糕特别好吃,你肯定钟意,他们家的纯牛奶冰淇淋很醇香。” 周成恩不是乱来的,而是有的放矢。 师妹钟意食雪糕,他发现了,哪怕只是通街都有的富豪雪糕,她也吃得很认真,津津有味,上次去散步的时候,她都因为那支雪糕而开心。 她敲了一下屏幕,对面说如果有什么事想和他说的,就在ins上聊。 那通充满年轻人爱意的电话终于挂断,应铎作为年长者,太听得出那边男仔的爱慕。 他静静看着她,唐观棋故意不去看他,片刻后,头顶被人轻轻揉着,声音传入耳畔: “你中意食雪糕?” 她似乎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因为她和应铎食晚餐的时候,曾经赞扬过法餐师傅的冰淇淋做得很好。 他们一起吃过不止一次饭,但她只赞过雪糕。 但她失望,也只是静静打字:“小时候曾芳只给钟蓉买雪糕,不肯给我买,所以一直到二十岁都没有吃过。” 哪有人到二十岁都没有吃过雪糕的,别说是普通家庭,就算是在港城过得最差最差的住两平米鸽子笼的居民,都不可能没有吃过雪糕。 他被她的话轻微刺痛,揉了揉她的头:“我们今晚去吃雪糕,好不好。” 她却笑:“不用了,周师哥已经约好明天请我吃了,吃得太频繁也不好。” 你并不是我的唯一。 100.第100章 uncle 第100章 uncle 明明她就坐着他身边,却有渐渐远离的感觉,他的大掌仍然搭在她头顶:“除了食雪糕,棋棋,你还有什么中意的?” 棋棋两个字落在耳边,有男人在意识到竞争后,刻意贴近她的亲密,轻微的侵略感。 她在手机上有意打字给他看:“我最近钟意睡觉。” “嗯?”他悠慢温柔地问她。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垂着眼,墨色长发也垂落,侧脸瓷白素净得似会透明,而妹妹仔打下一行字:“最近经常觉得很累,好似身体里少了什么。” 他知道是少了什么,她的生机。 见她第一面时,她不是这样的,她有很强的生命力,而现在她在一次次磨难中,好似已经很难相信这一切还会好起来,生命力摇摇欲坠。 是他做得不好,一次都没有让她感觉到希望。 唐观棋感觉揽着自己的怀抱似乎抱紧了些,本来只是虚虚揽着她,此刻是真正的抱着。 她却只是自嘲地写,将一切怪到自己身上:“可能是我开始变懒了吧。” 但她一字未怪他,只怪自己,反而让听者的心被揪得更紧。 她还无奈地露出一个笑:“本来有很多东西想做的,但最近光是应付考试,都感觉应付不来了。” 应铎抱着自己怀里瘦弱的身躯:“如果我陪着你,会不会好些?” 她不回答,她似乎听得见应铎心脏在滞停一般。 她其实并没有太应付不来,虽然落水会有些未恢复的后遗症,但她现在还是连碎片时间时候都会利用起来看真题看新闻,从小就绝对不会落下功课,她要读书,她要有远高出他人的认知,她要发达她要揾钱,就算什么都没有,她还有烫金的学历证书。 不能总是指望别人。 指望不了。 而此刻,她只是勉强地道:“可能吧。” 应铎又不是小孩,当然知道“可能吧”,就是其实对她来说冇什么用的意思。 他来得太迟,但凡早一些,也许就不会让她开始失望。 她本来是一株顽强得让人注目的野草。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呼吸里全是杜桑又幽又柔的气息,飘飘荡荡似乎海风一样找不到落脚处。 她不主动了。 本来主动得让人觉得似惊喜一般的小姑娘,面对他的接触和拥抱,都没有迎上来依靠他的意思。 换成之前,可能已经转过来面对面,和他双目相交,亲密地聊天。 应铎不想和她如此疏离:“有冇想过,以后不叫我应先生?” 她没理他,还是在划金融新闻,把那篇报道看完。 应铎看着小姑娘不理他,握着她侧腰的大手微微滞停。 是她第一次不理他。 一直到她看完那篇报道,她才退出来,和他说:“那要叫你什么?” 被冷落,他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轻声细语:“你自己觉得呢?” 她沉默了一下,在手机上悠悠打下两个字: “叔叔。” 应铎无奈笑:“棋棋,我只大你八岁,不是十八岁。” 她只是道:“我爸爸二十岁生的我。” 应铎耐心:“嗯?”她幽幽打字:“你也只比我爸爸小十二岁。” 他好似已经能猜到她下一步要说什么了,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所以?” 唐观棋面不动色:“你可以和他称兄道弟了。” 她终于抬头看他,漂亮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朱唇一动,做出口型:“uncle。”(叔叔) 小姑娘漆黑的眼睛有蛇一般的诱惑力,危险又性感,让人这一刻想侵略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也吐露风情。 他无奈地抚着她腰温声道:“如果你想晚上也这么叫,无所谓。” 她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伸手,去拉住他洁白的衬衫领口,直勾勾地看着他,被她暗示性极强的眼眸看着,还带有一定的攻击性。 应铎却任她扯自己,眼神浓深温柔得可以溺死人。 她一寸寸看他的脸,视线从他额角眉尾到挺拔的鼻梁山根,看他清正的眼尾,到他深刻利落的人中,带几条细唇纹的薄唇,他的脸长得很性感,是那种很有底蕴很正的儒商感,仍然年轻却有勃发的上位者气质。 车里的气氛愈发浓郁。 但她这样看着他,让他以为她想亲密的时候,她却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口,另一只手打手势,气死人不偿命地告诉他: “的确是uncle。” 他低声问:“你不就是钟意uncle?” 他略低头,已经若即若离碰到她侧颈,有交颈趋势。 她被看穿,黑黝的眼眸愈生动,被应铎看穿是件很正常的事,甚至小心思被看见,她觉得是一种调情的心动,他本来就比她大,每次能看穿她,她都觉得被撩拨到。 她是中意阅历地位都远超过她的男人,她钟意男人的确有慕强心理。 她一侧首,他故意抬头,唇瓣刚好擦过他清瘦的侧脸。 他喉结微滚,气氛到这里了,唐观棋却没有下一步,反而松开他的衣领。 主动到一半停了,棋棋不是很想吻他。 她也没有靠着他,只是在他的视线里,点开自己的whatsapp,把“应先生”的备注改成uncle. 但就算这样,好歹她愿意和他开玩笑,只是他视线一侧,却看见下方有个联系人,备注是“周竹文先生”。 她同他聊过天,他知道,是周竹文主动来找她,但他不知道妹妹仔甚至加了他。 甚至他也不是唯一的uncle。 万一她离开,是否会奔赴周竹文? 唐观棋感觉本来搂在自己腰上的手略往上了点,好似想掌控她的身体,才能勉强确定她留在这里。 她故意打字:“您带我回家,是不是太早了。” “对你来说不早。”他感觉到小姑娘的自轻,立刻道。 她只是道:“我之前不想你对我的顾怜沾上婆婆的光。” 他的心每一刻都因为她的举动而被牵连:“我之前不带你回家,不是因为不中意你,而是因为很难确定一个人可信,但现在我知道你比所有人可信。” 她是kk,真正的kk当然可信的。 她却敷衍地笑了笑:“您还是别相信我。” “那你相信我吗?”他却问了一声。 她追问:“相信您什么?” “相信我们的以后。”他轻声道。 她却沉默很久。 101.第101章 观棋,想同你睡 第101章 观棋,想同你睡 才打字告诉他:“应先生,我不确定。” 他带着磁性的声音温缓道:“那先试试和我在一起做很多事情,好不好?”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好。” 好歹她愿意应好。 他知道她是会忠贞不二的人,虽然他似乎已经不是那个确切目标。 她说会一直中意他的时候,他没有珍惜,而外面的男人都等着她变单身,或者根本就不认为她目前有男女关系在身。 她这么得人中意。 如果不及时把她的心拉回,真的会被其他人骗走。 车缓缓停落在寿臣山别墅前。 寿臣山的地皮一百万一个平方,这边住的高官不少,为了隐私性,再贵的住宅,之间的距离都很疏,离得最近的邻居是律政司司长。 车驶绕过喷泉岛,进入内院,唐观棋下车,别墅从外面看是东方古典的建筑风格,江南园墅,圆门斗檐,门厅进口全是屏风。 应铎牵着她的手,温声叮嘱她:“小心冇踩入水池。” 庭院里流水颇多,路都是建在水池上的,错落的大石铺就,不小心就会踩空。 树隐石转,一步一景,水池边上一棵斜松风流,一旁有木亭卵石路,蕉树石椅,踏过铺路的青石,从水潭上过,漆黑墨蓝的夜晚下,也看得见庭院绿植满天清翠。 开门的佣人看见老板带人回来,还是牵着的,相当惊讶。 因为这处园墅一般没有客人来。 不过该准备给客人的当然还是会有,佣人微微弯腰,取来新的拖鞋。 管家迎出来的时候,正听见主家在温声向一个年轻女孩介绍:“这座园墅是我常住的地方,基本不会请客人来做客,所以在这边活动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语气温柔得有些离谱。 他抬头就看见年轻的老板牵着一个姿色清艳的女孩,她正低头看着路,没看牵着她的老板。 管家迎过去的时候,带着微笑。 应铎言简意赅:“姓唐。” 管家立刻带笑道:“唐小姐您好。” 她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管家莫名感觉其实这位小姐来到寿臣山,其实也没有太兴奋。 应铎和声叮嘱:“安排一个房间出来,准备她的换洗衣服,尽快。” “好。”管家听见尽快,立刻明白这位小姐的地位。 唐观棋的手被应铎握着,他颇有耐心,带她去看别墅的每个地方,从茶室到暖阁到书房,处处古色古香。 让她想起爸爸曾经那座江南园子。 不算很大但五脏俱全,而且有岁月沉淀的古典气质,寿臣山园墅的确处处精致漂亮,但没有那种墨迹陈留的水墨感。 被曾芳几百万卖了,带着她爸爸遗产的这些钱,去给钟伟雄交房贷,在港城只能买四十个平方。 但就是这四十个平方,都没有唐观棋的位置,她每天晚上是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毫无隐私,钟蓉有一个房间,但不愿意让她一起睡。 大概率钟家一家人从浅水湾搬出来,现在就是在对岸那间四十平的屋里落脚。 曾芳cheap得唐观棋不知如何形容,处处倒贴还怕钟伟雄看不起她配偶早逝还带个小孩,于是主动和钟伟雄的所有亲戚说,这个是她表哥的小孩,没父母了所以她看不过眼,才收留她。 但钟伟雄带着钟蓉却是大摇大摆。 主要那四十平的屋,还是她爸爸的。而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询问道:“观棋,不舒服?” 她正在想怎么把那套房子也拿回来,摇了摇头,握拳轻敲自己的腰。 (累了) 应铎想起她刚刚说最近总是想睡觉,轻声话:“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冲完凉睡觉。” 大掌覆盖在她头顶,她点点头,他轻握着她的肩膀,带她去她的房间,就在他隔壁。 他扭开门,不多打扰她:“有事给我发信息,床边的按钮是这边的管家呼叫铃。” 唐观棋点点头,他略微弯腰看她。 本来主动的小姑娘却避开他的视线不看他。 应铎的声音更低,却知道要让生气的小姑娘回心转意需要时间:“好好休息,明天见。” 她点头。 门关上的一刻,她转过身打量房间,也是东方古典的装潢风格,室内给人一种幽静的美感,只是她今天的确没什么心思观赏。 管家速度很快,干净的女士浴袍已经放在床上,换洗的新衣物摸上去还是烫的,证明刚刚烘干。 她找到浴室,就进去洗澡,沐浴过后躺在床上看手机,一直到凌晨。 唐观棋自己一个人睡在床上,她其实有点认生,床是新的房间也是,唯一认识的就是应铎,但她不会再主动去黏他。 她不想总是成为那个主动角色,需要她耗费心力。 但她想着,敲门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觉得莫名其妙,已经十二点半了,管家这个点打扰她? 唐观棋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是应铎穿着睡衣,高大的一身拉出长长的影子。 唐观棋微滞。 …他怎么来了,不是十一点就要睡觉的吗? 而应铎身上有种直得发邪的男人味,一看就知道他肯定中意女人,不可能弯。 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存在感强得他进这个房间的第一秒,就感觉这个房间被什么填满,特别是这一刻,他周身氛围让人感觉他很需要一个女人,很需要唐观棋。 应铎凝视着她,只是在隔壁睡,都会去想她是否会和手机里的男人聊天,声音低低响起: “不忙?” 当然不会忙,大半夜她忙什么,她床上又冇男人。 她轻轻点头。 他的手随意搭在门框边,提防她关门:“不忙的话,今晚是否可以同你揽着睡?” 她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犹豫了片刻,好似让步一般,点了点头。 她进被窝里,男人就跟在她身后,她钻进去,感觉有重量在自己身后落下。 他温暖的怀抱袭过来,从后面将她整个人圈进他怀里,宽大的手掌轻贴在她小腹上,另一条手臂横过她柔软的心口环着她。 像海边坚硬的围栏,松软柔滑的海水一碰到围栏就会被轻挤得变形,从围栏缝隙里露出。 唐观棋要咬着唇,才能保证自己不破防。 他还在她耳边轻声说话:“金融圈的男人要小心。” 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他终于忍着醋意,低声问她:“一定要跟那个师哥去参加party?” 102.第102章 想要吗 第102章 想要吗 她摸到自己的手机,点亮,打字问他:“您是不是吃醋了?” 男人揽着她,低沉缱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 她感觉到应铎埋进她颈窝,高挺的鼻梁抵到她侧颈:“bb猪,不想你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 唐观棋的脊背完全贴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听着这句话,共振得灵魂好似放松,有又酸又麻的感觉从脚底板爬上来。 怎么叫她bb猪,好肉麻。 但她又没有被人这样宠爱地叫过,反而想听应铎再叫一遍,想要听人哄她。 她手的上臂都被他环着,曲着手臂打字,不自觉语气就软了: “但我想去,有很多学长学姐我都想认识的。” 见她语气有软,应铎低声在她耳边说话:“如果需要人脉,可能我的人脉,比毕业生的人脉会强一些。” 他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只是很平和地和她征求许可。 他虽然说得平和,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平和,何止是强一些,完全就不是一个社会阶层的人。 普通的金融人哪有可能接触那些掌握资本的大佬。 刚毕业几年的金融学生,最多就是分析师或者高级经理,职业尽头只是升到vp级(副总裁)都是常态,只有名头好听,为了方便写名片去交际,真材实料的不算多。 四十多岁到了svp(高级副总裁),可能这辈子也只到svp的比比皆是。 这次聚会,大概率能见到最高级别的学长学姐也只是vp。 但应铎的人脉,大概率md(董事总经理)起步,估计基本都是自己掌握资本的大佬。 她并不真的想去:“但您要怎么介绍我?” 他完全抱着她,像抱小孩一样把她圈得稳定,但声音悠悠慢慢:“观棋想我怎么介绍你?” 她只答:“我不知道。” 她怎么知道她算什么? 她看不见应铎的脸,但也感觉好似有视线落在她后颈和侧脸上,须臾,听见男人的低音响起: “你觉得女朋友好不好?” 她咬唇,犹豫了一下,才打字和他说:“怪羞耻的。” 她与应生的关系要揭露在旁人眼前,只是想到大家会去想应生找了个这么小的,别人对他们的窥探,就会觉得羞赧。 他手掌轻抚她的小腹,她感觉男人的手掌暖融融的,听见他在耳畔低鸣:“这样都羞耻,你承受得住我吗?” 唐观棋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应铎看见了,温声道:“我们以后要做什么,心里有冇数?” 她当然是心里有多少明白的,但他们是否走得到那一步?他下巴压在她肩膀上,问她:“需不需要我介绍给你听?” 唐观棋的手就不自觉拽紧他衣袖,好似差点被他溺死,需要一个着力点。 他握着她的肩膀,与她拉开些距离,把她平放下来,像做俯卧撑一样俯身,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看着她又清又乌的眼睛,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随意气氛如何交缠都可以。 唐观棋咽口水,而男人颀拔高峻的身躯遮住她,她连天板都看不到,灯都全部被他宽绰的肩膀挡着。 他成熟到看人一眼就生热的眼眸,此刻温和看着她:“想要吗?” 她觉得应先生的眼神有变,以前是温淡绅士的。 现在感觉是凝视着她,会一直跟着她走的炙热,哪怕不看他,都知道他肯定在看着她。 她脖颈都微微绷紧,手在身侧握着床单。 两个人的下半身都潜在被子里,似交尾的鱼,被他粗壮有力的鱼尾顶着。她伸出右手,在他胸膛前,伸出食指和中指,指尖向下,一前一后走动。 (现在吗?) 他的睡衣衣摆都垂到她大腿上,他还很有耐心地问她:“你想现在吗?” 她咽了一下口水,有蠢蠢欲动的虫在她身上爬。 在被子里他看不见她的手语,她只好在他身上打。 她指尖抵到他胸膛。 (是你) 她的手掌摸到他胸膛上,去摸他的心脏的位置,应铎微微缩了一下,明明因为她的触碰有反应,片刻后又仿佛无事一般,依然是年上者在看她比划。 (心里) 两手微曲指尖相碰,放在他眼睛的高度,再打开移下来,比划一个大圆圈。 (忍不住) 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 他指尖轻抚她的长发:“是的话,观棋会愿意吗?” 她有些想要,但她还不想沉没如此多,手微微扯着他的衣摆。 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入眼,应铎知她想要又想矜持,或是不想立刻答应他。 他俯身下来,唐观棋心漏跳一拍,而他完全抵过来后,抱着她侧着睡,和她低低说话:“等你想要的时候,就来同我说,我随时都可以。” 他又低了低声:“uncle还不老,想做就可以做到。” 明明是和刚刚一样从背后抱着睡的姿势,唐观棋却感觉整个人都被他拿捏了,她被勾引得骨酥筋麻,应铎却伸手关灯。 她被关灯的声音拉得踟蹰,就感觉身后的男人变动了一下动作,满怀抱着她,她几乎是睡在他身上。 “有冇什么想同我说了?” 她去摸寻他的手,拉着他的食指摇了摇。 (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了。 哪怕关了灯,还是可以和她交流,应铎有妹妹仔确实在这里的安心。 这下应铎睡着了,唐观棋却睡不着了,她试着转过身来,在他怀里蹭了蹭,他冇反应,呼吸平稳。 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见他嘴唇的位置,像条蚕一样咕涌咕涌上去,把唇贴在他唇上。 谁知他突然动了,揽紧她,唐观棋连忙要回到原位,应铎长腿一伸,夹着要逃跑的唐观棋,低声呢喃: “是现在就要?” 唐观棋连忙摇头,听见头顶有惺忪的轻笑,好似在笑她自不量力,但他其实在开心她终于主动了。 他的唇贴过来一瞬,又松开她。 唐观棋没敢乱动了,被应铎身上的气息包围,一直到感觉迷迷糊糊,靠着他睡着了。 早上她醒,已经看见应铎在换衣服,刚把睡衣脱掉,背对着她,肩宽腰窄,后背虬结的肌肉宛如嶙峋的石块,应生穿衣服修长又清瘦,根本看不出身材这么顶。 唐观棋在背后握着被单看着,应铎一要转身,她立刻躺着当死尸,假装自己没看过。 直到感觉有只大手抚去她额上的碎发,似陈酒醇厚的声音响起: “早晨。” (早晨在粤语中即早上好) 103.第103章 怎么这么多姓周的 第103章 怎么这么多姓周的 她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应铎看见了,还把她纠缠的碎发理顺:“今天早上可以食甜点,如果不中意,也可以选艇仔粥。” 她转过去不看他,应铎也很有耐心,知道她应该还生他的气,毕竟这么大的事,她生气是应当: “我先下去,你看时间。” 听见很轻的脚步声离开房间。 唐观棋本来就是自然醒的。 她转回来看着天板,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好似一下从暧昧跳到婚后,很难说清那种感觉。 但感觉反而很好,好得她不知道如何去配合,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的都这样。 一旦放开戒心相信她,直接把试探的部分全部省掉,和她毫无隔阂地缠绵,把她捧在手心里。 应铎开始信任她了,以后应该都不会问“你是否看见棋盘上的窃听器”这种问题了。 但她毫无男女关系的经验,或者说她没有被人疼爱的经验,他就这么来,她感觉自己臊得受不了。 而应铎下楼,管家刚好在漫无目的拿鸡毛掸子扫雕塑。 应铎从他后面过,忽然停住脚步叮嘱一句:“这个位置的雕塑撤掉,摆一幅秦皇画像。” 管家笑着,顺嘴一问:“您最近开始研读秦朝历史?” 应铎只整理着袖口留下一句不是,抬步离开。 管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默默记下。 跟着老板下楼,没走几步,应铎又停下来,看着楼梯转角处摆的盆。 管家开口问:“是这个盆摆的位置不好?” 应铎沉吟片刻:“盆撤走,放一个人面蛇身朱发的摆件。” “您说的是?”管家感觉对面只有准确的想法,但他不知道老板到底在想什么。 应铎言简意赅:“共工。” 管家恍然大悟:“怎么突然要挂水神,是最近家里风水要改善吗?” “差不多。”应铎不多说。 管家连忙道:“那我请林大师来看看。” 应铎只是淡淡道:“不必,摆个水神就好。” 管家摸不着头脑,看着老板往下走,心里还是想着要和大师在手机上聊聊,不知道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奇了怪了,老板怎么突然要摆水神。 而唐观棋从房间里出来,管家看着她慢吞吞往下走。 虽然应生什么都没说,只说她姓唐,管家都知道这个女孩不一般。 因为老板根本不会带人回来,能带回来,大概率以后都是住在这边的,不是准备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女朋友,就已经是女主人预订。 唐观棋按昨天晚上应铎对她的介绍,准确无误找到了餐厅。 应铎正在阳光里拿刀叉切拿破仑蛋糕,餐厅侧面是玻璃落地窗,屏风样式,但玻璃是琉璃玻璃,有很淡的烟青色,透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坐在森林里。 中式的插束插在长瓶里,紫薇本木疏疏落落,长枝漏阳,散尾葵深绿,克制的几朵白荷清雅幽静。 她穿着睡裙,走到他面前,而不是走到他对面坐下。 应铎的手掌覆在她纤细的宫腰上:“不中意早上食这些?” 她摇摇头。 他眼神温热:“要同我坐?” 唐观棋还是摇了摇头,应铎不动声色收敛略微失望。 原来不是想和他坐。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应铎的手机应该有很多东西才是,他就这么拿给她,一点提防都没有,唐观棋有些意外,她接过来慢吞吞打字: “我有两罐酱菜在西营盘,是婆婆认识的人给的,我想等会儿回一趟西营盘。” 手机递回到应铎手上,看见字的那一刻。似突然来的刺痛,他想起那个老阿婆念叨着“这一家血脉短命的短命,残疾的残疾。” 他温声道:“让steve陪你回去。” 她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 他试探问她:“应该有steve的联系方式?” 她点头。 麦主任给她了。 毕竟史蒂文是以后负责跟她的人,麦主任说过史蒂文相当于她的陪玩、司机、保镖。 应铎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坐着说。” 唐观棋感觉这一切都有不真实感,人生突然从艰难模式变成简易模式,她还不适应,不像钟蓉那样,直接就可以开始大肆挥霍。 哪怕她才是真正的kk,但真正的kk过得太辛苦,不知道怎么享福。 她坐下来,应铎随手将切好的拿破仑蛋糕放在她面前: “如果第二天没有行程,都可以返寿臣山住,平时要赶课,就留在薄扶林,记得发信息告诉我你在哪。” 唐观棋拉了拉他的衬衣衣袖,在他手机上打字:“下午我就要去那个派对。” 应铎放下叉子,深目看着她靓丽年轻的面庞:“还是想去?” 而管家躲在角落,向风水大师描述了一遍最近老板的奇怪要求。 大师在对面沉默了很久,才问:“最近是否有姓周的惹到应生?” 管家一头雾水:“怎么这么说?” 大师:“你知道秦朝是怎么建立的?” 管家很自信:“六王毕四海一” 对面的大师发给他一串:“……” 管家虚心请教:“那是?” 大师:“秦灭周朝。” 管家恍然大悟,又不太懂:“那为什么摆水神共工?” “……”大师发给他一句,“因为共工撞崩不周山。” 管家擦汗, 老板的杀气有些重啊。 而此刻,面对应铎的询问,唐观棋很肯定地点头,表示自己要和周师哥去那个派对。 应铎没有立刻有反应,只是喉结滚了滚,才终于让步:“早点回家,不要玩得太晚。” “没事,有周师哥陪着我。”她指尖描绘鹰钩鼻的特点,以指代周成恩。 看着她尚年轻的眼睛,他记得以前是将所有关注都放到他身上的,年轻人思维活跃感情也是,应铎这一刻都感受到她的注意力开始分散。 世界上姓周的未免太多。 又是周竹文又是周成恩。 他握叉子的手都微紧,表面却漫不经心:“钟意师哥?” 唐观棋面对他侵入性略强的从容眼神,摇了摇头:“只是想同他玩。” 应铎握着她放在桌下的手,慢条斯理道:“我也是你的师哥,怎么不想着同我玩?” 唐观棋第一次感觉到他吃醋,她整个人僵了一下,感觉吃醋这个词和应先生完全搭不上。 她终于勉为其难在他手机上点:“我晚上回来就同你玩。” 他视线定定:“怎么玩。” 唐观棋默默拿起叉子,把拿破仑塞进嘴里。 而应铎还盯着小姑娘的侧脸,没有移开视线。 104.第104章 天使投资人(月票加更) 第104章 天使投资人(月票加更) 她在他视线下,终于打出几个字:“您想要怎样的?” 他的手还搭在她后腰上,轻轻游移一下,似带着危险的试探:“什么都可以?” 她下意识激得身体往前了一些,避开他手,片刻后又回到他手掌里。 低着头点他的手机:“要看几点回来。” 她只要给一点点希望,应铎就要抓紧,不准备放过她,温声问:“如果回来得早,准备同我做什么?” “讨论一下最近的投资趋势和热点领域?”她丝毫不带旖旎。 他不疾不徐还想等她下一句:“回来得晚呢?” “在床上讨论最近的投资趋势和热点领域。”她删改了一下,老实道。 应铎心被一击,轻笑着,手掌抚摸她清瘦的脊背:“可以。” “想做什么投资可以同我说,我做你的天使投资人。”他的语气都似浸透春水。 唐观棋故意气他:“我打算去做些亏本生意。” “亏本生意也投,我兜底。”他并不因为这句话有态度变动,反而因为她愿意任意用他的资源而松一口气。 这是亲近的预兆。 起码不把他当陌生人。 唐观棋有些惊讶,低下头叉蛋糕。 应铎之前其实有想过,不能去擅自改变她的人生态度,不能改变她的三观她的生活方式。 他完全把她当成一个独立平等的人看,她是一个独立的女性,不是依靠他为生的,她有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以后她都会跟他在一起,她应该众星拱辰,不会众叛亲离。 他会让她过上不需要担心金钱地位的生活,永远都不需要离开他。 可以一直在他羽翼之下,想多少钱就多少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怕有一天她想和他分手。 他不想再让她吃苦了。 他一直看着唐观棋吃,唐观棋都能感觉有温热的视线一直跟着她,好似她是什么参观景点,要看够本他才愿意出园,那种带着怜爱的视线,让人禁不住。 直到她吃完,应铎立刻拿纸巾帮她仔细擦嘴。 应铎出门前,还试探着来抱了抱她:“空闲时间可以熟悉一下这边,毕竟以后会常住,我今天晚上八点左右回家。” 她没排斥,点点头。 管家主动要来和她介绍家里的情况,刚刚说完衣帽间,要问她是否有整改意见,唐观棋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管家才忽然意识到,应生的女朋友不会说话。 他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和唐小姐交流,也只以为她文静内向,没想到是她不能说话。 虽然很漂亮,漂亮得有灵气。 但不会说话,就感觉她是一棵天生地养的树,像那种奇幻小说里出现的女主角,野生的女主人公被男主人公带回家。 女主人公可能是树妖可能是原始部落的女孩可能是认主的精灵。 应生从哪里带来这么一个这样的小姑娘? 感觉像电视剧里一样。 她身上完全没有被世俗污染的痕迹。 唐观棋拿手机和他交流:“我对家里的安排没有意见,麻烦阿叔叫一下司机,我等阵想去西营盘。” 管家连忙道:“好,司机现在应该起床了,我去他房间看一下。”他又追问:“您的出行时间,平时需要几点等您和接您回来?” 她把上下课的时间地点打字给他看,管家记下来。 才意识到她是港大的学生。 年纪也比应先生小很多,更像电视剧了,她的气质清灵到让人感觉她是哪个原始古寨出来上大学的。 唐观棋眼睛乌亮乌亮,安安静静的,管家不了解,所以对于小女主人更加小心翼翼。 虽然她说不用问,还是专门拿了家里的服务标准手册给她看,要她按她的习惯提些建议。 不过唐观棋没什么要求,她只是翻了一遍熟悉过,其实这边的sop也就比薄扶林那边多一条,外人无法轻易进出,大厅里就有检测窃听器和摄像头信号的中央仪器,别墅内还有些区域屏蔽信号,安保格外严格,所以她也没办法带朋友回家。 管家还怕唐观棋不认同,好在唐观棋无所谓这些。 下昼周成恩给她发消息,说来接她,唐观棋让司机送她到西营盘。 她将那两罐酱菜从冰箱里拿出来,断了电,用一只帆布袋装好,让司机拿到车载冰箱里放着。 想了想,从衣柜翻出一条低调的裙子,换掉从寿臣山穿回来的衣服,她不想穿得太显眼,寿臣山穿回来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 之前应铎让人送来的那些衣服鞋包也都还没有拆,全部都放在衣柜边,她顺手提下楼,让司机带回寿臣山,刚好寿臣山也没有她的衣物。 等司机走了,她发消息给周师哥。 周成恩看到消息,急急忙忙下楼,还带了个新保温杯下来,里面是热水。 唐观棋有些惊讶,他解释道:“聚会上的鸡尾酒太凉,你饮到可能会不舒服。” 她恍然大悟,虽然她不饮别人给她的水,但也弯了弯大拇指。 周成恩看见她对自己笑,也不自觉感到开心。 聚会的地点就在附近不远,是一个餐厅,被大家aa全部包下来,其实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三百文。 唐观棋故意把自己隐于众人中,衣着打扮都低调十分,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刻意不穿得鲜艳。 聚会上有好几位还有她同届的同学,但没想到会见到何渡归。 何渡归看见周成恩和唐观棋一起出现的时候,暗暗嗤笑了一声,这个哑巴,跟一个出身不好的穷鬼搅到一起。 之前何渡归对周成恩还颇有尊重,因为周成恩进了y资本,现在何渡归自己都进了y资本,就不把周成恩放进眼里了。 他故意和身边人提起:“我进y资本了。” 周围同届的人露出羡慕的眼神。 唐观棋默默不语,只自己拿了杯无酒精饮料在角落饮。 而唐观棋那一届的同学,对于这种进大行的学长更是热络:“进y资本是不是很难啊?” 何渡归在人群中夸夸其谈起来:“起码在进y资本之前要有四到六份实习,像外资投行,三中一华之类的。” 学弟学妹们的眼神更加崇拜。 “好难啊,要有这么多份实习,是不是大一就要开始实习了?” “比我想象中门槛还要高,怕不是这辈子都没机会进了。” 何渡归佯装潇洒,实则抬自己身价:“还好吧,不过同事基本都是常春藤的海本。” 学弟学妹们更是低声哇。 有唐观棋的同届同学殷切开口:“学长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的履历够不够进y capital?” 105.第105章 真係受够你这样的cheapman了 第105章 真係受够你这样的cheapman了 何渡归表面装热心,实际上借此机会炫耀自己进大投行:“当然可以。” 唐观棋的同届同学拿着自己的电子简历给何渡归看,满脸期待。 而何渡归翻了翻,就开始高高在上的过来人说教发言: “你这个简历太普通了,本来y资本就倾向于招硕士,你现在还是本科,实习经验还少,三个实习还都是欧洲资本投行,不如去美资投行,要知道y资本今年暑假收到了三十一万份简历,只录取了两千多,录取率是0.9%,你这样难以出众。” 对方明明实习很多,不算差,却立刻因为他的话焦虑,不由自主感叹自己和人家天壤之别: “这样学长你还可以进y资本,真的好厉害,我估计很难有机会了…” 何渡归被这样一捧,反而虚伪地安抚对方: “y资本主要看综合能力,如果谈吐上能服务客户,游刃有余,说不定也有机会,我就有个同事,谈吐得体,外表也很好,所以哪怕简历差了一些,投行还是要了。” 对方不由自主燃起希望:“真的吗?” 何渡归微笑:“真的,不过那个同事的大陆硕士也读得很扎实。” 何渡归一边装安慰,一边实际上抬高进y资本的难度,以抬高自己的身价。 那个学妹一听人家是硕士,综合能力还强才能被招,一下完全灰下心来。 而其他人比那个学妹履历稍微好些,争先恐后拿手机到何渡归面前:“学长,能帮我看下吗?” 何渡归被众星捧月,当然表现出友好,一个个帮他们分析,不管分析得好与坏,总之都是明里暗里享受欢迎和崇拜,抬高自己。 唐观棋同届同学的简历都被看完了,有同学走到她身边,忽然出声:“观棋,你呢,我记得你之前都去很多投行实习过,去年说想去y资本,今年进去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唐观棋,尤其是何渡归。 他心里太清楚不过,她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毕竟她哑的。 还y资本,只是有点名气的投行都不会要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吧。 问她相当于在搞笑。 不过他颇有兴趣,甚至很想看唐观棋出丑,看一个之前钟意他,还不自量力的追求者丢脸。 她应该被多打击,认清自己的位置,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老是自以为自己和他是一个level,还来追求他。 这种认不清自己位置的人,他最讨厌,一个带残疾的,她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条件攀不上他。 这种追求也是把他的档次拉低,让别人觉得他就这个水准。 而唐观棋只是对那个同学笑了笑。 她没有回答,只是尽量降低存在感,不想别人问她。 对方追问:“有进去吗?” 她手机打字敷衍过去:“刚刚听你的简历,你大概率明年已经在y资本的大楼里了。” 那个同学被这样一夸,聊天重心一下回到自己身上:“如果是就好了,我都想进y资本。” 大家没听见答案,也没有太多关注。 周成恩本来是想圆场,但既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不如直接过了。 不过这个何渡归太能装,只能骗骗那些小学妹小学弟,他身在y资本,就不觉得y资本有这么难高攀,只要有强项优势就有可能被招。 更何况就只是进大投行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大家都是港大的。 何渡归看大家都没在意唐观棋有没有进y资本,有些不满。她一个哑巴一直这么自信,很招人讨厌,像是惹屎上身。 哪怕她现在和他交集少了,但她追过他,就让他浑身不舒服,想打击她到她该去的位置。 他有意点唐观棋:“进y资本相当看重表达能力,如果表达能力不行,基本没可能进去。” 话里话外就是说一个哑巴,根本没机会挨边,还幻想能进三大行,是自己在痴人说梦,哑巴就应该走远。 一直站在唐观棋旁边的周成恩忽然开口:“何渡归,你装什么。” 何渡归就想到这个家伙有可能会帮哑巴说话,还一点都不怕地笑着: “有什么可装的,你不也是在y资本,我们两个不熟就是真的,但我有哪句话说错?” 周成恩要反驳回去。 唐观棋拉了拉周成恩的衣袖,示意他算了。 和痴线对线,不能拿回什么,还惹一身骚,实在没必要在人前争这口气。 她本来也想低调,不让大家注意到她。 她打字给周成恩看:“不要和傻仔争起来,他也只能骗骗学弟学妹了,同届的或者学长姐心里都对他有数,只是不说。” 心里很有可能都已经觉得像个笑话。 周成恩也不想让唐观棋成为那个出头鸟,他不想让别人攻击她不能说话这件事,怕她伤心。 只好忍下。 何渡归看唐观棋给周成恩看了手机一会儿,周成恩就偃旗息鼓。 心里清楚得很,大概率是唐观棋和周成恩说她中意他,叫周成恩别和他起冲突,周成恩才一脸忍气吞声的样子。 何渡归得意的同时,又觉得唐观棋可悲,这个哑巴,恐怕这辈子能攀上条件最好的就是他了,往后只会被现实打击,被别人轻蔑,越找越差。 周成恩钟意哑巴,眼光也是一等一的烂。 周围还是不少人围着何渡归,有人问他最近在y资本忙什么。 ”我们最近在准备并购df,忙得凌晨两点才下班。”他有意道。 听见是鼎鼎有名的df,周遭人惊讶:“这么大的case,学长竟然有沾手。” 其实这件事和何渡归没什么关系,他一个刚刚进去的人,哪有机会碰这么大的案子,但不妨碍他吹牛。 何渡归拿着酒杯道:“是啊,一开始维森资本想八十美元收购df,我们才一起想出资本竞购这个主意,所以现在就并购了。” 根本不知道力挽狂澜的决策是唐观棋建议的。 唐观棋也不出声,对于这种小角色,她觉得出声都多余,何渡归不会有进入她人生的机会。 她但凡在意一分,都是她输。 被狗拉进狗的逻辑里,不值得高兴。 疯狗咬人的时候,不出声就好。 y资本,她怕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天天和y资本的大佬睡一个被窝。 106.第106章 给我看? 第106章 给我看? 其实唐观棋参加这种聚会,主要是想认识些学长姐,金融人对于同校校友都会格外照顾。 她不是资本,突然就去认识应铎的人脉,其实不一定合适,对方未必看得起她,大概率都是看应铎的面子,见面的时候给她几分薄面。 但是如果她未来要做什么,起步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同校校友,能同甘共苦打拼,从最基础运营起。 和几个交流起来发现她不能说话,也没有嫌弃,反而因为她流露出的金融眼光而和她交谈颇多的校友加了ins,其他都没有再理。 唐观棋穿着很低调的麻长裙,清丽但比起在场很多人来说,实在不够光鲜,搞金融的一般都把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但她习惯隐于人后。 而另一边,应铎接到麦青的电话,说风水师重新掷杯,掷出来的结果是“同意。” 应铎要风水师问婆婆的问题,是“是否愿意让我继续照顾您的孙女。” 问题里其实就包含了,可不可以给他机会,还像现在这样和观棋相处,观棋可不可以像之前那样对他。 婆婆的卦象是同意,应铎心里有说不出的落地感。 现在才六点,他已经开始想见到观棋了。 婆婆说过的那些大胆勇敢又忠直热情的形容,放在观棋身上完全契合,将那些他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清楚的部分补齐,他对kk的想象,也不再是空中楼阁,kk是鲜艳的。 忠贞不渝的伴侣在这个时代很少,现在身边就有一个如此品性的人,那些想象也许美梦成真。 但凡想到将来能和她相守,有个小家,应铎会感觉心脏里有一块空缺被填满,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了,会想要一个家。 曾经他觉得婆婆的丈夫有一个这样的小妻子,是极其幸运的事情。 现在他也许也会有一个这样的小妻子,他们的感情也有可能印证婆婆他们的真挚。 可能感情都是相似的,年纪差距大,妹妹仔反而对他带有滤镜,念念不忘,婆婆也是对亡夫只余美好记忆。 何其幸运,想要的真的会降临。 他以为婆婆会恼他。 观棋跳海那天,婆婆的卦象大凶,他当时以为是婆婆不满他对钟蓉不好。 直到真相揭破之后,才意识到婆婆都告诉他了,他弄错人,真正委屈的,她的亲孙女。 纵使如此,观棋都原谅了他,不知道心里承受多少。 他亏欠她太多,应该尽力偿还。 但应铎只是压抑住情绪,淡声问了一句:“最近有人在观棋面前说了什么吗?” 敏锐如麦青,一瞬间就明白boss说的是什么:“昨天我们出门,刚好碰到楼下的蓝小姐。” “嗯?”应铎平淡追问。 麦青觉得说出来不太合适,迟疑道:“她和朋友讨论了一下唐小姐。” “讨论了什么?”应铎的声音越发平直。 “说……”麦青还顿了一下,“唐小姐是您包养的学生妹。” 应铎的眼眸略深:“观棋的反应?” “唐小姐听着,但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反驳。”麦青应声。 唐观棋在应铎面前都相当骄傲,这么傲的人,不太可能听见别人这么笑她还不还手。 除非,在她眼里,她的确是被包养的学生妹,和别人说的别无二致,所以她默认,她不语,她平静。 他给她的感觉,是他包养了她。 应铎声音低低,有被针刺的刺痛感:“知道了,你先忙。” 麦青立刻应好。 而唐观棋参加完校友的聚会,和周成恩在路口分别。 周成恩有些不理解:“不是一起回西营盘吗?” 她打字给他看:“我要去找我男朋友。” 她虽然当着应先生的面会让他有危机感,但她不是一脚踏多条船的性格,就算是,也是踏应铎和钱两条船。 周成恩的心一坠,但又维持着笑脸:“难怪学妹行踪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很难偶遇到。” 但他又忍不住问:“你男友是我们学校的吗?” 思考片刻,她轻轻点头,路灯下,眼睛清透如琉璃的女孩如此干净透彻,似一湖春水,旖旎美丽又碧青荡漾。他还是会忍不住:“需不需要我陪你等?” 她笑着,摇摇头。 周成恩刚刚升起的那些朦胧好感,在顷刻之间被捏着,可只有酸涩无法让好感消失,但他一直以朋友自居,没有立场说什么。 不知道等会儿她是和她男朋友去食雪糕还是逛街看电影,难怪她今日说下次再去那个甜品店食雪糕。 只能酸涩问一句:“他很快就来?”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也算是吧。 周成恩不知道师妹和男朋友是怎么相处,之前会有所想象,但这一刻是不敢看:“好,也免得你男朋友误会。” 唐观棋和他摆摆手,意思是拜拜。 周成恩也勉强支起笑,和她道别。 他刚走不久,来接唐观棋的司机就到了。 她在转角不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上车,刻意离聚会的地点也有些距离。 回到寿臣山,她注意到到处都放了电子手写板,像ipad一样,但画质是水墨的。 餐桌、茶几、玄关。 连床头都有。 四十几岁的管家笑眯眯的,像看女儿一样的表情看唐观棋。 唐观棋了然,弯弯大拇指。 管家笑着:“这样就方便多了,您不需要经常拿手机出来。” 莫名的,这种体贴让她有种的确是家的温暖,很浅很薄,那一瞬间的心绪却是真实存在的。 一个亮着灯,有热腾腾饭菜,有干净衣物的家。 她纵使不打算马上原谅应铎,心里也微融,上楼去洗澡,一出来就看见应铎倚在岛台上,微微靠着高桌,桌子这么高,也只是被他略抵着坐。 他正在等她,见她出来,声音里有疲倦到松弛的磁性,慵懒得性感亲密:“洗完了。” 她走到他面前,略仰着头看他。 他累了一天,却对她始终温和:“我去冲凉,等阵来找你,好不好?” 她犹豫一下,点头。 应铎站直身体,托着她的脸,在她眼皮上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身上有侵袭而来的淡木质香。 过了一会儿,她正在床边看书,听见门开了,随即应铎从后面揽着她。 唐观棋的手压在书本上。 室内有浅幽的安眠香薰味。 应铎抱着她,低头看了一眼,男人低鸣共振的声音在她耳畔松慢响起:“bb猪,又冇穿内衣。” 她不觉得羞耻,反而恶向胆边生,伸手在旁边的手写板上写:“那您要看看吗?” 他低头看她,她回头,亦眼眸漆黑如野生动物,那种小型的,却擅长打猎潜伏逃跑的漂亮动物。 这种时候,她愿意和他调情。 他看着她,视线相交好一会儿,才低低问:“可以吗?” 声音都开始有些哑。 她像小鹿一样,油亮乌黑的眸子盯着他,眨了一下眼皮。 他搂她的动作更贴近,把她放在自己腿上,食指落在她衣襟上,看着她的表情,看她是否有任何不适,她没有,才轻轻挑开她衣襟。 唐观棋感觉到视线正炙热落在她衣内,被盯着的肌肤都好似有蚂蚁在上面爬。 挑着她衣襟的瘦长手指沿着她衣襟边缘轻渡。 107.第107章 观棋你好忙 第107章 观棋你好忙 她能感觉到视线的滞留,异性相吸的本能让男人被吸引着观赏,用视线去勾勒描画轮廓。 被人看着,她还是不自觉指尖攥紧他的睡裤。 片刻,应铎将她衣襟放落,他没说话,只是抱着她,闻着她发间的馨香,觉得幸福。 看是其次,她愿意让他看,这件事本身让他开心。 昭示着她还愿意和他继续发展。 好一会儿,她打字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应铎的声音轻轻响起:“嗯?” 她拿手指轻轻摁了摁他的大腿。 应铎终于开口,带着温柔的纵容感:“说很漂亮怕不尊重你。” 她回头看他。 他视线浓而深,在亲昵的距离间,他没有太多表情,但克制而温柔:“但的确还想看。” 是真的想看。 她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烧。 应铎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两个人都不说话,她感觉有手摸她。 她抿着唇,不至于让难忍的表情外露,应铎轻轻抚摸过来,却好似只是摸她的手一样,还哄她: “要不要同我下棋?” 现在这个时候,是下棋的时候吗… 但应铎将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给她。 唐观棋身体微微绷着,哪怕他停下来了,她还有未褪的余韵,点开之前发给他的链接,是kk的围棋室。 应铎看她点开,本来没什么,kk两个字却一烫眼底,才意识到当时如果留意,可能就知道了。 是他没用心,才让她多吃了这么多苦。 他抱稳她,好似多抱稳一刻才能多拥有一会儿,过会儿才伸长臂去拿手机,同样点开围棋室。 唐观棋敲敲他的屏幕,示意让他先走,一副完全不怕他抢占先机的样子。 但之前两个人有对弈,其实算势均力敌。 应铎笑着落棋,从后面抱着她,手从她腰际穿出,两个人的手机并着,虽然棋盘上在厮杀,但互相都看得见对方的屏幕,亦相杀亦亲近。 但刚开始不久,应铎就有种被对方追着杀的感觉。 对方明显棋技远超过他,虽然棋风和婆婆很像,但她是曾婆婆棋技的plus版本,比婆婆的变化更多更莫测,和婆婆说的一样,极其善棋。 这才是kk。 他有一切终于回归正位的感觉。 一盘下完,应铎放下手机,带着轻笑:“好大的惊喜。” 她也在手机上骄傲道:“我之前让你的。” 他将下巴抵在她纤瘦的肩膀上,温柔道:“原来是你让我,我未发现。” 她有些得意,还未等她得意的势头过去,应铎就抱着她轻喃:“钟意同你下棋,杀得我寸步不留。” 声音像是喝醉了笑着说的醉话,带着危险的温润。 唐观棋好像都能被这种醉意染得微醺。 她故意问:“一直输都可以?” “一直输都可以。”他的声音听起来不仅不生气,甚至还很开心,只要她愿意和他相处就好,连带着她觉得抱着她的怀抱好像也热了不少。 唐观棋钟意这种让步,可以让她有更大自由地去活动,爱本来就是放低自己的底限,让对方可以更侵入自己的界限。 应铎更钟意她了。 她把手机放在腿上。 应铎终于在她耳边问他想了一天的事:“今天和师哥都聊了什么?”一边觉得那个小年轻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一边又难以克制,不想她和别的男人靠得太近,哪怕掀不起风浪都好,他会嫉妒。 她坦诚:“就是学校里的事,还有最近的热门投资领域。” 应铎的手揽着她小腹,压低声音夸赞她:“观棋好忙。” 但下一句却如同火烧:“白天同周师哥玩,晚上换一个师哥玩。” 她的脸瞬间燥热起来。 应铎还低声问她:“是不是?” 唐观棋用力摇头。 他看着小姑娘摇头,乌黑的长发在他胸膛蹭来蹭去,却依旧问: “是不是以后也这样?” 她觉得难堪地轻轻摇头。 应铎却没有放过她,反而抱得更紧:“今天同他去食雪糕了?” 她摇摇头。 他明知故问:“怎么不去,不中意食雪糕?”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而应铎明摆着不打算放过她,手探入她衣摆,她都能从衣襟的空隙里看见他怎么摸她。 她羞耻地去拉他的手,不让他摸自己。 应铎垂首更下,去看她的表情,看她面色通红,眼睛水润,反而不松手。 她拉也拉不开那只大手,抓着他硬朗的长指,一没抓稳下一秒又摁回手本来下榻的地方。 唐观棋只能忍着,打字和他说:“我同他说我男朋友要来接我,来不及去食雪糕。” 她感觉到对方动作慢了一些,听见男人问:“嗯?” 她指尖都发飘:“反正就是和他说了。” 应铎开心,却颇有耐心又引导性颇强地问:“同人家说你出pool(脱单),不影响你以后交友?” 她写下来:“暂时不交男友了。” 听见耳边一声很轻很轻的笑,气音飘过耳畔。 她愿意当着对方的面直接说她有男朋友,感受到想象中那种忠贞不二是确实存在的。 小年轻搞起date(约会)文化,根本就不会官宣自己到底有无稳定的男女关系,这种date文化还流行。 她这么傲,又这么老实。 尤其是,她愿意和别人说她有男友。 他问:“万一对方很中意你?” 她依旧老老实实:“我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应铎被小姑娘逗到,是他生活中很少见到的一种人,好似有一扇全新的大门在对他展开,但是让人开心的。 他的右手从她脸侧越过,掌心托着她的左脸,本来低沉的声音因为笑意变得清越一些:“你好乖。” 哪怕听声音都感觉他好似很幸福。 唐观棋也有事想问他:“我有事想问,钟蓉的事情要怎么办?” 他也的确应该和她聊这个,毕竟今天已经开始散发伟雄家私的负面新闻,着手撤走所有投资和客户人脉: “我已经叫麦青去处理,结果会明天给你,如果有要补充的,和我商量,以你满意为主。” 唐观棋不知道到底会怎么处理,是轻轻揭过还是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一刻,钟蓉在小公寓里,本来天天都来的心理老师和法律老师都未出现。 她乐得自在,如果不是没有手机,估计能更开心。 108.第108章 罪犯 第108章 罪犯 一直到麦青处理完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才有时间去见钟蓉。 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钟蓉一见到她就没有好脸色:“到底什么时候把羊城那边的屋转到我名下,我婆婆的遗产你们该不会想独吞吧?” 麦青也没有之前对钟蓉的尊重,因为处理钟家的事累了一天,只是沉默着倒水,坐在沙发上饮了一口。 钟蓉看一向对自己点头哈腰的麦青这样,火不打一处来,顶着一张正在愈合、伤疤温度远高于皮肤其他地方的脸,像时时刻刻都在挨唐观棋的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吃唐观棋的肉,把唐观棋剥皮抽筋:“那唐观棋呢,你们该不会真的想放过吧?” 麦青终于开口:“你觉得呢?” 她毫不犹豫叫嚣:“我要报警,我要她进去坐监。” 麦青忽然冷笑一声:“进去坐监,你有证据?” 钟蓉对于麦青态度的变化有些错愕,感觉哪里不对,明明麦青就知道整个过程: “我脸上的伤不是证据?保镖的话不是证据?” 麦青更是淡定:“你确定保镖现在说出来的话,会和你说的一样?” 在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只有目击者,而且目击的三个保镖,有两个是boss这边派出去的,还有一个,今天出国了。 当然,为什么会突然出国,和麦青自然是脱不了关系。 只不过钟蓉不会知道,更不可能知道那个保镖现在在哪个国家潇洒。 钟蓉并不将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放在眼里,但排斥她以下犯上。 如果让应生知道,她不信拿外婆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应生会不帮她: “你什么意思?” 麦青也不急不慢,将一台平板放到钟蓉面前:“钟小姐,麻烦你先看看这个。 入眼是一张入校参观签名,钟蓉和曾芳的名字赫然于上。 时间是去年的六月。 本来振振有词的钟蓉僵了一下。 而麦青淡定划动,下一个是港大校内的监控视频,很模糊,但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些。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钟蓉太清楚不过。 她感觉到背后一凉,又立刻反扑:“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推的!” 麦青更淡定:“曾芳在你们家一直唯唯诺诺,不是你做决定,还能是谁?” 钟蓉看着那个重复播放的视频,拼命去看自己的身影,看是否有一帧能准确捕捉到她的脸,确定看不清,才大石落地地反驳: “不是我,你乱说,而且就算我那天进了港大,就一定是视频里面这两个人吗?” 麦青也不和她开玩笑:“那我可以请人修复视频,请专门的刑侦模拟画像师,根据视频里的大致模糊图像还原人脸,你要知道,只有一些光影起伏,都能让画像师准确画出人像。” 钟蓉根本不知道竟然有证据,也没想到这竟然是确凿的。 麦青的话完全降维打击了什么都不懂的钟蓉。 但麦青此刻拿这些证据出来,无非是要让她听话,不可能真的把她搞进监狱里。 她可是婆婆的孙女。 她看着那个视频,勉强服软:“说实话,真的不是我推的,我也会好好学习,应先生是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去推人。”麦青却笑了一声: “不是你推的?你是否知道在这种情况中,你的教唆罪是主谋,哪怕你没有动手?” 麦青说得对不对她都不知道,钟蓉哪懂这些,她对法律一无所知,最近为数不多的见识还是因为请了法律老师。 教唆罪…… 她叫曾芳那声阿妈,是不是就是教唆曾芳的意思? 但是曾芳先提出来的,凭什么她是主犯。 麦青淡定看着钟蓉变了的面色,淡声问:“现在,你还想报警吗?” 钟蓉一到这种辩不过的时候,就开始耍赖:“应先生让你来逼我,他对得起我外婆吗?” 麦青只是目光如炬:“真的是你的外婆吗?” 钟蓉忽然似跌入冰河里:“你什么意思?” 麦青把平板拿回来:“是不是你的外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钟蓉说话声音都开始抖:“你说什么。” 麦青的视线,让钟蓉感觉自己被一道射线扫过,只要扫过就会留伤口:“不然呢,你指望唐小姐这辈子都不说出这件事?” 钟蓉不自觉退后一步。 他们知道了。 原来是唐观棋和应先生揭发了。 钟蓉的悔意涌上来。 就不应该和唐观棋在那个转角里纠缠,导致唐观棋有见到应先生的机会。 唐观棋发现问题,还告发了她。 但钟蓉却死死抓着唯一有利的点: “那又怎样,我和唐观棋,我虽然教唆犯罪,但她毁了我的容,就算你想帮唐观棋也没用,她想把我弄进去坐监,我一样可以!只能抵平,我也有她的把柄在手。” 麦青看都不看她,退出平板里的相册:“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 “你说这个做什么?”钟蓉防备地后退一步。 麦青抬眸:“你从应生这边骗了多少钱,自己都算不清了吧?” 钟蓉恍然明白,诈骗罪,是说她诈骗应先生。 她不知道有多少钱,但她的绝对不在大头,爸爸搞公司才是了应先生不少,她牙齿有些震抖,呼吸的空气都像寒冬里的冷风。 怎么可能这都算犯罪… 为什么? 麦青很淡定:“没关系,我每个月都会让人拉账单,准确到每一毫每一分,现在做了一本汇总给你,应先生不记的,我全部记过,应生身边的人,不是什么草台班子。”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得仿佛教科书一般的账单,直接扔到茶几上。 第一页就清楚地写着她和应先生相认的第一个月,房产、衣服、车,她刷卡的每一分钱,都有明确的流水账单。 而这本账单有一个指节那么厚,不必说,记下来是一笔巨款。 她从来未有想过这件事,更没有这个概念:“这怎么就算诈骗罪,你别恐吓我,这不属于诈骗的概念,我又没有逼他给我钱。” 109.第109章 有来有往 第109章 有来有往 麦青冷嗤一声。 钟蓉文化不够,在麦青这个拥有丰厚社会阅历的高材生面前,完全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以前尊重她,因为她是婆婆的孙女。 现在对方只是一个需要她解决的垃圾。 麦青没有太多耐心,说得清清楚楚:“我给你两条路,一条,认你害唐小姐失声的罪,自己去自首,二,我们会告你诈骗和故意杀人,在监狱里渡过你的大好年华,你也可以告唐小姐故意伤人,我们无所谓你告。” 钟蓉怒气上涌:“凭什么我坐监,我的脸这个样子这辈子都毁了,大不了玉石俱焚,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你以为只有你有证据!” 麦青始终淡定,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打算钟蓉发火,只是等她发完火,继续说: “刚刚我们的对话全部都录下来了,你亲口承认自己主谋教唆,你的证据是什么,我倒是想听听。” 钟蓉才意识到麦青是给她下套,让她自己承认了教唆。 刚要脱口而出她也有证据,但即刻意识到不能说。 当时唐观棋划烂她脸的那个瓶子,她捡回来了。 上面还有唐观棋的指纹。 钟蓉将自己刚刚说的一切推翻:“你恶意引导我这么说,我根本没教唆,是曾芳一个人的主意!” 麦青无所谓她会说出什么,这种事情,她处理得多了: “你考虑考虑,现在你爸爸破产倒计时,帮,应先生肯定是不会帮的,至于要不要加一把火,我们还在考虑中,你知道这次受害者里有多少因为毒家具患白血病的?我们可以帮对方请律师,也可以请媒体壮大声势,单单这一部分,就可以让你们赔一大笔。” 钟蓉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件事,但只是甲醛超标而已,爸爸的公司这么大,如果因为几套家具就破产,太荒谬,她虽然怕,但一直都相信有转机。 那么多家具公司卖毒家具,怎么偏偏他们会倒闭? 她反问:“你以为这就能威胁我?” “你的同学朋友全部都会知道这件事。”麦青只一句。 钟蓉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却想到中学同学可能会说她原来是这样发的达,还都知道她不再是白富美,在背后一起议论她笑她装,说她害死人,凝滞了片刻。 之前她好不容易挽回的面子,马上就会再丢掉。 不知道麦青他们还会怎么诋毁她。 麦青拿捏得干净,淡淡道:“这套公寓,还能给你住七天,你有七天的时间考虑,现在浅水湾公馆已经清空了。你父母另找了住处,你也回不去。” 她起身,她带来的保镖也跟着她。 把钟蓉隔离在外,完全没有抢走录音的可能。 钟蓉咬紧牙关,脸依然火辣辣地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坐监。 而钟父被强制赶出浅水湾之后,回到了之前住的小房子。 看见缩在沙发角落捂着腹部忍痛的曾芳,哪怕缩成一团也还是臃肿的一大堆,像个装过发霉面粉的宽口袋,雪纺衣袖都被她松弛的手臂撑得满满的。 他就一肚子火涌上来。 将喝剩的啤酒瓶砸到她身上:“别睡了,还睡,追债的都要追到门口来了!” 曾芳本来就在忍痛,被突然砸了一下,动作微变,身体的每个器官好似都在绞着痛。 钟伟雄衣衫歪斜,脸上泛着醉酒的不正常红,怒声问道: “应铎到底怎么说的?我还以为你提供的关系有多硬,你害死我了!” 就算这次是钟伟雄自己做毒家具惹出来的祸事,曾芳也没有责怪,只是强忍痛楚安慰: “这次未必就是死路,只要我们两个以后好好过日子,有什么过不去的?”钟伟雄将手边的东西也砸在地上出气:“好好过日子?谁要跟你过,我今天去找阿红,阿红说再都别找她了,都是你害的!” 骤然听见阿红,曾芳还未反应过来,直到意识到,她认识的人里,只有管家名字里面有红。 她骤然发凉,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还去找阿红做什么?我们现在都没钱请管家了。” 钟伟雄没有耐心:“你别在这里问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叫应铎解决我们的问题,他还要关钟蓉多久,到底什么事?” 曾芳心里也有鬼,不敢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划烂了钟蓉的脸,怕钟伟雄迁怒自己,只能忍着:“等蓉蓉安抚好应生就好了。” 钟伟雄焦躁不安,但又完全不知道该找什么人脉解决这些事情,原先请的律师也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 唯一的希望就是钟蓉能把应铎哄好。 唐观棋早上睁眼,就看见应铎的脸,一夜过去,她仍然在应铎怀里。 他的头发乖顺地垂下来,显得他多了几分清爽,又长得好看,年轻得似她同龄的同学一样,她伸手去摸他的脸,线条硬朗,好看得像雕塑。 只不过是有体温有弹性的,而且手臂还揽着她。 应铎还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摸自己,下意识惊醒,看见唐观棋眼眸的那一刻,又骤然松下来。 他闭着眼缓神,任由她摸:“摸得舒服?” 她把手伸入被子里,在被子里打手语,挨着他打,让他感觉得到她在在说什么。 他能感觉到,她说的是——— “我可不可以摸你其他地方?” 应铎一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小姑娘说了什么。 她就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嘴唇绯红,眼神灵动带着期待,似天天都能吃到猎物的纤细野兽,身体流线形,腿长身纤,跑得很快,气血很足。 主要是,她现在想吃猎物。 他把她裹进怀里:“摸我?” 她点点头,脸都蹭到应铎胸膛上,弹弹的,温暖的。 他心里有轻悦,问她:“你打算摸哪?” 她的手伸入他睡裤裤袋里,还想在他裤袋里找什么,应铎似被电到一般,立刻将她的手握着,不让她再进一步。 结果她用纯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 应铎刚醒,声音低得像带着回音:“一大早让我无地自容?” 结果她把另一只手伸出被子,指了指自己,又点了一下太阳穴。 应铎看着她比划,她说的是——— “我想,摸你的,钱包。” 但应铎又不把她当傻子看,眼尾微弯:“都开始把我当狗逗了。” 她又凑上来,应铎都看得见她浓密的每一根睫毛。 今天看见一个宝贝说应生是不是洁,是双洁,现实中二十八靓仔富豪逻辑肯定走不通双洁,但一次元男人没有三次元男人那些通病。 110.第110章 礼尚往来 第110章 礼尚往来 她的右手又悄悄潜入被中。 手掌从他胸膛潜到他腰腹上,还抬眼看他表情,应铎就垂着眼,任由她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愿意和他一起。 他不出声,唐观棋当做是默许。 手在他线条清晰的腰腹上左右摇摆了好几下,表示的是走来走去,应该就是来往。 但她的手摸索着壁垒分明的男人腰腹,一点点摸过他的人鱼线腹直肌,摸过他侧腰和平坦小腹,不像是来和他说话的,更像是本来就想这么做。 应铎的眼睛微微眯着,有忍耐的轻微表情,但看不出太多变化,只像面无表情,只是更专注地看着她的反应。 按正常的意思来说,她的右手这样摆来摆去,即是有来有往,但她的意思无疑是: (礼尚往来。) 小姑娘对抗性强得昨晚摸了她,她想摸回来。 应铎看着她的头顶,她几乎把大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好似摸已经不够了,她想钻进去看。 应铎带着笑意,慢声问她:“是同我说话还是验货?” 她一下抬起头来,应铎看着她清纯的眼睛,不论做什么,都有让人心动的蛊惑力,浓密的眼睫毛全部翘起,似树木守卫着中间的一湖秋水,双眼皮的线条干净利落,年轻的眼尾上扬,毫无疲态,眼底亦干干净净。 他有意轻声邀请她:“要不要进去看?” 她立刻扑在他身上,应铎本来略微侧卧,被她扑得平躺,她坐在应铎的劲腰上。 感觉像一只兔子坐在他身上,他略仰着头,筋线性感的脖颈中喉结游走,看着她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他都允许。 她墨黑长发垂下来,落在她脸边,显得更纯洁无暇。 应铎看见她,就觉得能量很足很有活力。 有种初恋感。 矛盾,清纯,美好,不由自己掌握,与对方会有一定距离感,要去猜对方在想什么,但只是看见就有强烈拥有的欲望,希望对方也倾向自己,不会和其他男人谈笑,会不自觉去幻想和她亲密。 其实到他这个年龄,这种幻想应该没有了才对,但她偏偏能带他回到年轻饱满的时候,和她沾边的思维会开始变得活跃。 现在他更想的是,要她别离开他。 唐观棋俯下身来,去解他的衣扣。 应铎看着她一粒一粒解自己的扣子,事先温声提醒她: “我九点有个会,现在八点,我们不够时间做,第一次应该会耗很多时间。” 她停下来,素白的脸庞泛上轻红,摇了摇头,表示她不是想要和他做什么。 应铎握着她的手,却慢条斯理带着她去剥自己的扣子:“我的会,也不是不可以延迟,只是可能要损失一些董事们对我的信任。” 她的耳根开始绯红,却顶着那张清纯无害的脸,低着头,执着地去剥他的扣子。 从胸膛蔓延到小腹,大手握着她手掌。 应铎带她剥完上身最后一粒扣,睡衣衣摆从他腰上滑落。 她低着头,直勾勾盯着他流理感颇强的腰腹胸膛,身材又修长,她眼睛黑到纯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应铎让她看,但不知道她接下来是什么想法,伸长臂握着她的手:“想摸?” 她抬眸和他对视,黑黝黝的眼眸里有流动的欲望。 又垂着眼,直勾勾盯着他腰腹。 应铎邀请她,她不摸,他只是轻抚她手背:“在学校里冇得看?” 她安静又似带热火看着他,比划道:“我不怎么看其他人。”答案是意外又合理的,应铎觉得她有些可爱:“所以都没看过其他男仔?” 她点头,又咽了一下唾沫。 他轻笑,觉得这个结果不错:“都挺好,可以先记住我的。” 他想成为第一个。 唐观棋看着白日里衣着光鲜整齐又矜贵的男人,此刻横陈在她面前,还从容亲密地和她谈笑,刚认识时的距离感和这一幕组合,有剧烈的冲击。 应铎颇有好奇地问:“篮球队的同学不是应该经常脱衣服?” 她去碰桌边的手写板,写给他看:“他们除衣服,我多数会尊重他们地移开一下视线。” 他低笑:“棋棋这么尊重人,怎么不尊重我?” 她不回答,就只是扑下来,趴在他身上。 应铎揽着她细腰:“我看起来很好惹?” 她靠在他肩膀上,一言不发。 他略动了一下肩膀,肩头抵到她柔软的面颊:“是不是?” 终于,唐观棋将一只手比了个“v”,在他胸膛上往下移,又点了点他的小腹。 应铎下意识被激得略微收腹,他的体脂率低,脂肪少了,离神经更近更敏感,她每一次触碰,其实都有很清晰的反应。 唐观棋漂亮窄细的指甲轻轻刮他腰腹。 (但你是我的。) 偏偏这个字就是这样比的。 “但是”也是要把v从胸膛往下移。 应铎被激得抱紧了她。 她下意识要往下坐一点,避开他的敏感带,但应铎更直接拢住了她,把她紧紧环在怀里,低得有雄性荷尔蒙勃发的声音响起,却是无奈带笑的: “别往下坐,给我点时间。” 他把她翻过来,从后面抱着她,唐观棋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不能往下坐,像有东西顶在她后腰上,隔着好几层衣服触感都格外炙热,她动都不敢动。 她绷紧了一下,确切意识到那是什么,艰难在狭窄空间里比划问他:“你这个年龄还会这样吗?” 她比的”这样” 是将一根手指直直往上指。 看得人觉得有些搞笑。 应铎没有生气,反而温声问:“那你觉得我这个年纪应该怎样?” 她把直直往上指的食指弯下来,像一棵枯萎的树。 应铎一大早就被她逗到,莫名心情都好:“多谢你,我才知道我已经残枝败柳。” 过了好一会儿,她猥琐地往外爬行,打字问他:“可不可以不抱着我?” 应铎把她揽回来:“这样抱抱你,我觉得很幸福。” 她感觉他靠得更近了,男人的身体炙热。 应铎长指梳她打结的长发:“每天早上如果都是这样,大概我每天都会有盼头。” 唐观棋故意翻了个身,衣摆转动间蹭到他身上。 应铎控着她,不让她再乱动,以至于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已经充盈她的鼻息,带着肌肉温厚的温度散过来。 111.第111章 别叫应唐观棋 第111章 别叫应唐观棋 刚认识应铎的时候,他从声音长相,甚至是周身的气氛,都浓郁到吸引她,距离感、阅历感、上位感酿就的儒雅随和。 她被这种感觉迷得要死,每一秒都想多看,看到一眼是赚一眼,看一眼都飙肾上腺素,现在看见应铎,被调控更多的是催产素。 少了肾上腺素的刺激和兴奋,但多了能增强人与人之间信赖的催产素,看到他会有亲近感。 虽然还不确定以后还要不要和他在一起,都有这种感觉。 此刻近距离看着他,应铎的手还夹着她睡裙的衣带,慢慢顺下来,清厉的侧脸贴着松软枕头,黑眸看着她: “放假是去实习还是准备做投资?” 她慢吞吞比了一个二,示意是后者。 应铎垂着眸,看她锁骨上有一颗细痣,只有一点点: “明天要不要跟我去参加晚宴?是一个私募基金主办的。” 应铎的人脉蓦然向她敞开,她也只是拒绝: “如果我只和人家介绍我和你的关系,我并不会受到别人重视,感觉是无效社交。” 更何况这关系能持续多久呢? 他伸手,清白的指尖点到她痣上,唐观棋眉头微蹙地躲了一下,应铎看她敏感的反应,收回手不再逗她: “不一定要别人看到你的价值,也许你可以去看他们的价值。” 她露出略疑惑的眼神。 应铎有意介绍:“我认识一位专门搞私募基金的女士,她的身家过千亿,当初也是炒股起家,一开始她只有三十万,是她读书拼命打工时挣的,后面投入股市,历经几年,翻了一千多倍,开始做私募证券投资基金,靠自己独特的投资眼光打出名堂,现在在做互联网金融。” 私募基金就是比如某个人想开个奶茶店,但是钱不够,于是找了七八个人一起凑钱投资,钱是私下募集,不是公开向社会招投的,就叫私募。 而私募基金就是管理这些钱的用处和运营的机构。 赚了钱,大家分,亏了钱,大家一起承担。 能白手起家,这位女士实在厉害。 唐观棋猜到:“她是这次私募晚宴的主人公?” “是。”应铎等着她自己想通,他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但唐观棋沉默着,好似在思考,也好似未听懂。 应铎温声引导:“她和一位做船业的大亨结了婚,但结婚后,很多太太贵妇都笑话她,说她不打扮自己,出门随便穿个t恤短裤,拉低档次,有意孤立她,太太们的宴会都不邀请她。” “后来呢?”唐观棋追问。 应铎淡笑:“她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全港的名流,包括那些太太们的丈夫。” 唐观棋立刻猜到:“没有邀请那些太太?” “没有。”应铎自然道。 唐观棋感受到了这位女士的雷厉风行与权力倾覆。 这位女士当然不是凡物,她不需要和那些太太们成群,她是和那些太太们的丈夫坐在一桌的人。 因为她本是一棵参天大树,何必去和菟丝凑阵。 她隐隐有羡慕和向往。 应铎其实觉得她应该懂,他也欣赏她的性情与能力:“你有无读过《致橡树》?” 她点头,打字给他看:“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应铎声音温雅:“我希望你就是那样的人,不需要依靠我,你也是大树。” 唐观棋即刻想到致橡树的句子。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只是应铎现在就想托举她吗? 应铎轻轻抚摸她年轻又艳丽的面庞:“现在港城结婚的女性很少改为夫姓了,但登报纸,每位太太名字前都还有夫姓,我不希望有朝一日别人叫你应唐观棋。” 因为港城的历史遗留,所以有英国人的部分习惯,结婚后随夫姓也是。 现在还有很多随夫姓的,连港城某位最高女性领导人都不例外,名字无奈地变成了四个字。 他看得出她现在的退缩,眼界的限制,她不想去宴会,觉得别人会看轻她,这种人脉也无用。 但他比她看得广,想让她知道,这些是有用的。 就算和他结婚她也不会叫应唐观棋,更何况未必结。 唐观棋坐起来,发尾刮过他挺拔的鼻梁,像个好学生一样问他:“那位女士叫什么?” “拉斐尔。”应铎等她被启发。 唐观棋立刻想到这是基督教一位天使长的名字。 她无意道:“听起来像是在教会受洗后取的英文名。” 应铎有意和她说拉斐尔的事:“是,本来是内地人,听说在港城入教,每周都会去尖沙咀的玫瑰堂教堂参加礼拜聚会。” “我想见她。”唐观棋终于松口,臣服自己的向往。 应铎有些欣慰:“我叫人准备你参加晚宴的礼服珠宝。” “做私募要人脉,你是不是想我去试试做私募起家?”唐观棋其实隐隐约约有些明白。 应铎坐起来,慢慢把扣子全部扣上:“是,我左思右想,根据你的能力,最适合的就是去私募玩一圈,锻炼一下,而私募非常看人脉。” 因为私募就是找人进伙投资,去游说对方投钱进自己看中的项目。 而被游说的人,一定是有资本的富豪,不可能是普通人,拿别人的三瓜两枣。 私募的对象门槛很高,就意味着,她必须要结识人脉。 不能因为怕别人看不起她,就选择不去。 哪怕只是平时闲聊,都能感觉到她的投资眼光很强,太适合做这个,如果不做投资,她的天赋就浪费了。 还有,她其实很讨喜,哪怕第一次见面,都不会觉得她有威胁性,容易被人接受。 明明只是聊了五分钟,两个人的情况变成唐观棋正襟危坐,应铎靠着床头看她。 他完全是一个认知见识都远高于她的老师,哪怕还有积怨在,都能生出些微崇拜。 刚刚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这一刻应铎看见她有点脸红。 应铎都能感觉到小姑娘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变得更乌亮了。 他将被子掀开,下床,站起来的瞬间在她面前似一棵高大橡树拔地而起:“我去隔壁洗漱,有想问的就过来。” 112.第112章 all in 第112章 all in 应铎刚刚到隔壁浴室,正在剃胡须,就感觉被人从后面抱住。 他看向镜子,小姑娘柔白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感觉她抱他像抱一棵大树,有些吃力,要双手合抱。 能感觉到她的脸也抵着他的背,腰侧微凹的弧度里,看得见她乌黑的长发,其余全部被他身体挡住。 小姑娘终于来抱他。 应铎有大石落地感。 他不语,怕开口了她就跑,打湿毛巾,慢条斯理擦拭自己剃得干净的下颌,只有离得极近,才能看见一些胡茬的微青。 唐观棋忽然闻到很淡的檀香味,她露头看,应铎在涂须后水。 她莫名有一个想法。 应铎好干净。 她悄咪咪露一只眼睛看他涂。 应铎余光当然看得见她乌溜溜的眼睛在看自己,他照常摸匀。 唐观棋没见过男人剃胡须后还要涂须后水的,但应铎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的,整洁无褶皱的衬衣,修剪得利落干净的指甲,温雅的香水味。 和她东跑西跑总是一身尘嚣很不一样,她像是在泥里滚出来的。 真好。 应铎看着小姑娘好奇地盯着他看,终于开口:“就有事要问我了?” 她的脸蹭了一下他后背,环着他腰的手抱紧了一些。 应铎终于可以淡笑出来:“你好黏人。” 唐观棋不理他说自己黏人,还是抱着他。 应铎心里暗暗愉悦,期待这一刻拉长,却拿手机看了一眼:“最多还有十五分钟。” 提醒她还可以抱十五分钟。 但没想到她依依不舍放开了他,应铎立刻回身,把她打横抱起来:“但是可以抱你下去吃早餐。” 唐观棋骤然被抱起,视角猛然增高,还是凌空的,感觉自己能撞到门框,她下意识缩了一下头。 应铎还故意把她微微颠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唐观棋吓了一跳。 但下一秒是稳稳拢过来的拥抱,抱着她下楼,轻易得像是抱一个布娃娃。 一直到把她放到餐厅的椅子上。 唐观棋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语,感觉和应铎又太亲近了。 应铎看她低着头看早餐:“怎么?” 她从衣袋里拿出手机,用手机发给他一句:“你还挺有力。” 应铎袋里的手机震,他拿出来看,垂着眸,面色淡淡地看了片刻。 打了一行字发过去:“有力的时候,你还未见过。” 收到对面发来的信息,看他淡然平静的脸,好似什么都没发过一样,还能淡定盛粥给她,她猛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时候,面色泛红。 忍了很久,憋出来一句吐槽的话: “你不像好人。” 他看手机弹出新消息,面色平静拿起看了一眼,单手敲了敲屏幕,发了一句话过去,便继续吃早餐。 她的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新消息: “好男人别错过,坏男人别浪费。” 本来还绷紧的唐观棋抿紧自己的唇,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她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怕自己笑出来。 而应铎慢条斯理吃饭,知道她高兴了,也享受这一刻的和谐。 低声温柔提醒她:“头发。” 唐观棋才发现自己一直低着头,头发都要挨到粥了。她连忙要伸手去弄头发,应铎伸手,将她的长发挂到耳后。 他特地叮嘱:“拉斐尔的所有资料我都放在你房间了,有时间可以看看,如果你愿意,她就是你的老师。” 小姑娘显然有些诧异,用指尖指了指自己。 (我吗?) 应铎对于这一切不是完全的掌控,他刻意留下让她锻炼的空间: “当然,但是她接不接受你,这个我无法保证,如果你自己有能力征服她,她当然会成为你的引路人。” 唐观棋对那位女士完全不了解,见一面就要对方接受她,何其艰难。 但应铎在小姑娘感觉到难的第一时间,就淡淡开口: “明天如果你能得到她的认可,我答应你,瓦解钟家的公司。” 这个奖赏太有诱惑力。 唐观棋抬眸,楚楚看着他。 应铎只有两个字:“立刻。” 钟家虽然现在岌岌可危,但很多官司还在打,还未赔到马上倒闭的程度,打官司的过程何其漫长,好的情况下几个月打完,难搞的,要好几次开庭,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钟伟雄他们现在就是在苟延残喘,如果可以早些瓦解他们,让他们背负巨债流离失所…… 她有些不满地别开脸,却点了点头。 本来就应该这样。 而应铎始终都对她温和:“我安排了心理咨询师,今天愿不愿意去见一面?” 唐观棋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要让一个有心理障碍导致失声的人接受心理咨询,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应铎也有想到:“那今天你待在家里,或是出去和朋友玩,记得同我发信息。” 她勉强点头。 应铎看着她小狗一样热火的眼睛,又黑又润,眼巴巴看着人。 其实会想小姑娘会不会不听他的话,让年轻人报备,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限制自由。 他只是先告诉她:“今天我大概晚上九点回家,一直都会在中环,如果想见我,可以让司机带你去中环。” 他站起身来,唐观棋也忽然起了身,应铎立刻去抱着她:“别胡思乱想。” 他摸摸她的头顶安抚,才松开她。 其实放她一个人在家,他还有些不放心,但她是成年人,理应有自由。 她看着应铎抬步出门,司机也连忙跟着出去。 应铎走了没多久,星期一的股市就开了。 唐观棋看着手机屏幕,犹豫片刻,还是照之前的想法,将那剩下的两千九百万全部投入股市,去赌df。 虽然现在df被收购的事情还没成,但是她要搏一把,把所有钱拿去加大仓位,赌df股价一定会涨。 没有太多资本的时候,赌大的,希望一击必中,是她一直都在想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搏得太大,但是她现在不用怕了,她知道就算全部亏光,她都不会流落街头。 她现在已经有人撑腰。 她刚刚操作完,瑞贝卡的消息跳出来:“kkkkkk,可不可以陪我去中环面试,拜托。” 瑞贝卡还发来一个眼睛泪汪汪的小人表情,一副柔软不能自理的样子。 中环。 唐观棋想着这也太巧,等瑞贝卡面试的时候,她甚至还可以背拉斐尔的资料。 今天是九月第一天,大家可以无缘无故给我一点月票吗嘤嘤嘤,要被挤下榜了 113.第113章 你男朋友是应先生?! 第113章 你男朋友是应先生?! 她立刻回复:“可以。” 瑞贝卡发来一个嘿嘿嘿的抠脚大汉表情。 两个人在学校a2口见面,时间还早,到对岸去吃饭,唐观棋记得上次她请自己吃鱼生了一千多,特地说自己投资小小发了一笔,想请她吃泰餐。 瑞贝卡眼前一亮:“你们金融生是不是揾钱很容易?” 唐观棋老实道:“其实没有很容易。” 她也是借了应铎的东风,才会投浪町科技稳赚一笔。 瑞贝卡明显对金融生有误解:“你们难道不是只要拿到启动资金,大手一挥一投,就几千万进账?” 唐观棋:“?” 如果混得不好,金融生从学校大门出去就是卖保险。 看唐观棋表情,瑞贝卡嘿嘿:“我还以为你们金融生都是很容易揾钱的。” 说着,路过之前两个人去食鱼丸粗面那家店,发现已经关店了。 瑞贝卡突然想食蒸碗糕,去对面买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阿伯,对面的面铺不开了咩?” 给她们挑碗糕的阿伯摇了摇头:“对面一家都查出来白血病,阴公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得来了。”(阴公:可怜、倒霉) 唐观棋拿着碗糕盒子的手凝滞在空中。 瑞贝卡更是惊愕,两个拿着碗糕走出去很远,瑞贝卡才缓过来一点,不由得感叹: “做沙发的人真是心毒人恶,一家子都白血病,怎么活。” 唐观棋心里也颇为唏嘘,如果她更早一些向家具和消费协会举报,这家人也许就更早发现自己得了病。 钟伟雄的自私让很多无关的人受了折磨。 钟家这群烂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吃完饭,唐观棋陪瑞贝卡去中环面试。 是家外企,需要采矿工程师对石油和矿物进行分析探查,瑞贝卡进去的时候,唐观棋在等待的面试者里听了一耳朵,说是有乙方欠债,拿石油矿抵债,所以临时招人。 还在招人投资去挖。 难怪会在中环招人,一般来说招地质工程师都不会在这边的。 等瑞贝卡出来后,唐观棋好奇:“你觉得能挖出很多石油来吗?” 瑞贝卡四顾左右,用手挡着口型小声和她说: “给我看了地质碎片,矿在安哥拉,泥土不是常见盛产石油的棕褐色,看起来像是没机会,但是那是盖泥,就矿表面上的那层,我在那一大箱泥里发现了生物化石碎片,化石上有一层层的石油印,别人说没石油,我赌有。” 唐观棋真是学到了,从未听过这些知识。 她若有所思。 那投资这座石油矿的人应该会大赚特赚。 走出大厦,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很多白领在公司楼下就这么站着聊天饮酒干杯,拆领带挽袖子。 中环有很多打工人都是这样,有点时间就在楼下happy hour团建,一起谈笑饮酒,连最近的兰桂坊都不去,饮完酒就继续工作或回家。 因为屏风效应,香港很多高楼中下部都是架空的高柱或者连廊,并不是楼层,四方通风散热,此刻刚好成为白领们活动区域。 瑞贝卡看他们吃吃饮饮,不由得肚皮空虚:“我也肚饿了,我知这边有一家舒芙蕾做得很好,要不要去尝下?” 唐观棋一向都不会扫兴,跟着瑞贝卡的安排。 谁知两个人在店里刚要开始用餐,瑞贝卡忽然戳她的手:“你看那边。” 唐观棋往她指的方向看,什么都没看见,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瑞贝卡兴奋道:“佘诗曼啊!你看那边。” 她凝聚视线,果然见到港星佘诗曼过斑马线,蓝色叮叮车从她身侧另一条街道行驶过,行人匆匆,瘦长温柔,穿粉衬衫瑜伽裤,背着一个白色包,贯彻香港明星普遍的接地气。 瑞贝卡对她摆出一个拜托的手势,唐观棋也只好把餐都拿着,和瑞贝卡下楼去追。 但等到两个人追出去,影都没了。 瑞贝卡跑得头发都乱了,没想到还是没追上,等唐观棋追上她的时候,瑞贝卡站在夜色里,双眼无助望天: “痛失man姐签名,我的偶像啊。” 唐观棋艰难将餐点合上,全部放进纸袋里,拿手机打字安慰她:“香港通街都是明星,还有机会遇到其他明星。” “那怎么一样,偶像是偶像。”瑞贝卡耷拉着哭脸,即刻转身,“走了,我返莞城了!” 唐观棋想笑,但憋着,跟上瑞贝卡无望的步伐。 明显瑞贝卡一边无望,一边还在找哪有长椅给她们坐着吃,刚刚一出店就有人占了她们的位置,回是回不去了。 过马路的时候,路边停着的一辆劳斯莱斯忽然冲她们摁了摁喇叭。 唐观棋一开始还没意识到是哔她的,直到那辆车打了双闪。 她觉得奇怪,手里抱着纸袋,在夜色中回头看。 靠路边停的那辆劳斯莱斯后座车窗缓缓降下,和车里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为什么哔她。 应铎脸上凌厉的线条被灯光柔和,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一刻,眼神亦温柔。 她不自觉上前很多,站在车窗旁,年轻到青春洋溢的脸乖觉。 应铎刚刚看见她追着一个女孩,温声道:“和朋友出来玩?” 她抱着纸袋,像一只谨慎又漂亮的小鹿一样点点头。 真的好像一个小朋友。 应铎的声音温柔似被霓虹染得旖旎:“怎么不和我报备?” 她却不答他,她不想报备。 而是单手拿着手机给他发消息,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刚刚和同学刮彩票。” 应铎看了一眼消息,不急着问她要答案,从容又温声问:“嗯?” 她还低下头打字,乌黑如瀑的长发垂下来,显得骄傲的小姑娘像个乖乖女:“还买了张彩票给你。”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彩票递给他。 眼神里满是邀请,期待他刮。 难得她愿意和他玩,应铎颇有耐心,轻笑着接过,从扶手箱里找了椭圆雪茄剪,长指将彩票抵在扶手箱上,用雪茄剪的银色边缘轻刮。 但片刻后,结果显而易见,他英俊挺拔的面庞抬起,温声带笑同她说: “冇中。” 夜风飘摇,她忽然倾下身,探入车窗,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柔软的嘴唇碰到清瘦侧脸,他感觉像是被小云朵亲了一下,呼吸间有女人身上甜美的幽香。 片刻她抬起头,眼底晶亮,染灯色的风吹拂她的长发。 她眼神有压抑的轻微得意: “奖励在这里。” 114.第114章 我是观棋的男朋友 第114章 我是观棋的男朋友 应铎一僵,有不自觉的笑意泛上来:“这样就可以不报备了?” “这样都不可以吗?”她一脸无辜,好似真的不懂一般,其实只是以清纯面貌去有意迷惑他人。 应铎淡笑问:“这样就可以?” 两个人慢条斯理地调情,她还定定看着他,眼睛像深紫的葡萄,晶亮墨黑。 缠绵的视线好似能引得人沉沦,应铎还未抬手勾勾示意她过来,唐观棋就忽然低头,越过宽绰的车窗框,在他薄唇上贴了一下,嘴唇相触的瞬间,有千丝万缕想亲密接触的渴望逸出。 应铎唇边本来想同她说的话被带走。 女孩洋溢着温暖洋流的黑眸依然直勾勾看着他。 不知他想告诉她,他有场相亲宴要赴,座位边是一张邀请函,需要同她报备。 应铎一下被哄得忘记报备的事情,放过了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她伸手空着的那只手,平放在下巴处。 (等会儿。) 他颇为从容问:“等多久?” 她反而探头,指了指他,又点了一下太阳穴,指自己:“你想我了吗?” 应铎抬眸,长眸深邃,带着浅浅笑意,猝不及防地打直球: “是,我想你了。” 瑞贝卡走了一段路,一回头突然发现自己的朋友消失了。 赶紧回头找,一拐过转弯,发现唐观棋站在一辆车旁,一手抱着纸袋,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车里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瑞贝卡有些疑惑,拿着她和唐观棋的奶茶走上前:“kk.” 听见有人叫自己,唐观棋回头。 而唐观棋回头的时候错开了一些空隙,瑞贝卡猝不及防看见了后座的男人,侧脸轮廓起伏,高低错落,衬衣雪白,坐在车内,只可通过车窗窥他,贵气得令人不敢触及。 只是一个侧脸都足够让人目不转睛,紧接着立刻想起他是谁。 她狠狠宕机了几秒钟,才抬眸看向唐观棋。 唐观棋面对瑞贝卡的视线,还临阵不惧,食指轻轻敲车窗框,暗示应铎把车窗升起来。 应铎看见妹妹仔的小动作,在想讨好她的期间,却没有听她的话升起,而是抬起视线,想看妹妹仔如何处理。 瑞贝卡结结巴巴道:“你…你” 她瞠目结舌。 下一秒,立刻将唐观棋扯到身边,带些结巴小声阻止道: “kk,就算你再想认识应先生,也不能去随便敲人家车窗吧。” 应生做什么起家的,观棋不知道吗。 虽然短暂一次见面,应先生是平易近人的,不代表他平时也是平易近人。 上次颁奖是遗憾了点,但这样也太冒进了,再崇拜金融大亨也不能这样啊! 唐观棋倒是微愣,不过这是个好借口,她不是特别想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她只是去敲了应先生的车窗,和应先生没有关系。 她点点头。 瑞贝卡立刻出口帮她解围:“应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认错人。” 坐在车里的应铎却温和地笑笑,声音低沉悦耳:“冇认错,第一次见,我是观棋的男朋友。” 本来对方语气温和,瑞贝卡有狠狠松一口气的。 但听完之后,反应过来应先生刚刚说的是什么,瑞贝卡震惊得下巴几乎要垂到地上。 她僵硬转头,看了一眼和自己玩了一天的唐观棋,在夜色中,她的样貌清丽又纯净,像是清透的山泉水,透彻得璀璨。 又看向一般只能在新闻里看见的应先生,甚至她都不敢直视,对方气场太强,她略看一眼就立刻低下头。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纠正不是第一次见。 唐观棋:“……” 下一秒却意识到,应铎没有记住瑞贝卡,不知道她是帮他颁奖的人。原来应生只是礼貌对瑞贝卡笑,不是因为对哪个年轻漂亮的妹妹仔都有兴趣。 瑞贝卡想起上次在后台和大家说应先生好儒雅好和气,观棋就在旁边听着一声不吭,问她她也只是温温柔柔地笑,并不言语。 突然有后知后觉的尴尬涌上来,忍不住脚趾抓地。 天,她当时当着观棋的面夸她男朋友。 甚至还是大夸特夸,救命,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没见过世面,见到大佬很兴奋。 瑞贝卡对这个震惊的事实,几乎要遁地而走。 唐观棋看瑞贝卡这个样子,直接伸手进车窗里,摁了车窗的升降按钮。 车窗缓缓升起,应铎露出一丝心知肚明的笑意,却纵着她,任由车窗缓缓升起,由她做主。 司机犹豫道:“boss,我们还走吗?” 应铎拿起平板,点开,开始看工作文件,相当好脾气地道:“在这里停一下吧,等阵送观棋和她的朋友回去。” 而唐观棋看应铎不打算走,刚好。 瑞贝卡的脸泛红,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kk,我刚刚看了一圈,没找到位置坐。” 唐观棋却绕到劳斯莱斯前,将纸袋里的舒芙蕾和薯条放在豪车高挺的方形车前盖上,高度刚刚好,像一张桌子,还从瑞贝卡手里接过奶茶,随意放在车前盖上,让拿着一堆东西的瑞贝卡歇一歇。 港9的车牌格外显眼。 这处是商场的侧边,光线半明半暗,过路的人不多,但还是有。 瑞贝卡看见她这么放,一下有些惊愕,小声道:“不好吧,万一把车弄脏…” 而唐观棋把吸管插入奶茶里,怼到瑞贝卡嘴里,瑞贝卡一下只能唔唔唔,说不出话来。 车主人的女朋友都不介意,瑞贝卡也放松了一些,两个人不用抱着东西到处走,算找到了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瑞贝卡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你们是在颁奖那次认识的?” 唐观棋摇了摇头。 瑞贝卡难以想象还能在什么地方认识到这种人物:“……那是在哪?” 唐观棋想了一下,想到浅水湾公馆,而这个地方现在已经是她的了,她老实打字:“我家。” 瑞贝卡的眼珠子几乎瞪出来,瞬间汗流浃背:“你怎么一直没和我说过你是什么富二代啊。” 岂料唐观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富二代,打字和她说:“他认识我长辈。” 瑞贝卡更是一副震撼我妈的表情:“我靠,世交?” 唐观棋犹豫了一下,如果非要这么说,好像也不是不对。 瑞贝卡余惊未定:“你上次还说你没坐过劳斯莱斯。” 唐观棋尬笑一下,瑞贝卡就懂了,观棋怕显眼,所以从来不说! 天。 她到底是认识了个什么隐藏大佬。 竟然能和应铎拍拖。 这不会是做梦吧? 瑞贝卡狠狠扯自己的脸颊,又迅速捂住。 好痛! 而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两个漂亮得令人发指的年轻姑娘,面容姣好,身材玲珑有致,靓得女孩都忍不住行注目礼。 把自己的奶茶餐点随意摆在豪车前盖上,还在笑着聊天。 而豪车也识趣地不走。 隔着车玻璃看不见后座,但能看见前面的司机在,是特地停着的。 而唐观棋偶然通过前车玻璃窥见应铎一秒,应铎正抬眸看着她,好像在等她什么时候处理完事,他要把她带回家才放心。 外面野男人太多。 115.第115章 中意年轻漂亮的? 第115章 中意年轻漂亮的? 瑞贝卡整个人都是懵的。 对于自己的朋友竟然在和那种可望不可及的大佬拍拖,她只觉得太不真实。 她看看自己仍然默默吸奶茶的朋友,还是那身打扮,细看好一会儿,才发现她袖口亮晶晶的。 她蓦然精神起来:“kk,你手环是不是…宝格丽橱窗那个?” 刚刚路过宝格丽的门店,她还看了一眼橱窗里的展品,三十万港币的一支灵蛇手环。 之前她都没有注意观棋的手腕,现在仔细看才发现她戴了饰品,一闪而过的蛇头绿宝石莫名熟悉。 唐观棋笑了一下,有意展示给她看。 镶嵌着钻石和绿宝石的手环在灯光下璀璨耀眼,钻石似鳞片一样散开粼粼波光,无数折射点让人眼眸都被照亮。 而这一刻,也映入应铎眼中。 他看着小姑娘微微捞起衣袖,露出一支钻石手环,像是他送的那只。 之前她不愿意戴的那只。 戴在她手上,与玉白手腕相合,有骨清肌雪被点缀的感觉,恰巧她穿白裙,衣袖里有一环钻石晃当,本来被随意对待的女孩也得到娇养。 她愿意戴了。 唐观棋本来就是展示给应铎看的,她这个角度,确定应铎能看到。 应铎一直看着小姑娘把衣袖又遮回去,手环消失在自己眼前。 瑞贝卡震惊:“不是吧,真是那只手环。” 她终于再去看自己的朋友,一直都没有注意观棋身上的细节,但现在看,虽然没有其他首饰了,她的衣着简约但剪裁设计都上乘,其实留心去看就会觉得不便宜。 是她一直都没注意,如果早注意,可能早就意识到观棋身价不菲。 唐观棋打字和她说:“是男朋友送的。” 应铎看着小姑娘把手机屏幕戳到同伴面前。 而她的同伴看完之后,立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揶揄之意尤甚:“哦~~” 他几乎都可以猜到,小姑娘手机上写的是什么。 她愿意和别人说他们的事情,不是藏着掖着了。 应铎有轻微的笑意漫上唇角。 今天忙了一天,终于有好事发生。 两个人松弛得用劳斯莱斯放乱七八糟的食物,路过的人难免多看几眼,心里暗叹有钱人的生活,换成自己根本不舍得这么干,人家就算吃路边摊都是放在豪车上吃的。 应铎也看着小姑娘在车前聊天,看唐观棋笑,那个很活泼的女仔一直叽叽喳喳,逗得他的小姑娘一直忍不住笑。 看见她开心,他轻轻摁灭平板的屏幕,静静看着她在夜色中浅笑,有变幻的霓虹从窗外游进来, 只要她开心就好,不用再过以前的日子。 他亏欠她太多。 两个人在车前聊了快二十分钟,瑞贝卡都快忘记应铎的事情了。 直到唐观棋问她:“剩下的奶茶是带回去,还是就在这边丢掉。” 瑞贝卡才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是在应先生的车前和应先生的女朋友聊了二十几分钟。 她有些紧张:“丢掉吧。” 唐观棋拿起那些盒子和奶茶,走到一旁的垃圾桶丢掉,瑞贝卡也赶紧去丢掉。 她看着车前盖留下的一点痕迹,犹豫着是擦还是不擦,但是去擦好友男朋友的车也有些……正在犹豫,唐观棋忽然拿着纸巾,伸手过来随手擦了一下车前盖上的奶茶印。瑞贝卡立刻看向她,唐观棋把纸巾丢到垃圾桶。 安静的女孩还对她绽开笑脸。 莫名的,瑞贝卡心微陷。 而司机看她们丢了那些剩下的餐点,立刻下车,对瑞贝卡开口:“小姐你好,我送您回去吧。” 瑞贝卡顿了一下,拉过唐观棋:“把应先生撵下车不好吧?” 唐观棋打字和她说:“他在中环住,就两步路,我可以和他散步回去。” 瑞贝卡还是立刻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坐电车很快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住电车停靠的地方。” 她的分寸感让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更何况这辆车车牌这么显眼,如果被有心人看见,把她和应先生扯上关系就不好了,上次痴应生已经是丢脸,观棋不计较,她总不能也搞不清情况。 唐观棋清亮的眼睛似光滑礁石,泛射海水的光。 忽然听见后座开车门的声音,一直在忙工作的男人下车,站在车边,手搭在未关的车门上。 在奢华明暗的夜色光影中,高大身影挺拔,有一种沐浴在权力里养尊处优的矜贵,周身渡了一层雍容的银边。 他的视线落在瑞贝卡身上,温声道:“小同学,等阵。” 瑞贝卡还懵的时候,一辆稍微低调点的普通配置迈巴赫停在她身后。 车里有司机下车,打开后座的门。 而应铎站在路灯下,温声道:“慢行。” 他对一个普通的学生也温和,不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稳重斯文,从不同人大声说话,对谁都尊重,但周身气场明摆着让人不敢惹他。 瑞贝卡犹豫了一下,唐观棋捅捅她,和她拜拜。 她才终于敢上那辆迈巴赫,还跟唐观棋say bye bye. 心底的波涛还是汹涌。 她竟然有认识应铎的朋友,甚至还是应铎女朋友。 唐观棋走到车前,故意问他:“你是不是中意年轻漂亮的。” 他却温声道:“我送她,是因为她让你很开心。” 唐观棋一愣。 他的手随意搭着车门,声音绅士又低缓,眼眸看着她,好似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一般专注: “我是中意年轻漂亮的,但我只对你有感觉。” 唐观棋被他看得微微别开脸。 她才不信。 但她的脸莫名发烫。 应铎视线下移,看向她的右手,视线停顿片刻。 抬手轻握她的手腕,长指挑开衣袖,看见蛇头绿宝石的时候,确认是他送的那只手环。 轻微笑意难以遏制地爬上唇角,却温淡说: “它好配你。” 唐观棋看着他专心看自己手腕的样子,垂着眸,年上者似乎在夜色中向她沉沦。 从未被关注过的唐观棋看着他的表情举止,看他只因为一只手环就开心,心里有冰川融化的隐约感觉。 只是一只手环而已,也会这么开心吗? 116.第116章 看我手机? 第116章 看我手机? 唐观棋似乎是想研究这一刻的应铎,看着他垂下的长眸,凝聚又温和的视线。 她像一个刚刚化形成人类的小兽,有探索欲地去看人类的情感变化。 因为这种疼惜与爱意,她从未有过。 她已经因为从未感觉到爱而变得迟钝,比起感觉到被疼爱,脸上表露更多的是很好奇,好奇正常人类的情感怎么是这样的,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否真的疼爱她。 应铎轻轻摩挲她的手腕,连带着那只手环,指腹因为打马球而磨出薄茧,让肌肤触感像砂纸研磨。 他略抬起眼皮,眼眸半阖半启:“如果愿意,以后我都想照顾好你。” 唐观棋奶油白的丝绸裙摆在晚风里微微荡漾,她凑近来看他的脸,但因为身高差他不少,她凑近来,只能把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看他反而只能仰着头看他下颌。 应铎感觉她直愣愣的,像心智未开的狐狸,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狐狸,到人类的院子里也不知道去捉鸡吃扒蛋走,就坐在人类的庭院里,试探着坐在人类旁边,和晒谷的人类一起晒太阳。 她好似不懂爱,要人教。 他转而牵着她的手:“回家吗?” 唐观棋听见家,有一刻希望真的是她的家。 因为她从小就没有家,在婆婆身边,才勉强有家的归属感。 可是无法久留。 现在这个和婆婆息息相关的人,问她要不要回家。 她对着应铎,缓缓点了下头。 应铎牵着她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指合在自己指缝之中,听她的决定: “想去中环还是去薄扶林?” 她思考一下,指了指应铎在中环住所的方向。 应铎将车门拍上,和司机温和开口:“把车开回去吧,我们准备散散步。” 司机连忙应声:“好。” 夜色已晚,路上的人少了很多,只有偶尔下班或赶工的人匆匆路过他们。 应铎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像普通情侣一样走在路上。 走过灯光精致的玻璃大厦,艺术涂鸦的小别墅,远处是哥特式的天主教无原罪主教堂,浅黄色的教堂顶上十字架树立,风都安谧得幸福。 唐观棋一只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不自觉也去抱他的手臂,应铎眼底有微小笑意泛起,任她抱着自己的手臂。 像一个上班族下了班同女朋友散步逛街,迎一天难得的幸福时刻。 唐观棋的脸也贴着他手臂,应铎低眸看她一眼,温声道: “我有事要报备,听不听?” 唐观棋抬起头看他。 应铎牵着她纤弱的手:“我要去相亲。” 五个字跳入唐观棋的耳中,她僵了一下,立刻松开他的手臂,抱着胸离他一丈远,一副不愿意将就的样子。 应铎走过去,她就往旁边再挪。 他再走,她再挪,就是不想碰到他。 应铎也是有了自己的报应,却纵容到说话都像哄人一样,温慢道: “不是真的相亲,我对对方没兴趣,也没有人逼迫我去相亲。” 唐观棋仰起头看前面,就是不看他,一副小天鹅骄傲到哪怕伤心也要昂扬着头的样子。她走得很快,应铎感觉她要不是顾及颜面,马上就要跑起来了。 幸好应铎腿长,大步走完全能跟上,看起来还不急不慢,从容跟在她身后: “相亲的对象是一位我一直想认识的合作伙伴,只是借这个机会认识对方。” 她忽然停住脚步,提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答应的过分要求: “我想看你的手机。” 应铎略微意外,但她倔强的眼神似一根树枝,骨软但缠搅得人无法脱身,打完手语,手还霸道地向他伸着。 应铎只是似提醒似预警地缓问一句:“真的要看?” 让人感觉他手机里一定有很多她看了就会伤到她自己的东西。 她把手又伸前了一些,要他把手机给她。 倔得像头小牛。 应铎却没有拖延,将手机从西裤口袋里取出,轻轻放在她手心上:“看吧。” 他给得洒脱,看手机的人却不洒脱。 她拉着他的大手,指纹解锁了他的手机,就开始翻他手机里的软件。 她都没有他的ig,直接点开,看他关注谁,和谁聊天。 小女孩的霸道,没安全感全部涌上来,她的占有欲强得肉眼可见。 应铎随便她看,到他这个年纪,有这样的阅历,生活已然一片平波,能有什么她看不得的? 但她占有欲强得应铎莫名有幸福感,其实被人干涉与冒犯边界是一件十分不舒服的事。 但她做的事其实触碰不到他的危险线。 她在那里看他的手机,应铎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 唐观棋来不及顾这些,还在低头翻阅,手指划得很快。 应铎的手顺着她的长发,去抚摸她的背,对像小狗看到饭一样急切翻阅页面的她温声道: “别急,慢慢看,我不限时,没看够还可以回家之后继续翻。” 唐观棋却不管这些,就在当时就要看够,怕他反悔。 男人最擅长反悔,爸爸在她小时候说会带她去游乐园,但是说完的当天晚上,他就盖了白布,她甚至见都没机会再见他一面,更别说去游乐园。 钟伟雄为了拿到买房的钱,婚前和曾芳说会永远只爱她一个,结果刚刚富裕起来,就可以顺着东风和管家毫不犹豫搞到一起。 她才不要回家再看,回家他可能就不让她看了。 翻完ig去翻他的whatsapp,从whatsapp翻到脸书,甚至连微信都翻了一遍,想把他的聊天记录人际关系翻个底朝天。 应铎却始终让她翻。 女人对男人有占有欲是因为想走得长久,想对方只属于自己。 他想和她长长久久走下去。 所以她的穷凶极恶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安心,用以确定小姑娘确实会一直在他身边,扯都扯不走。 他想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不要出去再吃苦。 哪怕她霸道一点,占有欲强一点,但这偏偏就是他钟意她的地方。 她有掌控力,不会随波逐流,哪怕有一根稻草,她都会用力抓住攀上岸。 118.第118章 做没做过的事 第118章 做没做过的事 应铎根本不知道她心里骂他什么,但她盯着棋盘看,大概率不会说他什么好话。 他是听不见,婆婆未必听不见。 应铎在她背后出声:“要不要我把棋盘拿下来?” 她听见了,但不回头。 他带着笑,轻飘飘地开口:“你是不是在和婆婆骂我?” 她依然不回头。 应铎慢条斯理走过去,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还顺着她的心意:“如果婆婆听得到我们说话,今晚能不能托梦给我,告诉我kk生气的时候说了什么,应该怎么哄?” 唐观棋别扭了一下肩膀,想把他的手顶下去。 应铎握着她的肩膀,就不下去。 唐观棋用力去扒拉他的手,就是扒拉不下去。 应铎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入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不看我手机了?” 她看到手机,明显那一瞬间还是想上来抢,但是克制住了,表现得好像不在乎一样。 应铎轻抚她昳丽的眼尾:“这么晚了还生气,容易生皱纹。” 她不理会。 应铎慢悠悠道:“到时候别人看见你,就会说,应铎,你怎么找了个年纪这么大的女朋友,好不配你。” 听他倒打一耙,唐观棋终于被他激得想跑,她从他手臂下方钻出来,应铎也不拦她,看着她跑进自己房间。 应铎眼尾泛笑。 他抬眸看向那张棋盘。 如果婆婆能允许kk一直留在他身边,无论她是哪个年龄,他都可以包容她的脾气。 唐观棋洗完澡,门才被敲响,她不开门,对方还自己开了。 她立刻滚上床背对着门。 应铎穿着浴袍进来,看见她背对着门,但是走近看,她又没睡着,又没玩手机。 像是刚刚故意转过身来的。 他从后面裹着她,让她贴在自己胸膛上:“我们没做过的事,不想试试吗?” 唐观棋不理他。 应铎低头看了一眼,轻笑道:“都洗干净了,是在等我?” 唐观棋不搭理他,但是应铎感觉到她本来绷着的身体软了一些,像是一种邀请。 她肯定多少也想,但不说。 应铎的手落在她臀下:“在这边不行,装备不齐全,要去我房间。” 唐观棋的脸开始有些泛红,但她又不看他。 老色鬼,偷偷摸摸就准备好了,不知道想了多久。 之前还说接吻都太早,原来也是骗人。 她不反抗,应铎就直接把她整个人抱起来。 唐观棋低着头,却伸手去环他的后颈,应铎把她抱出房间,走到隔壁。 她抱着他的脖颈,他就不用托她肩膀,只需要握着她膝弯就好,空出一只手来开门。 门扭开,唐观棋第一次进这个房间,是古典中式风格,屏风木几茶桌,和寿臣山那边别无二致。 玲珑错落,从马醉木疏影之间走进去,是另一空间,做到中式园林的一步一景,每一扇木雕屏风都有其用处。 他把她放在床边,让她坐着,他拉开床边的抽屉。唐观棋一下意识到他在找什么,脸烧起来,面色通红地别过脸去。 听着他推东西的声响,知道等会儿会听见小小的正方形包装袋的声音,像白噪音一样不高不低的翻找声入耳,她微微抓着床单,哪怕不刻意去想,都能想到等会儿会是什么场景。 她看看四周围,有转移注意力的想法,也隐隐有想记住第一次场景的意图。 过了一会儿,应铎开口:“找到了,可以开始了。” 唐观棋低着头,脸红得厉害,等应铎来碰她。 结果好一会儿应铎都没有过来,她一抬头,就看见应铎在阳台不知道拨弄什么。 唐观棋:“?” 她起身,走到应铎面前,发现他在拨弄一台望远镜,正在换望远镜的增倍镜。 唐观棋露出不解的眼神。 应铎含着笑,漫不经心觑她一眼:“怎么?” “你在干什么?”唐观棋只觉得他的行为迷惑。 应铎满不在意扬了扬增倍镜:“装备找到了。” 她一头雾水,右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掌心向外,然后向右转动手腕,又伸出双手掌心向下,转动到手心向上的位置,又指了指望远镜: “为什么是这个装备?” 他不看她,专心将增倍镜换好,对着镜头看了一眼,确定换对:“看星星,当然要把望远镜调整好,不是镜头装备,还是什么装备?” 唐观棋本来还想问,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说的没做过的事情是看星星?” 余光里看见她比划星星的样子。 应铎抬眸一瞬,长眸风流,有莫名的少年意气,但语气却意味深长:“不然你觉得是什么?” 唐观棋推了他一下,但显而易见,一寸都没推动,应铎稳稳站在原地。 调整好设备,应铎过来,从后面抱着她,带着她慢慢走向观测位置: “今天有宝瓶座流星雨,我未同你看过流星,想同你看一次。” 唐观棋被他从后面搂着,听见他温厚的声音低响在耳畔:“好不好?” 唐观棋其实也没有看过流星雨,虽然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是看流星雨对她有一定诱惑力。 她勉强点了点头。 应铎又摆弄了一下那台高大的望远镜,被三脚架撑起,像一台对着天空发射的大炮。 虽然她不懂,都能感觉到很专业。 应铎用的是两百二十五倍的4mm目镜,搭配三倍增倍镜,放大程度达六百七十五倍,国际空间站都清晰可见。 他抬眸轻瞟了一眼亮度稍暗的月亮:“今天的月相不错,应该看得见流星。” 唐观棋不懂这些,但能看见流星雨,她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可能没见过的就想见一见。 应铎的声音徐徐:“一般有光污染的地方比较难看见流星,但我们在中環最高的地方,没有光比我们还高,加上装备还可以,可以赌一赌。” “以前有无看过流星雨?”应铎温声问。 唐观棋摇了摇头。 就算有流星雨,她都没有这么专业的设备,一看就很贵。 应铎轻笑:“刚刚好,我很中意看流星,经常自己看,专业度还可以,这次带你一起看,你的体验感应该不会太差。” 唐观棋有轻微的期待涌起。 看着应铎在那调试。 终于他停下来,问了一句:“有无愿望要许?” 117.第117章 kk的声音 第117章 kk的声音 唐观棋一直翻,而且翻得很快,手机屏幕的光色一直变化,倒映在她脸上,变幻得像一场烟。 她一直翻了快十分钟,才终于停下来。 把手机递给应铎,应铎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淡笑: “看高兴了?” 她摇头。 他略扬眉,慢条斯理询问:“没看高兴怎么还给我?” 她却追问:“你说的那个相亲对象,到底是哪个?” 她执拗的眉眼看起来难哄,在夜色里瑰丽又野生。 可她是因为想亲近他才这样,她吃醋,她越发脾气越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蛮横猫,要抓挠其他靠近他的小猫,不管其他猫是不是真的对他有意思。 有强势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不准别人靠近他。 他眼底有明灭不清的淡笑,不急不慢开口:“想知道哪个是我的相亲对象?” 她不点头,只是用那双漂亮漆黑的凤尾眼执着盯着他。 应铎伸手,随意接过手机,关注点却不在手机上,慢条斯理道: “过来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她别过头去。 应铎慢声道:“可惜,这个相亲对象的脸你估计还认识,她在事业上颇为成功。” 她细眉微蹙。 应铎还不疾不徐:“说起来,她倒的确像女孩里的一棵参天大树,在香港做生意的,几乎没人没听过她的大名。” 她终于回头,一双媚眼瞪着他,像是很凶的样子。 应铎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明知故问:“怎么?” 她忽然来抢他的手机,应铎只要略微抬高手,她就挨不到。 她跳起来都没用,只能原地蹦哒一下,却一无所获,裙摆翘来弹去像她的尾巴。 站在原地抬高手去抢他的手机,应铎面色淡淡,将手再微微抬高,只是不让她拿。 唐观棋急得双眉都蹙起来,眼尾耷拉,眼神焦急,还不知道自己是可怜样子,手一直升高去抢。 她没有实际攻击力,眼底的占有欲和感情上的自私却几乎要爆满出来。 就算还没同他完全和好,不确定以后要不要和他一起走都好,都不允许别人来染指他,不准他和别人好。 应铎偏偏就不给她,看她用力来抢,裙摆都蹭到他身上,暧昧地在他西裤上拍来缠去。 唐观棋终于生气了,伸手推了一下应铎的胸膛。 应铎慢声问:“这么想要?” 她不回答,只盯着手机看。 应铎的声音低沉,在夜色中有迷蒙感:“刚刚不是还亲我,现在不愿意了?” 她收回直勾勾看着手机的视线,俨然一副吻是限量的,只能她主动亲他,他索吻她不会给他的样子。 她生气,他知道。 她一直都还没对他当初认错人的事情消气。 他认栽,但不认她不亲近他。 本来就应该经常接吻。应铎伸手揽着她的腰,面色依然平淡,眼神却灼灼,好似要盯到她骨子里: “今天晚上和我做点以前我们没做过的事情,我就给你。” 她下意识要摆脱他手掌的控制,应铎却忽然收紧手臂,揽着她的腰,强迫她贴在自己身上,不准她走。 “不要?”他抚摸她的后腰,纤细又柔软,单手这样掐住,给人一种尽在掌控的感觉,“一边做你可以一边看,不觉得很值吗?” 她抬头看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但她不知道哪个是他的相亲对象,也不知道之前他们聊了什么。 既然是相亲,就算目的不是相亲,为了让对方想见他,先前的聊天一定都有想了解对方的意愿,很大可能就会有若有似无的暧昧,想到应铎要和其他人暧昧地聊天,哪怕只是发几句,她都想把他手机里的人全部删掉。 应铎看着她艳丽又气得略微泛红,瑰丽似海棠的脸庞,只带引诱地问她: “换不换?” 她看着他,一直不回答,眼睛的黑色似乎更加浓郁,完全像一只小野兽,原始又野性。 应铎悠悠道:“不要的话,明天我就去同她相亲了。” 她生气了,一直用力推应铎,但应铎面无表情,一直稳稳搂着她,她怎么都推不开。 他微微低头哄她:“试一试,说不定你很中意。” 她不看他,视线刻意地避开他。 应铎却抱她抱得很紧,要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大掌不断在她脊背上游移。 唐观棋忽然哼了一声。 应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看她,发现她直直地看着他。 一瞬间,他意识到的确是她的声音。 因为那一声哼像是小动物的哼唧声,感觉是气到了极点发出来的,不是念字的那种,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可能是唐观棋的声音。 本来想逗她,这一刻却有海潮一样涌来的欣喜在心脏翻腾,哪怕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气出声来了?” 唐观棋不理他,把视线移走。 应铎笑着:“想听你再说话,骂我一声都可以。” 她又不出声了,就是躲避他。 应铎却略松了一些,摸着她的头发:“第一次听见你说话,今天真是个良辰吉日。” 他捏捏她的脸颊,唐观棋还把他的手拍开。 应铎却只有高兴,抱着她纤弱的身体,耐心哄道:“我们回家,奖励kk对我说话,想看什么都可以。” 她指着他。 他意味深长又纵容地轻笑:“想看我也可以。” 唐观棋自己说的,却在他表态之后又不理他,应铎却松开她的腰,转而扣着她的手,牵得严丝合缝,她想挣扎都没地方挣扎,只能跟着他回去。 到了中环的居所,进了屋,把门关好他才松开她。 等应铎换完鞋,还顺便弯腰把她乱踹的鞋子摆好,拿玄关的酒精擦过手机,洗了手才去找她。 佣人看见唐观棋,已经习以为常,这次连管家都不会提前和办公室那边预约,叫人上门查设备。 看她乱跑也不会拦她。 应铎是在自己书房找到她的,她站在书架下面,看着那张写着kk的棋盘,一直看着又不做什么。 应铎本来没多想,但忽然间想到她不会说话, 她这么站着,可能是在对婆婆告状。 应铎成就:把哑巴气出声。 119.第119章 希望你是行星 第119章 希望你是行星 她顿了一下,摇摇头。 应铎似能看穿她一般,轻笑一声却并不多说,只温和提醒: “无论是什么愿望,今天一个小时内,你可以许一百五十个。” 唐观棋看着天际,不知道是否真的会出现流星雨,她从未在港城见到过流星,或者说,也许有过,是她没机会看。 一百五十颗流星,她今天可以看见一颗吗? 她望着一望无垠的天际,好似没有尽头,星子很小,众星如棋四散密集罗列,月色似点孤灯,在众星中略朦胧却未沉。 如此平静,很难相信等会儿这片天空会被流星雨洗刷。 她还在出神,应铎微微移动望远镜的方向,温声提醒:“看那边,来了。” 她看向望远镜指的方向, 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群以红光拖尾的流星并排划破墨蓝天空,片刻后,又是一颗金黄色拖尾的流星,但以他们的距离,唐观棋肉眼只看见天空有一点点小划痕,她甚至不确定那些是不是流星,亦或是其他天体现象。 应铎从后面轻扣她的腰:“看望远镜。” 唐观棋回神,才发现应铎已经把望远镜调整好了,望远镜就在她侧边,只要侧一下脸就可以看见。 她试着侧过脸,将视线移到望远镜内。 骤然一移会有些眼晕,片刻后视线却立刻被发亮的一束光吸引。 刚好一颗流星划过她的镜头前,有礼貌地处在正中间,让她能好好观测,在六百倍的望远镜镜头下,它就像在眼前一样,巨大又精致,像是要砸到她所在的阳台一般。 唐观棋惊讶得嘴唇都微微张开,可以准确看见它亮到泛强烈白光的亮星,背后长长拖尾的弧光绿得纯净,像极光里的绿,一瞬从天际坠下,仿若童话故事降临现实那一刻。 震撼得似现实中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刺破现实和童话的次元阻隔。 让人感觉,也许有她的小王子从b612星球来救一朵濒死的玫瑰,把她解救出泥潭,让她跌入不用担心会餐风露宿无处可归的美梦中。 美得太震撼,哪怕亮星已经不见,但长长的拖尾却并未消失,还有浓艳的宝石绿色在天际停留片刻,然后微微发散,要消失的迹象。 她双手交叠握拳,闭上眼,对这不知道多少百万年前划过,遗迹又穿越许多光年让她看见的一颗流星许愿。 有泪意从泛热的眼眶上涌。 有很珍重又奢侈的愿望在渴求从未见过的星星帮她达成。 应铎垂眸,看见小姑娘珍而重之地双手合拢许愿,闭着眼,长发都随她微微低头的动作垂落, 她有些可爱,许愿如此认真,像一个面临天灾人祸走投无路的灾民一样,在祈求上苍给些微垂怜。 乖巧又真诚至极,是平时很难在她身上见到的一面。 她应该有很想要的东西,但她谁都不说。 她也从未和他提过。 横弋在她崩溃悲惨人生中的重要祈愿,他这个和她肢体上最亲近的人,却不知道会是什么。 应铎垂眸看着她,眼底有翻涌复杂的海潮,男人平时克制的情绪,在她看不见的几秒中堪堪泄露,指尖搭在她腰上,不敢用力,怕打扰她许愿。等唐观棋再睁开眼的时候,回头看应铎,应铎的眼底温柔,也看着她。 年上者的情绪不清不楚,她看不懂,却觉得这一刻他的眼神格外暧昧,就像无论她现在做什么,他都会包容原谅,可以纵容她去做。 唐观棋问他:“你许了什么愿?” 应铎一副事不关己的散漫样,淡笑着:“你猜?” 唐观棋猜不到,应铎拥有得太多,她不知道他在哪一方面有更多的渴求。 她又转过头去看望远镜,其实流星雨密度不高,一会儿有一颗,一会儿有一颗,每一颗的拖尾颜色都不一样,有些还是成群出现的,有些单独坠落,轨迹虽然都是直线,但方向各不相同。 本来肉眼看只是黑沉沉一片的夜幕,在望远镜中,星河流转,众星在泛紫色的光河中闪烁,和网上那些流传的星幕壁纸竟然一模一样,很明显的一弧巨大光带笼络群星。 漂亮得唐观棋不想移开眼睛,应铎就在离她稍远点的地方坐下,点支烟等她看。 他第一次看流星雨也是痴迷到看了整整三个小时不想眨眼。 过了好一会儿,流星雨出现的频率明显降低了,快十分钟才看见一颗,唐观棋终于移开眼睛。 看见应铎坐在藤蔓似的阳台木椅上,正漫不经心看着她。 她一看过来,他就似笑非笑,将烟熄灭:“看完了?” 她老实得点了一下头。 应铎走过来直接抱起她:“应该到我了吧?” 唐观棋还记得他刚刚逗自己,想推他,手抵在他宽硬的肩膀上。 应铎却抱着她进屋:“下次教你调整设备,预测流星雨位置。” 应铎直接把她放在床上,唐观棋下床就要跑回自己房间,却被应铎摁住: “如果今天看不见,我打算给你另一颗流星。” 他长臂一伸,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戒指,闪耀的帕拉伊巴碧玺清透碧绿,璀璨如阳光下起浪的川流,恰似她刚刚看见的流星的颜色。 唐观棋看见戒指那一刻,挣扎都轻了。 他托着她的手,将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唐观棋意识到是什么意思,要挣脱,应铎只淡声:“不是求婚,别怕。” 唐观棋的动作停下来。 应铎将戒环一穿到底:“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她却指着他的胸口,意思是反问:“你呢?” 他似随意道:“愿望太多,之前想许的,是我希望唐观棋留在我身边。” 唐观棋微微凝滞。 应铎的视线却平和:“我不想你是稍纵即逝的流星,希望你是太阳,一直留在我身边。” 她却只是道:“我不会是太阳。” 男人的声音慢慢徐徐:“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成为耀眼的恒星,如果不行,哪怕只是成为月亮都好,起码是轨道运动和我永远相伴的行星。” 120.第120章 进一步 第120章 进一步 看着戒指戴在她手上,大小刚好,他目测的指围没错。 他平和抬眸:“但我没有许这个愿望。” 她很想知道,是什么打败了想和她在一起的愿望,虽然她知道会有很多事情在她之上,但亲耳听见,还是会有被轻视的不舒服: “你许了什么?” 是想事业上更成功,想拥有更多资产,得到年少白月光,弥补以前没有达到的人生遗憾? 应铎很平静地看着她:“我希望唐观棋能说话。” 流星坠向地平线,庞大又重重降落,带着至死方休的拖尾。 男人的眼神平静到仿佛这就是应该的。 本来还有些心酸的唐观棋一僵。 怎么会许这个愿望? 她的愿望都是只为了自己。 应铎轻轻将她的手放在她膝盖上。 起身,坐在了她身边。 面对唐观棋的意外,他只是温柔包容到让人觉得这是他亏欠的: “我希望你还能说话,对我说讨厌我也好,怨我也好,起码用语言表达出来。” 他许只关于她的愿望。 明明可以许的愿望那么多,却只许了一个就算实现,也和他没有太多关系的愿望。 她故意嘲笑他:“某一天我一走了之,你的愿望就与你无关了。” “与我无关就抓回来,直到有关为止。”应铎很淡然。 唐观棋看着他深邃但淡漠的眼睛,感觉他像开玩笑又不像开玩笑。 唐观棋悻悻的:“那我明天就要跑路了。” 应铎直接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他的声音从她发丝后传来,丝毫不带开玩笑的样子:“明天要跑路,今晚就占够你的便宜。” 唐观棋已经被他抱了很多次,但还是会被这个姿势烫得身体发热,腿贴着他的大腿,背脊也贴着他的胸膛,从上到下几乎整个人抵着他的身体。 她的手有些慌乱撑在床头柜上,一副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 应铎却随意用一条腿隔在她双腿之间,不准她合拢腿。 “我们还有很多亲密的机会,对吗?” 唐观棋咽了一下口水,撑在床头柜上的手攥得微紧,感觉应铎是真的要对她做什么。 她不回答是否。 就听见后面的男人问她:“先接吻可以吗?” 唐观棋不回答,她屁股略微抬起一点想移开,却立刻被摁着坐回去贴着他。 应铎从她侧面低头,看她有些无措的脸庞:“刚刚不是还想看我手机?亲我一下就给你看。”但是他的两只手已经从她小腹往上移了,这双大手给人的感觉不是控制是抚摸。 唐观棋微微绞腿,想把腿合起来。 流星依然在千万里之外飞驰而过,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外面的流星已经被应铎进门时随手拉下的窗帘隔绝,连那些微小的线光都看不见,她却被他横插一腿,越想合拢越只能夹着他。 应铎不说话,只是把已经有反应的她放在床上,他俯身下来。 脑袋里进不了任何事物,只能感觉他的吻落下来。 天色沉晚,港城的媒体却没有停歇,本来已经稍微压下去的伟雄家私新闻,在夜色中呈现爆炸式翻涌。 之前只是毒家具的事情,今晚爆出来的有招标行贿、评奖虚报销售额、侵犯别家家私公司的设计专利、惯用抄袭方式推出新款家私, 被侵犯权益的群体从单纯的消费者,到和伟雄家私有过竞争的所有家具公司,到在家具设计领域有名有地位的设计师。 一时之间成为同行之敌,尤其招标行贿,已经触及法律,钟伟雄又不懂拉替死鬼,公司的法人就是自己,招标行贿一旦查明,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摆明了幕后爆出这些事情的人,是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一点余地都没有给他留,本来还在勉强运营的工厂被连夜警告查封。 应铎的手潜入她裙下,她面色绯红,扑在枕头上。 伟雄家私的事情已经不是单纯只关伟雄家私的事,被伟雄家私侵犯过利益的同行都不可能会放过他。 同行最知道怎么整死同行,很多家具公司大楼的灯彻夜亮着,钟伟雄哪怕是跑到了那间四十平米的小房子住,都一直有人来砸门。 他不敢开。 而曾芳搞不清楚情况,顶着剧痛要去开门,手刚刚摸到门把手,就被钟伟雄拿瓶子一把砸过来,打到她痛得瞬间松手。 整个人倒在门后,像一滩已经被抽筋拔骨只剩下脂肪和松皮的白肉。 她痛得想呻吟,却被钟伟雄捂住嘴,在地上拖着走,深怕她发出一点声音,让门外的人以为门内有人。 曾芳的头接连撞到电视柜撞到墙角,但钟伟雄没时间管这些,把她放在卫生间门口,趴在门上听动静。 但好景不长,门外的人没有再砸门,片刻后门锁却响起了被人拿什么东西捅开的声音,明显是要开锁。 钟伟雄吓得连忙用玄关的柜子顶着门,又用沙发在后面顶着,想尽办法用重物抵在门口,深怕对方进来。 电视柜冰箱餐桌,能想到的全用上了。 幸好,门是向里开的,哪怕是锁被人撬开都没事,一样打不开门,煎熬一个多钟就没人再推门了。 而此刻,唐观棋在应铎手上,唇也被他的吻控制住,蹙着眉似痛似羞。 宝瓶座的流星雨早已经结束,有其他流星正在她的眼前飞驰而过。 终于到了半夜,钟家没了动静,钟伟雄在家里急得团团转,手机也不敢开。 一打开就看见了新闻,说他招标行贿的事情,明明就是随便塞了点钱给人,他以前去按摩想插队也是塞点钱给服务生,一样的性质,这么小的活动,没想到背后主办者是大陆那边,上网一查就是五年起步。 如果真去坐牢,监狱里的生活他根本不敢想。 而中环,唐观棋面色迷蒙地起身,应铎已经在浴室洗手,唐观棋走进去,他随意在温水下擦拭自己洁白修长的手指:“去冲个凉再睡觉。” 唐观棋的脚都还有些软,靠在了他宽厚的背上,感觉自己像一滩水。 121.第121章 认唐观棋作父 第121章 认唐观棋作父 应铎伸手扶住她,低声问:“中意?” 她眼神迷蒙到看不出情绪变化。 应铎把她放在洗手台上,欣赏她的变化,唇色绯艳,面颊和肩膀都扑着淡淡一层粉色: “还来?” 唐观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他,还无力地赖在他身上。 应铎去摸她的裙子,指尖碰到她,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嘤咛。 柔柔娇娇,似动情到十分情不自禁的声音。 应铎握着她的肩膀看她,有些意外。 但再去碰她,她都不出声了,只是迷茫地看着他。 应铎抱她进淋浴区:“今晚出声了两次,好乖。” 两次都是她无意识的时候发出来的,她本身声带没有问题,是心理障碍。 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让她忘掉痛苦,就有机会说话? 唐观棋感觉到应铎扒她的裙子要帮她洗澡,她已经软绵绵的两条手臂立刻去推他。 应铎低声引诱:“摸都摸过了,怕我看?” 她只是摇头,一副抗拒他的样子。 他面色淡然地看她片刻,终于轻轻把她放在浴缸里,抬步出去。 片刻后拿了换洗衣服放在台面上。 等唐观棋洗完澡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阳台上抽烟。 高大的背影无端有些寂静的落寞。 唐观棋走到他身侧,应铎弹了下烟灰,把烟移到离她稍远的烟灰缸上。 “洗完了?” 她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应铎岔开腿坐着,宽绰的背紧贴着椅背,像是有些疲惫要向椅背借力。 看她的时候也是微微仰着头:“过来。” 唐观棋走到他面前,应铎随手整理她没绑好的裙带。 “明天要穿的礼服中午会送过来。” 他低着头,把她的裙带打成一个对称饱满的蝴蝶结,才移开手。 唐观棋正低头看着他。 应铎的声音在夜风中温和得有些异常:“你没有什么想同我说?” 她摇头。 应铎只是轻笑一声。 片刻后,唐观棋都以为自己听错,听见一句很轻的话: “感觉你好像都不中意我了。” 好像并不在乎,但又不像是无心说的。 两人视线相交。 她也只是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他没有强求什么,只是起身,如雪枝清凛的长指拂过她头顶: “进去睡觉,我给你看那个相亲对象的微信。” 唐观棋才立刻有了反应,跟着他进去。 应铎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点开微信,递给唐观棋。 看见打开的页面是微信,而不是港人常用的其他软件,唐观棋自然想到: “她不是港城人?” 应铎坐在床沿,床边的被单起褶皱,还是刚刚和她弄出来的,他不想抚平: “李氏置业的独女,将来会执掌李氏置业,不是港城人,但未来可能是港岛的大地主,要给薄面。” 页面上,只有一个姓李的,她点进去看。 发现他和对方只发了你好,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居然只打了个招呼。她忽然去拿自己的手机。 应铎想着她可能是想加他的微信,没有阻止。 片刻后,应铎拿到自己手机,发现他的微信开了青少年模式。 他觉得有些荒谬的同时,看了看自己的监护人,发现是一个新加的账号,就是刚刚才加的。 头像是麦兜,不用说都知道这是谁。 应铎无奈到气笑,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回头看正在玩手机的唐观棋,罪魁祸首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伸出长臂把她卷过来,把手机呈到她面前。 唐观棋看了一眼手机,又斜着眼往上看应铎的反应,像是一只鬼鬼祟祟的老鼠一样,她又伸出一根食指扣了扣脸,假装无事发生地想躲开。 应铎却不准她走,态度悠悠慢慢:“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是情侣。” 唐观棋开始面上发烧。 应铎慢条斯理问:“要我认你作父?” 唐观棋咽了一下唾沫,绷紧得像一条冻了十年的死鱼。 她也知道他爸爸是谁。 应铎看着监护人那一栏,觉得太滑稽,笑着问:“想拿权限控制我什么?” 唐观棋在手机上打字,如实作答:“不准和她聊天。” 应铎的唇角有一瞬是因为她的话上扬,但却不经意问: “不中意我,又不准我和别人聊天,合理吗?” 唐观棋知道自己有些无理,但她不可能交出权限: “反正就是不准和她聊天。” 应铎笑着,长眸如泛春水:“这么霸道,真是小看你了。” 唐观棋把手机压到自己屁股底下,不准他抢过来解除监护人。 应铎看着她的动作都想笑。 唐观棋以为他会来抢,但应铎就只是颇有深意着观察她的举动。 她都有些疑惑了,而应铎也只是拍了一下她臀侧:“不用藏着。“ 她怀疑是对方的缓兵之计。 应铎云淡风轻:“我给你。” 唐观棋颇感意外,甚至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而应铎起身,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一样,整理自己的浴袍,嘴里的话却有些欠揍: “毕竟你这么中意我,中意到不惜当我爸爸来捆绑我,你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我也不能太小气。” 他含笑的视线抬起,落在她身上:“是吧?daddy。” 唐观棋觉得有些抓马,脚趾抓床单,脚在被子里蹬了一下。 到底谁才是daddy。 应铎看着自己手机上那个青少年模式,属实是被逗笑了。 “一定程度上来说,你也是天才,想出这样控制我的方法。” 唐观棋的脸微微发热。 他语气始终是看笑话一般,不像是自己被控制: “想控制就给你控制。” 他随手将手机一抛,跌落在枕头边,唐观棋都不敢信他真的无所谓。 睡觉的时候都离他八丈远,恨不得离开这张床。 应铎半夜把她搂回来,半梦半醒地低低呢喃:“走这么远,信号连不上。”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上,轻轻吐出两个音节:“daddy.” 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唐观棋瞬间被激醒,听见他的朦胧笑声,更是想遁地三尺。 但应铎宽厚的手臂紧紧搂着她,不准她出这张床。 唐观棋只能被迫父慈子孝,待在他怀里。 122.第122章 周生叫你观棋 第122章 周生叫你观棋~~ 早上起床的时候,应铎已经整理好衣着,准备下楼吃早餐了。 唐观棋向他摆摆手,示意早上好。 应铎唇边扬起一抹笑,唐观棋忽觉不妙,他刚要说话,她忽然跑过来抬高手捂住他的嘴。 奈何应铎竟然打手语,右手拇指指尖左侧贴在嘴唇的上方,隔着她的手滑了一下,长指慢抬,做出太阳往上升然后绽开的动作。 优雅又传达出爆炸性的那句: (daddy,早上好) 失算,他不怎么和她打手语,她忽略了他看得懂,应该也会打手语。 他说都说了,她只能一张苦瓜脸松手,背影落寞又忍辱负重地走近浴室。 应铎站在浴室门口,好笑地慢慢整理自己的衣袖袖扣: “我印了一沓名片给你,今晚的晚宴上,你可以派给对你有兴趣的人。” 唐观棋飞速洗漱完,出来盯着他,应铎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她一打开,唐觀棋三个字映入眼帘。 但定睛一看,上面的title竟然是y资本的vp(副总裁)。 唐观棋震惊地看着他。 而应铎淡定到像这叠名片不是他印的一样:“在外行走,总要有个身份。” vp在外资金融机构其实没有那么金贵,相当于项目经理,很多都是为了在外和大客户交流起来不丢份,就给一个这样的名头,vp大部分都没有相当强悍的能力,当然,有一部分是真材实料,只不过不多。 但是要升到vp,一般都要快三十岁。 唐观棋一副二十出头的样子,任谁拿到这张名片都会震惊。 所以唐观棋自己拿到的第一时间,都惊得合不拢嘴。 她指了一下自己。 (我吗?) 应铎慢悠悠道:“嫌位置低?” 也是,vp在投行一抓一大把。 她摇摇头,这太够了,再往上就离谱了。 应铎想了想,慢悠悠道:“我让人去印一批svp(高级副总裁)?” 唐观棋拉拉他,摆了一下手,表示不用。 有vp其实就够了。 应铎眼底有浅浅笑意,看着她的时候,不知道是挑逗她还是自然流露,眼底总是带着很薄笑意的,看得唐观棋觉得他应该很心: “等会儿管家会让你挑选礼服和珠宝。” 唐观棋仰起头看他。 他戏谑地用指背刮刮她的脸颊:“daddy穿女装,应该蛮靓女。” 听得唐观棋又是一阵鸡皮疙瘩。 赶紧推着他,想要他下去吃早餐,别和她玩了。 她推他本应该根本推不动,应铎却顺着她的意图往外走。 等唐观棋下楼,应铎已经吃完了,留了张纸条给她,压在餐盘下面。 她拿起来一看: “别忘记中午查我的手机, from your baby。” 看见那句from your baby,唐观棋一阵鸡皮疙瘩从脚底涌上来,恶寒震到全身。 一瞬间都没了瞌睡。 恨不得把脚下的地板抓烂。 她这一瞬间甚至都想解除监护人,不想当他的爸爸了。救命… 他故意的。 唐观棋艰难顺着自己的手臂,想让竖起来的毛孔躺回去。 管家把礼服全部推到大厅让唐观棋挑的时候,唐观棋的表情还是那种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折磨一般,带点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管家还以为是她不中意这批礼服,连忙道歉: “这次时间太短,来不及为您量体定做,但是这边的礼服全部都是品牌设计师的作品,也都是您能穿上的码数。” 唐观棋摇摇头,打字给他看:“没事,礼服很好。” 管家松了一口气。 唐观棋从十几件礼服中选中一条抹胸深丝绒红色短裙,大a字裙摆似荷叶多层,这条短裙不像其他的,裙摆太长会限制行动。 她不中意穿得很束缚。 管家说会有造型师上门,让她等等。 中午应铎的确没有回来,她给他发消息他倒是都回复。 对面的相亲对象有些好奇:“应先生很忙?” 应铎淡笑:“女朋友。” 双方心知肚明这次见面,在长辈们那边是相亲,但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次会面,毕竟以后在生意上碰面的机会多得很。 李小姐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如此英俊多金,年龄还合适的男人已经有了伴侣,但也做得体面,笑着道:“应该比应先生年纪小,这么粘人。” 应铎只是礼貌绅士地微笑。 到了晚上,司机送唐观棋到晚宴的会场,麦青在门口等着。 司机下车,抽出劳斯莱斯门上配伞,打开后座门后,开伞有意遮掩唐观棋,以免她下车的时候走光。 黑伞揭起那一瞬间,麦青看见了唐观棋。 大波浪的乌色墨发卷曲如海藻,浓密的头发做出来的造型感觉都比别人瑰艳,感觉她整个人是被黑色瓣簇拥着的。 黑色的罗马高跟鞋,交叉的丝绸带缠绕在她小腿上。 深红丝绒裙如此世俗妖艳的颜色,却让她穿得干净,像一朵盛放的蔷薇。 本身干净清纯的气质,让她哪怕打扮得艳丽也不会显得风尘,只让人觉得她像出世的精灵,腿长腰细,肩膀薄平,锁骨清晰,造型简单而夺目,似一个富养长大的小公主,还有些不谙世事,但见够世面。 麦青只愣了一瞬就立刻上前接人:“您跟我来吧,boss在休息室等您。” 唐观棋轻轻颔首,麦青引着她进入星级酒店的包房,到门口时,轻摁门钟:“boss,唐小姐到了。” 须臾,里面传来薄淡一句:“进来。” 唐观棋莫名有些紧张,随着门把手拧开,她进入包房。 应铎正在茶几前斟茶,清透泛绿的茶水落入紫泥茶杯之中。 周竹文刚好在里面,面对着门口。 看见唐观棋的一瞬觉得很眼熟,却又没有立刻想起来。 只是第一眼就觉得有纯净的美丽冲击而来,像看见大自然震撼的风景一般,巨大的瀑布,参天成林的原始森林。 很有活力且轻盈。 片刻后,周竹文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盛装打扮的女孩是谁,温和地问一声: “观棋?” 而听见观棋两个字,本来在饮茶的应铎,握杯的手抖骤然收紧。 唐观棋用力很意外周竹文会在这里,她走到应铎旁边,轻轻拉了一下应铎的衣角,眼神茫然,表示询问地看着他。 123.第123章 我未说她男友不是我 第123章 我未说她男友不是我 应铎表面仍然温淡:“不叫人?” 唐观棋对着周竹文扬了扬手,表示打招呼。 周竹文有意外之喜的高兴,泛漾的目光都温柔得不像话: “你好,好久不见。” 应铎虽然说观棋是他朋友的妹妹,但在港岛这么久,都未在圈子里见过观棋。 他还以为没机会再见。 唐观棋礼节性地对他笑。 应铎温声道:“名片有带?” 她乖乖从裙子的隐藏侧兜里提出名片一角让他看。 应铎随手搭在她手背,让她放回去。 唐观棋乖乖松了手,没把名片拿出来。 周竹文看着,感觉应铎和小姑娘之间有不言而喻的熟稔。 但仔细一想,也许是小姑娘无法正常说话,应铎多照应一些,像带小孩子。 换成他也会多照顾不方便的小辈。 面对艳丽又乖顺的小姑娘,周竹文长细含情的瑞凤眼注视着她: “师妹这次是来参加晚宴?” 她点头,荡漾如湖波的长发随她的轻微动作,在清白肩膀上轻蹭。 其实不应该如此热络,毕竟应铎在,但周竹文想认识她,自然而然就和她多搭话:“学校的课业都结束了?” 唐观棋点头。 周竹文有意问:“有冇找实习?” 唐观棋和他无法无障碍交流,只好走到他面前,打字: “找到了,准备去做私募。” 她拿着手机,大而阔的眼睛清透,内眼角下弯,外眼角上扬,卧蚕很薄,哪怕是笑起来也不会太有讨好感,瞳孔不大不小,睫毛浓密得似蒲扇,像狐狸眼却不是狐狸眼,盯着人的时候,有很纯情的感觉。 难怪她会出现在私募基金的晚宴上。 周竹文似有些意外,但又绅士温和地笑语:“想做私募?” 唐观棋可能看不出,但应铎却在他开口的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暗含义。 他想试探她是否坚定要做私募。 如果她没有很坚定,周竹文就可能把橄榄枝递到她面前,让她选择,可以去自己的地盘锻炼。 有了这层关系,往后当然会有牵连。 都是男人,没谁看不清谁。 唐观棋颔首,表示自己确定要做私募。 周竹文仍然温和道:“有无想过去做其他领域?比如公募、信托、资管?” 周竹文就是主业做信托的,应铎伸手,觉得呼吸有些紧,修长的指节拧松了些领带。 唐观棋其实有想过做这些,但当应铎说出她可以去私募基金闯一闯的时候,她自己也衡量思考过,发现这的确是最好的出路。 踩在应铎的肩膀上,以应铎的信誉为自己保驾护航。 他自甘托举她,她本身也有起飞的能力。 她打字给周竹文看:“其实我想过了,做私募会比较好。” 周竹文就坐在她面前,她站着,为了让周竹文看清楚她的手机屏幕,她站得很近。 就像平时站在应铎面前,给应铎看她的手机一样。 男人微微岔开腿,双手交握,耐心地看着她的手机,不时对小姑娘发问。 很多时候她只需要点点头摇摇头。 今天她穿得如此艳丽,离得这么近,周竹文肯定看得清楚她。他是刻意的,拉开礼貌又暧昧的距离。 应铎在后面看着,视线一刻都没有从他们身上移开。 今天是私募晚宴,没有一些人脉是无法进入今天的晚宴的,妹妹仔又想做私募,周竹文自然想到: “今天来私募晚宴,是有人给你引路?” 唐观棋回头,看了一眼应铎,那一秒的眼神有些懵懂。 周竹文明了,和善友好地答:“原来是应生帮你引路。” 他声音温文尔雅:“怎么没跟男友一起来?” 唐观棋又看向应铎,应铎没看她。 周竹文以为小姑娘是摸不着头脑,实际上没有男朋友,不知道应铎和他说了什么,导致他误以为她有男友。 他本身也觉得,妹妹仔未必有男友。 是应铎太严防死守。 然而下一句却不是妹妹仔说她冇男友。 应铎的声音悠悠传来:“没一起来,但一直在这里。” 唐观棋微微避开半身,周竹文看见了随手将茶杯放在桌面上的应铎。 而应铎淡淡道:“我都和你喝了一个钟的茶,一点知觉都无?” 重磅性的消息入耳,周竹文与应铎视线相交,应铎风轻云淡,似什么都没发生,而周竹文意识到应铎是什么意思。 回想到刚刚应铎和小姑娘的熟稔,第一次见面时,应铎也是和小姑娘一副早就认识的样子。 这是应铎的女朋友。 周竹文惊诧之余,却圆场朗笑:“你说她有男朋友,没想到是这层意思。” 应铎淡声:“我应该没说过不是我。” 两个人看似平静,但和应铎视线相交的时候,周竹文明显感觉到了锐利和敌意。 而应铎倒了杯新茶,放在自己旁边:“观棋,过来。” 唐观棋又乖乖走过去,她自己坐在应铎旁边。 周竹文终于明白平时不多交流的应铎为什么今天一见到他,就和他说过来喝茶。 和他坐了一个多钟,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原来是在等妹妹仔过来。 上次这么关心妹妹仔,已经触碰到应铎的底线。 应铎将倒出来的新茶递给唐观棋:“碧螺春,尝尝。” 碧螺春,绿茶中的绿茶,绿茶中的第一等。 唐观棋接过,她看了一眼周竹文,又默默放下了,不想太让周先生没面子。 周竹文心里有隐隐落寞,但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再如何遗憾,都不可能正面起冲突,毕竟人家是先来的。 他颇有风度起身:“不打扰你们,我先见一趟拉斐尔,讨论最近的一个私募项目。” 应铎略颔首。 周竹文迈开黑色西裤裹着的长腿,踏上地毯离开。 片刻后,关门的声音响起。 应铎立刻将唐观棋托着粗暴地放入怀中,唐观棋吓了一跳。 应铎慢条斯理:“和他聊天是不是很舒服?” 唐观棋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喷薄在自己后颈的气息。 她连忙摇摇头。 应铎仍然不急不慢,但唐观棋却不会觉得是他不在意,反而,他按在她腰间的手指都陷入她腰间软肉里。 慢悠悠问她:“不是就钟意这个类型吗?” 124.第124章 不中意周竹文吗? 第124章 不中意周竹文吗? 应铎慢声问:“你是钟意人家有钱有权,还是钟意他年纪大,比你成熟?” 唐观棋用力摇着头,根本不敢承认。 应铎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钟意这种斯文的?” “在外面斯文。”应铎温柔入骨的声音带着,“但你听不听得懂他问你‘是否确定做私募’是什么意思?” 唐观棋感觉到后背的拉链被拉了下来,她立刻捂着前胸的衣服,不让礼服滑下去,这条裙子是抹胸的,如果前面也滑下去,她就相当于光着。 她用力摇头,表示自己不懂他说的意思,不要在这里这样弄她。 应铎还在慢悠斯文地和她普及道理:“如果你说不确定做私募,他就要拉你去做信托了。” 他的气息抵在她耳畔:“你猜他是做什么产业的?” 唐观棋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之前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是做信托的。 唐观棋后背的拉链被完全拉开,看似衣服还穿在身上,光滑的背已经完全抵到应铎的衬衫上了,他的手从拉链的开口伸进来,摸到前面。 她要挣扎,却被他的手摁得牢牢的,控得她一动不能动,有羞耻的感觉涌上来。 对面周竹文用过的茶杯中,热茶仍然飘热气,人都还刚刚走,说不定此刻去摸沙发,沙发都还有周竹文坐过的余温。 落地窗完全展露着,就算这里是周围最高的一层,夜色也浓郁,哪怕她的衣服看似还好好穿在身上,应铎只是从后面抱着她,她都感觉自己好似暴露在青天化日之下,马上就会被人看到。 他还问她:“观棋,你怎么不说话?” 唐观棋无力反抗。 她怎么说话?她说话不奇怪吗? 她无助地伸手虚虚捂着自己的脸,生怕有哪个人今天刚好申请飞个无人机,就从这个窗口飞过。 脸红得滴血。 但她没遮严实,应铎从侧面看见了,却没有放过她,还略严肃了些:“脸这么红,是在想谁?” 她没回应。 应铎就落下惊天炸雷的一句:“在想周竹文?” 他声音温沉性感:“你猜周竹文床上功夫有无好过我?” 唐观棋的脸红得哪怕涂了粉底都完全透出来,像是猴屁股一样,如果她能说话,她一定要骂他死变态老东西。 应铎看她不理他,还握紧她的腰,温柔地逼她回应:“嗯?” 她疯狂摇头,她的长发都钻进他衬衣领口,去骚扰他胸膛。 结果应铎故意把她的“不知道”理解成比不过:“你都未试过,就说不是,是不是太片面了。” 唐观棋更难堪了,手压在他的大腿上打了他一下。 但应铎却没有停止,反而继续说:“刚刚和他站得这么近,是不是很想被他抱?” 她无法回答,他就说:“已经被我抱腻了,是不是?” 唐观棋从来没有觉得不能说话的困扰有这么大。 但凡他换个这刻可以说话的人,现在包房里已经满是污言秽语了。 他此刻一定被骂穿。 “我这样抱抱你就腻了,回去怎么办?我同你接吻,是不是会一点感觉都无?”应铎似无奈又纵容地感叹, “你接吻时把我当成周竹文,感觉会不会好点?” 他的宽容令人尸寒。 唐观棋已经无法摇头了,她摇头表示什么他都会曲解她的意思,然后再让她难堪。 死变态。 她一手抓紧自己的裙摆,一手尽力提着衣服抹胸的位置,生怕裙子掉下来。 应铎的嘴还未停:“如果现在抱着你的是他,你是不是会很害羞很享受?” 她连过气流都会喉咙痛的时候,也从未觉得能说话是个令人憎恨的优势。 但这刻她希望他是哑巴。应铎在她礼服内上下其手,声音还似乎不明白她心思一般:“怎么不答我,是默认?” 唐观棋提着自己的裙子,终于空出一只手去打他,应铎一边摸,她一边打,打到她自己手心都红了,他都没停下来。 她终于认输了,眼尾都泛上红色,拿手机颤颤巍巍打字:“我不中意周生,我钟意你,我不会跟他有牵扯的。” 果然,在她衣内乱动的手停了:“钟意我?” 她拼命点头。 应铎似怜爱地摸摸她:“原来你还对我有意思,我以为已经在找下家了。” 她用力摇头。 他终于停息,把下巴靠在她单薄肩膀上,就这样抱抱她。 室内安安静静的,她被抱得感觉好像什么都未发生一样,缱绻又温柔,就像情侣普通的拥抱,如果他的手不停留在奇怪的地方的话。 唐观棋艰难把他的手掰下来。 这次应铎倒不固执了,顺着她的意思就放下来。 唐观棋立刻抓到机会,提着裙子站起来,把自己的裙子拉上去,奈何拉到一半就拉不动了。 应铎看她好似逃亡急着要穿衣服一样,起身,抬手去拉她的拉链,帮她一下拉到最上面。 唐观棋在他过来那一刻还抖了一下,怕他是要脱掉她的礼服。 好险,他是帮她拉上去。 应铎看了一眼她的脸,红色已经褪去了一些,眼尾还有泛红。 他将她有些乱的长发顺好,整理好她礼服上的小细节,直到和她来的时候一样,不让外人看见她动情过后带着旖旎的样子。 唐观棋去卫生间看过自己的样子,确定没问题,打开门就走。 应铎知道她发脾气了,起身跟着她过去。 路上刚好碰到正在和周竹文聊天的拉斐尔。 周竹文的视线像磁铁一样,在唐观棋刚过来的时候就落在她身上。 拉斐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一个小姑娘,随后是步伐从容的应铎。 拉斐尔自然打招呼:“好久没见了,应先生。” 应铎环着唐观棋的手腕,向她介绍:“这位是拉斐尔,天使私募基金的创始人,我和你提过的。” 拉斐尔的视线移到唐观棋身上,很漂亮的年轻女仔。 唐观棋闻言,本来还有些未散的余气,此刻在这位女金融大亨面前突然就散了。 而应铎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周竹文,淡声向拉斐尔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hannah.”(唐观棋) 推荐好友新书~ 【温柔高中女老师vs矜傲牙科男医生】 许筱周觉得自己并不挑剔,她只是在轻微颜控+声控的基础上,希望遇见一个三观正常的普通男人。 然而开始相亲后,她明白了什么叫奇葩人类大赏,以至于相亲遇见曾经的高中校草后,她认为他们毫无希望,表现的消极又抗拒。 费尽心思求来这次相亲机会的李霁辞:“……” —— 相亲后不到一个月,许筱周被求婚。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喝多了?” 李霁辞淡定放下酒杯,“不合适?我有房有车有存款,事业稳定,无不良嗜好,不比你之前的相亲对象们优秀?” 许筱周无话可说。 当晚回家后,她收到了男人迟来的微信消息——【没喝醉,很清醒】。 许筱周觉得自己有点喝醉了。 她实在对继续相亲没什么信心,心一横,三天后和优秀的相亲对象奔赴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 李霁辞高中曾时对一个同校学妹动过心,但彼时他心高气傲,按下那份朦胧感情一心追求学业,兜兜转转十年后,无数个深夜美梦中出现的身影终于成为他的枕边人。 她以为的彼此默契,相敬如宾,其实是他的再见倾心,步步为营。 一句话简介:结婚对象是暗恋我的校草。 先婚后爱vs暗恋(美梦)成真 125.第125章 她不能说话 第125章 她不能说话 唐观棋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未婚妻,他是有意抬她到这个位置。 为了别人高看她一眼。 而拉斐尔听见这句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礼节周到地笑笑:“你好。” 唐观棋无法说话,只能伸出手,希望能和对方握手。 拉斐尔一身大翻领小西服,里面是丝绸衬衣,耳饰是简单的纯银天使,瘦直的手上一枚简约婚戒,长相有些中性,气场强大。 但片刻,她弯了弯红唇,伸出手,只略握唐观棋第一个指节: “幸会,我本名神幽,大家都叫我拉斐尔。” 本名姓氏亦独特,难怪英文名会叫拉斐尔,拉斐尔在宗教中也是神职。 唐观棋听见这个名字有些惊艳。 而周竹文听见那句未婚妻,知道是冲自己来的,也无意在拉斐尔面前展现暗潮汹涌,反而为唐观棋博好感: “观棋也是金融系的高材生,私募这一方面,可以说是姐的后辈。” 拉斐尔却并没有因为两个男人的抬举而变得热络,微笑了一下:“应生之前和我提过你了,介不介意和我单独聊聊?” 唐观棋正要点头。 有个和唐观棋年龄相仿的女孩从后面跳过来抱着拉斐尔: “家姐,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我?我想饮格兰菲迪12年,侍者不给开,说要你这个主人点头。” 对方热情洋溢,但一双媚眼却看着应铎,似乎她的明媚有意向某个人展现。 拉斐尔淡淡道:“在外面也没轻没重,这位是应先生的未婚妻,唐小姐。” 神慧心的笑意有片刻僵在脸上,但又很快笑起来:“你好,你看起来好小。” 唐观棋意外了片刻,因为对方看起来也没有比她大,怎么这样说话。 神慧心看似很开心地调侃应铎,但又像两个人的私语,拿肩膀撞了一下应铎的手臂: “应老师,突然有未婚妻,你办事很快喔,靠不靠谱的?” 应老师。 应铎整理刚刚和唐观棋耳鬓厮磨弄乱的法袖,对她淡笑:“应该比你的课业靠谱。” 神慧心似被说到痛处,一脸肉痛:“在最开心的场合提我最难堪的事情。” 而拉斐尔面色淡淡:“神慧心,我让助理去帮你开,这边还要忙。” 神慧心摆明不想走:“我好不容易见到应老师,刚好还有他新女朋友,不让我和他女朋友多聊两句?” 拉斐尔只是摆摆手:“带二小姐去开酒。” 助理半劝半强制,把神慧心带走。 而拉斐尔看了一眼唐观棋:“过来吧。” 唐观棋看了应铎一眼,他温暖的大手搭在她肩上一瞬:“去吧。” 她终于抬步跟着拉斐尔走。 进了一间法式装潢的茶室。 关上门,拉斐尔脸上的笑客套而疏远:“应铎同我说,希望你跟着我学一段时间,但我收学生是有要求的。” 唐观棋打字:“您请说。” 拉斐尔从抽屉里抽出两个文件夹:“我这里有两个项目,今天只要你在这个宴会上拉到一个人投资,无论是哪个项目,我都收你。” 原来这就是考验。 唐观棋双手接过,翻动那两份文件,两份都像是要赔的项目,也不是什么热门领域。而拉斐尔坐在办公桌后,淡定提醒她规矩:“这个投资不可以是应铎,也不可以是通过应铎人脉拿到的。” 唐观棋有些拿不准:“就在这个晚宴上?” “是。”拉斐尔双手在桌上交握。 唐观棋沉思片刻。 拉斐尔大概想得到她在迟疑什么:“我知道你的声音不太方便,但客户不会管你有什么缺陷,只会看你有什么优势。” 她精利敏锐的眼神落到唐观棋身上,不算很刻薄,只是客观描述: “两性关系是优势,但始终难登大雅之堂,除非你有办法让所有掌握资本的男人都为你买单。” 唐观棋明白过来。 拉斐尔是把她当成来体验的金丝雀了。 周先生和应铎一前一后为她说话,在独立女性眼中,当然是不耻的。 她淡定合上文件夹,打字给拉斐尔看:“我可以加您的联系方式吗?” “今晚之后,才决定你我有无联系的必要。”拉斐尔很果断。 唐观棋看着那两份文件,心里有所思量。 她点头,从茶室出去,没想到麦青就等着门口,带她去晚宴现场。 晚宴现场的光不算很亮,是偏蓝紫色的,为营造氛围,灯影会慢悠悠晃动,长桌上摆了艺大师的欧式插作品,来来往往的人谈笑风生,记者穿梭其中正在采访。 电子大屏上,是天使私募最近的成功项目。 麦青带她到她的位置,对面坐的是一位一线影视明星。 看了周围,有她在新闻上看见过的面孔,也有没见过的。 而她右边的位置空着。 她要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人能耐心听她阐述项目? 她的交流方式只有手机打字,比手语对方未必看得懂,更需要对方的耐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私募基金晚宴上,几乎所有人都避不开的话题,就是哪个项目能赚钱。 也有一些小投员在卖力推荐自己的项目,点头哈腰跟在富豪们身边。 她也要这样吗? 神慧心此刻也被一个投员缠着,希望神慧心投他的项目。 但神慧心只是随手从晚宴包里抽出一沓纸币,丢到对方怀里:“别来烦我。” 一个女孩要坐在唐观棋旁边,余光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和神慧心描述的很像,这条拉夫劳伦的红裙,全港就只有一条: “诶,你是不是应先生的未婚妻啊?” 唐观棋意外。 对方笑眼弯弯但并不友好:“不知你是哪家的千金?” 唐观棋不直接回答,而是打字:“您是哪家的千金?” 对方有些不解地扬眉,唐观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没想到对方忽然惊喜地笑了:“你不能说话啊?” 对方的反应明显不对,果然,片刻后,那个和她搭话的女孩马上叫住神慧心,笑着当成谈资说起:“诶,她不能说话。” 手还指着唐观棋,好像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126.第126章 欺骗 第126章 欺骗 神慧心身边的几个朋友都有些诧异,神慧心更是突然大步上前:“你不能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要她再次承认自己的残疾。 唐观棋被这些陌生人注视着,他们丝毫不察觉自己的无礼。 屈辱感涌上来,她却只是淡淡看了神慧心一眼,对这些人不理睬。 这些场面,她经历太多,再痛苦,都已经可以做到轻飘飘揭过。 她起身离席,像是去补妆,但她跟稳了刚刚那个和神慧心推荐项目不成的小投员。 一直跟对方到男厕所门口。 而晚宴上,大家都反应过来了,一瞬间都是“咦”的表情,很难言说这种感觉。 应先生为什么选一个这样的未婚妻。 怎么想都不应该。 “这不是搞笑吗?” “以后她怎么和太太们交流,别人叫她应太,她也只能打字叫人黄太李太?” 神慧心的脸色难看得像猪肝色。 “我想不通,应生应该不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才对,怎么会接触到这种人。” “我听说有那种背后扎人八字的,让对方无可救药钟情你,那种东西是不是真的?老是听有富太去泰国求师傅做。” 大家在旁边笑,本来是嘲讽排挤唐观棋,让神慧心心里舒服点。 但这刻神慧心听见自己钟意的人找了个哑巴,突然发火道: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周围朋友惊诧地一停。 而神慧心气鼓鼓坐在自己位置上,握紧餐桌上的叉子,一副不想和他们多交流的样子,众人也怕惹到她发火,四散开来。 片刻之后,唐观棋回来了,坐在神慧心旁边,神慧心看见她就会觉得凭什么? 一个哑巴。 应先生明明配得上更好的人。 她平时连想都不敢轻易去想自己和他的可能性,就是因为知道他难攀。 但现在告诉她,被一个有重大缺陷的人捷足先登,下半辈子应生可能还要和这个人过,她就像被针扎一样。 她都已经分不清是心疼他还是惋惜后悔自己没有争取。 刚刚那个小投员故意跑过来,向唐观棋推荐项目,唐观棋摆手,对方还介绍:“这个矿在安哥拉,一等一的好地方,您入股,赌中的机会很大。” 唐观棋看似烦得去推他手里的文件夹,那个投员还继续介绍。 神慧心刚刚也被这个投员纠缠过,但她只是给小费,这个唐小姐却和一个小投员置气。 人也小里小气的。 神慧心越看越不舒服,此刻追问:“你确定你是应老师的未婚妻?” 唐观棋转过脸来,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对她就有耐心。 有其他人过来,和神慧心打招呼:“诶,慧心,好久没见。” 神慧心不好做什么,只能先和对方打招呼。 对方拿着酒杯笑:“最近做人工智能和新能源的项目好多,上次还要多亏你建议,我选中了一个好项目。” 神慧心也勉强笑笑:“是我姐姐说过,除了那个项目,我也不知道其他能揾钱的项目了。” 而对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唐观棋身上,一是对方漂亮得难以忽视,二是从未见过:“这位是……”还不等唐观棋回应,神慧心就立刻道:“这位是唐小姐,是应生引荐来的。” 深怕唐观棋说自己是应铎的未婚妻。 她丢得起这个脸,应先生丢不起。 唐观棋的笑意淡了。 对方听见是应先生引荐来的,还是多给分薄面,而唐观棋将名片递给对方,对方恍然大悟,伸出手和她握手:“唐小姐你好。” 唐观棋也伸手。 那人好奇地笑着:“不知y资本最近有什么好项目在做,是否可以给我插一脚?” 拉斐尔明确说过不准唐观棋借应铎势力拉投资,但唐观棋面色从容安静,拿起自己桌上的文件夹递给对方。 那个小投员还凑上来:“我这边也有一些能源的项目,不过是旧能源,您要不要看看?” 一贯安静的唐观棋却略伸手,看似不耐烦地挡开那个小投员。 晚宴的包间内,应铎正在和朋友饮茶。 对方闲得慌:“我秘书最近有修塔罗牌,要不要帮你算下姻缘或事业?” 应铎不扫兴,对方秘书拿着牌让他抽的时候,他随意抽了三张牌。 但没有多想,对方揭开牌的时候却惊讶:“小恋人牌?” 本来应铎对这些并不相信,但听见小恋人牌,他忽然开口: “小恋人牌?” 对方特地拿到他面前让他看:“圣杯二,小恋人牌。” 递到面前的牌上,戴着环的男女面对彼此,持圣杯向对方敬意,中间悬着两条蛇缠绕的杖。 应铎并不懂这些,但很温和问对方秘书:“这张是小恋人牌?” “是,这张牌预示爱情刚刚开始。”对方的秘书回应。 而对坐的人故意揶揄:“最近有情况?” 应铎没有多应,但视线落在剩下两张牌上。 对方秘书察言观色,立刻翻过来:“圣杯三宝剑七。” 应铎绅士和煦地询问对方秘书:“这两张牌又是什么意思?” 对方秘书看了一眼自己老板,老板点头,才敢说: “宝剑七经常代表欺骗、狡滑、背叛或诡计,在有小恋人牌的情况下,也许是您的恋人正在说谎,或是您有事对恋人说谎。” 他无事对观棋撒谎,她想知道的他都会告诉她,如果不合适让她听,就会直接和她说暂时不能听。 但应铎对这些不会太看重,不过是消遣而已,此刻仍然风轻云淡地笑:“那另一张牌呢?” 对方将圣杯三交到他手里:“在圣杯三的旁边出现,可能暗示一段三角关系,其中一个人可能有外遇,或是被他人钟意。” 应铎淡笑一声,长指指尖夹着那张牌,放在托盘里,态度明灭,很难说他是绅士有礼给的面子,还是真的有些兴趣: “多谢,很有意思。” 忽然有敲门响起,应铎示意侍者去开门,匆匆进来的是麦青,有些欲言又止: ”boss,慧心小姐和唐小姐打起来了。” 应铎对面的人皱眉:”我阿妹不可能和人打架,她最要面子了。” 但话音入耳,应铎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起身大步往外走。 神慧心不会,但观棋会。 127.第127章 五百块给你当嫁妆 第127章 五百块给你当嫁妆 晚宴正厅前的喷泉周遭,有无数宾客和记者围观,议论纷纷。 而人群中心,唐观棋站在喷泉边,清艳的脸庞冷漠,在月光和苍白灯色下,像一支利刃做成的玫瑰一样,片片刀锋做成的利直瓣都带寒光,高高在上看着在水里扑腾的神慧心。 把一张一千块的钞票丢进水里,似施舍神慧心。 杀气重得不该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神慧心穿的是纱裙,一下水,每个网格就会储水,让裙子变得奇重无比,她想爬还一时间爬不起来。 记者疯狂拍照,偶然忽略的闪光灯会泄露,像闪电一样刺激人的神经。 会场的主办方急叫侍者:“还愣着干嘛,救人!” “别让他们拍了,去收他们的相机啊!” 神慧心被人从喷泉里拉起,她一身湿透,一上岸,纱裙就像一个水杯在往下疯狂瀑布式倒水,还好侍者立刻拿毛毯裹着她上身,不至于太暴露。 但神慧心上岸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打唐观棋,反而是指着刚刚那个小投员:“你,过来。” 小投员左顾右盼,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神慧心不说第二次,小投员连忙到她面前。 神慧心的头发都还在滴水,却冷面直接道:“拿合同出来。” 小投员畏畏缩缩的,还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神慧心冷声反问: “今天这么多富商,你连合同都未带?” 小投员连忙道:“带了带了。” 他赶紧将自己的文件夹打开到最后一页,是投资合同,还把钢笔递给她,神慧心接过笔,就在合同上刷刷签名,而签下的金额是三千万港币。 小投员都震惊了:“三千万……您是投给我的吗?” 神慧心一个字都懒得理小投员,合上文件夹,丢给小投员。 唐观棋好似也有小小震惊。 而神慧心秀丽脸庞被水洇湿,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 她似讽刺似享受地看着唐观棋脸上的诧异表情。 愿意投给一个生死未卜的矿产,都不会让她有机会分杯羹。 神慧心字字嘲讽:“我就算投一个你看不起的小投员的项目,都不会投你,你一文不值。” 唐观棋的眸色似有微颤。 神慧心看着心里更舒畅,根本不知道自己签的是唐观棋的项目合同。 她冷笑:“你是不是觉得应铎会帮你?他还有求于我姐姐,你现在得罪了我,你等着吧。” 周围的人刚刚过来,不知道情况,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有目睹全程的人低声道: “穿红裙的那个是应生的未婚妻,神慧心刚刚和她争起来,说她不会说话已经很让人厌烦了,能不能走远点。” “应生的未婚妻就拿手机给她看,听说应生未婚妻手机上写的是,‘不知廉耻管人家夫妻的事,你再钟意应铎他都是我的。’” 听见这话的宾客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我顶,真的啊?” 抓马到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应生有未婚妻是一惊,神慧心钟意应生也是,两个人还当众打起来,放这种程度的狠话,更是离谱。而目击者低声说: “我说的这会儿还没打起来,神慧心后面听说应生未婚妻不是什么名门出身,拿出一张一千文的纸钞丢到她身上,说既然她没钱,五百文给她当小费,还有五百文,给她当嫁妆。” 听者都面色扭曲,五百文当嫁妆,无疑是在说应生未婚妻就值五百文,太侮辱人。 听众啧啧:“不过是不是真的,应生的未婚妻是病了还是哑了,不能说话?” “好像是个市井出身的哑巴。” “那应生…也太可惜了吧。” 港城权贵圈子里的翘楚,别说普通人,就算是家境显赫的千金,也不敢轻易妄想。 怎么要娶一个这样的哑巴,而且看情况还很粗鲁,竟然把神小姐推到水里。 等应铎一行人匆匆过来的时候,神慧心披着披肩,身上仍然湿着,看见他男,眼底有泪意地看着他,却似无害到只担心他一样: “应老师,你的人生大事好好考虑下吧,我不希望你将来过得不好。” 话音入耳,应铎看见喷泉侧边站着的唐观棋,她周遭空出好一片空地,大家都不敢靠她太近,怕得罪神小姐。 她只是独身一人站在喷泉池边,没有人帮她说话,她自己也无法辩解,只能静静看着他和神慧心,忽然笑了笑。 那个笑容他熟悉,是心寒的笑。 应铎直接大步跟上去,麦青在耳边解释:“唐小姐一时之间咽不下五百文嫁妆的气,所以就…” 神慧心看着他直接从自己身边路过,直接僵住了。 之前应铎从来不会这样,每次指点她课业,都很温柔和煦,拿到她带回国的手信礼物,也会回给她一份。 和她说话会带着淡笑,听她说话会很认真,哪怕是那些略显幼稚的话题。 应铎将自己的西服外套除下来,裹在唐观棋身上。 唐观棋有些意外地看他,他平静地低声道:“先回去,等阵同我慢慢说。” 麦青把她接过来,扶着唐观棋的手:“唐小姐,先离开是非之地。” 众人看着在后面的神慧心。 整个会场的风向,瞬间就因为应铎的站台,而倒向了孤立无援的唐观棋。 是啊,他们这些吃瓜群众说什么有什么用? 神慧心再怎么闹,应铎又不中意她,那都是插手人家夫妻间的事,神慧心说到底是个无关的人。 应生选什么样的人,那都是应生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欺负应生的未婚妻。 就算人家选个乞丐,都轮不到她来置喙。 而温暖的西服外套裹上身,唐观棋有些意外,麦青扶着她走的时候,她眼底的雪融化了一层。 应铎清楚看见她表情有松动,不再是那种防备性很强的表情。 因为他不清楚真相,都依然站在了她这边。 曾经他握着她要抓烂钟蓉脸的手,这一刻,他只是在众目睽睽下,将衣服披到一滴水都未沾到的她身上。 麦青怕别人看笑话,都尽快把唐观棋送回休息的套房。 她坐在沙发上,麦青为她倒热茶:“外面风很大,您吹得有些手冻了吧。” 128.第128章 关你屁事 第128章 关你屁事 唐观棋微微笑了一下,只不过很苍白。 麦青其实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唐小姐不太可能因为这些就打起来。 钟蓉她们那样多番挑衅,她都能忍了这么久,现在这些算什么? 而楼下,侍者将记者们的电子设备全部没收,一个个检查清理,登记姓名和所属媒体单位,记账号准备打钱封口。 神慧心被人护着上了楼。 应铎和拉斐尔撞面,微微颔首。 拉斐尔站在略暗的楼梯处,红唇微启:“应先生认为是谁的错?” 应铎高大的一身站在楼梯下,身上只着法袖衬衫,黑色腰封将窄腰围起,本就腿长腰窄的比例更加优越,成熟得气息铺天盖地。 衬衣领口解开几颗,他从西裤袋中拿出平薄的鳄鱼纹烟盒,护着火,在风中点燃一支烟。 长指夹着烟,终于回答:“双方都有,但我站观棋。” 拉斐尔也猜到了,如果不重视,不可能推到她这里让她教,人家当然站自己的未婚妻: “这么巧,我也站观棋。” 应铎似已经预料到,淡笑一声:“我女朋友是太冲动了一些,只不过有些事,暂时轮不到别人指摘。” 拉斐尔不想放弃和应铎的生意,本身这件事神慧心也管得太宽: “抱歉,我阿妹不应该插手你们的家事。” 应铎指间的烟慢慢悠悠冉起: “以后慧心清楚边界就好,我未婚妻因为生病不能说话,已经很痛苦,希望没有外来的鄙夷轻视,再对她造成精神压力。” 这话其实说得很偏心,毕竟是唐观棋单方面动手打人,把神慧心推入水中,唐观棋并无损失。 但拉斐尔认,比起别人的性格好与坏,她更在乎自己的阿妹没学好,去插手人家的事。 礼貌德行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应铎弹了弹烟灰:“我让百分之一,给神小姐赔罪,但我未婚妻不会去道歉,她做的事,就是我做的,她不被逼到极点,不会动手的。” “不必了。”拉斐尔却慢条斯理提醒他,“慧心中意你。” “我看出来了。”男人云淡风轻地应了句。 灯光落到应铎脸上,都似平白变得矜贵,打在地上只是光,打在他脸上,像宝石反射璀璨光线的流连,眷恋他英气俊朗的容貌。 哪有看不出来的,钟意他的女人很多,到这个年纪了,他其实看一眼她们的眼神就知,只不过他不会说出来。 拉斐尔也有些无奈:“感情的事我控制不了,既然应先生有女友,就麻烦少和我阿妹接触些,少年人的感情去得快,你少见她几面,她就会忘记了,去钟意其他人。” 应铎不申辩自己和神慧心私下并无接触,只是落下一个字: “好。” 在中大任客座教授的时候,神慧心的课业很差,拉斐尔带神慧心上门拜访。 希望他给神慧心的期末测验通融,神慧心只差这一门选修,就可以把gpa(成绩平均绩点)提高到能申请常青藤的程度。 应铎不会随便给人a,所以只能偶尔带神慧心过课业。 等她通过之后,就再无联系。 他抬步从楼梯下上来,路过拉斐尔,直接上楼去找自己的未婚妻。 而拉斐尔站在原地片刻,才觉得离谱地笑了一声,上楼去找自己阿妹。 而房间内,神慧心已经换过衣服,助理刚刚帮她吹干头发。 一看到拉斐尔,就知道她要指责自己,先发制人道:“是她先出言不逊的!” 拉斐尔沉默了一瞬,才道:“你是说哑巴出言挑衅你?”…… 神慧心也沉默了一瞬,然后有理有据反驳。 ————“她拿手机打字。” 拉斐尔倒不急着训她,坐下来倒茶喝:“如果不是你先开口,人家怎么和你说话?失声的人一般不会主动去引起话题,暴露自己的残疾,这是违背人性的。” 更何况一个已经坐稳未婚妻位置的女孩,有什么必要和慧心一个应铎根本都不在乎的人起冲突? 底层矛盾上来说,也是说不通。 人家有什么必要来和神慧心争。 神慧心却厌恶道:“你不觉得可笑吗,我刚刚才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名门千金,还是哑巴,又不能为应生带来什么利益,她站在应生旁边,别人都会笑话应生,今天宴会上,你看多少人议论应生。” 拉斐尔的笑意淡了,只一句:“关你屁事。” 神慧心本来剧烈想要得到赞同的心,一下冷下来,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拉斐尔脸上一点笑意都无,本来就细长的眼睛,更加冷漠: “我说关你屁事,人家的老婆,轮得到你来挑挑拣拣。” 神慧心急着反驳:“但她这么差,明摆着底层来攀附应生的,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件事看不起应生———” 拉斐尔直接打断她:“你看今天有人敢当着应铎的面笑?” 神慧心的话头止住。 ………那显然是不敢。 拉斐尔对她的思维相当无语:“应生比你成熟得多,他的地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影响,你看不惯,自己也可以找个倒插门的。” “家姐,你为什么不帮我?”神慧心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 拉斐尔只是一字一句:“我去哪帮你?你看见人家穿的内衬起球了,就上去扒人家的内衬想扒下来,殊不知你才是那个麻烦,你以为应生想被人当众嘲讽内衬起球了旧了不漂亮了?想当众宽衣解带曝光?” 把人家的疤痕血淋淋撕开来,还以为自己在做好事,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应生未婚妻有残疾了。 如果神慧心不闹,知道的人未必有多少。 更何况人家未婚妻根本没做错什么,拿残疾去嘲笑人家,真是她家教的问题,是她没教好神慧心这个多事婆。 神慧心呆在原地,完全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但凭什么? 拉斐尔冷声道:“刚刚听人说你签了份合同去气唐小姐,你签的什么合同?” 神慧心的声音嗫嚅着:“……一份安哥拉的矿产投资书。” 拉斐尔忽然愣住:“你签了安哥拉矿产的投资合同?” 神慧心委屈道:“有什么问题,就算是赔钱,我都认,我就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上流社会有路走!” 拉斐尔无奈地点起一支雪茄。 蠢猪。 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被人骗。 自己的情绪成了别人赚钱的工具。 但这个唐小姐,确实精明,会把握人性。 中大在香港本地指香港中文大学,不指中山大学,本文架空,所以说的是港城中文大学 129.第129章 你妹应该谢我打她 第129章 你妹应该谢我打她 拉斐尔相当无奈:“你回去好好修整一下,这个月先出国去玩一趟,所有销我报销。” “我不走,我一走,说不定那个脾气又不好,身体又有残缺,出身还差的唐小姐就要一直待在应生身边。” 神慧心反而闹起脾气来,说的话也愈发难听。 那个唐观棋明摆着就是来骗应先生钱的。 一个出身不好的普通女孩,如果不是有心图谋,怎么会结识得到应先生这样的大人物? 应先生的名声、金钱上都会被拖累。 拉斐尔不嘲弄她的感情,只把她当平等对话的同龄人一样,问她事实: “你觉得你今天这样闹,你钟意的人很开心吗?” 神慧心眼前闪过应铎严肃的脸色,和她擦肩而过的果断。 拉斐尔看表情,知道她心上已经在想了,干脆用恋爱脑听得懂的方式教她,慢悠悠拿着茶杯开口: “现在他正对这位唐小姐情热,你现在去针对她,只是让应铎厌恶你,但他未婚妻的缺陷确实存在,你在这种情况下对他在意的人爱屋及乌,理解他的不易,他才可能心里对你有所转变。” 神慧心一下陷入沉思。 这样似乎更成熟,更像应生那个年龄认可的方式。 而拉斐尔就喝着茶淡定等她醒悟。 终于,对面的神慧心开口: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理解他因为未婚妻而受到的冷待,他其实更能觉得我大度体贴,然后心慢慢倾向我?” 神慧心这个恋爱脑在这种赛道上一点就通。 拉斐尔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我们都是过来人,家姐不会骗你的。” 神慧心信以为真。 而拉斐尔见她被骗得死死的,终于放心起身,直接开门出去,去找那位工于算计人心的小妹妹。 而此刻,唐观棋正在捧着杯子取暖,刚刚在下面,剧烈的海风的确吹得身上凉。 应铎让麦青出去,把门关上。 伸手,将唐观棋手里的茶杯抽出来,放在桌上。 精致浓黑的眉眼看着她,柔和问:“要不要我抱?” 唐观棋迟疑了一下,伸手主动去抱着他劲窄的腰。 两个小时前,他还在这张沙发上折磨她。 此刻她愿意来抱他。 应铎眼底有浅浅笑意浮起,把她揽在怀里,温热宽厚的胸膛和手臂把她箍在自己的避风港里,还夸赞她: “今天做得很好。” 唐观棋颇感意外地抬头看他。 应铎大掌抚摸着她的长发,托着她整个后脑:“谁笑你,就还给谁同样的痛苦。” 她小幅度比划,试探他的底线:“得罪人怎么办?” 应铎的声音温浅得像一杯暖热的温开水: “和我在一起,不需要怕得罪人,如果和我在一起都需要担心这个,说明我做得不够好。” 应铎轻轻拍她的后背,说话风轻云淡,但却是确定的陈述句。 唐观棋喜欢这种助纣为虐,纵恶行凶的感觉。 哪怕只有一点点苗头,她都想被养恶为患。 她低下头,应铎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温声道: “我带你去做心理治疗,一定可以恢复声音。” 唐观棋不回应。 她见过很多有心理创伤的人,但最有用的心理治疗,是报复。 狠厉的,咬骨食肉的,将指甲嵌入对方血肉的,看对方支离破碎,看对方流落街头的。 无法报复的人,心理创伤永远不会好。但她躲在应铎的怀里,不应答是不是要治病。 应铎感觉到她钻自己,垂眸泛笑地任她钻,有轻薄的心软蔓延起。 过了会儿,门钟忽然响起。 应铎低声在她耳边呢喃:“兴师问罪的来了。” 唐观棋觉得痒痒的,眼睛像猫一样眯了眯,去摸发痒的耳朵。 “我松手了。”应铎征求她同意。 松手就松手,好像她很不愿意一样。 她别过脸去,点了点头。 应铎松开她去开门。 门口是拉斐尔,她的视线微不可见移向屋内:“方便和唐小姐谈谈?” 唐观棋站起身。 而应铎让开半身,拉斐尔踩着高跟鞋进门。 坐在唐观棋对面,还漫不经心去开应铎的雪茄保险盒,好像应铎欠她的一般,点了支雪茄才开口: “妹妹仔,你一开始就盯上我阿妹了?” 唐观棋没打算否认,她利用在场感受到的人性来做局,神慧心对应铎的心思明显,自然成为第一个被利用的对象。 她点了点头。 拉斐尔笑了笑:“要我当你的老师,还要对我阿妹设局,让她当众出丑,你觉得我还会收你吗?” 她打出两个字,将手机屏幕翻过来:“您会。” “为什么?”拉斐尔觉得她有莫名的自信。 唐观棋淡定:“因为我让您的妹妹赚了。” “她在众人面前丢脸成这样,还是赚了?”拉斐尔扬起长眉反问。 唐观棋却不急不慢:“您有意开挖矿产,就肯定有招地质工程师吧?” “然后呢?”拉斐尔皮笑肉不笑。 唐观棋不怵她:“这里和您的公司大楼同在中环,麻烦您将给地质工程师看的矿土,拿给我一份。” “我的矿土拿给你?”拉斐尔更觉得有些好笑。 她却笃定:“是,请您给我。” 两人对视片刻,拉斐尔的背埋在柔软皮质沙发里,终于,她拿起手机打电话: “拿一份安哥拉矿产的泥土给我,十分钟之内到。” 片刻后,一盒矿产的泥土送到了面前。 拉斐尔颇有兴趣地看她怎么说明。 而唐观棋拿茶桌上的茶针去翻泥土。 那些泥土的颜色就是普通的黄色,看不出有石油的潜力,有石油的泥土应该是棕褐色的。 唐观棋一直翻,终于,被她发现角落里有块石头,上面有奇怪图形,虽然只是半个指节大小的化石,但她起码一眼看出是化石。 而且是有石油印记的化石。 她拿夹茶杯的木镊子将那颗化石夹到纸巾上,推到拉斐尔面前。 拉斐尔慢悠悠道:“一块石头能说明什么?” 唐观棋打字:“这是一块化石。” 拉斐尔起了些兴趣,翻了一下,上面果然有些不明纹路:“所以呢,哪一片矿都有可能有化石,这能说明什么?” 130.第130章 内讧 第130章 内讧 唐观棋有意引导:“您是否看见化石上有一圈一圈的黑色油圈?” 这块化石本来就是黑色的,要看出黑色油圈,需要很仔细辨别,但拉斐尔认真看,的确看见了。 应铎也看向那块化石,眼神若有所思。 唐观棋淡定照瑞贝卡说的,转告给拉斐尔: “这里的石油很丰富,才会导致化石上有数不清的石油印,因为这块化石是从地底一直被地壳运动推上来的,所以有不同年份的石油痕迹。” 应铎长腿交叠穿在沙发一侧,联系前后,唐观棋推人入水,对方上岸后立刻签了一份合同,而拉斐尔给的考验,就是拉来一份投资。 推断出来的结果,其实只有一个。 这不是观棋在受欺负,而是观棋在欺负别人。 拉斐尔微微眯起长眸,打量着唐观棋。 片刻后,放下那块化石,淡淡道:“你提前调查过我,知道我有这个矿?” 唐观棋只是微笑,在拉斐尔看来是深不见底。 这两个项目是拉斐尔今天才随便选的,唐观棋没可能偷考题,除非是,她提前了解过所有和天使基金相关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更显得城府野心都足。 唐观棋看过拉斐尔给自己的两个项目。 其实另外一个项目更符合现在的投资趋势,是无人驾驶。 但就这么巧,两份里,刚好有一份她认识的。 她选择一份可能收益更高的给神慧心。 其实无论是哪份,她都能签一份合约回来。 她是不能说话。 但正因如此,需要说话做到的事,她一直在都用其他方式做到。 拉斐尔的手指轻敲茶杯壁。 投资者必须要有对各行各业的深刻认识,才能做到辨别一个项目到底能不能赚钱,是不是骗局。 唐观棋能知道矿土如何分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很多地质专业的毕业生都不能如此确定地判断。 不然她也不会在中环一直招地质工程师,招了这么久。 唐观棋还打字给她看:“这份矿产下必定有丰厚石油,我向您保证,您的妹妹会大赚特赚。” 少女穿着艳丽的红裙,人却沉静清冷。 拉斐尔微笑:“你倒蛮有意思。” 应铎的眉尾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拉斐尔放下茶杯:“明天早上十点来天使私募报道,没有双休,只有周日放假,不用坐班,直属于我。” 唐观棋松了口气。 拉斐尔漫不经心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你的实习工资,没有底薪,只有绩效,但绩效比别人高百分之十,能接受?” 唐观棋颔首。 拉斐尔起身往外走,唐观棋一直跟着,送她到门口。 拉斐尔在门口忽然停住步子,回头意味不明地笑:“我都有些期待了。唐观棋感觉到对方绝对有事还在等着她。 而且绝对是有难度,故意为难她的。 一时间竟然有莫名的胜负欲和期待感。 而此刻。 钟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本来清秀的脸,被划出一道狰狞扭曲的痕迹,从眼眶下方的位置,一直挖到面颊,她放到网上那些精致漂亮的照片,永远都成为过去。 这里是二楼,如果从楼上跳下来,未必不可以回家。 她不想坐以待毙。 家里多少还有些钱,曾芳那些衣服珠宝还可以卖,她要尽快做手术,不然脸就毁了。 钟蓉一边哭,一边用床单和被单绑死结,挂在二楼的栏杆上,刚好是能落地的长度。 她小心翼翼攀着被子系成的身子,风一吹过来,被子就左摇右摆,她悬在空中,感觉下一秒就要摔下去,只能死死像一只猴子一样抓着逃生的藤蔓。 在风中连哭都不敢哭,怕一哭胸膛就贴不稳绳子,等会儿会掉下来。 等她好不容易一点点下来,已经是全身发汗,腿软得像面条。 她不敢回头,立刻从绿化带钻走,生怕晚一秒就被发现。 幸好给她住的地方一般,周遭绿化带外没有再起围墙,她趁着夜色一路狂奔。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想坐车都没机会,硬是跑了三十几分钟,脸上伤口都被盐渍的汗水浸透得刺痛。 进了以前住的楼,邻居看见她这个样,震惊得手上垃圾袋都掉在地上。 但钟蓉没时间没理会,在门口拼命拍门:“爸爸,开门,我是钟蓉!爸爸,开门呐!” 她叫了好一会儿,曾芳才敢开一条缝确认不是债主骗他们出来的手段。 一看见曾芳,钟蓉莫名有大石落地的安全感。 太好了,他们回家了,他们在家自己就有救了。 岂料曾芳竟然不开门:“你怎么回来了,快走!” 钟蓉震惊:“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你赶我走?要不是你的女儿,我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曾芳却生怕睡觉的钟伟雄听见,从兜里拿出一叠纸币:“去找个旅店住,好多人来追债,他们真的会动手打人的。” 钟蓉惊愕之余,抓住那叠最多两千块的纸币:“我的脸这样,我不可能不治,你还有无钱?给我钱,十万就行,或者你之前买的那些包包首饰,给我一些,我先去做一个疗程。” 曾芳死死箍着铁栏杆门不给她进:“现在家里没钱了,前几天有受害者上门,把钱都抢光了。 “那爸爸呢?爸爸应该有钱。”钟蓉急道。 曾芳箍铁门箍得更死了:“别让你爸爸知道你这个样子了,不然你爸爸又要发大火,你也知道你爸爸那个脾气。” 钟蓉心里怵,但回家才是她最好的路,她用力去扳门,曾芳病得虚弱,根本敌不过她,门一下被拉开。 曾芳来不及阻止,她就跑进了卧室,跑到熟睡的钟伟雄旁边大哭:“爸爸,我的脸毁了,我这辈子都毁了!” 钟伟雄本来喝多了睡得死,被钟蓉有意地放大声音吵醒,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女儿顶着一张烂脸,又红又肿又狰狞,红的地方好像涨得皮都要破开一样。 钟伟雄都吓了一跳。 钟蓉哭着道:“爸爸,应生发现我不是曾丽娟的孙女了,唐观棋烦划烂我的脸,给我点钱去做手术,不让我就死定了,我还怎么嫁人怎么过下半辈子?” 131.第131章 应老师也教教我 第131章 应老师也教教我 钟伟雄面色难看,近乎训斥道:“你的脸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是唐观棋,唐观棋知道了她亲妈推她下楼梯的事情,但没想到,她居然冲着我来,把我的脸全部划烂。”钟蓉终于找到地方哭诉。 钟伟雄盯着曾芳:“是真的?” 曾芳还未说话,钟蓉又哭诉道: “应生知道了我不是曾丽娟的孙女,不仅不帮我,还让人来恐吓我,说要我去坐牢,爸爸你救救我,我不想去坐牢,她说我诈骗,但那些钱我们全家都有用啊!” 钟蓉想拖钟伟雄一并入水,好让他也着急这件事。 却没想到钟伟雄没有解决的意思,也没有心疼她的意思,只是一把把她推开: “我丢你老母,你们两个是要弄那么多事情出来,是不是觉得还不够搞死我!” 钟蓉摔在地上,震惊地看着对自己毫无心疼的钟伟雄。 而另一边,拉斐尔刚走,应铎和唐观棋各坐在沙发一边。 两个人没有说话交流,也没有忙着做什么事。 只是应铎漫不经心把玩了纯银的椭圆雪茄剪片刻,起身,走到套房的中岛上。 挑了只透明玻璃杯,握水壶柄倒水,雪白到清贵的白衬衣若有似无勾勒他宽阔的肩膀,黑到极致的腰封反射着丝绸的光泽,随着他腰身线条的收紧起伏,有不同的折射面。 他背对着唐观棋,往玻璃杯慢慢填着水,时间过得很慢。 他不出声,也不问她。 唐观棋算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想原来让她做出那种愤怒心寒姿态的,是她自己做的局,还是他关心她,反而因此被耍得团团转,觉得可笑。 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日子比她读的书多得多,当然会靠她和拉斐尔说的那些话,猜到是她一手设计的。 唐观棋轻轻走到他面前,一手指向他,一拇指直立向太阳穴敲两下。 (你知道了?) 应铎面色淡然:“我知道,然后呢?” 他看见潺潺落入杯中的水流。 唐观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她该问“你生气了?”还是“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只是站在原地,捏了捏自己的裙角,似乎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应铎余光一直注意着她,她很久都没有动作,他终于开口,声音像古钟的嗡鸣,声音不高,振幅节奏稳定,似一切如常: “我一直都知道你聪明有手段,但这没什么关系。” 唐观棋看着眼前的男人,听见他温吞的下一句话: “你如果没有手段,我才该担心。” 唐观棋捏着裙摆的手松了松,有些诧异。 他一点都不怪她么? 然而她正愣神,应铎放下玻璃杯,路过她身边。 “没事就回家了,别东想西想。”他拿起外套,盖在她肩膀上,大掌搭着她肩膀。 语气无比平和:“明天你还要上班,第一天上班别迟到。” 应铎一直揽着她,带她走出酒店,一直到坐上车。 他似乎没有把这回事当成事。 仿佛因为她是唐观棋,唐观棋做什么都应该。 唐观棋一直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直到快到家,应铎垂着眸,翻过一页项目分析报告: “看这么久,爱上我了?”唐观棋反应过来,猛地移开视线。 应铎才抬眸,眼底有浅得快看不见的笑。 到了家,应铎去洗澡,唐观棋还惦记自己的毕业论文,不想这么早睡觉。 洗了澡就开始改自己那篇磕磕巴巴的论文。 应铎来了她都未发现,直到应铎弯腰探头看她的笔记本屏幕。 笔记本是新的,前几天和新的手机平板一起被送过来,唐观棋还有些不适应新电脑。 以至于页面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弹窗。 应铎看着看着微微眯起眼睛,才能专注看清她的论文。 ———《香港亚洲金融中心地位巩固与发展问题研究》 唐观棋忽然开始打字,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好看吗?应老师。” 应铎坐在她身后的床上,声音慵懒发问:“应老师?” 唐观棋不服气追问:”她为什么这么叫你?” 应铎的声音像是刚刚被热汽舒缓过一样,磁性松弛有度: “之前在中大教过一段时间的金融课程,她刚好是选我课的学生。” 唐观棋背对着他,还在做口型: 应老师~应老师~ 岂料她忽略电脑屏幕反光,应铎看见了她愤愤不平的嘴脸。 应铎笑了一声:“这么气吗?” 唐观棋还一本正经地坐直,打字道:“没啊,学生叫你老师很正常,这算什么,我也有关系很好的教授,我也会一直叫人家教授~教授~” 应铎都无语到笑了一声:“拿电脑过来,我看看你写些什么。” 唐观棋想要一个金融上很厉害的前辈帮自己看,又拉不下脸。 所以不情不愿地把电脑轻拋到他怀里。 她回头抛的时候才发现,应铎竟然只穿了睡裤,没穿衣服,像滚火栗子烫了她眼皮一下,她眼皮一跳。 而应铎赤着上身,宽肩窄腰,肌肉恰到好处,刚刚还被精致的法袖衬衫包裹的两条长臂,线条完全展现在她眼前,充满雕塑美学又颇有力量感和掌控感,腰腹该壁垒分明的地方壁垒分明。 此刻却很随意地坐在床沿,看她的论文,像是生活里的他本来就是这样,是她开始融入了他的生活。 这么随意,像是已经结了婚的,某个人的老公。 他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把她那二十几页翻完,面色说不出是好是坏,只是专注盯着屏幕,电脑上的光洒在他脸上。 时不时在笔记本的触摸板上并指移一下翻页。 唐观棋有些忐忑。 毕竟应铎确实是能做她老师的人,他的理论知识和实操理念,甚至是他读过的书,都远远超过她,站在一个高纬度,在看她一个金融本科毕业生的论文,她完全小巫见大巫。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应铎终于看完,抬眸看她。 她忐忑问:“怎么样?” 应铎看着屏幕,有些无奈垂眸笑了一声: “bb猪,只有论文格式是完全对的。” 唐观棋的脸蹭一下地红了。 132.第132章 读不出书就乱摸老师? 第132章 读不出书就乱摸老师? 她的脸有些惭愧的泛红:“写得这么不好吗?” “你过来。”应铎余光看着屏幕。 唐观棋悻悻走到他身边坐下。 应铎将长指抵在触摸板上,随手两指一拉,放大屏幕,顺手叉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弹窗,慢声细语,循循善诱: “不是不好,有一个作为基础的论点是错误的,标2的这个地方,引用了一篇期刊,但这篇期刊是什么时候你知不知?” 她一脸懵地看着应铎,应铎一只手拿着笔记本,一只手撑在她背后的床上,若有若无挨着她,眉宇因为刚刚水洗过而浓黑新墨。 看她实在不知道,应铎才终于为她揭晓答案: “这篇期刊是快二十年前的了。” 唐观棋惊讶。 应铎随手拉到最后一页的引用文献列表:“基础情况已经不对了,你后面再分析情况和面对情况对症下药,都不会对。” 她连忙拿手机搜这篇引用论文,发现真的已经十九年了,金融界日新月异,十九年前的分析,到现在当然无用了。 这就意味着,她后面的都白写了。 她只考虑到这篇期刊研究的东西和她研究的差不多,忽略了它的发表时间。 应铎又往上拉:“这个部分,政策已经改变了,你可以看一眼今年一月二十四号香港金管局出台的新政策,北向通项下的人民币国债、政策性金融债券,已经纳入人民币流动资金安排合资格抵押品名单。” 应铎看向她,想确认她听到,唐观棋胡乱点点头,带些窘迫地看向电脑屏幕。 应铎把页面翻上去,意识到她不好意思,声音都放柔: “这个位置不够全面,要加一个家族办公室,香港的家族办公室数量是全球来说都是名列前茅的,财富管理业务如果忽略,光论银行证券保险那些,其实不够落地。” 唐观棋伸出一个手,在电脑屏幕上打字:“就像麦青他们那样的吗?” 应铎略颔首:“没错,你平时看麦青他们做什么?” “管私人的事情,平时也会处理紧急情况,法律风险。”她如实答。 应铎慢声道:“是,而且不止,因为麦青是专门负责处理生活这块的,还有专门的金融组法律组家规组风水组舆论组,你能想到的,基本都有,我让麦青发基础资料给你了解一下。” 唐观棋抿了抿唇,应铎随手摸她头发,手指在她脑侧轻蹭,又翻页挑了几个地方说。 应铎说的点都是错得比较厉害,需要做大更改的,每一个点都硬生生把她提拔到最新最前沿的金融视野里,那些她需要靠论文了解的,他甚至都实战过。 说完后问她:“听明了?” 错误太多,某些错误还是犯的蹩脚错误,按她的水平都不应该犯,她平时都振振有词。 不过本科毕业第一次写论文都是这么兵荒马乱的。 应铎看着她。 她羞愧到不好意思看他,整张脸通红,为了躲避他的视线,埋进他怀里贴着他。 喷薄又温热的沐浴露香和阳刚的男人味融合,肉贴肉地靠在他胸膛上,她不应答。 应铎仍旧一手拿着电脑,长眸审视着她,戏谑道: “学校就是这样教你的,读不出书就乱摸老师?” 她不管,脸贴在他还散着沐浴露热汽的胸膛上,就是不看他。 应铎无奈道:“我帮你批注一遍,明天自己改。” 唐观棋抱着他的腰不抬头,这样抱着他,似乎离他更近,她说不出是纯粹不好意思,还是看他脱了衣服就想抱抱,环着他的窄腰不松手。 听见键盘轻敲声不绝,他敲了好一会儿都还没停。 她羞愤露出一双眼睛去看电脑屏幕,发现批注模式下,论文已经江山一片红。 应铎还在挑问题,具体到要她去看哪篇期刊哪篇报道,涉及到的政令是什么时候哪个部门发布的。她本来就是比其他人早动笔,还没有让指导老师带过,她想过会有bug,没想过会有这么多。 她靠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看他打字,又尴尬又有肉麻的幸福感涌上来。 应铎终于纠正到最后一页,点了保存,合上她的电脑:“就这些了,其他没有问题。” 唐观棋的脸还是红彤彤,其他……也不剩什么了好不好。 “还有无问题?”应铎低头看她。 唐观棋的眼底有旖旎的涌动,害羞,尴尬,仰慕,脸粉扑扑,一双眼却如同明波的春水,只有少年人才会有这种眼神,一眼被看得穿全部。 应铎把电脑放在一边:“没问题就睡觉了。” 她不应,还抱着他。 应铎拉开被子,干脆抱着她一起睡下来。 吻落在她唇上,熟悉的交叠揉吮,上身压着她,一下一下亲她。 刚刚他还在教她写论文,现在就和她亲密,她有莫名的敬畏感被打破,自己在冒犯乱搞辅导自己的老师。 唐观棋躲了一下,头埋进他怀里。 应铎唇上一空,意识到她是害羞,手撑在她身侧,笑了一声:“怎么还突然不好意思?” 唐观棋像条内向的蛇,把自己盘起来就不理外界了。 偏偏她不出声又是合理的。 “那就睡觉?”应铎哄她。 她微不可见点点头。 应铎伸手摁灭了灯。 早上唐观棋起床的时候,应铎已经离开了。 她到天使基金报道,来接待她的是拉斐尔的秘书,刚同她说完她的工位在哪,拉斐尔还没到,她可以先自由活动了解一下。 结果她在走廊看见了瑞贝卡。 瑞贝卡正在茶水间里打水,头发还有些凌乱,一脸没睡醒在打哈欠。 唐观棋站在走廊上,隔着一层透明玻璃。 她伸手敲了一下玻璃门,瑞贝卡迷瞪着眼睛看过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瞬间瞪成铜铃。 两个人隔着玻璃大眼瞪小眼, 水流哗哗哗,都从瑞贝卡杯口溢出来,流到瑞贝卡手上,她才慌里慌张关了水。 走出茶水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在这儿?” 唐观棋打字:”托你的福。” 瑞贝卡的表情从o.o变成o—o:“托我的福?” 唐观棋准备要解释,但不远处有气势汹汹的高跟鞋声音响起,抬头一看,是神慧心,而拉斐尔的助理一直跟在她后面,想拦拦不住。 而神慧心明显瞄准了唐观棋走过来。 连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瑞贝卡都意识到了,她看了一眼唐观棋。 唐观棋尴尬地点了一下头,瑞贝卡连忙把唐观棋挡在身后,用自己快一米八的高挑身躯挡住她。 133.第133章 再骗恋爱脑一波 第133章 再骗恋爱脑一波 神慧心的声音却是挡不住的:“有胆做没胆见我?” 瑞贝卡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也挡着唐观棋,防备地看着神慧心。 神慧心讽刺:“设计我,还来我姐姐基金公司揾钱,你的脸皮真是比我想象中要厚得多。” 唐观棋拍了拍瑞贝卡的手,示意没关系。 她从瑞贝卡身后出来。 神慧心怒火中烧:“滚出这间公司,你被炒了。” 拉斐尔的助理连忙要劝阻:“她是拉斐尔特招进来的…” 神慧心扫他一眼:“她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还招,是她姓神还是我姓神?” 唐观棋低头拿手机打字。 而神慧心要施压让助理叫安保,把唐观棋赶出来。 下一秒,唐观棋的手机屏幕却直直竖到神慧心脸上: “我其实不中意应铎。” 神慧心本来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哽住,过了会儿才憋出一句:“你果然是冲着应生的钱来的。” 唐观棋不否认,反而笑了笑:“我们聊聊?” 神慧心眼中还有轻蔑:“我和你聊?” 唐观棋打字:“不聊也没有关系,不过你可能错失得到应铎的机会。” 哪怕就是这么简单的话,听上去还有点像骗局,对神慧心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神慧心挣扎一瞬,只能放狠话维持自己的面子: “你如果敢骗我就自求多福,今天我带了保镖。” 唐观棋微笑。 她抬步往外走,神慧心半信半疑地跟着她。 两个人在咖啡厅坐下。 神慧心想起来,防备心极强地问:“你故意骗我的吧,既然是为了钱来的,怎么会这么轻易放手,是不是又想骗我?” 唐观棋笑了一下,低头打字: “我没有想骗神小姐你,昨晚的事真是对不住,但如果你不主动找茬,也没有机会被我推进水里。” 神慧心看见字,再看看唐观棋的脸,多少有些心虚涌上来: “推我下水还有理?” 唐观棋却写给她看:“我其实没有那么想霸占应铎,迟早会有人上位,对我来说,是谁都无所谓。” 神慧心突然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她面前的年轻女孩平静淡然,获得了应铎的钟意,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有极端的私有感。 哪怕应铎再好。 她怎么能做到这么云淡风轻,不珍惜应铎? 但是换成她自己,根本做不到,如果她得到了,会欣喜若狂,会兴奋难眠,和别人提起他都会是忍不住笑的。 自己对他这么珍视,可对得到他的人来说,他却不那么珍贵。 神慧心有她们不处于同一个世界的强烈分裂感。 好像对方站在一个她只能仰视的高位上。 明明对方残疾、出身平庸、脾性也不见得很好。 自己的孜孜以求,却不过人家的唾手可得。 她到底好在哪? 神慧心整个人好像突然沉默下来,连张扬的卷翘发丝都不再张扬。唐观棋将手机推到她面前:“你知道应生在中环有住所吧?” 神慧心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所以呢?” “那你是否听过应生很中意下围棋?”唐观棋的态度友好,甚至友好得像是对待一个不熟但尊敬的朋友。 神慧心联想起来,应老师曾经说过去拍卖场收一副棋盘。 所以…他其实钟意围棋。 神慧心迟疑着点了点头。 唐观棋微笑,露出自己深而长的酒窝,与黑漆漆的眸子相应,带些微醺的性感: “你可不可以送六十六副不同的围棋给他? 神慧心以为是她质疑自己的真心,看完文字就立刻道:“当然。” 唐观棋却补充:“我还没说完,分六十六天送,每天爬楼梯上来,如果你送满六十六天,我就自愿离开应铎,把他让给你。” 这下神慧心愣了,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你有这么好心?” 唐观棋不急不慢打字,知道对方的瘾已经被她引起来了: “我会和大厦物管企业说好,为你做担保,给你权限,可以走楼梯每日上最高层。” 神慧心的心脏不自觉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你为什么给我机会?” 唐观棋的应答很简单:“很简单,我没有你那么钟意应先生,迟早要退,如果能卖你一个好,以后我在天使基金也好混些。” 神慧心心里犹豫不定,但是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让唐观棋自愿离开,不管应先生以后对自己如何,起码是不用受唐观棋的骗了。 也不会因此被人笑话。 唐观棋适时问一句:“神小姐,你的钟意,不会连爬两个月楼梯都换不来吧?” 神慧心当然愿意,但还记得板着脸问一句: “应生的住所在几楼?” 唐观棋淡定:“七十三楼。” 神慧心怔了一下。 唐观棋也只是淡定:“其实对你和你的爱情来说不难,我也觉得应铎很有魅力,但我能轻易让给你吗?” 神慧心当然也知,但更清楚, 和应铎比起来,那七十三层,确实不难。 唐观棋气定神闲:“说实话,楼的垂直高度不过三百米,就算是楼梯绕来绕去,不过是几倍,就算是一天走上两三千米,都不算多。” 神慧心都觉得她想要的几乎唾手可得。 只不过爬楼而已。 反而狐疑:“你真有这么轻易就能放弃应生?” 唐观棋笑笑,将手机屏幕给她看:“我们可以做个公证,如果你做到了,我违约,给你三千万,同不同意?” 神慧心怕留下证据,让唐观棋拿到自己姐姐面前告状,万一这个约定只是为了套她就完了,家姐一定会骂她不清醒,立刻道:“不必公证,那就说定了。” 唐观棋笑着伸出手,意思是勾勾手指算约定。 神慧心略别过眼神去,伸手勾了勾对方的手。 但余光中,看见唐观棋的指甲留得很漂亮,甲面半圆窄长,淡淡的粉色,不涂指甲油都很妩媚,神慧心平时精心护理手部,会精细做美甲,都难以比拟,忍不住生出羡慕。 一时间看得微怔,一抬眼是唐观棋更耀眼清亮的眼眸。 这个哑巴…还挺漂亮,靠色相上位也合理… 应生毕竟是男人。 134.第134章 创死应晖 第134章 创死应晖 神慧心都已经答应了,还是忍不住扮高傲,下巴微微抬起: “那就这么说好了。” 唐观棋浅笑点头。 神慧心拎起自己的chanel链条包就走。 唐观棋也无心在这边晒日光,她还要回去报道。 端起咖啡饮一大口,起身去结账,却被告知账单已经结过了。 这位神大小姐,还挺傲气。 再回到天使大厦的时候,拉斐尔已经到了。 唐观棋连忙进去,拉斐尔也没抬头看她:“会开车吧?” 开车倒是会开,但是港城很多路都比较窄,上下坡又多,其他司机又开得快,她的新手车技怕是不太行。 但唐观棋还是犹豫着点了下头。 拉斐尔把车钥匙丢给她,唐观棋连忙接住。 办公桌后传来指令:“下去开车,车库第一排那辆大奔,车牌名就是我的名字。” 香港允许自由申请牌照号码。 有些人的车牌甚至是个表情包,比如ouo/owo。 唐观棋拿着车钥匙下地下车库。 准确无误找到那辆叫raphael(拉斐尔)的车。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发信息给跟自己的司机,叫他过来这边开车跟着她,免得她开不好,还没有替补司机。 结果她刚把车开出车库,就有个人在她必经之路上抽烟,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按车喇叭。 对方不仅不走,随手把烟头弹入橙色垃圾桶,还走近两步,直接打开她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 唐观棋即刻往旁边缩了缩,余光已经开始疯狂找车里有无可以防身的器具了。 对方穿着吊儿郎当,沙滩裤短袖衬衫,脖子上挂着银饰项链,但不像是寻常变态,手上还戴着一只理查德米勒的千万级手表。 那只表,应先生也有一只。 那人侧着身,手肘撑在座椅靠背,手抵着太阳穴,友好笑着看她: “你好,我是应铎的弟弟,我叫应晖。” 对方大咧咧地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但唐观棋没有贸然去握,而是谨慎地看着他。 应铎的弟弟? 对方笑着,棕色的头发三七分,看起来的确和应铎有些相似,只不过应铎英气峻正,眼前这个人口裂偏长,斜笑起来一看就不是好人。 应铎哪有弟弟,新闻上都写他是独子。 除非是私生子。 看唐观棋防备心这么强,应晖也不介意介绍他自己的历史战绩: “你应该早认识我的,毕竟你阿妈如果没有我帮助,也没办法隐瞒得这么好。” 唐观棋怔愣一瞬。 回想起这一年来曾芳那些操作。 一时间恍然大悟。 滴水不漏,没有一个人发现真相。 但曾芳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怎么可能如此思虑周到,办事完美? 哪怕是加上钟家一家人,都没有机会能滴水不漏。 除非,从一开始就有人帮忙。 应晖看面前的年轻女孩呆住了,还以为她被吓到。 没想到这么胆小。 结果下一秒,唐观棋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往坛上撞。 应晖狠狠颠了一下。他震惊得嘴张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 结果唐观棋把车后撤,下一秒又是一个地板油冲向坛,只撞副驾驶。 安全带都没系的应晖在副驾驶往前摔,脑袋直接撞到挡风玻璃,发出响亮的“咣”一声。 但唐观棋还没有停下的动作,应晖伸手要去拉刹车,还没拉到又是一个猛冲。 车前头都直接凹下去一部分,应晖被甩到前半个身子倾向挡风玻璃,长腿还抵在座椅,努力靠腿想维持平衡。 应晖的头瞬间火辣辣痛起来,感觉有个大包正在拔地而起。 唐观棋却面色冷冽,一张清丽到极致的脸,在穿过挡风玻璃的艳烈阳光下,反而像站在白骨森森上一样。 利落的黑眸眯成一条直线,看准位置,一手把在方向盘上,准确地再次调整方向,要撞过去。 “等等!”应晖急呼。 砰一声,车头再次撞上坛,坛的瓷砖都被撞下来,丁零当啷掉在地上。 安保的人注意到这边,拿着电棍往这个方向走来。 终于,看见有人来,唐观棋停了停,应晖才赶紧拉开车门下去,但头仍旧晕着,需要扶着车门才能站稳。 唐观棋也下了车,走到人高马大的应晖面前,丝毫不怕他对自己怎样。 应晖捂着额头的包,反而咬牙笑了一声:“够劲,我大哥看上你个哑巴果然有原因,不要命的。” 刚刚毫无提防地撞上挡风玻璃,导致他还未合嘴就被颠出去,咬到自己嘴唇皮,血染了唇角,看起来像个会在美国街头飞叶子的黑帮。 他觉得出奇离谱,含着轻微血腥味:“我冇认错的话,这好像是你老板的车吧?” 奈何唐观棋根本不理他,只是拿手机不知道和谁发消息。 安保急匆匆过来,看见瓷砖和受伤的人,惊讶道: “这几步路都能撞坛?” 什么绝妙车技。 保安看了一眼坛的瓷砖,又看了一眼车头,诧异道:“这不是大老板的车?” 唐观棋冷扫了应晖一眼,应晖还伸出一只手臂,略微做了个女士优先的手势,让她先告状。 她却没有和保安说什么。 拉斐尔在地面上等着,看唐观棋一直没来,保安还听了不远处的动静离开。 她心道不应该,却抬步走向车库。 一眼看见唐观棋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而那个男人还挂了彩。 她那辆大奔车头被撞出一个凹坑。 一看见拉斐尔,唐观棋立刻跑上前,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实在不好意思,突然有个变态上车想挟持我,发生了些意外。” 拉斐尔诧异地笑了一声,看向挂彩的应晖,却淡定问:“他是变态?” 应晖也捂着头自嘲地笑出来:“是啊,我是变态。” 唐观棋果断点了点头。 拉斐尔却只是嘲讽:“既然是变态就死开。” 唐观棋敏锐察觉到两个人应该认识。 过了会儿有人急匆匆来接应晖,拿着冰袋和毛巾,应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唐观棋,那一眼没有笑,唐观棋明确感受到自己得罪了他,眼睛像个黑洞一样盯着她。 而应晖的车离开。 拉斐尔慢悠悠道:“我的车,要怎么赔我?” 她看了眼表:“现在离我去开会只有二十分钟了。” 女频最喜欢小说的投票已经开始了,qqyuedu这边的宝贝们请给朝朝投票吧,每五百票加更一章,一直到本月18号。 投票入口具体看朝朝评论 135.第135章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第135章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唐观棋立刻打字给拉斐尔看:“车我会全额赔的,我的司机还有两分钟到这边。” 刚递到拉斐尔面前,一辆迈巴赫就稳稳停在唐观棋面前。 司机下车,戴着白手套的手拉开后座门:“唐小姐。” 唐观棋让开一步,让拉斐尔上车。 拉斐尔没有恼怒,提着手提包回头看她,轻挑唇线:“起码有双重方案,没耽误我的事,还不错。” 她坐上后座,而唐观棋把那辆大奔开回车库,暂时放置。 给史蒂文发了信息叫他来处理,随后也跟着坐上了那辆迈巴赫。 看起来,拉斐尔似乎也不在乎那辆车。 车一路驶出中环,到了一个比较隐秘的湿地餐厅。 唐观棋帮拉斐尔提着包,一路观察。 餐厅中庭有一棵大葡萄藤,阳光透过玻璃天窗,再从疏疏密密的枝叶间漏下,垂落的葡萄藤葳蕤油绿,粗藤弯曲着盘旋,细藤垂成帘幕,满庭尽芳,与外界隔离封闭。 从树下路过,都要抬手像挽珠帘一样挽起树藤,才能过人。 像是路过了一个童年的秘密基地,在这里藏着就谁都找不到自己,又治愈又有安全感。 她想起寿臣山的别墅也有一个类似的中庭,只不过中庭里没有种什么绿植,光秃秃的,只放了些日式枯山水的白石子当路。 如果家里也有这么漂亮的小秘密基地就好了。 唐观棋都没有察觉自己把寿臣山当成家。 一步步走出葡萄树下,进入商业会议室的包间。 包间也被绿植环绕,会议长桌在几株高瘦的加百列大天使之后,被仙气飘渺的大朵白色月季挡了大半。 到会议室的人不多,就两个,一个应铎,一个应铎的助理。 唐观棋立刻明白,今天自己是作为拉斐尔的助理到场的。 而长桌上大概有二十份文件,分别放在每个位置上,不必说等会儿会有人入场。 应铎本在翻文件,靠着椅背,姿态稍慵懒,宽肩陷在松软的椅背中,长指漫不经心挑起一页,翻到背面,另一只手抵着,好让每一页都不乱。 听见动静,抬眸看见唐观棋,看着她提包一直跟着拉斐尔走,裙摆似蝴蝶羽翼轻轻摇摆。 和满庭绿植一样,她也有新鲜蓬勃的生命力,这个地方格外衬她,植物的绿影一轮轮渡过她面庞,庞大的叶子,曲折的细枝,光影如梦。 应铎拿着文件,看着她走过来。 她明明看见了他,却刻意在他视线移过来的一瞬,羞怯又慌乱避开他视线,一直看着旁边的绿植,有些少年人式的掩耳盗铃,假装自己没看见他。 拉斐尔坐在离他隔了五六个位置远的地方。 唐观棋也像应铎的助理一样,站在拉斐尔的身后。 拉斐尔刚拿桌面上的文件看。 应铎放下自己的文件,淡声问:“拉斐尔,不如坐这边?” 他用指节轻敲了一下下首的位置,挨着他坐。 拉斐尔也只是略敛弯了眼线,但面上还是平静交谈,翻着页:“那个位置应该是刘董坐?” 两个人都没看唐观棋,应铎只用那把成熟醇厚的嗓音缓缓道: “刘董素来和我唱反调,坐得太近,怕他不好意思开口驳我。” “我也不好意思坐在应生身边。”拉斐尔悠然翻页,“应生魅力太强大,坐得太近,我怕自己看多几眼就被董事抓到,回去和我老公打报告。”应铎却淡定死不要脸道:“要不要给个机会,让你后面的妹妹仔看看?” 唐观棋一下绷直了背,感觉有视线如注落在自己身上。 拉斐尔气笑了一下,合着她是应铎和小女友play的一环: “等会议结束,我立刻把她打包送到府上,让她看个饱,您满意?” 唐观棋默默走远了一步,假装自己是盆盆栽。 拉斐尔却侧身回头,慢悠悠问她:“观棋,想不想看在金融界大名鼎鼎的应生?” 唐观棋的脸泛红。 她余光去瞟应生的助理,发现对方一直在记录什么,根本无心注意他们。 移回视线时,却对上应铎的眼睛,淡淡的,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像是能看穿她。 他的眼睛其实有轻微遮瞳,但正因为黑眼珠不完全露出来,看人的时候深沉难测,又像冷漠又像是对你有兴趣,正在打量如何吞噬你,会总是觉得他在思索什么,从而生出压迫感和调情感。 她果断摇头。 结果拉斐尔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拿起自己的包,直接坐到了应铎旁边的位置上,无情道: “过来,大boss要看你,说不定让他看开心了,能让我多拿百分之几。” 应铎颇有耐心,等她过来。 拉斐尔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俨然已经确定落座,等着她:“我的员工不听我话?” 整个会议室都安静无声。 终于,唐观棋只好硬着头皮顺老板的意走过去。 她站在拉斐尔左边,拉斐尔淡淡道:“站应生那边。” 唐观棋艰难走到应铎和拉斐尔之间。 还未如何,就听见绿植后有男人洪亮的谈笑声,几个董事绕过月季,走入会议室。 “我说袁真这些留存的公司,就应该一股脑全部收购。” “收购不用钱?袁真还是受益方,应晖听见怕是会笑。” 骤然听见应晖的名字,唐观棋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 那几个董事和应铎点头示意后落座。 唐观棋却竖起耳朵听。 和应晖有关,这场会议是为了应晖? 紧接着又有几位与会人员进场。 众人闲谈一般聊起。 “应晖的二把手袁真现在虽然在监狱,但袁真手上还有好几个公司的绝对话语权股份,基本都高于百分之三十四,有一票否决权。” “这几间公司对应晖来说极关键,我们拿到控制权,才能掌握市场,否则这一行的命脉把握不住。” 有人朗笑:“难,袁真几乎是天衣无缝,一点弱点都无。” 唐观棋听见袁真,猜这场会议的主题,应该就是如何应对这个叫袁真的人了。 这个人还是应晖的下属。 但唐观棋却不知道,袁真是应铎的下属,也是以前应铎最亲近的人。 正如现在她站的位置一样亲密,但背叛应铎很难有好下场。 136.第136章 你内裤什么颜色 第136章 你内裤什么颜色 会议开始,唐观棋一直拿手机记录会议过程,哪怕听不懂,也怕漏下哪一句。 万一老板突然要,她总要拿得出来。 应铎没有刚刚的轻佻懒意,听着所有人发言,面色冷淡。 他私下对唐观棋温柔和气,现在对着这些身价不菲的董事,却没有一点笑意,是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上位者: “除了压价收购,没有其他提案?” 桌尾的一个男人掰了掰话筒屁股:“新能源的公司股份本身就抢手,更何况是六家,如果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方法,说不定一波动,变数反而多。” 应铎要的不是这个,他只是淡淡听着。 另一个也赞同:“收购反而最优,袁真的老婆孩子全部都不知所踪,唯一有消息的,还是他在国外读书的弟弟,总不能把弟弟绑架回国来要挟袁真。” 唐观棋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手机背壳。 这个袁真,还有个弟弟? 只要有一点点弱点,都有机会攻破。 众人一番争论,快一个小时,唐观棋都没有见应铎笑。 与会人员四散的时候,应铎还坐在原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应铎的助理也不敢动。 她伸手轻碰一下他的手背,应铎抬眸。 唐观棋伸出食指怯怯指了指门口,示意自己要走了。 应铎的声音温柔:“好。” 她比了个拜拜,应铎眼神温柔,看着她跟上拉斐尔的脚步。 应铎也起身,在楼上走廊看见唐观棋已经走到楼下。 她忽然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踮着脚,有些雀跃地走进一棵葡萄树里,明明旁边有路,所有人都从路上过,她还是撩起葡萄藤,往葡萄藤里过。 像个小孩。 她本身对他来说也是小孩。 他的视线落在那棵葡萄树上,忽然开口:“葡萄树应该能买?” 助理迟疑:“您说的是?” 应铎看着楼下那棵葡萄树:“就这棵。” 只要有钱,什么不能买? 助理立刻做出回应:“应该能,我去问问。” 应铎淡声:“好。” 刚好看见唐观棋撩起葡萄藤,从另一头出来。 唐观棋跟着拉斐尔走,但拉斐尔在前面站着和一群人聊天就不走了,她插不进去,只能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 手机忽然震了震。 发现是应铎发过来的消息。 uncle:“今天有让法式甜点师做冰淇淋,早点回家吃。” 她硬气又冷傲回一句:“不要。” uncle:“真的不要?” 唐观棋发了个抱胸别过脸去的大头猫,高傲得不看他。 应铎在楼上看着小姑娘站在那儿不动,等着他的回复,心知肚明她要人哄,顺她的毛: “我想和你一起吃。” 她故意找茬:“我现在又没有很想吃。” “你不回来,孤寡老人怎么办?”应铎似无奈地感叹。 唐观棋站在原地看了手机屏幕一会儿,但应铎没有收到信息,过了片刻,唐观棋的信息在眼前横冲直撞: “你告诉我,你今天穿的内裤什么颜色,我就答应你。” 他看看她清纯干净的背影,丝毫想不到她能发这样的信息,但他眼底有浅浅如溪的笑意:“我一般都是穿十条,以免有咸猪手来摸我。” 但唐观棋却不退后:“你就告诉我最里面那条是什么颜色。” 他故意逗她:“昨晚没看到?” 她发个怒目而视的麦兜表情包给他。 但未及应铎回复,唐观棋又提出个无理要求: ”发条语音听听?” 应铎主动发信息给她,她像是心里有爪子在挠,但又霸道。 刚刚在会议桌上,应铎看都未看她,只是和别人说话。 他声音带着笑意和无奈,像是拿她没办法,摁下语音键:“daddy,早点回家。” 助理刚刚去问完回来,听见boss温润带笑地说话。 一时间有些震颤。 原来boss和应会长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他为了当好应先生的助理,一直在网上搜索应先生的相关事宜,明明看见很多新闻说应先生和应会长关系不好来着。 原来是传言误人,助理一联想到应晖,恍然大悟。 肯定是那个可恶的应晖,故意下通稿离间。 而此刻,正在处理伤口的应晖狠狠打了个喷嚏,医生本来在拿签处理他嘴唇上的伤,他一打喷嚏,签就怼进了他鼻孔里。 应晖鼻孔插着签,黑沉沉抬眼像是要杀人。 医生拿签的手抖了抖:“……” 一旁围观的应晖女友:“……” 而唐观棋看应铎真的发过来一条语音,立刻从包里翻出耳机,戴着耳机听。 嘴角不受控制往上爬了爬,重复听了几遍。 男人醇厚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声音在耳畔环绕,像有果正在她舌尖泛甜。 应铎看着唐观棋戴耳机,还点了好几遍屏幕。 猜到她是在反复听,特意往前走了些,到她侧上方,看见小姑娘压着嘴角,快有一丝笑意泄露。 她还钟意他。 应铎站在楼上,静静看着唐观棋动作表情的细微变化,看她愉悦窃喜,也意识到了他一直没有意识到的事。 一直到拉斐尔叫她,她才立刻跟出去。 其他董事则三三俩俩定了包间吃饭。 一上车,拉斐尔慢条斯理道:“今天你撞我那辆车时,有没有想过万一那台车对我很重要?” 唐观棋诚实地摇了摇头,但实在道:“我陪您去选新车配置。” 拉斐尔把包放好:“没必要赔了,那台车是我老公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唐观棋微怔。 “怎么,撞我的车,都没做过这种预设?没想过这台车很重要,我可能会因为这台车赶你出天使基金?”拉斐尔的态度淡然,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唐观棋却出奇意料的淡定,没有一个实习生应该有的慌乱: “一个物件再重要,也一定有更重要的东西可以抵。” 拉斐尔看完这句话,抬眸对上她视线,少女的视线不躲不避。 拉斐尔扬扬细眉:“你确定?” 唐观棋点头,表示她确定。 少女的眼眸新黑, “既然你这么确定,现在就给我一样东西,如果我认同它抵得过那辆车,这台车不用你赔,我只当没有这回事,抵不过就滚蛋。” 拉斐尔笑着,却让人感觉冷涔涔,“前提是,你给我的,不能是从应铎那里拿到的,包括他的钱、权,能为我行的方便。” 137.第137章 专骗单纯应生 第137章 专骗单纯应生 唐观棋点头,然后拿手机打了很久的字,终于,在一个红灯变绿之后,递到拉斐尔的手上。 拉斐尔本来没想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已经准备好,看一堆无用的解释和求情了。 但本来靠着椅背坐的拉斐尔,在迅速浏览过第一页后,弯曲的背脊微微直起,眉头也轻拧。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她还倒回头去,看每一个步骤是否是合理,发现理论上都是可行的。 终于,拉斐尔开口:“刚刚我们开会,你一直在听?” 唐观棋当然点头。 拉斐尔眉头未松:“你确定股份代持这件事合理?袁真还有老婆和孩子,他们应该才是更亲密的继承人,袁真不会轻易签代持协议的。” 唐观棋从拉斐尔手中接过手机:“老婆孩子都有意躲,现在在香港和大陆都已经查无此人,那就可以认定,他们死了,失踪了,袁真剩下的亲人,就只有这个正在读大学的弟弟。” 她的用词决绝果断,拉斐尔即刻明白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袁真老婆带着孩子跑了,他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个弟弟?” 唐观棋坦诚:“不然为什么袁真要送他去读商学院,刚刚我听见董事说他在伦敦商学院读书。” 拉斐尔思忖着。 她未想过代持这件事,袁真是老狐狸没错,但袁真的弟弟未必。 如果袁真的弟弟对袁真加以诱惑,说要把袁真搞出来,袁真放一部分权给弟弟,不是没有可能性。 只要袁真弟弟敢代持,敢做法人,他们就有把握把袁真弟弟套牢。 唐观棋写:“袁真现在在牢里,不可能也不忧心自己的资产,任凭资产在外随波逐流,您猜他最可能寄希望于哪个最值得信任的人身上?” 片刻后,拉斐尔不得不承认:“方法太粗糙,还有点犯法擦边,但也许可行。” 袁真的弟弟才大学一年级,正当好骗的年纪。 方法糙没问题,这个方法也太糙了。 但的确是因为太糙,他们没有想过这么做。 尤其是她把后续写得很清楚。 这个方法就是纯骗。 拉斐尔倒是起了好奇心:“应生教你的?” 她摇头。 拉斐尔轻嗤:“哦,那就是本身就狡猾。” 但拉斐尔周身气氛明显轻松了。 唐观棋试探:“那我还滚吗?” “这个方法你去执行,如果执行成功就可以,执行不成功一样收拾东西走人。”拉斐尔笑着,却没有给她轻易过关的意思,甚至再提高难度。 唐观棋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 拉斐尔无语笑了声:“过程费用全部报销。” 这个小财迷。 回到天使基金,瑞贝卡正在临时开辟出来的地质工程办公室里抓头写报告。 唐观棋拉她去吃午饭,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瑞贝卡叹为观止:“还真的和我有关。”她向天感慨:“太好了,我在这边有熟人了,前两天在这里谁都不认识,好尴尬。” 唐观棋也是,来到新环境有些不适应,像是中午这种时候,好歹有个一起吃饭的人,平时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 像读书的时候一样,和好朋友在不同的班,下了课就一起去吃饭去小超市。 其实她读书的时候没有朋友,因为没有钱去超市买零食,也没有钱去外面买饭吃。 真正意义上来说,瑞贝卡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瑞贝卡把果汁递到她面前:“这家的果汁还蛮好喝。” 唐观棋喝了一口,葡萄汁酸酸甜甜的,让她想起那棵繁茂的葡萄树,如果童年有这么一棵树就好了,可惜不是什么愿望都有机会满足的。 瑞贝卡看她中意,还特地去打包了一瓶餐厅自己包装的鲜榨葡萄汁,让她带回去。 唐观棋莫名心间发暖,下午抱着葡萄汁回到寿臣山的时候,管家正在池塘边修红龙鱼。 拿专业的剪刀把几十万一条的龙鱼大宽尾鳍修成大扇尾,丢回水缸里时,龙鱼的尾巴飘飘若仙,轻盈的鱼尾像是一条仙女裙,随水流涌动。 还慈祥地笑:“唐小姐,您也喜欢鱼?” 唐观棋笑了笑,抱着葡萄汁,单手打字给他看:“鱼尾修出来像条波浪裙一样。” “今天除了这条鱼,家里还有新货。”管家笑得眼尾纹路眯起来。 她好奇。 管家带她到别墅的中庭。 本来是铺了一院子白石子的中庭,此刻在宽阔天窗之下,是一棵枝叶繁茂的葡萄树,树藤垂坠,绿蔓罗生密叶,清阴垂紫蕤。 比起今天在餐厅见到的,还多搭了竹编的葡萄藤架子,把原先那些走势不太好的葡萄藤都圈在竹竿上,于是葡萄藤下的空间就更大更干净。 像个玻璃房一样,这是葡萄藤小屋,而且是安谧干净的,不用担心经过的人会看过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应铎出现在她身后,看着她呆愣又惊喜的反应,她回头才看见他。 唐观棋的心荡了一下,把葡萄汁放下,跑进葡萄树小房子里,在树藤下钻来钻去。 藤叶拂过身体的时候,她都有莫名的轻悦,忍不住兜进兜出,去被葡萄藤拂身。 她看见应铎站在外面看着她,突然跑过来牵了牵应铎的衣角,指向葡萄藤,示意他跟自己进去。 应铎纵小孩子,淡笑着跟她进去。 进到绿影密布的葡萄藤小屋里,她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头。 应铎顺她的意低头,立刻迎上来的是热情又单纯的亲吻,来吻噬他的唇,一下一下的,像是被小孩子亲一样热热的。 应铎被吻,本来平直的眼尾往下轻曲了些,有意问:“第一时间是想到同我在里面接吻?” 唐观棋抿着唇似乎在回味,却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他的笑意浓了些,本以为她只会自己开心,但没想到她会想着他。 大手从她脑侧拂过,蹭过她的长发,托着她后脑,他赞扬道:“kk好乖。” 他低着头,像一个沙漠里的人,索取清泉一样索取她的勃勃生机,被树藤绿影挡着,在树下同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接吻。 138.第138章 你爹喂你 第138章 你爹喂你 这应该是坦明她是kk以来,她最主动时间也最长的一个吻。 她不再是中途偏过脸,也没有任他吻但被动到像是对他已经没有感情,连感觉都没有。 他能感觉到唐观棋这一刻是钟意他的。 应铎托着她的脸吻她。 葡萄树下腾空搭起了竹片地板,和泥土隔开有五十厘米,树周围那一圈则是空开的。 既方便树生长,又不至于碰到泥土弄脏鞋底,在家里干干净净。 但葡萄藤还是浓密遮阴,密密的一把像她的头发。 唐观棋感觉腿有点站僵了,别开脸,抬起一条腿,用手敲了敲膝盖。 应铎才想起小姑娘身高差他不少,接吻不适合站着,要坐着躺着她不容易累。 里面放了一张摇椅长沙发,还有张小圆桌子,他抱她到沙发上坐着。 她像荡秋千一样一摇一摇的,还记得问他:“夏天这棵树会长很多葡萄吗?” 应铎坐在她旁边:“会的,听说这棵树今年已经长过葡萄,只是为了美观剪掉了,放在家里可以不剪。” 唐观棋的笑容肉眼可见又变大了一些,她捧着应铎的脸,又是一口亲下来,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应铎被小姑娘甜得唇上笑意无可控制地蔓延。 唐观棋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的幻想。 因为葡萄贵,所有小时候家里买了葡萄,曾芳都不准她吃,只能看钟父和钟蓉吃。 她小时候总是幻想自己有一棵葡萄树,可以自由自在地吃葡萄,她可以在树下睡觉,在树下窜来窜去。 这棵树简直比她梦里还要漂亮还要完美,它还会结果,还是摆在家里的,不会有人赶她出去,只是想想就很满足,人生好像都因为这个有盼头。 应铎的手搭在她背上,温厚如钟的声音柔和:“就算不结果,就能想办法让它结果,可以请最好的农业专家来看。” 唐观棋轻轻松开他的腰,扬眸对他有些羞涩地笑。 应铎随手拨开搭在椅背上的一条细藤:“比起葡萄,现在可以先吃冰淇淋。” 细藤飘飘悠悠,唐观棋略颔首,看向他的眼神是带着流动倾慕的,像是刚刚认识他时,虽然没有那时候那么浓烈,但已经足够现在的应铎满足。 他脚下似乎都变成云朵,深一脚浅一脚,牵着唐观棋去餐厅,吃完饭后,厨师摆上一桌的冰碟,做成不同口味形状的冰淇淋,配着冰淇淋二齿小叉。 看见冰淇淋这么多,唐观棋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应铎。 应铎将一碟冰淇淋推到她面前:“每样都可以试试,不用吃完,主要是看你钟意吃那种,以后会常备。” 看见满桌冰淇淋,她抿了抿唇,拿起刚刚应铎推过来那一碟,用冰淇淋叉挖了一块入口, 甜点师事无巨细向她介绍:“意式的gelato(冰冻的),用了鲜牛奶和奶油,加入了开心果粉末,今天早上产出来的奶,而且是水牛奶,比普通牛奶要甜四倍。” 入口不是完全的纯甜,鲜醇先在口腔蔓延开,然后是开心果香的回荡,口感也很醇厚。 唐观棋感受着舌面上每一分甜度,一直到味道散尽,才尝第二碟,像个老道的饕客一样享受。 她拿了一碟上面撒了碎金箔的蓝色冰淇淋,还没尝,甜点师就介绍:“这是金箔蓝莓鹅肝冰淇淋。” 唐观棋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她以为会很油腻,没想到清清爽爽,又甜又入口即化。 反而是眼前一亮。甜点师会介绍她吃过的每一碟,来自日本的抹茶刨冰,带有玉米浆和厚奶油的软冰淇淋,裹上炸玉米片的香草炸冰淇淋,有淡淡辣味的希腊冰淇淋,蛋香浓郁的法式纯正冰淇淋。 一共尝了十几种。 吃到以往最无功无过的纯牛奶冰淇淋,她竟然会觉得单调了些。 在街上买到最好吃不踩雷的,其实就是纯牛奶的冰淇淋,但没想到已经成了最无亮点的。 甜点师请她选五碟最钟意的,她实在割舍不下,选了七种。 应铎一开始在对面看她尝,看她眼角眉梢溢上享受,只是看见她幸福,他都会移不开眼,想多看会儿。 后面会尝尝她向甜点师竖了大拇指的冰淇淋。 唐观棋比划着,说不用勉强陪她吃。 应铎淡笑:“不是勉强,我也想尝尝,小时候我也钟意吃冰淇淋,只不过长大后很少了。” 唐观棋有些诧异,而应铎尝了一口,的确觉得不错。 和一个钟意吃冰淇淋的人一起吃,也算一种幸福,这样生活很充实。 小时候阿爸无意中和他说过一次会带他吃迪斯尼的雪糕,他一直记着,一直到这种雪糕都已经不卖了,阿爸也没有带他去吃。 但转眼看见新闻报道阿爸带着大哥在迪斯尼体验,专门让媒体跟拍展现平常人一般的父子情深。 当时还年幼的他才明白,原来不是不可以去吃雪糕,只是他不值。 他处的这个位置,理应一切让给大哥。 一直到大哥被撕票了,阿爸还同他说,让他拿大哥生前想拍下的那副棋盘给大哥当祭礼。 说算命师傅算出大哥最想要的就是这个棋盘。 但事实是,因为他在竞拍,大哥也有心让他得不到,所以才一起竞拍。 死了都还惦念他的东西,但他已经无所谓,一个死人,也没有必要争什么了。 十岁那年,阿爸唯一一次送给他一块手表,大哥哭着闹着抢走了。 那是阿爸十年唯一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能容忍一件到手的东西变得很烂很差劲。 但忍不了这样东西变成不是他的。 就像吃冰淇淋,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被人得到了,他之后再未吃过。 应铎温柔和她说话,徐徐缓缓,仍然像是开玩笑哄人: “以前我阿爸承诺带我吃雪糕,但后面忘记了,等他再有时间,我已经长大了,就更冇机会吃了。” 唐观棋却想起曾经曾芳只买给钟蓉,不买给她。 忽然伸手,像是怜爱一样摸了摸他的脸,比划道:“没事,daddy现在就陪你吃雪糕。” 应铎都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好,辛苦你了。” 139.第139章 早知道撞死他 第139章 早知道撞死他 他已经成熟了,被一个小姑娘这样逗,却不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冰淇淋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入口了,只有甜,没有抵触。 kk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礼物。 唐观棋的手机震了一下,一条信息弹出来: 神慧心:“以后我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去送围棋。” 唐观棋看了一眼,忽然拉了拉应铎的袖角,应铎看向她。 她问:“我们以后中午可不可以在中环吃饭? “怎么?”应铎好奇。 她把手机放到两个中间,打字和他说:“就是我们都在中环,而且又比较近———— 她绞尽脑汁想能说服他的理由。 还不等她打完,应铎的眼神温柔似水:“想和我一起吃饭?” 唐观棋愣了一下,但她点了点头。 确认是这个答案,应铎的声音都放柔:“好,以后每天都陪你吃午饭,不让你一个人孤独。” 她感觉应铎整个人气氛都变了,像带着温柔的弧光,抬手给她夹菜,还用空着的左手摸摸她的脑袋,好像很开心。 唐观棋:“?” 她犹豫了一下,在应铎把她当小狗宠溺的目光中,和他比划: “今天我撞了应晖。” 她两只食指拉动嘴角,比划大嘴。 应铎看不懂她在用这个动作指代谁,他一根长指抵在微尖的唇角,轻轻往上提了提:“这是谁?” 唐观棋终于打字:“应晖。” “他来找你了?”应铎的表情稍稍变凝重。她点点头,还写给他看:“他说一直在帮曾芳,不然曾芳才没有能力隐瞒这么久。” 应铎本来不想她知道这些事,增加她的心理负担,这些都应该他来处理:“他找你想做什么?” 唐观棋老实交代:“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罪魁祸首,就开车撞他了,他受了点伤,感觉会报复我。” “我让多些人跟着你,这段时间轻易别离开保镖视线。”应铎的手搭在她头顶上。 唐观棋听出来了,应铎早就知道:“他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应铎轻轻抚她头顶:“怪我,他教唆曾芳让钟蓉替代你,又改了钟蓉户籍,一直以来都为钟蓉保驾护航,麦青一向严谨,看见曾芳和钟蓉是婆婆户口本上唯一的后代,都多信了几分。” 他不够挂心,又没有时间,把这一切交给手下人去做,以为麦青就是准确无误的,其实他应该亲自去查。 应晖本身针对的是他,却让她吃尽了苦头。 唐观棋却立刻抓住最关键的点:“那我被推下楼梯变哑,是不是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是。”应铎看着她锱铢必较的眼睛,那种憎恨和迫切知道真相的眼神。 唐观棋别过脸去,好一会儿才写:“早知道撞死他。” 应铎的声音沉而缓,似乎有恻痛:“有其他方法可以处理他,不要用会赔上你前途的方法。” “那你打算怎么做?”唐观棋紧追不舍。 应铎不会为了所谓的为她好,就隐瞒一切,她毕竟是成年人,有知道一切的权利:“上次开会,就是准备瓦解应晖在新能源方面的资本。” 唐观棋不服气:“这是他的主要生存空间吗?” 应承峰的儿子,少了这一行的资本也不至于就倒吧。 却没想到应铎应:“几乎是,因为我父亲其实并未给他太多资本,他很多精力都投在了我的下属袁真身上,企图通过袁真让我倒台,袁真主要选择的就是新能源。” 140.第140章 送棋盘第一天 第140章 送棋盘第一天 但唐观棋坦诚:“虽然是这样,但我不想让他只是没了钱。” 应铎很有耐心:“我父亲本来是不认他的,因为他母亲以前的身份不太好,后面是他展现出了商业天赋,我父亲才认了他,只不过也不让他出现在媒体眼前。” 不太好? 唐观棋立刻想到一些特定的词语,香港允许女人出卖色相,也就是俗称的卖*,只不过不能够组织卖*。 但主观要卖*的,公家不管,只不过不能临街,不能光天化日,不能被人看见。 她咦了一下,为老不尊。 但想到应承峰以前是做什么的,又觉得很合理,兄弟成帮,混这条道,难免会和欢场的人有这种情况。 而且又是二三十年前了。 又或者根本不是这种,是其他身份。 她迅速领悟到他的意思:“意思是如果他能力不足,令尊就会放弃他?” 应铎淡笑,抽纸巾帮她擦干净嘴边的巧克力:“是啊,放弃他,我们就更好下手了。” “以前袁真是不是你很信任的人?”她试探。 “是,不过从他身上下手无所谓。”应铎并不放在心上,“一个不忠不信,背叛过我的人,是何下场对我来说都可以接受。” 唐观棋了然,那她和拉斐尔说的那个方法,应铎肯定可以接受。 毕竟袁真在里面是受害最深的。 他似玩笑,轻轻擦干净她的嘴:“观棋,你应该不会离开我?” 唐观棋忽然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但她没有回复,而是看着他。 应铎慢声:“现在在我这里有通行证的人,不超过一只手,你是其中之一。” 唐观棋数着。 应铎的父母,跟了他很多年了麦青,还有她,可能事业上还有某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那她被放在了和这些人拥有同等信任度的位置上。 应铎把她拉入怀中:“你就在我身边,如果被我发现钟意上别人,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感觉到被威胁,伸手打他,但应铎就笑着挨了她邦邦两拳,打得他本来弧形刚好的戗驳领都扁了。 她才道:“对不住我外婆的后果。” 应铎摸摸她的头:“你也知道。” 唐观棋不想理他,她起身,去葡萄藤下面坐着发呆。 应铎看她又跑去葡萄藤那儿,莫名也会感觉到幸福,她让人有蓬勃的保护欲。 唐观棋洗完澡后,都要去葡萄小屋那里找找有没有萌生的葡萄,希望能找到些惊喜。 了一个多小时,果然被她在角落里发现一串小小硬硬的,还没有她小半个巴掌大。 她立刻叫来管家让他看,管家严阵以待,开始联系植物学家,还小心翼翼给那串小葡萄套了袋子。 唐观棋怀着美梦睡着,应铎看见她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是翘着的。 他的心情都因为她变得愉悦。 如果她一直幸福,也许就能跨过心理障碍,重新开口说话。 第二天早上,唐观棋一早就问史蒂文可不可以帮她要一张佘诗曼的签名照。 史蒂文捂嘴嘿嘿嘿笑,小拇指翘起:“原来你也中意man姐,既然是同担,友情送给老板你一张好了。” 没过半个钟,唐观棋就拿到一张佘诗曼的签名。瑞贝卡十一点叫唐观棋去吃饭时,唐观棋有些抱歉地和她说最近要和应生一起吃。 瑞贝卡也才想到,kk是有男朋友的,哪能老是和她待在一起,瑞贝卡忍痛拍拍她的肩膀: “苟富贵,勿相忘。” 结果唐观棋唰抽出一张签名照怼到她面前。 瑞贝卡定睛一看,瞳孔猛地放大:“我顶!” 她接过签名照,凑得鼻尖都要点到签名照上了。 好像这样就能看见偶像签名时的样子。 她深深吸一口,满脸陶醉:“太好了,我不返莞城了,香港真好。” 唐观棋嘻嘻。 瑞贝卡直接把她搂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太好了,我爱你babe。” 唐观棋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口红,又安静地傻笑,像一个刚刚逛完不良场所的风流仔。 中午十二点半,第一天送围棋,神慧心准时摁响门铃,跑上去明明就气喘吁吁,双腿发震了,还要强撑无事,一脸傲然把棋盘递给她,一点表情都无: “第一天,永昌棋。” 唐观棋知道这种棋子,在阳光下半透明,用南红玛瑙和黄龙玉制作。 她笑吟吟收下,还打了行字给她看:“要不要进来坐坐?看你好像很累?” 神慧心抬高下巴,傲慢吐出两个字:“不…用。” 明明身上衣服都有汗印了。 既然她拒绝,那唐观棋只好比了个拜拜的手势。 可惜,应生在家里,进来还能跟应生交流下感情。 物业那边给她发消息,说监控确认了她是一层层爬上来的。 唐观棋突然拎着副棋盘进来,应铎的容色一融,似有动容:“送给我的?” 唐观棋点点头,应铎去摸她的头。 她都知道要送礼物给他了,越来越乖了。 结果唐观棋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是你的爱慕者送过来的。“ 她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应铎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若无其事放下,声音依旧温柔:“谁?” 唐观棋两只手把眉毛吊起来,他一下就明白了,是眉毛上吊的神慧心: “我找个机会送回去。” 唐观棋却摇头,写字给他看:“这是我和她的约定,她不会轻易死心,所以我说如果她连续爬六十六天楼梯,送你一副棋盘,我就让位。” 应铎的眼神深邃莫测,当然想到:“说要来中环吃午餐,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的手搭在她腰侧臀上,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抓着她打她的屁股。 唐观棋看着他,站在他岔开的两腿之间,感觉有些危险,她后撤一步,比了个睡觉的手势,说她要睡午觉了。 应铎把她拉回来,却温声问:“怎么不和我聊天,还是和我说话很累?” 唐观棋咽了一下口水,终于打字:“其实我是想和你吃饭,只不过怕说了神慧心的事,你会误会。” 应铎淡声问:“冇骗我?” 141.第141章 观棋应该不会跑路吧 第141章 观棋应该不会跑路吧 她用力摇头,表示自己没骗他。 应铎炙热的大掌在她腰侧摩挲,眼神却淡然镇定:“真的想同我吃饭?” 她犹豫了一下,主动坐在了他腿上。 应铎腿上一沉,目光深邃看着她,她伸手缠着应铎的腰,把下巴抵在他胸膛上看他。 又春心萌动又好像没有人保护,所以有些小心翼翼,像一条没学过媚术但想得到人类庇佑的狐狸。 她是纤小温热柔软的,缠着他要抱的时候,低着头看她,会让人有喷薄的保护欲涌上来,她的手蹭着衬衫,像是树袋熊抱树一样抱着人平实的腰。 应铎伸手,把她滑下来的领子微微往上提,遮住曲线,垂着眼表情松淡:“老是这样,把我也当小孩哄了。” 她只是看着他,眼睛像新绿的枝条,但又是深绿色接近黑色的,有那种精灵偶然好奇而停留在他身边的感觉。 明明没有说话,却是在和他交流。 室内安谧,应铎的语气仍然温和,只不过让人不敢忽视: “如果她真的做到,你就真的让位?” 唐观棋看着他,又把脸贴在他胸膛上,若有似无的热息扑在他胸口,艳丽又乖顺。 应铎明白了,她真的会让。 他伸手,在她臀上轻拍了一巴掌,唐观棋屁股轻微弹了弹,她无助捂住自己屁股看他。 他的声音低幽:“这样就把我让出去了?” 唐观棋捂着屁股不知道说什么。 应铎抱着她,她的衣领又滑下来他都没有再理,而是声音温柔得有波浪般的威胁感: “是不是和谁打个赌都能把我让出去?” 她摇摇头,应铎却未信:“这样的赌都打,是开始腻我了?” 唐观棋的手向后撑在茶几上,做出一个随时准备跑路的姿势。 应铎的手臂却从她肩膀往下滑,摸到关节以下,她被迫把手收回来,还被他长臂捆着,什么都做不了。 “观棋应该不会趁晚上我睡觉的时候逃跑吧?”应铎的声音慢慢悠悠,像是开玩笑。 她只能点头摇头的情况下,选择了不动。 哪吒有三头六臂,而她现在只是一头二臂,假装自己听不懂他说什么。 他的长指指背蹭过她嘴唇和面颊,一点点去摸她,像是逗弄她,又像是觉得她很漂亮,慢慢抚摸一个漂亮的女人也是享受。 嘴唇殷红,皮肉紧实,头发毛茸茸又乌黑,以至于有种妖异艳丽,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长相,也意味着相反和稀有,在他这里格外值得赏玩。 或者是在品玩猎物。 唐观棋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跑。 “不会吗?”他温声引诱,嘴唇m字中心下陷的薄唇有魅惑感,与他脸上其他凌厉成熟的线条不一样。 她整个人压到他身上来,抱着他的腰,应铎微微向后,宽阔的后背松散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真皮椅背因为承担两个人重量而软软陷入一大块。 哪怕她全力扑他,也遮不满他的上身,从肩膀到腰身的宽度都差他一大截。 应铎没反抗,无奈笑问:“扑我有何打算?” 她比划着,最后手落在小腹上:“我肚子有点痛。” “怎么了?”应铎温热的大手贴在她小腹上。她沉默了一下。 应铎在算日子,才问:“例假?” 应铎身上的温度比较高,唐观棋贴着他,缓解小腹的酸胀感。 应铎似乎能看得穿,但又不计较,笑着道:“问你是不是会不要我,你就说你肚子痛。” 唐观棋故意前言不搭后语,还在他手机上打:“是啊,我还钟意年纪大的。” 应铎垂眸看着,看见她打到年纪大的那一行,无奈的笑意不自觉泛上唇锋,只好抱着她,让她把自己当暖手袋。 她靠在他身上,应铎拿手机处理工作,唐观棋不知不觉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还趴在应铎身上,只不过姿势有些变化,不知道是应铎调整的还是她自己动的。 她看他的手机屏幕,是上次会议讨论相关的东西。 她忽然伸个手:“我这段时间要跟着处理袁真的股份。” “怎么会让你来?”应铎倒是没想到拉斐尔一来就给她布置这么重的任务。 唐观棋老实交代:“我用拉斐尔老公送给她的新婚礼物,撞了应晖,车头撞坏了。” 应铎沉默片刻,才确切地徐徐开口:“拉斐尔老公没送过她车,据我所知,新婚礼物是一条项链。” 她略坐直了点:“拉斐尔骗我?” 应铎垂眸看屏幕,笑而不语。 既然不是新婚礼物,拉斐尔怎么骗她? 唐观棋看他的手机屏幕,已经两点半了,她三点就要到位。 刚好到位的时候能问问拉斐尔。 她起来,不小心撂倒了棋盘,绑带里掉出一封信。 唐观棋也有些意外,她捡起来,但旋即放在茶几上。 应铎看她就这么放上来,一点要窥探的意思都没有,抬眸有意问:“你不看?” 这封信的属性不言而喻,里面会写什么内容,也大致猜得出方向。 唐观棋这个时候倒是不合时宜地君子起来,坚定回复:“我不会看的,这是这个女仔的隐私。” 应铎淡笑着,长指捻着信封塞回包棋盘的油纸内,他也不拆,以免还回给神慧心以后,让她尴尬。 她看见信未拆封,也许也会多几分钟庆幸。 他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送给他的礼物很多,他很少浪费精力去看。 少年时是觉得浪费他的时间,现在是觉得没有必要去接触这些和他关系不大的事物。 对方只是被光环和偶然的接触所迷,实际上都不怎么了解他。 而神慧心好不容易又从七十几层爬下去,爬到一楼的时候腿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好像每条筋都在颤,肌肉像是发酵过头的白面团一样,膨胀但中空,每根肌肉丝都柔弱无依,又酸又胀,一到楼下差点跪下。 保镖连忙扶着她,但她连被扶着走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被保镖背上车。 她瘫在后座,自我安慰。 只是第一天,她之后天天锻炼,会慢慢变轻松的。 142.第142章 考虑好了? 第142章 考虑好了? 而唐观棋回到天使基金,问起拉斐尔新婚礼物的事时,拉斐尔淡定继续垂眼看文件: “是啊,我骗你的,这都被你发现了。” 唐观棋有些想不通:“我能问问您为什么吗?” 拉斐尔看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悠然抬头淡笑,露肉不多的挂脖针织吊带气场十足,头发挽成利落的低扎发髻,银色大耳环利落,靠在转椅椅背上: “轮得到你问老板为什么?” 人情世故上是有些笨笨的。 唐观棋悻悻拿回手机,微微低头鞠躬表示自己错了。 看她乖顺,拉斐尔拿着一只黑钢笔,慢条斯理道: “但你毕竟是关系户,我就告诉你,以后凡事不要冲动,我不想你不顾着别人的想法,冲动得想做就做。” 唐观棋思索着。 “是,你是有应铎保驾护航,这怕也是你敢撞我车的原因,但如果哪一日你用客户的车去撞,损失了大单,我该怎么办?” 拉斐尔一手拿着钢笔,轻轻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敲着, “果断决绝是没错,也要注意你现在的身份,顾及顾及你的会社,你的boss,做私募你光知道利用人性是不行的,为人处世一定要通达。” 唐观棋终于明白了。 拉斐尔淡淡道:“你是挺聪明的,但如果聪明人还能管得住自己的冲动和心欲,你在这条路能走得更远。” 唐观棋略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拉斐尔也无意再训她:“出去吧,把门带上。” 她乖乖出去,带上了门。 一连几天,唐观棋都在看袁真手上公司的资料。 而神慧心第二天来,显然比第一天颓废了一些,穿了身适合爬楼梯的运动衫,腿软得需要扶着门框给她棋盘。 但还是相当高傲。 棋盘里仍然有信封,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还算是斗志满满。 毕竟唐观棋没说还需要写封情书。 第三天第四天还是有信封,但信封厚度明显变薄,里面像是只有一张纸。 而第四天的时候,行政监督部门终于受理钟伟雄的招标作假案。 差人(警察)还未到钟伟雄住处时,三个人面如死灰对坐。 钟蓉不敢出声,只是低着头扒饭,怕自己出声,钟伟雄会骂她。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受害的是她,爸爸却骂她,明明她已经很委屈了。 钟伟雄不说话,但喝一口酒,就把玻璃瓶往木桌上狠狠一怼,弄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来,听得人心惊胆战。 曾芳忍着痛,等好一点了,终于开口: “既然唐观棋认了亲,她好歹都是我的女儿,我去找她要钱天经地义,她不给,我就去她学校闹,闹得人尽皆知,她毁妹妹的容,对亲妈见死不救,唱得整个学校都知道。”钟伟雄死死盯着她。 曾芳骨子里一颤,但还是下意识去贬低自己女儿,讨好钟伟雄: “她不是好学生吗,不是对自己的学历引以为傲吗?让她所有同学朋友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不给我们钱,就让学校退她的学!” 钟伟雄终于盯着她:“到底有无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多怕我,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是她老母,她敢不给钱?”曾芳说起唐观棋,控制欲仍然忍不住外露。 曾芳说着,却有人敲门。 三个人条件反射,立刻想去堵门,但这次不一样,之前的人砸不开门会离开,但这次的声响不对,是有人在外面用电锯锯门,声音大得刺耳,要把整个门直接拆下来。 钟蓉立刻推沙发去抵门,没想到外面也往里推,而且外面的人明显力气很大,钟蓉一下被沙发推倒在地。 而钟伟雄也立刻去推,外面却有他无可抵抗之力,抵门的东西一下子都被推开,外面有人高声呵斥: “旺角警署刑侦组,再负隅顽抗我们会暴力破门。” 钟蓉下意识地后背发凉,立刻在屋里找可以躲避的地方,她爬到床底下。 怎么就来抓她了,她不想坐监! 钟伟雄恨铁不成钢盯了一眼钟蓉,又诈骗又教唆,这下要被抓走了,脸还这个死样,他现在哪有钱给她治,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去坐牢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终于,钟伟雄松了手。 一群穿着制服的差佬进来,孰料一看到钟伟雄就对他出示逮捕令: “经人举报,你在港府家具采购项目招标中涉及对公职人员行贿获取信息,非法恶意竞标,现在和我们走一趟。” 钟伟雄似乎眼眶都大了大,瞪着眼,眼睑深深嵌入下垂的眼皮脂肪里,看不见利落的眼睑,只能看见眼皮垂下的脂肪边缘: “冤枉,我没有行贿,是有人乱举报。” 但警察才不听他说这些,拿出手铐,强行把他反剪手,用手铐铐上: “是否乱举报,等你跟我们回去才知道。” 曾芳下意识后退,警察看了她一眼,对另一个警察道: “送他返警署。” 钟伟雄看了一眼曾芳,憎恨与怨气冲天:“我被你害死了,如果我进去,你也别想好过!” 钟蓉在房间里听见声音,感觉不对。 等警察全部走了之后,她走出来,曾芳因为并发症发作,瘫在地上,她蹲下身去推曾芳: “我阿爸呢,他们刚刚抓走的是我阿爸?阿爸的钱放在哪,你别装死啊,我的脸要钱医!” “钱呢,是不是在你这里!” 曾芳痛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有发白的嘴唇微张着去汲取氧气。 突然,一双黑色高跟鞋尖尖的鞋尖映入眼帘。 钟蓉的视线一抖,抬眼看,是面色冷漠的麦青。 麦青扫了一眼地上的曾芳,波澜不惊道:“跑了四天了,考虑得怎样?” 钟蓉蹲着,又仰着头,一下失去发力点,瘫坐在地上。 “如果跑出来是想报警告唐小姐,那你就算错了,唐小姐和你脸上的伤可没有关系。” 钟蓉咬牙:“怎么没有,我有证据,一旦我出了什么事,马上就有朋友帮我送到警署,唐观棋必死无疑,你们如果不帮我医脸,唐观棋就等着坐监吧!” 143.第143章 如果并不爱他 第143章 如果并不爱他 麦青又不是小孩,能被她所谓证据吓到:“很巧,你有所谓证据,你爸爸行贿的证据也在我手里,就算你证据确凿,你猜你爸爸会不会帮你签谅解书,谅解唐小姐的过错?” “我人还在这里,他凭什么替我签!”钟蓉根本不相信法律会有这条。 麦青从始至终的淡定:“你可以看看法律允不允许亲属签署谅解书,看你阿爸是要你,还是要他自己。” 钟蓉有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握得死紧的资本,别人眼里不过是轻易可以击破。 阿爸……当然是要他自己。 而麦青眼底一丝同情都无。 其实用法律来处理钟蓉,算是麻烦的了,还有很多方法,钟蓉经历过了,怕是会求着去坐牢。 既然钟蓉自爆证据交给了朋友,那就容易了,既然是外人就会反水。 钟蓉的人际关系网,很早之前她已经摸清。 “自己想想,坐监是你最好的结局,我只控告你一项。”麦青看着钟蓉。 也顺带扫了一眼地上的曾芳。 半死不活的。 如果当初愿意选唐小姐,正正经经和应生说实话,就算再多错处,现在也有可能会成为应生的准岳母了。 钟蓉的手撑在冰凉地板上,如果她去坐监,脸就彻底毁了,还会没有学历,出来都不知道多少岁了。 曾芳在她身边抽动着,但钟蓉完全都未理她,只是面色煞白,想自己的事。 麦青也不多说,抬步下楼,这次钟蓉没那么容易跑了,四周围都有盯着她的人。 家里唯一的男人被抓走,两人各怀鬼胎。 曾芳想到唐观棋,肯定不会舍得不给她医病,一直以来无论她怎么压制唐观棋,唐观棋都还会关心她讨好她。 小时候刚刚打了唐观棋一顿,看见她切菜受伤,唐观棋都还会马上过来说妈妈痛痛,哪怕下一秒给她的是一巴掌。 这次也是,明知道是她推的不是蓉蓉推的,她也只敢打蓉蓉,不敢打她。 她抽着气,想缓过来。 而另一边,唐观棋正看着应晖的资料,麦青把应晖所有资料发了她一份。 唐观棋有意去琢磨,想找到报复的缺口。 门钟被敲响,佣人去开门,唐观棋猜到是神慧心,放下平板走到门口。 神慧心碎发都湿透贴在脸上:“给你。” 唐观棋接过来,弯了弯大拇指。 佣人连忙解释:“唐小姐是在说多谢您。” 神慧心想板着脸,奈何喘息太重板不上,之前高傲的面孔只能落为平常态度:“我知道。” 唐观棋依旧让开半身,手伸了一下,意思是欢迎她进来坐。 神慧心腿软得确实像找个地方坐一个半个小时再下楼,但还是骄傲地拒绝了:“不用。” 她转身就走,下楼回到车上就立刻瘫着。 过了一会儿,物业给唐观棋发监控视频,是神慧心坐电梯下楼的出入视频。 前几天爬上来又爬下去,今天终于开始坐电梯下去了。 虽然唐观棋一开始就没说要原路爬下去,但神慧心应该是自己想表达决心,连下楼都要连爬七十几楼下地面。 今天应该是坚持不住了,毕竟上楼已经耗费了足够精力,再面对另一关,心理上也需要给自己鼓劲。她看了一下棋盘,发现今天没信,只有一张贺卡,诠释这张棋盘的来历。 仍然算用心的,就是比之前差了点。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唐观棋收到神慧心的信息: “你立这种约定,就不怕我真的达成,你将来要离开应生?” 唐观棋明知发文字,应铎会有看见的风险,却只是回复: “我本来也在应铎身边呆不长,无所谓的。” 她专心去看应晖的资料,一点点分析他的资本结构和投资倾向,人际关系。 神慧心看见那条消息,心里有股很难言说的感觉涌上来,对方淡淡的,似乎都没有把离开应铎当回事。 唐观棋托着脸,看完之后正在思考。 消息突然弹出来:“金融眼光跟市场很紧,切入点写得不错。” 是文教授。 她之前把论文改过一遍,发给这位文教授,是她的论文指导老师,也是之前极力促成她去美国交换的那位老师。 只是因为她没钱,再加上被推下楼梯,最终都没去成,辜负了教授一片好心。 唐观棋看着恩师发过来的消息,唇角难以控制扬起,像条小狗一样,只是看见对方消息都开心,发了个不好意思的挠头表情包给他: “有请前辈帮我改过,这已经是第二版了。” 对方似乎很欣慰,能看见自己欣赏的学生拿出一份这样的答卷,夸赞也温和: “成品也能看出来你了苦功夫写,光接受意见,不做出改变,当然不能写出这么完善的文章。” 唐观棋被夸有点不好意思:“那还有哪里需要更改吗?” 过了一会儿,对方把她的论文发回,她发现已经有很多批注了,她小心翼翼把批注过的论文存了两份。 一份的批注不删不改,留着文教授的痕迹,另一份保存下来改。 她认真看,对方给的观点很细心,错别字都会帮她修一修,观点比应铎多些和缓,只是看着文字都觉得如沐春风。 她给文教授发一句谢谢老师。 过了一会儿,文教授也发给她一个小猫图案。 她看着那个小猫图案很久,才心满意足退出对话框。 专心致志修改论文中途,忽然有只手压在桌面上,从她后面形成压迫感。 忽然淡淡出声:“好像批注不是我的?” 唐观棋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应铎正看着她的屏幕。 她莫名有些紧张,打字:“我的论文老师也帮我也改了一遍。” “好,乖乖改。”应铎的大掌落在她头顶。 他的视线落在批注的用户名上。 bryan. 是一个男名。 唐观棋也意识到他在看那个用户名,下意识就想去遮,滚了一下鼠标让那个用户名消失在他视野里。 应铎没有放在心上,小姑娘怕人看她江山满红的论文也正常。 坐在她身边,手搭在她后腰上:“怎么不睡午觉?” 唐观棋还有些紧张未散:“睡不着。” 144.第144章 梦到你是鸭 第144章 梦到你是鸭 应铎温声道:“我以为你不想同我睡。” 唐观棋摇摇头,表示不是。 应铎淡笑着:“昨晚晚上你一直推我。” 他随手整理袖口,杏白色西服的袖口有四粒薄扣,有种干净贵气的规整,内里是纯白色的衬衣,有深浅过渡的层次感,是戗驳领却随和,解开几粒扣子露出浮凸的锁骨节。 西服材质不会极硬没有质感,反而是量身定做的随身。 动作间每个褶皱都利落,手腕上银色三盘钢表显示不同时区。 唐观棋有些诧异,指了一下自己,表示:“我?” “没印象?”应铎平和问她。 唐观棋确实不知道,不过她昨晚倒是做了梦,一直梦到有只很大的鸭要来非礼她,有热烘烘的臭味,翅膀还很大,身体肥得壮硕吓人。 她沉默了一下,伸出一只手的拇指和小指,从太阳穴部斜着向上旋转上升,又指了一下应铎,两只手放在身侧,做出鸭子走路一摇一摆的动作。 (梦到你是鸭。) 应铎:“……” 他无奈浅笑,眼睛半垂,眼底聚光像水流潋滟流光:“我不做这种工作。” 她硬颈追问:“是我给得不够吗?” 应铎似上岸准备开始新人生,却被发现过往历史一样,好声好气,但姿态却不像一个下位者,靠着椅背懒声: “阿姐,我现在上岸了,开始做正经工作了,你放过我。” 她不依不饶:“不可能,做了这行就一辈子都是做这行的了,你别痴心妄想和别人一样生活,你永远都是一只被玩弄的烧鸭。” 看着手写板上出现的字,应铎含笑求求她:“我真的想金盆洗手了,想过正常人的日子,阿姐放过我好不好?” 她却蛮横:“别妄想自己能和平常人一样了,你自己考虑考虑怎么处理掉你现在的工作屋舍,我要看见你脱干净躺在我床上。” 他的大掌握着她纤细的手,指腹在她掌心轻抵,声音悠悠懒懒: “我真的不行,阿姐,我年纪大了,不能一辈子都做这行,我也想过正常生活,想结婚生子。” 唐观棋看着他喉结一上一下,突出又凌厉,她霸道无理: “喉结给我咬一口先。” 应铎轻嗤一声,但还是微微仰头。 像是为了掩人耳目以防声张没办法的屈从。 唐观棋爬到他身上去,膝盖压在他结实的大腿上。 他身上有股很淡的冷调水香,性感又如秋夜凉风。 衣着到长相都矜贵,似手指根骨也清厉过别人。 应铎像带小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唐观棋搂着他修长的脖颈,去吻他凸出的喉结。 山峰倒着嵌入河谷,硬朗的突节陷入她柔软的双唇之间,隐隐有撬开之意,似要填满唇隙。 应铎突然一手揽紧她的腰,他的角度看得见她一把乌青到让男人充满臆想的长发,薄平的肩膀下,起伏线条紧致饱满。 她没有自知之明,亲完还又亲了一下,年轻荡漾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应铎低声:“亲舒服了,可不可以放了我?” 她摇头,表示她不乐意放鸭子走。 “那还要怎样?”应铎搭着她的腰。 唐观棋却回身,拿起手写板,认认真真挑了一个表情包,在手写板上弹出,又把手写板调转给他看,是一只猫拿着手枪。 配字是:(别动,把裤子脱掉,要不开枪了) 应铎伸手,在她手写板上点了点,又熄灭手写板。揽着她的腰,当鸭却没有当鸭的低声下气,仍然有阶级感很重的儒雅随和: “我真的想回去娶老婆过日子,求你了阿姐,我有女朋友的,我和那些鸭都不一样了。” 她故意质问:“你女朋友很漂亮吗?” “挺漂亮的。”应铎目露欣赏地看着她艳丽的脸。 她摁开手写板,发现他写了一行“别开,我自己脱。” 她压住嘴角,但酒窝已经出现。 故意道:“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妹妹吧,她那么单纯,如果知道你做过这个,还会要你吗?” 他颇有耐性:“她不要我了该怎么办?” 唐观棋有意问:“你平时都怎么伺候她?” “哄她睡觉,送她礼物,带她看星星。”应铎温声浅笑,似乎想到他的女朋友都会开心。 她板着脸:“那你和她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和她还什么都未做,她很单纯,还是小孩。”他宽容看着她年轻紧致的脸。 她理所当然指责:“你一个做这种工作的人,配得上人家小妹妹吗?” “配不上,但我想要她。”应铎的手半纵容半控制地握着她半腰。 唐观棋还未回应。 他错到她耳畔问:“不知道我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和我试试,毕竟我做这行,她不试太可惜了。” 唐观棋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会面红,她的手压在他胸膛上,让他和自己保持距离。 很久她才回应:“那我考虑一下。” “真考虑?”应铎目光半垂,专注地看着她。 她点了一下头,头发像狗狗的大垂耳一样轻斜,但又不看他,盯着他胸口看。 应铎的视线看着她:“那我今天去上班都会很开心。” 她要从他身上爬下来,应铎拉着她,不让她下: “再坐一会儿,还有时间。” 唐观棋被迫还坐在他大腿上。 应铎整理她的衣裙,从领口开始,像把小孩送去幼儿园之前,帮小孩穿衣服一样:“平时会不会想我?” 唐观棋很想摇头,但实际上还是会想一下,只不过不到她会主动给他发信息的程度。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就盯着他看,应铎看着她的脸。 妹妹仔经常装聋,他发现了。 他也不计较,轻慢道:“最近总是想起你,怕别人欺负你。” 唐观棋指了指自己,又摆摆手,左手四指并拢伸直,大拇指指着太阳穴:“我又不是傻仔。” “不是傻的,但你很危险。”应铎的手一寸寸履过她的腰身,握着系带,帮她顺好,重新绑上,绑出来的双结弧度完美,对称整齐。 唐观棋也承认确实危险。 惹她容易被她打。 145.第145章 大坏蛋 第145章 大坏蛋 唐观棋也是如实将自己会打人的危险表达出来。 应铎轻笑一声:“感觉你以后会家暴我,等我老得吃饭会掉米粒了,就会邦邦打我。” 唐观棋一脸诚实:“不会的,我会送你去老人院,护工会代我打你,我还要去和小老头跳舞。” 应铎的手环着她的腰:“又钟意小老头了,不中意年纪大的了。” “钟意啊,一直都钟意,我就想找个年纪大的。”她诚实。 应铎被她硬撩了一下,泛起淡笑:“怎么钟意年纪大的,钟意被照顾?” 太多了,年纪大的不会像同龄人一样冲动莽撞,一个事业上成功的男人,多数有自己的魅力点,思维不困在一个小圈子里,只顾自己三瓜两枣喋喋不休,好证明自己也有魅力,而且应铎从来都不会说教她。 唐观棋一言概之:“反正就是钟意老的。” “钟意老的还让护工打我?”应铎笑意随性。 她老实:“也可以不打你,我让人把牛奶喷在你床上,过不了两天就会臭,熏得你睡不着。” 应铎笑,抱着她问:“怎么这么坏?” 因为小时候钟蓉不肯和她分享房间,哪怕她打地铺都不行,于是她就长期拿钟蓉喝剩的牛奶喷在她墙上床上,那股味道过几天就会奇臭无比,有时她劏了鱼,也会把鱼的血和汁液抹在钟蓉床底,是无论怎么洗都无法洗掉的。 别的小朋友就笑钟蓉老是一股鱼腥味臭鸡蛋味。 钟蓉被嘲笑哭,在楼下抹眼泪的时候,唐观棋就站在阳台看。 她爸爸遗产买的屋,凭什么不让她住,要么都别住了。 唐观棋坐在他腿上:“我是大坏蛋。” 她艳丽得让人的确会觉得她可能有点坏,身材也很好,只不过偏清瘦,像个年轻懵懂的坏女人,假以时日能坏到别人要看她眼色做事,她笑一声就会被吓得魂不附体。 应铎的手摩挲她曲线凹下的细腰,有意问起:“坏蛋,你想怎么处理曾芳?” 唐观棋面露不解,怎么突然说起曾芳,麦青已经说在处理了。 应铎没有打算瞒着她:“昨天曾芳去你学校拉横幅,想你在学校声名狼藉,把你的事情四处宣扬。” 唐观棋本来还过得去的心情一下就跌下来:“之后呢?” 应铎搂着她,让她贴着自己:“暑假人不多,学校很快把她清走,和那几个学生解释过是讹校基金会钱的流氓。” 唐观棋没想到曾芳会想到来毁了她,如果不是暑假,她的同学天天出出入入,曾芳就可以把她本来就不好的处境弄得更糟糕。光记得报复钟蓉,忘记报复她了。 应铎淡声:“后面她想给你办理退学,学校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唐观棋不解。 应铎解释:“你的家长联系电话,我之前叫人改过。” 唐观棋有些莫名其妙的庆幸,她的家长已经不是曾芳了: “学校还挺快。” 应铎拿起她放在电脑边上的玻璃杯杯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放下,从容不迫: “当然,你是应氏基金的委员,学校敢不管,就是得罪你。” 她诧异指了一下自己:“我?” 应铎娓娓道来:“之前骚扰你的那个委员,以你的名义捐了三百万,我补了七百万,你现在是给学校捐过一千万的慈善家了。”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相当于学校送礼。” 她从小到大,长辈从未因为希望老师照顾她,而给老师学校送礼之类的,但她的同学有些会。 她倒不是想受到什么特殊待遇,只是希望长辈对她也上上心,希望家人也会为了别人善待她,而心思。 但曾芳不可能这么做,婆婆见她的时间少,也不知道她想要。 应铎握着她平薄的腰侧:“应该的,大家都应该对你好。” 都是委员…… 她沉思。 意思是,她也和应铎一样,是应该受到尊敬的校友,也是说话连校方都要听的人,曾芳想帮她退学当然门都没有。 应铎尽量让她安心,不必多想:“学校把她拉入黑名单了,以后就算她预约都无法进校,看见她就会拦。” 唐观棋却对于自己已经是基金会的委员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难怪会处理得这么快,这么果断干脆,一点曾芳可以操作的余地都没有。 应铎都未说给她听。 数了一下,欠了五更,等忙完这两天补上,实在不好意思宝贝们 (本章完) 146.第146章 勾带圣手 第146章 勾带圣手 唐观棋追问:“那委员要做什么?” 应铎看她颇有兴致的样子: “如果不想,什么都不用做,如果你想,甚至可以选定某个人拿额外的资助奖学金,让学校举办讲座一类的活动,参与学生们的荣誉表彰。” 唐观棋听到可以让学校举办什么活动,她忽然灵光一闪:“什么活动都可以吗?” “正常的活动都可以。”应铎略微一颔首。 唐观棋追问:“我有些很想见的国际金融先锋,是不是也可以以港城大学的名义邀请?” “可以,有港大的title,你再出点活动经费,应该都可以请到。”应铎看她有兴致,也想满足她。 唐观棋面露欣喜,应铎只是看到她高兴都觉得很难得。 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她的脸捏起来还是有肉的,很有弹性,男人的脸冇肉,年轻女孩的脸才这么弹。 如果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唐观棋来碰了碰他的嘴唇,应铎想吻她,她却仰头往后躲。 她义正严辞:“我不吻鸭子的。” 应铎被她弄笑,但好声好气哄:“我是干净的鸭。” 她一脸高傲:“干净的鸭也是鸭,谁知道你有没有私下和你的小女朋友乱搞。” “还没,今晚乱搞行不行?”应铎询问。 唐观棋又什么都不表达了。 应铎看她装聋,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唐观棋觉得有点痒,拿肩膀蹭了蹭,像小猫一样,动作有点动物性。 应铎大掌从她臀部挺圆的弧线落下,拍了拍她的大腿后侧:“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去上班。” 唐观棋下半身震了一下,捂住自己的屁股,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面颊微红地下去。 下午,正在她研究袁真资料的时候,拉斐尔叫她过去,悠闲吹了吹咖啡: “四天了,可以动手了吗?” 唐观棋大概清楚所有利益情况和能利用的人脉了,她点了一下头。 “听说你让我阿妹每天去爬七十几楼。”拉斐尔饮了一口手磨咖啡,放下杯子。 唐观棋没有很害怕,只点头。 按神慧心的处境,当然不会告诉拉斐尔,那只能是拉斐尔自己让人跟着神慧心发现的。 拉斐尔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样也好,是我想不到的办法,她需要磨练一下,所谓中意,也不过是自己想的,让她看看单行道有多难走。” 唐观棋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姐姐还挺深明大义。 她弯了弯大拇指。 拉斐尔撑着脸,另一只手转着一支圆珠笔: “不用谢,应该我谢你,小孩子都未了解应铎,就一心钟意,刚好你男朋友在男人里相当枝招展。” 唐观棋听见枝招展这句话,有种出来丢脸的感觉。 拉斐尔的助理进来汇报工作,提到实习生里有个相当内向,无法正常交际的人,是否不通过试用期。 拉斐尔随口问:“业绩和其他表现呢?” 助理将一张纸递上去,拉斐尔看了看,的确也不行:“太内向对做私募的人来说的确是劣势。” 唐观棋感觉在内涵自己。 助理回复:“是,三个月了,连和她同个办公室的人都还没怎么和她交流过。” 拉斐尔转着圆珠笔:“开工资给她,让她尽早再找工作吧。” 助理开玩笑:“这个妹丁太内向了,就算是不给她工资,大概率条件再困难都不敢说话不敢来要,能省一笔钱。” 拉斐尔只当耳边风。 唐观棋记得那个妹丁,不说话,但是昨天她在茶水间泡咖啡,那个妹丁还默默帮她调了饮水机的水温,刚刚好是泡咖啡的八十度。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用指尖敲了敲助理的肩膀,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助理垂眸看,手机上写着:“我们内向的人只是不会说话,又不是不会杀人。” 助理登时背脊一直:“老板,我先去通知财务给她发工资了。” 拉斐尔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摆摆手:“去吧。” 她一抬头,对上唐观棋无害温柔的笑,拉斐尔随口: “没什么事你也回去,把这个方案写一份详细报告给我,我要给其他与会董事看。” 她乖乖应下。 下班的时候,应铎给她发消息:“有无时间约会?” 唐观棋:“应先生想和我约会?” 应铎:“是邀请,想不想这件事当然在你的手里。” “听说应先生在外面枝招展?”唐观棋随口问。 没想到他坦诚答:“有点。” 那应铎在他同龄人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唐观棋板着脸回消息:“那我就不去了,免得引人注目。” 岂料应铎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是她之前发给应铎的,一只黄色动画鸭子一脸委屈求亲,配字是“你都不亲亲我。” “点解要我亲你?”她有意回复。 应铎像之前一直缠着他要亲吻的唐观棋一样,只回了欲念缠身的两字:“想要。” 唐观棋闭上眼,嘴角莫名有点难压。 神经。 下了班,她本打算和保镖走回去。 就看见应铎的车停在楼下,她故意路过。 结果电话响了,她滑动接起,应铎低笑的声音传来:“不打算上来亲个再走?” 唐观棋如果能说话,这一刻要无语笑着说一句神经。 她返身,拉开他的车门,应铎把她绑架一样,从车外看是迅速把她拦腰捞上来。 搞得唐观棋的保镖迅速走过去看,发现是老板,又默默低头走开。 这入室抢劫般的爱情。 唐观棋坐在他怀里,挡板升着,后座的车窗都被拉过的车帘挡好,是完全封闭的空间。 只有她和一个男人。 唐观棋被他拽了一下,肩带有些滑落,手伸到肩膀,四指在外托着,大拇指内敛伸入外衣里,想斯文捋起肩带。 应铎淡淡看着她。 但唐观棋勾了半天没勾上来。 他忽然伸手,长指伸入她衣领,一下勾到了她勾不到的内衣带,轻轻拉回原位,放在她肩膀上。 唐观棋有些惊愕,但是又不好表现出什么,毕竟应铎看都看过了。 应铎还若无其事温声和她聊天:“这几天上班顺利?” 唐观棋耳根泛粉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知道她这样是在勾内衣带。 (本章完) 147.第147章 打开门让人看 第147章 打开门让人看 应铎还问:“拉斐尔有无为难你?” 她有些无地自容,摇了摇头。 应铎凝视她,语气从容,余光扫了一眼她的嘴唇:“上车是为了什么,忘记了?” 唐观棋犹豫着,探身去他那边,应铎接住她落下的唇,只贴片刻又淡声:“坐过来。” 他的长腿微微岔开,手搭在扶手箱上,俨然等着她过来落座。 唐观棋挪过去,还未转身,背对着应铎,应铎就直接把她拉下来,臀部贴着他,应铎从后面抱着她。 她下意识去借力,手在车门上扯,结果拉到车门把手,门一下就开了。 唐观棋惊慌失措,一只大手稳定,立刻把门拉上。 应铎揽着她,低声道:“没安全感,要让人家看?” 唐观棋咬着唇,有些羞耻听他说话,心有余悸,看了一眼车门。 而他的手托在她脑侧,大掌几乎覆盖她整个脑侧,温声说:“转过头来。” 唐观棋侧着脸,应铎一只手托在她小腹上,紧紧搂着让她的脊背贴到自己身上,下巴擦过她肩膀,和她朱唇接轨,一碰到她都有她身上的能量在往他身上钻的感觉。 又软又丰实的身体坐在他怀里。 唐观棋听得见外面来来往往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水膜,朦朦胧胧。 因为车的隔音降噪功能而不能完全清晰落入她耳中。 只隔着一扇车门,她想到等会儿她的同事还会路过,被他吻的时候就更紧张,应铎的手还在她身上。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和她接吻,这样能方便摸她,正面不对着他,他大掌游弋的灵活度显然提高,而且面对面和她接吻,因为脸对脸,中间是有空隙的。 现在他们之间什么空隙都没有,抱得又紧,她有种就算想跑都只能被抓回来的感觉。 而且她侧着脸,没什么机会逃脱,所有举止都不由她掌控,应铎把她完全箍着。 唐观棋身上肌肉不受控地变软放松,瘫在他身上,她想紧都紧不起来。 司机按着老板说的,等唐小姐上车十分钟就开车,算着时间,直接开车。 车行驶起来,又看不见外面是哪,唐观棋有种无处支撑的空虚感,同时也被应铎牢牢顶着,但借力点就只有应铎,只能越靠他越近。 她有点顶不住,想侧开脸,但应铎的手托着她侧脸,她一下没移开,被迫在他唇上顶了一下。 应铎终于轻轻移开一些,还哑然低笑:“这么中意。” 唐观棋都无力辩驳,手压在扶手箱上,低着头喘息。 她和应铎说的想和他接吻,只是随意流连,教会她接吻就可以,但应铎说的想要,明显是来抢劫的。 她坐在他身上平息了很久,应铎也只单手徐徐拢住她前腹,还悠闲地捏了捏她的小肚子。 唐观棋脸上滚烫,连忙去拉开他的手。 她拿手机打字:“我下午吃了蛋糕。” 他只是淡笑问她:“蛋糕好吃吗?” 她气息尚乱地点点头。 而应铎什么都没说,托着她的小腹,唐观棋觉得不应该这么坐着的,她甚至都看不见应铎的表情。 还好应铎没嘲笑她,也没有再弄她,只是抱着她,车平稳行了一路。停下的时候,应铎还把她撩起的裙摆放下,用手帕仔细擦她晕掉的口红。 牵她下车,街道上路人匆匆。 她看见面前正正好是卖斑斓糕那间店铺。 应铎牵着她进去,里面看店的阿婆坐在橱柜后,正拿一把大蒲扇扇着,见有人来,懒抬眼皮一下,发现是从小吃她的斑斓糕到大的妹妹仔。 身边还跟着一个气质长相都很出众的男人。 她起身笑着打招呼:“诶,你婆婆没来啊?” 两个人都一滞,但唐观棋很快打手语,双手掌心向上,在腰部两侧碰几下,另外一只手的中、无名、小指与另一手食指搭成“州”字。 上次唐观棋来,这个阿婆就知道她声音出了点问题,但当时是打字给她看的。 这次打手语,阿婆看不明白:“妹妹什么意思啊?” 应铎也察觉到那个阿婆看不懂,但她还打手语,应该是要他翻译。 应铎声音温朗:“她是说,婆婆去广州住了。” 那个婆婆扇着淡黄色的大蒲扇,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很久没有见过你婆婆啰,广州也好,广州生活节奏慢。” 一时间,两个人心里都有莫名的暖意,就好像婆婆没走,依旧在他们都知道的地方生活着,和平常一样,还可以和知道婆婆的人寒暄有关婆婆近来的事。 只要他们去见婆婆,还见得到。 那个阿婆视线往上抬,看着应铎,问唐观棋:“这位是……” 唐观棋指了一下自己,又摸了一下耳朵,两只手握拳比大拇指,并列在一起。 (我的男朋友) 阿婆不解地看向应铎,应铎态度和气温雅:“是男朋友。” 阿婆爽朗笑着,拉长声音揶揄:“哦,阿娟婆的孙女婿蛮靓仔喔。” 又高大又生得靓,气质还好。 唐观棋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个阿婆是看着她从小到大的。 像是小孩突然犯禁去拍拖。 阿婆多看了应铎几眼,忽然想起来:“诶,你上次是不是来买过斑斓糕?还一次买了三盒。” 应铎和气:“是,准备带去广州给婆婆的。” 那个阿婆一下就想明白了,原来是带给阿娟婆的:“难怪了,一表人才,我很记得你的,阿娟婆的孙女婿这么拔尖,应该笑都会笑掉牙啰。” 应铎心脏有轻微的热潮,婆婆会高兴吗? 他温声道:“婆婆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肯定会高兴的。”那个阿婆一口咬定,笑着,“我还不知道阿娟婆,她说过的以后如果小妹要找,肯定会让她找个好的,别因为年纪到了就随便嫁人。” 阿婆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她有个东西落在我这里了,刚好你们带过去给她。” 她回身去翻抽屉,唐观棋和应铎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都看得见对方的恻动。 婆婆的东西? (本章完) 148.第148章 零元购 第148章 零元购 本以为会是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没想到那个阿婆拿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布包。 唐观棋松开拉绳,里面是两个黄色的符咒,上面覆了一层过塑壳。 倒出来,就是道馆三元宫卖的那种最普通的三十块一个符咒。 一个写着学业顺利,一个写着姻缘美满。 那个阿婆边打包斑斓糕边开口:“本来我还说给她的,但是她都一年多没来过了。” 但唐观棋忽然福至心灵。 婆婆没有学业,也不会去求姻缘,唯一的可能,就是为别人求的。 她滞住了,看着那两枚符。 那个阿婆装好三盒斑斓糕,还一边夸:“好高大喔后生仔,婆婆看你都要顶颈看。” 应铎虽然没有笑,态度却是平易近人又温和的:“您可以看观棋,我的脸面都在她身上。” 那个阿婆咯咯咯笑:“也是,看到妹妹这么漂亮,就会觉得你肯定很有钱。” 真的很有钱的应铎却没有显露,而是斯文温雅应道:“托您吉言。” 阿婆笑着,把斑斓糕塞到他手上,热心道:“今天的就送给你们了,早日结婚,听到未?” 阿婆眼神促狭,唐观棋莫名有些面热。 阿婆还拉拉她的手,另一只手拍拍她手背:“早点生个小bb,女仔就像你,男仔就像你男朋友,肯定都好靓啊。” 唐观棋抬眼看了一下应铎。 应铎恬不知耻淡笑,一派正人君子作风:“会的,多谢阿婆。” 唐观棋被噎了一下,应铎悄悄压下一张钞票,牵着唐观棋走出糕点铺。 上了车,他才道:“刚刚是客气话,有无小孩子都由你决定。” 他的手搭在唐观棋手背上。 其实唐观棋都没想到这步,有没有小孩还不是她现在应该考虑的。 车往前驶去,唐观棋打开斑斓糕的盒子,用叉子叉了一块,试探递给应铎,但应铎看了一瞬,微微垂首,咬下那块斑斓糕。 两个人没有再交流。 有共同幸福的回忆,味道入口时,都能想起某个人的音容笑貌。 其实他们也算一种知音。 是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只有他们会心,不需要开口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个味道其实很确切,但直到这次,应铎才真正确认这是婆婆的味道。 清爽又浓郁。 唐观棋将那个姻缘美满的护身符递给他,比划道:“这应该是婆婆为你求的。” 应铎的视线落下,看见是姻缘美好的时候,一瞬间有如浪的宿命感侵袭他。 指尖拂过符面。 婆婆的确带给他姻缘,是观棋。 唐观棋拿着剩下那只学业进步。 应铎声音仿佛森林积雪融化一般,缓慢而低沉:“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世事冥冥中自由安排。 唐观棋也看着那块学业进步,不知如何诠释心里的感觉。 他们当时互相不认识,但婆婆已经为他们求了符,还随手放在一起。 应铎徐徐开口,像树木一圈圈木纹一样,带有磁性的声音荡开涟漪:”我们应该是她在世界上最牵挂的人了。” 婆婆就只求了两个符,刚好就是他们。 大抵很难有这样的缘分。他握着她的手,修长的五指嵌入她指缝,转为十指相扣,紧紧握着她。 他们应该是一对。 唐观棋却只是咽了咽,觉得刚刚的斑斓糕有点卡嗓子。 一路无言,直到车开到一栋私密的唐楼前,唐楼下面狭窄的铁门还锁着,上面写着“私人住宅,请勿闯入,若有冒犯,送官究治。” 应铎拿出钥匙开锁,打开铁门,入目是长长的直线楼梯。 唐观棋不解,而应铎伸手,示意她上来:“上面有人正在等你。” 她把手放在他掌心,一起走上楼梯,到了一个房间前,直接推门,里面的装修反而雅致,不像是老楼里的配置,像个高端茶室。 七八个正装人士正在里面聊天,有男有女,一看见应铎,都纷纷起身:“应先生,好久不见。” “应生您好。” 应铎没有只顾他们,而是转身,和声向唐观棋介绍,态度温柔:“这几位是袁真新能源公司的重要股东,还有话事人。” 唐观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带她见这些人,但一定有用,对那些人露出浅笑。 应铎介绍离她比较近的一个男人:“这位是总裁刘伟先生,也是袁真公司的二把手。” 那位刘先生率先伸出手。 应铎自然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那位刘先生满脸带笑:“幸会。” 唐观棋其实有些受宠若惊,但表面上平和地和那位刘先生握了握手。 “这位是执行董事曾小姐。” 唐观棋也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财务总监陈生。” 唐观棋一一握过来,从监事主席握到董事会秘书,主动和她说要加个好友。 看着她和众人加了联系方式后,应铎就不浅不深道:“我们还有约,失陪,各位慢慢饮茶。” 众人连忙道:“应先生慢走。” “唐小姐,下次有机会再见,有事联系。” 唐观棋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 应铎的身份,让他连寒暄的时间都可以直接省去,不必时间社交。 只不过对她来说,这些人都是大拿,她去见某一个都应该再三登门,恭恭敬敬。 通过应铎却可以连礼节都不用管。 应铎的大掌落在她头顶,几乎是哄她:“你的想法随时可以向这几位说,拉斐尔向我提过你的办法,法务那边说可行,你可以试着开始了。” 毕竟要零元购拿走一个人的股份,是谁都会觉得荒谬。 足足近三十个亿。 他都没有做过这样的生意,但他愿意托举她做。 唐观棋看着他俊朗而有锋芒的脸,因为阅历而来的温和包容,让人目眩。 两人就近回到薄扶林。 吃了晚饭,唐观棋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应铎叫了主厨,才发现有一道菜的调料是鱼的肝脏磨成酱。 因为小时候没早餐吃,积累了肠胃病,她吃不了生的。 叫医生来看,给她开了几粒胃药,缓了片刻才好些。 年轻的主厨一直战战兢兢,忙前忙后递水,紧张得手抖。 (本章完) 149.第14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14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唐观棋好了些,就让主厨回去,她没什么事。 应铎坐在旁边,看着她很久,才平静开口:“没事?” 唐观棋肯定:“经常这样,如果不小心吃到生的,就会胃疼。” 他手搭在她头上,像抚弄绒毛一样轻轻揉动。 唐观棋稍微缓过去,想找论文纸稿,想起好像落在了学校自习室里。 应铎直接起身:“我陪你去。” 她两只手指做出走路的样子,但就走了两步。示意他就几步路的事。 应铎还是陪着,以免她中途胃病又发作,身边又没人。 到了学校不远处,唐观棋先一步下车。 而守在学校入口不远处的曾芳终于看见她,远远地过来,怒发冲冠,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 唐观棋一时不防摔在地上,刚刚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胃疼,瞬间就狰狞起来。 应铎下车,亲眼看见刚刚还在他照顾下的唐观棋,被她的亲妈一脚踹在胃上。 而曾芳还在咒骂:“你这个败家精,搞得我们家钱也没了,人都被你弄死,克得我得病,害蓉蓉毁容,现在蓉蓉的爸爸也被抓了。” 他面色发冷,立刻大步上前,把唐观棋扶起来:“有冇事?” 曾芳没想到应铎在场,惊愕但是又有底气。 她是唐观棋亲妈,曾丽娟的女儿。 而两个保镖直接上前钳制住曾芳,把她摁在地上。 唐观棋捂着胃,摇了摇头。 保镖问:“boss,怎么处理?” 曾芳挣扎了一下无果,还喊:“我是你阿妈,就算我有错都是生你养你的阿妈,你让你的同学们看看,谁会不养自己老母,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 唐观棋没有反应,只是心死如灰到平静。 看她没有反应,曾芳又看向应铎:“应先生,我是曾丽娟的女儿,我妈对您有恩,我还和我妈更亲近一些,现在我过得太艰难,您帮她不如帮帮我,我阿妈知道肯定会开心的。” 应铎看都没看她,把唐观棋扶回车上,才下车去处理曾芳。 毕竟是学校入口附近,来往的人不多但绝对不少,应铎没有走到曾芳和保镖面前,而是打电话给保镖,在车边简短交代几句。 曾芳立刻被保镖带走,唐观棋也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她捂着胃,发消息给麦青: “麻烦麦主任帮我找两个人,我想知道他们的地址。” 麦青立刻回复:“您指的是?” 唐观棋敲下几个字,麦青忽然明白过来。 应铎打开车门:“还好吗,我们马上回别墅找医生。“唐观棋其实就痛了那一下,她摇摇头。 在傍晚烟紫海蓝交叠的晚霞中,应铎的眼神她有些看不真切,静静站在门边看着她,手搭在车门上,如此平静,不知他眼底是隐忍心疼或探究。 唐观棋比出一个手势,是”没关系”,应铎却只是低声道:“我们回家。” 曾芳这几天身体隐隐约约不舒服,那天被两个保镖吊到海边泡了一夜海水,回来就感冒病了两天,一查是尿路感染。 她本来就是肾病,打麻将的时候经常憋尿憋出来的,尿路本身已经感染,现在复发,并发症也跟着加重。 她拿着病历单,颤颤巍巍从医院走出来。 不远处,两个背着蛇皮麻袋的老人走近,男的瘦得像一把柴,目露精光,脸型很长,六十几岁的样子,头发白稀疏,上嘴唇凸出,下巴后缩。 女的也是六十几岁的样子,眼睛和曾芳相似,都是眼珠相对小的眼睛,身体肥胖,胸垂到了肚皮上,穿着一件色的老人衬衫,戴着一对老式银耳环,但一副市侩的样子,眼睛到处看。 后面还跟着一个膘肥体壮的年轻人,蛮横感的方形脸,脸上的肉都下垂,手上有发青晕染的劣质纹身,一看就是一家人里的儿子,走一步身上的横肉就颤一下。 曾芳本来想找个地方休息,但刚刚看向路边的长椅,还没坐,就有两个人热情围上来。 “哎呦乖女,阿妈想死你了,谁知道你嫁到港城来了,几十年没见你了。” 曾芳看见那两张老得发皱的面孔,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那两双笑得眯起的伪善眼睛,忽然让她想起了记忆深处某些已经淡忘的回忆。 她下意识想躲。 那个男人握着曾芳的手,看她手腕上的金手镯,上赶着夸赞,笑道: “啧,我女儿就是有出息,听说你已经在港城有房有地位,嫁了一个大老板。” 两个人的脸很亲密,但明摆不怀好意,曾芳立刻将手收回:“什么大老板,我不认识你们,走开。” 她一要走,突然出现一个大汉绕到她面前挡路,一脸横肉,看着她。 那个老女人笑得露出假牙:“这个是你的弟弟,叫阿辉,最近我们准备帮他买房结婚,你这个家姐一定要来的喔。” 曾芳的弦猛然绷紧:“没有弟弟,我是独生女,你们再过来我报警了。” 她抬步就想从那几个人中间穿出去,但那个女人一把抓住她肩膀:“李芳!” 曾芳生着病,本来就身体弱,被那个长期做体力活的女人一扒,踉跄了一下。 而那个老女人还笑得皮肤全部皱起:“你弟弟的婚房还没有着落,你是不是应该出钱,你可是他的亲姐姐,说出去亲姐姐对弟弟一点扶持都没有,我们那边的人家都会笑话你。” 曾芳想掰开她的手:“我没有弟弟,我叫曾芳不叫李芳,你们别在这里发癫,我妈一年前就死了,生父母关我什么事,你们只养过我两年!” 那个老男人听见,面色陡然一冷,狠狠一脚踹在曾芳肚皮上,痛得曾芳摔在地上,想叫都叫不出声。 刚刚好就是她的肾。 还在她头顶骂:“没良心!你的命都是我给的,如果不是我们,你有机会享福吗,就算没养你,都是生你的大恩人,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那个老女人也附和:“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老公是做家具的大老板,你住豪宅开豪车,就叫你给弟弟买套婚房都不愿意,自私到这种程度,真不知道你怎么做人的。” 曾芳艰难爬起来,眼底都有些发红,委屈又尖锐地喊回去:“我自私?你们为了拼儿子,把我丢掉不要,你们现在有什么脸面来找我要钱!” (本章完) 150.第150章 倒反天罡 第150章 倒反天罡 岂料那两个老的一点脸都不要,当场嚎起来: “大家来看看,她不养自己的老父母,自己一个人在港城过好日子住好房,我们两个老的连饭都没得吃!” 路过的人视线都看过来,有几个和同伴窃窃私语。 “不养父母的?” “看这个人应该也蛮有钱的,你看她金手镯这么粗。” “她父母穿得破破烂烂的。” 曾芳看路过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也满腹愤怒骂回去: “四十年前把我随便丢掉,你们这样的父母就应该千刀万剐,现在还来赖我这个女儿,好拿钱去养儿子,你们儿子结婚关我屁事。” 这个位置离曾芳的住所很近了,很容易就会碰见邻居,她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老邻居没有不认识她的。 曾芳只想迅速摆脱这两个人,不然所有人都要看见她出丑。 但听了这句话,曾芳的父母却反过来指责她: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调皮捣蛋,叫你去洗个衣服都不肯!亏得我们在外面拼死拼命揾钱。” 曾芳眼眶通红:“我才两岁多,你叫我去洗衣服,谁洗得了!你们这家贱人离我远点!” 干脆的一巴掌扇在曾芳脸上,粗糙的手掌像砂纸一样刮过曾芳肥胖的脸,打得她脸上松弛的肉都震了一震。 那个老男人怒气冲冲开口: “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生身恩人,你敢这么和我们说话,反了天了,看我不打死你,洗件衣服都敢骂父母。” 曾芳连脸都不捂了,满心愤怒委屈都涌上来,本来已经努力淡忘的痛苦又锥心刺骨,她的眼眶通红: “我现在病得快死了,你们还要来榨干我的价值,这就是所谓生父母,就算是仇人都不会做得这么绝。” 那个老女人叉着腰,像曾芳一样的蛮横做派:“我是你的亲妈,你不管我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唐观棋就在不远处的车里欣赏着,还吸着家里营养师调配的养胃果汁,趴在豪车的车窗上看。 曾芳亲妈这句话,不久前才在港大上演。 控制不住就彻底毁掉,曾芳和她的阿妈都是一脉相承。 不知道这句话落在曾芳身上,曾芳会怎么应对。 这里可是离她住的地方只有一条短巷的距离。 史蒂文好奇地伸个头来,两个人一人一头趴着看,唐观棋的嘴角都压不下来。 曾芳也横,根本不怕这种撕扯,在市井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可能被吓一下就怂,立马道: “好啊,你到处去说,看有几个人愿意听你的!” 岂料那个老女人忽然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公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到处去找小姐,你倒贴过来,免费给人家睡!” 这句话骤然刺痛了曾芳,她一时间猛然去注意周围有没有人看过来,怕别人乱想。 但周围的视线都看着他们,哪怕只是匆匆路过的都会扫过来一眼。 曾芳气短地否认:“你别胡说八道,我的婚姻什么情况你还没资格乱说!” 那个老女人叉腰:“我们没资格说?你看你丢脸到什么程度!说出去人家都会觉得丢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和你的女佣天天晚上搞到一起,都不愿意跟你睡一张床。” 曾芳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你听谁说的?” “还要谁说?这件事都传回老家来了,你年轻时候认识的那些朋友全都知道了!” 曾芳的脸色青白,想起之前钟伟雄那些表现,还有越穿越漏的管家,一时间猛然明白,那个管家,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睡她的老公。她一下没了力气,大口大口喘息才能勉强支撑。 那个老女人看曾芳一下气势就弱了,清楚自己掌控住她了,女儿的虚弱和痛苦像是一种养分,让她得意洋洋,反而用更尖锐的刀往她伤口戳。 看见她手里有病历单就抢过来,立刻振振有词:“我看你就是得了脏病才肾感染的,你看看你得的都是点什么病。” 曾芳只觉得有股痛苦无处突破,面前这个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这么想置她于死地: “做人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得过脏病!” 周围人全部都看过来,甚至还有人开始拍录像。 而那个老女人知道自己占于上风,还阴阳怪气讥讽: “看来我们不要你是有原因的,你从小就自私,你从来都不分东西给弟弟吃,弟弟吃东西你还打他,现在还得这种病,真应该让你的邻居都来看看。” 曾芳天旋地转,眼睛里已经有眼泪打转:“我从来都没有!明明是我很饿了,你还不给我吃饭,我都两天没吃饭了,还故意在我面前给弟弟吃零食,明明是你做得不对!” 唐观棋都开始嗑瓜子了,史蒂文伸出手,用纸巾接她的瓜子皮,她悠然自在地看一场大戏。 曾芳原来也知道啊,她偷葡萄吃是因为从来没有给她吃过,她捡钟蓉不要的烧饼吃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早餐吃。 她都知道的道理,怎么还报复在自己女儿身上? 史蒂文出声:“好像这次的出场角色的确有点东西。“ 唐观棋笑了。 当然。 那个老女人立刻倒打一耙:“我们做得不对?你个饿鬼上身的,什么都是你吃尽喝尽,还说我们对你不好。” 曾芳目呲欲裂却没有办法动手打他们。 明明他们什么都不给她吃,想活活饿死她,后面没饿死就把她随便丢到人家门口,想别人把她捡回去。 现在她的痛苦都成她的错了。 她什么时候吃过他们? 他们差点把她饿死。 有几个邻居刚好出来,曾芳看见了,生怕丢面子,都顾不得和他们再争,要他们承认对她的薄待。 立刻就提着包踉踉跄跄跑,差点摔倒,怕邻居听见生父母的话。 而那一家人竟然没有拦着她,就这么让她跑了。 史蒂文感叹:“就这么跑了?” 唐观棋打手语:“不止。” 史蒂文不明白。 而唐观棋眼底的笑如白云飘飘。 跑有什么用,现在那一家人可是知道曾芳住在哪。 那一家人又没钱住旅店,要住哪不言而喻。 (本章完) 151.第151章 没有Hannah漂亮 第151章 没有hannah漂亮 扒在曾芳身上吸血都是轻的。 那一家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血包,如果不物尽其用就太可惜了。 曾芳的弟弟可是四十岁都没有娶上老婆,一直在家怨恨父母条件太差,没有妹仔愿意跟他。 现在说是来要婚房,其实连对象都还没有,就等着曾芳给钱买套屋,好抬抬条件去找妹仔,这次是死都会要曾芳买一套房再走。 反正唐观棋让人帮他们办了探亲签证,起码三个月不用离开香港,而且签注一到期,她会马上叫人带他们去续上。 曾芳就等着被赖死,就像曾芳赖她一样。 而另一边,曾芳刚刚到家不久,门就被邦邦敲响。 钟蓉吓了一跳,以为追债的或是警察,连忙拿东西要堵门,但外面开始破口大骂: “曾芳,开门,连亲生爸妈都不认了,让你的街坊邻居来看看,你多有能耐。” 钟蓉立刻回头看向曾芳:“找你的?” 曾芳也吓出一身冷汗,以为回家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知道她住哪。 门还在被重重敲响:“开门,不然我们就要砸门了。” 曾芳笃定不开门,让钟蓉也走开。 然而才过了一会儿他们就不敲了,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曾芳贴着门听才勉强听到: “是啊,这家是我女儿的。” “没错没错,就是阿芳,她老公出轨,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们很担心她做傻事,就赶紧来看她。” 然后是邻居的惊讶声:“伟雄?不会吧,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以前听阿芳说很恩爱的喔。” 是最大嘴巴的那个邻居。 “她就是报喜不报忧,其实她老公早就有问题了,这十几二十年来都有出轨……” 曾芳一把掀开门,忍不住高声道:“别乱讲了,你们是不是发鸡瘟。” 被曾芳凶,本来还在听八卦的邻居吓了一跳:“阿芳…” 而曾芳开门的那一瞬间,那一家人里的儿子迅速把着门,不让曾芳再关上,直接闯进屋内。 钟蓉本来还在看手机,突然一个长相丑陋身材壮硕的陌生男人闯进来,她吓得一震:“你是谁?” 而那个叫阿辉的男人上下打量她。 钟蓉由衷感到害怕,每根寒毛都竖起来:“阿姨,阿姨!你过来,你快点进来!” 邻居见势不对就托词跑了,曾芳连忙进来,而那两个老的迅速把着门闯进来。 钟蓉见不仅人没有少,还又进来了两个老家伙,一看眼神动作就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而那两个老家伙看见她脸上的疤,也只当没看见一样,还笑呵呵要来摸她的手: “这个就是孙女吧。” 钟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把将手从那两个老家伙手里抽出来。 她转身要跑进自己房间里,但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跟着她进房间,甚至那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也跟着进她的私人空间。 她拼命抵门,奈何力气实在抵不过对面一家三口,门被猛地推开。 “都出去,凭什么进我房间!” 但那个彪形大汉捂着她的嘴,一直大得可以拳死她的手直接摁到她的伤口,钟蓉感觉他的手掌都是咸的,有很多汗,浸到脸上会留印子。 曾芳去揪那个叫阿辉的:“放开蓉蓉!” 而之前曾芳给钟蓉那些散钱,刚好就放在桌上,钟蓉余光看见老男人直接一把抓起放进自己兜里。 她急得扑腾。那两千块是她最后的家产了! 而唐观棋的车慢慢悠悠行驶过了对岸,离开了旺角。 她拿平板看新闻,发现df收购中间似乎出了点岔子。 如果收购不成功,股价就涨不上,但是她现在全部身家都在里面了,已经是全仓。 回到寿臣山,应铎正在暖阁喝茶,镂空屏风与马醉木、垂丝茉莉、龟背竹移景交错。 她听管家说他在上面,虽然她没有上去过,但毫无顾忌地就跑上去,推开左右拉轨的古典半圆门。 暖阁的装修风格很江南,并不对称,精致繁多,以至于一眼看不见他在哪,屏风都有十几扇,她就在里面穿梭来穿梭去。 应铎隔着屏风,看见她的影子移动,走到一半她还倒回去了,又从另一条路走近。 她还未走近,但他静静看着她的影子游动过来。 直到那抹清婉的身影终于走到他的屏风前,轻轻推开折扇屏风,看见了他。 唐观棋今天穿条棕色的长裙,像棕木树干的颜色,娴静又比平时多些稳重,适合这个场合,乌黑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她看见他,很自来熟地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哪怕没有来过这里,她也已经开始和他聊天,问他:“df的并购是不是出了问题?” 应铎斟茶,将一杯白荷水递到她面前:“df的总裁和应晖穿一条裤子,最近我要收购df,应晖和总裁从中作梗,就有些波澜。” 唐观棋没想到df这边都还有应晖的手笔。 如果收购不成的话,股价肯定涨不上,她投入去买df那三千万就会打水漂。 现在这三千万态势良好,但也只到三千四百多万,很多人都还在观望状态。 她想翻倍涨,她信能翻。 虽然她没加杠杆,但她不想第一次做大投资就扑街。 应铎自然而然:“应晖的新能源产业也是给了他相当大的支撑力,让他能来骚扰并购,所以是否能拿下袁真手里的股份和法人身份,至关重要。” 她想亲自下场,用力握了握拳,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我一定拆了应晖的老底。” 唐观棋作为一个小实习生,话说得很满。 妖娆的茶烟袅袅,飘过应铎高挺直英的鼻梁,似有意来缠他,他悠悠问:“第一步呢?” 按照她交给拉斐尔的方案,唐观棋果断:“选个美女装白富美,勾引袁真的弟弟袁轲回国。” 应铎淡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回天使基金选选。” 这么快。 她微微惊讶。 天使基金内,好几个员工围在会议室外面看。 唐观棋正在一群美女里面选人,一排美女站在她面前,环肥燕瘦,而唐观棋拿着一支笔,抱着胸,笔尾轻抵着下巴,一圈圈走,围观这些美女。 隔着一层玻璃,拉斐尔的助理开口: “我觉得…” 拉斐尔拿着咖啡淡淡道:“觉得什么?” 助理看着那一排美女,挠了挠头:“好像hannah(唐观棋)比她们都要漂亮。” 拉斐尔放眼望去。 助理还在耳边说:“hannah站在这里我只能看见hannah。” 落地窗内的唐观棋微微蹙眉,在想要选哪种类型的美女,比较像白富美。 (本章完) 152.第152章 打造假白富美 第152章 打造假白富美 唐观棋左看右看,二十个留了三个,美女们鱼贯而出的时候,拉斐尔的助理在门口发红包: “不好意思,麻烦嗮,这是通勤报销。” “靓女饮杯咖啡,麻烦了。” “小红包,靓女打车回去吧。” 每个红包都五百文,刚开始就了近一万。 拉斐尔进去看,发现她选了三个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背着个半旧gucci包,脚上cl高跟鞋也有贴鞋底贴,手上一条单的梵克雅宝手链,大概两万块左右,有点钱但只是有点点小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有很明显长期使用痕迹,长相小清新,但属于男人敢追求的类型。 另一个长相明艳,穿着普通,气场非常强,身姿挺拔大方,应该是运动员,有晒日光浴的痕迹,一眼看过去像美高啦啦队队长。 还有一个妆容精致,有点点医美痕迹,但可能就是这一点点医美痕迹,都贵过第一个全身装备,只不过她好像有点内向,不太敢和人对视。 拉斐尔进门,看了一遍那三位靓女,又看向唐观棋:“什么说法?” 唐观棋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倾向于用奢侈品的,用更贵的奢侈品包装一下,她会敢主动展示炫耀,袁轲如果有心攀白富美,可能对袁轲的吸引力很强。” 拉斐尔喝了口咖啡,看下面的。 “第二个像在国外长大,外向张扬,审美装扮和化妆方式也像在国外的华裔,符合海归富二代人设,而且相对平易近人,容易玩到一起。” “第三个靓女很漂亮,但因为容貌焦虑,自信心不足,可以设计,展示出明显可攻略的地方,男人会自以为有可得性,勾袁轲上钩。” 拉斐尔不评价,一手插入西裤兜里,另一只手端着咖啡,慢悠悠道: “你都选中了,就带回去,所有包装她们的销,全部走你未婚夫的账。” 唐观棋惊讶,之前明明说好了天使基金出所有销。 拉斐尔漫不经心说完下半句:“——然后拿发票回来报销,道具也要给我拿回来。” 唐观棋高兴伸出手,拉斐尔目有深意打量她一眼,但还是把手从口袋里拿出,唐观棋立刻和她击了一下掌。 拉斐尔像是懒得管她,摆摆手:“走走走,已经批了你出差,从伦敦把袁轲带回来为止。” 唐观棋招招手,示意那几个女孩跟她走。 那几个女孩跟她到楼下,唐观棋的保镖立刻跟上来,看见近两米的壮硕大块头黑衣保镖过来的时候,那几个女孩明显有些震住了。 本来以为唐观棋只是一个小员工,这一刻立刻生出距离感,不敢随便说什么,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多余举止。 唐观棋没抬头,给司机发消息。 司机特地开了辆加长过来,下车开门的时候,那几个女孩的表情或略微惊讶或凝滞或不自在。 司机笑:“小姐,今天收工好早。” 唐观棋笑了笑,抬步上车,保镖也跟着上。 那三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唐观棋在车内招了招手,她们才试着敢坐上去,但都不敢和唐观棋坐在一起。 本来天使私募联系到她们这些小模特,说要找人体验白富美生活,进行网红包装,做一些宣传活动。 以为只是赚个外快,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壳,实际上是私募的真大小姐找玩伴。 难道是和大小姐拍各种照片,发到insta上,假装大小姐众星拱月有很多朋友? 司机在前面问:“您想去哪?” 唐观棋当然不出声,但她不说话,愈发显得她高冷,她只是发消息给司机,让司机就近去太古广场置地广场购物。那几个女孩都紧张得咽口水,手发汗。 司机看见消息,在前面说一声:“好。” 到了地方,那三个女孩都不敢离唐观棋太近,也不太远。 她看起来就生人勿近,身上穿得比较松弛自然,但一看就感觉很贵,衬衣戒指长裙高跟鞋,质感好得令人发指,从上到下都像个老钱,不张扬但身份感觉不一般,尤其她不说话。 而且也不知道她找她们来做什么。 她抬步进奢侈品门店。 史蒂文已经在置地广场的香奈儿门店里逛了一圈了。 一行人加上保镖进店,阵仗太大,柜姐一下注意到,连忙上前接待。 史蒂文提着刚看中的包,凑到唐观棋面前,做作地撒娇道:“大小姐,你看这个包是不是很漂亮?” 唐观棋直接伸手别开他的脸,本来那声大小姐只是史蒂文开玩笑,但那三个女孩听见这句话,却是瞬间紧张起来。 导购听见,再加上几个保镖都只跟着她,连忙上前服务唐观棋:“小姐,请问您是想看看包具吗?” 唐观棋打字:“看看成衣。” 柜姐连忙笑着:“这边请,我们的成衣都在这边。” 那三个女孩都不远不近跟着她,唐观棋随意挑选着,柜姐还在介绍: “您眼光真好,这条裙子设计灵感来自于法国南部标志性艺术影院le champo,这个系列经典不过时,可以搭一件我们的真丝衬衫,这件有您的尺码…” 但唐观棋忽然回头,对着那个身上有穿戴奢侈品的女孩招招手。 那个女孩连忙上前,唐观棋安安静静的,将那条蓝色的半身裙在她身上比划,女孩有些紧张。 她身上的奢侈品其实都是谈恋爱时男友送的,也不是很贵,还能天天穿天天戴,成衣动辄几万又不能天天穿,她是消费不起的。 不知道这位小姐想做什么,不会要她买单吧? 史蒂文抱着胸点评:“她不适合这种的啦,她皮肤偏黄,穿这条冷色裙就更显黄,你穿还差不多。” 唐观棋就拿另一条无袖黑白连衣裙在她身上比划。 史蒂文啧啧点评:“这条还好点,而且像富家千金一点。” 像富家千金就行。 唐观棋把那条裙子给柜姐,史蒂文立刻道:“等会儿一起包起来。” 柜姐笑容满面:“好。” 哪怕唐观棋一直不出声,史蒂文叽叽呱呱,相当于她的嘴,看出来她看中什么,史蒂文就呱呱呱说这件也要。 一时之间还没让人意识到唐观棋不能说话。 零星给这三个人都搭了几套,唐观棋刷卡的时候,签名是签的应铎,sales惊讶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应铎。 但这张有将军头像的卡的确来头不小,全球有这张卡的不超过两千个人。 一出门店,史蒂文就拿着包恨不得亲亲唐观棋:“老板你太好了,这个包我钟意,不会从我工资里扣吧?” “……”唐观棋沉默一瞬,好奇打字问他,“如果要显得超级白富美,有没有什么奢侈品是一劳永逸的。” 史蒂文想了想:“拎个爱马仕最难买的包?” 快月底了,大家手里还宽裕吗,有月票的宝贝们给朝朝一点吧() 153.第153章 飞伦敦 第153章 飞伦敦 唐观棋托腮:“爱马仕哪个包最难买?” “稀有皮的brikin?”史蒂文想了想。 唐观棋犹豫了一下:“男的也能懂这个吗?” 袁轲根本看不出来的话就白买了。 史蒂文想了一下直男们的眼光:“那可能真的不会太懂,而且一般店里都没货,但普通皮的应该有。” 两个人一直在发信息交流,对面三个女孩心里有些打鼓,但看见放在她们面前的一堆购物袋,又会有些跃跃欲试的向往。 参加活动的主办方都没有提供过这么贵的服装,哪怕就只能穿一穿拍拍照都值了。 史蒂文好奇:“其实要是想挑装备的话,直接把她们带回家,然后让奢侈品导购带款式上门,在家里挑不是更方便?” 唐观棋笑了笑:“不想随便带人回家。” 只是简短的一句,史蒂文就有感觉到唐观棋和boss的感情。 也是,应先生这么有魅力,别说女人会一心跟着他,男的也想。 换成他,也会不愿意把陌生人带回自己和应先生的家。 唐观棋带三个美女去逛首饰,三个美女都很自觉站到她面前,让她可以比划一下合不合适她们。 两个保镖也跟在她身后,史蒂文在一边和她叨叨叨。 一看就知道谁是真正的中心。 唐观棋在奢侈品店都没有会员卡,而史蒂文直接报家族办公室的专用会员卡,门店立刻闭店,迎他们入vip室,她坐着喝茶,导购们拿了商品来让她慢慢看。 还让人穿戴在身上,站在她面前,介绍给她听: “这条项链现在全香港就只有一条的,您的气质这么优雅,很适合平时穿小礼服的时候戴,香港最近的国际珠宝展上,我们品牌展出的就有这条项链。” 唐观棋看着那条彩宝项链,水滴型红碧玺和外部一圈粉钻相得益彰,白金衬底。 她看了一眼那个有些整容痕迹的女孩,那个女孩内敛地上前。 史蒂文出声:“项链取下来给这位小姐试一试吧。” 展示项链的模特将项链解下来,递给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戴着,走到唐观棋面前让她看。 唐观棋虽然坐着,处于低位,但眼神平静地审视着,给人的感觉是不怒不喜。 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史蒂文当唐观棋的声音:“这条项链要了。” 导购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向唐观棋笑道:“您真大方,您的朋友戴起来也很好看的,如果配上红宝石戒指就更贵气。” 唐观棋看了一眼珠宝盒里的配套戒指,史蒂文出声:“整套戴会不会有点刻意了。” 她的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撑着脸思考,在装戒指的珠宝盒里指了两三个。 史蒂文立刻跟上:“这个,这个,这个。”她轻轻抬眸。 史蒂文察言观色功夫一绝:“这三个不要,其他都包起来。” 在场的几个导购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祖母绿蛋面的设计真的很衬您,带回去拍拍照喝下午茶都很漂亮。” “鸽血红就是做得小巧会很衬皮肤白,这枚刚刚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开玩笑一样,vip室内都是笑声,但又暗暗抬唐观棋的身价,有不着痕迹的奉承。 唐观棋也不认识多少个富家千金,但正是这样,最知道什么样的打扮,能让普通人一眼就会认出是富家千金。 起码要有点不同于普通人的首饰。 听说袁轲一直都是被当成普通人教育,在吃穿用度上,袁轲从来没有被放纵过,哥哥袁真不会全部大包大揽,袁轲在国外还需要打工,有过两任女友,都是富二代。 所以唐观棋看完袁轲资料的一瞬,就判断他会对富家女产生兴趣。 一下午从衣服买到首饰,从包包买到鞋子,除了唐观棋,其他人手里提了一堆购物袋,在装扮上,三个姑娘十足十打扮得像富家女。 唐观棋波澜不惊地比对她们穿戴什么更合适。 因为刷的是应铎的卡,唐观棋签了一天应铎的名字。 之前未觉得这个名字写起来这么风流,但真签下来的时候,应字结构漂亮,铎字有出锋,用行书连笔签下来极其恣意潇洒。 她不自觉想象了一下应铎签字的样子,第一次签给她支票的时候,应铎两个字就签得相当有想象空间。 保留好发票,一张张收好,一个下午已经出去四百多万。 和那三个女孩吃饭的时候,唐观棋递给她们一份保密合同,史蒂文解释:“三位可以看看保密合同,如果没有问题就签约,如果有问题,即刻就可以离开。” 那三个人跟着买了一下午的奢侈品,眼缭乱,心里已经生出盼望,那个有穿戴奢牌的女孩立刻在饭桌上就签了,其他两个互相对视一眼,也提笔签字。 史蒂文猜到这三位都会签:“如果方便,明天下午或晚上就飞伦敦,证件方便?” 三个人都点点头,唐观棋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六点半。 史蒂文还在叮嘱:“去伦敦这段时间,会有很多人跟着你们,和唐小姐一样,行为准则在这里,不能擅自行动,从举止到谈吐都要尽量像真的富家千金。” 三本行为准则递到她们面前。 唐观棋慢慢喝着柠檬苦瓜汁,那三个女孩看行为准则上的内容,表情各异。 唐观棋起身,对史蒂文点了点自己的手表。 史蒂文懂了,到时间了:“送三位回家的车已经在楼下了,唐小姐还有事要忙,机票信息会发到你们手机上。” 唐观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但三个女孩就是这样都没有发现她是哑巴,也不敢去和她说话。 回到寿臣山,应铎正在沙发上看平板,唐观棋走过去捂住他的眼睛。 应铎也不急不慢,依旧姿态慵懒,手上拿着的平板微微放下,长腿依旧交叠。 唐观棋一只手捂着他两只眼睛,倾身从后面靠在他身上,一条手臂去横他宽直的肩膀,像和尚正打坐,被妖女从后面缠上一般,接下来就应该把腿也缠到他身上。 154.第154章 我还以为我是大哥的女人 第154章 我还以为我是大哥的女人 应铎有闻到她身上的杜桑香,充满年轻妩媚的女人味,时间长了他也发现,是她用来护发的精油,吹完头发她会抹发尾,会留下细微柔香,只有靠近她才闻得到。 他含笑低声问:“打劫的?” 唐观棋靠在他肩膀上,温热娇小的手搭在他眼皮上。 他低喃安抚窃贼:“我的钱不在我手上,在女朋友手上。” 唐观棋摸了摸他的鼻子,这个是说谎的人常有的动作,唐观棋的意思是他在说谎。 “你又不是我女友,只是一个打劫的,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他露出的薄唇轻动。 唐观棋点了点他的太阳穴,是想的意思。 表达她想得到。 他唇角恣意弯了弯:“万一判断错误,梁上小姐就要空手而归了。” 管家拿着应铎要的茶叶,看见唐观棋回来之后不敢擅自上前打扰,就在不远处等着。 听见老板说:“不如你自己来搜,我的卡就放在身上。” 片刻,他似笑:“不搜吗?” 但是全程都只有老板在说话,而且他说的话都是连贯的,像有来有往一样,还能倒着猜另一个人说的是什么。 管家越听越觉得荒谬,越听越感觉难以置信。 这两位到底是怎么交流的? 唐小姐一直一个姿势从背后抱着老板,她又不可能说话,甚至还遮住了老板的眼睛。 难不成老板会读心术。 一瞬,管家却猛然明白了什么。 ……是了! 虽然不至于是读心术那么夸张,但肯定有些普通人完全接触不到的隐秘事物。 第一次见到唐小姐就觉得她像幻想类影视剧和小说里的女主角,不像普通人类,像棵树一样,还真的要一棵葡萄树做私人领域。 老板地位这么高,这么有钱,不选择门当户对的女孩,反而带了个毫无根基的女孩回家,对方甚至还失语。 如果不是有什么奇遇,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想象力丰富、闲暇时间就喜欢看些玄幻电视剧的四十岁男管家一下子醍醐灌顶。 他拿着茶袋的手暗暗握了握,往另一只手掌心砸了一下。 他就说。 这个唐小姐怪怪的,走路没声音,不会说话,长得是妖异的漂亮,没有亲属,天天需要在树里休憩。 肯定至少都沾点神秘部落的色彩,有他们自己的交流方式,所以老板一点都不介意她不能说话。 老板肯定也因为这个被她吸引。 管家满脑袋的想象快要涨爆,司藤、酋长的男人、灵魂摆渡…… 而唐观棋从后面圈着应铎,靠在他肩膀上,他穿纯长袖的居家服,有熟稔的性感,是一个会在家里见到的英俊成年男性,可能是哥哥,是父亲,是叔叔,是丈夫。 衣服都浸透他的体温,干燥紫衫木的厚重木质香颇有安全感。 她掰着他的食指摇了摇,表示她不搜。 应铎懒声:“来都来了,不搜岂不遗憾?” 唐观棋酝酿着,想她应该怎么作弄他。 他却伸手,手凭空托住她的侧脸,在她遮着他眼睛的手下移动,嘴唇碰到她的上唇和人中。 唐观棋突然被吻了一下,她微愕。而应铎仍旧没有拉开她遮着他眼睛的手。 只是从容道:“当然不好让你空手而归,只好把钥匙给你。” 她在他手背画个问号。 应铎厚脸皮淡定道:“我的保险柜钥匙,是我的唇纹。” 唐观棋恼羞成怒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遮挡应铎眼睛的手蓦然离开,他回首看她,长而深的眸子悠然:“不抢了?” 他的眼睛很成熟,是港粤这一带特有洋气又正派的港星相,眉骨相当高,眉毛浓郁到英气,双眼皮存在感不会太强但很对称精致,刚好有熟男的气质,淡笑着的时候有篝火燃烧的灼热,似打量似戏谑。 看女人时尤其有深意幽幽。 她有轻微不忿的表情流走。 他浅笑:“现在不用,等阵会过期。” 唐观棋锤了他一下。 应铎被她锤,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拿起平板,悠悠笑着:“我说的是真话,现在不去取,等会儿就取不上了。” 她在他的平板上打字:“等我搬走家底,你不会全球通缉我?” 应铎只是淡笑,没有看她,仿佛胸有成竹:“敢拿我的钱,不用全球通缉,你走不出香港。” 像有强大而无形的权势在她身上拢着,尽管他不展开赘述,她都感觉到了这是事实。 她走到他面前,探个脑袋,像个爬进罐口往里看的蜥蜴,手在他平板上摸,好奇问: “找黑帮打我?” 应铎无可奈何的一笑,微微变换动作,从双腿交叠变成微岔开腿坐,上身微俯看她: “你是不是总觉得我是搞黑帮的?” “不是咩?”她执拗天真的眉眼看着他。 应铎的大手微微交握,耐心细致和她说: “廉政公署成立之前是,但现在兰门是做生意的,bb猪,法治社会了。” 她抿了抿唇:“其实我总是怕我如果和你分手,你会找人打我。” 应铎对她乱七八糟的想法感到些无奈,但仍旧温声道:“对女的一般都不打,廉政公署成立前,兰门都不会打女的。” 唐观棋惊讶:“你们不打女人?” 应铎淡笑:“要有多无能,才会对女人动手?” 就算是游走在黑色地带的,也不是完全没有规则,任何组织、团体,都一定会有自己的规则,不能乱来,想做什么是什么,不然很容易散,根本无法管理。 更何况,越是真正强大的,就越是对弱者宽容,打女人这种事只会被不屑。 唐观棋趴在他膝盖上:“那我如果跑路,你也不会报复我吧?” “你跑路的话,可能有生不如死的方式。”应铎悠悠开口,故意吓她。 唐观棋趴在他腿上,一手轻拍几下胸口,脸露害怕神态。 (好怕。) 应铎漫声,随意翻阅着平板上的资料:“不离开我就没事,离开我你就要注意注意你的小命。” 唐观棋的手摁在他平板上:“有点失望。” 应铎温声:“怎么?” 她的长发滑过他手腕:“我以为我是大哥的女人,结果你说你们是正经生意人。” 应铎看见她打出来的字,骤然失笑。 幼稚鬼。 155.第155章 我们有代沟 第155章 我们有代沟 “少看点老港片,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应铎垂眸笑睇她。 唐观棋却追问,太年轻有刨根问底的执着,说话也直接了当:“那你说我要注意小命,是打算怎么整治我?” “你觉得?”应铎并不直接说,有意让她自己想。 唐观棋看着他的眼睛,顷刻又趴在他膝盖上,摊了摊右手,表示她想不到。 膝盖像被小兔子的肚皮贴着一样,热热的软软的薄薄的,没有绒毛,是粉色的。 应铎淡笑:“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唐观棋咬了咬唇,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地问: “会让我痛不欲生吗?” 应铎的手搭在她脑袋上,蓬松的长发埋了他的长指:“也有可能是早登极乐。” 唐观棋不明白。 都是要她付出自己的小命,早登极乐和痛不欲生不是一个意思吗? 应铎静静摸着她的长发,又丝滑又黑亮的一把,细细如烟,穿梭过指间像魅魔的皮毛。 唐观棋纤细的手指在他平板上戳:“我明天就要去伦敦了。” 应铎引导她和自己报备:“离开的前一晚,有无什么想同我说?” 唐观棋想了一下:“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的关心很日常,偏是这样,像是稳定的恋人之间才会说的话。 她的心已经定了。 应铎看着她清秀如山荷的脸庞,眼神温柔,结果她下一句是: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变得更老。” 应铎的视线移到她眼睛,她直直看着他,眼瞳如乌檐浓黑,似乎不知道自己惹了人一样,还用细长的手指啪啪打字: “我钟意年纪大的,不中意老的。” 被小女孩命令,他也只温吞笑着,没有反驳。 唐观棋坐在地毯上,头靠着他的膝盖,仰头看着他。 应铎看着她这样趴在他膝上,会想到子夜歌。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她水灵灵,像一棵枝干都还嫩的细树,应铎生出对年轻生命的疼惜,像对着小奶狗一样,会不自觉软着声音说话: “其实不用这么急的,如果还没有准备好,推迟几天再过去也可以。” 唐观棋轻轻点他的屏幕:“我想早点去,早点安心。” 应铎很难言这种感觉,看见小姑娘慢慢变得安定,稳在他身边,会有温暖涌上身躯: “不必为了我去这么拼,就算df不能顺利收购,对我来说,也只是常见的困难,我会有其他机会再得到df的。” 唐观棋愣了愣。 为了应铎? 但应铎看见她愣住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过分。 妹妹仔一门心思想帮他,尽自己的努力,他却说不用这么拼,像兜头兜脑给她一盆冷水。 唐观棋抬起头,应铎依旧看着她,手轻轻抚过她长发,她爬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腰。 应铎也环着她纤细的身体。 其实机会渺茫,她本可以不用她的方法。 她的提议未必可行,但她一意孤行要去。 df对他是重要,但也没有到马上就非要不可的程度。 唐观棋满脑子乱线。 她去伦敦最多最多半个月之内就要把袁轲带回来,如果带不回来,应晖就始终有余力针对df的收购,那df就涨不成了。她的三千万。 但凡退一步就全没了。 应铎把她完全裹住,柔软又温暖的身体填满他胸膛空虚,像个温热的小动物,不能用力抱,不然容易伤到她的骨头和内脏,毛绒绒粉嫩嫩的。 有些傲娇但又天真,难得生出想亲近他的心,他不忍击碎,只能让她去试试,即使他明知这样其实不太可能达成目的。 唐观棋趴在他肩头,感觉背后有大手在拍拍她。 死马当活马医,她无论如何要试着做成功。 她松开应铎,应铎温声道: “如果中途觉得太难,随时可以停下,不用勉强,你愿意做,我已经很开心。” 为了自己不亏成冤种的唐观棋:“……” 她表示自己想去洗澡,转身离开。 应铎也知道应该给她独处的时间。 等他进房间时,她已经趴在床上打游戏。 应铎凑近看,是枪战游戏,画面真实到激烈,她持枪突突突疯狂扫射,但凡在她面前露面的敌人,不出一秒就会倒下,然后被她搜刮可以用的装备,她打过人的地方,到处都是弹印,不止打一枪,会到处喷发式发枪。 还有一下甚至用手榴弹炸死自己队友,在游戏里暴力猛进,完全杀红眼,像个持刀乱砍的笨重大块头。 而她本人还文文静静趴在床上,不凑近看以为她在横屏看视频。 过了一会儿,她被人围殴死,沉默收起手机,内敛地坐在床边。 应铎温声:“心情好点了?” 唐观棋:“……” 她心情本来就不差,无从变化,转而问他:“你打游戏吗?” 应铎出人意料地应答:“我平时也会玩游戏。” 唐观棋诧异,看不出来。 她颇有兴趣表示:“我有时会玩一些枪战游戏,或者对战塔防类的,你玩的是哪种?” 应铎依然从容不迫:“我也有玩游戏,只不过可能和你玩的不是一类。” 唐观棋莫名有些期待。 应铎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绿油油的软件。 唐观棋立刻爬过去看,发现是一个兔子吃草的游戏。 只要把相同形状的草连到一起就可以喂兔子一次,喂满一千次兔子会升级,获得一件新装备,抵挡门外的大灰狼。 以为他也玩对战游戏的唐观棋:“……” 她有些费解地看着他。 表情就像是在说“应铎怎么玩这种游戏?” 她猛然想起他的whatsapp头像,就是一只兔子。 她当时还觉得很平和可爱,如沐春风,原来是幼稚游戏的影子。 “让你失望了?”应铎温声。 倒不是失望,应铎这么成熟的人,想到他一个人西装革履,英气逼人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在拿手机玩兔子游戏,就觉得违和。 唐观棋去点他的屏幕,发现兔子会有一个主人,是q版形象的。 唐观棋仔细一看,那个小qq人还有点像应铎,似乎是可以自己捏脸的,再仔细看,他在这个幼稚游戏里竟然充了九万块。 她的瞳孔瞬间变大。 156.第156章 不应该给我什么? 第156章 不应该给我什么? 她感到不可思议,指了指上方的会员积分,意思是——“你居然在这个游戏里充了九万块?!” “有时候关卡过不去就会钱买道具。”应铎始终温缓回复她,哪怕她的意思带点指责。 她却觉得震惊,这个游戏到底有什么魔力? 她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戳戳页面上的小兔子,又戳戳应铎。 发现应铎给他自己取的名字叫多多。 唐观棋觉得有点好笑。 她点了点屏幕,相当想知道这个游戏到底哪里吸引一个在金融市场叱咤风云的大鳄。 应铎的手臂横过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唐观棋就靠着他的胸膛玩。 她随意挑了难度中等的一关,其实这种游戏的难度再大都不会多大,她努力了十分钟就过关了,过关之后有个许愿的环节。 “多多”拿出在这关游戏里赢到的硬币,走到一个地板是镂空纹的房间里,把硬币往地板里抛。 地板下面是个小空间,不是实地,就类似于一个许愿池。 用这个许愿的环节可以抽上道具,抽上来的道具可强可弱,都可以用来抵挡大灰狼,有些抵挡的时间长,可以好几局都不用担心输赢。 唐观棋一抽抽上来个不错的道具。 但她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许愿?” 应铎言简意赅,大手托着她肩膀和上臂:“主人公的妈妈被大灰狼咬死在镂空地板下的地下室,所以它是在向妈妈许愿,兔子其实也是他想象出来的。” 唐观棋觉得又瘆人又悲凉,一个被困在小房子里的小孩,只有一只被想象出来的兔子陪着他,妈妈已经死去,大灰狼还在门外龇牙待杀。 那个兔子也许就是他的幻想,幻想被捕食者也可以通过努力抵抗大灰狼,实际上小男孩只是在房子里瑟瑟发抖,没有人陪着他。 难怪许愿的地方光线这么暗,玩游戏连连看的时候,光线却这么明亮。 原来是想象和现实的区别。 唐观棋把道具用了,下一局游戏时间内,画面温馨暖黄,灯光暖得好像没有阴霾。 再许愿,抽上来的道具却不足以支撑下下局,灯光都变得很弱了。 果不其然,当她输掉游戏,大灰狼夺门而入。 原来道具不够全部点亮的时候,就会回到现实,被大灰狼吃。 她觉得有点伤心,忍不住点购买道具,把手机递到他面前,眼巴巴看着他,要他输支付密码。 应铎输入干脆,唐观棋得到道具之后,游戏小屋又明亮如昼,壁炉噼啪,面包冒着热气。 不知不觉玩了快一个小时,她才惊觉自己上瘾。 坏了,这个傻瓜游戏。 她抬头看应铎,应铎察觉到,自然地伸手,以为要帮她输支付密码。 唐观棋摇了摇脑袋。 应铎依旧揽着她:“不玩了?” 她点点头。 应铎轻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有些不解,被应铎牵着,带到大厅侧边的一个小房间里,一打开门,灯火通明,有很多小灯在屋内明亮地点着。 她走上地板,才发现这里的地板全是铜制镂空的。唐观棋蹲下来,从镂空纹往下看,看见四四方方的小地窖里,灯光明亮,地上全都是硬币,小地窖没有门窗,也没有多余的装修。 和游戏里的许愿池一模一样。 她意识到的时候有些惊讶,仰起头看他。 应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枚硬币给她:“要不要许愿?” 她微仰头,拿过他掌心的金币,感觉此刻自己就是那个小男孩,这枚硬币丢下去,就会实现抵挡大灰狼的愿望。 她双手交握闭上眼。 希望财源滚滚,不受制于人。 睁开眼睛,把金币丢下去,身侧的应铎也丢了一枚。 唐观棋意外,她追问:“你许的什么愿?” 应铎像哄孩子一样,悠然自得:“许愿唐观棋得偿所愿,你呢?” 她面不红心不跳地比划:“我许的是希望能帮到你。” 她安安静静的,任谁都看不出她在骗人。 应铎的心却一下就被她踩软,像被她的爪子扒拉了一下,肉垫软软踩在他胸口上,小动物的爪子可爱又肉感。 她可能是斑狸,可能是幼虎,或者是鼬獾,野生的,但体型不大,能捕猎也能用可爱来蛊惑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死。 应铎看她的眼神浓得发稠,是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唐观棋感觉自己再不出去都要出事。 她指了一下门口,又做了个睡觉的动作,示意自己要回去睡觉了。 他目光仍然灼热如炬,声音丰厚温沉:“好。” 但她出来,应铎也抬步,关好门之后跟着她,不深不浅落她一步,她能听见他走在自己身后,莫名有被追赶的感觉,她走一步,应铎也走一步,明明他们走得这么慢。 隐隐的,她不想被追上,感觉走多两步他的脚步就要跟上来,但他又不慌不忙,她无法判断他的速度。 她可以确定的是,有视线一直跟着她,只要她一回头,就能和应铎对视上。 她进房间,应铎却没进来,过了会儿,应铎是洗完澡进来的,还拿着毛巾擦湿透的黑发,他站在门边,正在调门上的空调度数,背对着她。 唐观棋立刻躺下装死,期间应铎上床,把她往上跑的睡裙拉下来,大拇指指腹在她腰间摩挲了片刻。 她刻意地侧躺背对他,都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要盯穿她。 过了会儿,唐观棋不知不觉真的睡着。 应铎把她揽在怀里睡,她中间半梦半醒,用她的腿缠着他的腿。 睁了一下眼又闭上,正在她要坠入下一次梦乡时,听见头顶有音调低缓的声音: “明天就去伦敦了,今晚不打算给我什么承诺?” 她只是继续睡,但睡着睡着,突然一下睁开眼睛,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抬头,发现应铎在看她今天玩的小游戏记录,长指慢慢滑动着。 视线从手机上稳镇抬到她身上。 她还有点不清醒,思维很迟钝,被他看着,她也愣愣看着他。 157.第157章 哄骗 第157章 哄骗 她的眼睛是完全放空的,像是树灵在游走,但是只过了几秒,她凑上来抱住他,睡在他胸膛上。 她无意识的亲近,让应铎的身躯微直。 他只用喉咙低低发声,声音里有自己未觉的纵容:“这么会撒娇。” 她用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敷衍地哄哄他,准备继续睡。 但她闭上眼,好好睡了一会儿,又温暖又惬意,感觉自己好像是大冬天在有壁炉的小房子里睡了一觉。 睁开眼的时候,应铎还在看手机,他屏幕上是伦敦的天气预报。 看了一下时间,她竟然只睡了二十几分钟。 她缠着他的身躯去看他手机,应铎被她柔软的细臂缠过胸口和肩膀,喉结微动,也不出声,等她攀着他的身体上来看。 很不凑巧,伦敦一周内的天气都是小雨,不过也是,伦敦本来就阴雨绵绵。 她若即若离缠着他,那种即将得到的拥有感也分外勾着人,长发还垂在他脸边,一张小脸近距离看均匀白皙,丰盈的下唇中段有些微窝旋,显得她像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吻来填满。 尤其让人想填满她。 唐观棋靠在他胸口打字:“都是下雨,万一袁轲不中意出门就不好了。” 他温和从容道:“应该不会,他总是要上学打工的。” 她忽然攀过来咬了他的下唇一下,柔软蛊惑的触感填满一瞬又离开。 应铎垂着眸视线淡漠,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唐观棋又躺回他的胸膛,打下一行字,仰着头看他,眼睑抬起,眼神纯澈,让人想不到有骗人的征兆: “我会想你的。” 她天真的眼睛有直击人心的力量,像她的枝条直直伸到了他眼底,要告诉他她钟意他。 应铎喉结滚动,放下手机把她整个人裹在怀里,声音像河底轻磨的砂石,带些阅历感却性感:“我知道,我也会想你。” 唐观棋舌头顶了一下腮,在他怀里安安静静,脑袋里其实是空空的,但还是点头,顺带在他怀里蹭了一下。 应铎很久都没有松开她:“想我就随时给我发讯息,我都会回。” 唐观棋睁着眼睛发呆,他抱得太紧她手势都做不了。 无端联想,感觉自己像一条无助望天的死咸鱼。 应铎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七夕之前能回来吗?” 唐观棋回神。 应铎松了松怀抱,唐观棋将左手抬起来,食指中指上下弹了弹。 (不一定) 应铎也想得到,这次一走,她可能要起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从他们认识开始,还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他抱着她柔软温暖的身躯:“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唐观棋点点脑袋。 应铎再把她抱回怀里,感觉到同样牵连的思念。 怀里的人也像他想她一样会思念他,他还以为她不会想,但没想到她直接了当承接住他的思绪,坚定和他说会想他。 应铎感觉自己的心脏里有丝丝缕缕的藤蔓在发散,像他的手臂一样裹着唐观棋,把她固在怀里。 她是爱他的。 可以将感情轻微吐露,不用担心落空。 而唐观棋本来睁着眼的,等了很久他还未松开她,她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睁着的那只眼眼皮也开始上下黏连,翻着白眼睡着了。 而应铎很晚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唐观棋收拾好东西,看见应铎的消息。 “餐厅已经订好了,可以让司机送你过去。”唐观棋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收起来,出门的时候司机问她是不是去餐厅,唐观棋直接回复说是去一趟天使私募。 还带着行李。 等到下午一点,应铎都没有收到她到达餐厅的讯息。 司机发消息来说她回了一趟公司,又去中环的住所等了神小姐来,之后又被同事们叫去聚餐,可能不能去预订好的餐厅了。 应铎看见消息时,垂下眼皮,平静将手机放在桌面上,似什么都未发生一样继续处理公事。 但过了一会儿,秘书打了内线电话:“boss,有一位姓唐的小姐找您。” 应铎停住,她应该是聚餐完了。 办公室桌上的小橡皮树树叶颤了颤,像是被中央空调的风吹动,实际上却不是风动也不是树动,是看树的人心在动: “让她来我办公室。” 秘书:“好,那我让下面放她进来。” 唐观棋走到应铎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轻轻敲了敲,听见平淡的一声进来。 她推开门。 应铎面色冷淡,正拿着钢笔,笔划锋利地在协议上签字,看起来很忙。 她进来他也没有抬眼,只是翻动纸页。 唐观棋以为他没时间理她,但关上门的顷刻。 男声却淡然响起:“我以为你不会来同我道别,我已经准备不吃午餐了。” 唐观棋怔了一下,回头看应铎深沉涌动的眼眸,他手压着纸页,钢笔还未放下,他那种眼神很难说。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向她心扉。 她看着成熟又冷漠到极有上位感的男人。 应铎刚刚是…在对她撒娇吗? 她好像看见了应铎的另一面,以往他从来都不会表现出这种情绪。 她有些意外地走到他面前,和他表达:“我刚刚去和聚餐的同事打个招呼。” “还未吃饭?”应铎凝视着她。 唐观棋点点头。 应铎放下手里的笔,马上拿起手机,似有些高兴,温柔和她说:“走吧,去吃饭。” 大掌揽在唐观棋肩膀上片刻,唐观棋跟着他走。 餐厅离y资本的大楼不远,整个餐厅被人包下来,此刻这一层楼安安静静。 进入餐厅的电梯口也被专人看着,保证不会有人突然进入。 唐观棋一进去,就看见窗边的餐桌上有一束玫瑰。 她径直走过去拿起来看,眼睛微微睁大,指了指自己。 (给我的?) 应铎真心解释:“想到还未送过你。” 唐观棋微微扬起唇角,她看着那一束黑色丝绒玫瑰和烈火红玫瑰交叠在一起的束,像一条昂贵的礼服裙。 她莫名开心。 她还没有收过别人送的。 她拿着,很自然就落座在窗边的位置,还举起来闻了一下,大束瞬间挡住她的脸。 对他送的反应爆满又甜蜜。 158.第158章 装逼失败 第158章 装逼失败 应铎看着小女孩收到他的之后雀跃又开心。 美好得让人感觉女孩收到应该是这样的。 他凝视着她一颦一笑。 唐观棋把摆在自己身侧,像是两个小朋友排排坐。 侍者来上菜,这是家黑珍珠粤菜餐厅,同时也是米其林三星。 前菜是蜜汁鳕鱼和鲍鱼酥,唐观棋忙活到一点钟其实早就饿了,等着侍者上菜的时候,边上菜她已经边吃。 前菜算不得多夺目,到中间的酿焗鲜蟹盖还不错,配着香槟酒,螃蟹很鲜。 应铎淡声说:“等阵会有一个小惊喜。” 唐观棋好奇。 但应铎只是仿佛无事发生,只是递给她纸巾。 唐观棋的飞机是晚上六点,还有些时间能和应铎相处。 饭吃得差不多,侍者撤走盘子,桌上只有剩下的甜品,是田糠豆腐,唐观棋没怎么吃。 “要看那个惊喜吗?”应铎随意问。 唐观棋用力点头。 应铎拿手机发了条信息,不到一分钟,有位瘦矍精神的中年女士被侍者迎着走进来。 对方还未走过来,应铎向她介绍:“徐师傅是今年的全球风水师比赛的第一。” 唐观棋听见全球,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 应铎温和解释:“因为风水在美国也很流行,美国大学还有风水专业,所以全球的风水师比我们想象得多,不止有全球华人,也有外国人。” 她恍然大悟。 算命竟然有国际官方比赛,该不会是拿一个发生过命案的地点,让每个人算死者是怎么死的吧? 或者给人算命,看看未来发生的事,看谁算得比较准? 徐师傅走到两人面前,身上背着一个斜挎的布包,微笑的样子颇有高人深不见底的神秘。 “应先生,好久不见。” 应铎不轻易算命,上次算还是十六岁的时候,给他算事业。 一般是有重要的人生关卡出现,才会请师傅,比如面临重大事故、择业、结婚。 但唐观棋还未算过。 唐观棋其实对自己的命是有些好奇,她不敢轻易在外面算,比如天后庙附近那些夜市算命摊,一圈一圈,她不会轻易去。 因为不道德的算命师傅会拿好命去给有钱人换命。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传言如此,她就一直没有去过。 算命师傅视线却是一直落在唐观棋身上的,微笑未停高深莫测:“这位是应先生的太太?” 应铎和气解释:“是我的女朋友。” 徐师傅笑容大了一瞬:“也是,说早了。” 只是简短一句话,却有无数信息量。 应铎看向唐观棋的眼神深了深,唐观棋也想到了,表情有轻微波动,更多是诧异。 徐师傅的视线始终都挂在唐观棋身上,更准确的说,是在观察她的面相,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这位小姐,我先从应先生开始,你先想想,决定让不让我看,可以吗?” 唐观棋轻轻点头。 徐师傅说话很松弛,但速度不算慢,每个字像是用手拿着玻璃珠,轻轻碰地面一下: “应生这些年面相有些变化。” 应铎面对审视,只是淡笑:“十二年,当然会有些变动。”徐师傅声音稳定清和:“应生现在对婚姻感情是什么看法?” 唐观棋也有些想知道。 毕竟应铎快三十岁了,一般富豪到这个年龄都已经成家。 他的声音带着思考徐徐响起:“感情很重要,但暂时不会贸然放在自己的人生规划和事业前面,可能并列,可能稍落后一步,不急于求成。” 他说得很成熟,不会为了感情放弃自己,但又说得委婉,不至于让唐观棋听着不舒服。 但就算他不委婉也没关系,唐观棋并不觉得有问题。 其实本来就应该这样,只有头脑不清醒的人才会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为了感情,什么亲人、前途、朋友,全部都不要。 徐师傅只是不轻不重地笑:“应生麻烦伸出左手。“ 应铎伸开大掌,让徐师傅看。 手掌最上面的那条粗横线就是感情线。 徐师傅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应生现在开始钟意逗人了,应生其实最想的就是有个心意相通的伴侣。” 最想要就是有个爱他的人,却说事业重要。 说话直得完全不拐弯,以至于应铎下意识看了一眼唐观棋。 唐观棋都还懵,刚刚应铎说的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半仙又说他是逗人玩。 应铎听见算命先生说话,喉结轻动,有片刻的不自然。 徐师傅进来的时候看见唐观棋的面相,其实就知道能在她面前说应铎的事。 此刻也是不多掩饰,反而如温水煮青蛙一样,不急不慢地烫死应铎,似开玩笑一般: “不用担心,可以大胆去追求感情,应先生的感情线都延伸到木星丘外侧了,这样的不多,你不想承认,是怕受伤,怕对方不钟意你?” 说的其实都是对的。 其实就这样,算命先生都说得缓和了。 感情线过长而延伸到木星丘外侧的人,在感情上独占欲顽、嫉妒悍戾、一味横行、不达目的不已。 天选恋爱脑。 不可能事业心。 应铎都快三十岁的人,听见算命先生当着小姑娘的面戳穿他,耳根竟然泛红。 唐观棋的反应倒是不算太大,但是她好奇地看着他的手掌,又看看他的脸,被她这样懵懂又好奇地看着,应铎很难自在。 徐师傅见多了嘴上反着说话的人,有时候是想搏几分面子。 但应生这种松弛温和的态度,还是说了假话,倒不是很多见。 她敢说,是因为小姑娘对这个并不是很重视,也不懂,哪怕说了,这位小姐也不会有很大反应。 果然唐观棋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奇地张望。 应铎依旧温文尔雅,只是耳根有透露心绪的泛红:“姻缘上还有其他需要叮嘱的吗?” 徐师傅看他姻缘其实还行:“你感情线上有深划线,婚姻肯定幸福,但是婚后钱财可能难存在你手上,婚前恋爱多波折,好姻缘难求。” 但应铎只听见婚姻肯定幸福,他一字一字慢慢问:“婚姻会幸福?” “是的,婚前不太有好的姻缘,但一旦结婚就平稳了。”徐师傅看他感情线还是简单的。 应铎绅士又儒雅道:“好,多谢徐师傅。” 如果不是很仔细地去看他,听他态度也不知道他此刻都红温了。 徐师傅看向唐观棋,笑意深邃:“我能看看您的吗?” 唐观棋伸出左手,徐师傅轻轻点了点她的右手,示意男左女右,她换了一只手。 159.第159章 不要骗恋爱脑的感情 第159章 不要骗恋爱脑的感情 徐师傅看了一眼她的手相,和蔼道:“小姐你应该才十八到二十岁?” 唐观棋点头。 徐师傅打开她的右手抚平来看,不深不浅笑着:“既然这么年轻,那我们就先看看你的事业线,十六岁开始就已经看择业了。” 唐观棋也好奇,自己的事业到底能成功到什么程度,或是跌跤之后才有机会爬起来。 事业线是手掌最中心垂直的一条细线,比感情线、生命线、智慧线都细很多,乍一看还不一定看见。 徐师傅认真看着,她和一般的大师不太一样,一般的大师不会说缘由,要么是为了简洁了当表达,要么是为了显得更神秘。 但她一贯服务的都是富豪,富豪做事都是很少内耗,要知道是哪个地方出问题,立刻就会改变,过多几年来看,很有可能手相面相都有变化。 “事业线有支线进入太阴丘,代表有异性帮助事业发展,也可能代表在那段时间结婚。” 本来知道先看事业线的应铎,骤然听见她婚姻和事业相连。 视线也落在唐观棋的手掌,按徐师傅说的去看她的事业线。 徐师傅摸着她的手掌慢慢道:“事业线起点是十六岁,越往上年纪越大,你的支线离起点很近。” 她点了点唐观棋事业线上的那条支线:“到智慧线这个地方是三十五和三十八岁之间,但你的支线离智慧线还蛮远,大概在十八岁到二十岁左右都有机会成婚。” 唐观棋现在就二十岁。 应铎看着她清灵的侧脸,像一只白兔,白净均匀,乖乖地垂着眸看自己的手相。 看着小,但她已经是能成婚的年龄。 应铎忽然淡声问了一句:“除了二十岁左右这一次婚姻之外呢?” 徐师傅心知肚明,带着揶揄的淡笑,又低头看了一眼,确定道:“没有之外的事,命定一婚。” 唐观棋感觉应铎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温柔到微醺,刚刚那支chardonnay香槟怕不是这样都灌醉了他。 唐观棋:“……” 只说她早婚,又未说和他结婚。 他在高兴什么。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想听的是自己能有多发达。 岂料徐师傅依旧多提一句她的姻缘:“唐小姐现在是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香港十六岁可以领结婚证,现在正是好时候。” 唐观棋看了一眼应铎,应铎正凝视着她,没有说什么,却像一条爱意浓稠的河。 她露出天真的眼神,似主动去接收他的爱意,片刻又如同害羞地微微移开,去看自己的手心。 徐师傅看她的手掌,看着看着,指腹在她手心一个位置反复摩挲,要确定自己有无看错。 和她本人不太相符的一处,但谈吐打扮可以骗人,手相不会。 应铎也发现徐师傅看一个地方反复看了很久,凝重但还能平和:“是有什么问题吗?” 徐师傅露出难以猜测的微笑,转而去看她感情线: “她的感情线也不错,情感线上方有理财纹,很明晰,理财才能很好,能够帮她的丈夫理财,又专一又旺夫,换句话来说。” 徐师傅看向应铎,淡笑恭喜:“应先生,不错的姻缘。” 两个人的气氛完全挑明,像有心跳在一前一后追逐,只不过两个人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事。 唐观棋看着自己感情线上的理财纹,眼神盯着那条细细的平行线。 她不中意用自己去旺他人,她只想利自己。她用大拇指指甲去抠了抠那个地方,想把它抚平,希望它只是一条随意可以抚平的皱纹。 应铎以为她是想看得更清晰,看她侧脸认真又专注,反复贴近那条平行线,会对她不自觉心软。 徐师傅看小姑娘去抠,也知道她不中意。 这个姑娘命相当硬,谁克她都克不死,起码能活到八九十岁,但是脾气不好。 她有心劝解:“寿命很长,但是要注意脾气,否则对肝脏有害,你的手相上中年可能会有些肝脏疾病,不致命但是到底对身体不好。” 唐观棋点点头,但还是在看那条平行线。 徐师傅看着那条线:“那条平行线意思是你老公的钱都会抓在你手上,不只是旺夫。” 唐观棋的表情肉眼可见好了点,温柔地对师傅笑了一下。 但徐师傅松开她的手,忽然云里雾里地说话:“这位小姐,你做的决定都是对的,可能在别人眼中很严重的事情,在你这里不算什么,但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要慎重。” 唐观棋不解。 对方却点了点:“不要骗贪财者的钱,不要骗重情者的情。” 她下意识咽了一下唾沫。 徐师傅依然和蔼地看向应铎:“应先生可以暂时回避吗?可能要说些只有本人才能听的话。” 应铎看向唐观棋的视线温柔:“好。” 他起身,尊重唐观棋的隐私,离开了餐厅。 本来为数不多的侍者也跟着离开。 徐师傅的笑意很淡:“小姐不用紧张,我不会告诉应生。” 她温声道:“你可以用你不常用的方式和我交流。” 唐观棋僵在原地片刻。 应铎收到唐观棋信息,说已经结束的时候,是十分钟之后,徐师傅已经无影无踪。 他自然问她:“结果还好?” 她略颔首。 应铎在外面那十分钟想了很多,但他没必要和小姑娘说,徒增她的压力,和煦道: “我在伦敦的南肯辛顿有一套别墅。” 唐观棋蓦然不解地抬头看他。 应铎从容不迫:“密码和地址会发给你,虽然是出差,但住在自己家里总比住酒店要好。” 自己家里。 唐观棋仰着头看他。 应铎从西服内里拿出钱夹,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黑色硬卡,鎏金的金属色泽华丽,长指夹着递给她: “伦敦的y capital分部会有人联系你,将安保和物管处理到位,你想买什么刷这张卡,这张卡在伦敦会方便些。” 唐观棋看着那张卡,知道这张卡意味着更高权限,更大的额度,如果她想,她临时在国外买跑车买房买珠宝都完全可以。 她伸手,有些怔怔接过来,看着那张可望不可及的卡。 他随手替她整理吃饭时随意绑而微乱的长发: “香港驾照可以在英联邦国家使用,所以你在那边也可以开车,车库的车钥匙都在别墅主卧的抽屉里,选你中意的车开,记得带证件。” 160.第160章 我要睡觉了多多 第160章 我要睡觉了多多 他处处交代安排好,感觉她像他的女儿一样。 不能骗恋爱脑的感情,没说不能骗恋爱脑的钱。 她甚至都还没有开始骗,他就已经给了。 唐观棋听着这些,却只是仰着头看他,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应铎以为她不满意:“怎么,还有什么想要我给的?” 只要她想,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都可以舒舒服服,放肆张扬地做被纵坏的富家千金。 他并不限制她,也不会去苛求她用钱用权力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唐观棋却抬高手,细指轻轻挑开他额角落下的碎发,凝视着他的脸,轻轻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让领带的酒窝饱满又完美。 放下手,却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应铎的心像是被用软爪垫触动一下,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不是和他要钱,只是想抱抱他。 即便她不说话,他都明白她的意思。 她一样不舍得他。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单相思。 他慢声:“我知道了,想我就找我。” 唐观棋抱着他坚实紧瘦的腰,又不表达什么,余光看着桌上的甜品,脑袋里不自觉蹦出一句好难吃。 应铎却能感觉到小姑娘对他的感情如浪。 而唐观棋环着他不松开,靠在他身上,有清贵的草木香,黑檀木与琥珀的味道,融入男人的荷尔蒙里。 她一直不松开,应铎心脏似乎有个地方被她填满。 如果他这段时间得闲,就会陪她去一趟,但偏偏他空不出时间来,只能任由她这么不舍。 他做出最大让步:“好了,我送你去机场,看着你走,好不好?” 唐观棋松开他,仰着头,折射着阳光的宝石眼眸熠熠,只是本身眼睛漂亮,却给人钟情的感觉,像她仰慕依赖着眼前的人。 应铎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到了离航站楼不远的地方,车流堵塞,车稍微停了停。 应铎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放在扶手箱上,低声: “观棋。” 一只小手放进他掌心,轻轻握了握他。 应铎收拢手掌,包裹着她的手。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牵着手片刻,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车缓慢随着车流行进。 停下之后,她直勾勾看着他,忽然上身越过中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视线似乌云将雨的海,浪色克制又波涛汹涌,但什么都未有表现出来。 她打开车门,他一直看着她纤瘦的背影。 史蒂文一行人从后面跟着的车里下来,跟着她进航站楼的门。 直到后面的车鸣笛,他才重新启动车往前走。 外面车水马龙,身边却觉得空空。 到达伦敦,她一下飞机就有人接她,史蒂文已经对接过。 唐观棋什么都不用管,在飞机上睡,在车上也睡。 她到了别墅,别墅已经是灯火通明。那三个“白富美”被安排到附近的酒店。 她摁密码,还没摁几个字母,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个胖胖的围裙女佣开门,身上还带着奶油热汤的香气,拿着一只大勺子。 看见唐观棋就是瞬间眉笑颜开:“welcome home!hannah!” (汉娜,欢迎回家) 唐观棋都下意识头往后仰了仰。 那个白皮女佣把她接进来,和她介绍别墅的布局,最后把她领到应铎睡的房间,和她说快洗个澡好好睡觉。 唐观棋这个时候反而能假装自己英文不好,来掩盖不能说话这个bug。 虽然不知道女佣有无被交代她不能说话。 用翻译软件和她交流,女佣说一句,她就拿翻译软件打一段英文,一键发声。 女佣表情很夸张,但是很友善,和她说自己是应先生在伦敦的临时管家,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她交流。 唐观棋微笑,对方拿着勺子,一扭一扭着大屁股下楼了。 她在应铎的房间里行走,装潢是英伦古典又精致的风格,流线型的棕色原木柜,白色沙发,古典壁灯。 打开衣柜,里面还有衣服,是用防尘袋收纳好一件件挂上的。 她随手拿出一件,是一件墨绿色衬衣,应铎的。 她突然想到个鬼点子。 应铎正在给员工开会,下属还在汇报,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点开whatsapp,是突如其来的照片传送。 一张唐观棋坐在他床上,穿着他衬衣的自拍。 素颜,脸颊粉粉的,像是刚刚被浴室的热气烘过,整张脸干净得天真,微微歪头,侧脸柔软地贴着膝盖。 她是抱膝坐在他床上的,那件对他来说刚刚好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却松松垮垮,拢她拢不住,细白薄平的肩膀露了一大半,但她的表情仿佛意识不到自己在擦边,只是懵懂看着镜头。 像只是顺手报备一样,拍了张现场照。 应铎拿着手机的手不动声色越来越收紧,垂眸盯着手机,喉咙有些渴涩。 唐观棋的消息还跳出来:“我准备睡觉了,多多。” 哪怕没有听过她说话,都好像能听见一个小女孩在耳边和他懵懵地说她要睡觉了,还叫他多多。 应铎发过去的信息仿佛淡定无波:“好。” 但两秒钟变换了好几个坐姿,本来是交叠腿坐,然后把腿放下来岔开,又整了一下西服,靠着沙发背的肩膀离开沙发,突然正襟危坐,手撑着额头。 以至于员工突然停住汇报,看老板好像想扶额苦笑,感觉到了老板的不耐烦,已经听不下去。 员工牙齿有点打架:“boss,这个项目投资的确…是我们的失误,误判了对方的市场地位,导致投资失利。” 应铎淡淡道:“不用说了,出去。” 员工额头有汗都不敢擦,赶紧用腋下夹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赶紧出去,深怕挨骂。 应铎听见员工关门的声音,才敢把手机屏幕再点亮,看妹妹仔发过来那张照片,像是有个漩涡在照片里,他忍不住视线一直流连在照片上。 唐观棋随手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送达即已读。 说明他一直停留在聊天页面上。 唐观棋满意地熄灭手机,脱掉那件衬衫,钻进应铎的被窝里睡觉。 161.第161章 对唐小姐一见钟情 第161章 对唐小姐一见钟情 应铎反复看那张照片很久,每看一秒都会感觉到饱满而荡漾的爱意在袭来,清晰看见对方也很在意他很爱他。 她发了一个小猪睡觉觉的gif图。 怕吵到她,他没有回复。 他从未觉得在如今这个人心复杂,各有图谋的社会里,能得到一个人真心付出不求回报的爱意,哪怕有些感情,都是会权衡利弊,计较很多。 此刻却看着这种感情在向自己走来。 哪怕他做了错事,让她的人生走向痛苦的岔路,她都不怪他,只是回来和他说再开始一次。 她不是脾气好,她只是包容他。 甚至她还是脾气很犟的人。 他看着那张照片,舍不得退出去,指尖轻轻抚过屏幕。 — 唐观棋傍晚的时候就出门了。 袁轲在伦敦商学院可谓是苦行僧,袁真没打算把养弟弟的职责全部揽过来,代替父母去养他。 不让弟弟觉得哥哥给他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以至于袁轲经常打工,有时有钱有时没钱,袁真也只是偶尔接济。 不过袁轲这个人会变通,会在街头帮人画肖像赚点小钱,有一个富二代女友就是画肖像认识的。 唐观棋让那三个女孩去探探路,找袁轲画肖像。 天阴绵绵,不过还好,不湿冷,还是干燥的。 远远看着,袁轲已经开始给她们画像了,看背影,袁轲瘦瘦的,很高大,连他的画板好像都支得比别人高些。 她百无赖聊,在泰晤士河边靠着栏杆看风景,等那三位给个反馈,也有可能这一次会无事发生。 一阵风吹过来,将她绑头发的丝巾吹走,长发一瞬被风吹散,唐观棋回神,立刻跟过去想捡,但垂着的长发多少有些遮挡视线,丝巾又飞了好几下。 刚弯下腰,就在她手要碰到丝巾的时候,一只男人的手先她一步捡起了丝巾。 深绿色丝巾的尾巴在风中飘摇,一头却被人握住。 她抬起头,对方也刚好抬头,略痞气的长相并不带笑,却主动开口:“here it is”(给你) 伦敦大桥上,高瘦的同龄男人握着她的丝巾,不远处大本钟安静立在晚霞中,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繁复华美,河畔树叶簌簌轻响,海鸥展翅从泰晤士河上飞过。 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了。 唐观棋只怔了片刻,伸手接过来那方丝巾。 丝绸从男人瘦长的手指间滑过。 史蒂文连忙跟过来,不远不近的安保们以为有什么情况,同时有向这边走来的趋势。 替唐观棋说了句thank you,史蒂文立刻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但对方忽然道:“you are different.”(你很特别) 那双年轻的鹰眼看着唐观棋,目不转睛。 史蒂文僵住,唐观棋亦愣了一秒。 这是搭讪的经典话术,如果对面是白男,这句话对标的可能就是where are you from.(你来自哪个国家) 唐观棋略微点头,抬步想避开,岂料对面的青年却向她递出一幅画迹未干的画。 是唐观棋在伦敦塔桥上吹风的样子,身姿窈窕,长发像奔流而来的深谷瀑布,被丝巾绑着仍然蹁跹。 她略微惊诧,看着那幅画。 而史蒂文也认出画上的人是唐观棋。而那个受他们精心安排的袁轲,对着安排这一切但并不该参与其中的唐观棋盛情邀请: “muse,could i have a drink with you?”(缪斯女神,可以邀请你喝一杯吗?) 史蒂文一下就急了:“不行。” 听见中文,袁轲微微扬眉。 而唐观棋视线往前,余光看那三个女孩,她们还在等。 她伸出手,接过那张画。 袁轲带些痞气的声音响起:“你是在伦敦念书吗?” 她视线看着袁轲,微微摇头。 拿着那张画的手指却略用力摩挲,似在下决定。 史蒂文要挡开袁轲,唐观棋却摆摆手,示意他走开。 袁轲视线落在她轻摆的手上,接收到信号,浅笑道: “你好,我叫袁轲,袁枚的袁,荆轲的轲。” 长风带浪,吹动唐观棋乌黑浓密的头发,对方向她伸出一只手,她也缓慢伸出手,握了握对方。 — 麦青收到史蒂文信息的时候,面色一僵,随即应声:“好,我知道了,你先照顾好唐小姐。” 应铎正处理事情,麦青敲门。 “进。” 麦青推门而入,应铎正翻看资料,她迟疑两秒,突然开口: “boss,袁轲对唐小姐一见钟情。” 应铎翻页的手蓦然停住,抬眸看麦青,语气沉沉:“现在你马上飞过去,把她接回来。” 麦青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站在应铎面前却略低头:“我和唐小姐提了不必用自己去冒险,我去接她回国,唐小姐话……” 应铎面色深沉:“说。” 麦青如实作答:“她话不会有问题,她有把握,意思是她不愿意返港。” 应铎没有说话,他不是生气,但办公室内似乎有片阴云,阴沉沉地压下来,整个办公室仿佛都笼罩在傍晚泛黑的天色里。 许久,应铎声音缓缓:“她还说了什么?” 麦青的头更低,声音不卑不亢,但姿态做得极低:“没有了,她说她会同您解释的。” 应铎手里的文件夹轻轻哒一声,落在办公桌上:“知道了,你先出去。” 不多时,应铎手机上有信息弹出来:“你准备睡觉了咩?” “还无。”应铎态度淡淡。 她发个小兔子的表情包,又和他说:“我要同你坦白一件事。” “乜事?”应铎的信息简短,仿佛并不关心。 kk:“今天我见到袁轲了。” 多多:“嗯?” kk:“但袁轲自己跑上来给我送了一幅画,说想和我喝一杯。” “你怎么想?”应铎反问。 唐观棋的信息像撒娇一样:“我不中意他呀,但我想骗他的钱。” 多多:“你不知道袁轲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难保他精虫上脑对你做什么,有其他办法促成df收购,不必用自己冒险,我明天去接你回来。” 唐观棋故意等了一会儿才回:“我同他加了个联系方式,但我又不同他见面,聊天都是史蒂文帮我聊的,让他和史蒂文网恋好了。” 163.第163章 恶劣白富美出场 第163章 恶劣白富美出场 唐观棋无声“切”了一下。 等索菲亚拿上来的时候,却享受一般从各个角度观察那束。 给他发了一个拜拜的飞吻表情包,直接放下不理了。 这束放在房间里,似乎整个房间瞬间就鲜亮了。 而史蒂文就惨了,袁轲聊得他半夜都还不能睡,撑着眼皮和对面聊天,还要装作自己对他的话很有兴趣。 他最讨厌死直男了,还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聊一夜都不知道发张腹肌照事半功倍。 史蒂文又要维持住富家千金的傲娇冷淡,又要显得有意向了解袁轲。 简直累过做鸭。 第二天下午,史蒂文都还打着哈欠出现在别墅外面。 袁轲约唐小姐出去看风景,他必须跟着,免得她露馅。 还在等着,史蒂文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表。 一辆敞篷法拉利猛地从车库里冲出来,唰地驶过史蒂文身边,吹得他精心梳理的发型都乱了。 但定睛一看才发现车上开车的是他老板。 史蒂文一下急了,不带他肯定露馅的,他不顾自己穿的皮鞋,在后面追:“喂!老板!我还未上车啊!” “老板!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老板!” “老板!” 史蒂文追不上,唐观棋开得实在太快。 正在他站在原地满头乱线的时候,那辆纯白色法拉利又唰地开了回来,恣意停在了他面前。 像个把豪车停在路边,准备和美女搭讪的冒昧家伙。 唐观棋戴着miumiu的透粉色墨镜,长发卷成水波纹,副驾驶还放了个配货起码百万的爱马仕,全妆出场,张扬冷艳,高贵得有杀伤力。 她慢悠悠将墨镜架到头顶,眼神像是看垃圾一样上下扫视史蒂文,又mean又有钱,精致的美甲让她本来漂亮得人畜无害的样子有攻击力,无名指上一枚尚美巴黎的约瑟芬系列海蓝宝石戒指。 见史蒂文不上车,她摁了下喇叭,嘴里还在嚼口香,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史蒂文震惊得下巴要掉到地上:“老,老板。” 他惊艳得眼前一亮,但陡然还没能接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虽然他一直很想改造老板,让她不浪费美貌,别穿得这么素雅松弛,张扬恣意一点,但今天美艳是美艳到头了。 就是感觉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可能还要叫一堆留学生回公寓飞叶子开party。 唐观棋的手肘搭在车门上,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摁了摁喇叭。 史蒂文终于反应过来,唯唯诺诺坐上副驾驶,抱着老板的爱马仕不敢轻举妄动。 他刚坐好,车就唰地冲了出去,史蒂文吓了一跳,连忙系上安全带。 如果不是不可以,唐观棋可能还要吹着口哨。 限量版的跑车开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 史蒂文疯狂擦汗。 而车停在圣保罗大教堂前,袁轲正在帮人画画,落下最后一笔,收完钱,看见唐观棋都惊了一瞬。昨天清水出芙蓉的缪斯女神,今天突然开着豪车出现在他面前,此刻正趴在车窗上漫不经心打量他,美目迷蒙,朱唇艳丽。 每一根头发丝似乎都贵到他买不起。 袁轲心里小小咯噔一下。 唐观棋对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敷衍但冷艳,只是笑笑都是有攻击力的傲慢美人。 袁轲本来想带着她去小酒馆喝一杯,再去一家小众西班牙餐厅。 但这一刻,却感觉自己兜里那几个钢镚根本配不上和出身这么好的女孩约会。 明明昨天晚上她温柔又让人心动,每句话都和他心意相通,能说到一起,他开心了一晚上,今天想着能见到都会无比开心。 转眼一见,缪斯已经难以高攀,他甚至会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失礼她。 唐观棋对史蒂文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史蒂文的表情变成了t_t 他解开安全带,离开唐观棋的副驾驶。 袁轲收起自己的画板包,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坐上唐观棋的副驾驶,上车前还观察了一下,才确定是蝴蝶门,握着车门凹线往侧上方开。 史蒂文委屈地坐上保镖的车。 如果应先生知道老板用他的车载其他男人去拍拖,而且他史蒂文就跟着看,怕不是会剁了他。 昨天第一次见的时候,袁轲已经知道这个女孩不能说话,但当时他只觉得白玉有瑕,不是缺憾只是特点。 现在突然知道白玉是和氏璧,有瑕的确有瑕,但瑕都是他高攀不上的。 他有过家世不错的女友,但明显和这个女孩不是一个level的家世。 唐观棋开车,把袁轲载到他和史蒂文约好的小酒馆。 袁轲看着女孩美丽又妩媚的脸,忽然出声:“不如去connaught bar吧。” 他说的是一个价钱偏贵的高排名酒吧,在全球酒吧里都能排到前五。 唐观棋微微挑起长眉,但没有多说什么,导航开过去。 还好今天人不多,即使没有提前定位置也可以入场,顺利walk in(无预约入场)之后,进门就有人送小食和开胃的调酒。 酒吧内是老钱的奢华风气,经典又不浮夸,调酒师也是规规矩矩穿了西服两件套来调酒的。 她自然而然觉得袁轲是看见她有钱,才临时改变约会地点,想她付账请客。 入座点单不久后,她拿出自己的黑卡,递给侍应生。 袁轲却挡住了她的卡,将自己额度勉强的信用卡放到侍应生手中:“swipe this card(刷这张卡)” 侍应生看了两人一眼,接过了袁轲的卡。 唐观棋有些意外,但想来袁轲现在富家千金面前展现正面形象,主动买单也不奇怪。 调酒师调好一杯招牌马提尼,推到唐观棋面前。 袁轲主动像昨晚一样和她搭话:“我一直都在内地比较多,虽然我大哥在香港,但我没怎么在香港待过,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好玩。” 唐观棋浅酌一口那杯酒,保镖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香港最好玩的, 当然是应铎的感情。 但她总不能说去玩应铎的感情。 她微笑,在优雅昏黄的灯光下,打字问他:“例如酒吧一类的地方?” 袁轲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目眩神迷:“酒吧当然是去兰桂坊,我更想知道你平时钟意在什么地方活动。” 162.第162章 老东西有钱烧的 第162章 老东西有钱烧的 多多:“不行。” 唐观棋以为是他怕她和袁轲见面:“我和他见面都会带保镖的,而且我不打算和他见多少面。” “始终都是有风险的,不必用这种方法去勾袁轲上钩。”应铎一步都未让。 唐观棋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小兔子两只前爪扒拉着桌面,大眼睛水汪汪又可怜地看着前方。 “我想做点样子出来,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自己。” 应铎本来要回复,但她又一条消息跳出来,带着些失落:“你不是要让我长成木吗?” 应铎拿着手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内,久久看着那条带些责怪的消息。 蓦然想到他自己都忘记了。 他之前和她提过,要让她自己也是棵大树,而不是攀缘的凌霄。 但转头,为了他自己的感情而限制她。 他本身都想好了会尽力托举她,不会管她要怎么做。 但他现在却束缚她,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她不可能有成长。 和一个不准女孩穿裙子出门,不准她参加同学生日派对的死板家长一样。 他可以一直养她,但她不会一直二十岁,也不会满足于永远停留在空荡荡的内心世界,得不到成长。 他应该尊重她的成长和努力。 唐观棋一条消息又跳出来:“不论你准不准我都要做,初心虽然是为了你,但我做这件事不止为了你。” 应铎终于回复:“是我做得不对。” 唐观棋也颇傲慢,感觉好像看得见她扬起下巴,可能还要梆梆打他:“我知道。” 应铎想摸摸她的脑袋,但她并不在眼前。 多多的气焰一下就消了下来,又温柔地问:“今天吃了什么?” kk认真交代:“晚餐吃了披萨和牧羊人派,喝了蛤蜊浓汤,那个女佣煮饭很好吃,我还以为在这里吃白人饭会倒胃口。” 多多:“索菲亚是难得的好厨师,因为这个,才一直让她留在伦敦打理别墅。” 顶着这个备注名字,唐观棋感觉他们像两个吵架的小屁孩,对面是个叫多多的小男孩。 不准她和其他小男孩玩,到了时间还要用手表给她发消息,问她吃什么喝什么,什么时候还有时间出来玩。 唐观棋躺在他的床上,忽然给他发:“我又躺在你床上了。” 应铎还未编辑完短信问她怎么又准备睡觉。 唐观棋的消息就跳出来: “好想你。” 三个简短的字符跳出来,都不用太多诠释。 应铎的心似乎一下被晚风揉得发暖,眼底有动容的浅笑隐瞒不住。 但消息却淡然:“又想我了?” 她问:“你不想我吗?” 承认太肉麻,不承认是违心。 应铎回她:“别墅里有很多我的东西,想我可以探索一下。” 唐观棋却直刀直进:“想和你接吻怎么办?” 年轻的姑娘,总是惦记要和他身体接触,欲望很强很粘人。 应铎周容回答:“辛苦你暂时忍一忍。” 她发过来一个表情包,是一个动漫动物发出“切”的动图。随即又道:“你今天穿的衬衣是不是雾灰色带斜纹那件?” 应铎有些惊讶。 多多:“是。” 她得意:“我就知道,我把这件挂在衣柜左边,你都从左边拿衣服穿的。” 他轻笑:“怎么?” kk:“你穿这件很好看,斜纹衬得肩宽腰窄的,丝绸又很贴你身材。” 她发了个动漫小人贴在腹肌上伸出大舌头舔的变态表情包。 虽然是画的,都能感觉到动漫小人的饥渴,像是恨不得扑上去亲咬。 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表情包。 应铎扶额无奈地笑:“你中意?” 她又发了个咬着玫瑰抛媚眼的小人表情包。 应铎哑然失笑。 kk:“不给亲就算了,拜拜老东西。” 多多:“我又是老东西了?” kk:“不然嘞?” 多多:“钟意我我就是多多,不中意了就是老东西。” kk:“你真的误会我了bb,我中意你也是把你当老东西的。” 她附上小猫水汪汪大眼睛的图片,仿佛肺腑之言都和他说了。 但语气虚伪得很,感觉她屁股底下坐把刀。 应铎无奈笑:“好,我是老东西,老东西送你要不要?” kk:“嗯?” 只过了一会儿,索菲亚来敲门,在房门外道:“汉娜,应先生让人送了鲜过来,你要现在看看吗?” 唐观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打开门,索菲亚怀里抱着一捧巨大的束,有门框这么宽。 连索菲亚的人都能完全被遮住,看不见她大大的肚腩。 浅紫调的艺作品,深深浅浅的白色紫色交映,美得仿佛古典主义洛可可风格的油画,尤其是枝还在颤动,摇曳生姿。 盛大的纯白晚香玉,梦幻紫的洋桔梗,紫罗兰线条的剑兰成束交叠,由无数小组合成的深紫色蓝盆,羽毛一般的藿香蓟,深浅不同的铁线莲、三色堇、大丽、帝王、大蕙兰,还有很多她根本认不出也没见过的卉。 大小各异,轻重得宜,偌大的束枝娇颤,娇艳欲滴,是一束风流清灵的艺作品,无论是空间排布或是色调搭配都惊艳。 唐观棋见过最震撼的不过是999朵玫瑰的那种束。 但在这束面前,明显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那种999朵玫瑰的就显得土气笨重。 这束审美和大众完全不同,哪怕体积如此大,都轻盈飘逸,甚至能立刻判断制作束的艺师应该是个艺术家,而不是商人。 她接过来,索菲亚感叹:“真漂亮,听送的家伙说,这一束要几千英镑,艺品牌是春欲晚,特地为您定制的。” 唐观棋有些震惊。 一束要上万块。 束重得她有些拿不住,索菲亚赶紧道:“我拿下去处理一下,插在瓶里吧,等会儿给您拿上来。” 唐观棋递给她,视线还在那束上流连,如此庞大而精美,有被爱的痕迹。 索菲亚一走,她关上门弹射到床上,给应铎发消息:“老东西怎么突然给我送?” 多多的消息弹出来:“香港这束玫瑰你没能带走,想弥补你。” 164.第164章 伦敦没有你 第164章 伦敦没有你 唐观棋坦然回答:“活动比较多在中环,有时间会去看赛马,我有匹纯血赛马在马场,拍卖会买的,叫勇敢之心,赢了很多次,如果你来港,一定要带你去看看它比赛。” 袁轲骤然听见这个名字,觉得很熟悉,想了片刻才想起来,有些惊讶但觉得莫名有缘分。 他笑起来,虽然脸型轮廓很凌厉,但梨涡单眼皮也清爽: “这匹马我有听过,上过英国的新闻,当时报道是神秘买家买下的,没想到是你的马。” 唐观棋莞尔一笑。 也不神秘,就应铎的马。 袁轲试探问:“那你平时朋友是不是很多?” 唐观棋微笑,打字回他:“玩得好的只有一两个,我也不太中意和聊不来的人玩。” “有一个是昨天见到那位?”袁轲自然而然地追问。 他说的应该是史蒂文,唐观棋淡笑:“算是。” “另外一个也是男仔?”袁轲看着潇洒,却旁敲侧击。 “昨天那个是我的助理,另外一个是女孩。”唐观棋也体面承接住他的一连串追问。 袁轲略松了口气。 唐观棋隐隐有感觉到,袁轲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她以为袁轲是那种玩世不恭的人,见到白富美就会尽力往上扒,但就这么几句,她都能意识到他总是主动发问,探究她的情况。 史蒂文发给她的聊天记录里,袁轲也是那种旁敲侧击问她具体情况。 在关系开头就一直追问,是在恋爱里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需要对方表示出坚定的选择、足够的安全感。 两种情况,一种是极度穷养,一种是养育者很严苛。 那袁真实际上应该对袁轲并不算很好。 根据资料,袁家二老留下来的遗产不算多,留学都很勉强。 袁轲虽然到了不错的学校念书,但没有钱。 那袁轲对于他的哥哥,大概率不会心慈手软,毕竟没有太多感情。 唐观棋垂着眸,慢悠悠拿着鸡尾酒杯晃了晃,酒液澄澈,灯光暧昧。 她轻轻碰了碰袁轲的手臂,袁轲凝视着她,唐观棋拿起酒杯示意想和他干杯。 袁轲还未拿起酒杯,唐观棋已经优雅轻轻用酒杯撞了一下他的杯壁,就像刚刚碰他的手臂。 袁轲在灯光下有些目眩神迷,她的一举一动仍然美丽,让人有创作的冲动: “你总是让我想起《森林之神和仙女们》” 他说的是一幅名画。 她游刃有余接上,还能和他开玩笑:“觉得我浪漫又神秘?” 袁轲望着她姣好的面容:“是纯粹的美丽,是森林是流水都合适。” 知道她不能说话的时候,反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山精灵怪就应该是不能说话的,如此合衬。 她垂眸笑了一下,转而问:“三天后是我的生日,愿不愿意陪我一起过?” “这么巧吗?”袁轲有些惊讶。 她颔首。 袁轲饮了一口调酒,笑着问她:“是请了很多朋友一起?” “暂时只有你,我在伦敦不认识什么人,如果你想,可以和我的保镖们一起玩。”唐观棋撑着脸,一只手打字。袁轲心里安稳了些:“好,希望当日能为你画一幅新画像。” 史蒂文一直在不远处心惊肉跳地盯着老板,深怕老板和袁轲挨太近,真的擦出些火来。 毕竟这个死直男是有几分姿色。 等散场之后,唐观棋坐在副驾驶,对着手机用化妆卸妆,史蒂文开跑车开得像老牛拖梨一样慢。 车停在别墅前时,唐观棋忽然拍了拍他的脑袋。 史蒂文不解。 唐观棋毫不吝啬地夸赞:“你真的很会聊,袁轲现在觉得我是他的soulmate(灵魂伴侣),我今天没怎么聊都让他很开心,果然还是男人懂男人。” 史蒂文有点不好意思:“哪有,我才发挥了三成功力而已。” 唐观棋又拍拍他的脑袋,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史蒂文扭扭捏捏的:“可以加奖金吗?” 唐观棋比出一个肯定的手势,史蒂文快要上天。 回到别墅里,正好是晚上七点,其实讲道理,香港现在是凌晨两点。 按应铎的生物钟,他已经睡觉了。 但唐观棋试着call他,两秒不到,那边就接了视频电话。 应铎应该是刚刚起身,睡眼有些惺忪,长指揉着高挺的山根醒神,穿着灰色真丝睡衣,声音松沉,像一块冉冉点燃的沉香木: “回家了bb?” 哪怕已经熟悉他,他的脸骤然出现在屏幕上,还是有一瞬间被帅到。 她凑近屏幕看着他,趴在桌上,像见到户外投食器的好奇小动物一样,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应铎的声音懒倦温柔:“今天开心吗?”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盯着他看,像只小松鼠。 应铎耐心问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她才终于点点屏幕,打了一行字发给他:“我刷你的卡买了点东西。” 原来是这个,应铎温声:“刷吧,不用和我说。” 但她还是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只有眼睛会随着他的轻微动作而移动,偶尔眨一眨眼,浓密的睫毛蒲扇一样扇着。 应铎敏锐感觉到应该不是刷卡的事,她像有其他事想和他说: “有事?” 她眼瞳漆黑,看着屏幕里的应铎,终于动了,在屏幕里看见她伸出手,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留下依赖性很强的一句: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应铎的心脏被软软一击,无形的思念千思万绪像线一样密集从另一个人身上,和他汇集: “嗯?” 她趴在桌面上,枕着手臂,直勾勾看着他,像有些失落的小动物:“伦敦没有你。” 应铎的声音都不知不觉变得更柔软:“不是说要长成大树?现在就开始想我了。” 她看着应铎:“大树也会想自己的大树。” 应铎全身像是被无形的细线裹挟,牵扯着每一寸皮肤肌肉,浓稠的爱意蠢蠢欲动。 但远隔万里,他只能安慰妹妹仔,温润的声音关心她一举一动:“今天有无在伦敦到处走走?” 她摇摇头,仍然目不转睛看着应铎。 应铎几乎是哄她,想到小姑娘是因为自己而魂不守舍,心脏有温热的血液在流动: “让史蒂文带你到处去看看,就当作是去玩。” 165.第165章 查岗 第165章 查岗 她做了一个“哦”的口型:“如果是你带我到处走走就好了。” 他心里有尘埃落定的安稳,他白天有在想她,没想到她也是,他还以为自己的思念是多余的:“迟早有机会,不急于一时。” 她看着他俊朗的脸,忽然转而问:“你今晚吃的什么?” 应铎好脾气慢慢介绍:“吃的上海本帮菜,和温氏银行的执行董事。” “好吃吗?”她追问。 应铎客观评价:“还不错,等你回来可以带你去吃。” 她突然问:“温氏的执行董事帅吗?” 应铎不解但有问必答:“还可以。” 她撑着脸,一行字跳上应铎的屏幕:“哦,是男的。” 应铎才反应过来,妹妹仔用这种方式查他的岗。 他像是被她突然在怀里撞了一下,意识到她会查他的岗,有无端的幸福感蔓延。 唐观棋的消息又跳出来:“你睡觉吧,不要变得更老了,我会伤心的。” 应铎无奈而笑:“好,晚安。” 她比了个飞吻的动作,挂掉了电话。 应铎却拿着手机坐在床边,又无奈又无解,看着已经熄掉的屏幕,心情有控制不住的轻愉跳跃。 史蒂文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任务,这下好了,不止要和袁轲网恋,还要带老板出去走走,以免老板因为相思病emo。 史蒂文听到麦主任说唐小姐可能得相思病的时候,都感到震惊且不敢置信。 是说那个一来伦敦就自己带保镖到处溜达过,开车带他的时候快得像在香港一样熟悉路况的唐小姐? 这两天都打扮得枝招展,还有心情购物的唐小姐? 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老板有思念成疾的迹象,反而觉得老板在国外还挺自由的。 但也有可能病了但他看不出,毕竟还有阳光抑郁症这种情况。 他超绝不经意提起:“拱廊街有可以diy口红的店,我一直想去,老板可不可以陪我去看看?” 唐观棋本来在重复琢磨袁真那一系列新能源公司的事,转念一想,来都来了。 对史蒂文点头后, 临出门前,索菲亚递上来一大捧鲜,和之前那捧紫调的不一样。 这次的色调是橙黄色,热烈得像一把阳光,索菲亚在这束庞大的面前都显瘦了。 向日葵、柠檬黄剑兰、黄色马蹄莲、金合欢、澳洲腊梅、夏威夷郁金香…满满的一把阳光,中间穿插着尤加利叶和绿色球状的绣球、带着饱满绿叶微黄苞的白色茉莉,感觉像闻着束都能闻见新鲜空气。 唐观棋对这种天然的绿植类完全无法抵抗,看见了会有想抱一抱这束的冲动。 有人会送这样的给她。 索菲亚不由得感慨:“唐小姐,应先生真爱您。” 唐观棋把脑袋埋进去闻,清爽浓郁的香滑入鼻息。 史蒂文的角度是看见老板突然一脑袋栽进里。 他捂着嘴面露心碎。 果然,老板是得了绝症,思念应生都思念到这个程度了,连对他送的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去,呼吸几分应生的余痕。 他默默掏出手机给麦青发消息:“主任,是真的,老板思念应生思念得失魂落魄郁郁寡欢食欲不振了,要尽快送她返港了。” 麦青秒懂,是时候给boss看看这条信息:“收到。” 唐观棋闻过那束,差点闻醉,想把这种香味留下来,终于抬起头,问索菲亚:“能找制香师做这种香调的香水吗?” 索菲亚不擅长弄这些管家应该做的事,但想了想:“我刚好知道这条街尽头有个制香师,我叫她来看看好了。”把交给索菲亚,唐观棋心满意足拍了拍正在感动的史蒂文,示意他走了。 史蒂文心绪动容,被老板和应生的真情打动。 开车带唐观棋出去溜达的途中也百感交集。 异性恋也有如此真挚的爱情。 拱廊街是个有两百年历史的商业中心,就在白金汉宫附近。 进门有穿摄政王朝时期礼服的警卫队。 圆顶的玻璃天板,传统的英伦风低调优雅,玻璃橱窗整洁连绵,每间店铺都完全暴露在雅致的熏黄灯光下。 一路走过去,有很多中古店珠宝店鞋履店。 史蒂文每间店都拉她进去逛逛,逛到一家珠宝店,店主忽然看着唐观棋手上的碧玺戒指惊讶:“宝瓶座流星。” 唐观棋不解。 店主指着她手上那枚应铎送的戒指:“这是那枚宝瓶座流星吗?” 唐观棋疑惑地看着戒指。 店主对戒指的切工和品质赞叹不已,说着不愧是六百万的碧玺。 唐观棋也才知道这枚戒指六百万英镑,她还大咧咧戴出来。 她对着灯光看戒指。 原来叫宝瓶座流星。 难怪应铎在看星星的时候送给她。 若有所思地出了珠宝店,一路走到拱廊街深处,找到史蒂文要找的那家口红diy店。 虽然是diy,但不需要顾客动手,只需要选好色料,让店员制作就可以了。 史蒂文想要蓝调丝绒口红,选的是红色和暗调的蓝色、深红色色料。 店员称重将色料放在一块铁板上,用工具将色块碾开。 唐观棋感觉和炒酸奶一样,一直用两块铁铲压色料,直到碾得软熟,所有色料都混合在一起,逐渐变成顾客想要的颜色,如果颜色不对,还会斟酌着加些颜色。 混合完全后,店员用小化妆笔沾了一点递给史蒂文。 唐观棋玩了一下手机,再一抬头,就猛然看见史蒂文烈焰红唇,对着小镜子做作欣赏,一脸陶醉: “这个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颜色。” 一个一米八还穿着冲锋衣工装裤的小帅哥,涂了个无敌蓝调红唇。 唐观棋觉得有点辣眼睛,无奈闭了一下眼。 但史蒂文没有放过她,还追问:“老板,好看吗?” 唐观棋:“………” 她出于礼貌,难忍地点了下头。 史蒂文害羞地捧着脸:“哪有很好看啦,人家打超声炮都打得脸有点瘪了,还怕撑不起这么炸的颜色。” 说着,又拿起小镜子照了照。 唐观棋:“……” 她感觉眼睛有点痛,起身表示她想自己出去逛逛,让他待在口红店慢慢玩。 166.第166章 kk爱你 第166章 kk爱你 保镖跟着唐观棋在拱廊街里漫步。 有些店铺保留着贵族时期购物传统,要在门口摁铃才能入店购物。 她百无赖聊,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家可以自己做银饰的店,她摁铃进门,店员和她打招呼。 她想了想,询问过是否可以做手工戒指之后,店员表示可以。 店员拿了银条给她,她在窗下慢慢用小锤子敲着,把它敲成稍扁的长条,将银条围在圆木棍上,慢慢砸均匀,让银条的形状成为规则的圆形。 有印凿的模具可以选,能在银条上印刻。 模具长条的一端有突出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还有一些常用的符号,可以用小锤子把字凿进银饰里,银饰就会留下印字凹刻。 她选了三个模具,摆好位置,用小锤子一点点将字刻进去。 整条街都人来人往,唯独这家店还算安静,大概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家其貌不扬的小店。 而她一点点刻下的,是“kku”(kk爱你)。 她估算着应铎的指围,张开手,模拟应铎和她十指交握时,她的手指被抻开的力度,大概能得到他的指围直径。 用砂纸打磨之后,得到一枚光亮的银戒,不算很精致,但也算规整。 唐观棋付账,只了六十英镑。 她提着装有小戒指的礼袋出门,保镖跟着她走。 史蒂文还在口红店里,唐观棋去看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做朋克口红了,看着涂着黑色口红的史蒂文。 唐观棋:“……” 她只能违心赞扬还不错,让史蒂文快点结账走人。 接连几天,唐观棋都在关注收购的事情,每天盯着股价k线看。 而索菲亚联系到送的艺品牌,艺品牌表示愿意为她特地制作那束的香水。 唐观棋一下收到了七支香水,她本来还不解,随着每天早上都能收到一束应铎让人送来的束,终于明白原来是有七天的。 像彩虹一样,一束能起码在水里养一周,七束还能整整齐齐摆在房间里。 在袁轲来之前,她特地让史蒂文包了很多礼物,假装成她的生日礼物堆在别墅一角里。 史蒂文不知怎么的,越包越伤感,唐观棋问起,他也只是说没事。 她问史蒂文要聊天记录,史蒂文顿了一下,才把整理好的聊天记录发给她。 整整三百多页,还好史蒂文标了重点,不然她根本看不完。 这么多消息,才认识袁轲四天而已。 史蒂文真是辛苦。 但唐观棋越看越觉得有问题,感觉史蒂文动真感情,袁轲那边也是完全坠入爱河的状态。 袁轲说什么史蒂文都能接上,聊艺术聊留学聊生活琐事聊人情世故。 一开始史蒂文还有些嫌弃袁轲死直男,不懂变通,爱搭不理的,但后面就逐渐沉迷,袁轲发什么都会回。 两个人完全是灵魂伴侣的状态,以至于袁轲越陷越深。 唐观棋惊愕又觉得情理之中。 两个人几乎一整天都有在聊,从早晨到深夜,但每次说到要约着出来,史蒂文就各种推脱。 也是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出去见袁轲,袁轲要见的不是他,是另一个人。唐观棋越看越明白史蒂文包礼物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悲伤了。 史蒂文工伤了。 这种情况下,还要帮她包礼物骗袁轲。 她沉默着,给史蒂文放了假。 袁轲来的当天晚上,别墅里灯火通明。 只有她和袁轲,屋内点起艺术蜡烛,她穿一条绿色丝绸长裙,用袁轲帮她捡过的那条丝巾束发。 她打开门的一瞬,袁轲的视线就牢牢锁在她身上,炙热又蓬勃,但仍然带着绅士的克制: “好久不见。” 唐观棋微微笑,让开身等他入内。 一进门最夺目的就是客厅里的一堆礼物盒子。 但唐观棋刻意不提,邀请袁轲一同吃过晚餐,又小酌一杯后,问他可不可以帮自己一起拆礼物,太多礼物她拆不完。 袁轲面对女神的邀请,当然是不会拒绝。 拆开第一个礼物,是一只卡地亚的手表,袁轲只是愣了一下,还没有怎么,毕竟卡地亚的手表也不算很贵。 还能和她有说有笑,她不能说话,但一直很耐心地带笑听他说话,和在线上时一样温柔体贴,偶然用笔在纸上写一两句话。 袁轲感觉到了和线上那样的情投意合。 拆到蓝血品牌的高珠项链,她随手一放,面对奢侈品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无论是理查德米勒的表或是带产权证明的楼,但越拆越过火,拆出一份小行星命名的文件时,袁轲怔愣在原地。 以她的名字命名了一颗小行星。 他本来对自己的礼物还有些自信,这一刻,却不自觉将自己装着礼物的运动挎包移到身后。 很多礼物又有心意又值钱,和他想的光是奢侈不一样。 用珍稀矿石烧制的格拉斯玫瑰,为她定做的星座礼服,一张随时可以提取白日焰火的预约单,玉石色泽像梵高向日葵一样的天然手镯。 送她礼物的人不仅有钱,也很用心。 唐观棋问起他的生日礼物,他只能强颜欢笑说忘记带了,下次补给她。 她体贴地表示不介意,但袁轲心里却有难以言喻的失重感。 哪怕只论独特和心意,他都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但她却是最好的一个。 史蒂文在泳池对面,视线穿过落地窗,远远看着袁轲,明亮房屋里,清俊的青年正拆着他精心包好的礼物们。 袁轲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点开,是收到了自称新能源公司总裁的人的信息: “小袁先生你好,我是刘伟,袁生公司的总经理,袁生被人陷害入狱之后,公司群龙无首,最近很多事情都出了岔子,董事会左思右想,只能寄希望于您,如果您愿意,可否回国代袁生主持大局?” 很像诈骗信息,但他上网搜那家公司的总裁的确叫刘伟。 他和哥哥这些钱、公司之类的,从来都没有交集。 更不会来找他。 换句话来说,大哥的钱虽然很多,但从来都好似和他没有关系。 袁轲怔了一下。 167.第167章 这么伤身体 第167章 这么伤身体 但袁轲没有轻易相信,只是熄灭手机,陪着唐观棋拆完那些送给她的礼物。 她和他的交流还是很温柔,聊的感觉也和线上一样,但他却也越发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史蒂文却在泳池对面一直看着袁轲,袁轲的视线始终都黏在唐观棋身上,整个过程,移都没有移开。 其实但凡他往窗外看一眼,就能发现泳池对面一直坐着一个人,但他一眼都没有往窗外看。 也不知道和他聊天的人是他。 快十二点,袁轲才离开别墅,关上门后有些失魂落魄。 在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一跤,有人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他抬头看,是唐小姐的助理。 袁轲对这位不熟,只是和唐小姐见面时,偶然都会看见他在附近。 他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裤子,随口道:“多谢。” 史蒂文一反常态的安静,只是松开他,就转身离开。 而袁轲手机里那位自称是袁真公司总裁的人又发了几条信息。 说公司的人已经坐上去欧洲的飞机,准备接他回国,公司遇到很棘手的事情。 袁轲越看越像骗子,直接反手要拉黑。 但没想到,对方一个视讯电话打了过来。 袁轲觉得好笑,反而想看看这么粗糙的骗术,他们还要怎么发展。 接通之后,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坐在宽敞的高级办公室内,忧心忡忡,面容憔悴。 袁轲动作停滞一瞬。 骗子排场还不小。 他正要挂,但有个人走出来,给那群西装革履的人倒茶。 他要摁挂断的手停了。 认真盯着那个人,试图确认。 这位阿姨他认识,几年前,她是袁真派来帮他处理留学事宜的员工,非常和善。 虽然大哥对他很随便,但这个员工阿姨处处照顾他,有时还会发信息问他情况怎么样,给他寄特产。 一开始他以为是为了讨好袁真,还想过从他这里入手算是找错人,随后才知道是阿姨的儿子离世很早,他长得有些像阿姨的孩子。 那这群人…是真的? 坐在最中间的那位双手在桌上交握,一副焦头烂额过后的憔悴: “小袁生,我们知道你可能会不信,所以一大早我们就聚集起来,想面对面和你聊,我们的人还有三个小时到达伦敦。” 袁轲本来在车上,此刻把车停在路边,开始调亮屏幕,正襟危坐。 他也没想到这么拙劣的话术,会是朴实的求救。 还以为是诈骗。 中间那个人叹气:“袁生占股百分之五十二,他一进去,很多原先和我们合作的公司厂商都对我们避之不及,一是没有人主持大局,没人相信我们还能正常运营。” “二是依法,袁生经济犯罪,不能再担任公司法人代表,公司现在是处于没有法人代表的状态,需要尽快变更法人代表。” 袁轲从未想过这些事。 心跳蓦然跳得有些快。 大哥的公司不会让他染指,但是大哥的这些下属、搭档并不知道他和大哥不亲密。 当然不是说回去就有钱之类的,而是这些曾经都是他不可触及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放着的挎包,里面还有他送不出手的生日礼物。 — 应铎一大早得到df的董事们反水的消息,虽然他表面平静,仍然是和颜悦色的,但周身气氛让人不敢靠近。 连应铎的秘书都不敢和他汇报什么,想着过会儿再上前。麦青察言观色,将史蒂文发过来那条说唐观棋“失魂落魄郁郁寡欢食欲不振”的信息调出来,放到办公桌上给应铎看: “boss,这是唐小姐助理最近的汇报。” 手机推到办公桌上的那一刻,应铎视线扫到屏幕。 上面是史蒂文卖力形容唐观棋如何思念应生,每天失魂落魄。 仿佛能见到唐观棋吃不下睡不着,天天气息恹恹的样子。 应铎坚硬的壳似乎被敲开。 妹妹仔打视频给他时,只是潦草说了几句很想他,他也以为是普通的思念,没想到短暂地和他分离,对她来说是这么艰难的适应。 连她身边的人都能如此明确的感受到她的不舍。 哪怕应铎依然没有说话,室内的气压却一下就松弛不少。 应铎的秘书暗松一口气。 应铎像被小姑娘的羽毛轻轻抚了一下。 她只离开不到一周就这么想他,如果没有他,她要怎么办。 这么离不开他。 唐观棋看了眼时间,现在是香港的早上九点。 她当打卡一样,一个电话打过去,应铎在办公室里,看见她的电话,滑向接听。 唐观棋看着屏幕那头的应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定定望着他。 还是应铎先发现的,她下巴有一个点泛红,温声问她:“生痘了?” 她没脸没皮,只是打字发一条过去:“想你想的。” 应铎看见信息,再看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趴在桌上盯着他看。 本来还不觉得。 但看完那些消息之后再看她,发现她其实是失魂落魄的。 都心焦到身体有外显症状了。 他不自觉心会变软。 但又没有刻意表现出来自己知道她思念成疾,只是低笑:“哦。” “这么伤身体。” 她胡言乱语发条信息给他:“晚上想你想得睡不着才真的伤身体。” 跟着发一只兔子无精打采趴在草地上的动图。 又发给他一句:“我精尽人亡。” 应铎震惊又无奈:“精尽人亡是这样用的?” “不是咩?”她满眼天真,仿佛真的不懂。 应铎略微抵额低笑:“别乱用成语。” 她另一条信息又蓦然跳上屏幕:“多多,好想和你一起睡觉。” 女孩娇柔的脸颊被她手臂抵得软软陷下去,清亮又依赖的眼瞳目不转睛看着他。 能让他感觉到,他是正在被全神贯注爱着的。 应铎的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更温柔:“现在睡觉睡不着吗?” 她摇摇头:“所以我才半夜给你打电话,想你哄哄我。” “想听什么?”应铎只是对着她,就有无尽的心软。 “想你唱歌哄我睡。”她趴着看他,凑得太近,每一根眼睫毛都看得清楚,眼睛似有一片清透见底的水潭,剔透璀璨。 带些贪婪和少年人特有的执着顽固,像在感情上要缠绵到底才回本。 168.第168章 恋爱脑的钱就是好骗 第168章 恋爱脑的钱就是好骗 “唱歌可能不行。”应铎在办公室内,但仍然好声好气和她说话。 唐观棋露出失望的表情,百无赖聊:“那可以和你干什么?” “暂时做不了什么,但乖乖睡一觉,醒了会有惊喜,好不好?”应铎像哄他的孩子一样。 她虽然很不满,但是也乖乖摆手:“好吧,老东西拜拜。” 他被骂也只是和煦地低笑:“棋棋拜拜。” 唐观棋用指节敲了一下手机摄像头,像是在弹他脑瓜崩。 弹得她自己手机都滑倒,只能让应铎看天板。 如果不看她助理发的那些消息,根本想不到她思念他已经到了难以缓解的程度。 她这么要强却又这么内敛,明明这么想他,连和他撒撒娇硬要他陪着自己都不会。 唐观棋又琢磨df的事琢磨到三点多,终于睡着,等她一醒来,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 洗漱完后慢吞吞下楼,发现今天的没有送过来。 她随意问了一句,索菲亚也才想到,今天还差蓝色的束,就集齐彩虹颜色了。 收不收到其实唐观棋也没那么在意,虽然很好闻,但也只是一束。 她起身要往楼上走的时候,门钟被人摁响。 索菲亚说着“肯定是送的人到了。” 唐观棋无声哦了一下,继续往楼上走,反正等会儿索菲亚会处理好束送上来。 她无心在楼下等。 进了房间,开始看她的毕业论文片刻,房间门就被敲响。 唐观棋知道,肯定是索菲亚把处理好了拿上来,她下床去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的却不是索菲亚。 而是一个极高大的身影,单手揽着束,都快占据她整个门框。 绚烂的蓝色在他怀中,都显得奢华冷雅起来,儒雅清正的脸庞矜贵,以往都是背头,今天的头发是微弯有纹理感地向后梳,利落额角上落下一缕碎发,又松弛又年轻洋气,衬衫衣袖也是带着不规则束带设计,像去领红毯奖的男明星。 眼神温柔多情,因为久居上位而带有会看穿他人的从容洞察感,视线跟着她的动作而流转。 门外光线不足,明明暗暗落在他起伏轮廓上,亦分割成不同阴影。 应铎淡笑:“不是在找?” 她微微张开唇一瞬,但惊讶只片刻,她便向前扑向他,应铎拿着庞大束的那只手轻而易举张开,容纳她入自己怀中。 应铎多日的思念终于声息合一。 唐观棋环着他的腰,脸蹭在他胸口上。 她仰起头看他,应铎低头,心意相通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分别太久,只是轻轻碰一下,都仿佛瞬间勾起身体里密密麻麻的树根,蜷缩着往上爬。 唐观棋盯着他的脸看,一双眼睛赤忱热络,像小姑娘马上想把他吃掉。 他低笑着调侃:“不让我先进来?” 唐观棋才终于放开他,但视线还跟着他。 应铎将束摆在房间桌面上。 本来只是他一个人的房间,现在四处摆放着女孩的东西,衣柜里挂着几条裙子,床尾沙发上搭着条丝巾,卷发棒放在书桌上未收,几支香水或站或躺地摆在床头柜上。 充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应铎一个人住的时候,从未把房间弄得这么乱过。他的大掌搭在她头顶,懒笑:“bb猪,你把房间丢得好乱。” 漂亮的人住凌乱的屋子。 她这么漂亮,他想当然以为妹妹仔一个人住的情况下,应该把房间打理得很整洁。 但是看到凌乱,反而更贴合她,他有一种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落地感。 唐观棋抬头看着他,却眼神直勾勾的,视线盯着他淡粉的薄唇。 应铎也注意到了,视线浓稠:“要亲?” 她不应答,视线略上移,和他双目相接。 应铎低下头去吻她,男人阳刚的气息强有力注入,太多天未见他,一见他就接吻,唐观棋一时有些承受不住,腿不自觉发软,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应铎摁稳她在自己身上,不让她往下滑。 但小姑娘一时之间情动地站不住,他干脆在床尾沙发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长腿上。 缠他片刻,唐观棋靠着他,攀着他的肩膀,低头轻轻喘息。 应铎余光看见床上的衣物,长指随手挑起,轻声问她:“床上怎么有件我的衬衣?” 她看过去,是她上次穿他衬衣拍照后就脱掉,随手一丢的那一件,她脱掉后就忘了,现在都被她踢到床尾了,没有收拾起来。 但只是片刻,唐观棋眼睛水盈盈看着他,指间比划得很轻: “要抱着你的衬衫我才睡得着。” 应铎像是被暖流包裹侵入,丝丝缕缕的情动荡漾。 他把唐观棋搂在怀里,她小小的身体里似乎酝酿着能让他倒下的能量,温声哄她: “现在我来了,不用求衬衫才能睡得着了。” 刚刚无媒介倒头就睡了十几个小时的唐观棋,温柔又乖顺地点点头。 应铎看着那件都快被他忘掉的旧衬衣,上次穿它是什么时候他都忘了,却被她抱在怀里睡了一夜又一夜。 他之前都未察觉到她这么黏人,默认她比她的同龄人要成熟,不会患得患失黏人无度。 她钟意他依赖他的程度,也许远比他想象中要高。 是他轻视她的中意。 应铎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喃,给她回应:“棋棋,我也很钟意你。” 还在得意自己完美哄骗他的唐观棋:“?” 她摸不着头脑,没有再表达什么,却用手臂环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膛上。 本来应铎说出这句话还有些紧张她的反应,但她抱过来,他就知道没有错,她是想听见的。 被她抱着,呼吸间都是她长发的馨香,似乎那股杜桑的味道要溢入他血管神经。 唐观棋默默从旁边的桌上摸到一枚戒指,将那枚戒环轻轻套在他长指上,慢慢一推到底。 应铎感觉到她在推戒指,等她松开他,他抬起手,发现无名指上覆盖一圈银戒。 还未多欣喜,对光已见上面刻着的,是kku。(kk爱你) 他似被重重一击。 应铎送kk的戒指6000000£ kk送应铎的戒指60£ — 求月票(e`;)宝贝们看见双倍月票的标识了吗,给朝朝一点吧么么么么 169.第169章 愿意同我结婚? 第169章 愿意同我结婚? 应铎的声音似涌动着暧昧的浪潮,泛着浅笑:“kk爱我?” 她肯定地点点头。 应铎看着手上那枚并不算很精致的戒指,心里却有海浪恻动,直视她年轻清澈的眼睛,仿佛看见近三十年都在等待的事物: “我知道了,kk爱我。” 唐观棋指了指自己,做出做戒指时用小锤子敲的动作,又握着他戴戒指的手指,做出在戒指上打磨的动作。 她很认真地比划。 应铎目光含笑看着她一连串可爱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的是: “这枚戒指是我自己做的。” 他有些意外,但又不确定,看着小姑娘轻声确认:“自己做的?” 她点点头。 那枚戒指平平无奇,kk的第一个k还刻得有些歪了。 但意识到是她自己做的一瞬,似乎能想到她拿着小锤子在认真印刻的样子。 应铎的大拇指指腹轻轻去抚那枚戒指。 他抬起另一只手,把戒指推得更往里。 手指根部有戒指环着,大小刚好,左右的触感让人感觉是有个人无时无刻在牵着他。 无端的,引起人的希冀。 他有希望变得更幸福的追问,期望对方再承认爱他:“怎么送戒指给我?” 唐观棋仰着脸,深黑的眼睛,清新的素颜,像一盆清绿浓艳的叶,比划着:“想你戴十几二十年。” 她仰起脸,左手大拇指向上,右手食指指向他,露出追问的表情:“好不好?” 她实在漂亮,又乖又艳丽,美丽得不合常理,却这样望着他,等待着他回应。 “好。”应铎有不受控的轻笑。 正当唐观棋觉得又拿捏了,应铎的声音又钻入耳际:“那我们结婚戴什么戒指?” 唐观棋觉得有些诧异,但抬头看着认真看她的应铎,她却给满反应,专心哄他: “结婚就换着戴啰,我还会送你更好的戒指。” 她凑过来看他的手,摸摸他戴了戒指的手,像在欣赏他戴上自己戒指之后的样子。 他仿佛被轻飘的云朵塞满身体,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真的会和我结婚?” 她看着他,认真点了一下头。 他想到徐师傅说的她命定一婚,想到她曾经承诺过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只喜欢那个人。 他的浅笑像是从心里漾出来的:“好。” 唐观棋靠在他身上,他虽然坐了很久飞机,但身上没有那些鱼龙混杂的味道,仍旧是干净的淡香味,带着男人勃发热火的信息素。 他永远是很讲究的衣着打扮,带着年上游刃有余、出身不凡杂糅在一起的矜贵感。 今天是幽谷百合和香根草的味道,又阳刚又优雅,和他稍风流的打扮合衬。 她拿手机:“你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 “很久没见你,希望你见到我开心。”他搂着她,看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从容解释。 唐观棋靠着他,又抬眼看了他一下,她的表情像有些害羞,但还是贪婪地继续看。 应铎都看出来了,却明知故问:“还好?” 唐观棋抿唇点了点头。 应铎抱着她柔软的身体,打扮得如何其实没关系,是想看她的反应。 看她害羞地看着他,他也觉得如触电,多做这一步不是无用功。他温声问:“在伦敦玩得开心?” 她柔白似葱根的手指在屏幕轻点:“如果能和你一起就开心。” 她打下下一句:“今晚可不可以和我睡?” 又抱着他紧实的腰看着他,她的脸很小,素白又清透,柔软的侧脸就这么贴着他胸膛,一个小姑娘依赖着他,让男人生出保护欲,他说话都会不自觉温柔些,怕吓到她: “可以。” 唐观棋忽然霸道:“唱歌给我听。” 应铎想到她是在说今天不愿意唱歌哄她睡觉的事情。 他戴着戒指的大手覆在她后背上,能挡个大半,专心哄她:“想听什么?” 唐观棋也想不到,她平时不怎么听歌:“你随便唱首给我听。” 应铎沉思片刻,低低在她头顶开口: “共你双双对,好得戚好得意,地冧天崩当闲事。” 他一开口,她就听出来是林子祥的《分分钟需要你》。 她竖起耳朵。 应铎的声音又低又稳,很认真弥补她: “就算翻风雨,只需睇到你,似见阳光千万里。” “有了你开心点,乜都称心满意,咸鱼白菜也好好味。” 出人意料,他唱得颇好,他的声音唱粤语老情歌很有磁性很性感,但却是温缓慵懒的,像赖在他身上晒太阳一样。 “我与你永共聚,分分钟需要你。” “你似是阳光空气。” 唐观棋听得真有些微醺,不知道是男人的声音太低低到低频共振,或是声音太缓和,她刚刚才睡醒,此刻靠在他身上也会有睡意。 她的长发披洒在他手臂上,又顺流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应铎在她头顶出声:“我有时觉得有些愧对你,我每天都很忙,无时间陪你,所以只能任你刷我的卡,想做什么买什么都不需要犹豫。” 年轻的小姑娘其实最需要人陪。 她买什么享受什么,他都不过问,有这个原因。 钱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她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打字,善解人意到让人感动:“我不介意,我可以在家等你。” 应铎低头看,她的眼尾像上扬的尾羽一样漂亮。 她一个对钱没有太多占有欲的人,还能说出这句话。 他心生动容。 其实她应是让步很多。 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对钱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他要给她她也会拒绝。 她依然通情达理:“你以后都好好顾你的事业,不用担心我会难过,你如果实在忙,暂时不和我交流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玩。” 何德何能找到如此契合的伴侣,应铎有些许融化:“好,我知道了。” 唐观棋继续肯定他:“你忙的时候,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你冷落我而离开,我会等着你。” 理想型对自己百依百顺,应铎更难以自控心软。 而唐观棋不动声色摸了摸鼻子。 170.第170章 应生又微醺了 第170章 应生又微醺了 “我知道了。”他从后面搂着她,低下头问,“今天吃饭未?” 她摇摇头。 应铎宽阔的身躯和手臂共同箍着她,她像是被挤得肥肉囔囔的小猪,环得她手臂的软肉凹下去,胸脯被推聚得饱满,她还低了低头,感觉双下巴都略微挤出来。 他问:“现在下去吃饭好不好?” 唐观棋食指在他手腕上画个,表示同意。 应铎牵着她下了楼,索菲亚正在忙,把最后一碟菜摆上桌。 两个人坐在一起。 唐观棋忽然想起来问:“神小姐还有来送棋盘吗?” 应铎拿起叉子,很平淡提起,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有,不过你走之后又送了三天就不再送了。“ 唐观棋有些惊讶。 她以为起码送二十天左右,神慧心才会心神交猝,放弃爬楼。 竟然比她想的早了这么多,才送了十一天而已。 而应铎什么都没有说给唐观棋听,只是拌匀意面和酱料,将盘子递给她。 三天前,神慧心爬上楼,将棋盘送给应铎,应铎第一次接待她,让她进来坐坐。 神慧心明显很高兴,或者说是受宠若惊,以为自己的坚持终于有打动他。 但应铎让她进来休息,片刻后问她是否观棋主动提出这个赌约。 神慧心当然说是。 应铎没有多说什么。 神慧心却以为应铎还念念不舍,一心劝他选更好的人,哪怕不是她都没关系。 说唐小姐身体还有缺憾,应老师应该慎重考虑。 他终于开口提醒她, 所有人都有资格嫌弃她的缺憾,只有他没有,如果不是他,她现在是一个可以自由自在表达自己的健全人,以她的容貌、头脑、学历,她可以有康庄大道。 平时从不尖锐表达观点的他会说这种话,是神慧心没有想到的,她的表情很惊愕。 似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唐观棋一个哑巴,却一点都不怕失去应铎,反而是应铎对她处处维护。 她以为的唐观棋配不上应铎。 其实是唐观棋为他付出过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是应铎对不起唐观棋,并非唐观棋丢了应铎的脸。 但唐观棋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提过,失语这件事和应铎有关。 体面到不能再体面。 神慧心恍然明白,为何唐观棋总像是坐在高位上,和她交流。 换位思考,她做不到唐观棋如此体面。 她这样逼他人下位,原来如此可耻。 更何况还是一个为了应铎付出过如此代价的人。 她还以为是在帮应铎。 第二天开始,神慧心就未有再送棋盘了。 应铎让人把她送过来的棋盘全部原样送回去。 其实都不应该有这个赌约。 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应该他去解决,而不是让观棋烦恼。 是他处理得太迟了。 唐观棋用叉子卷意面,心里还在想没想到这个方法如此奏效。 她想起码要大小姐开始思考“每天这样做值不值得” “做了应铎其实也不会多感动,每天这么爬楼是否有意义。” “今天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和毫无意义的爬楼冲突了,是爬楼还是去做其他事?”“每天爬完楼都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做自己的事了。” 这个方法才会开始奏效。 就这么十一天,竟然已经过完这些历程。 她往嘴里塞意面,心情还算不错。 吃完饭,她坐在阳台长藤椅看风景,应铎也在旁边。 阳台上面的天台是完全透明的,里面养了式鲤鱼,还会定时清理,晚霞的光线从水缸里射下,窈窕鱼影游动,投射在白墙上,斑斑驳驳的光影浪漫安谧,水还会折射出彩虹,一同散落在楼下。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唐观棋低着头,看他戴着戒指的手,发现他手上还有只表。 机械齿轮很朋克,屏幕像是电子屏幕,但唐观棋伸手去触碰,却点不开,屏幕怎么点都是黑的。 她满脸狐疑,点了点手表屏幕,又用两只手的食指比了个叉:“坏了吗?” 应铎在霞色鱼影中浅笑:“这块表主要是个造型作用。” 唐观棋发问:“那岂不是没用?” 应铎却提醒:“有用,可以听钟。” 她更奇怪了。 听钟? 应铎教她:“你摁下旁边的按钮。“ 唐观棋摁手表旁边的按钮,手表敲了五下。 他循循善诱:“再摁一下?” 她去摁,手表又敲了两下。 只不过音色和一开始那个响了五下有点不同。 唐观棋露出略疑惑的表情,终于问他:“怎么每次都是不同的,这样怎么听钟?” 岂料应铎淡笑,耐心引导她:“再敲一下?” 唐观棋又敲一下,这次又敲了五下,音色又和前两次不一样。 唐观棋满腹狐疑:“每次敲的次数都不一样,这是怎么听到底多少点的?” 应铎笑着温声解答:“这个表是三问的,要摁三次才能确定准确时间。” 她认真看着表,应铎解释: “三问的声音是三种音色,第一次摁的是小时,下午五点,就敲五下,第二次摁的每一次钟声是代表15分钟。敲了两下代表三十分钟,最后一次敲了五下,代表五分钟,分别敲5、2、5下,现在是17点35分。” 唐观棋恍然大悟。 还有这样的表,她第一次见。 突然有相机的咔嚓声,唐观棋回头,索菲亚正拿着相机对准两人。 还满脸的春心荡漾姨母笑:“天哪应先生,你们好般配,忍不住想帮你们拍张相片。” 她拿着相机走上前,给应铎看。 唐观棋也伸个脑袋看。 照片里,两个人坐在鱼影阳台下的藤椅上,应铎一只手搭在她腰上。 外面绿意盎然泼天,晚霞瑰丽,鱼在头上游,安静又亲密。 应铎戴着表的手横到她面前,唐观棋正在研究他手腕上的表。 应铎正低着头看她拨弄。 照片美得像刻意安排好每一个细节后拍的,但却自然得不像话。 只是他们幸福生活中的一个剪影。 那枚kk爱他的戒指,还明明白白展示在镜头里,一点都不刻意,也没有他故意展示的感觉。 应铎只看一眼就想把这张照片发到ins上。 171.第171章 你怎么突然有女朋友 第171章 你怎么突然有女朋友 索菲亚还赞叹:“甜蜜又相配,画面真的美好。” 鱼影彩虹晚霞绿植,色调光影美丽到梦幻。 应铎唇线微扬,看着相片颇久,唐观棋也围观着,照片里的她像对应铎的表很好奇,眼神正探究,很灵动。 照片里,应铎侧脸俊朗得令人发指,鼻梁眉骨高得英挺,他低头看她颇为暧昧,动作还是占有感很强地揽着她,哪怕她只是倾过来看他的表。 男人的魅力来自于在女人身边的性张力。 照片动感十足,明显的抓拍。 唐观棋都觉得很好看。 应铎对索菲亚说话也是很客气温和,能感觉到他的教养与底蕴:“多谢,是否可以发给我一份?” 索菲亚自然是立马将照片通过相机的app导到手机上,又传给应铎。 应铎当即给索菲亚转了帐。 唐观棋不知道他输的数字多少,只看见索菲亚马上欢天喜地,嘴角快到天上去了。 不多时,唐观棋就在ins刷到了他新发的帖子。 theo—duoduo:“/太阳/太阳” 配文只有两个太阳表情,仿佛风轻云淡,随手发的。 配上刚刚那张照片,新鲜出炉,从拍出来到发布,时间都不到五分钟。 看见照片下方的时间水印,就会知道他发出来的速度多快。 唐观棋还没评论。 有个账号名是caleb的用户很快评论:“6” 唐观棋莫名感觉这个人阴阳怪气的:“这个是你的friend吗?” 应铎却并不生气,只是笑:“是,我在美国读金融本科时的同学。” 这么阴阳怪气的,是关系不好吗? 她又问:“很熟?” 应铎解释:“在耶鲁的时候很熟。” 她更好奇:“那他怎么这样说话?” 应铎摸摸她的脑袋:“他刚刚分手没多久,这个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温氏银行的执行董事,就姓温。” 那就是接班人啰。 唐观棋恍然大悟,那在一个刚刚失恋的人眼里,这条帖子是有点刺眼。 晚上她洗完澡在床上看写论文要用的金融文献,应铎在洗澡。 有个电话打了过来。 应铎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她拿起他手机,屏幕显示是caleb。 caleb? ins上回复应铎的那个caleb? 唐观棋拿着手机准备去敲敲浴室门,还没敲,应铎就开门了,擦着半湿的头发走出来。 她赶紧把手机递给他。 应铎随手划接听,是个视频电话。 对面响起男人冷淡的声音:“铎铎,你女朋友?” 太亲密的称呼,唐观棋一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应铎温和,还带很浅的笑意:“是。” 对面的声音极其冷淡,冷到有种在凉水里浸过一轮的感觉,克制淡薄: “恭喜。” 应铎却第一时间关注到对面:“你现在还好?” 对面的声音听上去就是冷漠无情的:“还好,未到看别人恩爱会发神经的程度。” “好。”应铎也好脾气应他。 沉默了好一阵,但应铎和对面都没有挂掉电话。 对面幽幽道:“突然有女朋友。” 应铎有问必答:“是啊。”对面又莫名其妙问:“有结婚打算?” “有。”应铎看了一眼唐观棋,确定道。 唐观棋有点好奇,悄悄从下面伸出个脑袋看屏幕上的人。 她的位置很低,摄像头还拍不到她。 对方应该是在办公室打的电话,扶额,松了领带,有些疲惫。 对方并不是应铎之前说的长得还可以,反而是很英俊,只是从眼神到气质都非常凌厉冷淡,线条锋利,感觉接近他都会令他皱眉。 与应铎这种温文尔雅对谁都和煦有礼的完全不同。 感觉直得不能再直,不可能暗恋应铎。 唐观棋赶紧缩下头,怕对面看见她。 还好。 她还以为多个竞争对手。 对面也不多和应铎说话,像是怕再多说两句就会破防: “拜拜。” 应铎温笑:“拜拜。” 挂掉电话。 唐观棋好奇:“是好朋友吗?” 应铎客观评价:“还算可以。” 她和应铎在一起有快四个月,直到这周才知道这个朋友:“怎么在香港的时候没听你说过这个人?” 应铎解释:“他是上海的,不是香港人。” 唐观棋更讶异:“上海人,他怎么会说粤语的?” “他妈妈是香港人。”应铎随口解释。 她无声哦了一下。 感觉这个人凶凶的,和应铎一点都不沾边,忍不住问他: “你怎么会有性格这么不相同的朋友?” 应铎想起来,都会被自己逗笑,无奈道:“一开始是耶鲁同一个兄弟会的,后面他退会了,我同时退会,他还打了我。” 唐观棋露出些微讶异。 应铎无奈:“当时他有个朋友被兄弟会的人捉弄,绑架到山上,他误会是我的提议,和我动手。” “我还在喝咖啡,他在我的头上打出很大一个包。”应铎笑着,当成哄小姑娘的笑话讲给她听, “别人问他知不知道我老窦(爸爸)是谁,他说‘管他是谁。’” 本来唐观棋还想表现出一些同情和关心。 但她好像有点做不到,她只想笑。 好神经。 她都扶额低头笑起来。 应铎一点都不生气,还能轻笑着和她继续调侃自己: “我当时还未反应过来被打,额头就已经肿起来了,他一拳挥过来把我打懵咗,我左右的朋友拦他,我自己坐在地上没人管。” 唐观棋莫名觉得很搞笑,低着头忍不住笑得发抖。 两个天龙人互相遇到。 一个是全球前沿商业银行的银行公子,一个是两道通吃一方大佬的独子。 反而是两道通吃的脾气很好,做正经生意的很恶(很凶)。 唐观棋一直笑,应铎看她笑,心情也莫名很轻松: “我当时脾气还蛮好,几乎不和人起冲突,所以一直等到他知道事实后,来向我道歉。” 唐观棋笑着,追问他:“你以前读书的时候是乖乖仔吗?” 他含笑的眼底流波:“应该算,读书的时候是比较好脾气的那种。” “你现在脾气也很好。”她坦诚地在他手机上敲,“我以为你的脾气好是阅历锻炼出来的,原来你以前脾气就很好。” 172.第172章 有绝对实力才会平心静气 第172章 有绝对实力才会平心静气 妹妹仔对他一直脾气好这么意外,他懒笑: “知道我一直脾气好,有什么想法?” 唐观棋立刻想到的是:“那你还起个这样的名。” 应铎有些意外,不确定她说的,和自己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但她在偷偷关注他,令他呼吸发热,试探着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从哪来的?” 她在他手机屏幕上打字: “金声应铎。” 是声音很恢宏壮阔的意思。 铎是形如铙、钲的古代乐器,在宣布政令或打战时用,敲击能发出金属震鸣,通晓四方。 是一个很锋利响亮的名字。 而她的名字是没有声音的意思。 金声应铎,观棋不语。 像两个站在相反面的对立点。 一个人在大声说话,另一个人却沉默到底。 应铎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看见她真的将他名字来源打出来,像被猫爪挠了一下胸膛,心脏痒痒的,有树苗想蓬勃长起。 “没想到你知道。” 她点他的屏幕:“我知道,我想到了你的名字应该是这个意思。” 应铎的手环在她肩膀上:“所以注定你不能说的话,我来帮你说。”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和她连名字都是相配的,相互能补足对方。 唐观棋却知道。 如果话语权可以通过转告的方式转让,那很多事情都没有这么难了。 应铎身处高位不知道,她和他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抱着他洗完澡后温热的腰,视线还落在他手机屏幕上。 应铎温声问:“要不要看一下那条帖子的回复?” 唐观棋点头。 他点开帖子,已经有很多回复了。 她视线落在屏幕上,评论高位的明显是应铎认识的人。 “搞咩,女朋友这么靓,不带来给我们这帮friend看看。” “我看你还蛮爽。” “相片影得好靓,人什么时候能见见?” “背着我在伦敦甜甜蜜蜜拍拖,我人就在伦敦,都未见你来看看我,铎铎,果然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有冇搞错,上次吃饭不是说你事业为重只搞事业?我信了结果你玩我,你扣女(泡妞)我还在华尔街坐牢。” “我话为什么你不要那个女明星,原来早就金屋藏娇。” 唐观棋靠在他身上,一个个指,应铎就告诉她是谁。 有中学的球友,同班同学,从小就认识的叔伯的小孩,甚至还有小学罩着他的大姐头,还有零星的同龄亲戚和合作伙伴。 看得出他的人缘很好,从小到大接触他的人都还和他保持联系,而且看上去每个人都和他很熟悉亲密,不管社会地位是否悬殊,都不害怕和他开玩笑。 他应该是人群中人缘最好的那一位,人情通达,性格温和友善,很有教养。 符合应铎的人设。 唐观棋一直都不够了解他,现在有点判断了,他原来真的是脾气很好的人。 所有人都不怕他。 她总感觉他不怒自威,哪怕温和也让人忌惮敬畏。原来只是错觉吗? 她若有所思。 手指滑动着,再往下翻。 其他很多是根本不认识的网友评论的。 应铎一直算低调,关注他的网友不多不少,不过同行基本都有关注他。 唐观棋翻他的insta,其实没有几条,才翻了几下就没有了,看不到他更早时候的样子。 她突然好奇:“你有无读书时候的照片?” 他回想了片刻,有她能看的照片:“应该有。” 应铎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他念书时的证件照,有七八岁的,还有十几岁的。 她特地放大来看,很认真地去看他以前的模样,对他好奇探索的样子,也让应铎感觉到细细密密的爱意,是不需要言语的,他被背后握着她的长发,不让它们垂下阻挡她的视线。 她凑近低着头去看他的模样。 应铎越看越会翻涌。 唐观棋忽然发现他中学网球队的合照里,放大看见他手臂上有很多疤痕,像是刀疤,还有些不是刀疤的,像是和人打架打出来的,还带淤青。 她有些意外,她以为应铎的少年时期应该是温润的斯文少年: “你是被刀划伤了吗?” 应铎云淡风轻揭过:“受点小伤,男孩调皮捣蛋难免的。” 唐观棋看着他稍青涩,但已经很高大的中学照片,发现他连着几张不同时期的照片里,他外露的皮肤都有些伤痕。 她感觉不对:“是有人霸凌你吗?” 应铎慢悠悠笑问:“在香港,霸凌我?” 她仰起头看他,他一派淡定温和。 也是,怎么可能。 她突然想起问:“你和那个caleb起冲突,后面怎么解决的?” 他的手放在她头顶,抚弄她的长发,轻飘飘揭过:“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了,后面就成了朋友。” 她打字问:“男人的方式?你和他谈判?” 应铎轻笑:“差不多,反正最后他服了。” 唐观棋嗤笑,但还是认真看着照片上应铎的脸。 他少年时期也长得很靓仔,十三岁的照片看上去就已经有接近一米八,在人群里鹤立鸡群。 他比拍照手势都是把手放在前面的同学头上,轻而易举,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可能是经常晒太阳的原因,他皮肤比现在稍微黑点,但骨相唐正清俊,发型很利落干净,肩膀宽阔,穿宽大校服,一眼望过去,少年已经有初成的男人味。 和其他男仔有很明显的区别。 她看得很认真,一张张翻,应铎也看着她认真探索自己的样子,他的过往被一页页翻开阅读,有个人连同高兴悲伤都想了解。 唐观棋还在看他二十岁时已经轻熟稳重的毕业照。 忽然被托着脸,男人的吻毫无征兆落在她脸上,先吻她的鼻梁,再落到她唇心。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再看好不好?” 伦敦细雨,泰晤士河茫茫。 别墅阳台的鲤鱼从细雨中不时蹦跳出水面,枝摇拥潮。 唐观棋点头。 亮着屏幕的手机被应铎从她手里拿过,放在一边。 他略弯腰,把她打横轻松抱起来,放到床上。 “今晚可以同我睡了。” 173.第173章 我想和女孩子一起睡 第173章 我想和女孩子一起睡 她被应铎抱起,视线完全腾空,但他抱得很稳很贴身,勃发修长的肌肉在衣下托着她,放到床上。 唐观棋立刻手脚并用往床头爬,完全像个小动物,感觉她短手短脚短身,钻进被窝里,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应铎看得心软。 他随手用干毛巾把头发擦干,扔进脏衣篓里,上床前,顺手把她爬乱的床单抻开压实,臂展完全展开。 他只是随意而为,但修长的手臂快有床的长度,如果她没弄错,这张床起码两米多。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认认真真抻开铺平。 唐观棋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被他抱着,都觉得抱得很稳了。 他手臂这么长,环多一个她都怕绰绰有余。 而且他很少从她左肩环到右肩,一般都是一只手从她腰际斜着往上,手掌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横着环她的腰,手掌最后还握着她的侧腰,将她整个裹起来抱在怀里。 他铺平后上床,宽厚修长的手臂伸过来捆着她,低声问: “这张床你睡得惯吗?” 唐观棋摇头又点头。 一开始有点睡不惯,不过第二天就能睡得很好了。 应铎却忽然无奈地笑,像是看穿她拙劣的勾引,但又不会忍心戳穿她: “你是说之前睡不惯,有了我之后就睡得惯了?” “?”唐观棋露出略微疑惑的表情。 但应铎看见的是她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眉头蹙起,像是装可怜无辜的表情。 应铎的唇角上移,随手将还有些微湿的头发向后捋,背头将他额头全部露出,成熟到他周身气氛都会过热: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唐观棋:“……” 她什么都没澄清,反而趁机上前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看见他她就想亲亲他,这么好看的男人,应该被用力亲。 她抵到他线条硬挺的下巴,有点胡茬的苗头长出来。 碰到的时候感觉痒痒的,像是用一只大棕熊背上硬硬的毛来挠痒。 应铎被她这么热情主动的吻着,他不动,等着她吻。 她睁眼,依旧看着他,应铎轻笑:“史蒂文说你想我想到郁郁寡欢食欲不振,现在开心了?” 刚刚脑袋里还在想些不宜展开内容的唐观棋:“?” 她清灵的大眼睛盯着他。 他表情温柔,在等小姑娘的回应。 唐观棋一时之间大脑飞速运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忽然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干脆逃避对线。 史蒂文没有和她通过气,怎么突然和应铎演起来了,还不和她说,她要怎么应对才合得上头绪? 他说的会是什么前因后果? 唐观棋大脑思路狂飙。 应铎看见她猛地背过身去,伸手揽着她,知道她生气了: “我不是让他监视你,是史蒂文看你实在状态不好,才说出来,别生气好不好?” 她正是自尊心很强又敏感的年纪,他这样直接说,她是会不舒服,显得他在监控她一举一动。 还未想到怎么应对的唐观棋:“?” 也不是不行。 她故意装作有些生闷气,用手想掰开他的手,不让他抱着自己。 应铎忽然起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长腿夹着她。 唐观棋突然被他夹住,男人的身体和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他问:“不生气好不好?” 唐观棋抿唇,忍住快憋不住的笑意,只是摇头。 他的手伸到她睡裙里,往上摸到她心脏,唐观棋抖了一下,惊愕地看着他。 应铎悠悠再追问:“确定不想我?” 唐观棋还是摇头。 他的手落在她的内裤边上,直接扒下来,唐观棋下身一空,震惊到眼睛都睁大,她下意识要挣扎,应铎牢牢箍着她。 她完全无法抵抗,他还问她:“还生不生气?” 唐观棋不是不行,但想去捡自己的衣物,应铎的手臂往外移了一下,把她的手臂挡在自己控制范围内。 他还轻笑:“还气吗?” 唐观棋挣扎着。 应铎直接把他自己的上衣脱了,拎着衣摆一左一右的位置,直接掀起来,先脱出衣领,然后利落干爽地将长长的衣袖抽出,将睡衣丢在地毯上。 长腿还夹着她,俯身和她说话:“观棋,脾气怎么这么大?” 明明是他惹人,还倒打一耙。 她莫名笑出来,在应铎眼里是气笑的,她伸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正蓄力,手臂是硬的。 而他只是俯下身来,漆黑的眸子沾着情欲,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问她:“要不要?” 哪怕他没说要什么,她都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唐观棋的脸颊不自觉生热。 他还温声笑:“不要吗?” 她突然拿他放在床边的手机,对着应铎的脸人脸识别,轻车熟路打开他的备忘录,打字问他: “薄扶林可以带人回去吗?” 她突然岔开话题,他也不急,只是像野兽一样窥伺她:“怎么?” 准备带男仔回去? 她把手机随手放在胸口,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带我的好朋友回家玩,以前钟蓉也会带好朋友回家,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睡觉。” 她眼神赤忱热络,双掌合在一起,放在脸边做出睡觉的动作:“我想和女孩子一起睡觉。” 应铎视线灼热,带着笑:“现在想和女孩子一起睡觉?” 她点点头。 应铎似能看穿她逗人把戏,说话闲懒:“不和我睡了?” 箭在弦上,唐观棋抿唇憋笑,把脸转过去,应铎都看出来她很开心了。 他把她的裙往上推,唐观棋感觉到他把她的腿握着拎起来,放在他腰上,应铎还和她说话:“往上盘点。” 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腿往上移了点,勾住他的腰。 他还出声:“怎么不看我?” 她眼底的清光都在抖动,面色绯红地看着他。 应铎温声问:“有无想过要用什么pose?” 她又把脸别开,摇了摇头。 应铎还在彬彬有礼地问她意愿,不只是有意吊着她还是真的问:“冇钟意的pose?” 唐观棋感觉脸臊得发烫,有种想变成一条蛆,从他身下爬出来悄悄爬走的冲动。 她知道什么pose?她连上网偶尔刷到那种不良网站都是扫一眼就划走。 174.第174章 梦话 第174章 梦话 出于私心,应铎问她:“可不可以说一句好中意我?” 她没有比手势,而是做口型,无声地说给他听“好中意你。” 她如此乖巧,明明是被欺负,还认真和他说好中意你,眼睛油黑,带着爱慕和情动。 她是真的中意他。 应铎的声音愈发灼热:“开灯还是关灯?” 她做出拍下开关的动作,但是被他限制住,手伸不出来,所以只能在空气中拍了拍。 应铎觉得可爱得要死,伸出长臂,啪一声关掉了灯,只剩房间门处一盏黄色入门灯。 灯光晃晃悠悠地流到房内,已经只剩下淡淡的浅光,最多能看见物体的影子。 他温声问:“我身上还有件衣服未除,你帮我?” 唐观棋都开始紧张,但他很乖地俯下身来,让她能碰到。 搁着布料,唐观棋已经感觉到有东西在顶着她,她的手指搭在松紧带上往下拉。 应铎在黑暗中呼吸着她发间的淡香,感受着她的动作。 翌日一早。 唐观棋是被来电的声音吵醒的。 应铎的手机在枕头上震,她艰难地眼皮打架,应铎已经拿起手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喂?”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但断断续续,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哪怕她听不见具体内容,都知道对方说话很急促。 但面对急躁的对方,应铎只应:“嗯。”“好。” 对方又说了几句。 不多时,应铎就挂掉了电话。 唐观棋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 她指了指手机,表示问他电话里说了什么。 应铎看她眼睛半睁不睁,像是被过于浓密的眼睫毛拖累了一样: “袁轲回国了,现在已经在去香港的飞机上,应该再过几个小时就落地。” 爆炸性的新闻传入耳际,唐观棋艰难想把眼睛完全睁开,但昨天晚上太累,她睁不开眼睛。 在再次坠入梦乡前,还在想,袁轲回去得好快,原来他这么盯着他大哥的公司。 美人计其实不使可能都行。 下属要把黄袍披在某个人身上,就算是宋太祖都拒绝不了黄袍诱惑,更何况袁轲。 太好了,她的股票… 她的股票…要… 涨—— 还没有想完这句话,她就重新跌入梦乡,一点都爬不起来。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得到应铎起身,给她盖被子。 听得见他很轻的换衣服声音。 她睡的这一侧,旁边地毯上的睡衣也被他捡起。 有一瞬即逝的窸窸窣窣声。 应铎换好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乖乖的,漂亮到让人毫不怀疑以后他们如果有孩子,孩子一定会长得很好看。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眼睛,又怕弄醒她,只是很轻很轻,手像是碰到又像是没有碰到。 只触及她的眉毛。 唐观棋不知不觉地坠入梦乡,梦到应铎抓着她的手让她摸他,腿缝被他重重磨着。忽然之间她惊醒,睁开眼睛。 应铎正坐在床边看着她,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眼神有些探究和微诧。 唐观棋有些不解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就算是她梦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又不知道她做梦梦到什么。 只是梦里自己和像洪水一样正在决堤的感觉未散。 她只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应铎刚刚清楚听见她说了两个字,闭着眼睛,声音急促在说梦话。 和她一起睡的这段时间,第一次听见她说梦话。 声音清脆又娇柔,是十足十一个小姑娘撒娇说话的语气。 应铎好像能看见未来她一切好转,他们有新生活的样子,内心感概万千,但说出来的话仍是克制温柔: “你刚刚说梦话。“ 唐观棋猛然坐起来,指着她自己,面露诧异。 (我?) 应铎语气里有太多未尽之意,但她好像能感觉到他有隐隐要破芽而出的幸福满足: “我第一次听见你说梦话。” 唐观棋回忆刚刚的梦境内容,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沫,比划着问他:“我说的是什么?” 应铎却温声问:“你是不是梦到我?” 对着他的眼睛,唐观棋感觉到她应该是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她一下全身绷紧。 应铎的视线深邃,像要吸噬她看穿她:“你刚刚说‘不要’” 很清晰的一句不要。 还如此急促,如果不是噩梦,就是春梦。 哪怕昨晚未到最后一步,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仔来说,应该冲击力都很大。 唐观棋一头栽在被子里。 应铎轻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原来你昨天晚上想说的是这个。” 没有措施的情况下,他不敢冒险,她还有一年的大学生涯,事业也才刚刚开始,如果有孩子,对他来说算是好事,但对她来说太早。 唐观棋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应铎一直顺她的毛,把她有些乱的头发全部梳理好。 听见她说话他已经很满足,他一直都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原来和她的外貌这么相配,感觉她声音是洋溢着生机的绿色,清脆悦耳。 唐观棋没想到自己说的梦话竟然是这个。 应铎还在她身侧和她说话:“不使怕丑(不用害羞),我想听的。” 她感觉耳朵被他捏了捏,又起来,一头埋进他怀里,应铎好声好气: “要不要起床吃早餐?如果你愿意,我们下午就返港了。” 她都想现在就返港。 应铎感觉她更黏自己了,昨天晚上她又想要又不好意思,哪怕不开灯都看得见她黑亮的眼睛。 现在她不好意思也要贴着他。 唐观棋赖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终于愿意把裙子捋捋,做了个拿牙刷刷牙的动作,示意她要去洗漱。 应铎把她抱起来,抱进浴室,让她坐在长长的大理石洗漱台上,取下她的牙刷,帮她挤牙膏,递到她手里。 唐观棋刷牙,他觉得她满嘴泡沫的样子也好看,像漫画里刷牙刷得满是泡沫的小女孩,一举一动都很可爱。 她坐在洗漱台上,腿竟然完全碰不到地,腿在半空中不自觉晃动。 她刷完牙,应铎洗了毛巾把她的脸擦干净,帮她擦眼角擦嘴唇。 175.第175章 钱要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第175章 钱要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应铎一直看着她,不出去,等她洗漱完,又把她抱下来。 她看起来很瘦,但摁哪里哪里都是软的,昨晚才有机会到处摸摸她,她也无力反抗。 本来清澈执拗的眼睛,像是昨晚的事让她染上些妩媚,没有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那份懵懂,不知道拍拖要怎么拍一样,会一直看着他怎么做,等着他来教。 应铎捏了捏她的小肚子,看起来没有,只要捏就有。 唐观棋没有立刻像之前去捂住,而是轻轻打了一下应铎手臂。 她没有那么抗拒他了,应铎的笑意难以抗拒扬上唇角:“去吃早餐,已经在楼下了。” 唐观棋低头看他的手,应铎才终于放开,揽着她下楼。 袁轲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下方的流云卷伏,身边有袁真公司的两个高管秘书。 一路都对袁轲毕恭毕敬,仿佛袁轲是救世主,再不回来,袁真的“瑞真新能源”那一系列公司就要倒闭了。 他第一次有这种待遇,内心有呼之欲出的感慨。 从前袁真在的时候,哪怕是看门的,也不曾对他多尊敬一分。 现在却阴差阳错,被当成能从袁真那里继承法人代表身份和股份的人。 像是他真是袁真的继承人一样。 飞机落地,出了机场后,有人开了辆车来接他。 偏偏这么巧,是唐小姐开过来接他的那辆法拉利,同个型号,颜色也一样。 思念涌上心头,他不禁打开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我落地了。” 对面回复的速度也很快: “好哦,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你注意添衣,香港室内空调会开得非常冷。” 对方依然体贴,善解人意。 他告诉她他突然要回香港办点事,可能不能再在伦敦见面之后,她也体贴表示没关系。 哪怕只是看着信息,都会视线停留很久。 一见钟情的人,对他温柔又亲密,像是一个美丽的梦,偏偏对方身份与他如此悬殊。 他回:“好。” 但袁轲不知道下次在香港见面,他要怎么和唐小姐相处。 她在香港只会更显赫,他总不能让她一身价逾百万的打扮,和他去吃一餐不过百的茶餐厅。 只能紧抓着在网上聊天的时间,怕落地之后就再无勇气再约她。 他正失神,公司的秘书和他开口:“小袁生,您在国内还没有住处吧,我们为您安排了一处住所,是公司用来招待贵宾的。” 袁轲也在飞机上想过,到香港之后住哪,虽然他可以用探亲签证入港待着,但是租房这些大概率成问题,他又不可能去袁真的房子里住着。 他和袁真的年纪差距有十一岁,袁真很不想父母生下他,但父母还是把他生下来。 因此袁真和爸妈的关系并不好,还放了话不会抚养这个小孩,谁生的谁养。 他刚上小学的时候,袁真已经在大学,两个人也没有怎么交流过。 袁真不可能让他住自己的房子。 还好,公司这边考虑到了,让他不会如此尴尬。 袁轲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房子钥匙,对方还恭敬微笑道:“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您都可以打我的电话,我是您的临时秘书。” 袁轲点头。 不多作声,怕在陌生地方开口太多露怯。秘书还提起:“这辆车也是给您代步的工具,本来是公司的车,现在让您用。” 他有些惊讶,看着之前坐过,但不敢到处多看的限量跑车,这款跑车,他其实认识,但就是认识,才知道世界上只有五台。 一台在唐小姐那里,没想到另一台会到他手上。 唐观棋翻阅着为袁轲贴身打造的相关资料。 史蒂文忽然指出来:“他不喜欢独居,最好还是为他安排个管家,不然他会怕。” 唐观棋意外地抬头看史蒂文,一向嘻嘻哈哈的史蒂文脸上却没有笑,很认真: “他在伦敦都是一直和人合租,他小时候经常被父母关禁闭,很怕黑也很怕房子里很安静。” 唐观棋拍了拍史蒂文后背,表示对姐妹的安抚,把添置管家这一条加上去。 看着她写完,史蒂文才放心。 df并购的过程需要几个月。 因为df主营也是新能源,应晖很轻易用袁真在新能源企业上的力量影响df的收购。 袁真的副手、主要的资料、客户人脉都还掌握在应晖手里。 应晖算是幕后持股的人,但未有代持股份协议,因为当年是他资助袁真成立事业。 为了让袁真相信他,他直接选择不掺和袁真的事业,以一个无私奉献的形象出现。 当时应晖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应承峰给他的零钱攒起来那几千万,于是他用那几千万,全部投到和应铎关系不错的同学袁真身上。 袁真出身很一般,却很想在香港立足,应晖看准人性,在袁真身上投入。 说看准他有潜质,愿意做他的天使投资人,但他不要股份,只想得一个助力。 千里马被伯乐识,袁真感激涕零,于是更特意去接近应铎。 现在df面临被应铎收购,应晖就一直用袁真的人脉等资源,干扰新能源市场供需关系,企图干扰df的收购。 如果不掌控袁真的公司,只怕问题会很大,很难顺利收购。 唐观棋落地后,心跳得很快,有种大事即将被完成的激动。 袁轲回国了。 她立刻询问麦青,浅水湾那套公馆的房屋产权是否有做变更。 麦青立刻回复:“已经变更好了。” 唐观棋:“我想看看有关证件。” 麦青自然是言听计从:”好,我马上将别墅的黑匣子和不动产证明这些都拿过去给您。” 她以为唐观棋只是想确认一下资产。 不多时,东西送到了寿臣山,应铎不在,唐观棋把那些证件全部塞进自己的大单肩包里。 唐观棋没有打算和应铎张口要钱,但这套公馆的价值是十个亿左右,银行抵押贷款一定能贷出钱来。 她将贷款做杠杆放入股市,如果顺利收购,df股价暴增,她一定能空手套白狼,拿到一大笔难以想象的资金。 到时公馆还在手里,银行贷款可以还清,那三千万本金也照转回给应铎,这笔钱干干净净只属于她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干涉,也无法用道义绑架她。 虽然这相当于赌博,她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成功。 但只需要袁真签下代持协议,让袁轲拿到主权,她立马就下股市。 176.第176章 应生又幸福了 第176章 应生又幸福了 她预约了银行的抵押贷款,到了银行,银行的工作人员得知是用这么昂贵的一套豪宅做抵押。 让她稍等片刻,叫了支行的信贷经理过来。 经理看见等在办公室外的保镖,进去时笑容满面,伸出手:“唐小姐对吗?” 唐观棋只握了握对方指尖,略点头。 经理笑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您坐。” 经理对于她的情况还不完全确定,虽然微笑但也并未很热络:“我可以问一句,您突然要抵押这套别墅,资金是用于?” 唐观棋用平板打几个字,让他看:“做生意。” 意识到客户不能说话,经理也没有露出不合适的眼神动作。 这套别墅价值实在太高,打量这位女士的穿着,也能看出身价不菲。 不知是否能为他产生价值。 经理也有自己的考量:“您这套别墅的确价值相当高,但是也正因为价值太高,市场流通率不高,出手难,银行也会评估到一定风险。” 说白了,怕唐观棋借了钱还不上,卖这套公馆抵债又怕卖不出去。 唐观棋淡定拿平板打了会儿字:“我只跟你们抵押两千万。” 房产抵押借款不是说直接把房子给银行换钱,也不是如果还不上,房子就归银行。 而是还不上钱,银行就有权拍卖房子,从卖房子的钱里拿回贷款人欠银行的钱,剩余的返还。 但抵押价值这么高的房产,只借贷两千万,还是经理没想到的。 他以为对方会借贷一个高很多的数字: “我来之前,查询过您的流水,您的流水金额都很小。” 唐观棋直接打开她的单肩包,掏出她的股票资产证明,推到银行经理面前。 片刻后,将平板也转过来给他看:“虽然我没有稳定的大额收入流水,也没有企业,但是我有确切的股票资产证明,我的股票资产有三千四百五十一万,我只跟你们贷2000万,就算我在股市亏了大半,也有能力还款。” 经理看着那份股票资产报告,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而唐观棋再问:“两千万,对比起这三千四百多万,不多吧?” 对方终于有所猜测,看小姑娘的衣着打扮,低调但看得出价值不菲,自己的卡流水这么小,只能说明她平时在刷别人的卡,可能是刷父母的卡。 哪怕是她手上那枚戒指,可能就不止贷款的这个数。 很有可能是想偷偷独立的小千金。 他的微笑比刚进来时大了不少:“好,您等等。” 办完业务后,唐观棋还特地买了几个理财产品。 应铎回家的时候,唐观棋正在葡萄藤下蹲着,观察那串快要成熟的葡萄。 管家照顾得宜,这串葡萄已经快到她盘子里了,又圆润漂亮又干净。 应铎掀起藤蔓帘,看见的就是她蹲在葡萄小屋一角。 她的长发到腰,像云浪一样松软,没有分岔毛燥,光泽反射到有缎光感,最近她还去做了卷发,卷不多,但很大,卷曲下摆比她的腰还宽,湖波一样的微卷,光看头发就让男人很难移开眼睛。 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一把头发。 漂漂亮亮的小女孩,有像芭比娃娃一样的头发。 给人的感觉就是美丽纯洁。 应铎走近她,唐观棋听到脚步声回头,长发微微荡漾,是比长发更美丽的一张脸。 唐观棋站起来,长发披在她背后,内凹的侧腰线后能看见长发,衬得她更窈窕纤瘦。 应铎的手揽在她腰上,揽着她的同时摸到她丝滑的一把长发:“保镖说你今天去了银行。” 她热火得像小狗一样,他的手伸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抱着他瘦劲的腰,贴着他胸口看他。清澈动人的眼睛有充盈的鲜活和倾慕涌向他,似乎要将他已经灵气枯竭的身体灌满。 像开了“一键跟随”的小狗。 像是刚刚出洞府,急着吸男人精气的妖怪一样,会跑到他身上扒拉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他,告诉他今天去银行做什么: “买了几个债券产品,我觉得投资还不错。” 应铎不干涉她的投资,温声问:“寿臣山三楼有一个珠宝室,有无去看过?“ 唐观棋摇头。 三楼的确有个她打不开的房间,管家说他也没有权限开这个房间。 她当然没看过。 应铎做下决定:“我带你上去看看。” 唐观棋不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跟他上去的时候,心情很平静,应铎输密码,还特地让她过来看,让她记住。 好几道门,也就有好几层密码。 唐观棋在旁边看,应铎抓着她的手,带她输一遍,把门关上,又让她自己输。 确认她都记住了,应铎才领她进去:“有关于密码的文字资料不能留下,所以只能留在你脑袋里。” 唐观棋好奇,但门全部打开之后,入目的场景让她惊讶到嘴唇微张。 一排排的透明珠宝柜,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顶级珠宝,整个房间都被珠宝切面折射得璀璨夺目,光芒四射,仿佛一个钻石房子。 富丽堂皇不足以形容,室内开着带蓝的奢侈白光,温度湿度都有中央系统控制,保持在最适合储存珠宝的温度湿度,装潢像是欧洲皇室城堡的一个房间。 应铎的手搭在她腰上:“是我一直以来收藏的珠宝首饰衣裙。” 他心里有呼之欲出的期待和略微紧张:“现在是你的。” 他还没有伴侣的时候,就设想过未来如果有妻子,想让她被宠得什么都不用担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所以每次看见很漂亮的首饰礼服,他都会让人买下来,有时候加价都无所谓。 不熟的人以为他金屋藏娇,熟悉的人以为他买下来送礼,以为他买下来做收藏品投资。 毕竟那些首饰动辄就是上千万过亿。 更何况是从他成年后就开始攒,十年不间断,现在珠宝室的珠宝加起来起码百亿,市值能买下一个欣欣向荣的上市公司。 他知道,女孩应该都会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观棋应该也钟意。 应铎想到,心跳会轻微加快,将一个自己期盼多年的愿望交到她手里,期待她的反应。 哪怕小姑娘小他很多。 唐观棋惊讶:“给我的?” 应铎肯定地回复她:“给你的,这些都是你的。” 她一开始是内敛地走到最近的珠宝柜边,看珠宝柜里一百多克拉的蓝宝石项链。 澳珠耳环、意大利工艺的橄榄项链、方钻红宝石戒指、浓阳正绿正冰的翡翠手链、七十克拉震惊拍卖界的粉钻耳环、梵克雅宝的古董高珠、织纹雕金项链、浅绿的祖母绿水滴项链、哥伦比亚绿宝石……… 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过了一会儿,她在宽大的珠宝室里跑来跑去,这个试试那个戴戴。 看见维多利亚时期的钻石王冠,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女王戴过的。 她随手拿起来,托着王冠两边戴在头上,像个刚刚开始学礼仪的小公主,还有些不熟练和好奇。 他的视线浓稠,一直追着她。 177.第177章 发达了k 第177章 发达了k 她看向应铎,男人高颀成熟,背头有缕碎发散下来,带了几分痞气,高级定制的西裤边缘不需要腰带,妥帖覆在他腰身上。 昨晚她还感受过对方腰有多好,瘦但有力。 她扶着王冠,小跑到他面前,像是来会见她的大臣。 看她真的戴上他在拍卖行一掷千金买下的王冠,应铎想抚摸她:“很漂亮。” 她指了指自己,右手拇指、食指微曲,指尖抵于颌下,头微微点一下,又指向珠宝室: (我好喜欢。) 他攒了十年的珠宝室,他的小姑娘中意。 应铎的视线像一片正在涌动的河流,开春之际碎冰逐渐融化。 王冠快要从她头上滑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替她扶正王冠,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样子。 她立刻上前抱着他,从自己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在他背后偷偷摸摸打字。 搜古董钻石王冠,翻阅几页,就发现了这个王冠,拍卖价四千五百万,一路被疯狂竞价,被神秘买家买走,是四五年前的新闻了。 过了一会儿,唐观棋将手机塞到他的手掌里。 她用手机顶顶他掌心,应铎感觉到小姑娘是要他拿着,他拿稳,低眸一看,手机上是: “多多,我好中意你。” 应铎的笑意无可奈何地泛滥,像水面被鸟爪抓破,荡起涟漪就静不下去: “知道了,很钟意我的小礼物?” 唐观棋却摇头,又在他手心敲敲打打:“你收集这些肯定很不容易,我中意的是你。” 随便找到的一顶王冠就这么昂贵,轻易哪能攒这么一屋子,起码上百亿打不住。 应铎单手回抱着她窈窕的身躯。 他说礼物,她关注的却是他。 想起自己收集这些过程的艰难,有些是从别人手里硬掏的,有些是只看见报道不知所踪,但美得他很想为日后的妻子留下,让人去找到的。 有那么一刻,收到他礼物的人完全理解他的艰辛,这一路的波折都不算什么了。 只要她懂就好。 应铎有行走千里终于得其所的欣慰,找到了对的人。 他低声问:“你中意王冠?” 唐观棋点点头。 他拿着手机,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左边:“那个柜子,去打开看看。” 唐观棋好奇,松开他,去打开那个柜子。 一打开柜子,璀璨熠熠的光芒立刻像洪水洋流一样流出。 柜子里全是王冠,放在保险柜的玻璃罩里,足足有二三十顶。 德国贵族曾送给妻子的祖母绿王冠,梨形绿色宝石从大到小缀满王冠最顶上,下面是均匀的淡黄色钻石。 意大利王室的野生珍珠王冠,色泽特殊,优雅低调。 百年前丹麦提拉公主的斯里兰卡蓝宝石钻石王冠。 中国古代一品诰命的御赐凤冠。 满满当当,不只是昂贵,更有历史的沉淀。 公主皇后女王已经化作灰土,但王冠仍然不朽。 象征权力的冠冕辉煌,会戴在另一个同样辉煌的女性头上。 万国衣冠拜冕旒,冠冕不止是装饰,更是权力的具象。比她头上这顶华丽的都有不少。 她惊讶地看着。 应铎心里想的是幸好。 他不确定以后的妻子会喜欢怎样的首饰,所以每种首饰都有收集很多,哪怕是平常不会想到的王冠,他都有三十顶。 唐观棋把头上的维多利亚王冠放在柜顶上,跑过来,眼波比钻石璀璨: “我想嫁给你。” 应铎有些不敢置信,这一刻像是踩在上,却担心下会有东西被自己踩碎一般小心,轻声确认:“是真的?” 她认真点了点头。 应铎的心脏温暖得仿佛四肢百骸都进入盛夏:“好,想嫁给我。” 这些本来就是为他的妻子准备的。 她和他想到了一起。 所有首饰戴到她身上都无比美丽,她本来就美丽,有首饰衬托,首饰仿佛瞬间迸发出璀璨夺目波光,无论是她还是首饰,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戒指都起码有两百多个,整整齐齐摆在玻璃柜下,用罩子再封存,从宝石首饰到收藏价值极高的艺术品首饰。 那些很难找到的戒指耳环,都在应铎这个神秘买家的储藏室待了多年。 珠宝室有很多镜子,她戴完会照一照。 她没有那种不好意思接受的情态,反而如他所愿,每一个都拿起来试戴,和他曾经设想的,他的妻子会试戴每一样他带回家的首饰一样。 她遇到钟意的,还会展示给他看,表示自己很中意,无畏又自然。 应铎能清晰看见她钟意什么样的,哪个她最青睐。 那些想象过的画面,在真实地进入现实,他每一秒都不想错过,看着她一样样试戴。 这些年,其实他有很多机会去拍拖,但一直以来忙得没有时间,y capital的每一步都走得紧密,他也舍不得放手,也就没有时间,y capital和他的孩子一样。 以前当然有过悸动,但未有深入接触,只是浅谈,还未拍拖,就有很多时候都觉得失望,对方承接不住他对另一半的希冀。 初始的好感总是如此轻易就不奏效了。 总是失望,后面就会慢慢把感情的事情放到事业之后,劝说自己反正找不到,不如搞事业,一心投入感情只会失望。 自我蒙蔽事业更重要,其实是得不到就只能假装不重要。 他幼时总是渴望爸爸来看他,希望妈妈不要再到处玩乐麻痹自我,能陪陪他,但他得到的永远都只有失望,已经习惯于压抑自我去逃避痛苦。 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很多年。 其实他清楚自己对于感情上的需求比别人浓重,比同龄人幼稚天真,就是这样才刻意躲避,避免自己失望受伤。 观棋从一开始就很主动,本身他没有打算和她有太多牵连,他觉得她太小了,大概率承接不住他的感情。 但她跑过来一直想和他有些什么,勇敢到每一次都精准承接住他。 他也很俗,他钟意漂亮有掌控力的又希望对方对他一心一意,有钱却想要不贪图他钱只贪他人的,希望她与自己相谈甚欢又因为爆炸案后遗症不希望她很聒噪。 观棋都满足,但他现在已经不计较她是否满足这些条件。 其实是他怕找不到就预设这些难关,假装自己是因为太挑剔才找不到意中人。 其实只想要一个心意相通的。 是她就可以。 178.第178章 恋爱脑熟男 第178章 恋爱脑熟男 第一次从她这里听见她想嫁给他。 应铎很从容,但又第一次向她敞开他从来不谈的难言之隐:“我的家庭有点复杂,所以” 唐观棋握着他的手,认真听他说,没有忽略他真情流露的每一个瞬间。 但被这样重视,在幸福的关口,他反而欲言又止,只是对她微笑:“以后慢慢同你说。” 其实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想要一开门能看见他爱的妻子,有个会抱着他的腿叫爸爸的小不点,希望有个平凡温暖的家。 每天在外面拼搏完回家就能好好疗愈自己,能享受家庭的温暖。不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这样的小家就能一笑而过,为他们承受什么都可以。 唐观棋握握他的手,忽然拉着他,指着楼下,意思是想叫他下去。 应铎还有些略微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温声问:“不看了吗?” 唐观棋只是拉拉他的衬衣衣袖,要他下去。 应铎也顺从地跟着她,关上了珠宝室的门,和她下楼。 到了餐厅,她进厨房去端出来一碗面条,放在桌上,示意他坐下。 面条香味四溢,鸡汤做底,暖呼呼的,在夏末的天气里都还冒着热气。 应铎还未有察觉:“厨房今日只煮了面?” 她摇摇头,和他示意:“这是我煮的。” 应铎略意外:“你煮的?” 她微微歪脑袋,葡萄一样深黑的眼眸看着他:“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应铎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笑眼盈盈:“我在谷歌查的。” 她是立夏生日,他是大暑生日,一头一尾,中间夹着一整个夏季。 应铎的眼睛被热气扑着,温暖得发热。 他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填入口中。 他其实从来都不想以家庭主妇的身份去期待她,哪怕他的希冀很庸俗很普男,希望一回家看见温柔的妻子,希望能和妻子吃一顿热饭。 但他也从来未要求她做任何全职太太应该做的事。 像为他搭配着装,安排家宴,结交人脉这些,她通通都可以不做。 新时代,当然应该当独立女性。 但她突然为他煮面,他还是有难以言喻的感动。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到了,会有趋于安稳的心愿,进入生活的举止会比海誓山盟动人。 汤面入口,出人意料的,她煮面很好吃,明明是素面,但有肉汤的香味,扑面而来的芳香。 让他想起新荣记的粥,明明是白粥却香得每饮一口都口齿盈香,有种吃琼玉露的感觉。 唐观棋肉眼可见他吃面的容量都大了,一开始只是夹了半筷子,后面是夹一整筷,认真地吃着,一边吃一边品。 中途他饮了口温水,还和她说:“冇吃过这么香的面。” 他不是过誉,而是真的未吃过这么香的面条,每一口似乎都要香入鼻息,温暖灌到肠胃里。 唐观棋知道,她煮饭很好吃,她告诉他:“面条是我现搓的,汤是下午出门前就煲的。” 应铎在热气中看着她,有那么一秒,仿佛已经穿越到婚后,他刚刚回家,她陪着他吃一碗刚刚煮的热面,温柔地看他累了一天后狼吞虎咽。 他低笑:“kk煮饭原来这么好吃,我都不知道。” 她好奇:“婆婆没告诉你咩?” 他突然想起,婆婆是有说过的,婆婆说她的孙女很聪明,擅棋,漂亮,厨艺手工样样都好,胆子还很大。婆婆没有骗人,是真的。 像是被种下锚点,有某一刻突然实现,有难以置信的宿命感。 随意的一句话,却包含他会看见的动容场景。 他缓慢轻喃:“婆婆有说过。” 她依然托着脸看他,眼神温柔。 应铎握着筷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心动。 — 袁轲到香港的第二天,就得知公司的客户目前通通在倒逼公司,高管们把他请到公司的会议室。 给他看客户的资料和这段时间威胁解约、中止合同的录音、监控视频。 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律师函,处处都在抓着公司没有法定代表人,目前是属于违规状态这一点,想破坏合约。 但产品都已经全部生产完成,生产投入也已经成了一大笔支出,甚至有部分还是和银行暂时借贷运转,等着卖出去回收款项的。 如果不卖出去,货砸在手里,贷款也还不上,迟早破产。 新能源产业瞬息万变,都不需要过一年半载,可能一两个月产品迭代,这批货就落后于时代,再找谁都不会买账了。 袁轲才知道,原来公司真的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难怪会找到他。 大家都觉得他是唯一一个能取得袁真信任,让袁真转让股份给他代持的人。 毕竟是亲弟弟。 是袁真目前唯一能找得到的亲人了。 袁轲不确定袁真是否愿意将股份和法人代表身份转让给他。 但公司的人说已经预约了探监,也准备了律师,准备让他去见一见袁真。 他有些紧张。 而袁轲准备去见袁真的这一天。 应铎却淡然,在中环的大平层和几个合作伙伴见面。 管家还在偷偷记录客人信息,准备等他们走了之后,让办公室的人来检查一遍是否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落下。 唐观棋从学校回家,累了一个上午改论文,还差点被常年在港大流窜的野猪学长袭击,牺牲一个热狗面包喂猪。 在电梯里听楼下的住户讨论,说顶楼倒数第四层的女明星搬走了。 那个曾经说过她是被包养的学生妹的女明星。 本来毫无精神的她忽然若有所思。 回到家,管家就提醒她,家里有几位客人,和先生在书房聊天。 唐观棋还蛮好奇,他怎么带人回家。 她毫不害怕地推开书房的门,以一个女主人姿态出现,一群事业有成的男人坐在书房茶桌前谈事,说话声一停。 应铎抬头,看见她走过来,把燃了一半的烟摁在烟灰缸里面。 他旁边的人察言观色,也纷纷也跟着把烟熄掉。 一群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乖乖灭烟。 在书房的佣人见状,也立马去打开阳台的落地门窗,让烟味散去。 179.第179章 缺德港媒 第179章 缺德港媒 应铎发那条ins前,大家都不知道,现在都知道这个是应铎女朋友了。 一般他们这个身份,能公开的都意味着会向结婚发展。 不然光是港城这些无良媒体的报道就够他们喝一壶。 哪怕应铎这样低调的官宣,港媒标题都损得要死。 [應承峰獨子原來竟然不是gay佬,insta大秀恩愛,偏愛年下嬌妻] (应承峰独子原来竟然不是同性恋,ins大秀恩爱,偏爱年下娇妻) [應鐸老牛吃嫩草,insta公開調情,未婚妻疑為未成年,兩人同框似父女] (应铎老牛吃嫩草,ins公开调情,未婚妻疑似未成年,两人同框似父女) [僅露半張臉,迷暈港城黃金單身漢top1,知情人透露晚宴和天使私募千金大打出手爭奪應鐸,贏家無名名媛坐鎮壽臣山] (仅露半张脸,迷晕港城黄金单身汉top1,知情人透露晚宴和天使私募千金大打出手争夺应铎,赢家无名名媛坐镇寿臣山) 差点没给应铎的朋友笑死。 应铎和他的妹妹仔看起来的确有年龄差,应铎明显更成熟,但打死都没到父女的程度。 至于大打出手,打架过程稍纵即逝他们没见过,神慧心落水倒是见到了。 现在在应铎的住处见到这个妹妹仔,当然不会太意外。 毕竟是女主人。 她走过来,应铎一直看着她,室内冷气稍低,她进屋的时候就披了张宽大的羊绒披肩,深灰带黑色印,长发披落,淡妆,抱着胸揽着柔软披肩走过来。 知性又柔和,化了妆没有照片里那么显小,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人妻。 应铎长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一侧,很自然就将手搭在她后腰上,和自己的朋友介绍:“观棋,唐观棋。”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从容和她打招呼: “上次只见照片,这还是第一次见真人,我老婆见了相片就说想见,唐小姐得闲可以赏面约内子打打牌。” 对方打了招呼,照理来说,唐观棋应该寒暄回去,但她的寒暄,对方可能看不懂。 应铎也微笑:“她声带受了点小伤,最近在修养,不能开口,等观棋有时间,她会见见人的。” 应铎向她介绍:“这位是正丰制药的董事,李生。” 唐观棋了然。 难怪颇眼熟,新闻上看见过。 应铎一位位介绍,唐观棋和对方点头微笑,算作打招呼。 看到周竹文,应铎淡淡道:“这位你认得。” 他不动声色,轻轻摩挲她后腰:“做公募基金的周生,还有印象?” 唐观棋后腰受力,也假装什么都未发生,点了点头。 周竹文的目光温和,只是底下暗涌些她看不明的起伏,总体也算谦逊有礼:“好久未见,上次多有冒犯。” 她摇摇头,表示无事。 在场只有一位是当时见过周竹文对唐观棋有意的,此刻也只当不知道。 谁能想到那个妹妹仔进来,和应铎那几句交流,原来是因为应铎是她男朋友。 那个知情人扶额,一时之间替周竹文尴尬。 而门突然被敲响,唐观棋走过去开门。 管家推着精致的小餐车,将精致的中式点心碟摆在桌面上,满面带笑介绍道: “这是唐小姐亲手做的饼干,各位尝尝看。” 茉莉茶曲奇,伯爵红茶曲奇,三色抹茶曲奇,铁观音曲奇。 唐观棋发现家里有很多茶叶,喝又喝不完,干脆拿来做曲奇。 正好都和茶有关,摆盘和造型都清雅,每个紫泥茶碟上盛放两三块精致点心。 进门的时候看见管家正在准备茶点,她就让管家换成这些。 应铎听见是唐观棋做的,眸色陡然变柔和,手搭回她腰上,还有意看了一眼周竹文。 周竹文那一秒的表情的确有些没控制住,有些微复杂。有好感的女仔已经步入稳定的关系中,是几乎都快结婚的状态,只是对面的双方都未说。 应铎眼神像饮过酒后微醺,低声问:“你做的?” 她点点头。 他的视线愈深邃,暧昧浓密。 她和应铎比划两下,示意他:“你说点什么。” 应铎转头,温声和他的朋友和合作伙伴道:“观棋的意思是有点简陋不要见怪。” 在场的多少和兰门有些关系,看见曲奇还有些感慨。 “我都不记得多久未吃过朋友老婆做的嘢了,感觉兰门还未转型前,我阿爸他们的老婆就会这样做。” “那个时候大家到处窜,谁家都有阿姨师奶做的糕点,现在都是厨师做的了。” 以前娶老婆就是真的持家,在外面搏命回家,有老婆处理伤口安排餐食教小孩功课,一回家就觉得温暖。 现在娶的妻子门当户对,一般都是富家千金,基本不会做生活里的小事,也少了很多家的人情味,婚前协议婚前财产公证都明码明价。 应铎说了他女朋友是恩人的孙女,这种道义上的结合,更像上一代人,不离不弃,互相扶持,敢把后背交给对方,也敢跟对方出生入死,很难随便就离婚。 有个尝了一块曲奇,像吃抵了一样,忽然意识到什么,无奈笑着问应铎:“你是不是故意的?” 应铎淡淡微笑:“无,观棋平时在家也是这样的。” 他还装起来了,对面的人不留余力嘲笑:“媒体应该喷你喷得更狠点的。” 应铎依旧厚脸皮:“谬赞。” 唐观棋不知道这些糕点到底起什么作用,但明显能感觉到那种隐隐的羡慕,好像让应铎出了小风头。 她摸了摸他耳垂,应铎看向她。 她问:“好像楼下那户搬走了。” 应铎温声:“是。” 唐观棋有些小人得意,对方之前还当着她的面阴阳她。 应铎问:“开心?” 她点点头。 应铎微笑:“开心就好。” 但他不会说,是他让人送些小礼物到楼下。 管家也不会提。 那个女明星看见是楼上送下来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但管家一句是应太嘱托的,女明星诧异到忘记接礼物,小心翼翼问了句“应太?” 管家也好心向她解释,她应该有遇见过应太,因为应太也偶尔会住中环,听应太说,上次碰见过您。 但那个女明星在这个小区里,唯一见过和应生有关的女人,只有那个被她当面嘲笑过的学生妹。 意识到那位就是应太的一瞬间,那个女明星的脸上五彩纷呈。 这个圈子常年拉踩上位,她也习惯judge(评价)别人。 于是那个女明星连夜搬家,连夜都不敢过,第二天房子就挂出去卖了。 180.第180章 烂命一条就是干 第180章 烂命一条就是干 所以楼下就空出来了。 那个女星大概率不敢回来了。 也是她们那个圈子看得太多这种事,也做得太多,人人都心虚,被用这种方法攻击的时候最无助最恐惧。 所以共同认知用这种事去攻击一个女性是最有用的,能最大限度毁掉对方声誉和事业,这个圈子欣赏女性又吞噬女性。 轻飘飘一句包养就觉得拥有最大攻击力。 让对方失去粉丝失去公信力,形象一落千丈。 就像被鄙夷过学历的人会学历歧视别人,整容的人会对比自己整得更过分的人指指点点,总是不被异性青睐的部分男人会怀恨攻击异性说对方冇人要。 但对于一个根本不靠形象和名声吃饭的普通人唐观棋,这些攻击就完全不成立了。 包不包养对她来说没什么关系,她烂命一条。 就是刺耳了点,但不到会崩溃的地步。 诋毁她的人,比她更想成为她。 她一时也未想到是应铎插手,印象里,应铎就是不太可能为谁做这种小事的。 唐观棋不多打扰应铎他们。 出了书房,发现麦青在外面坐着,她顺带问麦青一句: “钟家那边怎样了?” 麦青立刻起身:“我正要和您汇报,曾芳目前的病情有加重,但因为无钱治,为数不多的钱被她亲生父母抢走,现在连检查的钱都没有了。” 听见好消息,唐观棋坐下来,慢悠悠斟茶,推了一杯到麦青面前,示意她坐下说。 麦青才继续坐下:“钟蓉的诈骗已经立案,在取保候审阶段,出不了三十天会逮捕。” 唐观棋有些讶异,不告故意伤害,告了诈骗罪。 麦青继续道:“之前被警署捉进去的时候,曾芳忍病去捞了钟蓉,只不过钟蓉并未感恩,曾芳的亲生父母和亲弟弟骚扰她,她不堪其扰,出来找了一份餐厅的临时工做,只为了不回家。” 唐观棋目露疑惑。 麦青和她交流了一段时间,也知道手语里有部分表达是通过表情的,有时候不是唐观棋情绪形于色,而是唐观棋刻意表露出来,想让她看懂。 麦青解释:“目前起诉了钟蓉诈骗罪,教唆杀人暂放,因为涉及您的亲生母亲。” 一整年了,这件事就像未发生一样,如果不提,完全可以就地掩埋。 都看唐观棋自己意愿,要不要让曾芳付出代价。 唐观棋不打算马上就让曾芳付出代价,既然证据都在手,就没什么可怕: “先让曾芳在外面受受折磨吧,找一群钟蓉以前的同学朋友,天天去钟蓉做事的餐厅吃饭。” 麦青处理过钟蓉不少事,知道钟蓉最大的兴趣就是在以前的同学朋友面前装腔,洗刷自己没钱的过往印象。 把以前的同学叫到钟蓉面前,围观钟蓉的不幸,毁容,做侍应生,是对钟蓉高自尊的凌迟。 她不再是白富美,只是一个毁了容的茶餐厅小妹。 唐观棋不会可怜她。 钟蓉不是好人,她也不是。 麦青立刻明白:“懂了。” 她将一个盒子递给唐观棋:“钟蓉有个证据给了她的朋友,我截下来了,是她毁容的那个酒瓶,等您亲自销毁。” 唐观棋接过,打开,里面就是那支酒瓶,因为有血迹,直接有血迹染下的指纹。 钟伟雄对她的暴打排外,钟蓉对她的嘲笑贬低,在看见瓶子的这一刻,好像倾泻而出。唐观棋弯了弯大拇指。 麦青认真:“是我应该做的。” 麦青走了之后,唐观棋擦干净血迹,用厨房打酱料的高强度粉碎机,把玻璃全部打成一捧粉末,倒进垃圾桶里。 出来之后,提醒管家粉碎机应该换新的,中午吃饭的酱料有点奇怪味道,管家忙不迭丢了旧的。 袁轲第一次进监狱,总感觉这里很阴冷,水泥墙壁和铁质门窗都透着捂不暖的寒气。 在外面都很少见面,反而在监狱里见了。 袁真被差人(警察)带到接见室,他瘦了很多,脸颊都微微凹下去,但眼神依旧镇定自若,看见袁轲的第一秒,也只是平静。 袁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大哥。” “坐吧。”袁真的声音变得波澜不起,没有起伏,也不熟络。 他淡定问:“在欧洲还好吗?” 袁轲像是对一个不熟悉的亲戚一样,而且对这个亲戚还带有一定恨意,寒暄也只是流程式:“还好。” 袁真戴着手铐,但和他坐在高级办公室里时是一样的坐姿态度:“有无记得去扫墓?” “今年的扫过了。”袁轲有问就答。 袁真终于问出一句:“见过你阿嫂?” 袁轲停顿几秒,才告诉他这个残酷事实:“阿嫂跑了。” 袁真听闻,只沉默片刻,便点点头:“也是。” 袁轲有些紧张,终于提起正事:“法定代表人变更限期还有不到一周。” 他有一种去抢人家资源金钱的不安稳感,哪怕这个人他并不中意,但对方有威慑力。 袁真都无需时间,便能猜测出来:“股东会想让你上位。” 袁真抬起和袁轲有几分相似的鹰眼,只不过袁轲单眼皮还稍显单纯,袁真是细细的双眼皮,一眼阴鸷又深不见底,哪怕再平静,都让人不寒而栗。 袁真猜到:“今天来让我授权律师,去做法定代表人变更?” 袁轲紧贴塑料椅子的靠背,找个支点支撑自己。 但出人意料的是,袁真淡淡道:“这个身份无所谓,我给你。” 本以为会很难的袁轲,一时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律师立刻将授权委托书放在桌上,袁真一句都未问,直接签名。 手铐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意味着以往意气风发的大哥,接下来的十几年都要关在这里。 袁真签着名,淡淡道:“但你既然成为法定代表人,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你会成为背锅的人,对我来说,转让这个身份无所谓,对你来说,很有可能是害你。” 袁轲看着他,他在狱中长了不少白头发,忽然出声:“大哥,你长了很多白头发。” 袁真刚刚签完名,要放下笔的手一顿。 呼吸间有钢筋水泥青苔冷酷尖锐的味道,他的喉结干涩动了动。 片刻后,只是一贯地风波不动:“小轲,有时间,你自己来看我。” 181.第181章 把你写进我毕业致谢 第181章 把你写进我毕业致谢 袁轲张了张嘴,落下轻轻的一个“好。” 其实到了众叛亲离这一步,大哥才意识到他有个亲弟弟。 袁轲看着那份委托书,仍旧有不真实感。 他不能完全清楚袁真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如果公司做出违法行为,他作为法定代表人要承担法律责任。 还是某些他现在仍旧不知的风险? 他已经确认过公司的所有运营情况,法律风险,确定这间公司只是一时之急,解决一时之急后还是欣欣向荣。 还不至于做那种剑走偏锋,自取灭亡的行为,公司仍然有庞大的体量,董事们一个比一个担心自己的钱款的回不来。 回到公司,董事们看见授权书的一瞬间,终于安心。 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股东用力握着他的手:“小袁生,以后都要麻烦你了。” 袁轲却突然问:“公司目前有我未知的风险?” 对方诧异:“没有,该了解的您都已经了解过了,公司的客户、高管,您都可以随意约见,您是袁生的亲弟弟,对我们来说,相当于袁生。” 袁轲心里不安,但正当他准备追问,他的手机就响,一条信息适时弹出来,像是知道他正在和人争论一样:“我落地啰。” 唐小姐在线上和他说过,她也要返港。 见袁轲注意力被转移,股东顺势转移话题:“您要不要去看看工厂,了解一下生产结构,您越了解公司,也越方便以后的管理。” 袁轲当然无法拒绝。 周竹文一行人从书房出来,唐观棋正在沙发上看书。 她垂着眸,手里捧着一本从应铎书房拿的书,坐在沙发一角,书上还有应铎的字迹,阳光透过来,应铎刀锋利落的字影渡在她细指上缠着。 披肩流苏垂坠在软绒沙发上,和煦温柔的日光落在她身上,年轻但并不小气幼稚,细看有疏离感,总体很有亲和力,明眸朱唇,有稳镇的柔和气场。 给人的感觉是这个家会听她的,所以作为女主人,她如此慵懒平静地坐在客厅看书。 纤长白皙的手翻过一页,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来。 不会说话却更静谧温暖,对他们微微一笑。 明明是年轻女孩,也能给人一种大嫂的稳定感。 如果会成为应铎的妻子,其实她也是实质性的大嫂,上一代按资排辈,到应铎这里是最大的。 管家和佣人送几位坐电梯下楼,进车库的时候,点了香薰蜡烛,对那几位恭敬微笑: “唐小姐刚刚说上来的时候看见车库有蝙蝠,雨季的蝙蝠身上可能有病毒,物业一时未赶走,让我点蜡烛送各位下车库,以免蝙蝠袭击。” 独有的女性才能看见的视角,温和又细致,几个男人视线落到那盏火光。 只是虽然周到,未必用得上,其中一个人礼貌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替我向唐小姐道声谢。” 但不远处忽然响起关车门声, 一个男人拿公文包拼命撩身上扒得死紧的蝙蝠:”行开!” 对司机跳脚:“你还愣着搞乜?过来整开佢啊!跑进车里去了!” 那几位寻声看过去,才发现不是一两只蝙蝠,有足足几十只。 被蝙蝠扒着的人一直跳脚,那只蝙蝠一开始趴在胸膛上,被挑开就扒在了脸上,用手去拉开,竟然又趴在耳朵上。 那几位有些意外,更多是庆幸和后怕,蝙蝠身上带的病毒,稍有不慎怕是免不了进医院。 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有些微触动。 那个年轻女仔,是蛮适合应铎,会照顾到每个客人。 换到父辈,大嫂是会把每个兄弟当成自己的兄弟、儿子关心的,长嫂如母,更何况那个时候混的确要搏命的,大嫂更是主心骨。他找个女友,竟然能找得这么年轻又老派的,做事如此周到。 管家和几个佣人拿着香薰送那几位坐上车,蝙蝠都避着这边的火焰走,哪怕只是火焰一点点。 到周竹文这边,管家特地送上礼物:“周生,这是唐小姐从伦敦带回来的手信,说上次和您、应生一起吃饭的时候忘记给您了。” 周竹文看向那个礼袋。 她和应铎并没有私下约他吃过饭。 但当众这样说,是给他台阶下。 周竹文只顿一瞬便反应过来,和气地接过来:“好。” 旁边目睹过周竹文对唐观棋动心的朋友后知后觉。 原来周竹文私下已经和应铎这边和解。 他刚刚还替周竹文尴尬,原来根本无必要。 人家都过去了。 唐观棋还在客厅看书,应铎从书房出来,发现她在看自己的书,从后面看她在看哪一页。 应铎慢条斯理用手帕擦干净刚刚拿过饼干的手,绕到她面前。 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着深灰西裤的长腿交叠着:“怎么忽然看这本书?” 唐观棋琢磨着:“毕业论文可能用得到。” 应铎眼尾微弯,卧蚕下有很浅的阴德纹,若非行善心宽,后天不会长出这条预示子孙兴旺的纹。 让他的卧蚕更明显,笑起来若桃潋滟,看面相也知他和善谦逊:“你的毕业典礼,需要我出场吗?” 他作为校基金会委员,想要参与毕业典礼是很容易的事。 唐观棋微微扬眉。 应铎说话平稳从容,只是给她选择空间,而没有退缩或自卑的感觉: “如果你觉得不太合适,我就不去。” 他不确定观棋是否介意,毕竟她的同学就算不认识他,一眼也看得出他不是他们的同龄人,可能会议论她。 他和观棋难免会有交流的。 唐观棋不置可否,却问他:“要不要看看我的论文?” 应铎不知她为何转移话题,也好相处地从善如流,略颔首。 唐观棋拿旁边的平板,点开给他看。 应铎接过。 很明显,这次她的论文已经差不多是完成态了,只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要调整,他仔细帮她看。 她用的五个香港金融的案例,有三个是应铎曾做出来的大case。 科创板并购案,风投海外社交软件翻五百倍收益的案子,新能源汽车投资案。 她像是故意的一样。 应铎含笑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 翻到论文致谢,他认真睇,一开始是感谢自己外婆,然后是导师。 直到最后一段,他刷新出不一样的内容。 special thanks to my boy friend theo for being by my side,this is a straight bill of lading,to extract our future. (特别鸣谢我男友theo陪伴在我身旁,这致谢是一张记名提单,可提取我们的未来。) 182.第182章 投资银行家应铎先生 第182章 投资银行家应铎先生 应铎的笑意有难以控制的泛起,哪怕他再镇定温和,这一刻都有外露的喜悦,突破他儒雅的外壳。 明明就算是要做论文答辩,唐观棋处于失语状态,也无需念出来的内容。 应铎却一时间被撩得抬手抵额,笑意过分的眼睛被遮住,略控着笑意才能继续读下去。 整篇论文有中英两个版本,中文的那个版本里,没有男友theo(应铎),感谢男友theo的那一段变成了: “感谢青年投资银行家应铎先生,对于朽木后辈的金融风投启发,自此致敬。” 明摆着在各有身份头衔的位置上,公开调戏他。 唐观棋没有调戏他的意思,但肉眼可见应铎的耳根竟然有点红。 她还贴上去问,两只手的手指圈成圆圈,又指了指他,伸到面前,掌心向上摆动两下,露出好奇的小动物表情: (多多,你今天开心吗?) 她满眼都是他,一双大大的凤尾眼水润清透。 应铎的笑意止不住,面色都已经红温,温柔告诉她:“很开心。” 唐观棋有些得意,意料之中。 但她贴这么近,应铎以为她要索吻,面色都莫名红温,托着她后脑就吻下来。 连吻她的时候,唇角都是带着笑意的,手掌撑在她后腰,披肩都滑落到他手上。 唐观棋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格外浓郁炙热,像是无法抗拒的烈阳下的汽油味一样,代表公麝情动的麝香与干燥草木香灌入她鼻息,要她闻够应铎的男人味。 他抱着她一遍遍地吻,感觉像欺负她哑巴一样。 他薄唇贴着她,只留缝隙呢喃:“故意写我?” 唐观棋其实没有,奈何男人容易误以为女人爱他无法自拔,她都感觉应铎体温都升高了,滚烫的一身抱着她,多情含笑的眼睛还看着她。 她只闭眼无奈地笑,又推不开他又躲不开他的吻。 应铎故意要她无措:“论文改了很多,论文导师有看过?” 她闻他身上草木香快闻醉,怀疑他男士香水里放成瘾违禁品,靠意志力点了点头。 应铎像嘲笑恋爱脑,温文尔雅慢声:“老师看到你这么不乖,自己改了三个案例?” “……?”并非恋爱脑的唐观棋。 她不满地咬了他下唇一下。 结果应铎以为她在和他调情,搂着她往自己怀里拱,大掌托在她后背,略往上抵,刚刚好包揽她内衣的位置。 一往上推,她肩带都松懈,垂到手臂上。 她立刻伸右手去扶自己左肩带,另只手一五一十在平板上打字,“老师要我用你的案例的。” 应铎浅笑:“哦,老师让的。” 唐观棋低着头看平板,打字的时候都感觉下一秒应铎就可能抓着她的手,陶醉到搂得她字都写不了: “老师让我用海外软件那个案子,不过我用了三个,老师没说什么。” 应铎顶着谦和绅士的外表,却问她:“你导师知道你晚上和应铎睡一张床?” 她感觉耳朵被强暴,捂住耳朵,这一刻多么恨自己是哑巴不是聋子。 她一松手,衣带又跌回手臂上,应铎伸手把她的肩带捞上来,牢牢搭在她肩膀上。 她又捂耳朵又下意识想去捂肩带,两只手都不够用。 应铎用指节轻轻扣她锁骨。 (你) 瘦长直白得像钢笔一样的食指和大拇指圈成圆圈。 (好) 他宽大手掌五指并拢,随手弯了弯。(可) 比一个拇指,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中指并着,轻抚指背。 (爱) 他手指很长,看他做手语的时候都是一种享受。 唐观棋无声咦了一下。 她忘记了,她的眼睛听得见。 但是她忽然好奇:“你是怎么学会手语的?” 她之前以为他身边有语言障碍的人,但这么久了,一个都未看见。 应铎搂着她,很坦然地面对自己学会手语的历程: “之前一直去残疾福利院,一开始只是未成年时,我阿爸说有钱人做慈善是责任,加上有媒体拍,所以我想做好,就学了几句手语。” 唐观棋胸脯贴到他只穿薄薄一层衬衣的胸膛上,呼吸都是他的气息。 应铎面对小女孩,也不刻意宣扬自己的善良,不夸大自己的刻苦,去让小姑娘崇拜自己,只是收敛道: “后面时间越来越长,我真的想看懂那些孩子在说什么,就跟手语老师学了点,慢慢积累起来,就基本都会了。” 他这么忙,肯定没有时间天天学,但到了交流自如的程度,如此博学强识,一定是下了功夫的,还是这种对他来说可能没什么增益的东西。 他这样慢慢学会的东西可能不止手语。 唐观棋仰视着他:“你现在还经常去残疾福利院吗?” 应铎耐心笑着:“去的,无时间的时候就让人帮我去,有时间会自己去。” 他抚摸她的那把漂亮得让人凝神的长发:“以后和你一起去,你应该会如鱼得水。” 唐观棋在平板上打字:“那些小孩都是因为残疾被遗弃的吗?” “大部分是,世界上有很多父母其实没有当父母的自觉。”应铎温声解释。 她无由来的有母性泛滥:“我想去看看。” “好,我安排时间。”应铎莫名被她的态度触动。 如果她成为他们孩子的母亲,应该也会有温柔厚重的责任心。 应铎在想他们的孩子,唐观棋却忽然写:“你今天香水味好重。” 应铎低头看一眼字,有些意外地和她说:“今天我冇喷香水。” 唐观棋:“?” 嘴硬。 应铎确定没有:“你闻到什么味道?” 唐观棋还很给面子:“可能是熏衣服的香薰太重,要不你去冲凉?” 应铎自己闻不到,但乖乖顺从:“好。” 他把唐观棋放下来,唐观棋立刻把披肩重新披上。 应铎去洗澡,她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回天使私募,和拉斐尔汇报情况。 翻遍包包都未找到门禁卡,过了片刻,想起自己的门禁卡好像落在浴室里。 一回来就洗手,随手就放在洗手台上。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应铎还在洗澡。 洗手台和沐浴区中间还有磨砂玻璃门,其实不是没有坦诚相见过,只是灯光太暗她未看清。 唐观棋故意未敲门,走到浴室前,轻轻扭动门把。 183.第183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183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开门那一刻变得更大,热雾扑面而来,弥漫整个浴室。 开门的声音显然被里面的应铎听见。 水流的声音陡然一停,男人低声问了句: “观棋?” 唐观棋不出声,就算能出声她都不会出,故意在洗手台洗了下手,慢条斯理的,像是要享受这个过程。 男士沐浴露淡香跟着热汽在浴室里翻腾,好像某个男人已经包裹住她。 她抽擦手巾擦干净手,又掏出只口红,对着镜子,慢悠悠补口红。 过了几秒,应铎明确看见磨砂的玻璃上,突然一片水汽被抹去,一个口红印留在那里。 应铎看着那个口红印,像是全身突然魇住,浑身涌起全身鸡皮疙瘩都会起立致敬的酥麻,从脊椎涌起过电感。 他还听见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喉结上下滚动,手搭在热水开关上微微握着,知道对方可能随时会进来: “棋棋,我冇着衫。” 对方像是知道他未穿衣服所以更要逗弄他一样。 故意在外面逗留。 应铎在里面,不知道她在外面到底做什么,依稀只能从蒙着雾气的玻璃里看见她的身影。 模糊的色块正有计划地慢慢移动,隐约能见窈窕身影。 应铎感觉整个浴室的气氛都是灼热的,血液在血管里激荡,明明身体已经略有反应,却还能依旧温柔地问她: “有东西忘记拿?” 浴室无声,只剩水流下道的声音。 是啊。 唐观棋慢条斯理把他挂在衣服架上的换洗衣服拿下来,坏心肠地准备捞走。 忘记拿他的衣服。 应铎当然听见她在拿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抽离刮过衣架的声音敏感入耳,长长摩挲的是长裤,声音松泛的是宽松上衣。 他喉结波动,温沉声音里都能听见他的克制,还在好声好气和她商量:“留一件好不好?” 唐观棋毫不回应,把最后一件也从衣架上拿下来,拿着男人的衣服,故意地往外挪,也让他听见脚步声。 但她只是在宽敞的浴室里走,并未出去,故意留在浴室里。 想看他走到这个窘迫位置,会有什么反应。 忽然之间,她感觉男士沐浴露那股暧昧的香味突然变浓,一股热汽扑过来。 修长手臂从背后环着她,但没有抢走衣服,而是从后面轻轻蒙住她眼睛。 唐观棋睁着眼却难视一物,炙热的胸膛在后面抵着她,他的呼吸都是滚烫的,声音仍旧温慢: “不给我留一件吗?” 唐观棋一肚子坏水,将衣服搂得更紧,她知道应铎不会来抢,只会好好和她说话。 应铎看她抱得那身衣服这么紧,都有些微被气笑的感觉,依然是宽容给台阶: “冇进过浴室,过来参观?” 她一点都不老实地点点头。 应铎无奈浅笑。 唐观棋能感觉到男人若有似无贴着她,克制着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她都知道后面可能是男人不着一物。 应铎悠悠问:“来参观洗手台?” 她不作反应,只是有微表情,动了动自己的眼皮,长翘的睫毛擦过他手心。 应铎耐心问:“参观浴缸?”她摇摇头。 应铎慢声,尾音悠闲:“还是参观男士内裤?”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伸手去扒拉应铎遮着她眼睛的手,明摆达不到目的开始耍赖。 应铎根本都不需要动不需要用力,她都扒拉不开,唐观棋两只手都抓着他的大掌。 应铎手臂微微用力捆着她,笑着等她闹:“有这样的?” 唐观棋笑出来了,但再绷不住,还是去扒他的手。 都自己脱光了,又不反锁门,不是给她看是什么。 不给她看看,不就白洗了,如果不同意,干嘛为她一句话洗个澡,不是很在意她的看法?怎么还在这里装贞洁烈男。 唐观棋在他怀里扒拉他的手,应铎就低眸,笑着看她根本扒不开又想看的样子: “又要对我霸王硬上弓?” 唐观棋鼻子里出了一声很轻的轻嗤,他都听明白了,她想嘲他哪有这回事。 应铎根本不怵,在她背后捂着她眼睛,看穿一切,还慢悠悠说出来: “第一次同你约会,我说过不接吻的,你跑过来强吻我。” 唐观棋想起那个时候,忽然面色烧起来。 那个时候的确是。 一直想白嫖应生,她也不求未来,但是看见应生这种层次的天菜,她觉得如果不尽力享受,后面可能都谈不到这个水准的男人了。 靓仔得她感觉看了要吸氧,来同他约会,不和他接吻就是亏。 应铎感觉到手掌下,碰到她脸颊的地方有升温。 他轻笑:“现在又想强看我,可以这样的吗?” 唐观棋只想玩赖的,她进都进来了,如果不看,她进来干嘛。 她手捉着他手掌往下拉,应铎终于故意松手,让她一下拉下来。 但是锁着她肩膀,让她转不过身来。 唐观棋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样子,洗手台上的镜子雾气蒙蒙,刚刚她擦口红抹掉的那一块干净区域都重新蒙上了雾气。 她想转身,应铎长臂锁着她肩膀,伸手想去擦镜子,他捉着她的手。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这么坏?” 唐观棋看着水汽模糊的镜子,想去擦干净它。 她就是这么坏。 她手在应铎控制下,仍旧试图反抗。 应铎的长臂横过她单薄的肩膀,靠她近了一些。 唐观棋明显感觉到有东西顶自己后腰。 她浑身僵了一下,但应铎的声音还是温柔厚重,像一杯醇厚红酒,口感馥郁,酒体丰厚结实,酒力强劲: “你说出来,想看什么,我就给你看。” 她怎么说? 唐观棋感觉应铎是故意耗着她,她纤细手腕被应铎的虎口轻而易举环了个整,完全被掌控着。 她伸手要挣脱,出奇意料的,这次挣扎竟然一次成功,她立刻流氓地要用自己的手大范围去抹面前那块镜子。 应铎一把抓着她,抓着她的手在镜子上写字:“让你写字,玩赖?” 被抹掉的那一块里,看得见应铎平直宽绰的肩膀和清晰锁骨。 184.第184章 攻守之势异也 第184章 攻守之势异也 唐观棋明明被拆穿还想继续玩赖,自己都垂着眸笑了。 他带着她写的字是应铎。 一笔一划,行书连笔风流,下竖线如剑锋一笔落下,光是名字都有十足暧昧,刻意带着她写自己的名字。 应铎。 每写一道,镜子的水汽都被摈去,能看见他一分,俊朗成熟的脸庞在镜子里出现,明显区别于女性的凌厉轮廓,气质再温和也是硬挺起伏的,还搂着她。 唐观棋的面颊不知是被热气蒸腾的,还是自己起反应的,染上绯红的颜色。 初遇他的时候差距太大,本来应该是浅尝辄止的关系,但现在她却被一个本来没什么机会深交的男人抓着手写名字。 应铎温声问:“还看不看?” 唐观棋立刻伸手去擦镜子,一只手从上面直接抹到下。 等全部抹完,才发现站在她后面的应铎竟然围了浴巾。 她惊讶地看着露出人鱼线但浴巾围得严严实实的应铎。 被耍的后知后觉涌上来,她回头看,一把攥着他的浴巾往下扯。 奈何他浴巾系得太紧,根本扯不动,牢牢被他的胯骨挂着,他是围了一圈之后把浴巾尾巴塞进里面,又整圈往下叠了一层。 就像叠衣袖一样,叠上去的比随意推上去的就是要牢,连系浴巾都妥妥贴贴整整齐齐。 应铎不出声,垂着眸观察唐观棋耍流氓,唐观棋试着又去扯。 他以为观棋对他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急色了,原来她还是想和他黏黏糊糊的。 应铎的眼神越来越浓郁,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看着她来揪自己的浴巾。 终于唐观棋放弃了,他环抱着她,她柔顺的长发毫无阻挡地贴在他胸膛上。 应铎揽着她:“不解了?” 唐观棋靠着他摇头。 应铎此刻才柔声问她:“你说我身上有味道,就是为了看我冲凉?” 她一个激灵。 镜子已经重新蒙上雾气,她立刻写”我没有。” 应铎心里都有数,他今天没有喷香水,她还特地说他香水味重。 本来他还在想为什么,看见她这个样子才明白,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来看他洗澡。 “那你说说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唐观棋讲不清楚,像麝香和香根草的组合香,但又不完全确定,两样都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麝香是公麝发情的产物,香根草就是挥发性浓郁的那种男人味。 她又不是搞香水的,她只是和他在一起,总感觉他很香,有时会去看看他的香水柜。 她写了个麝香的麝字,写了又停了。 应铎就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想骗他洗澡: “还有?” 唐观棋老老实实:“男人味。” 他无奈浅笑:“观棋,你是不是很中意我?” 都到了这种要骗人程度。 唐观棋感觉背后皮肤有细细密密的麻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应铎的声音温柔似水,带着那种泛滥到亲昵的笑意:“你知道我在香港每个住所都有放套?” 她不知道。唐观棋第一次听他说,一时间有些惊愕,整个人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感觉好像从小腿蔓延到脖颈。 所以她和他缠在一起纯睡觉的时候,他都在想什么? 她的手都有些软,伸手写字:“你放在哪?” 应铎不当回事:“就在我那边的床头柜。“ 意思是他一伸手就拿得到,但凡他一按捺不住,立刻就可以摁着她上膛。 她忍不住去回想和他睡的这些时间,本来不算什么的摩擦,瞬间让她头皮绷紧。 想到她缠着他的腿睡觉,想到他突然伸手去摸床头柜,而她以为他是去摸手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直接继续睡,他还来撩她的衣服。 唐观棋整个人直接软掉,根本站不住,应铎把她翻过来,顶在洗手台和他的身体之间,她才勉强站住。 应铎那双英气含情的长眸还看着她,但他又不说话,只是和她四目相对。 好像他很享受这样和她对视,因为知道双方心意相通,对视比接吻更让人情动。 但唐观棋被看得有些受不了,明明他是那个衣冠不整的,这一刻被扒光着看的却好像是她。 她终于伸出手,应铎以为她要摸自己的腹肌,站着等她摸,但在他注视之下,她却打手语问: “你…准备很久了吗?” 她打手语动作慢慢的,犹犹豫豫。 她问,他也温柔答她:“有段时间了。” 唐观棋咽了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 应铎依旧是那种徐徐慢慢,像哄她吃饭一样的语气:“有时间就可以,我都行。” 唐观棋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确定。” 应铎哄她:“不确定就定一个日子,好不好?” 他漆黑又情欲的眼睛看着她,唐观棋感觉要被他看化,从洗手台上化成一滩水躺在浴室的瓷砖地板上。 她不自觉把主导权交给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轻声:“我现在都可以。” 还追问一句:“你得不得闲?” 她热气烘得头脑发热:“我等阵要去天使私募见拉斐尔。” 应铎轻声细语:“我没有拉斐尔有吸引力吗?” 唐观棋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在神游天外,要应铎一直握着她的腰,把她摁在洗手台上才可以直立,尤其应铎现在身体是有反应的,她根本没办法忽视,身体有点像管不住闸门的水坝。 “我不知道。” 应铎确定她想和他发生点什么:“不知道你还要看我冲凉?” “我一时兴起的。”唐观棋百口莫辩。 应铎当然不信,也不会想到唐观棋闻到的是他的荷尔蒙,还很好心问她: “那你想定什么时候?” 她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应铎只好温声提醒: “就定df股票涨到六十美元那一天,好不好?” 不是现在就好,她点点头。 岂料应铎一下把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边,两条长臂撑在她左右,无奈地笑:“bb猪,今天df的股价就是六十美元。” 唐观棋有些错愕,应铎慢悠悠摁镜子上的显示,立刻有电子线条在镜子上延伸折弹。 原来这不只是镜子,是显示屏,唐观棋从来都不知道。 神经啊,在浴室看股价。 185.请假条 请假条 打篮球摔一跤,请一天假 186.第185章 又从应生这里骗财骗色 第185章 又从应生这里骗财骗色 难怪镜子这么厚,镜面离墙壁还有点距离,后面是比镜面略小的方框,原来根本不是镜子,是台显示屏。 她见过浴室里放电视的,放电脑就为了看股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但应铎在镜子上点了点,发现此刻股价已经变成了五十九美元。 59.650$ 那条明确展示价格的折线也落入唐观棋眼中。 她也有些意外,试图往回圆:“收盘前可能会涨回来。” 应铎轻笑一声,本来低厚的声音可以放轻问她:“bb猪觉得会涨回来?” 她的手附在镜子侧边,轻轻点头。 应铎像是窥破小姑娘心思,又不点明她想要,只摁灭屏幕,让它重新成为一面镜子: “好,它会涨回来。” 应铎抱着她,唐观棋本来就感觉自己软得像一滩水,此刻只能依附在他身上,他像根发热的大柱子一样。 他也感觉她热乎乎的,又不能说话,像一只猫咪,温声问她:“说实话,你抗拒我吗?” 她仰头看他,又在镜子上写:“不抗拒,但我冇试过,有点想,但是又怕痛。” 看见她说不抗拒,他的笑意泛滥,像哄小孩:“我会温柔一点,好不好。” 她仰着头看他,男人的肌肤透着水汽,依然有那种阳刚的气味,确切肌肤相亲的感觉,脸贴在他胸膛上,离开的时候还会黏一下。 对他点了点头。 应铎想趁现在问:“你对我怎么想?” 唐观棋忽然在他清薄的胸肌上亲了一下,嘴唇软软贴过来,感觉她像是被男色迷住的有钱富太,片刻才表示:“我的理想型。” 应铎对她的动物性行为一贯包容,但看见她说理想型,还是会唇尾上荡:“嗯?” 唐观棋闻他皮肤上的气息,感觉那股味道是从他皮肤里透出来的:“没见过你之前,我就是想找比我年纪大的,脾气很好的。” 应铎有意试探:“任何一个比你年长,脾气好的男人,你都会给他们机会? 她看着他,忽然笑出来。 应铎也低笑:“我知道了,只中意我。” 他应该知道的。 否则她这么漂亮,多得是机会被她找到年上又温和的男人,轮不到他。 只是因为对他独有感觉,才一直到了他这里,像未经教化的强盗一样想和他拍拖。 奈何她未拍过拖,以至于很多时候她都是带些进攻性地索取,又骗又抢。 唐观棋追问:“你怎么想以后?” 应铎任由她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女人柔软饱满的身体贴过来,又年轻,他需要强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的血液不拼命往下流顶着她。 他仍旧温柔:“感情的事还是要慎重,先不轻易下决定。” 唐观棋无声哦了一下。 那就是没打算啰。 应铎忽然问:“你中不中意珍珠?” 她觉得有些疑惑:“?” 应铎认真解释:“我在苏富比拍卖行的拍卖预告上看见一顶孔雀绿黑珍珠和澳白珍珠做的王冠,很适合结婚戴。” 唐观棋立刻抬头看他。 他只一个字:“要?” 她立刻点头。 应铎锋利的唇角快弯上天。 她想和他有未来。 他漾着笑意:“你要我就嘱咐拍卖行代拍,到时候穿婚纱可以戴,很适合在哥特城堡结婚时搭配。” 她突然上来亲了他一下,贴到他还弯着的唇上。 应铎笑得闭眼:“钟意在城堡办婚礼?”只想要王冠的唐观棋:“?” “可以,刚好我在欧洲有一座古城堡。”他继续。 “?”唐观棋一脑子疑惑,实在没有懂他的脑回路,干脆重拳出击:“城堡给我吗?” 应铎也开条件开得很轻易:“你愿意同我结婚就给你。” 她毫不犹豫表示:“愿意。” 应铎的笑完全不值钱:“好,我让人去办手续,城堡给你。” 唐观棋震惊。 她以为是随便说说的,或者是要结婚后他才给,故意说愿意,想看他朝令夕改,看男人随便许出承诺后的难堪。 没想到没听见狡辩,他直接就给。 …城堡 不是别墅不是庄园,是城堡。 应铎笑得深,她才发现他有超级浅的一枚小梨涡。 他补充几句:“城堡的打理费用和税很高,所以还是我这边让人去打理,等手续办全,让人把证件拿给你,你想去随时飞过去看看,以前是英国贵族的城堡。” 唐观棋都有点飘了,根本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得到了一栋城堡。 是城堡。 应铎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很满足:“可以去当真正的公主,以后你认识的人多了,召朋友过去开party都不错。” 有王冠,当然应该有城堡。 唐观棋觉得夸张到她一时间无法缓过来,怎么这么容易就给她一栋城堡。 就算是那种荒废的、贵族后人交不起政府税所以廉价卖掉的,那都是一栋城堡,不是开玩笑的。 他是不是有钱烧的,随便给人城堡。 而应铎看她有些懵,宽厚的手臂抱着她:“你不是说你有点小钱?践行了还不开心?” 她在他发了一条日常照的ins下面,发评论说“姨有点小钱。” 照片是很帅,哪怕是一群人站在一起截出来的图片,他都英俊到令人发指,又矜贵又舒朗,金融峰会上,像足一个常年在帷幕后静看厮杀的人,或是一个黑白两道势力都涉及的大家族长子,权欲气场很重。 她那条评论明摆见色起意想包养靓仔。 而且还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师奶大婶,来骚扰年轻靓仔。 很多人给她留言,问她知不知道这是谁。 她还很风轻云淡:“知道啊。” 被人说她胆大,说她不自量力。 被应铎看见了,无奈笑了好一阵。 但这个城堡,把唐观棋这个图财的都被砸懵了。 应铎这样,应该很容易被人骗钱吧。 她不确定:“真的给我咩?” “是。”应铎淡定回应她。 唐观棋把头贴到他胸口上,听他心脏是不是正常跳。 她怀疑他在浴室里缺氧,所以乱做决定。 但他的心脏稳定有力,心跳声均匀响起,一点问题都听不出来。 这一刻,她终于能确定。 原来应生是真的傻。 187.第186章 多多的车车 第186章 多多的车车 看她来贴自己,应铎心都变得像雾气一样软。 也许妹妹仔对结婚也有盼望。 唐观棋想起自己在ins给他的备注,是中西区有钱老头。 没想到不仅有钱,还是个撒币老头。 他抱着她,满心餍足,她柔软的身体似乎可以填满他身体的缝隙。 唐观棋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略坐在洗手台上都能感觉到有东西抵在腿侧,他还抱她抱得好紧,他是幸福了,她有点难挨。 过了好久,他才低声同她说: “你要去天使私募,现在过去,收盘前应该能回家?” 她点头。 应铎把她抱出浴室,他自己又进去,不等他出来,唐观棋已经跑了,连门禁卡都忘记拿。 进天使私募大门的时候,都是发消息托瑞贝卡下来刷卡的,潦草到铅笔都还插在她的丸子头上,说着“你终于回来了。” 上了楼,拉斐尔正在会议室接待客户,但给她布置了任务,放了厚厚一叠材料在她桌上。 边看边等,拉斐尔终于让人叫她进去。 拉斐尔像是一夜没睡一样,眼下有重重黑眼圈,连粉底液都遮不住:“听说袁真把法定代表人的身份给袁轲了。” “但光有法定代表人的身份还不够,要袁真愿意出让股份,这个难度远高于出让法定代表人身份。”拉斐尔再问。 唐观棋只道:“您之前有想过袁轲能从袁真手里接过法人代表身份吗?” 拉斐尔略沉默,当然没有。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去做,能拿走法定代表人身份都是出乎意料的。 毕竟袁真和袁轲的关系遥远又陌生,时好时坏。 唐观棋不完全肯定,但会争取:“再给我点时间。” 拉斐尔淡声:“我已经安排好后面的事。” 无疑是说明她本来就想让唐观棋做下去。 唐观棋露出浅浅笑意。 下了班,她看手机,df的收盘价已经到了六十美元。 她心知肚明些什么。 车等着红灯,停在路边的空隙间。 她看见小孩跑到玩具店门口,指着橱窗里的黑色汽车模型,嗲声嗲气:“妈咪,给我买部车仔好不好?” 年轻妈妈态度强硬:“屋企(家里)已经有好多车了,还买?” 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要,我就要!我没有这个颜色的车车。”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影响市容又丢脸,那个妈咪站了一会儿,终于无奈:“起来,买给你。” 那个穿短袖短裤的小男孩立刻爬起来,抱着妈妈的腿,像抓住了大摆锤的承轴一样,亦步亦趋进了玩具店。 唐观棋想起应铎玩的那个游戏里,许愿能许到最好的道具就是一辆玩具车。 她看向橱窗里的玩具车。 临近傍晚,唐观棋回到寿臣山。 别墅一片森林景象,自从她住进来之后,管家有意无意增加了很多绿植,之前只是疏密相间,现在整栋别墅像是置身山野一样,绿意盎然。 她问管家应铎回家没有。 管家笑脸相迎:“已经回来了,在书房。” 唐观棋提着一个礼物盒,穿着高跟鞋走向书房,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克制的:“进。” 唐观棋推门进入,应铎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后,正在看电脑屏幕,旁边碟子里还是她做的饼干。 唐观棋感觉有点好笑。 难为他从中环带回寿臣山。 高跟鞋踏入书房木地板的声音,优雅又从容,很强的女性信号侵入,应铎第一次在自己书房听见这个声音。 她提着一面透明的礼物盒,从透明窗清晰可见里面的玩具车,轻轻放在应铎的桌面上。 指了指小车,又做出一个双掌托着空气平移的动作,像给他什么东西。 (这个玩具车礼物是给你的。) 应铎略微惊讶。 她还比划:“我看别的男孩子都有,多多当然也要有。” 她每次叫他多多,都把手指圈成圈圈,还比两次,莫名让人感觉可爱。 应铎的视线落到礼物盒上。 那辆车仔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辆汽车模型,巴博斯的,他甚至有这辆车的实体。 但这一刻,他深知他需要这辆小车。 他确切地知道自己童年时需要什么。 书房的黄昏是突然被记忆侵入一般。 唐观棋有意问:“多多,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应铎的喉咙有些滞涩,但轻声应她:“好。” 唐观棋把礼物盒推到他面前,示意要他亲手拆礼物。 应铎看着那个盒子,手伸到丝带上的时候,感觉像穿越回某个黄昏。 二十年前想拆到的礼物盒,一直到他二十八岁才拆开。 应铎动作很慢,像是想把这一刻永远留存在记忆里。 握着一条丝带,抽开蝴蝶结,启封礼物盒的盖子,像启封一个蛋糕一样。 里面那辆汽车模型光亮漆黑,精致到像是缩小三十倍,坐进去就能开,每个承轴每道车胎纹路都生动。 他轻轻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却没有去推推拉拉它,让它动起来,只是看着它。 唐观棋伸手去点了点车屁股后面的按钮,示意他这个地方可以启动。 应铎只是伸出长指碰了碰,指尖抵在按钮上,却没有用力。 她把车放在地面上,摁了启动按钮,小车冲着一个方向跑去,发出模仿跑车发动机的声音,撞到桌角一直怼在那里不走。 纤白的手从礼物盒里拿出遥控器,开始左右调控。 书房很大,书房的露台亦然。车在书房和大露台里自由移动。 夕阳的余晖渡在她身上,温暖又绚烂,长长的发丝被蕾丝丝巾绑着,温柔到像一个年轻妈妈,有端庄厚重的宽容与母性。 但她又是少女,只是她有无比强劲稳定的内核,是他缺少的东西,无端生出想依靠她的想法。 觉得她会像一个年轻妈妈,滑稽得让应铎都指尖微动了动,却想到如果自己的孩子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如果他们的孩子,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如果观棋愿意和他有孩子。 她跑过来,笑眼弯弯,指着小车的方向让他看。 落日余晖,美得足够让人落泪。 小车在大露台上跑来跑去。 应铎的眼神,唐观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复杂又滚烫,但她笑着把遥控放到他手里,示意他试试。 他的视线定定看着她,手略握了一下遥控,看向那只小车,试着摁了一下方向键,小车立刻调转方向行驶了一段路程。 他又轻轻摁了一下,小车又行驶一段。 他摁着遥控,看着小车在自己的操控下乱跑着,视线却没有完全只落在小车上,而是余光看着唐观棋。 她站在旁边,笑意和煦,与落日几乎融到一起。 唐观棋还在看他操控小车乱跑,像是乱来的一样,没什么章法,像是摸到那个键就摁哪个键。 她抬眸看他,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握着遥控的手的确只是隔一会儿随便摁一摁,以至于小车毫无目的乱跑。 男人的视线像是一只猎鹰,正在窥伺猎物,但比鹰要复杂。 哪怕在灿烂晚霞下,都是明灭不清的,睫毛遮得他眼神捉摸难定,只是一直盯着唐观棋看。 唐观棋的心脏咯噔一声,他是看出来她有意买的了? 她的确是查了那个游戏的公司股东,知道应铎天使投阶段就收购了这间公司,猜测没有母亲外面全是危险只能靠幻想度日的那个小男孩,就是应铎。 她想道具里最好的那个,应该会是应铎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才买了这辆小车。 但就是这样,他都看出来她是刻意琢磨分析他? 唐观棋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迎接从来未见过的应铎的眼神,感觉很凶。 刚想壮胆问他怎么了,应铎一手还拿着遥控器,忽然把她拽过来,唐观棋如果不是不能尖叫,可能都会叫出来。 但她还未反应过来,薄唇就堵住了她微张的唇瓣,她都没有机会思考,密不可分的吻几乎卷着她唇瓣每一寸。 落日瑰丽得辉煌,他把她打横抱到房间,但吻都未停止过,被他牢牢捆在怀里,扯她的裙带。 哪怕隔着落地窗拉着窗帘,晚霞的强光都穿入室内。 整个房间都是窗帘轻动的影子,烟紫色,昏黄色,海棠红,像河流揉在一起,光华流转,映到她肌肤上极美丽。 应铎看着躺着的她,伸手解自己的衣扣,唐观棋看他解衣服都会忍不住有些紧张,应铎随手将除下的上衣扔开,俯下身来吻她。 间或听见他低问:“现在这样可以?” 她不敢往下看,轻轻点头。 应铎保持刚刚的姿势,低声道:“可以我就” 他未说完她就点头。 应铎哑声应好,她听见他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东西,看着他把小盒子拿到手上,长指从里面抽出一个方形的小塑料包装,夹着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她的脸涨红得几乎可以与晚霞色比浓。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应铎又略俯下身,她侧过脸去,轻咬着自己的手背借力。 唐观棋满眼都是绚烂的晚霞,从未觉得这晚霞存在感这么强过,他顶她的同时也会一直吻她,进行全方位的侵占与掠夺,晚霞像虚虚悠悠的云朵一样,飘来飘去,明显有深紫绯红金黄的游移变化。 她想起他们确定关系,就是在坚尼地城看过一场这样的晚霞,只不过那时夏天刚刚开始,现在已经是末尾,应铎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唐观棋的呼吸随着晚霞飘来飘去,应铎听见她很轻的声音,有意加大力度。 过了很久,直到晚霞已经渐渐在地平线上消失,天色逐渐变暗,室内只有微薄天光,隐隐绰绰照亮一室,应铎还在后面抱着她,声音泛着沙哑:“还胀?” 她咬着唇摇头,应铎就在她后面低声说那先不出来,她想打他又无力,被迫忍受着。 应铎温声问她:“怎么突然想着买遥控车给我?” 唐观棋拿他的手机打字:“希望你许愿的时候抽到最好的奖品。” “我抽到了。”应铎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云朵填满。 她咬着大拇指指背,身体上的感觉仍旧敏感,但是她又没法说,整个人通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今晚有新口味的冰淇淋,要吃吗?”应铎还温柔似水若无其事地问她。 唐观棋实在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像无事发生一样的,她咬着唇回复他:“我不知道能不能下去吃。” 他还很绅士地想着解决方法:“等阵我让人拿上楼,你在房间吃,可以?” 她点点头。 应铎又问她:“开始是不是很痛?” 唐观棋打落一行字“痛但能忍。”她感觉自己真的水漫金山,他还在这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就像是盖着被子纯聊天一样。 “等阵我抱你去冲凉。”他开口。 她勉强点了点头,但应铎突然扶着她腰起身,握着她的腿把她托起来,直接在他怀里把她整个转了一圈,唐观棋差点未尖叫,但只是发出些气音。 他直接就这么托着她大腿把她抱进浴室里,走动间她更难忍,指甲都陷入他肩膀,应铎把她抱进去,还温声问:“你想穿哪件衫?我等阵出去拿进来。” 唐观棋拼命摇头,应铎轻轻拍她的背安抚,还是一贯温和斯文:“不哭,等吃过晚饭有力了来打我。” 他还哄,但又不停:“穿那件蓝色的可不可以?” 她用力摇头,低着头就是不看他,应铎再问:“绿色那件,你平时不是很中意穿那件的?” 她又用力摇头,眼泪滴到他手上。 应铎认真看着她,声音也放轻很多哄她:“那今天想穿什么睡衣,要不穿我的?” 她终于比划了一个蝴蝶结的动作,应铎记得,她有条粉色的睡裙后面有个蝴蝶结,他伸手给她擦眼泪:“好,等阵我去拿,冇哭了。” 而管家在楼下等主人家下来吃饭,超过饭点一个多小时,老板都还未下来。 他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菜,犹豫了一下,和厨师开口: “把菜换了吧,可能老板吃厌了这些菜色,也不能唐小姐钟意吃,就天天都煮这些菜。” 刚刚劳累了两个小时煮菜的厨师师傅:“…” 早不说,等他框框一通干完才说。 这个死管家,他早就想取而代之了。 188.第187章 我都这把年纪了 第187章 我都这把年纪了 而厨师重新再煮过,都快再煮完,主人家都未下来吃饭。 管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而厨师拿着锅铲在厨房对他目露凶光。 而此刻,应铎还在楼上好声好气哄妹妹仔:“再等阵好不好?” 唐观棋一直摇头。 应铎抱着她,让她完全贴着他,但又能让她在洗手台上略坐着借借力,声音很温柔但不做软事:“观棋怎么不心疼我,我都这个年纪,才找到女朋友。” 唐观棋打他,应铎也不动就任她打。 从房间到这里,应铎一直都还埋在她身体里,感觉像故意欺负她,她宁愿趴着躺着。 他还问:“今天之后有什么打算?” 唐观棋不知道他指什么,但他下一句立刻烫得她好像碰到烟头。 “想不想同我结婚?” 唐观棋一个哆嗦,应铎轻嘶一声,眉头微皱,手撑在洗手台上才勉强缓过来,但他缓过来,声音依旧很缓和温沉: “我不好?还是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唐观棋只想闹点脾气,她有些撑不住了,之前也没有人说给她听会这么累,她鼻腔里出来一声轻嗤的气音。 应铎握着她细细的手臂:“你是对我的长相,我的钱,还是”他突然用力顶了一下,唐观棋想打他,真的想打他,应铎说她可能会家暴是真的,她现在就想家暴他。 他意有所指:“不满意?” 唐观棋无力同他争,但他温文尔雅和他说话,像个谦谦君子,但他说法越斯文就显得他此刻越变态: “bb猪,怎么说话不算话,今天上午还说愿意嫁给我。” bb猪本来就是叫小孩子的,他说得像是哄孩子一样,真实情况却让人觉得胆寒。 唐观棋一直不回答,不理他,想他停下来,结果应铎还问: “是不是想同我结婚?” 她不回答,还别过脸去,但她和应铎挨得太近,就算是别过脸去,也不过是在他怀里换了个方向靠着。 他托着她的大腿,惩罚式地抱她在浴室里行来行去,走动间上上下下磨得她在他肩膀上用力咬了个牙印。 “说啊,是不是?” 她要怎么说,他这个中西区死有钱老头,不知道她是哑巴吗? 唐观棋咬得应铎肩膀刺痛,但他就像根本不痛一样。 还明知故问:“怎么冇声出?” 她用力咬他,牙印都嵌入他肩膀。 一直到他把她放到洗手台上,她才拼命在镜子上写:“我想嫁给你,想。” 应铎像是终于满意,好好和她说话:“好,我知道了,观棋想嫁给我,是不是今天特别满意,所以才这么着急?” 他几乎是逼她承认很满意,唐观棋觉得他真够不要脸。 她闭眼靠在他肩膀上,疲惫得想睡觉,抱着他的脖子,他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终于把她抱进浴缸,给她洗澡。 过了会儿,管家收到信息,让他把晚餐送上楼,放门口就好。 他忙不迭把晚餐放在小餐车上送上去。 唐观棋醒来,应铎正在帮她吹头发,吹风机是静音的,但她能感觉到温暖的风流,她从洗澡开始就累得半梦半醒。 应铎穿得整整齐齐,坐在床边帮她吹头发,依旧清俊且游刃有余,半垂着眼皮,修长手指托着她的长发垂着,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 看见她醒了,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刚好吃饭,吃完饭我帮你搽药。”她拨浪鼓一样摇头,应铎也顺着她:“那先吃饭?” 她终于点头,拿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八点半了。 她五点出头就到家了,这个死老头,折腾了这么久。 应铎把床尾的实木桌板拉起来,通过走轮推到她面前,桌板与床尾板同宽,他不拉唐观棋也不知道床上有桌板。 他将床边餐车上的菜摆到桌上,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就在床上吃,反正这套床草今天也要洗了。” 她接过来,一直低头默默扒饭。 应铎看着她吃饭,时不时夹菜给她:“吃慢点,小心哽住。” 唐观棋不理他。 但应铎觉得她吃饭也可爱,是可爱到冒出邪恶想法,想用手用力捏捏的那一种。 欺负她她也叫不出来,她只能咬他。 唐观棋偶然一抬头,看见应铎一直带着和煦的笑意凝视她,好像整个人在冒粉红泡泡。 她把另一个碗推了推,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饭。 岂料他的笑意更荡漾:“观棋关心我?” 唐观棋想翻白眼,但她只是拿筷子也夹菜放到他碗里。 应铎笑得不值钱,终于拿筷子:“好。” 吃了饭她想下地,但一下地就感觉腿又酸又麻,她立刻又坐回床上,应铎走过来,掀起她的睡裙就要给她搽药。 唐观棋以为他还来,伸脚踹他,应铎握着她脚腕:“好了不气了,我给你搽药。” 他拿药膏,挤在指腹上,掀开她的裙子,还如常问她:“明天返工?” 她的脸潮红,细细密密的凉意传来,下意识抓紧了床单,点了点头。 应铎认真问:“要不要请假?” 她不知道,感觉在应铎床上比在工位更容易过劳死。 她不回应,应铎抬头看着她,长指如入无人之境:“你不确定我就帮你请假。” 唐观棋绞了一下腿,应铎见她的反应,以为她痛,声音放得更轻:“我涂快点,忍一下。” 他终于涂完,把裙子放下,他去洗手,唐观棋又躺下了,刚好他手机放旁边没锁,她就开始翻他的手机。 应铎一出来就看见她坐在床头对他怒目而视。 他一走过来,她就躺下背对着他。 应铎才发现自己手机放在旁边,还停留在微信界面,停留在之前说的那个相亲的李小姐聊天页面上。 他和对方后面还有零星的几句交流,毕竟是会有合作的人,但只是说项目相关和人情寒暄,像欧洲人寒暄一样聊了几句天气。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生气,退出微信,发现自己的网页是打开的,他跳进去,发现最近一条搜索是两分钟前,词条是: “怎么让老公不回别的女人消息。” 应生,又爽到了( 189.第188章 她好爱我 第188章 她好爱我 一时间,应铎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看着那行字,唇角无论如何压不下去。 但怕被妹妹仔听见他笑,她会更生气。 只不过应铎截了个图,才退出去。 他坐在床边:“这套床草要换,你打算在这里睡吗?” 她不理他,就只是背对着他。 应铎还哄她:“等阵就把猪仔包在床单里面,提下去洗,好不好?” 她把被子拉起来遮住头。 但感觉好像有黑影移过来,她这边的床一陷,她拉下被子,发现应铎伏在她身上三寸高的位置。 一看他又压过来这个姿势,她立刻想跑,但应铎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好好跟她说话: “你不是看到了吗,就聊了项目和天气,什么都冇同她聊。” 她一脸我不听我不听的表情,摆明生闷气。 但看她吃醋,应铎有真切被爱着的满足感,幸福得像是有温暖洋流在身体里席卷。 他甚至想多停留在这一刻,想这样看着她。 她还在气别人和他说两句话,想完全占有他。 看她别扭的脸,他故意慢悠悠念出声:“怎么让老公不回其他女人消息。” 唐观棋一怔,湿润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微微睁大。 应铎戏谑:“不是你自己刚刚搜过的吗?” 唐观棋的脸微红,把被子拎起来又想盖回脸上,但应铎伸手扯着被子不让她盖,还慢条斯理问: “谁是老公?” 她的脸微微发烫,不知道是尴尬是羞耻的情绪涌上来,只想他快点走开别再提。 他就不走,还伸手捏捏她的脸,又光滑又有弹性,看她无措的样子,他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是谁,说给我听听?” 她难堪得转过脸去。 他还在明知故问:“谁是你老公,我怎么冇听说过你有老公?” 唐观棋伸脚踹他,应铎还淡定笑着让她踢:“你有老公了,那是不是很中意他?” 她用力扯被子想挡住脸,应铎还牢牢定着被子,她根本扯不动。 他看着温柔似水,实际上步步紧逼地问:“这么自私,说给我听下都不肯?” 她的脸发烧。 她是随便点的词条,突然弹出来的。 他还伸出手,指背抚着她脸颊:“中不中意你老公?” 他还一副知心朋友的样子:“不说一下,是不是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读书工作都无办法专心,总想和他待在一起?” 她拍开他的手,应铎还能继续娓娓道来: “还是想他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不同其他异性说话,不和异性交流?” 唐观棋抓着他的手,应铎以为她要恼羞成怒地咬他,结果唐观棋把他的手抓着,放到自己脸颊上,让他摸着她的脸,然后很轻地点了下头。 湿润又野生的眼睛里碧波涌动,倾慕和羞耻同时存在,还有些羞愤和抗拒。 明摆着是被戏弄着,明明别扭却承认了。 应铎僵住了。 因为他说的是他的感受。 但唐观棋一直在他身下看着他,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比她对他第一次动情时,更加浓郁,那时还青涩地情动,此刻是明明羞耻却大胆承认,一双年轻的眼睛像是要把他吸噬进去。 戏弄对方的是他,被一击命中的也是他。她也会一直想着他,哪怕工作的时候偶尔也会想他想到走神,也会想不准他和任何一个异性有交集。 应铎感觉有千丝万缕的线把他们两个缠到一起,声音都变慢了:“原来棋棋也是。” 唐观棋微微歪头,指了他一下,又伸出一只手敲打另一只手的臂部:“你不累吗?” 后面就算是进了浴室,他手臂抬着她的两条腿,把她整个人抱着,都怕有十几二十分钟。 他现在还这么有精力说这些。 她还只想着关心他,应铎反而只问:“舒不舒服?” 唐观棋的脸蹭一下红起来,应铎还认真端详她,长眸半垂,挺拔如山的鼻梁被灯光抚着。 犹豫片刻,她点点头。 应铎心知肚明地浅笑:“舒服啊?” 唐观棋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感觉他的眼里,是把她剥光了看着的,应铎看她红着脸,还耐心凑上来,抱着她问: “舒服为什么打我?” 她终于有话:“好累。” 他低笑:“所以观棋是对时间不满意?” 不等她有所表态,他就悠悠接着说,仿佛真心忏悔:“下次我会努力再延长点时间,让你更满意好不好。” 唐观棋咬他手臂一口。 应铎还笑。 他抱起唐观棋,把她放到自己腿上,但唐观棋被放到腿上的那一秒,就想起某个姿势。 她下意识地会觉得他要对她做什么。 但应铎只是抱着她,慢慢问:“下次做你觉得是多久之后好?” 她后知后觉自己看过颜色画面之后,画面挥之不去了。 低下头在手机上写:“反正这几天不要。” 应铎还不知道妹妹仔迎受冲击力太大,毛片都还未看过就直接真枪实弹,脑袋里一下变黄:“要等一个星期?” 她想了想:“城堡到我手上那一天。” 应该要蛮久吧。 他手揽在她腰上,感觉她的腰都是柔软有弹性的:“看来要发信息催麦青了。” 他这样抱着她,穿着睡衣,坐在床边,落地窗外还能看见依稀的月亮轮廓,明明应该是很温情的动作同画面。 但她满脑子都是刚刚,还记得他平坦的小腹上有很多纵横的青筋,记得他压着她说儿童不宜的话。 她抱着他的腰贴他,应铎摸着她的头发:“刚刚收到消息,今晚的拍卖会上,王冠已经被我们委托的人拍下,应该明天就看得见了。” 她仰起头看着她,他亦温柔如晚风:“怎么?” 她伸手来摸摸他的肩膀,上面还有个她咬出来的牙印。 应铎风轻云淡:“冇事,只是咬了个印。” 他的手从她腰际往上了一点,从小腹移到胸下,温润开口:“之后想天天都和你这样,愿不愿意?” 唐观棋又不敢直视他,低下了头。 应铎还鳏夫已久一样,有商有量的:“慢慢适应,可以?” 190.第189章 黏人老头 第189章 黏人老头 他像哄骗她答应一样,以感情诱骗涉世未深的少女,低声:“我好中意你。” 唐观棋感觉耳根都一麻,终于微微点头表示答应。 应铎抱着她,还低声问:“想不想以后都同我在一起?” 他怀里的妹妹仔又点点头。 看着月亮,过了片刻,他又慢慢问:“观棋,你觉得我们合不合适?” 他一直问那种看似无用的问题。 但唐观棋却能感觉到,是游戏里那个无依无靠的多多一步步在确认,想听她承诺,确认她和他想的是一样的,想对方像他爱她一样爱他。 是个想要很多爱的小男孩。 她清晰察觉到应铎的喜欢比她多。 他一直问,她也一直点头,要不就在他手背上画个勾,表示是。 哪怕有些问题显得有些多余,问过了就不必再确认,她都还会理他,回应他每一句。 无论是问她是不是很介意他和异性有交集,还是问她想不想早结婚, 她的回答一律是“是。” 应铎看着天边那轮满月,真是觉得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的时候了,唇角就未有下来过。 唐观棋捏着一缕头发往他鼻尖凑,应铎轻声细语:“怎么?” 唐观棋还捏着往上凑,应铎都嗅到洗发水的薄香,突然之间想起来,没有杜桑的味道。 她平时会用杜桑香气的护发精油。 他低头温声问她:“我帮你抹发油?” 唐观棋轻轻点了下头。 她提出这么亲密的要求,应铎很开心。 但应铎不舍得放开她,直接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 宽厚修长的手臂托着她的臀下,单臂抱起她,他起身,她搂着他的脖子保持平衡,应铎迈开长腿,走向她的梳妆台。 应铎抱得出奇的稳,他手臂太有力。 唐观棋终于认识到,他不用两条手臂来抱着她,一条手臂都完全可以,他刚刚在浴室完全算隐藏实力的,她多余担心。 唐观棋不自觉就两条手臂都圈着他脖子,贴到他脑袋上,嘴唇不经意碰到他眉骨。 应铎以为她故意亲的,笑意不受他控制在眼尾泛滥起来。 走到梳妆台前,他空出一只手,指着一个瓶子:“是这个吗?” 她摇头。 应铎又指另外一个,声音都像温水一样柔软:“这个?” 她又摇头,指了指旁边那个。 应铎拿起他指的那个,一只手拎着那个小瓶子,另只手轻而易举抱着她回房间。 他依然抱她坐在床边,瘦长笔直的手指穿过她发丝,替她梳顺。 她去挤发油,在自己手心搓了搓,然后又在发尾搓抹开,那些发油将洗头后炸起的一些毛鳞片顺好,重新变得柔软光滑,但是又看不出油,她手上的油也完全消失。 都是坐在应铎腿上完成的,应铎看着小姑娘细心整理自己浓密的头发。 极其女性柔美妩媚的一刻,他的观棋在月光下做更美丽动人。 浓密的长发,纯洁艳丽的脸庞,夜色像流淌的粼粼水光,让他想起小时候看的小美人鱼用叉子梳头发那一幕。 俏皮又妩媚。 唐观棋把一缕没有擦过精油的头发放到他手心,示意他帮自己擦。应铎的眼神一下变得更温柔,像是这一刻沉溺在满载爱意的江河里:“我帮你?” 她认真点头。 他唇边伏着浅笑,学她的样子把发油挤到手心搓开,又搓抹到她发尾上,均匀地擦开,又把长发梳顺,她及腰的长发就这样流转在他手心,像丝绸一样柔顺。 是她身上最性感的地方之一。 应铎感觉自己像是被钩子勾住一样,细细的线正在把他钓上去,但全程都是笑着的。 唐观棋看他抹得这么慢,感觉她三十秒能干完的事情,他要抹一个小时。 效率怎么突然变慢了,刚刚在床上明明很有劲的。 她看他手大抹得快才叫他抹的。 唐观棋:“?” 应铎突然低声道:“我好想同你结婚。” 唐观棋怔住,而应铎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流淌的情意,任何一个女人被这样深情地看着,大概率都会一震。 她其实有些不敢置信的。 一个久处名利场,有深厚阅历,又什么都见过的男人,如此轻易就对她许诺未来。 而且外貌、学识、身家,处处都最优。 如何轮都轮不到她。 但她又确定他不是随意许下的承诺。 因为磁场不一样,浪子和玩玩而已不会是这个样子。 他看她的眼神,说出的话,送的礼物,无论哪一样都能感觉到他来真的。 唐观棋忽然仰头去亲了他一下,回应他的好想和她结婚。 应铎那个很不明显的小梨涡又出现,随着他笑意浮出水面: “等你毕业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轻轻颔首。 又得到肯定,应铎用手臂揽着她,把下巴放在她头顶上:“观棋,我应是走运的。” 他对感情的期望太高,以为不会遇到达到他要求的另一半了。 但正缘总在毫无预料的时候出现。 他一开始以为她只会是个过客,最多拍拖一段时间。 因为她像是一时兴起,这种对年上男性的倾慕他有见过,以为就是小女孩的短暂痴迷。 他要求这么多,不必说她大概率也不能达成,她还这么小,怎么会懂他也需要照顾,希望另一半与他互相恋慕互相扶持,懂他也希望从另一半身上汲取到温暖,他也想对方哄哄他。 但越接触越发现她和自己曾经期待过的另一半吻合无误,她远远成熟过她的年龄,有足够成家的观念和心性,在她身边能感觉到温暖。 哪怕她不是婆婆的孙女,他都会开始考虑结婚。 更何况她是,就是天作之合。 应铎抱她去书房,终于call管家叫人去换房间的床草。 换好床草,应铎又抱她回去,她太累了,一躺下就睡着。 半梦半醒的时候,她转过身来,应铎还以为她要挣脱他怀抱,但唐观棋转过来面朝着他,伏进他怀里,脸贴着他胸膛,比之前更黏他。 应铎心一陷,看着她清纯紧致的小脸,想着应该要去上香和婆婆说一声,他们在一起了,他已经准备和观棋向结婚发展。 老头好,老头有低保 191.第190章 快给应生迷死了 第190章 快给应生迷死了 应铎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唐观棋正在他怀里玩手机。 仔细一看,是他的手机。 应铎无奈地轻笑。 而唐观棋还在看,发现他醒了也只是看他一眼,又继续看他手机。 手机屏幕上的光都略倒映在她脸上,五颜六色地变化着。 应铎就笑着,看她有恃无恐翻他手机。 过了起码十几分钟,她才终于放下手机。 应铎好脾气问:“不看了?” 她斗鸡眼比了个鬼脸。 应铎笑着坐起身,拿起自己手机,才发现她不是查岗。 手机停留在那个兔子连连看的游戏界面上。 她刚刚是在玩那个小游戏,不是查岗。 妹妹仔。 她已经起身去洗漱,应铎就去看她玩的记录,仔细看,却发现画面上多了一个小人。 这个游戏可以自由捏脸,而且以应铎的等级,早就可以捏五六个小人来帮他了。 多一个小人就会多百分之十的攻击助力。 但他没有,还是保持“多多”一个人在负隅顽抗的状况。 虽然这个游戏里没有性别之分,但她捏的那个新小人是长头发的,一看就是女孩。 小小的鼻子,又小又红的嘴唇,圆豆豆大眼睛,弯弯的长头发,就是这么潦草的捏脸系统,他都看出来这是谁。 他点那个小女孩,立刻弹出资料。 姓名:kk 属性:多多的好朋友 一时间好像有暖流滚烫流满他四肢百骸、所有筋脉。 那个小人在系统里会做出拿大锤子敲多多脑袋的重复动作,是她和多多玩的方式。 系统里有很多互动模式可以选,她选了个打他的,一副野蛮女友的姿态。 应铎的眼底却有热意。 她在游戏里都捏了个小人陪着他。 唐观棋洗漱完出来,都看应铎还在满身粉红泡泡地看他的手机,看着两个小人追来打去的系统动作。 她无奈到笑了一下,走去衣帽间,她的梳妆台就放在衣帽间里。 她正化妆的时候,应铎忽然从后面抱住她。 唐观棋正在画眼线,他抱过来,她努力维持平衡,差点画出去。 应铎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声音温柔问她:“帮你请过假了,还打算去哪?” 她拿着眼线笔比划:“我返工。” 应铎关心她状态:“你确定自己可以吗?” 她点点头。 应铎不赞同,但尊重她想法,想着等阵要送她去公司,抱着她坐在宽大的梳妆镜前,镜子里倒映出两人形容。 男人身材成熟,肩膀平宽有型,女孩坐在他怀里,身材宽度有很大差距,视觉效果最多只有他一半多点,男人握着她侧腰的手就已经遮了大半。 她一只手略提着眼尾的眼皮,另一只手拿着眼线笔描画。 而他略侧着脸,始终看着她描描画画。唐观棋画多久他就看多久,还会认真看她画完前后的变化。 画之前就很漂亮,化妆只是改变风格,其实他还是钟意她不化妆的时候,可以随意亲她的脸。 她已经坐在他怀里,应铎还是要抱着她。 唐观棋拿皮筋,她伸手去拢起自己脑后的头发,一只手拢不好,她咬着皮筋,两只手去拢。 应铎看见她要绑头发,伸出大手握着她那一大把浓密的长发。 她终于空出手去理一理碎发,然后从他手里接过头发,开始绑低丸子头,应铎认真看着她怎么绑,像是要学会一样。 绑完之后她揪出几缕碎发,看起来更随意慵懒,应铎看着她把梳好的头发揪乱,不懂她的逻辑。 但觉得很漂亮,哪怕她面无表情在调整自己的发型,都漂亮得让他多看两眼就能窒息。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她很漂亮,但越细看越看得久,她的美丽越惊人。 他低头,在她脖颈上亲了一下,硬挺鼻梁抵到她颈上。 唐观棋微微侧身想避开,但感觉到有支枪抵着她大腿内侧。 镜子里,她回头看男人,表情有点震惊。 应铎仿若无事发生:“上班的地方有冇男仔?” 唐观棋:“?” 现在应该谈论的是上班有无男仔吗? 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应铎换了只手环她的腰:“少同他们说话好不好?” 少同他们说话,她还怎么适应环境? 但她还是面色微红,点了点头。 刻意去忽略某些存在,她在首饰抽屉里拿出大银圈耳环,细细的,简约的银色,戴到一边耳垂上。 她两只手共用,一只手定着耳垂,另一只手将耳针穿过耳洞,两只手抓着小小的耳垂,自然而然的妩媚娇嗔。 应铎看着她戴耳环,手握在她肩上,认真看她戴了好一会儿才戴上一个。 她要戴另一边,应铎不作声,从她手里接过另一只耳环,垂下薄薄的眼皮,专心看着她白净细嫩的耳垂,试着去帮她戴。 唐观棋怕他戴不上还扎到自己,但他动作很轻,摸索的时候也小心,反而一下就穿过去了。 她指了一下地面,示意她要下来。 应铎却悠然自得把手放在桌面上,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可不可以亲?” 她对上他灼热的眼睛,表情好像淡然无所谓,但眼神烫人。 她搂着他的脖子亲他,口红都碰到他下唇上,但应铎并不计较,还抱着她想深吻。 唐观棋移开脸,不看他的眼睛,表示自己要下去了。 应铎还摸了摸她的背和腰,一直摸到屁股,唐观棋触电一样,火速跳下去。 过了一会儿,唐观棋早餐都吃一半了,应铎才下楼。 应铎来吃早餐也不像之前一样,坐在她对面吃。 而是直接坐在她旁边位置,有意无意挨到她,唐观棋如坐针毡。 她先一步吃完,走到入门玄关去换鞋。 她穿灰色薄卫衣,头发在脑后扎成慵懒的一个低丸子,随意散落些碎发,戴着大银圈耳环,牛仔裤,帆布高帮鞋,高挑清瘦,穿深色牛仔裤的腿细长笔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食指上一枚小牛皮银戒,青春靓丽到人大于装扮。 应铎走过来说送她去公司。 但路上只是等个红灯,他都会来捉住她的手,握着她的手,大拇指细细摩挲她手背。 192.第191章 今日不要 第191章 今日不要 唐观棋咽口水。 他怎么没有贤者时间。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黏着她,像遇见沼泽陷进去一样,感觉他还是那种笑着站在沼泽里,还比个耶面带笑容慢慢沉下去的。 停到私募大楼的车库,她要下车,应铎直接把车锁了,她倒腾不开,转过头看着他。 应铎面色淡然:“不亲下我再走?”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是可亲可不亲,不是很重要,但他直接锁车,摆明不亲就下不去了。 唐观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她涂了口红,应铎淡声:“涂了口红也要。” 他视线里好像有火,看得唐观棋身上会不自觉起燥热。 地下车库安静无声,光线也暗。 她抿了一下唇,倾身过去,应铎牢牢接住她,仰头接着她的吻,唐观棋搂着他的脖子。 应铎单手托在她腰上撑着她,让她能长久吻他,气息交融,还戴着她送的那枚kk爱你的戒指。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kk的气息,幸福得足够他忘记一切。 唐观棋被他搂着,他根本不在意时间,一直吻她没有停下来的征兆,唐观棋钟意但怕迟到,摸到他手腕那只表,是听钟的那只,她摁下去。 手表第一次摁就敲了九声,像猜到她要做什么,每一声响起,他的吻都更汹涌,像被安了定时器一样,在爆炸发生前先尽力缠绵。 她终于艰难从他的吻里抽身,指着他的表,示意已经九点多,她要上去了。 应铎松开她,她都看见他下唇从淡粉变得有点泛红,眼神依旧野性带着侵略欲。 车解锁的一刻,她立刻跑出去。 但感觉得到背后一直有视线跟着她,存在感强得像被贼跟踪。 应铎看着她上电梯,好一会儿才启动车辆。 上班时,拉斐尔交给她一叠客户资料,让她好好看,那上面都是些很难搞定的客户,但调查又显示他们有投资习惯。 她懂了,就是搞不下来正常,搞下来算立功的那种,研究了一上午,发现一个好像能攻克的。 中午她怕应铎对她做点什么,影响她下午返工,干脆和他发消息说她和朋友一起吃午饭。 应铎收到信息,默默一个人在中环对着落地窗吃饭,十米乘八米的落地窗,一米八八乘以零点五米的人。 渺小得仿佛没有观棋,他就不存在一样。 唐观棋下午在外面逛,她直接找券商公司买了九倍杠杆,准备入股市。 她本来有银行贷来那两千万,九倍杠杆就是一亿八千万,一亿八千万加上那两千万一起投入股市。 杠杆的这一亿八千万是要还的,给她做投资但不属于她,算她借的,赚的都归她,但要付一定百分比的利息。 一旦亏损超过两千万,要到损失这一亿八千万的程度,券商立刻就会将剩下股票全部卖出,把一亿八千万拿回来。 如果亏损都导致收不回这一亿八千万,她就会欠券商钱,还欠银行那两千万。 她的高金额高杠杆和只买一支股票的全仓行为,无疑是把风险拉到顶。 一旦全部亏空,银行拍卖浅水湾公馆,应铎肯定会知道她抵押炒股,还赌得这么大。 但唐观棋是那种活着可以,死了也没事的感觉,选择九倍杠杆的时候风轻云淡。 这两个亿没有一分钱是她的,只有胆是她的,死了就算,赌徒是这样的。 她买完还能吃个冰淇淋慢悠悠荡回去。 傍晚应铎给她发消息,问她几点回家。 kk:“八点。” 应铎拿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中,但顷刻,露台的落地窗被人敲响。唐观棋推开落地窗,应铎的表情立刻从冷淡变得温柔:“回来了。” 她走到他怀里侧着坐下,见她一回来就坐他怀里,应铎的笑意又难以自持地流淌。 他把她的碎发挂到耳后:“骗我?” 她一脸老老实实的表情:“没骗你,我本来准备八点回来的,但是太想你,我就改成五点半回来了。” 明明是很拙劣的情话,但唐观棋表达出来爱他,应铎就有难忍的愉悦,声音都是含笑的:“知道了,好想我。” 唐观棋靠在他身上,应铎抱着她,忍不住低头来吻她。 只要看见她,笑意都会难以控制地从嘴角眉梢流露,即便他不想在妹妹仔面前显得这么不稳重。 只有接吻可以勉强遮掩他的不受控。 好不容易将见到她的愉悦压下来,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瘦硬的长指轻轻摩挲她手指: “今日和公司的男仔有无交流?” 唐观棋差点一个哆嗦:“没有,今日一天都只在办公室里分析资料。” 应铎反而仿佛好心地温声问:“怎么不和同事交流?” “好忙,同事也好忙。”她靠在他肩膀上如实作答。 应铎伸手,大掌握在她肩膀上,手掌太大,握得到她大半小臂,像是控住了她的上半身。 “中午和朋友吃的什么?” 唐观棋刚要回答,意识到他其实是想确认,她的确是和朋友吃饭,她要立刻能说得出细节。 她忽然仰头亲了他脖颈一下,留下一个口红印。 她刚刚补的口红,那个印子颇为明显。 应铎突然被亲一下,但还是保持理智,含笑淡声问:“中午冇同朋友吃饭?” 唐观棋摇摇头:“吃了,吃的西班牙菜,那个朋友你也见过的,现在和我都在天使私募。” 见她对答如流,应铎放心了,未和其他男仔有接触:“怎么突然亲我?” 她露出一脸微醺和爱慕,胡骗一通:“我控制不住想亲亲你。” 随便骗一句情话,应铎眼底爱意愈浓,还哄她:“晚上再亲好不好?” 她坦诚:“天黑了就不亲了,天黑了要避着你走。” “嗯?”他反问。 她耳泛粉红,欲言又止:“今日不要。” 他懂她意思,却明知故问:“不要什么?” 唐观棋别过脸去,好久才在手机上摁“反正就是不要。” 她不看他,但应铎托着她的肩膀,语气如常:“很怕吗?” 她不发一言,应铎把她转过来,发现她的脸通红。 应铎悠慢问:“现在都开始怕我了,不应该更钟意我?” 她低着头,脸越来越红,像绽开的绯红海棠。 他还体贴地小声问她:“不满意吗?” 她的脸红得厉害,搭不上话,只能拿他桌面上的书挡住脸。 应铎还把她的书扒下来,斯文从容地问:“哪里不满意,下次改。” 193.第192章 老婆太爱我了怎么办 第192章 老婆太爱我了怎么办 她想从他腿上下来,但应铎的手臂稳稳环在她腰间,她根本下不来,只能硬被他看着自己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脸。 又难堪又无助,主要是羞耻。 她莹润黑亮的眼睛里全是涌动的热流,应铎明摆着是要看她害羞到难堪。 他恶劣地享受着妹妹仔的反应,却以阅历掌控着场面,一派温文尔雅和她说话,像知心老师要解开她的困境一样: “说给我听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她直摇头。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是不用改了?” 唐观棋打他一下。 明明是不想同他做了。 应铎被她打,淡笑着挨打,表情漫不经心,但却突然发通缉令:“最多三天,城堡就到你手上。” 唐观棋咽了一下口水:“我现在就要下去,不要被你抱着。” 应铎也风轻云淡:“好,刚好我也打算进房间换件衣服。” 但她前脚刚进房间,后脚他关上房间门,直接就把上衣脱了,速度之快,唐观棋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就看见男人的半裸。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深怕他把裤子也脱了,来对自己做点什么。 应铎似笑非笑,慢条斯理把脱下来的衣服反好:“房间光刺眼?要看着外面。” 唐观棋咬唇,听见他脚步越来越近,但快到她身后时,他只是进了衣帽间。 她回头偷偷看他,他正在衣柜里挑衣服穿,神色如常穿上干净的睡衣。 从衣帽间出来,他随手温柔摸了摸她的头:“下去吃饭,吃完饭我有事同你说。” 唐观棋意识到是自己现在太黄了,老是胡思乱想,红着脸点点头。 但一吃完饭,应铎说要同她说事,她就立刻说自己要看书,太忙了明天再聊,应铎也由她。 于是唐观棋就一直待在书房里,硬学了五个小时,应铎坐在她不远处处理工作,他到点正常睡觉了她都还未停止。 看着她坐在书房里,长长的头发被她别到耳后,像备战考试一样认真,头都不抬。 把妹妹仔吓到了,她还是年纪太小,他操之过急。 不打扰她地合上电脑,起身去洗澡睡觉。 等唐观棋停止学习,洗完澡回来,已经凌晨一点多。 应铎都已经入睡两个小时。 她从应铎那边路过。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完全拉紧,还有些缝隙。 被薄薄夜灯光线照着,他轮廓如山峦峰起,薄唇形态性感,脸颊清瘦立体很有男人味,她突发恶疾觉得应铎好帅,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和她不可描述的时候,更觉得他好讨人喜欢。 她从应铎那边爬上床,骑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对他一顿乱亲。 应铎被她亲醒,但一醒过来看见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捧着自己的脸亲,她也不是那种只瞄准嘴的亲法。 她左亲一下右亲一下,亲他的嘴唇也亲他的脸颊还亲他的喉结,末了还咬一下他的下唇。 像很中意某个人,就来小狗舔人一样地疯狂亲,也没有目标,无论哪里都想亲。 应铎的唇角无可奈可地上扬,对自己被爱的事实感到幸福又好笑。 大晚上的,观棋就这么忍不住对他的中意吗? 又怕同他发生点什么,又想来黏他。 但还未等他做出回应,唐观棋的手就从他的t恤下伸进来,摸他壁垒分明的腹肌,摸他深刻的人鱼线。应铎的嘴角更控制不住,但保持缄默,让她摸自己,怕出了声音吓到她她不好意思摸了。 她突然停下,应铎以为她不想摸了,有点失望。 结果唐观棋把他的t恤下摆掀得更大,把头钻进去。 应铎的视角只看见她的屁股在外面拱着。 衣下传来触感,她亲他流理清晰的腹肌,在他胸肌上贴着,还轻轻咬了他胸口一口。 应铎嘴角难压。 而唐观棋吸够阳气又出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睡到他旁边紧紧挨着他睡。 应铎假装翻身,把她箍在怀里,感觉身体里的洪流温暖又蜂拥。 多多的确被人坚定地爱着。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小众金融论坛上就出现一个热帖。 还是个匿名贴。 匿名用户:[老婆太黏我了怎么办,半夜被老婆亲醒,她还掀我衣服摸我,摸了有十几分钟,我未醒前不知道她还摸了多久,小姑娘会不会纵欲过度?] 一楼: “嘿嘿,第一次看见男视角编纯爱故事的,爱看,老师快更。” 二楼: “一大早就看见这种魔幻帖子,大龄处男妄想症,哎呦小姑娘小姑娘~呕,自己不觉得肉酸(恶心)吗?现实里连大你十几二十岁的都找不到吧。” 三楼: “一个没老婆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编的情侣日常,拍过拖吗?还老婆半夜摸你,我老婆半夜睡得像死狗一样,正常夫妻谁会大半夜摸来摸去,白天上班都累死了。” 四楼: “喂,这是金融论坛,分不清地点乱屙的能不能滚出去?” 五楼: “一股涉世未深处男的感觉……有没有成年的?他这个说话语气,真有老婆我倒立洗头。” 六楼:“转我五百信你。” 片刻后,六楼收到五千块论坛币打赏。 六楼的人很快补上一条评论:“老哥和阿嫂长长久久,小弟膜拜你们的伟大爱情/星星眼/星星眼” 帖主毫不吝惜地给他点了个赞。 六楼跟舔狗一样,又马上回复了一个表情包,上面写的是,“爱情的车要慢慢开,太快要往河里栽” 图片上是一个女小人在红色法拉利上强吻男小人的画面,而面前就是一条河,眼见就要栽入河中,但女小人还是执迷不悟。 “但大哥记得提醒阿嫂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帖主看似风轻云淡回复:“嗯,我会的。” 看见真有人拿到钱,评论区画风突然僵住,然后迅速从冷嘲热讽变成跪舔祝福。 “绝美爱情,大哥的老婆在哪找的,这么甜这么cute。” “依我多年的判断,阿嫂肯定是比较害羞的人,但她又很爱大哥你,才会选择你睡觉的时候亲你摸你,以为你不会知道。” “好甜好甜好甜,什么可爱老婆啊,半夜来亲亲你,像小仓鼠半夜进食。” “这才是应该全仓的爱情啊,大哥的爱情飘的不是红线是粉红线,羡慕死了(我只要五十)。” 194.第193章 只需要观棋略施小计 第193章 只需要观棋略施小计 应铎一个个打钱,说得好听的还多给点。 以至于这个与主题不符的帖子短时间冲上榜首。 他回想着昨天晚上,那一刻的愉悦和幸福都能再度浓郁地涌上来。 妹妹仔像还在口欲期的小动物,所以遇到很喜欢的东西不一定知道要怎么对待,想用嘴咬咬舔舔,看看是什么味道和触感,分不清食欲和性欲。 不知道自己很喜欢他,还以为是单纯想咬咬他。 大半夜这样来亲他摸他,平时大概是一直压抑着不好意思。 他还以为她熬夜是为了避开他,没想到是为了更亲近他。 而唐观棋满脑子都是两个亿,在浴室摸索,发现寿臣山的浴室镜子也是显示屏,一点开即为股市网页。 她边刷牙边分析最近的趋势,空着的手不时在屏幕上点点,放大琢磨。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在浴室安这种东西了,还挺实用。 早上刷牙的时间就可以快速了解当日股市。 刚好美股在凌晨五点收盘,醒来方便看。 昨天晚上她买df股票的时候,df已经跌到59.150,但是今日一早又往回涨了点,到了六十美元。 整整两个亿,股价随便飙一点,放在一个庞大的资金量前面,都是一大笔钱。 就像今天,往回涨了一美元,是涨了百分之一点六,就是三百二十万。 要知道她的本金才两千万,随便涨的这一点,就是她本金的六分之一,在杠杆的作用下所有细微涨幅无限放大。 如果心理素质不行,大概率过不了几天就要心脏病发,或者楼顶天台见。 昨天是她观察最适合入场的时刻,前两天有df的小丑闻放入市场,想必是应晖干的,想干扰收购。 股价波动了两天,她确定昨天那个点最适合买入。 不是抄底买入,但这个点买入也已经不错。 之前那三千万是真的在一个相当低位进场。 她不拿出来做杠杆,是因为她不能真的还不起贷款,爆仓之后让银行直接拍卖浅水湾公馆。 她若有所思。 洗漱完出来看见应铎在看手机,她观察他衬衣款式,进了衣帽间,拉开他收纳领带的抽屉。 他今日着意式衬衫,温莎领。 唐观棋从上百条领带里选出一条浅色佩里斯纹的领带,将卷好的领带展开看了看,确认宽窄配应铎今日的外套、衬衣会好看,从他的领针抽屉里选了蓝宝石领针。 应铎正在看论坛上的帖子。 背后忽然被人用手指轻戳了戳,他回头。 妹妹仔拿着一条领带,手搭在他肩膀上,没有化妆的样子清纯又素静,很容易被骗觉得她是乖学生。 应铎以为妹妹仔要和他说什么,温声哄她:“怎么了?” 但唐观棋安安静静的,只是走到他面前,纤细的手搭着他的肩膀,借力跨坐到他腿上,去抚他的领子,一点点竖起来。 意识到她是要帮他打领带,应铎意外之余,呼吸都略紧,伸手环着她的腰,让她坐稳些。 唐观棋将领带环过他衬衣领子,将领带的大剑小剑交叠。 应铎垂眸,看着她为自己系领带,在她后腰滑动的大手越发滚烫。 她若有似无贴着他,垂着眼将大剑从领口三角区抽出,领带碰到她的脸,也碰到他硬朗的喉结,真丝光滑的质感让肌肤生痒。 她的脸还年轻青涩,拿着男人的领带穿来缠去,就足够应铎极力去克制自己的冲动。 她将大剑那一头绕半圈,从三角区下方绕过,又从领结下方穿入三角区,穿过领结。 纤细白净的手托着领结,窄鼓淡粉的指甲秀气妩媚,长度刚好,显得手指更干净细长,却不会过于累赘,甚至她的手都比脸成熟。 确认打好了,她轻摁着领结,扯着他的领带慢慢收紧,像把他一点点掌握在掌心。他托着她的后腰,眼神稠密:“好了?” 唐观棋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可以,轻轻点头。 蛮合适。 她将蓝宝石领针穿过他的衣领尖角,置于领带下方,再穿到另一边领尖上,稳稳支撑起衣领,气魄更雄伟成熟。 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视线温柔到骨。 应铎的视线也柔和如春,看见她系的是阿尔伯特王子结。 他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之前她不可能会这些。 只有一个可能,是特意为了他学的。 唐观棋觉得应铎真是个好model。 她的高中制服无论男女都有领带,外面再穿件薄毛衣,露出翼式尖领和繁复的领带结就很好看,那时候她天天都会打领带。 她打得可好了,会十几种打法,还会帮不会打领带的同学打。 应铎的声音温柔得像微醺:“今日戴着你打的领带出去。” “你今日有什么行程?”她好奇问。 应铎的眼底浓黑又炽热:“今天去见其他投行的高层,有个峰会,你选的领带很合适。” 她仰了一下头,应铎像终于找到契机吻她,吮抿着她的下唇不让她离开,托着她的后脑,把蜻蜓点水拉长成深吻。 她都为他学打领带了。 应铎心里有难以言喻的触动。 似乎真的走上正轨,他也要结婚成家了。 “学这个难不难?” 她诚实摇头。 难什么,她领到新校服第一天就会打了。 他却轻笑了出来,知道她报喜不报忧,温声哄:“不难啊?” 唐观棋有点饿了:“我要去吃早餐了。” 他看她害羞了,心知肚明放开她,笑语:“去吧。” 唐观棋一溜烟跑下楼。 在after party上交流时,应铎总有意无意扯扯领带结。 对面的男人还是在照常对他奉承寒暄,但应铎始终面色淡淡。 突然有个合作伙伴出声:“应生,今日领带搭得真好。” 应铎终于听见有人注意他的领带,装作不经意地又正了正领结,漫不经心道: “未婚妻搭的。” 一直和应铎搭话的那个男人蓦然愣住。 而那个合作伙伴恍然大悟:“难怪,女仔的眼光是好得多,搭这条领带都几浪漫,远远看过来就觉得很生动不沉闷。” 应铎的嘴角默不作声上升。 那个男人趁机不动声色挤开应铎旁边的男人: “说起来也是巧,今天我的领带也是我老婆打的。” 应铎看向对方有点难度的郁金香结。 如果是平日,应铎不会多看,但是今日,应铎赞道:“弟妹审美不错。” “是啊,阿嫂的审美也不错。” 听见阿嫂二字,应铎面色如常,但眉头有难以扼制的微挑。 195.第194章 和你们单身狗不是一路人 第194章 和你们单身狗不是一路人 那个男人也故作淡定正了正自己的郁金香结,自然而然挤掉另一个和应铎搭话的: “结婚之前觉得没有老婆,有管家有服装师打理也一样,结了婚才知道,有些事情的确是有老婆打理才有个样子。” 应铎不动声色嘴角上扬,看似仍风平浪静:“的确是。” 那个本来还觉得自己和应先生相谈气氛不错的,直接被挤出话题。 那个郁金香结男还目露怀念,满脸幸福的微笑: “结婚之前,吃厨师煮的菜,我都觉得好味,但是结婚第一天,我老婆早上煮了碗早餐给我,还是我最讨厌的巴西黑豆饭,但我当时差点吃出了眼泪,我老婆都不知道。” 应铎想起唐观棋那碗鸡汤长寿面,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面,但他当时的感觉,是这碗面是他吃过最香的面。 哪怕到现在都这样觉得。 原来幸福的瞬间,都有一样的感受。 那个男的还感慨:“在外面就想快点回到家,结了婚才知道家是温暖的这句话不是夸张说法,娶到好太太就是会有这种感觉,请了大师算我们,说是上上婚。” 应铎想起徐师傅算他和观棋,看见观棋的第一眼,就以为观棋是他的太太。 他和观棋,按上次的结果来看,也是上上婚。 他不自觉生出向往与希冀,似周身被阳光照拂着,认同对方的说法:“上上婚的确是一开始就有征兆的。” 对方笑,和应铎轻碰高脚杯,饮了口红酒,满心都是感慨: “是啊,我二十七岁结婚,之前觉得不算早不算晚,现在真是恨不得二十岁就结了婚,娶我老婆回家,到现在就已经是七年夫妻了。” 应铎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八,他手指微动。 观棋二十岁,已经是最合适结婚的年纪。 要娶她回家,既然下定决心,是否就没必要蹉跎时间。 那个男人说起自己的妻子就很骄傲: “我老婆是蓝带特级厨师,煮法餐很好吃,老是说结婚后她没有食客了,不知应生是否有时间,赏脸带阿嫂过来尝尝?我想幸福的家庭聚在一起,应该都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幸福的家庭。 应铎嘴角微起。 本来以温和礼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应铎,此刻却主动开口: “有时间自然,那新界那个项目,要麻烦林生多上心了。” 周遭的人略惊讶。 那个项目一直都是多家竞争状态,每家资质都差不多,一直未有定论,竟然这样就被姓林的拿到手。 他们还以为应生会给另一个大学校友,今天突然和之前都未有交集的林生敲定? 周遭的人忍不住多想。 这个林生,私下里是不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讨好应生? 而那个被人以为不入流的林生,一直冒着粉红泡泡地和应铎探讨夫妻幸福生活,分享哄老婆和买礼物、过纪念日的心得。 应铎已然听得投入。 — 初秋的监狱里,连树都是光秃秃的,一路萧索如瘦人。 袁轲心情忐忑,这是他第二次去见袁真。 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带律师。 袁真叫他下次一个人去,他左思右想,猜测有话不能当着外人面说,袁真是想叮嘱他什么。 进了探视室,袁真已经坐在那儿,他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瘦,但精神依然足,眼神更深不可测。 他略微调整动作,手铐依然作响,袁轲闻到袁真身上多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是一种干燥的沙土味,混合劣质油脂的味道,让他感觉袁真在监狱里应是生活得很艰苦。 没有了高定西服,也没有手工皮鞋,出入没有前呼后拥,整个人失去往日的辉煌。 袁真看着稚嫩的阿弟,以往并不放入眼,此刻却主动张开干扁的唇:“这几天怎样,在公司还好?” “还不错。”袁轲如此回答,但他心里相当不安,这段时间睡觉总是惊醒,有时还会梦到自己和袁真一起坐牢。 袁真预料到了,面色淡淡:“那班董事你都熟悉了?” “熟悉了一部分。”袁轲如实道。 袁真依旧是看不出深浅:“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 袁轲心一跳,果然是有问题。 但袁真始终都风轻云淡:“没有实际控股,你就是冤大头,知不知?” 袁轲忍不住追问:“大哥,你知道哪里有不对劲吗?” “暂时没有。”袁真疏离又淡定地回复。 袁轲心里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话是假。 袁真说的暂时没有,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都难以分辨。 然而袁真只是道:“不带律师是对的,律师也可能是别人的人,律师要你自己找,不要相信别人找的,我有一个信得过的管家,有些未查封的资产在他那里。” 袁轲有些懵,不知道袁真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袁真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懂,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资产里面有些房产,你可以去住,下次带新的律师过来,我转股份给你,百分之十,足够你有话语权。” 公司目前拥有股份最多的股东不过是百分之七。 袁轲的心猛地一跳:“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袁真几乎是木头一样坐在原地,并不动弹,麻木,但对自己的状况也很清楚。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寄希望于这个弟弟,但能做的事只有这么多: “我要坐监十几年,就算减刑,时间也不会短,我的股份放在外面,迟早会被他们吞下,会是拿作他用。” 无论是稀释股份还是其他举动,都能让他的存在逐渐消磨光。 不如早早给一部分给袁轲,不论他经营得如何,等出狱之后,多少能剩点。 哪怕是只剩个几十万,或是只有个地方落脚都好。 袁轲难以置信地看着袁真。 而袁真沉默很久,突然问出一句:“在学校学得好不好?” “我的成绩还不错,但是一直没有真刀真枪地上过商场。”袁轲不敢确认之后会发生什么。 袁真淡淡道:“现在有机会了,大哥的产业可以成为你的第一桶金。” 196.第195章 天作之合啊应生 第195章 天作之合啊应生 “大哥,你相信我吗?”袁轲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袁真不言,只是静静看着他。 袁轲心里五味杂陈,从无到有令他欣喜,但万事的不确定性让他不知前路,惴惴不安。 他甚至这一刻都只能用“终于能和唐小姐坦然交往”,来安慰自己这笔钱不是坏事,不用紧张。 但觉得世界上没有那么大的馅饼给他捡。 袁真只淡声:“下次下午来,上午我要劳动,抽不出身。” “好。”袁轲仍然像个小奴隶一样,袁真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甚至于他都如木头一样,不知道如何同袁真展开话题。 与此同时,峰会的after party结束,应铎立刻打电话给麦青,叫她约徐师傅。 中午吃饭的时候,应铎特意包下餐厅,等徐师傅过来。 徐师傅还是那身蓝布衣服,背着一个自己缝的斜挎包,瘦得走路似乘云,仍然有人气,到不了仙风道骨,但一见便知是高人。 应铎不自觉站起身,被自己的求知欲牵连着,徐师傅每一步走来,他都看着。 徐师傅走近,观应铎面相,忽然笑了笑:“应生,最近有好事发生。” 应铎自己知道是什么事,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儒雅含笑,礼节做足:“是。” 徐师傅也不拘小节,掂着自己的破布包,坐到了应铎对面:“这次应生是找我来?” “有件事想问问徐师傅。”应铎也淡定。 徐师傅哦一声,抬手给自己倒茶。 应铎试问:“我是否能听,上次我离开后,师傅和观棋说了什么?” 徐师傅笑笑:“我冇怎么说,主要是她说。” 应铎更意外:“观棋说?” 徐师傅笑起来和善,但有种看穿一切仍包容的宽度: “一般人同她交流,可能是手语、写字,但对我来说,她不用如此麻烦,她的面相,就已经能说给我听很多东西,算是种不常用的交流方式。” 应铎追问:“具体的内容” 徐师傅直接打和善打断他:“唐小姐个人的想法,不能说给应生您听,不过她面相不错,就是有些执拗,想事情稍微独断一点,有时候应生尽量开导。” 应铎点头:“徐师傅觉得,我同她是否合适成婚?” 徐师傅端起茶杯,发酵茶的醇香扑鼻,徐师傅拿着茶杯在鼻下略移,嗅闻气息,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佳偶天成,尽早成婚为妙。” 应铎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确认再确认,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徐师傅饮了一口茶,悠悠叮嘱道:“唐小姐七杀喜用,财资杀,强势,但很好的是不积口业,嘴下饶人,知道关心人,专一,财势旺,但缺一个能帮她稳心的。” 应铎的视线一直聚焦在徐师傅身上,徐师傅说话不紧不慢,但应铎像是沉入去。 徐师傅指点:“应生你是正印的,注定三观正,家庭稳定富裕一生,夫妻和睦,但是你正印太多,是主内的,做事也慢节奏,必须要有主心骨稳住你,唐小姐就刚好合适。”热茶雾气蒙蒙。 徐师傅不高不低,音质不算好听却让人感觉舒服的声音继续: “她神煞有隔角,你的三观也刚好可以帮扶父母缘浅的她,不然她容易沾染官司。” 应铎眼色微深:“沾染官司?” 徐师傅坦然告诉他:“换句话来说,很多东西,她的父母没有教她,她是没有一个处事的系统的,容易惹事,在法纪上面突破边界。” 应铎想起她划烂钟蓉的脸,不顾车是谁的,自己还在车上都直接撞副驾驶的应晖,他知道观棋戾气是些重的,只是对他很温柔而已。 徐师傅有意点拨:“要结婚趁早,可以教她,她年轻的时候很需要你教。” 应铎看着那本笔记本,满脑子只剩下一句, 观棋需要他… 一时间,想和妹妹仔有法定关系的欲望迅猛攀升,有蓬勃的保护欲在上涨。 徐师傅给自己添茶,顺手也给正在深思的应铎添上: “年纪也合适,如果你太年轻的时候娶她,她是不服你教的,你年纪更大一点,她身边的选择就很多了,不一定会嫁给你。” 应铎终于清楚:“所以要尽早结婚?” 徐师傅微颔首:“能结婚趁早,在她十八岁到二十岁结最好,七杀一般有情关,看手相,二十一岁她可能会动摇。” 应铎的心被对方的说辞牵扯住。 对方平静安抚:“如果她足够钟意你,应生你也未变心,二十一岁这个情关就不算坎,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应铎神态表面上仍然从容:“我记下了,是否还有其他叮嘱?” 徐师傅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他那一页给他看: “还有就是,如果不和你结婚,她大概率没有子女,和你结婚就有,你有童子煞,如果不和她结婚,大概率就没有婚姻,恋爱大概率也很难有。” 应铎是第一次听,以往择业算的那一次,徐师傅只是说可以努努力发展事业,言下之意,感情这一方面缘分薄。 原来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婚姻概率。 徐师傅看穿一切,笑着问:“认识唐小姐前,是否觉得接触到的异性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无论是相亲或者有稀薄好感的,只要接触不多时,就会觉得不适?” 应铎无法不承认,即使不承认,对面的人也看得穿:“是。” “认识唐小姐后觉得天造地设,处处合适,哪怕知道她有缺点,也觉得一个不舒服都挑不出?”徐师傅继续问。 应铎的答案当然只能是“是” 因为他很清楚她有什么缺点,但是相处过程中,就是会完全记不起,觉得妹妹仔很完美很契合。 徐师傅笑:“因为命盘太合,很少见这么合适的,而且她坐七杀,基本是找年纪大的,成熟睿智的,合命盘来看,同你结婚是上上婚。” 确切地听见这句上上婚,应铎竟然有终生都被承托的感觉。 港城兴周易风水,但他一路以来都只是和别人一样,当个仪式,直到现在,他隐约有些明白,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譬如他和观棋。 197.第196章 妹妹仔肯定在勾引我 第196章 妹妹仔肯定在勾引我 徐师傅观他面色,淡笑:“应生心里应该有结论了。” 应铎依旧沉稳坐在天光下,落地窗在地板上折射出一道锥形彩虹,路过应铎的眼眸,英气深邃的眼睛绮丽无比,瞳孔的深墨都被照透。 “我清楚了,多谢徐师傅。” 他应该尽早娶观棋。 徐师傅笑,又饮一口茶:“应生可以早做打算要小孩,你们的小孩应该很会读书很通透。” 应铎的背脊微僵。 他才刚刚和妹妹仔有第一次,就说到小孩,哪怕是见多了世面如应铎,都不自觉耳尖泛红。 他们的小孩。 徐师傅托起自己的破布包,临走还赞一句:“这茶不错。” 应铎极有风度,哪怕对方只是随意一说,他语气和善道:“稍等,我让助理和餐厅取两盒您带回去。” 徐师傅笑笑。 助理很快取来一个礼袋,里面是两块包装精美的茶饼,古树老班章,一块就过万元。 徐师傅不扫兴,直接打开破布包,把茶饼当十几块钱的散茶一样搂进去,上万的茶叶瞬间变得不值钱。 临走前,她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个月蛮适合应生多和唐小姐相处。” 她说完就走了。 但应铎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会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应铎一个男人,脸瞬间红到脖子。 还故作淡定在阳光下饮口茶,仿佛无事发生。 唐观棋在公司艰难磨洋工,还在研究客户资料,写分析报告。 拉斐尔的助理叫她进办公室,拉斐尔有话要同她说。 唐观棋放下资料,进去的时候,拉斐尔还在打电话,对那边笑: “好的,谬赞,这个方法奏效就好,我们这边随时可以出人。” 电话一挂断,拉斐尔脸上的笑浅了些,但仍旧存在:“坐。” 唐观棋坐下来,拉斐尔笑意神秘:“你用了什么方法?今天袁轲去找代理律师了,袁真要转百分之十的股份给袁轲。” 唐观棋都惊愕。 她,或者说史蒂文,这段时间都没做什么,史蒂文也是和袁轲有一搭没一搭聊的。 最近都没有什么重点。 拉斐尔终于正眼看她:“无论你做什么,这段时间都不用和我说,等到袁真愿意将股份给袁轲代持,你就转正。” 唐观棋实在是被这个惊天消息吓到。 袁真那个人,竟然愿意直接转这么多股份给袁轲。 还不是代持,是真的给。 虽然目的是要袁真给袁轲足够股份,他们再操作,从袁轲手里拿过股份,现在给的股份还不够。 但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意外之喜。 事出无常必有妖,唐观棋满腹怀疑,感觉袁真这家伙会不会有诈。 思索着,一直到了下午落班,她坐车回到寿臣山。 管家在楼下剪了葡萄,洗净送到唐观棋面前,唐观棋露出笑意,顺便问了一句“应生回家了吗?” 管家笑得皱纹浮现:“应生早早就回来了,等您很久了。” 等她? 反正都会回家的,等她干嘛? 她顺手接过装葡萄的碟子,坐电梯上楼,把碟子放在餐桌上,没有看见应铎。 正打算去换衣服,一只大手搭在她腰侧,低幽声音徐徐:“去哪?”唐观棋回头,见是应铎,她露出笑意,指了指葡萄,示意他葡萄熟了可以吃了。 应铎身上的气息灼热,她只要靠近他都觉得气氛瞬间稠密起来,他低声:“嗯?” 唐观棋摘了一个,微微踮脚,塞进他薄唇之间,还对他无害地笑,黑眼珠像只狐狸,眼睛盯着他的嘴唇要他吃下去。 应铎启唇,咬下那枚葡萄。 唐观棋还并未察觉什么,自己也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清甜得过分,还没有核,实在是可以拿出去参与果实竞赛了。 她暗自高兴。 而应铎大手抚摸着她单薄的肩膀,漫不经心游移到她的细腰,不动声色地将她摸一遍。 唐观棋已经适应他的手会在她身上摸,她端着盘子,只专注地品尝她的葡萄。 应铎看着她,感觉妹妹仔像只小仓鼠,只是她太清纯美艳,会让人生出攻击她的欲望。 他突然无头无尾地提一句:“我有投资影视剧。” 唐观棋对他突然聊起这个颇为不解,露出一个疑惑表情:“?” 应铎看向葡萄:“你知道影视剧里,妲己为什么常喂商纣王葡萄吗?” 唐观棋一脸不解:“?” 莫名其妙。 应铎不提醒她葡萄代指女性哪个部位,只是淡声道:“你有无听过潘金莲倒吊葡萄藤?” 唐观棋如果在饮水一定喷出来。 葡萄指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潘金莲倒吊是个姿势。 应铎还继续大言不惭:“我们家里刚好有葡萄藤。” 唐观棋终于懂了,葡萄是性暗示,她想一头撞死。 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拿葡萄上来给他尝尝。 这个死老家伙,端个葡萄给他吃他都发姣。 唐观棋立刻将葡萄移得十米远,坐在沙发上,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应铎看着妹妹仔突然跑出十米远,他也淡定笑道:“不逗你了,少吃点,等阵要吃晚饭了。” 唐观棋露出一个不相信他的眼神。 但还是在吃了几粒葡萄后,就把碟子放下。 见她不服气还是会重视他的话,应铎的唇角微扬。 她路过身边的时候,应铎像是榫卯结构一样,手自动跟随上她的腰。 两个人坐电梯下楼,应铎的手都一直在她腰上轻抚,滚烫又宽大,唐观棋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盯着楼层数,不敢抬头看他。 等着电梯下去,电梯里的气氛稠到像是朗姆酒一样,度数极高。 他的手从后面环过来,唐观棋低头,刚好能看见他的手,她忽然伸手去拨弄他的袖扣。 是黑珍珠,又低调又优雅,她拔出来,扣到自己袖子上,刚好她今天穿了衬衫裙。 应铎垂眸,看着她把他的袖扣解开,戴到她自己身上。 唐观棋欣赏着,感觉这个袖扣应该很贵,黑珍珠都泛墨绿色光圈,电梯灯光下都柔美矜贵。 肯定贵货。 她笑着,抬起手想给应铎看。 但对上应铎的眼神,深墨好像在不见天日翻涌着,仿佛有欲望和野兽关在他眸中,只定定盯着她看。 她笑意僵住,紧张得不自觉咽口水。 198.第197章 Of boys and Men 第197章 of boys and men 毙,毙家伙(死定了)。 应铎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移到她手腕袖扣:“钟意?” 他说钟意二字的时候,手还微微用力揽了一下她的腰,长指陷入她软肉里。 唐观棋都不敢点头,怕等阵应铎觉得她是在说钟意他。 但显然她点不点头都一样,应铎温柔哄她:“钟意就戴着,我的都是你的。” 唐观棋托着手腕,表情复杂,一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手把他的袖扣解下来。 但解都解了,她硬着头皮,伸出手指了指他另一只袖子的袖扣。 她要一对。 应铎淡笑。 懂妹妹仔的想法。 他解下来,握着她另一只手,如她所愿,亲自为她戴上他的袖扣,动作温柔,袖扣瑰丽。 唐观棋感觉自己好像又有哪里走岔路,低着头露出有点便秘的表情。 应铎轻笑,像哄小孩:“帮你戴好了,满意了?” 只想着要都要了,不如要一对的唐观棋:“……?” 她感觉手背上好像有鸡皮疙瘩竖起来,她努力在背后搓搓,努力想搓掉那股肉麻感。 电梯终于开了,唐观棋赶紧逃离那个空间不大,又只有她和应铎的是非地。 应铎跟上来,进了餐厅,她落座,一坐下就埋头吃饭,把应铎忽略掉。 应铎出声:“知道袁轲要到百分之十股份的消息了?” 唐观棋抬头看他。 应铎已经拿起香槟杯。 没有袖扣,他的衣袖会滑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叠起衣袖,露出修长又有力的手臂,青筋浮凸,手腕上游丝摆轮的fpj腕表考究。 她莫名其妙想起应铎单手抱她和双手抱她的时候,突然之间脸红。 应铎还绅士从容地问:“要不要干个杯?” 清透的淡琥珀色酒液在灯光和玻璃酒杯映衬下,愈发炫目璀璨,如同窗台上植物叶尖的水珠,聚焦了太阳光线,泛着焦黄脆光。 男人的视线却深墨,定在她身上,看似和善温柔,但不会让步,长指握着杯柄,已经倾向她。 唐观棋在他如注的目光下,轻轻拿起香槟杯,瘦长的圆杯轻碰,应铎特地放得比她低。 唐观棋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特地这么好脾气让她。 总感觉是为了等阵她不生气。 上次还是在浴室的时候,她咬他他都当没咬,咬出血了他也一声不吭。 应铎举杯从容饮那杯香槟,唐观棋感觉他饮香槟,都饮出饮催情药的效果。 她全身发麻,有那种危险来了会汗毛竖起的感觉。 但他之前说城堡至少还需要三天,应该不会那么快。 应铎看她拿着筷子不动,关心她:“不中意今天的菜?” 五米远的管家和厨师瞬间抬头。 唐观棋摇摇头。 应铎把香槟杯放下:“冇胃口?” “我感觉袁真有诈。”她极力想要自己移开注意力。应铎淡笑:“怕袁真让袁轲拿着股份去找应晖?” 听见和菜没有关系,厨师和管家又同时低下头。 “如果是这样还好,起码猜得到,但现在我猜不到袁真要做什么。”见他注意力真的被她引走,她松了一口气。 “发生就解决,提前内耗无用,你的时间比这些要宝贵得多。”应铎语气温柔安慰她。 她撑着脸,拿叉子叉盘子里的牛肉,但是又不吃,扎出一个个洞来。 应铎看着她玩牛扒,温声问:“要不要吃我这份?” 香槟本来就配海鲜,他盘子里的红蟹和贵妃虾还未吃,只动了牛扒,刚刚看她倒是把海鲜都吃了。 唐观棋把碟子推过去,示意他给自己。 应铎好脾气地都夹到她盘子里,唐观棋看着他让她,不经意露出笑意,嘻嘻地看着他挑海鲜。 偶然一抬头,看见应铎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的笑颜。 唐观棋瞬间不嘻嘻。 应铎似无事发生,继续挑海鲜,连贝类的壳都帮她摘掉。 盘子移到她面前。 “多吃点,不够再让他们煮。” 唐观棋叉起贵妃虾,艰难塞进嘴里。 吃了饭,唐观棋都不敢去洗澡,坐在书房里看书。 应铎坐过来,把她搂进怀里:“看什么?” 唐观棋莫名紧张,给他看书封面《of boys and men》(男孩和男人的)。 是应铎书房找到的,随意插在一角,是英文的原文书,出版社也是美国的,看得出来是美国买回来的。 应铎看她看的是关于男人的书,轻笑:“想研究男人?” 只想看看到底什么书要从美国带回来的唐观棋:“?” “有兴趣?”应铎慢声问。 唐观棋立刻摇摇头。 应铎轻笑一声:“你知道这本书写了什么?” 笑话,她才看了两页,怎么知道。 而且通篇语言都比较乏味。 应铎解释给她听:“作者认为男性在情感上依赖女性,近年来男性自杀率提高了四倍,遗书中频繁提到useless(无能)和worthless(毫无价值)。调查数据里也表示没有伴侣和孩子的男人往往表现不好。” 本来还想极力否认有兴趣的唐观棋,不自觉开始认真听他说。 应铎看她有兴趣,声音稳定温柔娓娓道来: “历史遗留原因,男人很自大,但女性力量强大、不拘束在家庭之后,男性的自杀率不断攀升,他们不知道如何去发挥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因为女性已经和他们同工同酬,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定义,没有老婆和没有孩子更令他们觉得自己失败。” 这个理论是唐观棋没有听到过的,以往她觉得女性对于感情上的需求似乎远远多于男性。 她不自觉扒拉在应铎身上听他说,抱着他的手臂仰头看他。 应铎淡笑,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戒指,指腹抚过kku,每一次抚摸都能从中感觉到莫大力量: “你看,男人就是这么浅薄的动物,如果没有情感丰富的女性填补他们的人生,他们就觉得自己无能。” 唐观棋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渴望知识的表情乖得像游戏里的兔子。 岂料应铎下一句话就是回归男人的本性,图穷匕见:“你觉得什么时候填补我合适?” 199.第198章 包听话的 第198章 包听话的 唐观棋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松开抱着他手臂的手。 应铎似清楚妹妹仔所想,但只是浅笑:“书怎样?” 她硬着头皮比出一个大拇指,表示还不错。 应铎反而不疾不徐,长腿交叠起来,坐在她身边,一派从容: “对书里的理念呢,有无想法?” 她试探:“你指的是?” 他拿过旁边的白瓷杯,一手轻握杯耳,另一只手掌托着杯底,姿态优雅慵懒,只是悠然推了回去: “无指向,看你。” 唐观棋好奇:“是对男人需要婚姻这个观点的看法?” 他换了件黑色长袖,平宽肩膀将衣服撑得极成熟温雅,依然把袖子推到手肘,笑意很浅: “你觉得呢?” 唐观棋对这种事根本没有想过,但她觉得:“男人应该没那么需要婚姻吧。” “你觉得男人不需要吗?”应铎微微压下下巴,眼眸却意味不明地含着笑看她。 她有些不确定了:“不需要吧…?” 现在很多男人不婚的啊。 应铎只是浅笑,饮了口茶。 唐观棋忽然凑上来:“你和其他男人一样吗?” 她水灵灵的凤尾眼望着他,因为比他稍矮,总是仰头看着他,眼睛比平视视觉上更大,总让人生出怜爱之心。 他依旧浅笑:“你觉得我和其他男人是否一样?” 她摇了摇头。 他温声:“不一样?” 她老实:“我冇同其他男人拍过拖。” 应铎笑着:“那你觉得我的想法,是否会与书里的观点相背?” 虽然他有问过她结不结婚,但上床的时候男人说的话都不可信,她倾向于是说的情话不是真实想法:“应该不太相同吧?” 应铎胸口微微起伏,唐观棋听见他好像是带着笑意略叹气。 她觉得不对劲,试问:“难道你和那些男人一样?” 闻言,应铎的视线更聚焦一点,她明显感觉到他眸中光点更清亮多情,他炙热盯着她:“我也是男人,不必把我排外。” 唐观棋一怔,她实在觉得这些很世俗的词语和应铎的形象相违,但他又这样直勾勾看着她,没有一点躲避。 她犹豫:“你好像恨嫁一样。” 以为他会退缩,但没想到他淡笑回复:“是有点。” 唐观棋没想到他是真的想结婚,但是他们满打满算拍拖都不到半年,怎么就会说到结婚,感觉都不够深吧。 还是说她的感觉和应铎的感觉不太一样。 或是男人对结婚就是会随便点,只要对方还行,就会急哄哄娶了,为了逃避书里那种情况? 但她终于说到点,应铎不会让她退:“如果想娶你,你有无什么条件?” 她有些找不到方向:“我不知道,我才二十岁,实话实说其实没想过结婚的事情。” 钱都还未揾到,结婚她怕破她的财运。 她努力读书又向上挣扎,如果一毕业做家庭主妇,死都不会闭眼的。 他的声音放得更和缓:“如果是同我结婚呢?” 同应铎结婚… 唐观棋觉得这样说,听上去舒服了一点,至少是不排斥的。她迟疑:“但我不想定下来,也不想做后勤。” 应铎轻笑一声:“冇让你做后勤,只是有法定关系,其他一切看你想法。” 见唐观棋还犹豫,他漫不经心说一句: “以后可以打我的名号出去招摇。” 唐观棋一想到打他的名号出去,可能更容易骗别人投资,别人也不敢打她,她莫名血液里有些激动。 唐观棋的笑意自己没有憋住,看了应铎一眼,还是笑了出来,自己觉得滑稽地挡着脸笑。 好神经。 应铎看见她笑,心里也似吃定心丸,确定有九成把握。 妹妹仔还是盼望和他结婚的。 只是她还小,没有什么结婚的概念。 但想到是他就会开心。 唐观棋一直自己捂着脸笑,应铎看她笑得这么开心,唇角上扬的弧度也不由得变大了些。 想到要嫁给他,就这么开心吗? 唐观棋想憋住但憋不住,一直在应铎旁边笑,一头栽进应铎怀里,怕应铎看见她笑得这么莫名其妙。 但她一头撞过来,应铎立刻放下杯子抱住她,妹妹仔一撞好像把他心脏都撞动了。 唐观棋笑得发抖,应铎的心越来越软,动作也愈发温柔,轻轻摸着她的头: “我懂你意思了。” 唐观棋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抬头一看,应铎正温柔看着她,眼神肉麻得她一个寒颤。 但应铎又不大张大合表露,只是温声问:“上次徐师傅偷偷和你说了什么吗?” 她点点头。 应铎定神:“可以说给我听吗?” 唐观棋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上次她和我说过。” 他追问:“说过什么?” 她感觉打手语好像表达不出,拿手机打字给他看:“说有种合盘特别好,就是女的旺夫,男的恋爱脑,年支互为天喜桃,我同你就是。” 应铎咽了一下,喉结滚动着。 唐观棋看他表情一眼,还怕他听不懂,又重复一遍:“她说你是恋爱脑。” 应铎被突然揭了下短,呼吸一停,但是表面上又仿佛无事,淡定道: “是吗?” 唐观棋就是觉得不太贴,才和应铎当面说。 恋爱脑不都是要死要活,对方不爱自己还能当舔狗,出轨背叛都没关系,被骗财骗色心甘情愿,对方犯什么错都能忍的那种吗? 但应铎明显不会忍这些,她感觉得到他虽然说话很温柔,但是有明确的底线,不可能事事纵容到这个程度。 而且他都这么有钱了,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那个师傅还同她说,要嫁应铎就趁早,尽量早结婚,他的钱都抓在她手里,而且应生很听话,她婚后会过得很爽。 她感觉应铎给那个神婆塞了钱,就为了骗女仔全心身投入恋爱中。 她才不会听。 她暗戳戳:“她可能说的也不太准吧,可能算命的人想听什么,她就说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应铎的喉结动了一下:“我不会算命,也不确定她说的真伪。” 唐观棋看他都不敢咬死,心里就笃定了,他肯定给那个神婆塞了钱。 她就说,怎么突然增加算命这个环节。 200.第199章 什么是婚前协议 第199章 什么是婚前协议 应铎说话严谨但语气温和,不让人感觉不舒服: “但结婚的事,这几天你想想看,我会出一份资产报告给你,了解一下我的资产,还有家庭关系细况。” 唐观棋有点摸不着头脑,应铎这个身家,应该和她这种出身结婚吗? 她都没有想过应铎会想娶她。 到现在也只是正常拍拖,最多就是他因为婆婆的事情愧对她,她感觉应铎会后悔。 应铎看着妹妹仔。 只要知道她对“和他结婚”这件事是持积极态度,哪怕积极情绪不多都好,心里都安稳许多。 这意味着可以争取,结婚这么大的事,她本也应该好好想清楚。 他再开口:“等资产报告送过来,你在里面挑你想要的,不影响商业结构,不会对目前大格局进行翻天覆地变动的,都可以给你选。” 她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 (我吗?) 应铎成熟长敛的眼眸:“是,挑你自己中意的,房产也好收藏品也好股份也好,酒店,门市,马场,度假村,想要都可以选。” 唐观棋看他淡然的态度,能感觉到这些似乎对她完全开放,亦或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她可以随便挑随便选。 应铎平稳到像是游刃有余:“我无法给你,也牵扯甚广、涉及到控制权的,也会另起一册让你了解清楚。” 他的眼神温和,像一处已经存在多年的山泉,已经不会因为暴雨和干旱轻易撼动,但静静盯上她。 唐观棋不知应该作何反应,她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这一切在意外的阶段到来。 她觉得她和应铎的感情还未到能结婚的程度,但他已经有明确想法了。 她试探:“那婚前协议呢?” 空气安静,应铎仍旧从容:“我不同你立婚前协议。” 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唐观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她试着提醒:“不立婚前协议,婚后你揾的钱有一半是我的。” 应铎淡淡道:“我知道。” 她还是觉得他是未想清楚,是不是男人到了年纪,觉得合适就干脆结婚,没那么多想法: “你知道如果我们离婚,我会分走极大一笔钱吗?” 应铎依旧定定看着她:“我知道。” 她愣在原地。 他知道。 知道还不和她签婚前协议。 应铎看着她愣在原地,他交叠的长腿放下,起身,突然把还在思索的她抱起来。 唐观棋被他突然其来的气息淹没,紧接着就腾空。 应铎神神秘秘,步履从容抱她出书房,还宽慰她:“不必现在就想明白,先带你看样东西。” 唐观棋不知道他要带自己看什么,但他把她抱向房间,她瞬间意识到他想干什么。 她的腿动荡了一下,应铎仍然稳稳摁着她,把她抱到岛台前。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房间的岛台上正放着一顶王冠。 在黑绒布托台之上。 水滴型的钻石交错镶嵌在珍珠旁边,珍珠都是长圆的,在王冠顶上,犹如蕾丝起伏的最高点,只不过蕾丝里的每一个纹,都变成了华贵的钻石和珍珠。 最下一层的纹是做成蝴蝶兰形状的贝壳,繁复纯艳。 她觉得像海妖冠冕,用深海鱼骨做成。 需要一条波光粼粼的美人鱼尾来配这顶王冠,才足够美丽。 是之前他问过她要不要的结婚王冠。 唐观棋被惊艳到了,虽然珠宝室那些已经足够漂亮,但更多是权力感,这一顶对比起来更加浪漫,设计感也更强,明显不是古典设计而是现代设计。 她用脚跟轻轻踢他的侧腰,示意应铎把她放下来。 应铎干脆把她放在岛台上。 唐观棋眼底流光,看着那顶王冠,指了指它,做出一个想碰的动作,但是又没有真的碰到,怕不戴手套碰会对王冠不好。 她的意思是,可以现在戴吗? 应铎贴她很近,她的小腿动一下就会贴到他平坦紧实的小腹。 说话仍然温雅:“当然可以,这顶王冠现在是你的。” 唐观棋不自觉露出笑意,拿起那顶沉甸甸的王冠,轻轻放到头顶,两只手扶着。 应铎单手抱她起来,带她去衣帽间的大镜子前照。 镜子里,男人单臂稳稳抱着纤细的年轻女孩,长发缠到他肩膀上,高大俊青,温文尔雅到气场清贵,修长玉白的手却占有欲很强地控着她大腿。 唐观棋小心翼翼保持住头部的稳定,松开手,做了个拍照片的动作,两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呈九十度,框出一个方框,示意应铎拍下来。 应铎唇角不动声色上扬一个像素点,意识到她也和他一样,想记录下和他在一起的美好瞬间。 他从裤袋拿出手机,对着镜子,唐观棋一只手扶着王冠,一只手调整他拿手机的角度。 为了保持平衡,只能大幅度倾向他的身体,她如兰的气息都扑到他耳廓上,应铎等着她慢慢调整,但这一刻莫名变得很幸福,想一辈子都这样下来。 终于,她调整好角度,示意他拍下来。 应铎摁下拍照键。唐观棋看着照片。 应铎好看得让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抱着她很轻易,男人身材成熟得过分,长腿宽肩,这件长袖还很贴身,腰分明有劲。 发现妹妹仔是在看他,应铎的心似乎有铃铛被触动,随风摇个不停。 原来她是为了看他。 唐观棋被靓仔到,忽然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清峻的侧脸一下。 应铎浅笑,眼底都已经是发光的软和:“亲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指了指自己,右手拇指和食指微曲,朝下巴点了两下,头也向下微微点了两下,又指指他,带些狐狸精的随意勾搭。 (中意你。) 应铎同她说话忍不住用最软和的语气,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有威胁性:“中意我啊?” 唐观棋点头。 他侧过脸和她说话:“钟意我,要不要同我做点什么?” 唐观棋倒吸一口气,但是深吸气,空气里也是应铎的味道,男人阳刚的气息裹得密不透风。 她搂着他脖子的手微微收拢,更贴近他的颈窝。 应铎懂了,压低声音问她:“三天了,还痛不痛?” 她面色开始泛红,但诚实地摇了摇头。 应铎温声温语:“不痛就再试试?” 她凑上来亲了他脸侧一下又离开,眼睛却盯着地板不看他,明明自己也想,但不想当那个主动者。 应铎心领神会地淡笑,将王冠拿下来,放在更衣间的柜子上,把她抱入房间。 还未把她放到床上,另一只手就开始抽她的裙带,边解边问:“今日想怎样?” 应铎认真询问:“要躺着吗?” 裙带越解越松,她感觉衣服就要掉下来,唐观棋下意识捂住胸前。 他轻轻摇了摇她:“嗯?” 唐观棋羞赧到无法对接这种详细的询问,要她把想要什么都说出来给他听。 她不回答,应铎凑近她,低声道:“怎样能让你不累,还觉得舒服?” 他显然是认真问的,一直注视着她的脸,但她无法回答,呼吸都在他的气息和询问之间灼热起来。 等不到她的回答,应铎撩了一下她的头发:“那我自己发挥,就不可以叫停了。” 唐观棋想到上次,还是她累到想睡觉,他才停下来,如果不叫停,她不敢想。 他怎么这么有精力。 她的脸不自觉开始红。 港城秋初刚好碰上台风,从南洋一直席卷而上。 海面温凉,风略冷凝,带着香江的水雾,整片海域都是深蓝到墨色的,只有华灯勉强映出几分蓝色,应铎将她放平,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有衣物落在地毯上,手肘撑在她身体两侧,她咬着唇承受。 但是中途,应铎突然问她:“最想要什么?” 唐观棋感觉自己的呼吸极速蜷缩又张开,拼命摇头,她不敢要,怕等阵会承受不住。 应铎明明就在犯罪现场作案,却轻笑一声:“我是问你不动产里最想要什么,我如果没有,会叫人查购加到资产清单里。” 他逗她,还是就算知道他是逗她的,她也不能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缓和地磨她,唐观棋的脸红到像喝醉酒的酡红,她只能做了个“哦”的口型。 应铎好像整个人都是喝醉的,一双深黑灼热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带有含情的笑意,像很渴望她也很中意她,还会撩一下她遮额的碎发,只要她抬起眼同他对视一下,他就会来吻她。 唐观棋有被爱的错觉,好像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会承托她。 中途他稍稍停下来,指腹轻轻:“棋棋,我可不可以饮口水?” 明明他可以不问的,但他特意停下来问,就像是他全部都听从她的一样。 她点头,他才拿起床头柜的玻璃水杯饮了一口,唐观棋看着他的喉结上下。 她看着他,突然拿手机问他:“你吃了西地那非吗?” 应铎看见那一行字,略意外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 而她大眼睛迷乱但努力保持清澈地看着他,仿佛不是她问的一般,也想假装自己没有在做坏事。 他浅笑着:“你从哪听的?” 她以前给钟伟雄下过西地那非,都是勾兑在水里的,一定要勾兑水才能生效。 她仰起头:“那你是不是吃了?” 他无可奈何被气笑了:“bb猪,我是发挥体力想补水,单纯饮水而已。” 他有意加重动作:“我需不需要这个,你不清楚?” 唐观棋的脸发烫,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 她就是觉得时间太长,上网搜了一下,发现正常男人不应该是这个次数和时长,觉得老东西有外挂。 一看他中途还饮水,就立刻联想起来了。 应铎抚摸着她的头发,有意下蛊:“不使担心,嫁给我就清楚了。” 201.第200章 今夜洋流到港 第200章 今夜洋流到港 唐观棋闻言,只是侧着脸摇头,满面绯红,但她细臂还缠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他背上都是挠出来的指甲划痕。 应铎反问:“不嫁给我?” 她不应他。 但应铎确认她只是害羞,不是不想嫁给他。 被妹妹仔紧紧抱着,几乎像藤蔓一样和他缠在一起,心里餍足温柔,能感觉到她同样爱他。 唐观棋明显感觉到洋流和台风在逼近,应有洋流今夜到港。 过了很久,唐观棋被他抱进浴室洗干净,帮她穿好衣服,还用毛毯裹着她,抱着她,坐在房间的大落地窗前看外面。 外面的树被催得枝身歪斜,树叶翻面,海面亦不平静,翻涌着黑色的浪潮,像一条巨蟒正在试图蜷曲吞下黑夜。 屋内却温暖安静。 此刻像唐观棋一样,屋内只能见到风的形态,而听不见风的声音。 知道台风与洋流同时到达,却不知暴雨狂风在她身上会停留多久。 唐观棋一直看着外面出神,直到应铎出声:“在想什么?” 她堪堪回神,终于拿出手机打字:“港城每年都有台风,有季雨,但我从未在这里见过雪。” 应铎感觉到她有话要说:“嗯?” 唐观棋安安静静打字:“我去首都读双学位里的经济学位时,见到了雪,茫茫一大片,像绒一样,但我觉得香港更美丽,却从未在这里见到雪。” 繁荣,蓝海,自由,更重要是她的家乡。 在首都时,有男仔邀她去堆雪人,问她这么中意雪,愿不愿意留在内地。 她当时看着满天飘雪。 想的是, 如果香港有雪就好了。 可惜首都的雪,下不到她的家乡。 应铎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希冀,声音放轻:“想在港城看到雪?” 她轻轻点头。 应铎轻笑:“虽然港城暂时不能看见雪,但我有一个应该会让你开心的礼物送给你。” 她转过头来:“什么礼物?” 他顺手点唐观棋的手机,拨打了麦青的电话,麦青立刻接起:“唐小姐,有何指示?” 应铎看了唐观棋一眼,风轻云淡道:“观棋在我旁边,口述一下钟伟雄现状给她听。” 麦青惊讶,但还是用短短几秒钟组织了一下措辞: “好的,唐小姐,本来也应该同您说的,最近听说钟伟雄在里面被人爆了后门。” 唐观棋怔了一下,但麦青那边只是沉默。 她意识到那个后门和她想的后门不一样,这个后门的意思可能是… 她错愕又难以想象。 钟伟雄? 钟伟雄! 她震惊地同应铎比手势:“钟伟雄都四十几岁了。” 应铎含笑转达:“观棋问你,钟伟雄都四十几岁了,是谁对他有兴趣?” 麦青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汇报这种事情,绷住表情才能让自己平静地说出口: “不是被人爆的,听说是用的漱口杯,他在里面得罪了人。” 唐观棋只要想到那个场面,表情就忍不住变得有些狰狞。 咦。 但她突然想到,怎么麦青他们能知道,她看向应铎:“得罪的是你吗?”应铎只是淡笑:“不用这么好奇,只需要知道钟伟雄现在不好过就够了。” 麦青继续敬业地解释:“现在钟伟雄后门关不住,身上恶臭难止,室友对他多有暴力但他不敢出声。” 唐观棋想起钟伟雄在家呼风唤雨的样子,一时之间忍不住笑出来。 应铎听到这么恶心的新闻,云淡风轻,也只观察唐观棋的反应,看她笑了,他的眉尾轻扬。 麦青提醒道:“明天钟蓉的同学会在她工作的餐厅聚餐,唐小姐,您是否需要去看看?” 之前唐小姐叮嘱过,她是这几天才安排好这些人。 唐观棋却看着应铎点头。 应铎了然地转达:“把地址时间发过来。” 麦青立刻道:“好的,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不打扰了。” 应铎淡嗯一声,挂了电话。 唐观棋:“是有你示意?” 应铎显然并不介意承认,态度稳定又温和: “只是推波助澜一下,我当然也冇想到这种方法,本意是想他在里面的日子更不好过一些,里面的人会用这种方式是个意外。” 但唐观棋想到就想笑。 “开心了?”应铎也弯起唇。 她轻微点头。 应铎了然,哄她道:“明天回来记得看看资产报告,选好想要的,会更开心。” 她只是想到明天,都会有所期待。 第二天中午,唐观棋带着史蒂文和保镖,往旺角某间茶餐厅去。 钟蓉工作的茶餐厅不算小,生意也是这条街最旺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意味着她很忙,每每去点单,顾客的视线都会不经意停留在她狰狞的脸上。 钟蓉穿着带油污印记的棕色围裙,不敢和人对视,说话声音也尽量压低,不想别人关注到自己。 做她曾经觉得自己一辈子就都不会做的事情,哪怕是发达前,她都绝对不会出去做服务生丢脸。 而且她现在本应该在澳洲读书。 钟蓉几乎像是被扒光了看一样,生怕遇到认识的人。 前两天有个认识的阿婆来,还好她说动其他服务生去点单了,对方在吃饭的时候,她也不敢出来,只能等到阿婆吃完之后,才出来收拾碗碟。 像是有树根在她狰狞的疤痕上爬着,每一条凸起都是抽动的自尊,为此她一直戴着口罩,遮住大半疤痕。 有人登门,玩笑喧闹声一下闯进茶餐厅里。 一个女孩嘲笑道:“今日坐跳楼机的时候,阿凯叫得超大声,我在坐旋转木马都听到了。” 另一个叫阿凯的男生被点,连忙挽尊:“那个太刺激了,你上去你也叫。” 女孩轻嗤:“我坐过了,真正刺激的其实是那个游乐场的过山车,比其他过山车弯道要陡,你坐上去啊,吓死你。” 钟蓉听见说话声,连忙拿起菜单,要拿过去给客人,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在发冷,恐惧得让她像看见蛇一样,慌不择路跑回后厨,撞掉东西也不敢捡。 一个大铁盆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客人不少往这边看来,那五六个人也是。 202.第201章 以怨报怨 第201章 以怨报怨 “怎么这么吵?后厨撞翻东西了吗?” “吓我一跳。” 那个男生意识到:“诶,怎么没人来点单的?” 钟蓉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急切拉住另一个要送菜出去的服务生: “可不可以帮我服务那桌人,我先不出去,等他们吃完我再出去,还是跟上次一样,你们只要帮我这一会儿,今天下班后的卫生全部我来打扫。” 那个女孩刚要说话,老板从后厨出来,满脸横肉: “工作时间不做事,想做什么,噼噼啪啪这么大声,还聊天,不想做就走。” 钟蓉面露急切,而那个女孩想解释一下,老板皱眉:“还不去,你手上的面都要坨了。” 那个女孩不忍地看了钟蓉一眼,端着盘子出去了,那个表情明显就是在说你自己保重我帮不了你。 本来对那个女孩来说,钟蓉的急切也无足轻重。 可以帮她的人走了,钟蓉也绝对不能去点单,连忙装不舒服:“我肚子有点痛,想去上个厕所先。” 岂料那个和她爸爸年纪相仿的中年老板,并无和善,只是呵斥: “我们本来不要人,是你说你急用钱,刚好我们一个月给服务生一万五,你要钱做手术,我老婆可怜你才让你在这里做事的,天天偷懒,要么去,要么别干了。” 她急忙想让对方小声点,她怕同学们听见。 那个男人却重重拍了她后背一下:“走啊。” 后背有疼痛传来,钟蓉的泪腺瞬间酸楚。 换成几个月前,如果有个这样的男人敢对她推搡,她一定直接发飙报警,也让保镖抓着他刁难回去。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是,甚至都不是父母护在掌心的女儿了。 而前面那几个年轻男女听到声音,看见钟蓉服务员制服的一角,提高声音:“喂,服务生,我们想点单啊。” “这家店的服务生怎么不理人的。” 那个老板的老婆出来,直接把她推出去:“没听见要点单?” 钟蓉被迫暴露在那几个人视野之中,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她感觉心脏都停了。 但很明显,对方没有认出她来,还招呼着:“服务员,这边。” 钟蓉把口罩提到最高,下睫毛都刮着上边缘,又弄了一下刘海,尽量想把自己的脸挡住。 改变原来的走路姿势,缩手缩脚地走到他们面前,把菜单放到桌上。 一个女孩翻菜单:“你们饮不饮绿豆汤?” “我不要,我昨天吃鱼生自助吃伤了,肠胃不舒服。”另一个人搭腔。 点单的女孩主动道:“那除了他,要四碗绿豆汤。” 钟蓉拿着笔记录在小本本上,尽量把头低到可以用刘海遮挡眼睛的程度。 走到面前了都没有发现,可能他们真的不会发现她。 钟蓉松了口气。 那几个人一边翻菜单一边聊:“今天早上去做艺,玫瑰扎到我手,再都不去那家艺坊了,做生意还不知道处理一下刺,还我五百文。” “加个麻辣鱼皮,再要一个耗子粉。” “我要个鲜虾肠粉好了。” “一个人被骗五百文,你就当我们一起找了个地方唱k啦,越想会越生气。” 对方谈论着原来她触手可及的生活,钟蓉生出怅然的感觉,却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看着桌边放着的几束,搭配得有些拙劣,一看就知道是他们自己做的。现在都已经是她难以触及的东西。 而唐观棋走在街上,突然注意到街边小店卖的工艺品。 她走过去,拿起一个小盒子装着的小工艺品。 老阿伯穿着汗衫,坐张老竹椅,靠在门边吹老电扇:“这个是响尾蛇的蛇尾巴,我都只有一个,从国外背回来的货,好贵喔,要一千文。” 唐观棋吹了一下,呼呼的风节声响起,像真的置身沙漠,前面有条响尾蛇在爬沙。 阿伯连忙道:“靓女,你轻手轻脚点,这个尾巴很脆弱的。” 唐观棋已经不是以前的唐观棋,拿出钱包,干脆抽了张一千文的给阿伯。 阿伯接过钱:“要不要袋仔装一下?” 她摇摇头。 史蒂文好奇:“老板,你买这个做什么?” 唐观棋看着蛇尾巴,不觉得害怕,只觉得亲切。 起码比亲人亲切。 她很记得,小时候还会期待曾芳对她有点母爱,受尽委屈的时候写遗书,遗书里都还有对妈妈改正行为的渴望,说如果妈妈改,她就会重新相信妈妈。 结果被钟蓉翻出来和周围邻居都嘲笑了一遍,她回到家之后,挨了曾芳一顿毒打,说她算什么东西还来教老母做事。 所以她抓了条蛇放进钟蓉被窝里。 她记得那条蛇,其实只是一条菜蛇,但纹繁复到吓人,吓得钟蓉和曾芳住了几天院,高烧不止。 出院后两个人都不敢回家,要找那种抓四害的公司把家里上上下下扫查一遍才敢住。 以至于钟蓉最怕蛇,看到蛇的图片都会下意识发抖。 唐观棋被惹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去抓条野蛇放钟蓉房间。 她现在都知道要怎么抓蛇,要捉住蛇尾,倒提使蛇头朝下,然后迅速捏住头颈部。 熟练得她感觉进《捕蛇者说》里继承衣钵都可以,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带着愤怒和崩溃绝望。 在宁愿被蛇咬死也要还击的心态下,她无师自通学会了怎么抓蛇。 谁惹她她就报复谁,谁咬她她就要鲜血淋漓咬回去。 她若有所思拿着那只蛇尾巴,走进那家茶餐厅。 茶餐厅里人满为患,她挑了个有靠背沙发的地方坐下。 沙发背都可以把她挡得七七八八,也示意史蒂文别出声。 而不远处,钟蓉正在帮人点单,就快点完,钟蓉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其中一个女生有意地突然震惊道:“你,你是钟蓉吗?” 还不等钟蓉做防备,她粗鲁地一把扯下钟蓉的口罩。 钟蓉脸上扭曲的疤痕完全展露在他们面前,素颜,油刘海,疤痕,这些组合在一起。 如果不是那个女孩笃定叫出名字,其他同伴甚至都认不出这是钟蓉。 但细看的确发现了。 其中一个人明显是惊喜,但假装关心:“诶,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了?” 有两个人窃窃私语:“我记得她不是白富美吗?” 一个男孩立刻拿起手机,要当作新闻一样拍下来,言语间还颇为高兴:“我发到班群给大家看下,他们肯定没见过!” 203.第202章 照样奉还 第202章 照样奉还 钟蓉立刻想遮住自己的脸,但那个最先发现她的女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让我看看,你的脸怎么了,别躲呀。” 其他人附和这种微妙的暴行:“都是同学怕什么,中学那么多年,你什么样子我们没有见过?” “手拿开啦,不当我们是朋友?” 而那个女孩表面笑吟吟的,但是收了麦青的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钟蓉。 她把着钟蓉的手,不让她把脸遮住,还假装关切:“你的脸烂得好厉害,怎么回事,和我们说说好不好?” 而她回头,对着同伴举去的手机摄像头,还笑嘻嘻的: “你们看,这个竟然是钟蓉,刚刚点单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像了,没想到真的是,好久没见了哦。” 这一刻,钟蓉仿佛回到了中学时期。 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她,看见她路过,用手扇面前的空气,仿佛她很臭一般,平时也会躲着她走。 但凡是她主动说话,一定没有人理她,需要分组合作的小组作业,她肯定落单,哪怕总人数是双数,另一个落单的同学也宁愿落单,都不会选她。 但她就是不知道到底得罪了整个群体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根本不知众人在背后议论她的内容,只能努力去讨好每个人,主动向每个人示好。 班级里那些没有人报的项目,没有人愿意做的苦力,她都会很积极去做。 她宁愿别人直接说给她听为什么讨厌她,都不想再被议论。 旁边的食客也都看过来,整个茶餐厅的视线都围绕着她。 钟蓉这一刻终于敢甩开手,双眼发红:“别碰我!” 她捂着脸,立刻要走,老板却挡在她身前: “你吵够没有,做不了就别做,生意都被你搞坏了,立刻搬出宿舍,我结数给你。” 来茶餐厅帮手是有宿舍提供的,当初钟蓉也是为了这一点,才选择出来做事,她不想再和曾芳那一家子奇葩住在一起。 曾芳那个弟弟半夜摸进她房间,而曾芳的爸妈竟然说只是走错房间,再敢污蔑他们的儿子就拧烂她的嘴。 甚至把房间的锁都撬掉,她连门都关不了。 曾芳那个死样,竟然不来阻止,还在沙发上无病呻吟,想她照顾她。 钟蓉如果离开这里就无地可去,声音小得像窸窸窣窣的磨蹭声:“老板,别开除我。” 这是唯一一间愿意用她的餐厅,其他地方都嫌她的脸吓人。 那几个人看着之前又装又傲的钟蓉,在一个小茶餐厅老板面前唯唯诺诺,一时都颇为新鲜,互相之间传递眼神。 老板把记菜的小本子丢回她身上:“那就好好做事,别装大小姐。” 钟蓉的头快要低到颈窝里,自从有了疤之后她再也没有剪过刘海,任由刘海长长垂着。 像个孤僻到底的人一样,拉起口罩,挡住自己的脸,声音也低到不能再低: “你们还想要什么?” 那几个人却不点单,还表面好奇实际挖痛点: “你不是很有钱了吗?” “你之前那些钱是怎么回事,我听其他人话,你请他们去吃高档餐厅,还提了只几百万的包包,不会是假的吧。” “你那些摆排场的钱,不会都是这么一分一分赚来的吧?” 钟蓉用口罩挡住了自己的脸,但豆大的眼泪滴下来,砸到本子上,晕开签字笔写出的墨色字迹。 “你哭什么,我们又没有欺负你,你别搞到好像我们欺负你一样。” ”终于不装了?” “你不是说要去澳洲读书咩,原来这里是澳洲?”这个装货,装了整个中学,说哪个哪个男仔中意她,结果人家男仔根本不知道她。 说自己的签字笔都是国外空运回来的,差点没有笑掉人大牙,平时也里里外外地装,人家戳穿她她就说人家没有见过世面。 她的家庭收入水平进这间书院应该都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爱在同学面前装,大部分同学的家境都优于她,正常交往就好了。 她还总装作一副高人一等的感觉。 之前听说她暴富,真的变成超级白富美,还带人去她家里的大别墅玩,震惊到他们。 觉得极其离谱。 她这个样子,竟然都发财了。 而唐观棋安安静静听着这一切发生,淡定等着。 终于轮到钟蓉来接受被嘲弄的人生。 那几个人还笑着,但就是不让钟蓉走。 唐观棋能确定,今日的照片和视频,一定能传遍钟蓉的同学群。 钟蓉最想在这些同学面前充大头,也试试什么都没有的感觉。 史蒂文想和她说话都压低声音:“老板,我们现在要点单吗?” 唐观棋略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终于,那群人拍照拍够了,嘲笑笑够了,才放过钟蓉,起码凌迟了钟蓉十分钟。 唐观棋示意史蒂文。 史蒂文立刻道:“服务生,这边点单。” 钟蓉极力把翻江倒海吞下去,想在其他人面前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拿着小本子走过来。 而唐观棋就气定神闲坐着。 钟蓉走到叫她的这一桌旁边,正要将菜单递给他们,却对上了唐观棋的视线。 唐观棋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妆容很精致干净,让本来就野生艳丽的面庞有了贵气感,不知道从哪学的,气质变得温雅很多。 头发也做成了法式卷发,波光黑亮如水,钟蓉经常往沙龙跑,一看就知道做成这个样子要不下五位数。 精巧点缀又不喧宾夺主的小首饰,质感剪裁都上乘的连衣裙。 唐观棋看她的眼神,也只是如浮云淡薄,稍看她一眼,就伸出手,接过菜单。 像一个不认识她的富家千金,与她人生不会相交一般,没有多余的情绪和眼神,也清贵优雅。 而史蒂文看钟蓉盯着自己老板看,莫名觉得不舒服,但故意笑着: “我们老板在伦敦做的卷发,小妹,漂亮吧?” 伦敦。 她都没去过伦敦。 钟蓉忽然拔出餐具桶里的叉子,要冲上前划唐观棋的脸:“都是因为你!” 但几个保镖眼疾手快,死死控住她,把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摁在地上。 唐观棋也没抬头,只是继续翻翻菜单。 204.第203章 勾一整本算了 第203章 勾一整本算了 史蒂文借机拔高了些声音: “老板,怎么回事,你的服务生动手就想打我们的人,哪来的道理,她和上一桌打起来就算了,我们根本不认识她!” 其他食客都看着这边,窃窃私语着,还有人怕惹到自己身上,干脆留了钱就起身走人了,桌上的菜都还没怎么动过,没点菜的也起身。 “换一家。” 有扯着同伴衣袖的:“快点走啦。” 老板见状急了,急冲冲走过来。 这个多事鬼。 他向唐观棋道歉:“实在对不住,这个是临时工,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乱发恶。” 他从口袋里数了几张钱,像碰到瘟神一样,把钱丢到钟蓉面前: “我真是服了,我们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走!” 而钟蓉被几个保镖摁着,动弹不得。 唐观棋就坐在原位,一直静静看着钟蓉,面对她的挣扎与不甘,都只是像曾经的钟蓉一眼袖手旁观。 钟蓉的脸气得通红,疤痕的位置更是血红色,涨得皮肤光亮,感觉一戳破血浆就会立刻喷出来,那双眼睛死死瞪着她。 唐观棋安静看着,仿佛置身事外,这一刻却不需要她做什么,已经是居高临下。 她终于起身,一个保镖撤出手来,一直护送唐观棋上车,另外一个保镖才放开钟蓉。 脚步交错,那几张纸钞被踩得灰扑扑,钟蓉去捡。 余光却看见那几个人拿着手机对她拍照,她连忙用手挡着脸。 唐观棋坐在车上,史蒂文也跟着上车。 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在低着头看平板,确认今天的股市行情。 到家的时候,麦青将一份资产报告放在会客厅的桌面上: “唐小姐,这是资产清单,如果您对任何一样有疑惑,我都可以解释给您听。” 那一份资产报告,是一整个箱子,桌面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已经接通了视频,对面是一群资产管理的专业人士。 唐观棋走近,麦青将第一本交给她:“这一本是应生的房产,按照地区分为了七个部分,最前面是香港的房产,然后是内地,欧洲,美洲,东南亚,中东,澳洲。” 唐观棋翻开,是按照香港每个区来分的。 光是南区,就已经有不下三十栋房产,薄扶林,深水湾,浅水湾,香港仔,大潭,赤柱。 而且大部分都是独栋别墅。 唐观棋正在翻看,麦青吃里扒外建议:“您工作在中环,读书在薄扶林附近,这两个地方的房产我建议您全选。” 她点了点头,依旧翻看。 麦青猜不出她的意图,只是在一边候着。 她也未想到,唐小姐会直接成为应生的妻子。 唐观棋翻完,终于拿起铅笔,开始在房产清单上打勾。 麦青略松一口气。 唐小姐应该是愿意结婚的。 唐观棋勾了十几套,把文件册递回给麦青。 麦青微笑着,又递给唐观棋一本:“还有其他。” 钟蓉拿着那几张钱站在街头,不知道该去哪。 夜幕降临,她一直坐在星光大道的长椅上,只有这里一直都有游客来来往往,她不会显得像个流浪汉。凭什么她反而不能回去,那是她的家,她唯一的资产了,是她爸爸买的房子。 石头长椅上冷得厉害。 因为贴着香江和海域,星光大道夜间的风一直以来都猖狂,吹得她手脚冰冻,有失温的感觉。 对面就是k11的大楼,她正对着一家餐厅,灯光温暖,落地窗连绵。 她去过那间餐厅的,还嫌过不好吃。 她想到唐观棋现在住在豪宅里,过着她以前过的日子,还有不错的学历,心里就生出不甘。 她看见有船停靠在对面湾港,自由自在的风徜徉在维多利亚港,游客们来往欢愉。 唯一的资产。 她突然意识到,她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这间屋,如果让阿爸知道曾芳把一家人带过来住他的屋,肯定气得火冒三丈,要让她卖掉房子。 她的心情忽然激起浪潮,这间屋买的时候了几百万,如果卖出去……她的脸就有救了! 她拿出手机,在网上搜旺角监狱的电话,打电话到旺角监狱:“喂,我是钟伟雄的家人,想问一下明天可以探视的时间。” “好,我清楚了。” “我想定明天上午十点。” ”好的好的,我明白,byebye。” 成功预约之后,钟蓉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感觉心里积压的怨气散去了,赶紧上网搜屋主在监狱里要怎么办卖房手续。 确定自己已经了解清楚之后,她看着海面,似乎都没有那么冷了。 数了一下那几张钱,茶餐厅的老板没有少给。 她记得对面的餐厅多少钱,戴上口罩,抬步走向对面。 进了餐厅落座,侍应生走过来的时候,她都恍然。 她的打扮已经和之前格格不入,旧衣的边缘都磨出毛,也有不起眼的油污在身上,对方的服务仍然到位,坐在餐厅里她才回神,觉得这里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缺失的自信心终于回来一些。 靠着余额还多的电量,她点开ins,想看看最近应生那边的情况。 一直她都有关注应生,她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其实说起来,她也是婆婆的孙女,婆婆也对她和颜悦色的,虽然见面很少,但她总觉得一切太突然,应该有机会挽回。 她点进应铎的主页,第一张跳出来的,却是唐观棋靠在应铎怀里的照片。 水光粼粼,鱼影荡漾,黄昏如梦,一贯在她面前很有分寸感,点到即止的应生,却搂着与她年纪差不多女孩的腰身,眼神深情又专注。 虽然那个女孩只露了小半张脸,只能见清艳,不好确定是谁,但就算是化成灰,钟蓉都能认得出她。 唐观棋。 钟蓉一瞬间呼吸都因妒意与震惊停住,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厚壁被硬生生打破,毫无关联的人牵扯到一起。 唐观棋…和应生? 照片上的一对恋人甜蜜安谧,而评论里都是起哄的言语,从她知道到她不知道的账号,密密麻麻的祝福与调侃。 而应铎照单全收,会回复认识的人。 虽然回复仍然克制,多数只是说多谢,或是说迟早能见到他未婚妻。 再翻一下,看见应生晒的一枚银戒,刻着kku,帖子配字是“第一百天。” 205.第204章 应生快找个电梯下 第204章 应生快找个电梯下 kk。 钟蓉记得这是谁,她甚至差点因为这个名字露馅过。 她看着发帖日期,倒着数一百天,却突然意识到,唐观棋和应铎在一起的时间点,不是在认出了唐观棋之后。 钟蓉不相信世界上能有这么巧的事,唯一的可能,唐观棋早就知道这一切。 但故意不告诉他们,还蓄意接近,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全部揭破。 这个哑巴,心机竟然这么深。 钟蓉的表情忽然像又笑又哭。 原来根本躲不过去,这个哑巴是有心算计她的。 就算她努力躲避都不可能躲得过去,为此,哑巴甚至不惜出卖身体,达成目的。 难怪哑巴敢直接划烂她的脸。 因为一旦揭破一切,应生只会偏袒真正的孙女,而不管她钟蓉是死是活。 她唐观棋就可以从被玩弄的年轻女孩,变成恩人的孙女,想要转正轻而易举。 应生还会愧对她,对把她当成玩物的事耿耿于怀。 钟蓉紧紧握着手机,而班群里的人还刻意艾特她。 “@钟蓉,我们不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不好,比上学的时候还穷,要不我们捐钱给你吧,上次还请我们吃饭,不知道你要端多几个月的盘子才能端回这一餐。” “当时你还说随便点,真的没想到我们是在虐待你。” “哇,这个脸,好像特效。” “你不是吹牛说要去qs排名前五十的学校读书?怎么在旺角端盘子?” “……不要在班群里发这种东西。” 钟蓉紧紧握着手机,终于跨出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步,把班群全部退掉,删掉那些阴阳怪气的同学,后台终于清净了。 她把手机放入口袋,却摸到一个小长盒子,拿出来一看,是蛇尾,她吓得当众在餐厅“啊”地尖叫一声,把盒子猛地扔出去。 蛇,是蛇! 她刚刚摸过蛇尾的手瞬间好像被蛇缠上一样,感觉好像已有那种滑腻冰凉的触感在掌心,恐惧得感觉让她瞬间想起当年。 她放学回家,坐在书桌前写字,突然背后又滑又凉,有东西顺着她的背往上爬,她往后一看,一条肥蛇正趴在她肩头,张开可怖的蛇口对她吐信子。 钟蓉想到都快晕倒,在丢出蛇尾后的一瞬,立刻无力滑坐在地。 餐厅里所有人都看着她,上下打量,面露不悦。 但她顾不上,整个脑袋仿佛充血。 而此刻的寿臣山别墅内。 麦青看唐观棋选得太少,建议她多选: “您选得有点少了,应生的意思是,只要您想要的都可以勾,不用忌讳太多,勾过百分之五十都无所谓。” 这里的资产多如牛毛,这些的百分之五十,都已经是十一位数。 唐观棋淡定翻完最后一本,拿手机打字,把手机递到麦青面前。 麦青仍带笑意挪过去看。 但手机上的字是:“有没有y资本的股份?” 麦青:“?” 麦青大脑极速运转,微笑着:“这个我可能要问问boss才能确定。” 唐观棋也善解人意:“不用问了,我自己问他。” “好。”麦青松了口气,恭敬道。 大门开了,男人解着袖口进来,着双排扣西服,管家微微对他躬身:“唐小姐和麦主任在会客厅。”“知道了。“应铎解开袖口,走入会客厅。 女孩正坐在一株垂丝茉莉旁边,绿意与垂坠的满树盏清净淡雅。 他走近,麦青听见脚步声,连忙起身:“boss。” 应铎随口应一声:“嗯。” “资产选得怎样?” 麦青微微低着头:“唐小姐已经选过一轮,还有些不确定的,会带详细资料来让唐小姐了解得更清楚些。” “知道了。”他随声应。 应铎垂眸看向唐观棋,眼神一瞬变温柔:“有中意的吗?” 唐观棋摇了摇头。 他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唐观棋面前,半蹲下身,平视着她:“都不中意?” 她黑溜溜的眼珠望着他,脚尖在裙摆遮挡下,隐秘踢了一下他的腿,才比划给他看:“我想要点其他的。” 应铎意识到妹妹仔是想要什么,控着快要涌出的笑意。 想要他。 知道她想和他亲密,应铎仍旧能轻慢耐心道:“这样啊。” 他手搭在沙发上,却不动声色,略微对麦青做了个摆手的动作。 麦青立刻心领神会地悄默声夹起自己的电脑离开,明明踩着高跟鞋,出于职业素养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的大掌抚上她脑侧:“不是昨天晚上才说着累,今天已经适应了吗?” 他的眼神像流动的泉水,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像对小孩子或是小动物,是对非常珍视的事物,哪怕她开黄腔,也总怕自己吓到她一般温柔。 唐观棋宕机了一下,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眼睛:“?” 对自己的女朋友主动要这件事,应铎被撩得身体里似乎要伸出千丝万缕的情丝,但只是包容她: “冇事,我也钟意你,可以说。” 唐观棋:“?” 她圈了圈两只手的手指,双手合十,头歪了一下,向双手左上端靠近,略带尴尬地轻笑:“多多,你好像误会了。” 应铎似看穿小姑娘不好意思直说,仍很有心情和她轻拉慢扯: “那观棋觉得我误会了什么?” 唐观棋想了想:“我是想说我钟意的是——” 未等她比划完,应铎就满眼柔情地应声:“知道了,我也钟意你。” 本来想说钟意y资本股份的唐观棋:“………?” 她想了想,这么直白说也不好,不如先贿赂他一下,转而道:“我做了月饼给你。” 应铎眼神更是迷醉:“做了月饼给我?” 唐观棋点了点头。 她牵着他,走向餐厅,餐桌上有一碟精致的山荷形状月饼,中等大小。 应铎的心窝暖得像是窝在暖绒里,他将来的妻子,到了中秋还会做月饼给他。 唐观棋洗了手,走到他面前,拿起一个伸到他面前,做出“啊”的张口动作,示意他张口咬。 应铎本来心间愉悦,要顺她的意让她喂一口,但垂眸一看,月饼上写着“吕洞宾”。 岂料妹妹仔还空一只手,打字向他转达:“你咬一口,今晚就可以顺你的意。” 她笑意狡黠,等着他自己明知故犯。 206.第205章 要停? 第205章 要停? 应铎心知肚明对方的逗弄,但只是含笑盯着她,乖乖咬了一口那块月饼。 唐观棋满意又得意,松下手,自己也咬了一口那块月饼。 看见她和自己吃同一块,而且明明知道有吕洞宾三个字,咬了就受逗弄,她还是愿意在戏弄他之后,也咬一口示意自己和他是一伙的。 后知后觉好像被小姑娘哄了,难以言说的亲密无间,应铎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到腿上,温声问她: “什么时候做的?” 她骄傲:“昨天晚上,好不好吃?” 应铎只要看见她高兴,都会无缘无故感到幸福:“好吃。” 唐观棋把自己吃过的又递到他唇边,眼睛清亮望着他。 应铎知道自己又要当狗,却心甘情愿咬一口,唇角还有难以压下的笑意。 和她在一起,当狗也无所谓。 唐观棋笑得酒窝深深嵌进去。 明明应铎刚认识她的时候觉得她长相是带桀骜的,笑起来都没有讨好感,反而有些叛逆。 此刻却只觉得她甜美得无可救药,酒窝里都盛着野生蜂蜜。 她又咬了一口月饼。 像是梦想里的场景,他会和爱人共享美食,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亲密又有默契。 应铎已经阅过人情冷暖而生褶皱的心脏,好像都被她用温水熨斗抚平。 饱满年轻的小妻子,将生命力重新注入到他身体里。 他抽湿纸巾,长指托着她的手,慢慢帮她擦干净手上的饼屑。 她怎么这么得意(可爱),还给他做月饼。 唐观棋猜测着应铎应该很开心,因为他的唇角都是略带弧度的。 是时候问问y资本的股份了。 但她刚要提起,应铎就先张口:“那今天晚上可以听我安排?” 他凝视着她。 唐观棋被他炽热到像是有岩浆的眼神烫到,明明是岩浆,但他同时很温柔。 她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应铎把她抱在怀里。 想到昨天晚上她一直紧紧抱着他,早上起来,他照镜子发现背后全是她的指甲划痕,每一个印子都是她和他亲密的证明。 他并不生气。 只想到妹妹仔和他缠绵时的不受控,抱得和他完全缠作一团,丝丝缕缕的甜蜜会涌上心头。 希望她不要怕划伤他,天天夜里都这样缠着他。 应铎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刚刚那些资产都不中意,那你想要什么?” 终于听见他问,她直说:“想要你最重要的东西。” 应铎的眼睛一下定住,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声音却变轻: “我最重要的东西已经给你了。” 唐观棋一脸疑惑。 给她了? 什么时候? 她还凑近来看他,应铎难得不好意思直视小姑娘直勾勾的眼神,略移开眼,手掌轻轻拢在她发顶,像搓猫一样温言软语: “好了,说点资产方面的东西给我听,不要逗我了。” 她什么时候逗他了? 唐观棋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直抒胸臆:“我想要y资本的股份。” 应铎有些意外,但也只是如楼风细细地淡笑:“想要y资本的股份?” 她认真点头。 看她真的想要,应铎从容不迫:“今晚如果把我哄得开心,就给你股份。” 他今天没系领带,唐观棋抓他的衣领:“你是不是不想给我?” “当然有几率会给你,但我还要考虑一下,今晚你的举动可能会对我的决定造成影响。”应铎气定神闲又悠慢。 唐观棋想到晚上和他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还是会觉得有点羞耻,只是想想都会全身过电。 她松开应铎的领子,低下头一直不回答他的话。 应铎观察她的表情,看她想不想要,发现妹妹仔面颊变成淡粉色,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 唐观棋听他意思,感觉他真的有可能给她股份,连股份都愿意给她,老东西还蛮不错的。 应铎的声音也放轻:“愿意?” 唐观棋点头。 心意相通的感觉让应铎难以按捺自己的心潮,世间能有多少情侣,可以做到爱意平等,他付出的永远有回应,她也会为他准备惊喜。 可以真切确定她爱他,他可以将全部的柔情,不设防的一面都展示给她看。 他轻声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讨论这件事。” 吃饭的时候,唐观棋都感觉他在若有似无盯着她。 但凡她有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都能发现。 不小心弄掉生蚝,他温声道:“不用捡,等阵让他们捡。” 拆蟹拆得慢,应铎不动声色将一个碟子放到她面前,里面是一只拆好的蟹。 视线一直灼热跟在她身上。 洗过澡,两个人坐在房间里下棋,床尾两米远处,有两张单人沙发,中间放一张圆桌,棋盘就放在上面。 唐观棋执白子,应铎执黑子。 他放她挡,他小飞她贴脸撞。 黑子征子不利,只好直接用断。 唐观棋游刃有余的同时又像鲨鱼一样咬得很猛,和她本人一样,有时会凶凶的。 应铎看自己大势已去,再下,不出十分钟就会输,他依然淡定:“棋棋,你想不想做点其他事?” 她捏棋子的手紧了一紧,低下头不和应铎对视,她知道是什么事。 还未等她自己哄好自己,应铎就已经走过来,将她整个抱起,唐观棋被放到床上的时候,都开始不自觉低着头抓着裙摆。 应铎去拉窗帘,她自己爬进被子里,应铎一回头,刚好对上妹妹仔的视线,看见她指尖拎着一条睡裙丢在地上,整个人用被子裹着,只露出眼睛看他。 她眼睛如乌梅黑亮,看得应铎心软。 室内的灯光温暖到好像能融化冰雪,他的爱人已经睡在床上等着他。 应铎一直都会顾着她的体验感,时不时问她的感受。 甚至都会想到自己一百六十几斤,不能太压着她,她可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中途他温声哄她:“棋局还剩一半,要不要下完?” 她眼神迷离,摇着头,她现在要怎么下棋? 应铎直接托着她的大腿把她抱起来:“腿挂稳。”走动间,唐观棋把腿挂他胯骨上,应铎空出一只手,拿了毯子放在对弈的沙发上,又用一张毯子包着她。 抱着她坐下来。刚刚两个人还需要两张椅子,现在只需要一张。 棋局俨然,黑子被白子逼到墙角,很快就要失去一大片。 显然,应铎的输势已经初定,如果没有神来一手,很难会有机会翻盘。 唐观棋咬他肩膀,身体上的敏感反应让她只是被他抱着走一下,就已经够她痉挛,应铎一贯都是任她咬的,他知道妹妹仔是快顶不住受不了才要找个地方借力。 应铎温声问:“观棋可不可以指点我,让我知道这种死局要怎么赢?” 她咬着唇点头。 应铎一手握在她心脏上方,另一只手的长指却风清玉骨,君子端方地夹起一片黑子,点了点一个位置,声音也是温文尔雅: “我走这道行不行?” 她闭上眼承受着,用力点点头。 他落下一枚黑子,唐观棋去拿白子,放在堵他的位置,眉微微蹙着。 应铎声音依旧绅士又温柔,是听声音会觉得这个人风度翩翩的类型:“下一枚棋可以连挡吗?” 唐观棋却没有同意,抓着他拿着黑子的大手,让他移到另一个位置上。 应铎温声问:“是让我下在这里?” 她点头。 白棋远飞,黑子尖冲。 白棋贴着自己的子爬了一个位置,两个人开始在西南角抢位,知道这个位置能碰墙壁,比对方多一两个气口可能就赢了。 但唐观棋紧紧蹙着眉,一开始还是能老老实实坐在应铎怀里,后面腰越来越无力,弯着腰下棋,现在都快贴着棋盘了,如果不是应铎的大掌一直摁着她的腰,她可能都趴在棋盘上。 应铎拿着黑子问她:“这个位置可以吗?” 唐观棋抓着他的手,让他下在另一个位置,下这个位置就一定会让他损失许多黑子。 但应铎听她的,把黑子放在她要他下的位置。 唐观棋一直引他用左下利益换中上大龙,带他打入和逃出。 手把手教他怎么能走出死局战胜她,应铎认真看着棋局。 如果只看他表情,会真的以为他只认真看棋,观摩学习,底下什么动作都无。 他宽大的身躯伏在她背上,观察着她的神态,看她的反应。 她观棋,他也观棋。 她下棋,他上观棋。 他修长又洁白的长指夹着一枚墨玉棋子,温声问: “我再下这个位置,是不是可以吃你?” 的确,他如果落下棋子,就可以转输势为赢势,唐观棋难耐地点点头。 应铎托着她,把黑子按下去。 长久的磋磨中,唐观棋像是终于完全决堤,她趴在棋盘上,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撞掉了几枚黑子和白子。 应铎看着她,却没有停下,黑子攻势愈猛,她手臂撑着额头,想让自己起来却完全脱力起不来,被黑子撞到棋桌都在摇,玉质的黑白子跌落在地的声音醇厚温润。 一直到唐观棋咬他撑在棋桌上的手,应铎才停下来,他声音略低:“要停?” 她甚至都无力点头,只能在他手腕内画个勾,表示要停,应铎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重新坐下,但不代表放过她,他明显没有结束的意思。 棋笥里面还有一堆白子黑子。 应铎也不捡地上的,把棋盘上还残留的几枚棋子随手扫落在地,问她:“再下一局可不可以?” 唐观棋知道他不会停,想着棋笥里的棋最多就再下一局,按他们两个的对弈速度,最多一个小时。 她点了点头。 应铎抱着她温声问:“还可以下完一局?” 她背靠着他的胸膛,才像找到一个支点,不至于摔下去。 片刻,见她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应铎用毯子裹紧她,虽然室内气温得宜,也怕她受冻。 两个人很久才会有一两句话交流,其余都是应铎的动作,扶着她让她不再失力跌到棋盘上。 唐观棋把脚踩在他脚面上,应铎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不出棋的时候也会抱着她。 应铎看着棋局,怜爱地抚摸她:“观棋又赢了。” 他抱着她起身回床上,满盘棋局还放置在棋桌。 临近零点,应铎才抱她再去洗澡,淋浴口在正上方,从天板的位置降落,像雨一样,唐观棋已经无力站着。 他一直扶着她,耐心给她抹沐浴露,帮她冲干净。 她不想动了,一头栽在他胸膛上,想找个支点睡觉。 应铎托着她,帮她洗干净泡沫,忽然听见女孩迷糊的声音:“多多。” 应铎一怔,但努力绷住,假装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嗯?” 她温柔又疲倦的声音响起:“好累。” 应铎的眼底发热,不敢去碰她,怕吵醒她,会打破这一瞬间的希望与美好。 他抱着她,声音放得很低很轻:“抱歉,因为好爱你,想同你在一起。” 她很久都没应声,一切又归于平静。 但听见爱人叫自己的名字,应铎有难以言喻的动容,眼底微红。 水流砸在地上的声音依旧,像一场夏日的大雨,应铎甚至都不想离开,想着她在这里,是不是会再开口。 唐观棋醒的时候,发现已经凌晨三点多,头发是干的,身上也是干爽的。 侧过头去看应铎,应铎闭着眼,显然是陷入深眠状态了。 但她莫名其妙十分精神,看见应铎的手放在外面,她伸手去摸摸他的手,在他睡着的时候微牵住他。 但不到两秒钟,应铎的手动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他睡着时的下意识动作,但很快就意识到不是。 应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往后看,应铎眼底黑亮清醒,正看着她。 应铎看着她,却没说话。 她试着把自己的手往外拔,还是拔不出来,应铎握得很紧。 他说话还温言慢语,斯文到底:“刚刚不是已经很累了?” 唐观棋老老实实,用空着的手比划给他看:“现在又不累了。” 应铎一直安静看着她,唐观棋不懂那个眼神是什么。 过了会儿,他才松开她:“恢复得这么快,刚刚还听你说累。” (本章完) 207.第206章 百分之八 第206章 百分之八 她想了一下,不记得自己有和他说过累。 但以她的状态来说,同他表达过什么,应该都记不住了。 死老头,这么有精力。 应铎一直凝视着她,但眼神不是那种含情微醺的样子,而是唐观棋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既然你醒了,聊聊股份的事。” 唐观棋的手被松开,应铎掀开被子,走到桌前,去翻抽屉里的文件。 他说得突然,唐观棋跟着下床,走到他背后,应铎抽出一叠文件: “这是目前y资本的股东情况,董事会概况。” 唐观棋拿起那几张纸,股东上没有应铎,但应铎主导的y集团为y资本最大股东,股份占到百分之八十二。 其他股东最多的只有百分之五,还是另一个公司作为股东主体的。 除了几个公司作为股东主体的,只有四位自然人股东,都是百分之零点二这种程度的占股。 上面还写明谁是代为持股。 应铎没有太多里胡哨的说辞:“要多少?” 唐观棋也没有任何扭捏,直接指向自然人股东的占股比例,示意她也要“百分之零点二。” 百分之零点二。 y资本注册资本近六十亿港币,每年营收过百亿,利润是营收的一半,a股总市值八百多亿人民币,港股市值近四百亿hkd。 听起来这个百分比少得厉害,但用这个百分比去乘以庞大的基数,这是一笔极其可观的金额。 而且每年都会有稳定分红。 应铎的声音清冷,像绵雨浸透的古木:“百分之零点二?” 她迟疑了一下:“太多了吗?” 应铎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重新落在资料上,漫不经心整理资料:“不多。” 那…就是成功了? 但唐观棋觉得他态度似乎不是这样,她拉了拉他的衣角:“要百分之零点一也可以。” 应铎将纸质资料弄整齐,把下边缘在桌上轻笃齐了些:“就零点二,不用减。” 不用减。 唐观棋看着他整理资料,心里有些突然而来的飞跃感,不真实到像踩在云端。 半年前还是她投递简历,知道她缺陷,直接把她拒绝的公司。 现在她轻而易举成为这间公司的股东。 应铎把资料原样放进抽屉里,声音悠淡:“怎么会想到要y资本的股份?” 他周身的气氛很理智,克制住喜欢,好好地和她进行客观商业讨论。 却被一双细臂从后面抱住,唐观棋的侧脸贴着他的背。 应铎动作停住,感觉她在用脸贴他。 过了一会儿她才松开他,走到他面前:“让别人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应该在你最突出的标识上有我的痕迹。” 她眼底澄澈,美丽得足够骗人。 应铎才意识到妹妹仔的想法,是想更贴近他,成为共进退的夫妻,他心微软,但他还是收敛感情,保持理智: “是我考虑不周,会处理手续,这段时间先转给你百分之零点二,等婚后,会慢慢转完百分之八给你。” 唐观棋面露惊讶。 百分之八?那她比第二大股东的股份还多,她成第二大股东了。 她自然而然想:“会不会太多了?” 应铎关上抽屉,徐徐解释:“y资本只是我拥有公司的其中之一,我的关联企业有五十几家,我曾经或现在都是董事,作为股东的企业更多,如果你想要y资本的股份,就给你。” 但y资本是他最辉煌的成绩,百分之八简直多得离谱。 这已经意味着她在y资本有极大话事权,毕竟自然人股东里,只有她有这么多,她是其他自然人股东的股份加起来的十倍。 她却敏锐察觉到:“但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我在想应不应该给你。”应铎的眸子清亮如水,黑得看不清情绪。 如果现在就让妹妹仔可以插手他,管他,其实有些太早了。 所以他未将他的商业版图相关的资产呈到她面前。 唐观棋咯噔一下,感觉到可能越界了,她眼神有些失落:“你不想给我也冇关系,我能理解,我们相处的时间还短。” 应铎看着她昳丽的面容,安安静静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想起她为自己受的苦。 但他一贯信奉循序渐进,太急躁着要做到最后一步的,往往都不长久。 他现在给她不动产,她想要,他就可以买给她。 但要让她参与到自己的事业中,这是另一回事。 他本打算在结婚后三五年再逐渐让她加入。 他不确定在波动很大,争端极多的商场上,她和他感情还未到一个程度,可不可以做到同心戮力。 他想关系长久,不想和她做短暂夫妻。 但她既然提出来,他不可能让她的希望落空: “先在公司多露脸,参加公司的年会、各种活动、晚宴,和董事高管们稍微熟些,再把你加进去,大家更容易接受。” 她点头。 但她还是有话直说:“你本来想的是不是不让我参与你的事业?” 应铎的手搭在扶手上,坦诚道:“不是,而是想着三五年之后再提这件事。” 三五年? 如果真和他结婚三五年,那老东西想的是不是生了孩子之后再给她? 唐观棋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三五年,你是觉得我们应该有孩子之后,再确定这件事吗?” 应铎本来未想孩子的事。 但她这么一说,也确实。 如果有孩子,他和妹妹仔之间的关系应该更加稳定了,再将自己的事业交一部分到她手上,应该是合适的。 她太小了,有很多不安定的元素,怕她没玩够,见男人没见够。 万一到了二十一岁,她就不要他,想去找其他男人。 他很难确认,她年纪小他这么多,又正在感情丰沛到溢流出来的年纪,只爱他一个人,会不会觉得不够。 是否想尝试其他类型,其他男人。 应铎只克制道:“可以这么说。” 可以这么说~ 唐观棋在心里瘪嘴。 她才不想这么年轻就生育,甚至想不想要孩子都还是一个未定数。 她直勾勾看着他,似有些委屈:“但我要y capital的股份就是想同你好好过日子。” 看她琉璃般清透水润的眼睛,还染委屈看他。 应铎心里又有些不忍:“那先转百分之零点四给你。” 208.第207章 应太早上好 第207章 应太早上好~ 唐观棋就知道,老男人就是想听这种话。 她笑得灿烂,手圈成圆圈,大拇指又弯了弯,又圈两下圆圈:“多谢多多。” 就算是尽量冷静的情况下,应铎也觉得她一直圈圆圈的动作很可爱。 想起她的声音,灵气满满又清脆地说出这句话,也许很悦耳。 应铎叮嘱:“明天y资本就有一场团建,你可以以股东身份出席。” 唐观棋指了指自己。 (我吗?) 应铎并不希望她只拿分红,对y资本处于并不了解的状态,毕竟以后她是他的妻子,是要同舟共济的: “具体的我会开会讨论,之后给你结果,团建上有很多年轻的金融人才,你可以和他们打成一团,但尽量保持些距离。” 她想到自己要去y资本,莫名心脏砰砰跳。 翌日早上。 y资本的大楼里,应铎的秘书和资本市场部的副总交代过事情。 过了会儿,副总也出了办公室,叮嘱参加团建的职员注意事项。 人人听见新的注意事项,都窃窃私语,左看右看,面上不少兴奋八卦。 消息不多时传到投资银行部。 何渡归自从毕业之后,一直在y资本ibd(投资银行部)做实习生,很多杂活累活,一天能睡觉的时间最多只得三四个小时。 人人都笑面人人都疏离,他只能尽量多做,好让自己早日转正。 他正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听见后面有同事说说笑笑的声音。 “真的?” “哇……那不就是……” “我听说是…” “insta上面有条评论说是恩人的孙…感觉那人认识boss” 其他人止不住感叹,但是何渡归似乎是游离于外的。 别人说八卦都不带上他。 他也不知道怎么掺和进去,从抽屉里拿了盒糕点,笑意满面地上前: “你们想尝尝千层酥吗,我在帝苑酒店那边买的,听说这家很正宗。” 他一大早跑到尖沙咀那边,就为了买这盒千层酥,想和同事打好关系。 但未想到同事们聊天谈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其中一位前辈笑着:“不用了,我刚刚吃咗早餐,owen你自己吃啦。” 他把精致的糕点盒移向另一位。 另一位摆摆手婉拒:“我最近在减脂,不可以吃高热量的。” 其余人都拒绝,只有一个勉强拿了块,道了谢。 看何渡归还不走,那几位都不再聊刚刚的话题,只是端着咖啡杯,偶然提一句天气,但就是不继续话题。 何渡归一心想和众前辈处好关系:“今天听说有团建。” 一位女前辈皮笑肉不笑:“是啊,不过要辛苦你了,我们团建,你还留在这里加班。” 何渡归连忙笑道:“不辛苦,应该的。” 他至少都进了y资本,应该算毕业生里的佼佼者了,比很多高不成低不就,或是根本冇人要的同学好得多。 像某个以往和他有婚约的拖油瓶女,这辈子都进不了这种大行的门。 还好他早早和对方划清关系。 他不自觉挺直腰板,整了整自己的领带。 何渡归站在这里,有种微妙的气氛,虽然大家都笑着,但就是不开展话题。 他终于意识到,自觉拿着千层酥默默走开。 不多时,又听见他们在相谈甚欢。 “insta有,好靓女啊。” “我看看,我都冇follow老板的ins。”“喔……像文咏珊啊,等阵来是吧?” “不像吧,我睇有点像邱淑贞,不过董秘刚刚通知咗,叫我们要…” 何渡归心里有点失落,觉得隐隐被排外,只好转移注意力,一直整理资料,让自己投入其他事情中。 但办公室外面的过道突然很多人路过,走来走去,还一脸欣喜兴奋,有人拿个杯就探头出来看。 不多时,来来往往很多人手里都拿了杯私房咖啡。 何渡归知道这一家咖啡,豆子都是每周从全球各地运过来的,很多同事都去,但不一定排得到队。 他又埋头干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那阵不近不远的嘈杂声越来越近,直到推开他所在办公室的玻璃门。 而他身边的同事都起身。 立刻有欢声笑语传出来:“您言重了,不辛苦,都是为了y capital的未来嘛。” “好久没喝到这家的咖啡了。” 后面不时会有那些同事的附和声。 “我一直想吃这家的糕点,这次真是托唐小姐的福了。” 他猜到应该是某个领导。 何渡归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看向后面。 但未想到,会见到一张永远不可能出现在y资本的脸。 人群中心,有个昳丽又清贵的女孩正在温笑,她身后站着应董的两位秘书,秘书手里还提着几个食盒。 正是他买的那一家。 但刚刚还表示出对糕点不感兴趣的前辈们,此刻却大赞糕点,人手一份。 何渡归一时都有些天旋地转,觉得自己加班加出幻觉。 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那个女孩依旧存在。 只不过她的衣着同气质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看就觉得文雅矜贵,让人不敢随意和她说话。 除了长相一模一样,只让人觉得完全是另一个人。 在人群中心聚集所有人的目光,她站在那里,画面似乎是高清的,其他人都模糊。 而刚刚还看不上他的同事,都在她身边喜笑颜开,奉承阿谀。 “唐小姐,您今天也参加我们的团建吗?” 而那个女孩淡笑,微微点头。 后面的董秘调侃道: “是嘅,唐小姐会同刘董一起陪大家团建,大家对y资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两位上级反应,唐小姐比刘董好说话,你们快点讲啦。” 大家笑成一团。 刚刚对何渡归冷淡到底的前辈开玩笑:“我可以同您偷偷说吗?我真的有事要讲。” 唐观棋略颔首。 结果那个冷漠前辈笑得开心,一脸无辜:“老板,我要供好贵的楼,可不可以加薪水。” 大家嘲笑出声。 “唐小姐,我也要,不能只给他。” 何渡归难以相信眼前这一幕,每个人都很尊重叫唐观棋唐小姐,但唐观棋明明是连应聘都不会有人要的垃圾,是整个中环不可能有投行接收的残次品。 何渡归结结巴巴地问旁边的人:“为什么都这么恭敬叫她唐小姐,她是什么职位?” 旁边的人也在看热闹,嘴边的笑还未下来,闻言,有些不解看向他: “职位?她是应生的未婚妻,不久之后的应太,如果要说职位的话,新晋大股东吧,对老板娘当然要毕恭毕敬啊。” 而不远处,唐观棋依旧清雅出众,淡笑斐然。 何渡归的耳朵像是突然被响雷惊过,他被五雷轰顶,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应太?! 209.第208章 醒醒吧自信男 第208章 醒醒吧自信男 说的是唐观棋? 何渡归蓦然想起这段时间见到的唐观棋。 偶然碰到她,她都还是以前的样子,穿得普通,出校门也只见她走路,未见有车接车送。 和他交流的时候,也并不怎么主动,上次篮球赛,他以为她是来找他的,但结束之后完全不见人影。 但那天听说校基金会的委员们来观摩了篮球赛。 委员…应铎。 何渡归猛然意识到什么。 应生可能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否则区区一场篮球赛,有什么看的必要? 想起上次拿篮球砸了她之后,她再都没有主动出现在他面前过。 他以为是她终于死心了,还得意了很久。 虽然免费的女人不错,但他不想和哑女搅到一起,他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就把她甩掉了。 但此刻,看着光鲜亮丽又尽量低调的唐观棋。 他第一次忍不住去想,会不会……唐观棋并没有想跟着他? 此刻的唐观棋如出一辙的低调安静,周遭气氛之间,依旧是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的感觉,只听众人调笑。 和她在学校里默默无闻的样子一模一样。 何渡归整个人好像踩在万米高空,正在往下迅速下跌。 这一刻,和唐观棋相处的所有细节都流过眼底。 她总说给他带的东西是钟家让她带的,他一直都只当她找借口送东西给他。 她加入拉拉队,却没有和他产生一点交集,反而和周成恩瑞贝卡走得很近。 她那边主动让人去提出解除婚约,甚至那边还拿出了足够让他们点头的利益。 何渡归此刻终于意识到事实与认知分裂的地方。 会不会,唐观棋从头到尾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 只是他认为对方攀附他,因为他身体健全,家里还有钱,她最好的打算就是攀着嫁给他,否则就要去嫁残疾人? 但这个事实隐隐约约浮现的时候,何渡归只觉得像针在疯狂扎他全身,嘲讽他是小丑。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他浑身紧缩,难以接受。 但他还是无法相信眼前事实,哆哆嗦嗦开口和旁边的同事说: “但她哑的…” 同事立刻露出看傻仔的表情,想避开敢在这里说老板娘坏话的傻仔。 这么蠢,千万别惹到自己身上来。 同事上下扫视他,眼神嫌弃: “应太事故意外失声,应先生情比金坚没放弃,而且听董秘说已经开始好转,所以才来参加团建,肯定不久之后就可以恢复了,人都会有生病的时候,你说话不用这么刻薄吧?” 何渡归耳边嗡嗡地响。 想到上次校友聚会。 唐观棋在大家说找到什么工作的时候沉默寡言。 他以为她没找到工作,当时他自恃拿到了y资本的offer。 想她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毕竟她哑的,还当众把她拉出来审判嘲笑她。 但她一句都不说,只是拉住周成恩,让周成恩别和他起冲突。 他当时还大炫特炫自己拿到了y资本的offer,在餐厅里指指点点后辈的简历。 自觉自己是在场的人里爬得最高的。 何渡归的手都开始抖。那一刻,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个低级员工在老板面前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 他甚至都不敢深思,那一刻他在唐观棋眼里有多可笑多愚蠢。 他的工作… 今天她特地来ibd,不是要来开除他吧? 他想到办公室的人几乎都可以去团建,就他不可以,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连呼吸都像被灌了海水,无法呼吸空气。 而旁边的同事还嘲讽这个不知轻重的实习生: “而且应太和应先生是世交喔,别说是遇到意外暂时失语,就算是真的失语,也不会随便离弃的好不好?敢在ins上面官宣,就是板上钉钉的感情。” 何渡归甚至都不敢直视前方的唐观棋了。 他只知道唐观棋不是钟家人,一直都清楚她和钟家没什么关系,却不知道唐观棋另外的身份背景,竟然和应生有关。 钟家的人怎么这么搞不清拎不清,是不是能支配的人都没搞明白,就说要把人嫁给他。 但原来人家根本没把他放眼里,让他这段日子做出这些够他被行业封杀的事情。 应先生的世交,那得多发达…… 钟家的远房亲戚,竟然能和应生挂钩。 何渡归甚至都站不住了,腿抖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发冷。 他要怎么办? 而不远处,唐观棋的视线略落在何渡归身上。 认出这是那位一路以来自作多情,还拿篮球砸了她的高贵投行男。 她也只是移开视线淡笑,听着周遭人对自己的奉承和讨好。 — 旺角监狱的探视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 钟蓉在外面流浪一夜,终于在上午十点钟见到了钟伟雄。 见到钟伟雄的那一刻。 钟蓉想起的是自己向他哭诉毁容后,他给她的一巴掌,说她有意找这些事来搞他,而非安慰她。 她走近之后,莫名其妙闻到一股地下水道的臭味,像是从钟伟雄身上散发出来的。 但钟蓉已经无心去管这些,她来这里有她的目的。 她表情萎靡地坐到钟伟雄面前就开始哭:“阿爸,完了。” 本来就在里面受尽欺负,气息奄奄的钟伟雄看她好不容易探视一次,还要来哭哭啼啼烦他,一下脸都黑了。 但钟蓉下一句话,立刻让钟伟雄变了脸色: “曾芳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弟弟,现在把她全家都接过来住了,还说要用我们这套屋给她弟弟结婚。” “你说什么?”钟伟雄本来颓靡血红的眼睛,一瞬间目呲欲裂。 钟蓉半真半假地哭诉:“是真的,我都被他们赶出来了,我这段时间都是在做工的宿舍睡的,他们甚至都不准我住,说我爸爸都不在这里住了,这套房是他们家的,和我没有关系。” 钟伟雄紧紧握着拳,要不是有手铐制约,此刻已经砸向桌面了。 难怪这段时间不来看他,原来是因为巴不得他早点销声匿迹,好给她家腾地。 才多久,竟然就开始拿他的屋去扶贫娘家。 甚至还是养都没有养她的娘家! “败家精,我就知道不应该娶她,娶了她我一辈子倒霉,被她害死,七老八十了来当扶弟魔。” 钟蓉看见他愤怒的样子,一反常态没有害怕,也没有战战兢兢地去安抚他的情绪。 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好笑,原来拿捏住弱点就可以了。 (本章完) 210.第209章 暴击应生倒计时 第209章 暴击应生倒计时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雪上加霜想激钟伟雄: “而且曾芳还想再嫁,就让以后的男人住这套屋,说就和之前一样,之前她带了房款和你结婚,现在也带房款和别人结婚,说你靠不住。” 钟伟雄本来苍白灰敗的面色瞬间气得通红: “还敢拿我的屋再嫁,把我害来坐监了,她自己在外面爽,看她就是有心害我进来的。” 看钟伟雄慢慢被她三言两语挑拨起怒火,钟蓉却知道这把火不够,面带急切: “阿爸,怎么办,我怕他们真的要在你的屋里结婚再婚,现在屋里已经没有你的东西了,全部被曾芳丢咗。” 听见曾芳迫不及待丢他的东西,钟伟雄此刻恨不得回到旺角,拿刀和曾芳搏命。 钟蓉抱怨着,假装不经意说出来:“这套屋明明是你名下的,她凭什么让别人住?” 一句话突然启发钟伟雄,他压着怒火:“你马上把房子挂出去卖,让买家来监狱同我签合同,只要尽快卖掉,亏都无所谓。” 他要坐监这么久,反正都住不到了,打死都不能让曾芳那家人鸠占鹊巢。 他得不到,曾芳也别想得到! 钟蓉达到目的,连忙点头:“好,我马上就去办,爸爸你别急,我不会让他们占我们屋的。” 她起身:“我现在先走,你在里面要好好的,我会尽快卖掉房子,买一间新的,等你出来就可以住。” 说完,她一刻都不想多待,赶紧出了会见室,终于敢大口呼吸。 太臭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后夹着臭屁味。 钟蓉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有另一波人去探监。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长相痞气俊秀,明显是富二代,对名牌十分敏感的钟蓉一下看得出他的lv跑鞋,圣罗兰t恤。 身边还跟着两个律师一样的人。 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她见过港城很多富家子弟,但这个,她从未见过。 钟蓉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而袁轲和钟蓉擦肩而过,只留下薄薄的男士香水味,烂大街但不出错的爱马仕大地。 这一刻仿佛把她刚刚被污臭洗礼的鼻子净化。 而袁轲带着委托律师去见袁真,看着袁真在股份转让协议上签字。 还有些不确定。 袁真淡声道:“虽然一直以来冇富养过你,但你也未见过世间险恶,如果拿着股份被人骗了,少在外面哭,来见我。” 莫名给袁轲一种有人给他托底的感觉。 他轻嗯一声。 而此刻,何渡归亲眼看着要参加团建的众人动身。 心里又惊惧又紧张。 按照以往的情况,他当然是赶紧上前道歉讨好,但这是唐观棋。 她看尽了他对她的欺辱蔑视,甚至两个人的身份突然转变,他难以适应这种新局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甚至还用篮球打了她。 但人家是他高攀都高攀不上的人,没有计较,他以为是因为钟意他,他竟然打了对方。 对方心里怕已经厌恶他到底。 他贸然上前,怕不是会让唐小姐突然记起他这号人,以至于直接开除。 一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办公室空荡荡,只剩下几个还留下。 他才敢往后看一眼。这一天都在惊惧不安中度过。 团建的活动其实也普通,是去度假酒店里玩一天,温泉、棋牌、游戏、饮酒、聚餐。 唐观棋适应良好,尤其是有应铎遣来跟着她的两个秘书在。 只是中间玩游戏的时候,她抽到真心话,大家不敢真和她玩,就算她愿意玩,有很多东西他们不合适听,只是解围: “刚刚其实应该轮到我的,就是我跑太快了,才到唐小姐,应该我真心话。” “shirley,把牌给我吧,应该是我的。” 唐观棋却只是笑笑,在“现今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并向各位解释对方是top1的原因。”的问题下。 她拿了游戏卡纸,把答案写下来。 同一时刻,应铎正在参与金融会议,主要是跟进内地与港府政策,会场来的人很全,受邀者基本到位。 应铎坐在第一排,一直听着旁人的讨论,不急不慢地转着无名指上的银戒。 “大陆有客户同我提过,担心港币脱钩的问题。” “讨论这个还早,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脱钩。” “最近美联储降息,对那些海外美元融资较高的板块,比如搞科技硬件的,创新医药的,倒是很有益。” “文教授,你怎么看?” 周边一个与会男人始终淡笑:“作为受益者,我当然笑着看。” 应铎只是听,并不出声。 直到结束,路过那个金融人士的位置,才看了一眼他的名牌。 文唯序。 头衔是致诚量化私募的股东,港城大学金融系正教授。 秘书陪同听完整场,跟应铎下了停车场。 下到停车场,不巧又遇到那位。 只不过对方同好友在车前聊天。 好友注意到文唯序的钥匙,好奇问:“这是哪来的?” 而钥匙上挂着两只文玩核桃,狮子头,圆润端方。 应铎无意中余光扫了一眼,也并未当回事。 而文唯序露出轻笑,仿佛想到什么,只温和道: “文玩核桃,一个很特别的朋友送的,她对文玩核桃很有研究,去年生日就送了这对核桃给我。” 有风过地下车库,那位文先生的西服衣领微摆,里面不是衬衣是白t恤,戴着无框的眼镜,桃眼冷白皮肤,书卷气极重。 气质和外貌清隽到像一个教书先生,而非金融名利场上的人。 应铎拉开劳斯莱斯的后车门,迈开长腿坐上去。 对着前面的司机淡淡道:“开车吧。” 劳斯莱斯路过那位文先生,隔着车窗,两人相错擦肩,飞速将对方留在背后。 应铎还在车上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唐小姐和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应铎以为是请示,但这种小游戏,当然让观棋自己决定要不要参与,他的爱不是束缚: “冇关系,让她玩吧,今天做什么都由她。” 秘书下一句话却定住他: “其中有个问题是,现在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并当众向在场人解释。” 应铎察觉应该是出了什么差错:“观棋是怎么答的?” 211.第210章 自己找死 第210章 自己找死 电话对面传来解释的声音。 应铎听着,始终表情都是平静,看不出波动和情绪。 听完对方描述,他也只是应一句:“好,我知道了。” 挂掉了电话。 唐观棋坐在车上,闭上眼假寐。 司机中途问她,他可不可以停车上个厕所,唐观棋点了头。 她继续在车上睡觉,不多时听见车门响,司机动作很轻上了车。 对方启动车子。 唐观棋在车上睡觉,这几天被应铎折腾得她一个熬夜成习惯的人都透支。 而开车的人通过后视镜看着她。 她一直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时刻关注,可能都会以为她不在车上。 车一路开向海滨,唐观棋感觉回家的时间好像有些长了,刚睁开眼,车已经停下,车门猛地被打开。 有人动作迅速直接把她扯出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跟车保镖,但发现这两个穿黑衣服的大汉,她并不认识。 她挣扎,但和对方力量却太悬殊,对方绑她的手,她又不能叫出声。 她努力抻出座位,穿着高跟鞋的脚猛踹在对方祠堂上,对方竟然强忍疼痛,一张脸拧成麻,还在捆她的手。 粗壮的麻绳绑住她手腕,对方把她扯出座位,捆住她的脚腕。 “老实点!” 但唐观棋还在挣扎,大脑里过走马灯一样疯狂思索周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 岂料对方突然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厚重庞大的手掌扇过来,唐观棋登时脑袋嗡嗡叫,头撞到车门上。 那两个男人把她的手机随手丢进海里,声音还传入耳际。 “再动就打残你丢海里喂鱼。” “想死是吧!” 唐观棋第一反应想起应铎家族其他房的子女,绑架撕票。 她不要死。 但那几个人却像并不想动她的命,蒙上她眼睛之后:“嘴要不要塞上?” “塞什么,哑巴来的。” 唐观棋本来想咬他们,但听见他们不打算封口,怕咬了他们会封她的口,她就没办法用牙齿解结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着。 如果不是为了撕票,就是为了钱,他们会和应铎要钱。 应铎的所有房子都有反窃听监视设备,车也一样,有gps定位,司机上完厕所肯定会发现,跟着gps定位未必追不上来。 对方要把她转移进另一台车里,唐观棋被整个扔进去。 车上气息难闻,有股浓重烟味,前面的人她看不清,但对方中途接了个电话。 “告诉应铎,停止对df的收购我就放她一马。” 唐观棋瞬间清醒。 df。 不要命,只想和应铎要东西。 唐观棋的眼睛比那两个歹徒以为的要大,虽然长条巾蒙了眼,但山根撑起一部分空隙,下眼睑也还能看到一点点。 她低下头抵着前面的靠背,像是被打得头晕只能靠着前面休息一样。长发垂落,她用浓长头发挡着动作,咬手上的绑带。 绑得太紧,绳子又不好解,她都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 麻绳上都是血,但她突然发现自己衣服上的带子。 她抓住麻绳,将衣带艰难穿过麻绳的缝隙,一直将衣带和麻绳往反方向拉,终于有一条稍微大的缝隙,她立刻将手钻出来。 在极小动作间,一直垂着头,抵着前面的靠背,用长发做掩护,拉下自己蒙眼的布巾,在裙摆掩盖下解掉绑腿的麻绳。 不动声色挪到车门边,去拉车门却发现被锁住。 她看着外面景物后退的速度,心跳加速。 不行,她一定要下去。 应家真的有人因为绑架死的,她不能冒险。 她只有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唐观棋立刻爬起,放倒座椅靠背手脚并用,爬过靠背进入后备箱,在黑暗的条件下摸索到盖板,掰开盖板拨动里面的长棍,后备箱立刻泄开缝隙。 前座的人立刻发现不对,立刻要停车,唐观棋从后备箱跳下去,裙子被磨破,她连滚带爬滚到公路边。 对方此刻下车,后面的车也停下来,路面离海面太高,这样跳下去不死也骨折。 她直接一脚把旁边的大石头踢下去破坏水面张力,纵身一跳。 应铎还在车上闭目养神,就接到司机的电话。 对面的周叔急切到注意不了礼貌尊敬: “唐小姐不见了,我给她发消息也没有回,唐小姐从不这样,不可能是她自己把车开走,应该是有人趁我上卫生间,打晕跟车保镖,把车开走。” 应铎本来疲惫松散的神经瞬间紧绷。 他声音克制利落,极力按捺住涌动:“车的gps定位发给我。” 唐观棋跳了海没想到被对方捉回来。 甚至对方用人破水面张力,一脚把保镖踹下去,保镖活生生被水面打到骨折,她一身湿透被绑上来。 终于见到前面开车那个人。 对方上次被她打的伤已经好了,此刻倒是蛮满意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跑啊,怎么不跑了。” 唐观棋怒目瞪着应晖。 很奇怪的,她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还是很美丽,头发湿透贴着苍白的脸,眼睛乌黑水润,被她瞪感觉也是享受的。 应晖一时能懂应铎为什么捡个哑女。 “你知道以前得罪兰门的,男的都是偿命,女的是怎么处理?” 唐观棋依旧瞪着他,嘴被黑色胶布贴着。 应晖看着就这么一点胶布,竟然几乎封住她鼻尖以下所有位置,陌生的美丽与柔弱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慢悠悠笑:“你不会想知道的,这里这么多男人,你听见都应该害怕。” 唐观棋瞬间明了。 应铎成了正常商人,不代表应晖也是,应晖还是钟意刀口舔血,匪性不改。 应晖站起身,而公路一望无际,周围都是海域,光线太暗,唐观棋无法判断这是哪里。 路灯都是二十米远才有一盏,也照不远。 她此刻是被五大绑着的,保镖直接拎着她后面的绳子,把她丢上车。 应晖这次刻意慢悠悠开车,唐观棋一直疯狂观察海面有无灯塔,想判断准确位置。 后面是应晖保镖的跟车,一路都只有他们。 如果要开到尽头,只可能是带她上船,把她控制在海上。 212.第211章 滚下来 第211章 滚下来 忽然有遥远的发动机声音传来,夹杂在应晖的车发出的声音里。 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唐观棋明显能听见对方虽然还很远,但正在全力逼近,发动机发出的嗡鸣频度极高。 她用安全带拉麻绳的动作也加快,她现在的姿势抓不到衣带,只能用安全带,想故技重施。 过了一会儿,应晖和后面车里的人也明显感觉到了有人追上来,车速猛然提高。 但明显对方开了极适合拼极限速度的跑车,声音没有被甩掉反而越来越近,应晖的车是suv,和这种车拼不了极限速度。 唐观棋靠在车窗上往外看,看见已经有车往这边来了。 目之所及就有好几辆。 打头是应铎的车,她在车库见过,但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应铎。 她想尽办法死拽着安全带,想在应铎追上来之前就解开。 她看见已经有一辆车追上了应晖,应晖开始在双车道上变换路线,两辆车像游龙一样在漆黑一片的海湾公路上追逐着。 有辆车直接碰上应晖的车尾,唐观棋都一震。 前面是个绕海山的大弯,几辆车横轮飘逸过弯,刹车时车胎滑过地面刺耳的声音,车胎摩擦到着火星,满地白烟。 唐观棋如果不是死死抓着安全带,只怕被甩到车门上撞伤。 有几辆车一直碰应晖的车,唐观棋心跳难平。 怕应铎还未逼停应晖,就把她撞死。 速度快得唐观棋都心生惊惧。 她要活着,她不想死。 应晖明显寡不敌众,此刻她才看清楚,应铎带来的车队起码有十几辆,应晖保镖的车早已不知道去哪了。 应晖是一个人在负隅顽抗。 逼得太紧,哪怕是同一方车队的尾翼都会相撞,在满地白烟下,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唐观棋感觉到车的侧方被一撞,随后是极速刹车。 白烟消散些许,她才终于发现,周围已经被应铎这边的车围死了,连想跳海都没空隙,前后左右都被车贴着,想撞出去都不可能。 应晖砸方向盘的声音响起。 唐观棋怕对方拿她做人质,此刻都顾不上应晖能不能发现她在搓绳,动作快到摩擦间温度太高,把她的手腕都烫伤。 而烟尘弥漫的黑夜道路尽头,只有苍白高立的路灯射来一束灯光。 拦在应晖车前的一辆车车门打开。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下车,穿着参加金融会议的白衬衫,仍然风度翩翩又优雅。 在明暗交织的海湾公路上,他视线略压低看应晖的车,确认唐观棋在他车里。 长眸被眉骨遮得有点眉压眼,像是愠怒又像是阴鸷平静,气场强得让人不敢放肆。 高倨站在尘土里,神色漠然,声音平静:“滚下来。” 唐观棋却看见应晖的手在中控下摸索,像是要拿枪。 她还来不及想办法提醒应铎。 应铎在车前抬起长腿,猛地一脚踹在汽车前脸上。唐观棋明显感觉到车都被踹得猛地微荡一下。 但没想到的是砰的一声,前座的安全气囊竟然被他一脚踹出来,用来触发气囊的烈性炸药冒出弥漫的白烟,车内弥漫着火药鞭炮味。 应晖整个人被摁在安全气囊和座椅靠背之间动弹不得,拿枪的手也被限制着无法动作。 她呛得一直咳嗽,以为车要炸了,心里惊惧,绳搓开了缝隙,她拼命去扒车门却扒不开。 应铎还走远几步,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重量,走到驾驶座旁,拿着石块,肌肉绷紧,用力砸向驾驶座玻璃。 玻璃应声而碎,被石头尖锐部分刺穿,呈现放射状蜘蛛网,应铎的手被玻璃刺伤,鲜红的血液从小伤口里流下。 砸穿的玻璃溅到应晖身上,如果从后座砸,此刻被溅到的就是唐观棋。 而应铎始终平淡,拔掉那些碎了但还保持凝聚状态,没有掉落的玻璃,拆散一部分蜘蛛网状车窗,把手伸入副驾驶,长指抵在锁车键上,车门立刻解锁。 唐观棋终于看见希望,迅速打开车门跑下来,跑到应铎身边。 才看见副驾驶的应晖被安全气囊死死堵着动不了。 他的脸都被安全气囊摁着,鼻梁以一个诡异的速度歪向一边,明显鼻梁被安全气囊撞骨折。 他的手还在摸索,但保险带怎么都拔不出来。 唐观棋眼神有些惊愕,但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应铎的手想走。 穷寇莫追,免得多生事端, 但一贯思虑周全的应铎却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淡声道:“等等。” 应晖怎么都摸不到保险带,唐观棋却仍然急着向应铎解释:“他旁边有枪。” 应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把他身边的枪拿出来。” 立刻有人打开他另一边车门,拿出一支黑色小巧的手枪。 唐观棋终于松一口气。 应铎收回牵着唐观棋的手,站在应晖面前。 他还能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拿出烟盒,血珠从蜿蜒的血路流过鳄鱼皮的手工烟盒表面。 无边的海湾公路上,应铎顶着一张英俊如铸的面庞,海风与灯塔的光线明明暗暗,看不清细节,只突出他起伏的轮廓,在黑夜里,他鼻梁冷白傲慢。 穿得越像正人君子,做这种事的时候就像一个亡命之徒。 唐观棋不知道应铎想和应晖说什么,但是下意识拉着他的衣角躲在他后面。 应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暖的大手牵着她驱散她的恐惧,瘦硬修长的五指和她十指相扣的时候,唐观棋感觉像被夹板夹着。 海风太大,应铎点打火机点不起来。 他唇沿咬着烟,微微低下脸,唐观棋拿过他手里的火机,护着火,擦燃砂轮,帮他点起烟。 微小的火焰影子跳动在两人脸上。 一直被顶在驾驶位的应晖终于艰难出声:“你…是不是有病…” 这个时候还记得炫耀一下女人,是不是神经有问题。 应铎却是不同的平静,点烟也只为给应晖思考的时间,黑沉的眼眸看着他,给出第一次警告: “不论你怎么想,我是把你当弟弟看,不要把为数不多的手足亲情磨灭嗮。” 应晖的脸受伤,每一次说话都疼痛难忍,但看应铎冠冕堂皇就觉得好笑: “手足亲情,你做得为什么我做不得,大哥死的那年我已经懂事了。” 213.第212章 你最重要的人是 第212章 你最重要的人是 只是短短一句话,唐观棋却从中察觉到巨大的信息量。 她知道,应铎的大哥是被绑架撕票死的。 现在应晖也绑她,还说为什么应铎做得他做不得。 应铎的大哥…是应铎绑的? 当年这是震惊全港的绑架案。 她抬头看着应铎,而应铎依旧平稳无波,一手牵着她,一手夹着长烟,视线淡漠: “所以你以为没了我,你回去就是我的位置?” 应晖的声音抖得厉害:“只剩下我,总比现在好。” 应铎站在车前,满地的玻璃碎片折射海水与月光,他白衬衫蹁跹,他通晓一切,却深入浅出地提点: “大哥的死同我冇关系,有人一直在你身边给你洗脑,清醒点。” 应晖鼻梁都骨折了,还能笑出来,发出唐观棋刚哑的时候只能发出气音的那种类似声音,像声道被人掐住: “你最恨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不然你为什么要大哥的df?” 唐观棋摇摇头,叹了口气。 应晖听见哑巴都叹气,像是在嘲笑他,他痛得咧着嘴: “你笑什么?” 唐观棋伸手,拔掉插在他身上的玻璃,一拔出来,立刻有鲜血涌出来。 他差点嗷一声。 她拿他衣角擦干净,又继续给他拔。 看她帮应晖拔玻璃,应铎就知道妹妹仔听懂了,是从厌恶变成可怜应晖。 应铎从来不明说,不参与他人因果,只是略点了点,仿佛弹指间烟灰: “先等你阿嫂帮你拔干净玻璃。” 唐观棋耐心地一片片拔出来,每个拔出玻璃的地方都立刻流血,比没拔之前更吓人些。 但她这个动作与姿态,像一个姐姐,温柔又包容。 如果她拔的时候不故意转一下的话。 应晖厌恶地嘶一声,哑巴怕不是有意要他流血。 却能在刺痛他的动作间,比疼痛先嗅到一股冷幽妩媚的杜桑香,冲破呼吸间的血腥味。 应铎看着应晖露出的神情,也是淡然:“事不过三,第一次第二次我忍你,再有一次,你也别想活着回去,听得明?” 终于听见应铎威胁他,应晖嗤笑出来。 装得这么好,还不是会露出本来面目? “你如果真的这么大方,第一次的爆破案之后,怎么不将位置交给我?” 爆破案。 唐观棋动作迟钝了些,她在认识应铎之前就做过功课,应铎遭遇过一场化工爆炸案,差点死在新界,因此不喜噪音。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少女咽了一下口水,纤细白净的脖颈有片刻的筋线清隽。 原来是应晖的手笔。 应铎看着唐观棋帮应晖拔干净玻璃:“她同你是同龄人,她一个局外人都听明了,你听不明,是你的问题。” 应晖咬着牙:“你要说就说明白点,别要说不说。” 应铎只是掸了掸烟灰:“说出真相,可能会伤害你。” 但应铎那个明显知道有什么,又不告诉他的样子,让应晖百爪挠心。 靠他自己想不到到底是什么。 他咬牙切齿,忍着疼痛:“故弄玄虚,我也会。” 应铎只是垂眸淡笑:“很多东西都是自己臆想的,敌人也是。” 应晖肩膀上一片玻璃细片被拔出,他表情略狰狞,盯着唐观棋:“你到底听懂了什么?” 唐观棋指了一下他,又点点太阳穴,双手五指并拢微曲,指尖相触,掌心相对,从上向下作弧形移动,变成手腕相挨。 应晖看着她比比划划,没耐心道:“你到底比划什么?” 唐观棋双手食指伸直,指尖相对,同时向下移动,随手收手。 (你不会以为那种所有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一个的情况下,那个会像李世民一样成为既定继承人吧?) 应铎轻笑了声,觉得她很聪明。 看应晖看明白了,应晖更觉得自己智商被侮辱了:“一唱一和,到底演什么戏?” 应铎把烟扔在地上,手工德比皮鞋踩上去,碾灭火光: “我话畀你听她说什么,如果我有事,应承峰只会劏了你,而不会把我的位置给你,听明?” 应晖一说话,牙根痛得发胀:“但大哥死了,大哥的位置就是你的,你这么有自信自己比大哥更重要,我无法重演一遍?” 应铎不点明是应晖比他cheap,在应承峰心里根本就没有上位可能。 他仁慈到只留一句:“我等阵叫医生来,你自己待两个钟。” 唐观棋拢起衣服,准备跟着应铎走了。 应铎垂眸,握着她的肩膀: “他的人刚刚有无打你?” 她点了下头。 应铎在满地乱射的直线车灯之中长身玉立,只无情一句:“打回去。” 唐观棋看了一眼应晖,应晖也虎视眈眈盯着她。她没有动手,只是看他一眼,摇了摇头,表示她不要打应晖。 应晖以为哑巴怕了自己,舔了舔嘴里的血口,多少有些得意与轻蔑。 应铎温声问:“怎么不打?” 唐观棋表情像是可怜他被人当枪使:“突然觉得没有必要了。” 应铎就知道妹妹仔本性还是善良的。 他和她说话温柔又纵容,还能开玩笑:“我打,他可能就死这里了。” 有他一脚踢出安全气囊的前科在,唐观棋像是终于被说动,看向应晖。 本来就浑身痛的应晖瞪着她,知道哑巴退缩一次,说不定还会退缩。 但没想到下一秒,唐观棋毫不收力地挥拳,一拳锤在他脑袋顶下,他骨折的鼻梁蹭着安全气囊,尖锐的疼痛差点让他一个男人叫出声来。 她一点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让应晖意识到这个哑女刚刚就是伪善。 他就应该想到! 物以类聚,会和应铎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而唐观棋收回手,一双带着雾蒙蒙水汽的眼睛望着应铎。 应铎揽着她的肩膀,丝毫不介意她此刻脏兮兮的:“回家吧。” 唐观棋回头看了一眼应晖,在应铎看不见的地方,对应晖轻蔑地一笑,又艳丽又尖锐,脸上还有点脏污衬得她底下的肌肤更白净,头发也被海水泡过半湿半干。 是一个忍气吞声乖乖听话的哑女不应该有的表情。 应晖本来就吃痛的表情更难看。 应铎一路把妹妹仔带回薄扶林,为她准备的别墅里配备了全套的医疗设备,可以立刻检查。 上次见过的那个医生帮她检查过后,唐观棋下了楼。 应铎正在清理伤口,他坐在沙发一侧,医生拿酒精清洗他手上的伤口。 他听见声响抬眸,却仿佛被酒精冲着一点都不痛一样,语气依然温柔: “怎样?” 唐观棋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伤口,在手背上略蜿蜒,都有些触目惊心,她未见过应铎受伤。 从来没有人为她受过伤,她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的伤口,哪怕正在打手语: “我什么事都没有。” 应铎略颔首,有意转移她注意力,温声问:“今天团建开心?” 唐观棋的视线从他手上移到他脸上。 医生赶紧处理完,拿着药箱走开。 应铎仍旧斯文儒雅:“你今天在团建上说了什么,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但唐观棋忽然哭了。 应铎看着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控制不住地跌落,短暂被下睫毛挂住,清透的眼泪大颗平行她面庞滑落。 她意识到眼泪掉下来,立刻就低下头,平静到像是没有在哭。 应铎轻轻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近,长眸雾色深邃: “说给我听听,你哭什么?” 唐观棋只是低着头,轻轻摇了摇脑袋。 应铎眼底温柔到像含情的湖波,看着她:“我一点事都无,知道你最重要的人是我,我好开心。” 她兀自掉眼泪, 第一次对应铎产生愧疚。 她是为了体面,才在团建上说她最重要的人是应铎,毕竟这是y资本,她不能让应铎冇面子。 主导者的婚姻美满,对企业来说是一种正向影响。 她其实当时不是这么想的。 她面前的应铎却很开心,一直以来他缺少她的确切回应,知道的那一刻幸福到无以复加。 久久没有任何的动作与语言,只是静静任由幸福蔓延到四肢百骸,温暖得有流动感。 她当众承认她最重要的人是应铎,哪怕她写的理由是没有理由。 妹妹仔其实把他看得很重,只是她不说。 他一直渴望有个人可以如他重视对方一样重视他,希望爱意和对对方的关切紧张都是对等的,其他他付出再多都无关系。 “这次吓到你了,我把家族办公室的过半权限移对你开放了,很多事情你可以开始做主。” 唐观棋终于略抬头,眼底微红,指了一下自己:“给我?” 应铎温声:“是,想要什么自己拿吧。” 唐观棋破涕为笑。 看她笑了,应铎也露出笑意,微微扬眉:“开心了?” 其实他是真的没想到,妹妹仔要说最重要的人,应该说她自己才对。 但她选了一个会让人意外的回答。 应铎想到还是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敢在大家面前说我最重要的?” 唐观棋反而胡说:“想看看说你,你的员工们会有什么反应。” 应铎似笑非笑,慢条斯理迎合小姑娘:“看到了?大家不敢起哄,实际上公司内部软件里现在都在聊我的八卦。” 214.第213章 将你私有化 第213章 将你私有化 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应铎揽着她的后腰把她拉近,她眼睛仍带湿意,问他:“你中意吗?” 应铎确切告诉她:“我中意。” 她像是被他的线牵着,坐到他旁边,应铎上臂会挨着她,本能性地想和她贴着。 应铎的手托在她腰后:“他打你了?” 唐观棋忽然笑了一下: “是他的保镖,我踢他的保镖,对方痛到失语,缓了好一阵才打我的头,不过车门内有真皮包着,我撞了一下但没事。” 应铎指尖挑开她额头侧边的头发,看她是否有淤青:“是我做得不好,让他有绑走你的机会。” 唐观棋很认真地看着他:“那你真的还会给他一次机会?” 应铎把她的长发别到耳后。 她的脸小而秀气,黑卷长发却风情万种,露出整张脸轮廓,给人一种书卷气的妩媚端庄,让人怜惜又让人仰望。 他声音温柔:“当然不给,只是降低他防备心而已。” 她笑得酒窝陷下去,成为湿润性感里的一环,会把人钓得晕头转向。 应铎看她笑都会感觉到幸福,他确信哪怕坐在权力最巅峰,哪怕是在君主国家高居爵位王座的人,都不一定会有他这一刻的安心幸福。 仿佛前半生所有负面的东西都会如潮水褪去,在她面前,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只会想看着她。 “开心了?” 她眉飞色舞地点点头。 她的表情灵动到惊艳,不知是不是她很年轻肌肉皮肤都很紧的原因,她做任何表情都能够拉动更多变化。 小笑时酒窝微陷眼底浅亮,卧蚕尾巴和眼尾会浅碰一下像条鱼,大笑时眉弯眼聚,很像仕女图上仕女的精巧唇瓣,变得唇弓甜美笑意狡黠可亲,唇红齿白。 和不笑的时候对比起来,变化很大,就像是完全揭晓她盛装打扮的另一个样子。 应铎轻轻摸她的长发: “今日我去羊城见了婆婆,和她说了我们的事情,问她愿不愿意把你交给我。” 唐观棋的注意力被转移:“怎么问?” “掷杯。”应铎说话温和,冷白的长指穿过她勾勾绕绕的长发,指腹轻轻抚弄。 唐观棋好奇:“婆婆怎么说?” 应铎摸着她的头发,想看她的头发又想看着她的脸,会觉得眼睛不够用,想多看她身上每个细节: “婆婆说愿意。” 唐观棋仰着头看他,眼底细波粼粼又好奇,应铎看得低头吻她一瞬,才继续说: “当时未想到,我会成为婆婆的孙女婿,成为她名副其实的小辈。” 他希望自己有一个这样的长辈,于是他真的有了。 唐观棋不知道当孙子对应铎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但她素来不泼人冷水,还能给应铎当捧哏: “那你逢年过节都可以名正言顺地祭拜婆婆,清明拜山的贡品可以写不孝孙婿敬上。” 她做那个拜拜的动作很可爱。 “是啊。”应铎被她哄着,想到自己的名字可以和她写到一起,唐观棋应铎,就会不自觉开始幸福。 他牵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软,他牵着她感觉像牵着水一样。 只是和她指尖碰一碰也钟意,心意相通的感觉笑意难捱。 唐观棋被他牵着,他手指又瘦又硬,还是觉得被他牵着像是被夹板夹着一样。 但应铎还觉不够,温声道: “坐上来。” 唐观棋和他双目交接,她的手压在他腿上,爬到他腿上坐下,搂着他的脖子。 被她搂着,她的香气与温度触手可及,应铎还是会后怕: “对不住,今日吓到你。” 唐观棋松开他,拿手机问他: “你知道吓到我,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此刻无论她说什么,应铎知道自己大概率都会给,哪怕婚前就要那百分之八,他都不会拒绝: “要什么?” 但他的观棋只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要看你洗澡。” 应铎眸色深又黑,直视着她,却带着无奈到只能纵容的笑: “是不是一直都很想看?” 她凑近他的脸,碰碰他的鼻尖:“想看啊,看应铎洗澡,比什么都值吧。” 但凡这个新闻标题打出去,想看的人大概率都不计其数。 她年轻到莽撞直接,应铎有些年上者的不好意思,还是温柔和她说:“我也会怕丑。”(怕丑:害羞) 正中唐观棋下怀,她双眼发光扒拉着他:“就是要看怕丑的。” 应铎的笑都有些不自在,只能问她:“是不是真的看?” 她用力点头。 这一刻应铎其实宁愿她要百分之八,很难找到他都要做心理准备去做的事情,他想到都会耳根发热,想到妹妹仔看他冲凉。 他声音低低:“那就走吧。” 唐观棋搂着他脖子,亲了一下他侧脸,应铎有难忍的笑意,仿佛每块肌肉都不受他控制,对着妹妹仔就会露出轻笑。 应铎抱她上楼,让她在衣柜里选想让他穿的睡衣,唐观棋挑了件浴袍一样的,腰间绑带式,会露出胸膛的肌肉线条。 她满足地抱着那件浴袍,跟他进浴室。 应铎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让她看。 开着洒,解扣子脱掉那件成熟又清雅的白衬衫。 唐观棋真的看他脱,莫名低头捂脸笑了一下。 应铎把袖子抽出来,还慢悠悠有心思逗她:“这么开心,在笑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唐观棋抿着唇忍笑,摇了摇头。应铎刚解开西裤的扣子。 又听见她憋不住笑的气音,转头一看,她捂着脸不知道在高兴什么,酒窝比听他说“中意你”还要深。 他将洒打开,还是看她又不好意思死盯着他,但又想看。 应铎总算明白了,平时和她亲密,她只看他的脸,不是因为注意力只聚焦在他脸上,而不好意思看其他地方。 温热的水汽弥漫开,唐观棋站在外面,脸红扑扑的。 应铎的手搭在玻璃门上,把门更往里推,大大方方在她面前展开更多空间,有意问:“不是要看?进来看。” 唐观棋却反而不自在起来,咬了一下唇,将他的浴袍挂到旁边,低着头走进去。 她看似很害羞,却站在了他正对面。 是看应铎洗澡的最佳观赏位。 应铎都想笑,把水流稍稍调小些。 唐观棋的脸稍微清晰些,他忽然上前,唐观棋有些措手不及。 水汽缭绕,应铎的手抵在墙上,把她困住。 唐观棋想往另一边走,应铎另一条手臂直接也抵上来,拦住她的去路。 他的黑发微湿,还滴着水,眉尾扬起很小幅度,却笑着问: “去哪?” 他眼睛黑亮,还带着欲气和攻击性。 唐观棋莫名有点腿软, 应铎还笑:“怎么不出声?” 她抿着唇不敢笑了。 应铎的手微微移动,手腕贴到她耳边:“昨天晚上你在这里叫我多多。” 她意外:“我?” 应铎含着笑:“是啊,自己多投入都不记得了?” 她摇脑袋。 应铎明明已经脱了衣服任她看,该是被观赏的客体才对,但他却还对唐观棋下指令,让她为难: “想在这里再听你叫一声。” 应铎风轻云淡:“叫出多多就可以走,叫不出来就一直在这里。” 唐观棋试探地张了张唇,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应铎盯着她殷红的唇:“再试试?” 她嘴唇又嗡动一下,但还是无声无息。 他横着捏捏她的下巴,捏得像有婴儿肥挤着她的嘴唇,开玩笑式地认真说话: “不发出来今天晚上就一直在这里了。” 和不穿衣服的应铎吗? 唐观棋满脑袋黄色,想忍住笑,但像流氓兔一样,紧抿唇还露出憋不住的坏笑。 应铎也笑,薄唇微启,抵着她让她看着自己的嘴唇,做口型让她学: “多——多” 唐观棋看得莫名有种想吃东西的欲望。 也跟着他张口。 多——多—— 没有声音。 应铎不厌其烦,依旧抵着她,温声做口型:“是多——多——” 她又跟着学,朱唇饱满又妩媚的线条一动一移,唇峰尖尖,上唇两边的形状是微微下凹的曲线,而不是直直的斜线滑下去,下唇又饱满。 多……多…… 唐观棋穿一件柔粉色的吊带,和她奶白肌肤极相衬,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点浅沟,显得她又干净又饱满。 应铎把她一边的吊带勾下来:“叫不出的话,我就扒光你。” 她连忙慌张把吊带拉上去。 应铎又给她拉下来,唐观棋又拉回去,他拉下来。 终于,她没再去拉那条细细的肩带,就在应铎面前,任它耷拉着,带爱意又青涩的眼睛看着他,准确让他知道他正在被爱。 应铎看着她的嘴唇,又依旧耐心地重复一遍:“多多。” 唐观棋鹦鹉学舌却发不出声音。 多多。 应铎还看着她,示意她继续,但是唐观棋面色泛着粉意,张口但说不出话来。 他像是欺负哑巴欺负上瘾,把她另一边的肩带也勾下来,知道她叫不出声,只能任他宰割。 唐观棋背贴着墙,让自己的吊带能稳一些。 他却掌握着她腰,把吊带从下掀起,把她手臂举起来脱掉。 唐观棋的脸瞬间爆炸红起来,双臂交叉在胸前,应铎还教她说:“多多。” 唐观棋一直说,但一直说不出来,有意用那种明亮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想让他自责然后放过她。 215.第214章 别call我老婆了 第214章 别call我老婆了 他还佯装好奇,不知道她失语:“怎么不会说话的?” 唐观棋捂着胸口又比不了手语,相当于真正意义上被应铎禁言。 “多多不会说,我爱你会不会?” 她摇头。 “我爱你也不会说,那会说什么?” 唐观棋毫不犹豫上前,咬了他胸口一口。 应铎微痛,但不出声,看着她咬,看她捂不住了还要捂着。 但他说出的话震惊唐观棋:“咬我是不是想同我玩?” 唐观棋就是想互相为难,但应铎那个温柔似水的眼神,完全就是觉得她也在与他调情,哪怕她用力咬了。 她不做反应。 应铎强硬把她的手抓下来,将沐浴露挤到她手上,直接抓着她的手就往他腹肌上抹。 唐观棋连忙要抽出来。 咦,老男人好油腻。 应铎还不松开她,紧紧抓着让她抹,她平时没机会细摸的流利线条全部在手底下清晰过去,看着是平坦的,但带着沐浴露摸起来是搁愣搁愣,他还有意绷紧用力让肌肉变硬,让她摸得更清楚点。 她本来还觉得这个行为油腻,但摸着摸着视线就不自觉去看他的腹肌。 应铎有意给她机会让她看,让她摸摸人鱼线,摸他小腹上的青筋,摸精瘦紧实的侧腰。 两个人不说话,气氛却像胶水一样,处于半黏的浓密状态,唐观棋和应铎越贴越近,应铎低头吻她,交缠得互相吸引填补,唐观棋贴到他身上,腰被他手掌搂紧。 应铎浅尝辄止,不敢吻深,她今日很累了,再索取对她来说应是难以应付。 应铎垂眸看着她,妹妹仔的眼睛永远都湿濛濛透着爱慕,让他感觉无论自己是什么样,她都会爱他。 他背过身去,让她抹背后。 唐观棋抹了两把,忽然把手比成枪的形状,顶着他的后腰。 他温笑:“长官,我做错什么,你要抓我?” 她顶得更用力。 他试问:“因为欺负哑巴?” 她不动了,应铎明白了。 他轻笑:“哑巴是我老婆,情趣来的。” 唐观棋用力顶他好几下,应铎仿佛示弱: “长官,你打死我,我老婆会哭的。” 唐观棋又拿手顶他好几下。 但应铎突然说:“说实话。” 她不解地等他说下半句。 应铎仿佛无事发生:“你有枪,我现在也有一把。” 唐观棋意识到是什么后,恼羞成怒打他一下。 他还能笑着说:“你自己摸出来的枪,我什么都冇做,长官你怎么乱打人。” 唐观棋刻意眼睛不乱看,脸贴在他背上。 应铎声音突然温柔:“你先出去?” 她不解。 应铎笑着,不要脸道:“先出去,不然就麻烦了。” 唐观棋瞬间懂了。 她面色泛红,扯下旁边的浴巾包着自己往外走。 听见应铎关上玻璃门的声音。 她莫名脸发烫。 她在外面看手机,但心思根本不在手机上,耳朵格外灵,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过了会儿,应铎擦着头发出来,他踩着拖鞋出来,像是去找什么。 唐观棋余光瞄他,但他一有往这边看的迹象,她立刻假装没有在看他。 应铎擦干头发,看了眼时间。 唐观棋手机页面上的金融新闻很久都没有翻一页。 想着他还不走过来。 听见脚步声过来了,她就立刻假装认真在看金融新闻。 应铎从后面抱着她。 他身上热烘烘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像正在发情期的公麝:“在看什么?” 唐观棋刚被他抱住就开始浑身发热。 他的脸在她脸侧,哪怕近看也觉得骨相挺立,侧脸皮肉紧薄,没有太多肉,但颧骨眉骨下颌骨生得都刚刚好,有男性英气却不突出。 男人正认真看她的手机屏幕: “除了看新闻,还想做什么?” 唐观棋犹犹豫豫,忽然在手机上打字:“你身上有股味道。” 应铎轻笑:“什么味道?” 但唐观棋闻到他身上那种勃发的男性荷尔蒙味,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略别过脸,不直视他目光,只有略抿的唇表示她的不自然。 气氛有些微尴尬,应铎立刻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依旧说话轻和:“你猜到了我在浴室里” 话只说一半,唐观棋把脸别向一边。 应铎背微微往后直了一下,手撑着床,不去摸她,他拉开抽屉找烟,轻笑:“我去阳台上吹一下。” 唐观棋却转而问:“我想睡觉了,你不睡吗?” 她的面色像熟过头的水蜜桃。应铎眼底流光:“是叫我别走?” 她不看他,却点点头。 应铎轻笑:“好,不过今晚最好不要太早睡,发生了不太好的事,立刻睡觉容易做噩梦。” 唐观棋好奇:“要同你玩?” 他轻笑:“是,麻烦你同我至少玩到三点钟。” “但你不是十一点就要睡觉吗?”她追问。 应铎诚实说他的悸动:“同你拍拖之后经常十一点后睡。” 她唇角微甜地上扬:“玩什么?” 他循循善诱:“你想同我玩什么?” 她比了两个耶放在头上,又做出划连连看的动作。 (兔子连连看) 因为她的原因,他想到这个游戏都会幸福:“好。” 但应铎还没打开他的手机,唐观棋的手机就响起来。 唐观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应铎也看见了。 号码一看就是内地的。 港区的号码一般6、9开头,1开头是内地的。 唐观棋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角:“以前的同学不知道我哑了,你帮我接。” 原来是她内地读书时的同学。 应铎没有让她紧张的时间更长,他接过手机,滑向接通键: “你好。” 对面本来还颇兴奋,在听见男人声音的那一刻,瞬间笑容凝固: “你是?” 唐观棋望着应铎,应铎温和道:“我是观棋的未婚夫,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 应铎的普通话说得也很标准,比说粤语更清润有锋芒,甚至更年轻冷漠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粤语九个音节,普通话四个,比普通话变化更多,他说粤语很性感,总觉得他在勾引谁。 说普通话就像正经人更多些。 对面强颜欢笑:“我怎么没听过观棋有未婚夫?” 应铎语气淡淡,但明显有挑事意图:“长辈安排的,也不算突然。” 对面的年轻男仔显然在压着气:“观棋还要忙多久,我有事想和她本人说。” 应铎声音明显冷倨,但也不冲突:“可能不行,观棋今天很累了,正准备睡觉。” 对方终于像是忍不下去,脱口而出:“长辈安排的,你才多少岁为什么这么封建古板,你幼稚听从,观棋那么成熟,她愿意吗?” 应铎看了唐观棋一眼,那一眼,唐观棋莫名感觉他要使坏。 果不其然,下一秒,应铎开始装老实人: “为了追她,她在首都读经济学学位的时候,我一直在照顾她外婆,观棋被我感动,所以愿意和我走入婚姻。” 唐观棋听着他胡说八道,闭眼露出无语的笑。 而应铎看她笑,唇角也微微提起。 对面的男仔情绪激动:“那是感动不是喜欢。” 应铎一个比对面大这么多的人,故意也装气盛的年轻人和对面说话: “那你怎么不感动她,是不知道她有个外婆需要人照顾?或是不知她后顾之忧?” 对面一下陷入语塞,其实也根本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却能想到去照顾她的长辈作为切入点,怎么能忍下来的。 他只最多做到请她吃饭约她去图书馆。 而应铎的声音冷傲利落,像弹烟灰一样干净:“以后麻烦你少联系观棋了,我们准备结婚了。” 对面却不死心:“我要听观棋说。” 应铎一字一句让对方死心:“你大可以再联系她,但以后都只会是我接,这通电话是观棋交到我手里的,明白她意思吗?” 对面明显僵住了,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机会之后,僵持片刻之后,对方终于挂掉了电话。 唐观棋的面子被保住,不会被以前同学知道失语的事情。 她对应铎笑得露齿。 应铎轻笑:“开心?” 她用力点点头。 她嘻嘻:“你说国语好像我同龄人。” 他无奈地一笑,对她嫌他老的事实坦然接受,老夫少妻是难免,他大学毕业,她刚刚小学毕业,但又转而道:“还玩不玩游戏?” 她点头。 应铎点开游戏,唐观棋凑过来看,才发现他竟然充钱给kk买了新衣服。 她点开装备,简直就是kk的衣柜,从头饰到项链到衣裙鞋子。 琳琅满目,精致又漂亮,在游戏有限的画风里,做到了最精巧,不会显得突兀,也不会和画风一样草率。 有好几件甚至是她现实里有的。 她看向应铎。 应铎风轻云淡解释:“有这间游戏公司股份,所以建议了一下,画几件新衣服给kk穿。” 唐观棋感觉他在游戏里加个叫kk的npc都是可能的。 她轻嗤一声,却给游戏里的kk换上了一顶她中意的王冠。 而此刻,y capital的司内聊天却围绕着应铎和他的未婚妻。 “boss超温柔随和,想不到老婆也这么爱他,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很温和的人,唐小姐还生着病都来陪我们玩,而且一点都不会扫兴,还帮我抢气球,让我多拿到一千文游戏奖金,不说话但好温柔啊。” “boss又有钱,老婆又爱他,好好好成功男人。” 216.第215章 扫地出门 第215章 扫地出门 而何渡归看见司内软件的各种讨论,一点都插不进去。 深怕唐观棋会和别人暗暗提点一句,别对他太好,可以刁难他。 再三思索,找到一个同是实习生但是去了团建的人问:“今天你们团建好玩吗?” 对面以为他只是对团建好奇:“还不错。” 何渡归心内紧张:“唐小姐是真的去了吗?” 对面回复:“是啊,全程都在。” 何渡归试探:“唐小姐有没有说什么很重要的话?” 对面好一会儿没回,何渡归几乎心惊肉跳。 终于,过了一会儿,对方忙完了回信:“有啊,你今天没看别人讨论吗?” 一瞬间,何渡归的心跌到谷底:“说的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对方没回,他立刻跳出页面去翻大家在群里的聊天。 都是说唐小姐和boss的感情,说这对新伉俪应该和港城另一对有名的恩爱富豪夫妻齐名了。 对面回:“唐小姐人超好,身体不舒服都还来参加团建同我们玩。” “就只有这个?”何渡归紧张得厉害。 对面不解:“不然你想听什么,唐小姐又不是管理,只是股东,当然不会说太多公司指导性的事情,而且蛮平易近人的。” 何渡归却依旧疑神疑鬼,惴惴不安,一整夜都无法入睡。 薄扶林别墅。 应铎搂着她玩游戏,唐观棋只玩了这个游戏几次,但是技巧上已经突飞猛进,甚至发现了以前应铎没发现的攻击加成方法。 她数学明显很好,短时间内就将数值策划摸透,算到有一个攻击缺陷,直接把这个缺陷的隐藏补救方式找出来。 应铎看着她玩:“明天可能要去老宅吃饭。” 唐观棋停下来,忽然有些紧张:“见你阿爸?” 应铎应声:“是,我妈咪常年全球飞,基本不回家,所以只能暂时带你见阿爸。” 唐观棋自然问:“有什么要注意?” “随意就可以。”应铎淡定。 她不信:“真的随意就可以?” 应铎看着页面上跳动的兔子,围着两个小人跑来跑去: “是,他不同意对我来说影响也不大,而且他不会把结婚的事管太死,他有三个老婆,一直的想法都是冇娶对就再娶。” 唐观棋咦。 应铎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差不多了,睡不睡?” 她摁灭手机,手臂缠到他脖颈上,像个妖女一样挂着他,应铎直接托着她膝弯,把她抱回床上。 他关掉灯一上床,妹妹仔又缠过来,感受着她在他身上轻蹭,应铎在黑暗中,嘴角都不听话上浮,只是她看不见,可以稍放肆不用控制笑意。 翌日,曾芳一大早听见有人拼命拍门。 她腹痛不想动。 而她的便宜弟弟阿辉打游戏被吵到,在屋内叫着:“吵死了,去开门啊,是不是聋了?” 曾芳冷汗都出来了。她都这个样子了,她要怎么开门? 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开。 而里面的便宜弟弟听拍门的声音没停,反而更吵了,又提高声音叫曾芳去开门。 她只当做耳边风,闭眼在沙发上睡觉。 忽然耳朵传来剧痛,一睁眼,和她七分像的肥老太婆紧紧抿着刻薄的嘴唇,用指甲去捏她的耳朵: “你弟弟说话是不是没听见?在这里装什么死?” 曾芳剧痛但无力起来,但老太婆一个巴掌飞到她脸上:“起来!天天睡睡睡,我看你就是太懒损福气,克得你老公进去坐监的。” 曾芳不起来,老太婆就一直扇她,她无法反抗,只能扶着沙发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来,一路颤颤巍巍去开了门。 岂料一开门,就有一群魁梧大汉闯进来,把曾芳挤到一边,将屋内的电器家具搬起来往外撤。 曾芳的亲妈去拉他们,高声阻止:“你们是谁,不准进我儿子的屋,不准搬我儿子的东西。” 没想到对方下一秒就把她直接抬起来,推到门外。 “这间屋的屋主已经把屋卖了,让我们来清理屋内的垃圾。” 本来见亲妈吃瘪还开心的曾芳,一下气得边抽气边问:“你有无搞错,我还在这里,谁卖了这间屋?我要报警抓你们。”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卖的,还要同你征求意见?” 闻声,所有人看向门口,一个脸上有蜿蜒疤痕的年轻女孩,只是她身上的傲气平了很多,整个人的气场是一片灰色。 曾芳捂着肚子,心急如焚:“这套房子近千万,我一分钱都没有收到。” 钟蓉面无表情:“我只卖了三百万,里面有些顽固垃圾,所以请安保公司清理一下。” 曾芳急了:“蓉蓉,你怎么能只卖三百万?” 钟蓉笑着:“我卖三百万关你什么事,这是我阿爸的屋。” 曾芳前不久才了全部的现金去保释钟蓉,更何况这间屋是她出的钱: “那我呢,我是你阿妈,我去哪住?” 钟蓉怪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吗,你亲生女儿跟了应铎,你还怕没地方去?” “…什么意思?”曾芳惊愕。 钟蓉讽刺嗤笑一声:“这还听不懂吗?你的女已经倒贴上应生了,你现在就应该去找你的女儿女婿照顾,你的女婿可是应铎,整个港岛谁不应该敬你几分?” 曾芳的脑袋嗡嗡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但想起上次见到唐观棋,她的确和应铎有超出界限的亲密。 她以为是对恩人孙女的照顾。 那她是绝处逢生了? 而钟蓉步步走近:“应生是你的女婿,就算是为了名声,你觉得他会真的不管你吗?” 曾芳一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钟蓉继续走近,一字一字丢出来:“如果唐观棋真的敢不管你,应生也无动于衷,你一个电话打给媒体,你信不信整个港城都会对唐观棋议论不休,对应铎嘲笑编排?” 曾芳的视线盯着地面,都已经无力站稳,但心里却在迅速盘算。 钟蓉随手捡起曾芳弟弟的衣服,直接厌恶地甩下楼: “唐观棋肯定不知道多想嫁进应家,她不孝父母的名声传出去,你觉得应家的长辈,还会愿意让她这种品德不正的人进应家的大门吗?” 217.第216章 大嫂 第216章 大嫂 钟蓉微笑道:“是吧?” 曾芳抓着桌角的手微微攥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钟蓉知道目的达到了,可以顺利把曾芳丢出这套房子了。 她看向那些大汉,微微一笑:“动手吧,买家催着要。” 应家的老宅本在太平山顶上,原先买的时候图安静居高,但前些年游客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敢来按门钟,应承峰嫌闹,就干脆移到了春坎角,正对着海滩,又清净。 老宅二楼的玻璃园里,几个人聚在一起。 其中一个嘴角有痣的男人点着雪茄:“听老头子说,大哥今天要带女朋友回来?” 不远处穿旗袍的女人提着洒水壶:“你听少了,听说是个哑巴,管家说的。” 应尔诚一下坐直起来:“哑巴?” “大哥一直不找女朋友,一找就找了个残疾人。”有个胆子稍小的女人,声音弱弱,越来越小,“…是有慕残倾向吗?” 穿旗袍那个放下洒水壶: “乱讲,但一般哑巴很多都同时聋的,我们说话她又听不见又说不出,大哥和这样的人交往,大概率是对方有过人之处。” 有个靠着门柱看自己阿嫂浇的年轻男人,一下明白她的意思,看向自己的兄弟: “你们说哑巴在床上出不出声?” 旗袍女人轻笑,应声:“出不出声不知道,但可能床上功夫过人,不然怎么拢住大哥这种不收心的。” 不然一个哑巴,到底还能怎么上位? 周围人笑起来。 应尔诚听到这个论断倒是放心了:“这样的人做大嫂,也不必要尊重她,蛮好。” 本以为大哥挑挑拣拣这么多年要找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结果找了个哑巴。 六米长的纯血迈巴赫缓缓停在老宅庄园门口,两边的警卫连忙拉开大门。 应铎将一叠文件递给唐观棋:“如果局面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个应该很好用,先放包里。” 唐观棋接过,翻动了两页,有些微惊讶。 都是应晖在烟场所的照片,还有一些他交往过女朋友的记录,无一例外全部失足女子。 应晖是有什么癖好吗? 不过应承峰本来自己就去那种地方,不然应晖是怎么出生的? 大概率对这种事情放得很宽,这个能有用吗? 她看了应铎一眼,应铎只牵着她的手:“别怕,有用的。” 车驶入庄园内,绕过大理石天使喷泉,直行在大道上,远远可以看见英式建筑,融合了哥特和巴洛克风格,古典主义的和谐对称,门廊高大雄伟,别墅整体暖红。 大概率是港城回归前的建筑了,和唐观棋在英国伦敦看见过的建筑同出一辙。 下了车,管家亲自来接,因为早知她是语言障碍人士,见到唐观棋也没有惊艳于她的样貌。 一方缺失,总有另一方优于常人。 倒是穿得很端庄,没有小家子气,在历任来见应会长的子辈新媳中,算是做得不错的。 唐观棋穿浅色丝质衬衫和包臀裙,高跟鞋款式都稍收敛,头发扎成法式低扎发,没有散着,淡妆到快看不出的地步,是她平时上班就会穿的打扮,但胜在不出错。 管家一路引他们去应承峰的书房。 唐观棋以往只在新闻上见过这位黑白通吃的人物,心底紧张,但向上见人,更多的是压抑的兴奋。 打开高三米的书房将军门,管家微微躬身:“会长。” 应承峰将报纸合上:“来了。”应铎和唐观棋并肩走到应承峰面前。 应承峰的脸有些偏国字,脸不算很凶,但亦正亦邪,亦书生亦恶徒,亦商人亦政仕,眉骨很高眉毛却不算浓密,眼角很尖眼神却和善,不高但肩膀很宽阔大气,难以捉摸,让人不敢贸然开口,怕一句话就触到他不开心的地方。 应铎先开口:“阿爸。” 唐观棋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左手臂上的衬衫,然后向外侧拉一下。 应承峰并未因为自己处位高就不懂装懂,反而不耻下问: “这个动作是阿爸的意思?” 唐观棋乖乖点头。 应承峰没理应铎,只和唐观棋对话:“我好久冇练习手语了,都有些生疏,你有去过残障福利院吗?” 她做手语:“准备去。” 应铎复述一遍。 应承峰对哑女没有太多意见。 报道出来,他们应家愿意接收一位语言障碍的女孩作为主母,大众的评价肯定是好的。 应承峰温声道:“你手语学得好,对他们的理解肯定比健全人多些,以后多帮助应铎做慈善。” 唐观棋始终乖顺点头。 应承峰将报纸随手对折,放在一边的高圆桌上:“好了,先去楼下认识一下应铎的弟弟妹妹。” 管家立刻上前:“唐小姐,这边请。” 唐观棋对管家的态度也温和,会对对方淡笑,但又不谄媚,轻飘飘的,就像是她本来就住在这里且一直教养良好。 唐观棋离开之后。 应承峰有意道:“找老婆,样子漂亮,做事也要大方,主要是教细喽崽(小孩子),观念要正,学历要高,我无所谓对方是否残疾。” 应铎在应承峰左手边坐下:“我知。” “一定要体面,因为这是大嫂,是女主人,不只是你自己的老婆。”应承峰点明。 唐观棋下楼,被管家引到会客厅,已经有男男女女在聊天了。 有个穿旗袍的女人看了她一眼,略微笑了笑,又收回视线。 唐观棋和想和众人打招呼,但她打招呼必须是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才能和人家微笑点头招手。 会客厅里没有一个人看着她,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 她站在那里,管家明显也没有帮她的意思,她淡定拿手机问管家:“应铎一般坐在哪个位置?” 管家终于出声:“是那个位置。” 唐观棋没有干站在那里看那些人,尴尬等着,而是直接走到应铎平时会坐的位置坐下。 应铎坐的位置,比所有人都要前,只比主位低一个位。 一瞬间,所有人想当做看不见她,都没有办法。 那个是大哥的位置,应铎前面的哥哥们去世之后,应承峰让剩下的后辈都称呼应铎为大哥,不再做以前称呼。 因为明面上,应承峰名下就只剩这一个儿子。 再提以前,只徒增伤感。 218.第217章 买了个表 第217章 买了个表 这下管家不得不主动介绍了:“这位是唐小姐,大少爷的未婚妻。” 那些人都看着唐观棋,而唐观棋一个二十岁的女孩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也只是平静地微笑点头,把初次见面的招呼打完。 旗袍女人笑容满面:“唐小姐,初次见面,我是秦惠,叫我阿惠就好,我是亦真的老婆。” 应亦真。 应铎最大的堂弟。 唐观棋回之一笑。 而其他人都只是照样做自己的事情,低头玩手机,聊天的都有。 管家低声道:“这几位是大少爷的堂弟和弟媳。” 她点头。 管家有意地退出去,让她自己面对这种局面。 但很快,麦青直接踩着高跟鞋进门,擦肩而过,管家恭敬叫了声麦主任。 整个厅气氛骤然改变,所有人都看过来。 人人笑逐颜开:“麦主任,好久没见。” “上次约你吃饭说没空,今天晚上总应该有了吧。” 麦青微笑低头:“三太太,今晚怕是也没有,应生有事吩咐我做。” 那位被叫着的三太太连忙圆场:“那就下次。” 麦青略笑,然后直接走到唐观棋背后,摆明为唐观棋站台。 一时气氛微僵,所有人都猜不准应铎对这个哑女的重视程度,是否会为了哑女伤和气。 或是娶哑女就只是单纯娶个老婆,不会让她插手太多事。 秦惠先笑着,要打破僵局: “我做了些马卡龙,给大家尝尝好了。” 众人立刻应声:“刚好,我饮咖啡,配马卡龙正好。” “二嫂就是贴心,我刚刚还想着要叫碟甜品。” 秦惠让人去取,不多时,拿进来一长盒彩色马卡龙,她亲自按座递给众人,但却是最后给唐观棋的,笑着递过来,也无法打笑脸人。 唐观棋接过小碟。 拿起来看了片刻。 众人品鉴着,忽然有人出声:“二嫂,你在马卡龙里写字了啊?” 秦惠明显人来熟,笑得热情:“是啊,里面夹心放了白朱古力(白巧克力),朱古力上就有写一些好话,不洋不土的,别笑二嫂。” “不会,我这个上面写的心想事成,我正有担心的事,借二嫂吉言。”一个明显最年轻的男仔,翘着二郎腿赞她。 秦惠捂嘴笑:“好,祝思宁心想事成。” 应思宁? 那就是应铎最小的堂弟。 应铎有给她看过资料,堂兄弟按了一二三四来排。 应亦真应尔诚应山青应思宁。 粤语读不通,但国语亦尔山思差不多是一二三四。 因为听说应铎堂叔当过兵,驻过内地,每天在家就是训人,四个堂弟还小的时候,一二三四地叫人报数。 其他人也立刻看看自己的: “我的事业有成。”“福禄寿,真是够old school(老派)的祝福喔。” 一个男人颇有深意:“子孙满堂……二嫂你真是取笑我,我们屋企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身体不好,一直都调理。” 他旁边根本没有一点问题的妻子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秦惠笑着,涂得明艳的红唇扬起:“迟早能有的,这不是好兆头来了嘛?” 众人说过一圈,秦惠不着痕迹把话题挑到唐观棋身上,依旧是蝴蝶一般展翅招摇,笑意过满: “不知道唐小姐吃到的是什么?” 对方像是不知道她不能言语一样,还刻意礼貌地等着她说话。 全场都安静了。 唐观棋能确定,一旦她表现出她是语言障碍人士,对方立刻就会假装惊讶,再拔高声音道歉说“不好意思,没想到唐小姐不能说话,不会怪我吧。” 她实在见过太多这样的人,钟意把她的痛苦放在火上烤。 但唐观棋微笑一下,用叉子将放在旁边的马卡龙直接揭开,展示里面的字。 她根本就没吃。 突然的示好,她不敢将这种食物放嘴里。 秦惠的打算落空,也只是依旧眉笑颜开:“原来是婚姻美满。” 时间这么合适,明明能顺着祝福一波,但说罢,话题也不在唐观棋身上了,没有故意说难听话,但刻意地冷落。 唐观棋也只是慢悠悠看着每一个人,观察他们的行为举止。 她拿起茶杯浅啜一口,拿茶杯那只手的细腕上戴了支蓝色手表。 秦惠故作惊讶:“唐小姐手上的是百达翡丽最新出的cubitus系列吧?实物真漂亮。” 唐观棋看了一眼手上的表。 这只表是一千块的普通表。 对方不可能不认识百达翡丽的标志,明抬暗贬,有意折损她,要她说出这支不是上百万的百达翡丽,让众人都想到她的出身,想到应铎对她并不重视。 唐观棋其实有很多表,从衣服到首饰,光是表,应铎让搭配师买了上百支放在表柜里。 她选这支表,是因为她只是个实习生,不想太招摇。 麦青身份不合适,无法开口阻拦这种暗地里较劲的话,要先看主人家是想怼回去还息事宁人受这口气。 没想到唐观棋掏出手机,淡定打字,伸到麦青面前:“外交部长最近戴了支一样的。” 又把新闻图找出来给她看。 麦青立刻心领神会,笑着看向秦惠:“这只表是外交部长最近亮相时戴的,海连山的图案寓意两岸亲密,二太太,您对这只表有什么异议?” 众人霎时一僵,死一般的寂静。 近年来很多生意都仰赖内地的政策和市场,很多话不能说,擦边球都打不得,更何况应承峰是真正的爱国商人,内地天灾人祸的时候屡屡捐款,谁敢在应家说有意见?岂不是找老爷子的打? 秦惠一直明艳动人的笑终于僵住了:“当然没有…只是第一次见,所以不小心认错。” 在座的人安静得大气都不敢出。 谁都没想到一支杂牌表竟然有这种寓意,还好不是他们说的这话,否则真是挂在火上烤。 最小的应思宁看不得亲密的二嫂下不来台,吊儿郎当地开口给台阶下: “二嫂天天这么辛苦,怎么能记得一支表到底长什么样?倒是麦主任,你也很忙?上次我说要增加保镖的事,你不会忘记了吧?” 本来应思宁是想为难回去,说麦青渎职,岂料麦青淡笑道: “家族办公室现在过半的权限都在唐小姐手里,如果您想增加保镖,可能先要过问唐小姐,实在抱歉,我暂时做不了主。” 219.第218章 观棋,给你话语权 第218章 观棋,给你话语权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会客厅的人呼吸都快被这句话堵死。 家族办公室的过半权限。 这意味着什么? 家族办公室管应氏全家,包括堂兄弟这边的子孙,但主权只在应承峰和应铎手里。 就比如家规,只有这两位有资格修改,也可以照家规惩罚其他子辈。 其他譬如读书了,闯祸了,需要钱去做生意,甚至是想要某样价值连城带极其抢手的珠宝,都要同家族办公室打报告,和办公室申请钱、资源、专业人士。 出事了求着家族办公室善后,想靠关系进不同圈子需要办公室牵线,负面新闻要办公室舆论组公关组强力镇压。 旁支自己的财富和人脉都有限,只能小富,要依靠着应承峰才能大富大贵,想要什么有什么,想过人人高看的日子就有得过。 现在这些权限大半都给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 未免太过分,还未结婚竟然给这个哑女这么大的权限。 甚至都还是个外人,更何况是个残障人士,谁知道能不能客观准确做出判断? 大哥是不是疯了? 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权限交给一个和他们家里一点都不熟的人,甚至连他们人都还没认清,怎么能知道他们是否需要,要求是否合理可以立刻批准?这不是纯靠她个人喜恶判断? 色令智昏? 众人的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要说去讨好唐观棋,也没有想做这第一个,毕竟讨好一个哑女,实在是让人张不开口。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拿这个权力,人人都觉得她拿不久。 她的能力触目即知,她连接受记者采访都做不到,意味着无法上台面,只能是最多在家里相夫教子,怎么能管到他们头上? 说出去怕不是会笑掉所有人大牙,他们受一个哑女支配,听她的号令。 她配做大嫂? 而唐观棋终于明白,为什么应铎要把过半的权限交到她手里,明明她能用到办公室的时间也不多,也没有明确感觉到办公室对她来说多有用。 原来对这些人来说是实权。 话语权其实是可以移交的,她不能说话,但应铎给了她说话的权力,别人无法再因为她不能说话,就假装看不见听不到她的话语。 而楼上,应铎想下楼去看楼下情况,怕唐观棋在那群爱玩赖的老油条面前吃亏。 应承峰却淡声:“坐下。” 应铎却大概率知道妹妹仔孤身在下面,大概率吃瘪。 应承峰却不急不慢说明:“如果她连这几个纨绔都镇不住,那的确不适合当你的妻子,往后的困难比这多得多,或是你觉得你千挑万选的妻子无法经受住考验?” 他目光似锐利又似温和。 应铎看手表上的时间,麦青应该到了,他也只是温声道:“观棋当然可以,您也会知道我为什么选她。” 应承峰不置可否。 等到两人下楼,看到的画面就是会客厅祥和一片,而唐观棋淡定坐在应铎的位置上,最难搞的那个秦惠还在帮她斟茶。 其他人谈笑言语间,不断地余光去看唐观棋面色,看她是否不喜。 应承峰走入厅内,众人才发现,纷纷站起,低头叫大伯叫大哥。 应承峰也不多言说暗潮涌动的气氛,但的确有些满意:“人齐了就开饭吧。” 管家连忙去餐厅通知。 众人乌泱泱落座,唐观棋坐在应铎旁边。 老宅的餐桌不是各种晚宴里常见的长桌,而是大圆桌,看上去一家和睦,子孙满堂。 如果不是应承峰的子女一直出事,一直到只剩下应铎一个,大概率都不会经常让弟弟家的子辈来热闹。 人到老年,难免凄凉。 但没想到会有不速之客。 应晖踩着球鞋珊珊来迟,鼻梁上贴了个创可贴,对自己的重伤欲盖弥彰,叫了声阿爸就入座,却有意冷笑:“今日有客人?好小的客人,思宁,是你女朋友?” 应思宁闻言,立刻厌恶地反驳:“怎么可能是我的!” 一时众人先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暗地里耻笑,这句话够让唐观棋下不来台。 连小弟都厌弃这个阿嫂,可见她多惹人厌。 唐观棋也只是淡定捅了捅应铎的手臂,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看。 应铎淡淡道:“你阿嫂说初次见面,你不认识她正常,下次记得慎言,别吓到小孩,让全家人以为思宁早恋,思宁面子薄。” 一时间,桌上气氛立刻变了。 从应思宁厌恶排斥新大嫂,变成应思宁怕长辈以为自己早恋才反应过激。 应承峰表面上没有变化,心里却有意外的满意。 虽然不会说话,其实会说话,体面处理,不急不闹,给足全家人面子。 这种女人能齐家,不小气同小弟计较,也不让家里场面难堪。 应思宁想反驳,但想到自己还想和办公室要几个能力超群的雇佣兵保镖,又住了嘴,忍着这股气。 应晖扯扯嘴角:“是吗,原来是阿嫂。” 他扯嘴角,鼻梁都会痛。 应铎此刻在这里兄友弟恭,但他一脚踢爆安全气囊的那一幕还在他眼前,只要想到,痛感似乎都加倍。 一家子演员。 上了菜,只是像平常家庭一样,全家一起吃饭。 菜色也是传统的粤菜。 应铎拿公筷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老宅厨师做乳鸽最拿手,尝尝。” 底下却握住她的手,宽大的手掌干燥温暖,牢牢锁住她,让她安心。 为此甚至使左手拿公筷,就为了右手能牵着她的左手。 不想让她不安心。 唐观棋被他牵着,他手指很长,把她整个手都包在里面。 唐观棋夹起乳鸽吃了一口,在他的掌心暗暗伸了个大拇指给他。 应铎努力压住笑意,假装无事发生,才能让人不察觉他们的偷偷亲密。 但无奈应晖非要找事,咧着他那张大嘴,假装无心地道: “阿嫂怎么不说话,从进来到现在,阿嫂都这么内向,是怕丑,不好意思?” 唐观棋都能感觉到应铎的手紧了紧。 而唐观棋也只是平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淡笑摆摆手,示意她不能说话。 坦坦荡荡的,体面又不自卑。 应晖觉得可笑。 应承峰心里却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更加一分。 220.第219章 摸摸我的大狗 第219章 摸摸我的大狗 虽然有缺陷但不会因此被压气势,犹犹豫豫躲躲闪闪,做出不够大方的行径。 应晖倒是还想为难,但是不敢在阿爸面前明着搞三搞四,只能装自己不知道事实,故意冒犯唐观棋两次。 平静了会儿,应晖又突然开口:“之前只知道阿嫂其人,从未见过,所以有些冒犯,阿嫂应该不会怪我吧?” 唐观棋当然只能摇头,表示不怪。 应晖继续道:“不过之前听闻了些阿嫂家里的事,听说阿嫂的妈咪最近好像过得不太好,好像已经没地方住了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唐观棋。 大家当然想知道这个便宜大嫂背后的落魄家庭,听见她软肋,也好拿捏她。 应铎始终平静:“小道消息乱讲而已,你听这些无厘头的消息不如关心自己,是时候成家了。” 唐观棋立刻听懂了他的暗示,从包里拿出那叠资料,淡定让管家拿到应承峰面前。 众人瞬间心脏提起来,不知道拿了个什么资料,脑袋里已经开始飞速闪过他们闯过的祸。 应承峰看了一眼,眸色微深,翻下去,那些东西越来越难看,但他须臾后只是放下那叠东西,仿佛给他看的只是工作资料: “好好吃饭,少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虽然只是叫应晖闭嘴,但所有人此刻都不敢乱说话了,谁都不知道那叠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两个汗流浃背。 是以吃饭全程都相当和平。 但晚餐结束之后,应承峰直接让人叫走了应晖。 唐观棋有些意外那些东西真有用。 她以为对应承峰来说不算什么。 但此刻,应晖在书房受训。 应承峰将那叠纸扔在应晖面前,面无表情: “死性不改,你妈是做这个的,我教过你少去那种地方,跟自己的出身划清界限。” 应晖看到那叠纸,才明白为什么阿爸在餐桌上就叫他别说话了。 应承峰看着这个儿子,实在是希望他像个样子,又烂泥扶不上墙:“是不是脑袋不清醒,去和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当正经男女朋友?” 听着指责,应晖只是低着头,看上面记载的他的情史。 过了很久,他才说一句: “阿爸,你这么说,无非是看不起我阿妈。” 听见他还察觉不到问题在哪,应承峰将他和应铎对比起来,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也是自己的儿子: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你听听你说的话,你妈到底怎么教你的?” 但应晖跪着,上半身却直直立着,声音平静又悲哀:“你当年不也是可怜我妈咪?” 应承峰看他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看来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跟着你妈,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但我妈陷入泥潭不是她愿意的,她有多少苦衷,你去了解过吗?”应晖只觉得那些女孩和他妈妈一样可怜,一样无助,应承峰在这里说这些都可笑。 每每见到她们,都觉得像妈妈形容的年轻时的她,她痛苦又被人看不起,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有偏见,只需要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她们就可以渡过难关。 而他的阿爸只会厌弃他妈妈,从来都没有对弱者的同情心。 应承峰用雪茄剪切断雪茄:“我把你妈送出国一段时间,你自己好好反思,再让我知道你去那些地方,叫家法打断你的腿。” 应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动作间鼻梁钝痛。 而唐观棋跟着应铎回他的房间,应铎在这里的房间比唐观棋想象的小点,不过也已经是很大的套房了。 装修英式复古,很多零碎的摆件,明显看得出是一个一个慢慢积累起来的,有不同程度岁月的痕迹。 唐观棋在角落发现一本相册,发现是应铎从小到大的照片。 她颇有兴趣坐下来认真翻看,应铎只是去洗个手,出来就发现她在翻他的相册。 还点亮了台灯,在台灯下细看,长发温柔地扎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 这一刻如梦似幻,应铎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看她专注看着他的照片。 手轻轻搭在她背上:“很好奇?” 唐观棋抬起头,反而故意:“我看看有冇青梅竹马和前女友。” 应铎心知肚明她其实是想了解他,只是嘴硬,有笑意不自觉染上眼底。 他从容坐在她身边:“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没有这种姐姐。” 唐观棋瞪他一眼,应铎第一次见她这种看似凶实则撒娇的眼神。 妹妹仔瞪他他只觉得幸福,暖暖的感觉从脚心涌上来,像是有热水过温蔓延到全身,他上前搂着她。 唐观棋靠在他怀里,低头看那些照片。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成熟,对他年纪小的时候缺乏想象。 但他小的时候还挺可爱,十一二岁的时候脸没有这么棱角分明,气质也没有那么成熟包容。 感觉像会跑去为妈妈买的足球队小将,别人说什么都会傻笑吃东西的小孩,眼睛黑白分明,大得可爱,讨人喜欢。 唐观棋忽然拉拉他衣袖,指他照片上手臂不明显的伤痕,还翻了几页,指出另一张照片上也有伤。 上次其实就发现了,他照片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伤。 应铎沉思片刻,将他觉得灰暗的过往少少揭起,却是玩笑语气: “我阿爸毕竟赤手空拳搏出这些家产,所以觉得哪怕读了书,体魄上也应该能致胜敌人,尤其是绑架、受困的时候,所以” 唐观棋的表情明显从嬉笑变得认真,看着他说。 那一下应铎感受到了她的心疼,他的心脏也好像被爱意刺了一下,明明是已经过去的事,却会因为对方的重视而变得让人心潮逐浪。 他轻笑了一下,两个人沉默,但她认真等着,他反而只是温声带过: “我少年时期其实是一直在训练,同我阿爸的下属打架。” 唐观棋其实只是习惯性好好听人说话。 伸手摸摸他的头,像摸一只自己半路接来养的大狗,是萨摩耶哈士奇阿拉斯加,应铎感觉到被摸头的温暖感。 很奇异的不觉得反感,以往有人冒犯地以为和他关系亲近来摸他的头,他都会直接避开,拉开距离。 妹妹仔。 应铎无奈轻笑,唐观棋摸得更扎实。 房门突然被敲响,唐观棋不理,依然摸完他,在他眉骨亲了一下,才起身去开门。 应铎心绪难言,像翻热浪的云。 有她爱他,好像伤痛并不难挨,如果他小时候知道二十八岁有妹妹仔这样的女孩在等着他,可能那些伤都不算伤了,应该会满心热血兴奋,满心期待。 唐观棋去开门,发现是麦青。 她露出疑惑表情,示意麦青说话。 麦青也是开门见山:“钟蓉卖掉房子,带钱偷渡了,目前我们叫人去抓了。” 反应过来的一瞬,唐观棋被气笑了。 一定程度上来说,钟蓉也是有很大进步,知道该畏罪潜逃,不然和她阿爸一样受够牢狱之灾。她拿手机问麦青:“曾芳呢?” 麦青如实道:“和亲生父母一家被赶到大街上,今日刚好周末,就和街上的菲佣一起睡。” 菲佣印佣周末放假,但又没有房产,租屋费用也太高,没有地方去,就会在天桥廊道地铁等各种地方席地而坐,聊天休息,打牌娱乐。 唐观棋却忽然想到什么。 …听说阿嫂的妈咪最近过得不太好,好像已经没地方住了吧… 千丝万缕被她抓到一些依稀痕迹。 应晖怎么知道的? 这甚至是最新的消息,应晖比麦青还快。 她飞速打字给麦青看:“马上去查曾芳最近是否同任何人有联系,应晖是否和媒体有联系,如果有联系,马上联系媒体,截停有关于我家庭的新闻。” 曾芳很有可能是找了应晖帮忙,应晖才能这么快这么清楚曾芳的处境。 而找应晖帮忙最好的切入点是求应晖曝光她这个不孝女,歪曲事实让她走投无路,所以应晖有恃无恐那这一点扎她。 不是还好,如果是的话,曾芳是奔着毁了她来的。 她也只是电光火石这么一瞬间,想到了这个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可能性。 麦青惊讶,很快想到:“我知道有一家和应晖关系不错的媒体,很有可能消息会到这家媒体手上。” 唐观棋点头,大拇指弯了弯。 麦青不知道唐观棋的思维怎么跳跃得这么快,但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不打扰您了,我立刻去办。” 而楼上,应晖出了应承峰的书房,揉了揉发疼的膝盖。 还得闲算计他,明天早上的娱乐报出来,只怕她哭都没地方哭。 阿爸最要一个人的品德干净,一个连孝顺体面都做不到的人,还想过长辈这关,痴人说梦。 而应承峰的秘书跟出来,直接拦停他:“小少爷。” 应晖黑得浓密的眉毛皱起:“还有事?” 秘书也给足颜面:“会长说,最近每天您都要去同唐小姐打一次招呼。” “我去同她打招呼?”应晖错愕,表情变化稍大,说出来的时候,感觉鼻子里一股血腥味。 “是。”秘书不多说。 应晖暗骂声老糊涂。 麦青刚刚离开不久,房门又被敲响。 应铎淡声:“进来。” 应承峰的秘书先脱了鞋,才进门。 唐观棋没见过这位秘书,看了应铎一眼。 应铎若有所思,但搂了搂她的腰,从容低声道:“阿爸的秘书可能有话想同你说。” 果不其然,对方对着唐观棋鞠了一躬之后,开始自我介绍: “唐小姐您好,我是会长的秘书,会长有些事可能要同您补充说明一下。” 唐观棋示意他说。 秘书拿着文件夹转达:“唐小姐现年二十岁,正是适合生育的年龄。“ 话说得太直白就会难听,唐观棋背脊一僵,应铎也感觉到了,声音淡淡: “尤秘书,先不提这个。” 是指令不是建议。 但未想到秘书激流勇进:“会长交代了需要重点提及,会长想抱孙,自己的孙。” 唐观棋看向应铎。 应铎表情平静,但眼神琢磨不透。 唐观棋联想到刚刚吃饭的时候的确有小孩子。 但对应承峰来说只是侄孙子,可能人越多,对应承峰来说越孤单。 所以,要自己的孙。 但她才二十岁,她就被还不是长辈的长辈当成生育工具。 未免太可笑。 她面色没有太大变化,但食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外侧。 应铎察觉到了,握住她的手,食中指略微并拢,在她的手掌心转动,另只手的食指在她唇前转了一下,离开的时候把一缕头发撩到耳后,像是本来就在撩她的碎发。 (再商量) 看起来就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动作,秘书就在面前看着,但根本都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手语。 唐观棋看懂应铎意思,但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拿手机打字给秘书看: “请你答复会长,我明了。” 应铎想起刚刚在书房,应承峰明着和他说, 找的妹仔过于漂亮,如果不是哑巴,可能都不会这么收心。 应承峰未必就是很想要抱孙,可能是想提醒妹妹仔安分。 秘书应声:“好,我会转告会长。” 对方翻文件夹:“还有一件事,会长让小少爷跟您问安一段时间,每天可能都会去见您。” 唐观棋略诧异。 就算是拜大嫂,都不至于要到这种程度吧? 秘书当然不会说是应晖没见过正常女人,沉浸在那种烟场所,根本不知道正常交往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要应晖见见正常应该如何。 只微笑说:“要麻烦唐小姐了。” 这相当于给应晖的一记耳光,唐观棋倒是喜闻乐见,但不知应晖会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应铎闻言,声音波澜不起:“文件夹我看看。” 秘书弓着身将文件夹双手奉上。 应铎翻了几页,轻拍回秘书摊开的手上:“出去吧。” 唐观棋察觉到他对应承峰秘书的态度,是完完全全的主人翁姿态。 秘书大气不敢出,马上离开。 两个坐在一起,却久久无言。 过了会儿唐观棋才在他的纸上写:“你钟意小孩子吗?” 应铎温柔道:“我要说实话吗?” 221.第220章 别撩死应生 第220章 别撩死应生 她点头。 应铎诚实道:“如果是小时候的我自己,我可能不会太中意。” 唐观棋松了一口气,应铎的手抚着她的后腰。 他小的时候,妈妈其实说过多次,生他就是为了讨阿爸钟意。 所以在很多不合时宜的时候,阿妈会让他去争宠,别人哭了他也要哭,别人要送礼物了,阿妈会把他踹到前面,让他第一个送阿爸礼物,要学会察言观色。 所有他那些小孩子撒泼打滚的想法都是不道德的。 他可能只是一个工具。 他努力去做这些,其他却什么都不能和别人比,不能要求妈妈参加毕业典礼,不能同妈妈要抱抱,生日不会有妈妈的祝福,仿佛出生的意义就只有获得爸爸钟意这一项。 但现在应承峰无比注重他了,所有应承峰可以做主的事情,他也可以,应承峰就算不赞成他选的伴侣,都不会明面阻止,事事尊重他。 但其实应铎觉得,这样成为某个人的儿子,其实没有必要。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过这种日子。 唐观棋看他成熟到费洛蒙会像云一样裹过来的面庞,认真写: “所以你不想要bb?” 应铎却温声道:“我想。” 唐观棋心一跳,拿他的古董钢笔写字:“为什么?” 应铎略握着她写字的手:“如果是同你一起生的bb,我会尽力让bb从小就感觉到,爸爸的爱不需要任何条件。” 他握着她的手,她手心握着笔,一时间她的手里里外外都被填满,像一种让人不感到空虚的安全地带:“因为我爱你,我也会爱她。” 唐观棋靠在他怀里,和他对视,但什么都未写。 她垂着睫毛。 应铎温声问:“但我的观点只是我的观点,你中意吗?” 唐观棋坦诚:“看别人的小孩,会觉得蛮可爱。” 但是仅仅是羡慕,希望以后自己的小孩也能像他们一样,有父母带着,可以吵闹着要玩具。 她绝对不想生一个,打乱她的人生计划,以她的身体健康为代价。 她写的是偏中意的态度,但应铎感觉到了她的低沉: “我很想同你有一个bb,可能是我的年纪到了,才会这样想,但你年纪还小,所以我愿意等,很多东西也不是一定要的。” 唐观棋仰起头看他。 应铎的鼻梁很直,在灯光下像小舟乘着一片湖光,浓密的眉毛颇长,但眉尾有小幅度微弯,又英气又包容敛贵,和小时候偏圆的眼睛不一样,他现在眼睛的量感温沉偏长。 淡粉的唇一张一合,轻轻和她说话:“你想读书,想工作,都由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唐观棋觉得他的气质真的很适合当爸爸,是她望尘莫及的思维: “你这么会教小孩,小孩应该会很听话。” 应铎思索片刻:“我应该不会教小孩子听话。” 唐观棋诧异地看着他:“?” 应铎摸着她的头:“在家很听父母话的孩子,在外面也很容易被人欺负不知道反抗,父母如果只要求孩子遵守指令,孩子就只会照做不会拒绝,对外人也变得不会拒绝,我希望我们的bb是健康勇敢的。” 唐观棋好奇:“那管不住怎么办?” 应铎温声解释:“可以教小孩子道理,让小孩学会了道理,自己去判断一件事对不对,孩子也是需要尊重的。” 唐观棋真的感觉他已经能当爸爸了,她远远做不到他这种胸怀,她想到小孩会闹都头痛,可能会脾气爆发。 她趴在桌上什么都不写了。 应铎知道她其实不高兴了,摸摸她的头发,替她将跌到衣领里的发丝取出来,拆掉她的头发,耐心替她重新绑好。 唐观棋趴着任他弄,但心里有股气。 应铎的长指绕过她浓密乌黑的卷发,垂着长眸,将头发卷起层叠,从中间绑好,在皮筋之上的位置挖洞把发髻翻进去。 唐观棋伸手去摸,摸上去绑得干干净净,她拿手机前置摄像头一照,发现他绑得很好。 应铎的眼神始终温柔又包容:“上次你当我面梳过一次。” 唐观棋心里还是乱乱的,撑着脸看他。 应铎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不是生孩子,如果有人让你现在生,大概率冇存好心。” 她一下坐直:“你能接受?” 应铎轻笑:“当然,你的感受才重要,我无法先去考虑一个暂时还不存在的存在。” 唐观棋的酒窝露出来,她像探头出动的松鼠。 应铎合上相册,牵着她:“走吧,回家,在这里你大概率不会自在。” 而钟蓉在往东南亚去的货船上,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了十万块,船主才答应她带她走。 她怕她离开港城,应铎那边会以她犯罪潜逃为由想办法冻结她的卡,所有钱她都换成黄金,一个小包就放得下,一上岸就找地方换。 手机没有信号,但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唐观棋的新闻,曾芳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可能就这么轻飘飘放过唐观棋,把曾芳丢给唐观棋正好。 但外面的船员突然喧闹起来:“是不是有船在追我们?” “你看错了吧。” 另个船员拉同伴过来看屏幕:“你过来看雷达,我一直盯着,这艘船都追了很长时间了,起码有一个钟头,像故意跟我们的,你看,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钟蓉心一跳,不会是抓她的吧? 但她从窗户看出去,大海茫茫一片漆黑,夜晚的海看不见任何东西。 不太可能,海上这么大,她不信真能追上来。 更何况他们怎么弄得到她的踪迹。 翌日,唐观棋上完上午的班,回到中环的复式高层。 有拉斐尔的特赦,她不用坐班,只需要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下班,回来的时候才十一点。 厨师说还未煮完午餐,她突然想到什么,让厨师给她留几样等她发挥。 一辆阿斯顿马丁路过中环置地广场,应铎的手机一震,拿出来,发现妹妹仔刚刚发了条信息给他: “我刚刚冲完凉。” 应铎的笑意浅浮:“现在冲凉都同我报备?” 结果妹妹仔下一条消息就是:“是在想你宝贝。” 妹妹仔突然来的肉麻,应铎略抵额,笑意不自觉深了些,摁了下揿钮,把后座的挡板伸了上去。 发现boss一个人在后座都把挡板升了上去的司机:“?” 但还没等应铎高兴完,下一条信息马上到: “是在向你报备。” 两条信息连在一起是在想你宝贝。 应铎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难怪她突然这么亲密肉麻,他无奈轻笑:“我以为这消息是在邀请我。” 她发了个鬼脸表情包。 应铎本来在低头看信息,司机驾驶着车缓慢移动着,等前面的车出去。 他偶然抬眸看看外面车流,却看见不远处的橱窗里,有几顶王冠在日光下熠熠。 他温声开口:“麻烦停下车。” 司机立刻绕到旁边停下。 应铎看着橱窗里的金钟钻冕、麦穗钻冕、三色堇钻冕,最中间是一只小鸟和橄榄枝的珠宝冠冕,那只哥伦比亚绿宝石小鸟自由昂首,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唐观棋。 他打开车门下车,后面车上的保镖跟着下车。 踏入店门,导购立刻出来服务:“先生您想看什么类型的珠宝?” 应铎语气温和,言简意赅:“橱窗的王冠。” 导购微笑着,轻言细语道:“好的,请您等阵。” 面对vvvvic(very important client,超级贵宾)客户,为难再三,唯一的一顶展示非卖王冠还是被刷卡买下。 六百万的王冠被装在珠宝箱里,轻拿轻放进购物袋中,交到应铎手里。 司机在商场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看见老板和保镖过来,手里提了一个购物袋。 司机赶紧下车,去开后座的门。 应铎光是想到她拿到礼物的样子都会开心,上车之后,拿出手机给妹妹仔发条信息: “刚刚在路上买了一个小礼物。” “很想你。” 他风轻云淡补上一个字:“像。” 唐观棋看见信息,无语地笑出来。 kk:“是咩,有多想?” kk:“像。” 应铎抵额,知她故意,却露出无奈又难以压制的笑。 一路上车流不息,应铎第一次有这种归心似箭的心绪,因为清楚家里有人在等他。 他几乎是在洋流里享受这种自己清楚自己一步步陷下去的感觉。 他看着旁边的chaumet品牌的深蓝色购物袋,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没救了,但他却是心甘情愿。 唐观棋坐在餐厅,看时间,边改论文边等着应铎回来。 有人摁门钟,管家说着:“应该是先生买的送上来了。” 唐观棋的注意力被吸引,她起身,跟着管家出去。 和她像的礼物是? 但一打开门,看见的却是唐观棋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脸。 曾芳穿着条雪纺裙子,但身上已经些不明显的脏污,拢着她虚浮的肥肉,年轻时尚且算美丽的面庞,如今再如何摆出笑意,也是蛮横样子。 唐观棋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管家根本不认识这位:“请问你是否走错楼层?” 曾芳却直接挤进来,像当自己家一样:“怎么会走错,你不知道吗,我是唐观棋的妈妈,你说你,住得这么好怎么不说给妈妈听!” 她一进来就到处看。 管家马上要叫安保上来。 但唐观棋清楚,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找得到这里,甚至可以拿到权限上楼,只可能是应晖提供了帮助,对方不可能善罢甘休。 她拦住管家,打字给管家看:“先叫我的保镖上来,我同她谈谈,看我示意再把她弄下来。” 而另一边的应铎望着车流,心间的温柔与希冀仍如大潮大浪,想象她戴上王冠的样子。 曾芳随便就在会客厅坐下,四处张望,见唐观棋果然还和以前一样不敢反抗,这么轻易就让她进来。 曾芳颇为得意,随手拿桌上的坚果边剥边吃。 唐观棋站在客厅入口,看着曾芳狼狈却一副主人翁样子,仍然觉得可以操控制约她,觉得可笑又觉得是自己手段不够硬。 看来曾芳没吃够苦,也没吃够她亲妈亲爸的巴掌。 曾芳看着唐观棋穿得漂漂亮亮,一点都不像跟着她那时,野狗都变仙女,现在甚至都像富家千金了,她又嘲弄又得意洋洋: “你怎么都不说你和应生在一起了,你还是会打算,知道他是你能扒上的最好的金龟婿,我都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聪明。” 唐观棋站在那里,和她停下的裙摆一样死寂,静静看着她。 曾芳还一脸好奇问她:“你同应生上过床了没?” 管家都蠢蠢欲动,惊愕得想叫保镖马上抓走这个疯女人。 但唐观棋只是微微摆手,示意等等。 她想听听这个垃圾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唐观棋不理不睬,只是静静看着她,曾芳好像还奇怪一样,故意做出一副事情仿佛根本不严重的表情来: “我看你这个样,不会还在记恨我推你下台阶的事吧?不会说话才多大的问题,你外婆,我阿妈,是应生的恩人,他怎么可能因为不能说话就不要你?” 唐观棋只冷漠看着她。 她有意警告:“你别忘了是我阿妈的恩,才让你能接触应生,你不知道感恩,还这样看着我,我在这里打你也没人敢说什么,我是你的亲妈。” 但唐观棋却注意到她一直有只手在捂肚子,说话这么贱但语气却弱弱的,像是有病。 唐观棋依旧不搭理她,拿手机打字给管家看:“叫保镖拉出去吧。” 管家立刻让保镖上前钳制住她,曾芳连忙挣扎:“你如果敢丢我出去,今天的晚报就会写你不认亲妈,外面有记者蹲着等拍照片!” 原来是这样,唐观棋轻蔑地嗤笑一声。 示意保镖先把动作停下。 她叫管家call麦青,不多时,麦青到位,还拿着一叠资料和平板。 曾芳死赖着不走,觉得反正不可能把她丢出去。 而麦青直接将资料递给唐观棋:“媒体那边已经洽谈完了,协商投资两百万,所有资料都在这里,没有发出去,以后也不会接应晖的曝光了。” 唐观棋看着都已经印出来的晚报样报。 曾芳面色唰一下变得雪白。 昨天明明说好会来拍照登报的。 222.第221章 相思湾 第221章 相思湾 唐观棋当着曾芳的面,慢条斯理看那些东西,看曾芳是如何诋毁她“男友没断过”“钟意傍大款”“被包养过”“抛弃生病母亲”“立志当捞女” 翻下来,她终于发现曾芳已经肾炎四期,还有严重并发症,在报纸上哭穷哭病,她突然笑出来。 麦青余光看了一眼,立刻懂眼色地将平板递给她。 上面是这个媒体的网络预编稿,虽然还没发出去,但比纸报上还离谱,还写了曾芳漏尿腹痛无法进食这些细节。 唐观棋看着越看越搞笑,她本来还有其他方法让她生不如死的,没想到曾芳这下真的要死。 曾芳意识到她是在笑自己,立刻要冲上来,但保镖死死制住她,让她无法动作。 她大声叫喊:“你笑什么,我是你阿妈,我病了你应该跪着自己扇自己巴掌,怪自己没照顾好我!” 只不过她生着病,大声叫喊也没有中气十足的感觉了,声音并不算很大。 唐观棋看了眼麦青,发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麦主任扶着额头,一副有些无语的表情。 麦青觉得这种人染污眼底,顺带提了一嘴:“唐小姐,钟蓉卖了旺角那套小房子,被办公室发现了,她贱卖得急,我们就让人去同她讲价,一千万的房子,她只挂六百万。” 曾芳一下停了,表情有些错愕。 而麦青看有意往曾芳心口扎:“我们说马上就能转钱给她,她只考虑了十分钟,就同意了三百万卖给我们。” 她从兜里掏出一串新换门之后的钥匙:“钥匙在这里。” 倒是意外之喜,唐观棋接过钥匙。 之前这间屋就是卖了爸爸的江南园子买的,现在钟蓉以为她自己占了便宜,能快速出手,其实反倒是让她拿回当初的东西。 买这套屋的时候其实就七百多万,近年才涨到上千万的,爸爸的钱回来了。 曾芳急了,想上去抢钥匙:“给我!房子是我的!” 保镖却摁得她死死的。 麦青不为所动,依旧和唐观棋交流:“您如果想要房子,我们就保留,不想要,我们就卖出去,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卖出去,以市场价。” 曾芳急切:“屋是我的,给回我!” 唐观棋将资料还给麦青,打字给她:“卖了吧,辛苦麦主任。” 麦青看着保镖已经在这里,她微微低头:“那如果无事,我就先走了,去看看楼下是否有记者,不打扰您处理私事。” 唐观棋淡笑点头。 应铎归心似箭,进了地下车库,还在电梯里就已经开始感到幸福了。 提着那只重重的王冠,电梯打开,他迈开长腿走向家门。 但一进门,管家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应铎察觉到什么,走进会客厅。 就看见唐观棋站在会客厅里,而她面前是喋喋不休的曾芳:“你如果敢卖了我的屋不得好死!” 但转瞬,曾芳就看见了周身清贵斯文的男人,站在会客厅的法式玻璃酒柜一侧。 曾芳的咒骂一停,反而笑容满面的:“应生,回家啦。” 唐观棋回头,看见应铎站在她身后,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而应铎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声问管家:“谁放进来的?” 管家看了一眼唐观棋,有些为难。唐观棋也不让管家难做,轻轻指了下自己,示意是自己放进来的。 应铎轻声道:“先去吃饭。” 唐观棋点头,要往餐厅走。 而曾芳虽然被保镖摁着肩膀,却嬉皮笑脸: “应生,我都不知道你同观棋在一起了,我这个女儿虽然性格不好,但你叫她做什么她就会做,她平时在家做家务都很勤力的,她八岁就可以洗全家的衣服了,而且她煮饭很好吃的。” 应铎提着那袋满含期待的礼物,站在客厅里,略回头,视线移到唐观棋身上。 唐观棋却微微低下了头,避开他的视线。 应铎提着那顶昂扬着头的小鸟的王冠,心里不知复杂到是什么感觉,微微收紧握着购物袋提手的手掌。 曾芳的喋喋不休仍在耳边:“如果娶她就是娶到宝了,有次叫她煮饭给街坊吃,她四点就起床了,半栋楼的街坊都来吃过,赞不绝口,那个时候她才十二岁,现在煮得更好。” 应铎听见曾芳让十二岁的她凌晨起床给这么多人做饭,心脏像是被人划了一刀。 但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漠然吩咐:“打电话给办公室的人。” 管家连忙询问:“我该说些什么?” 应铎只是淡淡扫曾芳一眼,如扫目下尘: “说带个人上船,在公海放下,也不必配船桨,用橡皮艇就好,质量最差,鱼齿能划破的那种。” 曾芳的脸色陡然一变:“应生,您不能这样,我是港城公民,你用这种非法手段,我要告诉媒体告诉记者。” 保镖却钳制住她,要准备把她往门外移。 眼看应铎不吃她这一套,曾芳狠狠瞪了一眼唐观棋,语气急促: “应生你不知道吧,她之前有过一个都快要结婚的未婚夫,叫何渡归,而且到处勾引男人,在学校里就打胎三次,你不是唯一一个被她扒上的有钱人,她到处捞,都已经被人—————” 保镖捂死她的嘴。 唐观棋忽然笑了,她有些时候真的想扇曾芳一巴掌,但她是曾芳的亲生女儿,她打她甚至没有立场要做心理建设,不确定应铎看见她掌掴亲妈会怎么想。 但有高跟鞋声响起,忽然一个响亮的巴掌猛甩在曾芳脸上。 唐观棋抬头,发现是麦青。 曾芳被打得半张脸通红,还挣扎着。 而麦青面色冷淡,仿佛没有扇过那一巴掌一样,翻动文件夹: “船在相思湾,送她去相思湾码头。” 保镖应是,钳制着曾芳。 “等等。”麦青淡声警告道,“这不是什么违法活动,是唐小姐在履行她的法定赡养义务。” 保镖点头,捂曾芳的嘴捂得更死。 麦青走近,居高临下但又没有刻意居高临下的姿态: “曾芳女士不会饿死冷死,每天都有人送饭,不远处会有我们的船只看着曾女士,曾女士病及将死的程度,会被送到岸上的医院,让曾女士能安葬在陆地上,魂归故土,明白?” 保镖点头:“明白。” “送走吧。”麦青摆摆手。 223.第222章 香港小姐 第222章 香港小姐 麦青收回视线,正碰上唐观棋的目光。 唐观棋伸出手,对她弯了弯大拇指。 麦青的语气变得认真尊敬:“唐小姐,您已经是我的老板了,我会为应生做的事,也会为您做,解决您的一切麻烦,是我分内事。” 唐观棋第一次认真看麦青,麦青其实只比应铎大五六岁的样子,长相正派秀丽,但严肃利落得像四五十岁的气场,一直穿职业装,她总觉得麦青有距离感。 但那一巴掌,不是一个下属应该做的事。 她看向自己的手,刚刚是握了又握的。 麦青似乎也意识到了她在想什么,直接解释给她听:“有些事您不方便做,都可以交代我,我是您的自己人。” 更何况让钟蓉鸠占鹊巢这么久,她对唐小姐有愧。 “辛苦了。”应铎轻描淡写。 麦青微微低头:“幸好唐小姐预料得早,在晚报发行之前就截住了新闻,没有让这些诽谤新闻流出,无论是晚报还是网络稿,都在发布之前截停,不然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唐观棋看着她手里的那些报纸样报,如果她没有意识到应晖在动手脚,晚报样报都印出来了,发行只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 应铎闻言,只垂眸扫了一眼,看见那些加粗字眼:“知道了。” 麦青利落道:“那我先告辞,不打扰您。” “嗯。”应铎将手里的购物袋随手放在酒柜边,仿佛无事发生。 麦青立刻抬步往外走。 管家也让人把曾芳坐过的地毯收走,丢掉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坚果,把会客厅重新清理一遍,通知人来检查监听监视。 一切恢复成了曾芳没有来过的样子。 唐观棋沉默了很久,才终于有话说。 她拉了一下眼尾,用曾芳的下垂眼代指曾芳,指了指嘴唇,摆手,又将两只手的食指轻敲一下。 (她说的不是真的) 但她没有看他,略低下头。 应铎的指腹抵在kk爱你的戒指上,看着刚刚在信息里还鲜活调皮的小鸟,此刻颜色变得灰暗。 他看着她的脸,声音偏轻,却听不出起伏:“我知道不是真的。” 她走过来试探着牵他的手。 只是一瞬,应铎立刻回牵着她,如往常一般温声道: “去吃饭,我回来迟了,让你多等了半个钟。” 他手掌温暖,牵着她的那只手上挽着他的风衣外套,略微滑落到她的手上,丝滑精致的触感碰到肌肤。 餐厅已经摆好菜,唐观棋挨着他坐下。 应铎刚刚拿过筷子,唐观棋就指着一道菜,小幅度比划出做菜的动作,示意这道菜是她做的。 她将那碟菜推到他面前,是一道虾仁豆腐。 清素鲜浓,色泽嫩滑。 有香气不浅不淡地悠悠扑过来。 其实他应该开心。 但平静看了那碟菜一眼,应铎用长勺舀了些放在碗里,拿起竹筷夹起尝了一口。嫩到彻底的味道在舌尖上绽开,她做江浙菜也做得很好,和他在专门做本班菜的私厨里吃到的不遑多让。 片刻,他却只是道:“以后不要煮饭了。” 唐观棋一滞。 而应铎想到刚刚曾芳说的那些话,看着这碟菜,视线只是平寂。 她做的菜依然好味,但已经没有第一次吃到时那种惊艳与幸福,在出色的厨艺之下,是小姑娘年幼时被压迫的无能为力。 他不想加重她的负担。 她其实可以不做。 应铎空着的那只手握着她微凉的手,淡声同不远处的佣人说:“中央空调开高两度。” 佣人立刻去调中央空调。 唐观棋意识到什么,但看着他吃,还是会给他舀那道菜,但并不清楚知道应铎此刻都不敢去碰,像用细针去碰他的心。 他看向她昳丽清妩的面庞:“怎么不动筷子?” 唐观棋沉默片刻,拿旁边的手写板打字: “其实我做菜是跟婆婆学的,也是因为婆婆一个人住,我才想着如果婆婆下班回来能吃到我做的饭菜,肯定很开心。” 应铎看着她:“是这样吗?” 她如森林绿意的眼睛弯了弯:“是后来曾芳发现我会煮饭,才逼我煮,其实在没有必要压力的时候,我还是很中意自己下厨煮点东西的。” 知道是她自己中意,应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每一寸发丝依旧柔顺松软,有极好的手感,妩媚到带有窥探欲。 她能平安长到这么大,实在有赖幸运。 唐观棋凑过来,靠在他肩膀上,仰头看着他,头发也任他摸。 应铎的面色终于出现一道裂缝,声音温和问: “要靠着我吃?” 她微微扬起秀眉,又点头。 应铎的手都搭在她肩膀上了,却温声道:“但劝你最好不要。” 声音入耳,她诧异又茫然地看着他。 而应铎被盯着,却风轻云淡道:“我秘书今日讲我身上有股淡香味,以为我喷女士香水,好大的误会。” 她破愁为笑。 应铎看她笑了,终于也松动了情绪,拿她的碗过来,夹她平时钟意吃的菜给她: “你身上的味道太香,好容易造成误会。” 她扬起唇角,笑意明朗又清澈到似乎有一条新生的河流在欢快流淌,却认真在手写板上写: “因为我是香港人我有香港脚。” 看见她写无厘头的东西,应铎无奈浮了一丝笑意,把筷子塞到她手里:“那香港小姐,请你同我共进午餐。” 唐观棋被无底线辱骂之后,再度被当成公主哄着,自己都不察觉自己看他的眼神更加黏人,像吸盘一样紧紧贴着他,透着对年上者的倾慕: “好啊。” 但她放下筷子,却有意将头在他怀里蹭,要让他染上更重的杜桑香气。 但应铎在清冽的香气中却是背靠着椅背,丝毫不动等她蹭,感受着她在怀里轻磨撒娇,纤细的手搭在他手臂上,他将手掌搭在她细腰后。 丝柔的长发蔓延过他手背,故意摩挲,带着热气和香气,女人的柔媚逼近,他面上没有太多变化,却任她动作,戴着戒指的长指在她腰上一搭一搭轻抵。 224.第223章 斩草除根 第223章 斩草除根 唐观棋蹭完,仰头看着他。 应铎淡淡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中午冇太多时间。” 意识到他说的是干什么需要时间,唐观棋的脸颊逐渐爬上一点绯红。 她微微坐正,但离得太近,有头发还挂在他宽绰肩膀上。 应铎也不出声,看着她拿起筷子吃饭,手搭在她腰后看着她。 唐观棋本来自己认真吃饭,但吃着吃着察觉到余光没看见应铎拿筷子,略回头,就看见应铎一直看着她。 他的手还在她背后,指腹轻轻摩挲,唐观棋突然像触电一样,轻轻颤了下。 头发从他肩膀上滑下来。 应铎紧贴着她的手清楚摸到她颤栗,他眼神却是深不见底,依旧看着她:“多吃点,不是说上班写很多报告很累?” 唐观棋轻轻点头,但应铎还是看着她吃,看她快吃完一碗饭,应铎才终于动筷子。 唐观棋下桌的时候,眼睛还看着应铎。 应铎八风不动:“下桌就不用同我报备了,我知道。” 唐观棋知他什么意思,抿唇压着笑。 佣人刚好说送到了,她跟过去看。 看她走了,应铎才嘱咐:“会客厅的礼袋送去寿臣山。” 管家连忙去取放在酒柜旁边的那个深蓝色购物袋。 一提到手上,重得怀疑里面有金条,差点被绊倒。 应生提进来的时候那么轻松,他以为不重。 原则上外卖快递不能进楼,送上来的是楼层管家,朵满满一捧,橙色的天堂鸟真的像小鸟一样,下托一佛焰苞,佛焰苞舟,尤加利叶和带果橄榄枝鲜绿,生机勃勃到像唐观棋一样,如其人。 唐观棋捧着,看见管家,又让管家送去寿臣山。 管家一手提着巨重的购物袋,一手接过偌大束,险些踉跄。 心中不由感叹。 还是老板练得好啊。 而唐观棋下午去上班,想到曾芳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思虑再三,给麦青发了信息。 麦青立刻回复:“好,马上去办。” 和之前不同的是,麦青回了一个表情包,汤姆猫敬礼的动图,配字是yes,madam(好的夫人),和之前的“收到,好的,明白”截然不同,有些像个朋友。 唐观棋嘴角微微上扬。 何渡归正在上班的时候,顶头上司叫他去会议室,说有事同他说。 他心里突突地调,不会是要开除他吧? 但进了会议室,上司并不在,而是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坐在会议室等他,穿着风格优雅艺术的撞色收腰西服,像个年轻的艺术家,不像中环上班的打工人。 何渡归往外看了一眼,确认上司是让他来这个会议室等着。 没错,是这个。 他茫然看着那个男人。 而史蒂文语气有点阴阳:“何先生是吧,坐。” 何渡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心里忐忑,点头哈腰笑着坐下来。 史蒂文转着自己食指上一枚装饰复古戒:“听说何先生之前有一位叫唐观棋的未婚妻?” 何渡归猛地站起来,响亮道:“没有这回事。” 史蒂文眼神让人捉摸不透,又冷又柔,像是好意像是恶意,声音语调冷但声音柔和: “是吗?” “是……”何渡归直觉对方是来找茬的,算他现在否定掉事实,对方也一定把前因后果全部都弄清楚了。 他面色苍白出冷汗,已经心惊胆战了两天,这一刻终于迎来了爆发点。 这两天他都没办法入睡,本来每天被同事们冷落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但这两天总是忍不住去想那天的团建活动上,唐观棋是不是跟同事们说了什么。 明明是习以为常的事,他却觉得大家对他更加冷淡了。 而且他打听了一下转正的预订名单,里面并没有提到自己。 他好不容易拿到了y资本的offer,其他两家和y资本能齐头并进的投行都拒绝了他。 他不想辞职,他想在中环最好的投行发展。 他哪怕知道对方已经心知肚明,还是颤颤巍巍地道: “我从来就不认识叫唐观棋的女孩,我唯一有过的一个未婚妻叫钟蓉,先生您肯定误会了什么。” 何渡归说话的时候都几乎发抖。 史蒂文说话让人很难确定他是在阴阳还是在说真的:“何先生不用紧张,我们也只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而已。” 何渡归急了:“怎么可能会有风言风语,我从来都没有说过!” 史蒂文盯他片刻,终于确认他没有撒谎,慢悠悠开口: “我听说这一次的转正名额里似乎有何生。” 何渡归一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上次他打听到的名单里明明没有他。 这是…… 只是一瞬,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他不出去乱讲,不曝光唐观棋曾经是他的未婚妻,他就可以拿到转正的机会。 何渡归双腿都激动到发颤:“谢谢您,谢谢唐小姐没有误会我传谣言。” 他如果不撑着桌子,可能都要摔一跤:“我保证,如果以后在y资本一旦听到造谣,一定马上辟谣上报,绝对不让别人误解我和唐小姐有过什么关系。” 史蒂文皮笑肉不笑:“我相信何生,不过你毕竟和唐小姐有些牵连,我听说唐小姐有个妈妈,最近在外面传播她不孝的新闻。” 虽然报纸截停了,但并不知道曾芳是否和身边的人诋毁过唐小姐,何渡归是有牵扯且住得近的街坊,他最应该知道。 这回何渡归是真的没听过,但在这种关头上,他肾上腺素都快爆了,反应极快: “唐小姐没有妈妈,她妈妈去世很早,所有街坊都知道的,养她的是表姨,我们从小到大都听她叫养她的人叫表姨,哪有妈妈,更何况,也没听过这类新闻,只听说她表姨和表姨的亲妈天天在家里打架。” 史蒂文听他语速快得像是怕晚说一秒就被开除,嘲笑道: ”是吗?” 何渡归不假思索:“当然,所有街坊都可以作证的。” 史蒂文转了转手腕,万国表之下,手腕的筋条起伏,明显有锻炼的习惯,他阴阳怪气又冷恻恻: “还有一件事,唐小姐说和你做同学的时候,曾经被你打到脑震荡,住了一周的院。” 本来以为已经结束的何渡归,整个人瞬间又紧张起来。 他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自作多情! 现在好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唐小姐现在的身价,他怎么赔得起? 史蒂文却只是冷幽幽导向:“听说何先生会拳击?” 何渡归懵了。 他什么时候会拳击了? 而史蒂文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我恰好也会一点,今天晚上七点,约在对面商场的拳击馆,我很想和何先生切磋切磋。” 史蒂文的眼睛冷漠。 何渡归这会儿才猛然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是,只要在这场拳击里让对方揍高兴了,就揭过之前用篮球砸过唐小姐的事情。 一时间尘埃落定,何渡归感激涕零,恨不得抱着史蒂文大腿,求他重重打,哆哆嗦嗦道: “我一定准时赴约,给您添麻烦了。” 史蒂文起身走了,何渡归站起来,腿却抖得一下跪在地上,差点没给史蒂文拜个早年。 而晚上七点半,何渡归已经鼻青脸肿,颤颤巍巍地撑着自己提前买的拐杖出拳击馆的门。 225.第224章 老公你醒醒啊 第224章 老公你醒醒啊 而唐观棋刚刚到家,找不到应铎在哪。 经管家提醒才知道在葡萄藤小屋里。 她撩起垂落如瀑布的葡萄藤,应铎正在看书,穿一件黑色的高领薄毛衣,着墨色西裤的长腿交叠,肩膀宽绰,温沉如水,成熟的气息有浓郁的男性冲击力。 她从背后抱住他,应铎依旧翻书,却任她抱着。 唐观棋看他书上的内容,是哲学相关,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他翻她也跟着看,只不过她看不懂,本来就晦涩的书,他还看德语原版。 前几天她看见他靠在床上看,那个时候才看到一半。 应铎还有几页就翻完,唐观棋等着他全部看完,合上书本。 应铎看完,沉默片刻后,温声问:“钟意今日的?” 她比了个大拇指,看得应铎轻笑:“觉不觉得很像你?” 她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字,伸到他面前:“你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应铎悠慢温缓:“只是礼物之一,还有另一样礼物,我觉得更像你。” 她好奇地微歪脑袋。 应铎悠悠把书放在一边的圆桌上,站起身来。 不知是他穿全黑显得人更修长,还是本来就很高,半修身的衣服显得人更成熟妥帖,每一寸的气息都是阅历深厚的熟男感,唐观棋不自觉跟着他走。 在电梯里,唐观棋仰头看着他,应铎感觉得到妹妹仔在看他,都不需要回头,电梯门开的瞬间,他牵住了她的手:“来。” 应铎一路牵着她,走到珠宝室门口,示意她自己开门。 唐观棋摁密码。 0413,其实她不知道这个密码的意思。 并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应铎的生日,她暗自想会不会是应铎哪个难以忘怀的前女友的生日。 应铎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输入他们初见的日期。 滴滴一声保险门开了,应铎牵她进去。 珠宝室里的温度稍冷,玉石华丽冰浸,中央空调严格控制湿度,每一颗玉石都蒙着干净的雾气,以防某些需要水养的玉石脱水失色。 牵她走过一整条过道的王冠,璀璨到目眩。 一路走到最后,是一个深蓝色的珠宝箱,应铎向上拨开光滑的金属银色锁扣,打开箱子。 刹那如流水的灯光泄入,璀璨的白鸽橄榄枝王冠落入眼帘。 同样是鸟儿和橄榄枝,却比那束更永恒的惊艳。 璀璨绿宝石橄榄枝,最中央顶上的小鸟是更浅的绿色,像阳光下的湖波,哥伦比亚绿宝石多面折射的火彩,小鸟的眼睛是折射如银河的德累斯顿绿钻,珍稀到存世量只手可数。 生机勃勃,耀眼冷艳。 唐观棋的眼睛一瞬间都被火彩照亮,她指了指王冠,又指了指自己,凤尾眼像一只有长翎的鸟儿,眼尾长长,波澜清澈。 (给我的吗?) 应铎温柔道:“是给你的。” 唐观棋拿起来放在自己头上,有意向应铎展示,贴近要他看。 应铎看着她,看在日光下只是稍微美丽的王冠,到她头上瞬间有了生机。 好像下一秒就会像希腊女神一样着白纱飞走,给她本来就清艳的外貌多一层神秘,恰好她穿丝绸垂坠油画质感的长裙。 他轻轻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她几乎是他在这类生机勃勃长相里见过最美的那位,以至于平时在家看习惯她,出去看别人,总觉得别人的口鼻眼嘴长得不在位置,需要他适应适应,才能习惯。 应铎笑意若有似无:“kk好正。” 妹妹仔满意地对他露出浅浅笑意,扶着王冠去照镜子,去确认自己的美丽。 应铎走到她背后,看镜子里的她,大手替她扶着王冠的一边:“本来上午就想给你。” 她很快想到上午曾芳的闹事。 应铎的声音温慢:“我以为拿这个礼物给你,会是看见你漂漂亮亮地戴上,在镜子面前照很久,然后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吻我。” 唐观棋心知肚明地回头,她跳起来亲了一下应铎,但只亲到他削瘦的下巴,应铎被她亲得笑了一下,唐观棋故意又跳起来亲他一口。 这次准确亲到他唇上,上午的事好似已经烟消云散。 应铎托着她的王冠,低下头吻她,唐观棋咬他下唇一下,应铎反而定着她的腰,不让她动。 她睁眼看他,发现应铎一直垂着眸看她的唇吻她,薄薄的眼皮完全垂下,她亲眼看着他闭上眼,有种难以言说的致命性感,她不自觉抿了一下唇,应铎徐徐又强势地撬开继续。 她莫名其妙嘴角扬起。 初秋的港夜,元朗大棠的枫叶林已经尽染,夜凉如水,太平山顶有蓝调巨月一轮穿云。 一夜无梦。 唐观棋早上起床,发现应铎还没醒,闭着眼呼吸平静。 她突发奇想,轻轻起身,去梳妆台里取出一条丝巾,蹑手蹑脚爬到应铎身上,把他前额的头发扎成一个小啾啾,用丝带绑成蝴蝶结造型。 而应铎半梦半醒,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但气息却不危险,很熟悉,哪怕他不睁眼,都知道是谁,他的kk。 杜桑的气息飘飘悠悠。 他本来还有醒的意图,闻到这股香气却只觉得更舒展,不自觉又坠入梦乡里。 梦里有漂亮的小姑娘爬到他身上,杜桑清冷的香味混着她的体温,裹得他快醉死,想搂着她哪都不去,听她在怀里撒撒娇。 少女漂亮的凤尾眼带着疑惑,白皙纤长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闹他: “多多,好晚了,十点多了。” 梦里的应铎未醒。 小姑娘在他脸上亲亲,咬他的耳垂和他说话,带撒娇的语气: “老公你醒醒啊。” “我们今天结婚,你是不是忘记了啊?” “你说好要帮我戴那只结婚王冠的。” 应铎在睡梦中,嘴角都忍不住弯了起来。 唐观棋正在给他扎头发,低头看见应铎好像有笑意,但仔细看好像又没笑。 她凑上去看他三分淡然三分睡死四分紧抿的嘴角, 然后明确看见了应铎锋利的唇角上升零点零一厘米。 唐观棋:“?” 他笑什么? 她抠抠太阳穴,思索再三。 觉得是她拨弄得他发痒,梦里都被痒笑了。 她把他的头发扎紧了一点,这样就不痒了。 226.第225章 再叫一声我听听 第225章 再叫一声我听听 岂料她长发拂过他面庞,梦境和现实重叠,应铎的嘴角又不受控制上升零点零一厘米。 唐观棋:“?” 老头的皮这么紧吗,拉头顶还能扯到嘴角? 唐观棋亲了一下他利落清瘦的侧脸。 应铎零帧起手,搂住她的腰吻她的唇,只是一瞬,把她箍在怀里不松开,让她贴着自己的胸口。 她以为他醒了,结果一抬头,应铎根本没醒,还是闭着眼睛。 怀疑他装睡,唐观棋去撩撩他的脸,指甲轻轻刮他的侧脸。 但应铎只是轻轻露出似有若无的笑,并没有醒。 而梦里,应铎感觉被妹妹仔贴着亲,像上次她半夜对他又摸又啃一样,亲得他侧脸都有些痒,边亲边叫老公你醒醒啊。 而唐观棋在梦外,一直狐疑地拿指甲刮他。 发现他毫无醒的征兆,她用指甲捏了捏他耳朵,应铎耳垂陷下去一个月牙形的凹痕。 而梦里的应铎感觉到小姑娘一路亲到他耳朵,还用牙咬了咬他耳垂。 他幸福得只想叫她用力。 唐观棋歪着脑袋看应铎,看了一会还是松开了他的耳垂。 但他搂在她腰间的手紧密,唐观棋脱不开干脆睡在他身上。 应铎醒来,妹妹仔就伏在他胸口上,现实与梦境重叠,一时间他都没有分清楚现实梦境。 先是欣喜她能说话了,随后才逐渐反应过来那只是梦。 哪怕只是梦,他都觉得幸福,听着kk在耳边说话,在他身边撒娇,哪都不去,一直要他陪。 应铎看着小姑娘的脸,贴在他胸口上睡出婴儿肥,脸颊贴他胸口,挤出一坨小小的猪仔肥,应该是她年轻才能挤出来,她的骨相很好,到年龄了应该会褪掉胶原蛋白。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说话。 他拿过旁边的手机看一眼。 其实才八点多钟,没有十点钟。 拿手机的动作弄得唐观棋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应铎瞬间清醒,低头看着仍然睡着的妹妹仔。 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一样,还是伏在他胸口睡觉。 他低声说一句:“早上想吃什么?” 唐观棋又没有声音了。 正当应铎想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听见微弱又迷离的声音:“生…” 他呼吸都停住了,动作瞬间凝滞在半空,还未放下的手都不敢放下,看着她的脸,怕她说的时候他会听不清。 过了好几秒,她才飘出两个无力的字:“……煎包” 应铎一时间收紧手臂。 他努力压住声音的异常,尽力像刚刚一样松弛:“好,吃生煎包。” 唐观棋的呼吸柔软,温热的鼻息贴在他胸口,有那么一瞬间和他的心跳同频。 应铎很想再和她说些什么,但这一刻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情绪波动,连爆破案死里逃生,好朋友置他于死地之后都没有这种喷薄到难以压抑的感情。 这一刻喉头梗塞,一开口声音必定泄露心绪。 只能抱着她,收拢环着她的手臂。 他第一想到的是想和婆婆说,但又知道婆婆已经走了。 只能轻轻拍她的背,像大人哄小孩一样拍拍她。 唐观棋起床的时候,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应铎身上睡着。 她爬起来看着有钱老头,头发垂到他鼻梁上。 多多这么久都还没睡醒吗? 但她刚想完,应铎就睁开眼睛,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流畅掀开被子下床,毫无起床气。这个画面其实很温情,如果他头上不系个蝴蝶结的话。 唐观棋看他不是进的卫生间,进的浴室,她跟过去,打开浴室的门,刚好看见应铎在照镜子,发现自己头上有个蝴蝶结。 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应铎无奈又幸福地一笑,看着镜子里他身后那个纤细身影。 他解开蝴蝶结,把她的丝带叠好铺平,放在旁边,好让她之后还能用。 长指插进头发里捋开小辫,应铎才发现头发已经被她扎到定型,变成美式前刺。 他不久前刚剪过头发,头发相对短了些,她绑这一下正好定型,应铎无论怎么捋都捋不回去,他二十岁读大学的倒是剪过这个发型。 但他现在快三十了。 唐观棋歪到他面前看,微微诧异,她食指中指并拢,从下巴处滑过,还重复了一遍。 (好靓仔) 应铎无奈地抵额笑了一声:“出去。” 唐观棋看着他,一直到了门口,还扭着头看镜子里的他。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她发现桌上有生煎包。 她昨天半夜饿醒了,就想吃生煎包来着,这么巧。 唐观棋自己开吃,应铎下来的时候还穿着睡衣,头发还是那个样子,弄不回去,她自己低头偷摸笑。 应铎知道她笑什么,无奈又纵容:“生煎包好吃?” 唐观棋当然点头。 应铎轻声道:“我今天要去一趟中东,有些急事,可能要去四五天。” 唐观棋咀嚼的动作变慢。 应铎轻声细语叮嘱:“有事就找麦青,知道?” 她缓慢点了点头。 应铎知道自己突然离开,妹妹仔肯定不舍得,他温声道:“等阵我送你去上班。” 唐观棋想着他不回家,她就不用天天都这么早回家了,可以叫瑞贝卡带她去兰桂坊,就在中环那边,她一直都想去,但怕应铎不愿意她去酒吧。 她咬着生煎包魂不守舍。 应铎看见她这个样子,更放心不下:“我尽早回来。” 唐观棋不回应,只是低着头吃生煎包。 应铎看她伤心,很久没出声,只想要怎么哄她。 等快出门的时候,唐观棋化完妆下楼。 发现应铎已经站在楼下等她。 他穿了一身机车巡航皮衣,版型宽松,里面是纯白色t恤,做旧的牛仔裤,白色球鞋,高大修长又清爽,脱衣有肉,穿衣清瘦,真的就保留了她用丝巾绑出来的美式前刺。 一辆大g停在门口,他站在车边,只手插兜,只手拿着手机在看。 唐观棋有点惊喜,但还没走前。 麦青就走过去,都有些不动声色的意外,震惊于老板突然装嫩,一下看见了二十岁时的老板。 麦青看着他的脸,狐疑地把手里的文件夹给他: “日韩那边的房产已经转到唐小姐名下,新加坡的酒店在转移手续中。” 应铎接过来翻看,看完之后又随手递回给麦青:“知道了,我这周去中东,如果观棋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麦青还是保持略疑惑的表情,目不转睛看着老板的脸,接过了文件夹。 boss这就开始有年龄焦虑了? 227.第226章 我可以当小三 第226章 我可以当小三 不应该啊。 二十八岁,倒也没有老到那个程度。 麦青拿着文件夹满腹狐疑离开,唐观棋才走上前。 应铎的手搭在车门上,拉开车门:“走吧,送你上班。” 他今天穿成这样,她莫名有种谈校园恋爱的感觉。 她没在学校里谈过恋爱。 她上了车也总是看着他,在相对堵的路上,他手肘搭在车窗上,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过了会儿,他换了只手搭方向盘,唐观棋去牵住他的手。 应铎一时间面色转笑,微微侧头看窗外,声音依旧温缓:“有任何事发信息给我,明白?” 唐观棋在他手心画了个勾。 应铎把车窗升上去一些,忍不住问:“会不会想我?” 唐观棋在他手心沉寂片刻,应铎的心随那几秒推移,妹妹仔忽然动了,在他手心画勾,画完一个还重复画,画了起码十几个。 应铎的眼底笑意也随着她画勾的动作而变得浓郁。 手语里表示事情的程度深浅,靠重复和动作的用力程度。 他温笑道:“会很想我啊?” 唐观棋又画个勾。 应铎的嘴角都放不下来,牵着他的小女朋友,都不舍得松开。 他握着她的手,终于不再问,只是裹着她。 到了地下车库。 他还未出声,唐观棋忽然俯过身来,明艳的唇瓣亲在他嘴唇上。 两个人呼吸交融,应铎看着她,托着她的腰碰她的唇几下。 “有事要同我讲,每天记得给我发信息,知道?” 唐观棋低头亲他的唇,才点了一下头。 “任何事都可以交代麦青,如果应晖每天来问安,有你无法处理的情况,麦青知道要怎么处理。” 她搂着他的脖子,一把细腰扭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勾人魂魄,贴着他亲他一下。 男人的声音已经低低响起:“如果有男仔追你,记得要同我报备。” 她贴着他的嘴唇吻进去,她已经开始探索他,应铎想同她说别这样,他车窗都未关,如果被她同事看见不好。 但她贴在他怀里,他什么都说不出。 是他教的接吻,也应该他来承受。 她长发垂到他肩膀上,应铎能感觉到皮衣的外套被丝滑长发磨蹭着。 她终于起身,唇色水艳。 应铎的眼神微醺:“那我走了。” 她怜爱地摸摸他的美式前刺。 老头还挺扎手。 她拿起自己的包,打开车门下车。 看着她走,应铎却没有开车离开,反而是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缓过来才开车离开。 长长出了一口气。 而同在中环的一栋新能源公司大厦内。在全体股东董事注视下,袁轲与代表袁真的律师签署下《股份转让协议》和《股东会决议》 只要再去有关部门变更公司股东,拿到出资说明书,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正式落入他袋中。 签完协议。 所有人突然都起身为他鼓掌,袁轲一开始吓一跳,但众人满眼都是为他高兴: “以后小袁生就正式成为股东一员了,成为第三大股东,欢迎回家。” “本来也应该回家,如果不是小袁生这次背着供应商的孩子去看医生,救了供应商的孩子一命,这笔违约金真是一个大难题,国外口腔癌的发病远高于国内,如果不是小袁生见得多,我们真是一下都没意识到小孩有问题。” “小袁生不愧是袁生的弟弟,袁生建立公司那会儿,也是这么拼这么犟,这次甲方的招商总也答应把门店续签给我们,这么多门店还在,迟早能把资金漏洞填上。” 袁轲本来只是惊讶,但转瞬听得不好意思。 其实他也只是笨办法,人家不愿意就去守到人家愿意为止,一个法人代表做到这个程度,大家难免都会给几分面子。 人人欢笑鼓掌称赞着,一时间站在会议室仿佛置身人生的冠军颁奖台,笑声中应有彩带降落纷飞。 公司的乙方和甲方都看他又年轻又执着,说话踏实没有架子,愿意让自己的利益去益全公司,都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走出会议室,他照常打开手机,给他一直在暧昧的女孩子发消息:“我今天已经签署完股权转让协议了。” 那边很快回复。 观棋:“恭喜^w^” 袁轲笑意扬起:“我最近学了些手语,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你检阅。” 他以为对面会高兴,没想到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史蒂文让唐观棋登录ins,她登上去,就看见了袁轲的消息。 史蒂文看着手机,也知道袁轲一直钟意的都是他的老板。 短暂的相谈甚欢之后,都是问老板生活中会不会有什么烦恼,平时喜欢做什么。 这个账号不止他登录,有时老板会登,每次老板登录聊天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袁轲更加开心。 而唐观棋登上去,看见消息自然而然回复:“不做免费检阅官喔。” 袁轲的脸都有些微红:“那应该怎么办?” 观棋:“这么重的任务,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袁轲的笑意浮上脸庞,她都主动约他吃饭了,他忍不住试探:“你有喜欢的人吗?” 片刻,一条信息跳过来:“you” 袁轲先是欣喜,但大喜过望后,又忐忑起来,you在英文里是“你”的意思,但如果她只是发的拼音没有选字,那就是“有”。 他忐忑问:“你说的是有,还是你?” 唐观棋和瑞贝卡在茶水间喝咖啡,她故意晾着袁轲,让袁轲在那边急得团团转,过了几分钟才回复:“我用的仓颉输入法。” 一瞬间,袁轲的脸红到彻底。 他应该想到的,香港多用仓颉输入,拼音稍微少,仓颉输入法是打比划的,要打有,不会打成you,她打的就是英文“你”。 她一开始就是确定的说“你”。 袁轲满心澎湃,小心翼翼:“那我可以同你见一面吗?” 唐观棋想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股份都转了,应铎也不在家: “好啊。” 袁轲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想到喜欢的女孩也喜欢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在血管里乱冲。 但不等他多开心,他刚刚退出聊天界面,ins的主页就推送了他一条帖子。 一个女孩靠在成熟温沉的男人身上,夕阳鱼影,对方的手正揽着她的腰,画面暧昧又亲昵。 228.第227章 我爱你亦爱他 第227章 我爱你亦爱他 女孩的侧脸柔白安谧,还带着笑意,手搭在男人的手腕上,正在研究对方的手表,长发一路垂落到男人托着她腰的手上。 袁轲刚刚还激动万分的心情,瞬间从万丈高空上一跌。 只是一眼就可以认出这是谁。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进去,都无法放大图片确认,心脏有种难以泵血的感觉,不敢置信看着照片。 往下划,都是各路祝福。 “女朋友好靓喔。” “背着我在伦敦甜甜蜜蜜拍拖,我人就在伦敦,都未见你来看看我。” 伦敦。 而这张照片的发布时间,正是他刚认识观棋的时间。 拍照的地方。 他看着被鱼影和夕阳笼罩的阳台,有一瞬间想起去帮她过生日那个夜里,会客厅也正对着这么一个阳台,但当时没有夕阳和鱼影。 但仔细看,这个阳台就是他当时看见那个阳台,连藤椅都一样。 所以,他初识观棋的时候,她都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有种从光明陷入坍塌黑暗中的感觉,他耳边好像所有声音都变成无端无细节的噪音。 她有其他男朋友。 他点进这个男人主页,发现往前一条动态是戒指“kku”。 尽管他不知道kk是谁,他都可以确认戒指来历。 而跟着他出来的高管还提着公事,在他身边絮絮叨叨: “目前公司有太多需要决策的东西,袁生的股份占比已经超过一票否决权的百分之三十四,但是袁生一直都没有找代持的人,也没有人代为传达意见。” “这样下去,我们都无法正常开股东会,就算决策出剩下股东的意见来,都无法执行。” “是啊,这样我们无法决策,公司很多事情都耽误,您看,是不是和袁生提一下,您先代持股份?” 袁轲的心都已经凉了半截,满脑子只剩下刚刚那张刺痛的照片,嘴唇发白,勉强应了声“知道了”,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回了办公室。 而唐观棋上完上午的班,回到中环。 史蒂文特地交给她一样东西: “这支是袁轲送的口红,寄到我这边来了,但您现在应该需要。” 唐观棋看着那支口红,她刚好有一支一样的蓝调复古正红,ysl的21号色。 史蒂文看着他和袁轲说的“今天去做diy口红,但一直都没有调出想要的蓝调正红。”之后他送过来的口红。 只是沉默。 恰好袁轲是会画画的,跑去商场比对之后,挑了一支最正的蓝调复古红的口红。 袁轲和他说的时候,他真的有感动。 但片刻,又意识到,这是送给老板的,不是给他的。 所以他连拆都没有资格。 唐观棋看了史蒂文表情片刻,也没有拆那支口红。 而是去找了自己同色的口红涂上,稍稍改变了妆容,眉形相对锋利干练,眼线用纯黑的眼线胶笔描画,眉眼更英气浓郁。 她出来的时候,管家还眼前一亮地赞扬:“这样都有点像王祖贤了。” 唐观棋友好笑了笑,给麦青发消息,说应晖如果去寿臣山,就让他等着。 下午,快到唐观棋和袁轲约好的晚餐时间。 应晖看着唐观棋从天使私募的大厦出去,自己开着车,却没有开往寿臣山方向,反而往华侨城去。 他一路远远跟着,避免被跟唐观棋的保镖发现。看她带保镖进了一家西班牙餐厅。 应晖也有意坐在餐厅里最远的位置。 看见袁轲出现的时候,应晖还是意外了一下。 袁真那个便宜弟弟。 袁轲看见唐观棋坐在水晶灯下,修身的黑色长袖上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纤长脖颈,露肤度恰好,身材曲线窈窕起伏,妩媚却清冷,卷发明艳疏离。 旁边那桌年轻男人不时偷瞄她,但是美丽得太耀眼就意味着被拒绝的概率极大,让人不敢上前去要联系方式。 袁轲走向她的方向,路过目眩神迷的水晶杯塔,多色绚丽的灿烂扶郎,在木地板上踱到她面前,每一帧似乎都被放慢,他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顿饭。 他以为是近一步,其实是最后一步。 袁轲走完最后一步,站在唐观棋面前。 唐观棋抬眸看他,眼底清澈得像浅绿色的宝石,但却不知道她是太美丽天生如此,还是目中含情。 袁轲一手拇指与并拢的四指成90度直角,放在眼睛前,边做弧型下移边捏合五指。 (晚上好) 唐观棋轻笑。 他看着唐观棋的笑容,却鲜有的没有露出笑容来,只是凝视着她。 袁轲坐在她对面,她打字,轻轻将手机放到他面前: “这支口红是你买的,好不好看?” 她在灯光下莞尔一笑,他的心却在恻痛,知道她不属于自己,只得轻飘飘说: “好看…” 侍应生过来送菜单,袁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完的,只是随便点了几个。 本来是满怀欣喜地订了这个人均都要六千的餐厅,觉得终于能没有顾忌和她往前走了,现在却连点菜都忘记按自己做的攻略要选哪个。 菜色摆到面前时,袁轲看着她切牛扒有些费劲,主动拿过来帮她切。 唐观棋托着腮,将故意假装切不开的牛扒递过去。 五成熟这个熟度,其实根本就不难切。 袁轲切完递回给她,唐观棋正正撑着脸看他。 如果不是知道她和别人正在一起,他会为这一刻的美丽心醉。 唐观棋正沾胡椒汁,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平静的话: “你有其他男朋友吗?” 唐观棋抬头。 而袁轲强撑平静,还在切自己的牛扒,但他把牛扒切得乱七八糟,已经暴露他的心绪。 他的手甚至都在微抖。 唐观棋轻轻压住他的手背,让他手颤的幅度小些。 温暖的感觉从她指腹传来,但心胀的寒冷却并未散去。 须臾,唐观棋移开手,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 “你知道了?”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说是前男友,袁轲浑身都涌来剧痛的酸楚。 他苦笑着,扯了扯唇角:“我刷到了你们公开的ins。” 精心准备的剧情面临破损,唐观棋看着袁轲。 229.第228章 都喜欢 第228章 都喜欢 唐观棋垂着眸,只是片刻便调整好状态:“既然你知道了,我不隐瞒你,我的确和应铎有关系。” 袁轲苦笑:“原来真的有关系…” 可她依旧温柔问他:“但是可不可以给我说两句话的机会?” 哪怕在这种时候,他依旧难以拒绝她。 唐观棋没有废话,却拿出一个小小的珠宝盒,当着他的面打开,上面是一枚银戒。 写着hannahu(观棋爱你)。 那枚戒指像突然从天而降的雷电,劈到了他身上。 猛地在他胸口一震。 奢侈华贵的昏黄灯光下,那枚银戒都被拢出了金色。 唐观棋看着他的目光清柔到有倾慕眼前人的错觉,或者这一刻,他觉得不是错觉,递来手机的动作也变得开始小心,像是在看他的眼色: “可能你会觉得很荒谬,但我的确同时钟意你们两个。” 她的眼睛流光,柔弱到似有隐隐泪意,有一种她无法主控自己的人生,因此只能清醒沉沦的堕落,被裹挟着,被自己的感情刁难着。 她又清瘦又纤弱,脆弱到仿佛一碰就碎。 像是山荷的瓣颤抖着,表出这句真话。 他只看一眼,都觉得他提出这件事太为难她,他明明可以假装怎么都没发生,不用说出来的,这样就不会给她负担。 他看见戒指的那一刻,是有本能的欣喜,甚至可以说是惊喜,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心情已经有极大变化。 确认她真的喜欢他,确认一见钟情的女孩没有将这段感情当儿戏,他不用再猜来猜去。 唐观棋只是咬着唇轻轻笑了一下,带着苦涩,她一手五指并拢,放在额头边缘,又放下手,小指在心口点了两下。 (对不起) 她拿起包就要走,袁轲却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发哑:“别走。” 唐观棋看着他,而袁轲偏冷淡的长相却出现动容,那双鹰眼微微泛红,隐忍又克制: “我没说让你走。” 唐观棋的朱唇微微颤动着,他看见她的口型是“对不起” 袁轲站起来,脱了外套裹住她,带她到天台上。 应晖看着他们走,还能吃一口意面后,再远远跟上去。 袁轲在天台上,万家灯火都在脚下,他的心脏都有些发颤,轻声问:“你还想维持这种关系吗?” 她没有直接以是或否来回答他,却依旧给他一个为难的答案:“我的确钟意过他,也的确对你难以割舍,我不知道该如何做。” “我外婆是他的恩人,所以理所应当,我和他在一起。” 袁轲的视线从她的手机上移起,看着她在夜风中愈美丽的面庞,像一只上岸魅人的海妖。 知道她如此弱势,明明看着她自己的动摇,只能任由自己的感情摇摆,却无法主导这一切的变化: “那你想离开他吗?” 她犹豫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却是对袁轲的莫大安慰,他点开她的手机,视线却刻意去避免看见她联系人里的其他人。只是打字给她:“我可以等你。” 她惊讶地看着他,似乎已经确定他听完这一切后会离开,她的面庞仍然无助,像一缕丝草在风中无依无靠飘摇着: “他是应铎。” 他却定定看着她:“是应铎都冇关系,我不怕,我想跟你在一起,他只不过我大哥的朋友,为什么其他哥哥可以我不可以?” 唐观棋都已经做好玩脱的准备,没想到袁轲会说这种话,略震惊地看着他。 袁轲声音坚定又低沉:“如果你怕,我就走。” 她的脑袋里飞速运转,本来已经想好了plan b,但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袁轲如此顺畅就接受了她的预先设定,还能按照原定计划走。 她拉住了他的衣角。 袁轲的心情随她举动变化。 看着她在夜风中轻轻摇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他不知道她是否在哭。 她低着头打字,很久才给他:“我暂时还可以待在他身边,但我不想只留在他身边,不想未来继续跟他。” 袁轲直接问:“如果是我呢?” 唐观棋低下头掩饰情绪,轻轻将手机再递给他: “我保证全心全意爱你一段时间,但我无法承诺我永远会停留,我只能说现在对你的悸动思念都是真的,我会牵挂你,想见你都是真的。” 袁轲看见那一行话,再看着她。 如此真实,并不一气之下就给他郑重承诺,就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本来就失语障碍,已经过得如履薄冰,应家门第太高,她未必自由开心,每日都小心翼翼怕做错事,他无法再去怪她三心二意。 是他先钟意她的,她本来不需要在伦敦大桥上多收获一段情劫。 总有人想贪恋她的美貌,而她连呼救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人摆布,他也是那个坏人,去觊觎她的美丽,现在却怪她多情。 他要这么多,却本来就是他先钟意她,连她是否单身都未问过,就先入为主觉得她和助理看风景,不和男友看,应是独身。 袁轲低声道:“如果你还中意我,我不想同你分手。” 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但唐观棋也依旧温顺柔弱看着他,一双凤尾眼有让人动情的错觉。 袁轲深呼吸好几次,才终于说出那句:“我愿意暂时做你感情里的隐藏者。” 唐观棋觉得惊异,但不表露出来,只追问:“你确定吗?” 袁轲却看着她摇摆不定又脆弱无依,他已经有纵养她的能力,可以坦坦荡荡保证哪怕她离开那个男人,他也可以让她衣食无忧,不用怕离开应铎就被行业封杀: “我确定,我要同你有以后。” 他想到董事们说的,让他去劝袁真将剩下的股份全部让他代持。 他的未来还有更多权柄在手上,他还可以更有话语权。 唐观棋一句话都没有再表露,只是看着他。 袁轲还有意逗她:“我的手语学得还不错吧?” 唐观棋似破悲为笑。 袁轲声音温柔下来:“日常已经可以同你交流了,我读书的时候都没学得这么认真。” 230.第229章 听说你同其他男人约会 第229章 听说你同其他男人约会 她轻轻笑了,片刻后问他:“戒指还在餐厅,不要了吗?” 袁轲的心结终于全部打开:“当然要。” 唐观棋在回程的路上,应晖已经将刚刚拍到的照片发给应铎。 袁轲拉住唐观棋的手腕让她别走,两个人在天台站着聊天。 独属于应铎的美丽,被另一个年轻的小男孩窥伺着。 应晖以为应铎会发大脾气,但应铎只回了一个:“so?” 应晖眉头微皱,反复确认那两张照片拍得够暧昧,换成自己的女朋友这样,他不可能不动气。 而应铎飞机刚刚落地,盯着那两张照片,静静的,没有出声。 直到空姐来提醒他飞机已落地,接驳车在外面等他。 应铎才终于熄灭手机,依旧风度翩翩道声thanks后起身。 唐观棋刚回到寿臣山,应铎给她发消息:“我落地了。” 唐观棋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他其实应该落地一个小时了,但她装不知道:“好哦。” 应铎坐在飘窗前,茫茫一片沙海之中,奢华到眼缭乱的城市像海市蜃楼一样矗立,顶级豪车在宽阔道路上肆意放飞,世界上最大的购物中心与最高的摩天大楼。 迪拜并非一个独立国家,而是阿联酋之中的一个酋长国,杰贝阿里自由区贡献整个迪拜五分之一的gdp,不收税不礼拜,外国人在此也对自己的企业有百分之百的所有权,y集团的制造业国际贸易和这边紧密相关。 只是片刻,唐观棋的视讯电话打了过来。 应铎看着麦兜的头像,滑向接听。 一接通,妹妹仔已经是准备睡觉的状态,散着头发,卸了妆穿着睡衣,隔着屏幕看他,看起来温顺又乖巧,像只散养的白狐狸。 应铎不动声色:“还不睡?” 唐观棋在屏幕上点点点,发过去一条信息:“你怎么不睡?” 应铎依旧是波澜不起的平和:“迪拜比香港早四个小时,这里现在才七点。” 她看着他背后,应铎低声道:“想看看迪拜?” 她点点头。 应铎打开窗,翻转摄像头对准窗外。 窗下仿佛万米高空,灯火璀璨连海,各式建筑风格的高楼林立,繁华到让见过繁华的人都能惊讶屏息一瞬,却也能看见远处荒芜的沙海,割裂到仿佛两个世界。 遥遥似乎还能看见灯火通明的港口在有条不紊上船装车,有很多长方形在道路上平稳移动着,而城市外的海域只剩下薄薄一片蓝色,甚至于更像是幻觉和错觉。 唐观棋敲了敲手机,示意他可以把摄像头转回来了。 片刻,应铎将摄像头转回来。 唐观棋像平时一样笑意吟吟,发消息给他:“那你吃饭了吗?” 应铎淡声:“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 唐观棋轻轻点头。 应铎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她以为是为了视讯更方便,但没想到他忽然毫无征兆地起身离开。 唐观棋心里小小咯噔一下。 但片刻后,应铎抱了一只小白老虎,重新出现在镜头里,但哪怕是老虎的幼体,都有缅因猫那么大。 唐观棋吓了一跳。 应铎温声道:“这是刚刚马克图姆家族送过来的,听闻我有了未婚妻,专程送的贺礼,我想你也应该看看。”老虎毕竟还是幼体,威慑力没有那么大,但唐观棋实在忍不住问:“它不咬人吗?” 应铎抱着白毛碧眼的小老虎,仿佛对方是只猫,慢条斯理地抚摸着它背上的毛,修长的手指戴着那枚kk爱你,青筋浮凸的手背成熟至贵: “小老虎不咬人,它还要吃奶,这只怕留声机,如果想咬人,开留声机可以吓住它。” 唐观棋好奇又新鲜地看着那头的小白老虎,对方就是一只傻傻的银渐层大白猫,耳朵小小的,爪子很大,身体很圆,但表情呆萌到任人宰割。 她想隔着屏幕逗逗它,拿手指在屏幕上摆来摆去。 小老虎一边吃爪子,一边看着她的手摆来摆去。 她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那怎么不送你成体,我还没看过成年的孟加拉虎。” 应铎淡淡道:“本来想送我成体,顺便送驯兽师过来,让我放在后院,但我同对方说,任何事物,我都钟意从小养起,会稍微温顺些。” 他依旧是不急不慢的语气,从容到让人觉得过温就会危险,唐观棋趴在桌上看着他,她的眼睛仿佛比任何天盛地灵都要清澈。 过了好久,应铎收到她信息:“老虎叫什么名字?” 应铎依旧温文平静:“你取一个。” 她想了想:“叫kitten(小猫)好了。” 应铎嗯一声。 唐观棋终于磨不过他:“我有事同你说。” 应铎淡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以不说。” 小老虎从应铎怀里跳出来,在房间里乱晃,踩着他的沙发。 男人俊朗的面容淡薄沉静,只是静静看着她。 唐观棋老老实实:“我错了。” 应铎淡淡问:“错哪?” 唐观棋企图挽救一下:“麦主任应该有同你说?” “嗯?”他喉结微动。 她老实答:“我去同袁轲吃饭。” 应铎不急不缓,甚至还赞扬她:“很有效果,袁轲的助理已经和麦青说,袁轲预约了明天探监袁真。” 唐观棋还是凑上来:“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他吃饭的。” 应铎只是平淡如水:“冇错。” 唐观棋直接把睡衣脱了,里面是浅色吊带,肌肤奶白,胸口聚拢在颜色纯净的布料里,没有副乳,肩膀清薄锁骨清晰,一道沟壑神秘得下陷,让人又窥探欲,干干净净又诱人。 又像自己什么都没做一样,趴在桌上,凑上来看着屏幕:“错了。” “冇错。”应铎只平静答两个字。 她张嘴,口型是“错了。”表情带些委屈,像只小狗一样,几乎拿着手机要贴着自己的脸说,温柔地同他撒着娇,好像能闻到她身上浅浅的香气,有她黏人的体温。 应铎没有说话,只是隔着屏幕盯着她,目光深沉到似墨色焰火燃烧,但又仿佛平静无波,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唐观棋咬了一下唇,知道这样没用,又把衣服穿上,但屏幕另一头传来冷淡的声音: “让你穿了?” 231.第230章 还未看清你 第230章 还未看清你 她穿到一半的手停住,不敢去看屏幕那头的应铎。 几乎想都会想到是她无法抵御的眼神,可能会想把野火把她烧得无地自容。 她只能保持那个要穿不穿的姿态,薄薄的睡衣一边已经挂上肩膀,另一边才刚刚把手伸进袖子里,还坦露着肩膀,衣衫不整,像故意穿成这样勾引他一样。 片刻,她听见那边响起摩擦火机砂轮的声音,粗砺的声音不急不慢磨过,随之而来是火焰曝发的燃油声: “脱下来。” 唐观棋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明明刚刚主动脱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但他要她脱,她就无法动弹。 应铎的声音又轻又薄又克制,像他指间飘渺缠他的烟: “也可以不脱。” 他给她机会选择了,但她更觉得是步步紧逼,唐观棋面庞发热,还是将睡衣脱了下来,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男人的声音波澜不起:“同他吃饭,高兴吗?” 她立刻摇摇头。 他的语调轻慢:“不高兴怎么要出去同他吃饭?” 她的面色有些难堪地发红,拇、食指拼成“y”形,按在胸前轻搓一下:“为了钱。” 他慢条斯理又精准地扎中她:“你不是不中意钱的吗?” 她都不敢看他,只敢避着视线打手语:“我想在拉斐尔那里转正,她说成功即转正。” 应铎瘦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烟:“我都发了ins story,他还未刷到吗?” 唐观棋终于知道应铎为什么发那条公开ins,按应铎的个性,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但还未等她问。 男人的声音温淡:“头发撩起来。” 唐观棋的长发披在肩前,遮挡住了她部分上身,要撩起来,就几乎被他看光,这件吊带两边是镂空的,只有丝带交叉绑着蔓延下去。 她的脸猛然涨红起,她敢把睡衣脱了就是因为还有头发遮挡着,把头发撩起来就像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 虽然冇在应铎面前穿过,但挂在衣柜里,应铎知道她这件衣服是这样的。 对面的男人只问一句:“嗯?” 唐观棋动作迟缓握住自己左肩的长发,轻轻放到脑后,发尾摩擦过她平薄的肩膀,她终于偶然抬眸看一眼对面。 发现应铎背靠着沙发,姿态松弛,微微岔开腿,穿的衬衣也松开几粒扣子,指间燃着烟,静静看着她。 她眉眼流春,有流动的怯意,眼下一片都是软扑扑的粉,又垂下浓密长睫,把自己另一边头发收到肩膀后。 应铎似根本不急一样,节奏幽慢地训话:“晚餐吃的什么?” 她面色绯红:“西班牙菜。” 明知她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他还是不急不慢不动情:“味道可以?” 她硬着头皮点点头。 他似不计较一样,尾调微微上扬,像是等她赏他一样:“这么好吃,下次也带我去,有机会?” 她感觉所有露出来的肌肤都被他危险的气息包裹着,哪怕他根本就不在眼前,他在千里迢迢的迪拜。 她不敢点头,只敢迅速打字同他说:“我不敢了。” “不敢什么?”应铎微微调整了坐姿,但依旧懒淡。 她微微咽口水:“就是不敢同他吃饭了。” 应铎弹了弹烟灰,淡然道:“我冇说你同他吃饭是错。”她急忙应答:“是错。” 但很久对面都没有反应,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应铎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该看的地方,而且是盯着看,背头微微松散下来,锋利的方形额角边垂落一缕发丝。 她想去捂但又不敢捂,只能被他这样盯着看。 应铎啜了一口烟,烟雾聘聘婷婷缠绕在他身边似在勾引他,短暂遮他视线片刻,唐观棋觉得喘过气来。 岂料他下一句就是:“这件也脱了。” 唐观棋被吓得愣住了,一直看着对面的应铎,她红着脸捂住胸口,轻轻摇了摇头,甚至都不敢重重摇头,怕他生气。 应铎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看。 须臾,才问她一句:“我冇看过?” 她面色红到像肆意绽放但不知道自己美丽的绯红色蔷薇,她却只是捂得更紧。 他的声音明明如此沉静,但像是有幽幽刺入皮肤的冷意: “我自问,你身上应该没有我冇看过的地方。” 唐观棋只是尽力反驳:“这不一样。” 应铎的耐心出乎了她的想象,到这个时候依旧徐徐缓缓,根本不担心会是什么后果:“哪不一样?现在我还无法对你做什么。” 她努力争取着:“等你回来再看好不好?” 应铎只一句:“再说一遍我看看,冇看清楚。” 她又原样将手语打一遍,但应铎还是说:“再一遍。” 她以为应铎是想训她,故意为难她假装没有看清,只好消他的气再把这句话打了一遍。 但抬头才发现应铎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慢条斯理逡巡,她终于意识到他故意要看她打手语的时候身体被带动的样子。 她的面色猛然变得更红,连带着整个人的皮肤都透着粉。 应铎淡淡道:“我还冇看清。” 她用力摇头:“不要被你看了。” 她连说这句话时的动作幅度都小了很多,不想被他占便宜。 应铎在只他一人的室内气息温沉,淡声问:“观棋,要怎么才能看清你?” 唐观棋捂着自己。 怎么都看不清,她不要这样。 应铎只是看着小姑娘害羞泛怯的情态,依旧波澜不起:“看不清你,我就回去看。” 她委屈地看着他,凑近镜头:“我不同他吃饭了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应铎却面无表情,把手机从桌面上拿下来,一句都不答她,哪怕唐观棋一直疯狂信息攻击。 男人冷着脸,本来就极有雄性攻击力的轮廓骨相像是蒙上一层蓄势待发的张力,没有那股温柔的松弛感,高挺鼻梁上的光落在他鼻梁上好像都羞怯,被他激得缩成一条明显的直光。 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唐观棋忍不住问他:“你在干什么?” 余光看到那条信息,应铎淡淡道:“改签机票。” 他脸上没有笑意:“你猜我改签到哪天?” 唐观棋瞬间定在原地,不敢猜。 232.第231章 背着我玩得开心? 第231章 背着我玩得开心? 他拿着手机,英气逼人的脸离手机的距离很近,但他面无表情,手机还在他下方,他完全是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的。 或者可以说他根本没看她,只是在看页面上的机票改签,语气冷冷淡淡: “我改签到两个星期后,你随便同他玩。” 唐观棋知道闯祸了,本来是一周回来,他现在要两周才回来。 她以为报备了就没事,而且还是为了公事才和对方吃饭。 应铎在名利场的酒桌私聚上,怕是见惯这些逢场作戏,又不出卖什么,只以感情模糊许以对方,来骗对方的信任利益。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介意。 她几乎是滑跪认错:“我错了,多多不要生气好不好?” 但应铎根本不理她,他明显没有在看视讯小窗,也不看她发的信息了,她又弄不出声音,应铎欺负她哑巴,只要他不看他她就被迫禁言。 无助得连他的余光都抓不住,就算想滑跪认错都抱不住他的大腿。 只能一直看着他的眼皮垂着,没有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 而屏幕上的光倒映在他瞳孔,明显光线一直在变颜色跳页面,他不是停着不动的,是真的在航空机票页面上一直跳页面,表情冷淡到令人窒息。 唐观棋凑近手机屏幕:“多多,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都不会做这种逢场作戏的事了。” 应铎的余光扫到一眼,却并不答她,只是淡漠看了一眼弹出来的信息提醒,又收回目光。 他半垂着眸,期间瞳孔的微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不带任何情绪地随意瞟了一眼。 明明手机屏幕离他这么近,半个手臂的距离,从这个角度看他格外疏离,唇线收敛得锋利,肤色冷白,鼻头窄小高挺,脸上的凌厉线条攻击力强得和平时几乎不是一个人。 他那些周容儒雅的温和气息好像全部消失了,变成另一个人,好像她是一个无需给脸的陌生人一样。 唐观棋的呼吸都变紧促了,胸脯轻轻起伏着:“多多,我现在飞过去找你,当面和你说好不好?” 应铎完全不回应,也不挂电话,就这么吊着她不给回应。 唐观棋点购票软件,五颜六色的光映到她纯艳清丽的面庞上,她明显没有再看视讯屏幕了。 只是看光在她脸上游移速度,都能看出她买票的速度之快。 白皙又娇小的巴掌脸,低着头垂着眸的时候纯黑的长发垂下来,没有对抗感,那股野生的倔强劲稍微驱散,取而代之是她很柔软温顺,年轻的脸像热乎乎的小动物一样,委屈又无助。 消息没有再在手机上方弹出来,应铎终于淡淡看她一眼,须臾又收回视线。 毫无动摇。 她讨好地趴在手机前:“多多,我买完票了。” 应铎没有理她。 她凑得太近,呼吸声似乎都透过听筒传过来,像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她还在缠着他一样。 小老虎重新跳到应铎身上,应铎把手机放回桌上放着。 唐观棋的脸粉得像水蜜桃,又嫩又干净,让人想狠狠掐一把。应铎也只是盯着她,不发一言。 任凭白色小老虎踩着他修长结实的大腿,爪子抓他的西裤和黑色衬衫,尾巴打到他的胸膛和下巴,他只扫老虎一眼,又抬起眼皮盯着唐观棋看。 她凑近来,水润绯红的朱唇一张一合,做出“多多”的口型。 她无疑是撒娇的情态,想他软下来,应铎是见过她撒娇的,不多但温软,抱着他的手臂仰头看着他,长发都擦过他腰际,贴着他胸口,身体又软又热,把人的心都贴软。 但此刻应铎只是无动于衷,像一个毫无关系的看客。 唐观棋依旧美丽得让人心醉的脸庞近在眼前,眉毛耷拉下来,像野性未收,乱捣蛋被关禁闭的白狐狸。 但今晚她也是这么见那个小男孩的,且大概率比这一刻更刻意装扮。 唐观棋仍然在信息里和他拉拉扯扯:“你说句话好不好,教训我都可以。” 这么年轻的小女孩,情绪和爱意都太多,边界也不清晰,她只爱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应铎弹了弹烟灰,骨节清厉的大手搭在圆形玻璃器皿上,她认出那不是一个烟灰缸,是个玻璃酒杯。 他静静看着她,看得唐观棋都发毛。 他那边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小老虎偶尔走动时抓挠东西的响动。 他薄唇微微伏动:“我不知ins的传播速度已经这么慢了,同在香港,他现在都冇刷到。” 唐观棋的头慢慢低下去,就算是说没刷到都有些假了,港媒甚至都有报道,片刻,一条信息在应铎手机上弹出来:“他刷到了。” 应铎看着那条信息,把烟直接扔进酒杯里,只浅浅应一个字:“好。” 语气甚至风轻云淡,像没有发生什么严重事情一样,但唐观棋感觉到了,那一个好,是他给什么东西下判决书。 幸好下一秒他还愿意和她说话:“不是ins让我失望,bb猪,你觉得是什么让我失望?” 唐观棋衣衫不整又似败家之犬,萎靡得像狐狸失去了自由,但她又乖乖承认:“是我,我不应该这样的。” “背着我,今晚聊得开心?”应铎懒淡,但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 有危险的荆棘似乎带着危险气息逼进,她立刻用力摇头: “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演戏迎合他,想他去和袁真要股份,好累,一点都不开心,不是我心里想的,我只想同你待在一起。” 应铎只垂着眸看了一眼她那行话,甚至都没有点开消息提醒框去看看。 但唐观棋的消息还在发:“我只中意你,对别的男人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应铎不回应,小老虎一个轻轻纵跳跳到他身上,他动作徐徐地抚摸着老虎皮毛,大手轻轻,但宽大手掌和分明骨节已经彰示有绝对的控制力,老虎能在他身上伸懒腰抓来抓去都是因为他宽容。 唐观棋觉得这一刻他才是老虎。 应铎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脖颈上的清晰喉结微微一动,摸着老虎:“自己挂。” 233.第232章 I want Theo 第232章 i want theo 唐观棋想争取,但僵持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软化的痕迹,她只能灰溜溜挂掉电话。 睡觉前她刷着牙,调出浴室镜子的显示,看着df的股价,明显上涨。 制住应晖这一次,df的股价明显上涨,不知道是不是应铎在其他地方搞了应晖,应晖没办法再做手脚。 df股价涨了整整五个点,一千万。 她同银行都只贷了两千万,现在已经回本一半。 应铎说过不会再给应晖机会的。 但她想到应铎,低着头,刷完牙立刻扯过浴巾包着自己,暗暗骂一句老男人小气鬼。 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她收拾了几件衣服,想了想,把应铎的两套睡衣也收进去。 管家以为她出差,还抱歉道:“我不知道您要出差,还未来得及准备帮您准备出差的东西。” 唐观棋打字给他看:“突然行程,昨晚才决定下来的。” 但临出门前,阳光正好,她突然想起什么,让管家找了一面放大镜。 她站在中庭,凸面对准阳光,阳光聚焦,落在身后白墙上,片刻后,烧出焦黑的细细一条痕迹,她顺着这个痕迹写了个“kk爱你” 管家:“?” 她把放大镜随手递回给管家,拉着行李箱迅速走出中庭,保镖立刻接过她的行李箱放到车上。 管家看着后面那个kk爱你,还是无法理解,表情像晒干了的菊聚拢到一起,面对中式留白的优雅园林圆门墙,那个kk爱你像个五毛钱的泡泡纹身。 依据女主人一贯清雅自然的风格,管家相信对方的品味,努力去理解。 这是什么新的y2k(千禧年风格)流行趋势吗? 而拉斐尔上午没有见到唐观棋,袁真和袁轲股份交接的关键时刻,她人却不在。 拉斐尔问助理一句:“唐观棋呢?” 助理立刻应:“ooo了,说是在系统里给您发过请假申请。” (out of office,外出) 拉斐尔看着她桌面上还在分析的客户报告:“我让她去说动那个老艺术家客户的事情呢,她就这么放掉了?” 助理立刻站起来,把还没嚼完的早餐咽下去: “没有,她说那个老艺术家想在白墙上留一幅收笔之作水墨画,但漆料渐变晕染不到位,水彩保留时间短,雨水一冲就没有了,一直很苦恼无法留下一幅惊艳之作,她觉得可以用放大镜,在日光下聚集日光去烧黑墙面,以达到水墨画效果,还不会掉色,她说她已经试过了。” 拉斐尔微微皱眉:“试过了就可以走人?” 助理的早餐还是唐观棋早上点的酒店外送,连忙笑着: “她说已经找了专业的灯光师过去,教那位艺术家客户怎么用各种高温灯具和稳定摆臂工具,今天就到位。” 拉斐尔本来想给唐观棋发消息,闻言,还是放过她一马。 香港飞迪拜八个小时,幸好迪拜是对香港免签的,唐观棋上了飞机开始如临大敌做预案,论如何把应铎哄好。 飞机一落地,室外热得她快升天,幸好很快到室内,她给麦主任发消息,问应铎在迪拜住哪。 应铎早上准备从自贸区去金融中心开会,助理一边给他介绍最近的贸易形式和今日新闻,一边跟着他下楼。 应铎着浅灰色的衬衣和深灰长裤,手上拿杯冰咖啡,迈开长腿,听着助理的报告。 路过沙滩伞遮阴长街,助理忽然不出声了。 应铎淡声:“还有呢?”助理却看着一个方向支吾了一下:“那边……” 应铎抬眸看过去,却看见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不远处,他视线移过去的时候,她露出可怜巴巴的笑。 看着她明显还要走过来。 应铎只是扫了一眼:“给她在酒店开个房间。” 他继续走。 助理有些诧异,老板在迪拜有固定住所,让唐小姐去住酒店? 唐观棋箱子都不要了,跑上来凑到他身边,她还穿了那条同他定情的山荷裙,他送她的第一条裙子,应铎亲自挑过,从时装周秀场直接买下来的。 她从背后抱住他笔挺的腰,脸贴在他背上。 镂空地板下安装的室外空调有如许冷风吹上来,并不燥热。 哪怕她没有声音,他好像都听见了她哭的时候会出现的抽气声,被她贴着,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在一起一伏,不知道是她太紧张还是太难过,热气还呼在他背上。 应铎声音平静冷淡:“给她开个房间,冇听到?” 本来想给老板私人空间的助理马上道:“听到了,我马上在金融中心这边,帮唐小姐开间套房。” 应铎不置可否,伸手去解开她缠在他腰间的手臂。 但她反而抱紧他,他听见她有很轻的嗯声,不知是空调声浪或是她真的无意中又发出声音。 他只停顿一秒,抬步直接走,唐观棋抱不住,只能一直跟着他,试着去牵他的手,应铎的手垂着,她去拉拉他,他并未反抗。 她还以为应铎没那么生气了,心下暗松一口气。 但片刻,司机把车开过来,为应铎打开后座的门,她先他一步坐上去。 应铎的手搭在车门上,平静看着她,只一句话:“下去。” 她企图浑水摸鱼:“你是不是在这边都没有贴身的睡衣,就穿浴袍睡觉?” 她比划着:“我带了你的睡衣来。” 她眼巴巴看着他,希望从他脸上看见动容。 他说过他出去如果是穿新睡衣会睡不着,所以有时是干脆穿浴袍睡的。 应铎垂着长眸看她,白色的法式方形沙滩伞将阳光分割成一个个色块,被切割的利落阴影方块明暗分明落在他脸上,长眸受阳光所刺微微眯起,愈发显得他的俊美更冷峻凌厉。 但他依旧不上车,等着她下来。 唐观棋看此路不通,在包里掏手机,像献宝一样呈到应铎面前: “你看我之前申请的车牌号下来了,是want theo(想要应铎)” 手机屏幕上,是车牌号申请通过的批文。 真实的want theo,最近的申请时间都在九月份,这起码要提前一两个月申请,只可能她之前就确认申请提交,不是为了哄他才拿出来的。 她仰着脸可怜又美丽,穿着他精心挑选过的衣裙,是他自己选的妹妹仔。 应铎一个字都不说,静静看着她,唐观棋也不退,仰头看着他,等他给答案。 终于,应铎松开车门,吩咐助理:“让管家带她上楼。” 助理的冷汗都下来了:“好,我马上给管家打电话。” 234.第233章 肉麻鬼 第233章 肉麻鬼 十几分钟后,应铎已经坐在去国际金融中心的车上。 他突然不咸不淡吐出句:“肉麻。” 唐观棋进了应铎在自贸区这边的住处,明明是高楼,但进去感觉更像庄园,好几层都是应铎的,最下面一层是停车的,还有车坐的电梯,能直接把车开上来。 而且绿化和采光、挑高做得极好,半圆形露台大得像有两个房间,在百米高空延伸出去,乍一眼会觉得在草地里而不是在高楼中。 她想起应铎说的成体老虎可以养在后院。 原来他真的有后院。 应铎开完会,刻意不回家,又约人见面谈事,已经是晚上。 他进门,刚刚走进玄关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但抱着他的人像小猫翻过肚皮来抱人一样,肚皮软热,呼噜呼噜地呼气但不出声音。 应铎不出声,面色平静,就站在那里,也不搭理她,站在原地,等着她松手。 她松开手一瞬,应铎要抬步走,她却正面扑到他怀里。 脸靠着他的胸膛,仰着头看他,她的身体柔软,眼睛黑漆漆的带有森林的湿润,干净又原始,清澈似什么都不懂,刚刚从动物演化成妖,甚至还未学会说话。 但妩媚得已经足够让人感觉到她是个女人,贴着他的胸口看着他。 应铎漠然看着前方,也不看她,唐观棋抱着他不动,时不时脸蹭蹭他,手摸摸他。 如果她会说话,现在已经话都不断求饶。 但应铎很久都没有理她,为了不理她,甚至都停在原地不走,以冷漠应对,等她自己觉得不对后松手。 唐观棋一直看着他,他这个角度看起来极其锋利冷漠,下颌一条干脆利落的斜线,没有多余的皮肉,侧脸也清瘦,冷峻得不为所动。 她一直抱着他起码十几分钟,他都没有理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唐观棋终于松开手,他立刻抬步离开。 等应铎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在逗小老虎,去顺老虎的胡须,老虎一脸呆萌任她玩,一点都不像是百兽之王,被她玩烦了,也只是喷嚏一声像狗甩水一样甩了一个头,只是兽叫声会稍微吓人一点。 送礼的家族特地送了一只性格最温顺的小老虎给他,反倒益了她。 他没有理她,她跑到他的房间来,他就去另一个房间睡。 唐观棋还追过来,他刚躺下,唐观棋呲溜一下钻到他被子里,靠在他肩头上,手臂环他的腰身。 仰头去亲亲他的唇边,就像平时睡觉抱着她睡时一样亲昵,应铎闭眼不动。 唐观棋看他不动,还以为他是默许,她手搭在他肩膀上,攀着他的身体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好几下,他嘴唇还是薄薄软软的,应铎忽然抓住她的侧腰把她拉开。 唐观棋一下起身坐在床上,应铎啪一声开灯。 他起身,她以为他要往外走去另一个房间。 但没想到他坐到书桌后,靠着皮椅,点起一支烟,就坐在书桌后,眸色明灭不清地盯着她看。 他也不说话,唐观棋抓着床单,略带紧张,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须臾,看见应铎将捏着烟头在白砂石中慢慢捻灭,他吐出一句:“过来。” 他凉薄的语气说得像滚过来。唐观棋松开床单走过去,应铎拉着她睡衣上的绑带把她拉近,让她走到自己面前两寸的地方。 她咽了一下口水,应铎的手从她心口游弋过,开始解她睡衣的扣子。 他指尖有些许凉,她上身下意识微微后缩一下,应铎扯着绑带让她别乱动,但睡衣解开一半,她穿在里面的内衣都已经若隐若现,衣不蔽体,他又停住手。 去拿起手机,坐到原位,看了看美股的走势,就在她几寸之远的位置,看完还看看香港的最新金融新闻,仿佛唐观棋还没有股票有诱惑力。 唐观棋想穿上又不敢穿上,忍不住去拉拉他的袖子。 应铎把手机轻轻哒一声扣在桌面上,视线从下往上,由她细腰到胸口移到她脸上。 唐观棋觉得有些危险。 他的视线是完全的审视,平静又不动情:“你想同我说什么?” 唐观棋敞着衣怀想扑到他怀里,被他拎起来,让她站好。 “多多,我错了,我以后都不同其他男人吃饭了。” 应铎看着她比完这句话,却只是淡淡问她:“你觉得错在这里?” 她不知道对还是错,但硬着头皮点点头。 应铎下一句话语气稍微缓和,内容却比上一句更疏离:“你好像不知道问题在哪。” 唐观棋僵在原地。 应铎的语气像飘在天际最薄的那片云,不知道是否下一阵风就会把它吹散,或是因为太薄,很容易就被风吹得很远: “我想是不是你年纪太小了,我对你要求太多,你还不懂事。” 唐观棋的脑袋有点耷拉下来,看着他淡漠而冷镇的眼睛,他的每一句话她都竖起耳朵听,起码他愿意和她说话,而不是冷着她什么都不说。 但应铎又不说话了,手搭在她衣扣上,解开了她剩余的衣扣,又静静看着她。 唐观棋犹犹豫豫,将自己的睡裙褪下来,放到他大腿上。 还带着小姑娘余温和香气的衣服搭在他腿上,结实的肌肉被几层丝绸布料覆盖着,像一种黔驴技穷的贿赂。 而面前的女孩被他审视着明明是不舒服的,她却还努力让自己敞开着,不去遮掩自己,把自己呈上来让他看,以为这样能让他稍微高兴些。 不知道他解她衣服不是为了欲望,是为了惩罚,因为知道她会羞耻会不自在。 应铎淡声:“你是觉得逢场作戏无所谓?” 她想摇头,但事实上,她的确是这样觉得的,甚至觉得应铎司空见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她不动手说任何话了。 应铎定定看着她,声音平静:“对我来说,有关系。” 唐观棋耷拉着脑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 应铎的语气似漫不经心,但靠在椅背上的背脊并未放松:“你觉得无关紧要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我和另一个女人这样逢场作戏,你会是什么感受?” 235.第234章 你又原谅她 第234章 你又原谅她 几乎是他说出来的瞬间,唐观棋就想象了那个画面。 如果有个女人,拉着应铎的手腕,一夜同他示爱,应铎都未拒绝,还风度翩翩,隐隐约约表示情投意合。 她的脑袋又耷拉了一些。 应铎没有继续说,静静看着她,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把头抬起来。 唐观棋终于给出反应:“我不会开心。” 应铎淡声:“你也知道你不会开心。” 唐观棋很轻很轻点了下头。 应铎轻声道:“你的边界感,比我想的浅很多。” 唐观棋有些模糊了,他不知道他说的边界感到底是多强多弱的边界感才是对的。 她只是照她觉得对的情况去做。 应铎再问:“你觉得,有了男朋友是否可以单独和其他男人做这种举动。” 他的视线定在她脸上。 唐观棋摇摇头。 应铎的声音却忽然轻下来,像是想说,但又不忍指责她:“你冇尊重我。” 唐观棋咬着唇看他,应铎的壳像是终于被敲开一丝缝隙,她能从他的目光中看见以往应铎的模样。 温和宽容,只要不触及底线都会满足她。 但只是那么一丝缝隙,他的脸上依旧没有那种纵容的神态。 应铎依旧轻飘飘道:“我无所谓你和其他男人吃饭,但你能不能尊重我?” 唐观棋很难点下这个头,她现在知道了这样是不尊重他。 她刚刚犯完错,再果断承诺,显得太过虚伪。 应铎平静道:“其他我从来都不要求你,也不要你改你的脾气,你要钱可以随便,想要什么都可以尽力满足你。” 她站在他面前,却不敢上前贴着他。 应铎的眼眸半抬,声音是波澜不起,不听内容却觉得温柔的: “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保证你和任何一个男性的相处,放到我面前做都无所谓,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反应会有片刻像针刺一样扎进来。 唐观棋一直知道只有自己的感受才是真的。 别人欺负她,就是想听见她哭看她崩溃,排挤她就是为了在她身上出气,打她就是想把她当成出气包。 所以她根本不会理会别人的情绪,她知道那是阻碍她的东西,她只有一条生存法则。 就是她是对的,永远是对的。 这样所有别人的情绪都不会刺痛她,她唾面自干,不用哭不用痛。 所以她几乎不换位思考。 她和钟家十几年的相处都是你死我活,对方让她吃亏,她一定要想办法还回去。 她自问没有爱应铎到要生要死的地步,但他轻轻说出的这句话,却让她感觉到了痛楚。 心口有说不出的轻微酸涩感在蔓延。 应铎黑沉的眸子在不算太亮的廊灯下似浪潜游的海:“你可以同其他男人吃饭,可以同别人谈笑,可以跟他们去玩,一起读书讨论,一起志同道合,但前提是我看到这个画面不会吃醋,你也没有越界。” 唐观棋看着他墨色眸子里的光点,都像夜色下海面折射的月光,听着他说: “不在男同学的书本上写你的名,不会以容易产生暧昧的方式逗他们,类似这种行为,这样说,你能懂吗?” 唐观棋终于在迷蒙不清的海里找到那条和岸边分明的界限,不是在沙滩和海水交际的地方。 而是在海水里,海底已经开始有向上趋势的坡道,这已经开始是陆地,虽然海水还可以存留,但对海来说意味着陆地将近,再往上走一定是干枯致死的土地,到达一个峰值,海面再无法生存。 所以,她其实碰都不应该碰,这种擦边的行为,对海是一种消耗。 她轻轻指着自己,五指撮合,向上作弧形轻轻移动,张开五指,一手从另一手背上划过,四指并着,拇指贴着手心弯下: “我懂了。” 应铎看着她。 唐观棋比划出一个一,他静静看着她说话。 她的整句是:“第一次有人教我。” 应铎的喉结微动。 看着她一点点用肢体向他表达想法。 “…我是第一次拍拖,在你之前我都没有过亲密关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相处。” 应铎认真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年轻到仍有少女稚气的脸庞,无法言语仍需要肢体语言表达想法的处境,会让他觉得,是否他太严厉。 她这个年龄,不懂是正常。 他不能选一张白纸,又怪白纸上没有写好处事规则。 他终于有动作,将她的睡衣披回她身上。 唐观棋看着他低头给她扣扣子,她的动作都未停,一直和他解释: “没人教我怎么经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把握和你相处的度,不知道做任何事情时,哪里是需要考虑你的地方,我只是觉得想去做这件事,对我的事业有益,就去做了。” 应铎低着头,其实都看得见她说的话,他一直未抬头,只是耐心一颗一颗扣子重新扣上,遮掩她暴露的自尊心,她却不觉得这样不对。 应铎终于开口,回应她的长篇大论:“先回去睡觉吧。” 唐观棋却没有走,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反应。 应铎低声:“还不走?” 唐观棋只是凑过来看他,她身上的浅香已经幽幽潜到他胸膛,像是紧张着,等他给一个确切的答案,她一步移开的动作都没有。 应铎却只是淡漠道:“你要看我哭?” 唐观棋才终于发现他眼底有些微红。 她意外地被震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三言两语他能心软到这个地步。 她犹豫着,轻轻捅捅他,指指自己,比了个心,又指指他(我爱你)。 不是标准的手语,她有滑稽的用意,像口语中玩的梗一样。 应铎低笑一声,无奈道:“回去。” 她贴着他,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还比划着和他保证,她这次学会了,以后不会再伤多多的心了。 应铎淡瞥她一眼,轻声道:“说够了?” 她明知道人家眼睛红了,应该是心疼她前二十年无人教她,过得不容易。 但她故意凑上去看,看他眼尾有些泛红,看他想避开她自己慢慢消散情绪的样子,一点都不放过对方。 236.第235章 你现在不需要了吗 第235章 你现在不需要了吗 应铎把她拉开,手搭在她肩膀上让她站好。 唐观棋还想凑过来。 应铎的声音已经有些松动,但温润中还是带这两天来的淡漠:“今晚你自己睡吧,我去隔壁睡。” 她拉应铎的衣角,想他不要走,但应铎只是把她的手拉下来,他拿起手机起身,走向隔壁房间。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唐观棋躺回床上,她想和应铎睡。 在被子里蹬了一脚,忽然发现这床好像不太长。 她坐起身来,才注意到这张床做成了一辆敞篷车的样子。 床尾是敞篷跑车车头的形状,很矮的挡风玻璃微微内斜,会挡住脚,她刚刚就是踢到了矮矮的挡风玻璃,所以觉得床短。 唐观棋爬到床尾,在床尾发现还有一个很小的方向盘,才只有她的手大,她去转了转。 应铎一个人坐在床上,微微靠着床头。 想起徐师傅说她有很多事都不懂,父母没有教过,需要他教。 之前他没有很明确地感觉到,现在感觉到了。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酒杯饮了一口。 门忽然被撞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门上一样。 声音停了片刻,门再度被重物撞响,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重,还撞了两次。 也不像是妹妹仔拿着什么东西就能撞出来的声音。 他起身,从中间打开双开的高大将军门。 一开门却没见到人,视线往下,才发现宽阔的走廊上,妹妹仔开着他的床,停在门口,手上把着那个小小的方向盘。 还仰头乖乖看着他,长发都温顺垂落,干净又柔嫩。 如果不是她开,应铎都忘记这张床是他十四五岁时执意要安的跑车床。 见应铎看着她不动,唐观棋把车往前开,撞了撞他的小腿,示意他让开,她要进去。 看着她滑稽的举动,硬生生把应铎弄得气笑了。 唐观棋看他笑了,微微歪头,也露出浅淡的笑,酒窝不深不浅凹下去,和妩媚的眼尾,小小的鼻子合在一起,有种又清透,线条又刻意雕琢的美感。 像什么都懂但体型小小受制于人的小狐狸。 他打开将军门,让开身子,无奈淡笑:“你是小孩子?” 唐观棋不管,驾驶着床直接一个小转弯丝滑从走廊拐进房间,直接开到应铎旁边。 还摁了一下喇叭“哔哔”。 应铎的手搭在胯骨上,无奈看着她。 唐观棋就坐在跑车床上,又摁了一下喇叭“哔哔”一声。 像是想要他说话理她。 应铎本来一个人在处理情绪,都直接被乱来的妹妹仔打乱:“几个意思?” 唐观棋松开方向盘,指了指他,食指又在嘴前转了几下。 (和我说话) “说什么?”他温声问。 唐观棋听见他的声音明显软下来。 她笑吟吟的:“就和我说话呀,比如你今天去了哪里,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应铎看着她的脸,其实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但还是没有太亲昵的波动:“哦。” “你今天这么晚回来,是去见谁了?”唐观棋追着问。 应铎的长眸垂下看着她。 想起刚刚见的心理咨询师。 她一直抵触心理治疗,恰好迪拜这边有个相当有名的交互分析流派心理咨询师团队。 他去见了一面,描述她的日常交际往来反应和情况。 她一直不愿意接受心理治疗,一定是有难关过不去,不想提那场对她来说是屠杀的迫害。 其实知道最亲密的人伤害过她,导致她有高防御心理,很难和人交心,他已经开始原谅她。 她这么多年来,可能根本都没有想过和别人亲密,因为身边人多不可信,也就不会在做自己的事时去考虑任何人。 因为这对她来说是负担。 身边面临的评价几乎都是负面的,她如果去考虑和在意,也许就没有办法长大了。 她的失语是心理障碍,因为她无意识的时候是能够说话的,但有一条心里防线导致她清醒时无法再开口,她一直默认自己是哑巴。 换句话来说,她可能停留在了被推下台阶,但还不知道是亲生母亲推的,只知道亲生母亲不愿意给她治病,还指责她自己摔倒多事,毫无关心的那个时刻。 应铎半蹲下身看着她,她的脸巴掌大小,清秀干净,没有妆面加持的时候有一种很难言的透明感,像山荷,每一根睫毛和眉毛都清晰铺在细嫩柔白的皮肤上。 他声音温沉平和:“你想我?” 她果断点头:“是啊。” 她从床上拿出自己的手机,捧到他面前。 手机屏幕上一行黑白分明的大字:“i want theo”(我想要应铎) 应铎被她逗到,幅度极微地露出轻笑,但太轻太薄,唐观棋都不确定他笑了没有:“谁教你申请这块车牌的?” 她笑着,露出贝齿:“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申这一块,所以就申请了。”她还凑近他,指指自己,一只手拂过另一只手手背,又指指他,大喇喇地表示:“我爱应铎。” 应铎微微闭眼,随之而来的是控制不住的轻笑,睁开眼,眼底也都是明灭的笑意,像被小孩子逗了,但偏偏他被逗到了。 他不咸不淡又戏谑:“开我的床过来想做什么?” 唐观棋又嗯喇叭,哔哔一声。 她把车开到他床边,丝滑入库,刚好停在他床边,前后略错开一个床头柜的距离,因为有个床头柜。 连他床头柜上放的那杯朗姆酒都没有晃一下。 应铎看着她玩自己十四五岁玩的玩具,她还乐在其中又自然。 他都觉得这个玩具好像就是买来给她玩的,只不过买得很早而已,她已经成年了,玩起来却一点羞耻都没有,还玩得很顺畅。 他有种很难言的感觉,像是在逗小孩玩,可爱得他想站在这里一直看着她溜达。 岂料下一秒,唐观棋就对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过去。 应铎走到她面前。 唐观棋凑近他问:“如果在这上面,是不是算车震?” 应铎一时以为自己理解错她的手语,不可思议,但表情淡淡追问:“你说什么?” 唐观棋又不说了,两只手坐在屁股下面,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 应铎漫不经心问:“你想?” 她盯着他看,内敛地摇了摇头。 应铎面无表情:“如果想,可以马上去玩真的,不用退而求其次玩假的。” 唐观棋立马大力摇头:“我不想。” “提了又不敢?”应铎淡声。 唐观棋把车的开关关掉,掀起被子躺下,假装没有问刚刚那句话:“我们睡觉吧。” 应铎迈开长腿登上她那张床。唐观棋看着他走上来,莫名抿着唇忍笑,好像感觉得到他要做什么。 但应铎直接跨过她,走到自己床上,从容靠着床头坐下。 唐观棋立刻像弹簧一样翻过身来看着他。 应铎和没看见一样,拿起手机,继续看金融新闻。 唐观棋一条信息发过来:“你现在睡觉都不需要女人了吗?” 应铎就在她余光里,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毫无波澜发过来一句话:“有时需要,有时不需要。” 她钻进被子里:“今天不需要吗?” 他不回她消息了,唐观棋在被子里拱成一个球,背朝上,膝盖压到床上,胸口又压在膝盖上,似趴似跪,应铎在外面只看见她变成了圆润的一个球。 她又发消息给他:“靓仔,点解不回我消息?” 应铎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新消息,看着,但不回。 kk:“是有难言之隐吗?” 应铎看着她的消息,他不理她她也还发。 “你好,我是女的。” “收不到吗,消息没发出去吗?你好我是美女。” 过了一会儿,一条信息又跳出来:“我怀疑你不是本人,好奇怪啊。” 应铎终于回她:“嗯?” 唐观棋的下一条消息立刻跳出来:“我觉得存疑,你发张腹肌照给我确认一下是不是本人。” 应铎扶额轻笑一声。 唐观棋耳尖听见了他笑的气音,她立刻乘胜追击:“不会真的不是本人吧?” 应铎慢条斯理:“你觉得呢?” 她追问:“请问,应铎今天身上多了个小伤口,伤口在哪儿?” 应铎看向自己手上的小伤口,其实是今天在心理咨询师那里,起身想回家的时候太着急了,不小心被摆件划出来的小伤。 没想到她注意到了。 他心中微热,表面波澜不惊,轻轻揭过:“一点小碰伤。” 没想到唐观棋却故意回复:“哪里有点小?” 应铎都看穿她把戏,似笑非笑盯着屏幕,看她还想耍些什么把戏。 但还不等他反应,妹妹仔片刻又来一条消息: “不小。” 应铎看着她的消息,无奈的笑意像爬山虎一样爬上脸庞,哪怕只是轻笑,他想控制自己都控制不住,面色直接红温了。 谁教她说这种话的。 唐观棋直接破土而出,从被窝里爬出来,跑到应铎那边,攀着他的脸,看他脸色都变红了,她笑盈盈地上前亲了他唇边一下。 眼睛亮晶晶,还比了个大拇指给他,示意他真的不小。 应铎年纪比她大这么多,都硬生生被她撩到血往上涌,脸色都红了。 237.第236章 十六岁来找我最好 第236章 十六岁来找我最好 应铎无奈又想让妹妹仔偃旗息鼓:“好好睡觉。” 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好睡觉就会天降一个多多来亲我吗?” 应铎给她盖被子:“没有天降多多。” 她嘴角一撇:“没有就不睡了。” 不等应铎回应,她就双手作揖仿佛求老天:“求求老天赐给我一个多多吧。” 她做那一连串动作像是在跳大神,把应铎看笑。 他浅淡道:“赐给你你要做什么?” 她满眼清亮,把指尖放到他的下唇上:“和多多接吻。” 应铎轻嗤一声,微微侧眸避她视线一眼,又看回她,戏谑的视线含笑:“规划得还挺清晰。” 唐观棋凑过去要他亲,应铎淡淡看着她,视线移到她嘴唇上,唐观棋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全部垂下来,直直的像婴儿的长睫毛一样。 应铎笑了声。 唐观棋听见了,以为他不会亲自己了,正想主动,唇上就有软温的触感落下,有些痒,但完全贴过来的时候,略微的重量压力已经探平那种微痒的感觉,开始撬她的唇齿。 她睁开眼睛,应铎浓郁上扬的长眉和高挺鼻梁山根都离她很近。 过了一会儿,唐观棋躺下,顶着水艳的唇:“好幸福。” 应铎靠着床头,温声:“嗯?” 她把被子往上拢了拢,看着装修优雅精致的房间。 只这个房间都起码有钟家在旺角那个小屋子的四五倍,把这张搞笑的超跑车开来开去,完全没问题。 现在的处境已经打破她以往的认知: “半年多前我肯定想不到现在的很多事。” 应铎眼神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看得唐观棋有些迷蒙,她继续道: “我那个时候觉得你很难泡,很有距离感。” 应铎依旧是风波不行的温镇:“现在呢?” 她坦诚:“也不太好泡。” 应铎有很轻的笑意反应,还是一直看着她。 唐观棋靠着他的手臂:“我那个时候以为你会钟意那种雷厉风行,事业成功,很有魅力的姐姐。” “不中意。”他毫无波澜。 他靠着床头淡淡道:“我钟意年纪小的。” 不等唐观棋问,他就直接吐出下一句: “越小越好。” 唐观棋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给出回应:“………你有点变态。” 应铎没看她,只不明不白地浅笑一声,拿着手机看港股,声音漫不经心,像是说话并未过心: “你应该十六岁来找我,这个年纪我很中意。” 唐观棋想吐槽他。 但他忽然移过视线看着她,平静地定定看着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唐观棋不懂他眼神的暗含义。 她过了很久才给他反应:“十六岁来找你,你会养我吗?” “为什么不会?”应铎的视线深沉,声音却并没有将这一切当成严肃的事处理的正经。 她犹豫着:“不合法吧?” 他只淡然一声:“十六岁在香港都可以结婚了,怎么不合法?” “如果十六岁来找你,你愿意娶我吗?”她的呼吸都变轻。 “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比现在心更软,如果你来,我应该不会拒绝,我钟意这个类型。”应铎只客观评价,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下一句话语气更浅薄,轻轻的像吹过草尖的风, “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 唐观棋一直看着他,心脏有轻轻跳跃的感觉。 翌日,港城旺角监狱内。 袁轲已经熟门熟路进入探视室。 袁真已经坐在探视室里等待,不知道为什么,袁轲觉得他这次的精神似乎比上次又要差一点。 而且之前只是精瘦,路上还能看到这种身材的人,现在都瘦到脸颊凹下去。 不知是否狱中太辛苦。 袁轲忍不住问:“大哥,你在狱中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袁真却比局外人还要平静:“没有,入狱难免会吃些苦。” 他继续道:“股东会已经开完了?” “已经开完了,股东会决议也已经签完了,现在就等着到有司更改现有股东情况。”袁轲犹豫着, “但还有一件事,可能要跟你说。” 袁真始终没有太大波动,但听见他已经拿到了股份,心里莫名的,是觉得更安稳些:“说吧。” 袁轲的手心发汗:“因为你一直不在,公司目前已经有了很多耽误的决议,你目前的股份占比还有40%,股东会和董事会都没有办法绕过你去决定事情。” 袁真只微垂眼皮,依旧像一座山边冷落的小土地庙雕塑一样灰敗: “耽误的事情你能口述给我听?” “我带过来了。”袁轲拿出一个文件夹,“这个文件夹里,都是这段时间公司没有办法决议的事情。”袁真接过来,一页页翻动,他每翻一页,袁轲的心脏都紧张一分。 袁真看到一半终于开口:“有笔?” 袁轲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放到袁真面前。 袁真拿起来就开始在各个事项上写自己的意见。 看着文件夹的纸张上逐渐被墨字填满,袁轲想提那件事的心绪越来越紧迫。 他拿文件夹过来,不是为了让袁真决策表意的。 袁真快写完的时候,袁轲忍不住开口:“大哥。” 袁真没有停笔:“讲。” “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很多事情没有办法立刻送到你面前,但你的股份”袁轲带着私心,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袁真面无表情:“我会找人代持股份。“ 在监狱里的大部分经济犯,都会有公司的股份,甚至有可能是董事长、法定代表人。 法定代表人容易,也不是什么好事,直接转出去就可以,但股份的确棘手,在监狱里没有办法行使自己的股份权利。 如果不找代持,股份占比特别大的情况下,有可能会耽误公司的进展。 袁轲的心一沉:“哥,你已经找好了代持股份的人吗?” “还没有。”袁真依旧在文件夹里写字。 “代持股份不是容易的事,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袁轲的声音甚至都慢慢变小。 袁真直接淡声反问:“你吗?” 他头都没抬。 袁轲不敢说是自己。 “不一定是我,或许你有其他更加信任的人也可以,至少要确保他一定会按照你的命令行事。”袁轲试探着。 闻言,袁真的笔一停。 他之前想的是应晖。 应晖先生是他的贵人没错,但这次入狱的事由是应晖指使,才会导致有这么大一个局笼罩在他头上。 他本身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要财报作假欺骗股民,骗取大额投资,更没想到去美国证监会告发应铎经济犯罪。 他进来之后,应晖的确经常来看他,却没有实际性的帮助。 以应晖的身份,如果他愿意,内外打通关系争取减刑,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应晖没有。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想的都是,这些产业是因为应晖愿意投资给他,才得以发展的,他既然入狱了,股份直接转给应晖也是合理的。 但袁轲虽然幼稚,其实这次说得对。 他一旦转给应晖,应晖不会听他的指令,也不会尊重他的决策。 久而久之,这些股份可能就完完全全是不属于他的了,他也会真正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袁轲虽然年轻,但正因为年轻,心思浅,所以百分百会听他的号令,任何大事小事,大概率都会照他的命令去办。 哪怕他在狱中,也可以确保能拿捏住公司的发展。 而且袁轲即便不能办什么忙,最起码不会害他。 袁真想着,忽然咳嗽了一下,握拳挡着咳嗽,手下的字略歪斜。 他咳完,视线像是一道有力的剑光看着袁轲: “你有什么看法?” 袁轲的手都冰凉,在桌下轻抖,回忆着这段时间看见的情况: “现在公司虽然上下一心,但是据我观察,还是有人有其他想法,而且那几位的建议和你之前对公司的发展规划完全背道而驰,他们主要想进攻欧美市场,但你是想进攻内地市场。” 袁真又咳嗽了几声。 袁轲没有停下,他想要争取把股份拿到自己手上: “我知道,大哥觉得进攻欧美市场为时过早,很容易功亏一篑,在内地试水,无论是政策还是环境都更合适。” 袁真很久没有说话,两个人僵持了几乎五六分钟,连押着袁真来的警官都开口问是否聊完,聊完可以走了。 袁真无所谓资产、钱归谁,但这几个新能源公司是他一手创办,他并不希望自己奋斗出来的成绩逐渐败落。 应晖并不擅长管理这类制造业公司,更何况公司正在转型的关键时刻,不能出差错。 比起报知遇之恩,他更想自己掌控公司,知遇之恩可以以其他方式报答。 袁轲的心砰砰跳,看着袁真不发一言,怀疑袁真已经开始觉得他不可信。 但没想到袁真下一句话是:“明天带律师过来,剩下的股份,给你暂时代持。” 本以为要失败的袁轲一瞬间心跳得更快,怀疑自己听错: “大哥…” 袁真淡声道:“比起其他人,我更相信你。” 如此轻易,甚至他都没有费太多力气说服,他以为最起码要来好几趟,才能勉强说动大哥。 他一时竟有愧疚泛上心头。 原来大哥远远比他以为的更加相信他。 238.第237章 应太您怎么想 第237章 应太您怎么想 唐观棋一起床,就得知了袁轲成功从袁真那里弄到所有股份的事情。 她有些惊讶袁轲的行动力,才过去一天,竟然直接拿下,远远超过她的预期,她甚至已经想好备用方案。 手机那头的拉斐尔终于愿意给出第一句表扬: “算你有本事。” 唐观棋在手机这头露出关系户的邪笑。 应铎打开房间门,走向衣帽件,换了件黑色t恤出来。 在床边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和声问:“你不把床开回去?” 唐观棋尬笑一下:“现在是白天,我不好意思开回去,怕被管家他们看到。” 应铎轻笑:“放着吧,我也不好意思开回去。” 她在床上阴暗爬行到他那边,凑近他,把手机给他看: “袁轲快拿到股份了,我之前加了袁真公司的大小高管和主要董事,但是我有些不好意思组织他们开会,我的身份还是不够威慑力。” 应铎一下就明白:“你想让我开?” 她用力点下头。 应铎拿手机发消息:“去洗漱吃早餐,我通知他们两个小时后开会。” 唐观棋弹跳起来,跑去刷牙洗脸。 两个小时后,唐观棋危襟正坐在电脑面前。 而同个视讯会议房间里,除了袁真公司的成员,还有供应商、客商,一些甲方也直接在列。 唐观棋虽然和应铎在一起,但有意和他分开两个房间开会。 袁真公司的二把手在商议和合作方瓜分股权的比例: “这部分股权向各位合作伙伴的让利,暂定是百分之五。” 而几位合作商面色严肃,思索着要讨价还价。 “这次的违约金是两亿五千万,百分之五的股份才堪堪达到这个数字,我们唱白脸当然不能白唱,百分之十都给不到,我看来需要重新考虑合作了。” 袁真公司的总裁和气笑着,但寸步不让: “陆生,百分之十这不是趁人之危吗?我们还有长久合作,两家相生相融,都是自己人,不如开个实价,我们还可以慢慢商议。” 合作商忽然意识到:“我都差点忘记了,这次的局是应太做的,你们只分得出百分之五,是因为还有一部分要归到应太手上?” 董事一句:“应太太,您怎么说?” 唐观棋一时都未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她就是应太太。 太过于陌生,只会有人叫她唐观棋,应太太这三个字没有一个字和她名字相关。 应铎眉目温柔:“有什么想法?” 唐观棋反应过来,思索了片刻,打字道: “之前副董的确私下同我谈论过,想起码留百分之十五给我,但比起这些股份,我更看重公司主权游移对收购df的影响,我这边可以只要百分之十,保留一个话语权。” 应铎看着她的发言。 众人显然因为她的发言,气氛一松。 会议结束后,唐观棋仍然没有忘记刚刚那句应太太。 在正经的场合,她没有被以唐观棋指称,而是以一个相当陌生的词语称呼,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她不是她一样,对方明知道她姓唐叫唐观棋。 但对方又是以正经的态度叫的,不是调侃也不是起哄,像这个称呼理所应当一样。 她莫名的,很不喜欢。 她不姓应她姓唐。 应铎坐在她对面,喝了一口带酒香的危地马拉咖啡,轻轻将白瓷杯放下,徐声问: “怎么让利这么多?” “太多了是吗?”唐观棋回神。 应铎不紧不慢:“你让利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唐观棋才意识到,其实她是代应铎持股,因为应铎不方便入股袁真的公司,她让这么快,其实损应铎的利益。 这百分之五是两个多亿,但她觉得好像都没有几顶王冠加起来贵,所以根本没有多想。 “抱歉,让得太快了。” 应铎的笑意在眼底似有若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让这么快,是为了让我能顺利收购df吗?” 唐观棋愣住了,这么说也对,但她更多的是希望df被收购,股价大涨,能捞一笔,但她果断点头:“是。” ”好,我知道了。”应铎的笑意似乎变得更深些,转开视线看唐观棋,似乎平静地向她保证, “断绝了应晖从袁真那里截走的可能,df会如你所愿,顺利走完收购全程。” 唐观棋走过去,应铎以为她要亲亲自己,都微微低头,没想到她拿起他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还露出了怀疑他品味的表情。 应铎无奈笑着:“不好喝?” 唐观棋微微皱了皱脸,让他知道的确不好喝。 应铎忽然温声道:“迪拜这边有很出名的交互分析流派心理咨询团队,你愿不愿意同我去见见?” 唐观棋微滞。 应铎声音放得更柔和:“无论怎样,看看总是有用的,就在国际金融中心那边,愿不愿意去看看?” 唐观棋知他委婉说她有心理障碍导致失声,让她接受心理治疗,但她只是果断摇头。 应铎不想为难她,握住她的手:“不想就不去,没关系。” 唐观棋微微垂下眸,在应铎手心的指尖缩了一下。 与此同时,应晖到监狱探视袁真,才得知袁真竟然签署了协议,已经把股份全部交到袁轲手里。 他面色有些难看:“你的弟弟喜欢上了应铎的女朋友,其中一定有问题,你就不怕他被应铎那边骗?” 袁真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但却完全不惊,片刻才道:“正因为如此,他只会和应铎成为死对头,不会是同一方。” 应晖没有想到袁真会这么想,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会有私心,将股份交给弟弟而非他。 而袁真轻声道:“应先生,感激您知遇之恩,我已经交代过我弟弟,我之前转移出去的所有资产,都交给您,唯独股权,无法委任。” 他说完,猛地咳嗽起来。 应晖只是摇摇头,递上一方手帕:“你是否对应铎仍有余情?”袁真接过来,却苦笑一声:“我如果有余情,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 唐观棋不想去见心理咨询师,但应铎还是让她开行李箱,帮她找出在迪拜合适的着装。 唐观棋不懂:“不是不出去了吗?” 应铎脱掉她的睡裙,帮她把外出穿的长裙套上,相当自然地半蹲下身将裙摆抽下来捋平。 唐观棋下意识想自己来,但应铎完全没有这样做会丢份的感觉,细致替她捋平裙摆。 看得见他浓密的黑色短发,肩膀宽绰得撑平t恤,哪怕是最简单的黑色t恤都穿得很性感。 他把她抱起放在床边,替她穿高跟鞋:“不是去见咨询师。” 唐观棋疑惑。 而应铎托着她的脚掌,将她的脚轻轻放入深灰色系带高跟鞋内,替她绑好系带,缠着她细白清爽的脚踝,语气温柔: “尺寸刚刚好。” 唐观棋不知道他哪里翻出来一双高跟鞋,她只是躺了一会儿就发现他提了这双鞋进来。 却不知道尺码完全合适,对应铎来说是多大的惊喜,似乎一切冥冥中已注定。 他平视着唐观棋,半蹲着,手搭在大腿上,眼神温柔到死:“这双鞋是我去年买的。” 唐观棋正要问他是买给谁的。 他的声音也温柔:“当时想着,如果有了女朋友,来迪拜的时候她可以穿,当时我随意选了一个尺码。” 唐观棋有些讶异,她看了一眼脚上设计简洁又美丽的高跟鞋,设计并不复杂,但这是一双标准的高跟鞋,意味着和人第一时间想到有关于高跟鞋的词汇相合,妩媚,锋利,干练,高傲,美丽。 想要找到这么一双高跟鞋,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 应铎的手指搭在她脚底心,大拇指指腹在她脚背上轻抚:“你的脚很漂亮。” 其实刚认识时她被恋足癖骚扰,他没有多看,现在可以随意抚摸,码数刚刚好,当时没想过她会是他的。 穿着那双十厘米的细跟高跟鞋,唐观棋抬起脚,脚掌直接轻轻踩到他胸膛上,一只手向后撑着床铺,眼神亦迷雾不清地看着他。 应铎面上表情温淡,凸出的喉结滚动。 她慢慢张开朱唇,做出一个口型。 应铎认出她说的是“钟意?” 他眼神似被操控,她穿这双高跟鞋太美丽,他低声道:“钟意。” 唐观棋的裙摆随她动作轻轻在床尾摇晃,蹭过应铎的手腕,她鞋掌踩到他胸口上,从下往上轻轻揉了揉,那双集满应铎期待的高跟鞋就这么顶到他身上。 应铎一把握住她的脚腕,低声道:“别踩了。” 唐观棋依旧看着他,美眸妩媚,似乎有些疑惑。 应铎只问一句:“你今日有时间?” 唐观棋不明所以,当然有时间,拉斐尔都愿意给她批三天假,她来阿联酋又没有什么事情做。 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给他,只是看着他,脚仍然踩在他胸口上。 应铎忽然起身去锁门。 唐观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看着应铎走过来,直接把那件t恤脱掉,露出肌肉线条清晰分明的身材,他把t恤放在桌边,不急不慢向她走过来。 她忍不住紧张得咽口水,应铎把她往里抱了点,让她在床上坐得更往里,她看着他的动作,脚轻轻又踩在他胸膛上,新高跟鞋的鞋底薄而硬,但她动作温温柔柔,像是对他留情。 应铎的呼吸都开始粗沉,但依旧温声道:“别踩了,你等阵。” 迪拜高层的日光刺眼,窗帘足有三层,应铎只拉了两层,未拉最后一层遮光帘,光线仍然明明暗暗透进来,十分钟后,细长匀称的腿已然紧缠在他腰身上。 应铎一直问“中不中意我?” 唐观棋面色泛红还要点头,问过了他还会问,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回应他这句话,只能咬他的嘴唇。 咬到他痛他也不吭一声,只说:“想听你说你爱我。” 唐观棋感觉到了,因为她哑巴,无论她做到什么程度他仍然觉得表达的爱意不够,就用力顶她要她给回应,她自食恶果,一时间宁愿去看心理医生。 她别过脸去不想同他接吻了,应铎还把她的脸托回来亲,明明应铎只有一个人,但给她的感觉是铺天盖地,雄性的气息太浓密她受不了想透口气,感觉全身没有哪个地方不被他笼罩着。 她做口型说我爱你,他盯着她看,但一点是收敛都没有,她越说感觉他越陶醉。 日影趋向正中,唐观棋都没有能出成门,她躺着一动不想动,只想休息,应铎拿湿毛巾给她擦身。 有些陷入半梦半醒的时候,应铎给她喂水,她眼皮都抬不起来,还听见应铎摸着她的脸说一句:“你好漂亮。” 像是那种发自内心看着看着就不自觉说出来的。 唐观棋:“……”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铎温声道:“本来想带你出门的。” 唐观棋不解,她伸出手,小指和拇指伸直,其他手指收回,从她的方向往外拨:“去哪?” 她动作都有些无力迷糊。 应铎直接道:“带你去买套房。” 她一下清醒了:“现在?” 应铎淡定:“是。” 她追问:“在迪拜?” “对。”应铎仍然给她肯定回复。 她甚至都有些迟疑,找不到应铎突然要在这里给她买套房子的理由:“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应铎把水杯放下,又把她放到床头上:“冇开玩笑,刚好你过来了,迟早都要买的,不如现在买了。” 他把t恤穿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很多人都会在迪拜买房,因为只要买一套不到四百万的房子,就可以拿迪拜的十年黄金签证。” 唐观棋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买套房子。 应铎耐心和她说,坐到她面前,眼神仍然灼热,会有让唐观棋以为他要再来一次的错觉。 “做生意避不过迪拜,以后就算你做自己的事业,也一样会涉及到迪拜。” 她有点受不了他的视线,热到像是要把她盯穿。 但他薄唇一张一合还在说些正经话题,让她感觉那股炙热是她的错觉: “迪拜有二十六个自由区,自由区内十五年不交税,政策自由,默许灰色,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全球的监管盲区,只要有钱投资到迪拜,无论钱的来路,迪拜都收,所以甚至有很多人在这里洗钱。” 239.第238章 又回去找他? 第238章 又回去找他? “拿了黄金签就可以在这里长期居住,方便你以后进出。” 唐观棋才明白他的用意。 她靠过去躺在他怀里,应铎揽着她的肩膀,看她头发滑进衣服里了,顺手替她捋出来。 他若无其事道:“其实这些东西你年纪小的时候就应该有,现在我慢慢补给你。” 唐观棋抬眸看着他,近看他的脸,皮肉清薄,骨相俊逸,透露出来从容熟感让她像是一只被钓的软脚虾,那种温文儒雅的阅历感始终迷住她。 其实她从小也不应该有,这些毕竟不是她这个阶层容易碰到的事物。 她眼眸太清澈专注,能让人误以为是她感动,他唇线收得干净利落,微微起伏,说出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你不亲我?” 唐观棋:“?” 但也不是不行,可刚刚才被他亲过,唐观棋嘴都有点麻了。 他怎么总是要亲? 唐观棋微微歪头:“又要?” 应铎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冇被人亲过,想你多吻我。” 唐观棋无语笑了。 她靠在应铎怀里:“现在去看房吗?” 她不亲他他也仍然保有风度:“本来带你出门去看,但迪拜房地产相当发达,他们上门介绍的产业也做得很好。” 唐观棋觉得奇怪:“看房不到实地看,能看得合意吗?” 应铎搂着她,是想到她疲惫到睡着,才有意换了种方式看房: “等阵他们上门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有房地产销售上门,领头的那位是女士,穿着白袍子,将脸以外的部分全部裹起,长相是阿拉伯裔的浓眉大眼,对她微笑之后,让同伴在餐厅的大长桌上展开了等比例房屋模型。 不和应铎接触,单独为唐观棋介绍,管家也守在身边: “这是第一套,这套复式在市中心,世界最高楼哈利法塔就在正对面,有无边游池,一共四层。” 对方拿出了电脑,让唐观棋看实地拍摄的视频。 但这毕竟太贫瘠,唐观棋拿手机打字给对方看:“我想看看窗外风景。” 对方立刻让自己的同事视频通话,当场给唐观棋看看窗外景色,果然和对方说的一样,看出去就是世界第一高楼。 但是太高的楼她有点不喜欢,越高的楼层,临风的时候越摇晃,应铎在中环的复式就是会这样,坐在阳台风也很大。 “应先生派出去的验房专业人士也已经在房内,这位就是。” 镜头里出现了几位拿着专业工具到处检查的女士。 她注意到全是女的。 为她介绍的那位女士明显也注意到了:“迪拜很多地方男女是完全分开的,像购物商场、公交车、出租车,都会有女性专用,工作人员也是女性,所以是我们来帮您介绍房产。” 难怪应铎回避,让她自己看。 唐观棋了然:“但这套我没有那么喜欢,还有其他吗?” 对方让同伴又翻立体纸质模型页码,摆了另一套的等比例缩小模型出来: “这套别墅在棕榈岛,很多顶级富豪都会选择住在这里…美丹区这边是和皇室做邻居……” 对方接通在棕榈岛别墅同事的视讯电话,让唐观棋看。 “另一套就是应先生楼下的,和应先生的房子格局百分之八十是一致的,一楼是草坪和超大露台,相当于后园,听说您和应先生有养小宠物,就可以放在这一层。” “二楼是会客厅和其他娱乐用房,影音室高尔夫室内球场…都在这一层。” 唐观棋听完对方的介绍:“就这套吧,带我到楼下看看。” 对方带她到楼下,空空荡荡的高层复式里,她走进去的时候有空旷的原野感,不知是绿化做得太好还是没有摆上家具的房子没有那么浓的雕琢感。 每个房间她都一一看过,专业人士跟在她后面向她确认需求。 应铎一直在楼上喝茶,等了她两个小时,妹妹仔跑上楼来,从后面抱住他。 又柔又媚的香气裹上他鼻息,应铎俊面上笑意不自觉浮起,声音却温淡:“选好了?” 她从后面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应铎的唇角更不受控制上扬:“有这么中意吗?” 唐观棋用力咬下去,牙齿尖陷进去,应铎不生气,反而笑: “听说你选了楼下那套,是想同我近一点吗?” 唐观棋其实只是相信应铎的眼光,应铎都买的房子,肯定会比其他有更多优势。 但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锁骨处画一个勾,向他表示没错,习惯性地哄幼儿园小男孩。 应铎一只手拿着紫泥茶杯慢慢摩挲,似饮茶时平静动作,姿态形容,但背已经完全向后靠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意多少放弃克制: “签证办好,以后可以随时来住,来散心也可以。” 唐观棋伸手摸他的侧脸,应铎完全让她摸。 晚上应铎睡觉的时候,梦到有章鱼在吸他的嘴唇,但怎么都拔不出来,章鱼的吸盘吸得很紧,他想挣脱挣脱不开。他一睁眼,发现是妹妹仔趴在他身上吻他。 半明半暗的室内,只剩下房间过道很薄的廊灯透进来,女孩姝影窈窕,凑到他身上亲近他。 愉悦和欣喜像浪潮一样慢慢涌过来,覆盖过他全身。 在她分隔的间隙,他低声道: “半夜吸我阳气?” 唐观棋听见声音,微微俯身看着他,长发垂到他肩膀上,穿着很短的热裤和吊带,她抿唇的时候酒窝会陷下去,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她依旧漂亮得像画报明星。 他声音都忍不住变柔和:“怎么睡着也来吻我?” 唐观棋趴在他胸口上,打字让他看:“你白天不是要吗?” 应铎低笑:“白天要,怎么现在才给?” 她直接打下一行字:“你睡着的时候比较刺激。” “刺激什么?”他好奇。 唐观棋大言不惭:“有种非礼你的感觉。” 应铎笑了:“非礼我很爽?” 她点点头。 他不知她这是什么癖好,但他尊重:“我可以闭着眼睛让你来,我不动。” 他说话总弄得人人心黄黄的,唐观棋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也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随时自己来就好。” 他睡着的时候其实反而更疏离,没有醒着时对她和颜悦色那种温儒感,也许是他的轮廓实在长得太冷硬,没有情绪的时候让人不敢接近。 就像是忽然闯入应生的房间,她知道应生的身份、成就,但她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她,却可以趁此机会对他大摸特摸,有莫名其妙的侵入欲。 她都感觉自己可能是隐藏犯罪分子。 她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应铎逗笑了,他在明暗交织的光线里低笑:“你还钟意吃自助餐。” 她躺下给他打字:“是啊,自助餐比较吃得饱。” 应铎温声问:“白天那样不中意?” 手机的光照到她脸上,她轻轻打字:“有点受不了。” 应铎无奈轻笑片刻:“我还不够克制?” 唐观棋犹豫了一下,反问他:“你觉得克制吗?” 应铎的大掌摸摸她的后脑:“知道了,我尽量再克制一点。” 他看着她玩手机,时不时回他一句,应铎联想到她第一次拍拖:“你是不是中意柏拉图的恋爱。” 她理直气壮:“要谈柏拉图就不会来强吻你了。” 他嘴唇上被吻的触感还未消散,搂着她轻笑:“那你要怎样?” 她几乎是马上就能打下一行字:“不想这么频繁。” 应铎把她的腿托上来,可以缠在他腰侧:“你是不是想这件事了很久了。” “有点太快了。”她靠在他胸口上,听着他心跳打字。 应铎其实都有意收敛,顾及她的年龄还单纯,很多想和她发生的都没有发生,也不敢太过,但没想到她还是会觉得快:“好,我尽量慢。” 唐观棋打字慢吞吞的:“你怎么这么多样?是和很多女仔一起玩过?” “真的冤枉。”应铎看见她这句话,轻逸笑着。 思忖片刻,还是直接对妹妹仔说了实话,免得她多想: “只是这半年来,很多时候看见你都会想可以发生些什么,上次就是因为同你下棋的时候觉得你性感,想看看你那种情况下还下棋的样子。” 他如此坦然谈论这些话题,唐观棋的脸红得发烫,幸好灯光黯淡,看不见她如今的模样。 她脸红着打字:“下棋的时候有什么好性感的。” “可能别人不会,但你下棋的时候,的确很性感。”应铎也温声赞叹,大大方方,似乎对自己有不合时宜的欲望这件事毫不羞耻。 她实在聊不了这个话题了,试图转移话题:“我明天要回去了。” 应铎托着她的腰低声道:“知道,过不了几天我也会回去,不会让你自己睡太久。” “我回去应该直接就找袁真公司的高管们,等袁轲手续一办好,就下手。”她看话题终于被转开,试图把话题往正路上引。 “这次还会和他接触过密吗?”应铎的声音在夜色中,像清浅一圈涟漪。 他的话有种不急不慢的危险感。 240.第239章 原来麦青是闰土 第239章 原来麦青是闰土 她立刻保证:“不会。” “这次回去,办完事大概率就是永不相见了。” 应铎语气平悠温缓,每个字都像棋子落下那一下,足以让人听着咯噔一声:“我看他很中意你。” 她面皮极厚:“中意我的人很多。” 他笑了一声:“我信。” “等我回去应该不会看见你和另一个男人约会?” 她直接应:“会啊。” 应铎一手握住她的大腿:“这么绑不住,要揾条绳绑你在家。” 唐观棋被钳住大腿,对方还是紧紧握住的,大掌整个圈得她动弹不得,明明他没有多用力,但她下意识缩了一下都缩不了: “和史蒂文约会也算约会的话,我天天都在和他喝下午茶,好多好吃的餐厅都是他带我去的,上周他还带我去游戏厅。” “史蒂文好玩?”应铎不冷不热地问。 唐观棋坦诚:“好玩啊,麦青姐给我找了个很好玩的姐妹,他比我还会化妆和搭配衣服,而且还看得懂手语。” 应铎轻笑:“哦。” 但唐观棋感觉他好像没有笑。 “麦青姐眼光真好。”她咽了一下口水。 他不咸不淡道:“这么巧,我小的时候就是叫她麦青姐的。” 唐观棋追问:“为什么?” 应铎没有松开握着她腿的手,反而一直紧紧束缚住,语气却平淡: “她爸爸是我阿爸的军师,有关于暴力纠纷、法律纠纷、商业争端的事,百分之五十都是他出谋划策,虽然没有和我阿爸一起出生入死,但老麦主任我的确要叫声麦叔,我叫她姐姐其实应当。” 唐观棋却忽然道:“原来闰土是写实的。” 应铎握着她腿那只手的大拇指指腹摩挲她细嫩的大腿,一下一下,薄茧刮着她:“嗯?” 唐观棋认真道:“你小的时候叫她姐姐,大了直呼其名叫她麦青,她以前把你当弟弟看,现在要叫你boss,一切听令于你,和闰土长大要管鲁迅叫老爷有什么区别?” 应铎被她的想法逗得有隐隐笑意。 他手微松,唐观棋知道把他哄开心了,她笑着:“boss,要不我以后也这么叫你?” 他的视线捉摸不清:“在哪叫?” 唐观棋嬉皮笑脸:“麦青姐在哪叫我就在哪叫。” “冇必要。”他的指腹依旧在她腿根轻抚,“我等你以后在床上叫。” 她被摸得打了个颤。 应铎毫无征兆把话题转回去,淡淡道:“别被我发现你同其他男人在一起。” 唐观棋紧张得脖颈微微绷紧。 他还强调一句:“听到?” 她连忙点头。 应铎握着她腿的手却没有松。 唐观棋一大早起床,应铎已经在楼下吃早餐。 她奇怪:“你今天不是约了人开会吗?” “推迟了,先送你去机场。”应铎替她倒温开水,她看见他戴了那只听钟的表。 唐观棋隐隐感觉到这次过来之后,他的态度有变,有种她自己说不明白的被控制感,哪怕表面上看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她都觉得他好像在背后看着他。她轻轻点头。 应铎送她去迪拜机场,却在快到的时候把车停下来,她不解:“还有一段距离。” 应铎伸手过来,她不解,但他的大掌托着她的后脑,把她推向他的方向,唐观棋被迫越过中控才能维持平衡,应铎的吻没有礼貌地落下来。 外面棕榈树林立,远处的高楼矗立在沙海中,未来感强势,公路笔直宽阔,稍微少被走一点的路段已经被海浪般的黄沙覆盖。 她被吻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抓住他的衣摆,手紧紧抵着他的腰身,应铎却没有停,她想往后推,应铎不给她机会,另一只手握着她的侧腰,几乎把她完全控制住。 没有空气进入鼻息,她大脑发懵,甚至都不记得可以去摁他的表提醒他。 过了一会儿,应铎松开她,唐观棋扶着扶手箱重重呼吸,虽然看起来仍然安静,但她单薄的肩膀都微微缩着,像是一个缺少空气的气球干瘪着。 应铎的声音却温柔:“拿好证件,飞机落地记得发消息给我。” 她无力去应,大脑仍然是一片空白。 应铎重新启动车子,靠近迪拜机场的t3航站楼。 她大脑都完全蒙着,他的吻根本不像告别吻。 她下车的时候要扶着车门才能站稳,带着黄沙燥热气息的长风将她绑着的丝巾吹飞,她也没有力气去捡。 应铎面无表情,干脆利落一把在风中接住她的丝巾,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动作轻柔替她把头发绑好,身上的紫衫木气息炎烈疏离,像与她无关的巨火。 她回了点神,试着和他摆手拜拜,他站在一望无垠的公路边,笑意很淡:“t3的休息室在a区夹层,这个航站楼有些大,不要走丢了。” 唐观棋点点头,她身后一辆车停下来,有两个保镖帮她拿着行李,是这次要和她一起回港的保镖。 她走向航站楼,都感觉后面还有视线盯着她。 深灰色高跟鞋踏在机场航站楼前广场的灰白色地砖上。 发出有节奏的轻微笃地声,逐渐远离应铎。 她在飞机上一直在写报告,把拉斐尔交给她的任务完成。 下地不久,手机就收到信息。 史蒂文让她上号。 她没有立刻上号,反而是立刻给应铎发消息,说她落地了。 应铎看了一眼表,时间对得上,没有回她。 唐观棋只看见他那边显示“已读”。 股东今天已经顺利变更,袁轲忍不住给唐观棋发消息:“我能再见你一面吗?”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她在做什么,才姗姗来迟,回复他一句:“好,我准备一下。” 似乎有激动的血液在血管里激荡。 和她约好时间地点。 他到了餐厅的地下车库时。 唐观棋给他发消息:“你在车库等我,我马上到车库了。” 袁轲满心澎湃,他终于可以坦然对她说“你可以离开应铎了”。 想象着她今日精心打扮的样子,餍足又期待的心情已经比夜色更侵袭人心绪。 他没有上楼,而是站在车边,等着她一起上楼。 但就在他满心期盼的时候,一只手拿着湿布从后面捂住他口鼻。 还不等他想反抗,大脑就已经不知事,完全失去知觉。 241.第240章 交出股份 第240章 交出股份 夜里的海面一望无际,都是夜色的漆黑,纯黑色的大海下似有巨鱼在潜游一般,浪潮大开大合地浮起陷去。 袁轲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时被船首的高温灯照得眼睛剧痛。 他努力适应,才发现自己在海面上,船身微微起伏,在浪潮和海鸟尖鸣之中航行。 他想动,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绳子绑住,一动不能动。 他使劲想挣脱,失力滑倒在油桶边,视野一变,他才发现旁边的裙角,抬眸看,唐观棋闭着眼,同样被五大绑,靠着油桶正在昏迷中。 浓密的睫毛垂着,今天来见他的精心打扮已经略微弄脏,细白的脚踝被粗麻绳捆着。卷曲的海藻长发发尾沾了些尘污。 惊愕骤起。 有人调整船头的大灯,猛地再聚焦向他,一只手上来撕掉他嘴上的胶布。 袁轲立刻高声道:“你们是谁,放了我们!” 面前的几个大汉笑着:“这都猜不到,听说你是公司的一把手,不免太水了点。” 袁轲的瞳孔微微放大:“你们是合作商的人?还是竞争对手派来的?” 还有更多人在慢慢从船舱里往外走,都是身形高大的大汉。 袁轲面前那个笑了一声:“还算聪明,你们欠我老板的违约金打算什么时候还?” 袁轲猛然反应过来。 “不是说了可以给我时间筹集的?这是你们老板亲自说的。”袁轲面色严峻,”你们出尔反尔?” 那几个男人嘲笑:“你以为真的是给你时间?你请了港府的人一起吃饭,我们boss敢说不给你时间?” “人不大,心眼倒是真的多。” “快三个亿的违约金,我们老板等着米下锅的,员工都等着这些钱发工资,如果人人都做这种善事,还需要辛苦去揾钱?像你一样骗人就可以了。” 袁轲的手背碰到唐观棋的衣角,她在这里,已经足够他紧张,但他仍然表面上镇定: “你们现在绑了我,我也拿不出钱来,哪怕就是在这里撕票,也一样没有一分钱。” 对方笑着:“谁说你没有的,你虽然没有钱但是你有股份啊,把你的所有股份转给我们boss,这笔违约金一笔勾销。” 怎么可能,他手上的股份已经超过一半,别说区区三个亿,就算是三十个亿都可以换回来,这是明抢。 袁轲冷声道:“你们别想,不可能。” 岂料对方根本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反而视线落在唐观棋身上: ”这是你女朋友吧,长得蛮够劲。” 袁轲努力往前移,要挡住落在唐观棋身上的不善目光:“别动她!” 对方笑着:“好啊,我们不动她,你签股份转让协议,我们马上放了她。” 袁轲咬牙切齿:“不可能,叫你们boss堂堂正正出来谈判,别玩这种手段。” 但对方完全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还相视而笑,须臾,落下一句: “你以为只绑了你们啊?” 有人从船舱里拉出几个同样被绑住的人。 袁轲一眼认出是公司的总裁刘伟,还有几个高管和董事。刘伟挣扎着,急着道: “小袁生,不要答应他!你手里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到他们手里我们公司就完了,他们就有了一票否决权和绝对决策权!” 另个董事也急声:“别答应他们,被他们抢走股份我们就死定了。” 袁轲一瞬间心像跌入海底。 公司的主要控制人都在这里。 那几个人笑着:“这个好像由不得你们,要不要给,还是要小袁生做决定,你们这些小股东算什么?” 其中一个人蹲下身,站在袁轲面前,手里的匕首指向唐观棋,嘴咧开笑着,像是迫不及待: “这里一二十个兄弟,你也不想我们当着你的同事们的面轮你女朋友吧?” 袁轲面色气得涨红,哪怕挣脱不开都猛地往前蹿,踹了面前的人一脚:“别碰她!” 唐观棋似被吵醒,睁开眼看周围。 那几个匪徒互相看对方,嘲讽地笑着:“欧呦,好恶喔(好凶哦)。” 一个人笑着用觊觎的眼光在唐观棋身上游移:“靓女,你男朋友不愿意给我们股份,那我们就只能让你肉偿了,我们也不想的。” “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仔,明星一样。” 其他人调笑着:“脸也好看,腰细胸大腿长,够正。” 那些恶心的眼神在唐观棋身上逡巡。 唐观棋似是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境况。 她看向袁轲,几乎只是在顷刻内,微红的眼底冉起求救的急切,晶莹的泪水凝聚成光点,在黑夜中闪烁,几乎像是利刃的寒光滑过袁轲的心。 袁轲阻止道:“别动她,我们谈谈。” 对方却慢悠悠磨刀:“冇得谈,要么把你名下所有股份和法定代表人身份转给我们,要么让大家看着你女朋友被上。” 对方慢悠悠问:“不能只能你一个人爽,我们也想和你女朋友爽下,是吧,袁生。” 唐观棋清澈的凤尾眼中全是惊恐,看着袁轲,腿试图挣扎,可怎么都没办法挣脱。 其他董事被丢到袁轲旁边,紧紧挨着袁轲。 袁轲心急如焚,但刘伟极力凑近他,在他耳边道: “小袁生,求你了,一个女人而已,离开这里,你要十个八个我都找给你。” 唐观棋拼命摇着头,眼泪已经从她的眼睛里落下,滑过她清白的面庞。 刘伟仍然在他耳边念着:“公司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不要你女朋友偿命,回去之后给钱补偿就好了,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耽误我们的事。” 袁轲的手紧紧握着,而另一个股东突然自己摔倒一跤,以一个斜着卧倒的姿势滑到袁轲身边,压低声音: “袁生,别听他的,不要出卖任何东西给他们,我们可以证明你是在胁迫状态下签署的协议,这种协议在法律上是无效的,现在最紧要是保住命。” 袁轲心跳极速到死:“真的?” 面前那些匪徒仍然虎视眈眈: “还没有商量好?” “我倒数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你没有考虑好,我们就立刻解你女朋友的衣服。” 袁轲几乎是下意识:“不要!” 242.第241章 放了她,怎样我都可以 第241章 放了她,怎样我都可以 “这意思是同意和我们的交易了?”对方盯着他。 袁轲的心突突地跳,生怕他们动唐观棋:“五分钟,五分钟之内给你们答案,我要和我的合作伙伴们商量一下。” 对方把怀表吊在他面前不远的桌角上:“好,我们等着你。” 怀表晃晃悠悠。 袁轲尽力去接近唐观棋,试图靠近她,让她靠着他能安心些。 他看着刚刚提出建议的那个董事,压低声音: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对方也把声音压得极低:“袁生,我是法律出身,我还能骗你吗?” 但对方在公司就对他虎视眈眈,袁轲不敢贸然相信他到时候会出来作证,让他拿回股份。 他甚至怀疑这是局。 撺掇他交出股份,这个董事直接拜新的码头,和合作商沆瀣一气。 袁轲犹豫的这一会儿,对方看向了唐观棋: ”小袁生,你信不过我们,总该信得过你女朋友吧,你的女朋友还能不帮你作证吗?” 袁轲看向唐观棋,她还是很恐惧,皮肤毫无血色,像一朵纯白的,眼睛里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她拼命点着头,表示自己会作证,想要袁轲救她。 她的害怕几乎已经溢出来。 但袁轲知道,如果她出来作证,应铎一定会知道他和观棋的地下恋情,不知应铎会怎么对她。 他不能轻易拿她冒险。 见袁轲犹豫,刘伟急着道:“何必把股份给他们,你应该不是那种为了情情爱爱耽误大事的人吧?” 刘伟视线扫过同伴们一圈,煽动着其他董事;“大不了等阵我们闭眼不看,下了船,我帮你找女明星,女模特,你想要怎样的女人我都找给你。” 唐观棋拼命摇头,挣扎着想要挣脱开绳子。 袁轲极力保持冷静:“现在是我们为鱼肉他人为刀俎,你不会以为献祭女人,我们都可以顺利下船吧,你觉得合作商会觉得一场情色交易可以抵消那几亿的违约金吗?” 那几个董事面面相觑,视线落到唐观棋脸上。 忽然有人出声:“小袁生,你女朋友好像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见过她——” 袁轲高声呵斥:“一群大男人,还不至于到献祭一个女人为我们的事飞蛾扑火的程度,就算今日她被千刀万剐丢下去喂鱼,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 那个董事的话猛然被打断,一下似乎都忘记在哪里见过她。 另一个董事死死盯着唐观棋:“那要怎么办,我不想送死!一个女人死总好过我们死。” “我只问一句,如果我签署合约,你们是不是愿意为我作证?”袁轲扫视众人,“牺牲的是我,你们只需要作证。” 平日里和袁轲是一派的董事自然赶紧点头,那个提议要献祭唐观棋的刘伟,片刻之后,也是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素来和袁真袁轲都不对付的二把手,在极端情况下,终于给出了一颗足够强悍的定心丸,和袁轲拧成一股绳: “而且光有股份转让协议也是没有用的,需要股东会出示股东会决议,就算我愿意,其他股东都不会接受的。”袁轲终于心有成算。 如果有这一步,也许不需要她出来作证,都可以顺利拿回股份,那她就不用冒险面对应铎那边了。 而押着他们的人拿着匕首,站在唐观棋面前,显然匕首已经蓄势待发要去划烂她的衣服: “时间要到了,小袁生,你是打算把女朋友送出来,还是打算把股份让出来?” 海浪折射灯光,照到他冷俊严肃的脸庞上:“我把股份和法定代表人的身份让给你们,给我解绑,我签。” 所有人都猛松一口气。 对方的领头人示意手下,手下立刻把袁轲拉起来,扯到桌子旁边,二十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外面是无边无际的公海,连另一条船都看不见。 束缚住手腕的绳结被割开,袁轲被绑到有些乌青的手一下没了束缚,反而握不起笔,他从人墙的缝隙里看向唐观棋。 那些董事对她的目光多有不善,而她面色苍白,在这片海域上,是最无法自保又脆弱的那个。 本来她不应该在此地,是他连累了她。 袁轲收回视线,他拿起笔,故意签得不像自己的字迹,但没想到对方的领头人直接把文件抽出来撕掉: “我们认识你的笔迹,想耍招,转让协议我们准备了一百份,签到像你签的为止。” 夜风冷得入骨,袁轲感觉自己完全是中空的,里面都是冰寒的海水。 枉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资本把她从他人羽翼下夺过来。 却连不拖她下水都做不到。 而在人墙之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唐观棋只是平静看着人墙,几个董事也不敢再盯着她,都老老实实的。 终于,袁轲拿起笔,签下股份转让协议,对方抽走那份协议,又让他一式两份地签,紧接着是转让法定代表人身份的文件。 海风冰冷,袁轲签完三份文件,还剩一份没有签的时候,他咬牙:“可以放了我们吧?” “放了你们?”领头人微微眯眼,“也得等你签完,等我们老板把手续在有司过完再说吧。” 袁轲看向唐观棋:“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们在船上等你们过完手续,你们现在把她放了,让她上岸。” 对方似是在考虑。 袁轲深怕这群人翻脸不认人,签约之后还会对唐观棋不轨: “你们把她弄上岸,我要看见她安全上岸的视频画面,才会签剩下这一份,不然你们别想顺利控制公司。”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情况是唐观棋没有想到的,她有些惊讶看着袁轲的背影,高大削瘦,像顽石立在风中,纯白衣摆都被吹得像面旗帜,但他背脊始终挺拔,握着笔的手紧到青筋暴起。 那几个人不敢自己下决定,但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去问唐观棋可不可以,否则可能会让袁轲察觉破绽。 袁轲拿着笔,掷地有声,后槽牙因为寒冷和紧张紧紧抵着: “你们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不差这一步吧?生意上的事不要牵扯女人,她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但我不想她在这里受害,出去说些有损我脸面的话。” 243.第242章 这就哄好了 第242章 这就哄好了 领头人迟疑着。 而唐观棋遥遥点了下头,领头人马上明白:“但是万一她上岸了就报警怎么办?” 袁轲冷静,一字一句道:“你们可以派人监视她,防止她报案,我也可以保证,我和她只是露水情缘,她不可能会为了我惹祸上身,上了岸肯定头都不回就走。” 领头人佯装思考,而袁轲握着笔的手紧得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攥碎。 良久,终于听见对方应声:“好。” 领头人走到唐观棋面前,居高临下道:“我在你身上装窃听器,一旦窃听器失去信号,你扔掉或者破坏窃听器,我马上把袁轲撕票,你懂?” 唐观棋一脸急迫求生的表情,用力点头。 船上有人放小艇下海,领头人指使道:“把这个女的送上岸,在她身上装窃听器。” 唐观棋被钳制着站起来,临下船,她回头看向袁轲,海风吹得她长发飞扬,泛红的眼底清丽脆弱,带着不忍。 袁轲眼底猩红,声音却冷漠:“还不滚?” 唐观棋终于收回视线,被几个人送上小艇。 看着小艇远去,袁轲才终于卸下力气,手撑在桌面上才不至于跌下去。 后面的董事们颇有微词。 “送她上岸不如送我们,一个女人……” 离袁轲稍微近的董事嘀咕声清晰可闻:“送个一点用都没有的女人上岸,真是意气用事,不如送我们任何一个人,起码一定会得救……” 有绑匪呵斥道:“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安静点!” 袁轲的心却浮浮沉沉,生怕他们不送她到岸上,也生怕路上出现些什么意外。 茫茫大海里,什么都有可能。 过了两个小时,终于,领头人拿着手机给袁轲看唐观棋上岸的视频,她被放在码头,跌跌撞撞往岸上走。 她一直走向人多的大路,袁轲盯着她纤弱的身影,看见她搭上计程车,他心中才终于大石落地。 “这下能签了吧?” 袁轲却再三要确保她安全:“我还要她在家给我视频连线,不然我不确认你们是不是把她送上岸之后又捉回来。” 领头人啐了一口:“顶你个肺,这么多要求!” 但又过了一个小时,对方盯着他,让他登录自己的社交帐号,给唐观棋打电话。 一接通视讯电话,看她已经在家里,但身上还是脏脏的,眼睛泛红。 袁轲立刻道:“观棋,在家待着不要再出来,也不用帮我报警,你顾你自己,别再被他们捉到。” 唐观棋手指微颤指了一下他。 意思是你呢? 袁轲只是摇头:“他们只要我的股份,不要我的命,如果我死了,拿到我股份的就是第一嫌疑人,他们不敢。” 她满眼通红,领头人却直接把手机从他手里夺走,挂掉了电话:“话这么多,现在看到了吧,快点签剩下这份协议。” 袁轲在层层包围下,终于再拿起笔,竭力控制住手的颤抖,签下最后一份协议。 不多时,有直升机在海上接走协议,而他们还被绑在船上。董事们抱怨来去,怨他把这么好的机会给女人,真是色迷心窍。 袁轲大脑却是完全放空的。 唐观棋接完那通电话,其实应该去洗漱弄干净自己,但她坐在台阶上,久久没有动作。 袁轲的举止是她没有想到的,其实她都做好了要一起被绑在公海上几天的准备。 她去书房抽出这次之后会给袁轲的补偿文件,一行行清晰可见,都是经过反复开会商榷的。 她抬笔,在上面添了点东西。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袁轲逃跑的消息,甚至还是在茫茫大海里逃跑,抢了一艘救生艇就敢下海,连指南针都没有,也只能靠人力划艇。 其他董事都还在船上。 她联系了麦主任,让她调动船只去找袁轲。 片刻后,只得麦青一句:“袁轲被人捞走了。” 她追问:“被哪艘船捞走了?” 麦青回复信息:“一艘去东南亚的船,听回报的消息,对方明显没有恶意。” 唐观棋松了一口气,起码不是在海里出事。 而袁轲被一个戴着头巾,包着半张脸的女人捞上船,准确地说,是她让其他人把他弄上来,她站在船边握着头巾,怕被风吹开。 巨大的海风里,他的手撑在甲板上喘气:“…thanks…” 对方却出声,说的是粤语:“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一下抬头:“你是港城人?” 对方有点躲避他视线,怕他看见自己的脸:“是,不过家里人都去世了,所以就想离开伤心地,你是怎么回事?” 袁轲失力坐在甲板上:“不足为提,但可不可以帮我在前面最近的码头停一停?” 钟蓉看向远方,已经遥遥有陆地:“当然可以,你需要吃点什么吗?或者需要零钱回家?” 她将食物推到他面前。 袁轲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仍然清逸礼貌: “可以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等我返港,会想办法酬谢您。” 钟蓉在监狱碰见过他,他那时穿戴价值不菲,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的重要人脉,立刻去写联系方式交到他手上: “不用谢,只是交个朋友就好,我并不缺钱。” 海鸥在海面上盘旋,有奇异色彩的鱼儿在水下成群游荡。 唐观棋等到了袁轲上岸消息的时候,股东变更和法定代表人变更已经完成了流程。 股东们很快签下股东会决议,同意新股东的入场,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已经瓜分,要到她手上的股份暂时没有转移,还需要蒙蔽袁轲一段时间。 应铎在当日恰好回家,飞机落地,他看向窗外景色,飞机在地面上滑行减速中,有相对大的噪音包围机身,让人的心情悬荡。 他点开手机,她主动和他发的上一条信息还在两天前。 飞机终于停下来,乘客们开始有序下机,应铎走在廊道里,旅客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不少人打着电话回着消息,和家人朋友报平安。 直到出了机场,他都没有收到一条讯息。 但就在他坐上车,熄灭手机屏幕的瞬间,唐观棋的视讯电话打了过来。 244.第243章 给应生哄成胚胎 第243章 给应生哄成胚胎 他接通电话,就看见唐观棋在那边对他笑着,眼睛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到家呀?” 看背景,她正坐在葡萄小屋里,慢悠悠地荡秋千。 “你好像很高兴?”应铎托着手机,声音温慢。 外界的声音被车的专业降噪摈去,车里安安静静。 她本来想说“df的收购就在这两天了,我当然高兴。” 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应铎接到她电话明明高兴,但也只是声音低缓地问:“听麦青说你让人去找袁轲。” 唐观棋趴着,一手握成拳撑着脸,另一只手打字发给他:“良心有点不安。” “不是对他有不忍?”应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唐观棋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我怕弄出人命来,本来我们就只是商业上的争端,不想扯到人命官司,和袁真的恩怨归和袁真的恩怨,袁轲说到底是无辜的。” 应铎看完那条信息,却也只是淡淡道: “我以为你惦记他,两天都不找我。” 她凑近屏幕,近得能看清楚她眉毛里的绒毛,似乎都能隔空闻见她的香气,她像一只美艳到骨的大尾巴狐狸,下一秒可能就会放荡地抛媚眼给他: “只是不找你,又不是冇想你。” 应铎微微垂眸,终于露出一丝薄淡笑意: “想我?” 她嘻嘻笑着,酒窝让她显得格外狡黠:“是啊。” “难为你空想。”应铎依然有些不咸不淡,但已经开始松动。 唐观棋乌黑清澈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仿佛天真无邪:“没有空想,这两天都抱着你的枕头睡觉。” 应铎喉结微动,看着屏幕那边的唐观棋,眉目间冷淡尽解,眼底带些已经压制不住的笑意。 唐观棋看他开心了,嬉皮笑脸追问:“什么时候到家?” 应铎控着自己,不让自己因她一句话笑出来:“十分钟左右。” “好哦。”她托着脸,隔着屏幕看他,黑黝黝的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坏笑,总让人觉得大尾巴狐狸憋着坏。 应铎淡声道:“冇事就先挂了。” 那头的唐观棋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主动挂掉电话。 挂掉电话的瞬间,应铎不用再压抑笑意,垂下眸看着手机屏幕轻笑,想到她抱着他的枕头睡觉,内心有涌动的温潮。 十分钟后,车停在寿臣山内院。 应铎刚刚进门,就有一股淡香猛然扑过来,缠到他身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已经被吻上,他微微弯腰,闭眼顺迎妹妹仔的吻。 唐观棋抱着他的腰身,他身上穿的冲锋衣宽松材质紧实,抱起来贴着他精瘦笔挺的腰身,像亲手拆礼物,在衣下抱贴出手感像硬玉的窄腰,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应铎有意弯着腰来就她,她的香气已经侵袭过他鼻息大脑,像致幻镇定的药剂,大脑只剩下微喜的情绪,其他情绪都消失。 她松开踮着的脚,近距离看着他,像对人好奇的动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长发都垂落在他托她腰的手背上。 应铎淡声问:“不要了?” “要,但我有东西给你。”她扬唇嘻嘻笑。 她指了一下楼上的方向,示意他和她一起上楼看。 应铎了然,松开揽着她腰的手,伸手要牵着她往前走。却没有想到唐观棋避开了他的手,应铎眼底的笑意逐渐消散,想到她这两天都不联系他,还让人去救袁轲。 他不冷不热,似是随口问:“怎么,几天冇见,手都不敢牵了?” 岂料她故意做出扭扭捏捏的样子,和他比出一句:“我胆小,只敢牵老公的手。” 没想到的答案迎过来,应铎的唇角已经是千斤顶都压不住。 他看着唐观棋,唐观棋还故意做出一副害羞的做作样子,本来应该很滑稽的,但她长得太美丽,哪怕做扭捏动作都显得她是在正经撒娇,俏丽又惹人怜爱。 应铎轻笑着:“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有老公了?” 唐观棋故意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应铎终于抓住她的手,强势地和她十指交握,将她的手指分开自己插进去。 应铎慢悠悠问:“这样可以?” 她作势勉强点了点头:“还行吧。” 应铎无可奈何地笑着,牵她上楼。 上了楼,唐观棋松开他,跑到房间里。 应铎不急不慢地抬步走向房间。 下一秒,唐观棋抱着一个大枕头出现在应铎面前,将抱枕推到他面前,示意: “这个送给你。” 应铎看着那只老虎抱枕,毛绒绒的,耳朵和胡须都立体,看上去很好摸。 他略带不解,慢条斯理问:“送我这个做什么?” 她笑起来:“让你晚上可以枕着睡。” 唐观棋神神秘秘靠近他:“你也是小老虎。” 应铎笑了:“我也是小老虎?” 她似乎有些骄傲,下巴微微扬起:“是啊,很凶的老虎,吓得我不敢动。” 她走近他,让他看老虎的额头,上面绣的不是王字,而是多多。 应铎这会儿才发现。 他含笑慢悠悠看着她:“多多?” “是啊,我绣的时候一直想着你,所以我虽然两天冇找你,但我两天都在不停地想你。” 她亮晶晶的眼睛水润,带着星星点点的光,永远明亮清澈,似有碧江一般的无尽能量。 本来还在介意她两天都没有主动发消息的应铎,一下笑意不可控制溢满眼底。 两人对视着,应铎托着她的后脑就吻下来。 唐观棋怀里的抱枕被应铎只手抽出来,他单手拎着,但另一只手抱她抱得很紧。 她被揉得后腰感觉要变成一摊散架的碎骨。 过了好久,她嘴唇绯红,他才放开她,像无事人一样打量那只老虎抱枕: “手这么巧?” 她的嘴麻麻的,但还是很有自觉地抱住老头的手臂贴着他,打字给他看: “是啊,我还在里面放了助眠安神的中药,希望多多天天都睡个好觉,晚上千万不要随便醒来,方便我吃自助餐。” 想到这件事,应铎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心,但又没有表现出来:“你是不是经常吃自助餐?” 她不老实地逗他:“偶然,有时你醒,有时你冇醒。”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应铎想到她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亲吻自己,心情就会变成一片晴好之下的汪洋。 245.第244章 不在场证明 第244章 不在场证明 其实唐观棋只是逗他的,她为数不多主动去亲他的时候,他其实都醒了。 但应铎却终于被哄高兴,也不提之前她自己下场忽悠袁轲的事。 下楼吃饭的时候,应铎看见了白墙上写着的“kk爱你”,一看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 应铎有克制不住的笑意。 也不用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 唐观棋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在看kk爱你,她之前出门急着试用放大镜作画是否奏效,随手写的,kku总共没有几个笔划,也是她第一时间想到好写的短语。 她刚指向自己:“我———” 让人清理掉。 但她还没有比划完下半句话,他就温声笑着:“我知道就好了,也不用让所有人都知道。” 本来打算解释的唐观棋戛然而止。 应铎温声道:“走吧,下去吃饭。” 唐观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kk爱你,在白墙上有些突兀。 不知道应铎心里愉悦准备要保留这行字。 与此同时,袁轲一上岸,到了自己的住所,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要求他转让法人和股权,公司和他都成了被告。 他心一沉,但这也是他已经算到的事情,现在只需要他找公司的那几个高管作证,一切都还来得及。 了解到那几个高管已经被放回来,他把自己弄干净,开着车到了公司大厦门口,刷卡进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卡刷不开大厦的闸门。 他试了好几次,不敢置信,但又确实如此。 他打电话给秘书,让秘书下来接他,秘书却一直不接电话,他让安保给自己开门,但对方也只是充耳不闻。 他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刚好刘伟提着公文包从旁边过,他叫住刘伟。 刘伟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袁轲却没有问闸门的事,而是问:“合作商递了法院传票给我,我有足够的举证时间,想请你们上法庭作证。” 没想到刘伟笑了:“作什么证?” 脑海骤然一静。 就那么一秒钟,袁轲就完全意识到,自己中埋伏了。 其实在船上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是二把手和合作商狼狈为奸,他们股东会决议甚至都不是问题,变更股东不要太顺利。 但他们抓了观棋,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祈祷不是狼狈为奸,毕竟其中还有他信任的高管,以前对大哥也是毕恭毕敬的。 如果是这样,他就必须要观棋上法庭作证。 刘伟直接抬步进去,留袁轲一个人在外面。 袁轲整个人都仿佛神游天外,一屁股坐在车里,从头到脚都冰凉。 大哥转给他的股份,就这么一分都不剩了。 他双手哆嗦着,去联系自己找的律师,对方让他列需要的证人,他指尖发寒,很久都没有打出唐观棋三个字。 而另一边。 没有了应晖借袁真公司的脉络在后面搞鬼,df被顺利收购。 收购当天,股价三次熔断,上涨百分之二十,基于加上之前涨的数,到这一天,唐观棋已经净赚五千两百万,如果算上之前应铎给她那两千九百万的一路涨幅,就已经超过六千万。 美股没有涨停机制,股价显然还在猛涨,从香港的半夜开始,入场的股民就几乎指数式增长。唐观棋几乎兴奋得睡不着,半夜应铎醒了,看见唐观棋俯在他身上,手肘撑在他枕边,双腿岔开支在他身体两侧。 她也不动,就一直看着他。 应铎的声音迷蒙:“又来吃饭?” 唐观棋躺在他的胸口上,应铎半梦半醒搂住她,她把手伸进他衣服里,她的手有点冷,贴得应铎清醒了一瞬,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在他怀里取暖。 唐观棋好像都能从他身上闻到钱的香味。 一连七天,df的股价不停地涨,在第八天的时候,史蒂文试探着问唐观棋:“还回他的消息吗?” 唐观棋停歇片刻,给他一句:“说你需要回归原先的生活,然后不用回了。” “他的意思是,问你是否可以出庭作证,公司的二把手们全部背刺了他。”史蒂文犹犹豫豫。 本以为唐观棋会拒绝,但唐观棋只是道:“你回复他,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史蒂文忍不住为袁轲说话:“他走投无路,但还是想知道做证人是否会对你造成影响。” 唐观棋只顿了一瞬,便道:“没有影响,让他向法庭提出证人出庭的申请。” 史蒂文心情复杂。 开庭五日前,唐观棋接到了法院通知出庭作证的电话,对方在叮嘱她时间地点和相关事项的时候,询问了一句是否明白。 好一会儿,唐观棋终于轻轻飘出来一个字:“嗯。” 很轻很轻,甚至轻到像一片羽毛,嗯字也有些变音,但足够对方听清。 挂掉电话之后,唐观棋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坐在原地很久没有动作。 在得到唐观棋回复前,袁轲是忐忑不安的,这段时间也不敢贸然给她发消息,她应该是怕再陷入这种危险情况,不敢再和他搅到一起。 他理解,但也痛苦。 得到她可以作证的确切回复后,公司那些人的反水和冷待似乎都已经不算什么,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去收集证据准备上庭。 诉袁轲股权纠纷案开庭当日。 不出意外的,公司的其他股东们都有出庭作证,只不过不是为他,而是说没有任何人胁迫他签署,他是自愿签署的,他坐在被告席,心凉但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审判长在庭上看向袁轲这边:“请被告方发表答辩意见。” 袁轲的律师翻动材料:“被告方发表以下答辩意见……” 厅内,对面合作商一派势在必得,二把手们都站在他那边为他作证。 终于,审判长传唤最后一位证人。 唐观棋出现的时候,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 每一帧似乎都在慢放。 她今日依旧美丽,穿很收敛温柔的白裙,长发垂落,没有化妆,素白的一张脸。 “因为证人有语言障碍,所以请站在审判员旁,进行文字答辩。” 审判长严肃道:“你的姓名职业,和当事人的关系。” 唐观棋在审判长旁边打字: “唐观棋,金融公司职员,是当事人的朋友。” 对方追问:“原告和被告签署股份转让协议和法定代表人转让协议的时候,你在哪里?” 袁轲看着她,似乎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等着她的唯一证词。 但审判员转达的一句话,却让袁轲几乎从天明跌到地狱: “证人当时在家。” 246.第245章 是为了应铎 第245章 是为了应铎 袁轲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而唐观棋没有看他,像一个从未认识他的陌生人。 唐观棋将一个u盘交给审判员:“里面是我的不在场证明。” 袁轲的律师立刻低声问袁轲:“是否要提出证据鉴定?” 袁轲眼底的唐观棋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像是离他十分遥远又像是离他十分近。 律师在旁边轻轻碰了碰他:“袁生?” 袁轲的瞳孔完全失焦,看向律师,律师的声音也迷蒙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膜,一个人在梦里一个人在梦外: “申请延期举证也可以……你不是说遇到一个女人在海上把你救上来吗,还有联系方式,对方或许可以帮我们…” 袁轲看着唐观棋,在一分一秒的推移中,终于明白,很多事情,也许和他想的不一样。 其实她不来都可以,但她来了,却做了伪证。 是她不敢泄露和他在一起的事实……或是…这一切根本就和她脱不了干系? 想到其后的可能性,看着她此刻疏离陌生的神态,脑海里是她含着眼泪向他求救的样子。 两个画面交织,他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袁轲的面色青白。 她如果要和他撇清关系,可以和他说不愿意作证,他就不会申请她作为证人,他会想其他办法。 但她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一切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等着他跳下去。 那个穿着白裙的身影就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律师的声音传入他耳畔:“袁生,我帮你申请延期举证吧……她的不在场证明一定有问题,是她家里的监控,怎么能保证她没有在监控里动过手脚?” 袁轲低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清光。 休庭之后,唐观棋穿着高跟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入车库,但还未看见自己的车,就先看见了袁轲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半明半暗处,轻轻苦笑着。 唐观棋转头要从另一边走,却听见他叫她:“姐姐,你真的给了我上社会的第一节课。” 她回头,看见袁轲的眼底是通红的。 但她没有多停留,抬步就要走。 脚步声响起。 袁轲一手拍在她前面的墙壁上,拦住她的去路。 唐观棋看着那只手,她转过身来,平静直视着袁轲的眼睛。 他眼睛微红,甚至还能笑着,却感觉他的笑一瞬就会碎裂,声音也轻得像没有办法用力: “骗完我的钱,连听我说一句话都不行,你怎么这么现实?” 唐观棋仰头看着他,很久都没有回应他,直到他再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应我?” 她才拿出手机打字给他看:“那是你哥哥的钱。”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好,我哥哥的钱,但你骗完之后,连我ins都拉黑了?” 唐观棋才知道,原来史蒂文拉黑了袁轲。 他从她手上抽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有密码,又递给她,一无所依却倔强道:“拉回来。” 唐观棋只是摇头。 袁轲的心悬起来:“什么意思?” 她接过手机:“我没有你的ins。” 袁轲的眼神复杂,字字凝塞:“什么叫没有我的ins?”她给出更致命的一刀:“一直以来同你聊天的是我的助理,不是我。” 袁轲没想到还有打击,他眼睛瞬间从微红变得通红,忽然笑了一声。 唐观棋却看见他的眼泪在刹那间掉下来,哪怕是旁观者的心都会刺痛一秒。 袁轲终于心死,原来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一件事是真的,原来那些情真意切,都只是骗他。 他压抑着心酸问出一句:“你们和我大哥的恩怨,还要扯上我,是不是不扯上我,你就不会接受我的感情?” 唐观棋轻轻点头,表情疏离,验证她从未和他相爱过,一切不过是精心安排的骗局。 袁轲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他偶然在伦敦大桥看见她,主动和她搭讪,这一切是他主动的,一切却成了为他而来的骗局。 他们怎么能算到他会对她动心? 是因为其他男人也和他一样,会被她像狗一样玩弄? 只是想到,袁轲的眼眶都有一种刀割的疼痛。 唐观棋不多和他说话,将一直拿着的文件夹递给他。 袁轲哑声问:“什么意思?” 唐观棋只是把文件夹向前递了一下。 他打开文件夹,入目瞬间,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 原来一切都已经早早安排好了。 他自嘲地看着上面的字句:“原来你都算好了,要赔偿我多少。” 唐观棋无意再与他纠缠,抬步要走,袁轲却将另一只手拦在她面前,也压在墙上: “我再问一句。” 他的声音都发飘:“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同应铎在一起了?” 唐观棋只是抬起眼皮看他,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还很中意他。” 他学手语学过“我中意你。”他当然知道动作改变一个字,她中意的是谁。 似乎咽喉被一只巨手紧握着,他快喘不上来气,却轻轻松开拦着她的手,无可奈何又无助地道:“好。” 他眼睛通红,话却狠厉:“这里是香港,我不出声,你最好别被我在其他地方捉到。” 在唐观棋眼里,却像小孩子得不到就只能哭着放狠话的样子。 他随手合上文件夹,声音冷漠,有滴掉落的眼泪却在逆光的时候被照的晶莹,仍旧不死心地问: “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唐观棋终于打字和他交流:“一年前在新界有场爆破案,应铎差点死在里面,是你哥哥一手策划的。” 袁轲并不知道这一场爆炸案,但一瞬间,看着她:“所以你是为了应铎做这一切?” 她面无表情,笑着时温婉妩媚的脸,冷着脸的时候有无法触及的距离感,须臾,她略微颔首,验证他的猜想。 袁轲盯着她追问:“你就这么钟意他?”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但答案已经很明了了。 袁轲无法再与她在一个空间里相处,心脏会有刺痛: “走。” 唐观棋的手背被他滚烫的眼泪灼烧到,他反问: “还不走?” 唐观棋只最后看了他的脸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消失。 袁轲滑落在地,宽大的手掌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渗出。 247.第246章 发达了观棋 第246章 发达了观棋 唐观棋回到家里,最后将自己的论文确认一遍,最近就要答辩。 她虽然不用说话,但ppt和论文内容还是要阐述,导师提问,她还是要在投影上打字出来。 文教授已经交代过她流程,提过一些问题,让她准备。 大概率是稳妥了。 关掉论文之后,她浏览昨天收盘的美股。 df被y集团收购后,股价翻倍上涨,唐观棋买的时候是四十美元左右,现在已经是飙升到了九十多美元。 只是一个半月的事,飙升至231.05%,而且目前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被y集团收购意味着未来会有足够的资金进行资本扩张,会有更加强悍的渠道和销路。 y集团以自己内部能力极强的高管调派,换掉了df内部那些无用沉冗的管理者,重新进行了换血和发展规划,尤其在发布会之后,股民蜂拥而入,成交量高达4000万,被媒体称为妖股。 她目前已经在股市拿到了三个亿左右的收益,应铎给的本金、银行贷款的两千万、杠杆借出来的钱,完全不包含在里面。 意味着这三个亿港币完全是她的,不需要靠应铎,她已经是富翁。 但唐观棋觉得股价还有涨幅空间,她并未见好就收退出股市,她预估股价能涨到一百二十左右。 因为曾经y集团收购过一家类似的公司,情况也相似,那间公司的股价也是在上市后涨了三倍有余。 她还有余力寻觅更有发展潜力的新股。 她还在看股市的时候,管家来敲门,她起身开门。 管家提醒她:“小应先生来了。” 麦青却大踏步走过来:“等一会儿。” 管家对麦青微微点头。 麦青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先让小应先生等一等吧,我有事要和唐小姐说。” 管家看了唐观棋一眼,唐观棋点头,管家才下去通知应晖。 唐观棋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在麦青面前左右晃两下。 (怎么了?) 和唐观棋在一起久了,麦青也会了一些基础的手语。 麦青面色严肃:“曾芳过世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落入耳畔,唐观棋怔在原地片刻。 麦青注意着唐观棋的表情,看她没有太大波动,才继续往下说:“是肾衰竭走的,今天上午停了心跳,死前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消息袭来,唐观棋竟然忽然想笑。 她知道。 如果说得出,曾芳应该咒骂她吧? 毕竟曾芳死得这么快,她实在居功至伟。 她没死在曾芳的折磨下,也是了身达命。 麦青的另一只手握着手帕,看着唐观棋,以便在她流泪时,能第一时间递上手帕: “她的父母想讹医院,正在医院医闹,不愿意把她入土为安,把她的尸体摆在医院门口让所有人看,说一定有医疗事故,大概率是想用曾芳的赔偿金给曾芳的弟弟买房子娶妻。” 在麦青的言语中,唐观棋的眼前有点恍惚,想起当年曾芳对她打骂的样子,想起曾芳牵着小时候的钟蓉,买甜筒哄钟蓉,而她在后面看着的时候。麦青的声音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因为进icu的时候需要脱掉所有衣服,所以曾芳只盖了层薄被,被丢在门口…” 唐观棋听着,面上没有表情,但似乎手上手表的跳针声都清晰可闻,这一刻好像过得特别慢。 也算恶有恶报。 曾芳没有做好母亲,她的父母一样如此对她。 下辈子不要再来当母女了,最好投生得更远点,见都不要见到。 她终于在麦青眼里有回应:“去处理了吧,别让曾芳的父母拿她尸体去换钱了,都不是好人,冇必要便宜他们。” 麦青担心她太伤心,毕竟是生身母亲:“我们已经处理了,只是想问问您,是把骨灰撒进海里,还是葬回羊城?” “撒了吧,我不想以后再见到她。”唐观棋胸口似乎有一股郁气。 前二十年笼罩着她的噩梦,突然就消失了,什么都不算了,显得之前的噩梦开始变得不真实,似乎这一刻才是真的,以前都是电影开头的几分钟前景提要。 但曾经这几分钟的前景提要差点要了她的命。 如果曾芳不是得了病,甚至她都还有后招去和她你死我活。 曾经曾芳十月怀胎辛苦生下她的时候,肯定没想过会斗成这样,她们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麦青扶住她手臂:“boss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小应先生您如果不想见,我就替您回绝。” “替我回绝吧,我自己待会儿。”唐观棋感觉心中有悬灯随风摇摆。 麦青扶她进屋坐着,才道:“好,我下去和小应先生说一声。” 脚步声逐渐远去,唐观棋看向窗外,一月份的傍晚微凉,白天还可以穿短裙,此刻已经泛起凉意。 她推开落地窗门,在露台的藤椅上坐着,能看见中庭的葡萄小屋,枝繁叶茂。 想到曾芳不准她吃葡萄,她去拿桌上的葡萄时打她的手,她忽然笑了出来。 而应晖在院子里等,等了十几分钟,得到麦主任说唐小姐今日不得闲。 他笑了声:“可以,既然不得闲,我就先走了。” 他也没有多想和唐观棋这种女人打交道,恰好是他最讨厌的那种女人,毫无柔美,言语刚强,报复心重,鬼心眼多。 这样的还叫女人吗? 要不是应承峰命令他天天过来,他也不想来,这两公婆防备心强,他连正门都进不了,只能在院子里聊聊。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衣服皱褶,皮笑肉不笑:“麻烦麦主任传话了。” 他拿着自己的冰咖啡起身就走。 应铎得到曾芳去世消息时,其实在和银行的执行董事打高尔夫。 和对方道忽然有些急事,对方善解人意表示下次再聚。 他让司机开车返寿臣山,进门时屋内很安静,管家微微躬身和他说唐小姐在房间里。 他点头,将在外面穿的外套脱下来:“知道了,醒支九二年的帕图斯等我们。” 管家应下。 应铎进房间的时间,看见唐观棋趴在阳台上往下看。 她穿一条稍微短的睡裙,大腿根有枚小小的青色胎记都露了些出来。 他走过去,伸手,大拇指抚上她的胎记,声音慢悠悠:“bb猪,猪肉印章都露出来了。” 248.第247章 你好好泡啊 第247章 你好好泡啊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屁股,回头看应铎。 应铎慢条斯理地看着她露出的青色胎记:“说实话,我都还未好好看过它。” 唐观棋发现他还在看她裙底,意识到自己没有遮好,她要把裙子往下拉,应铎抬手,替她拉下来。 她有点不自然地坐下,应铎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声音低沉温和,仿佛谦谦君子: “今日穿得这么露?” 她有点腼腆:“随便穿的。” 其实她这么穿很漂亮,应铎的大手似开巡航,在她身上摸着,像摸一件艺术品,摸得唐观棋有点受不了,轻轻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头。 而这艺术品是他的,唐观棋只是任他摸。 应铎一边摸一边慢悠悠道:“你知不知道应晖来了?” 她立刻解释:“冇见他,见他会换衣服的。” 应铎睫毛垂下,浅笑的时候,睫毛下似乎有一湾水波:“我有说什么?” 她一只手抓住他的衬衫领子,应铎仍任她抓,浅笑着纹丝不动。 她板着脸:“你找茬。” 应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完全包裹住她,他慢悠悠道:“找茬又怎样,惩罚我?” 唐观棋被抓住手,她说不了话。 他淡笑:“今日去法院,结果怎样?” 他随手松开她的手。 她老老实实答:“一切都和之前计划的一样。” 应铎的手握在她腰上,暗暗加重力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袁轲?” 唐观棋的腰被迫挺直起来:“让史蒂文处理,该给的都给他了,等他以后再往前看,拿到安身立命的资本显然更重要。” 应铎淡笑着:“你的回答是故意的?” 唐观棋不解地看着他。 他慢条斯理又平静:“感觉不像真心的,像安排好的人机回复。” 但唐观棋感觉他阴阳怪气的,从她和袁轲的事情开始他就这样。 她忽然把旁边的手机拿过来,打了一行字,递到他面前给他看:“扣一转人妻。” 应铎本来微坚的外壳被她打破,控制不住地轻笑。 唐观棋挑衅:“开心了?” 应铎只握着她腰温笑。 “你好好泡啊。”她凑近他。 应铎并不生气,仍能轻笑:“是,我好泡,所以你一泡就到手。” 而另一边,袁轲把自己的朋友叫出来喝酒,朋友听完袁轲说全程那个女人都在骗他,也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开点,不是每段感情都会顺顺利利的,难免遇到些挫折。” 袁轲拿着酒杯,半趴在吧台上:“但我没有想到她会连聊天都是骗我。”“那她确实处心积虑。”朋友忽然道,“不是说她给了你补偿吗?你把那个文件给我看看。” 袁轲从兜里掏出一把叠得皱皱巴巴的纸。 朋友看完,一时震惊:“我顶你个肺啊,这么多钱!你还介意她骗你感情,而且才多久的感情,又冇同居又冇发生什么,最多就是吃了个饭。” 那个朋友轻轻推他的肩膀,试图开解他:“喂,你赚了!你哥哥的股份本来就应该赔给人家,差点把人家男朋友炸死诶,这种情况下她还补偿你,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袁轲的脸因为喝酒而泛红,迷蒙不清的眼睛看着朋友,忽然笑了一声。 朋友惊讶地看着那份赔偿清单,啧啧多声,如果换成自己,失恋什么通通都不算数: “你再自怨自艾,就像那个‘人家只是差点失去了性命,你可是失去了一段感情啊。’有这么多钱,你去潇洒不好吗?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袁轲眼前远远近近,好像还记得她冷漠的目光,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朋友竭力劝着:“你又不是第一次拍拖,有必要这么难过?有这些钱,你找十个八个都有余啊,你这样就是自我设限。” 袁轲看着手里的酒杯,趴在吧台上,将酒液轻轻转着,杯里的酒液被酒杯多面玻璃折射出耀眼的光,将头顶的灯光汇聚成一点。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但我真的钟意她。” 朋友闻言,叹了口气:“中意一个人很容易,人生很多过客的,你换个环境,说不定有机会爱上新的人,何必单恋一枝。” 袁轲听着对方的劝解,只低头看着酒杯笑,更像是自嘲。 朋友看着那张满满当当的赔偿,房子车子收藏品,现金,股份,加起来怕有近亿。 不理解袁轲为什么死磕这种最多有点暧昧的感情: “你只计较感情的话,人家的男朋友差点死了,她都没有把对你哥哥的愤怒迁移到你身上,是你这边对得住人家,还是人家对得住你?” “但她明明可以不骗我的。”袁轲的眼底通红。 朋友其实真的有点不明白:“如果你不见色起意钟意人家,人家根本骗不到你啊。” 是啊,如果他不先中意人家,人家怎么会量身定制这样的方案来骗他? 朋友看他执迷不悟的样子,都相当好奇:“到底有多靓女,这么念念不忘?” 袁轲只是摇头:“不是靓不靓女的事。” 朋友本来想劝他想开点,但发现完全劝不了,只好道: “如果真是那么中意,她现在又还没和男朋友结婚,你完全可以去追的。” 袁轲抬眸:“去追,去哪追?” 朋友掰着手指:“应聘她的公司,去她经常去的地方,追踪她的社交媒体,大把方式,比你在这里自己为难自己的好。” 袁轲听着,看着酒杯里折射的灯光:“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厌恶我,毕竟她亲口承认她很钟意她男朋友。” 朋友切一声:“人心都是会变的。” 袁轲轻笑:“是吗?” 而唐观棋想从应铎怀里出来,他固定住她: “听说你今天不开心?” 唐观棋如实答他:“有点点,不过不多,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 应铎轻轻将她落下的碎发挂到耳后:“你有准备总比没有的好。” 她想起身,本来跨坐着,细长的腿拂过他大腿上方,应铎抓住她的脚踝,她动作一滞,像被扯住腿的螃蟹,应铎又如常放开。 249.第248章 还好我年纪大 第248章 还好我年纪大 她干脆又侧着坐回去。 应铎的手握住她脚踝:“不是准备走了?” “你像让我走的?”唐观棋微微扬起下巴。 “这都被你发现?”应铎长指握着她洁白纤细的脚踝,握着不松,还明知故问,目光温沉地看着她。 唐观棋搭着他脖颈,调整了一下坐姿,忽然有张小卡片从应铎西裤口袋里跌落。 她看了一眼,弯下腰,一手扯着应铎的衬衣借力,一手捡起那张卡。 修身的丝绸睡裙裹着她柔软的细腰,女人柔软得不可思议,手指扯着他的衬衣,从他腿上,俯身下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扭身角度轻而易举去捡起那张id卡。 换成男人,这个姿势早已经翻下去了。 应铎看着她俯下去,衬衫被她扯着,后腰吃紧,似被衣服托腰。 她拿起来看了看,好奇问:“这是你身份证?” 应铎轻笑:“怎么?像别人的?” 她坦诚:“好靓仔。” 应铎有些意外,眼角眉梢泛起清波:“好靓仔?你不是天天看着我?” 唐观棋仔细打量了一下身份证上的人像:“不一样的感觉,这个是多少岁的时候?” “二十三岁。”应铎垂眸,看她专心致志看他身份证。 她了然点点头:“我冇看过你二十三岁,原来你二十三岁这个样子。” 她以为他更年轻的时候是肯定没有现在好看的,因为目前就是她所见的顶峰,她想象不出更好看的样子,但没想到是另一种的耀眼。 他现在脸上的皮相更轻薄,骨相更清晰立体,眼尾更长,双眼皮没有以前那么宽但变得更有男人味,连带着眼神都深邃很多,气场十足,更有风格。 二十三岁时长相清爽,很标准的大众情人帅哥,像那种长相堂正的当红小生,如果出道大概率会一眼被人get到,很快能从配角演到主角。 唐观棋忽然想起那种塞进酒店门缝的小广告,上面一般都有个唇印,她故意恶作剧,忽然亲了一口他身份证的人像,让他的身份证染污,故意亵渎他。 但应铎从未住过便宜酒店,根本没见过这种卡片,没想到她是要模仿沾着口红的非法宣传小卡。 看着她专心看照片的样子,喉结微微滚动,没想到她会连他的照片都亲。 kk真的爱他。 他愿意相信。 也愿意理解她以身入局,只是因为她年纪太小,很多东西父母没有教她,她不知道怎么去考虑别人,怎么处理亲密关系,毕竟她刚刚死去的母亲甚至想置她于死地。 其实他本来是不愉的,但他没有办法苛责她,他愿意重新养大她,亦当作一个小女儿看待。 应铎的目光如潺潺流水温柔,看了片刻,伸手,食指指尖搭在卡的一角,似乎要从她手里接过id卡,却没有抢: “bb猪,口红粘到我身份证上了。” 两个人姿态暧昧,手并不触碰,但轻握着一张id卡。 她微微扯了扯,有些得意地笑。 应铎却整个人都温柔下来,生出期望,引导她:“我的护照也是这个时候拍的。” 她果然对他好奇,想多看看他的样子:“护照可不可以给我望下?” 应铎温声细语:“下来,找给你。” 她主动从他身上下来。 应铎起身,长腿如春笋成竹拔地而起,打开房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护照递给她。 他坐在书桌后面,唐观棋不请自来坐在他身上,应铎眼底有丝轻愉。 唐观棋接过来看,发现他护照照片像没睡醒,头发还有呆毛,而且表情看上去像是有点不爽。她忍俊不禁。 她笑的时候都往他怀里钻,应铎怀里突然袭入柔软温暖的身体,盯着她,他冷敛的唇角都略松散。 他的手臂不动声色缠上她身体,她还在专心看他的护照照片。 他收紧手臂挤着她:“如果你认识的是二十三岁的我,你会喜欢吗?” 唐观棋认真:“说实话吗?” “会关注到,但可能不会看你一眼就想追你,你二十三岁和二十八岁不是一个类型。” 她原来真的钟意年纪大的,还好他年纪大。 应铎一边暗自庆幸。 唐观棋问他:“为什么护照拍成这样?” 他接过来,轻笑:“那天发生了一些事。” 她眼睛清亮得像玻璃珠:“什么事?” 应铎娓娓道来:“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他拿着护照:“当时按我妈妈介绍,date了一个女仔,但我不太想去,所以拍照的时候脸有点臭。” 她好奇:“后面呢,你去见了那个女仔?” 他怕她吃醋,点到为止:“见了。” 她猜应铎以前感情史肯定很丰富,八卦得眼睛亮亮: “之后呢,有谈?” 应铎却感觉她皮笑肉不笑,她好像吃醋。 他有意放慢速度,语气平和和她说: “她邀请我去她母校看看,但我没什么时间,就没去。” 她却依旧是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满眼好奇:“哪个母校?” 应铎犹豫片刻,无奈淡笑:“清华。” 她做出一个“哦~”的表情:“原来你钟意清华的,你不中意北大的吗?” 应铎抱紧她,笑着道:“我钟意北大的,不能冤枉我。” 港大和北大双学位的女仔被他双臂和胸膛之间的压力压得像液体一样,快要从他手臂缝流出来。 唐观棋本来是戏耍他,被他压得无声地“啊”了一下。 只有微小气流穿梭过喉咙的声音。 应铎松开她,她立刻回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反叛性和对立感很强地用力咬。 应铎不仅不叫痛,表情甚至还温柔,看着她留下的唇印,有逗弄妹妹仔成功的满足。 “你怎么身上带着身份证,你来往都在车里,不应该怕阿sir随街抽查身份证。”她歪了下脑袋,“你是不是去开房了。” 她的天真其实是略带锋芒的,有种少年人什么都不懂,所以对自己看不穿的人很尖锐的逼问,以求得一个答案。 应铎好好地抱着她,不再逗弄她:“公司有点事,要带法人代表的身份证去办。” 他顺顺她的毛,长发在指间穿梭:“怕我同其他女人开房?” 唐观棋明明是认真打手语的,但应铎觉得妹妹仔似乎在阴阳怪气:“我觉得很难讲,你看上去像每根头发丝都有一个女朋友的人。” 250.第249章 这场雪为你 第249章 这场雪为你 应铎托着她的脸:“以后都只谈你一个,别不开心了。” 她不做表示。 并不确定以后要定下来。 应铎以为她是生气,微微低下头,靠近她颈窝看她,温声问:“要不要下去喝一杯?” 她点点头。 应铎把她直接抱回衣帽间,把她身上扒光,只留内衣内裤,选了条遮得严严实实的长裙帮她套上,余光看见柜里,他在迪拜送给她的高跟鞋已经有些旧了。 他的手抵在柜面上,垂眸看着:“鞋旧得这么快?” 她凑过来看他:“我几乎天天穿,我今天还在穿。” 她眼睛清澈得似乎冒热气,应铎被她的热蒸汽烫到,他喉结滚动着,声音都忍不住变慢: “很中意?” 她眼尾上扬,浓密的尾睫有一部分是下垂的,显得她妖娆又天真:“很中意。” 应铎低下头,面上有若有似无的笑意:“以后会买更多给你。” 他的妻子钟意他买这些东西。 买的首饰她会戴,买的高跟鞋她会穿。 他为她穿衣服的时候,心情都像是跳跃的轻虫。 将裙摆拉下,遮住她笔直的小腿,他站起身来,柔声细语:“走吧。” 楼下管家已经将葡萄酒醒好,酒中的单宁充分氧化挥发,不至于让新开的葡萄酒涩口。 晚餐陈列,还有她中意的冰淇淋,中央空调温度刚好。 他拿起高脚杯,沉厚如陈酒的声音悠然响起: “要不要碰一下?” 唐观棋拿起高脚杯,今日略微压抑的心情已驱散,轻轻和他碰杯。 应铎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哪怕饮杯中酒,视线都一直凝在她身上,似盯着一只被他抓进山洞里陪他的小山狸,时时刻刻盯着她不准她跑,用庞大身躯堵住洞口,一点缝隙都不想给她留。 哪怕她不愿意。 唐观棋饮了大半杯,把酒杯放下,发现应铎已经把她的牛扒切好,刚刚将换碟子的手收回。 应铎看着她,温润但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这次设局,有很多地方让我很意外。” 她也知道这种提案一般人都写不出来,忐忑:“我其实不算特别正直的人。” “我猜到了。”应铎不以为意,仍然在垂眸切着牛排,淡淡道,“冇关系。” 她握着刀叉的手微滞。 应铎淡声到似乎这件事无足轻重:“正不正直对我来说冇关系,只要你仍然在我身边,我可以容你。”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 应铎本来就无所谓,妹妹仔一开始想展示给他看的样子肯定是完美的。 但她本身是凌厉又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是她性格更坏一些,坏到透顶,他都可以包容。 唐观棋看着他,他突然敞开接受她的恶,这是种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盯着他看,应铎感觉到了,抬眸看她:“怎么?” 她坦诚:“就是没有想过你会接受。” 应铎微微靠着椅背,目光成熟又深不可测,偏偏平静到有很强的上位感,眉骨过高以至于眼眸深邃: “我不中意顺着我的,所以你都不需要太善良太温和,做坏人也可以,只要是我能收拾的烂摊子的就可以。” 他不能要求她受尽苦难又对万事抱有善意。 唐观棋的眼睛依旧有涌动年轻的仰慕,有勃发的能量,眼神很炙热,与他相比,她是溢满出来的。看得他想吸吮她,揉捏她,与她交汇融合。 不只是身体上的,三者都是爱意与精神上的。 她起身走到他那边,侧坐在他大腿上,拿起醒酒瓶,往他杯里倒着葡萄酒。 应铎浓眸盯着她,她起身要走到对面去,应铎把她一把拉回来,唐观棋跌落在他大腿上。 应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递到她面前,意思是要她和她喝一个杯子。 唐观棋看向他,他眼神明灭,她不敢不喝,双手捧着高脚杯肥胖的杯肚喝了一口。 她脸上有一点点红晕,葡萄酒的馥郁芳香和她身上的香气融到一起,有些醉人。 中央空调温暖,但她看得见,落地窗外面的绿植被风吹拂着,明显外面有冷风。 不知多久,她微醺着,一只手压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不让他靠太近,一只手打字:“港城入冬的晚上冷很多,但是不下雪,有海有山,如果再有雪,就真的太美了。” 应铎面色淡然:“今夜港城有雪。” 她笑了:“港城怎么可能会有雪,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说有就有。”他笑着,将红酒倒入酒杯之中,想她多喝些醉多些。 她轻嗤:“真的有?” 他也只像开玩笑一样:“有。” 但不多时,窗外突然纷纷扬扬落下白羽,唐观棋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真的。 外面有雪。 她立刻从应铎腿上跳下来,外衣都没有穿,跑到露台上,手扒着栏杆,震惊伸手去接雪。 冰凉的湿感浸入手心。 真的是雪。 香港竟然落雪,真是奇了。 应铎看着她欣赏雪,仰着头去看雪。 她曾满眼期待提过,如果香港也落雪就好了。 他上前,拿一条披肩从后面裹住她。 唐观棋回头看向他,兴奋地指着天上让他看,是落雪。 他却只是笑着看她。 唐观棋仰着脸,感受雪落在脸上那种冰冰凉凉又润泽的触感。 她拉着应铎,想让他一起感受。 在家就可以淋到雪,未免太美好。 她发丝上都挂了冰霜,回头看,应铎也是,头发都白了一层。 她对着白头的应铎,露出微醺的浅笑。 而不远的地方,邻居们正放着天气预报: “今夜十九点至二十四点,在寿臣山至深水湾一带有五场人工降雪,时间分别为每个小时的整点时刻,请前往观看的市民做好寒冷防护,取暖补贴将发放至居民电用账户,在寿臣山至深水湾一带将有志愿者发放抗寒物资,请需要的市民前往领取……” 新闻似乎又重复一遍:“今夜十九点至二十四点………” 露台的绿植全部都挂雪,桂树,藤蔓月季,马醉木…落在深绿浅绿的叶片上,雪白与绿意美得似清新的水墨。 251.第250章 Would you marry me 第250章 would you marry me 她淋着雪问:“就算是人工降雪,有司应该很难批吧,现在是冬天,没有夏天那样有降暑需求。” 应铎只浅笑,淡淡站在雪中看她,高大脩长的一身,有薄雪落在他宽肩上。 奇异的,她在雪中更加美丽,纯净到与雪似乎是来自一处,雪色衬得她的肤色更冷白,墨发的颜色更乌,眼眸漾着水光,她还穿着雪色长裙,浩荡冰雪,凝于皓腕。 她呼吸之中,空气是清冷的,和海风的气味不同,走到他面前问:“为什么会下雪?” 他在雪中长身玉立,手臂上搭着一件大衣,只温笑:“可能是凑巧。” 她笑。 “应铎,你这样好靓仔,像在拍画报。”她做出拍照片的动作。 叫他多多时是两个手分别圈一圈,叫他应铎是学他几乎不完全睁开眼睛看人,和身高太高有关,也因为表情松弛,眼皮半垂半睁看人,很温和,但也像什么事都放不入他眸中。 她用特征去指代某个人时,能感觉到她对这个人的好恶,学钟蓉是比划刀疤,神慧心是比划吊眉,应晖是夸大他的嘴裂。 学应铎,是学应铎的表情,学他装酷,更像是逗弄他。 应铎感觉到了,他笑意若有似无:“要不要叫管家出来帮我们拍一张?” 她立刻点头:“好啊。” 管家穿着英式管家服出来,冷了一个哆嗦,但还是敬业地拿着相机,微微蹲下身:“老板,唐小姐,看这边。” 露台之下绿树成荫,应铎的大手搂住她的腰,两人站在摇雪中,男人高大俊朗,女人轻熟清丽,唐观棋笑得璀璨,因为有酒窝的存在,她刻意甜的时候有甜上加甜的意味,像一碗醪糟,男人笑意只是若有似无。 管家大马金刀岔着腿,拍下一张,递到唐观棋和应铎面前。 照片生动又大方优雅,唐观棋欣赏自己也有这人模狗样的一面,像和应铎学会了正经: “感觉可以洗出来挂在家里。” 应铎淡笑:“这张可能暂时不行。” 他将相机给回管家,管家道声不打扰二位了,冷得一溜烟跑了,还把落地窗的门关上。 唐观棋不解:“为什么不能挂在家里?” 他浅笑:“我可能会有更合适挂在家里的照片。” 应铎将手伸入西裤的裤兜,唐观棋还未意识到将发生什么,月隐清,雪斜人影疏,她的裙摆似静微静,低头看着他从裤袋拿东西。 等唐观棋发现他拿出来的是一个丝绒珠宝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跑。 应铎打开戒指盒,风雪清霜近人,他曲下一条长腿,单膝跪地,低磁的声音响起: “would you marry me?” (你愿意嫁给我吗?) 唐观棋僵住了,雪纷纷扬扬撒了她一头,清透如湖波的钻石被做成王冠的样子,恰如她最喜欢的那顶橄榄枝绿宝石王冠,精致到似她缩小百倍之后可以戴上的样子。 在雪中,珍稀的绿钻更加完美,雪地里折射的光芒都汇聚到钻石的火彩内。 她有些不知所措,想后退,但只是看着那枚戒指,凝滞在原地,看着他成熟温柔的长眸。此刻的雪存在感变得很强,刚刚因为兴奋而感受不到的寒冷,此刻融在她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顷刻借她体温融化,她有一点冷。 她愿意嫁给应铎吗? 诚然他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他有她十辈子不尽的钱,有雄厚的背景,有合她喜好的英俊外貌。 但她刚刚二十岁,她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如果这一刻她是二十四,二十五岁,碰过壁,见过更多人情冷暖,她可能会感动得马上答应。 因为应铎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伴侣,作为结婚对象完全合适,一百分能打到一百二十分。 她要答应,也意味着是束缚自己,结婚不是一件容易事,王冠也是一种束缚,戴上的同时意味着无法自由活动。 她现在就要嫁给应铎吗? 雪依旧纷纷扬扬如柳絮,天台最角落有一束强灯照耀,他背对着光,发丝都染着光芒。 她完全不确定她以后会不会变,甚至,她可以大胆猜测她以后会变。 因为她是一个不喜欢拘束在规则和囚笼里的人。 她甘心第一次拍拖,就嫁给这个男人吗,可供分析的样本这么少,她的判断会不会失误?她见过太少男人,万一以后意识到他的某些行为是不好的,不合适的,她也没有机会逃脱了。 应铎到了这个年纪,是喜欢她多些,还是想结婚的心多些? 应铎看着惊讶到僵住的女孩,温声道:“观棋,我是真的想娶你,不是一时冲动,我常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确定你愿意,才敢补仪式给你。” 她以为他是调情。 没想到他现在就要求婚。 但凡他等多一两年,她就真的嫁了。 但现在,唐观棋的手指在背后微微蜷缩着,不敢伸手去戴戒指。 她很少以这个视角看应铎,他单膝跪在她面前,他越臣服,她的人生经验越告诉她是陷阱。 每次别人对她好一点点,都是想从她这里拿走什么,男同学为她打水送早餐,其实根本都不了解她本人,是想白嫖她的美貌,好和外人炫耀,曾芳对她好一点点,一般都是让她把自己的东西让给钟蓉。 比如婆婆买的公仔,比如爸爸留给她的珍珠项链,比如她受舞蹈老师喜爱得到老师送的芭蕾舞裙。 唐观棋的眼圈有些微红,她的唇张了张,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其实不会说话。 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应铎却以为她是因为激动才哭,永远满心包容对她: “我知你前二十年受苦颇多,但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有受苦二字,我虚长你几岁,但不是你的长者,是你的同伴、新的家人,你的下半生,不会再有人抛弃你。” 只是寥寥距离相隔,两人心境却完全不一样,唐观棋瑟缩着手,不知自己应不应该去伸出手去。 她低头,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252.第251章 应生要有老婆喽(误 第251章 应生要有老婆喽(误 顷刻,她点了点头。 一只纤长玉盈的手伸到应铎面前,应铎从珠宝盒里取出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一穿到底,抵达她的指根。 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清光,带着无尽温柔与缱绻,看她戴着戒指的手。 刚刚好,她戴很美丽。 绿钻在她纤细玉白的手上晶莹动人,有画龙点睛的美丽,圈住女人的细指。 他想象过她戴的样子,都完全没有真正戴在她手上的样子美丽。 唐观棋虽然心里有很多思虑,但还是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从雪地里起身,地上太冷。 应铎起身也始终握着她的手,拥她入怀中,冰天雪地里有交融的温暖,怀里的身体软柔,似能填补他冰冷的胸膛。 唐观棋耳边响起男人餍足又情不自禁的声音:“观棋,我很开心能娶你。” 他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和腰,将她完全箍在怀中,声音饱含涌动的情愫: “我想这一天很久了,从半年前我就有娶你的想法,多谢你给我机会下半生照顾你。” 唐观棋靠在他怀里,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太贵气的美丽,容易让人失去。 须臾,等他松开,他温柔看她,眼底竟有少年般的亢奋与饱满爱意。 她如有实质地感受到眼前的男人确实爱她,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全然不是这样,应是高贵的,疏离的,陌生的。 但再爱她,都不一定要走到结婚那步。 她还是觉得, 如果他可以再迟一点。 她只是问:“你确定要娶我吗?” 应铎定定看着她,温声道:“当然。” 她眼睛清莹,有雪色的艳光,试探着:“我有很多缺点,可能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应铎以为她害怕他不能接受更真实有缺点的她。 但他已经做过最坏的猜想,徐师傅说的那些,哪怕她做到最绝,他仍然要娶她,他爱她,不是只爱她的优点,他愿意受她折磨,想和她拍一辈子拖: “是人都会有缺憾,我也有,你有不足的地方,能纠正的我教你,无法纠正的我容你,我不想每每有波折就想着换一个妻子,我是结了婚就不会想着离的人,今日同你求婚之前,这些我都想过。” 他珍惜地抚摸她的长发,看着她的眼睛: “我们以后是一体,倘若有波折,你会直接抛下我吗?” 唐观棋戴着戒指的手被风吹得有些冷,她只是在风中看着应铎,他满眼期待。 须臾,她表达出来的是轻轻摇头。 应铎眼底温柔如水涌动。 唐观棋迎着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给他设限: “但我才二十岁,有很多你想象中妻子会做的事,我可能都做不好。” 应铎轻轻将她滑落的披肩扶上她薄肩,却无限包容,对她说什么都完全容下: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存在的,我也没有当过谁人另一半,我未必做得比你好多少,所以我们互相包容,可以?” 对上他的目光,她竟然不敢拒绝。 应铎的发尖染了雪,晶莹的一点,在光线稍弱的雪夜里肤色冷白俊逸,只让人觉得面如冠玉,流光到他身上都有爱慕的湿意。 她低头看着戒指,轻轻抚过钻石,如此美丽昂贵,像一个幻梦。 应铎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先进去,我有东西给你看。” 唐观棋略点头。应铎牵着她进门。 一进到室内,身上寒雪尽散,佣人和管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别墅里空空如也。 应铎往前走了两步逼近她,她背后是餐厅的长桌,她后腰碰到桌尾,呼吸有点错乱,应铎垂眸,一手把她抱上去。 唐观棋些微慌乱。 但应铎就站在她面前,只有一点点距离,长腿几乎贴着她晃在空中的小腿。 他低声道:“今天有稍微变开心一点吗?” 唐观棋不敢摇头,只能点头,她的手撑在桌子边缘,应铎的手搭在她手上,完全笼罩住她的手,不急不慢地逼近: “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唐观棋呼吸里有他的味道和雪意的冷,她微微仰头,他侧过脸,让她亲吻他的侧脸。 触感冷冰冰的,和他的肤色看上去一样冷。 应铎的呼吸自如,闻见她凑过来时温暖的幽香。 他把脸转回来,看见她清丽的脸庞,远看她的时候会觉得她好像对什么事都有点不爽,带着些骨子里的傲慢,但近看只能感觉到她眼睛很大很漂亮,清纯到乖顺。 唐观棋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下意识缩了缩。 他的声音似有一种自下而上的燃烧感:“你看着真的很乖。” 她沉默着,内敛地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皮,看着他的胸口,她的意思是你又来了。 但她这个样子文文静静的很乖,她不会说话,就会任男人脑补她的意思,应铎一直都以为是她害羞。 他抓着她的手,往他的风衣衣兜里摩挲:“我的确有一样东西,觉得应该交给你。” 唐观棋吓得想把手抽出来,但随即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到她,她狐疑,跟随应铎的手,从里面掏出来一本小册子,深绿色的卡面高级精致。 她露出疑惑表情。 应铎示意她打开看看。 但唐观棋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数字和字母的乱码,前面有标注一些名词,汇丰银行,寿臣山保险箱,y资本管理者账号之类的。 她觉得莫名其妙。 这都是些什么? 应铎认真解释:“这是所有我重要资产的密码,我都交给你,如果有一日我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你可以让我过得江河日下,无法回头,你也可以随意支用,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唐观棋一下愣住了,应铎似乎不当一回事,温声叮嘱:“背下来就烧掉吧,不然我真的可能会被人暗算。” 她有些不敢置信,甚至不敢去看,听他说完就下意识避开视线。 应铎给她这个干什么? 她一时间好像都不会呼吸了,拿着那张纸的手感觉发烫,想把这册子丢出去。 唐观棋想把这本东西给回他,他却倒插着放进她领口,卡在她贴身衣服和肌肤之间。 唐观棋觉得他实在玩得太大,她想拿出来,应铎将她两只手都摁在餐桌上,动弹不得。 片刻,看她不动了,才拿手机发了一个文件给她。 让她看看那个pdf文件。 唐观棋硬着头皮看他还有什么幺蛾子,打开却发现是很多婚纱的图片。 应铎帮她往下划:“这是我找的婚纱设计师,一共五十位,全球较富盛名的婚纱设计师都在里面了,里面有他们的代表作品,你选中意的设计师,设计一件新婚纱。” 253.第252章 不怕火炼 第252章 不怕火炼 唐观棋不自觉低下头认真看,应铎一直摸她的头发,她安安静静的不动,男人反而想去侵犯她的边界。 她看了好一会儿,应铎问声:“钟意?” 她如梦初醒,抬起眸看他。 应铎看见她如此认真的看婚纱,声音温淡,但却隐藏想得到她回应的希冀:“想到嫁给我,你开心吗?” 唐观棋沉默一下,又点点头。 应铎知道,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认真看婚纱了。 他面上始终有自己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除了婚纱之外,其他你都不用担心,婚礼的操办布置,宴请宾客,都由我来。” 唐观棋摁灭手机,那些美丽的婚纱吸引她,但她看完却并没有选,有些怔然: “我什么都不用做吗?” 她知道,婚礼筹备一般都是新娘忙上忙下,新郎当甩手掌柜的很多,期待有个完美婚礼的通常是女人,想在人生关键时刻毫不出错。 应铎身上朦胧一层光晕,一心只想为她做够所有他可以做的事: “也理应由我来做,我年长你八岁,你只要等着嫁给我,我就心满意足。” 唐观棋的手轻轻搭在他宽肩上,两个人距离很近,轻轻贴着,但是又没有拥抱。 像喜欢一个人就忍不住贴贴他。 她清眸看着他,等他说话。 应铎的心被她这样不由自主的亲昵扯得软成一滩水,他伸手握着她戴戒指那只手,大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地抚过她手背,声音温柔得清润: “以后你做不了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我有名分一直照顾你。” 她听着,靠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胸口,但她又只是专注看着他,不和他表达什么。 应铎垂眸看她,心脏溢满餍足的幸福,像是空旷已久的枯井里灌进了汪洋大海。 他微微低下头,唐观棋戴着戒指的手搭他肩膀借力,仰头去吻他,绿钻光彩熠熠,暧昧到痒的情愫都通过接触的唇倾泻,应铎搂着她的腰,让她能坐稳,挤进她双腿里站着,让她的腿缠碰着自己的腰侧腿侧。 唐观棋中途停下来,靠进他怀里,细臂抱住他的腰,应铎抱着她,让她靠着,身体最大面积地贴着对方,有时比接吻更加亲近。 橙黄色香薰蜡烛的烛火轻轻摇曳。 唐观棋把手伸出来,问他:“你怎么送绿色的钻戒?” 应铎似被她的温度融化,身体里是一腔暖流:“这个不是绿钻,这种钻石叫变色龙。” 唐观棋没听过这种钻石,等着他说。 应铎托着她的手:”这个钻石平时是浅绿色,在紫外线下是强蓝色,在火烧之下是橙色。” 她微微转着手,看钻石在每个角度下的流转光泽,猜测这小小的钻石如何会有如此惊艳的变化。 应铎看她看得认真,温声问她:“要不要看一看?” 唐观棋沉默着,顷刻后点头。 他松开唐观棋,走到另一边,摁桌边的呼叫摁钮,管家立刻从员工通道里出来。 应铎不急不慢:“拿支防风火机给我。” 管家立刻去找,火机送到应铎面前,应铎示意她把戒指取下来。 当着唐观棋的面,他摁下火机,从侧面烧灼着那枚钻戒。 钻石在持续的火焰之中,浅绿色逐渐变得发暖,像被火焰染色,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戒指上的钻石已经完全变成橙黄色,而且依旧清透美丽,像本来就是这个颜色一样。唐观棋第一次见,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钻石。 她看着那枚瑰丽的钻戒,却觉得它忽远忽近,轻易不可得。 “原来还有这样的戒指。” 应铎乌眸深邃看着她,温声细语:“因为真情不怕火炼。” 真情不怕火炼。 唐观棋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思维却变得迟钝,她另一只手缩在背后,轻轻地握着自己的裙带。 她等着戒指冷却,看着颜色逐渐从黄昏的橙色变回浅绿色,她轻轻用屁股撞一下应铎,让他看自己: “结婚的话,你觉得哪天比较好?” 应铎将冷却的戒指戴回她的手上:“我想尽快,但筹备需要一个月,一个月以后的时间都可以。” 一个月,比她以为的还要快得多。 她以为起码还会有个订婚宴之类的,没想到应铎想的是直接结婚。 应铎温声问她:“对于结婚,你有什么预期?” 她摇摇头:“第一次结婚,我没有什么预期。” 应铎把她从桌上抱下来:“那就都由我来安排,如果你有想法,随时和我说。” 唐观棋一直沉默着。 应铎也感觉到了她若有所思:“怎么?” 她犹豫着,思绪前后游荡,有时近有时远: “我没想过你会突然求婚。” 应铎轻嗯一声。 唐观棋转了个弯:“但我最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应铎轻笑:“是什么?” 她往房间的方向走,应铎不近不远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去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个小盒子。 他关上房间门。 唐观棋已经小步走到他面前。 她打开戒指盒,是一枚设计简约的男戒,在灯光下光泽温润,应铎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完全没想到她也有一枚戒指。 看着她在灯光下清澈的双眼,戒指不如她璀璨。 戒指有三圈,上下两圈都是铂金的细圈,中间那一圈有镶嵌,由很小的薄圆墨玉精巧地错落环成一圈,像黑色的棋子,而最中间那颗是墨绿色,和其他都有些不一样。 他一下就看出来了,心窝发暖到滚烫,轻声调笑问她: “这是棋棋将我圈牢?” 其实是唐观棋是看他戴着那个六十英镑的戒指,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身价百亿千亿的人戴太过粗陋的手工戒指,即使戴在应铎手上,别人会觉得可能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设计,她也觉得不太好。 她轻轻点头,将错就错,应铎却俯身吻了她侧脸,低着头,声音亲昵,但低沉的共振让他即使放轻声音说话,他说话声音还是很难以忽视: “怎么只有中间这一颗棋子是青绿的?” 唐观棋直愣愣看着他:“不是只有这颗是青绿色,而是它是唯一亮着的,亮着的都会发青,现在亮的这颗棋子是寿臣山。” 254.第253章 骗子 第253章 骗子 应铎略扬眉。 唐观棋指给他看:“这颗是公司,这颗是薄扶林,这是中环复式,这是学校。” 意识到这可能是什么,应铎的声音放轻:“什么意思?” 唐观棋解释:“我在哪里,哪颗棋子就会亮,你不用问就知道我在哪。” “里面有芯片,我请人给这两枚戒指写了个小程序,只要我在你五十公里以内,你都能接收到我信号。” 她从领口抽出一条细银项链,上面挂有一枚一样的戒指。 亮的地方也是寿臣山。 她眼睛清莹地看着他,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般:“多多,我无意找两个或是更多男朋友。” 她很安静,比划得停停顿顿,就如说话结结巴巴,每表达出一点意思,都需要犹豫斟酌自己的用词: “给你这个,就是,希望你更放心一点。” 应铎握着那个戒盒,视线却凝在她身上,声音低沉: “我知道了。” 应铎的眼神稠密,那种缠绕感比接吻更亲密,但他又没有立刻戴上戒指。 她不是很确定,试探着问:“我需要单膝下跪吗?” 应铎垂眸,为自己无可奈何的心动而臣服,她又狡黠又可爱。 笑意似滚着发烫的血液传到四肢百骸,他轻逸和她开玩笑: “你单膝下跪的话,可能就碰不到我的手了。” 唐观棋:“……” 但应铎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幸福在向他涌来。 他曾经梦想过的爱情,正以更美丽磅礴的姿态涌过来,比他想的更好。 他伸出手,竟也有被求婚的感觉,以至于他无奈又被逗到地一笑:“戴吧。” 她却没有为他戴戒指,而是圈着他的脖颈吻上来,她的嘴唇看着精巧但实际上很丰盈,被她吻的时候,似每一寸缝隙都被她填满,让他没有招架之力,总是想被妹妹仔吻。 应铎抱着她,人生的罅隙似乎都被填满。 应铎低声问:“你中意我吗?” 她眼睛漆黑,轻轻做出口型:“中意。” 应铎想听见她真正说出钟意的那一天。 他无比渴望听见她说爱他,希望她一直在他身边说爱他,从听觉最直接传达给他爱意,哪怕闭着眼都听得见。 她侧靠在他胸膛上,拿着戒指,一只手环握着他的食指,一只手把戒指往他无名指上推,头发垂到他手背上,应铎用另一只手轻轻将她长发挂到肩膀后。 戒指穿过他修长的无名指。 她抬头看应铎,身体微微侧过来,嵌入他胸膛。 应铎的笑意今晚似乎有些不值钱:“所以kk也对我求婚?” 她微微歪头。 她不回答,应铎默认她的答案就是“是” 他看着手上的戒指,觉得自己选对了妻子。起码她是真的爱他,其他他都可以不计较。 唐观棋试探道:“结婚的日子可不可以稍微迟一些?” “为什么?”应铎温声问。 唐观棋的大拇指搭在那枚戒指上,小幅度把那枚戒指推进推出,这束缚不紧但清晰: “我还想和你多以未婚夫妻的形式相处,如果很快结婚,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体验了。” 应铎的眼底似有酒酿流淌,他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未婚夫妻这段时间没有再重来的机会,她想多贪恋这板上钉钉又不刻意的暧昧。 他轻声问他:“你想推迟到什么时候?” 唐观棋反复斟酌着时间:“至少再过一年?” 应铎没有生气,而是徐徐问她:“怎么要过这么久?” 她认真:“我想等我能说话的时候,再举办婚礼。” 应铎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她提了,他才明白过来,也许观棋一直都介意自己说不了话,她不想在婚礼上都说不出一个字,还要被所有人看着: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看医生?” 唐观棋顿了片刻,摇摇头。 应铎总算知道为什么她想多做一段时间的未婚夫妻: “我可以删除所有需要你和宾客交流的环节,不会有人了解你是否能说话。” 唐观棋却只是垂眸摇摇头。 应铎轻抚她的头顶,知道她还跨不过障碍,他不强逼她: “我找徐师傅定一个黄道吉日,如果这个时间你依旧没有好,我们就先领证,后办婚礼,好不好?” 唐观棋垂着眸,知道再磨就显得可疑,终于点点头。 应铎其实比她还想听见她的声音,偶然一两次听见她说话,他都觉得很幸福,像一个绮丽的梦。 夜晚唐观棋已经睡着,但应铎这个平时比她早睡的人却一直醒着,看她熟睡的脸庞。 他准备睡的时候,看见她睡梦中有扯自己身上衣服的动作,应铎温声:“很热?” 她似乎是想醒,但她睫毛颤了一下,又显然醒不来,迷蒙地嗯一声。 她嗯声很干脆, 应铎心脏起波涛,但他只是动作温柔地帮她褪掉外裙,让她穿着吊带睡觉。 她不再试探着去脱自己衣服,侧着用自己的手掌垫着脑袋睡,露出一截漂亮的侧腰,长腿微微蜷缩,身材已经成熟。 应铎给她盖上被子,她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有太多他喜欢的地方,一路到她身上的细节,浓密光泽的长发,清澈倔强的眼睛,温热的身体,只要看到她就感觉在谈恋爱。 他试过自问,如果有另外一个人,和她一样,美丽年轻,同样很大胆,甚至她身上所有优点都复制,连吻的感觉都复制,或者连这一点点的坏都一模一样,他会不会爱上这个人。 答案显而易见,绝对不会,只要想到这个人不是唐观棋,他就会觉得反感,难以做出一样的亲密举动。 kk是独一无二的,倘若现在的他回到和她刚认识的时候,哪怕她困惑不解,他可能都会手段稍强硬把她引到身边谈恋爱。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过没有kk的日子。 255.第254章 你自己在那美什么? 第254章 你自己在那美什么? 唐观棋的呼吸平稳,应铎躺在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熄掉床头的夜灯。 在黑暗中,只需感受到她的体温,都感觉整个世界是安然满足的。 唐观棋第二天醒的时候,应铎已经不在房间里,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项链,他在寿臣山。 她慢腾腾起身,吃了早餐才问管家应铎在哪。 管家说他在二楼的健身房,唐观棋踱步上去,门半掩着,她推开房门。 看见应铎穿无袖的运动背心在跑步机上一边快走,一边看着手机,大概率是在看全球新闻。 做金融要捕捉风向,几乎离不了新闻。 她慢悠悠走到应铎旁边,应铎余光看见有东西漂移过来。 回头看到她的瞬间,他手上的运动手表滴滴滴响起来。 屏幕显示心跳速率过快,126的心跳数呈现红色,显眼得唐观棋一眼就看见。 他遮住自己的手表,摁掉提醒,喉结微滚,假装平静: “跑得有点累了。” 唐观棋露出一个“哦~”的表情,假装自己没听见心跳过速提醒。 她凑到应铎身边,指了指他,用手微握着比划包子的样子,做出吃包子的动作:“你吃早餐了吗?” 她仰着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打手语很可爱,像幼稚园的小孩。 应铎嘴角的笑压不住,声音是一贯的温沉和缓:“吃了,你刚刚起?” 她胡说八道:“起了有一阵子了,一直到处找你。” 应铎得知她一起床就到处找他,嘴角的笑意难压过起重机,他只转过脸去,不让她看见他笑,只听见他含笑的声音: “哦,这么想我。” 他摁停跑步机,从上面下来,随手要拿过旁边的雪白毛巾。 唐观棋却先他一步拿起来,踮脚来擦他额头薄汗。 应铎看着她专注的凤尾眸,里面只倒映他的身影。 他心似被猫爪踩软,低下头让她擦。 唐观棋擦干净他的脸,还翻了一下毛巾,伸手去擦他的脖颈,从后颈擦到喉结,她动作轻轻,毛巾轻蹭过他喉结,喉结不受控上下滑动一下。 唐观棋故意放慢动作,慢慢帮他擦,她半垂着长睫看他的喉结,表情专注,这个姿势,他甚至可以闻到她发间的馨香,看见她发际线的绒毛,细腻又白净的肌肤,女人的气息从她身体每一寸散出来,她连眼尾都是微粉的。 应铎忽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声道:“可以了。” 唐观棋微微不解地看他。 应铎盯着她看,声音却温柔地压低:“我等阵还要冲凉,不用擦这么仔细。” 唐观棋无声“哦”了一下。 手离开应铎,应铎也松开手。 他手轻搭在她肩膀上:“等我,一会儿就好。” 唐观棋乖乖在浴室外面等他,应铎一开门就看见她,忍不住轻笑,但又刻意表现的云淡风轻,去拿外套: “真的一直在浴室外面等我?” 唐观棋眼神纯净,大言不惭:“因为进去等太热了。” 应铎被她硬撩撩到,无可奈何地一笑,揉揉她的头发:“走吧,去见一趟徐师傅。” 唐观棋穿了外套跟着他出去。 下了车,海风太冷,唐观棋忽然把手伸入他的风衣兜里,像个来摸钱包的小偷。 应铎还伸手进去,温暖的大掌握住她微凉的手,将自己热量传递给她。上楼,徐师傅已经在楼上等着他们。 一边品茶一边盘串,好不安逸。 徐师傅看到他们两个牵着手上来,微微笑道:“好久不见,应生,应太。” 应铎儒雅温吞:“还不是应太,这次约您,就是想问问何时成婚合宜。” 话毕,他松开唐观棋,她先坐到了徐师傅对面。 应铎坐下来,先给唐观棋斟茶:“请徐师傅选一个合我们俩人的黄道吉日。” 徐师傅询问:“你们对这个日子有无什么要求?” 应铎不动声色,但用意深入简出:“在她情关之前就可以,但尽量晚一点。” 情关之前,那就是二十一岁前,现在一月份,唐观棋生日在五月份。 中间能选的日期其实不多。 唐观棋一时都未反应过来。 徐师傅已经选好日期:“四月二十三号是个不错的日子,应生如果满意,可以在这个日期办婚礼,或是领证。” 四月二十三? 那不就只有三个月了。 她刚刚拿完毕业证不久就直接结婚? 应铎看向唐观棋,依旧尊重她意见:“你觉得呢?这个日期领证如何?” 他说的已经不是婚礼,只说领证,唐观棋没有理由对这句话都反对。 她轻轻点了下头。 应铎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完全裹住,得到这个答案,他显然愉悦。 他手机忽然响起,拿出来看,是董秘的电话,一般没有急事不会打。 他略带歉意温声道:“不好意思。” 徐师傅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觉得她人和气仁慈:“应生有事就先忙吧。” 应铎示意唐观棋,他要出去接个电话。 唐观棋点点头。 他起身去露台接那通电话。 徐师傅和唐观棋相对无言,良久,徐师傅提起茶壶,将热茶滚入她杯中,似无意问一句: “唐小姐,你钟意应生吗?” 她回神,没有太多犹豫点了头。 徐师傅的表情总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朦胧感,哪怕她在笑,都感觉这笑也许是欣慰、觉得果然如此的释怀笑,风轻云淡,不着痕迹,站在高位: “只要你钟意他,中间的波折都可以不论,哪怕你的中意比他少都好,你们还是会走到一起。” 被徐师傅一语点破。 唐观棋沉默很久,才打字轻轻推到徐师傅面前:“我如果嫁给他,会好吗?” 徐师傅看得穿她的顾虑,声音不高不低: “一切比你想象得更好,一般人终其一生都很难找到这样的姻缘,应生如此中意你,就是因为你和他的缘分很深,只需要见到你,他就会被你吸引。” 唐观棋提醒:“是我追的他。” 徐师傅笑得有几分神秘,慢悠悠倒茶:“谁追谁都一样,如果当初你不追他,他就一定会念念不忘,迟早都会找上你。” 她不确定:“会吗?” 徐师傅只笑着卖关子:“你猜他会不会?” 唐观棋不能完全确定。 应生:最纯爱的那一年,她胡说八道我都会信 256.第255章 无意要你伤心 第255章 无意要你伤心 徐师傅只是道:“很多你担心的问题,也许不是问题,他远远比你想象的包容你,也比你想象中他当丈夫的样子要好。” 唐观棋隔着热茶的雾气看徐师傅。 对方依旧在和她说话:“他会在你的事业上给你想不到的增益,我不是说他会用他的资源扶持你,而是他旺你,你可以仔细想想,到他身边之后,是不是赚了不少钱,一点都没有亏过?” 唐观棋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事情突然被戳穿。 她凝滞了一瞬。 而徐师傅笑着:“是很多吧?” 唐观棋微微攥着袖角。 徐师傅轻笑:“不用紧张,我不告诉应生,这是你的私房钱,我当然不会连夫妻间的小事都插手。” 唐观棋咽了一下口水。 徐师傅试着验证自己的猜想:“我看你手相,你二十岁会突然发一笔大财,应该和应生有关?” 但她的语气却是笃定的,笃定到唐观棋甚至都感觉她可能清楚这笔钱怎么来的,到底有多少。 但徐师傅说的没错。 她两次投资都是和应铎有关,一次是因为应铎惩治了骚扰她的恋足癖,她猜到恋足癖的对家股价应该会升,一次是df被收购,股价暴增。 几乎可以说,应铎自己都不敢百分百买自己赢,她确认他一定赢,把全副身家赌上来,的确也盆满钵满。 她轻轻点头。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哪怕唐观棋自始至终不怎么暴露自己,徐师傅都不需要问,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有些事情,其实你可以提前和应生坦白,一些事情瞒得太久,可能成祸患,他比你想的有胸怀,哪怕你以往处心积虑都好。” 唐观棋只苍白笑了笑:“我感觉他知道应该会很生气。” 徐师傅只反问一句:“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的反应?” 她自己心里有数:“多少还是对他有些了解,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徐师傅没有刻意深聊,聊天的对象不想多说,她不会违背因果,强行劝服谁人。 过了很久,唐观棋才终于有句话和她搭,是一般女人都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那应铎婚后会出轨吗?” 徐师傅神秘笑笑:“是应生太出众,你担心应生招蜂引蝶?” 唐观棋没有做回应。 但徐师傅细致解释道: “应生可能在生意上长袖善舞,但感情上是个很传统的人,可能和他几乎没感情的父母有关,他是想娶到自己中意的,就一辈子好好过,他的感情上来看是从一而终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应铎刚好打完电话进来,看唐观棋和徐师傅在聊,他手自然而然搭在她肩膀上:“在聊什么?” 徐师傅也替他斟茶:”唐小姐刚刚问我,你婚后会不会有孽桃。” 应铎看向唐观棋,眼神如饮醉,眼底都带含情意,轻笑问: “怎么问这个?” 她回避对线,左看右看,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 徐师傅笑着,眼尾的纹嵌入肌肤,像一条长寿老鱼嶙峋的鱼尾。 但应铎知道她问这个,心里会泛起难以言说的甜蜜,似嘴里已经尝舐极甜的桂蜜。 从始至终,徐师傅没有提一句唐观棋的私事,只是看着两人形影不离地来,又十指相扣地走。 到了楼下,应铎和声同她解释:“我临时有事要返公司一趟,你先回去,我让司机开了另一台车来接你。” 她点点头,表示:“好。” 应铎返公司,司机载着她往寿臣山驶去。中途在闹市遇见红灯。 车停了下来。 不知是路边哪家店,正放歌曲,她听出来是吴雨霏的《告白》,名为告白实则背叛的独白,正唱到高潮时分。 “归家饰演你的好情人, 专心一意共你温存和热吻。” 唐观棋看着手机壁纸上她和应铎的合照,他在雪中搂着她的腰,两人亲密无间。 耳边的女声歌唱依旧忧郁又浓情: “看你带着童稚的亢奋, 坦白,会否彻底破坏气氛? 合着眼抚心自问, 这一种背叛无意要你伤心。 自我麻醉,说谎手不会震。” 唐观棋收回视线,摁灭手机,甜蜜的合影转瞬即逝。 看着交通灯变成绿色,司机也启动车子往前。 余留歌声在耳后蓦然消失。 * 周末一个人待在寿臣山园里喝喝下午茶其实极惬意。 她很长时间内疲于奔命,要兼职要实习要念书,现在才有时间坐下来赏喝茶。 藤编小几上放着提拉米苏和热奶茶,她坐着翻一本有关金融的小说。 周围安静到只有偶尔的鸟语。 书看到一半,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将她拉出书中世界。 她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也是,熟悉号码一般不给她打电话,会给她发消息。 她滑向接听,对面立刻道: “你好,是唐观棋同学吧,我是william,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我和你是一个系的,实在不好意思,我在整理大家档案袋的时候,把你的论文和另外一位同学的弄湿了,然后重新装了袋。” 她静静听着。 对方继续道:“但是不慎把你们的论文弄乱了,能请你回来帮忙整理一下吗,同学实在抱歉,我请你们两位吃个晚饭好吗?” 窗外绿树摇动。 她听到对面的问话,但没有做回应。 她微微垂下卷翘的长睫,风从园的法式长圆拱门吹进来,带动廊柱上的绿萝和迎春。 对面的人“喂,喂”了两声, “同学,你有听见吗?” 在安静的后园内,每一个字眼从话筒传出来,都格外清晰,不必贴着手机都能依稀听见 “同学?” 唐观棋轻轻扶额,园的清风带得她裙摆都轻舞。 对面的人以为自己说得不够:“实在不好意思…我知道毕业论文很重要,如果论文有任何问题,我愿意承担责任,但现在还有机会补救,能麻烦唐同学来一趟吗?” 过了很久。 园里终于响起一声清冷妩媚的女声,带些性感疏离的清哑: “好,我知道了。” 257.第256章 圣杯五逆位 第256章 圣杯五逆位 许久不用的声音响起,需要去回想几遍自己的声音,才确认说话没有变音。 电话那边感激涕零:“好,我在扶梯下等你。” 对面挂掉电话,唐观棋看着手机,很久没有动作。 风将她膝头的书吹得翻了一页。 她终于起身,将书翻回去,倒着压在小几上,抬步走出园。 下楼叫司机送她去港大。 在车上,她一直开着车窗,风吹入车内,女孩目光没有焦点,但安安静静,一如往常地坐在后座上。 司机也习惯了,一般女主人要说些什么,会趁着红绿灯的时候,发消息给他,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如果她不偶尔翻翻书,甚至都感觉不到后座有人。 路过街景,长风吹进来灌唐观棋的鼻息。 有山岚与海洋的味道,却不是自由的,带微微浓稠的寒感,像人的血清,看似透明但不澄清,朦朦胧胧隔着云雾,在血管里看不清真心的形状。 车慢停在入校的横桥下,入校电梯已在旁边。 她拿起自己的包下车,走到驾驶位前,将手机递给司机看:“等会儿回来的时候麻烦送我去一趟北角。” 司机连忙应一声好。 唐观棋收回手机,清瘦高挑的身影走向电梯,上到横桥,有校内工作人员在入口检查访问游客二维码,人声交杂,她扶着细链包带,无声抬步越过人潮入内。 她一路慢行上楼梯,偶然路过的同学脚步匆匆奔各人前途。 走到超市前面的扶梯旁,她停下脚步,等着那个自称william的人来。 偶尔踩到下端松动的电梯铁板,有吱呀吱呀声,反而衬得周遭很安谧。 唐观棋却比周遭更安谧,习惯性的沉寂,女孩身上似乎连小动作窸窣的声音都没有。 针织长裙的裙摆垂坠感极强,有风也只是很轻地动一动,一如着裙的人。 她等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从后面拍她肩膀:“kk!” 唐观棋回头,看见熟悉的一张脸。 是瑞贝卡,因为一路跑上来,她面色略潮红,大口大口呼吸着。 唐观棋虽然意外,但也只是露出一贯微笑。 瑞贝卡一边喘一边道:“我就是那个论文和你弄混的倒霉蛋,我叫william回去了,我们去整理档案吧?” 唐观棋意外,但看起来只是平和地递出手机:“你的论文怎么会和我的混在一起?” 瑞贝卡吐槽着:“你那个系的william在和我们组长拍拖,他俩在一起整理,就给咱俩的弄混了,还好是你……” 唐观棋听着朋友的吐槽,但她的声音和风混成一团: “……我听那个william说另一个人叫唐观棋,我就直接叫他回去了,只有我们俩还可以聊聊天,不用管外人,本来我今天打算去爬山的……” 瑞贝卡说了一大堆,唐观棋认真听着,但不发表意见,须臾,贴心递出一方叠好的手帕让她擦汗。 瑞贝卡才意识到自己出汗了,连忙接过,大咧咧笑着:“不说了,走吧走吧,我们去咖啡馆弄论文。” 唐观棋颔首。 两人进了咖啡厅,点过单后,坐在靠窗的位置。 整理论文的时候。 瑞贝卡本来在和她聊天使私募的小道消息,忽然八卦地用手肘轻轻捅了她一下:“最近你和男友怎样?” 唐观棋若有所思,瑞贝卡还以为她没什么可讲的,正要圆场说谈恋爱时间长了平平淡淡才是真,没有事发生也是正常的。 却没想到唐观棋递出手机,赫然一行字惊到瑞贝卡: “准备四月份结婚。”瑞贝卡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这才多久,kk竟然准备结婚? kk比她还小一岁! 她有些不敢置信:“你和应生要结婚了?!这么快!” 唐观棋轻轻点了一下头。 瑞贝卡实在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难以置信自己的好朋友突然就要结婚了。 她只是出了半个月的差回来,怎么kk就开了火箭? 她说话甚至都有些结巴了:“你们已经确定了吗?” 唐观棋略点头。 哪怕对象是应铎,大概率是嫁了绝对不会后悔的人物,从长相到身家地位都绝对人中龙凤。 瑞贝卡都觉得二十岁结婚未免太早了些,kk甚至都还没有毕业:“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你在结婚之后遇到一个更喜欢的,你该怎么办?” 唐观棋一派沉静。 瑞贝卡连忙找补:“…我知应生很有魅力,但你毕竟这么年轻,很多东西未定。” 唐观棋依旧安静,她垂眸,用长匙搅拌着拿铁,长发微微垂落,杯中泛起一圈圈涟漪,从她手上蔓延到杯沿,明明是动态,在她周身就显得是静态。 很久很久,她才拿起自己手机,打下一句话,推到瑞贝卡面前: “不会有我更喜欢的人出现,我很喜欢应铎。” 瑞贝卡明白她意思,只不过还是忍不住感慨:“但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快。” 唐观棋安静坐在夕阳下,独属于海城的烟紫色海洋晚霞全都穿破落地窗侵略于她,她清晰秀丽的侧脸线条被勾勒成画,似一副神女雕像。 片刻,她轻轻将手机递到瑞贝卡面前。 瑞贝卡在看见手机上的字时, “我愿意和他结婚的,不用担心。” 瑞贝卡忽然又觉得自己多嘴了,结婚大事,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哪用得上她问。 她好奇:“那你们岂不是要考虑要孩子?” 唐观棋只是道:“还不知道。” 但瑞贝卡也想得到。 应生这种,应该真的需要继承人。 唐观棋喝了一口拿铁。 虽然应铎说以后再议,以她的想法为先。 但应铎很喜欢小孩子,她看出来了。 瑞贝卡还是止不住惊讶:“真没想到,你才二十岁,竟然就要结婚了。” 但唐观棋十九岁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结婚。 瑞贝卡忽然想起来:“诶,对了,我有带塔罗牌,刚好你要结婚了,你抽牌我帮你看看吧?” 唐观棋看着瑞贝卡翻出一盒牌,背面朝上,对她摊成一排:“抽三张就可以。” 看着那些牌,唐观棋有片刻的无动于衷,须臾还是伸出手,抽出一张,翻过面来。 是圣杯五,逆位。 258.第257章 真爱,但本人不知道 第257章 真爱,但本人不知道 瑞贝卡有些意外但表情还好:“再抽两张。” 唐观棋再抽一张。 王后,逆位, 看见两张逆位,瑞贝卡有点抓耳挠腮,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什么:“还有一张,剩下那张估计很关键。” 唐观棋伸手再抽, 瑞贝卡看见是权杖九,正位。 她准备要抽另一张,瑞贝卡连忙阻止:“不用抽了,再抽就不是这个牌阵了。” 唐观棋闻言,把已经拿出来的牌放下。 她问:“这几张牌是什么意思?” 瑞贝卡欲言又止,告诉她这些牌叫什么名字,又道: “可能是这个地方磁场不太对,要不我们下次换个地方抽,我上次也在这里把咖啡弄洒,这里肯定不太好。” 本来唐观棋不知道这些牌是什么意思,瑞贝卡这么说,以唐观棋的敏感度,只是一瞬间就明白这三张都不是好牌。 她只是笑笑,和瑞贝卡表示“好” 唐观棋没有在咖啡厅多停留,瑞贝卡倒是在咖啡厅里难得透口气,她随手翻唐观棋拿出来的第四张牌,却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 kk刚刚抽的第四张,是恋人牌正位。 唐观棋随手放牌,恰好摆成另一个牌阵,这个位置意味着现在。 对正在恋爱中的人的含义是, 真爱。 瑞贝卡如梦初醒。 真爱。 没错,应该是真爱才对! 那这几张牌合起来的意思,就心存疑虑但互相是真爱。 她想把唐观棋叫回来,但回头一看,哪还有唐观棋的身影。 和瑞贝卡分别后,回家的路上。 唐观棋坐在车上拿手机查圣杯五逆位。 网页运转一瞬,弹出答案。 “这张牌暗示着欺骗行为,但背后可能有爱的动机,可能因为害怕伤害对方或关系而选择说谎。” 她的指尖在页面上滑动。 片刻,她搜王后逆位,得到的是:“你可能不太信任他人,对于别人的言行很敏感,不容易被欺骗。” 她又搜权杖九正位。 “这张牌可能表明你在关系中存在怀疑和不安全感,即使对方没有欺骗你,你也可能怀疑对方。” 唐观棋摁灭手机,视线投向窗外,夕阳已经开始收势,颜色越来越浓。 司机提醒着:“等会儿就到北角那边了,我开慢点,到地方您给我发条消息,我听见消息声就停下。” 唐观棋点了点头。 司机看着后视镜,确认她听见后启动车子。 应铎回到家的时候,没有看见唐观棋身影,低眸看一眼戒指。 她在学校。 应铎无由来的安心。 管家问他要不要先吃饭,应铎也整个人都似乎褪去锋芒,只因为她明确的去处: “等观棋回来再吃。” 于是唐观棋进门,刚刚到会客厅,就被坐在沙发上的应铎捕捉到了:“回学校了?” 她点头,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脸颊和他清瘦侧脸贴着。 应铎的笑意不自觉浮上眼底,说话都朦胧温柔光辉:“返学校做什么?”她直接伸手在他的平板上打字:“论文出了点问题,我去重新整理。” 应铎问:“解决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侧轻轻柔柔地蹭他,女孩的脸很软很肉,蹭过来的时候,似一团很q的多肉植物蹭他。 应铎轻轻将平板放在膝头上,感受她蹭自己的触感。 她搂着他,女孩身上的幽香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柔软香气,应是女人身上的味道,缠过来足够让人闻醉。 她不蹭了,应铎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拿起平板看资料。 应铎看,她也看,一根细白的手指支棱起来,在他屏幕上滑。 应铎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她戴着太美丽,只是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唐观棋翻页的那只手忽然被他抓住,她以为他不让他翻。 他防御力还挺强,翻个页都不行。 然而下一秒,应铎握着她的手轻轻亲吻她的手背。 薄唇碰到她手背的时候,唐观棋:“?” 应铎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细嫩的手背,握着就没有松开,始终将她戴着戒指的手圈在手里。 只是这样看一看,轻轻吻她手背,他都开心。 打算看看就走的唐观棋:“……” 她被迫和他在会客厅牵着手看他新领域的战略报告,看了十几分钟,她实在不想看了,打字说自己要去吃饭。 应铎才想起来,自己和她都没有吃饭,和她待在一起,其他生存需求他都无意识忽略不计。 餐桌上放着唐观棋从北角买回来的斑斓糕,应铎只是看见,都觉得是和kk的一种暗号。 唐观棋肉眼可见有钱老头眉眼带笑。 夜晚,应铎在洗澡,唐观棋扭开门进去,她推开淋浴区的门,直接和应铎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应铎哪怕在这种情况下都温柔:“怎么?” 她做出拿望远镜看的动作,四处乱瞄,最终视线凝聚在应铎身上:“来参观。” 应铎看着她,开门见山问:“你想要?” 她的脸在无言中微微变粉。 应铎温声道:“过来。” 她小步小步挪过去,应铎帮她除衫,像照顾小朋友一样,拿洒给她洗干净,唐观棋准备穿衣服回房间等他,应铎直接关上淋浴区的玻璃门不让她走:“背过去。” 唐观棋不解,但还是背过身去,他握着她的手,耐心把她的手放在墙上,让她扶着墙,她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唐观棋呼吸间都被水汽润泽。 她不自觉动了一下,他从后面抱住她问:“这样不舒服?” 但他语气太温和暧昧了,一点都不像反问,像真的她说不舒服他就会调整。 她的脸通红,应铎将大手搭在她扶着墙的手上,大掌手心贴着她的手背,长指穿插在她指缝间。 应铎低声问:“今天怎么问我会不会出轨?” 他指背轻轻拂过她脸颊:“好吃醋棋棋,不存在的事都要问,是不是从小就这么坏?” 她所有精力完全被身体感觉掌控,根本没办法回答他,他还要一直追问,她光是分分神去想他的问题,一下不设防,就容易被他的动作刺激到想蜷缩。 要应铎从后面搂紧她支撑着,才让她不至于倒下去,她只是无力摇着头,应铎却依旧有话问:“那是不是很中意我?” 唐观棋无力到额头都轻轻抵在墙面瓷砖上,艰难点头。 应铎把她抱起来,放进浴缸,不一会儿她就趴在边上,像缺氧的鱼跃出水面一样,眼神迷离,肌肤泛着一层淡粉。 应铎有意不进行下一步,看着她的情态,她长相里清冷倔强的部分都被软化,她失力到出神,应铎却盯着她看,轻轻抚摸她的脸。 唐观棋知道,他这个样子大概率又在心里想她好漂亮。 她软绵绵地甩手,用浴缸里的水泼应铎,应铎才意识到妹妹仔可能是被水热得。 259.第258章 应生钟意玩水 第258章 应生钟意玩水 他半蹲下身来,轻轻用指背刮她的脸:“有点烫,我扶你站起来?” 唐观棋反而摇头,站起来就要被他不轨,她有点没力了,宁愿在水里泡着。 应铎看她这个样子,轻笑一声。 她不起来,应铎还有心情逗她:“你不出来就一起。” 唐观棋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下,示意他进来,看她这么热情,应铎当然抬起长腿跨进去。 她趴在浴缸边看他,手臂垫在脸颊下,应铎的眼眸在这里似带水光,浓郁又有含情脉脉的悸动。 他轻轻拨弄她湿漉漉的头发:“累了?” 唐观棋点点头,应铎语有未尽之意:“才一次。” 她有点凶地瞪他一眼,但她现在的处境和情态,面红耳赤眼神迷离,这一瞪像嗔怪地调情。 唐观棋肉眼可见,应铎还被这眼神鞭笞到好像有点爽,和她说话的声音都夹了,低沉的声音轻柔到像和小孩子说话:“一会儿就累了,bb猪,你需要锻炼了。” “……”她伸手用力在水里打一下,水溅到他脸上,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还对她若有似无地笑,眼神稠得能酿酒。 感觉现在打他一巴掌,他也会抓着她的手摁回他脸上说kk打得好。 唐观棋:“……” 应铎抚弄她的长发,手搭在她白皙的肩膀上:“婚礼是想要中式或是西式?” 她比划:“没有其他选择吗?” 没想到应铎是有备而来的,他细细介绍:“还有一些异域的,比如像德国,还要新郎新娘一起锯木头,寓意共同面对困难,阿根廷的瓣浴,用瓣揉搓全身。” 两人双目相对,气氛浓密得像是有强力胶拉扯着两人,希望两人更近,应铎无法不触碰她,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背,让她身体贴着他,近距离继续与她耳语: “斐济是新娘被装饰着婚礼拱门的船护送到新郎身边,新娘戴着环,宾客穿树皮做成的衣服。” “巴基斯坦可以在全身画彩绘,伊拉克摩洛哥的婚礼持续七天,每天新娘都穿不一样的礼服,你觉得怎样?” 唐观棋靠在他怀里,湿漉漉的头发贴着他胸膛,坐在他长腿上: “你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 应铎和她对视着,长眸浓郁深墨,像要把她吸吮进去: “因为想找一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婚礼仪式给你。” 唐观棋在他宽厚的手臂上写字,指尖都划过他手臂青筋:“好像是你要嫁我一样。” 他的手在她腰间摩挲,逐渐有往上的趋势,顺着她低声道:“我也可以找找世界上哪个地方的婚礼是男方盛装打扮投入女方怀抱的。” 唐观棋趴在他手臂上仰头看他,他手上动作却没停,越来越往上地揉搓她,唐观棋难耐地咬了他手臂一口,应铎另只手也未停,还继续和她说话: “这些婚礼有冇钟意的?” 她不回答,他还加重动作,非要她给一个答案,也不管她此刻多难捱,唐观棋又咬他一口,应铎依旧慢慢悠悠地掌握她,把她搂着抱在怀里,看着她的身体反应,她脚尖绷直又蜷缩,有时扑腾一下,像条美人鱼。 他还继续介绍:“我觉得结婚结七天这个想法不错,原先看见柬埔寨结婚结三天想采用,发现还有结七天的。” 唐观棋头顶一排乌鸦飞过。 应铎光是想象就已经开始幸福了:“我有很多朋友,连请七天没有问题,白天玩乐晚上宴会,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能看见我和你恩爱。” 唐观棋靠着他,应铎轻声问:“好不好?”她像白骨精一样抓挠他的大腿,但应铎故意绷紧肌肉,她根本抓不起来。 应铎还像无事人一样,坚持介绍:“其实婚纱也不必局限于目前的款式,土耳其的婚礼礼服很漂亮,是一种天鹅绒长袍,叫宾达利礼服。” 唐观棋侧着脸看他一眼,应铎继续道:“腰间还要绑一条红丝带,由新娘亲近的男性亲属绑上。” 他引导性地问她,轻轻抚摸她,动作慢条斯理:“但你最亲近的是我,对不对?” 唐观棋微微蹙起秀眉,他怎么什么都想要。 应铎还明示:“我和婆婆有深交的。” 他明显是想他来绑,他来娶。 唐观棋都不想说他,她果断用指尖在应铎胸膛上画了个大叉叉。 应铎却有很多准备,像个变异的饥渴难耐乙方,向甲方主动输送一堆方案,恨不得累死自己让甲方满足: “乌克兰的礼服也很漂亮,穿上去像童话人物一样。” 唐观棋摇头,头发上的水珠都滴到他修长手臂上,应铎靠着浴缸,温笑悠慢问:“那棋棋想要什么?” 唐观棋坐在他长腿上,温热的水流包覆涌动着,她直抒胸臆:“想捶死你。” 应铎一把将她搂过来箍在怀里:“捶死我也不错,捶死了办冥婚,也不用费心想怎么办了,纸扎小人红轿子够用。” 在应铎腿上,她坐立难安,已坐针毡,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应铎明知故问:“你扭什么?” 她低头把脸埋在应铎怀里不看他。 应铎长臂一伸,拿到不远处放在沐浴露边上的手机:“看看这些其他国家的礼服。” 他湿着手点屏幕,拿到侧边让她抬头看,他想递到唐观棋手里,唐观棋一下没抓稳,手机掉进水里,她急忙去捞,还好动作快,手机没黑屏。 应铎反而淡定看着她:“你慢慢欣赏,相册里都是各式各样的婚礼礼服,我要忙。” 唐观棋不知道他还要忙什么,但应铎握着她的腰让她坐着他,她就瞬间明白他要忙什么,她手慢脚乱,想把手机放上去,奈何手根本不够长。 过了半个多小时。 应铎终于把她用浴巾包起来,抱出浴室,还温声和她说话:“现在觉得冬天也不错。” 唐观棋扒拉他的手,从他怀里跳下来,自己去穿衣服。 冬天能和她在浴室玩水是吧。 她穿衣服出来,应铎招招手让她过来,给她吹头发。 收起电吹风之后,他坐在床边,指尖滑动中控,将灯光校暗到60%,室内灯光均匀暗下来。 挤压护发精油的盖子,等精油落在掌心,熟练地在手心搓开,抹在她长发上,说话风轻云淡,似乎在倾诉自己的不容易: “本来我就年纪大了,白天在健身房用力,晚上在你身上用力,你觉得是不是容易过劳死?” 唐观棋差点没表情狰狞。 260.第259章 田螺应生 第259章 田螺应生 神经。 但他大气都不喘一个:“我可以把力气都留到晚上。” 唐观棋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长发,挤精油自己抹,轻轻瞪他一眼,但应铎的表现像爽到,靠过来抱着她看她抹。 她在捋发尾,应铎毫无征兆吻过来,她往后避了一下,要避开他专心弄自己的头发,他还以为她欲擒故纵,跟着她追过来吻她,她一边肩膀被他握住,另一边抵在了他宽展的胸膛上。 应铎另只手搂住她的细腰,将她拢在自己身体里。 握在手里的长发发尾垂落着,唐观棋的唇离开他,绯红又纯艳,她凑近看他,像是真的不懂一样,天真问: “一个星期一次也能过劳死吗?” 听她终于提到点上,他不急不慢道:“你也知道,距离上次都一个星期了。” 唐观棋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话。 应铎挑起她的发丝细看:“热恋期都这样,结了婚不敢想你会有多冷落我。” 唐观棋露出一个“?”的表情,不解地问:“快一年了还是热恋期?” “不是吗?”应铎理所当然问。 她怀疑自己对关系深浅的判断。 她对应铎最有热情的时候是刚刚到手的时候。 应铎微微侧过脸来,微暗的灯光模糊他利落轮廓的边界,显得格外俊美且亲近,有种画调被填上更多莫奈油画浪漫感的生动: “那你觉得是什么时期?” 她打字给他看:“磨合期。” 应铎顺着她的话问:“那是不是要磨合一下,‘为什么这么不亲近我‘’这个问题?” 唐观棋不假思索:“好时间。” 应铎轻声问:“嗯?” 唐观棋不舍得把时间在这些事上:“如果要和你做点什么,再加上我还要缓一缓,一个晚上就没有了,我有很多事要做,我想看书要工作,要准备考试,你影响我上进。” 应铎面不改色大言不惭:“那你下次可以一边看书一边——” 唐观棋捂住他的嘴,但她指间虽然没有精油了,却留了很淡的香味,扑入鼻息像她平时睡在他怀里的时候一样。 长发会挂到他身上,被他压住她还会把他弄醒。 她悻悻松开他:“就比如今晚本来还有一个报告要写,我要推到等会儿写。” 应铎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你等阵不睡觉?” 她摇头:“没那么早。” 她眼皮打架:“我现在没力,等我缓一缓,恢复精力了再写。” 看她这个样子,明显已经累得想睡觉了,应铎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你睡吧,我帮你写。” 她把手伸出被窝:“你会写吗?你都不了解。” 应铎不作回应,只问她:“资料都放在哪?” 她打着无声的哈欠:“都在电脑里,第二排第一个文件夹,打开全部都是。” 她陷入柔软温暖的枕头,还不等下文,就已经睡着。 唐观棋中途偶尔醒了,看见应铎在床边沙发看她的电脑,幽幽的蓝光倒映在他脸上,他两根长指正并拢,指尖慢慢在触摸屏上移动。 灯光比之前更暗一些,她手边的床头柜上有一杯温水,被恒温杯垫托着,正显示四十度。 早上起床,她打开电脑,发现有关于这个客户的全部资料都被整理了一遍,还新增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内容,凭空多出来一篇金融分析报告。 交给拉斐尔的时候,拉斐尔早上刚刚得到这位客户的反馈,和唐观棋给出的分析别无二致。虽然拉斐尔没说什么,但她明显感觉到拉斐尔脸色很好。 尽管唐观棋提前已经写了个梗概,应铎的主要内容方向和这大差不差,但细节上有非常大的差别。 如果拉斐尔知道这是应铎写的…… 她不自然地握拳咳嗽了一下。 下午下班,麦青来寿臣山找她。 她在后园见麦青,像招待一个朋友,而非面见下属。 麦青看见巧克力慕斯蛋糕的时候,眼神明显亮了亮,但很快移开目光转而专业道: “旺角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一千一百万整,除税后的金额已经打入您旗银行那张卡里。” 她点了点头。 麦青动作严谨端正地端起蛋糕,试着问:“您是否需要我帮您买回您亲生父亲之前那套江南园子?” 唐观棋想起来还是有波澜,她若有所思: “现在已经成了小景点,我在大陆读书的时候去看过,和以前区别很大。” 麦青嘴里溢满巧克力慕斯的味道。 片刻后,还在尽量有专业精神道:“替您买回来之后,我会通知您,方便您有时间看看怎么重新修整。” 她略点头,弯了弯大拇指:“多谢。” “应该的。”麦青偶然一瞥,发现了什么,“您的高跟鞋很漂亮。” 唐观棋垂眸看了一眼,脚上的系带丝绒高跟鞋和深灰色针织长裙相得益彰。 “应铎买的。” 很奇怪的,应铎认识她之前买了一些他觉得漂亮的高跟鞋,他基本照一个尺码买的,刚好她全部都穿得上。 每次她穿,应铎都会高兴,虽然她觉得这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麦青联想到:“您选了婚鞋吗?” 唐观棋倚靠着椅子:“还没有,婚纱都没有定下来。” 麦青记得:“听说定了四月份的婚期。” 唐观棋微微笑了下:“领证而已,不是办婚礼。” “您有什么顾虑吗?”麦青敏锐捕捉到对方的倾向。 唐观棋喝了一口牛乳茶,又放下咖啡杯:“坦白说,顾虑很多。” 麦青试问:“是和您的声音有关吗?” 她停顿片刻,只点点头:“如果要这么说的话,也对吧。” 麦青说话依旧是克制恭敬,却比之前多了些活人的气息,会越界和她说些下属不会说的话: “听说您的失语是能治疗的,只是时间问题,您有想过,如果能说话了,想先去做什么吗?” 唐观棋闻言,低眸轻笑,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 片刻,反问麦青:“麦姐觉得呢?” 麦青细细琢磨着,试探着告诉她:“boss如果第一个知道,应该会很开心。” 晚风吹过庭院里的西府海棠,娇媚温柔的枝轻颤,有藤蔓类的卉缠在廊柱上略上下浮动。 唐观棋拿着白瓷杯,只是温笑不语。 很久,她才在手写板上打下一行意味不明的字: “有时候,能说话对我来说才是一种麻烦。” 261.第260章 我看他真的需要一个老婆 第260章 我看他真的需要一个老婆 麦青其实是不解的,但她没有问下去。 她只是细细品味那块蛋糕,她平时很少有时间坐下来慢慢品味一块蛋糕,虽然有买很多块巧克力慕斯的钱,但时间却稀少,像这样公费享受个人喜好的时间不多。 等唐观棋在端着白瓷杯赏的时候,麦青才提其他话题: “有件事需要您批,亦真少爷的老婆秦惠最近怀孕了,想要一笔妊娠资金,从产前检查和养胎,到私立医院生产和专业月子中心的费用。” 唐观棋回神:“我记得她已经有两个小孩。” 麦青如实道:“应会长钟意子孙满堂,所以哪怕是旁支,也想拼着多生几个,让会长看着高兴。” 旁支都要多生。 应铎是应承峰的亲生儿子,她如果嫁给应铎… 唐观棋直问:“她想要多少?” “两千万。” 唐观棋靠着椅背,用手写板打字,麦青面前的手写板立刻出现她打的字:“以往给多少?” 麦青:“三百万。” 唐观棋细忖片刻:“给她四百万吧。” “好。”麦青应声。 唐观棋沉思片刻,才问:“其他弟媳有没有未生育的?” 麦青坦白道:“没有,几乎每位膝下都有两个孩子。” 唐观棋闻言,没有再问,只是对她微微笑了一下:“要再加一块蛋糕吗?” 麦青很少在老板面前这样贪图享受,尤其是对方明显没有催着她干别的事情,或是简短说让她去忙,不用在这里守着,像是刻意给她时间坐在这里休息。 她突然觉得,应生是应该有个妻子。 并非应生做得不好,boss作为老板算是平易近人且十分大方的,但她从未觉得boss缺少的东西,突然就出现且补足了。 麦青走后不久,应铎回家。 他手上挽着大衣,一回来就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头后仰着,闭着眼,手搭在眼睛上,似乎有些疲惫。 唐观棋走过去看他。 应铎还半睁半闭着眼睛,温声道:“回来了?” 她感觉不对,伸手去摸应铎的额头,有些热。 她起身去按呼叫铃,管家本来在侍弄龙鱼,立刻放下跑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唐观棋打字给管家看:“叫医生过来,应生发烧了。” 管家连忙把家庭医生叫过来,看过开了药之后。 管家要扶起应铎:“应生,我扶您上去。” 应铎虽然有些昏沉,但仍然温和保有风度,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不用,我可以自己上。” 他仿佛没事人,只是动作略慢了些,提着大衣,和唐观棋坐上电梯。 唐观棋问他:“多多,你感觉还好吗?” 他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不同于平时的亲密,唐观棋感觉到了重量,像是他这一刻无法控制自己的头晕,所以倾倒过来。 唐观棋支撑着他,手扶在他腰上,幸好电梯离房间不远,她很快就能把他送到房间的床上。 他坐在床沿,已经暂时没有力气做其他事。 但唐观棋过来帮他脱掉薄毛衣,蹲下身来脱掉他的鞋子,应铎像耳前庭完全失控,无法控制自己前后左右的人一样,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只有停住不动,才会稍微好一点。 看着妹妹仔蹲下来为他脱鞋,他的声音沙哑:“观棋,我自己来。” 她没理他,把他外衣外裤脱掉之后,把他扶上去,让他躺平。 他想说话,但她双手合十放在脑袋左边,歪了歪脑袋,示意他睡觉。 身体的眩晕太强,他只能片刻闭上眼睛。 不知是过了很久还是一会儿,应铎感觉是片刻,实际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他被人轻轻推醒,他睁开眼睛,看见妹妹仔端了一碗药坐在床边。 他低声问:“开的中药?” 她用一只手打字给他看:“温补些,更合适你的情况。”她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口,摆了摆手,拇指和食指相捏,放在嘴边,表情表现出苦涩的样子。 (不苦) 她扶起他,倾身过来,拿着勺子喂他,柔软温暖的气息像冬日暴雪时屋内火星偶尔噼啪作响的壁炉,有难言的熟悉感和归属感。 他喝了一口,唐观棋靠他很近,身体在他背后有些微重叠,是他坐不住,纤弱身体就可以立刻接住他的姿势。 明明她都没有接住他的能力。 喝完药,应铎感觉身体微微发热,唐观棋没有和他交流什么,只是扶他睡下。 应铎几乎是试探着入睡,确认应该不会耽误太多事情,才闭眼休息。 他睡着的时候,应铎的助理托麦青送了文件来,是急着要签名的文件。 唐观棋听完麦青陈述,只是回复:“应铎在休息。” 麦青征询她的意见:“那我是等到应生醒,还是……” 唐观棋直接示意:“给我吧。” 麦青将文件递给她,唐观棋抽出文件夹上夹着的钢笔,拔出笔帽,行云流水在文件上签字。 麦青意外。 但又拿出一份:“还有一份是家族办公室的文件,是我们想重整一下生活组,对于每个旁支的监管方面增加人手。” 唐观棋同样接过,扫完一遍,利落签下名字,收笔锋利大气。 麦青接过两份文件,虽然不知道前者她有没有权限签,但都表示:“那就不打扰您了。” 唐观棋颔首。 夜里一点。 应铎醒来,唐观棋还在旁边坐着看书。 他察觉那股眩晕感已经消失,坐起来看着她。 唐观棋放下书,坐到他身边:“不难受了?” 他靠在她纤弱的肩膀上,唐观棋像安慰小朋友一样轻轻抚摸他宽厚的背。 她身上是软的,暖的,有一股牛奶的香气。 很久,她问:“我做了牛奶羹,你想吃吗?” 难怪有股奶香味。 应铎没想到醒来会是这个场景,有股陌生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其实即使妹妹仔在睡觉,他也不会觉得不合适。 她不会说话,可她一直守在这里不会走。 他的声音很轻,喉结微动:“嗯?” 她给管家发消息,很快,管家把一直温着的牛奶羹端上来。 应铎很难言这是种什么感觉。 但妹妹仔在旁边看着他,等着他吃的样子,让他心底有涌动的酸意,她依旧是清丽年轻的,却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厚重与稳镇,安安静静看着他。 在夜色和弱灯下,她更像月光在潺潺流动。 等到他吃完,唐观棋拿了手帕,坐过来轻轻替他擦嘴。 片刻后,才提起:“麦青刚刚拿了两份文件来让你签字。” 他不意外,今晚应该是会有人找他:“拿给我吧。” 唐观棋一只手拿着空碗,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又做出写字的动作:“我签了。” 应铎意外:“你签了我的名字?” 唐观棋淡定:“我签我自己的名字。” 她打开门,将碗给佣人拿下去。 才返回和他解释:“股东应该有权召集股东大会吧,我看其他已签名的股东如果加上我的话,就有百分之十可以召集了,不用你也可以,所以直接签了我的名字。” 应铎都未想到这一层。 像是突然有了自己都未意识到的一个避风港,不是时时刻刻只用自己硬撑着,有人能在他无法支撑的时候出面。 262.第261章 Hannah爱他 第261章 hannah爱他 他心有轻絮落下,轻声笑着:“这么辛苦。” 他本意逗她,唐观棋却只是问:“你还好吗?” 应铎喉结微动:“我冇事了。” 她抬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柔软的指腹拂过他高倨的眉骨与浓郁眉毛,手心贴着他的侧脸,她轻轻抚弄着。 灯光暗涌,应铎有轻微在她掌心蹭的冲动,半垂着眼注视着她,看她柔顺的长发和素净的面孔。 她像珍惜一个有市无价的珍宝,轻轻摸他: “怎么病得这么急?” 无言中,应铎整个人的身体内似乎变成一片海,轻轻在夜色翻涌着,温柔地向岸边涌波浪吐出白沫。 应铎的声音放轻,感觉这一刻可能是会留在记忆里很深刻的一幕: “可能最近有很多事,忙得焦头烂额,身体预警了。” 落地窗的窗帘未拉,外面的绿树随凉风轻咬夜色。 唐观棋认真平静地注视他:“以前也会吗?” 应铎只简单回复:“不多。” 她始终看着他:“真的不多吗?” 有年长者的克制,他只答她:“一年最多这一次。” 她却没有纠缠到底是不是只有这频率,而是问:“多多,你是不是很辛苦?” 她清丽倔强的眉眼,这一刻带些很轻的忧郁在看他。 没有过亲近的人在他生病时照顾,下属或管家佣人这些,再周到不会来安抚他哄他,无法在情感上让他不慌乱,他也不希望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时候,更不会流露无助。 他的父母也不会如此事无巨细照顾他,更遑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思虑他的处境,连文件都替他处理。 原来有妻子是这种感觉,有个家可以避风。 这一次他甚至觉得生病是享受。 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绪在变化,但只能轻笑,任由其发展,第一次吐露心声给人听:“有时候会觉得辛苦。” 她指了指他,又轻轻捶了捶另一侧手臂:“你辛苦了,一直这样忙到二十八岁。” 应铎长眸琢磨不清,唐观棋抱住他的腰身,投入他怀中。 他收拢自己的手臂抱她。 病后突然有温暖的拥抱,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最脆弱的时候有人承接住他。 他在外面雷厉风行,但从来没得到过这其他人可能都有的安慰。 第二天醒的时候,应铎有大病初愈后的清醒感,不知是否因为有人照顾,从精神到身体都是餍足的。 怀里仍然有怀抱的余温,知道有人与他拥着睡了一晚。 唐观棋穿着睡衣在楼下吃早餐。 应铎洗漱过下楼,没有走向自己的位置,而是走到她旁边,在她脸侧落下轻轻一吻,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缱绻: “这么早就起来了。” 唐观棋侧过脸看他:“是啊,想你多休息,就没有叫你。” 应铎在对面落座,看着她的眼神却是珍惜的,温柔得似春日恰融的湖面碎冰,涌成暖流。 明明他之前的目光已经够温柔,唐观棋却觉得好像有质的变化,变得更加温柔,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这样凝视着她并且觉得她完美无瑕一样。 以前他看她是带有理智和温沉的上位感的,也清楚她有很多缺点。她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示意他胡茬没有刮。 “你要帮我刮?”应铎显然误会,温笑道。 唐观棋停滞了一下,但又觉得不是不可以,她轻轻点头。 应铎的笑意在眼中泛滥。 吃过早饭,唐观棋牵着他上楼,帮他刮胡子,替他打领带,应铎一直垂眸看着她。 她长发垂着,小脸素白,认真看着他的领带,替他打了一个很少见人打的美罗文吉结,白嫩的细指将结上推,另一只手拉着他的领带,窄长圆鼓的指甲淡粉,有透明指甲油的精致光亮。 女人的气息浓郁到让他想永远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出门的时候,应铎刚坐到车上,就叮嘱前座的助理:“把那百分之八剩下的全部转到我未婚妻名下。” 助理意外:“现在进行流程吗?” 应铎只两个字:“现在。” 助理惊讶之余,立刻道:“好,我立刻通知其他股东。” 几乎是刚刚出门,应铎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一整个上午都在思念她,看着手上的表,等她下班的点。 袁轲把车停在天使私募大厦的地下车库,只是和她处在同一位置,都似乎能缓解些心绪。 终于,他看见唐观棋提着包来了,但地下车库里,有一辆车打开后门,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向她。 不多时,她靠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目光一直都带笑看着他,似乎眼里只有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垂首吻她顷刻,轻轻摸她的长发,泛着绸缎光泽的长发在男人指间穿梭,手复搭在她肩膀上,终于松开手。 唐观棋进了车里,那个男人还看着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无名指上一枚玉石婚戒。 袁轲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看着,有似关节酸麻的感觉泛上心头,不是刺痛但无从疏解,只能任它在发痛。 他看着无名指那枚hannah爱你,却终于明白hannah爱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自苦地笑着,鹰眸发红。 史蒂文半夜接到一个陌生来电,还以为是骚扰电话,接起,却听见那边的男声醉醺醺又哽咽: “观棋,我是真的中意你。” 史蒂文瞬间清醒,动作停滞在半空,却只能说一句:“袁生,我是唐小姐的助理。” 对面的男人只是压抑着哭泣,若有似无的抽泣声在安静的夜中格外。 史蒂文却只能听着,无法安慰他,隔着电话线,他知是袁轲在哭。 对面的男声嘶哑又哽咽,似乎知道知道自己丢脸了,却只是问:“……怎么可以打电话给她?” 史蒂文的声音渐渐沉下去:“唐小姐不会再见你了。” 袁轲捏着那枚戒指,上面的刻字清晰如许,他趴在岛台桌上,已经不清醒,自嘲又无可奈何:“hannah不爱我了吗?” 或是从来都没有对他有恻隐,一瞬间都没有。 对面的史蒂文无法回答他,因为知道真话比任何狠话都要伤人。 263.第262章 控制欲 第262章 控制欲 史蒂文安慰他:“袁生,你别太伤心了,给你的金钱补偿已经在陆续过户中。” 袁轲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他这样到底在做什么,钱他不要,他要人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我不是想要钱,如果想要,我就不会认一审判决,不再上诉。” 史蒂文无法言说任何事,出于职业操守,他绝对不会出卖老板,哪怕他对对面的人有好感,但私心却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只能听着他的醉话。 — 唐观棋这两天感觉应铎好像有变,现在有种对她严防死守,看得更紧的感觉。 之前他从来不会中午下午都来接她下班,反正有司机他接不接其实无所谓。 但这两天应铎都会问她几点下班,她说了时间之后,他就会开车过来找她。 像是怕人把她拐走。 其实根本拐不走。 没有必要。 她也不懂应铎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洗澡应铎也会在外面等着她,还想进来看。 他不一定会搂着她抱着她,但她哪怕不看他,都感觉到有滚烫的视线正在盯着她,但凡她抬头,肯定会对上应铎的目光,浓黑得炙热。 她站在冰箱旁,扭不开矿泉水瓶,只要抬头看他一眼,他就立刻放下刀叉和吃了一半的晚餐走过来,伸手替她扭开瓶盖。 还帮她拿着矿泉水后端,抬起来让她喝,就像是她扶着矿泉水的手不会自己控制一样。 像照顾一个小孩,有种难言的控制感。 以往应铎一直都是松弛和煦的,对谁都彬彬有礼,哪怕现在对外人也是。 但感觉他对她就不是,她今天和瑞贝卡去逛街,和他说迟一个小时下班,结果下一个转角就碰见他的车,他坐在车里半明半暗看着她,分明的轮廓拢在光影中,看不清他表情。 瑞贝卡还以为这么巧,唐观棋却下意识感觉不是偶遇。 她走过去,应铎还温和同她的朋友打招呼,瑞贝卡面对应生这么平易近人和她打招呼,受宠若惊,又连忙点头说您好。 唐观棋却觉得自己身上应该有什么定位器,应铎总不可能看见她戒指显示在中环,就整个中环兜着去抓她吧? 但她翻遍全身,又没有找到定位器在哪。 而且这两天她主动亲近他,过来亲亲他的脸,他以往可能会搂着她,但现在他会带很淡的笑让她亲。 却有更铺天盖地覆盖过来的包裹感,那种包裹感不是他单纯抱着她亲吻她就会有的。 以往搂着她,身体上贴得很近,但精神上松弛,现在感觉精神上是牢牢锁着她的。 半夜应铎也不主动搂着她睡了,但感觉像是在等她自己滚进他怀里。 唐观棋试探着睡到他怀里,他立刻有反应,满意地搂住她,关掉灯睡觉。 她不知应铎也有这一面,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他总炙热看着她的那种感觉却是真的存在。 此刻她拿着手机正在看昨日美股收盘股价。 对面的应铎就一直看着她,刚刚洗完澡,他的眉宇被水浸湿过,黑得清爽干净,比平时的颜色更浓郁,肤色也比白日里看见的要清冷些,微湿的墨发全部往后捋成背头。穿着浴袍坐在她对面的躺椅上,长腿搭在长椅上,好像在看手机,但唐观棋敢保证自己动一下,他立刻就知道风吹草动。 有个超级正的帅哥看着她是种享受,时间长了就坐立不安,她甚至宁愿应铎干脆折腾她一整晚算了,别在这儿阴暗爬行。 她扶额,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此刻股价已经涨到了将近一百三十美元,刨除掉她需要还的钱之外,净赚六个亿。 六个亿,唐观棋一时间看着那串数字,有不真实的感觉,现在她不需要靠任何人,她也是富翁了。 起一家量化私募公司两千万以内都可以搞定。 她有足够的一笔资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有输的底气,不用怕失败。 大概率不会再有大涨幅,她现在可以退场了。 她努力表现出很平静,只是在看手机的表情。 却有信息发过来,手机响了一声,是史蒂文发的:“昨晚袁轲打电话来。” 唐观棋维持淡定:“说什么?” 但史蒂文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 回消息是史蒂文的工作内容,他不会迟回,看他这样,唐观棋也明白了,她发消息: “让麦主任来一趟,我会增加对他的赔偿。” 史蒂文的消息模棱两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袁轲看重的不是钱,我同他聊天的时候,很努力把聊天内容往内在上靠,他却经常说您的事,想知道您在香港的生活,买口红给您,问您中意什么,是因为想了解您本人才和我聊得好…” 唐观棋直接问:“你是不是中意他?” 史蒂文很久都没说话。 唐观棋知道袁轲的事没有结束,连史蒂文都没有走出来:“我发二十万奖金给你,走我个人的账,你放一天假吧。” 史蒂文在那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对他有益的事情他当然应该开心,一下给他发了相当于四个月工资的奖金。 他总不能劝老板去安抚袁轲,老板有自己的生活,还有未婚夫,和袁轲如果不断得干干净净会对她产生很多不良影响。 她身有残疾又受原生家庭所累,走到这一步极其不易,按因果报应来说,袁轲这些情绪其实是多余的,也难以相信他这样还喜欢老板,选择不再上诉,是人都会觉得他应该断情。 但他有卑劣的私心。 他想袁轲开心。 很久,史蒂文最终只能回了一句多谢老板。 谈到袁轲,唐观棋有些不自然瞥了应铎一眼,想看看他发现自己有异常没有。 但没想到应铎立刻放下手机起身,走到她身侧,俯身下来看她的手机:“遇到棘手的事?” 唐观棋猝不及防,屏幕内容已经落入应铎眼中。 他的视线轻轻移动,目光渐变深,但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仿佛大度,什么都不介意: “原来是袁轲的事。” 落在她发上的手缓缓移动着,动作极慢,唐观棋有种无形的被控制感,好似这手是在她要害上,轻轻抚摸她: “我以为是工作的事让你烦恼。” 十二月的第一天求月票么么宝贝们(e` 264.第263章 唐观棋你不如玩我 第263章 唐观棋你不如玩我 她如芒在背,立刻笑着,回头看他:“是工作的事啊,袁轲那些事不就是df的事情吗?” “是吗?”应铎温慢询问。 她去抱应铎的腰,下巴抵在他胸膛上看着他,妩媚似一弯春月的眼睛带着清光笑意看他。 应铎也露出很浅很浅的笑,却伸手拿过她的手机,长指在屏幕上点,发一句以后袁轲的事直接联系麦青,不用和唐小姐说。 直接退出史蒂文的聊天页面。 史蒂文收到那条口吻的信息,瞬间明白这是谁发的。 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越位,以他的立场,不应该给老板发这些话。 老板是老板,他只是下属,不能因为老板对他很和善,就觉得什么都可以说。 用柔软的姿态去绑架老板对袁轲补偿,这不专业。 唐观棋意识到他是拿她的手机给别人发消息,有些慌乱,想看看他到底给史蒂文发了什么,伸手要去拿回手机。 应铎却微微抬高手,淡淡道:“想要?” 他的视线深不见底,盯着她会有什么反应。 唐观棋怕他和史蒂文说些什么,伤害到史蒂文。 毕竟史蒂文这也算工伤,他很敏感也很柔软。 她动作有些快,并拢着食指和中指,平移着指自己的眼睛,表情祈求:“让我看看好不好?” 他语气波澜不起,只是垂眸看着她:“这么想看,是怕我下命令让史蒂文去做些伤害袁轲的事?” 他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似风轻云淡并不在意,但漫不经心的询问中,蕴藏他真正的意图。 她僵住一瞬,和他对视,他眼里平静似潭。 她的动作都慢下来,每一刻都看着他的表情,怕他生气:“……我是不想伤害到史蒂文。” 应铎熄灭她的屏幕,把手机放在旁边桌子上,手机背壳碰到纯木桌面发出轻轻的“咯噔”声。 他淡淡道:“冇必要和下属产生感情,他越界了,你也没有义务满足下属的愿望。” 本身只是提醒,是没错的。 然而他下一句就让唐观棋如临大敌,薄唇线条冷伏: “除非你也对袁轲有愧,一直惦念着怎么让他不伤心。” 她对上男人捉摸不清的时风眸,长而有力,乌色浓郁,瞳孔并不完全露出,半遮半明,以至于让人猜不到他的真实情绪,要去思索怎么才不会惹怒他。 “我不中意袁轲,我只是不想因为和袁真的恩怨,伤害到他的感情。” 应铎面无表情点点头,但他第一次透出些许的不耐,明显只因为是她才忍着、耐着性子。 他只淡漠问:“如果钟蓉还有个亲姐妹,你厌恶钟蓉报复她的同时,会不会因为误伤了她的姐妹而愧疚不已?” 当然不会,她甚至可能连坐两人。 她恨讨厌的人,当然也讨厌对方的亲朋好友,讨厌他们对她讨厌的人和颜悦色,提供帮助,安抚情绪,厌恶他们赞成钟蓉的行为,觉得他们心术不正,因为她和对方天生就是两个阵营的人。 唐观棋想到,如实摇摇头。 应铎从来不表示他对袁轲的喜恶,这一刻,他才很薄淡地点一句: “这就是我对袁轲的态度,我差点死在袁真手上,也不想对袁轲友好,你明白?” 唐观棋僵在原地,这一刻她才想到这件事,应铎一直对这件事不表露太多情绪,她以为他是无所谓。 却没想到是应铎太能容她,所以一句都不提。 换成别人,可能已经歇斯底里质问她为什么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哪怕就是自己,应铎如果对钟蓉的亲姐妹很好,怕惩治钟蓉的同时波及到钟蓉的亲姐妹,她都会觉得应铎根本不在乎她,为什么这么做。 更勿论应铎还和钟蓉的姐妹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哪怕她清楚这关系是假。 袁轲无辜,但袁轲兴致冲冲在监狱里和袁真交流怎么拿下股份,从未想过这钱是怎么来的时候,并不无辜。 她的手垂下来,不再想去拿她的手机,手掌搭在他手臂上,低着头也不再和他表达什么。 很久她才和他表达一句“对不起。” 应铎看着她垂下的卷翘长睫,乌黑垂落的长发,干净的素颜,让她看起来乖得像纯白绒毛的小兽。 他知道她父母没有教她什么,她的生存环境也不允许她有太高共情力,绝情才是她唯一生存之道。 他知道一切,只是淡声:“我不怪你,我教你。” 唐观棋抬头看他,他在柔和的昏黄灯光下,唇色很淡,面容更成熟沉峻。 他的手搭在她背上,语气如平时一般温和,似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下去吃饭,别想这件事了。” 她点点头,也没有像刚才一样,想去碰自己的手机。 哪怕他和史蒂文说的事是再处置袁轲,她都不会撤回了。 她一直在想这件事,吃饭的时候,她忽然问应铎: “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有很多时候都不舒服,但你没说?” 应铎平静持刀叉切着贵妃虾:“我不舒服会说,不是小孩子。” 他把切好的那一盘海鲜放到她面前,都是她中意的菜。 但唐观棋摸不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他忍她。 如果她有做这么一两件事让他不舒服,那证明其实有更多事情让他不舒服,但他没有说。 不可能就单单这么一两件事,她的性格又不是突然这样的。 她趴在桌上,拿着叉子叉盘子里的菜,又不吃。 像吃不下饭就玩碗里菜的小孩。 应铎面无表情道:“别玩了,要玩就晚上玩我。” 唐观棋差点一叉子叉到自己,她震惊地直起身看着他。 应铎抬眸看她,淡定道:“又有一个星期冇玩我。” 唐观棋惊得左右看管家佣人在不在,深怕别人听到,看见没人在,她才猛松一口气。 不然应铎说这种话,足够他英名尽毁。 她扶额,无语地抿唇压住笑意。 应铎也有若有似无的笑,戏谑道:“高兴了?” 唐观棋不知道怎么说他,她扶着额头不想看他,终于忍着笑叉起盘子里的菜吃。 应铎倒热果汁给她,走到她身侧,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往反方向侧了一下身体。 应铎轻嗤一声:“冇叫你在这里玩我。” 265.第264章 玩吗 第264章 玩吗 她不受控制地去想象那个画面,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面色微红到不自然。 应铎把果汁放下来的时候,衣摆挨到她的手,她都觉得好像被火烫到,下意识避开。 应铎看穿一切,却只是温柔叮嘱她:“有加鸡血藤,对治疗痛经有效。” 唐观棋轻轻推开:“那就例假的时候喝,现在不想喝。” 应铎拿起果汁壶又倒了一杯,唐观棋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想押着她喝两杯。 但应铎把那杯果汁放在他自己面前,他坐下来,语气不动如风: “我陪你喝。” 唐观棋有些许诧异,但应铎很自然地拿起来喝了一口,丝毫没有这是治女人痛经的药,他喝有损形象风度的感觉。 只感觉他喝的是普通果汁,所以他能喝得这么若无其事。 有人陪着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唐观棋也觉得没那么抵触了,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鸡血藤那种类似香蕉未熟的涩味散开,哪怕有果汁的甜香都压不住,她喝得皱眉。 应铎面不改色喝了一口,放下玻璃杯继续吃饭。 她好奇:“不涩吗?” 他温声哄她:“还好,乖乖一口气喝掉就不难喝。” 唐观棋看着那杯果汁,又看向眼神温柔似水等着她喝的应铎,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来,憋着气,一口气喝下去。 更加浓烈的涩味在口腔荡开,感觉整个口腔内都无法滑动,涩得舌面都结在原地。 她的脸都皱起来,应铎修长的手指搭在玻璃杯上,拿起杯子淡定全部喝完,喉结徐徐上下滑动。 她看着他喝,动作优雅得像喝葡萄酒。 喝完淡定拿叠好的手帕轻摁唇侧,放下手帕继续吃饭。 唐观棋奇怪:“没味道吗?” 他面无表情:“急着等你玩我,冇尝出味道。” 唐观棋感觉自己很无助:“……” 她灰溜溜吃完饭下桌。 她不下桌不见应铎下桌,她一下桌,应铎马上就结束了。 他淡定从容地放下刀叉,抬步走过来搂住她的腰,手从后腰伸到小腹摸她,温吞慢声问: “吃饱了?” 她点点头。 应铎捏捏她的肚皮:“还是扁的,根本冇吃。” 唐观棋硬着头皮:“……” “别摸我肚子。” 他又捏一下,温沉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能摸?” 唐观棋:“……” “别捏了,你捏得我很不自在。” 他更从容,非常仁慈和她商量:“可以改捏其他地方。” 唐观棋拍他的手,不想让他摸来摸去。 应铎的手停住,握着她侧腰,终于不乱动。 他微微低头,在她耳侧低声道:“明天有个婚宴,是我一个朋友的,晚上我接你一起去。” 她点点头。 应铎握着她薄腰,特地叮嘱:“不用穿太漂亮,你随意打扮都很容易抢风头。” 唐观棋:“……” 就他觉得她容易抢风头吧。 再好看再夺目能有盛装出席的新娘子吸引眼球吗? 唐观棋无奈,但还愿意哄他: “我会穿朴素点的。”应铎欣慰摸摸她的长发:“好,这个朋友和我关系还不错,怕因为这个生嫌隙。” 唐观棋:“……” 他对她的外貌,比她自己对她的外貌还要自信。 她自问还不至于以日常装扮在他人婚礼上抢风头。 应铎搂着她上了楼,她趴在躺椅上看书,应铎就坐在不远处处理工作,和人开视频会议。 她一看时间差不多可以睡觉了,洗漱过后就躺到床上。 过了不久,应铎也洗漱完睡下来。 她默不作声离他远了一点,但一条长臂忽然伸过来。 唐观棋以为他要干什么,没想到他只是把她搂进怀里,替她把被子掖好,像个年轻爸爸一样嘱咐她: “不盖好被子会感冒。” 她窝在应铎怀里,像个小袋鼠进入妈妈的育儿袋一样,温暖又被裹得严严实实。 她松了一口气,她都打瞌睡了,不想和应铎做些什么。 她闭上眼睛,安心在应铎怀里睡觉。 刚陷入假寐状态,准备要睡着时,忽然听见男人低得似有回音的声音响起: “不是说要玩我?今日冇兴致?” 她猛地惊醒,在微弱到近乎黑暗的夜灯光线里看着他。 应铎慢条斯理道:“不玩白不玩,来不来?” 唐观棋真的:“?” 他一脸的儒雅温和,她甚至怀疑那句话是自己说出来的,都不像应铎说的。 他怎么这样说话,像八百块包夜的男模。 她实在不明白:“你很想要吗?” 应铎不疾不徐反问:“你难道不想和我亲密?” 她如果敢回应不想,她确认今晚她都别想闭眼了。 她搭着应铎的肩膀,咕涌上来吻他,应铎托着她后脑,两个人在温暖的被窝里相拥着接吻,似乎可以无穷无尽延续下去,她把腿搭在应铎身上。 过了很久,应铎才和她分开,捋着她的长发问: “今天去逛街好玩?” 她把双手合十,在被窝里贴着应铎的胸膛上移,让他感觉到她的手势。 (还好) 应铎终于开始追究责任,不咸不淡地问:“为什么说是加班?” 她警铃大作,食指和中指伸直,指尖向左,手背朝外,其余三指弯曲,拇指搭在无名指上。 (这样方便) 应铎在黑暗中摸她的手势,摸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方便就可以骗我?” 唐观棋又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理直气壮反问:“这都不可以吗?” 应铎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悦耳得让人骨酥,说的话却让人宫寒:“你觉得可以?” 唐观棋不被他带着走:“你怎么找到我的?你在我身上装定位了?” 他只两个字:“冇装。” 唐观棋真的不相信他能这么巧就抓到她。 她翻过身去不想理他。 应铎也不把她翻过来,淡淡道:“仔细想袁轲也不错,年轻,又有很多时间陪你,也还是金融学生。” 她翻过来,在他身上一通比划,应铎感觉她是借机打他,动作比正常比划用力许多: “我都说了不中意他,是为了钱才接近他的,不然我绑他干什么。” 他语气平淡地阴阳怪气:“这我就不清楚了。” 266.第265章 怨夫 第265章 怨夫 她翻身啪地把灯摁亮:“你又不清楚了?” 应铎支起半身,靠着床头看着她,睡衣扣子被她解开好几颗,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身上还有缱绻的慵懒,睡衣有抱她抱出来的折痕,碎发遮住浓密凌厉的眉尾。 他拿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语气平静,似并不在意地悠慢道: “你说你不中意钱,我如何确定你接近他没有为了人的概率?” 他平静的话听起来根本不想让人平静。 唐观棋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一下坐直了,诧异又惊愕地看着应铎。 他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脑回路,如果不是因为df,她之前根本都不知道袁轲这个人,而且男朋友是应铎,怎么会对袁轲有什么。 她实在无法理解:“我不中意他,我都强调过很多次了。” 他靠着床头,半抬着眼皮看她,永远有问有答,无论她说什么:“你是和我强调过很多次,但你没有和袁轲强调过。” 唐观棋严阵申明:“我强调过我不喜欢他,喜欢的是你。” 没想到应铎仍然油盐不进,声音微哑又低沉,在房间里低声振鸣得似乎要有回音,像他对此心酸: “那他为什么仍然对你不死心?” 他还不放过她,唐观棋秀眉微蹙。 应铎一字一字慢慢落下来,像拿着围棋慢条斯理摆阵,眼神深得看不见眼底是什么: “观棋,他被伤害被拒绝后仍然爱你,你总要给我个理由。” 刚刚腿搭在他身上,唐观棋起了身,此刻一条小腿也还压在他大腿上,身体还像鱼尾一样交缠着,却和他吵架: “没有理由,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恨我,我不是袁轲,想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应铎只是古井无波,依旧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松下来:“拉斐尔今日同我说,袁轲去她公司应聘了,要求只有一个,想和你一个办公室。” 唐观棋不知道这件事,她诧异得愣了一瞬,想起下午,怪不得应铎满中环来抓她。 原来是袁轲有这种危险动作。 袁轲怎么会这么做? 是想近水楼台报复她吗… 她追问:“拉斐尔录用他了?” 应铎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落下浅淡的一句问她: “你是要结果或是和我许愿?” 唐观棋是真的想睡觉了,她在外面累了一天了,还要被他质问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事: “我都说了不喜欢他,你还要怎样?” 应铎依旧是一副仿佛这件事不重要的态度:“不怎样,你可以当这件事冇发生。” 唐观棋忽然推搡他一下,手压在他胸膛上把他往后推,哪怕没有推走,应铎不刻意停在原地,被她推得稍微离她远了点。 她抱怨:“你怎么这么小气,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根本不一样。” 应铎背抵着床头,以为她会解释,没想到她指责他小气,戴着她送的戒指的手压在被上。 他抬起另一只手,大拇指轻轻抚摸她的脸,薄唇起伏的姿态性感,语气慵懒,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起寒栗: “刚开始中意,觉得我随和温柔有风度,现在就说我小气计较,你是用谁和我对比?” 唐观棋蹙眉。 她知应铎今日是不会放过她了,蹙眉盯着应铎,应铎也目光一瞬不瞬定定看着她,两个人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对视。 应铎丝毫没有退的意思。唐观棋也不明白应铎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但这件事,她其实说到底是理亏的。 过了很久,唐观棋咬着下唇垂下眸来,终于觉得自己应该道歉的时候,却听见应铎的声音和缓下来,先她一步服软: “我不想看见你和他有任何关系。” 她抬起眸看他。 应铎的眼神带有些她都看不懂的东西,复杂又温柔,却更像是强大的巨兽受了伤的眼神,以为无坚不摧,实则只要触及感情,他抓来山洞里陪伴他的小山狸随意都能伤害他。 他亦强大亦弱小。 没有唐观棋想的这么无所畏惧。 她莫名会在这夜中被涟漪触动,似他用鳞甲拨一拨山洞积水潭泛出的涟漪。 她破愁为笑:“老东西,你怎么醋劲儿这么大?” 应铎垂眸自嘲笑了一笑:“陈醋就是越老越浓,要浓到人牙酸不中意。” 唐观棋轻轻往他那边挪了一些,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软下来解释: “我和袁轲说过,我设计他是为了你,因为他的哥哥差点害死你,所以我不放过他。” 应铎长眸凝聚,眼神仍旧是摇摇欲坠:“真的?” 她点头。 她凑近看他的脸,仔细得像是想看人难堪时的每一个表情,看清楚之后好回去琢磨细品。 她眼睛水灵灵,太过澄澈以至于有邪性,总像个坏人,要事后琢磨他的醋意和假装不在意,好让自己开心: “多多,我真的中意你。” 他垂着眸看她,她又滑稽地比了个心。 应铎无奈闭眼低笑。 唐观棋掀起被子裹到他头上,把两个人都罩起来,她怜爱地摸摸他的腹肌,在他胸膛到腹部一带比划手势,让他感觉到自己在说什么,冠冕堂皇像是她根本没有咸猪手意图一样: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乖多多。” 她又怜爱摸了摸他平坦又带线条流理的小腹。 应铎在被子里看着她摸来摸去,只有微弱的灯光从被子侧边缝隙钻进来。 他低声道:“以后还会再犯?” “绝对不会。”她立刻摸着他表示。 应铎关掉灯躺下来,复把她搂在怀里。 唐观棋试着问:“你还要不要?” 应铎抱住她,低声道:“不要了。” 莫名一样低而深沉的嗓音,她却听出松弛的安然。 唐观棋猜应该是哄好了,果然,应铎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揽住她。 第二天去到公司,没有看见袁轲,唐观棋松了一口气,找拉斐尔旁敲侧击问了一下袁轲应聘的事情。 拉斐尔端着咖啡道:“我还没有给他答复,不过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 唐观棋露出不解。 拉斐尔坦然道:“这件事你只是次要人物,我和其他利益共同体都想要袁真的股份,只是我们没想到办法弄而已。” 267.第266章 冇错我在尖沙咀有外遇 第266章 冇错我在尖沙咀有外遇 拉斐尔看着她,悠悠道:“你是否觉得你愧对袁轲?” 不可否认,昨天和应铎聊这件事之前,她的确是对袁轲有愧。 唐观棋轻轻点头。 拉斐尔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做的事,是全体董事、高管都点过头的,如果任何一个人觉得不对,都会制止,但没有人说no,你猜是为什么?” 唐观棋立刻想到。 没有说no,是因为所有人都想这么做,所以她一提出来,就立刻被全票通过。 拉斐尔本来看她能力、手腕都有,以为她老道,但这么看,其实她还嫩: “把责任推到一个想办法的小姑娘身上,我认为不是明智之举。” 她扬起描画精致的长眉:“袁真和应晖当年两次要害死应铎,一次爆破案一次财报作假,当时可没有人指责他们。” 唐观棋陷入深思。 拉斐尔淡笑:“你大可以正经做生意,不过很容易被欺负后毫无还手之力,但在这行,心软的人做不了大事,更何况这次甚至给袁轲人道补偿。” 她都觉得这人道补偿多余了,不过为了让袁轲老实点不再纠缠,这人道补偿给了也不算太亏,袁轲现在的确没有再上诉了。 但看着眼前女孩漂亮到时时刻刻都像是在拍海报的脸,拉斐尔还是笑笑: “但他还钟意你,是我冇想到的。” 可以说所有人都没想到。 唐观棋只是问:“您打算拒绝他吗?” 拉斐尔直接道:“我不打算。” 唐观棋诧异。 拉斐尔把一只手插进大衣兜里,一手拿着咖啡杯,朱唇张扬:“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容易监视,不是吗?” 唐观棋却不敢想如果袁轲来会怎样,她试图劝阻:“如果他在公司窃取到什么机密,或者想要借机报复我们的话……” 拉斐尔扬唇笑:“所以呢?怕会泄露机密,我不交给他项目,让所有人提防他不可以吗?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我作为老板,牺牲你一个,保全所有人,只用蝇头小利就保证他不会再闹,难道不应该?” 唐观棋无法相信拉斐尔竟然会放袁轲进来:“但是我——” 不等看完唐观棋打的字,拉斐尔就轻笑: “你放心,惹毛了应铎,我也不会好过,袁轲不会和你一个办公室,也不会有太多机会和你碰面,只要你算好时间,每天他甚至都见不到你的面。” 唐观棋才明白,拉斐尔只是虚晃一招,用她这个噱头来控制住袁轲,实际上根本不会让袁轲接触到她。 她放下心来。 下昼落班,应铎给她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她公司楼下。 唐观棋连忙背上包往楼下走,怕那坛老陈醋因为她迟几分钟就控诉她不在乎他了。 现在她感觉他什么都干得出。 应铎在车里看手机,唐观棋拉开后座的门,看见他一身做工精巧的驼色羊绒大衣,里面是黑色的薄高领毛衣和西裤,贵气俊朗,有温雅和润的高智感。 应铎淡淡把手机放在扶手箱上:“来了。” 唐观棋站在车外看着他,突然问:“你衣服哪来的?” 他早上出门穿的不是这件,是一件深蓝色的风衣。 应铎轻笑,悠慢问:“怎么,担心我是去了哪个女人家里?” 她不管:“你先说从哪里来的?” 他依旧温慢从容,声音质感极好,像一把璞玉的原石珠子在手心里互相摩挲,有轻砂的磁性质感和顶级玉石的奢侈感:“中午去尖沙咀办事,我在尖沙咀有个大平层,在那里换的。” 她将信将疑:“真的?” 他知她紧张了,却特意逗她:“假的,其实我在尖沙咀养有外遇。” 他的眼睛在光线昏暗的车库里,乌色眼眸的观点仍然明亮,似黑色晶石,悠慢,又带着若有似无笑意看着她。 唐观棋立刻上车爬到他那边,手搭在他肩膀上,咬了他下唇一口。 “不准人说?”应铎懒问。 唐观棋的手挂在他脖颈上,作势又要咬他的脖颈。 应铎伸手搂住她,不急不慢地说:“今日婚宴这么热闹,大家看见我身上有印,怕是方便起哄。” 唐观棋还是咬了,应铎搂住她腰的手微微用力,让她贴着自己。 她咬出一个浅印,还把他毛衣的高领拉上去了一点,刚刚好遮住那个痕迹。 应铎一直含笑看着她,见她作恶又遮掩,淡笑道:“冇想到穿这件衣服,反而方便你。” 她一屁股坐在应铎腿上,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看着他的眼睛,气氛似一条墨色浓稠河流在涌动。 应铎看车门已经关好,微微提高声音,提醒前面的司机:“走吧。” 司机听见,启动车子驶出车库。 应铎挑弄她的长发:“今日开心吗?” 唐观棋知道他问昨天的聊天是否让她心结打开,她故意不回答,转开脸吹一段流氓口哨。 听见清晰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应铎意外:“你可以吹口哨?” 她转回脸来:“谁告诉你哑巴不能吹口哨的?” 应铎真的从未想过这一点,想来也是,她原来的病症在喉咙,吹口哨只需要嘴唇,就算她有心结,都只默认自己的喉咙不能说话,没有觉得吹不出口哨。 但听见她发出声音,哪怕只是口哨声音,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软,想听见她说更多话,而不是梦话,醉话,那些无意识状态的偶尔几声。 哪怕她只说“是”“好”“嗯”。 他都会开心。 应铎抚摸她长发的手往上,托着她的后脑,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唐观棋以为他要接吻,搂住他脖颈轻轻咬他的嘴唇。 应铎垂眸看着她,她闭眼来啜吮他的嘴唇,像第一次接吻时主动来吻他一样,美丽的脸庞越近看越艳丽,像一朵线条清厉细看蕊却浓艳的朵,而这样美丽的小女孩正坐在他腿上吻他。 等她尽兴,她又爬回旁边的位置,不理应铎了。 不知不觉,她靠在车上睡着了。 应铎把大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驼色的大衣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罩住,只露出一张小脸。 正逢堵车,外面车水马龙,车内的隔音做得好。 唐观棋只听见左侧转向灯的滴答滴答声,很安静,以至于这声音像白噪音。 她闭着眼,觉得周身温暖,不想醒来。 268.第267章 当大人 第267章 当大人 到了地方,应铎温声叫醒她:“棋棋,我们到了。” 她迷蒙睁开眼睛,外面是酒店前的大坪,已经停了不少豪车,他们坐的车并未停下,还在缓慢行驶,等前面的车停好,再找个车位停下。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十八点三十分,她睡了半个多小时。 应铎看着她很自然拿起他的手机看时间,还翻日历看看今日几号,眼神如流水温柔。 唐观棋翻日历,看见这一天的确写着宜婚嫁。 摩挲手机背壳,意识到这手机没有手机套,才发现是应铎的手机。 但她并没有放下,百无赖聊翻了翻他的日历。 忽然发现这手机里有一个日期特地标注了星号,但是又没有写为什么标注。 她好奇:“这天是什么日子吗?” 应铎的眼神温柔,看见她看的是哪天,不点明,也只是很有风度慢声道: “这天是观棋当大人的日子。” 唐观棋脑子一懵,对上应铎如和风徐徐的温柔眼神。 她思索着十一月二号应该是什么,突然想起来, 那天,好像是她和应铎第一次的日子。 她的脸忽然剧烈地烧起来,抬头看,应铎仍然平和从容地看着她,俊朗的脸庞拢在车内昏暗和车外车灯路灯交织的明灭里,英气得有侵略性,俊美得逼人,只是他气质温润。 但想到那一天的事,她还是会心跳加速,觉得无所适从:“我…先下车了。” 应铎看了一眼外面,手臂在扶手箱上搭着,双手自然松弛地交握,在车内封闭空间内温慢道:“等等,还冇停。” 他仍然理智得从容不迫,但唐观棋却感觉周身都被火烧着。 她把手机递回给应铎,应铎伸手接过来,他不说话,她感觉气氛更灼热了。 她侧过脸,一直避着和应铎的视线交集,应铎看着她这边,哪怕知道他是在看车窗外,她都感觉他视线擦过的地方发烫。 终于,司机把车停好,唐观棋迫不及待下车。 应铎把大衣挽在手臂上,下车,关上车门。 在灯光下看着妹妹仔整张脸已经通红。 他抬步走到她那边,大手搭在她肩膀上,低声问她:“冷不冷?” 她热得发滚,更别说冷,她只是红着脸摇摇头。 应铎微微低下头看她,温声道:“走吧,我们入场。” 入场的时候,门内有宾客不知道聊起谁: “听说不会说话,哑巴来的。” “哑巴?那看来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应生也不用这么大牺牲吧?” “听说那个哑巴很靓女…” 随着脚步声响起,有人提醒他们别说了。 说话的人意识到什么,立刻闭上嘴。 往后看,有人正往这边来。 男人身材高而舒展,腿长肩宽,气质谦和也掩盖不住俊美外表的存在感,正和新郎寒暄。 旁边的年轻女孩和他十指相扣,也是一身黑色,黑色的贴身针织衫裹着细腰和纤细手臂,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似只白天鹅,着深灰色的长鱼尾裙。 气质清丽纯净得似一滴凝炼的露水,在清晨天色将明的时候莹莹泛着水光,大方又美丽。 正在讨论的那几人互相传递眼神。 这么看,的确是靓女。应铎的助理和史蒂文跟在两人身后,随着他们入席而穿入人群。 应铎直接带着唐观棋走到她要落座的地方,那张桌上的人立刻都站起来:“应生。” “这位是应太太吧,第一次见,真是好……”对方想说好漂亮,但是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评价上位者的样貌,硬生生转了个弯,“好让人期待…” 另一个人也打招呼:“应生,自上次在马场见过一次之后,好久未见了。” 应铎淡笑:“好久不见。” 他转而看向唐观棋的眼神则是完全不同的,温柔又包容: “你在这里坐,可以?” 唐观棋轻轻点头。 应铎和声说话,似哄着她:“有事就给我发信息,我先和新郎说几句话。” 唐观棋略颔首,应铎看了一眼史蒂文,史蒂文不敢对视,立刻道:“我会照顾好老板的。” 应铎收回视线,才抬步离开。 有人试着和唐观棋搭话:“是了,还未问过,应该怎么称呼您?” 唐观棋刚要让史蒂文替她介绍她的名字。 一个富太就打断:“应先生的未婚妻应太太都不知道?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史蒂文那句“唐观棋,唐明皇的唐,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观棋”的第一个字都未说出来。 甚至姓氏都没有。 但这群人好像并不太感兴趣,其中一个笑着道:“应太,您坐这边吧。” 是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的一个女孩,最多比她大两三岁。 她松了一口气,觉得应该多少会有些共同语言,坐到那个女孩旁边,没想到刚坐下不久,那个女孩就语出惊人,苦恼地向同桌人询问: “昨天我婆婆叫我给老公煲汤,我煲的党参枸杞羊鞭汤,他一口都不饮,有冇办法让他饮一口?” 对面的富太猜测:“他是不是逃避饮这种汤?男人都要面子的,你这么明显,他肯定不愿意饮啦。” 那个女孩明明和唐观棋看起来差不多大,但她的做派完全是师奶,和那些印象里三四十岁的中年或更年期女人一样,张口老公闭口婆婆: “家婆还叫我快点生三胎,他这样我想生都不知道怎么生。” 唐观棋没想到对方谈吐会是这样,和她的世界格格不入。 但没想到那个女孩突然还把焦点引到她身上:“应太,你平时会下厨吗?” 她轻轻点头,但不知道为何,心底有种排斥感。 这种下厨,讨好感利他感太重。 却没想到史蒂文对这种场合得心应手,跟过应家旁支的弟媳们,知道这个时候要替她炫耀:“唐小姐以往有做些小点心,应生都会很重视,如果有煲汤,应生大概会把汤都饮光,不浪费唐小姐心意。” 是事实, 但是,唐观棋觉得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应铎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在这张桌上。 旁边的女孩惊讶又艳羡地看着她,想到自己,又看唐观棋一眼,自怜又叹气:“应太,应生好宠你啊。” 宠。 她宠应铎还差不多。 269.第268章 我是特别的吗 第268章 我是特别的吗 她只礼貌地拿起茶杯笑笑。 但那个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却没有停下来: “不像我,得手之前就说得多好多好,娶到之后还不是敷衍了事?应太,我真是羡慕你,和应生感情这么好,刚刚都是牵着手进来的。” 一般这种场合应该挽着手臂,十指相扣进来,无疑意味着私下里感情也是真的很好,很亲密。 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和老公十指相扣过了。 其他人顺着奉承:“是啊,听说应生豪掷千金在拍卖场买了顶野生珍珠王冠,应该是给您的吧?” 她的确有一顶野生珍珠王冠。 但这种说法让唐观棋有些不舒服,她只略一颔首。 其他人更是艳羡:“真是……” 应生本来就洁身自好,长相家世都顶级,对未婚妻,哪怕她是哑的都对她这么好。 众人的眼神复杂,有艳羡有感慨有觉得不值。 但当着唐观棋的面,都不会明说。 应生的太太,就算她是哑的,谁敢表示不敬? 再加上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她还年轻,情浓也正常。 唐观棋旁边的女孩叹气:“结了婚就生小孩,感觉人生都落定了,如果一个都冇生,我现在大概率还在国外读研究生,可以满世界跑。” 唐观棋终于听见一句正常点的话,但对面约莫二十七八岁的一个女人立马劝道: “哪有不生的?我有个朋友,她老公在外面有两个私生子,她自己还没生,她老公打算把财产都给外面的私生子继承,既然都嫁了,你说,这种情况还能不生吗?” 其他人附和:“又不是不能生,生下来又不用自己天天带着,肯定要生的,总不能便宜外面的,生完再出去满世界跑都可以。” 唐观棋忍不住转了一下戒指。 试问换成自己,在利益博弈的情况下,嫁都嫁了,会不会选择不生。 答案很明显,她也是商人。 当然是生。 但她认为自己还有大好前景,应该看够风景与商场搏杀,而不是待在家里给男人生孩子。 察觉自己和话题格格不入,她打字问史蒂文: “你认识这些人吗?” 反正在场没有人看得懂,史蒂文干脆打手语和她示意: “您旁边那位是做信托的文森特的妻子,文森特今年三十六岁,妻子二十岁嫁给他,目前应该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在拼三胎? 那结婚这三年,她的肚子几乎没有空过。 唐观棋是有些诧异的。 年仅二十三的文太太只是无奈笑着,托着腮回忆往事: “那时候年轻,他来追我又追得紧,动作又大,经常不是送钻石就是送珍珠,又真诚,张口就是结婚为前提的恋爱,急得像是明天就想娶我,我还以为我捡到宝,结果男人都是一样的。” 唐观棋听着,视线不自觉落在自己手上的钻戒上,变色龙钻戒在温暖的室内呈现浅浅的棕色。 像这样华丽昂贵的首饰,她还有很多,除了应铎本来就买好的,他三不五时还会带些回来。 其实就算以后和他结婚的不是她,也能得到那一个珠宝室价值连城的珠宝。 她侧方的女人笑:“是啊,我都一样,当时也是不清楚,现在想起来,我家那个,无非看中我年轻,漂亮也是天生的,而且智商可以,学校不错,就想我同他生bb,男人真是都一个样。”文太太自嘲又无奈,说出这个圈子的共识: “所谓送这个送那个,不过是投资,想着速通,急着结婚,生意人都是这样的,结了婚马上就不一样了,生了孩子之后,甚至都不见他怎么回家。” 其他人只是摇头叹气,安慰一句都是这样的。 文太太抚弄着卷发,虽然年轻,但唐观棋看见她的肚子因为生孩子而松弛得突出来,哪怕她很瘦。 文太太看似很豁达地笑:“想想也是,当年蠢,以为真情难得所以急着娶我,他怎么可能一陷就陷得这么深,他混了这么多年,比我聪明得多,当然不会做零收益的事。” 唐观棋有一瞬间的醍醐灌顶。 想起应铎总笑着问她要不要结婚,可以嫁给他吗? 他问得极其频繁,她总觉得感情没到那个程度,应铎不可能这么急着和她一个条件这么普通的女孩结婚。 他身边应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这么问她,除了他真的很钟意她之外,她一直没有想到其他可能。 但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了站在她这个位置想不到的事。 指尖有些微发凉。 众人说说笑笑,安慰几句又提建议。 这群人明显没有把唐观棋当外人,能当着她的面说这种私房话,一定情况下,是有意接纳唐观棋,才会在她面前肆无忌惮提八卦和自己的事。 那是不是意味着, 唐观棋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竟觉得钻石冰凉。 她们认定她以后会是她们中的一员? 这张桌上的女人们多数二十几岁,年纪最大也不过三十岁的样子。 虽然在谈论八卦,但眼神有意无意看向唐观棋,有意用这些八卦和私事拉进和应太的距离。 她们笑着,其中一个人有意推进话题: “谁不是这样?真有长久感情的夫妻是少数,像应太和应生这种有祖辈恩情维系,又年纪相当,感情真挚的,实在是少。” 连她哑都要她,肯定不可能是出于那些动机,她的小孩可能都会有缺陷,应生大概率真的钟意她。 就算不是真的钟意,有一层深厚的恩情维系着,大概率都会比一般丈夫要敬重关爱她。 在座的人们甚至有些隐隐羡慕唐观棋,她有残疾,还被应生护着,实在是命好。 有个女人笑吟吟的:“我提议,不如敬应太一杯,沾沾应太的福分和喜气。” 众人拿起香槟杯,唐观棋的神思有些混沌,她拿起杯子,和那些人轻碰。 每个人的杯沿都放得比她低,但唐观棋却清楚,她们为之低头的是应太,不是唐观棋。 如果没有应铎,她在这场宴会上,会是什么身份? 华丽的玻璃杯和清冷酒液在会场柔黄色的灯光中,射出绮丽陆离的光线。 每个人似乎都羡慕她,但唐观棋却想到, 她和她们,也许没有什么差别。 270.第269章 火焰之爱 第269章 火焰之爱 唐观棋问史蒂文:“这张桌上的宾客都是高攀男方的吗?” 史蒂文手语回复她:“不是,有门当户对的,也有姐弟恋,有女方门第高于男方的,文森特的太太出身也很好,只是不如文森特。” 唐观棋没想到,只是这样听听,会感觉好像每个人都低于自己的丈夫。 围着丈夫和孩子转,想方设法要生,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事业。 结了婚应该是这样的吗? 她看向自己的戒指。 速通。 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好似被这些“前辈们”一瞬间点醒,告诉她另一种更有逻辑和说服力的可能。 过于急迫的诱惑,也许是让她放弃一切的陷阱。 应铎本来在和新郎聊天,新郎的姐姐盛装打扮过来,也有礼有节和应铎打招呼。 对方脖颈间的红宝石坠链在灯光下极其显眼,反射的光闪到应铎眼睛,但应铎反而破天荒主动提起,还赞了一句: “项链不错。” 新郎的姐姐一下面色红润起来,忍不住将项链的前世今生都炫耀出来: “是啊,鸽血红的红宝石,听说这一个矿挖出来只得一千克拉,做不出多少,缅甸的摩谷来的,这条项链都是好不容易拿到的。” 应铎温和得像是日常寒暄,不让人觉得突兀:“是哪个品牌的?” 对方答:“chaumet还是boucheron来着……” 应铎只淡淡笑了一声。 仿佛并未在意。 回会场的时候,却温声叮嘱助理:“去boucheron和chaumet的门店看看,问是否还同一矿脉的高珠首饰在售。” 助理立刻应好:“好。” 应铎想到,观棋皮肤这么白,戴鸽血红的宝石一定耀眼过眼前人。 只是想到她戴上的样子,都会有轻悦泛上来。 而唐观棋那边,桌上的人短暂聊了聊珠宝和投资,话题又莫名其妙转回孩子身上, “周太怎么不来?” “她生了两个女,要搏仔,但吃中药好久都调理不好,本来她最钟意到处跑去看时装周,现在就在香港的秀她都不看了,一心想生男仔,更何况婚宴,只有她老公来了。” 不知是谁将话引到唐观棋身上:“应太,您打算生吗?” 唐观棋打字,史蒂文转达:“唐小姐还冇打算,目前先做事业。” 桌上的人很惊讶:“应太你还上班啊?” “上班那几个钱,一个月连条包链都买不起,有点浪费时间了吧?” 唐观棋知道她们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只是笑笑。 史蒂文很想说唐小姐刚刚助推一个几十亿的大项目。 但唐观棋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在这上面占话头。 婚宴其实就这样,哪怕是再高端再富裕,重心都还是美丽的新娘和那些仪式。 新人有特意过来敬她一杯,她起身回敬,却始终不见应铎身影。 她站起来的时候,其他人明显关注到她很高挑,发现她穿的高跟鞋起码十厘米。 “您的高跟鞋好高。” 唐观棋以为对方是惊讶她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对方下一句话却让她没想到: “穿高跟鞋多了对盆骨有影响,怕对生孩子有影响。”唐观棋只笑着,让史蒂文和对方说:“没关系,我还年轻。” 对方当然反应过来自己越界,也应和着说“那也是。” 她坐下来的时候,垂眸看向自己的裸色高跟鞋。 她很喜欢高跟鞋,总觉得有一种自己站得更高的感觉。 不是物理层面的站得高,而是港城多上坡下坡,穿高跟鞋很不便,穿很高的高跟鞋的人不用总是走路奔波,出入车接车送,也不用赶着去做什么兼职。 平时需要打扮得干净体面,才能配得上高跟鞋的出场。 高跟鞋是一件没钱很明显的穿戴,便宜的高跟鞋会磨脚磨出血泡,脚趾会顶到发白,贵的鞋子才会贴合脚型,更舒服,皮质更柔软,看上去设计更高贵精致。 她喜欢站在高跟鞋里,去眺望本来不属于她的高度,哪怕这鞋本不应该属于她。 她只有穿着高跟鞋,才有自己在活着的感觉,拥有她无比渴望的人生。 她好不容易穿上的高跟鞋,她不想轻易脱下来。 婚宴结束,应铎来找唐观棋,所有人都看见应铎了,唐观棋还没看见,应铎从后面轻拍她的肩膀。 唐观棋回头,见是应铎,他似乎喝了些酒,眼神迷离多情身上有很淡的浆果清香,还有股类似于尤加利叶的清爽干净的味道,让他本来就俊朗的外貌更有雄性的蛊惑力。 在座众人的目光都难以从他身上移开。 他仍旧持有风度,手搭在唐观棋肩膀上,开口温雅:“麻烦你们照顾观棋了。” 这会儿才是她们第一次听见应太的名字。 她们笑着:“不会不会,都是同龄人,互相照顾而已。” “应太不嫌弃我们聒噪就好。” 应铎帮她拿起她的包:“那我们就先走了。” 众人纷纷起身,看着两人离去。 史蒂文不远不近跟着走了。 应铎低声在她耳边解释,男人亲昵得她耳根会发热: “刚刚有些事故,新郎的誓词丢了,我在后面帮他补写誓词。” 那来之前让她坐这张桌是巧合吗? 是她和这些人定位一样,只不过她目前还处于甜蜜的时期吗? 她只和他表示“没关系”。 出了酒店,车已经在酒店正门等着他们。 应铎先上了车,在车内对她伸手,唐观棋不明所以,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他一把将她扯进怀中,唐观棋跌进他怀里,被他的大衣略微包裹。 他说话都有微醺的醉意,牵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大衣兜贴: “来摸我的衣袋。” 唐观棋不明所以,对上他温柔似流水的眼神,她将手伸进他口袋,肤感柔滑的羊绒口袋里,她摸到一条冰凉的物事。 抬眸看应铎,他眼里的情欲乱流,感觉似乎都要和她酒后乱性,声音比平时要软一些,语速慢一些,带着沙沙的磁性和清润的青年感,有他在和她撒娇的错觉: “拿出来看看,要不要?” 唐观棋伸手捞出来,在昏暗的车内和酒店灯光对冲下,看清楚是一条鸽血红的红宝石手链,红得似鲜血,似燃烧的外焰。 雕刻成樱桃的样子,只是被她拿在手里,鲜艳的红都显得她肌肤像牛乳一般细滑无暇,强烈的对比色更衬人,原先的十分被这手链承托到十二分。 应铎看着妹妹仔在光线明暗交织的地方,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似一只倔强清灵的山妖,他心底的柔软几乎似流水溢出: “我好钟意这条手链,听说它叫火焰之爱。” 然而唐观棋看见这首饰,却想到刚刚桌上人说的, 速通。 271.第270章 你真的爱我吗 第270章 你真的爱我吗 她自问没有让应铎对她死心塌地的本事,他世面见得多,应该见过很多出身比她好,比她学历高,甚至长相也比她出众得多的人。 她也一直怀疑为什么应铎对她这么好,好到百依百顺,哪怕看见她的阴暗面都依旧像没看见一样包容。 就算有婆婆的余恩在,都不应该。 真正的恋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有摩擦的,能看见对方真实面貌的。 但她从来没有听见应铎形容他眼里的她,表面上极度宠爱,但很少真实心绪泄露。 她并不知道是否在他心里,她就是那张桌上被“速通”的年轻女孩们一员? 唐观棋看着那条鸽血红的手链,精致鲜艳,似她的美貌和年华。 一切都是可以衡量的。 她以往一直想接近应铎,但真正到了这一步,她发现她只想和应铎拍拖,而且确信对方只会和她玩玩,最多谈一段时间的恋爱就和平分手。 从未想到过应铎会娶她,因为她不够格。 走到这一步,她从未想过。 因此她很疑惑,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急着娶她。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能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但她又无从解释为什么应铎这样急着和她结婚。 现在她好像突然乍见天光,窥见了她这个层级本来窥不见的东西。 是她没有认清自己地位,她总觉得应铎在她面前,她是主导感情的那个人。 但实际上,她没有任何话语权,所谓的一切,不管是股权和其他不动产,或是家族办公室的权限,只要他一句话就拿得回去。 被施舍的话语权不是话语权。 这种情况下觉得自己是主导地位,是否太过于天真? 她实在自大,没想到过一个见过人心险恶和商场博弈的男人,怎么会如此纯情,真的对她毫无保留地爱她。 这种成年人的童话,只骗得到她这种刚刚二十岁的女孩,骗不到更有自己思想,更独立见过世面的女孩。 恰好二十岁的她年轻又美丽,拥有极优质的基因,有美好的岁月可供使用,又天真又单纯,是最好驯养的伴侣。 她在光影对冲下看着那条手链,片刻,她将手链戴上,展示给他看,皓腕柔白如瓷,鲜血般的鸽血红红宝石坠在她细腕上,明艳得像是她下一秒就要飞出去。 应铎看见她戴上自己看好的珠宝,比想象中还要生动美丽,他眼底的爱意几乎要流淌而出。 他抬起手,却没有去摸她的手握,反而捧着她的侧脸,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叹:“你好漂亮。” 他眼尾有醉意的微红,显得人迷乱风流,和平时边界感极强的样子完全不同,像是酒吧里遇到对上眼的就会吻过去的浪子。 应铎感觉平时还可以克制的感情,喝醉后进入他和妹妹仔的密闭空间,已然关不住了,像洪水一样倾流,想包裹住他的妹妹仔,长眸在半昏暗的环境中都熠熠清亮,一直盯着她看。 轻轻用大拇指抚摸她的脸,柔软又光滑,只是半只手都可以遮住她脸庞不少。 唐观棋以为他喝多了走神,忘记了是要看宝石,微微垂着长发,凑近让他看手腕,应铎闻到她发间的幽香。 两个人靠得很近,丝柔长发滑过他手背,借一隙亮光照她腕上华贵宝石,他感觉观棋的气息就在他怀中温柔地飘荡,想抓住。 他带着醉意低声问:“中不中意?” 唐观棋只是看着他,如平时一般乖顺地轻轻点头。应铎眼底仍旧爱意乱流,因为有些醉,不自觉靠着座椅的靠背,慵懒又缓慢:“你知不知有个希腊字母是φ?” 她摇头。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笔写出那个字母。 她感受着字母在手心流窜,却看着男人在这夜色中温存暧昧的样子,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是假。 应铎抬起眼皮,依旧看着她,深深望着她,仿佛所有的思绪爱意全都被她牵动: “这个字母读phi,意思是‘爱’,所以‘我中意你’等于‘我φ你’,这两个字像不像?” 唐观棋低头,看着自己仍有触感的手心。 车正行驶在拥挤车流中,里面却安静得仿佛另一番天地。 应铎似把这世界当成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毫无顾忌地和她说情话:“这世间爱意都是相通的,就像我爱你,我在哪里都会爱你。” 车灯在夜色车流中一亮一暗地闪烁。 唐观棋漆黑的眼眸看着他。 你真的爱我吗? 或是我只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投资? 她嘴唇微动,可她和以往很多次一样,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 她的眼眸清澈如溪,光点似石头打起的那一簇浪,只是这样安静又野生地看着应铎,应铎都会有爱抚她的冲动。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她,低声问:“观棋,你爱我吗?” 他眼神熠熠,无疑是认定只有一个答案。 她无声做口型:“我爱你。” 车流不息,灯光璀璨,香港的华灯与她的美梦共亮,分不清何处虚幻,何处是真。 应铎,你真的爱我吗? 昂贵手链的鲜红折射光芒到眼底,唐观棋眼底片刻的动摇被遮掩,应铎得到那句无声的“我爱你”,他眼底是温柔入骨的笑意。 她好像得到一场美梦后初醒,入梦者突然意识到这梦境站不住脚的逻辑,找到一个支点,然后整面镜子都从这个弱点起步蜘蛛网状蔓延,开始支离破碎。 她何德何能得到这一个如此位高权重的男人独一无二的爱,让对方不计较她的所有缺点,事事为她考虑,所有不顺心他都为她解决,仿佛她才是感情里的上位者。 让他一个久居高位的人反而因为这无法求证的爱情,就对她百般忍让百般讨好,太荒谬太美好,这跨越阶级的爱情多让人瞩目赞叹,仿佛一本爱情小说。 但这是现实,不是童话书。 真正的贫民连舞会都进不去,小矮人再真挚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白雪公主的伴侣。 她什么都没有,如果不私下投资,就意味着他随时可以收走她的所有,让她回到以前,她忍受不了以前的生活,就会来求他垂怜,一次比一次更乖,婚前说的那些她不想就可以不做,她一步步都要去做。 她的工作是应铎给的,发展方向是应铎指点的,她寸步不离的助理是应铎拨的,跟随的保镖是应铎命令的,乃至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应铎可以控制的余地。 272.第271章 多中意我 第271章 多中意我 她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桌上那些人说的婚前婚后两个样。 所有人皆如此,她能是那个幸运儿? 婚前过分热情,送珍珠送钻石以打动女孩,是为了速通。 她根本无法否认应铎也这样。 她还以为是遇到了真爱,没想到可能是对方想用最短时间确定一段关系。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格外包容你,是因为他有你不知道的短板或打算。 她本来想明明可以是因为教养。 真没想到,这一刻竟然如此应验。 唐观棋的眼圈不知不觉红了。 应铎看见,立刻抬手去摸她的脸,低声问:“怎么了?” 唐观棋只是摇摇头,红着眼睛打手语给他看:“只是很高兴。” 意识到对方可能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中意她,她平时对应铎那股高傲全然放下。 不再觉得他的每一次举动都好笑,不觉得就这些事他至于这么在乎吗? 认为她有主导权,认为对方爱她爱到会出丑,她未免太自大。 对方展示在感情中的投入与笨拙,也许也是一种手段。 别人游刃有余,她只初入情场,还担心他在感情中会受伤害。 他比她年长这么多,该见的都见过,怎么会被她伤害? 她眼睛似一颗熟透的樱桃,熟到黑紫色,光点稍微浅,在车里有很幽暗又美丽的忧郁,她看着他,安安静静的,仍旧是不发一言。 得到她是高兴的答案,应铎轻轻吻她一下又放开,抚摸着她的脸:“是看到别人结婚高兴,还是看见手链高兴?” 都不高兴。 唐观棋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链,他以为是她得到这条手链太惊喜。 也是,她应该没想到,连参加婚礼的间隙,他都买了一条手链送给她。 他伸手托住她的手腕,似捧着珍宝一样珍惜,声音比平时松弛的时候还松弛,像是解开了束带,摘掉了袖扣,懒倦又温慢: “火焰之爱,应该是热烈如火的,我很中意这个意象。” 他抬眸:“你呢?” 唐观棋轻轻点头,他把她搂进怀里,用大衣裹住她,低头对她笑。 尤加利叶那种清爽有冲击力的气息扑面,两个人在车里依偎着,挡板和车窗的遮帘都拉上,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但车内只是温暖,任雨点落在车窗上。 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唐观棋靠在他肩膀上,他身体很热,暖得像是个窝。 应铎侧首吻她一下,低声问:“那今晚可不可以?” 她平时都会拒绝应铎亲近她,她有太多事要做,和应铎卿卿我我只是在其中没那么重要的一件,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和地位去拒绝。 唐观棋没有看他,却轻轻点了一下头。 其实她拒绝,应铎都不意外,反而她直接答应,应铎还有些意外,但转瞬声音慢下来似哄她:“今晚愿意?” 他眼神温柔,心有期待:“是因为今晚更中意我了吗?” 他等着她的答案,眼眸成熟深邃,眼神却像少年告白后,等待喜欢的女孩应答他的眼神一样,盯着她不放。 答案是相反的,她垂下眸,却依旧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应铎轻抚她发丝,低声轻笑:“好,我知道了。” 他抱着她,好像已经富足圆满,做生意总觉得可以把领域扩张,可以走得更远,永远都不知足,有停不下来的饥饿与疲惫,但和她在一起,这种空虚感就完全被填满。 抱着她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欲望,因为要的已经得到。 车停在寿臣山别墅前,唐观棋先下了车,她刚走出一步,等应铎下车,还未等她转过身来,就被从后面有力地一把抱起。 她的裙摆打在应铎手臂上,她的肩膀和腿弯被男人钳制住,哪怕他喝醉了还是有能完全掌控她的力量。 她下意识抓紧他的衣服,应铎低头看她被吓到的表情,轻笑着:“到家了。” 唐观棋看他好像真的开心,眼尾都是微弯的。 他像那种喝醉了就撒欢的人,平时注重体面,哪怕再想让人知道恩爱,在人前甚至都不会和她太过亲密,此刻却抱着她进门。 管家和佣人都看着,哪怕他做得很自然,他们也是未婚夫妻,这并不算什么,但这是应铎以往不会做的。 管家一眼看得出老板应该是喝酒了,落后一步,低着头跟着他进门,殷勤问:“您需不需要醒酒汤?” 应铎喝醉了还记得和别人好好说话,依旧温和:“暂时不需要。” 管家自然不再打扰。 暂时不需要,那可能等会儿还是需要。 唐观棋被他抱进房间,他像拆一个礼物一样,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脱到一半还低下头来吻她,只剩她手上的鸽血红手链仍然保留着。他不怎么说话,但感觉他缠得人更紧,是无法躲避无法抵抗的,以往她可能会觉得像大狗缠人。 但此刻她知道这火焰之爱也许持续不了多久,至少没有她答应求婚时以为的久,她把自己看得太高。 她不是上位者,没资格那么想他。 那些被娶之后,丈夫连家都不怎么回的人,在婚前是否也认为自己是爱情中的上位者,可凭爱意让对方让渡主权自甘臣服?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应铎抱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有喜欢的人,他还得到了他喜欢的人,难以言表他的餍足与幸福。 她被他抱在怀里,他贴着她耳边说话:“平时不是中意看书?怎么现在不吵着看书了?” 唐观棋轻轻别过脸,不回应他。 他抱着她起身,把她放在床上,压着她低声问:“要不要边背书边做?” 以为他开玩笑的,但唐观棋还未表示要或者不要,应铎就拿起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书。 摊平放到她面前,动作却不停,像个老师一样押着她看书。 身体的反应让她弓起背来,她趴在床上,根本都没有精力可以分出去看书,那些平时熟悉的字眼落进眼里却凑不出句子的意思,表情似痛似羞已经控制不住。 应铎还读书上的内容给她听,低沉沙哑得性感的声音响在耳边: “……美元是世界清算、结算和资本市场交易货币,如果不购买美国国债,美国面对国际收支逆差需要自己印钞满足基础货币发行,会造成美元贬值,使这些国家的美元储备缩水,损害出口……” 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别过脸压在书上,不想让他读了。 应铎反而还抱着她问:“这样怎么记得住,bb猪不是最想上进的吗?” 唐观棋不让开。 他追问:“不读书还怎么上进?” 唐观棋自己艰难把书合上,想让他闭嘴。 应铎声音很慢:“不中意看新闻或是看书了?” 她摇摇头。 他把她抱起来,重新搂进怀里,心里似蜂蜜在温热地融化搅拌:“中意我?” 她点头,他还要追问:“多中意我?” 她整个人被他环箍着,她无法打手语,只能在旁边的手写板上写字。 但他动作并不停止,她一直发抖连“慢点”都写不出来,手写板上的零星几个比划歪歪扭扭,像上学时写着写着字睡着的痕迹。 他喝醉了丝毫不收敛,比平时放肆很多,平时他基本都很温柔。 唐观棋看着被自己合上的书,忽然有眼泪涌出来,不知是因为爽还是因为委屈,她别过脸哭了。 应铎发现她哭,立刻道:“我动作太大了?” 她摇摇头,她其实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是,她好像也没有资格说。 一直以来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应铎真的很爱她,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以至于她在还没有中意他到可以结婚的程度,都会答应他的求婚。 因为她觉得应铎中意她,就应该不难捱。 所以心安理得吃他的住他的,他转到她名下的财产已经远超婆婆的余恩。 他对钟蓉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大手笔。 应铎停下来温声问:“哭什么?你平时在床上哭不是这样的。” 他微醺的眼睛比平时亮一些,专注地看着她。 熟悉的眉目浓郁又立体,她一旦想到如果有一天,这人不属于自己,他们陷入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处境,就像那些人一样,她确认自己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唐观棋抱住他的腰,应铎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说今日更中意我了吗?” 她没有什么反应,应铎声音放慢:“抱你去冲凉好不好?” 她不回应,应铎还是抱她去洗干净。 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应铎拿了一碗汤进来,她被喂着喝了两口发现应该是醒酒汤,味道特别淡。 她抬眸看他,应铎低声道:“不喝了?” 眼神温柔深邃像平时。 他醉得把醒酒汤给她喝了,还问不喝了。 换成平时,她应该会在心里笑他。 但这刻,唐观棋只是伸出手,轻轻捋好他擦干后有些凌乱的头发,她比划着:“你喝。” 应铎很听她话,端着碗喝掉大半碗,把碗放在书桌上。 还记得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 在这里推一下自己的新书,有兴趣的宝贝们可以去看看~是一本恶女快穿文,快穿恋爱脑世界后,恶女硬控全员 273.第272章 你可以随意穿高跟鞋 第272章 你可以随意穿高跟鞋 她摇头:“没有。” 她指指他的太阳穴:“你喝醉了不头晕吗?” 应铎靠着床头坐着,任她玩弄,头发乖乖地垂下来几缕,看她的眼神仍温存:“还好。” 唐观棋伸手关掉融蜡灯,她指尖在融蜡灯背面轻点两下,融蜡灯的亮度立刻暗下来。 避免香熏蜡烛的味道让他闻着不舒服。 应铎低声叫她:“棋棋。” 他轻笑,似认命了,又带些醉意:“今日看见他们结婚,我觉得好羡慕。” 唐观棋问他:“羡慕什么?” 应铎凝视着她:“好幸福。” 只是想象她穿着婚纱的样子,他都会觉得幸福,想与她一起站在人前亲吻,想牵着她和宾客敬酒。 其实今日婚礼传统得有些老套,但他仍然会有羡慕,是他没有想到的。 期待幸福来临的时候,一样无比幸福和满足。 因为他知道他的幸福即将来临,就在不远之后。 唐观棋顿了一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应铎伸手揽住她。 她只是试探着:“你很想结婚吗?” 他喝了酒似乎说话更温柔更不可控,垂下眼皮看着她:“想,想同你结。” 不等唐观棋回应,应铎又温淡道:“但你连玩我都不愿意。” 她瞳孔微微放大,立刻危襟正坐反驳:“我没有不愿意。” 他只认真凝视着她的脸,轻声问出来:“愿意还哭?” 唐观棋抬眸就对上他专注的眼神,知道他是特地问的。 片刻,她只是一笔带过:“有点情绪,想到刚刚桌上的人说我穿高跟鞋影响生孩子。” 应铎垂着眼看她,搂着她的那只手亲昵揉揉她的耳垂: “中意穿就穿,我也会给你买。” 唐观棋眼眸似有隐星闪烁:“我可以一直穿吗?” 应铎温声道:“当然,只要不是你已经怀孕无法穿高跟鞋的情况,你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听见怀孕,她眸中视线暗了一暗,知道他其实还是想要有孩子,只是一直顺着她的话说: “我说的是,万一我一直不想生孩子呢?” 应铎没有因为她的话有太大波动,仍旧温和从容:“徐师傅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印象很深。” 唐观棋追问:“什么话?” 应铎搂着她,她好像都能听见他胸膛里有力又均匀的心跳: “她说如果你不嫁给我,就会没有子女,嫁给我就有,我如果不和你结婚,我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有婚姻。” 唐观棋露出不解的表情:“?” 应铎轻笑:“好像是和子女宫、童子煞有关,我后来细想过,所以你其实是真的很不想要bb,但因为是我,你才会选择和我有孩子。” 他只要想到这个都会感到心安。 她的命里有很多桃,有可能和别人结婚,但是只有和他结婚才会有孩子,说明只有他才能让她改变底线,其实孩子不是必要,旁支拼命生也没有见他们生出个天纵奇才。 但是他对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知道这一点,他很开心。 他希望成为她不一样的存在。 就算她命里有爱其他人的可能,永远忘不掉的只有他。 唐观棋垂着眸。 所以是因为确认了他们的婚姻和子女,他才这么急着结婚吗? 但应铎揉着她的耳垂道:“所以我早就知道你应该不太想要bb。”她又抬起眸看他,有些诧异。 应铎始终是包容松弛的,哪怕他醉得卸了三分力: “因此一切顺其自然,我现在只想娶你,其他以后再说。” 唐观棋稍稍放心了一些。 但她不知道这顺其自然是不是结婚好几年之后,又必须重提这问题。 应铎轻轻道:“而且你年纪真的太小了点。” 她得到确切答案,心境微松,反而吐槽:“是你太老了。” 应铎无奈:“好,是我太老了。” 他松开揉她耳垂的手,握着她手臂,硬挺的长指陷入软肉里:“和老家伙玩开不开心?” 她低头:“不开心。” 他把被子提上来,在被子里摸她,淡淡道:“不开心你刚刚手抖得字都写不出。” 她在被子里试图把他摸她大腿的手移开。 但根本扳不动,他的手始终在她腿上稳如泰山。 她静静看着他:“你摸得我好痒。” 应铎表情毫无变化:“痒就适应一下,这辈子也不会有其他男人摸你了。” 有些粗砺的大掌在她细嫩的大腿上摩挲,唐观棋有点受不了,反而扑到他身上,想调整一下姿势好让他不再摸。 看她主动来扑自己,应铎垂眸一直盯着她看,摸她的手停住,想多享受一会儿她主动抱他的时间。 唐观棋的脸贴在他腰上,好像能隔着衣物感觉到下面壁垒分明的腹肌,她不动,应铎也不动。 过了会儿,应铎懒声问她:“想要?” 她摇头。 应铎撩拨她的长发:“想睡觉?” 她轻轻点头。 应铎抬手关掉灯,唐观棋在旁边躺下,应铎把她搂回怀里,低声说句晚安。 但关掉灯很久,唐观棋仍然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窗外钻进来的依稀光影。 第二天唐观棋休息,本来准备返校,没想到有不速之客过来。 管家和她说:“亦真少爷的太太想见您。” 她让管家带人到一楼的室外会客厅。 秦惠哪怕再压情绪,也明显一脸的不甘和暗愠。 唐观棋一坐下,她就似笑非笑:“唐小姐,您不批就不批,批了个四百万是什么意思,您是内涵我生个死胎?” 唐观棋没想到还有这种解读方式:“?” 她拿手写板打字:“那就照以前批给你三百万。” 秦惠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仍旧不忿:“我这胎是双胞胎,三百万怕是不够。” 唐观棋却忽然提起:“我听说你是斯坦福的硕士。” 秦惠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这个:“唐小姐什么意思?” 唐观棋看着对方为这无厘头的寓意和钱生气的样子,其实难以理解: “我是这几日才知道的,之前一直没有看出来,尤其你和我说四百万的寓意时,我更意外。” 秦惠只是争辩:“我的学历和争取这些利益不冲突。” 唐观棋不知是否陷入家庭和孩子之中困住的人,都是这样,她只给答案:“你说是双胞胎,我给你批六百万,拿申请书给我签字。” 274.第273章 我想吻下你 第273章 我想吻下你 今天秦惠是来找场子的,哪有带什么申请书。 她还没有忘记这四百万的事情。 她冷笑着:“唐小姐知道之前为什么是三百万吗?” 唐观棋停住动作,听她说。 秦惠摸着肚子:“因为三谐音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大伯定下的好意头,你不应我的请求,还只加这一百万,如果说不是有意用四百万来内涵我,也有些牵强了吧?” 唐观棋仍旧是:“?” 三在粤语里的确和生的读音很相似。 但打败奇葩就要用奇葩的逻辑,唐观棋笑了笑,打下一行字:“我的意思是祝你四平八稳生下孩子。” 秦惠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唐观棋只和她说:“麦主任很快就到了,我让麦主任现场拟好申请书,我给你签字。” 秦惠气笑了:“难道你连个歉都不用道?” 唐观棋看了一眼她仍然平坦的小腹,仍旧气定神闲打字:“为自己莫须有的臆想来冒犯大嫂,你不应该向我先道歉?” 桌上另一块手写板上同时联机出现唐观棋的字。 秦惠当然不会道歉,说实话她根本不觉得她能走到和大哥结婚那步,凭什么叫大嫂。 还没进门就得罪他们这些亲戚,怕不是太自信了些。 正常新人进门,不应该讨好他们这些亲人? 麦青不多时登门,走到玻璃廊道里的会客厅,她先和唐观棋微微低头示意,才看了一眼秦惠。 秦惠敢得罪唐观棋,可不敢得罪麦主任,麦家人永远都是办公室的一把手:“麦主任,你来了。” 但麦青只是弯下腰问唐观棋:“您有什么吩咐?” 唐观棋写字给她看。 麦青看了秦惠一眼,应声道:“好,我现在拟一份。” 唐观棋示意麦青坐下来,又让管家拿了纸笔,当场在室外会客厅写完,她签字。 秦惠看见签下六百万,心里还是有些不忿。 照理来说,这个哑巴理亏,难道不应该批下她之前申请的数额安抚吗? 只给这么点。 秦惠拿到申请单,只是起身若有深意笑了笑:“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唐小姐,家宴上再见。” 唐观棋有察觉,对方说这句话,怕是有备而来。 她示意麦青送对方回去,就怕她上演一出被气到落胎的狗血戏码。 麦青心里有数,跟着秦惠走了。 唐观棋不知道秦惠会弄些什么幺蛾子出来,她只发消息给麦青,注意一下秦惠这几天的动向。 处理完秦惠的事,唐观棋准备回学校一趟,没想到拉斐尔给她发信息,说她昨天交上去的报告有问题。 她不得已返中环,但刚到楼下,等电梯的时候,就感觉后面的人站得靠自己有点近。 她特地往前站了些,电梯开了,对方先她一步进去,穿着大衣戴着顶鸭舌帽,身形很高大,像块板一样,肩膀平宽。 唐观棋进电梯,感觉对方也在向她移动。 后面的人摘下帽子,顺手把有些压扁的短发往后捋成背头。 她在玩手机,后面的人忽然轻轻撞她一下:“姐姐。” 她回头,猛地被吓了一跳。 袁轲正低着头看着她对她笑。 看见她有些惊愕的表情,眼睛都略微瞪大。 袁轲轻笑一声:“很惊讶,还是很怕我?”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唐观棋立刻摁电梯最近的楼层。 她摁一个,袁轲取消一个,她刚摁,袁轲的手臂就从后面伸过来摁取消,他身上的气息她几乎都闻得见。 她没有放弃,一直乱摁,好险到某一个楼层,已经到了,袁轲来不及取消,开了门她直接出来。 是瑞贝卡的楼层,她直接去找瑞贝卡。 不知道袁轲在不在后面,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直接就进去了。 瑞贝卡还惊讶她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你今日不是休息吗?” 唐观棋回头看了一眼,袁轲不在了,她表情如常,打字给瑞贝卡:“临时有点事,等会儿你能陪我上一趟18楼吗?” 瑞贝卡没有多想:“可以啊,刚好我要上去拿我的实习报告。” 她递给唐观棋一瓶葡萄汁:“刚好早上我去我们平时去的那个餐厅,有带一瓶你喜欢的葡萄汁。” 唐观棋弯了弯大拇指,接过葡萄汁,她低头去开,但盖子太紧,她一时没有拧开,忽然一只手从她手里把葡萄汁抽出来。 她抬头。 青年脱了大衣,里面是森绿色的薄毛衣,戴着员工牌,鹰眼清厉,脸型容长清瘦,唇线薄淡,手里拿着她那瓶葡萄汁。唐观棋没想到他还能进来,进这片领域还需要员工卡刷一次。 袁轲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反而扬唇笑,有些邪气:“见我和见鬼一样?” 他开了那瓶汽水,放到唐观棋面前,带些桀骜扬起眉尾:“有亏心事?” 瑞贝卡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明所以:“你们认识?” 唐观棋打了个叉叉,表示不认识。 瑞贝卡就知道了,这人对美女自来熟。 瑞贝卡一把将葡萄汁拿过来:“你进来干嘛?这里有很多保密资料,不是所有人都能随便进这个办公室的。” 袁轲不当一回事,指了指唐观棋:“我找她。” “找她也不行,出去。”瑞贝卡看了一眼唐观棋,感觉这人是不速之客,她声音温和了些,“我送你上去。” 她的手搭在唐观棋肩膀上,有意把唐观棋送走。 刚走到门口,袁轲在她们背后开口:“hannah,以后应该还有机会见到我。” 唐观棋停住脚步,袁轲看着她背影,声音慢了点:“下次应该不会这么惊讶了吧?” 唐观棋不置可否,上了楼,和拉斐尔交谈的时候,提起在楼下遇到袁轲。 拉斐尔才想起来:“本来是遇不上的,你上班他休息,你休息他上班,今日刚好有事才叫你回来。” 原来是这样。 唐观棋稍微放心。 只是意外而已。 回家的路上,她拿出手机准备问应铎:“我想问下你。” 结果发出去变成我想吻下你。 应铎正在开会,收到这条信息,嘴角差点压不住,有明显的笑意浮起,又尽力压制下去。 唐观棋还没撤回,就收到应铎的“可以” 唐观棋沉默了一下。 “不是,我是想问下你,秦惠有没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应铎收到信息,长长看了一眼,意识到妹妹仔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回复她: “我在书房的保险箱里有个文件,可以找到旁支所有人的把柄。” kk:“ok,回家吻你。” 应铎眼底又不动声色浮现笑意,放下手机不再看,怕在股东大会上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散会后,股东讨论着。 “应生要转整整百分之八给未婚妻,真是难以置信,换成我是给不出。” “我本来以为是单纯报恩,原来是真的喜欢。” 另一个人相当不赞成这种行为:“让我转我就不舍得,单单一年分红都有十数亿,更何况这算是核心产业了,让女人掌控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产业,万一离婚了呢?” 一个女股东说话:“所以是真的很中意啊,人家的老婆,你们酸也不可能阻止人家给未婚妻股权。” 其实很多人本来觉得那个女孩是个失语障碍人士,觉得完全配不上应生。 但应铎的举动,已经让人只剩下羡慕,莫名让人想看看两人结婚到底是什么样子,应生还能做到哪一步,对方又有多爱他。 毕竟这样的感情不多。 应铎回到办公室,助理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唐小姐选中的设计师提交了婚纱的初版设计。” 他抬眸,温文尔雅道:“给我看看。” 助理连忙送上前。 应铎翻开。 昨天见到新人着婚纱时,他有一瞬间想到,观棋穿那件婚纱一定比眼前人美丽,所以问了一句婚纱设计进度。 她选了几个设计师,挑不出伯仲,应铎就让人都联系了。 婚纱初稿映入眼帘,以玫瑰盏为灵感的鱼尾婚纱,下摆呈现倒玫瑰型,异域主题的婚纱颜色丰富,蓝橙色调明媚。 他一一翻过去,设想她穿上的模样,提笔在旁边写下修改意见。 傍晚拿着婚纱画册回寿臣山,等着妹妹仔给些意见。 唐观棋正在后园看书,有浅薄的晚霞散落天际,与夏天浓烈的世纪晚霞不同,此刻晚霞薄淡熹微,有些绚丽色调但也被稀释,被逐渐加重的水墨色一层层抹匀,天半明半暗,暮色四合。 应铎问过管家唐观棋在哪后,抬步走向园,看见她披着毛毯,正在摇椅上静静看一本书,画面似乎是凝固的。 晚冬的傍晚,她侧脸安谧,卷发慵懒盘在脑后,黑白交织的宽大裙摆垂在她脚边,掩盖住她的脚。 犹如一幅课本插画,不会动,不会离去,存在书页里,是一个奇幻世界里的意象。 应铎抬步走过去,唐观棋面前的光被人挡住,她抬起眸来,应铎曲着长腿,半蹲下身,替她掩好裙摆,免得夜风从裙摆下钻入。 唐观棋倾过身来,应铎以为妹妹仔要和他示意不用掖裙摆,没想到唐观棋亲吻了一下他额头。 女孩小巧的唇瓣印在他额头上,柔软得像果冻。 275.第274章 她勾引我 第274章 她勾引我 应铎的笑意浮上唇角。 他的手随意搭在膝上:“吻我?” 唐观棋犹如清月的眼睛望着他,轻轻点头。 应铎轻轻摩挲她纤细的脚踝:“一天冇见我了,想不想我?” 她张开朱唇,说出一个无声的“想。” 应铎握着她的脚踝,想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她今日穿的衣服是法式纹,衣摆都是层叠的荷叶边,上身设计贴身下身裙摆宽大,卷发也细致盘在脑后,散落几缕浪卷的碎发,她凑近来看他,黑眼珠显得很大,像欧洲王室的小公主。 裙摆随风轻摸他的手腕。 他轻轻将手抽出来,向她勾了勾,唐观棋又凑近他一点,以为他想看清楚她。 应铎却忽然两指隔开她上衣,垂眸淡定往里看,唐观棋下意识迅速捂住自己的胸。 老变态,以为他要看衣服,结果他看她的胸。 应铎抬眸,幽幽问:“就穿这一件衣服?” 唐观棋:“……?” 应铎张开手臂,一副要抱她的样子,眼神温柔:“抱你进去,这里冷。” 唐观棋合理怀疑他就是想抱抱她。 她把书放下,伸手环上应铎的脖颈,环上去的时候都感觉到应铎在略重地呼吸,她把脖子贴在他肩膀上靠着他,越来越靠近他。 两个人的脖颈温热地相贴,交颈的黏人感缠得应铎喉结控制不住滑动了一下,贴着她的脖颈,唐观棋都感觉到了有硬物抵着自己的脖颈滑动。 她贴着应铎的上身,示意他把自己抱起来,应铎长臂穿过层层叠叠的裙摆,准确搂起所有裙摆,握住她的腿弯,托着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抱起。 唐观棋松开自己的书本,书从她裙上落到摇椅上。 应铎身上莫名很暖,男人的体温比她高很多。 应铎抱着她走过长廊,地上铺着的地毯是摩洛哥复古风格,黑白的复杂纹,长廊是深木色装潢,只有壁灯明亮,氛围微暗,除了她和应铎空无一人。 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依旧和他处于交颈姿态。 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来,声音已经泛哑,稳稳紧抱着她,低声问:“怎么总是蹭我?” 唐观棋:“?” 自作多情? 她直起脑袋疑惑地看着他,黑瞳晶莹湿润,有难言的性感和天真。 应铎垂眸看着她,声音压得更低:“怎么不蹭了?” 刚刚她一直像只伸懒腰的猫一样无意识在他身上蹭,像是感觉到在他怀里很暖。 乖得人心软。 有层层叠叠的裙摆包着她,仿佛被绒布包好的新生恶魔,五官狡黠得有点坏感,又贪恋在他怀里的感觉。 他抱着她往墙边走,手微微下放,她稍一仰头,后脑勺都可以碰到柔软的墙布。 宽大的身体完全罩住她,把面前的所有东西挡得死死的,她只能看到他。 应铎的声音温沉似在黑暗廊道里壁灯跳动的火焰:“很舒服?” 唐观棋艰难抽出一只手,比了个“v”,水平方向移动晃了晃。 (还可以) 她感觉应铎的体温像烧起来一样,抱她也抱得紧,不知道是因为把她顶在墙上,他的温暖裹成了小空间,还是因为他真的体温有上燃。 他问:“是不是很想和我亲近?” 应铎的脸近在咫尺,她犹豫了一下,平时她会摇头,但她此刻点了点头。他微微低头,许可道:“亲吧。” 唐观棋搂住他的脖颈,在他嘴唇上碰了碰,交错的唇瓣引人深入,她上唇刚好落在他唇心,下唇贴着他下唇沿,应铎想张口吻她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应铎把她摁在墙上,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有应铎抱着她的手固定她,他低头亲她,唐观棋想避都避不开。 有种被老男人强行占便宜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应铎抱她出来,她嘴唇绯红,像刚刚涂了过艳唇彩一样。 唐观棋裹着披肩和他吃晚饭,他也会盯着她看。 唐观棋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打手语问他:“你看我干嘛?” 他看着她都很开心,在公司里会一直想看她,只能翻翻手机里她的照片。 他不动声色,夹了一筷子芦笋给她:“怎么需要秦惠的把柄?” 唐观棋自然道:“过几天家宴,有备无患。” 她忽然想起来,摁管家铃和管家交代:“帮我准备一条加州王蛇。” 管家:“幼年体还是成体?” 她比划了一下要多粗的:“成体。” 应铎慢声道:“准备开动物园?” 唐观棋打手语,反正除了他没人看得懂:“准备拿来吃了你,就不用和你上床了。” 应铎垂眸温笑:“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应该巴不得天天过这样的日子。” 她托着脸看他,不和他交流。 “你现在不懂。”应铎淡笑着转开话题,“df最近可能有些问题。” 唐观棋立刻聚精会神。 应铎风轻云淡道:“可能df会到我阿爸手里。” “为什么?”她不解。 应铎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说,但最终只是语气温柔和她说:“很多原因,这次过年的家宴,小心为上。” 她就只知道这df原来是应铎大哥的,没想到还要到应承峰手里。 还好她已经撤出股市,拿到了六个亿。 应铎平静道:“家宴上应该会有一些小插曲,无论怎样,我一定会和你结婚。” 唐观棋拿筷子的手僵了一瞬。 几日后的除夕,应铎早上开一个小会,和几位各司高管讨论投资医药的事宜。 有一位姗姗来迟,是应铎并不熟悉的人。 对方说话客气清和,长相亦清隽,先向他伸出手:“你好,文唯序。” 旁边人连忙介绍:“这位是至诚量化的董事。” 应铎有些印象,他也风度翩然伸出手,与对方相握:“金融峰会应该见过一面。” 文唯序轻笑,桃眼下卧蚕饱满,笑起来有良师益友的亲和感:“应生好记忆。” 应铎有和气稳镇的淡笑:“我记得文生还是港城大学的金融教授。” 文唯序其实一直想和应铎找契机见一面:“是。” 应铎眼底笑意浓了几分:“我未婚妻是港城大学金融系的学生,真是凑巧。” 276.第275章 是我,开门 第275章 是我,开门 文唯序顺着问:“应生未婚妻是?” 应铎自然说出她的名字,都有一种温暖感:“hannah,唐观棋。” 听见未曾设想的名字,文唯序的手僵了片刻,又春风化雨地笑了笑: “难怪她在论文里写到应生三个案例,致谢感言里也有提到应生,原来是言传身教。” 应铎略意外:“文生有看过观棋的论文?” 文唯序看着应铎,回想唐观棋的论文致谢提到男友theo,原来是应铎。 心里有股很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便笑道: “是,我是她的论文导师。” 周围人也惊讶,笑着道:“那真是凑巧了,没想到是应太的老师。” “文教授真是和应生有缘,在应太的论文上交锋,我也说,你们两位早该见面了,同处一个圈子,却像王不见王一样没有见过面。” 想把项目聊合的人更是喜于言表:“我都有预感今天的事一定相当谈得拢了。” 其中一个人提议:“既然这么有缘分,在办公室聊怕是太生硬,不如去吃个早茶,一边饮茶一边聊,你们看怎样?” 应铎也没想到会遇到妹妹仔的熟人,只是和她关联的人,好像都稍缓解他的思念,他淡笑:“好。” 他看向文唯序:“有机会再私下和观棋一起请文教授吃顿便饭,感谢文教授对观棋的照顾。” 文唯序只是想了想那个画面,有股很轻的酸涩感略过,但他也只是温润应声:“好。” 唐观棋在家盘那条加州王蛇,黑白相间,乍一看像剧毒的银环蛇,刚刚褪了皮的蛇在阳光下鳞片会泛着五颜六色的光。 加州王蛇虽然名字吓人,但是其实无毒,比她之前抓来吓钟蓉的菜蛇温顺多了,被她抓着也不会生气暴怒,是很适合做宠物蛇的蛇种。 管家都快站到角落里去了,贴着墙不敢看她盘蛇道:“虽然拔了牙,但是毕竟是蛇,您还是小心些。” 这有什么要小心的,这是宠物蛇的蛇种,而且还清理得干干净净,又没有寄生虫。 唐观棋提溜着蛇走开,从管家身前过的时候,四十几岁的管家被吓得腿抖,看着她抓着蛇的脖子垂着蛇走出去。 她果然不是什么常人,他就说! 拿蛇是要祭祀还是做法? 不会影响他吧? 管家看着她走出去了,腿还在抖。 唐观棋坐在葡萄树下,像个野人一样把玩那条蛇蛇。 喂它葡萄它不吃,缠着她的手臂盘旋,唐观棋给它吃鸡肉干它才勉强吃了些。 她盘着蛇等应铎回家。 而应铎那边,一群人相谈甚欢,文唯序却不如一开始那么健谈,偶尔才说几句。 应铎只以为做学术的人相对内敛些。 事情谈得圆满,应铎满心餍足想回家见妹妹仔。 在车库时,看见文唯序串在钥匙上随身带着的两枚狮子头核桃,想起自己也有两枚,还是刚认识时观棋送的。 这样带着也是一种好方法,他想着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系核桃。 回到寿臣山,问管家观棋在哪,管家支支吾吾说在葡萄屋,还阻拦道:“唐小姐现在应该正忙,不如您给唐小姐发条消息再过去。” 应铎好奇:“她忙什么?” 管家擦了一把冷汗:“忙着盘蛇,您如果怕蛇的话,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应铎真是没想到,他无奈轻笑一声:“好。” 他抬步走向葡萄小屋,但没想到一掀开葡萄藤,看见的是唐观棋被一条黑白分明的长蛇缠着脖子,在她肩膀吐信子,她还在悠哉地看书。 饶是应铎这种不算太怕蛇的人,看到这个画面都难免有生理性的恐惧。 他开口:“观棋。” 唐观棋抬起眸看他,应铎如平常一般温柔:“准备去老宅了。” 她点了点头,抓起那条蛇,又垂着把它拎出来。 第一次,应铎没有一回来就对她动手动脚,唐观棋靠过来,他还不动声色道:“换身衣服过去,老宅的地暖很热,室内可以穿轻薄些。” 她无声喔了一下,越过应铎,蛇尾巴还打了应铎一鞭。 应铎强力维持镇定,才能不在妹妹仔面前失态。 去春坎角的路上,他终于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今天好香,用的什么香水?” 唐观棋:“……” 而此刻,香港国际机场一架飞机落地。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走在通道里,接着秦惠的电话。 秦惠在那头说着就怕大哥受骗,那个哑女城府太深。 孙玉玲有些干瘪但涂了精致口红的嘴唇张合,声音冷淡:“小惠,你先忙吧,你大哥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你操心。” 秦惠连声应着好,但知道对方肯定心里不待见唐观棋了,挂掉电话,心里轻松。 孙玉玲回想着秦惠说的,还未真的结婚,应铎就将百分之八的y资本股份转给她,还有数不清的不动产。 不是一般成婚应该有的资本倾斜。 唐观棋在车上问他,df到底发生什么,应铎摩挲着她的腰回复:“记不记得之前应晖绑架你?” 她点头。 应铎说起来只像是说别人的事一样:“其实不是应晖绑架你。” 唐观棋试探:“是你阿爸?” 应铎轻笑:“你猜到了?” 唐观棋只是说自己的推测:“应晖说他要df,但你又说叫他别被人当枪使,我仔细想来,他妈妈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只可能是他爸爸。” 直接叫应晖绑架她当然不可能,但应晖应该是得到应承峰的指令,要他阻止df收购。 “是啊,df本来是我大哥的产业,我一直想方设法拿到,阿爸一直怀疑大哥的死和我脱不了关系。”应铎略低着头和她说话, “所以以后要和我共同面对难关,同舟共济,好不好?” 她吗? 唐观棋其实不敢细想他身边的环境:“那以后也会有你亲近的人这样背后捅刀吗?” “你就不用这么担心。”应铎风轻云淡,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从后面顶着她的腰, “背后捅你的不一定是刀子,也有可能是我。” 唐观棋恨自己不是聋子,真的不想秒懂了。 277.第276章 其实你走也冇关系 第276章 其实你走也冇关系 应铎看她表情,轻笑一声不再逗她,轻轻摸她的头:“上环附近有家法国菜叫louise,今日和人应酬去了一趟,味道不错,下次和你一起去。” 唐观棋百无赖聊:“我去吃过。” 闻言,他温笑:“你去过了,和谁?” 唐观棋眼前蓦然是男人柔和清隽的桃眼,柔得对她似乎不会有任何锋芒,哪怕和她天壤之别,也事事照顾她,绅士到底,他举杯: “观棋,恭喜你拿到一等奖学金。” 那时她还可以自由说话,只觉得脸发烫,不知道是不是在他面前脸涨得通红,有些怯弱的自卑,和他说“谢谢文教授。” 记忆已经逐渐变淡,应铎抚着她的肩膀,她和应铎似平静道:“和一个朋友。” 应铎也只是看似随意一问:“男的?” 她违心答:“女的。” 那就应该是她最亲近的那个女朋友,应铎轻轻摩挲她的肩膀:“说起来,今日遇到了一个你认识的人。” 唐观棋随意问:“谁?” 应铎语气温和:“是你的老师,文唯序教授。” 唐观棋几乎是一瞬间,整个身体僵住,血液好像都变成固体不会流动。 那三个字从应铎口中吐露,让她有一种这个世界忽然进入冰原的感觉,她打字的动作都有些迟钝,问: “你们说了些什么?” 应铎垂眸看她的手机,温和将她的长发撩到一边:“聊医药方面的投资,这个领域他是专家。” 她略僵硬地轻点了下头。 应铎的笑意泛起,仍然翩然却有些愉悦:“中途聊了一下你的论文,老师明显也冇想到你写我是因为中意我。” 他想逗妹妹仔,但妹妹仔却没有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定定看着他,片刻又道:“文教授怎么说的?” 应铎从容自如:“他说难怪你坚持用了三个我的案例。” 他长指轻轻抚弄她的肩膀,促狭道:“老师都知道了观棋的小心思,返校再见老师是不是会怕丑?” 一贯会搭茬的唐观棋却有些心不在焉:“…还好吧。” 应铎温声问:“还好吗?” “其实不是很好。”她转身投入应铎怀抱。 应铎被她抱住,妹妹仔肯定是害羞,他心里有云轻轻柔柔飘起。 妹妹仔看着不说话很少和人交流,却也会忍不住和别人炫耀他们的感情。 应铎托着她的腰:“这样都怕丑,以后怎么办?” 唐观棋埋在他温热的胸膛里,一动不动才能掩盖住片刻的不自然。 应铎以为妹妹仔害羞成这样,手臂环住她,她抬头的时候,他才开口: “我应该是你中意的第一个人?” 沉默片刻,唐观棋点了下头。 应铎得到答案,还继续问:“小时候喜欢的男孩子,一般是哪个类型?” 她仰头看他,又空出一只手:“我小时候谁也不喜欢。” “这么乖?”应铎低声问。 她侧脸埋在应铎胸口:“小男孩幼稚。” 应铎让她靠着:“所以你从小就有daddy kink.”(青睐年长男性的情感倾向) 唐观棋微微皱眉:“不是,我只想扇daddy巴掌。” 应铎笑她:“怎么这么坏?”她握拳锤他穿着黑色西裤的大腿:“还可以更坏。” 应铎上身纹丝不动,有些意外轻笑一声:“都敢对我拳打脚踢了,以后结婚了不会天天刁难我吧?” 唐观靠在他怀里拿手机打字,手机的光照亮她的眼眸,却是一片无波:“应该没有那一天。” 应铎看她这个嚣张的样子,很难说,他轻笑:“是吗?” 唐观棋依旧一片无波无澜,虽然靠在他怀里,打字时却没有调情的态度:“是啊。” 她长发都攀到他腿上来,应铎刻意没有撩开:“晚上要不要泡私汤,我在老宅的房间有私汤。” 应铎手机响了一声。 唐观棋想到:“穿什么泡?” “你可以不穿。”应铎毫无顾忌,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看刚刚发来的新消息。 就他想吧。 她盯着他手机屏幕看,应铎回复对方一句鹏程万里。 对方说多谢应生。 唐观棋看他熄掉屏幕:“这不是你用了很多年的助理吗?” 应铎态度平和:“是,她要辞职,说要去另一家投行,有些最后要交代的事。” “你打算放人吗?”换成唐观棋,肯定想办法把对方留下来。 应铎却说:“当然会放,我不强求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和路途,我尊重她。” 哪怕原因只是要结婚了,另一家投行的工作量没有y资本大,她可以照顾家庭? 她试探道:“你一点都不计较她走吗?而且还是去其他投行。” 他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冇关系,我对于这种事看得很开,而且人的缘分不是只靠一个人控制就强求得来的。” 唐观棋竖起耳朵。 应铎不急不慢地和她解释:“她去其他投行,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y capital的确停不下来,如果她调岗,也会觉得奋斗的这些年白费,不甘心离开这个位置,不如去个新地方从头再来。” 唐观棋看着他的脸,若有所思:“所以放她离开也没关系?” “是,人的缘分都是一段段,缘分尽了自然离开,也是自然的事。”应铎温声和她解释。 唐观棋笑了笑:“多多,你好大方。” 心下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他对于这些事,似乎不在意。 到了老宅,一群小孩在一楼的大厅里跑来跑去,稍微大点的孩子在玩手机看书。 一个小孩撞到唐观棋身上,哎呀一声,奶声奶气说了句“对不起,你痛痛吗?” 小孩等着她的回复,爪子摸着她的膝盖,像是想安抚她。 唐观棋摇了摇头,对小孩子笑。 小孩追问:“那到底是痛还是不痛?” 应铎出声:“伯母冇事,去玩吧。”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突然灵光一闪,指着唐观棋:“我知道了,她是哑巴!” “我听二伯母说过,大伯的老婆是哑巴!” 应尔诚的老婆连忙来阻止小孩,道一声:“对不住大嫂,小孩子不懂事。” 278.第277章 希望应铎平安 第277章 希望应铎平安 女人面色有些尴尬:”大哥,大嫂,真是不好意思,阿惠应该也没有恶意的,没想到小孩子学到了乱说。” 应铎余光看妹妹仔的表情,她好像对这种伤害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很平静的态度,甚至都可以大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偏偏是这样,应铎的心里像有根刺在往里扎,随便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冒犯她。 他搂住唐观棋的肩膀,淡声道:“孩子怎么做,都建立在大人言传身教之上,孩子不懂事,当然也冇必要追究孩子。” 言下之意,是要追究大人。 旁支全部都靠着应铎过日子,是过得人人艳羡,大把钞票撒,还是出去勉强过中产可能都不如的生活,全看应铎怎么处置他们。 听得应尔诚的妻子立刻蹲下来,打了自己的孩子一巴掌,企图把责任推到小孩身上,淡化矛盾: “谁教你目无尊长的,一点都不听话!乱说话,和大伯母道歉!” 孩子立时哇哇哭起来。 画面滑稽得让人觉得搞笑,大人反而承担不起责任,和对方聊着聊着对方突然给了自己孩子一巴掌,说都是小孩做的。 唐观棋都想笑,她很无奈蹲下身来,示意麦青过来,麦青立刻有眼力见地递上一个礼物盒。 唐观棋将礼物盒递给孩子,孩子的哭声一停,打开盒子,发现是限量版的飞机模型,立时就不哭了:“是飞机,歼二十!” 小孩拿着飞机激动地跑走了,立刻去给自己的堂兄弟看。 其他同龄的孩子看见,目光有些羡慕,但更大些的孩子一脸无所谓,还在玩手机。 唐观棋自己先坐下来,应铎坐到她旁边,有些懂事的孩子知道要巴结大伯,乖巧打一声招呼,也顺带叫声大伯母。 坐在唐观棋他们旁边。 麦青走到唐观棋旁边,微微提高声音:“各位少爷小姐,大伯母带了礼物,给每个人一份。” 唐观棋先拿出一个信封,麦青提醒:“嘉怡小姐,这是您的。” 看见只有薄薄一个信封,应嘉怡起身,不当回事地接过,拆开却惊讶万分,喜笑颜开:“多谢伯伯,多谢伯母!” 她的兄弟一下好奇,围过来看:“我看看,什么东西啊?” 看见那张卡和酒店函,惊讶道:“我顶,这是酒店的包年房卡吗?” 有更多人围过来:“什么东西?” 应嘉怡激动的声音差点压不住:“丽思卡尔顿总统套房一整年包房!我们可以叫一群朋友去轰趴,不愁没有地方了。” 本来还四散的孩子们忽然聚集起来,都涌向主位,在唐观棋和应铎坐的沙发边围成一圈。 “大伯母,我也想要~” “我也要。” 一个小女孩摇着应铎的手臂:“大伯,我们有吗?” 应铎温声道:“这是伯母准备的,大伯也不知道。” 那个八九岁的女孩立刻趴在唐观棋的膝头扮亲密,婴儿肥贴着她的膝盖:“伯母,我叫嘉羿,我有礼物吗?” 如果不是这动作太谄媚,唐观棋都会被小孩可爱的脸庞蛊惑到。 她示意麦青,麦青在众多礼物盒里找到女孩的礼物,唐观棋接过,递给女孩。 那个叫应嘉羿的女孩打开看见是婚纱卡,一下激动起来:“是婚纱卡,我可以去婚纱店挑中意的礼服裙吗?” 唐观棋略点头。女孩激动地扑上来亲唐观棋的脸颊一口:“大伯母最好了,我喜欢大伯母,等阵大伯母吃饭坐我边边好不好?” 唐观棋轻笑一下。 先围过来的孩子先得到礼物,一开始几个孩子还懵懵的,但后面的都知道要嘴甜,叫声大伯母。 孩子们欣喜不已:“你的是什么?” “是去欧洲的那边旅游的飞机食宿清单,太好了,这次寒假可以不用和我妈咪求来求去了,可以和同学去玩。” 最大的孩子兴趣缺缺,打开发现是一张支票。 空支票, 下方开票人一栏,已经签好的唐观棋三个字张扬跋扈,笔峰利落。 最大的孩子差点没有尖叫出来。 一时间厅里叫大伯母的声音此起彼伏,也没有人敢说哑巴之类的话,因为他们从大伯那里都没有收到这么大的礼物。 大伯母好大方。 人人都顺利改口,秦惠得到消息,却并不开心,她和几个妯娌坐着,秦惠目露轻蔑: “一个比我们都小这么多的后生妹,说真的,嘉怡都只比她小九岁,难怪她知道怎么笼络小孩,她自己都乳臭未干。” 应山青的妻子听得表情有些苦涩,是啊,听起来总是有些不甘心的。 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还残疾的学生妹,忽然就爬得这么高,比她们还高。 试问在座她们哪个的出身不高过她,学历不高过她? 这个姓唐的学生妹就只赢年纪和外貌。 嫁给应山青之前,她追了大哥四年都不成,但又想嫁进应家,不得已只能嫁给应山青,还以为能拿下大哥的人一定是她望尘莫及的水准,谁能想到是这样? “有什么好说的,她也未必赢到最后,现在又没结婚,她贿赂小孩改口有什么用?别到时临到头大哥想明白了,不想娶她。“ 都快一年了,也不介意再等等。 傍晚时分,老宅临海的地方放起烟,孩子们全都一窝蜂出去看。 唐观棋和应铎站在房间的露台看距离很近的烟。 其实天还没有黑,老宅放的是白日焰火,顾名思义,白天也可以看见的焰火。 唐观棋第一次看,蓝天下一片五颜六色的焰火在倾泻爆发,紫色烟的美丽得像一排紫藤瀑布,藤蔓长垂而下,烟烟霞霞朦胧绮丽,如同科幻的特效,和夜晚烟相对,是另一种震撼。 唐观棋忽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认真许愿。 应铎看她这么认真,也轻笑,微微闭上眼,默念自己的愿景。 她睁开眼的时候,应铎正看着她,低声问:“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她在已经开始微暗的天色下,轻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腹轻抚他清瘦的侧脸。 她突然而来的亲密,应铎低笑:“嗯?” 她看着他俊美如初见的面庞:“我许的愿望是,无论如何,希望应铎平安幸福。” 他有种心意相通的温暖从心口勃发:“我也是,我许唐观棋平安。” 她的心绪,原来和他一样。 279.第278章 无声胜有声 第278章 无声胜有声 唐观棋却只是久久看着他,没有再动作。 被她这么专注地看着,应铎的眼神越发柔情:“怎么,更爱我了?” 她凑近他,轻轻笑了一下,长发都从她肩头滑落。 “应该冇想到我会同你许一样的愿望?”应铎捏捏她的耳朵。 她如实相告:“有点没想到。” 应铎有意戏谑:“我也冇想到kk这么粘人,看个烟都要许愿我幸福平安,这么爱我?” 唐观棋的指尖微微收缩,片刻却只是点头,给出他想看见的答案。 应铎就知道。 他把她搂进怀里:“我幸福平安很重要吗?” 她轻轻点头,伸手示意他:“是我今日过年的愿望。” 原来是她这一整年的愿景,应铎的心口有暖热感。 他希望她平安,她亦然。 和他的父母完全不一样,他会有爱他的妻子,也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回到家不是冷冰冰的。 他温声:“等阵家宴会看见我几个妈妈。” 唐观棋不解:“几个是几个?” 应铎态度和气地解释:“可能四个可能三个,最末那位不常见人,都是我阿爸合法的妻子,我妈是排第三,其他叫大妈二妈小妈就可以。” 唐观棋比出一个ok的手势。 适时有人敲门,唐观棋从应铎怀里钻出去开门,麦青笑着:“唐小姐,打扰了,有些文件要签一下。” 她递给唐观棋,唐观棋一接过,随手翻了翻,都是应家旁支的申请单,什么男子中学转学经费申请,北上避暑别墅提前申请。 大概率是平时见不到她和应铎,也很难见到麦青,所以一见到他们回来立刻就把这些申请单呈上来。 应铎找了支自己用的钢笔灌好水递给她。 唐观棋斟酌着,接过应铎递过来的万宝龙钢笔,手感很重,乌黑莹润,签出来的字也洒脱。 应铎看着唐观棋签名,她翻阅着,他想提醒她不批的文件,她在他出声之前就直接翻过不签,轻重缓急和他感觉如出一辙。 以往过年时也是这样,但一般都是他签的,今年是他的妻子签。 他的手搭在唐观棋肩膀上,眼底温柔得似要流水一般看着她签字。 麦青看见了自己boss暗暗搭到妹妹仔身上的手,微抿着唇扮严肃,想把自己的笑意压下去。 麦青看唐观棋快批完,出声道:“几位少爷在楼下问起您,您是否要下去同他们饮杯茶?” 应铎看着唐观棋批文件,头都不抬:“下面太吵了。” 唐观棋写字的动作微微变缓。 麦青也才意识到,下面的确太吵了,boss爆破案的后遗症是接受不了这么吵闹的,能待一会儿都是不错了。 下面太吵。 唐观棋想起一年前,自己还不认识应铎的时候,也在threads上面搜应铎相关,搜到应铎的小助理自顾自碎碎念自己离职的事。 她是翻了y资本一个员工的所有关注,找到疑似应铎小助理的人,因为对方晒的楼层看出去的照片,如果不出意外,所在位置应该是执行董事办。 现在她都记得那条帖子。 “老板爆破案之后听不得任何噪音怎么破呜呜呜呜,我走路老板都觉得吵,救命,我踢踏鞋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甚至和老板都是用手机交流,一点声音不敢发出。” 连续好几条都是自己惊到老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和善的老板嫌弃。紧接着就是离职的帖子,老板发了双倍赔偿给她,让她离了职。 原因就是太吵,平时动静太大影响老板。 唐观棋当时还未见过应铎,但她认真翻了小助理的所有帖子。 讨厌聒噪,比起听人说话,甚至宁愿看人打字给自己。 连脚步声都会嫌吵。 她蜗居在浅水湾那座公馆的六平米小房间里,认认真真从互联网上翻找和应铎相关的信息。 也深刻记住,他嫌吵。 无声高过有声。 唐观棋拿着应铎的钢笔,微微咽了一下,感受着喉咙有顺遂的轻推感。 应铎温声道:“这个可以签。” 她从容对他微微一笑,手下微松,竟然不自觉签下应铎的名字。 应铎眼底的笑意略促狭,麦青也避开视线,防止自己露出不敬的笑意。 唐观棋签到应才发现,只能硬着头皮签下去。 她将签好的文件递给麦青,麦青低着头接过:“不打扰您,我先下楼了。” 应铎应一声:“好。” 门关上,应铎轻笑:“你在想什么?” 唐观棋逃避对话,想跑去露台看烟,应铎以为她害羞,握着她的衣带把她慢慢拉回来。 “刚刚签了我的名就想走?” 唐观棋被扯到他身边,她又不能说话,就只是用莹润的黑瞳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像一尾小鱼。 看得应铎心里的流水几乎要泛出来,觉得她可爱又怜人,他垂首吻她,唐观棋还想躲。 应铎两只手都握住她的腰,大掌控得她无法移动,整个腰身被他握住,她被迫仰着头和他接吻。 唐观棋往后仰头,应铎大手固定住她的后脑不让她避,嘴唇被他贴着,即将被他撑开双唇。 忽然有人敲门,唐观棋咻一下避开他的吻,垂首靠在他肩膀上。 应铎轻笑一下搂住她:“你等阵。” 他微微提高声音:“乜事?” 外面的人却没有应答,也没有边界感和礼貌,直接开门。 孙玉玲一开门,就看见自己儿子搂着那个传说中来路不明的哑女。 没有看见她的脸,只看见她靠在应铎胸膛上,一副柔弱无依靠男人的样子。 孙玉玲微微蹙眉。 应铎意外,但声音依旧平稳:“妈,我冇话请进。” 唐观棋立刻转过脸来,一张明艳又清纯的脸直撞进孙玉玲眼底,年轻得感觉她每一寸皮肤都是紧致鲜艳的,脸贴着应铎的胸膛,那股青春年华的浓郁气息几乎铺面而来,远超过孙玉玲一开始所设想。 以至于孙玉玲的脚步都停住了。 唐观棋惊讶,她立刻要从应铎怀里挣脱,应铎只是松开她的腰,转而搂住她的肩膀,淡定道: “这是我未婚妻,唐观棋。” 280.第279章 我就知道你骚扰未成年 第279章 我就知道你骚扰未成年 但没想到孙玉玲微微皱眉,偏中性的声音响起:“应铎,你搞未成年?” 唐观棋和应铎一时都诧异。 未成年,她吗? 应铎依旧温和淡定,搂住她的肩膀:“观棋怎么看都应该不像未成年吧。” 孙玉玲本来心里是预设了一个年纪不小,虽然哑但城府很深,做事滴水不漏,长相应该秀丽但不显的人。 她见过太多人,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人忽视掉哑这一点,还能让人对她生出欣赏,让应铎这样的都栽了。 看见唐观棋的那一刻,这预设完全碎了,在她的角度来看,完全就是一个孩子。 孙玉玲走前几步,看着唐观棋,皱眉问:“你成年了?” 唐观棋拿手机打字,双手递给她看:“我大学都快毕业了。” 孙玉玲上下打量唐观棋。 应铎解释:“她念书比较早,但今年也已经二十岁了,没有你想的这么夸张。” 但这个小哑巴还是给人一种追着贴上来的感觉。 男方甚至都没有见过女方家长,她就自己来男方家过年,太没有规矩了。 孙玉玲把手套摘下来,不咸不淡地提点着:“说起来,我和应铎的阿爸还冇见过你的父母。”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应铎脸上本来风轻云淡的神态有些微凝重,唐观棋低头打字,片刻,递到孙玉玲面前: “我没有爸妈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孙玉玲的表情变了变,一时看着那个女孩,有很难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时掩饰着,看似没有太大变化:“原来是这样,那就要请人掷杯看看,或是让应铎去拜拜你父母。” 孙玉玲不知道是可怜她,还是一时触及,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关系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可以称作上了年纪的女人母爱泛滥。 她的语气仍然不算柔和,却没有一开始那么疏离漠然,此刻更像是正常的问话:“你和应铎怎么认识的?” 唐观棋拿手机要敲敲打打,应铎看她要说出是她追的他。 他按下她打字的手,面色如常:“她婆婆是我的恩人,之前被人陷害差点有牢狱之灾,是她婆婆拿出关键证据帮我摆脱嫌疑。” 孙玉玲立刻脑补应铎去恩人婆婆家里做客,结果和恩人饮茶的时候,斜眼看上对方站在旁边年纪小又内向的小孙女,表面上不表示,避着恩人私下骚扰单纯女孩的画面。 骚扰着骚扰着,太过于单纯,又因为哑很少和人交际的女孩就被他哄骗到手,半推半就和他拍拖。 和她之前想的根本不一样。 孙玉玲的眉头立刻又蹙起,她盯应铎一眼:“你跟我出来一下。” 应铎松开唐观棋,温声道:“等我一阵。” 唐观棋小幅度点头。 孙玉玲之前以为会是条不张口的毒蛇蜥蜴,没想到和老鼠崽一样。 门一关上,孙玉玲和许久未见的儿子走到露台,她表情严肃:“所以是你揾人家?” “是。”应铎姿态轻松,拉开露台的椅子就坐下来,长腿微岔,微风吹着他墨色发丝。 孙玉玲还是皱着眉:“怎么想的?” 应铎温笑,点了支烟:“很漂亮很单纯,你看见她这么内向腼腆的样子,不想逗下她?” 听见这句话,孙玉玲更是板着脸:“逗着逗着就上手了?” 应铎微笑,慢条斯理在露台的固定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是啊,她好得意。” “你到底搞乜?”孙玉玲现在真是弄不懂他。 以前都是省心的,人人都说她教养得好,应铎从小到大文质彬彬,和小大人一样,长大后更是文雅卓成。 她以为他会找一个出身不错的名门淑女。 现在找的这个真是跌破眼镜,处处都出人意料,无论是哑还是年纪,或是她的出身。 应铎说话从容,但总给孙玉玲一种他是流氓的感觉:“我娶她,又冇话不娶。” 孙玉玲也坐下来,但仍旧觉得这件事不妥当:“她愿意?年纪这么小,就愿意嫁给你。” 应铎自信发言:“她不知多乐在其中。” 唐观棋在房间里坐着,其实并不担心应铎妈妈对她的态度。 她看着窗外,有白日焰火的余尘未散,一堆孩子在跑打追逐。 孙玉玲觉得他无论如何应该找个对得上频率的: “她这么小,什么都不会,连请客主办宴会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哪怕和你同龄人的妻子估计都没有共同语言,关键时刻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为你锦上添,和你又是不同环境长大的。” 应铎淡定将烟头埋在灭烟的白色砂石里:“你都说她现在还没有长大,跟着我长大不就有一样的生活环境了?”他现在说话这么硬颈,孙玉玲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熟悉过儿子这一面: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提醒你,沉没成本不要投入太高了,你现在投入太多,日后也会后悔。” 应铎慢悠悠道:“她不会让你失望的,妹妹仔也很想嫁给我。” 唐观棋一个人在他的房间里溜达,无所事事到处看看,心里清楚,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孙玉玲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自己掂量吧,你长大了,我管不住你。” 管? 其实他希望父母管他,甚至是严管他,但父母没有怎么管过他,阿爸也是在其他房的哥哥都出事之后才开始注意他。 他对此不抱希望了。 其实严管和控制,对他来说也算一种关心,偏偏这么多年都是忽视。 应铎依然悠然自在:“我婚礼的时候,记得来,我不想她觉得我不重视婚礼。” “走到那步再说这种话不迟。”孙玉玲看楼下的小孩都往家里走,知道大概率快开席了。 她起身,思索片刻,留下一句:“叫她下楼,她第一次参加家里的正经家宴,不要让别人觉得失礼。” “好。”应铎淡笑,给唐观棋发消息,“bb猪,下楼吃饭了。” 唐观棋收到那条信息,下楼就见应铎在楼梯下等着她,他伸手牵过她的手:“手这么冷?” 老宅的地暖出奇的热,未想到她还会手凉,应是体虚。 应铎把她的手包着,牵着她到餐厅,落座在很前面的位置,对门为尊,他们坐的位置靠近尊位。 孙玉玲入席是挨着唐观棋坐的,唐观棋对她微笑,但孙玉玲觉得她笑也是怯怯的,就是个小姑娘。 应铎问佣人:“有无暖手宝?” 佣人意外,但试图用其他方法替代:“要不我替您冲个暖手袋?不过可能要五六分钟。” 孙玉玲瞥了一眼佣人:“你们这种办事效率。” 她和佣人耳语几句。 只半分钟,佣人点了个香薰蜡烛让唐观棋捧手里暂时取暖。 唐观棋:“?” 但捧着装有香薰蜡烛的玻璃杯,融化的蜡油在杯里盛着,手的确暖了起来。 等了快十分钟,佣人蹲着身,悄悄将一个热水袋放到唐观棋膝上,唐观棋才灭掉蜡烛。 但她感觉这方法不像是寻常人的脑回路,她看了孙玉玲一眼。 孙玉玲没有看她,但平静无波回答道:“爬雪山的时候经常带,可以照明可以取暖。” 唐观棋明了地点头,也是,多多说他妈妈会全世界各地旅行,来麻痹自己。 孙玉玲看外面天黑了,又看看旁边陌生的小姑娘。 到了晚上甚至都觉得应该送小姑娘回家了。 孙玉玲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你是不是会痛经?” 应铎温柔替她答,眼神还看着唐观棋,时时刻刻都像要把她当公仔好好蹂躏一番,被她可爱到会从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她是会痛经。” 孙玉玲语气说不出是嫌弃还是单纯搭话,让人猜不明白:“手脚冷冰冰,我是看你这样以后不好生孩子。” 唐观棋轻轻点头,把那个蜡烛递给佣人。 近看只觉得她的脸柔软白皙,像婴儿的脸,哪怕孙玉玲上来就说什么生孩子,她竟然都没有反应。 这么傻的。 孙玉玲看着她还年轻青春的脸,忽然往回找补:“也不是一定要生孩子,我就是三十几岁才生了应铎,我现在都快六十了。” 唐观棋有些讶异,因为应铎的妈妈看上去远比真实年纪年轻,脸上有细纹但是完全没有斑点,而且皮肤细白。 她打字,想恭维一两句。 孙玉玲的声音平平淡淡,理了理衣领:“你不用打字,可以打手语,我看得明。” 唐观棋露出略惊讶的眼神。 孙玉玲还是平静如水,但声音已经有些端起派头,第一次当婆婆,还面对这么小的儿媳,有种理所应当会被崇拜的感觉: “我之前一直全球做国际救援活动,世界各地的手语都会一些,大概明白你说什么。” 唐观棋诧异地看了应铎一眼。 孙玉玲看唐观棋这个反应,感觉应该有故事:“怎么?” 唐观棋毫不犹豫在应铎面前告他的状:“他话您是去全世界各地旅游散心了,所以不回家。” 孙玉玲忽然一条手臂越过唐观棋,一只手用力打他的背:“你搞咩?谁出去旅游?” 应铎的手还在桌布下放在唐观棋大腿上摸来摸去,被孙玉玲一打,唐观棋的大腿都跟着震。 281.第280章 新抱 第280章 新抱 唐观棋没想到还能目见应生挨打,她轻轻拉孙玉玲的衣袖:“您别打他,应该是我记错了。” 孙玉玲蔑了应铎一眼。 应铎挨这一下打无所谓,但看见妹妹仔担心他,他的笑容在挨打之后反而更盛:“不冷了吧?” 唐观棋看了一眼孙玉玲。 孙玉玲看她这个老鼠样,本来以为股份和资产是她千般算计拿到的,现在也能想到那股份不是她主动要的,大概率是应铎给的。 问题不在她身上,在于应铎。 他和这么年轻的女孩拍拖,一切都不稳定,实在没有必要一下给这么多。 而秦惠在楼上和妯娌聊天,还未下楼。 “消息我都已经传到三伯母耳朵里了,就等着看,谁能忍自己的儿子还没结婚就给出这么多股份。” 也是,换成她们,不管如何,都会寒心。 毕竟孙玉玲都没有y资本多少股份,一个初来乍到的哑女竟然占了百分之八。 哪个婆婆能忍自己儿子把媳妇放在比自己还高的位置? 而且儿子还糊里糊涂给得这么多,不愤怒几乎不可能。 妯娌里有人无所谓,只当笑话听,也怕表露出什么,万一被大嫂听见,以后要找茬,有人心里怅然,秦惠倒是独一份的愤怒。 几个女人下楼,进入餐厅,就看见唐观棋孙玉玲应铎三个人坐在一起,桌上还没坐几个人,三个人挨着坐在一起,倒像是亲亲密密一家人。 但表面功夫谁都会做。 众人打着招呼:“三伯母,好久冇见您,您这次又去哪探险了?” 小孩跑过来,抱住孙玉玲的手臂摇了摇:“三奶奶,刚刚大伯母给我礼物,你有给嘉羿带礼物吗?” 孙玉玲摸摸小女孩肥猪猪的脸蛋:“如果嘉羿乖乖守岁,就给嘉羿一个礼物。” 唐观棋看着这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原来对谁都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还没想到小女孩突然跑到唐观棋身边,和唐观棋招招手,唐观棋微微倾下脑袋听她说话,小姑娘小声道: “大伯母,我刚刚听到二伯母在楼上讲你的坏话给我妈妈听。” 唐观棋没有去看秦惠,刻意不出卖小姑娘,否则对她没什么,对小姑娘就麻烦了。 她笑着,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只当无事发生。 她并不将此放在心上,要编排便编排,后果如何,其实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忽然餐厅一静,唐观棋觉得奇怪,抬眸才发现应承峰拄着拐杖进来了。 身边跟着两个和他年纪相当的女人,应是大房和二房,明显比孙玉玲年纪大。 一个裹着一张色泽水滑的毛披肩,里面穿常服,一头银丝倒是全部用简单的簪子绑起来,体面又平常,不怒自威,像另一个应承峰。 另一个哪怕是在家里吃饭,脖子上都带了帝王绿的玉牌子,手上挂着一串紫金砂,头发也绑着,但压发鬓的华胜发卡上面的金玉明显真货。 两个人的气场都很和蔼,又明显不容人随意在面前玩笑。 所有人都站起身,唐观棋也跟着站起来。 应承峰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主位上坐下,咳嗽一声:“坐吧。” 应铎的二妈看见唐观棋,随口提了一句:“今年有新面孔喔。” 孙玉玲开口,也听不出她中不中意唐观棋,语气平平: “这是小铎的新抱(新婚妻子),叫观棋。” 她有意碰了碰观棋的手:“给大妈二妈斟碗汤。” 唐观棋起身去盛汤,应铎也起身,直接拿过她手里的碗,装好汤递给她。 应铎也盛了一碗,放到大妈手边,唐观棋顺势放到二妈面前。 应铎的手搭在唐观棋肩膀上,恭敬温声道:“之前一直冇时间带观棋见您二位,一直拖到过年。” 其实应铎的大妈二妈心里都对这个儿媳有点数,听过她是哑巴的事情,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儿媳,她们儿子早就死了。 应铎明面上也是自己的儿子,但毕竟不是亲的。 当年只有孙玉玲一个人疏于对儿子的管教,她们争生争死,孙玉玲和她的儿子根本不成气候。 谁能想到争的反而死了,毫不参与的那个成了最后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如果是她们的儿子活到现在,肯定比应铎手段要狠辣,不会像现在,选个老婆都不成气候,选了个哑巴。 应铎的大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笑着道:“第一次见,就当自己家。” 另一位冇想到对方准备了红包,还不说给她听,直接把手上的春带彩翡翠手镯脱下来戴到唐观棋手上,也暗暗要比: “别见怪,二妈手上就只有这些俗物。” 唐观棋要弯弯大拇指,应铎先开口替她道:“多谢大妈二妈,观棋不善言辞,我替她谢过。” 两人当然不可能面子上说什么。 应铎微微弯腰,和她低声道:“回去坐吧。” 唐观棋轻轻点头,被解围后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座位上。 应铎给应承峰斟茶,长身玉立,白色衬衣衣袖挽起,一只手提着紫砂壶,另一只手轻抵壶盖,姿态文雅: “阿爸,今年是df成立的第十五年,一开始df的创建是您的提议,要多谢您的指点。” 茶水落入杯中,应铎一开口就说他不想听的话,只会是故意。 一开始应承峰指点的是应铎的大哥,并非应铎。 应铎仍然淡定,将茶壶放下,只手搭在背后:“这次收购df,观棋以身犯险,我想问您,我将部分股份转到观棋名下,是否合适。”他挑得这么明,唐观棋都暗下惊愕。 但仔细想来,应铎在回老宅之前就和她说,df可能会到应承峰手里,将一些股份转到她名下,反而多少能保住一些。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尤其还是当着她的面,应承峰不可能说不,应铎这是明摆要给。 应承峰仍旧清明的老眸看着茶水,语气没有起伏:“你自己做主,这些事都不是我该管的了。” 应铎像支直竹一样立在应承峰身边,言语恭敬得度,微微弯腰以便倾听:“多谢阿爸。” 唐观棋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仍旧英俊,但有些距离感。 像阳光照过五颜六色的窗,投下来的奇异光晕一样。 这里这么多人,其实只有应铎是应承峰的亲儿子,但也只有应承峰和应铎在相互试探。 应铎回到她身边坐下,秦惠故意将一碗羹递给应铎,没有直接递给唐观棋或是孙玉玲,笑着道: “大哥,这羊肉羹放了良姜和胡椒,最驱寒了,三伯母和大嫂都合用。” 秦惠看应铎挨着唐观棋坐,大概率会先给唐观棋。 孙玉玲看见,做婆婆的难免心下会多想。 没想到唐观棋直接接过,放在孙玉玲面前。 佣人又端一碗过来放在唐观棋面前。 秦惠计划落空,不过本来就是小心思,她掩饰表情的微变,笑着,像搭话一样: “大哥,听说y资本的股份有资本扩张,那本来的股东股份就会缩减,我记得大哥原来的股份是九十几,现在只有八十几了,注资之后,如果少于百分之六十七,是不是就有失去绝对控制权的风险?” 应铎从容道:“弟媳还操心这个?” 秦惠却笑着看向孙玉玲:“还是把股份都整合起来,方便控制,三伯母您说是不是?” 一时间,唐观棋都听懂了。 意思是要给孙玉玲台阶,把这钱从她手里要回来,放回应铎手里。 众人的动作都停了停。 有看戏的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看上位者争抢的。 表面上和睦,但这话听得懂就知道不和睦。 片刻,唐观棋特意打字给孙玉玲看,而非打应铎也看得懂的手语:“阿姨,我觉得这是个好提议,我一直也有这个想法。” 本来在思索要不要顺着讲的孙玉玲,看见那行字反而怔了一下。 她连股份都不要? 孙玉玲不由得想到,刚刚应铎说要把df股份给一部分到唐观棋手上。 莫非并不是所谓婚嫁才转移股份,而是风险分担。 也是,这个年纪,应该想不到股份这种事,应铎给得这么多,也没有个由头,他也不像这种昏头昏脑谈场恋爱家底都要掏给对方的人。 孙玉玲挑着碗里的羊肉,皮笑肉不笑:“在观棋手里挺好,夫妻一体,到他们两个谁手上都是一样的。” 秦惠愣了一下,不知道唐观棋说了什么,能让孙玉玲表现得这么无所谓。 这根本不可能。 明明之前打电话给孙玉玲说这件事,孙玉玲的声音听上去还很震惊,还追问确认了一遍。 但孙玉玲当然不会把自己家的事放到这张桌上提,儿媳怎样儿子怎样,还轮不到外人指指点点: “听说你最近怀了双胞胎,还冇恭喜你。” 秦惠的笑容有些僵硬:“多谢三伯母。” 孙玉玲淡淡道:“怀了双胞胎是好事,一定记得嘴上要积口德,不要损了小孩的福气。” 秦惠表情有些难堪地笑着说“是。” 应亦真暗下瞪她一眼,嫌她多嘴,让佣人把她的碗添满,免得她嘴里空,多嘴多舌。 孙玉玲有意笑着:“观棋,晚上去我房间坐,有很多应铎小时候的照片,你过来看看。” 唐观棋点点头。 应思宁看着自己敬重的二嫂吃瘪,仗着自己年纪轻,只有十七岁,又得大伯母中意,开始胡言乱语: “大伯母,您说是大哥以前那个女朋友漂亮,还是现在的大嫂漂亮?” 应铎刚刚提到她儿子死前创办的df,应铎的大妈此刻心情也没有多好,只是道: “漂亮不能当饭吃,只追求漂亮,很多事情就做不漂亮了,你也冇必要只看这个。” 言下之意,唐观棋漂亮,但漂亮毫无用处。 应思宁得逞地对唐观棋挑衅笑了笑。 所有人都看着唐观棋,等她的反应,唐观棋还面色如常夹菜放到应铎碗里。 应铎瞬间放下心来。 没想到知道应铎以前带过女朋友回来见家长,哑巴倒是沉得住气,一心倒贴也能卑微成这样。 不过沉不住气她也发不了脾气。 应铎低声道:“不是女朋友,只是发小。” 唐观棋只点点头。 其实是女朋友也无所谓,应铎这个年纪,带过几个女朋友回家也是正常事。 282.第281章 大大大大大嫂 第281章 大大大大大嫂 唐观棋看了一眼应思宁,对方有意刁难她,她也感觉到了。 不动声色让佣人给她舀了一碗蛇羹。 应思宁刚好坐在那道蛇羹面前,看着佣人从汤盅里捞出一段不明物体,他好奇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肉?” 旁边的小孩笑嘻嘻:“思宁叔叔,是蛇肉。” 应思宁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剧缩,而后别开视线不看: “怎么有蛇羹,四嫂,我最讨厌看到蛇,你不知道吗?” 安排整场家宴的应山青妻子尴尬笑了一声: “因为今年龙年,蛇是小龙,讨个好意头,这个菜你就别吃了,吃其他的。” 应思宁脸色不好看:“这个汤勺舀过蛇羹就别用来舀其他菜了。” 应山青是个一点就着的,瞥了自己老婆一眼:“你故意的?多条小龙少条小龙碍事吗?不知道思宁怕蛇?” 应山青的妻子表情尴尬往回找补:“就今晚,大嫂不是还挺中意吗,让人装了一整碗。” 应山青意味不明地冷笑一下。 大嫂什么大嫂? 一个乳臭未干的哑巴,现在批文件都要过她的手,看她的面色了。 看见自己的就医申请上签着她的名字,他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本来想从国外请个顶尖的男科医生,但是对方没有三百万不出山,才不得不提这个申请。 本以为是大哥签字,丢脸点就丢脸点,冇想到这个小丫头一点边界感和规矩都没有,竟然看他的就医申请。 自己的私事被一个小女孩知道,应山青想起来就满心无名火。 应山青的妻子垂着眸,眼睛微红,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笑着,打落牙齿和血吞: “思宁,你尝尝这个,这个是四嫂亲手做的。” 应思宁却不领情:“不要,这筷子是不是夹过蛇羹了,我想到都肠胃不舒服。” 应山青的妻子只能收回公筷,低头不语。 而坐在主位的应承峰说话不多,多数都在听小辈在他面前说讨好话,圆桌又大,对面的听不见对面说话。 唐观棋这个新人无人无津,她能感觉到不是因为大家都忙,而是有意忽视,众人对她的尊重其实都几近于无。 吃完饭,大妈扶着应承峰回房间。 孩子们和几个大人在玩摇蛋机,把饭吃空盘的小孩会得到一个银币,在摇蛋机里投只银币,能出来一个写着一年祝语的球。 唐观棋看着他们玩,也没有叫她过去抽,她就只能待着,应铎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更何况她是大嫂,是长辈,去和小孩子们玩摇蛋机太不端庄。 直到应铎看见她余光会瞥向他们的摇蛋机,他发消息给她:“想玩?” 唐观棋诚实点头。 应铎觉得她可爱,竟然会觊觎这种小游戏,他不自觉含笑: “你想玩等阵他们玩完了,我让人把摇蛋机拿上来,我都忘记你还是孩子。” 她别开脸,应铎自动认为她是害羞,把手搭在她后背,戏谑道:“走吧,我们两个上楼玩。” 唐观棋摇了摇头:“我有个礼物要送给思宁,等阵再上去找你好不好?” 应铎懒散含笑时,卧蚕微微鼓起,眼睛半开半垂,眼底有流动的光芒:“你自己?” 她肯定地点点头。 应铎信她能力,站在原地低笑:“我等你。” 唐观棋摸摸他的脸,他低下头来,背头垂落一缕发丝,自愿因为她中意他而低头。 应思宁刚刚抽完摇蛋机,出来一个球,上面写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他上网搜了一下,意思是说话时机再合适,也不如沉默。 也不算什么好祝福,更像是警告,他切一声,把那个球随手丢进垃圾桶。 家族办公室的人过来,低声在应思宁身边道:“唐小姐请您到泽兰堂,有礼物要私下送给您。” 泽兰堂可以说是最偏僻的茶室了,不过应思宁想也想得到,无非是当着众人面不好求他,所以找个僻静地方说。 他本来想开摄像,但想了想太明显,不如开录音,只有他一个人在说,是非黑白都由他录。 他跟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志高意满地抬着下巴,到了泽兰堂。 一到泽兰堂,工作人员立刻退出,在外面把门锁好。 应思宁一眼看见了唐观棋的背影,在屏风后隐隐绰绰,他轻嗤道: “你别以为送个礼物我就会讨好你,我可不是那些小孩,你拿那些东西糊弄我没用。” 唐观棋闻声,抱着一个木箱子出现,轻轻把木箱放在一边。 那个箱箧精美,红木古典庄重,漆面上光泽油滑,几乎可以倒映屏风和室内一弯人造流水。 应思宁忽然感觉不对劲,孤男寡女,这里还偏僻,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马上到来,这个哑巴该不会是因为刚刚的事,想污蔑他什么吧?但转念一想,如果出了这种事,哑巴也别想着嫁进来了。 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嘲笑一声:“你不会是想拿这个礼物讨好我,让我尊称你一声大嫂吧?” 唐观棋眼神乌黑,像一种藏于山野的水怪,水淋淋的,和煦微笑的时候,不觉得她是在笑,眼底有浓烈的冷感和疏离,漂亮得似透明的水晶兰,她又是哑巴,完全无从猜测她的想法。 一时间看得应思宁心里发毛:“你别是想在我家,对我做什么吧?除非你不想嫁进来了,否则我出去的时候如果身上有一点伤,你都死定了。” 唐观棋打字,将平板递到他面前:“你别怕,我只是有个礼物单独要给你,不好让其他人都知道。” 应思宁就说,原来是这样。 他的脸甚至算得上清纯,白白净净,人细细长长一条,穿着衬衣和学院毛衣,但表情动作都很傲慢: “投其所好在我这里没多大用处,不过既然你送礼物,以后你要记住,二嫂比你年纪大得多,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尊重二嫂才对。” 唐观棋作为大嫂,又是绝对的上位者,却只是默然一笑,没有因为应思宁欺负她哑看轻她,而勃然大怒。 只是打字给他看,“你打开看看吧。” 应思宁趾高气扬地走向那个红木箱。 他倒要看看,这个哑巴送什么东西来讨好他。 是和其他小孩一样的机票、玩具、还是他无法抵抗的礼物。 精致的铜锁被打开,应思宁初只看见一片漆黑,红木箱里面的涂层是墨色的,但他低下头,刚想看清楚箱子里是什么,一只蛇头直接竖了起来。 冷冰冰的滑腻感打到他的额头,蛇信子滑过他脸颊。 只是一瞬,唐观棋就听见了杀猪般的叫声。 应思宁一边尖叫,一边往门的方向跑,但跑到门口,竟然怎么都打不开门。 他害怕得整张脸像纸一样白,巨大的恐惧导致他甚至都说不出辱骂唐观棋的话,只能气短地发出一些不成调的声音。 “开……开…” 唐观棋听了一下,才听出来他说的是开门。 她直接握着蛇的中段,一步步走向应思宁,应思宁细长的腿震震,宽松的裤管像筛糠一样在抖,连跑都没有力气跑,只是想大步跃两下,就一膝盖跪在地上: “别,别过来…” 应思宁尖叫不止,但这小房间是最偏的房间,应思宁料想一个哑巴翻不出天来。 现在好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成了他,不是哑巴。 唐观棋只是握着那条黑白相间的加州王蛇,慢悠悠冲他走过来。 应思宁几乎是爬着,唐观棋走近一步,他就手脚并用,屁滚绥流地往后爬。 这种黑白环的蛇,粤港澳的人怎么会不认识,这是,这是银环蛇,剧毒! 唐观棋一直前行,应思宁一直尖叫。 最不服管教年纪的少年,一时间被她吓得什么风度,什么傲慢全部都没有了,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末了,唐观棋慢悠悠打一行字,反过屏幕给他看:“叫大嫂。” 应思宁眼泪鼻涕齐流:“………大大大大嫂,你别过来,我真的怕!大嫂!我怕蛇!” 唐观棋满意地对他笑,此刻看见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应思宁只觉得和蛇一样,阴郁,蛊惑,剧毒。 半个小时后,应山青在客厅遇到应思宁,见对方一直发着呆。 应山青叫了他一声:“思宁,你发什么呆?” 应思宁猛地回神,还抖了一下。 应山青坐下来,冷哼一声:“准备祭神了,年年守岁都要祭神的,我已经准备叫人去通知唐观棋下来了。” 应思宁一下就想到,祭神的流程复杂,还要念祝词,唐观棋一个哑巴怎么念?这不是摆明为难她? 应思宁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大嫂蛮好的,还是别去为难大嫂了,你都知道大嫂是哑的,你这样不是有心让大嫂难堪吗?” 应山青惊愕:“?” “你在说什么,这主意还是你自己提议的,哥刚帮你准备好,叫你嫂子去睡觉,别主持祭神了。” 应思宁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去,我可以祭神,求你别叫大嫂,我们对她这么大恶意做什么,她又失语障碍,听说又父母双亡,大嫂不容易,我们没有比她高贵到哪去。” 应山青:“?” 初归新抱,落地孩儿,新抱是粤语的惯用说法,“新抱”本为“心抱”,有“岭南三大家”第一人之称的屈翁山在三百年前的《广东新语》中有记载说:“广州谓新妇曰新抱”。 283.第282章 可否给我自由? 第282章 可否给我自由? 应山青都快被他搞神经了:“你是不是中邪了?刚刚你还不是这样的。” 应思宁都想跪下来求他别为难大嫂:“哥,我觉得我们对大嫂真是太不友好了,你看,我们呈上去的申请她基本都批,二嫂和她有龃龉,她还是给了二嫂六百万。” “你怎么帮她说话,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的生日宴会申请被减资了,很冇面子?” 应山青说话时,鼻孔都微微扩张,像生气的关公。 应思宁深怕应山青要去找唐观棋的茬,忙拉住他: “哥,那是我们的偏见,她批给我三十万也很多了,我本来要七十万就是想炫耀充面子,而且她做家里的主,总会比大哥要松些,大哥多难说话你不知道?不动声色就把你的话推回来了。” 应山青看着本来帮着自己的弟弟,突然变成这样:“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小哑巴给了你什么讨好你?” 应思宁吞咽唾沫,感觉那条蛇可能无处不在,像是钻进他的喉管,鼻腔,耳道,下路里,全身都有种不舒畅的感觉。 坐不敢动,站不敢直,始终保持只要听到嘶嘶声立刻可以拔腿就跑的状态,总觉得唐观棋和那条蛇就像监控一样盯着他: “不是,我就是刚刚自己想了一下,设身处地,她其实对我们挺好的,我上次那样顶撞她,后面要加保镖,她还是给我加了。” 应山青拧起眉:“如果不给她下马威,以后她都不知道要尊重我们这些叔伯兄弟。” 应思宁却忽然心智回归:“她本身也冇必要尊重我们,她是大嫂,应该我们尊重她才对。” 莫名其妙,应山青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猜他会不会有其他暂时不能说的原因:“算了算了,你去祭神,这件事以后再说。” 应思宁猛地松了一口气。 唐观棋回到楼上,简单洗了洗手,应铎微靠着门框:“礼物送了?” 唐观棋从镜子里看他,忽然打手语:“你可能要防备一下大妈。” 应铎在明暗交界处站着,脸也被明暗切分,一边清晰一边朦胧,轮廓像一笔画就的侧面人像,光洁白皙的额头完全露出,性感又神秘,鼻梁眉骨嘴唇下巴都标致到矜贵。 他声音恣意松弛:“怎么?” 唐观棋擦干手,把手伸进口袋里,从刚刚应铎大妈给的红包上,拿起一片很薄的金属片,看似红包上的装饰,但她递给了应铎。 “她在盯着你。” 应铎接过,对着光详看,长眸眯起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你怎么发现的?” 她拿出手机:“我的手机挂坠是可以感应反射电波的反侦察器,这个红包一拿到,我手机就有反应。” 应铎看见她手机上挂着的链子,没有想过这是反侦察配件。 他的声音似乎还平常,但雪山之下已经开始融化:”怎么随身带这个?” 唐观棋戴着钻戒的细指指了指他,又一手抵额做出思考的动作,摸摸眼睛和耳朵,纤细的左手臂横着,左手握拳,右手的食指中放在左臂下向右移。 (因为你一直都很在意窃听监视这件事,所以我不想因为我的疏忽让你不安。) 应铎感觉自己像一团,被小姑娘赤脚踩得软软松松,毫无压力与负担地飘起来。 他的声音松弛沉着,像正在燃烧的壁炉火焰声,有火焰冲上来时声音的质感:“多谢观棋这么关心我。” 她左右摆了摆手,眼神狡黠:“不客气。” 应铎却感觉自己被撩了一下,他随手将那一片东西折断,丢进洗手池冲走:“摇蛋机拿上来了,要不要玩?” 唐观棋圈了圈手指,表示他们用来投币的硬币,她没有。 应铎只声:“跟我来。” 唐观棋跟着他往内室走,她随手刷了刷手机,发现拉拉队的群里发了几百条信息,瑞贝卡还私聊了她: “拉拉队计划四月底毕业答辩完之后,集体出国旅行一次,你想不想去?” 唐观棋回复:“当然想。” 瑞贝卡喜滋滋:“太好了,那我们一群人过去肯定玩得开心。” 她回复一个汤姆猫跳舞的表情包,收起手机,跟着应铎,看见刚刚那个摇蛋机放在书桌上,旁边还有一盒银币。 每个做得都像动画片里那样,唐观棋摇摇他的手臂。 应铎眼底浅笑:“怎么?” 她比划:“一起玩。” 应铎被她软化,挑出一枚银币,调侃她:“还好是和大哥玩,如果下去和侄子侄女玩,你以后都要坐小孩那桌了。” “那你就当不成大哥,只能当小弟了。”她还抓着他的大手,把他往摇蛋机投币口引。 他松手,银币掉下去,摇蛋机内部蛋沿着轨道滚动的声音清晰,应铎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那就太好了,你不会嫌我老了。” 滚出来的蛋落到桌面上,唐观棋拿起来看。 是得偿所愿,久期成真。 应铎也看见了,意思是期盼很久的愿望成真。 唐观棋倒是好奇:“你有什么很久没有实现的愿望成真了吗?” 应铎有种世事都经天命安排,现在也把观棋带到他身边的感觉: “是有一个,不过已经实现了,就不论了。” 他希望有一个如他爱对方,尊重、支持、照顾对方一样的人爱他,尊重他,支持他,照顾他。 希望哪怕自己倒下,也有人能替自己撑起一切,替他讨公道,替他做他未能做成的一切,平时也会齐头并进,互相关心,永远站在他这边。 但这愿望其实一直都未能达成。 情窦初开的时候肯定多少有悸动,但得到的只是失望。 一开始觉得对方是不够完美,做不到共情和将心比心,后面意识到其实根本没有办法有一个人像爱自己一样爱他。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优先级,也有自己的思路想法,他无法强逼他人。 他当时很渴望有人爱他心疼他,但只会得到伤害。 所以干脆安慰自己,不如完全把精力放在事业上,否则只会一直失望,他知道可能有细微机会,但他为避免痛苦,干脆不再去试了。 他中意稳定的家庭,希望是和对方互相支持互相包容,而不是单方面付出。 但他的长相带来的,大部分都不是他想要的桃。 唐观棋不知道他什么愿望成真,但还是比了个大拇指夸奖他:“多多真棒。” 应铎被年纪小自己这么多的妹妹当成小孩夸,只能餍足又认命地笑。 唐观棋丢下银币,滚出来一个球,她立刻捡起来看。他温声问:“摇到什么?” 她把球展示给他看:“无拘无束,自在快乐。” 他浅笑:“如果有新婚快乐就好了。” 唐观棋的手僵了一下,却笑: “我中意这个。” 应铎也顺着她说:“好。” 他多问一句:“要处理这些混乱的亲戚,会觉得很不自由吗?” 唐观棋垂下卷翘的睫毛,没有和他表达什么。 但这已经是默认。 她转移话题,试探着:“四月份下旬我毕业答辩完,想和同学去毕业旅行。” “四月份?”应铎听见这个月,温和笑着,“是不是忘记了,四月底我们结婚,应该和我去蜜月旅行,这一辈子只有一次。” 唐观棋本以为这只是通知他一声的事,因为单身时,想去哪就可以去哪,她别开视线: “但毕业旅行也一辈子只有一次…” 她的确想去,拉拉队的朋友是她这么久以来真正交到的朋友,她以前都没有朋友。 应铎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微微仰视着她,姿态放得柔软地问:“你要抛下我吗?” 她另一只手握着那只无拘无束,自由快乐的球,这一刻球体有些生寒。 末了,她只摇摇头,将球轻轻放在桌面上,一切如常地笑着投入他怀抱。 应铎自然认为自己在她心里远超过同学和毕业,心脏更柔软:“乖观棋。” 她不想再议这件事,只问:“等下守岁都要在楼下等着吗?” 应铎把她的长发别到耳后,看着她一贯对他乖顺温柔的脸:“祭神结束大家会在会客厅聚一下,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来:“那我们也下去吧。” 应铎当然听她的。 楼下已经开始吵吵闹闹,除了主位没人敢坐,其他位置都坐满了人。 唐观棋和应铎下去,都只是静了一静就继续吵闹。 应铎和唐观棋坐在主位上,她百无聊赖看看手机,这段时间她投资的项目十个有四个都是亏的,赚的也没有怎么赚。 秦惠看着哑巴一下楼就坐主位。 旁边的妯娌问她怀孕的时候都做什么,秦惠眼珠微转,忽然把小孩放下膝头,笑了笑: “我最近闲来无事,都是看一些闲书,你别说,那种市面上的爱情小说还挺好看的。” 应山青的老婆不懂有什么看头:“我读书时看,但长大有点看不下去了,傻白甜和霸道总裁太不现实了。” “我最近倒是悟出一些东西。”秦惠笑着,拿小玩具逗孩子。 “什么?”应山青的妻子不明。 秦惠坐得离主位近,她说话,唐观棋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最近的爱情小说没有以前直接了,女主人公看起来没那么笨,男主人公也更尊重人了。” 应山青的妻子随口追问:“是吗?” 秦惠故意说得每个字都清晰,刻意让唐观棋听见: “有一个点,我很明显感觉到了,阶级相差过大,男主人公难免要给女主人公钱和权力,但钱又不能是女主角主动要的,会被读者骂捞女。” 她笑着,拿摇铃玩具逗小孩子:“所以只能是男主硬要给她的,以这种方法让渡权力金钱,她才是完完整整的小白兔。” 旁边的女人似乎有了更多思考一样,点着头说:“还真是。” 秦惠一摊手,笑着道:“但实事求是,这不就是软饭硬吃,另一种捞女?假不假?” 软饭硬吃四个字说得尤其清晰,唐观棋都听见了。 这里软饭硬吃最过分的,当然是一下拿了百分之八股份的她。 她端起茶杯,但都没有注意自己端起的是应铎的茶杯,就这么饮了一口。 应铎却没有如平常般调侃她,只是听着,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一把古董折扇,摩挲过细致光润的纹理,随和的手却压得折扇的扇页全部摁到一起,紧紧相贴,慢慢摩挲。 秦惠继续逗着小孩,像是每一句话都是无心的:“小白兔小白兔,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抛弃,现实中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利益,怎么会不是陷阱?” 唐观棋拿着茶杯,听着这话只表现出平静,大厅里只有坐得近的一圈人听得见秦惠说话。 依旧是嘈杂的。 秦惠摇着摇铃,发出清脆声音,小孩被她逗得追着摇铃: “一个长相英俊身价不菲的适婚年龄男人,能看中这样的女人已经很难,还无条件爱她,一个在商场上聪明得要死的人,怎么会就在一个女人身上轻而易举栽下去?” 周围这一圈的人霎时间一静,这边突然没声音,其他人也好奇地停下来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大家都停下来听她说,秦惠有种莫名的成就感,还没有停: “我看故事都大概率觉得,男人图她此刻年轻貌美,生了孩子过多几年不好玩了就放弃,或是图她好骗,方便控制。” 厅内除了小孩,几乎全都静下来了。 秦惠还要说话,一贯和善的应铎却突然开口,语气依旧温柔宽容:“观棋,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唐观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起身的同时佣人跟着她走。 所有人看着她走出会客厅之后,佣人将三米高的将军门从两边关上。 门合拢的那一刻,锁扣发出声音,明显是从外面锁死门,众人都意识到什么,室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所有人瞬间都不敢说话了。 连小孩都被大人捂一下嘴,示意不要出声。 应铎也不说话,但也没有平时的和善笑意,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上斟茶,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心神悬着。 284.第283章 进去围观 第283章 进去围观 秦惠说这话,看似无意,但大家都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应铎把茶杯放下,茶杯底碰到梨木桌面的轻哒一声,整个会客厅都听得见。 他淡声道:“秦惠。” 秦惠心下紧张,但想到刚刚这么吵,前面说的应铎肯定没有听清楚,后面说得不明不白,有往回找补的余地,不至于追责什么。 她笑着:“大哥。” 应铎却没有笑:“如果不会尊敬大嫂,她也可以不是你的大嫂。” 一股欣喜刚涌上秦惠心头,哪怕意识到这有些不可能,就听见应铎毫无情绪地开口: “离婚的补偿,我替应亦真给你。” 整个会客厅的人都暗自惊讶,但不敢面面相觑,只敢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秦惠也面色突变,不敢置信:“大哥…?” 应铎不理会她,视线抬起,移到应亦真身上:“亦真,你有什么想法?” 应亦真虽然外面一摊子烂桃,从来都没有断过。 但念及她生了这么多孩子,还是给秦惠争取: “大哥,都是阿惠无心说着玩的,而且她还怀着孕,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她十八岁就嫁给了我,我们还有这么多孩子,贸然离婚…我也无法和孩子们交代。” 应铎却只是抚摸着那把应承峰遗留在客厅的扇子: “扶那位李小姐不错,话少,出身也好。” 秦惠的面色一白:“…什么李小姐?” 应亦真也瞬间寒毛惊起。 大哥竟然知道李小姐的事? 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应亦真,没人知道两人看着恩爱,应亦真还出轨。 真是…看着是应家最恩爱的一对了,秦惠一直炫耀,而且连着怀孕,家里的人都羡慕。 秦惠天天说着亦真对她有多好,应亦真竟然背着她偷吃上了。 众人不少有惊讶,如果不是应铎在这里,马上就要窃窃私语讨论起来了。 应铎抬眸,视线像泛着寒光的初春湖面碎冰一样,直直扎入人眼底,语气却平淡: “你意下如何?是选秦惠还是那位李小姐?” 完全是直接下定论,逼他选,没有倒退的余地。 秦惠扶着肚子站起来:“大哥,你不能这么过河拆桥,我为应家生了两个孩子,现在肚子里还有两个,你这个关键时刻逼我离开应家,如果被写成新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应铎一贯宽和,但哪怕他此刻周身气氛还淡然宽和,话语也尖锐:“你三番五次针对观棋,是因为这样好看?” 秦惠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她只是旁敲侧击内涵几句,甚至都没有给她找补的机会,就逼她滚出去: “大哥,你把事做得这么绝,对她难道就是好事?” 应铎不和她多废话,只悠悠问:“亦真,选好了?” 秦惠看向应亦真,心里笃定自己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她为他生了这么多孩子,外面的再怎样也只是玩玩。 应亦真此刻却动摇,虽然秦惠是他结发妻子,但是秦惠本身就比他大,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出身一般。 李小姐的出身却特别好,如果不是真的中意他,也不会愿意当第三者,又年轻又漂亮,秦惠在这一点上远远比不了李小姐。 如果能给李小姐名分… 应亦真左右犹豫,下不了决心。 看见自己的丈夫竟然低着头在犹豫,而会客厅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或是不忍或是同情或是庆幸,都像是在可怜她。 无论平时和她关系怎样,是小辈还是同辈。 她家里最不堪的隐秘事,突然被挖出来给所有人看,像没穿衣服一样羞耻愤怒。 她几乎可以确定,明天这些消息就会传遍圈子。 怀着双胞胎还被小三挤下堂。 秦惠的眼眶泛红,大步走前,扯着他的衬衣,质问自己的枕边人:“你犹豫什么?那个李小姐到底是谁?” 她拉拉扯扯很不体面,应亦真想把自己的衬衫揪回来:“没谁,一个认识的生意伙伴,只吃过几次饭。” 秦惠却揪着他衬衣不放,以至于衬衣都从裤子里被抽出来,相当不好看: “没吃过几次饭你犹豫什么?我们有几个小孩,嘉怡嘉明,还有我肚子里的,你犹豫这一下对得起我?” 应亦真有些恼怒:“别扯了!像什么样子,我冇说不选你,你自己多疑敏感,在这里想三想四。” 秦惠不敢置信,她指着自己:“我多疑敏感?你自己做出来的事,做事不擦干净屁股被人发现,你还倒打一耙怪我,你是人吗?我怀着孕啊!” 应亦真却觉得丢脸,她吵吵闹闹,简直是个泼妇,只想把她压下去,不正视他该愧疚的事:“别吵了!还嫌不够丢人?” 秦惠双目通红:“你现在嫌丢人了,你做的时候不嫌丢人,这个胎我明天就去打掉!” 应亦真被她威胁的话逼反,更加恼火,把她往她自己的方向推了推。 “打就打!你以为怀个肚所有人都要让着你,你自己刚刚也说了,不年轻貌美了生了孩子就会被抛弃,你自己都认同,还在这里说什么!” 应铎不说话只饮茶,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但这场好戏太精彩,如果可以,甚至都想拍下来,好方便事后聊天。 当场看人撕成这样,甚至都兴奋得快坐不住。 秦惠听见自己老公用自己刚刚说的话反击她,她处于怒极的关头,竟然一下愣住。 应铎适时开口:“李小姐也有两个月的身孕。” 秦惠的眼泪自己都不察已经从眼里流落,眼白暴露的区域变大,满眼都是错愕与不敢置信,像是濒死的人得知一辈子都在为他人做嫁衣一样。 不是吃几顿饭的关系,是真切的,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上了床有了孩子,她的肚子就两个月。 他同时和另外一个女人上床。 应亦真闻言,更是惊喜交加。 秦惠看着自己高兴的丈夫,余光能看见所有人的表情,幸灾乐祸、同情可怜。 她一时竟然感觉天旋地转,应亦真还跃跃欲试,但又忌惮所有人都在这里,不好直接说自己想离婚。 立刻有佣人去扶住秦惠,免得她跌倒。 应铎看着应亦真暗带激动的样子,心下不喜他薄情寡义,两三句就可以抛弃妻子的行径,摆明道德水准极低,结发妻子都可以当垃圾,但没有表露。 等秦惠冷静些了,应亦真还在暗暗兴奋,想到换老婆之后,再也不用听她叨叨了。 两个孩子都围在秦惠身边,但都站在应亦真那边说话:“妈咪,你别气爸爸,爸爸肯定不是有心的。” “李姐姐也对我们很好的,你别气了。” 一句话却说得秦惠本来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暴起,握着两个孩子的肩膀: “你们见过那个姓李的?”两个孩子被吓得不敢说话,秦惠捏他们肩膀的力气变大: “说话!你们背着妈咪去见那个小三?” 哪怕应铎在此,众人都已经忍不住发消息议论,有一见即明的眼神交流。 秦惠几乎要崩溃,自己十月怀胎艰难生下来的孩子,还给小三说话。 应亦真还不言语,一看便知在犹豫,秦惠看着自己付出青春和美貌,一身都是产后后遗症所为的男人,竟觉得无比荒唐。 应铎只无情薄淡的一句:“看到了?你衡量我妻子价值的同时,你的丈夫一样在衡量你的价值。” 秦惠气极了,双眼通红地低头笑,觉得自己可悲,如此丑事人尽皆知,还无法讨公道。 麦青站在应铎身后,终于开口:“亦真少爷,关于改娶的事,只是警醒,不是许可,boss没有让你另娶他人的意思,秦小姐还会是您的妻子,她操劳十几年,过得不易。” 应亦真一下呆住。 麦青看向痛苦万分的秦惠。 本来可以不闹成这样,唐小姐知道所有人的把柄,都没有在被为难时戳破一切,让秦惠难堪,非要boss明着说,才知打在身上是疼的。 应铎只从容不迫地启唇:“既然要把女人当盘菜,索性把最难看的一面撕开,大家将你也当盘菜,评判一下你。” 他把折扇放在桌上,宽肩抵着镂空细雕的梨木椅,表情淡漠: “不是所有人都是菜,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交钱进门的食客,我的妻子,我的婚姻,轮不到别人来评论。” 秦惠一直操持老宅的进出,照顾老人,念着她辛苦,所以平时大家都多给她几分面子。 应铎也一贯对她和颜悦色,多有尊敬,但这一刻,上位者与下位者的地位分明。 他们觉得哑巴好欺负,天然觉得她德不配位一夜飞上枝头。 但那是应铎的妻子,上位第一天就应该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搞错了身份。 他们吃应铎的住应铎的,什么都靠应铎和他阿爸,其实根本没有资格评判上帝的家事。 应铎从来不说这么重的话,他本身是应承峰最不看好的儿子,从小到大他都没什么架子,说话很和气,哪怕是唯一的儿子了,他也和善。 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应铎不会发脾气。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 众人噤若寒蝉。 应铎淡声:“以后我不想再听见类似言论,就算是其他姓氏,嫁进来了就是一家人,应该互相敬重,一家人不分彼此,相互照应,才是阿爸让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初心。” 应尔诚连忙反应过来:“是啊是啊,一家人最重要就是和睦,哪有隔夜仇的呢。” “大嫂这么早应该睡不着吧,刚好三缺一,我们和大嫂打麻将也好。”应尔诚的老婆紧随其后。 众人连忙附和。 “是啊,我有国外带回来的按摩精油,泡温泉特别舒服,大嫂回家来肯定要泡泡家里的温泉。” “婚礼的时候,大嫂在家里这些孩子里挑童怕要挑眼了,不过我看大嫂应该会最钟意嘉羿。” 连魂不守舍的应思宁都附和一句:“大嫂…大嫂人挺好的,刚刚还送我礼物。” 会客厅的人都听懂了应铎意思,登时一片祥和。 应铎扫了一眼那两个失魂落魄的人:“李小姐的事是我随口编的,和两个小朋友通过气了,你们回家好好商量自己的问题,以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真是假,秦惠和应亦真都很清楚,这句话只是全他们两个颜面。 闻言,众人都有些失望。 假的? 刚刚那个样子,未免太真了,竟然是假瓜。 他们都想好要怎么和自己认识的人说了。 应亦真勉强扯出一抹笑:“多谢大哥。” 应铎直接起身。 上楼看见妹妹仔正在玩那个摇蛋机,她好像没事人,但能看见她无意识放银币,地上已经有一堆球了。 她在走神。 应铎走过去,俯身看她,声音温柔得像是哄小孩:“这么好玩?” 本来在想和拉拉队旅行的事,唐观棋猛然回神,看见应铎,她走前一点,靠在他身上。 应铎抱住她,语气和缓:“冇事做?” 她用头撞撞他,他胸膛厚实,这样轻撞他,反而觉得踏实。 应铎抚着她单薄的后背,说话总有一种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包容她的感觉:“要不要泡温泉,守岁时间还很长。” 唐观棋点点头,应铎握着她的侧腰,带她到引了温泉的私汤房间。 溢出来的温热水汽扑面而来,唐观棋蹲下来,去撩汤池里的泉水,还撩泼到应铎身上,染得他白衬衣湿了一片:“我穿什么泡?” 水滴从应铎的鼻尖发尖落下,他却不生气: “我让人买了些你穿可以的衣服放在这里,我去拿。” 唐观棋撩起裙摆,把腿放进温泉里,细白似珍珠的小腿一摇一摆。 应铎看着她:“我马上就来。” 他返房间衣帽间去拿衣服,刚刚挑好衣服,正准备去私汤。 房门就被敲响,他放下衣服,打开门是孙玉玲。 孙玉玲扫了一眼房间:“你老婆呢?吃饭时叫了她来找我的。” 他低头叠着那几件衣服:“冲凉。” 孙玉玲注意到他的衬衣:“你身上怎么湿答答。” “她在里面冲凉,我刚刚进去了一下。”他依旧叠衣服,借着外衣的掩饰,把唐观棋的内衣不动声色包进外衣里。 孙玉玲全程都只看见外衣:“你进去做咩?” 应铎风平浪静,终于抬眼看她:“进去看。” 285.第284章 真正的流氓唐观棋 第284章 真正的流氓唐观棋 孙玉玲:“……” 她不想说这个流氓,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个红包:“等你老婆出来,把这个交给她。” 白色的信封用彩色的火漆封了口,防止应铎偷看。 应铎看到的一刻就知自己母亲用意,他漫不经心一笑:“好,等阵让她看。” 孙玉玲心里嫌弃地走了。 应铎拿着衣服回到私汤,妹妹仔已经脱了衣服下池了,她捂着胸靠在岸边仰头看着他,一身都湿漉漉的,头发也贴着脸颊。 她的衣服从外衣到内衣丢了一地,像是有人在这里混战一场一样,以至于他一进来就踩到她的内衣带,移开脚,才看见踩到的是什么。 他握住几件叠好的衣服,轻笑道:“好像拿衣服冇用了。” 唐观棋像老鼠一样,微微往下挪,让私汤周围的阶石遮住自己,伸出手和他要衣服。 应铎把衣服放在用来盛精油浴液的托盘上,放到她面前,唐观棋伸出一只手在里面翻了翻,翻出自己要的衣物,又拿着衣服悄默声潜下石阶。 等应铎再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内衣裤,手臂搭在石阶上,趴在细臂上看着他,像想上岸看看世面的鲛人。 应铎坐在旁边慢悠悠看书:“好玩?” 她比了个大拇指,应铎余光看见,轻笑一声。 他继续翻书,唐观棋在温泉汤里自己游来游去,热气蒸腾,泉水温热。 应铎正在灯下看书,一抔水忽然掀起来溅到他身上,他合上书,笑着看她。 唐观棋又掀水泼他,水贴着她白皙的肌肤往下滑,还看着他。 他轻笑:“叫我下来玩?” 唐观棋摇头。 应铎从容自如地淡笑着,游刃有余:“不让我下来玩还泼我,等阵你又说受不了。” 她扶着台阶爬上岸,一身湿淋淋地坐到应铎怀里,弄得应铎挨到她的地方都湿透。 应铎放下书本,慵懒慢声道:“要和我上岸玩?” 唐观棋伸手拿起他刚刚看的书,手上的水染湿书本,看见里面夹着一封信和一个红包。 他随手用两指夹起那封信,在细皮嫩肉的小鲛人面前晃了晃: “这是我妈给你的,让我别看,还印了火漆。” 唐观棋接过来,直接拆开看,应铎观察她的表情,有些认真但没有紧张难过的情绪,末了她合上信,将信塞回信封。 拿着信封贴近旁边的灯,已经凝固的火漆又微融,她借势合上信封,信封开口被火漆封得严严实实。 只要孙玉玲说的不是难听的话,应铎无所谓她写什么,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自由。 他摸唐观棋露着的大片皮肤,抹胸看起来只要一握住就可以全部扯下来。 她皮肤触感水润又丝滑,唐观棋被他摸得有点痒,应铎提议: “今日过年,要不要从今年做到明年?” 她摇头。 应铎有些希冀落空,但仍旧温柔:“去穿衣服,你再蹭我可能就要违背你的意愿了。” 唐观棋伸脚踩了他胸膛一下,才又跳进私汤里,游过一轮后去换衣服。 过了会儿,应铎看见她穿好衣服坐在私汤边,在拿手机发信息。 他温声问:“怎么还不进去?别湿着头发,会感冒。” 她态度自如:“联系一个医生。” 应铎立刻问:“你哪里不舒服?” 唐观棋只是神秘一笑。 而此刻,应山青听着电话,勃然大怒:“什么意思?什么叫医生要带孙子,所以不能来了?” 应山青的助理在电话那头尴尬道:“是真的。” 应山青愠怒道:“这么离谱的理由,你是痴线吗?分辨不出真假?” 助理弱弱说:“是独生女的第一个孩子,医生慎重对待也是正常。” “叼你条铁,就她有小孩生,炫耀什么!”应山青咒骂着。 应山青的妻子余敏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自从山青不行之后,脾气越发暴躁,做什么都觉得什么刻意为难他,她多个眼神,他都会想是看不起他, 应山青一把将手机扔在地上,余敏一直注意他,知道看见他没那么气了,才叫佣人进来收拾。 她声音弱弱地劝着:“山青,我们再揾过医生,世界上不止有这一个医生的。” 而应亦真和秦惠两个人对坐,离婚两个字,始终盘旋着没有说出来。 恰好应亦真被下属通知,自己经营的商场,一个对商场人流有举足轻重决定地位的高奢品牌hoar要撤店,再不和他合作。 应亦真头疼:“走,要走就都走,别一个两个来威胁我,从开始到今日,一直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不如干脆划清界限。” 而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秦惠一清二楚。 应尔诚一家人倒是和睦,一贯不出头不争风,学曾经的应铎孙玉玲一房学得淋漓尽致。 应思宁一个人躺在床上,总觉得被窝里会有蛇突然窜出来缠住他。 而应铎和唐观棋守完岁,两个人抱着看了会儿新闻,凌晨三点睡了。 应铎沉沉进入梦乡,梦里的唐观棋会说话,缠着他一直叫多多多多,自己脱了衣服要他亲亲,说要这个当新年礼物。 醒的那一瞬间,他睁眼看见天板,自己觉得自己好笑。 和妹妹仔梦里三翻四震,他应是真的欲求不满,觉得和她不够亲密,现实她不愿意,在梦里他都要做完。 他都这个年纪,还做这种少年人冲动难自持的梦,他涌上来的情绪是自嘲又无奈。 如果她知道,应该都会笑他。 但身体的感觉却没有散去,那种细细密密咬着他的感觉,像穿梭在窄小的洞穴里。 他在意识到的瞬间垂眸,本以为是旖旎梦境带来的副作用,像少年时期一样梦遗,却没想到看见的是妹妹仔坐在他胯骨上。 阳光透过白色窗帘照耀在她窈窕有致的身体上,妹妹仔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胸前,比梦里的她还要剥得干净,身上一根丝线都无。她歪头看他,乌溜的眼睛扑闪扑闪,像是在说“你醒啦。” 不是梦境…是…真的。 意识到梦境是因为自己现实的感受,他的感受真实存在,就像急着上厕所的人会梦到自己去厕所一样,应铎的脸瞬间爆红,唐观棋肉眼可见他的脸在一刹那间红得像成熟的石榴。 他伸手揽住她后背,将她迅速一把摁到怀里,紧贴着他上身,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炙热的胸膛贴着她上下起伏着,她靠在他肩膀上,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来。 她漂亮的凤尾眸看着他,还带着笑。 从她晶莹的眼睛里似乎都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她无声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她动作却没有停,身体的感觉仍然强烈,她借他早上的生理反应反扑他。 此刻他机要之处还被她钳制着,应铎搂着她,儒雅温沉的声音竟然听出几分无措和弱势:“bb猪,你怎么强我?” 她撑着他的胸膛起身,表情甜蜜又乖巧地在他身上比比划划: “这是给多多的新年礼物。” 应铎的脸红得可以去煮鸡蛋,那张成熟又文雅的脸红成这个样子,唐观棋认真欣赏着。 她歪头问:“不中意吗?” 男人竟然出现了害羞但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害羞,还要镇定的表情:“你先起来。” 唐观棋起来一下,他以为她要起身,将要分开的那一瞬,下一秒她又重重坐下来,瞬间的感觉让应铎全身都绷紧了。 他强行维持镇定:“bb猪…你不…” 唐观棋却不理他,从旁边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装首饰的精美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新领带: “我用这个月工资买的。” 色暗纹光滑,是一条深灰色领带,暗纹为黑色,在不同角度能看见暗纹刺绣的光华流转,服帖平坦,矜贵又低调,恰如应铎其人。 他尽力像平时游刃有余一样和她对话,但只要一放松,就立刻会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他温声细语问: “这么厉害,上个月出多少粮?” 她比了个手势:“三万五。” 应铎咬紧后槽牙,让自己维持着温润的声音,哪怕这声音明显比平时更容易一击即碎,弱了很多:“多谢观棋,记得给我买礼物。” 她拎着那条深灰色的领带,在手上缠来缠去:“这条领带就三万了,已经倾尽所有了。” 应铎想鼓励鼓励她,但还未开口,她将他的手往上推,用那条领带绑住他的双手,紧贴着床头,把领带挂在床头的雕上。 应铎的胸腹都随着他的呼吸剧烈一起一伏,平时年上的宽容慈爱眼神,也带了些不受控的无措。 她似不懂一样:“多多,你紧张什么?” 他的呼吸不受控,仰视着她:“冇紧张,就是很意外…” 她低头凑近他,像个主人一样欣赏自己的所有物,他看着妹妹仔自己玩,视觉冲击力太大。平时处于下位的妹妹仔还夹制住他要害,慢悠悠训斥他: “多多平时很不听话。” 应铎唇齿轻抵,呼吸都是紊乱的:“我怎么不听话?” 她面颊粉扑扑的,却是主人的姿态,俯视着他:“我说停怎么都不停?” 应铎无从抵赖,而唐观棋把领带再度收紧:“今天也不会停,到多多不行为止都不可以出来。” 应铎的面连带着耳根都红了, 她拍拍他的脸,打手语都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你这个时候不是很多话说的吗?” 应铎看着这个画面,刺激太过,更何况身体反应如成簇的烟正在倒灌进神经里。 他冷白的耳朵全部变红,平日的儒雅和阅历感都变成妹妹仔的玩具,他任人宰割还尽力维持年上的从容: “观棋,别急,慢慢来。” 唐观棋却不停,他越这么说,她越要反其道而行之,应铎喉结滚动着。 唐观棋捏他的腰:“多多知道我上个月为什么只揾三万五吗?” 应铎的视线完全凝在她身上,怎么挪都挪不开,唐观棋指尖落在他胸膛上,利滑的指尖戳着他来指代他: “因为多多天天影响我。” 应铎咽了一下:“是吗?” 唐观棋停下来问他:“多多是不是坏狗?” 她又拍拍他的脸:“说话呀,多多是不是一条坏狗?” 在小姑娘如炬的晶莹目光中,应铎第一次在成年后出现这种害羞的情绪,声音很轻地说是“是。” 她漂亮细长的手在他眼前晃,最后顶着他额头,又把他摁下去,她不能说话,此刻没有话语权只能服从的人却是他: “你也知道你是坏狗,坏狗以后不准这样了哦。” 快两个小时,唐观棋和应铎才下楼,幸好前一天守岁,大家都迟起,不显得明显。 哪怕此刻衣冠整齐,他的耳根都还红,但凡想到刚刚都觉得气息顺不过来。 像刚刚吃了一口蜜,发自内心的愉悦和餍足甜蜜,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被妹妹仔撩得完全无措,身体的反应仍然有余韵,像是被她抽干了却又很满足。 哪怕是妹妹仔凑到他面前来看他在做什么,他都会难以控制地耳尖泛红。 唐观棋看他包红包,每张支票都是五位数,他提前占位在五位数位置写了字,开票人一栏的应铎二字风流潇洒。 她昨天给出去那个是签的六位数,后面可以自己填。 她也过来帮他包,应铎却整个人都不自在了,温声道:“观棋,你先去吃早餐吧,我来包。” 唐观棋不包了,但在旁边和他安安静静打手语示意: “我以前以为你应该是很坏的人。” 应铎感觉自己血液都发热,温声道:“我以前也以为你是很乖的妹妹仔。” 唐观棋凑近他,状似关心一样,伸高手摸摸他的头,好像真的很好心: “多多,你不能这样,人善被人骑。” 应铎的脸又瞬间开始渐变粉,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骑的。 眼前仍然出现她刚刚的样子,看她难耐地咬着下唇,感觉她像嘬一根棒棒一样慢慢享受着他。 他整个人都是发烫的:“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包好就下去找你。” 唐观棋裹了下披肩,一身打扮端庄又优雅:“好吧,乖狗狗,慢慢包。” 她比划狗狗的那一下,应铎捏着支票的手都停住,只知道看着她走出去。 她关上门了他的脸还红。 286.第285章 男人被吃干抹净就不值钱了 第285章 男人被吃干抹净就不值钱了 应铎被人吃干抹净,一个人包着红包,都控制不住心脏和神经的反应,牵连着,似乎要缩紧他的神经给最极致的反应,心上又被这爱意迷惑得心满意足。 感觉全身的神经都被调配到最敏感的状态,哪怕只是支票摩擦过指尖,他感觉自己会被轻易开启,身体里的暗涌喷涌而出,妹妹仔轻易把他弄得颠三倒四,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感觉自己要死在她手上。 但凡有个人在此,都会看见他失态,包个红包都要停一下包一下。 下楼的时候,应铎终于找回点状态,唐观棋要比划坏狗狗,他不动声色握住她的手,明明浑身发烫,却故作淡定不准她比划: “吃过早餐了?” 她心知肚明从上到下看他一眼,哪怕她视线没怎么停留,他都感觉她在看些不该看的地方。 然后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对他笑,轻轻点了点头。 应铎只能当没看见,维持自己的尊严,喉结微滚:“走吧,下楼发红包。” 唐观棋伸手要牵他,他都敏感得下意识微缩了一下,才稳稳牵住她的手。 她笑得眯眯眼,嘻嘻嘻地看着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在他胸膛划动一下,又告诉他:“多多好敏感。” 应铎要不是强绷住,这一刻都要破防,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话: “我也饮了杯牛奶,不用吃早餐了。” 唐观棋:“?” 她笑了一下,拉拉他的手,示意他走吧,别在这儿丢人。 应承峰不下楼,大家都在等待,大厅内已经是小孩追打,大人闲谈,是应承峰想要的一家和乐。 唐观棋坐到次主位上,拿出一叠红包,小孩们看见立刻围过来,没有围过来的,父母也推推他们: “大伯母发红包了,快去祝大伯母新年好。” 唐观棋披一条fendi的黑棕流苏披肩,里面是贴身剪裁的黑色薄毛衣,不对称斜摆针织长裙下方垂褶优雅,一双aquazzura的黑色珍珠高跟鞋。 无论怎么看,都又合年龄又清丽大方,哪怕说她是长辈也毫无违和。 小孩们排队到唐观棋面前领红包:“大伯母新年好,新一年更加漂亮,揾更多money。” 唐观棋笑着,将一封利是递给小姑娘。 一个小男孩扭扭捏捏地道:“大伯母,祝你今年飞高高,和大伯百年好合,甜甜蜜蜜。” 唐观棋看了一眼应铎,应铎拿着茶杯,嘴角的笑要压不住,但还故作淡定: “跟你爸爸学的?” 小男孩抱住应铎的小腿:“不是啊,我问嘉羿姐姐要怎么说的!她还和我要了一个玩具飞机。” 应铎被小孩一抱,下意识要避开,但很快又淡定下来,宽容慈爱地道:“嘉羿教得好,你也学得好。” 唐观棋递出一个红包,小男孩立刻欢天喜地接过:“多谢大伯母!” 发着红包发现全家都是嘉羿教的。 这小孩。 到了嘉羿的时候,她一通新年快乐财源滚滚,又是一通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大家没说的好话全让她说了。 伸出小手和唐观棋要红包的时候,肥嘟嘟的脸一派真诚,但这孩子聪慧得像个小人精。 唐观棋笑着,将红包递给她。 她又伸手和应铎要:“大伯,你也要给我一个,因为你和大伯母要成双成对!” 明明知道是小孩的鬼滑心思,但这话说得应铎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的支票簿,当场签了一张六位数的支票给嘉羿。嘉羿拿到支票,爬到唐观棋身上亲了她脸颊一下,又爬到应铎身上亲了他一口。 嘉羿顶着一张和蜡笔小新一样的肥肥脸,可爱又人精地大声说: “好了,现在大伯母和大伯就是相爱相亲了!” 在场的大人全部笑起来。 应铎忍不住垂眸轻笑,相亲相爱,成双成对。 的确适合他和观棋。 他心里暖融融的,终于得到他梦想中的人生,有爱他的人,有可见的往后几十年幸福。 但如果问他回到十年前,会不会去改变什么。 哪怕是错的事他都不敢改变,他怕遇不到他的妻子。 应承峰和应铎的几个妈咪下楼,也是发了一通红包。 拍全家福的时候。 唐观棋轻轻扯了扯应铎的领带,他都下意识想跟过去,像被栓绳的狗,但片刻意识到妹妹仔只是提醒他站过去一点,正正经经的,他却想把领带塞回她手里让她拽着。 管家笑着:“一,二,三。” 所有人都笑着,跟着念着一二三,因为一二三在粤语里全是开口音,说着都像是在笑。 应铎轻轻牵住了她的手,整个人像是找回魂一样。 没有遇到她之前那种经历太多看什么都没有兴趣的疲倦,此刻完全离去,他此刻整个人是丰盈的,像是妹妹仔把精力和活力重新注入他的身体。 应尔诚发现应铎的领带,随口赞扬了一句:“大哥这条领带真不错。” 应铎忍住将要浮上来的笑意,故作不经意整了整领带结:“你阿嫂送的新年礼物。” 应尔诚的妻子也走过来看:“是喔,大哥这条领带好靓呐,大嫂真是有眼光。” 应铎的耳根悄默声变成粉色。 她强睡了他之后又帮他打领带,强迫他戴着,哪怕今天他根本没有商务活动,他只能外面再穿件风衣,显得不这么突兀。 但新年礼物到底是领带还是其他,只有应铎自己知道。 应尔诚的妻子也发现应铎今日春风满面,面色红润,笑着赞一句:“大哥今日气色很好喔。” “过年,大家都开心。”应铎温和答一句,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想到唐观棋都会在心头泛起酥麻感。 唐观棋就在旁边安静地笑着,别人赞扬应铎的领带,她也不动声色从容微笑,样子做足。 一看就是一个娴静温雅的大嫂,不多表达不抢风头,对弟妹都和煦。 孙玉玲过来看他的领带,看他还单方面牵着女孩的手不放开,想起昨晚他说的话,人家洗澡他进去看。 在拍下一张全家福的间隙小声道:“你别老是流氓一样,这么小的女孩子,我总觉得你变态。” 应铎可疑地沉默。 无人知到底谁流氓,应铎只是活人微死地沉默,又或许是被榨得微干不得不沉默。 别看他现在这么快乐,只要观棋来一句我不喜欢你,他马上破大防 287.第286章 容易哄的男人最好玩 第286章 容易哄的男人最好玩 影完相,唐观棋和孙玉玲在后塘钓了会儿鱼,孙玉玲看着水面开口:“信看了吗?” 唐观棋点点头。 孙玉玲看着平静的水面:“在这个家,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比起掐尖出头,更需要的是活着。” 她明白,孙玉玲信里写了,不影响他人利益,也不显得过度聪慧,不显得过分恩爱,是明哲保身的方式。 也许这就是应铎能活下来的秘诀。 孙玉玲说话很淡泊,像是应铎不是她的儿子一样,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所有人都觉得应铎不足为惧,连亲妈都不是那么关心他: “应铎和我不一样,他看着宽和,但凡有血气,皆有争心,家里人不知道他很多事情。” 唐观棋晃了晃钓竿。 不知道很多事情,是绑架应承峰其他儿子的事? 应铎说不是,但她觉得不一定。 孙玉玲丢了一把鱼食打窝,摊开和她说:“其实他要娶你,对我来说,一开始是恼怒,后面是庆幸,你的哑,对应铎来说是很大的助力,让人不眼红,让人可怜我们家坐到主位还让应铎娶个有失语障碍的女人。” 唐观棋顺从地表现出被人戳痛处的表情,微微低下头,表现得没有什么锋芒。 孙玉玲慢悠悠道:“钓者之恭,非为鱼赐也,纵使再怎么对鱼低着头,也不是感谢鱼的恩赐,我这条大鱼并不计较钓者是不是对我恭敬。” 唐观棋惊讶,转瞬,不再低着头装顺从,只是抬头平视孙玉玲。 孙玉玲笑了笑:“这样多好,有点傲气是好的,人太低顺不是什么好事,我只叫你别事事表现太满,或是影响他人利益,不是叫你事事向人低头。” 这个小姑娘,明显并不因为失语障碍而自卑,也没有必要在她面前演乖。 她不中意事事顺着她的。 唐观棋的钓竿忽然动了一下,孙玉玲笑着,定定看着她: “大鱼上钩了,钓起来吧,比起低头看鱼,我更钟意聪明识时务的人,才够格和应铎齐头并进。” 如果真是傻白甜,她才要怕。 昨晚派人调了唐观棋的资料,知道她不是傻女,反而放心些。 唐观棋才猜到对方还有顾忌,坦诚说:“阿姨,我不是来捞的。” 孙玉玲微微一笑,懂她意思,只开玩笑道: “我看见了,你不是钓着吗?捞的话,就不是这种姿态了,起码要弄到一身泥一身水挽起裤腿袖子仪态尽失动作变形,我看过很多来应家捞的人,你不是。” 唐观棋垂眸会心一笑。 孙玉玲对这个孤女其实有些可怜,没有爸妈又受了很多苦,为人父母,听到这种故事难免心疼。 但她当然不会说出来。 应铎不知自己母亲和妹妹仔说些什么,只看见佣人提了条鱼路过,说是唐观棋钓的,等会儿会做成红烧鱼。 十一点的时候,应铎这一辈都去包饺子。 倒无所谓包多少,厨房已经准备够饺子,只是一个促进全家团圆气氛的活动。 应山青的老婆余敏一直对唐观棋都很友好,只是怯弱了一些,不知是本来就这么懦弱还是因为应山青暴躁才变成这样: “大嫂,你用这个勺子就可以。” 唐观棋接过她递过来的勺子,弯了弯大拇指。 余敏抿唇内敛地轻笑。 桌上大家在闲聊:“前两天我看新闻,说陈家的大楼被查封了,不知道是不是玩高利贷玩过火了。” “肯定啦,没有强势力背书就敢放民间高利贷,我们家都不敢放,他们家黑白两道都冇人,光有个安保公司以为就可以横行霸道。” 应铎站在唐观棋对面,他挽起袖子,手上都是面粉,在规规矩矩揉面,和他本人有很大反差。 唐观棋给他的面堆添水,打手语和他说话:“面放太多了,要加点水喔。” 她但凡和应铎说一句话,应铎的心里都有种甜蜜的感觉在泛滥,好像整个人身上都是带着笑意的:“好。” 孙玉玲又不在这里,谁都看不懂她比划什么,除了应铎,她教应铎揉面,中途插一句别人根本看不出: “多多,你好大。” 她眼神天真又晶莹:“我早上差点放不进去。” 应铎的耳朵迅速走红,感觉身上烫得要火山喷发,他低下头: “我知道了。” 他想抓住她的手让她别说了。 唐观棋走到他那边,应铎都下意识想躲,怕妹妹仔又要说什么虎狼之词把他往死里逗。 她凑近看他:“多多,你中意吗?” 周围人都在各自聊各自的,一派热闹。 应铎把声音压得再低再低,却说一句:“中意。” 唐观棋对他笑,一双眼睛弯弯。 应铎故意不看她,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她的一颦一笑。 以前他疯狂工作假装自己不在意感情生活的时候,其实和小时候没有太多零钱,看见十几万的模型,买不起就说不喜欢一样。 现在他拥有了,终于可以明明白白表示自己喜欢,他中意被人爱着,被人在意着,甚至远胜过事业上的成就,这一刻开始,哪怕事业做得一塌糊涂都冇关系。 他有观棋了。 今日全程都未见到秦惠,直到吃完饭,麦青才看见一次秦惠。 秦惠两只眼睛都是肿的,拦住麦青的去路:“麦主任,我可以问问那位李小姐到底是谁吗?” 麦青只是恭敬又疏离:“抱歉,我们不能私自将亦真少爷的私事透露给您。” 麦青抬步就要走。 秦惠立刻快步追上去:“麦主任,麦主任,算我求你了,昨天的事你也看见,都到这一步了,难道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麦青态度软和,但原则却一步不让,把问题推回去: “实在抱歉,我也有我的职业操守,主人家不发话,我无法决定任何事情,如果违规告诉您,难免有惩罚,我也很难做,怕是不能帮到您。” 麦青看向身边的佣人:“帮忙把二太太扶回去,二太太怀着孕,不能动气。”秦惠这一刻甚至都想给麦青跪下,求她告诉自己真相,那种无助又无力的感觉煎熬无比,她在这个偌大的庄园里找不到一丝依靠,所有人都是外人。 她自以为在老宅人人尊敬,手眼通天,但没想到撕开这层遮羞布,自己只是一个操持家事的外人,没有人会帮她。 她甩开佣人的手。 恰好唐观棋刚好从这边路过,秦惠顾不得什么旧怨新仇,立刻扑上去:“大嫂,我求你帮帮我!” 唐观棋吓了一跳,昨天还阴阳怪气的秦惠,今天突然就扒着她的衣裙双眼红肿姿态卑微地求她。 她不明所以,看了不远处麦青一眼,麦青开口要说唐小姐还有要事,耽误不得。 但没想到唐观棋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的秦惠,拿出手机打字给麦青看: “你先走远些吧,我和秦小姐说几句话,有监控,不怕。” 主家发话,麦青只能应:“好。” 但只走到五六米远的地方,方便随时冲上来解决突发危机。 秦惠的声音都哽咽了…“大嫂…我知道我来求您是很无耻,但您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位李小姐到底是谁?” 唐观棋诧异,看了一眼前面的麦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李小姐? 看唐观棋完全不知道的样子,秦惠也想起来她昨天没在,她忍住又要涌上来的哽咽: “昨天我才从大哥口中得知,应亦真一直背着我出轨,出轨对象是一个姓李的女人。” 但唐观棋觉得,应铎不像是会把这种事说出去的人。 她想起昨天秦惠说完那些话之后,应铎让她回房间休息。 难道是应铎生气了,干脆戳穿秦惠优越感? 难怪今天秦惠都没有出现,其他人对她还变得特别毕恭毕敬。 她是知道这个所谓李小姐,应该是应亦真的出轨对象,是家里做运输的富家千金,当然也没有多富,但已经稳稳在权贵圈里。 应铎在保险箱里放的那一叠资料,清楚地写着每个人的弱点和把柄,应亦真的就是这个。 秦惠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在求昨天她还在竭尽全力挖苦讽刺的人,她这样做很丢人,都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大嫂,求求你了,你一定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对不对?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向您道歉,我错了,我不应该说那些话,我不知道我自己才是那个被人当成一碟菜看的人。” 秦惠声泪俱下,见者难免不忍。 唐观棋扶了她一把,示意她先起来。 秦惠仍旧是哭着不肯起来。 唐观棋打字给她看:“你还怀着孩子,别这么激动。” 秦惠却无法压抑自己的眼泪,她的梦完全碎了,所谓幸福家庭,不过是自欺欺人,她还觉得人家不如自己,去踩人家一脚。 但应铎关上门让所有人听,独独不让唐观棋听,她终于明白自己才是小丑。 她跪下来:“大嫂,求你帮帮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您是办公室的主家,肯定知道那个姓李的是谁,我只要一个名字,其他都不求,求求您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唐观棋看她哭成这个样,难免冲动做些什么,而且她不能在还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下决定,让秦惠在气头上办事: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不能贸然处理,因为我现在也还不是很清楚情况,无法告诉你具体情况,过几天我再约你,看看要怎么处理。” 秦惠跪着,看完那些字,她哭着:“多谢大嫂,多谢您。” 她求了应承峰又去求大妈二妈,甚至求到麦主任这里。 却一直到了唐观棋这里,才听见愿意帮她的信号。 愿意帮她的竟然是她一直针锋相对的人,平时她悉心照顾的人却没有一个可怜她,秦惠不知该如何赎罪补偿,只能一个劲说多谢,眼泪都弄湿了衣领。 唐观棋拿出手帕,轻轻帮她擦干脸,又递给她: “回去吧,总要顾及自己还怀着孕,不说小孩,你自己也会有很难受的身体反应,有些事情哪怕急一时都没有用,出轨不是一天的事,我们一天内也解决不了全部。” 秦惠拿着手帕,眼睛发热。 看着唐观棋离开,她都还跌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握着手帕,在唐观棋听不到的地方轻轻道一句多谢。 在老宅待的时间不长,唐观棋和应铎就回了寿臣山。 寿臣山上下布置都添了新年喜气,吊钟孔雀木蓝楹一律换成叶丰满的牡丹橡皮树龙鳞春雨等,增加了果树,一进门到处都是鲜。 连中式屋檐的博风板上都钉了一排新灯笼,新对联请了书法名家写,一重门写“蓬门且喜来珠履,侣伴从今到白头。” 别墅的二重门写“成才创业志趣相投同地久,报国兴家风华互映共天长。” 她和应铎的房门写的是“于归好咏宜家句,往送高歌必戒章。” 全都是些夫妻和睦的春联。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今天结婚。 连葡萄树上都挂了小灯笼,喜庆又温暖。 唐观棋到处看了看,她在葡萄树小屋里饮下午茶的时候,被撩得晕头巴脑乱七八糟的应铎又不知死活地来和她玩。 撩起葡萄藤,就坐在她身边。 唐观棋不理他,自己翻书看,应铎咽了一下,喉结可疑地上下微动,他拿起唐观棋放在一边的热奶茶饮了一口,掩饰自己。 唐观棋抬眸,笑眼弯弯看着他饮。 过了一会儿,她继续看书,忽然听见男人温柔但隐隐有些不淡定的声音,像是在隐忍什么: “观棋…你是不是在牛奶里放了什么?” 她莫名其妙抬眸:“怎么了?” 应铎像是裤子不合身一样坐立不安,但乖乖坐在原位,喉结滚动,声音喑哑,像只大狗一样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要,但我今日真的有点不行了,明天再来好不好?” 他像是嚼了几斤春药再说话的一样,声音都不平稳,气声听得人感觉和他们正在小屋里干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什么都没有放的唐观棋:“?” 她狐疑地从上到下扫视应铎一眼,又不解地道:“你想吃什么自己放点吧。” 288.第287章 好梦易醒 第287章 好梦易醒 但应铎的脸慢慢涨成水红色,胸膛也起伏相对大,他靠在椅背上,脖颈筋线都随着他一呼一吸而变得明显。 唐观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她立刻摁管家呼叫铃,上前摇应铎。 应铎闭着眼,想睁眼睁不开,迷迷糊糊听见有一个清冷年轻的女声焦急叫多多,多多。 等他醒的时候,天都黑了,妹妹仔坐在床边看手机,见他醒了,凑过来: “你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应铎却做了一个美梦,虽然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她的病治好了,他带她去一个有高山的地方旅行,她撒娇说我爬不动了,你背我。 梦太美好,美好得他在梦里一直是笑着的,但他刚刚背起她,就醒过来了。 如果观棋是真的能说话多好。 他想梦里的一切都成真。 他哑声道:“刚刚我好像听见你叫我多多。” 唐观棋一如往常,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乌色的眼眸静幽:“你听错了。” 应铎轻笑,也是,他梦里观棋一直叫他,大概率是没有分清现实梦境,他撑着床坐起来: “我怎么了?” 唐观棋凑近看他:“奶茶里有蔓越莓,我才知道你对蔓越莓过敏。” 就是不知道他的反应怎么是那样的。 跟她下了半斤迷情药一样。 应铎了然,他自己笑自己:“原来如此,本来我还想给你看看最新的婚纱设计图,听听你的意见,好让设计师可以尽快修改,这下都耽误了。” 她坐在床边,灯光像丝绸一样垂落在她身上,她似油画里的人物,有清晰的光影明暗,反而看不真切,只看见她手慢慢动作: “婚纱不用急着做,慢慢来吧。” “我也想慢,但我更想娶你。”应铎不等她回应,摸摸她的脑袋,“我冇事了,饮得不多,就一口。” 唐观棋倾身看着他:“真的没事了吗?你刚刚才打完针。” 应铎都还未从刚刚的美梦中完全抽离,全身心都还是那种愉悦满足的感觉,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梦里,都无比知足,一种精神达到极致的愉悦。 他深知一切名望、金钱、地位、权力都无法和听到她声音那一刻的愉悦相比。 哪怕是梦外,他也愿意倾他所能,让她能说话。 他温柔看着她:“观棋,现在你愿意去看医生了吗?我想把你治好。” 唐观棋只是和他对视,片刻轻笑一下,摇了摇头。 窗外的风幽摇树梢,无边无际的天空连着大海。 如果从认识他的时候就没有哑,要如何治起? 她的哑是她处心积虑,挖空心思营造的人设,只为了遇见应先生的时候,能一击命中。 希望一个在爆破案中深受其害,听力敏感幻听严重的有钱男人,注意到她这个长相不错,安静无声的年轻女孩。 不会吵到他,不会影响他,长相身材也够格,她自认为远远超过大多数人,还是他的大学同系后辈,有足够多的共同语言,且这语言只会安安静静,不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她用二十年学会隐忍,当然也能学会闭嘴。 她猜,因为爆破案的后遗症,应先生一定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和女人相处过了。 因为正常人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都很吵,更何况耳鬓厮磨的人说话? 距离爆破案过去了大半年。 但对一个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这空旷的大半年大概率很难忍,所以她根本没有什么婉转,直接让他知道她有意接近他。 是个男人应该都知道不要白不要。 她有要和他索取的东西,亦有本钱去换,她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想被曾芳一家人拖入地狱,不想嫁给一个自己厌恶的人,更不想成为工具,余生都为钟家那一家贱人买单。 她愿意出卖良知,给付得起价钱的上帝,只求换一根救命稻草。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钱,只想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而应铎给了,给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这中间唯一错判的,只有应生的性情。 他不是那种逢场作戏,钱买感情的人,他比她想象中要好,好很多很多。 唐观棋的眼睛有一闪而逝的流光,片刻又垂下眸,眸中是应铎一时之间觉得突兀的情绪。 应铎看她眼睛红了,心脏有微刺的感觉:“怎么哭了?” 他起身,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过敏不怪你,是我冇问过你就饮你的杯,而且我正是身体好的年纪,不至于因为一次过敏就有后遗症。” 唐观棋听着他温柔的言语,他胸膛很温暖,似乎可以永远依靠,他也不会觉得厌倦。 她轻轻呼吸着,应铎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慢声道: “我小时候第一次过敏,是我妈咪从国外回来,她拿蔓越莓饼干喂我,结果喂不到几口,我就开始呼吸困难。” 唐观棋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说。 “后面大家都传开了,三房那个傻的,连自己的儿子对蔓越莓过敏都不知道,差点把儿子喂死,也是那之后开始,大家都开始认为三房不足为惧,逐渐忽略我和我阿妈。” 他在她耳畔低声细语:“一直到哥哥们全部内斗殆尽之后,我的处境才有所变化,所以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不要愧疚,好不好?” 唐观棋垂眸,长发滑落遮住她侧面脸盘,她动作很轻地打字:“我怎么可能不愧疚?” 应铎抱着她,轻笑着:“那就用以后来弥补我,好不好?” 她无法回答好,但她还是对他笑了笑。 见她破涕为笑,应铎心松下来,回忆到那个梦,还是忍不住问:“真的不试试去看医生吗? 他知道很多有心理障碍的人会抵触看心理医生,但他想她早日变好。 唐观棋只是垂下眸,没有回答他。 她当然不是全骗应铎的。 她是哑过,但在被曾芳推下去的第二个月,已经恢复如初。 只是因为感觉到她哑之后,钟蓉的针对变少,曾芳的刁难变浅,更像是想把她当成透明人,所以她识时务藏锋,如他们所愿当个哑女,选择对自己更安全的方式龟缩着。 所以周竹文说自己母亲是这方面世界级的权威医生,可以帮忙治疗她的病,她拒绝了。 应铎从恋爱开始到现在,想方设法,总是试探,想把她带去看心理医生,她同样从未答应过。 她没有病,何来看医生这一说? 医生治不了没有病的病人,老木匠无法砍完撒谎木偶的长鼻。 爱情建立在没有真心的海域中,当然也无法心口相应,让哑巴开口。 应铎总以为她是光,其实她只是冰箱里的灯,只要触摸就知道是冰冷的,虚无的,功利的,一转身关门就会立刻熄灭不再伪装。 她照不亮他前二十八年的阴霾,他希望她深爱他,但很多事情从开头就是欺骗,没有办法全圆回来。 她是有几分钟意他,但不是非他不可。 她没有那么喜欢他总是温柔宽和地和她说话, 不喜欢他总是带一堆漂亮昂贵的礼物回家给她, 不喜欢他事事总考虑她, 不喜欢他从始至终哪怕坏心眼露馅都包容她, 不喜欢他干脆利落瓦解了困扰她前十九年的地狱, 不喜欢他如此主动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 应铎似感觉到她的压抑,温声哄她:“今天白天不是很开心?和白天一样开心好不好?” 唐观棋抱住他的腰,只是紧紧抱着他不答他。 应铎轻拍着她的背:“冇其他事就睡觉了,一点钟了,在这里等我等得累不累?” 她点了一下头,应铎轻笑:“那就睡觉觉了,bb猪。” 唐观棋被他裹着进入梦乡的时候,还感受得到他炽热的呼吸,轻轻重重带有浓厚的存在感,她垂着眼皮,遮住微红的眼。 * 唐观棋第二天见了麦青,问起秦惠的事情。 她其实一直想知道秦惠为什么针对她。 真就这么闲,因为看不惯吗? 终于,麦青端着咖啡对她浅笑:“二太太是怕您拿走管家权。” 唐观棋不解。 这是什么很值得争抢的东西吗? 管宴会管采买管各家的鸡零狗碎,还要照顾老人,招待客人,处理纠纷。 看唐观棋真的难以理解,麦青掰开揉碎和她说: “二太太一直靠这个在家里有优越感和存在感,大家都对她很尊敬,但您是大嫂,理所应当是您管这些,所以您一来,她很有可能就要让位。” 难怪秦惠一直攻击她,她就说,单纯是看不惯,觉得她德不配位,也太过了些,原来是有利益牵扯。 她思索着:“帮我约一下她吧,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麦青虽然不看好,但也顺从应好。 秦惠等了三天,终于等到唐观棋约自己的消息。 她匆匆忙忙赶去约好的地方,包厢是带露台的,唐观棋就坐在露台上喝咖啡,看着楼下的人潮汹涌,她的长裙裙摆在风里微微摇晃。 再见唐观棋,她有些怯怯的:“大嫂…” 唐观棋转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示意她坐。在平板上打字问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秦惠看着面前连通的另一台平板显示一行字,她苦笑了一声: “您应该想得到,我过得很煎熬,甚至都无法正常入睡。” 唐观棋不会多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议事之前我要问问你,你想离婚吗?” 秦惠很久都没有答,过了起码有五六分钟,终于,唐观棋听见她弱弱的声音:“我不想离。” 唐观棋微微抬眉,但这答案不算出人意料。 秦惠知道这么说丢人,但她没有退路,她自嘲地苦笑着: “我知道我一离婚,这一切就是拱手让人,刚好给小三腾位置,我不甘心。” 唐观棋认真倾听者,目光清柔看着她,让人有想和她倾诉的冲动。 “我不想我的孩子在后妈手上受苦,也不想自己辛苦打理的一切全部送到他人手上,而且应亦真有钱,就算没有感情了都还有钱,我退出,什么都会让小三捞到。” 唐观棋了然:“这件事闹大了,你这个婚就非离不可了,你懂我意思吗?” 秦惠当然明白,她不可以大闹,不可以捉奸,不能把事情挑得太明,她要钱,就要息事宁人。 唐观棋似有深意,提醒她: “你老公商场里有一家高奢叫hoar,只在你们商场内驻了一个季度,你老公的商场人流量翻了十倍,租金,营业额,广告费,全部跟着翻,但是这个叫hoar的品牌现在要撤店。” 秦惠气息恹恹,但面对唯一愿意帮自己的人,她态度良好: “是,我知道,而且应亦真为了这个品牌忙前忙后,又是赔笑又是讨好,还是有应家作背书,才勉强同意入驻一季度试试看的。” 唐观棋始终风轻云淡:“你知道为什么hoar的执行董事一定要撤店吗?” 这是秦惠的盲区,她不管应亦真的生意,只管内宅事物:“这个…我不清楚。” 唐观棋直接点醒她:“因为hoar的执行董事也知道了应亦真出轨的事情。” 但应亦真出轨,对hoar的执行董事又没有什么影响。 秦惠不解:“这之间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唐观棋很有耐心,对于一个曾经念过斯坦福管理科学的高材生,她相信她会懂: “苏董不和对老婆不忠不敬的人合作,苏董今年三十岁,二十二岁继承集团,创立hoar,你知道hoar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吗?” 秦惠回想着:“是…繁霜。” 唐观棋轻笑,在她身上有种站在高纬度看事情的游刃有余: “是啊,叫繁霜,你猜猜他老婆叫什么?” 秦惠试着回想,突然想起来:“是叫…右繁霜?” 唐观棋笑:“你都知道,怎么猜不到苏董不和你老公合作的原因?” 秦惠僵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醍醐灌顶。 唐观棋循循善诱: “hoar是苏董为了他的妻子创立的,你觉得他能忍一个朝秦暮楚,左拥右抱,完全不忠的合作商,去宣传、利用自己为爱妻创立的品牌,顺便往后传出些不好听的名声,玷污自己为爱妻创立的品牌吗?” 秦惠突然明白了一切,似乎懂自己拿捏了应亦真的死穴: “当然…不会。” 唐观棋问:“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秦惠的心跳很快,因为她知道,她即将有一个可以拿捏住应亦真的台阶。 唐观棋被风吹拂着,看这个本应该凭借高知大放光彩的女人,此刻却囿于捉小三和生孩子,甚至四百万都能理解成内涵她生死胎,其实很可惜: “很多时候,你的敌人并不是那个第三者,而是那个有二心的男人,攻击他,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攻击小三,只会有下一个小三。” 虽然唐观棋没有告诉她小三是谁,但秦惠看着这个自己不久前还鄙夷的便宜大嫂,这一刻,却是眼热的万分感谢:“多谢大嫂。” 唐观棋轻轻搅拌杯里的咖啡,将拉搅散,须臾才道: “听说你是斯坦福的管理科学和经济学双学位本科,经济学的硕士。” 见唐观棋又提起这件事,秦惠抬起头来。 唐观棋的眼神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情绪,但秦惠能感觉到没有鄙夷,没有轻蔑,像是一种惋惜与怜爱: “说实话,我看见你个人介绍的时候,很意外。” 以秦惠的家境,应该不是买的学历。 秦惠自嘲道:“我念大学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到我会是今天这样。” 唐观棋提醒她:“你的专业很适合管理应亦真的产业,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秦惠有一刹那的火光闪过脑海,撒泼打滚哭求男人都没有用,只有拿捏住他的要害,他才会顺从。 她有这种能力。 唐观棋看她懂了,有意提醒:“但我不是白帮你的,你在应家这么多年,应该把应家上下都摸透熟悉了,视角和家族办公室肯定不一样。” 秦惠立刻明白她要什么:“我有专门记录的文件,我回去都发给您。” 这一刻,什么管家的权力,什么尊严,已经不算什么了,她甚至想到几天前的自己要争这个,都觉得有几分讽刺可笑。 唐观棋颔首:“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秦惠没想到还有自己能帮到大嫂的事:“您说。” * 晚宴上觥筹交错,应亦真跟在hoar的苏董身后赔笑几番。 苏董只是关心着自己妻子,替她整理头发,帮她拿小点心,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应亦真。 应亦真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旦走了,商场就完了,只能陪着笑:“苏董…您看续约那件事…” 一条手臂忽然挽住了应亦真,来者笑着将另一只手伸到那位苏董面前: “哎呀真是来迟了,亦真说了很多次要带我来见见您,我一直忙商场的事,都没有时间,真是失礼了,苏董,第一次见,我是秦惠,亦真的太太。” 应亦真一转头,就看见这几天都在家里哭哭啼啼的秦惠,竟然光彩照人,礼服选得大气端庄,妆容精致,活脱脱比出事前状态还好。 他懵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位长相英隽凛冽的苏董视线转过来,落到突然出现的秦惠身上。 而苏太太笑着,没有去握秦惠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语气很柔软让人觉得无害,说出最锋利的话: “听说应总和一位李小姐走得很近,今天怎么是太太跟过来?” 应亦真莫名紧张得吞咽口水。 没想到秦惠笑起来:“什么李小姐,那是我老公的表侄女,您二位肯定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那些无良谣言,我听到都很震惊。” 苏董笑意很淡,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对路,但明显他没有信,不紧不慢反问:“是吗?” 应亦真不知道秦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想甩开秦惠的手,却被秦惠牢牢把住,不让他松开。 秦惠春风满面,笑脸迎人: “是啊,我和亦真是出了名的好,我十八岁就嫁给亦真了,而且他最近还说要让我当商场的招商总,以后和我一起建设商场,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形影不离,哪来的外遇?这些您都可以求证的。” 这话一出,苏董和苏太太倒是有些松动。 少年夫妻,青梅竹马,和他们一样。 苏太太温柔笑着,有些好奇:“这是真的吗?你们夫妻二人一起共事?” 秦惠狠狠借着衣袖遮掩拧应亦真的手臂,应亦真吃痛,但也看出来事情峰回路转了,连忙笑道: “是啊是啊,我最看重我太太,我都想二十四小时和她不分开,每天上班都会忍不住思念她,所以索性让她来公司任职。” 听见这话,苏董和苏太太相视一笑,看见两人的表情,秦惠知道虽然对方不一定全信,但有机会了。 苏董随手从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酒:“应太太,第一次见,久仰。” 秦惠拿了杯果汁和对方碰杯,满面笑容: “如果hoar考虑和我们再合作,那估计您就要被我和我老公两个人轮流烦了,又要和他交接,店铺具体事宜又要和我交接,您以后都要不停见我们夫妻两个了。” 苏太太笑起来:“这样也是好事,起码你们内部团结一条心,做起事来没有那么麻烦。” 应亦真听见这句话,心上不无惊讶,自己一直没有得到的机会,竟然在秦惠三言两语间有了向他敞开的可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连忙赔笑:“是啊,夫妻档小生意,就怕苏董嫌弃。” 但那两位明显还是考虑中,没有准备马上下定论。 苏董看着应亦真,语气捉摸不透,似试探似真心: “真没想到是一场乌龙,还以为应总是在外面有其他知己贴心,抛下应太太不管。” 应亦真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什么,秦惠一甩清他和李小姐的关系,表示他们两个才是真的亲密,苏董夫妻态度马上变了。 此刻听见他会和秦惠共事,态度更是缓和。 看着苏董和苏太太亲密的姿态,他突然明白了。 之前不和他合作,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婚外恋,hoar本身就是因为恩爱才出现的。 为了维护品牌形象,不和他合作是理所当然。 想明白这一切,应亦真连忙笑道:“哪会,我如果真的敢,我老婆明天就会把我赶出家门。” 秦惠也笑:“是真是假,您二位到时候来看看我上任不就知道了?” 应亦真根本没有许诺什么招商总的位置给她,但此刻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是啊。” 唐观棋第二天就得到应亦真哄那位李小姐打胎的消息。 说怀孕的时间还多,不差这一个。 想想也是,应亦真根本不缺孩子。 看来是怕出轨的事走漏风声,一旦肚子大起来就瞒不住了。 宝贝们给点月票啰咯咯哒咯咯哒,v我月票看应生破大防以为老婆根本不爱自己把老婆弄回来狠狠强制爱,撒点月票就当喂小鸡啰咯咯哒咯咯哒 289.第288章 143公里 第288章 1.43公里 想想也觉得可笑。 李小姐巴巴等着用这个孩子上位,应亦真张口就是叫她打掉。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才是真的。 所谓深情,都抵不过他自己的利益。 她把这个消息转告给秦惠。 秦惠看见,却没有胜利者的感觉,只是觉得东风恶,欢情薄。 他这样对自己,也这样对那位李小姐,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爱情,他眼里只有他自己。 李小姐根本不是她的敌人。 她点点头。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6>@/9书#吧{首;发,>请您!到六!九:书<吧{去:看!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身边的软皮沙发陷下来些许,应铎挨着她坐,像是挤一只猫一样挤她,厚实有力的手臂和她薄肩贴在一起。 从这栋大楼跑到那栋大楼,追逐打闹着。 一直到年后,不太熟悉的大嫂忽然约了她,余敏有些忐忑地去赴约。 管家:“太太一直在会客厅等您,有几个小时了。” 余敏诧异。 去掉秦惠的管家影响,余敏其实才是应家老宅最受人喜欢和尊敬的,没有人对她有恶意,都愿意和她倾诉心事,而且她嘴很严,也不会到处乱说话。 一个是游戏主角的形象,还有一个,是她捏的kk。 哪怕以往余敏喜欢过应铎,大家都几乎不会因此对她有私下议论,反而觉得她很善良很温顺,能做到这样,其实很难,必须人情通达,心思玲珑。 “氪到三千也有这个皮肤,这个皮肤是一点五倍防御加成,买空新手大礼包就可以了。” 唐观棋在她到之后,将一个档案袋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唐观棋停住脚步。 余敏心里反而有股很奇怪的感觉,她和秦惠不一样,秦惠对应家感情浓厚,舍得付出,她对应家没什么感情。 他目的达成,宽和道:“也可以,等做好了,在游戏里也办一场婚礼活动,让kk可以在游戏里穿上。” 而那个被她捏出来的kk,在游戏细化之下,变得更加像她,几乎就是照着她画的,只要一看就知道是她。 所有人都记得kk是这个小男孩最好的朋友。 只是秦惠应该也没有想到,治好了应亦真,他就去睡其他女人。 应铎有意引导,温声细语:“婚礼要穿着这衣服一天,如果是抹胸式的,难免要反复提,不方便,对不对?” 唐观棋下意识缩了一下脚。 “是啊。”他迷蒙不清地淡笑。 游戏里投金币许愿的环节,画成了动画,kk在旁边看着多多抛金币许愿。 有人分享自己的kk装扮,有人惊讶:“我靠,怎么你的kk是穿裙子戴王冠的,我的是原皮!” 他低头看她,她对他笑了笑,眼睛没有以往的狡黠,感觉她好像也觉得这一刻时间变得很慢一样,所以变得温软且平和。 吃过元宵,应铎带她去他尖沙咀那套大平层,唐观棋不解。 唐观棋抬眸看向应铎,应铎的声音轻如维港夜风:“这样,多多和kk就在一起永不分离了。” 本来是在维港看无人机表演的人都注意到了这巨大的变化,众人仰起头,看着那些画面:“诶,这些led大屏好像画面都是连着的。” 唐观棋窝在会客厅里的沙发看书,听见有开门动静,管家声音响起:“您回来了。” 应亦真之前不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秦惠到处找医生,手里积累了很多经验和医生联系方式,有五六位效果都不错。 妹妹仔提前就说过要和他吃元宵,他一结束就尽快往家赶。 但应铎洗澡的时候,她忽然开门进来,站在洒前面看着他,还没穿袜子,像是一种挑衅。 被她拙劣的借口撩到,他无奈笑着:“好。” 应铎的心柔和得像奶油布丁,故意问她:“进来要亲?” 唐观棋听着,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余敏有些意外,但却拿起了那个档案袋:“大嫂……” 他捏捏她很有弹性的脸:“bb猪,终于黏我一点了。” 她翻看了一下,虽然知道也许穿不上,也没有扫他的兴:“会不会太保守了,其实可以选抹胸式的。” 余敏有些苦涩地轻轻笑,依旧是温顺怯弱的:“多谢大嫂。” 终于,唐观棋看清了,大厦上是两个小人牵手跳舞,一起跳格子,玩积木,吃元宵,戴头纱,被大灰狼追的画面。 唐观棋只仰头看着他,湿漉漉的小脑袋像一只淋湿的圆头小鸟。 “嘻嘻,抽到隐藏款啦。” 唐观棋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看这个游戏的社区,发现kk有一个专门的板块给大家交流玩法和心得。 “我还没领到kk,真的玩不到,求代肝呜呜,想要漂亮小女孩。” 应铎搂着她,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盼和幸福,说话的时候,似乎都被幸福淹没: 应铎却把手伸进她毯子里,大手握住她的脚,几乎可以全部掌握住。 她翻过一页王朔的《过把瘾就死》,一段话落入眼底: 而余敏唯一的焦虑,是躁动不安的丈夫。 应铎看着镜子里的她,柔和平常开口问:“应该是今天来例假?” 大嫂说得对,攻击这个男人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攻击小三,只会有下一个小三。 上一个医生是秦惠推荐给余敏的,她也是看了秦惠那些文件才知道。 唐观棋抬头看他,不施粉黛的眼睛清幽又乖顺,不知是他的滤镜或是妹妹仔其实本来就长得很柔和,她现在只让他觉得可爱,没有刚认识时的倔强反叛。 唐观棋百无聊赖的:“就一会儿。” 唐观棋莞尔,似提起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些医生,都是有用的,可以放心。” 余敏诧异,大哥和父母的关系已经够疏离了,大嫂还要她上眼药? 一过八点,对面那一串大楼忽然有变化,应铎让她用他平时观星的望远镜看。 应铎满心满足,看着那连绵的高楼大厦上小人跳来跳去:“kk现在是这个游戏的常驻npc了,官方定义是主人公最好的朋友,可以给主人公增添两倍的杀伤力,要升到一定等级才可以获得kk,一个月之前就开始预热活动。” 唐观棋将书翻过来给他看,是《自由选择》米尔顿·弗里德曼。 “你玩到kk那一关了吗?” 她的婚姻就是那具骸骨,但她清醒了,她不求婚姻与爱情起死回生,她现在明白这死去的婚姻尚有养分可汲取,可以种种树,结她自己的果。唐观棋:“……” 唐观棋问:“多多许了什么愿望?” 余敏明知对方拿出利益,肯定是想和她换什么,但却无法舍弃。 余敏有些不解:“这个是?” 唐观棋点点头,应铎在水汽里抱住她,低头和她唇齿交缠,热水裹挟着两人,怀抱更加密不可分。 没想到唐观棋只是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美好美,呜呜呜呜呜,什么时候复刻kk山荷裙套装啊,kk她帮我打怪的时候我好心动,爱上kk姐了哭哭,她的精致度和游戏简直不在一个画风。” 她的视线嵌在书本上:”看见树,看见,想的却是地下的那具骸骨。”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应铎低头看她看到哪里,侧脸忽然被柔软地亲了一下。 唐观棋看着她拿那个档案袋不舍得松手,就知道送对了。 唐观棋想了想,发了条信息给她:“如果可以,多在阿爸和大妈面前说说应铎的坏话,不需要和我们表现得太亲近太信任。” 应铎洗手的时候,看见她在镜子里打手语,动作依然很可爱,但有些气愤,或许不是气愤,但她皱着眉,小手小脸的,比划的样子很像个动画小主人公在跳舞,质问他:“你怎么这么没有边界感?” 现在,这些医生倒是可以给她用来做人情。 他走出浴室,看了一眼她的脚:“去穿袜子,我先冲个凉,等阵出来同你玩,如果出来发现冇穿。” 他的手自然在她后背后颈流连:“中环沿维多利亚港的一侧高楼大厦led外立面显示,都会用来宣传我们之前玩的那个游戏,1.43公里内的高楼都会是游戏宣传。” 唐观棋在夜色中,眼眸似有光点闪烁,清亮安静的眼睛美丽得幽深。 而唐观棋真的拎起包就走了。 他搂着她,似乎全身都变得很轻盈,感受不到血管心脏躯体的存在只觉得一切如云轻松惬意:“要在kk和多多对面看看婚纱设计图吗?” 戴着小王冠,看起来有些刁蛮,会拿着大锤子追着多多打,但多多很开心,跑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kk的手办!限量一百份被我抢到,谁懂我平板都点冒烟!” 应铎温声问:“等我很久了?” 他还未说完,唐观棋就点点头。 *应铎还在外面,过着年更应该和家人团聚,但有生意不得不谈。 “谁懂!!中环连着一两公里的大楼突然出现kk,还是恰好穿着我给她搭的一套衣服,看她跳来跳去要哭出来了,元宵快乐everybody。” 应铎轻笑着,拿洗手巾擦干手,恋爱脑又瞬间上头:“因为kk先对我没有边界感,而且你的脚干干净净的,有什么不能摸的?” “那个小人刚刚在这栋大厦,现在在那栋。”所有人都看着多多奋力一跳,从一栋大楼上消失,去到另一栋大楼,互动感强得身临其境,好像是他们在跳格子一样,他们也盯着大楼看小人等会儿会跳到哪栋楼。 闻言,男人唇角不受控上扬,声音仍旧温雅:“好,你先去忙吧。” 末了应铎用指背蹭蹭她的脸:“到底进来干什么?” “听说kk会陪着过所有节日,还会送礼物,还会在登记的生日那天变成无敌状态帮打关,好想要啊。” 她等着唐观棋给出条件。 而另一边。 她叫住唐观棋:“大嫂。” 一连半个月,没有一天是安安稳稳的,每天妻子余敏都在渡劫。 他抬眸看她,含笑不语,唐观棋把脚从他手里抽出来,拉着他的手腕,拉他去浴室洗手。 她靠着应铎肩膀,应铎温声道:“看的什么书?” “童话中两个贪心的人挖地下的财宝,结果挖出一个人的骸骨,虽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 她做出一副很冷的样子,牙齿打颤:“外面好冷,想进你的浴室暖一下。” 冷冰冰的。 唐观棋好奇:“就是那个兔子的游戏?” 这个游戏本来玩的人就不算少,在塔防游戏里是新锐前十,有了这种宣传程度和世界观更新,最近这一个月有更多人被吸引进来。 他解释:“今晚买了中环沿维港的所有大楼广告位,从尖沙咀看能看个全景。” 有温沉和煦的男声响起:“观棋呢?” 应铎却稳稳握住,她抽不出来,炙热干燥的掌心握住她的脚,将温度源源不断地传给她,唐观棋的脚逐渐暖起来。 余敏开门见山问:“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听见这话,应铎心弦微动:“管家刚刚和我说你等了几个小时。” 她的确被折磨得很煎熬。 她轻轻点头。 她随手在书页边写:“是咩?” 应铎拿手机打开婚纱设计图给她看,“这个,中意吗?” 唐观棋眯起一只眼,对准望远镜往外看,应铎根据她的描述慢慢调整着望远镜。 “希望以后的每个元宵都可以同kk一起过。” 是经济学的书。 见她口是心非,应铎轻笑着搂住她:“在这里坐着冷不冷?” 应山青自从得知好不容易找到的医生不能来,连着一整个新年都过不好,天天关上门就发脾气。 唐观棋眼神温柔,明说给她:“听说你过得有些不顺,希望能帮到你。” 一只大手撩开挡住她侧脸的长发,后脑被人托住,一个吻落在她侧脸上。 她挑了一下毯子,示意她有毯子。 唐观棋趴在桌面上看着他,随手指了指另一套:“那这个裙摆上面可以加点蕾丝。” 唐观棋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什么逻辑? 唐观棋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算着还有应尔诚一家人。 想着过年收到的那个带监听的红包,这应家看着和和乐乐,实际一摊废墟。 应承峰和大妈怀疑应铎绑了他们的儿子,孙玉玲为自保和保住应铎从来都和应铎不亲近,旁支更是为了利益扒在应承峰身上吸血。 290.第289章 旧人无处 第289章 旧人无处 回到家里,应铎正在处理公事,唐观棋打开书房门看了一眼又悄悄离开。 自从过年那一次,应铎终于老实了,如她所料,一连大半个月都没有张口就要。 唐观棋终于清闲了,能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夜晚应铎也只是和她聊了会儿天就抱着她睡觉了。 但到了凌晨三点。 唐观棋睡梦中忽然感觉到身边有动静。 她半睁眼,借微弱灯光看向应铎,发现应铎坐起来了,手掌用力摁着自己的心脏。 唐观棋摁亮灯:“怎么了?” 但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6>@/9书#吧{首;发,>请您!到六!九:书<吧{去:看! 但唐观棋从容坐下来,就好像没有听见应晖挖苦她一样,片刻,她才回复:“股份转走已经有两个月,袁真的态度是不算太意外,甚至早就算到交给他弟弟不安全,安慰他弟弟说本身交给他就是想他得到一笔应铎的补偿金,死因是癌症,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时,应铎第一次注意到袁真,黑黑瘦瘦的,但人很精神,眼睛很亮。 她站起身,细臂环住他的脑袋,抱住他,让他能埋在她怀里休息着。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应承峰的儿子,应承峰的儿子身上都是伤,很容易有很多传言。 从那天开始,有同学开始叫他铎铎,近乎于调戏,大家好像开始把他当成一个正常普通的男同学,而不是应承峰的儿子。 袁真身上的自洽力是独一无二的,从来不会走入死胡同,不会过分出众,但实际论起来却是极有竞争力的人。 现在已经在火葬场。 好像能看见十五六岁时,和袁真还不熟的时候,听别人讨论考全a+的转学生袁真是不是大陆转来的,粤语有时不是港城口音。 而秦惠和应晖就坐在玻璃会客厅沙发上,一个一看见她来就立刻站起身迎她,一个还在翘着脚翻沙发上的杂志。 后面他的朋友越来越多,大家不再觉得他是应承峰的儿子,都叫他铎铎,也发现应铎其实很好相处,逗急了会红温,摆放东西参加活动像个人机。 每次来不过就是阴阳怪气一下她就走。 果然,他的城府的确远远高过他,从少年时期就是。应铎在很多个夜晚都静坐着,无法入睡,但只是表现得很平静,在内外积患的情况下,亲手为袁真设局。 应晖抬起眸扫唐观棋一眼,吊儿郎当道:“你倒是舒服了,可怜袁真了,如果不是你出主意把他转给弟弟的股份全部骗走,他大概率都不会这么快被气死吧?” 墨眸看着天边的夕阳一点点笼罩下来,深蓝橙黄浅蓝纯白一层层过渡,向地平线蔓延的颜色越来越深,一切都有即将消失的失重感。 但此刻,应铎只回忆起那个黑皮肤的少年咧着一口白牙,笑着对别人说“得就得,唔得翻顺德”的画面,窗外阳光正灿烂。 应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或是惆怅或是不忍或是觉得世事弄人,他说得好似很平静,只阐述事实: 同学甚至调侃叫他应少,知道他不会生气,但不敢再多冒犯,只敢到这个程度,总是开着玩笑就把羡慕仰望的感觉说出来,却没有人真敢靠近和他做死党。 助理说袁真昨晚三点去世了,胰腺癌晚期,这种病一发现基本是晚期,煎熬到最后,抢救了半个小时,还是走了。 有一次袁真在特色运动会前主动邀请他组乐队,就他们两个人,应铎虽然不说,但心里很高兴。 譬如他不受宠,在家里天天挨打,或是被兄弟欺凌,这一类的话题,会围绕着他,讨论他的家庭。 都有大半个月没来了,唐观棋以为他不来了。 管家补充:“二太太也来了,都在室外会客厅等您。” *而另一边。 良久,声音低低道一声:“袁真死了。” 他的资源和地位远远高过袁真,其实真的要对付袁真,是降维打击,只是袁真爬到高位,不将他当回事了。 两边的平板连着,秦惠也看得见唐观棋打的字。 台下的同学笑疯了,纷纷拿出手机狂拍。 唐观棋出现在书房的时候,应铎一个人怅然若失坐在阳台上。 唐观棋只是点点头,就下了楼。 唐观棋以为他是太累了,但第二天早上,应铎就收到消息。 他不自觉靠近这个成熟的朋友,试着选这个朋友一起参加活动,而袁真答应了,他好几次试探,每次袁真都会答应。 投应晖麾下也许也是如此。 应铎待在他身边,觉得好像重新能感受到鸟语香,不会去想那些拧巴的事情。 但他眉宇都凝结到一起,垂着眼,感觉不是一般的疼,唐观棋立刻爬起来摁管家铃。 如果回到那个时候,他是否还会和他说第一句话,是否还会选择和袁真做朋友? 袁真知道他在家里并不算受宠,也知道他会有普通人的烦恼,他从未表现出高人一等的阶级感,自然而然以为他没有什么一击毙命的手腕。 袁真却不是,他家境其实很一般,能和应铎一个学校,是家里卖了房子倾尽全力送他来的,平时也不在港城住,而是在隔壁深城,为了省房租,每天走读时间很长。 觑着唐观棋面色,毕竟不知道这第一次来的二太太是亲是疏。 袁真刚好听到了,坦率笑着和他们说“是啊,得就得,唔得翻顺德”(行就实现理想,不行返回家乡)。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袁真会背叛他,他们一起上了中学,又去了同一所大学,形影不离。 袁真和他踢足球赛,发现他手臂因为应家搏斗训练带来的伤口,哪怕不熟,也在球场上护着他,不让别人碰到他伤处。 那个年纪的应铎看着好像是得到过良好教养,不露深浅的世家子弟,外表清俊高大,哪怕他身上没有logo都会觉得他很贵,给人的感觉是不远不近。 唐观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世上有句话叫近而不恭。距离太近,就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半个小时,这种痛才完全消散。 自从上次绑架唐观棋,应铎就一直卡应晖的脖子,自此之后应晖的所有项目都不顺利,应晖本来想从袁真那里拿到一个公司密钥,迎个转机,但还未拿到,袁真就死了。 医生上来看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压力太大导致,开了药,但吃过药之后应铎依旧觉得心悸仍在,而且整个人有种恍惚感。 但应铎僵硬得像一只死鸭,震惊又内敛,在众人目光中拧着眉头,僵硬伸出一只手,作为桑巴舞的男角接住他。 秦惠不明所以。 唐观棋听懂了,他很想要人陪。 而袁真在大学期间已经背叛他,却还如此自然而然当好朋友,完全没有一丝露馅。 应铎搭在运动护腕上的手停滞住,而这护腕是用来遮挡他淤青的。 他问起,袁真只笑说“我不太会踢,所以跟着你,想学你的路数。” “…听人说从除夕就不行了,一直苟延残喘,熬到今日才过世。” 袁真不是众人关心对象,但应铎是,从家世到外貌。 他还有观棋,观棋不会离开。 夕阳西斜,他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于是唐观棋刚刚安慰着一天没吃饭的应铎去吃点东西,就听管家说应晖来点卯了。 唐观棋比划:“我平时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 别人取笑他他也会笑着大大方方地回应,说出来的话让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如沐春风。 应铎慢慢松弛下来,眼底温热的感觉,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她出现之后才消失,有脚踏实地回到现实的感觉。 什么圆啊针的。 唐观棋走到应铎身边,高跟鞋发出的声音落入他耳中,应铎没有回头,却从回忆中拔出。 但袁真一个后仰抬腿,突然投入坐在钢琴前的应铎怀中,正对话筒深情叫了一声:“铎铎。” 她的怀抱温暖柔软,散着有安抚气息的淡香。 这个人看见了,却只说是自己的问题,没有点出他身上总有莫名其妙淤青的事情。 会因为绅士,不拒绝求他帮忙的女孩,也会有度地考虑他人,但就是没有办法靠近他。 应铎自嘲地温笑:“但感觉好像等了你好久。” 唐观棋走到他面前,轻轻蹲下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仰头认真听他说。 夕阳在如水的深蓝之中沉没,逐渐消逝,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旧人何处。 有再多的恨,都在袁真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本只为了舞台效果。 秦惠心里百感交集,看见唐观棋,有一种看见自己人的感觉,她也清楚,大嫂大概是应家唯一她可以信的人了。 却可以做出要置他于死地的行径。 出身高门但在家里地位很低,在外人人奉承他,但在家里经常被忽略,阿爸从来都不会关心他学业和青春期的想法。 袁真明明很会踢。 算着时间,就是应铎昨晚心脏剧痛的那半个小时。 在应铎这个年龄,遇到一个如此成熟且游刃有余的朋友,内心完全自洽,没有任何拧巴,和他说话,哪怕只是几分钟都觉得内心舒畅。 那次表演出现意外,音响一直播放同一段爵士乐,无法切换伴奏,袁真为了救场,跳起桑巴舞,但他跳的是女角,台下的人觉得滑稽但还没有怎样,毕竟对袁真不感兴趣。 他到底是惋惜袁真,还是恨袁真,或者恨的只是袁真对他的情谊全部都是假的,他心悸。 其实他不常说太多话,是因为内心有很多冲突拧巴,无法自洽。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她笑着,心里暖融融:“是,这个星期都冇见到大嫂,想着来看看。” 他不言语,唐观棋就一直抱着他,让他能靠着,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应铎的样子仍旧平静只是多些低沉:“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应铎声音喑哑:“心脏有点不舒服。” 唐观棋露出浅笑,打字和秦惠说:“你来了。” 唐观棋不知道。 保外就医这段时间,从除夕陪到年后,不仅没有从袁真嘴里挖出密钥,还牺牲整个春节等一个人死,年头就这样,晦气得让人有无名火无处发。 应晖被堵回来,也只是讽刺笑了一声,这个哑巴,真是不说话但牙尖嘴利,他阴沉沉地道: “什么都会说,你不能张口真是可惜了,不然我都想割掉你这哑巴的舌头丢出去喂狗。” 唐观棋还未还回去,没想到秦惠忽然阴恻恻反唇相讥:“就你有嘴?骄傲什么?” 始料未及的应晖诧异看着之前对唐观棋最反感,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秦惠。 吃错药? 而秦惠面色冰冷,像是想干脆掀桌,也不准人当面说唐观棋哑巴这件事: “哑巴哑巴哑巴,这几个字说多了吃得饱,我看你倒是不哑,怎么一张嘴就是喷粪?” 291.第290章 向大嫂道歉 第290章 向大嫂道歉 应晖诧异:“二嫂,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秦惠冷笑:“是,我吃错药了,不然今日就应该带多几个人来,把余敏思宁他们全部带过来,看看你对大嫂是什么态度,看大家是帮你还是帮大嫂。” 应晖简直惊异难解,秦惠平时最笑面虎了,哪怕和谁都不会撕破脸皮,最多就是当面内涵阴阳一下,今日是吃了枪药? 更何况大家都不认哑巴这个大嫂,秦惠叫那些人来,他们能站在哑巴那边吗? 秦惠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反常。 唐观棋要打字,不想和应晖扯,秦惠一把按下她打字的手,继续看着应晖道: “向大嫂道歉,大嫂这段时间生病,本身就应该避讳说什么哑了病了,更何况你是弟弟,应该尊重大嫂,你这样说话,让大伯他们听见,都知道你这几个月的问安根本没有真心,大伯的话你当耳边风。” 听见秦惠要他道歉,本来以为再怎样不过就是说几句过去了的应晖,一下表情变了。 他将搭在膝盖上的腿放下来,眼神狐疑又震惊地看着唐观棋和秦惠,想不通这两人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搞笑吗? 而秦惠一步未退,眼神锋利:“细佬(小弟),一句对不住不难吧?” 应晖当然不想道歉。 如果这里坐的是其他人,比如余敏或是应思宁他们,甚至那几个哥哥,他根本不带看的,笑两声调侃一下只当对方没说。 奈何秦惠是管老宅的人,天天都要和阿爸大妈二妈他们这些实际掌权长辈相处很长时间,可以说是小辈里最容易给长辈吹耳边风的人。 他一个甚至不记名排位的私生子,平时博了命讨好长辈,只为了长辈能记住他,秦惠轻易说几句话,很容易就把他的努力抹掉。 但凡秦惠来一句他不尊重大嫂,阿爸就知道他无心找普通女人,还惦记可怜的那些烟女子。 应晖咬着后槽牙,良久,终于憋出一句…“大嫂,对不住。” 秦惠强调:“你说这么小声,我这个位置都听不见,大嫂更听不见了。” 应晖硬着头皮,不得已提高了些声音:“对不住,大嫂。” 唐观棋倒是没想到应晖这么怕秦惠,她以为应晖天不怕地不怕专门反骨。 秦惠看着纸面老虎,竟然能克制应晖。 秦惠看着唐观棋,一直到见唐观棋点了点头,秦惠才道: “下次别这样了,一家人,大嫂平时就不容易,你还说这种话,刚刚过完年,和和气气才会顺顺利利,听见了?” 应晖不情不愿,但平时他在老宅就对秦惠多少有讨好,经常带礼物给秦惠,就怕她对自己印象不好。 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声好。 在这个地方如坐针毡,应晖本来觉得哑巴好欺负,和她阴阳怪气什么,哑巴也不能说,也不会去说,没想到竟然有人护着她。 他过了两分钟,勉强道了别,起身离开。 秦惠这才觉得画面干净了,笑着,和唐观棋谈论起最近的事情。 唐观棋问她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惠笑着:“hoar还在考察,应亦真不敢不用我,真的让我补了招商总的空缺,这几天我几经努力,和hoar的bd(商务拓展经理)已经初步达成合作意愿。” 唐观棋认真听着,露出真心的微笑。 秦惠见她笑,像是有一个人一直等着她的好消息,心情雀跃: “我打算哄到应亦真把任命书正式下给我,名正言顺扎根。” 唐观棋不免想到这样还是有风险:“后面的事呢?” 秦惠的专业本能明显发挥出来:“我仔细观察了商场的运营,商场装潢很高端,但是招商多数是些吃喝玩乐等生活类,有轻奢想入驻,应亦真嫌牌子太小毙掉了,风格不统一,是大家不愿意来的重要原因。” 难怪hoar一开始也不愿意,顶级高奢牌子,在一个全是吃饭玩乐的商场开着,有什么前途? 如果不是应亦真硬扯应家背书,hoar绝不可能给机会。 hoar品牌效应太强大,大家才勉强来。而一个根基不稳的商场,哪能有一堆好品牌等着入驻?都是从轻奢做起的。 但应亦真仗着自己是甲方,从来都对乙方不够尊重,呼来喝去,觉得别人一定会讨好自己,求着自己入驻。 但谁说甲方一定爷爷,乙方一定孙子? 秦惠聊起事业,眼睛似乎有光,看见这么明显可以补上的漏洞,有发奋图强的信心: “我打算重整招商,我在招商总这个位置上,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唐观棋虽然对秦惠好感不会太多,但看见一个本应该有自己事业的女人走到正途,她还是为她高兴。 她不免大担心:“管理商场要很大精力,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没想到秦惠苦笑一下:“其实我一个星期前打掉了,所以才这么久没有来见你,不然早就想来告诉你这些好消息了。” 唐观棋意外,因为不久前,她还是把生孩子放在第一位的,这可是好不容易的双胞胎,香港产检会告知性别,秦惠这胎还是龙凤胎。 秦惠摸着已经平坦的小腹: “我想我的孩子是感觉到爱出生的,我是因为觉得我很幸福,我的孩子生下来一定是享福的,才一直执着想生。” 她抬眸莞尔:“但一切都是假的,他们就没有必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唐观棋本以为她是被应家家产诱惑,或是被传宗接代思想侵蚀,才一直不停地生。 6=9+ 想当初,也许秦惠也是满怀期待陷入爱情中,一步一步走得不像自己,人生变了形,去了自己的主体性,一切重心放在男人和家庭上。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唐观棋若有所思地打字: “你可以考虑和hoar背后的jh集团谈合作,jh旗下六十个品牌,从轻奢到高奢到顶奢皆有,如果能和苏董他们打好关系,力会更往一个方向使,在这种情况下,应亦真更不敢踢你走。” 秦惠才想到这个。 是啊,hoar的合作毕竟是一个月内能敲定下来的,难保应亦真有过河拆桥的想法,如果深度合作,应亦真至少几年内,都不敢丢了她。 几年足够她把握商场,深深扎根了。 唐观棋发了一个文件给她: “这是苏董姑姑的联系方式,还有常去的地方,她是上一任执行董事,你可以先从苏董姑姑为爱人创始的品牌开始入手谈入驻,刚好是轻奢,相信这不会太难。” 秦惠真的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如此针对的人,能这样无私帮她,还是在所有人都背刺的情况下,她轻轻握住唐观棋的手,真心真意道: “大嫂,以后有任何事情,我能帮的都一定会帮你。” 秦惠的眼睛清亮,不是初见时的算计狡猾。 唐观棋报之以一笑。 上楼看见应铎又在阳台看夜景,唐观棋上前,温暖柔软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应铎转头看她,唐观棋两只手圈了圈圆圈,一手伸食、中指,由外向嘴边拨动,露出略微疑惑的表情,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多多乖乖吃饭了吗?” 他明明很成熟,却眉宇温顺地看着她:“吃了。“ 她毫不吝啬夸奖:“多多是好宝宝。” 应铎被这逗小孩的语言弄得轻笑了一下,唐观棋凑上前去看他笑:“多多bb是不是开心了?” 应铎笑着,微微侧开脸避她的逗弄,唐观棋还要追上去:”怎么有这么老的bb?才一个白天,胡茬就长出来了,要不要姐姐帮忙剃?” 见她倒反天罡,应铎无奈垂眸笑,温声问:“长得很明显了吗?” 唐观棋搓搓他的胡青,没有笑,抬起一条细腿,膝盖压在他大腿上:“是喔,再过两个小时可以当犁扒地了。” 292.第291章 我不骗你 第291章 我不骗你 应铎本来心情抑郁,但看着她,这些情绪似乎都渐渐溜走,眼底只有她。 但还是会想,是否一开始袁真就是因为他是应承峰的儿子,才顺水推舟和他做朋友? 他的声音如一片薄云落下来: “观棋,如果遇到我的时候,我没有钱,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唐观棋坦诚地摇头:“不会。” 应铎其实知道。 但还是问了。 权势金钱在男人身上也是一种魅力。 唐观棋轻扯他的衣领,替他整好,膝盖抵着他的大腿,她身上的香气随夜风悠悠柔柔飘入他鼻息: “但如果你现在没有钱了,我还会和你在一起。” 应铎轻笑,露台灯光的清莹跌落在他眼中,心间有被轻揉的感觉:“我知道。” 唐观棋很安静地看着他,黝黑清冽的眸子有:“如果某一日你破产,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东山再起。” 他眼底温润,如泛湖光,薄唇缓慢张合:“是真话吗?” 她轻轻抚摸他硬朗清瘦的脸:“这句是真的。” 应铎只以为这句是真的,是她强调自己真的会帮他东山再起,没想到是她说的话里有一句有假。 因为袁真而起的惆怅,这一刻完全安定下来。 他低声道:“好想早些娶你。” 应铎伸手抱住她的腰,脸埋在她柔软温暖的小腹里。 唐观棋抱着他的脖颈,脚跟抬起褪掉高跟鞋,一条小腿压着他的大腿,另一条小腿压在藤椅上,让他贴着自己,慢慢摸着他的头,像哄一个失去朋友的小男孩。 夜风轻轻吹着她黑亮浓密的波浪卷发,她的身形完全遮不住男人宽绰的身体,阅历也远远不及他,但还是尽力去包容他。 应铎硬朗高挺的鼻梁抵着她柔软的小腹,像是在小腹上架了把枪,抵得她感觉小腹陷进去。 须臾,他松开她,唐观棋做出剃胡子的动作:“我给你刮刮胡子吧。” 他被掏空的身躯好像因为这片刻的温存,重新变得盈满,轻笑道:“好。” 唐观棋带他去浴室的时候,他偶然提起:“明日我阿爸生日,不得不回去一趟,如果你不想去,我就说你不太舒服。” 唐观棋却垂眸片刻,便对他道:“不用,我想去。” 出乎应铎意料,但他尊重她。 第二天唐观棋甚至是自己先去的,应铎说有一个会议要开,让她等等他。 唐观棋直接说她先去,应铎意外但点头说他尽快来。 一辆沉黑色红旗国礼驶入老庄园。 唐观棋一下车,先遇到她的是应尔诚夫妇,正在廊下闲聊,看见她,两公婆连忙站起来,带着嘉羿,笑着打招呼: “大嫂。” 唐观棋轻笑着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抬步进入别墅大门,正在候事的佣人皆对她微微躬身。 她踩着高跟鞋,路过那些人,窗下,应思宁正在玩手机。 看见唐观棋,他忙不迭站起来,差点手机都丢出去,游戏队友在那边骂街他也不管,像惊弓之鸟一样,恭恭敬敬说一声: “大嫂。” 还觑着她的面色怕她生气。她也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秦惠知道唐观棋要回来,早就在老宅等着,看见她,如看见娘家人一样高兴: “大嫂,我今日自己做了牛轧和雪酥,你过来尝尝我做得好不好,听麦主任说你糕点做得特别好,看看能不能指点一下我。” 唐观棋打字给她看:“应是麦主任过誉,其实我做的一般般。” 秦惠把她拉走,眼尾纹都笑出来:“麦主任说好肯定是好,麦主任说话一向最严谨的。” 路上遇到应山青和余敏,脾气最暴躁,对唐观棋意见最大的应山青,莫名其妙停下来,很尊敬又有些说不出口的迟钝: “大嫂…回来了。” 他的笑有些尴尬,却真心实意:“得闲饮茶,听说您也是做私募的,我刚有些想法,想和您讨论一下。” 唐观棋点头,秦惠见她点头,笑着顺着说:“刚好我要和大嫂喝下午茶,一起好了。” 应山青和余敏两个人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的笑都有些怯怯或是尴尬地扬起:“好,大嫂不嫌我们吵就好。” 到了园,应亦真来过一次,对秦惠态度似乎没变也似乎变了,说起公司的事情,会看秦惠的脸色。 秦惠只笑面虎来一句:“你还冇同大嫂打招呼,是不是应该打个招呼先?” 应亦真闻言愣了一下,但秦惠分毫不让,明显要他打了招呼,才会告诉他怎么找到hoar的bd。 6=9+ 他尴尬哈哈两声,挂着公式的笑意说:“大嫂,我一下心急都未注意你,你回来了,大伯和伯母见到你肯定开心。” 唐观棋默笑,端起咖啡轻饮一杯。 看他和唐观棋打招呼了,秦惠才开始说公司的事。 唐观棋坐在园摇椅里,端着咖啡慢啜。 对比起除夕夜回来,这群对她看不上眼的出身高贵的人们,态度已经截然不同。 她明显能感觉到一个环境接纳她和不接纳她的差别。 她甚至都开始在老宅觉得放松,觉得老宅有安全感,因为清楚大概率身边人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害自己,甚至有利于自己。 不远处一个胖墩墩的小女孩咚咚咚跑过来,趴在唐观棋的膝盖上,一脸机灵,又圆又大的眼睛水灵灵看着她:“大伯母,你来啦!” 唐观棋轻笑,看见小孩子跑得衣袖都翻起来,她自然而然伸手轻握住嘉羿的小手臂。 却发现上面都是划痕,还有些血迹未代谢掉。 唐观棋没有表现出诧异,原样把嘉羿的袖子拉好,她笑着摸了摸嘉羿的头。 嘉羿还是如之前那样谄媚又可爱:“大伯母,今天晚上要不要和嘉羿睡?嘉羿的狐尼克床单刚刚洗过,很香很暖。” 应尔诚夫妇发现自己女儿自发跑到唐观棋身边讨好,上前不好意思地抱开嘉羿: “大伯母哪能和你睡,你的床这么短,大伯母这么高。” 紧接着又和唐观棋赔笑道歉:“大嫂,不好意思,嘉羿活泼了些。” 唐观棋表达没关系。 但饮完下午茶,路过拐角,却听见严厉的教训: “谁教你去亲近大伯他们的?都讲过多少次不要显摆不要露头,就你聪明?” 小女孩稚嫩声音带着哭腔:“但是大伯母是很中意我啊。” “她是中意你吗?她是给你爸爸面子!她现在想嫁进来,全家她都要讨好。” 293.第292章 你想结婚了吗 第292章 你想结婚了吗 唐观棋停住脚步,她穿着高跟鞋,再往前走,对方一定察觉。 片刻,应尔诚夫妇带着应嘉羿走了。 她若有所思。 而应铎在酒店的办公宴会厅,坐在主位,接过下属递来的文件快速看了一遍,淡声问:“有什么想法?” 左手边的下属试着道: “我们打算和文森特谈一次,文森特和这次项目的创始人关系紧密,如果文森特愿意开口,创始人多少会看面子。” 应铎思索片刻立刻道:“可以,大后天文森特结婚纪念日,通知伦敦区的执行总监带木兰去一趟,这是文森特和妻子的定情,主动提我们和财政司副司长有私交,可以帮他调和同副司长的误会。” 下属惊讶老板还记得这些小事,连忙应是。 应铎看向众人:“还有问题?” 执行总监主动道:“没有了。” 应铎放下文件,利落道:“散会。” 不同于之前悠然从容,应铎先众人一步,抬步离开,助理对众人微微躬身,跟着应铎走了。 众人看着满满一堆问题,才十几分钟就被处理完了,都面面相觑。 boss今天是不是心情很不好? 是上个项目做崩了,把boss惹生气了? 一群人你猜我猜。 猜不到应铎急着回老宅,怕那群老油条找他老婆的岔。 但一回到老宅,就看见唐观棋和众人坐在主厅聊天,大家拉了个群,唐观棋时不时会发一两句话。 众人看见有消息,会看一眼,不会故意忽略唐观棋,或因为她不能发声就当她空气。 余敏怯懦笑着:“大哥好像有法国的海边别墅,如果办婚礼去法国,婚礼肯定能相当浪漫。” “其实在香港办也好,请宾客很方便,阿嫂肯定有很多同学朋友在港,大嫂中意海边婚礼,不一定要到法国的嘛。”秦惠顺嘴一提。 听见众人是在讨论他和妹妹仔的婚礼,应铎的脚步稍慢了些。 她中意海边婚礼? 而坐在中心的唐观棋只是问了一句应尔诚结婚时的婚礼,听到是海边婚礼,道了句海边婚礼还不错。 此刻听见众人误以为她也想办海边婚礼,她笑着打了会儿字,应铎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只听众人应和: “那倒也是,现在还早。” “不过旅行的时候很适合一路蜜月一路拍婚纱照,可以拍很多地方的美景。” 唐观棋一直坐在原地,不过多表露自己的想法,只是轻笑着,一如往常静谧。 应铎却不知道是不是妹妹仔主动提起的话题。 提起他们将要结婚。 是观棋开始想结婚了吗? 看着她笑对所有调侃和建议,似乎很开心,应铎的心情也轻飘飘。 直到众人转换了话题,应铎才抬步进去。 众人看向他,有人不自觉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大哥。” 有人笑着:“大哥你回来了,我们正在同阿嫂讨论给阿爸祝寿的事。” 应铎温润笑着:“看来回来得正是时候。” 陪众人坐了片刻,应铎和唐观棋上楼。 临进门,高跟鞋鞋底和地垫纠缠,摩擦力太大,她被自己绊了一下,应铎眼疾手快捆住她的腰身。 唐观棋松了一口气。 应铎把她抱进去,放在床尾,半蹲下身来,一条腿压着地毯,脱掉她的高跟鞋,轻轻转了下她的脚踝,观察她是否吃痛。 唐观棋看着他,忽然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你怎么没说过余敏追过你好几年?” 他蹲着身,替她脱掉另一只高跟鞋,两只高跟鞋一站一躺散落在地毯上,他声音成熟缓慢:“这些事冇必要说。” 女孩追过他也并不是他的勋功章,需要不时拿出来炫耀一番。 更何况对方已经成家,旧事重提只会令人难堪。 唐观棋点点头,又继续问:“应尔诚夫妇一贯都很低调吗?” 感觉她像是积攒很多问题,他慢声道:“一开始不是,不过从应尔诚成年开始,就逐渐是现在这个样子。” 应尔诚成年开始,那不就是应铎变成应承峰唯一儿子后掌握资源的时间? 她挠挠他的下巴,留得干净窄长的指甲挠人像是猫挠人,他自觉抬高下巴任她挠。 却看见她问:“妈咪在哪?” 看见她叫他的妈妈作妈咪,应铎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在房间钓鱼,怎么了?” 唐观棋比划:“我想找找她。” 应铎去找了双拖鞋给她穿,带她出房间:“往前走,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应铎送唐观棋到门口,唐观棋敲了敲门。 孙玉玲的声音传来:“谁?”应铎淡然开口:“我和观棋有事找你。” 片刻,门开了。 唐观棋率先和她表示:“我有事想请您帮忙。” 透过门的空隙,看得见孙玉玲房间露台架着一条鱼竿,鱼线垂落着,应是对准下面的湖在钓。 孙玉玲侧了侧身,打量着唐观棋:“难得,进来说。” 唐观棋离开不多时,孙玉玲让佣人叫应尔诚一家人上楼。 一向活泼的嘉羿乖乖低着头不说话。 孙玉玲把她叫过来,似乎替小孩子整理衣服,不经意拉开袖口。 嘉羿手上的伤落入眼中。 孙玉玲有丰富援救经验,看角度不是外人划的,而是自己划的,她皮笑肉不笑,摸了摸嘉羿的头: “嘉羿,先下去找弟弟妹妹玩,让管家准备了小蛋糕给你,大人要说些正事。” 更多最新热门小说在6.9*書吧看! 嘉羿乖乖应好。 等小孩子出去了,孙玉玲端着茶杯,淡声道: “你们两个算是聪明,但自作聪明就显得蠢钝了。” 应尔诚惊讶:“伯母…” 孙玉玲微微眯眼:“你们阿爸有百亿财产等着你们去继承吗?” 应尔诚夫妇对视一眼,被这尖锐的话突然刺破自尊心。 孙玉玲直接道:“没有吧,只是你们大伯有。” 她一字一字又轻又随意,却像玻璃珠跌落瓷制地板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如果你们有竞争到鱼死网破的必要,就不会四个兄弟现在都健全,教小孩不出头教到这个程度,没必要。” 小孩都自残了,这个年纪有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 应尔诚夫妇本来就是一心要演不争不抢,此刻被点得这么明,一时间都想不到应该怎么面对。 孙玉玲瞥两人一眼,悠悠道:“你们两个不是不争,而是太想争。” 应尔诚连忙赔笑:“……伯母,不是这回事,我们也是为了嘉羿好,而且我们平时的确也不太想出头。” 孙玉玲不管他说什么,面对这么想争的人,他们说什么都是伪装,只淡淡道: “小孩有自己的天性,我不懂教小孩,但对你们两个说几句话,应该还是够格的。” 应尔诚两人不知道突然点明这些是为什么,心里担心后果。 而孙玉玲也无心听他们两个找理由:“你们是靠什么立足,想清楚过吗?” 靠…讨好应家主支。 但他们当然不能直接这样说。 孙玉玲淡声道:“好好想想吧,你们父母还没有小孩子聪明,知道要讨好人,我看你们两个这样已经很久了,我明天会让心理咨询师上门给嘉羿看病,你俩也看看。” 本来还疑心是今日嘉羿讨好了唐观棋带来的连锁反应,应尔诚夫妻俩才明白是孙玉玲本身看不惯。 应尔诚夫妇不作声,好久才说一句:“给伯母添麻烦了。” 孙玉玲只叫他们出去带上门。 无所谓得罪他们。 而应铎没想到唐观棋还会为了无关自身的事情去求人,他温声问:“怎么注意到嘉羿自残的?” 因为伤口她熟悉。 她却只是轻笑:“偶然的,而且如果多一个孩子童年开心些,对我也是种安慰。” 应铎单手搂了搂她:“我们如果有孩子,我不会让孩子受这种折磨。” 唐观棋悄无声息转移重点:“我看出来了,你教孩子很有一套。” 他满眼温柔地轻抚她的脸。 如果是他和观棋的孩子,他更希望那个孩子健康快乐而不是优秀。 唐观棋略垂下眸,避开他的视线。 — 应承峰的寿宴其实是小寿,为着避免“十全为满,满则招损”,粤港有传统是五十、六十、七十岁生日不大办,大办五十一,六十一,七十一岁,比较讲究的人家会避谶。 应承峰顺了这个传统,今年正是不大办的一年。 桌上的人这次鬼心眼少了些,有着秦惠加持,连应晖都没有挖坑给唐观棋。 再加上都不敢在老爷子生日这一天闹事,唐观棋和应铎顺利吃过饭送过礼物就回家。 回到家,唐观棋看着家里又新添了些绿植,管家让人把葡萄树小屋的树清洁了一遍,她坐在小屋里,仰头看着树藤。 葡萄树仿佛苍天,有天窗的光芒透过葡萄藤叶穿入眼底,她觉得很多事情都不真实,自己好像跌入一个不熟悉的梦里。 294.第293章 应铎先生亲启 第293章 应铎先生亲启 梦里她做很多不属于她该做的事,无论是什么。 去处理那些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事,还是她觉得没什么意义的事情。 但她只是在葡萄藤小屋里看着天,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葡萄树每一寸,看它每一片丰绿的叶子,每一寸蜿蜒的藤。 第二天,唐观棋回天使私募请假,交接手里所有的工作。 拉斐尔浅笑着试问:“刚刚放完春节假期就要请长假,是不是好事将近?” 唐观棋只默笑,不肯定不否定,留给对方想象空间。 拉斐尔见她这样,以为她要结婚,心领神会地不追问了。 出了拉斐尔的办公室,她看着自己的办公桌,有瑞贝卡送给她的盲盒公仔,还有一盆拉斐尔匀给她的铜钱草盆栽,电脑边放着同事给的几条德芙,她一直没有吃。 她拿起公仔,轻轻摇了一下,作为脖子的弹簧摇摇晃晃,像小人在摇头晃脑。 棕色头发大眼睛,脸庞轮廓也是大气的,双手捧着脸,这个小人很像瑞贝卡。 她把公仔放进包里,环顾了一圈,又下楼去找瑞贝卡,将一张餐厅的会员卡给她。 瑞贝卡不明就里接过:“怎么突然给我会员卡?” 唐观棋将手机递给她看:“里面有几千块,还有半个月过期,但这半个月我有些家里的事要忙,留给你吃午餐吧。” 瑞贝卡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嘻嘻哈哈的:“那等你回来,我也请你吃半个月午餐。” 唐观棋看着她又大又华丽的笑眼,轻轻颔首。 瑞贝卡和她吐槽了会儿奇葩同事,片刻有人打电话叫她去文件室拿文件。 瑞贝卡刚应,上司的助理就来叫她去办公室,说有事找她。 瑞贝卡左右为难,唐观棋主动提:“你去找boss吧,我帮你找那份文件。” 瑞贝卡感激地弯了弯大拇指,赶紧去老板办公室了。 有耀眼的阳光穿透落地窗刺进来,有种时间恍惚的感觉,似乎一切过得很慢,但却知道这一刻是分别的一刻。 文件都放在文件室,唐观棋开门,按照年份去找瑞贝卡要用的那份文件。 却听见文件室里似乎有窸窣声,她抬步走过架子,越过一面书架,看见有个男人站在书架前,手搭在架子上,额头抵在手背上,闭着眼。 像是状态很不好,所以找个人少的地方休息。 但这人她认识,是袁轲。 唐观棋立刻转身就走。 但她穿的高跟鞋发出声音,袁轲看过来,青年清润的声音有些疲惫和自嘲:“你跑什么?” 外面的风砰一声把门吹上。 唐观棋去开门,却发现锁坏了。 袁轲直起身,大手碰到风衣口袋,声音比起平时弱一些哑一些,似乎没有了攻击力,也要温柔一些: “钥匙在我这里,这道门前几天就坏了,会自动反锁。” 唐观棋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防备地略微伸出手,向他要钥匙。 袁轲苦笑一下,他卸了力坐下来,脊背靠着文件架,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轻轻垂下头,长腿伸出来,横在架子和架子之间宽绰的走道中: “坐会儿吧,我等阵就放你出去。” 袁轲的眼底有红血丝,嘴唇苍白,瘦削立体的侧脸都略带隐青。 偏偏他人很大只,哪怕羸弱,也只觉得这只鹰待会儿还是有可能在人类给他喂食的时候,忽然叨走人眼。 唐观棋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几乎都是气音,似带轻笑,知道她不愿接近:“怕我?” 唐观棋不表达任何话,不管是手语还是言语。 哪怕任何一者他都会看得懂。 他现在已经能看懂基础的手语了。 袁轲的声音很慢,似画地为牢地自嘲取乐,清楚她防着自己: “你别怕,我两天没睡了,现在很虚,做不了什么。” 唐观棋看他的样子的确如此,像是正在生病一样。 袁真刚刚去世,袁轲应该很累。 她给瑞贝卡发了消息,让她忙完来文件室找她一趟,才在不远处坐下。 文件室的窗子是开不了的,以防文件飞出去,光线从高窗射进来,留下一束带着噪点的阳光,微小尘埃在空中飘动着,而其他地方暗暗的。 袁轲只半身照到阳光,年轻挺拔的五官,却显得似乎这阳光颓丧欲逝,像个朋友一样平和地撑着问她,不计较曾经的所有: “你今日回来做什么?你不是今天上班。” 原来他都清楚,公司其实有心把她和他错开时间上班。 唐观棋还以为他不知道:“我来请假。” “请多久?”他侧着头看她,眼底的光点比尘埃游光要亮。 唐观棋只沉默片刻:“半个月。” 他眼神明明是带些轻微疲劳以至于柔软的,薄薄的眼皮半抬半垂,在光线稍暗的文件室却显得炙热漆黑,声音很慢,似从舌尖舌面上一寸一寸摩挲过了才飘出来: “半个月,去结婚吗?” 她摇了摇头,幅度很克制。 知道她不是去结婚,袁轲心稍安,哪怕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也卑劣地希望她不是去结婚。 袁轲无头无尾地问:“你还会回来吗?” 唐观棋避而不答,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袁轲垂眸,看到她空空如也的手,有意试探:“你今日是不是很忙?” “有点吧。”她态度总是迷蒙不清。 她哪怕在这种只看得清大概轮廓的光线下,仍旧美丽得鲜艳,像独她有颜色,长发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墨黑,朱唇绯红,身材窈窕,像朵有毒的。 热烈又冷漠,傲慢到不允许人太远离,也不允许人太靠近。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又坏,又自私,又漂亮。 哪怕她哑,也依旧有破格而出的魅力。 尽管她是一条会喷射毒液的美丽毒蛇,身上盘曲妖异瑰丽的纹。 可能这就是守恒定律,他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就容易被坏女仔死死吸引住。 过了很久,他仰头,靠着冰冷的架子,轻轻合眼:“……我现在是孤儿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但她知不是卖可怜,也许是他不知道该和谁说。 唐观棋仍旧平静似一潭水,不知是真的死寂或是这下面有暗潮涌动,她用手机捅捅他的手臂,让他看见手机上的字: “节哀。” 以她的立场,能说出节哀其实已是大度。 毕竟他大哥做过那样的事。 袁轲的声音沙哑:“没什么好节哀的,我们以前关系很不好,刚刚开始有感情,我等着大哥减刑出来团聚,只是没想到他等不到。” 如果在第一次见,发觉袁真暴瘦的时候就为他申请保外就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这稀薄的兄弟情,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究竟是兄弟,还是将要得到的幸福。 唐观棋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时间太长,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手足之情,沉吟许久,她只道: “你如果有想做的事就会做吧,人生这么有限,不要浪费在以别人为主心骨的时刻里。” “是想让我辞职出去?”袁轲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但也只是无限包容,那张锋利到甚至有些戾气的脸,在她面前是松弛容和的。 更多最新热门小说在6.9*書吧看! 唐观棋还是那个疏离的样子,像是永远无法靠近她,曾经仿若情人的温柔都不复存在,与他是陌生人: “你辞不辞职其实对我影响不大,但对你的影响应该不小。” 他低头,自苦轻笑道:“好。” 刚好瑞贝卡回她消息,说马上来。 听见她手机响,袁轲知道这贷的片刻共处到时间收回了,偷来的抢来的始终都不是自己的。 她不愿意。 他起身去开门,门哒一声开了,唐观棋拿着文件袋。 他握着门把,高大身影站在门口,自我认知清晰地道:“你先出去吧,免得给你造成你不想要的麻烦。” 她轻轻点头,薄情地抬步走出文件室,听见高跟鞋的声音逐渐离去,袁轲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而到了中午,瑞贝卡刷唐观棋的会员卡,才发现这卡里竟然有三万块。 够她吃好几个月的午餐了。 她惊愕给唐观棋发消息:“kk,你是不是拿错卡了。” 唐观棋很快回复:“没有,就是给你的礼物,你生日我可能不在香港,也比较难联系上,你最钟意那家餐厅,算是提前给你过生日了,这会员卡其实没有时限限制。” 瑞贝卡感动得快要跌宽面条眼泪:“等你回来了,你的二十一岁大寿我一定给你大操大办。” 唐观棋笑着,却在笑的时候也意识到也许不能实现。 回到寿臣山,一进门,管家向她满面带笑献宝: “我给您做了一个风铃,您一定中意。” 管家拿着一串从内陆各地弄到的橡木种子,满怀期待递给她。 圆鼓鼓的蒙古栎,饱满球形的bj槲栎,像耳机一样的耳叶柯,羽毛毽子一样的金色飞贼,旋转口哨一样洋金凤豆荚,种子皮肤纹路像万筒一样规则排布的广玉兰,一个布满面型小果的球形笼果桉,盘羊角一样的羊角环。 种子多是风干后的棕色黑色,用原生态的粗麻绳绑成一串。 她有些意外,接过之后轻轻摇起来,干果相互碰撞的声音是水声连绵不绝,像响在脑子里,都清理得很干净,刷过文玩油。 像是原始部落用来祈福祭祀的工具。 唐观棋看着那串风铃,却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把玩它的时间了,她弯了弯大拇指表示感谢。 管家见她果然喜欢,笑着道:“如果您中意,以后可以长期和做种子文玩的商人联系。” 唐观棋微微颔首。 管家满心欢喜,想着以后要多布置这样的巧思。 她抬步进入房间,房间里,处处都是她和应铎的痕迹。 桌面相框里是洗出来的雪夜合照,透明首饰柜里,应铎的袖扣和她的耳环相邻放着,她送的领带被他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使用频率很高。 快一年的相处,处处都已是熟悉的光景。 她脱掉应铎在迪拜送的那双高跟鞋,换了双走路方便的运动鞋,走到书房,从他的抽屉里轻车熟路拿出信纸,拔出他的钢笔,开始在纸上写字。 良久,她停了笔,将信塞进信封里。 从脖子上取下那条带着定位器戒指的项链,轻轻放在信封旁边,和变色龙钻戒缠结。 而应铎正在和婚纱的设计师聊天,应妹妹仔的要求,叮嘱对方裙摆上再加一层蕾丝。 设计师思考片刻,建议道:“可不可以将头纱扩大,变成拖尾头纱,在头纱边缘绣白色蕾丝边,层次会更丰富,穿的时候可以铺在裙摆拖尾上,看上去就像裙摆多加了一层,效果更朦胧高级。” 应铎想象唐观棋穿上的样子,这效果应该美丽,他温和道:“好,试试吧。” 设计师很快开始改图,不多时,图纸已经改好,助理打印装订好送到应铎手里。 应铎看着自己的戒指,戒指显示妹妹仔在寿臣山,每每看见这定位显示,他无由来的安心。 回到寿臣山,他问了管家一句她在哪。 管家回想了一下:“太太应该是在书房。” 应铎点头,拿着婚纱设计图的册子往书房走,只是想到她看见时惊喜表情,唇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脚步亦轻快,想早些看见她。 但打开书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以为是她躲在角落里看书,他从里到外走了一遍,都未见人影。 应是管家有误,她可能来过书房又去了别的地方,管家没有及时注意到。 应铎正打算去其他地方找找,路过书桌,却看见书桌上有个白色的信封。 鼓鼓囊囊,显然被纸张填满。 她要寄信给谁? 应铎改变路线,迈开长腿走向书桌,拿起信封才看见信封上利落风流的行楷。 “应铎先生亲启。” 应铎轻笑一声。 天天都见,还写信给他。 不知她写些什么,或是提前练习婚礼誓词?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叠好的几张信纸,应铎颇有耐心展开。 熟悉的字体落入眼中。 “其实应当面同您言说,我认为我们的婚事,亟需慎重考虑。” 295.第294章 若为自由故 第294章 若为自由故 应铎的笑意略僵住,眼前似开始出现噪点,但他仍耐心着,视线顺着行数往下去了解她的想法: 『有件事我一直未告知您,从一开始,你我相识即是我刻意接近。』 应铎的眼眸垂落,看着熟悉的字体在纸上黑白分明似渭泾,她笔划锋利薄情。 『晚辈知您是钟家的贵人,也知您掌握钟家命脉,乍然富贵皆仰仗您放恩。 诚然如您所见,我当时十九岁,被钟家以学业胁迫嫁给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同龄人。』 他本来的笑意逐渐消失,拿着信的手关节微微发紧。 其实这不算什么事。 刻意接近也没有关系。 至少她现在在他身边,也真的爱他。 他不介意。 『我愤懑却无力,能袒护我的外婆已驾鹤西去,我不愿嫁给陌路人自困一生,唯一能作凭借的只有我的外貌。 我自知外貌远超过同龄女孩,从小到大也借外貌得异性青睐,多数得我和颜相待的男孩,不必了解我,也会对我产生好感,也一直有年长于我的富豪给我指一条更轻松的路,即出卖我的美貌与良知,换薄资以维生。 我的寝室里有个铁盒,装满我做侍应生、礼宾、高尔夫球童时他们塞给我的名片和纸条。 只要我意志稍松一刻,立刻可以揾一条电话号码拨出去解决我的困境。 您不是第一个对我有好感的年长异性,但却是我利用的第一个,因为您的身份足够高贵,手上资源恰好可劈开一条供我走出囹圄的路。 上次您问我,您是否是我第一个中意的人,我答是。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送给您的文玩核桃,其实我曾送过给另一位同样与我距离如天堑的前辈。』 应铎握着信纸的手不自觉用力,纸张都陷出皱痕。 『但对方与我身份太不合宜,越轨只会给对方造成非议,有损声名,所以望而却步,不敢上前。』 应铎的手看似稳镇,但握着的纸张都在微抖,像有块重石狠狠压在胸膛上,肺腑之间没有呼吸的余度。 想起他问她“我应该是你中意的第一个人?” 她当时沉默了一下才点头表示是。 他却只以为她害羞,没有想过是她要撒谎。 她有其他喜欢的人。 信上的字在他眼底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其实认识您不久之后,我便知道外婆是您的恩人,免您一场十年牢狱之灾。 但我按下不表,我在等,等您一无所知,等您对我愧疚难当,等我们关系的主动权尽握我手,等您以我难以想象的财富资源向我赎罪。 跳海是我刻意为之,外婆坟前点的第二道香是我做过手脚,开不了锁的碗柜钥匙并非偶然,反复拒绝钱财也不是我本意。 应铎的心脏有不知名刺痛,似尖刺划穿甲床,一瞬间血肉剥离的痛楚毫无征兆地直接冲向他。他心尖泛凉但仍然紧握信纸,读心爱之人有意坦白居心的字句: 『我说的很多话都是刻意种给您的心锚,要您待真相大白之后痛彻心扉,悔恨不已。 我不是您想象中年轻又真诚的女孩,年龄虽轻,但我受尽冷待,见过人心险恶,并没有您想象中爱您。 我卑劣,虚荣,惺惺作态,机关算尽。 曾以为您玩够便会结束这段关系,所以从未想过在您面前展露真实自我,却难预料面具戴得过于成功,您竟相信我至此。 按婆婆的关系,其实我顶多称您一声世叔,求您手上漏下碎金,让我度日,不该耳鬓厮磨同床共枕。 您地位太高,若是寻常富豪或许我敢相搏,但您不是,你我差距以天堑地壑难形容。 我出身寒微,身有残疾,除了是您恩人的孙女之外一无所有。 嫁给您实属邯郸大梦,不敢忝居妻位。 对您的确有情,并非全数欺骗,但这感情只够供一场忘却阶级的恋爱,难以供我应承一场需彻头彻尾伪装的婚姻。 我实非良人,请世叔另寻佳姝。 身边反对声音颇多,但今日决定与这些反对无关,请世叔不要迁怒曾经为难过我的人。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我本身是一个自私虚伪,见钱眼开,只考虑自己的人,无法做到琴瑟和鸣,为他人改变自己意愿。 前十九年我活得犹如尺蠖屈身。感谢您救我于桎梏,但我只是小人,更想要真正的自由。 您得见我剖白信件时,我已在飞机上,去处不表,三月为期,届时我再返港同您共商余情,望得体收场。 您曾赠予的三千万和恋爱期间我过的钱,已经全部打到您私人账户,若有错漏,烦请发邮致我,我必尽力偿还。 ————观棋敬上』 应铎的手指全然冰凉,心脏似乎已经不存在,全身的力气都被这黑白分明的字句抽离,手上的纸张被他抓握变形,他手掌死死抵在书桌上才不至于跌倒。 整个世界已然天旋地转,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浑身发寒地拨出她的电话。 但片刻后,耳畔只得到对方已经关机的忙音。 清晰印证这封信上每一字一句都是事实,她不爱他,她单方面全部斩断和他的联系。 桌面上,那本展开的婚纱设计图仍然美丽动人,按她的要求改出最终版,他回家的路上心心念念她穿上的模样,想着和她结婚的场景,幸福得以为自己将要拥有一切。 信纸轻轻从他指间飘落,落回它原来的位置。 而信纸旁,一条串着戒指的项链和他的求婚戒指静静躺在那里。 仍然光泽璀璨,在桌面摆放的雪夜合照前,一对璧人如此美满幸福。 他紧握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开口便是在边际线上快要从悬崖坠落的声音,多一分多一秒都会控制不住这似乎平静的声音: “唐观棋去哪了?” 麦青以为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动向:“唐小姐这个时候应该在寿臣山。” 应铎想说话,但喉头不知道被什么硬生生塞住,竟然一句说不出来,好几次要说话都滞住,许久才道: “她在飞机上,但我不知道她去哪。” 本来麦青想说等飞机落地打通电话问问就好了,蓦然间,她意识到如果这样可以解决,boss不会打这通电话: “我立马查唐小姐最近买的机票目的地。” 296.第295章 二者皆可抛 第295章 二者皆可抛 而唐观棋此刻已经在飞往迪拜的飞机上。 她在飞机上翻阅着杂志,上面是南欧的旅游建议与介绍,她翻过葡萄牙那一页,是奢华绝伦的马德里王宫,像是油画里的场景,她在迪拜转机希腊之后就可以去,希腊和葡萄牙都在南欧,隔得不远。 她像一只鸟儿,从金丝笼中飞出,即将飞向自由之地。 她会有莫名轻松的感觉,虽然只是那么一点,但已经足够供起隐隐约约的期待,她会有一趟自由的旅行。 空姐上前躬身用英语问她:“晚餐有奶油龙虾意面和法式牛排,锡纸烤鱿鱼可以选择,您想选择哪份?” 唐观棋将平板反过来,上面写着“steak”(牛排) 空姐温笑:“好的。” 空姐站在她面前弓着身倒香槟时,飞机穿过晨昏线,从黑夜陡然进入白天,橙黄与深蓝浅白交汇,辉煌盛大滚烫,将香港与黑夜远远抛在她身后。 她的昨天已经在遥远的世界另一角。 云浪在飞机下翻涌成波,仿佛一片白色大海,看不见底下的地面。 飞机飞入中东领域时,已然是全然的白天,她的世界一片坦然明亮。 她轻轻拉上飞机遮光窗,在港文静安谧的唐观棋,从这一刻开始隐匿成为她真正的自己。 香港。 麦青不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只能尽快查,打电话和应铎说:“唐小姐买了一张去迪拜的机票。” 那边只有很轻的呼吸声,没有说话声,难以猜测对面到底是何情绪,不知道为什么,麦青感觉这次不寻常。 她小心着,依然维持专业性补充道: “……已经让人去机场等着接唐小姐了,保镖和驻迪拜管家都在,有十几个人,应该不会接不到。” 对面响起一个极短的“好。”温谦如应生,竟直接掐掉了电话,连句从未遗漏的“辛苦”都未说。 麦青略带诧异看着响着忙音的手机。 而唐观棋落地后,根本没有出机场,在机场内就买了迪拜飞希腊的机票,候机不久直接上了飞往希腊的飞机。 麦青每隔十五分钟就致电迪拜询问是否接到唐观棋。 但得到都是没有,直到一个多小时过去,这个机场的确很大,但纵使再怎样在机场蹉跎,摆渡车开得再如何慢,都不该还没有影踪。 不对劲。 麦青忽然意识到什么,她重新查询唐观棋的网络购票信息,仍然只有那张到迪拜的票。 但她落地迪拜的这个航站楼只有迪拜航空的飞机,无论是来,或是出,都是迪拜航空公司的飞机,如果在这个地方接不到她… 麦青迅速登录迪拜航空官网,输唐观棋的身份信息,查询她的行程。 明晃晃出现了迪拜飞希腊的另一趟行程。 而且现在已经登机了。 她的心砰砰跳,而下属拿着两张小小的手机卡进来: “麦主任,找到了,在香港国际机场垃圾桶翻回唐小姐的电话卡,现在已经无法通过运营商确定唐小姐的位置了。” 但麦青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两张小小的手机卡,徒然意识到。完了。 下属将手机卡放到她面前,两张卡都丢掉,明显反侦察猜到可能会通过运营商检测她的位置。 麦青拿出手机,打电话问另一边:“银行流水查完了吗。” 不多时,另个下属拿着一叠纸,小跑进来报告,明显跑了多个银行脑门上还有汗: “按您的要求,查了唐小姐银行卡消费情况,最新消费都在港,没有境外消费,但几天前在旗银行兑换了欧元,可只换了两千欧。” 自应生确认会和唐小姐结婚之后,唐小姐所有卡都是他们办公室帮忙开的,之前的卡也都握着权限。 麦青接过流水单,垂下眸。 不应该,唐小姐一定有他们都不知道的一张卡,两千欧现金根本不够多久。 她稍加思索,算出唐观棋没有且在欧洲使用方便的大行卡:“约一下温氏银行的地区行长。” 下属有些为难:“以我们的面子,这怕是有点难度,毕竟是客户的私人信息。” 麦青也知道,这种事去找人,难免让对方破坏规则担风险,下属的面子确实不够:“我直接找boss吧。”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她试探着,再拨通应铎的电话,此时已经是早晨九点,办公室临时小组一夜未睡。 电话在静谧空荡的书房响起,那几页纸远远在男人背后的书桌上,苍白的纸张一角已经被摩挲得有疲软痕迹。 男人面对落地窗坐着,背影宽阔沉默,风将他穿了一天一夜已经发皱的衬衣衣领吹得微动,电话极度刺耳,似会划破他苍白冷淡的面庞。 良久,一只手搭在手机上,没有拿起来,就这么划向接听,书房内依旧一片死寂。 那头传来的严谨女声充满整个书房:“boss,可能要麻烦您给温董打个电话,唐小姐应该有一张温氏银行的银行卡,我们都不知道。” 说完。 麦青等着答案,却听着那头一点声音都无,很久,都只有风吹动窗帘的声音。 麦青以为是这事情太小。 她也知道,查个人要麻烦到银行的执行董事,本是小事求王母。 但偏偏温董是boss的大学同学,极为相熟。 哪怕事情再小也许都有转圜余地。 应铎不回应,麦青试探着继续说:“我们查到唐小姐一个月之前买了希腊的房产,办理了希腊的永居,这次也是飞往希腊,您未在希腊购置资产,但葡萄牙有,我们已经找了南欧那边的人尽快赶往希腊,在飞机落地之后应该可以赶到。” 所以她是算好的。 他在希腊没有资产,她就在希腊落地,他没有办法迅速遣人抓她,给她空出了逃跑时间。 整个欧洲,他没有资产的地方只有希腊。 电话另一头完全没有人声,麦青根本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不知道他这一刻是漠然还是想知道: “……boss,您在听吗?” 下一秒,电话直接挂断,这次连“好”都没有,麦青就直接听到忙音。 冷漠又寡利。 297.第296章 原来她中意你 第296章 原来她中意你 唐观棋在希腊落地算着时间,她迅速出了机场,和之前联系好的南欧地陪和女保镖乔装,上了去意大利的火车。 戴了墨镜和头巾,选了比她自身肤色黑两度的粉底,光看打扮和同伴,只会以为她是拉丁裔。 在火车上,她依旧一言不发,看见文教授的消息,她没有回复,只是修改完论文直接在教务平台提交,借希腊的ip,哪怕是应铎那边追到教务平台来,也只是确信她在希腊。 会说中文的地陪说着带口音的流利普通话,和她介绍意大利的西西里冰淇淋。 是用汉堡皮夹着冰淇淋吃的,喜欢吃冰淇淋的唐观棋竖起了耳朵,但也只是微笑着听。 一直到出了希腊境,地陪说着等会儿下车就可以吃到了,顺手替她提了一下行李。 她才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grazie。”(谢谢) 像香樟叶上沾着的露水,微凉但清冽,带很薄的疏离感。 眼窝深邃,脸型轮廓像东方的拉美裔女地陪没想到她会说意大利语,笑着道:“prego(不用谢)” 唐观棋一直有点语言天赋,毕竟在没哑的情况下都能把手语学到十成十,她之前有一个意大利舍友,耳濡目染也够日常对话。 她们在威尼斯下车,坐私家车到佛罗伦萨,应铎在这个城市没有资产,就算出入境信息同步了,也很难抓到她。 同一时间的香港晴好,阳光强烈到苍白。 助理的声音弱弱的: “……有一场您必须出席的金融会议,代表y资本,总共只有五位出席,是之前就定好的,不接受其他人代为参加秘密会议……” 助理声音越来越小,麦主任前一天就提醒说取消所有行程,不要打扰应生,但这个会议事关紧要,如果boss不出席,对y资本会有极大影响,最近形势需要港城相关金融人共同决策这个领域的应对动向。 他不得不通知。 助理紧张等着boss的回复。 落地窗外刺眼的阳光落在应铎峻英冷漠的面庞上,手边圆桌的信纸都被揉皱,放在桌上四角翘起,在阳光下,他的肤色白到发冷,干燥的指腹带着细微难见的纸缘划出的伤口。 片刻,助理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冷淡到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通知其它与会人员,我随后就到。” 没有任何感情。 却足够让助理千恩万谢,他连忙要应答,电话却直接被挂断,像是多和他说一分一秒都会不舒服。 会议内容其实所有人早就知道,关键是统一意见,众人笑着,但实际上争论得寸步不让,不可开交的时候,应铎只是坐在那里,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地听着。 其他与会人员频频见应铎似乎走神,但更像是若有所思,心里都在猜测他到底在打算什么,一直不说话。 文唯序看了一眼眼底微青,表情淡漠的应铎,有意问:“应生怎么想?” 应铎终于抬眸,淡淡道:“我同意保守策略。” 众人终于听见应铎的想法,意识到难怪应生不说话,他们争论的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文唯序笑了笑,桃眼清透和气,整个人都带着清水濯波的感觉,笑眼和唇珠明显的笑唇仿佛天生,只是似乎带些苦涩,毫不犹豫直接倾向他: “和我想法一致。” 五个人里有两个人突然歪向另一派,整个会议的风向都变了。 会议结束后,外面突然下起雨,文唯序有意站在应铎身边,微笑着试探道: “前日发给hannah的论文修改意见她还未回复,是好事将近,hannah太忙?” 应铎在廊下抽烟,烟管在他手中只片刻就只剩烟蒂,对抽烟频率很低的人来说,像是急着借尼古丁强压着什么,才能好好站在这里,只是淡声道: “她出国短途旅行了。” 细雨纷飞,倾斜入廊下。 出国旅行。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实习工作的关键时期,论文随时可能需要开会修改的时期。 更何况她婚期将近,再如何都不应该独自出游。 观棋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文唯序似想到什么,温和问:“是去哪个国家?” “南欧。”应铎只落下两个字。 应铎回复得模糊,像是有意疏离距离,不让他太了解唐观棋。 但听见唐观棋去了欧洲却是去的南欧,不去他们之前说过的瑞典。 文唯序若有所思,他不动声色追问: “只去南欧?” 应铎的声音简短,但听起来冷漠:“嗯。” 文唯序只是什么都不表达地轻笑了笑:“回见。” 他抬步离开,登录教务平台,看见她最新提交的论文,点开,末尾致谢却有变化。 原先感谢男友theo那一段删掉了,只有中文版感谢青年投资银行家应铎先生那一行还留着。文唯序脚步停滞。 只是须臾,他立刻打开购票平台,买了一张晚上去瑞典的机票。 一秒钟都没有耽搁。 应铎下楼时,文唯序刚好要开车走。 文唯序拿出车钥匙,对着车摁了一下,车灯登时闪烁,他手中,车钥匙下端串着的狮子头核桃挂件微微摇摆。 光华圆润,只一眼也知道是懂行的人悉心挑选的,被系如意结的绳结串紧。 他也有一对这样的核桃。 …送给您的文玩核桃,其实我曾送过给另一位同样与我距离如天堑的前辈。 那核桃的光泽与记忆同时闯入脑海。 几乎相同的核桃跌在眼底。 事实明了。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应铎忽然笑了一声,垂眸笑着似带冷意,带着恍然大悟的心绪,却捏断了手里未点的烟。 文唯序上车,打方向盘左转出了车库。 在路上,眼前的红绿灯闪烁,他握着方向盘,在车流中想起曾经那个包上总挂一只核桃的女孩。 她总是很积极,在他的课上做pre永远都是第一,期末能考到满分,永远坐第一排。 他其实看得出女孩仰着头看自己时的爱慕。 她没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却在圣诞节前夕在教务系统给他发消息:文教授,愿你今夜平安。 假期结束那天,他在课堂上公布了自己的ins,但他ins设了私密,只有他接受关注请求,别人才能看他的内容。 他通过那个专业所有人,只为了默许她的接近。 有一次他在首都开研讨会,当时她正在北大交换,曾想过要不要找她。 在会议室待到很晚,出来偶然撞见她坐在阶梯下,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在伤心什么。 他停下脚步,不顾身上整洁西服,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她说她想家想外婆,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不知是否想的还有他。 他不开口问,只是说送她回去,首都冰天雪地,刚刚落一场大雪,车窗上都是雾气。 她下车后,他看见了她在车窗上写的i adore you。(我爱慕您) 那一场雪落得很大,把世界覆盖得干干净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心脏有失重的感觉,不慎被台阶绊倒摔在地上,却只是想起那句i adore you. 他是否该接受。 她返港时,他教授她的金融市场学课程,他们没怎么说话,她也不坐在第一排了,上学只看ppt,不会再一直盯着他看。 终于是他主动问她,是否想在今夜一起吃晚餐。 那夜他祝贺她拿到一等奖学金,不动声色说“不知是否可以为你锦上添”,她却只是看着他推递到她面前的生日礼物。 一条粉钻项链。 她没有接受,轻轻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轻飘到有些扎心,说起隔壁学院老师和学生谈恋爱,在网上发酵,引起一片讨论,怀疑女学生的奖学金、交换机会来路不正,还耽误该老师职称评级的事情,不然那个老师该是副教授了。 都是成年人,自然懂她的意思,他不愿她觉得难堪,她已经过得很辛苦。 但他还是会想起她写下i adore you的那个夜晚。 如果那一夜他就追上去,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文唯序踩油门,有意提高车速。 他曾在课堂上说过他在瑞典gap(暂时脱离正常生活的经历)半年的经历,在瑞典骑士岛教堂下看极光,教堂尖顶之上绚烂奇异,像异世界来的迷宫。 她目露期待,私下撞见她的时候,她和他说过,如果有机会,也想要去感受他曾经体验过的美好。 但还没有实现过,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一起。 而此刻,唐观棋落地佛罗伦萨,在听见西西里冰淇淋的两个小时后,就吃上了这汉堡夹冰淇淋的奇妙组合。 西西里岛的开心果磨碎掺入奶油之中,听见西西里岛她就想起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想起玛莲娜烟视媚行从人群之中穿过的场景,冷艳漠然,轻易得到所有目光。 她咬一口,虽然她不是那种傲绝时代的大美人,但这刻好像感觉自己也是一个美丽传说。 她不能被所有人觊觎,但她可以千里迢迢跑来意大利吃一个汉堡夹开心果冰淇淋,她也很美丽。 地陪笑着说:“我们经常吃brioche(奶油蛋卷)夹冰淇淋当正餐,所以今天午餐我们就吃这个。” 原来世界上还有拿冰淇淋当正餐的地方,她喜欢。 唐观棋喝一口奶酪咖啡,她笑着,清婉声音响起:“这个好习惯应该传播到全世界。” 298.第297章 你知道唐小姐在哪吗 第297章 你知道唐小姐在哪吗 地陪笑说:“希望如此。” 唐观棋在街边晒了会儿太阳,闭着眼,感受日晕从面上游荡过,温暖又松弛,下一秒不会有人让她批文件,不会有那种她非出现不可的晚宴,要她从早上就开始梳洗准备,也没有人来打扰她,有自己的空间。 街边路人聊天的声音都很安谧,不远处有喷泉,水声软得像是被太阳晒化。 她穿着很简单的冲锋衣和长裤,素面朝天。 觉得自己没有性别,只是少年人。 其实她的少年时期应该这样度过,有些钱,有些自由度,不苛求有什么父母宠爱,只需要不仰人鼻息,不早早被当女人审视就够了。 地陪的声音响起:“唐小姐,你累了吗?如果累了,我们先去旅馆休息吧。” 唐观棋睁开眼睛,她喝了一口咖啡,轻笑:“好,我先去上个卫生间,等会儿回来。” 雇佣兵出身的女保镖跟着她,唐观棋上完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把包放在旁边。 有个女人从其他隔间出来,也在她旁边洗手,还打着电话聊着天,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但就在那个女人要走的时候,突然一把抓起她的包,就从卫生间的窗子跳下去,唐观棋吓了一跳。 从窗子看,小偷已经单手借攀爬楼层外的栏杆跑到楼下,甚至是抱着婴儿下的。 保镖立刻去追,唐观棋也跟上去。 其他都无所谓,但包里有她的证件和瑞贝卡送的公仔。 她不小心撞到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下意识说了句对不起。 对方看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意识到她在追前面那个女人,也加入进来。 眼睁睁看见那个抢包的女人跑到桥下了,从这里跑到桥下少说也要几分钟。 被唐观棋撞到的男人左右看了一眼,忽然直接爬上大桥围栏,一跃抱住桥边十几米高的路灯杆子,直接顺着滑下去。 抢包的女人都还没来得及跑过这盏路灯,就被男人直接截住,一把将包抢回来。 唐观棋在桥上目瞪口呆,立刻跑到桥下。 男人一手摁着那个女人,一手握着包。 唐观棋下来了,她的保镖连忙摁住那个女人。 她接过包,气息还有些不稳:“多谢。” 那个头发染成棕色的年轻男人却忽然问:“你是不是唐观棋?” 在这异国他乡被喊出名字,唐观棋略微讶异:“你认识我?” 对方就知道,这张脸太有辨识度了,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是william啊。” 唐观棋在记忆里搜索,想不起自己认识一个叫william的人。 威廉有意提醒:“我之前弄乱你的论文档案,还给你打过电话的,你忘了?” 记忆里,的确有个家伙给她打过电话,说把论文档案弄错了,唐观棋恍然大悟:“是你?” 威廉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呀,你和你学生档案里的照片一模一样,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很快有另一个男的气喘吁吁追上来,一来就和威廉勾肩搭背,亲密程度明显超过一般朋友: “你跑这么快干嘛,我都追不上了。” 威廉连忙介绍:“这是doris,我男朋友,上次就是和他待在一起整理档案,把王艳的档案和你的档案弄混了,真是抱歉。” 唐观棋更是疑惑:“王艳是谁?” 威廉直接道:“王艳就是你的好朋友啊。” 唐观棋:“?” 她什么时候有个叫王艳的好朋友? doris干脆直接拨通一个电话,高兴道:“艳子,你猜我们在意大利遇见了谁?” 对面声音懒倦,有一种被工作榨干后的疲惫:“别告诉我遇见了我太奶。” 对面声音莫名熟悉。 doris直接把手机屏幕反过来对着唐观棋,喜滋滋道: “是你的好朋友!” 对面本来敷着面膜萎靡不振的瑞贝卡猛地坐起来,凑近屏幕盯着素面朝天的唐观棋: “你怎么在意大利!” 唐观棋更是震惊,她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一个染棕色头发一个染绿色,站在一起像棵椰子树,还嬉皮笑脸看着她。 她诧异道:“王艳怎么是你?” 瑞贝卡震惊得面膜都掉了:“你的病好了?” 两个人一惊一乍的。 唐观棋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瑞贝卡,我怎么听他们说你叫王艳啊?” 那头的瑞贝卡沉默了一下:“在香港可以叫我瑞贝卡,如果返莞城,叫我王艳就可以了。” 那头的瑞贝卡穿宽松的老头汗衫和短裤,沙发边还有一对人字拖,和平时靓丽小资的时髦打扮完全不同。 唐观棋:“……”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两幅面孔。 她比出一个大拇指:“好名字。” 瑞贝卡咳咳几声,也观察了一下她,明显和在香港的时候有区别:“你怎么穿得跟德国人一样?” 唐观棋抠抠脸:“这样在外面方便点。” 瑞贝卡“哦~”了一声,还回味着自己朋友的声音,原来kk说话是这样的,像以前韩剧冷艳女二的翻译版配音,有种胜券在握又很松弛的美女感,还怪好听的。 她咕哝道:“我这几天给你发消息,怎么都不回复我啊?” 唐观棋看那个小偷实在需要尽快移去警察局: “来不及解释,如果这段时间有人和你问起我的行踪,千万别透露,也不要说我病好了这件事。” 瑞贝卡虽然不懂,但还是应:“好,你要是想联系我,就叫doris打电话给我。” 唐观棋点头。 电话挂断。 那两个又高大打扮又张扬的男人都看着她,绿头发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自觉优雅地伸出手: “你好,我是doris,如果你觉得我的名字很难记,就记住doris不如少一事。” 果然唐观棋一下就记住了,她对这画风感到有冲击力,更何况doris是个女名,她伸出手,礼貌道:“你好。” 她以为瑞贝卡之前说的组长和威廉正在拍拖,组长是个女孩,没想到是个比威廉还高的男孩子。 多一事又甩了一下自己的绿刘海:“走吧,我知道最近的警察局在哪,我先帮你打旅游警察电话吧。”唐观棋招招手,保镖很快跟上。 威廉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南欧这边比北欧更多小偷,要小心点,这家伙,这婴儿看上去也是偷的。” 唐观棋温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威廉尬笑一下:“我实习写标书闯祸被开除了,干脆出来玩几个月再回去,doris没找到工作,准备回南欧继承父母的酒吧,所以我们俩就打算先玩一阵子。” 唐观棋点点头,发自内心赞扬道:“卧龙凤雏。” 多一事以为是夸他,又捋一下自己的绿色刘海: “没想到居然碰见同学,我们想去瑞典看极光,现在二月份,正是最容易看见极光的时候,你规划里准备去瑞典吗?” 唐观棋摇摇头。 她安静又有点距离感,但多一事和威廉很热情:“要不要一起去?今年的极光不看就浪费了。” 唐观棋笑着:“我没什么规划,想走到哪里就玩到哪里,还不确定能不能去。” 威廉想起来还有些愧疚,盛情邀请道: 6=9+ “但是饭还是得请你吃的,上次说好请你和王艳吃饭赔罪的,这次都遇上了,你可得把王艳那份一起吃了。” 唐观棋虽然不是快热的人,但并不抗拒和新朋友吃一顿饭。 把那个抢劫的交给警察局之后,回旅店放好东西,就带着地陪保镖,出去和卧龙凤雏一起吃饭。 吃的是意大利的本地特色菜。 菜上齐的时候,唐观棋想了想,从包里拿出那个很像瑞贝卡的小人公仔放在桌上,小人面前是斯卡西亚披萨,独占一个座位,就像是瑞贝卡在和他们一起吃饭一样。 本来威廉也是要请她们两个吃的。 对面一棕一绿两个哥们乐了,拿着叉子给小公仔添菜: “艳子,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给hannah一个炸饭团,也给你一个炸饭团。” 餐桌上,唐观棋多数是听他们在说,聊在葡萄牙波尔图山顶看日落,在慕尼黑酒吧蹦迪,在巴塞罗那晒太阳,一百欧就住到葡萄牙皇帝的行宫。 唐观棋吃下一个炸泡芙,莫名觉得很幸福。 她也将有这样的人生体验,她想去也可以去。 吃完饭,一行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没有什么事情等着要去做,慢悠悠的,像身无压力的无业游民。 正在city walk,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大群聚集的人,乌泱泱一大片。 有圣诗班在唱圣诗,纯洁高雅的歌剧声传遍整条大街,似误入神殿,人的心灵都一震,歌声回荡在大街上,回音震颤,反复千遍。 最前面的台阶上站着十几个穿着白袍的人。 下面围得人山人海,人人都想靠白袍近一点。 唐观棋不解:“这是在做什么?” 威廉和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赶忙回来说: “你来得刚好,佛罗伦萨的天堂之门要开了,二十五年才开一次的,你是计划好的吗?” 唐观棋惊讶:“没有,我是玩到哪儿算哪的。” 那两哥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你运气真好!” 唐观棋不由得笑了,须臾问道:“你们知道这是哪个宗教的活动吗?” 唐观棋的地陪适时介绍道:“天主教的。” 地陪为她和她的朋友介绍道: “各位看到圣母百大教堂下面的浮雕金门了吗,上面有很多宗教画作的那一扇,等会儿教皇就会在那里打开这扇门,你们真是幸运。” 唐观棋低低“哦~”一声。 地陪介绍道:“这些都是全球各地来的朝圣者,这扇天堂之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罪孽都会被赎清。” 多一事顶着一米八的个子往前看都有些勉强:“可是在这里乌泱乌泱的,根本看不清前面。” 威廉忽然灵机一动:“你们想看清楚吗?” 唐观棋握着瑞贝卡小人点点头。 威廉招招手:“快跟我来。” 他突然就跑起来,两下翻过人群和栏杆,跑酷的功底可见一斑,难怪敢从十几米高地方抱着路灯滑下去。 唐观棋吓一跳,怕跟不上,直接像火箭一样蹿出去,一行人都跟着威廉跑,路过的人看他们跑这么快,以为他们是抢劫的或是小偷团伙快闪作案,他们咻地跑过时,人们都捂紧了自己的口袋。 威廉带他们爬上圣母百大教堂的钟塔最顶层,所有人都在他们脚下,俯瞰整个佛罗伦萨。 圣诗班的歌声从地面飘向空中。 天际的日落绚烂,诸神黄昏,世界即将重新复苏。 他们在教堂侧面,清楚看见教皇推开金色浮雕的天堂之门。 唐观棋忽然在晚风中闭上眼,在胸口画十字后,双手合十交握,默念她的罪孽。 祈求神原谅她欺骗的罪孽,贪婪的罪孽,错爱的罪孽。 下面的唱诗班歌声高昂若仙: “就此免去一切罪责,恢复人生自由,前途一片光明。” 她睁开眼,整个世界一片光明灿烂。 而此刻,香港正在深夜,寿臣山别墅的水景滴答滴答作响,应铎握着那枚变色龙钻戒,在他指间摩挲徘徊。 他仍记得这戒指用意,是真情不怕火炼。 电话突兀响起来,他滑向接听,对面的声音恭敬: “查到了,我们跟着文唯序,发现他上了一趟去瑞典的航班,他五年前在瑞典住过一段时间,瑞典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似是下一个很重的决定,应铎捏着戒指的指尖收紧用力,声音一字一顿:“替我买机票,我去瑞典一趟。” 另一边,瑞贝卡本来没把唐观棋说的话放在心上,但没想到第二天真有人来问她唐观棋的事情。 上班的时候有人来问她:“瑞贝卡小姐,我是唐小姐的助理,您是唐小姐的好朋友,我们想问一下,唐小姐最近是否有和您提过她要去南欧旅行的事?” 对方是跟她的上司一起来的,瑞贝卡本应毕恭毕敬。 但瑞贝卡态度像是不开心,有些挂脸,似乎很忙,没时间敷衍这些不重要的事:“只说过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联系。” 史蒂文本想再问,没想到瑞贝卡疏离笑笑: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忙了,您也看得到,我这里堆满了文件。” 元旦快乐!新的一月前排求月票|w)助力应生追回老婆。 299.第298章 玩得开心吗? 第298章 玩得开心吗? 史蒂文笑着:“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让别人帮您做,只想问问唐小姐的旅程安排,好帮她约好陪行人员和机酒。” 瑞贝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看文件。 史蒂文试着,将一张签着三十万的支票推到瑞贝卡面前。 是瑞贝卡一个月工资的十几倍。 瑞贝卡瞄了一眼,只是笑了笑,将支票推回去:“虽然我是穷学生,但没有的消息,让我怎么卖?” 而夜晚的佛罗伦萨,唐观棋略诧异:“瑞贝卡是富二代?!” 多一事靠着威廉的肩膀,咕咚咕咚喝一口酒: “是喔,艳姐在莞城开电子厂的喔,十几个大厂,在莞城谁不叫一声艳姐,十几岁就已经帮她阿爸谈生意了,来港大读地质一开始是因为有样特殊材料被国外卡脖子,她想自己挖。” 唐观棋没想到自己的朋友竟然是隐藏富二代:“但瑞贝卡一直在做兼职。” 多一事打了个酒嗝:“正常的啊,艳姐放假都在厂里打螺丝,我是她表哥,我都在她家陪她打过螺丝,比接地气更接地气。” 说着,多一事直接拨通瑞贝卡的电话,瑞贝卡已经下了班回到家。 视频接通,唐观棋凑上来看着她,摆出一个疑惑且懵逼的表情:“homie,听说你是富二代。” 瑞贝卡嘿嘿,摆了个《拉奥孔和儿子们》里拉奥孔手抵后脑勺,另一只手叉腰的造型,骚包地侧躺着回答: “我喜欢这个称呼,显得我很有格调。” 唐观棋歪头:“没人这么叫过你?” 瑞贝卡感叹一声:“我是挺想有钱的,但我爸才四十岁出头,要继承家业怕是要等很久,他叫我在外面自力更生。” 唐观棋真诚祝福道:“未来可期。” 瑞贝卡咯咯咯咯笑,看他们在小酒馆喝酒,也拿起自己面前的啤酒易拉罐: “行吧,干一个,就当我陪你们在意大利玩了,今天你们的酒钱我富二代艳姐包了。” 多一事和威廉一下子坐直,唐观棋的地陪和保镖都举起果汁杯,向镜头那边举杯,一时间像敬大哥一样,齐刷刷抬起手: “敬艳姐。” 唐观棋也笑着说:“敬艳姐。” 周围人全都看过来,看唐观棋一行人不是深色的冲锋衣就是旧牛仔外套,还戴黑色毛线帽,背个包,年轻又身材清瘦,打扮典型小偷套装,说着听不懂的话,都以为是黑帮的什么仪式。 周围路过的人都默不作声离这群家伙远了一点。 唐观棋好奇问威廉:“你今天那个抱着路灯滑下来的动作,要练多久?” 威廉一双瑞凤眸笑起来温柔又水亮,像摸狗一样摸摸多一事的头: “看天赋吧,我刚刚看你爬教堂跑挺快,动作也很灵活,要不我们找个地方练一下。” 唐观棋讶异:“我可以吗?” 威廉果断道:“当然可以啊,又没有马上让你去扒栏杆从十几楼下来。” 他观察了一下小酒馆左右,这个小酒馆在二楼,外面刚好有一棵长长粗粗树干还干净的棕榈树: “你看,那棵树就不错,二楼就算抱不住树干跳下去也没事。” 唐观棋看着窗口的距离和树干起码还有一米,万一没抱住,她有冷汗渗出:“不…了吧。” 威廉却热情道:“来,你看doris示范一遍。” 多一事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直接一个大跨步从圆形大窗口跳出去。 唐观棋来不及尖叫,就看见他扒在树身上,抱着树利索滑到地面,在地面晕乎乎和他们招手。 她还是望而却步,二楼和地面怎么看也有三米距离,摔下去要是姿势不好说不定骨折。 威廉看她犹豫,一条长腿直接跨上窗口,一鼓作气抱住那棵树,利用牛仔外套的摩擦力不快不慢地滑下来。 唐观棋这下是真看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威廉的教学动作看起来不难,就像她也能做到一样。 她有跃跃欲试的冲动,肾上腺素无端分泌,在身体里激荡。 地陪示意保镖下去接她。 多一事和威廉两个更是双手都伸出,像带一个小妹妹一样: “跳吧,没抓住也没关系,哥们肱二头肌都很发达,肯定接住你。” 为了证明,多一事还撩起衣袖给她看暴起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 唐观棋很想尝试,心一横,爬上窗口,直接飞身一跳,意识到自己抱住树了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猛跳,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兴奋。 在极度兴奋状态下,她依旧保持一定理智,不用手掌去和树干摩擦,而是用冲锋衣衣袖蹭着树干,微微松开一些缝隙。 她感觉到自己在下落,她不敢往地上看,她有意松得缝隙越来越大好让自己落得更快一点。 以为落地会有强大的冲击力,但没想到还没等她做好屈膝缓冲准备时,她的脚就已经轻飘飘落地了。 唐观棋惊讶,她轻轻松开树干,恍惚地仰头往上看,窗口离她有两三米远。 她又看向旁边的人们,刚刚还在地面她需要俯视的人,转眼正常平视了。 小酒馆里的人听见楼下爆发出强烈的掌声和听不懂的赞扬。 “你这天赋可以啊,第一次就做得就像是个老手。” “hannah这个胆子和肌肉控制力还挺合适跑酷,以后要是有人抓你,你跑路可方便多了。” “我看唐小姐去当保镖也合适。” 唐观棋看着自己的手,都恍惚自己居然跳下来了。 这么难的事,她居然做到了。 她以为她做不到。 多一事建议:“这棵树高到四楼,敢不敢试试从三楼跳?我们还在下面接着你。” 唐观棋有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威廉很快爬上三楼,给她示范了一遍,唐观棋这次看清了更多动作要领,收腿的动作要敏捷,不能光靠手臂力量,裤子的摩擦力和下肢力量更重要。 她也爬上三楼,在所有人都伸出手准备接她的情况下,她莫名有了些把握。 一举抱住树干,这次不抱得那么紧绷,手臂甚至是松松环着,靠下肢力量箍住树下滑,滑得又稳又快。 下面的人看着甚至觉得很帅,路过的人会驻足惊讶观看。 身边的人去掉了因为她长相而带来的审视,她无由来觉得开心。 楼下一片喝彩。但小酒馆里的人看他们在外面爬来爬去,更确定了这个团伙是在练习抢劫后的逃跑技巧,所有人不动声色把自己的财物死死塞进衣服里。 世界的另一端。 夜凉如水,已经是零点过后,本该休息的时间,寿臣山却灯火通明。 麦青恭敬问:“您想什么时候去瑞典?” 应铎常年温和的脸上没有笑,凌厉分明的面容轮廓冷峻得让人生畏,眉骨鼻梁极高,深邃的眼睛一片冷漠,在夜色侵染下像一支银色的枪,没有感情地问: “瑞典有什么必看的景?” 麦青来之前已经查询过:“极光,最好的观测时间应该在十五天之后。” 应铎声音没有温度,连麦青都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个质感的声音,没有任何收敛与伪装,似淬了冰的锋利寒石:“订十四天后的票。” 麦青讶异,毕竟今日已经确定唐小姐入境意大利,其实无论如何,她都以为boss会早日追回。 boss怎么反而空出半个月时间。 6=9+ 麦青试探问:“您确定吗?” 应铎面无表情,冷白似玉的长指却握紧手里的订婚戒指,淡声道:“让她玩个够。” 夜色之下,男人捏着戒指的指节都发白。 钻石璀璨的火彩似粼粼寒刃的光,可以割伤人血肉。 唐观棋和众人从小酒馆里出来之后,却看见教堂的入口围满了人,众人围着洗礼台不知道干什么。 多一事说着自己去看看,飞速从众人之间挤进去,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来几个小小的精美瓶子,和驱风油差不多大小。 “教堂在发圣水,我买了几个小瓶,给你们都装了点,到底是二十五年一逢的盛事。” 圣水是指被神父或主教祝圣过的水,唐观棋接过来,但又觉得好像没有用武之地,她笑着: “说起来我没有受洗过,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圣水。” 曾芳倒是会去教堂,但没有带她去受洗过。 doris停滞一瞬,而后像一个男妈妈一样,将一个瓶子里的圣水倒到手上,温声道: “babe,恭喜你来到人世间,祝贺你洗净原罪获得新生。” 他轻轻将水洒在唐观棋的脸上,身高让他可以轻易像一个大人照顾小孩一样,给唐观棋洒水: “你是光的一部分,你的频率跟光的频率一样,与光共振,你是无条件之爱的白光,感谢纯粹的白光,让你处在宁静的爱当中……” 唐观棋闭上眼睛,似乎有温暖的光晕流连在身上。 听见doris的声音轻轻,像一个她的长辈,或是哥哥: “在光的祝福中,走进光的世界,进入合一的世界,被智慧的频率振醒,得到宇宙即是一的真相。” 唐观棋睁开眼睛,有种心灵被洗涤干净的感觉,眼前的朋友们正带着友善的笑意看着她。 整个世界好像都是温暖的,再不对她残酷。 旁边的行为艺术雕像似乎也意识到他们是在受洗,虽然语言不通,但浑身刷满漆料伪装成主神石雕的艺术家行动缓慢地轻轻摸了摸唐观棋的头。 如同森林一般神秘的绿色瞳孔悲悯伟大,凝视着她,让唐观棋想起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如一个简短又慈悲的天主教祝福仪式。 她亦受洗她亦重生。 走出教堂,她准备回旅店,临走前doris忽然抱了抱她,不带任何男女情愫,但怀抱宽大温暖: “希望你无论在哪,都自由幸福。” 唐观棋心脏有被填补的感觉,很温暖的感觉,却是刚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带给她的。 但没想到不多时他们又见面了,doris和威廉被旅店赶出来,当地旅店老板把他们订的房间开给了一对北欧白人夫妇,带有特色地域歧视地把doris二人的行李扔出来,钱也单方面退掉。 但偏偏是旺季,一时之间竟然在网络上订不到当夜空房。 威廉给唐观棋发消息,试着问能不能借院子呆一晚上的时候,唐观棋正在旅馆里看电视,意大利语她听个半懂,但心情轻松,无论看什么都很开心。 她拿起手机看见信息,已经离他们发消息过去了一个小时,她立刻回电话:“你们在哪呢?” 那边的doris声音像条被冷得大耳朵飞飞的小狗在说话: “我们在大街上坐着呢,这里有焰火、乐队,还有说是什么意大利传统的集体接吻活动,我去,我已经给艳姐直播过了,你快过来看啊。” 唐观棋赶紧穿上衣服,带人去找他们。 就看见两个高大但面容还年轻得有些嫩的男人背着大包,一个拿着吉他,一个抱着滑板,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多一事还很开心地和她大幅度招手,绿色头发在风中飘扬,像一棵草一样。 唐观棋莫名失笑。 带两个人回她住的旅馆,是villa cora,拿破仑三世送给妻子的别墅。 多一事四处观望:“好漂亮,拿破仑三世的妻子真幸福,这么多雕塑,这里和教堂一样漂亮。” 唐观棋忽然开玩笑:“这算什么,我在英国甚至有一座古城堡呢。” 多一事嘎嘎笑:“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信。” 威廉乐呵呵的,宠溺看着两人:“很难信啊。” 唐观棋也轻笑:“我也不信。” 既然他们来了,唐观棋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院子里坐着,她订的本来就是一个套房,有很多空房间。 两个人把大包小包放下,多一事可惜道:“可惜东西太多了不好带,这块滑板我才刚买没多久,没想到就得丢了。” 唐观棋看向那块滑板。 威廉应和道:“是啊,这滑板还挺新的,但实在背不动啊。” 唐观棋走过来,压了压那块崭新的滑板,主动道:“要不留给我吧。” 多一事两眼放光:“你会滑?那就太好了,不用浪费这块长板了,我可是做了很多功课才买下这块板子的。” 威廉盛情邀请:“我们等会儿去酒吧,你想去吗,doris和这里一个酒吧的dj认识,准备去帮忙打碟。” 唐观棋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在香港的时候她甚至连兰桂坊都没去过,她笑笑:“我还是不去了。” 这都不像她了。 300.第299章 十号球衣 第299章 十号球衣 多一事和威廉不强求,尊重她的选择。 第二天,多一事和威廉他们前一天晚上熬狠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 唐观棋捡起昨天多一事说不方便带要丢掉的那个滑板,踩上去压了压,很有韧性。 还很好的一块长板,稳定性很强,丢掉太可惜。 她小时候有一块滑板,是外婆买的,后来就被曾芳强制送给钟蓉,钟蓉滑了两下不喜欢,又不愿意让她划,说这是她的东西不许拖油瓶动。 唐观棋颇有兴趣地自娱自乐,把脚踩在板上,试着上板。 一只脚在地上摩擦蹬步使力,另一只脚踩在长板上,她试着两只脚都放上去,但一下维持不住平衡,幸好抓住一根柱子减速。 她去把长板捡回来,继续练习上板,好不容易能做到两只脚都在板上,她试着转弯,竟然很轻松做到。 记忆里她曾经看过的教程,倒滑津燕,鬼步,企鹅步… 十三岁时的记忆突然全部复苏,记起婆婆刚买给她滑板时,她兴致冲冲在杂志上找到的教程。 记忆像是水洗过一样清晰,像是以前觉得记忆痛苦所以选择性遗忘,现在有幸福的可能,就再度复苏一样。 她了一点时间重新练习,虽然还不太熟练,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能更熟练。 唐观棋踩着长板翘起的尾部,滑板一下子竖直抬起来,她握着另一端行云流水地收板。 她莫名其妙开心,她有一块滑板了,虽然只是朋友不要的,但她好像重新拾回了一点勇气。 多一事醒了,在楼上看她滑,乐呵呵道:“你之前练过啊?” 唐观棋笑得酒窝深深凹下去:“不算练过,今天就是重新学了一下。” 多一事温和道:”那你可以啊,这么一下就学会了。” 威廉走出来,多一事还和他说:“这小姑娘有点东西。” 下午,唐观棋在鲜灿烂的古埃尔公园滑滑板,来往的游客会回头看她。 她穿过罗马松和地中海柏树下,长发带起一阵自由的风,人像一条清透的河在流动。 暖阳一路照耀,唐观棋一直滑到索列尔小镇。 从意大利滑到西班牙,从她的迷惑滑到心境开阔。 小镇的小火车慢悠悠在镇中穿行。 她穿一袭裙褶浪漫的丝绸长裙,裙摆随风蹁跹,风在西班牙飘荡,她是风本身。 多一事他们一行人坐在小火车上,从火车大大的窗口探头看她,绿头发和棕头发都被吹得在风中张扬: “加油,我们马上要超过你啰!” 唐观棋挑眉看他们一眼,加快了滑行速度。 地中海小镇的安谧与灿烂阳光,似乎把时间都带远,不用思考会失去什么。 她的朋友们笑容灿烂看着她,艳阳高照,落在暖红坡式屋顶和明黄墙面上,在童话小镇里明媚肆意,这一刻像是纪念邮票一样烙印在她记忆里。 他们一路同行,走出西班牙地铁站,正对着圣家堂,宏伟的古迹巨物给人极强压迫感,外立面每一寸都是精美浮雕。 阳光打在彩色玻璃上,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圣光,走在教堂里,灵魂之中仿佛有阵呼啸在呼唤人相信神的降临。夕阳玄幻而神秘,仿佛上帝即将降世。 地陪还笑着说:“来欧洲就是要看教堂,博物馆,议会大厦,圣家堂可以说是来欧洲不得不看的景点之一。” 唐观棋看着这宏伟的教堂,想着难怪人们会信教,一走进来就觉得神秘神圣,深不可测。 第二天到葡萄牙,他们刚好遇见葡萄牙当地的足球比赛,顺势了点小钱进场观看。 其实唐观棋看不懂,但听说葡萄牙是足球大国,罗纳尔多和c罗都是葡萄牙人。 来都来了,当然要看当地特色的。 她不懂,doris就一直给她解释:“足球里,十号球衣一般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你看,那个十号肯定是重中之重。” 唐观棋却莫名想起曾经看过某人少年时期照片,他穿的就是十号球服。 赛程快结束的时候,很多人拿出轻飘飘又窄小的卷纸,从自己的座位往空中扔,像一条条彩带一样在空中漂浮,成千上万的纸带将整个看台淹没。 唐观棋站在万千飘带中,感觉像是一场人生喝彩,她站在这里,众人不是为她喝彩,却感觉这也是她人生的一场盛典。 6=9+ 在地中海小岛的草地上晒着太阳时,她仍旧回忆着这一幕。 威廉脱掉外衣,扑通一下跳进海里,多一事和她在岸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时光悠远,整个世界都晴好,南欧的阳光实在太美好,她不知北上还会不会有,但她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怕被抓到。 虽然对方可能现在已经没有在找她了。 doris在她旁边慢悠悠晒着太阳说:“很快就要到我继承的酒吧了,你晚上要进去看看吗?” 唐观棋终于生出想去的心绪:“酒吧乱吗?” 多一事笑得从容:“还好,你带着保镖没人敢骚扰你,而且那是我的主场,酒吧有保安的,骚扰你等于自己找削。” 唐观棋终于伸出小拇指:“那我就去看看,晚上不见不散。” 多一事绅士地用拐杖勾住她的小拇指,和她摇了摇:“就这么定了。” 夜晚唐观棋去doris的酒吧,酒吧规模比她想象中要大,舞池闪耀,男男女女在暧昧灯光中都很好看。 doris正在dj台打碟,穿着丝绸系带衬衫,头发全部用发蜡梳成背头,又高又白,腿长锁骨深,性感得令人发指,有女孩一直围在他身边跳舞,有意无意蹭他。 他笑着,不动声色把对方圈在怀里,对方不好意思地跑走,终于把dj台空出来。 doris才终于有时间向她招手,唐观棋走过去,doris始终都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温柔和煦地和她说话:“想学打碟吗?” 唐观棋看着dj台上一大堆按键,怕是分都分不清是哪个…“这太难了,我学不会吧。” doris笑着:“这有什么学不会的,人生就是要什么都体验体验才知道你行不行,别忘了你现在是新生的唐观棋。” 他上下推了一下其中一个按钮,整个酒吧的dj声音忽大忽小,像是左耳穿右耳:“这个是音量。” “扭这个,人声会变大变小。” 他扭了一个按钮,果然,酒吧里震天的音乐里人声消失,只剩下伴奏。 301.第300章 今安在 第300章 今安在 唐观棋露出“哦”的表情,她记住那两个按钮的位置。 doris继续和她介绍:“这个按键是鼓。” 他旋转扭键,果然,音乐里咚咚咚的稳定鼓声没了,beat(节奏)因此力度减弱。 唐观棋认真看着。 他按上方角落的黄色按键:“按这个是重复。” 他按下去,歌手开头的人声重复几遍,他不再按,音乐的下半句骤然爆发出去。 有种和人群说: “reeeeeeeady? go!”(准准准准备好了吗?现在出发!)的感觉。 像开球时猛地一个球扔出去,示意整个酒吧全场可以开蹦了。 酒吧五颜六色变幻的暧昧灯光照在她脸上,她看着那些按键,素白的脸庞露出认真。 她出现在这个地方更是显得格外乖巧,像个文静清秀的乖乖女,连学打碟都和上课一样认真。 doris见她学得很认真,更加认真教她:“你来,扭这个。” 他指着一个扭键让她上手。 唐观棋上前扭了一下,整个酒吧的音乐瞬间变闷了,像蒙在鼓里放音乐一样,声音隔着一层鼓皮,或是有水在耳朵里,听什么都像蒙着一层膜的声音。 扭回去声音又瞬间变清亮。 她扭回去扭出来,扭回去扭出来,整个酒吧的音乐声更加动感,随扭动节奏像酒吧的灯光一样晃,时明时暗,时强时弱。 看所有人在她的节奏里蹦,她莫名乐呵呵的,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像身体里有触手,想马上学会这些dj台按键都是怎么用的。 她主动看向dj台两侧的磁盘问:“这个磁盘是做什么的?” doris直接让她自己体验:“前后转圈搓它会有搓碟声,来,你上手搓一下。” 唐观棋用指尖左右搓了一下,果然发出啾啾啾的电子搓碟声。 doris看她有兴趣,解释也更加仔细:“而且还可以通过转这个碟控制音乐前进后退,控制播放进程,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是因为我在放两首歌。” 唐观棋准确记住了,她碰了一下,试图通过搓碟加入搓碟声。 doris有意深入问她:“你有乐理基础知识吗?” 唐观棋点头:“有。” 她以前上音乐课可认真了。 doris发自内心高兴:“那就太好了,你肯定能学会。” 他继续解释:“dj其实就是disc jockey(唱片骑士),把不同的歌不同的部分和节奏混音起来,创造出新的东西。比如最简单的,可以把一首歌的伴奏版本放在另一首歌的器乐部分上。” 酒吧里太吵,他贴耳和她介绍,她才能听得清:“现在左边放的是《apt》,右边放的是《the startup》。” 她莫名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但一转头根本没有。 她又把头转回来,认真挨着doris,看他打碟。 apt进场,另一首歌插入后,加音效和速度变化,飞歌继续接apt副歌部分。 doris耐心介绍给她听:“我们混合的包括一首歌的人声、节奏和低音线、另一首歌的旋律、额外旋律、声乐部分。如果dj选择的音乐部分混合得好,听起来就像是创作出一首全新的歌。” “dj如果品味好,打碟水平也会决定酒吧的人流。”他笑着压低声音说。 唐观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去酒吧的同事会说“这个酒吧的dj打碟打得特别好。”以此邀约其他人去酒吧。 这里头确实有门道,在夜店混久的人肯定听得出每个dj的好与坏。 多一事的每个节奏和放缓、爆发的点都和现场气氛相合,甚至有意和舞池里的中心人物卡上点,推动气氛,大家喝彩欢呼的声音甚至都被他卡在节奏上。 他笑着:“有些歌的dj版就是土嗨,把原来好听的歌弄得不好听了,但有些dj能把原本平平无奇的歌弄得惊艳,所以dj下限很低,上限非常高。” 唐观棋想到了,的确有一些歌是dj版更红,而原版无人问津,她小小感慨: “我现在知道dj打碟一直按键到底是在按什么了。” doris笑得灿烂,又把按键给她细说一遍,音乐一键全切,各通道高音低音全音,各个通道音量调节的竖推键。 看上去一大堆按键,好像很难很复杂的样子,但实际上分布都有规则,相同效果不同通道的都是竖推键,最下面的横推键是左右音轨渐变音量。 右上设置bpm(beats per minute,每分钟节拍数。) 设置音效的扭键也都放在一起,扭一下就知道到底是什么音效了。 这种有规律的东西,唐观棋能记得很清楚。 “现在你看看我最经常用的一套,bad&boujee和rich flex,打法几乎固定。”doris熟练地调整音效和音道,还叮嘱她, “什么按键都可以试试,就是不要按这个cue键。” 唐观棋好奇:“按了会怎么样?” “音乐会瞬间全停,整个酒吧能有多尴尬全看人有多少,越多越尴尬。”doris不吝赐教,把唐观棋逗笑了。 他还问:“记住多少了?” 唐观棋全记住了,但不说多,谦虚道:“百分之八十的样子吧。” doris看她和刚刚不敢碰的样子已经截然不同,在喧嚣强节奏的音乐里大声和她说话,笑着惊讶道: “真的吗?那你学得也太快了,你站过来,我们一起。” 唐观棋站过去,不敢太乱动,但会试试加些音效进去,不会太突兀也不会太惊艳,但不出错已经是不错。 doris看着她推按键,不管她混音混得怎样,也不会去打扰她试水,她很认真,虽然不是和酒吧里其他人一样张扬的,他却觉得她好像自由了。 他忽然道:“刚认识你的时候,总觉得你很压抑。” 唐观棋仰眸看他:“是吗?” 多一事直接放之前录好的dj版本,不再一直打碟,坦诚又和煦和她说话: “我觉得你应该是灿烂的,刚开始见到你,你连表情都是控制的,很紧绷,觉得你很小心。” 唐观棋从来不知道,诧异道:“我吗?” “是啊,你连笑的幅度都是控制的,而且也不会说不同的观点,基本都在观察我们,自己没有感觉吗?” 多一事很温和看着她,却坦诚到底地告诉她这些。 唐观棋不知道这些,但在善于观察的人眼中自己是这样的,让她有些意外:“……我现在还这样吗?” 多一事想了想,实话实说却很温柔: “现在还有一点点,但比我们在佛罗伦萨遇见的时候好多了,起码你不会一直礼貌地笑,或者刻意保持安静,不表达自己想法。” 唐观棋不知道自己会这样。 多一事的眼眸很温柔,像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大哥哥: “可我觉得你是渴望幸福的,是当平常人的幸福,不是多轰轰烈烈的美满,因为你太平静了,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唐观棋如凝脂玉白的面庞在光影中显得更素白干净。 她含着有些阅历感的笑,不及内里,更像是一种看尽江流后的从容,与她年轻的脸不一样。 思索片刻,她开口道:“我之前有个老板,就是…他给我很多钱也很关照我,一直在提拔和教导我,我很多东西都是跟他学的。” 多一事没有因为这平平无奇的开头就放弃听,而是把dj的强节奏关小了些,好能听清楚她的话。 她因为有人愿意听她说话,而不自觉敞开心扉: “但是我从头到尾和他观念不一致的时候,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不会和他起冲突,基本是百依百顺,他说什么我都会做,心里想什么很少和他说。” 酒吧的光芒晃到她脸上,客人举着酒杯路过,男男女女勾肩搭背,众人在舞池里随音乐节奏跳动。 她声音缓慢:“所以时间久了,就习惯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了,我好像都不是很会发脾气了。” 多一事想了想:“听起来你在他身边很压抑。” 唐观棋轻笑,坦白道:“但在我和他的关系里,他才是受害者,他了很多时间精力,而且也觉得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但我突然辞职了,辜负了他的付出。” 多一事想了很久,起码有半分钟,才开口: “听起来像是你把这份工作当成实习工作,对方却以为你把它当成终身编制工作,所以付出过多精力让你成为心腹,齐头并进,并肩同行。” “算是这样吧。”她轻声细语。 多一事拍拍她的肩膀: “不要难过,人生千万归途,葡萄牙有句谚语叫‘aguas passadas n o movem moinhos’,意思是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我相信人最终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归宿,你不适合,一定有更适合他的人,你让位对他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多一事一直靠在她耳边说话。 音乐声太大,唐观棋也贴在他耳边大声和他说:“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希望他幸福。” 幸福二字,她自己都听不清,不知道多一事是否听见她说话。 轻飘飘的。 旁人看来姿势有些暧昧,但实际只是朋友间的交谈。 doris笑,他站直身体,大手摸摸她的头:“多歧路,今安在,不仅你的老板幸福,我希望你从此之后也幸福。” 唐观棋总是在他身边感觉到光一般的温暖,像个男妈妈,名字像女名,感觉也像。 但下一秒,他就问:“刚刚教那些你会了吗?” 唐观棋肯定地点头:“会了。” 岂料多一事立刻将头戴式耳机挂到她脖子上:“太好了,你快打会儿,我去上厕所,我好急,憋死我了。” 唐观棋刚感动,就诧异地连忙叫住他:”我不会,一个人不行的。” 多一事握了握沙包大的拳头,给她一个暖心鼓励: “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 说完就迅速溜了。 唐观棋治好硬着头皮,站在dj台上,记着刚刚多一事教自己的手法,也记得他打这首歌的步骤,学猫画虎重新打一遍。 中间有些步骤她不会,只能直接放下去,幸好舞池里的人听不出来,还是依旧在蹦。 有个喝得半醉的男人跑过来,用葡语和她说话:“我要点歌,放一首all my people。” 唐观棋听不懂,示意保镖,保镖附耳翻译,和她说男人点的歌。 她以为是这个酒吧常驻的歌,连忙去看外接设备上有没有这首歌,她没有找到,男人还一直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 幸好她还记得多一事说要怎么放歌。 她用打碟机上接设备的usb线接了自己手机,在音乐软件上搜这首歌。 但那个醉汉忽然被薅走,威廉攥着对方衣领,皱着眉头: “不能和dj点歌,规矩不知道吗?这是不尊重dj,所有歌都是dj提前精心按照场景选过,排练好混音的,你能去演唱会点别人的歌吗?” “和我们的dj道歉!” 那个醉鬼不知道咕哝了什么,威廉才放开他。 大概率是和唐观棋道歉,但唐观棋听不懂。 醉鬼知道威廉没唐观棋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女dj好欺负,又灰溜溜走了。 唐观棋手慢脚乱,但还记得和威廉道谢:“我都不知道和dj点歌是轻蔑和挑衅,谢谢。” 威廉笑着:“没关系,现在知道了,dj老师。” 唐观棋有点不好意思:“是doris刚刚教我的,我还不是很会。” 威廉耿直道:“没有啊,我一进来就听见了,打得挺好,干净利落,你看大家不是蹦得很高兴吗?” 威廉壮得跟头牛一样,和多一事两个人,一个体育生,一个艺术生,当然听不出dj打得好歹。 唐观棋有被安慰到,笑容有些内敛:“谢谢你安慰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补觉吗?” 威廉神神秘秘的,一只手还背在身后:“你有看过《查理的巧克力工厂》吗?” 唐观棋点头:“看过,小时候看的。” 威廉笑着露出一排白牙:“那你还记得里面的巧克力金奖券吗?” “记得。”唐观棋点头。 是售卖的千万包巧克力里,有五包巧克力里有金奖券,得到金奖券的人可以进入巧克力工厂,还有机会继承奇妙的巧克力工厂。 威廉笑得灿烂,将一块大巧克力在唐观棋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唐观棋看着和电影里如出一辙的巧克力包装,略惊讶道:“威利旺卡的巧克力!” 威廉将巧克力递给她:“给你,幸运儿,你得到了这块巧克力,拆开看看。” 唐观棋接过,有些说不出的喜悦,这居然是现实里真实存在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威廉一样,道声谢谢,拆开巧克力包装。 却没想到里面明晃晃出现了一张电影里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一张金奖券。 她诧异又震惊,抬眸看向威廉。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一事也回来了,和威廉都出现在她面前,在她面前嬉皮笑脸: “现在,你可以用金奖券向我们要求实现一个愿望。” 灯影闪烁,唐观棋眼底的清光亦然。 她才明白过来,多一事不是去上卫生间,而是去接拿着这块巧克力的威廉。 她拿着那块幸运巧克力,看着金奖券上的“golden ticket”,感觉自己好像也握住了人生的幸运券一样。 她有机会重生。 302.第301章 kismet 第301章 kismet 在两个年轻男人纯真炙热的目光中,她拿着那张金奖券,终于没有极度的贪心,心境是富足的,满心暗含光明。 她看上去依旧是平静的,声音如同一枝橄榄新绿清冽,多几分柔软,有隐隐的欢愉,看着自己的朋友: “我希望,即便离开欧洲,也和你们是朋友。” 对面的两个人在闪耀的灯球下相视一笑:“当然啦。” 唐观棋笑着的时候,酒窝微微凹下去,她说话慢慢的,眼睛光点清亮,人生从未遇到像多一事和威廉这样自由奔放的人: “谢谢你们教我打碟和跑酷,这几天和你们玩得很开心,你们对我这么好,我都有些受宠若惊。” 多一事看了威廉一眼,语带疑惑,似在思考: “我们对你这么好?” 威廉托着下巴:“因为……” 多一事忽然做出一个搞怪的迎接胜利动作,双臂张开,变成一个“大”字型:“kismet!”(缘分啊) 两人像是动画里的小人一唱一和。 但酒吧里太吵,唐观棋把kismet听成“kiss me”(吻我)。 她的脸迅速红起来,有些诧异,但思考片刻,还是一手搂一个,环着他们的脖子。 两个人不明白但还是弯下腰配合她。 唐观棋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他们的脸颊,行贴面礼代替亲吻礼。 柔软的面颊贴到他们脸上的时候,像一个小妹妹在贴贴他们,让人心不自觉就变得软绵绵。 两人惊讶,但又惊喜于内向不善于表达的新朋友突然认可了他们。 唐观棋的脸红扑扑的:“谢谢。” 多一事和威廉忽然有点不自在,威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只是金奖券嘛,你想要还有很多。” 话音未落,突然有个画烟熏妆的亚洲女孩跑上来,扫视一圈,瞄准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威廉,忽然一个巴掌甩到威廉脸上: “就是你不给我兄弟点歌?!” 多一事和唐观棋都震惊,多一事连忙要上前去控制住那个女孩,但那个女孩穿得太露,碰哪里都不合适,像条滑手的泥鳅。 威廉更是不打女人,被打了也只是捂住了脸,诧异地看着那个女孩,试图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动。 眼见那个女孩还要打威廉,两个男人拿那个女孩没办法,唐观棋忽然猛地上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那个女孩吃痛地叫了一声。 唐观棋却没松手,把那个女孩往dj台边推,那个女孩抓住她的冲锋衣衣领,握拳砸唐观棋的鼻梁。 唐观棋忍痛蹙眉,更猛地一拳砸到女孩胸上。 女孩尖叫:“靠!你敢砸我的胸!我的胸五万欧!” 她使死力翻身把唐观棋按在地上,灯光太晦暗,唐观棋只感觉到自己的眉骨被打了一拳,但对方没有她有力气。 她前几天还在树上爬上爬下,练了好长时间,细长的腿有劲得像牛蛙,用腿钳制住那个女孩,一拳甩在对方侧脸上,瞬间翻身做主人。 一只手握住对方的两只手,让对方动弹不得。 事情发生得太快,保镖要制止的时候,唐观棋已经把对方制止住。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方砸她鼻梁的时候,她一时不防咬了下嘴唇咬破了些。 在混乱喧嚣的人群和灯光中,依旧冷静。 对方像疯狗一样乱咬,试图用咬人的办法回击唐观棋,唐观棋先发制人,一口咬在对方纤细的手臂上,咬出深深一个牙印,痛得对方龇牙咧嘴。 唐观棋咬完还淡定道:“你乱打人干什么?” 那个女孩急忙护住自己明显丰满的胸:“是我打人吗,现在不是你打我吗?是你们先欺负我兄弟的!” 唐观棋握紧对方细细的手腕,把对方手腕提起来,对方几乎被她操控着,快要离地,只能全部依托于她这岌岌可危的控制点: “是他先不尊重,跑来和dj点歌,我朋友只是让他给我道歉。” 女孩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你放开我。” 唐观棋依旧握着她的手腕:“你不打人我就放开。” 女孩看了一眼酒吧围过来的保安,和唐观棋那些黑脸黑心的保镖,不知道咕哝了句什么,终于道:“行吧。” 唐观棋把她放开,那个女孩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周围围着看的男人不知道嬉皮笑脸说了句什么。 那个女孩忽然暴起,飞起长腿一脚踹在那男人脸上。 保镖钳制住你不还,唐观棋也连忙拦住:“不是说不动手了?” 那个女孩气得炸毛,指着那个男的:“他说女人就是情绪化,爱打架,我还走光了,等会儿要把我们打架的视频传到x上。” 唐观棋面色一变:“什么?” 又一个拳头打在那个拉丁裔的男人身上。 酒吧灯光昏暗,音乐天旋地转。 半夜,唐观棋拿着冰袋敷脸,痛得轻嘶一声。 那个女孩也没好到哪里去,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外面套了件在酒吧沙发上捡的不知道谁的外套,在一边拿树枝抠嵌入地面的两欧硬币,企图抠出来买冰淇淋。 两个人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唐观棋才开口:“你叫什么?” 女孩拢了拢衣服:“非要有个名字就叫我小李吧。”唐观棋被音乐晃了一晚上,空耳得厉害:“shirley是吧?” 叫小李的女孩:“……” 她骂骂咧咧:“我是你爹。” 她终于把地面上那两欧的硬币抠出来,站起身来,去不远处的kfc买了个冰淇淋。 出来看见唐观棋还在那,她想了想,分给唐观棋一个。 唐观棋怕有毒,果断拒绝:“你自己吃吧。” 小李坐下来,左一口右一口吃两个冰淇淋,吃了几口,忽然道:“谢谢啊。” 唐观棋摁着冰袋:“谢什么,要不是和我打架,你也不能不小心走光。” 那个小李轻哼一声:“刚刚那两个男的是你哥哥吗?还挺帅的。” 唐观棋还没回答,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句:“是。” 她抬头,看见多一事和威廉拿着药膏和一大袋吃的,像来捡乞丐的一样,歪着头看她。 小李嗤之以鼻:“你的碟打得还勉勉强强,但穿得跟第一次来酒吧的一样,土死了,难怪呢,原来是跟哥哥来的。” 唐观棋沉默一下,指了指多一事:“那家酒吧是这个哥哥的。” “管你哪个哥哥的。”小李打了个嗝,忽然又把冰淇淋扔了,吃下去感觉假体冰冰的透心凉,用衣服捂住自己的胸,“今天你要是把我胸的假体打坏了,就赔我个新的。” 唐观棋淡定:“可以,赔十个都可以。” 小李轻嘲:“富二代啊。” “你也挺富,随身揣五万欧在身上。”唐观棋不咸不淡。 多一事蹲下来,用碘伏给唐观棋擦干净伤口,替她上药。 小李看着她有人伺候,忽然出声:“那个肱二头肌比我头还大的,你帮我给头上的伤上药,这可是你妹妹打的,你们得负责。” 威廉老好人,只是想了想,看了唐观棋一眼,唐观棋点了点头,他就拿着酒精上前去给她清理伤口。 唐观棋问:“你为什么为你那个兄弟出头,不怕被打吗?” 小李被威廉粗鲁的清理手法弄得龇牙咧嘴:“他欠我五千欧,说只要我给欺负他的男的一拳,就把钱还给我。” 唐观棋忽然笑了:“果然欠钱的是大爷。” 小李百无赖聊地继续拿树枝抠地面:“没办法,我快要掏不出下个学期学费了。” 闻言,唐观棋像是有某条弦被触及,声音变缓: “你是哪个学校的?” 小李叹了口气:“帝国理工,爸妈破产了,不知道能不能念下去。” 听见是帝国理工的,唐观棋只沉默片刻,便平静道:“你的学费我出了,当我给你的医药费。” 小李垂死病中惊坐起:“真的吗?!” 唐观棋看着女孩惊讶的脸,她明显比自己年纪还小,像看见曾经为了十几万块的学费到处求人,最后在应铎那里以男女关系拿到最终门票的自己。 她收回视线,垂着眸:“这么好的学校,当然要好好念,不要浪费了时间。” 小李忽然凑近,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唐观棋抬眸,小李的表情忽然变得特别乖巧,还有点尴尬:“我一直因为学费在焦虑,谢谢,这个钱还挺多,要不我再给你点别的东西吧。” 唐观棋不解:“你还能给我什么?” 两天后的德国慕尼黑酒吧,依旧是多一事继承的酒吧之一。 地板都震动的环绕音中,出现一个新的女dj,她十个手指戴八个朋克戒指,口红也是黑色的,耳骨是闪闪发光的一串耳钉,偏偏艳丽得像一朵黑色曼陀罗。 拿着一只头戴式耳机,但不戴,用一边贴近一只耳朵,大笑着,和身边人贴耳说话。 片刻,她抬高手,食指竖起,台下人全部跟着她喊: “one” “two” “three!” 她另只手丝滑竖推换歌,身边两个男的旁若无人地接吻。 有个客人喝多了,踩在dj台上跳舞,dj台下全是人在看。 唐观棋一直推着那些复杂的音效键笑着看,配合对方的舞姿卡点,所有人都围在dj台旁蹦,围着唐观棋跳舞,以她为绝对中心。 是曾经的唐观棋绝对不会做的事。 303.第302章 团伙作案 第302章 团伙作案 震天的音乐声中,当夜驻场的主唱拿起酒杯,拿着麦号召众人,高举酒杯: “sollten wir nicht darauf anstoen?auf dj hannah!” (我们不应该干一杯吗?敬我们的dj观棋小姐) 众人笑着,有醉有喜,面对打碟品味和手法都不错的新面孔女dj,都高举酒杯,人群发出震天的齐声: “auf hannah!”(敬观棋!) 唐观棋从旁边的冰酒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拉开易拉环,这两天紧急和当地人学了德语,词汇不多但发音纯正,轻笑着,高举起杯: “auf freundschaft.”(敬我们的友谊) 多一事和威廉对视一眼,笑着共同举杯,表情像是看见自己的女儿终于高兴了的老父亲一样,无比捧场高举杯子:“prost!”(干杯) 全场在闪耀流转的暧昧灯光中共饮,唐观棋余光看见这两天教她德文的酒吧经理假喝。 她一把搂住经理的脖子,拿着酒杯往他嘴里灌,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被她钳制住,只能咕咚咚往下喝: “nicht lange schnacken, kopp im nacken!” (别养鱼了,快喝!) 直到对方喝完半杯,唐观棋才放开他。 片刻,有个连续两天都来看唐观棋打碟的男人穿越人群,是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 默不作声,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标签轻轻贴在她衣领上,绅士又惑人地一笑。 sexy到像是百年葡萄酒陈酿一样醇厚的英音响在她耳边: “call me.”(打给我) 唐观棋意外,刚揭下便签,对方翩然离去,小李就冲上来,抢过便签纸看,洋洋得意道: “你看,我就说你应该换个妆造,你这么漂亮不要穿得这么灰扑扑的。” 小李莫名自信:“我给你改了妆造之后,你就在这儿打了两天碟,大家就知道这个酒吧里来了个又辣,碟又打得不错的女dj。” 唐观棋轻笑,将便签随手贴在dj台上:“是,谢谢你帮我变漂亮,不过打碟是多一事手把手教,我照他的编排打而已。” ”金主妈妈,你好谦虚。”小李笑得谄媚,像一只飞机耳眯眯眼的柴犬。 唐观棋轻笑,她向后面招招手,多一事立刻明白她要退场了,接棒站上dj台,继续今夜的狂欢。 走出酒吧,小李冷得瑟瑟发抖,裹紧了大衣。 唐观棋不解:“怎么看你总是很冷的样子?” 小李打着牙颤道:“你不知道,晚上假体特别冷,感觉像胸口揣了块冰,捂都捂不热。” “你怎么不去取掉?”唐观棋随手将长发都拢到一边,哪怕再浓的妆再叛逆的打扮,都觉得她清丽,窄小的瓜子脸轮廓优越,耳根冷白干净。 看得人想叫mommy。 小李一直在兜里掏硬币,诚实道:“我做完两个月就想去取掉了,但是我爸妈破产,这对胸五万欧,我实在不舍得把五万欧取出来。” 唐观棋被她整笑了,但她尊重个人选择:“那你揣着吧。” 小李还是没能掏出几个硬币,去请唐观棋吃个kfc的冰淇淋。 路过广场,有人跳弗拉明戈舞蹈,富有力量感和激情,唐观棋和小李驻足观看。 “过两天你那两个兄弟要去比利时了,你去吗?”小李好奇问。 唐观棋本来是很有戒备心的,一开始有意不和多一事他们同行,但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不再如此防备了。 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会戒备心强到这种地步,是她处于太多利益争端的环境,已经忘记普通人是不用时时刻刻提防所有人的,一年前她哪有这么小心翼翼: “我本来就是漫无目的的,去比利时也很好,可以去看看欧洲中心到底什么样。” 小李搓着手取暖:“我听doris说,他们想去参加比利时的鲜地毯节。” 唐观棋随口问:“但这不是在六月份吗?” “但是鲜地毯的设计师现在就开始着手设计了,他们俩报名了去当搬工,能包吃包住还能赚点,我也想去。”小李裹紧大衣。 唐观棋想了想,还真是他俩能干出来的事,随遇而安,精力旺盛。 她笑:“我也想去看看,还没看过这种盛典背后是怎么安排的。” 第二天,唐观棋已经收拾行李,多一事他们坐火车到比利时,唐观棋也和他们在火车上打牌,不料牌技不如人,输给对面。 威廉温和得像个四五十岁端保温杯的大爷,卡皮巴拉一样稳定: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唐观棋想了想,怕他们让她在火车上这么多人的地方丢脸:“真心话吧。” 多一事拿出一叠卡牌让她抽,唐观棋思索片刻,抽了最下面一张。 翻过来,上面的字是:“现在还会想起前任吗?” 唐观棋眼疾手快塞回去,淡定又换了张牌,众人还未来得及说她出千,就看见她翻过来是“对初恋的感情还在吗,展开说说。” 小李立刻压住牌,不让她再换:“诶诶诶,这次不准抵赖了吧。” 多一事和威廉探头过来看,多一事笑着: “说起来,我们都没听过你说你感情上的事情,这一路上你倒是把我们都摸透了。” 唐观棋拿着牌,轻轻笑了一声:“这么好奇吗?” 小李当然好奇,毕竟金主妈妈很漂亮,感觉应该是有点情史在身上的:“所以你和你初恋分手多久了?让我猜猜,应该是读中学时候的男朋友吧?” 唐观棋沉默片刻,笑着摇摇头。 小李思索了一下:“那不会是读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吧?” 她略点了一下头。 小李和多一事他们都有点惊讶,看来hannah中学时候一心念书。 但还是嘻嘻哈哈的,多一事温声问:“你心里认同的那位初恋是谈过恋爱的,还是情窦初开暗恋了很久了。” 小李也想到了:“是喔,有些第一次谈恋爱不如暗恋了很久的深刻,所以你心里哪位是你的初恋?” 唐观棋若无其事开夏威夷果,说出炸裂的话:“这不应该是一个人吗?” “哦~~”小李三个人对视一眼,八卦的火光蹭蹭蹭,揶揄道,“所以你对他的感觉还在吗?” 唐观棋的声音很轻,在她身上总有种经历过很多事的平和感: “应该不在了吧。”多一事刚想问一句“确定吗”,但还没问出来,就被窗外风景吸引了,远远看见色彩斑斓的小屋和悬崖边上的堡垒,绿色的壮美山川连绵,满世界都是绵密的绿意。 威廉他们都凑到窗边去看:“比利时真漂亮啊。” 而唐观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往车窗外看,比利时的田野绿得很鲜艳,房子都可爱得一板一眼,跳脱饱满的颜色搭配尖尖的三角形屋顶。 异国的浪漫中,她和她曾经的人生似擦肩而过,不再有关系。 到了根特,刚下火车进了城区,还在街上闲逛的时候。 一行人就偶遇了比利时的自由骑行大队,数不清的人骑着自行车往同一个方向骑去。 多一事和威廉商量着去租自行车的时候,唐观棋已经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滑板,毫无顾忌地直接加入车队。 像一条河流里的小水滴,和成百上千的骑手们共同在根特的城区里游荡,唐观棋的保镖和地陪紧随其后。 骑行大队里有人轮滑有人骑行有人踩平衡车。 唐观棋在里面自由自在,像一片被风吹着的树叶,衣摆随风飞舞,多一事他们赶紧追,小李没有租车,直接扒拉着威廉的自行车坐在前杆上,后面还坐着多一事。 威廉像个拖家带口的老父亲,浑身肌肉都绷紧,带着一前一后两人,疯狂追逐唐观棋。 多一事在后座叫:“观棋,等等我们!长板不能在石子路上滑这么快!” 小李在前杆招手,仗着在国外听得懂他们说话的人不多:“金主妈妈,等等我!你滑慢点,追你追得我胸好冷。” 中间的威廉:“……” 中午他们在根特的网红餐厅狂吃一顿,消耗了大半天体力,四个人埋头苦吃。 最正宗的巧克力华夫饼,威廉连炫十个,又吨吨吨喝了一大杯比利时特色的鲜啤酒。 平时吃饭最斯文的唐观棋也一直埋头吃炖鸡和炸鱼薯条。 放眼望去,外面的彩虹矗立在中世纪古城之上,哥特式建筑古朴削瘦,神秘哀婉,沿着斯海尔德河和莱斯河而建,像个魔法城市,感觉下一秒就会有巫师骑着扫帚出现。 唐观棋一行人在根特溜达了大半天,路上看到一家啤酒店,有五百多种啤酒可以喝,好奇地进门,才发现还需要抵押一只鞋子才能点招牌啤酒。 鞋子放在篮子里,慢慢升起吊在天板上,四个人都把没穿鞋子那只脚搭在另一只脚的鞋子上,埋头品着这需要抵押鞋子怕人跑路的啤酒到底什么味儿。 而唐观棋身后的一群地陪和保镖也光着一只脚,喝特大号啤酒。 喝到最后发现是老板怕他们偷酒杯才让他们押鞋子。 而这只组建不到一周的“小偷团队”面面相觑,想笑又觉得逆天,这一路上觉得他们是小偷的比这辈子的都多。 晚上坐火车去比利时的首都布鲁塞尔,一群人睡得东倒西歪,保镖严阵以待,幸好半个小时就到了布鲁塞尔。 出了火车站,三个人说自己得先去报道,明天再汇合,唐观棋点点头。 她自己漫无目的地在比利时的首都散步,忽然发现自己走到了他们说可以做搬工包吃包住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搬工正往后院搬,而前面是一家中文名叫春欲晚的艺艺术坊。 本来他们说去艺设计师身边搬,她没有什么想法。 但看见春欲晚三个字,她忽然想起在英国时,她曾收到这个品牌的,一连七天。 没想到比利时也有这家店的连锁。 她抬步进入店,店门口的风铃叮铃铃作响。 偌大的店安静,但灯火通明,看着很温暖,五颜六色的卉摆放在一起,起码有五六百种同时在一楼售卖。 唐观棋想到难怪能搭配出那么有生命力的卉。 她没有看到人,一直往里走,终于看见有个很漂亮的老板娘正在逗一只水獭,穿着布压褶长裙,不施粉黛,五官很柔和,圆眼小鼻子,感觉她整个人是粉色的,很温暖,有一种稳定慈爱的母性,应该比她大几岁。 但即使是东亚面孔,她不确定对方能不能说中文。 她试探着开口:“hello?” 对方抬头,看见她的一瞬,面露轻笑,观察着她的脸:“华人?” 唐观棋轻轻点头,视线移向她手下的水獭。 老板娘站起来,身上带着一阵好闻的荷香气,唐观棋闻着觉得很温暖很松弛。 年轻的老板娘问她:“需要什么?” 唐观棋对一窍不通,她想了想:“能帮我包一束吗,主题就用对比利时的感觉,我今天第一次来比利时。” 对方莞尔一笑:“好。” 老板娘去选材,唐观棋也跟着她去,小水獭在地上爬行着,亦步亦趋跟着老板娘。 店里很安静,也许是因为此刻接近零点,时间确实晚的原因,非特殊节假日,没有人会冒着寒风跑到店里。 唐观棋看着对方选紫色大飞燕,选烟紫色大百合,蓝色绣球,深紫色丝绒质地多头玫瑰,陶瓷般的浅蓝牡丹菊,用剪刀稍修剪几下就变得参差有度。 魔幻的颜色一样像是魔法束,一如她初到比利时的感觉。 她不时问一句这是什么,老板娘也温柔答她,选好陪衬的配草,用漂亮的纸包装好,丝带缠上对称的漂亮蝴蝶结。 温柔递给她,说一句:“二十欧。” 比之前她收到的便宜很多,当然,束也小许多。 但束中的灵气像是一幅生动的油画,二十欧远远低于这束的艺术价值。 她还以为这个品牌的会全部都很贵,这几乎是成本价。 唐观棋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的现金已经用完,她递出自己的卡:“pay by card.”(刷卡吧) 老板娘看见她用的是温氏银行的银行卡,视线停滞片刻,接了过来。 买完单,唐观棋环视一周。 老板娘温柔问:“有热茶,要坐会儿吗?” 304.第303章 自投罗网 第303章 自投罗网 唐观棋不确定:“可以吗?” 对方已经笑着,把满地乱爬的小水獭放到窝里:“当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我生日见到的第一个人,算缘分。” 唐观棋看了一眼表,才发现已经过零点了,她了然,真心实意道:“生日快乐。” 对方神态晏晏,引她到架之后的小茶桌边,坐下来倒热茶,轻轻将茶杯推到她面前。 有员工从后面跑来和老板娘说话:“云姐,lia不肯睡觉。” 年轻女人温声道:“把她抱过来吧。” 员工很快离开,过了会儿,抱了一个大概五六个月的婴儿过来,孩子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唐观棋惊讶,而那个被叫云姐的年轻女人接过孩子,笑着抬头看她:“小孩子有点吵,见笑了。” “没事的……”唐观棋的声音莫名有些缓慢,看着这年轻母亲哄孩子的一幕。 而年轻女人低着头,抱着小孩子,一身柔软的布森色长裙,拿着小玩具逗孩子,孩子伸出小手,要抓小玩具。 女人笑着,拿玩具若即若离,假装要给小孩子,又片刻拿起地逗小孩。 身上温馨的淡香随着香茶香散过来,温暖得像是被绒布裹着,母亲的气息柔和,女人的眼眸美得犹如蒙了一层水雾,她看着孩子的时候,哪怕她再年轻,也是一个温柔沉稳的母亲。 唐观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看着,竟然都平生羡慕, 羡慕那个孩子。 她的视线落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身上,小婴儿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只是咧着嘴伸着手去拿妈妈手里的小车玩具。 女人抬眸,轻笑:“这凤凰单丛是特地托人从国内带来的,尝尝。” 唐观棋猛然回神,才端起茶浅啜一口,许久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勉强凑出一句: “…这么晚了,怎么不让孩子的爸爸带着?” 女人微笑:“她爸爸不在这里,不过你应该知道她爸爸。” 唐观棋:“?” 女人似真似假开了句玩笑:“就是你刚刚拿出来那张银行卡的董事。” 唐观棋刚刚刷完卡,还没把卡塞回衣兜里,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黑卡,微微疑惑: “姐,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是啊。”女人眯眯眼笑的时候很像一只狐狸,明明是偏圆的眼睛但眼尾很长。 唐观棋觉得似乎该交换姓名:“我叫hannah.” 女人轻笑:“云欲晚。” 对方直接给中文名,比给英文名要真诚坦然些,不似唐观棋防备心这么重。 唐观棋有丝丝尴尬,却一下子想起这个艺品牌的名字:“春欲晚的欲晚?” “是。”女人温声应。 唐观棋看了周围一圈,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所以英国和比利时这些春欲晚的店都是你的。” 云欲晚从容不迫,始终有种苞将人温暖包裹着的感觉:“是,在欧洲各地开了些小店。” 唐观棋不知对方深浅,但不动声色赞扬一句: “但能参与设计比利时的鲜地毯节,应该是有很高成就的艺师。” 比利时的鲜文化世界闻名,今天中午他们还喝着本地特色的鲜啤酒。 “有一点,虚名而已。”云欲晚依旧只是温柔,带些天然棕的长发垂落在她肩膀背后显得格外柔软。 唐观棋坐在这里,无端就不想走,不知道是因为这里很多鲜美得人受惑,还是因为这里太温暖。 她不出声地打量着。 云欲晚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赞一句:“你真有一种富一代的气质。” 唐观棋不动声色在桌下用衣袖把自己的手表遮起来,表面仍然谦和笑着:“我不是很富。” 女人默笑不语。 唐观棋知道大概率对方已经有个大致轮廓了,再遮也没用,有些好奇问:“富一代是什么气质?” 女人想了想,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缓缓道:“眼神坚定,不多说话,却能快速判断每个人的价值,即使说话也是和颜悦色,但实际上从来当断立断。” 她似褒似贬,含笑看着唐观棋:“总有一种面前就一条路,且路必须走通的执拗感。” 她没有敌意地柔和问了一句:“所以你是做什么的?” 唐观棋终于出声:“股票债券都做一点,主业是私募股权。” 女人嗯了一声,视线从宝宝身上离开,看向她:“你有地方住吗?” “有,就在这附近。”唐观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女人突然笑着邀请:“跟我住两天吧。” 唐观棋更是:“?”岂料女人下一句话就惊得唐观棋差点跳起来:“我认识你。” 对方眸子狡黠深黑:“应铎的未婚妻。” 唐观棋立刻就要起身,云欲晚却在打了别人一棍子后立刻安抚,态度还很淡定:“你别怕,我不告诉别人。” 唐观棋却惊得像炸毛的动物一样,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这一刻只想迅速离开。 云欲晚看了一眼门外假装散步路人的唐观棋的保镖,她始终笑眯眯的:“你别怕,我和应铎不是一边的,我不会告诉他你在我这里。” 唐观棋却没有放下警惕,视线余光仍然扫视周围任何一点细节:“你怎么认识我的?” 她从未在香港见过这位,她自认为见过的人都会刻意去记住脸。 云欲晚不急不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风轻云淡道:“前男友总和一个香港人打电话,有时候半夜都打,聊经济聊债券聊膨胀。” 她慢悠悠道:“那个香港人叫应铎。” 唐观棋想不起应铎和谁半夜打电话。 唯一一个她知道的和应铎关系比较好的,就是温氏银行的执行董事——— 唐观棋猛然反应过来,对方没有开玩笑。 温氏银行的董事的确是孩子的爸爸。 她坐立不安,面对云欲晚,几乎全身的细胞都处于提防状态,随时准备拔腿就跑,或是翻窗滑树爬楼。 云欲晚却好像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给唐观棋造成了多大的惊吓,还慢腾腾地哄孩子,哼比利时本地的童谣小调。 过了会儿,等唐观棋的炸毛状态好了些,她才开着玩笑说:“怕什么?都分手了,我不会和那个姓温的告状的。” 唐观棋还是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哪怕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还是好好地坐在那里,只是手心略微出汗。 云欲晚怀里的孩子逐渐睡着,她招呼员工把孩子抱回去睡觉。 才空出手来为唐观棋添热茶,似说笑一般说起往事: “那个时候我嫉妒心很强,所以关注了应铎的ins,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是应铎官宣照片里的未婚妻。” 唐观棋不敢继续喝。 云欲晚笑:“你怎么连茶都不敢喝了?” 唐观棋当然不敢喝,她都想跑了。 云欲晚让员工去拿小点心,片刻,桌面上摆了三四样点心,但唐观棋不敢吃。 云欲晚闲聊着:“你和照片一模一样,看来你不修图,看见你本人就认得出来。” 唐观棋早知道就大修特修了,修成王祖贤修成林青霞。 牛乳饼被一只柔软的手推到唐观棋面前:“你别紧张,我这里是安全屋,就算是应铎都不会随意乱来。” “你和温董还有联系吗?”唐观棋始终保持警惕地试探。 “如果视奸我的微博和ins算联系的话,那就有,如果不算,那就没有。”云欲晚懒洋洋的。 对方太过慵懒,有那种什么时候都不要需要用力过猛的感觉,只觉得她应该很有底气,长期都有后盾。 或者换句话说,如果唐观棋有富一代的气息,对面这个女人就有种富了很多代的感觉。 知道她和应铎的朋友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了,唐观棋勉强松了一口气。 云欲晚随意问:“你喜欢这里吗?” 唐观棋坦诚:“这里很温暖,很漂亮。” “在这里和我剪两天吧,有时间吗?”云欲晚微微扬起细眉。 唐观棋自然是不可能在一个不知道是否泄露行踪的地方久待,她委婉找理由拒绝:“我可能还得……” “别急着拒绝,这里很可能比你想象中好玩,要是我泄密,你就挟持我逼退应先生,他是顾全大局的人,不可能还要抓你回去。” 对面的人始终都淡定,甚至看她这个样子还能和她开玩笑。 唐观棋不解:“但你怎么知道他可能会抓我回去?” 云欲晚淡定晃了晃杯子,让羊奶融在茶水中:“应铎删了你们官宣的所有ins,但没有换头像,还是那枚戒指的图片。” 她眼睛太亮,亮得唐观棋心里打鼓。 唐观棋却突然反将一军:“你看应铎的ins是为了扫有没有你前男友的消息吗?” 云欲晚终于出现了今晚第一次凝滞,类似于感叹地掩饰道: “oops.”(啊欧) 但这样唐观棋反而突然放心了,对方连前男友的主页都不敢直接访问,要靠浏览前男友好友的社交媒体找那些细碎的信息,来捕捉前男友的动态,怎么可能和前男友有交流。 云欲晚扶额笑着:“果然是搞金融的,够敏锐。” 305.第304章 斯京今日落雪 第304章 斯京今日落雪 唐观棋略放下戒备心,好奇问:“所以你怎么想到要让我在你这里住两天?” “爱看热闹。”云欲晚始终和一只友善但八卦的狐狸一样,感觉她是揣着瓜子在洞口偷偷看狗熊和老虎打架,一边看一边乐。 她笑着和唐观棋说话:“你尝尝这牛乳饼,是我今晚做的。” 唐观棋终于抬手,拿起一块尝了尝,温暖的麦香和乳香融入饼中,但不干涩,也没有热量过多的燥热感,有玫瑰露的味道,像这个卉魔法世界会有的东西。 她说出来到这里之后第一句真心的话:“挺好吃的。” 云欲晚撑着脸看她,唐观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孩子的原因,眼神总是特别慈爱又清冷,偏偏长相还年轻妩媚,身边有种安全无害的感觉。 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恐怕很难抵御这种温柔乡。 唐观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的表好像也没那么贵吧,你怎么看出来我像有钱的富一代?” 这表就两万多块钱,实在算不上多贵。 见她吃饼干喝水送下去,云欲晚给她添茶,淡定道:“你的卡。” 云欲晚放下茶壶,提醒她:“需要资产达一亿的客户才可以申请温氏银行这个级别的信用卡。” 说着,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黑卡。 对方亮出那张黑卡,唐观棋记得自己明明把卡拿在手上,她低头一看卡还在手上,才意识到那张是对方的。 没想到下一秒对方就把自己的卡放在桌上推向她: “想要在欧洲不被抓,刷我的卡吧,把你的卡留下来,你永远在比利时。” 唐观棋讶异对方会提出这个。 而云欲晚似乎完全不介意这些,只游刃有余地笑着: “在欧洲到处跑的是在欧洲各地都有店的云欲晚,合情合理,对不对?” 唐观棋的视线落到那两张黑卡上,对方的卡明显旧一些。 她的确没想到,虽然应铎那边不知道她有张温氏银行的卡,但难保不会猜她有额外资产。 以应铎和温董的关系,她不算完全安全,总有几率暴露。 “期间交易差额等你完全自由了再算。”云欲晚喝了一口热茶,提醒道,“刚刚那笔交易我没刷卡,你没有留下痕迹,这束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唐观棋低声道:“谢谢。” 但她没有立刻接过云欲晚的卡。 云欲晚懒洋洋倚靠在半环椅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应铎想知道你有没有开卡,消费流水具体位置,太容易了。” 唐观棋思索再三,礼貌拒绝:“这个提议很好,还是不麻烦了,谢谢。” “防备心这么重?”云欲晚一贯自由,随意调侃道。 唐观棋开玩笑:“是啊,我怕你的卡是假的,怕你拿着我的卡去担保,去刷爆,或者用卡做更恶劣的事,让我背上信贷危机。” 云欲晚也不生气,温笑:“在这里待两天,反正你不能刷卡,也没有现金了,两天之后你要换卡还是不换卡,都由你。” 唐观棋沉默了几分钟,云欲晚也不催她,懒懒散散整理了一下坐皱的裙摆。 唐观棋终于决定,试探道:“那这两天就麻烦欲晚姐了。” “不麻烦,我一贯喜欢助人为乐。”云欲晚不坏笑的时候,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像波斯猫,没那么像狐狸, “去收拾收拾你的行李,把酒店退掉搬过来吧。” 她说话总是笑着的,唐观棋莫名感觉她没有孩子的时候应该是一只快乐小狗。 唐观棋把自己的行李搬过来,云欲晚带她去自己的住处下榻,离店不远,是独栋别墅。 有一个很热情的四五十岁左右的管家,云欲晚带她到自己隔壁的房间,打开灯,房间里瞬间都亮起来。 这个房间其实比起其他房间不算大,但东西置办得很齐全,云欲晚拿着钥匙道: “这是我给我女儿准备的以后的房间,你先睡吧,我给你拿两套我的衣服。” 唐观棋环顾四周,随处可见的玩偶公仔,柔软温暖的森绿配色,红白格纹窗帘都可爱,床是圆床,床单颜色是温暖的黄昏色,比血橙颜色更淡一些,边缘的蕾丝干净精致。 管家进来,将云欲晚刚刚送给她的那束插在瓶里,摆在窗子边上。 唐观棋道了句谢谢。 云欲晚走了之后,她在房间里洗了个澡,换上云欲晚给她的衣裙。 柔软的面料和云欲晚身上那件如出一辙,是橙黄色的长裙,袖子宽宽,穿上去完全没有被束缚的感觉,松软贴身,还有一件糯糯的奶油黄针织背心,和唐观棋硬质的审美格格不入,但她还是穿上了。 躺在那张小圆床上,只觉得很温暖,床上有很多娃娃,她拿起一个,拨弄了一下小娃娃的裙子,恶趣味掀起来看看底下是什么。 是白色胖次,和娃娃本体缝在一起的。 她突然笑了。 感觉自己像个被错认成好孩子的坏蛋,被收养后进入好心人的家。 她不由得替云欲晚的女儿感到庆幸。 那个小女孩很幸福,有这样的妈妈和家世,她投生到了一个好人家。 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光明灿烂。 让她这个萍水相逢的阿姨都短暂窃取了她的幸福。 唐观棋只是躺在这里,身心都觉得这里无比安全。 不仅仅是因为温馨的环境,还因为虽然不知道云欲晚的深浅,却知道以对方能力可以掩护她,她有人罩着,哪怕是短暂的,也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总做好拔腿就跑的准备。 她沉沉进入梦乡,睡了来欧洲之后最放心的一觉。 第二天早上,她下楼遇见云欲晚正在侍弄露台的一棵蓑衣枫。 唐观棋不解:“种在楼下不是更好吗,怎么种在楼上?” “这棵树之前我丢过一次,后来捡回来种,就不想让它再种回原来的位置了,怕故地结恶果。”云欲晚熟练地修剪枝条。 唐观棋不解,但还是门外汉地赞扬一句:“这树连树叶都是油光蹭亮的,你养得真好。” 云欲晚只笑。 片刻,她修好了洗干净手,看着披头散发的唐观棋:“我给你梳梳头发吧。” 唐观棋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 坐到梳妆台前,唐观棋老实坐着,云欲晚用木梳把她散落的长发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满头青丝编成斜辫。 云欲晚的手很软很轻,遇到打结的地方也细致一点点解开,不会用梳子硬扯。 唐观棋看着镜子里被打扮得像田园淑女娃娃的自己,感觉到好笑的同时,却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有人养的孩子,不是什么流浪汉。 吃过早饭,唐观棋有意问云欲晚,那些搬工都在哪里住。 云欲晚给她指明园后的一栋小房子。 去到园。远远的,唐观棋就看见疑似两男一女的熟悉组合,威廉和多一事两个人干得热火朝天,两个人搬了大盆栽,小李在旁边耍赖只搬一碗多肉。 她走过去,小李和多一事他们瞬间都定在原地,诧异地看着从头到脚一新的唐观棋。 多一事把盆栽放在地上,诧异问:“这一晚你去哪了,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唐观棋避重就轻:“和春欲晚的老板有点渊源,她说收留我两天。” 小李放下那碗小多肉。 看唐观棋穿着橙黄色的布长裙,头发绑成粗粗长长的侧辫,尾巴绑一条色彩绚丽如比利时的方巾,材质却又柔软舒适,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干,像老板的小女儿。 小李上来扒拉一下她很多裙褶和荷叶袖边的裙子: “老板把你养得真好,这哪是收留,这是收养。” 威廉也笑:“我感觉我们好像瞬间有了阶级,我们三个是苦逼的搬长工,你是商家的千金。” 唐观棋不深入这个滑稽话题,笑着转而道:“你们要搬很久吗?” 多一事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大概一个小时就能结束,之后的时间我们都可以去玩。” “那我去给老板修,等会儿和你们一起。”唐观棋应声。 多一事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ok。” 唐观棋转身,还听见威廉好脾气和小李说“多肉也给我吧,你去休息,女孩子力气有限,等会儿玩都没力气了。” 小李顺水推舟把多肉放在威廉怀里的大盆栽上。 进入店,云欲晚正在修,身边很多人,不只是华人面孔,更多是欧洲本地人。 唐观棋走过去,云欲晚教她除玫瑰刺:“这个是打刺器,你就夹住玫瑰枝干一拉,刺和叶子都会打掉。” 她接过来,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弄束,不过别人好像是专业的艺师,斟酌修剪搭配打包。 她只能打打玫瑰刺。 但对方明显也没有要她真干什么活的意思。 云欲晚随口道:“我听你说话好像没什么香港口音。” “我在内地读过书。”唐观棋边打刺边应。 云欲晚了然,忽然想到:“我也会两句粤语来着,你帮我听听我说得准不准。” 唐观棋乐于助人道:“好啊。” 云欲晚显得很有兴趣:“我会的一句是你好,一句是你真帅。” 有这个前摇,唐观棋更想听听她说得怎么样了:“你说说看,我听听正不正宗。” 云欲晚零帧起手:“喂柒头。”(喂混蛋) 唐观棋:“?” 她迟疑了一下,才试探问:.这是你说的‘你好’的粤语?” 云欲晚眼中期待:“对,说得标准吗?” 唐观棋一言难尽:“谁教你说的?” 云欲晚不疑有问题:“那个姓温的前男友,他妈妈是香港人,他会说粤语来着。” “……”唐观棋难评地追问,“那他说的‘你真帅’怎么说?” 云欲晚流畅标准道:“咸湿佬冇睇我。”(色鬼别看我) 唐观棋:“?” 云欲晚眼中似有星星,看着唐观棋,好奇追问:“他说用这个夸第一次认识的男人,包好用的,对方肯定会很敬重我,会好用吗?” 唐观棋:“……那他确实也没说错,包敬你三尺。” 云欲晚理所当然自信以为:“那我说得很标准啰?” 唐观棋扶额:“发音那倒是挺标准的。” 云欲晚还自己乐自己有语言天赋,随便学学就说得标准。 过了会儿,唐观棋悄悄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看她刚刚说的那两句话的解释,云欲晚才猛然被事实狙击。 疯狂回忆自己有没有对不熟悉的人说过,忆起一个香港朋友刚认识她的时候,听她说这几句话的表情很奇怪,她后知后觉尴尬爬上身来。 唐观棋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了句:“你能教我两句上海话吗?我觉得你们说话怪嗲的,想学学。” “你想学什么?”云欲晚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点。 唐观棋想了想:“比如夸一个上海人很有格调,要怎么夸?” 云欲晚面不改色:“侬是江边洋子。”(你是傻子) 唐观棋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云欲晚更是稳如老狗:“就是黄浦江边很洋气的妹子。” 唐观棋没有生疑:“还有就是,向某个人道歉应该怎么说?” 云欲晚故作深沉想了想,然后认真道:“小册佬西开。”(混蛋死开) “还有呢?”唐观棋追问。 云欲晚声音软绵绵的,说话听得人骨酥心软,丝毫不怀疑她教的东西有问题:“或者是想切尼光了是伐?”(想吃耳光了是吧?) 唐观棋不解:“这都是什么意思?” 云欲晚脸不红心不跳:“就是求求你我错了,以后我都对你百依百顺。” 唐观棋深以为然地点头:“哦……” 但是过了会儿,她拿手机努力回忆那几句话的谐音,打出来在网上搜了搜,几番搜索之后,终于搜出来一些美丽的词汇。 唐观棋:“……”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个温董和云欲晚真是天生一对。 她要退出来,关掉手机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打开自己的教务平台。 发现文唯序回复了她的消息,是四天前发的消息: “斯京今日落雪,王宫老街人群仍沸.” 点到即止,不多言语,哪怕过了四天唐观棋都没有回,他也不赘述。 唐观棋却立刻明白。 他在瑞典的斯德哥尔摩王宫老街落塌。 306.第305章 我就看看她去不去瑞典 第305章 我就看看她去不去瑞典 他这个时候本应该在港,随时都可能需要为毕业届学生的论文答疑解惑,需要开组会,需要和系里同步教学任务。 但他来了完全和他这段时间行程无关的瑞典。 虽然没有说任何表达心绪的话,但她已经懂他的意思。 他在等她。 在此之前的所有聊天,他们已经是正常平静的师生关系。 他未逾雷池一步,不会有过多的关心,也不会躲避,只是温和教导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仍然是一对师生。 一个普通学生和一个温润博学的导师。 但他这条消息几乎无疑在说跟谁都可以,可以跟应铎可以跟他。 可他只是她的老师。 唐观棋熄掉手机,专心给玫瑰打刺。 刺被打落,跌进垃圾桶。 片刻,她状若无事问起:“感觉这里起码有上千枝,今天有这么多束要卖吗,是本地的节日?” 云欲晚仔细解释给她听:“是一个政府晚宴要用到的餐厅,等会儿艺师还要过去布置,像这种级别的晚宴,桌面艺,布置艺,礼仪,要用到的地方很多。” “你应该对怎么办宴会很了解?”唐观棋好奇问。 对方语气温柔答她:“因为小时候就会和爸妈参加一些正式场合,加上做艺,所以比较清楚,我在欧洲也经常主办宴会,上学的时候基本都是我组织各种派对。” 唐观棋却想到,这可能就是家世背景带来的本能,但她没有自卑,反而试探着主动问: “我参加过,但还不知道宴会要怎么主办。” 云欲晚笑着,果然慷慨又友善教她,一边裁一边道: “一般是先定宴会主题,时间,受邀客人,注意关注一下客人们的人际关系,不把有龃龉的客人凑到一起,也少邀请阶级差异较大的,生日派对不邀请比主人更有噱头的客人,金融晚宴不请白身,女孩私聚不请严肃长辈,晚宴一般两个小时为上…” 唐观棋认真听着她说那些自己没能从父母那里继承的常识,虽然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没有意义,但对她来说不是: “再者到尾声的时候,要让主持明确致辞,让大家知道晚宴结束了,结束后也要发感谢函,但不能当场给,得分别寄。” 说着,突然感觉头顶有轰隆隆的声音,一阵噪音响得听不见人说话,有些员工连忙跑上楼,过了会儿噪音才停下。 唐观棋听不见她说话。 云欲晚笑着抱歉道:“直升机来了,让人从德国带了一些新鲜的矢车菊过来,就停在楼顶,所以有点吵。” 原来如此。 唐观棋调侃:“想必新鲜到还带泥。” 云欲晚笑眯眯的,在万千卉之中,像个匠又像个魔术师: “你平时去参加宴会,应该会难免和那些太太们坐在一起吧?” “是,坐在一起话题插不进去。”唐观棋坦白。 云欲晚随口问:“她们都聊孩子聊丈夫?” 唐观棋深以为然点点头。 “如果你不扯开话题,他们能聊到隔十个区的男人的小四小五,直接打断就好。”云欲晚修好一支嘉兰,插入束中。 唐观棋不解:“会不会不太礼貌?” 云欲晚不以为然:“当然不会,你可以想想晚宴的主题是什么,酒会就聊酒,插会可以教他们插,聊你擅长的,你既然是搞金融的,可以跟他们聊聊最近的好股和好的投资项目,她们自然就会想听了去告诉她们丈夫,因为你的消息有机会是前沿消息,她们不懂的。” 唐观棋想起之前和那些太太们凑在一起,的确感觉很负面,只有那些消极的内容,都围绕老公孩子。“她们不聊是因为她们没法聊,不懂这些,你懂,为什么要被她们拉低话题价值,不要把自己放在别人的餐桌上。”云欲晚弯起小鹿眼看她。 唐观棋不由得聚精会神听。 云欲晚继续道:“如果你给太太们机会,她们巴不得向你听些消息,好回去告诉自己丈夫,以展现些自我价值。” 唐观棋未曾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原来不止可以被她们带着走,不由得感慨:“你像仙女教母。” “这个称呼我喜欢。”云欲晚裁着随口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立夏。”唐观棋应声。 云欲晚却停了停,喜眉笑眼:“你是立夏生日?” 唐观棋不明就里:“怎么了?” “你有看见春欲晚门牌上的英文名吗?”云欲晚神神秘秘。 唐观棋回忆着,春欲晚招牌上的英文名好像是suing(夏天即将到来),翻译得恰如其分。 她才明白过来。 云欲晚调侃:“看来今年夏天提前抵达了这里。” 她凑近唐观棋,比唐观棋矮起码七八厘米:“提前抵达的,应该不会又要回去吧?” 唐观棋如实道:“其实还是要回去,但不是现在,我打算在北欧玩一圈再回南欧待着。” “还有归期,挺好。”云欲晚轻笑拿过她手里的打刺器和玫瑰,温善又柔软,“你的朋友们应该忙完了,你去找他们吧。” 唐观棋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怅然,就像她没有归期一样,但唐观棋没有追问,只是顺水推舟道别。 出去的时候云欲晚给她一个斜挎小草莓编织包,里面装了些零钱,让不能刷卡的她,她莫名感觉自己像得了父母允许出去玩的小孩。 找到多一事他们,他们已经休息着了,正在晒太阳喝可乐,看唐观棋走过去,他们也递给唐观棋一瓶。 多一事打趣着唐观棋的穿着:“看来今天不会我们被人觉得是小偷了。” “还真难得。”唐观棋接过可乐就地坐下来,晒着太阳感慨道。 多一事提起来:“小李也打算跟我们去瑞典,我们看天气预报,斯京几天后很有可能会有很明显的八级极光,要是不看可太可惜了,你要不要一起?” 斯京。 唐观棋拿着可乐的手放下。 偏偏是瑞典的斯京。 威廉也盛赞:“对,斯京是我去过北欧后唯一一个想再去的城市,你一定要去看看,不然太可惜了。” 三个人都看着她,唐观棋终于开口:“这风光应该很棒,既然你们都盛赞,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有多美好。” “万岁!”闻言小李和多一事都伸开双臂,做出多一事之前在德国酒吧做过的大字型庆祝动作。 唐观棋看得想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她一回头什么都没有。 是她太草木皆兵。 307.第306章 抓回家洗干净 第306章 抓回家洗干净 从店正门出去的时候,唐观棋调侃说在后园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云欲晚笑: “这可是我的后园,如果在这里都有人盯着你,那真是没天理,看来你风声鹤唳的程度不轻。” 唐观棋也被自己逗笑:“被你发现了。” 一行人出了店,先去的布鲁塞尔大广场,到处都是哥特式建筑,哥特式建筑最大的特点就是高耸入云的精致尖顶,而且建筑全都瘦长,高耸峻峭,多根柱子合在一起强调垂直线条。 布鲁塞尔广场完全被哥特式建筑包围,中间的区域宽阔。 最先提议去店打工的多一事介绍道:“到时候鲜地毯节,布鲁塞尔中间这一大块空地全部会铺满鲜,拼成图案,从高空看就是一块地毯。” 唐观棋恍然大悟,难怪叫鲜地毯节。 不过哥特式建筑这一路上看得够多了,唐观棋没有刚开始那么兴致勃勃。 多一事乐呵呵的:“这次的鲜地毯图案就由春欲晚的老板设计,听说她是欧洲艺锦标赛的冠军,而且是代表中国参赛的,拿下全球第一,挣了一波脸面。” 唐观棋讶异,她想到云欲晚应该水准远高于其他艺师,但没想到是这么高的水准。 多一事扯了扯背包:“所以我想来学学,她允许我们每天自己翻阅书库的艺册子,还准我们用仓库里的自己搭配束。” 其他三个人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路上遇见有华人旅行团,他们在五六十岁的大妈大爷后面蹭导游的讲解: “法国作家雨果也居住在市政厅,就在对面餐厅二楼有红色玻璃的房间,他赞美布鲁塞尔广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广场。’” “天鹅咖啡馆是当年马克思和恩格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著名的《共产党宣言》就在这里写成。” 四个人齐齐看向天鹅咖啡馆,门头上有一只天鹅。 他们四个一直跟着导游,导游和大爷大妈们看见了,也不赶他们,到了中午,那群大爷大妈里好像在传递什么好吃的,最末尾的大爷大妈还友善地笑着递给小李他们,看着他们四个,示意一起吃。 小李一打开,发现是新鲜出炉的鲜饼,她跑上去对那些爷爷奶奶们撒娇感谢。 大家都像是看自己的小孙女一样慈爱地看着她。 唐观棋尝到了,是茉莉饼,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 她不自觉唇角扬起,晒着太阳走在布鲁塞尔的大街上。 街道上穿梭着来来回回的电车,阳光温暖到流溢,好像从人的每个毛孔里穿过溢出。 过了会儿大爷大妈们去吃饭了,才和四人分道扬镳。 小李忽然想到:“我们四个人都没有拍过合照,不如在这里拍几张吧。” 她左看右看:“那里有两个韩国人,我们刚好可以找她拍。” 多一事点头:“去吧。” 小李拿着手机去和那个韩国人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唐观棋很明显听见了敬语后缀思密达听见她说康桑密达(谢谢)。 多一事他们也明显听见了,小李跑回来的时候问她:“你会说韩语啊?” 小李嘻嘻:“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个韩国同桌,我用电子词典和她天天上课瞎聊。” 唐观棋竖了个大拇指。 那两个韩国人在前面拿手机半蹲着,严阵以待摆好拍照架势: “look here!、、!”(看这里,一二三!) 四人连忙专心。 阳光缱绻,被照片短暂截取一刻。 照片里唐观棋被威廉举起,坐在威廉一边肩膀上,小李自己爬到多一事肩膀上坐好。 唐观棋表情还有惊讶,小李笑得自信灿烂。 那个韩国人移了移位置,专心致志盯着屏幕:“another pose.”(另一个动作) 连拍了几张,那个韩国人建议道:“”(你们情侣单独拍一张吧) 上前拉拉唐观棋和威廉的袖子:“.”(你和她) 又看向小李和多一事:“.”(你和他) 对方很热情,但三个人听不懂,都看向小李,小李意识到什么,小声说:“她们好像以为误以为你和威廉是一对,我和doris是一对。” 唐观棋连忙说nonono:“these two guys are a couple.”(这两个男人是一对) 两个韩国人意外,但又觉得合情合理,和威廉多一事说他俩拍一张。 但是拍照过程,那个韩国人突然看向小李和唐观棋,似乎意识到什么,欲言又止。 唐观棋还没反应过来,小李很自然地一头靠在唐观棋怀里,做害羞甜蜜状:“yes,you know,my sweetie is a little shy.”(对的,你知道的,我的甜心她有点害羞) 唐观棋不语,只是比了个大拇指。 最后拍下来的一堆照片,漫画墙前,威廉和多一事十指相扣,小李亲吻着唐观棋的侧脸,唐观棋挽着多一事和威廉的手臂。 四个人风尘仆仆,素面朝天,但笑得嘴都咧到最大。 照片都拍得很漂亮,想感谢那两个韩女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见了。 小李突发奇想:“我觉得照片不够,要不我在这里装homeless,你们给我拍张照吧?” 说着她马上从威廉口袋里掏了几个硬币,放在面前的地面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想到刚坐下,唐观棋还没来得及拍照,就有个白人秃顶老头在她面前放下一张五十欧的纸币。 还和她说everything will be ok.(会好起来的。) 小李愣了一秒,立刻”阿里嘎多阿里嘎多”地假装自己是日本人在要饭。 那个白人老头问她要不要喝杯咖啡,小李屁颠屁颠跟人家走了,不到一分钟瞬间闪现回来: “靠,那家伙是个yellow fever,我还以为是友善老爷爷。” (直译黄热病,现指白男对亚洲女性病态迷恋的行为,认为亚洲女性更易得手且百依百顺) 她拿着那张五十欧:“气死了,请你们吃气死蛋糕好了。” 中午他们在餐厅里果然吃上起司蛋糕。 唐观棋挖着蛋糕晒着太阳,想到刚刚的事,笑容会不自觉溢出来。 小李叽叽喳喳:“比利时就是布鲁塞尔广场、啤酒、巧克力、华夫饼、鲜,我们都体验过了,鲜嘛体验最多,我们都学会插裁用肥了。” 唐观棋被落地窗外的阳光晒着,好像全身筋骨都松散: “我还没有学会插,看来得回去和老板好好学学。” 威廉忽然探头往外看:“你们看,这栋楼是不是很适合爬?” 唐观棋还没有来得及打量,威廉已经三下五除二从露台往下爬,脚抵到露台边缘,手抓着栏杆上缘。手移到脚位置的栏杆上紧抓着,脚底就抵到下一层楼的栏杆上缘,就这么一下接一下,直接从三楼爬到了地面。 小李惊讶了一下,却热情道:“我也来。” 她娇小的身影一个侧翻,直接抓住栏杆,唐观棋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小李跑酷,她玩这个太危险了。 但没想到小李敏捷度差但胆子大,虽然身高不及威廉,不能做到手抓上一层楼栏杆底部,脚底就抵到下一层楼栏杆上缘,但差得不多,稳稳当当轻松一跃,真从三楼下去了。 小李和威廉都在楼下,人来人往,看着穿得乖乖的唐观棋,“要试试吗。” 小李在下面跳乱七八糟的庆祝舞,不知道是不是在酒吧和多一事学的,嘴里还骚里骚气勾引道: “sweetie,come on!”(来吧宝贝) 唐观棋估量了一下,她没有爬过楼,但有一点爬栏杆和爬树的经验。 这栋楼层高不算高,栏杆均匀,按威廉的爬法,确实算好爬的。 她放下起司蛋糕,把草莓编织小包塞在裙带后,试着翻出去。 她整个人真的翻出去的时候,心跳还有点快,下面是整整三层楼的高度,但她抓住栏杆底部,脚往下踮着,居然碰到了下面那层楼的栏杆上缘。 她心里莫名有了底,小李那么娇小都可以,她肯定也可以。 她顺畅地像兔子一样跳来跳去,身上蹭到了一点楼台上的灰。 落地的时候,楼下的人都和威廉小李他们一直欢呼鼓掌,楼上多一事也叫好,餐厅里友善的路人喊着good job(干得漂亮) 唐观棋底下是裤和衬裙,哪怕下楼也遮得严严实实,大家对她没有凝视只是欣赏,她的打扮很温软无害,路人只觉得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孩做到了勇敢的事。 她往上看,意识到自己做到了,以后可能还能爬更高的楼,莫名的高兴,像是解锁人生更多可能性。 小李和威廉替她拍身上的灰,但一抬头,对上了提着一篮子鲜不知道从哪来的云欲晚。 看见蹭得一身乌漆麻黑的唐观棋。 云欲晚:“……” 小李看向别的地方,吹着口哨,一脸“别看我和我无关”的表情。 威廉有点尴尬又不好意思,连忙拍拍唐观棋肩膀上的灰,想让唐观棋显得干净一点。 本来也想爬下来的多一事尴尬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 云欲晚虽然没有唐观棋高,却拎着唐观棋回去洗澡:“跟我回家,谁让你们弄得这么脏兮兮的。” 唐观棋一路灰溜溜走过几条街跟她回去,但有很奇异的感觉。 回家。 她在欧洲有个家。 洗完澡,云欲晚和多一事他们几个人正在店二楼喝茶吃零食,小李坐不住,看见有苹果树枝条已经伸进窗户,手贱地摘了一个苹果。 唐观棋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云欲晚说:“这么喜欢摘果子,明天去我的果园采草莓蓝莓树莓樱桃,别搬了。” 小李这个傻子不悲反喜:“我们可以自由吃吗?” “可以,就看你能吃多少了。”云欲晚慢慢悠悠大方道。 小李看那个苹果红红的:“看起来这个果子好好吃。” 云欲晚冷不丁提醒:“和塞维利亚的橘子,德国的马栗一样。” 小李连忙把苹果丢掉。 唐观棋坐下来,好奇道:“现在果园的那些果子成熟了吗?” “会有一些提前成熟的,怕烂在地里,所以要摘掉。”云欲晚的员工笑嘻嘻插话。 唐观棋本来就喜欢自然的东西,更何况她的朋友们去了,她肯定不能缺席:“我也想去。” 云欲晚扬起美眸睥她一眼:“你以为你不用去?弄得脏兮兮的,明天让你在泥里打滚个够。” 唐观棋第一次有种只能嘿嘿笑的时候,知道对方没有生气,但还是要扮乖: “原来你除了还做蔬果生意吗?” 云欲晚不以为然:“有个种果子的欠我一百万欧,他名下没钱,我就和保险公司买了个诉责险。” 小李淡定接话:“然后你的保险公司就给了保单保函,你申请了财产保全?” “对,然后他的果园就赔给我了,才到手两天。”云欲晚点头。 多一事思索着评估:“这果园值一百万欧吗?” “这个果园有三十亩,没有外债,年产大概在……”云欲晚回忆着。 刚刚还不靠谱的一群人,此刻遇到问题都淡定了,威廉主动道:“姐,你拿给我看看吧,我帮你评估一下。” 云欲晚去拿了相关的账本和文书。 其他三个人闲着,又去门口溜达,此刻已经入夜,小李看着明亮橱窗里的冰淇淋,泪水从嘴角流下。 她满眼巴望地看了多一事一眼,双手像动画片里的人一样合十搓着,多一事一向心软, “我给你买一个。” 小李立刻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多一事,把他缠进店里:“谢谢英俊帅气的doris。” 多一事好脾气地说:“这是godiva的世界总店,不吃就太可惜了,我记得有样草莓淋巧克力冰淇淋是只有这里才有的。” 唐观棋笑着跟进去。 晚上她给威廉打电话,威廉说过会儿就来找他们。 三个人找了个歌剧院听《图兰朵》但没想到会是荷兰语,他们根本听不懂一点。 恢宏的歌声徜徉在偌大的歌剧院里,饱满又美妙,像是一场心灵按摩,三个人听着听着就睡过去。 最顶层的包厢安静,了八十欧买完包厢里的座位,威廉过来,威廉也听不懂,四个人呼呼大睡,等四个人醒过来已经是凌晨,歌剧早就结束。 308.第307章 这处自由 第307章 这处自由 他们跑下来,发现歌剧院关门了,幸好有保洁人员没走,带他们从小门出来。 四个人站在凌晨空空荡荡的布鲁塞尔街道上,像是被遗弃了一样,你看我我看你,忽然笑出声。 路过布鲁塞尔广场,唐观棋心情轻松,走得比较快,证券交易所前面有个醉鬼冲她发出“woooooo~”的怪叫声,眼神还上下不善打量着。 唐观棋站在那里没动,黑暗的阴影笼罩她大半身影,秀丽沉静的脸庞只余轮廓,看着她清瘦单薄的背影,威廉和多一事连忙要跑上前。 却突然听见唐观棋忽然更大声地“woooooooooooo”回去,吓了威廉和多一事一跳。 刚刚飞过叶子的醉鬼愣住了。 但下一秒唐观棋随手捡起一个啤酒瓶,追着那个醉鬼跑,醉鬼吓得手脚并用地跑走,唐观棋却没有放过他,追人的速度快得像一只美洲狮,布裙丝毫没有成为她的阻碍,敏捷迅速得像鬼追人。 看得后面的三个人目瞪口呆,唐观棋把那个醉鬼追得满地乱跑,嘴里还调戏“hi,friend!hi,friend!”(你好啊朋友) 那个醉鬼不管不顾直接从栏杆下的空隙滚下去,摔在下面的地面上,唐观棋一个单手握栏杆的利落起跳翻身,另一只手还拿着啤酒瓶。 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还在下面揉膝盖的醉鬼,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手脚乱摆姿态像丧尸一样只管夺命而逃,还是被唐观棋拎住后领。 醉鬼醉得脸上肌肉乱飞,还在一直结巴地“sorrysorry”,唐观棋二话不说一拳甩在对方脸上,打得对方的门牙裂了半颗,还是门牙飞到多一事脚边,众人才发现的。 多一事和威廉震惊。 最后那个醉鬼跪下来叽叽歪歪不知道用荷兰语说些什么,唐观棋才终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小李用脚踹了踹那半颗牙,震惊道:“我的妈呀。” “姐们,你可以去当雇佣兵了,以后要是有人想弄你,你直接一拳给对方干飞啊。” 唐观棋扔掉那个啤酒瓶,认真低头捋了捋有碎发飞出来的侧辫,用力的时候,细细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已经初有轮廓。 但没想到回去路上,又遇到一群同样对他们怪叫的醉鬼。 四个人对视一眼,冲上去直接就是一阵猴子怪叫“wooooo”。 那群人愣住了,在空荡荡的市中心大街上风中凌乱,过了会儿,竟然相视一笑,那群本来想吓他们的人,还莫名突然变得友善,邀请他们一起吃早餐。 天微微亮,也不知道是天亮还是灯光太强照得天空一片深蓝色,五点半的麦当劳临近关门,但迎来最后一波客人,唐观棋他们没有吃那群人请的,怕有加大麻。 但在布鲁塞尔的第一顿早餐,看着天逐渐亮起,玫瑰色黎明美得让人凝神,一层层的淡粉色漾到浓郁的樱色到弗洛伊德玫瑰的颜色。 唐观棋第一次看见粉红色的日出,香港的日出都是烈红色昏黄色,正气又磅礴。 这里似乎是个童话天地,拥有异色世界。 她处于地平线上,觉得自己也像个童话里的小人,欣赏着这一方天地的变幻,身边不再有严防死守的保镖和地陪,也许她也不需要了。 她自由了。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的八九点,四个人已经田里摘果子。确实有果子已经提前长出来,长出来草莓都是白色的,个别红了一半,小李摘下来往衣服上蹭蹭就吃,有时酸有时甜,全看表情唐观棋就能辨别。 果园广阔,一贯勤奋的唐观棋偷懒坐在秋千上晒太阳。 威廉到处看,还数树苗和果苗,唐观棋好奇问:“你在干什么?” 威廉一直拿纸笔记录:“我爸妈都是审计,虽然我不了解这边的物价,但早上去市场考察过,又问了其他农场主,大概率可以评估一下这个果园的价值。” “原来如此。”唐观棋点头。 威廉记录着,忽然认真:“小李,云姐是温氏银行的千金,她和国内三大保险集团的一位千金关系很密切,你家也是做保险的,可以试试问问她,可不可以有别的路让你们家走。” 唐观棋却忽然觉得不对劲:“不对吧,云姐应该是温氏银行继承人的前女友吧。” 小李第一次认真,她低下头轻轻应:“我好好想想。” 威廉看向唐观棋,对于她一个和云欲晚有渊源的人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感到有些诧异:“云姐是温家的养女。” 话说出口,又迟疑了一下:“不过也不算养女,应该算是成年前寄居过两年,但温家视若己出,很多人都知道。” 唐观棋却立刻明白,云欲晚为什么说应铎也不敢在她这里胡来,她口口声声说的前男友,温氏的执行董事,其实之前是她的养兄。 且她那张编号为0001的旧黑卡,应是特地为她留的。 下午回到店的时候,唐观棋看向云欲晚,云欲晚抽出自己的黑卡,温温问一声: “我知道你要走了,换吗?” 唐观棋没有立刻接过,却问了一句:“我听说你是温氏银行的千金。” “怕了?”云欲晚只云淡风轻地笑,站起身来修剪那棵代表“退缩的爱意”的蓑衣枫, “我知道你怕被追踪,但温氏银行不一定是你的阻碍,也有可能是你的背景。” 唐观棋有些不懂:“你的意思是?” “我只要提要求,温仰之就算办不成也会想尽办法做到。”云欲晚裁下一枝枫叶,她笑看向唐观棋, “但应铎说话,那就不一定了,甚至还可以给他相反讯息。” 唐观棋知道,温仰之是温董的大名。 但她不知道云欲晚为什么要这样帮她:“为什么……” 云欲晚只回头莞尔:“我和你很有眼缘。” 可纵使再有眼缘也不应该这么帮她一个陌生人。 却听见云欲晚望着外面的夕阳,怅然开口: “我也没有爸妈了,知道跌入一场自己不能自主的关系里是什么感觉,我希望你有依靠,因为我知道无依无靠只能独自承受一段不能自控的感情是什么感觉,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可以和别人说我是你的姐姐。” 唐观棋眼底有些莫名的热,但她站起身来抱住云欲晚,纵使知道不是真的认她当妹妹,只是想帮她度过难关,她亦低声道:“姐姐。” 309.第308章 你对她来说并非独一无二 第308章 你对她来说并非独一无二 云欲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也希望你自由。” 她声音柔软似水,溢满满室卉的清香:“随时都可以回来,你到欧洲任何一家春欲晚,只要说你的名字,都可以借宿或躲避。” “谢谢。”唐观棋忍不住道谢。 云欲晚松开她,眉眼带笑:“别客气,你们也是时候出发了,欧洲还有很多地方好玩,别浪费难得的好时光。” “姐,我还会再回来见你的。”唐观棋莫名有了些牵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西欧,还有旧人在等她。 云欲晚打趣她:“到时候记得多在我这儿做做免费苦力。” 唐观棋的不舍变成轻笑,她把包上挂着的两只核桃递给云欲晚:“我没什么东西送给你,就送你两个核桃吧。” 云欲晚接过,只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却调侃道:“认个姐姐,就这两个核桃就给我打发了?” “下次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份大礼。”唐观棋心潮微涌地立地保证。 云欲晚嗤笑一声。 唐观棋终于接过那张黑卡,认真看0001号黑卡,第一次注意到卡上的画:“这卡上的小人真可爱。” 云欲晚看向那个小人,笑了笑:“那是他画的我。” 唐观棋有些讶异,但仔细看,卡面上的小人确实和云欲晚很像,圆圆眼小鼻子桃心唇,连眉毛弧度都一样,正托着脸卖萌: “原来还可以这样,我以为银行的卡上就算有图案,也会是联动或节日特出。” 云欲晚只笑着,与卡上的小人几乎没有差别,只是脸型更清瘦成熟了一些: “当年宣发这张卡的时候,上海所有地铁线路都是温氏银行的广告,很多大屏都是这张画。” 她垂眸轻笑:“但没有人知道,这是温仰之画的十六岁的我。” 唐观棋更是意外,哪怕没有看过那个场面,也能想到是多轰动又沉默,试着问: “那为什么不回去,是温家的爸妈不同意你们吗?” 云欲晚眉眼之中没有自困,只有坦然,余光看着那张卡,所有的回忆都变成经历: “相反,他妈妈天天给我打电话,希望我和他重修旧好,他爸爸和我母亲是旧识,是我和他不够好,我们还没有做好在一起的准备就在一起了。” 她抬眸看向唐观棋,意有所指:“所以,相爱的时候,时机合适也许比爱对方更重要,如果真的有缘分,等到更合适的时候再相爱也不晚。” 唐观棋轻轻摩挲着那张0001的黑卡,明知她说什么,但避而不谈,更尊重自己的新人生,笑着说: “好,我会等到我足够独立自主,再考虑感情的事。” “去吧,车已经到楼下了。”云欲晚嗤笑着,“还有,我教你那两句上海话别对人说,容易被打。” “知道了。”唐观棋的声音逐渐发轻,“姐姐。” 香港。 安静得能听见电流声风声,让人心烦意乱的办公室内,助理尽量压低了声音: “boss,有人找您。” 男人背对着助理,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助理又试探着说:“来的是袁轲,说袁真临走前留了些话给您。” 办公室里的气息烦躁,阳光穿过空气,尘埃漂浮,明明有加湿器,却干燥得像是胸肺里全是干沙,让人躁动不安。 应铎有力的指节用力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才响起一声压着不耐烦的冷漠声音:“让他进来。” 袁轲在大厅等了足有一个半小时,才得应铎助理引上楼。 不过他不生气,心情甚至算得上很好,上了楼,被助理带进应铎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阔,但有很淡的烟味,连站在门口的他都闻到,不必说办公室的主人到底抽多少烟去压要暴起的心绪。 袁轲很有分寸感的没有上前,只是站在离应铎很远的地方,起码有五六米,旁观对方的失控与沉愠。 他笑着:“应铎哥,第一次见面。” 到底是否第一次见,两人其实都清楚,或是在其他地方早已用自己能调动的所有能力把对方查了个底朝天。 袁轲从大衣内袋拿出一个白色信封:“大哥临走前留了封信件,是专登留给你的。” 同样的白色信封跃入眼底时,似一把利刃的刀,重新暴现在眼前,要刺激人为数不多还振作的神经。 又是一只白色信封。 袁轲笑着,青年身上洋溢着一股还未散去的青春活力,张力如同一棵长得刚好的白杨,笔直干净又高傲,手上夹着那封信: “大哥应该很早就写好这封信了,只等给你,但很久都没有和你接触的机会,你从不去看他。” 他穿着骑士风衣,单手插着牛仔裤的兜,恣意又轻松,似乎从里到外透出愉悦。 应铎只是淡漠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说不上恨也说不上亲近,只能说是骨子里寒凉的上位感带来的体面,哪怕面对再不喜的来客,从小到大都不会明面和任何人起冲突。 如果不熟的人,还会以为是谦和有礼,对这么高位的人和自己平和交流感到受宠若惊。 应铎只淡淡说一句:“辛苦了,烦请交给我的秘书。” 袁轲却没有听他的话,反而上前几步,笑着:“信可以交给秘书,有些东西太私密,可能不好交给秘书。” 应铎平静盯着他,而袁轲将那封信放在他办公桌上,片刻,抽出插在牛仔裤袋里的手。 无名指处明晃晃的一枚银戒,朴素又简单,当着应铎的面,他取下那枚戒指,慢悠悠摩挲着: “说起来,阿嫂之前给我的这枚戒指还冇来得及还给她,我思来想去揾不到合适的回礼,礼的确轻但情义太重,我还年轻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应铎的视线瞬间似乎被冷水激缩,定在那枚廉价的银戒上。 袁轲似乎心情很好一直笑着,将“hannah爱你”那枚戒指放到他面前的桌面上。 那行字在阳光之下如此清晰可见,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得无可辩驳,没有婉转的余地。 只用这么零点零一秒,便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独一无二的。 从来都不是。 真正被利用的对象蠢钝不自知,仍然自愿上钩。 拿到这真情信物的所有人其实都是一样的。袁轲看见应铎表情平静,像是什么波动都无,这戒指根本刺激不到他。 其实也正常,应铎坐到这个位置什么没见过? 但即使如此,袁轲还是心情颇好地笑着: “没办法,只好把这戒指又还给阿嫂,烦请应铎哥代为转交。” 应铎面色淡淡,毫无波澜:“知道了。” “回见。”袁轲终于愿意抬步离开,独留下那枚hannahu的戒指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清晰到让人胆寒,和那行“kku”一样,它们之间几乎没有差别,甚至hannah爱你的刻艺更成熟,标准得如机刻,不似kk爱你那样歪歪扭扭,似在他这里练够手感,觉得有用便重出江湖。 难以让人猜测都是真心,或都是假意。 总之这爱意不是特别,kk爱你是谁都能享有的甜言蜜语。 应铎握紧手里的文件,合作方刚递上来的战略文件被控到起皱。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助理不放心袁轲说些什么,小心翼翼进来,看见应铎又开始点烟,忍不住低声提醒: “…您刚做过手术不久,还是少抽烟为好。” 但对方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劝告,烟头的红点在日光中急剧往里缩,燃出一长段灰烬。 像一种自残的暴虐,唯有让所有地方都痛苦才能把对心脏剧痛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抽烟只是微不足道的其一,有更痛苦的时刻,也会用更痛苦的手段镇压,才能短暂忘却些无情的恶人。 助理等了很久,应铎才终于发话:“清掉明天开始的所有日程,无法避免的日程后延。” 助理不敢擅自做主:“日程从明天清到何时?” 稍长的一段烟灰落下,才听见男人低哑冷漠的声音:“一个月。” 唐观棋当夜到了荷兰,本来四个人是想去法国的,但由法国再去瑞典实在不顺路,不如回程的时候再去,四个人都有很多时间。 小李为了攒学费到处打工,保留学籍gap一年。 多一事威廉和唐观棋都是港大的,要四月中旬才毕业论文答辩,处理毕业的事情,论文也早已定稿,无所事事。 越往北越冷,四个人坐了三小时火车,在外面的广场凑在一起喝一壶热水,一点五升的保温杯还是从云欲晚那里白嫖的,幸好从布鲁塞尔到阿姆斯特丹才三个小时,热水还滚烫。 其余还在箱子里给每个人都塞了八百欧零钱,真的像唐观棋的姐姐一样。 四个人齐齐在行李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其他三个人要她转达感谢时,唐观棋莫名心里发暖。 小李满眼星星:“想到很快就可以去瑞典看到极光了就好开心。” 威廉一直查手机:“是啊,我看预警,说是很有可能到九级极光,低于八级只有相机才能拍出来,人眼看不见,但九级就是肉眼可见的绚烂,我们四个一定要在极光下拍张合照。” 唐观棋只是想到,就觉得惬意满足。 其实也不一定去看极光,只要和朋友们一起看好风景,她就已经满足。 不知不觉已经对这四个人的小团体产生安全感和归属感。 威廉刷着刷着ins,忽然道:“诶,文教授也发了极光。” 多一事不是同一个系的,但知道文教授这个人,毕竟在金融上太过出名,长相英俊又年轻,很多人都会提及这个期末必捞又温柔的男老师。 他凑过去看:“文教授的文案是瑞典的第五日极光,他也在瑞典?这么巧?” 小李不知道什么文教授不文教授,她只惊喜:“所以我们是真的能在瑞典看见极光,太好了。” 三个人围着一台手机看,欣赏文教授拍下来的绚烂极光,甚至都不只是森绿色,照片里的极光白色紫色蓝色,天幕云雾迷离,而地面斯京临水,海面上倒映着建筑的灯火和天际的绚烂,不似人间。 没去过瑞典的小李都由心赞叹:“斯京好漂亮。” “文教授这个时候在斯京,真是太好了,我想打扰文教授给他送点礼物,刚好我本来就买了要带回香港给他的。”威廉只觉得世事太巧,巧得让人开心。 原来教授也放不下这个时间的极光,记得教授曾经说过瑞典的极光很漂亮,他在瑞典住的半年安宁惬意。 威廉就是因为这个,才很想去瑞典看一看,此刻能和师长一齐在梦幻之地相遇,发自内心愉悦。 但又激动紧张于怕导师问起实习和论文细节,难免露怯。 同一个论文小组,威廉当然也是文唯序指导的。 但文唯序的另一个学生只是捧着热水杯,轻轻看着他,静静看他们为即将要看见的风景而雀跃。 她知他为何在瑞典,也知他和谁说瑞典的极光已上演五日,绚烂只等来客,便可将旧事重提。 她抬头望向阿姆斯特丹的天空,心境很平静,见雪落枯枝,飞鸟夜月,王宫尖顶肃立。 斯京冬令时的雪落得如重絮,行在王宫老街都会深一脚浅一脚,士兵夜间扛枪换班,白色军靴踩在雪地里,都分不清是地面是人履。 瑞典对汽车限速很严,哪怕外面冰天雪地,人们想赶回家吹暖气,也只能慢悠悠开二十迈。 文唯序落塌在历史稍悠的一间公寓,开车回家,拿钥匙打开门,室内的暖气扑面,清长的手指解下深灰色羊绒围巾,递给女佣。 对方用瑞典语问一句:“您等的客人还没到吗?” 文唯序只温雅道:“不急,斯京的极光还有很久,或哪怕没有极光,客人来赏雪也好。” 女佣笑着说您真有耐心。 瑞典语像打鼓的前奏,字字清晰,也像是一种即将发生什么的预兆,比斯京这漫天飘雪落地要重,更似夏日巨大雨滴落地。 或者是有某种夏天要到来,准备与着斯京的冰天雪地相融。 310.第309章 大嫂去哪了 第309章 大嫂去哪了 阿姆斯特丹日落后的半小时是蓝调时刻,天空一片均匀透净的深蓝,和故乡如出一辙,却又相当不同。 房子都建在水边,在运桥上看去,像是房子长在水里,陆地海拔几乎没有,甚至水没过房脚,这不像港城的蓝调与大海,像成为了北欧的威尼斯。 天空和水面的蓝色都和梵高笔下的星空如出一辙,色调分毫不差,让人醍醐灌顶,原来梵高画的是写实的故乡。 所有房子都建有极大的玻璃窗,以汲取更多日照,建筑面的三分之二都是玻璃窗,让唐观棋感到新鲜,像黑心商家挖洞的苏打饼干,洞比饼多,房子也五颜六色的,却和比利时的不同。 阿姆斯特丹同列的房子高矮相差不大,没有过多里胡哨的设计,哪怕颜色很多,建得紧密的房子前面也是平整到犹如一栋,栋栋都像苏打饼干。 比利时倒没有那么肃穆,更多分天然的自由。 运河上的船屋顶上落满了雪,从窗户倒能看见里面的人点着灯在喝酒吃生鲱鱼三明治,笑着在玩酒桌游戏。 看得小李饿得肚子咕咕叫,她拿着那个八百欧的信封,又感谢唐观棋一遍: “谢谢金主妈妈的金主姐姐,有这么多钱我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唐观棋望着街景轻笑:“走吧,我们也去买三明治。” 小李拉开自己羽绒服,又撩起两层毛衣,要把信封藏进去,多一事笑着温柔提醒:“别怕,北欧的小偷没有南欧多,可以放心点。” 四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找到一间临街的餐厅,外面大雪纷飞,里面温暖如春,地暖开得四个人都脱了外套,穿薄毛衣,坐在大大的窗子边上看外面的行人交错。 一盏黄色的灯点在他们头顶,他们喝着荷兰修道院啤酒,打牌弹脑壳。 小李发现唐观棋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回刚刚扔出去的牌,想反悔换一张: “诶诶诶诶诶,还能这样吗?落子无悔,你是个假君子。” 轮到多一事弹脑壳了,多一事一挽袖子:“来吧。” 唐观棋认命把头伸过去,多一事抡圆了膀子,最后却只是轻轻弹她一下。 弹完唐观棋还能炫两碗荷兰肉丸,小李酒足饭饱靠在她肩膀上,玩游戏被唐观棋弹,还闭上眼睛睡着了,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唐观棋感觉自己饭量都比在香港大了很多。 之前吃饭都只是勉强吃点,只吃刚没过碗底的饭,再吃两口菜就不想吃了,也不是饱也不是饥,就是没有兴趣吃。 来这里之后却天天都有食欲,尤其是四人小组开始一起玩之后,每天她都吃以前不敢想的饭量,好像回到了她青少年时期急需长身体的时候。 但那时候她总是吃不饱,现在她有足够的钱可以吃饱。 吃完饭小李提议去红灯区看看,运河尽头就是红灯区,在阿姆斯特丹是合法的,四人抱着猎奇心理去小粉象,痛舍六十五欧买票。 进门她和小李被送了果,全场灯光是浓郁粉紫色,唐观棋看不清是什么形状,只看见是一个长条。 等看清楚的时候,威廉一把将她和小李的果抓进兜里,两个男人假装无事发生: “走吧,我们进去。” 但小李看清楚了,眼睛有略微瞪大:“这不就是男人的那个吗?” 唐观棋发现一贯老实得跟老父亲一样的威廉脸更红了,只是在粉紫色灯光里不明显。 进了场,四个人坐在一起,开始是有人在跳钢管舞,穿得稍微清凉,但他们坐在一楼的前排,威廉正在和多一事说话的时候,跳钢管的舞者忽然把三点式全部脱了扔到威廉头上。 内衣细带从他头上垂落,掉到他肩膀上。 威廉有些惊恐,但极力保持冷静,把内衣裤还给舞者,虽然威廉没什么反应,但唐观棋在这种灯光下都看见他耳朵脖子全红了。 对方突然全赤在面前,哪怕是一行人取向全是男,哪怕是奔放如小李,一时间都僵在原地。 下个节目一开始还好,本以为只是调情,没想到一男一女当着所有观众的面上演现场。 唐观棋转头问旁边的人,得到等会儿还会选观众上去互动的消息,而且表演者一直倾向于选长得帅气乖巧的亚男,表演者明显视线已经在前排的多一事和威廉身上流动了。 她立刻告诉威廉和多一事,一群人慌不择路跑出去。 在红灯区街上猛喘气,大大橱窗内是穿着丁字裤在跳舞的女郎,整条街都是橱窗女郎。 唐观棋觉得画面原始得有点让人想吐,没有美感只有肉。 威廉和多一事猛松一口气,还好没有被抓上去互动。 小李在旁边直呼麦艾斯麦艾斯(我的眼睛)。 四个人去小餐馆狠狠灌了杯冰可乐才勉强把那个劲儿赶走,小李痛骂一句他奶奶的再也不去红灯区了。 香港的此刻,还未入夜,仍是下昼。 秦惠一直给唐观棋发消息,但从大半个月前,唐观棋就开始不回消息。 时间长了,虽然没有急事,秦惠也终于坐不住,怕大嫂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找到正在忙的麦青询问情况。 麦青淡定却迅速将追踪文件合上,轻笑道:“太太和同学去毕业旅行了,所以无法及时回复您信息,见谅。” 秦惠才反应过来,瞬间心安了:“也是,这个时候的确是毕业旅行的好时间,怪我打扰阿嫂了,都冇为她准备枚平安符。” 麦青只是一贯礼貌淡笑,不及内里:“不用担心,有boss的人全程跟随,太太不会有任何事。” 之前秦惠都听麦青称呼唐观棋为唐小姐,现在倒称呼太太了, 心想唐观棋应该板上钉钉会是她的大嫂了,心里不由得高兴自己在这个家会有知心人有可信的同伴,自然是担忧着来,高兴地回。 麦青滴水不漏,把秦惠送走。 回老宅处理事务,没想到应晖也来添乱。 他吊儿郎当靠着门廊,笑着问:“听说大哥最近做了个手术,到底做了个什么手术?” 他眼有窥探之意。 麦青只是不动声色,一双沉静又有些许年龄感的长杏眸看着应晖:“您是从何处听说的?” “你管我从哪听的,我只想关心关心大哥,他冇事的吧?”应晖却一直试探。 说着希望应铎冇事,实际上这试探的眼神更像是在希冀应铎有事。 麦青淡笑,像是个看不出情绪的机器人: “谣言,boss身体好得很,没有隐疾,每年全家上下四次体检,全家不是都知boss身体健康?小少爷如果实在有时间,不如多哄哄长辈,少管长兄的事。”应晖轻切一声,麦青只说:“如果冇事,我就先行,您请便。” 应晖知道从这个貔貅婆这里得不到吐出来的信息了,抬步就走。 而麦青上了车,轻轻在后座喘了一口气,轻得没人能听见,像是连轴转后疲惫但还需前行的状态,还和司机说一声: “等阵boss去机场,麻烦您开慢点,时间很充裕。” 司机当然应是。 而阿姆斯特丹逐渐到凌晨,四个人一起住在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奢侈品长街pchooftstraat的酒店。 唐观棋才终于明白,云欲晚为什么要给他们三个钱。 多一事有钱,但威廉属于哪里都能睡,更习惯照顾别人,小李身上没有钱,肯定更想住青旅,威廉估计也会迁就,她也不会放心小李一个人住在青旅。 但云欲晚的八百欧礼物,让她的朋友全部都能和她住在一起。 她心里升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边收拾衣服,边任凭这种感觉在全身徜徉。 像小时候看见别人的家长会在出门前给他们塞零钱一样,那时她只能徒然羡慕,可现在,那个被塞零钱的孩子变成了她。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她的朋友也被好好招待。 小李和唐观棋一间房,房间号是737,小李在房间里又跑又跳,因为房间里有个真的737波音飞机头,退役后清理消毒摆在房间里,内部成为一条走廊。 多一事他们洗完澡来串门,坐在地毯上喝热茶: “等明年,要是我们四个还能凑出半个月一个月的时候,我们四个再一起出去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玩。” 唐观棋笑着,喝了一口热茶:“好,一定奉陪。” 四个人玩了会儿酒店里的联机游戏,威廉和多一事告辞,回了他们订在隔壁的房间。 小李这里翻那里翻,这个体验一下那个体验一下,终于,过了零点,她啪一下躺在床上。 唐观棋看了会儿手机,不语,但互相听得见对方呼吸声。 小李忽然道:“hannah,你有喜欢的人吗?” 唐观棋熄掉手机看向她:“怎么了?” 小李侧躺着看她,垫着自己的手睡,其实生一双柳叶眼,安静的时候会觉得她更像是东亚典型娴静内敛的女孩: “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但这一路来我都没有怎么和你好好聊过天。” 唐观棋思索了一下,但感觉她的态度还是不清不白:“来欧洲之前有。” 小李像是找到同类一样,声音小小的,带些羞怯: “我也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男孩子。” 唐观棋:“嗯哼?” 小李却话锋一转:“但他喜欢身材好的女孩子,他和我身边的好几个女孩暧昧过,那些女孩都是前凸后翘。” 唐观棋能听出小李语气里的失望和怅然。 唐观棋试着问:“你和他表白了吗?” 小李这个时候才像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她说话: “我和他表白,他说我像个小孩子,他还是喜欢女人味浓的多一点。” 唐观棋很快抓住关键,也温声耐心地问她:“你想放弃他,还是想争取争取?” 小李凑近了她一点,两个人像小闺蜜聊天一样,躺在一张床上: “在那之前我一直穿衣服很保守,每天就是卫衣长裤,听他说完之后,我很长时间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很不好,不像个女孩…” 小李没有说完,唐观棋忽然想到她的胸,一下明白了她已经是为对方改变了。 而且这牺牲真的不算小。 小李试问:“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你有过这种经历吗?”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唐观棋才意识到,也许她的改变不比小李的小。 沉默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的灯光温暖,安安静静,外面大雪纷飞,两个人裹在温暖的被窝里。 她轻声又缓慢地道:“有的,但感觉既享受又压抑。” 小李凑近她,声音柔软,带着些不自觉亲昵,却又怅然: “我也是,和他在一起的一个月,我既高兴他终于喜欢我了,又希望千万不是因为身材才喜欢我。” 她苦笑了一下:“但我好像不是幸运的那一个,我发现他只是爱看胸,爱看美女,他手机里一堆女孩,永远睡不完,我只是其中之一。” 唐观棋轻轻将她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声音同样柔软,清澈的凤尾眸看着她:“现在呢?” 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如此心悸又牵扯不清,以述说的口吻强颜欢笑说出来: “我和他属于要断不断的阶段,我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更喜欢的人了,而且我真的不甘心,我知道他烂,可我真的喜欢他。” 唐观棋慢慢垂下眸,倚靠在床头,轻轻拍着小李的肩膀: “世界也许比你想象中的宽阔,我们不只有爱情,有学业,前途,未来,有友情和热情,幸福可以和那个男人毫无关系。” 小李的眼睛有点红,却是笑着的:“是啊,这次出来遇到你们,我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他了,和你们在一起好开心。” 唐观棋笑:“那真是太好了,你应该给我们钱。” 小李嗔怒轻锤她一下。 唐观棋不欲继续这会让小李悲伤的话题,嬉皮笑脸地问:“一直没问你大名,但我看见了你的护照,李夭,怎么取了这个名字?” 小李笑了一下,但片刻后,认真道:“我出生的时候爸妈还没有发达,都是体制内,希望一举得男,没想到是女儿,就希望我夭折,不占独生子女名额,他们还可以生一个。” 她笑眼弯弯,好像已经不将这一切当回事:“但没想到我活下来了。” 甚至还能自嘲:“也许也是因为一直在被抛弃,所以总觉得被爱有条件,你以后还叫我小李就行。” 唐观棋僵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也是被父母放弃的孩子,却笑着叫了一声:“小李。” 小李响亮应了一声:“诶。” 311.第310章 其实只有一枚 第310章 其实只有一枚 唐观棋给她掖了一下被子:“已经凌晨了,再不睡明天没力气玩了。” 小李却忽然指着桌面上的一张卡:“那是多一事他们的房卡吗?” 唐观棋看过去,果然是房卡,两个人都有一张房卡,估计是回去的时候只记得拿一张。 她刚躺下,小李说:“还是给他们送过去吧,免得今天晚上到处找。” 唐观棋闭上眼:“也是。” 但小李出去没多久,唐观棋忽然听见一声尖叫,随后是小李爆发的麦艾斯麦艾斯(我的眼睛)。 唐观棋以为她有什么危险,马上起身去看,没想到威廉匆匆忙忙裹着毯子在穿外衣。 唐观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威廉脸红到爆炸:“你怎么突然进来?” 小李捂住眼睛,无助道:“我问能不能进,doris嗯一声,我以为是让我进去!” 威廉无法解释多一事为什么嗯,脸熟透了:“你先回去,有事等会儿再说。” 多一事走出来,相对威廉要镇定点,高大身影站在门框边,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俊秀白净的脸微赧,但正经道: “他是在和我求婚。” 小李没有移开手,死死捂住眼睛,灵魂质问:“求婚要在被子里求吗?” “怎么不能在被子里求?”多一事笑着伸出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新戒指,“可以睁眼,看看戒指好看吗?” 唐观棋这才注意到,多一事手上真的多了枚戒指,她惊讶,轻轻扒拉着多一事的手:“这戒指真漂亮。” 虽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银戒,但打磨成向日葵的模样,一圈都是连起来的向日葵,每个向日葵形状都不一样,肯定废了不少心思。 威廉这才有些结巴地道:“是我亲手打磨的。” 小李终于放下遮着眼睛的手,上前去看多一事的戒指,意识到真的是求婚,眼中流露丝丝羡慕,但一贯喧闹的她却不言语。 唐观棋看得出她眼底的羡慕,不过她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笑着打趣:“明天记得请我们吃饭,我们俩回去了。” 威廉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脸依旧红得和虾子一样。 唐观棋赶紧把小李带回去,小李捧着脸坐在电脑桌后:“没想到居然是求婚,我的天,威廉光着上身把doris摁在床上,我还以为他俩干啥呢。” 唐观棋笑而不语。 没想到小李会话锋一转:“hannah,你被求婚过吗?”唐观棋泡了杯热巧克力,垂着长发,没有直接回答,幽幽笑着:“很有感触?” 小李快飘起来了:“是啊,他们好相爱,好羡慕,如果我也能和某个人相爱到可以结婚就好了,这一路他们都很甜蜜。” 哪怕威廉和多一事一路上不会过分亲密,但都可以看见他们互相照顾互相关心,感情看起来很稳定。 “而且他们的戒指是自己打磨的,一定了很多心思。” 唐观棋想了想,肯定道:“他们戒指的造型的确不容易打磨。” 不料小李立刻追问:“你打磨过吗?” 唐观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仿佛思考回想着,把热巧克力从壶里倒出进杯子,热水软熟的声音伴随她清越到发轻的声音一同响起: “打磨过一个。” 小李立刻问:“哪里可以打磨呀,我也想去磨一个,以后要是我遇到一个更喜欢的人就可以用上。” 唐观棋轻笑:“就在伦敦的拱廊街,白金汉宫附近,你在帝国理工上学,去那里应该挺方便的。” 小李追问:“你有告诉收戒指的人,那个戒指是你特地打磨的吗?”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又是一阵安静,唐观棋总像是斟酌过后才会开口的人,小李已经习惯,但一直期待地看着她。 “好像不必说,那个戒指很简陋,应该很难看不出来是自己磨的。”唐观棋将一杯热巧克力递给小李,“今天晚上我看你也是睡不着了,比doris还激动。” 小李捧着那杯热巧克力,显然陷入美丽幻想,被这爱情迷到头晕:“是啊,要是我收到一样的戒指,我要幸福死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他们去坐游船的时候,小李还困得睁不开眼。 多一事有心让她参与话题好清醒些,温润开口:“我记得你是水乡来的,坐这里的游船什么感觉?” 小李勉强睁开一只眼睛:“不如苏州河游船,苏州河的还有评弹听,而且换算过来,苏州的只要十几欧,这边二十五欧,太贵了。” 唐观棋慢悠悠道:“如果你实在想听,我们三个港人可以给你表演一段《求神》。” 小李想到周星驰电影里的求神,突然变谦虚:“那倒也不用这么热情。“ 上岸之后,两个男人履行约定,请她们去吃一家本地人推荐的餐厅。 倒水的期间,唐观棋看着多一事手上的戒指,阳光照耀之下,银光泛出璀璨光点,似曾相识。 今天的太短,明天补一更 312.第311章 今日到斯京 第311章 今日到斯京 多一事放好热茶壶坐下来,笑着聊起: “等明天我们去瑞典,先去看看斯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极光没走,再去看看赫尔辛堡的几个城堡,还可以去基律纳最好的极光天空站再看一次。“ 小李吃着猪排,举起叉子高兴道:“想想就开心,到时候我们回程可以去法国,回了南欧能去土耳其。” 她突然魔性唱起沙威玛之歌。 切着能吃成巨人观的大羊排,唐观棋笑听他们规划,自己都能感觉到回程路上一定松弛幸福,和来的时候会截然不同。 她点了大份,以往她可能连这盘菜的十分之一都吃不完,但她现在有把握起码吃完一半。 路过王宫前的广场,到处都是鸽子,人一走过去就会扑棱棱扇翅膀飞起来。 小李突发奇想:“来,快来补拍一张求婚照,这里太合适了,阿姆斯特丹王宫前求婚,还有鸽子。” 多一事和威廉对视一眼,显然两个人都有些动心。 唐观棋看出来了,主动道:“这天气也正好,拍出来肯定好看。” 小李已经窜到一个合适位置开始拿相机比划了。 威廉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单膝下地,握住多一事那只戴着戒指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唐观棋故意去吓鸽子,他们身后的鸽子骤飞,翅膀自由张开,在空中盘旋,被小李咔嚓捕捉下来。 多一事和威廉看着照片往前走,脸上有克制不住的笑意,两人对视一眼。 往前不远是阿姆斯特丹的水上卉市场,价格还很便宜。 恰好一行人全都学了艺,找到一家可以随意散卖的店,每个人都给自己扎了束漂亮的,店主看他们都会扎束,惊讶又笑着问他们是不是来采风的艺师。 小李自信大声应是,店主又热情送了他们几袋卉种子。 四个人抱着束走在阳光之下,昂首挺胸,还有人问他们这么好看的束是在哪里买的。 看来他们跟着全球第一的艺师没有白学。 唐观棋和小李都看见,威廉悄悄和多一事互换束,两个女孩憋着笑,但什么都不说,就当没看见。 没想到冬天的阿姆斯特丹会天朗气清,还以为会是灰蒙蒙的。 唐观棋滑着滑板从运河旁过,多一事提醒她小心,运河底下有四千辆自行车,一个不小心就会连板带人滑下去。 唐观棋笑着不当回事:“这运河都结冰了,就算掉下去也还能爬上来。” 没想到下一秒,一股浪从远方滚来,运河表面的薄冰随着硬挺凸浪一段段尽裂。 一行人都未见过,多一事连忙拍下这风景,小李刚感慨完旺旺碎冰冰,就刷新了多一事的ins。 配文是“空江浪阔,清尘凝、层层刻碎冰叶。” 小李:“……” 她看向唐观棋:“看来你这下不能滑了,这会儿掉下去不仅有单车,还会有念酸诗的mean佬。” 但这风景的确在故乡难见,他们四个闲人跟着这不急不缓的浪跑,看了一路的浪浪碎冰冰,还在运河前四个人抱着束拍了照。 一直到了梵高博物馆,本来进去的时候嘻嘻哈哈的,租了语音导览。 但进去不久,就被整个展览的哀伤基调感染,似乎展览馆的整个世界沉入没有阳光的海底。 尤其是《拉撒路的悲伤》,看见那些油画的笔触和沟壑,充满希望又无比绝望,似乎能感受到梵高作画时被精神疾病折磨的感觉。 在教科书上完全体会不到的悲怆沉寂,在原画面前都磅礴地冲击而来。 这画作者割耳镇痛应是注定。 每一幅画都像是画中物已经死后被画下来,向日葵只是已死的其中之一。 出来的时候,一行人还难以自拔,这是他们一路上看的唯一一个博物馆,但没想到会这么震撼。 傍晚他们当时买票乘飞机去瑞典斯京。 不知道为何,上了这趟飞机,唐观棋看着窗外的景色,安静地沉默下来。 小李一直在呼呼大睡。 旁边的多一事和威廉正在玩双人离线游戏。 她收回视线,看向自己面前的北欧旅行宣传册。 册子是英文的,她初到迪拜转机的飞机上,也看过一本欧洲旅行宣传册,但那时她对于册子上的风景一无所知。 但现在,很多地方她都已经见过了,能评判这宣传图是否拍得够真实,宣传语会不会假大空。有些地方是有味道的,册子上闻不到,阿姆红灯区是麻味,有春欲晚的比利时是香味,佛罗伦萨是滑树时闻到的棕榈树味,德国是手磨咖啡味。 她不由自主流露笑意。 世界广阔。 飞行时长不长,他们到的时候是夜里,提前订好的酒店说下水管道堵塞导致房间没法住。 大半夜,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四个人还在搜酒店攻略。 唐观棋突然想到云欲晚说可以找任何一家春欲晚留宿,她给云欲晚发了信息,不到二十分钟,马上有斯京的店店员找到他们。 还替他们拿行李,给他们热水袋。 斯京的春欲晚店面稍微小一点,但对比起一般的店,还是大了四五倍,店员的英文很一般,只能先说瑞典语翻译成英文沟通。 但对方显然很热情,没有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添了麻烦。 第二天上午,他们在斯京街上到处走走看看,还去看了沉船博物馆的瓦萨号,他们站在高得和六七层楼一样的瓦萨号底部外面,往上看壮观宏伟到令人惊叹。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是瑞典国王为了攻打波兰耗费巨资建造的,但是建造不合理,以至于刚刚驶出一千米就沉船了。 他们没看阿姆的王宫,于是斯京的王宫就留给他们更多惊艳,十二点恰好遇上王宫前的换岗仪式,威廉突然有点局促: “观棋,文教授就住这附近,我打算去拜访他,你想要一起去吗?” 威廉很真诚邀请,唐观棋都看见他提的礼物是两份了,明显是考虑到替她准备一份。 但她只是笑着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来之前就想在斯京city walk,一个人走走。” 威廉想到自己给文教授发信息时,说可能会和同学一起去拜访您,文教授当时回的是随时可以,这里有很多空房间,你和你的同学可以在这里久住,方便我辅导你们论文。 和善宽容得让威廉忍不住马上去见师长,感觉会是一段异国故人的美好插曲。 但他也不会强迫自己的朋友,万一观棋和文教授的关系不好呢: “那好,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去了,我就再陪你去一次。” 于是威廉独自去拜访文唯序的时候,小李热情回店帮忙包束,她一个人散步,踩着脚下的鹅卵石路,抬头是教堂的尖顶。 饿了就在路边小店随便买点吃的,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散步多久,也不需要看时间,散步到melimeli对面的广场上,找了一张躺椅坐下。 冬日阳光照得周身雪融,她拿着一杯热饮,三两口吃下一个瑞典肉丸,周身都暖融融的,幸福得感觉自己也要融化。 有街头艺人在弹魔女宅急便的主题曲,据说斯京就是魔女宅急便的城市原型,她心情愉悦地欣赏,对方弹完,她还很捧场地鼓掌,给对方一些零钱。 对方问她想听什么歌,她想了想,希望对方弹奏一首粤语歌《海阔天空》,本以为对方不可能会,她已经准备上网搜曲谱给对方看。 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些惊喜,说自己会弹这个,曾经也有中国人和自己点了这首歌。 当自由肆意的老歌旋律放飞那一刻,海鸥也随旋律惊起盘旋,她感觉到这世界是爱她的,她是自由的。 不需要担心时间的流逝,她完全可以去做任何一件她感到松弛快乐的事。 她正沉浸地欣赏琴声,却听见有人叫她一声: “观棋。” 唐观棋抬头,脸上的笑意仍在。 看见的却是一个长相温润如玉的男人,穿着驼色大衣,内里是平整考究的西服三件套,略露出来的深棕马甲做工矜贵,皮肤冷白干净到似乎毫无瑕疵。 他不用做任何表情都是温柔的,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 和念书时一样,第一次见到他走入教室,英俊又温柔,在她眼里像一块馋人的芝士蛋糕。 知他有钱,知他地位不低,知他单身,必要条件充足得不能再充足,不知如何能不说出那句i adore you. 他说翻到多少页,她随手翻着,眼睛还凝在他身上,同学们都低着头,只有她抬着头,他应明确感受到。 此刻男人手上正提着一小盒甜点,从透明小窗里可以看见是泡芙。 唐观棋的笑没有消失,而是看见故人一般,依旧和煦温暖:“文教授,好久不见。” 她声音恢复了。 他的心一动。 看她笑容也和以前不同,现在的笑容满得似天生就在阳光里摇晃的向日葵。 男人喉结微动,说话犹如玉过溪水,依旧温和:“看来你很钟意斯京的阳光。” 唐观棋的酒窝深深潜下去,笑着让出一些位置,完全是对老师该有的恭敬:“您坐。” 男人在她身边落座,将那盒糕点放在两个人之间: “上次同你吃晚餐,还差一道招牌泡芙未上,你就离开了,刚好我住所附近有家甜品餐厅泡芙做得很好,说是斯京最好的泡芙。” 唐观棋的视线落在那盒泡芙上,其实也知对方说的不是泡芙,是要将未说完的事重提,他们未说完的话题,一男一女,彼此心知肚明。 313.第312章 失控 第312章 失控 她笑着接过,毫无要旧事要提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来到斯京,我还没有吃到本地人推荐的好餐厅,您在瑞典住了这么久,推荐一定靠谱。” 听她又马屁地赞扬,像以前一样,他在讲台上说什么,她都会积极回应,有她的课程绝对不会冷场,像只短尾猫用尽全力摆尾巴。 文唯序垂下长得能停雪的睫毛,眼底笑意亮得如水光: “尝尝看。” 她拆开包装上的蝴蝶结,用小竹签插起一只小泡芙咬了一口,鲜甜的奶油瞬间溢满口腔。 她吃得笑眯眯地看着文唯序,发上有薄雪,文唯序身体里似有什么被她轻易而举摆动,想伸手去替她掸雪。 但刚伸出手,唐观棋就不动声色避开了他的手。 她依旧笑眼弯着:“果然名不虚传。” 文唯序的手停在半空中,但他收回手,依然对她温柔: “喜欢还可以经常吃,我住的位置,只要下楼就可以吃到。” 唐观棋又吃了几口,却笑着道:“这个怕是不行。” 斯京的云离地面很近,一团团都会略过教堂的尖顶,似乎登上塔顶就可以触摸到这潮湿飘渺的云朵,但真的到了塔顶,可以相见的这一刻,才发现其实离得很远。 看得见,捉不住,她只短暂停留在斯京的塔尖片刻而已。 一伸手,发现手里只剩水雾。 “不能吗?”文唯序此刻站在心脏的塔尖,仍然温吞又柔和问她,好像一切都没有走到最后时刻,他们仍缱绻。 她笑:“太麻烦您了,我和我的朋友现在一起住在我姐姐家里,就不叨扰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了解到这个程度,他不知道她有一个姐姐,有难言的遗憾在此刻生长。 无法一齐看斯京的极光,不会在这里和她拥有一段美丽时光。 他和她的交流从来不点透,都可以彼此听明。 旁边的街头艺术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见男人一直含情脉脉看着女孩,女孩也一直对他笑,还吃了他带过来的糕点,在弹奏完海阔天空之后。 知情识趣地无缝衔接成瑞典歌手的情歌,甚至特地选他们会听懂的英文,用磁性如烟的嗓子成为这冬日的背景声。 “something brought this love back from the dead.” (有些东西让这份爱起死回生) “now you're holding me more.” (现在你更加抱着我) “holding me more like the first time.” (像第一次那样抱着我) “the first time” (第一次) 他们却都知道,没有第一次,就即将结束。 他知道她不想继续吃这份泡芙了。 只此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文唯序心里的江流动荡,却永远都是轻轻飘飘的姿态,像一片柳叶落下,温声又尊重:“这是你的决定吗?” 唐观棋笑着,放下泡芙:“是,祝您在斯京休假快乐。” 她站起来,像是第一次认识新朋友一样,郑重地绷直手掌。 文唯序的目光落到她手上,桃眸底的情绪难以看清,似隔云雾。 但片刻,他站起身来,她笑着准备和他握手,下一秒文唯序却将她重重扣入怀中,唐观棋猝不及防。 艺术家以为是面见了一场甜蜜爱情,美丽少女与英俊男人,笑容更加灿烂地吟唱情歌: “i thought you forgot.” (我以为你忘记了)“i thought you forgot what it feels like.” (我以为你忘记了那是什么感觉) “feels like.” (感觉) “whatever you did with whomever it is.” (不管你和谁做了什么) “thank you for making me feel like this.” (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感觉) “because you're holding me more。” (因为你更多地抱着我) “holding me more like the first time.” (像第一次那样抱着我) 这怀抱太重太暖,唐观棋被男人钳制在怀中,她不是不可以以拥抱为礼节作为告别,但她知道这拥抱不一样。 她试图挣脱,一贯温和又风轻云淡的男人却紧紧将她裹在怀里,像这一刻拥有,就会永久拥有一样,她闻得见他怀里豆蔻与冷杉的香气,清冷又带有烟熏的药感。 这是他绝对不会做的事。 外人看来只觉得甜蜜,以至于这歌声和海鸥都成为浪漫的背景。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唐观棋开口试图唤醒:“老师。” 文唯序手背的青筋都泛起,知道这是最后通碟,她其实一早就已拒绝过他,是他作为师长不端,还想和她有未来。 如果他抓紧曾经那个她说爱慕他的雪夜,就不会有应铎,也不会有此刻的分别,极光和雪夜都属于他们。 他终于微松开手,唐观棋立刻挣脱出来。 挣脱时她发顶蹭过他解开的衬衫衣领,他清楚明白看着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歌手唱着“the first time again.” (再次重温第一次) 她仍然礼貌,像和异性的这些动荡已经不会令她无措,她可以走得坦荡,就像刚刚那个拥抱只是礼节性的拥抱一般: “文教授,在斯京遇到您算是旅程圆满,您曾经说过的极光,我会和朋友们一起去看的。” 她微笑着,说着这八风不动的场面话,已经像个大人,也许应铎真的带她去了很多场合,带她见过世面,是她跃迁的重要老师。 这本应该是他做的事。 但文唯序只能依旧浮起一抹牵强的笑意,清冷温润仿佛以前,只有他知道摇摇欲坠:“好,等你返港,小组开会见。” 唐观棋微微低头,做足对导师的礼节。 他以为她托人送了一份礼物给他,是想见他,原来还是他自作多情。 看着男人远去的高大背影,唐观棋才重新坐下来。 那个弹琴的艺术家和她相视一笑,又重新弹起她点的那首海阔天空。 唐观棋已经不是从前的心态,她不觉得紧迫难堪,反而感觉尘封许久的问题终于被释放解决。 她没有和艺术家解释,只忍不住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伸了一个懒腰。 浑身的毛孔好像都在舒张,阳光渗透进她被灰尘僵封的身体,所有杂质都消失,她可以活在阳光下,真实行走在人世间,以kk的名义。 她余留的所有问题都被解决,不失为一桩好事。 真正像一个刚刚走出少年时期,面临青年人生的年轻人。 只是她认为这世界可爱,却有人觉得这世界暴动。 314.第313章 死定了 第313章 死定了 走出广场之后,回到店,发现三个人都在帮店员除刺包束,手法熟练。 看见她来,威廉笑着道:“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聊今天晚上的极光。” 唐观棋挽起袖子,看了一眼小李记录下来的订单需求,也开始打刺:“今晚斯京真的能看到极光吗?” 威廉认真看过所有可以确认极光的信息:“可以,如果极光预告准确的话。” 多一事思考了一下:“我们就住斯京一晚,如果看见极光算幸运,如果看不见也没关系,还可以去基律纳看,如果看见了,咱们就不去基律纳了,北欧太冷了,少待一天是一天。” “要不,今晚要是看见了极光,就提前买去捷克的机票,可以去看看布拉格。”小李眼睛亮亮地提议道。 唐观棋想了想:“这提议不错。” 看三个人都点头,小李喜滋滋的,抬头看外面:“诶,怎么就快天黑了,现在才下午三点左右。” 她问店长:“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很快就能看见极光?” 店长笑了一下,提醒说今天云层有点厚,他们不一定能看见,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如果能看见,在lappis beach比较容易看见。 四个人闻言,都有些失望。 不过也是,今天的云是有点厚,还跑得很快很低,都在楼顶晃悠了。 唐观棋看向外面,刚刚还是白天,她才进来没多久,居然就已经傍晚了。 街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只是天还没有全黑下来。 好像和刚刚发生的事情裂帛成两个世界。 店员忽然放下手里的活跑出去,唐观棋不解地问:“怎么了?” 店长也往外看:“是珍珠母云,比极光更罕见的天象!” 对方说得很急,还带口音,唐观棋听不懂,但连本地人都会震惊,那一定是极其罕见。 四个人立刻跑到外面去看,只见天空中出现绚烂的彩色。 这种彩色简直像八六版西游记里神仙们乘的祥云,像一条流动的彩色河流,在白天还能做到如此明显,像是特效一样在天幕上流动。 犹如白色贝壳内侧五彩斑斓的光栅,而且颜色越来越浓,最后像一块彩色图案的异域毯子。 唐观棋一行人全都震惊了,被美到失语,原本准备给极光的惊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珠母云夺走,这比他们在手机上看到的极光照片还要美丽,轻而易举能分辨出哪个更震撼。 最先反应过来的威廉赶紧拍几张照片,又请店主为他们拍合照。 唐观棋的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天际,美得简直不像话,比极光更令人激动,哪怕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珠母云。 四个同龄的年轻人手挽着手,脸上挂着笑容,天际的灿烂倒映到他们脸上。 多一事戴着威廉的戒指,唐观棋围着小李的围巾,威廉衣服上是小李用马克笔写的防丢电话,小李戴着多一事的毛线帽。 四个人混搭,却融为一体,吸着鼻涕,忍住寒冷。 唐观棋素白俊秀的脸上因这朗光多了几分英气,或是她本身眼神就已经有变化,站在四个人的中间位置,她虽然年轻,但显得可靠又坚定,小李像个小妹妹一样靠着她。 她和多一事是多一事挽着她,不是她挽着多一事。 照片咔嚓拍下来,四个人年轻人被云霞包裹,像是去了异世界,像霍格沃兹那样的奇异世界。 威廉在chatgpt上得到天象的中文解释:“这东西叫珠母云,就是极地平流层云,只出现在高纬度地区,其彩虹般的色彩来自于极高层面稀薄云层中微小冰晶或三水硝酸晶体对太阳光的衍射。” 小李叫停:“可以了,再往后我就听不懂中文了。” 唐观棋仰头看着,如果有人在一年前告诉她,她一年后会在瑞典看珠母云,她根本不可能相信,那时候她连坐车的十几块都会计较,也只看得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知道什么是珠母云。 小李叽叽喳喳,终于给出一个诗意点的名字:“这不应该叫珠母云,我看见它应该叫七彩祥云。” 多一事要开口,她立刻眼刀:“如果你在这里吟诗i will kill you.”(我会刀了你) 多一事悻悻收回将要说出口的话。 珠母云持续了快半个小时,店主感叹他们真是好运,他们本地人看见珠母云的机会都不多,名画《呐喊》的原型就是珠母云。 唐观棋他们也觉得来斯京这一趟圆满,哪怕看不见极光,也已经满足了。 毕竟这是比极光更罕有的天象,竟然被他们收入囊中,不仅看了还拍了几百张照片。 几个人也不再遗憾可能会看不见极光,其乐融融地帮店整理材。 店里也逐渐开起灯,关上玻璃门,地暖热得好像能在玻璃上蒙一层雾。 分店的经理招呼他们一起吃晚饭,比在外面吃饭摆盘当然要差一点,但很丰盛,有瑞典的农家菜,用香肠炒土豆块,再撒上一些洋葱,一大盆红酒炖牛肉,还有鲱鱼沙拉,鲱鱼罐头,鲱鱼鲜虾三明治,以及其他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来这里之后,唐观棋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鲱鱼都吃完了。 热乎乎的,吃完饭之后全身都暖了,店员们回到后院或楼上聊天喝酒,唐观棋一行人不敢喝,怕等会儿冰天雪地等极光,又醉着,会睡着冷死。 快九点的时候,四个人手挽手,顶着天寒地冻和一身暖宝宝出去,到了快十二点也没看见,还好有等极光的同胞给他们分享了自热火锅,邀请他们坐下来一起等。 小李吃着冒热气的宽粉,把自己的一袋暖宝宝分享给好心同胞,不过她是笑着的: “看来是不能现在买去捷克的票了,还得去基律纳一趟。” 对方笑着道:“去基律纳也不错,雪原能看得更清晰,今天已经看见过珠母云了,要是再看见极光,我得在瑞典找彩票站买张彩票了。”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阵惊呼声,一行人全部看过去,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天上看,才发现极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唐观棋的视线也移到天上,远远的一片,看起来淡淡的,但这绿色纯净到像是没有任何地球物质,像来自宇宙,来自外太空。 瞬间世界变得很安静,用手机拍下来的极光比肉眼看到的还要妖异浓郁。但肉眼看见的更寂静,四个人不像傍晚时那样吵吵嚷嚷,只安安静静看着。 还是小李主动问请他们吃自热火锅的同胞,能不能帮他们拍一张合照,对方说着sure,就开始叉开腿调整好姿势,准备为他们拍照。 四个人坐在一起拍了张照片。 抬头看极光,范围已经开始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如此虚幻清冷,又如此浓烈明艳,像一场灵魂的雨。 曾经耿耿于怀,斤斤计较的东西,好像都成为一缕绿烟融在这黑夜中。 唐观棋莫名有种感觉,这旅程一切圆满。 极光一直持续到一点钟,四个人满心满意地搂着对方取暖回去。 晚上四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这本来是多一事和威廉的床,唐观棋和小李来串门,串着串着就躺下了,反正这床实在大,再睡四个也够。 小李突然想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捷克的布拉格了?” 不等三个人回答,她就激动拿出手机:“订票订票!” 唐观棋在黑暗中笑了。 但她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机票。 第二天他们又在斯京溜达了一圈,其实斯京之旅已经圆满,但飞机是下午的,他们还得等等。 进了机场,打印完机票之后,小李忽然道:“诶,机场里有个kfc,我去给你买个冰淇淋吧,我在德国就想请你吃了,你没要,但我现在有钱了。” 唐观棋此刻对她已经足够信任,不像之前怕她下药,点点头,小李满心欢喜跑向kfc。 威廉去上卫生间的期间,多一事忽然接了个电话,表情越来越严肃:“我有点酒吧的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唐观棋点点头,多一事走到安静的地方去接电话了。 她没坐多久,也接到一个电话,这个新电话号码还是第一次接到电话,唐观棋接起来,发现是航空公司的电话。 对方提醒她今日航班延误,问她是否要改签。 她意外,看向机场的大屏,她坐的那一趟航班仍然正常展示:“你确定吗?” 今天查过天气,斯京到捷克的航程明明一路顺风。 而且他们机票都打出来了。 对方给出肯定回答。 唐观棋只好问:“今天还有飞捷克的航班吗?” “抱歉,已经没有了,只有明天上午有一班,我们可以对此进行三百欧的赔偿。” 她慢悠悠转着自己的机票,倒也不怕耽误时间,松弛得像坐在自己家客厅一样:“哦…你们能提供今日的酒店食宿吗?” 对方应当然,说对造成的不便深感抱歉。 这服务态度都有点不像官网了,但这也算是好事,三百欧真不少,小李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那帮我改成明天那班吧,我还有几个同伴,你们等会儿会一一通知吗?” 对方应会的。 她百无赖聊转手里的机票。 转着转着,一阵风吹过来,她一下没拿稳,机票被吹飞,她连忙俯身要去捡。 一只大手先她一步捡起她的机票,她还没完全起身就下意识道声thanks,伸手要接过对方手里的机票。 但手刚搭上机票的另一头,对方却没有松手,她扯了扯,对方捏得很紧,她抽不出来。 她抬头看向对方,正要说您可以给我了。 但入目一张英俊但熟悉的脸,让她如同看见白日鬼魅,她下意识倒退两步,面色不知不觉煞白。 她面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平静打量着她的机票,斯京飞捷克,如官网上一样的名字和行程,他看了整整一个月,今日才见到真人。 他声音低沉缓慢,每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扎下来: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会说话。” 唐观棋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几步,手脚发软但转身就跑,刚跑出两步被几个大汉堵住去路。 她努力平静,但嘴唇莫名哆嗦,逼出两个字:“世……叔………” 听见她割席的称呼,应铎也没有太大波动,只是淡淡道: “瑞典这边好玩吗,看你停留了两天。” 唐观棋背后蓦然一凉,想起之前一直感觉总有人盯着她: “你……你监视我?” — 无法接受强制爱这种分类的读者请立即退出,这是本文第四次作话提示,不要留下。 也不要辱骂主角和留下其他意见评论的读者,强制爱就是文章高潮部分的核心,谢谢各位。 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些月票,我将像牛和马一样辛勤地写作,给你们带来kk和多多更多的爱情故事,爱来自广阔的东边 315.第314章 所以你真的在瑞典 第314章 所以你真的在瑞典 他并未回答她,只是依旧打量着她的机票,还翻过来看她的乘客信息,颇有耐心地阅读。 哪怕不知道他在确定什么。 他越是仔细看,唐观棋就越是害怕,但身边都是应铎的保镖,十几个人,她根本没有成功逃跑的可能。 终于,他长指夹着那张机票,抬起冷薄的眼皮看着她,淡淡道:“特地跑出来,欧洲应该比香港好玩?” 唐观棋手心都是汗,紧张到声带好似都被冰拉紧,声音小得如履薄冰,带着一些请求意味: “我的朋友还在这里,我们可不可以找个更好的时机谈?” 她细白的额头已经渡出一层薄汗,看起来很怕他。 应铎应她的话,但似乎并不接受她的任何说辞,更像是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谎话要搬弄,长眸似浸了冰一样清晰冷冽,带着审视: “什么时机?” 她压低声音,像是几乎恨不得求他:“我可以改签机票,和我的朋友道声别,我们找个地方谈,也可以终止我的旅行,同你回去处理之后的事。” 然而他只是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她机票上。 唐观棋看着他,他的眼睛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黑白分明的,唐观棋能明显看见他利落的眼睛形态,颜色清静又浓匀的瞳孔。 因为没有心动宠溺含情之类的情绪,这双眼睛的好看变得格外标准,扬起的眼尾,干净的眼白。 从她认识应铎以来,这是看得最清晰的一次,如同素描铅笔划下去最明显最利落的一笔。 他看着机票,意有所指,一字一字轻飘飘钉下来: “所以你真的在瑞典。” 但唐观棋不明白他为什么说真的在瑞典。 应铎另只手向助理伸出,助理立刻递给他一支长长的铜制火机。 他的语气似乎温和,和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谦雅,可以包容她,但眼神淡漠: “之后的事冇必要你来处理,你还小,就应该出来玩玩。” 听见他说,唐观棋的心略微放松一点点,不知道他是不是说反话,但试探着他是否真的有谈判的余地: “可以吗?” 她大而清灵的凤尾眸含着紧张与颤抖,却希望他给出肯定的答复。 但他却不和她交流,完全避开她想谈判的话题。 他只是“嚓”一声擦燃纯铜火机:“可以。” 他未说可以什么。 唐观棋还未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看见应铎倾斜那张长方形的机票,靠近聚拢的火焰。 厚纸质的机票碰到火焰,贴近火焰的一角立刻蜷缩变形,在片刻就燃起火光,剧烈燃烧起来。 唐观棋要上前阻止已来不及,那机票已经燃烧过半,无法使用。 艳烈火光倒映在他淡漠的长眸中,那火焰眼看要烧到手,他却看都不看,只是淡淡盯着她,手上青筋绷紧: “回家,我只当一切未发生过。” 唐观棋以为自己听错,她有些惊讶,但语无伦次试图和他说清楚:“…您可能没有懂我的意思,我是想说分开的事情,我们不是很合适。” 他终于松手,只剩下小半张的机票轻飘飘落地,灰烬似她一捏就碎单薄似烟的真情。 语气淡漠反问一句:“你说什么?” 她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心跳打鼓,应铎不可能没听见她说什么,唯一的可能是她说的话不对。 她紧张到喉咙干涩,艰难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触怒他。 应铎似平常问一句:“怎么背叛我?” 他依然温和儒雅,问得这么缓慢,像亲昵问她bb猪怎么还不睡觉,她的胸口却剧烈起伏着。 应铎带着磁性的低音慢声问:“在香港待着不开心?” 她无法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怕开口说任何事都是雷。 只能干看着男人又缓又悠地开口:“拿我的钱投资我的公司,抵押我送给你的浅水湾公馆,就这么缺钱?” 唐观棋一瞬间明白了,他知道了,知道她在背后做的一切手脚,但以他的能力,发现她将所有恋爱销完全偿还,当然迟早能查到她赚的外快。 她连忙道:“不是的,我只是想试试…” 但应铎没理她苍白的狡辩,而是似哄人一样慢慢道: “早知道你这么想要钱,我何必和你发展婚姻关系,直接包养你就好,费事来照顾你。” 似一记重锤砸在她后脑。 唐观棋本来就发白的更是一瞬间苍白得没了血色。 曾经的一切被全盘否定,她的嘴唇都变得惨白。 但她不想应铎误会她,艰难开口解释给他听: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是我的表述出了问题,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其实不太合适,其他的,如果我可以补偿你,会尽量补偿。” 从头到尾,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带着请求和小心翼翼,似乎怕某一句话就惹怒他。 应铎面无表情盯着她,终于给出她想要的一句:“你想谈谈?” 有商谈余地就好,唐观棋像是一瞬间卸了力,胸口一大片沉重散去: “我和我的朋友说一声,马上就跟你走,不要让他们看见这些保镖和阵仗好不好?” 她仰着头,眼底请求之意像是泛滥的江水,似马上要急哭,却还强作平静,像个大人一样,耐着性子求他。 应铎看了一眼她旁边的保镖,淡声话: “不如谈完再通知他们?” 保镖立刻上前钳制她拿着手机的手,把她的手机拿过去关了机。 她想抢,但对方只轻轻一推,她就控制不住猛退了几步。 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 眼见着对方拿走她的手机,而她的朋友还没有回来的踪迹,唐观棋心急如焚。 那些人上前围住她,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却把她直接围着往外走,她但凡差一步都会被他们踩,逼她走出机场大厅。 她看不见前后左右,哪怕努力张望都看不见她的朋友到底有没有看见她。 到了机场外,他们钳制她,让她上了和应铎一辆车。 应铎静静坐在旁边:“开车。” 车子应声启动,唐观棋看着机场被落在后面,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车内气氛安静得可怕,应铎根本不和她说一句话,一直看手机,面无表情,周身疏离,大拇指在手机上点点,唐观棋不知道他在指示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 她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角,好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放松一些。 而机场内,小李欢天喜地拿了两个冰淇淋跑回来,期待着和唐观棋一起吃她最喜欢的东西,她每次交到好朋友都会和他们分享这个。 终于可以和观棋吃。 但刚刚唐观棋在的地方却空空如也,她茫然地拿着冰淇淋四处张望,不知目的地呼唤: “hannah?hannah!” 她的朋友毫无回应。 车行驶的时间不长,只十分钟左右,就停了下来。 唐观棋看向外面,是一栋别墅。 应铎一个字都没有和她说,直接下了车,她不敢动作,还坐在车上。 片刻,才听见应铎低沉凉薄的声音:“下车。” 唐观棋才终于打开车门,一开门,就看见应铎站在车外盯着她。 瑞典稀薄的阳光将他立体凌厉的轮廓衬得更加险峰峻峭,脸上轮廓几乎都是直线条,寒白锋利到可以划破人的血管。 有一堆保镖在外面对她虎视眈眈,警惕性拉到最高,她不敢有逃跑的举止。 助理为他们开门,她忐忑进门。 但她前脚进去,应铎后脚就姿态平静地反锁上门,脱了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抬步进来。 她走到会客厅,不敢再往里走,试着请求他:“我们就在这里谈,可以吗?” 应铎不说可不可以,薄唇上下一碰,只吐出两个字:“坐着。” 唐观棋连忙坐下来,表现出愿意积极商谈的态度。 但没想到,下一秒应铎走过来,直接解开皮带扣,抽出皮带,唐观棋意识到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应铎直接把她翻过来压在沙发上,用皮带反绑住她的手腕,用力抽紧,用皮带本身的扣扣死。 她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不要,多多,我不是想和你这样谈。”但她意识到的时间已经太迟,一切都没有她商谈的余地。 瑞典的阳光稀薄到好像一戳就破,她想商谈的一切都在她岌岌可危的信用里破碎,在她和文唯序拥抱的那天牺牲掉最后一点回转的可能性。 机场内一行三人茫然无措地到处寻找着自己的同伴。 清晰可见的团云一朵朵迅速贴着教堂尖顶飘过。 唐观棋即使没有对他完全磨灭余情,不代表她想这样,她想和应铎平等地谈一次,不想这样不清不楚地继续,纵使是再在一起,也不是这样。 她明阔的眼睛一直可怜望着他,试图请求他:“应铎…别这样好不好?我想和你好好谈一次。” 她试图和他沟通,但应铎一句都不回她,她的身体并不抗拒,但她想交流的言语却一句得不到回应。纵使是再亲密,也应该是一切说开之后的重修旧好,不是不管不顾她意愿的单方面强求。 有窗帘缝隙透入的光罅在眼前飘动。一盏灯都不开的别墅只有这唯一的光源,她只能试着软下语气,委婉些请求他,“多多,我要抽筋了,可不可以把我放下来?” 他不应,她就一直叫,但每一声多多都像是在刺激他。 会因为她掉一颗眼泪就放下一切事情来耐心哄她的应铎当然不在这里,他只是紧握她的腰,把她控在自己身下让她无处可逃,她想往前挪,他一把抓住她往他方向猛撞。 不知道过了几十分钟还是一两个小时,唐观棋都哑得没有声音出。在客厅六神无主地穿衣服,他像没看见一样坐在一边抽烟。 片刻,唐观棋才穿好一半,他就打电话叫人上楼。 唐观棋吓得一边控制不住地生理性流泪,一边急着擦干净自己把衣服穿上。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阳光开始变淡,瑞典再过不久就会天黑,进来了三四个男人搬走了客厅的沙发,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换了一张和客厅不搭调的新沙发进来。 唐观棋坐在客厅一角的台阶上,鼻头莫名发酸,不想和他靠得太近,感觉哪怕之前根本对他没有什么情绪,此刻都不想接近他。 应铎捻灭烟头去浴室洗澡,她终于找到机会,但刚一开大门,全是雇佣兵,窗边往下看也全部都是围着别墅的保镖,一丝逃跑的缝隙都没有。 她找遍别墅,没有可以逃脱的通道,甚至别墅里除了客厅都没有什么家具,所有房间都没有锁,她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她无奈之下,只能红着眼,站在浴室外面,轻轻说: “应铎。” “我和你商量一下好不好?这样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浴室的门打开,她以为应铎要和她商量,心里升起些希望,结果他将她捉进去,嘭一声关门,被摁在洒下,男人宽阔的身体完全贴着她的背把她抵在墙上,没有她抵抗的余地。 她有气进没气出,哽咽着问他:“你不是说就当没事发生吗,我都跟你走了,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商量这件事,好聚好散,不要这样好不好?” 但对方一个字都不会回答她,就像是她还是哑巴,她说的任何话,只要闭上眼就可以听不到,可以当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是个完全没有话语权的哑巴,比以前装哑的时候更没有话语权,她一开始还能镇定,但一直说话,都得不到他回应,她莫名开始小声哭泣,分不清是洒的水还是眼泪,求他说多多不要了,应铎也毫无回应。 他刚刚就故意要折磨她,以前会顾及她的感受,现在动作变本加厉硬看着一切发生,求他说她要失禁了不要继续他也未听,所以那张沙发会被丢出去。 她全身的神经好似都不受自己控制,他就是要看她丢脸难堪。 好不容易结束了,应铎双手握着她的腰把她提起来放到洗手台上,她以为他要帮她穿衣服。 没想到他直接把她的外衣全部扔到水里,她的衣服瞬间湿透。 她震惊又慌张,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护在胸前,做出冷到发抖的样子,眼睛里惊恐的眼泪刚好跌落:“多多,好冷。” 应铎只居高临下漠然看她一眼,扯开她的手,直接穿了浴袍出去,把她反锁在浴室里。 意识到被反锁,唐观棋拼命拍打卫生间的门,但一无所获。 洒还在出热水,冷不死但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四周围观察浴室,只有一个极高的窗子,有三米左右高,她有把握爬上去,但她的外衣全部都湿透,只着里衣会在北欧冷死。 她试着把浴室里有高度的东西都叠到一起,意外发现浴室里有台烘干机。 她立刻把必须要穿的衣服塞进去,抛弃了毛衣之类的繁琐衣物。 在烘干机定点声即将响起的一瞬间,她拔掉插头,把衣服匆匆忙忙穿上。 看向那座高窗,瓷砖蒙了水汽,看上去滑得无法立足,但唐观棋这些日子爬过不少有难度的楼。 她用鞋尖卡住瓷砖细细的缝隙,借烘干机的高度,手扒着窗框,一下抓稳窗子,坐到了窗沿上。 幸好这窗子不是封死的。 她打开窗,发现外面是一片密集的高树。 也正是因为这个,没有人在这个位置看守,那些身材魁梧的人大概率进不来。 她不认识这是什么树,但树干直挺,她可以直接滑下去。 动作敏捷迅速滑下去,足足六七米高的树,她直接顺畅滑到底,纤细的身体在树林中穿梭。 她不敢大张旗鼓跑,观察过后,捕捉到最近的保镖往另一个方向观察时,她才拔腿迅速离开。 她还特地选了难走的路,从桥上直接翻到下面的路,一直跑出很远,遇到药店,她口袋里还有些零钱,立刻去买避孕药,没有水,就这么生吞下去,深怕迟一秒都会怀孕。 她终于放下心来,往前走,看见一个红色的电话亭,才暂时停下,投币拨通了小李的电话。 小李一行人正焦急地找她,飞机都已经起飞了,他们全部取消航班,深怕唐观棋发生不测。 小李电话忽然响起,她正处于焦急状态,接起电话都抱希望是自己的朋友。 天不负人愿,那头唐观棋的声音响起:“喂,小李。” 对面的小李立刻要问:“我们刚刚在机场问到有一群人把你带走了,怎么———” 唐观棋打断她:“你先听我说,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你们先玩吧,别担心我,等有空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好吗?” 小李却感觉到没有那么简单,唐观棋刚和他们认识的时候就是带着一堆保镖,她身上肯定有什么事: “你在哪,有没有危险?” 唐观棋的腿都是软的,全身筋骨都快散开,没有多余力气说话,却做出平静的语气: “我没有危险,你们都知道我有姐姐在欧洲,没事的。” 小李却觉得她一定有不能说的原因,她没有如此轻易就放下心来: “你有任何事都打我的电话,我们在瑞典等你几天,我不会关机的。” 唐观棋应声好。 她看着电话亭的侧面,空空荡荡,暂时还没有人出现。 这里离春欲晚不远了,只要到了春欲晚她就安全了。 刚挂掉电话,她松了口气,转过身要出电话亭。 却看见应铎站在外面看着她。 一瞬间全身都像是被冰水冲刷过,她僵在原地。 应铎的视线定在公用电话上,语气淡悠如天上的薄云: “打给文唯序,让他来接你?” 虽然他尾调微微上扬,但他的意思不像疑问,更像已经确定。 他视线冰冷看着她,寒白的面庞没有什么表情: “文唯序这么慷慨,一开始怎么不直接在他身上捞?” 唐观棋一个字都没有说,呆呆立在原地,连狡辩的话都没有。 她就这么站着,那些冷白的阳光好像能穿透她的身体。 握在手里的衣角渐渐松开,只是随意挂着,她不再有惊恐或紧张的情绪。 应铎盯着她,很久她才慢慢说一句:“你不打算谈了是吗?” 本以为应铎会避而不谈或反驳,没想到应铎却说了一声:“你算什么?” 她算什么?唐观棋听着他说话,指尖只微动。 他高倨的身影在电话亭外,平静到像处理一个随手包养的穷学生一样,只是手里的烟快被他捏断,火星接近皮肤: “你以为我们的关系是由你决定,你保有话语权?” 唐观棋站在那里,风吹过她的长发和清丽面庞,像冬日的薄冰侵入菏面,清瘦的身体好像能轻易被折断。 听着男人一字一句剥开她的皮:“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话事,要不要停只有我说了算,你没有资格说断。” 他的话瞬间将一切打回原形,让她能想起遇见应铎之前,她只是一个穷学生,住在唐楼七平米的房间,被家人叫打叫杀,只有荒谬的幻想与高人一等的野心,命比纸薄。 他只和颜悦色对她一年,她就蹬鼻子上脸,自以为有资格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平等谈判。 下午三点,斯京的日落又至,也许是太走运。 所有人又看见珠母云,但这云颜色薄淡,像是已经远去的灵魂,只得薄薄一片飘在天际,颜色似北欧常有的光污染,不再如昨日傍晚一般纯净美丽。 唐观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听他说:“自己应该清楚,没有和我谈判的身份。” 316.第315章 宁愿你恨我好过无视 第315章 宁愿你恨我好过无视 她没有应他的话语,只是站在那里,连眼泪都哭不出来,眼睛干痛到眼前泛白光。 助理做出请的动作,她站在原地,直到保镖挟持她,她好像才学会走路,跌跌撞撞,如果不是被钳制住双臂,她根本都无法行走,只要走出一步就会跪倒在地。 似乎她的未来早就已经在她出发的时候被安排好,连衣服都没有让她换一件,她就被塞上返港的飞机,甚至这班飞机原先只是路过香港附近海域,并不在香港停留的。 她四周围都是坐的保镖,围得密不透风。 一到香港,根本没有喘息,她就被押去薄扶林。 应铎让人给她检查,她不想折腾,只想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哪怕是地上都好,全身每个细胞好像都疲惫到极点。 她只是像木头人一样道:“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用检查了。” 应铎却只是疏离地看着她,好像他们不曾相爱过:“一个月,我怕你惹了什么不干净的病回来。” 她眼瞳间或一转,死寂地看着他。 他在她眼底忽远忽近,明明是很熟悉的脸,却似乎是个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很久之前为她检查过声带的那位叫郑薇的女医生给她做了检查,但没第一时间进行抽血化验,看她是否有传染病或携带病毒,却一直捏她的关节,检查她的反应。 拍片也只是看身体内脏和骨头,郑薇奇怪道:“你的腿冇事喔,你从六七米高的楼跳下来,一点事都没有吗?” 但唐观棋一声不吭,只是坐在那里,似被抽走神思,不回答医生。 郑医生看她的样子不像没事,想了想:“我还是给你开些安神的药吧,你好像很不舒服。” 唐观棋坐在那里,像只被吸干精气的木头小人,不言不语,也听不见医生说话。 郑薇轻轻摸她的头,像个大姐姐一样:“听说你在外面吓到了,别怕,回家了。” 医生一直温柔注视着她,但她没有回应,很久她才终于开口: “可不可以给我开些长效…” 郑薇认真倾听着,温柔问她:“长效的什么?” 片刻,唐观棋又安静下来:“不用了。” 她的手放在口袋里,紧紧握着在瑞典买的短效避孕药。 郑薇看着她穿得这么严实,在香港人均单衫的时候,她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穿着不符合天气: “你不热吗,香港没有这么冷,需不需要脱几件衣服?” 唐观棋不说话,郑薇想她的确是吓到了,也是,国外这么乱,难免会有些不安分因素。 郑薇走了之后,唐观棋只想睡一觉,薄扶林周围都是安保,她知道逃不出去。 找了一件干净衣服,潦草洗了洗,换上就睡觉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被人移动,但她没有精力睁眼,只是任由对方挪动,也许是应铎的保镖或助理,即使这样可能撞到头,她也没有力气睁眼。 幸好一直到她再次感觉到自己躺在柔软平坦的地方,都没有撞到。 醒的时候已经在寿臣山,不是主卧,是一个她没有睡过的房间,离主卧很远。 她全身力气都被抽干,如同提线木偶,下楼的动作机械而刻板,她不是想下楼看些什么,只是现在醒了,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但下到一楼,她就发现中庭很不一样了,中庭空空如也,她的小屋完全不见了,一片葡萄叶都没有,好像那棵苍天的葡萄树从未存在过。 管家发现她醒了,走过来,想请她去吃早餐。 还未开口。 唐观棋看向管家,呆呆问:“阿伯,我的葡萄树呢?” 见女主人出去一趟,竟然能说话了,管家惊讶之外,迟疑了一下,才如往常一样敦厚体贴道: “树有些虫病,已经送去更好的地方暂时种着了。” 但什么虫病厉害到要把这么大一棵树连根挖起? 唐观棋看着那个巨大的树坑,似乎心被挖空一块,但她没有说话。 少年时期吃一粒葡萄就被打手的记忆卷土重来,但曾经她得到这棵葡萄树的时候,曾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幸福得以为再也不会因为一颗葡萄哭泣。 她轻声细语的,却弱得需要管家聚精会神听,才能听出她在说什么: “没有小屋也可以,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打理了。” 管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受宠若惊,连忙道:“应该的。” “您要不要吃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有您中意吃的那家生煎包。” 唐观棋只是木然地问他:“是必须要吃吗?” 她问的话太奇怪,管家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但依旧恭敬: “您如果现在不想吃,可以帮您热着,现在是有点早,您可以睡个回笼觉再出来吃。” 唐观棋对他礼貌笑了一下,不言语,却往餐厅走。 看见应铎在餐厅,她自觉坐在离他远些的地方,像她昨晚睡的房间一样。应铎盯着她,唐观棋不说话,管家把生煎包摆到她面前。 她却一口都吃不下,用筷子夹起一个,坐在那里很久,只是咬破点皮。 应铎开口:“在我面前吃不下?” 她摇头,声音柔软得没有任何锋芒:“不是,只是有点累。” 应铎将刀叉压在桌上,平静盯着她:“在外面玩就不累?” 她不说话。 很久,僵持得管家都意识到主人家吵架了,悄默声离开餐厅,深怕打扰。 应铎的声音淡淡响起:“或是需要我把文唯序叫过来陪你吃才吃得下?” 她摇摇头,很好脾气地百依百顺:“不用。” 她夹起一个生煎包,试图张嘴去吃,但明明她很久没有进食了,胃却在抵触食物,无法吞咽。 尝试好一会儿,她还是放下筷子,没有动静。 应铎冷冰冰道:“坐过来。” 她起身坐过去,还是盯着盘子里的食物,拿着叉子一直划盘子里的食物,就是放不进嘴里。 应铎的手掌落在她背后,她条件反射猛地缩了一下。 应铎的手掌僵停在半空中。 静静看着她,唐观棋也不抬头,之前她一直说想和他好好谈,此刻她也不说了。 应铎移动她的碟子和叉子,切下一块三角蛋糕一角,喂到她嘴边。 她看着那块蛋糕。 她在比利时吃过一样的起司蛋糕,小李请他们吃的,当时小李说的是气死蛋糕。 但同样的蛋糕摆在面前,她垂着眸不出声,片刻,她平静从应铎手里接过叉子,直接扔了出去。 那一角蛋糕用力溅在地面上,叉子发出清脆响声,砸到墙上又落到地板上。 以为应铎会发脾气,但没想到应铎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她片刻,拿了外套起身,看见他深灰色西裤离开视线那一刻,她勉强松懈片刻。 她在露台晒太阳,不然感觉身体都要干枯。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唐观棋没有回头,直到看见一片衣角出现在视线里。 她视线抬高,看见盈盈笑着的徐师傅。 唐观棋没有精力应付她:“徐师傅,我今日冇心情看命。” 徐师傅却自来熟坐在她旁边:“我不是来看命的,只是知道你这个时候应该很不开心。” 她自来熟地拿起桌上的茶点吃:“我的嘴很严,你可以放心。” 她知道,徐师傅是第一个知道她根本没有哑的人,只第一次见面就支开应铎直接和她聊天,至始至终都没有和应铎说。 “但我好像没有什么心力聊天,实在不好意思。” 徐师傅笑着,却赖在这里不走:“那就让老太婆陪你坐坐吧,寿臣山,老太婆还是第一次来,这道的太阳好像都浓烈点。” 唐观棋没有资格赶应铎的客人。 徐师傅一直在她身边吃饼干,吃了大半碟,都吃得她快适应徐师傅的存在时,徐师傅终于开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唐观棋说话很慢,就像是刚刚重新学会说话一样,每个字要在脑海里思索过好几圈,才会吐露: “可能是失望,或是…我说不明白,我以为他中意我,其实他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只是我一切都合适,所以他格外给我几分薄面,其实我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徐师傅掐了掐手指,唐观棋不知道她在算什么,但她不问,只听见徐师傅问:“你之前以为回来会怎样?” 唐观棋望着天空,一片无际,明明香港的天更蓝,不像北欧,总是雾蒙蒙,但她却觉得这天空就是如此平平无奇,始终不变: “他这么理智的人,无论是敞开心扉谈一次,能磨合能接受,继续在一起,或是完全无法磨合,他无法原谅我的欺骗,决定分开,都是合理的,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徐师傅扇着蒲扇,温声问:“你回来之前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她不言语。 “现在呢?”徐师傅像她的忘年闺蜜一样。 她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天空高高远远的白云: “现在我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和他处在一个空间我都觉得好压抑。” 徐师傅终于算完,忽然说了句:“你哭两声可能比不说话要好。” 唐观棋苍白笑了一下:“我哭过了,好像没有当哑巴时不说话好用。”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而且我凭什么要哭?” 317.第316章 这不属于我 第316章 这不属于我 徐师傅笑着:“老太婆多事了,的确,按你的命数,他哭给你看更应当,你的命不是自怨自艾的命。” 唐观棋不信这些了,毕竟徐师傅之前还说她和应铎天作之合。 她只当个笑话听,而且是个讽刺意味的笑话,她哭得眼睛都流不出眼泪了,也没有改变什么。 徐师傅又坐了很久,唐观棋都没有说话,徐师傅也不打扰她,只是一直在旁边拿桌上的糕点吃,一直到唐观棋终于被影响到吃第一块,徐师傅才停下来。 自言自语的,笑着站起来自己走了:“这个劫,难过喔。” 但唐观棋也只吃了半块,又放下了。 过了吃午饭的点,管家来通知唐观棋,说应生的母亲来了。 唐观棋没有回应,只是一动不动了片刻,又起身,走向大厅。 孙玉玲不似第一次见面时穿得那么正式,只是穿随意的网球服,大概率刚刚打完网球回来。 见到站在客厅等她的唐观棋,孙玉玲随口说着:“等你很久了,麦青说你出去旅游,竟然玩了一个月才回来,野得快赶上我了。” 她手里拿了一个正方体盒子,走近唐观棋,全然不觉这周围气氛有什么不对: “一个月前妈咪特地让人去找了一块好种水的大料,从里面找了一个颜色玉质最好的位置打了个圈口,办公室说你的尺寸是五十二,好小喔,一般玉镯最小的圈口就差不多是这个数了。” 她都没有注意到唐观棋一动不动,只是知道唐观棋哑,所以尽量都是她说话,不让话跌下来: “新抱是应该有个新镯子的,看看,戴不戴得进。” 唐观棋一声不出,孙玉玲也不觉得奇怪,只打开盒子,让她看那只清透的玉镯。 水头很足,莹润仙气,颜色很淡,均匀的淡绿色让手镯像是一块果冻一样。 唐观棋视线落在手镯上,哪怕对玉石没有研究,也看得出这玉镯一定经过精挑细选,符合她的年纪。 她轻声道:“麻烦您了。” 孙玉玲略定在原地,有些惊喜,但又不过多表露出来,只是笑不自觉浓了: “你的声音恢复了?” 唐观棋轻轻点头。 孙玉玲发自真心觉得高兴:“看来人就是要出去玩的,出去玩才开心,下次跟我去北极看冰山,上次我去,经常看见冰山翻身,露出水底下的部分。” 唐观棋却只是笑得很淡薄,那笑容像是从灵魂里硬挤出来,苍白得没有什么说服力:“可能不会和您去北极了。” 那个时候,她还有没有资格进入寿臣山都不一定。 孙玉玲才想起来:“也是,你体质偏寒,还是少去太冷的地方。” 她握着唐观棋纤瘦的手,让唐观棋横缩着手掌,温柔厚重的手温暖,想人想到母亲这个词,但可惜不是她的母亲,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半个母女了。 孙玉玲把手镯套上唐观棋的手:“刚好。” 唐观棋看着那只镯子,的确刚刚好。 孙玉玲笑着:“看来不用启用另一块板料了,本来我想过如果小了,就再做一只。” 唐观棋又只是勉强笑笑,但她本来的表现就沉静,孙玉玲不觉有它。 孙玉玲只是顺道过来,还有事要忙,给了镯子就离开了。 孙玉玲走了没多久,唐观棋在窗口看着她的车离开, 新抱应该有新镯子。 她仍然温吞低下头,却将镯子用力取出来,手法很生疏,手背都摩擦得通红,她好像完全不觉,好不容易取下来,轻轻用衣角擦干净这不属于她的手镯。 她走向珠宝室,想把这不属于她的镯子放进去,试了几次原来的密码都不行。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一个需要偿还他的外人。 她住在这里是因为应铎仍然心有不甘,珠宝室当然应该改密码。 再晚一些,麦青过来和管家交代事情的时候,唐观棋下了楼,站在空荡荡的中庭看着她: “麦姐,可不可以帮我开一下珠宝室的门?” 年轻女孩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裙,外面披一件同样薄的开衫,脸色青白,黑发全部垂到背后,黑白都极致,生气薄弱,像脆弱的山荷,让麦青想起她跳海后被抢救那一天,见到的昏迷的唐观棋。 麦青纵使知道她声音已经恢复,真正听见还是波澜涌起片刻。 不过她有些意外:“您不知道新密码?” 唐观棋握着那只镯子,轻轻摇头:“不止珠宝室。” 所有需要密码密钥的地方她全部打不开了,连书房都进不去。 麦青虽然意外她不知道密码,不过这密码想来要应生和唐小姐亲自说才算浪漫。 她没有贸然直接和唐观棋说,而是解释:“应该是boss还未来得及同您说,我帮您开吧。” 麦青和她上楼,但麦青开始输密码的时候,唐观棋有意转过视线,礼貌地不看。 珠宝室的门开了,麦青恭敬道:“太太,您进去吧。”唐观棋却好像没听见那声太太,只是道:“你和我一起进去吧,不然少了什么没法说明。” 麦青的动作凝滞一瞬,不显山不露水地温声道:“好。” 唐观棋走进去,拉开放手链和手镯的那个抽屉,其他东西碰都没有碰,像是瓜田李下的人不敢弯腰不敢举手,怕说不清楚。 她略俯身的时候,薄开衫口袋里的半块药物铝箔包装滑出来。 还未等唐观棋反应过来。 麦青就捡了起来,发现是避孕药,唐观棋好像有些紧张,紧紧盯着她,带些防备,她们还不熟悉时都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麦青意识到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马上上前两步,将药递给她。 唐观棋动作很快接过来,直接塞进口袋里。 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随身带着这半片药,像是怕别人抢走一样。 麦青欲言又止,和唐观棋的旧情让她想开口,但职业道德让她无法明说: “这个药对身体不好,您其实可以不用吃。” 她提醒:“您不会怀孕的。” 唐观棋却只反问她:“怎么不会怀孕呢?” 面对唐观棋的反问,麦青却无法直接说明原因,她有她的职业操守。 终究只是试探着问:“……您这次突然出去散心,是不是因为很不想这么早就生育,以此避免成为母亲?” 麦青语气很谨慎,试探着问她。 唐观棋只说:“这不重要了。” 麦青要说“这对应生来说很重要。” 但还没有说出来,唐观棋就已经轻轻开口,斩断这一切: “重要的是现在不应该有,我不希望诞生一个不在父母期待中到来的孩子,太不负责任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已经认定这事实。 麦青要说的话僵在唇边,却忽然意识到唐观棋似乎对自我定位不一样了,她像个来寿臣山做客的客人。 麦青不知道唐观棋回来后发生了什么,又爆发过怎样的争吵,应生的感情是否有变,她不能插手主人家的事,只能缄默。 唐观棋一言不发走出珠宝室,都没有去碰珠宝室的门,看着麦青将门关上。 麦青欲言又止:“太太,您的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要不要叫医生看看?” 本来要下楼的唐观棋停住脚步,态度很客气:“不用麻烦了。” 她的表情是没有焦点的,根本注意不到这次回来,麦青从头至尾叫她太太。 但麦青和管家交代完事情,准备离开的时候,唐观棋却叫了她一声: “麦姐。” 突然听见单薄清越的声音响起,麦青心里升起希冀,立刻转过身去,热切问: “您有什么想吩咐的?” 但女孩的瞳孔只是没有生气地轻轻移动,看着她,和她说一句: “你不用叫我太太,应铎不会娶我的。” 麦青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死寂,笑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 “文教授和您说了什么吗?” 唐观棋轻声道:“和别人无关,我在应铎心里没有你们想得这么重要,以后也不用对我这么尊敬。” 麦青不忍心,还是提醒一句:“您到瑞典的三天前,boss就已经到瑞典了。” 唐观棋的脑袋僵直到不会动:“什么意思?” 麦青没有深入去说,只能对她微微躬身,抬步离开。 应铎晚上回来的时候,看见唐观棋坐在露台。 她的小屋没了,只能坐在露台,但平时她会在小屋里看书,这会儿她也没有看,从背后只能看见她好像盯着什么地方思考着什么,或是什么都没有思考。 管家试探着说几句,希望能对这冷战有帮助: “太太在这边坐了一整天,除了您母亲和徐师傅来,都没有动弹,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应铎抬步,走到她身后,声音冷淡开口道:“去吃饭。” 女孩一动不动,像听不见他说话。 应铎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她身后,声音沉沉:“待在我身边能让你反感到这个程度,连饭都吃不下?” 唐观棋不应他,手轻轻压了压自己的大腿,像是要把所有不满或其他思绪压下去,才终于起身。 她轻声道:“吃得下的。” 318.第317章 你怕什么? 第317章 你怕什么? 她跟着去了餐厅,好好地坐在那里,拿起筷子。 桌上是她在葡萄牙吃过的干盐鳕鱼,在西班牙吃过的油煎贻贝,在德国吃过的酸闷牛肉,一直到在斯京吃过的鲱鱼,满满摆了一大桌。 像是一趟旅程总结,证明着除了意大利,应铎一直遣人跟踪她。 最多是在瑞典吃过的菜,像是一种故意的刺激,要让她想起在瑞典的一切。 但她像是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对她的凌迟,只是仿佛没有吃过任何一道一样,拿筷子夹起一块贻贝放进碗里。 虽然她吃得很少,但至少是吃了,只是吃不了多少,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远远不够,比她原来在香港时的饭量都完全不够看。 应铎在她对面,没有看她是不是吃了饭,拿着手机像是在处理事情。 片刻,他面色淡淡把手机放在桌上开免提,拨话的嘟嘟声缓慢规律的一声声响起。 唐观棋低着头,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在第五次响动时,对面接了电话。 本来唐观棋还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拨弄着饭粒。 应铎却淡声道:“文教授,打扰你了。” 听见应铎的第一句话,唐观棋抬起头,意识到对面的是文唯序,马上就要去挂掉电话。 应铎紧紧钳制住她的手腕,唐观棋想伸另一只手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再钳制住,将她两只手合到一起,单手握住她两只手,让她无法去挂断这通越洋电话。 唐观棋拼命挣扎,但力气悬殊,她根本无法挣脱,用尽力气都不能从他手中移出半分,她本来素白的脸庞都因为用力憋得泛红。 但电话已经拨通,她无法控制应铎会说什么,她不想因为自己去打扰无关的人,焦急得一口咬在应铎的手背上,企图用这种方法让他放手。 但牙印深深嵌入他皮肤里,应铎眼都不眨,手背的青筋暴起,任由她咬到见血。 他依旧紧紧抓着她纤细的手腕,甚至握得更紧,让她无法去躲这一场和文唯序的对峙,逼她在文唯序面前被剥掉最后一层尊严。 而另一边,哪怕这通电话打得很突然,文唯序也依旧保持风度: “有什么急事吗?” 应铎的声音听上去仍然温儒谦和,甚至似乎很轻松,仿佛这一边是正在带着淡淡笑意和文唯序聊天: “是这样,观棋已经回了香港,但一时没有适应,吃不下饭,很惦念你带她去吃过的泡芙,说你在斯京对她照顾很多,我想,如果和自己的老师通一通电话,说不定会好一些。” 他的声音听上去仍旧彬彬有礼且和善:“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打扰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似有思索:“当然不打扰,观棋在吗?” 应铎的声音含着笑,就像宠溺地提起自己深爱的未婚妻一样: “她就在旁边。” 但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甚至冰冷得寒气逼人,紧握着唐观棋的手,逼她听着。 唐观棋眼底泛红,在挣扎中,有发丝胡乱贴在脸上,她的手腕被提着,想挣扎甚至都已经使不上力,应铎利用身高优势轻而易举控制住她。 那头的文唯序又是一阵沉默,唐观棋不知道这一切在文唯序耳里听起来是什么样的,有生理性的泪水不知道是因为一直用力,还是恼羞成怒,从她眼中滑落,目呲欲裂也无用。 那头的文唯序终于有声音,像是思忖过什么,像个师长关切门生一样开口: “hannah,香港有一家味道很像的,owl'choux,你如果想吃泡芙,可以试试这一家。” 文唯序突然改叫她hannah而不叫她观棋,无形中表达了一股疏离气息,真正亲密且熟悉的朋友多数叫中文名,关系不够深或是需要保持礼貌距离的人才叫英文名。 文唯序从未叫过她hannah,这还是唐观棋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的英文名。 应铎紧握着她的手腕,像是想把她的手腕碾碎,口中却似含笑又温柔,和之前他哄她说bb猪的语气一模一样: “老师在叫你,不回答吗?” 唐观棋死死盯着应铎,明阔的眼睛里不自觉的一大滴眼泪从眼尾滑落,却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和语气: “好,多谢文教授。” 那头的文唯序拿着手机,看着通话界面,只落下很平静的一声: “不用客气。” 应铎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风度翩翩,像在所有媒体面前表现的那样:“等文教授返港,再携观棋登门拜访。” “当然,再见。”文唯序没有多一句废话去关心唐观棋的现状,只落下这一句,便挂掉电话,好像真的只是普通师生。 但这举止却是对唐观棋的莫大帮助,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应铎终于放开她,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手撑在桌上都撑不住,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她连多余的表现自己情绪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好像耳边眼前都是乱影,血管好像都麻痹,眼前闪起低血时才会出现的灰黑交替。 过了很久她才回神,视线落到自己手上的红痕,余光瞥见一只有个青紫到溢血牙印的手掌。 她才回神,抬起头看向手的主人,应铎正面无表情看着她,背对着光,眼神漠然。 她才意识到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背后莫名一寒。 以往总是温柔含情的面庞,线条凛冽到只看着他都觉得生畏,让人意识到他本来就是这种长相,而不是初见时她觉得的随和宽容。 像一个完全和她没有关系的审判官在平静审视她,高高在上旁观着她所有的失态,以此定她罪行深浅。 唐观棋用袖子随手擦了一下眼泪,只当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重新拿起筷子。 哪怕她拿筷子的手无力到发抖,根本没办法做出拿握的动作,她也做出无事发生的样子。 应铎只静静看着她强演太平,演这连谁都骗不过的和睦场面。 唐观棋终于艰难用筷子夹起几粒米粒,听见头顶传来凉薄扎心的质问: “高兴了?” 他将她在瑞典最喜欢吃的那道菜移到她面前: “听见文唯序的声音,现在应该能吃得下饭了。” 瓷碟底部扣在桌上闷噔的声响落下。 唐观棋忽然把手里筷子狠狠砸了出去,但她力气太弱,筷子只是被丢出去几步之距。 她的声音很轻:“你说够了没有?” 应铎的脸上却一丝波澜和紧张都没有,仿佛根本不紧张她的想法,薄唇轻碰只说出: “被我说中,很害怕?” 唐观棋感觉自己的呼吸道好像被冰结满,肺腑里都是结晶,再用力也吸不进一丝空气,无法相信每一句话都是从应铎口中说出来的。 应铎的声音冷漠平淡:“你刚刚到底在怕什么?” 唐观棋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应铎垂眸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你怕文唯序听见什么?” 周遭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室内水景的嘀嗒声。 别墅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从里到外都死一般寂静。 他的语气冷淡,像一个看她感情被肆意摆弄的看客,颜色薄淡的唇轻碰: “怕他生气,还是怕他觉得我们很恩爱?” 唐观棋的声音很轻:“你别说了。” 应铎的眼眸压下来,睫线凌厉:“提到他让你很难受?” 唐观棋忽然拔高声音:“我让你别说了。” 她起身就要走,应铎一把钳制住她手臂:“去哪?” 唐观棋咬着牙:“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但她的每个字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应铎却没有放过她:“你是不是早就和他说过,让他在瑞典等你?” 唐观棋眼睛通红看着他:“我没有。” 应铎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是完全漠然的俯视:“那他怎么会知道在瑞典可以等到你?” “我不知道!”唐观棋挣扎着要走,应铎大手握得她一步走不得。 纠缠之中,她口袋里露出药片一角。 应铎垂着眸看见,只一眼,就看出这根本不是郑薇开给唐观棋的奥沙西泮。 他直接抽出来,唐观棋一时不防,等意识到已经被应铎拿在手里。她要去抢,他只微微抬高手她就拿不到,哪怕唐观棋用力扒着他的手腕去抢。 应铎长眸微眯盯着那药片上的英文斜字:“这是医生开给你的药吗?” 她抬头,一字一句道:“不是,但它比医生开给我的药重要得多。” 她的表情太冷绝,对药的属性有个不太可能的猜测,他的声音泛凉: “你昨天想叫医生开给你长效的什么药?” 知道他全程都监视,她面色冷白到似乎要透明,终于松开他手臂,知拿不回来了,无力道:“避孕药,现在听清楚了吧。” 应铎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强制地将她一把扯向自己,仿佛平静但他握得很紧: “你再说一次。” 唐观棋掷地有声:“避孕药,听明白了吗?” 她本就孤傲倔强的巴掌脸仰着,带着你死我活的锐气,每个字都像利刃往应铎心上扎: “我很讨厌你,不想和你在一起,更不想以后和你有孩子,如果不是你有钱,我死都不会和你在一起,你以为自己很有魅力我才像狗一样跟着你,都是你自己的幻觉,我从来都不中意你。” 应铎大力握着她的手,在呼吸可闻的距离盯着她,但脸上毫无情绪,空着的那只手重重摁下管家铃。 管家连忙去到餐厅,一见这场面甚至不敢抬头,只敢低头说: “您有什么吩咐?” 应铎把手里的药片随手扔在桌上,低音听不出起伏:“把垃圾丢了。” “好。”管家忙应。 唐观棋亲眼看着管家拿着那药片出去。 未及反应,应铎握着她的手臂,扯着她大步往前走。 唐观棋跟不上,从小跑到几乎是被他拖着,脚尖滑过地毯。 他连看都不看她,只扯着她往前走,她使劲挣扎: “你放开我!” 应铎直接把她扯到这层楼不常用的房间,把她扔到床上,大门嘭地关上,他用力扯散领带,走过来控制住她。 唐观棋的气势忽然弱下去,慌张的眼泪从她眼尾顺着太阳穴滑下去,纤弱的手握住他的衣角: “应铎,你再这样我真的不中意你了。” 她哭泣的时候可怜得让人心悸,素白娇小的脸庞泛着红,眼尾的泪光颤抖,应铎都停滞了一秒。 见他停了,唐观棋立刻红着眼请求他:“我是乱说的,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但这神情和她失望于他认不出她是婆婆的亲孙女时一模一样。 全都是她演出来的,所有真情爱意都是她虚构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曾经他因为这神情心神不宁,满心担忧。 他只讽刺:“你何时中意过我,你只中意钱,换成任何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有钱就可以成为你的金主。” 她哽咽着急忙反驳他:“不是。” 四月份的香港本来就难见天晴,多是雨天,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在傍晚过后被海风吹近。 密密麻麻被四合的暮色聚集,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像暮色和乌云压下来,强硬掰开她的腿。 等到晚上,别墅里已经全部亮着光,偏僻的房间床上散乱着一堆新纸币,撒得到处都是。 装钱的箱箧还开着口被随意倒扔在地毯上。 唐观棋背对着门口躺着,单薄的背影一动不动,曾经她没有拿完的那一箱钱全部倒在她身上。 听着他说够不够,像是曾经未言的爱意和疼惜,全部都变成羞辱她的工具,比干脆直接一箱新钱更刺痛。 这箱钱本来是应铎心疼她要参加药物实验才能拿到钱,专门让人半夜联系行长提的款,她只拿了五万,剩下的他没有支派,而是保留下来怕她什么时候要用。 后来她有很多可以刷的卡,应铎往她名下过了数不清的资产,她有了投资的丰厚收益,就再没有用过了。 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箱钱了。 她以为已经不是紧需这些钱生活的蝼蚁了。 过了很久她才起来,一点一点捡好那些钱,一沓沓放在床头柜上,坐在旁边看着那些钱不说话。 寿臣山外的安保防御到了一级,连缝隙都没有。 没有手机,只有一台大概率已经被监控的电脑,她一直有意不去碰,但她此刻忽然很想自己的朋友。 她登录上自己的账号,看多一事之前发的沿途风景,看见那条浪打碎冰面的帖子时,她忽然眼底一热。 多一事发现唐观棋上线了,立刻给她弹视频。 唐观棋连忙把自己的脸擦干净,整理好头发和衣服,调整自己的呼吸,接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三个人都凑上来看着她:“hannah,你还好吗?” 小李茫然又着急的声音响起:“你在哪啊,方不方便说话?” 唐观棋扯出一抹热情的笑意,像是很开心:“我挺好的,我返港了,有点重要的事情必须现在处理。” 小李却感觉不对劲:“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唐观棋笑着,酒窝深深凹下去,笑容大得感觉她应该刚刚经历了很开心的事情: “刚刚吃了火锅,辣到了,前两天你们不是说老外不会煮,浪费了好牛肉,不如吃牛油火锅吗?我今天就吃的牛油火锅。” 看见她这样,三个人终于放心了。 小李眼底都有些红,嘟囔一声:“吓死我了,我们在瑞典等了快两天都没有等到你消息,又不敢离开春欲晚,看你没事我们就不怕了。” 唐观棋笑意盈盈,眼睛眯地几乎完全遮住眼底的红,看不清她瞳孔:“都怪我,你们这两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小李哼哼:“有啊,你一个人回去吃好吃的,我在这里吃白人饭要吃吐了。” 唐观棋的笑意很浓,看起来应该过得很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捷克?” 小李嘟囔:“没有你都不好玩了,我们没有打算再去后面的行程了。” 唐观棋却想看他们出去玩:“去吧,虽然我去不了,但看看你们的照片都会很开心,就像去了一样。” 小李像是突然想明白一样地哦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想白嫖我的顶级摄影技术,拿去发ins是吧,你怎么变得和doris一样!” 多一事连忙道:“诶,我账号里也还是有自己拍的照片的好不好,起码有一二三四张。” 看他们在那边打打闹闹,唐观棋破涕为笑,眼底的泪光好像真的是清亮的水光一样。 威廉像个家长一样阻止他们两个互掐,连忙阻止这场暴乱: “随时联系,我们每天都会给你发照片的,再等小半个月,我和doris就返港了,届时香港见。” 唐观棋笑着点点头。 那头挂断视频的一瞬间,唐观棋的笑一下消失,偌大的房间回归安静。 她用手腕撑了一下眼睛,衣袖上一片湿印。 但她像无事人一样,努力呼吸着,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唐观棋没有出来吃早餐,管家敲门进去,谨慎地问她: “您待在别墅有好几天没有出去了,想出去走走吗?” 唐观棋坐在露台上,没有回头,声音干干的,像是被挤出所有水分:“我可以出去吗?” 管家有些诧异:“当然可以。” 唐观棋终于转过头来,清冷但一点都不明亮的眼睛看着管家: “但外面都是保镖。” 管家才想起来没有和女主人解释过:“您原来说的是这个,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些恶劣社会暴乱,所以一级戒备,但他们只是保护别墅而已,您想出去当然能出去。” 唐观棋浓长的睫毛眨了一下:“是吗?” 319.第318章 跑 第318章 跑 管家连忙应是。 唐观棋终于起身,换了件衣服,走出大门。 那些保镖并未拦她,但她用惯的司机换成了保镖,后面有车跟着,车上的安全锁也是锁着的,甚至她都没有坐过这辆车,并不熟悉。 一直到她说要去的商场,才停下来,保镖在外面开了门,她才能出来。 保镖不显眼,只有一个是穿黑西服随身跟着,其他全部乔装在周围跟着她,起码有五六个。 都是男的。 她去手机店买了两台手机,保镖看着她买,唐观棋也不藏自己买了两台。 中途去商场上个卫生间,这卫生间只有一个出入口,保镖们放心在外面等着。 但快十分钟,唐观棋都还没有女卫生间出来,保镖们察觉到不对劲,马上遣一部分人去看监控,让商场主管清空女厕所,但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唐观棋。 唐观棋就这么在眼皮底下消失了。 偏偏这个商场为了尽量拉长客人停留时间,设计相当复杂,如果不是长期出入,很难做到自由通行。 刚好是秦惠和应亦真的商场,保镖通知了办公室。 麦青立刻联系到秦惠:“太太在您的商场走散了,现在麻烦您可不可以调全场的安保和监控?” 秦惠惊讶唐观棋已经回来之余,觉得奇怪: “大嫂一个大活人,怎么至于在商场走丢,而且大嫂看过商场的招商位置图,她对商场相当熟悉,你们要不要再等等看?” 听见消息的那一瞬间,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完了。 唐小姐对商场极其熟悉,就意味着可以避开所有容易被发现或监控的区域。 但麦青那边也只是说需要帮助,谈笑风生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但拿到监控查看权限,立刻就自己动身去查,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可自从唐观棋进了卫生间,就一直没有拍到她出来,整个商场也根本找不到人,卫生间清人的时候也毫无收获,一个大活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办公室的人来向麦青回话:“十到八层没有。” “四到六层也没有。” “一到三层没有。” 麦青等着最后的几层,犹豫着要不要和应铎说,现在唐小姐消失二十分钟了,不长不短,属于还有可能找回的区间,但最近特殊,本应该看守得寸步不离: “去联系附近几条街的商铺,拿钱买监控,先人肉问太太的下落。” “是。” 麦青心底担心唐观棋这一跑出去,可能就再无踪迹的时候。 保镖和办公室的人脚步交错,焦急异常。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你们在找什么?” 似平静水面突然被一块尖石扎破。 麦青连忙回头。 嘈杂喧闹的商场之中,女孩抱着一大把绚烂艳丽的鲜切,没有裁去嫩芽和绿叶,鲜活得像浓郁的血色,和女孩清白的脸相比,更显得这像是吸干了谁的生命力。 表情平静到毫无情绪,只是这样看着她。 麦青的心终于放下来:“原来您在这里。” 唐观棋语气平平,没有一丝起伏:“去买了把而已。” 麦青想起这商场的确有间叫春欲晚的店,唐观棋对这品牌熟悉,一时进去休憩片刻也是极其正常的事。 她温声道:“您还要去哪吗?我陪您去吧。” 唐观棋只是抱着:“不劳烦麦姐了,办公室那么多事,把时间用在更值得的地方,我现在也帮不了你什么。” 初听还未察觉是什么意思,片刻才意识到帮不了什么,是意味着无法作为女主人批示文件,让她不必浪费时间讨好她。 麦青站在那里,脑袋里似乎有根弦被弹过后反复震荡。 她想开口提醒唐观棋,她还是有办公室一半的决策权。 但话在嘴边,好几次说不出来。 她也不能确定是否应生和唐小姐说,她不再有插手应家事务的资格。 但唐观棋这么说的时候,麦青有难言的心悸。 太太管事和应家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最知道每天奔波且屈于人下的人需要什么,现在办公室的人平时休息比之前多,她和他们说事也更平易近人,甚至平时聊天多数都让她坐着。 哪怕在应生身边,她都是站着的。 但站在所处立场上,麦青无法说一个字,只能尽量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她伸出手:“这这么重,我帮您拿吧。” 唐观棋微微侧身,避过麦青过来接的手:“不用了,你去忙吧。” 麦青的手停在半空中,片刻,只能僵直着收回:“那好,我让人陪您回去。” 唐观棋握着被彩纸包好的一大束,仿佛那束是什么宝贝,不让人碰。 麦青微微低头:“这边走吧,车已经等在商场外了。” 唐观棋没有应,却顺从地听她的话,像刚开始不熟的时候,她说什么,唐小姐就会做什么,那时唐观棋还很恭敬叫她麦主任。 唐观棋走向商场外,有人帮她开门,实际上是确保她上车。 她依旧握着那把,而在团灿烂之下,她握住的地方里有一盒长效避孕药。 办公室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意外,瞬间跑得无影无踪,消失了整整二十分钟,只为了一束。 最终这件事还是没有报到应铎那里,助理去汇报工作,应铎拿着文件在看。 助理的眼睛却难以控制地落到应铎手上。 那个伤口不止是血色或青紫色,牙印周遭的皮肤全部都是深紫色的淤青,似内出血蔓延开,小半个手背都是紫色。 纵使用药物清理过也触目惊心,尤其在一只清雅冷白的手上。 助理斟酌再三,小声开口:“您的手,要不要叫医生过来再——” 应铎直接说其他事:“这个会议今日召开,不用找人代替我出席了,我亲自去。” 助理的话戛然而止,但忍不住提醒:“这个会议时间会很长,要耗费您很多时间,您不是说要空出这一个月的时候不用吗?” 应铎合上文件夹,声音冷薄:“不用空了,没有必须要做的事了。” 助理小心翼翼再递上另一个信息:“您的母亲刚刚打电话到秘书室来,想约您吃餐饭。”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有,有那么一瞬间,助理好像看见应铎扫了一眼自己的伤。片刻,才听见依旧冷淡的声音: “说我很忙,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助理连忙应好。 而另一边,刚刚走出商场的麦青听见保镖说唐观棋刚刚买了手机。 又想到唐观棋抱了一大束没有料理过的回去,大概率是在别墅里很无聊,没有事情做。 她连忙让司机加快车速,先唐观棋一步回到寿臣山,把除了珠宝室之外,需要密码进去的门全部打开,衣帽间,书房,后园,健身房的门全部都开着。 唐观棋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寿臣山,门一关上的那一刻,好像所有东西都尘封。 回到离主卧最远的那个房间,她哪都不去,在房间坐了一会儿,才把随手放在床头柜的那把外包装拆开,拿出那盒药,一粒可以管用大半个月,即使中途被丢掉,也有她喘息的时间。 她拆开药盒,捏了一粒吞下去,才把药放在烛台底座下的空隙里。 管家刚刚看见唐观棋抱了一大捧进来,又没有听唐观棋要瓶和剪刀,他思索再三,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您刚刚买的,需要我帮您插起来吗?” 唐观棋没有回应,但现在唐观棋已经不是失语的情况了,管家担心有什么事,又敲门问一遍: “太太,您在吗?” 依旧没有回应。 管家怕有什么事,更用力敲门:“太太?” 门忽然打开,唐观棋站在门后,眸色平淡:“给我吧。” 管家连忙将小推车上的瓶和剪刀交给唐观棋。 但给剪刀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手顿了一下:“不如我帮您修剪吧,我有艺师证书。” 唐观棋看了他一眼,那平静的一眼好像可以看穿他在想什么,只拿过瓶:“不用了。” 直接关上了门。 唐观棋看着那把,底部已经剪过方便吸水的四十五度角,只是叶子和苞都未拆。 她把瓶放在桌上。 开了手机,插卡,没有连别墅的网络,直接登录账号,发现威廉已经给她发了一大堆照片。 “看你不在线,所以只好留言给你,我们今日到布拉格了喔!” 配图是他们在布拉格广场拍的照片,还有一个和布拉格天文钟楼一模一样的同比缩小冰箱贴。 “我们买了四个,等回去了给你一个。” 下一张图是他们在吃早餐,桌上放着蘑菇汤,猪肉酸菜土豆,还有烟囱雪糕,只有三个菜,但他们似乎吃得很开心。 “每盆菜都比我们的脸大。” “查理大桥上有好多唱歌跳舞的人,好热情。” 三个人都分别给她发照片,威廉的一板一眼老老实实图片解说,小李的照片质量最高,布拉格的日出,水面之上的布拉格,俯拍的悬崖,波浪诡谲的云和城堡外弯曲的藤蔓壁灯,完全可以用来当壁纸。 多一事好几张图都是盗小李的,但多数赋诗一句,不像小李总说“咸蛋黄日出”“这个水好像脏脏的”“oi!这个老外送我一支”“怀疑整个欧洲的韩国人都在捷克” 唐观棋看着看着,眼底有些热,却发自内心露出浅笑,渴望地一遍遍翻阅他们拍的照片,无论是风景照还是合照。 就在她看的时候,小李一条信息弹出来,发了一张三个人合照,但中间却空着一个位置的图片给她:“中间给你空了个位置。” 仅一秒,又发了同样的一张图片过来,照片里却有唐观棋,p得天衣无缝,仿佛她真的就在布拉格,和他们一起。 照片里的唐观棋笑得灿烂,眉目舒展,酒窝凹到最深,头顶是布拉格的日出。 身后是做迪迦奥特曼经典手势的威廉,和叉腰撩刘海一脸臭屁的小李,多一事做出他经常做的那个庆祝动作,张开双手双腿站在最前面,展示成一个“大”字型。 把唐观棋簇拥在最中间。 好像她真的在那里,唐观棋眼底一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心底翻涌。 忽然一个视频请求弹出来,唐观棋连忙仰了仰头,把将出的眼泪忍回去,才接通电话。 一打开是小李的大脸凑上来: “你好,香港佬,你在干什么?” 唐观棋连忙把那把放在镜头前,笑着:“我在准备插。” 三个人都围上来看,镜头挤不下三个人的大头。 小李嘿嘿:“这个我们是专业的,快让我们指指点点。” 多一事纠正她:“是指点指点。” 唐观棋笑着点头。 她开始处理那些,对面七嘴八舌: “oi!这个多头玫瑰只留上面那个开得最大的苞啦。” “取侧面那个会不会好点,侧面那个还只开了一半,开的时间肯定比最上面那个长,上面那个旺几天就有可能枯萎了。” 威廉做和事佬:“那就都留吧。” 没想到遭到两个人异口同声否决“不行。” “都留就都死了,营养哪养得活两个这么大的苞。” 多一事发现了,唐观棋都是用手掰的:“你没有剪刀吗?” 唐观棋笑着:“没有找到。” 小李说多一事:“你在春欲晚的时候也拿手扒的啊,用手扒多快。” “那支大蕙兰我看看,颜色没有见过啊。” 临近中午,管家小心敲门,唐观棋来开门,他谨慎问: “应生今日不回家吃饭,您看看想吃什么菜。” 唐观棋似被这消息提起精神:“他不回来?” 管家看着她,应声:“是。” 她终于表现出吃饭的意向:我想吃……” 管家满心期待,脖子伸长地等着她说。 她想起刚刚威廉他们发过来的照片,桌上有一道蘑菇汤: “蘑菇汤。” 管家笑脸如菊,马上应:“好。” 中午,唐观棋面对着蘑菇奶油汤,好像她的朋友们就坐在她身边一样,本来好几天都反胃的感觉好像突然消散。 晚上应铎很晚才回来,听管家报道今日的事情:“今日太太好像很高兴,中午和晚上都吃了饭,还出去买了。” 应铎停下脚步,独他不在的一日:“今日?” 320.第319章 为什么不进主卧 第319章 为什么不进主卧 管家还以为应铎会开心,立刻更详细地汇报:“是,买了很大一捧,而且吃饭比前几天多不少,除了一直在房间没怎么走动之外,看上去比前几天状态好得多。” 见应铎站在那里没有走,像是等他说,管家连忙补充: “上午点名要了蘑菇汤,晚上问了家里的法国师傅可不可以做烟囱雪糕,刚好师傅会,太太以往最钟意吃雪糕的,今日又点名吃了,肯定是心情特别好。” 心情特别好几个字落入应铎耳畔,应铎握紧手里的西服外套,声音依旧漠然:“知道了,以后不用说给我听。” 管家有些意外,本以为冷战期间,老板应该想听见可以下台阶的时机,但管家只能应是。 晚上别墅的灯熄灭了很多,唐观棋看着床头柜上那瓶,眼睛一睁一眨,好像看着那瓶,心里的虚空是满足的。 仿佛这是唯一一支探入灰色世界的亮色。 但瓶太小了,这么大一束,放在一个中等大小的瓶里有些挤,有些委屈她的。 现在太晚了,又没有必要去麻烦管家。 她推开这个房间的衣帽间,但这个房间的衣帽间里本来就只有几件她的衣服,衣服都在另一个她无法进入的衣帽间。 雪上加霜的是,这几天她穿过的衣服,都被佣人洗过挂到主卧的衣帽间里。 她只剩下一套衣服可以换洗。 要拿衣服必须去主卧。 她合上柜子,下楼安静无声地走着,只有沉入夜色,这别墅才显得不这么多威胁,比在光明里更自由。 走到中庭,看着微弱灯光下被挖空的中庭,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屋。 她走进去,想捕捉一些葡萄树小屋残余的碎片,却一片叶子都没有看见。 安安静静地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闭着眼,去能假装她的葡萄树还在,她有吃不完的葡萄,不会被人打手。 她起码不需要穿件衣服都受限。 不知道坐在台阶上多久,她才起身,回去的路上给瑞贝卡发信息: “瑞贝卡,你可不可以按我的尺码帮我买几套换洗衣服?” 突然收到信息的瑞贝卡立刻回复:“可以,你把具体三围发给我吧,不然贴身衣物容易不合身。” “kk,我听doris话你回香港了,什么时候见一面?” 瑞贝卡心里也有些忐忑,听doris说起观棋好像有些难言之隐,最近几次联系都强颜欢笑,他们也不敢戳穿,只敢当无事发生。 她也不敢说什么,观棋背景复杂,怕说多一句对观棋有影响。 唐观棋透过玻璃落地窗,看向别墅前院,只有几盏植物照灯开着,更远的地方是路灯。 她今日出去了,被严加看管着,但并没有被限制去处。 “明天上午见一面,你得闲吗?” 瑞贝卡立刻回她:“得闲!明天是星期六喔。” 唐观棋回复:“好,明天见。” 她转给瑞贝卡一笔钱。见她转钱转得这么急,虽然瑞贝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她是不是很需要这些衣服。 瑞贝卡立刻出门去买她要的东西。 唐观棋回去的时候路过书房,发现书房竟然开着一道缝,只不过里面黑漆漆的,也意味着没有人。 她这两天没有书也没有手机,只房间有一台电脑,还是被监控着的。 她慢慢推开门,进入书房,关上门,动作很轻地摁下灯总开关。 整个书房瞬间亮起来。 所有陈设都和她走之前一样,软皮圆沙发角落有一本经济学书籍,她一步步走近书房长桌。 书桌上一角摆放着三个相框,仍然停在原位,没有移动过。 照片里一双璧人在伦敦夕阳中相拥,女孩戴着海妖珍珠王冠,被抱在臂弯里,大雪纷飞中,十指相扣,钻戒璀璨。 好像一切还是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它们还在这里。 她轻轻伸出手,去碰了一下其中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她都是笑着的,笑意不太深,但拍照的时候,也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笑,她看起来似乎拥有光明的人生,周身都柔和。 她视线落到桌上,却看见了桌边两张叠起来的信纸。 上面有揉皱的痕迹,但渗透出来的字迹力透纸背,她再熟悉不过。 离开之前留下的信蓦然出现在眼前,她自己其实都已经记不清太具体的字句,没想到这辈子还会见到它。 唐观棋的动作缓慢,像是提线木偶僵硬的四肢一样,只能一点点去接近目标。 手碰到信纸那一刻,好像一个多月前坐在这里写字的思索瞬间回来。 或是斟酌过或是当时随心写下的字句,她当时并不知道结局,或者说,她以为的结局,和真正发生的完全不一样。 此刻再重现,她也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当时写下这封信时的天真,此刻已很难重现。 正在她读信时,有一道冷淡无波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在做什么。” 唐观棋蓦然回头,应铎穿着浴袍,站在她身后,浓郁到颜色冷冽的眉目深不见底,未等她反应过来这封信在自己手上。 应铎直接走过来,从她手中抽走那两张信纸。 唐观棋无力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像她不知道有什么可说。 她转身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走掉,应铎却忽然对折撕掉了那封信。 刺啦的撕纸声刺耳,他撕得很平静,只撕两次,眼神漠然得像看蝼蚁,垂着眸,半睁不闭,随意将碎片丢在桌上。 今天少了,明天加更 321.第320章 给你们看看我的花 第320章 给你们看看我的 她低声迟钝道:“应铎…” 应铎站在她面前,完全挡住她眼前光源,以至于他一站过来就暗下去,明明以往并不觉得不舒服甚至觉得有安全感,此刻却成为阴影。 他垂着眸看她,只两个字:“出去。” 她却没有抬步,忽然轻轻道:“你什么时候能变好?” 她眼神同样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落在他身上,平静似湖面,难以看出是可怜他还是看穿他: “还是你再也不会变好了。” 明明她说话的声音这么小,说的话却像一记重锤,应铎撕纸时牵扯手上伤口,又有瘀血增加的征兆。 在安静的室内悄悄泛起新鲜色块。 残破青紫一大片,像他们的感情。 应铎低哑的声音响起:“轮不到你来评价。” 唐观棋却没有走,这几天鲜少见的执着:“我想和你开诚布公谈一次。” “没有什么好谈的。”应铎连看都不看她,直接落座在书桌后的沙发椅上,手搭在扶手上,像是什么伤都没有受,手没有被牵扯出血一样,一动不动。 唐观棋站在那里,却最后一次试探地轻声问: “你是怕我张口就是不爱你,还是怕我戳穿你其实根本没有承担已破碎感情的能力?” 应铎面色冷淡,只回复她:“走。” 唐观棋却站在那里不动,像是看不见他即将忍到极点,长裙遮掩她纤细的脚踝,像是一折就碎,一字一字都是轻轻从她身体里飘出来的,冲击力却重于泰山: “应铎,你不小了,你比我还大八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她裙摆有很轻的微动:“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幼稚?连处理一段已破碎的感情都不敢。” 应铎完全漠然,像是没有情绪波动一样,从里到外都是一片寒沙:“还不出去?” 她知他也许真的一点余情都没有了,只有厌恶和不甘,她语气平薄,清凌的声音像是初春将融的薄冰一样: “你都不能听我的好好交流,我为什么就要听你的,我和你有不平等到这个地步?” 她的余光看着被撕碎的信纸,每个字都如此清晰无力,又似故意刺激: “如果你要说我是玩物,可以去我婆婆牌位前说,别在这里逞威风。” 应铎不回复,她要去拿回她的信,收回她诚心的剖白,应铎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腕扯起,不让她碰到那封信。 她却条件反射,面色苍白无力地嘲讽道:“怎么,你又要同我上床?来解决我们两个之间的分手问题?” 应铎的脸绷紧,直接站起来,用力钳制她的手扯着她往外走,他步子不小,唐观棋要好几步小跑着才不会被他拖行,他一路把她扯到她现在住的房间。 一开门就看见床头上绚烂的那束,比管家描述的存在感还要强,姹紫嫣红似他的伤一样刺痛人眼球。 应铎把她扔到床上,就在唐观棋又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时候,他却重重按下旁边的管家铃,连摁好几下,力道重而大,像是恨不得马上把管家拖过来处理: “马上过来,扔掉东侧房间里这瓶,太太对粉过敏。” 唐观棋立刻惊起,她马上爬到床边,像护住什么重要宝贝一样,把瓶紧紧抱在怀里,哪怕木质枝条滑过她脸有一阵刺痛。 她的鞋子都掉了,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后退到窗帘前,眼底防备着他,就像他是一个会极端伤害她的陌生人。 管家小跑着进来,看见唐观棋抱着那瓶,他不敢置喙太太到底过不过敏,也不敢看主人家对峙场面,只能上前,语气求全: “太太,给我吧。” 唐观棋却盯着应铎,她又后退一步,背脊抵到冰冷的落地窗: “我不过敏,你出去。” 应铎却发话:“让你丢掉,冇听见?” 管家左右为难,却只能好声好气求唐观棋: “太太,这从外面来,寿臣山的时令鲜一般都有稳定的商供应,我们不敢保证这安全,您就给我吧,到时候再插一瓶新的给您。” 一贯平易近人的唐观棋却红着眼道:“滚出去!” 应铎上前一把握住她抱瓶的手,将瓶从她手里抽出去。 唐观棋还未反应过来伸手抢,管家还未来得及接过,应铎就直接放手。 瓶应时坠落,在空中下坠,顷刻落在地板上,碎得支离。 唐观棋眼睁睁看着她和朋友们一起插的那瓶砸在地上,瓣和瓶碎片溅了一地,水流滚出一摊湿印。 应铎没有抓得像刚刚那么紧,她立刻挣脱他的手,蹲下去捡,慌乱到似乎生怕她的在地上被碎片多压一秒就会多压坏一片,或是马上就会有人被命令来抢走。 管家吓到了,连忙上前去捡,急劝道: “您别捡了,有玻璃碎片,太太,我来处理吧,您别捡了。” 唐观棋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去把湿淋淋的捡起来,抱在怀里。 应铎的眉头紧皱,看着她将一把没有价值的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像是比这别墅里任何人都亲,而他贱如草。 唐观棋眼尾泛红,声音却冷漠:“连我的一瓶都容不下,你为什么带我回来?” 应铎盯着她:“你们都出去。”管家不敢久留,连忙和佣人带着草草清理的碎片出去。 唐观棋抱着,字字句句都冷漠:“我知道你一点都不中意我,如果不是我合适,我是婆婆的孙女你对我有愧,你根本不会娶我,你折磨死我就满意了。” 枝尖往下滴水,粘湿她的衣裙,像山荷淋雨后瓣逐渐变为透明,像瓣被打残一样。 她手背已经被未完全处理的尖刺划出血痕。 他却只是忍到极点的冷漠,像命令一样冷声道:“把放下。” 唐观棋手背血痕刚刚还未渗出,现在逐渐抹出一丝血线并逐渐扩大范围,她却浑然未觉。 应铎走近几步,一把握住她手里的鲜夺过来扔进垃圾桶。 他抬手要去钳制住她的手看她的伤。 唐观棋却下意识一缩,像是他会打她或是她本能应激怕被他碰,应铎的手僵在半空中一瞬,还是拉过她的手看了一眼,又摁管家铃。 管家一直在门外等着,不敢走远,收到提醒就马上进来。 应铎抓着唐观棋的手,声音依旧低冷:“医药箱。” 管家连忙去取,唐观棋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只顾蹲下来捡垃圾桶里的,她急急忙忙把捡起来,眼泪无意识大滴往下滴。 应铎有一瞬间闭上眼:“看什么?帮她捡。” 跟着管家来的佣人终于敢动,马上帮唐观棋捡起来,又去拿了个大瓶把还好的全部插起来,剪掉尖刺,实在不行了的也不敢明着丢掉,塞在袖子里带出去。 医药箱拿过来了,管家上前:“太太,我帮您处理一下吧?伤口这样很容易感染。” 亲眼看着佣人将重新插进瓶子里,端端正正放在她的书桌上,唐观棋才看向管家。 管家连忙搬张凳请她坐下,用酒精清理她的伤口,幸好划得不深,简单处理过就没有太大问题。 唐观棋却抬眸看向应铎:“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应铎看着她动作间,清理过的手又流血,他终于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本来就不想留在这里,多一秒都厌烦。 清理过房间和唐观棋的伤后,管家和佣人都退出去。 室内终于再次回归一片安静,手机消息弹出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看向手机。 doris:“观棋,今天一切都好吗?/爱心/爱心” 唐观棋拿过手机,用受伤的手回复:“一切都好。” 眼泪却从酸楚的眼里落下。 doris立刻把她拉进新创的群聊里。 小李:“嘿嘿,捷克今天下超大超大的雪,我们打雪仗了。” 威廉:“看看雪人。” 他发出一张雪人照片,捏得有些地方好看有些地方不好看的,眼睛就很漂亮,鼻子嘴巴很潦草,头上插着两根树枝,还给雪人围上了小李的围巾,披着多一事的冲锋衣。 像是经过好几双手一起捏的,中途还因为审美吵过架。 但唐观棋只一眼就认出他们捏的是自己,她有一张照片里就是穿着多一事的冲锋衣,围着小李的围巾,而且捏得格外精致那双眼睛完全像她。 小李:“好看的部分都是我捏的,不好看的都是他们捏的略略略。” doris:“what!” 威廉:“好吧,小李说的是对的,我的确捏得不是很好。” 他们又发给她一张他们和雪人的合照,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个捷克古董胸针,她才发现雪人也有一个。 多一事又发一张把胸针拿在手里的照片:“回去就把胸针给你。” 唐观棋回复一堆笑脸,又拍了一张的照片发给他们: “你们看,我给它们换了个大瓶,好不好看。” 小李:“这个靓喔,终于舍得换了,昨天让你换你说懒得。” doris:“这个比昨天那个好看,你有这么漂亮的陶瓷瓶进入香港,记住我给出的原理,水放六成。” 唐观棋红着眼,却破涕为笑。 夜间勉强可以看着那瓶终于被换成大瓶的,闭上痛得干涩的眼睛入睡。 322.第321章 这丢的才是垃圾 第321章 这丢的才是垃圾 第二天唐观棋觉得全身都很疲惫,不想起床,不想出去,只想逃避一切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她锁上门,又回到床上躺着,一直到十一点,和瑞贝卡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她才出门。 依然是一群人跟着她,不同的是,这次一半的保镖换成了女性,而且史蒂文也跟着她。 唐观棋看了史蒂文一会儿,史蒂文有些不敢直视唐观棋,只能低着头恭敬道:“您……想去哪?” 唐观棋苍白问一句:“是你自愿的吗?” 史蒂文不敢看她:“不论您去哪,我送您过去吧,boss让办公室出个人跟着您,方便照顾。” 到底是照顾还是跟踪监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让史蒂文跟着她,也只会是应铎的意思。 因为史蒂文和她亦上下级亦朋友,派她的朋友来监视她,也许也是一种示威的方式,让她知道她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包括她的朋友。 唐观棋微微握紧手,没有说一个字,直接走出去。 一直到驶出寿臣山,有个红绿灯,她才发信息给史蒂文,让他去中环,都不愿意张口和他直接说。 到了平时经常和瑞贝卡去的那个餐厅,只是坐在那里等着瑞贝卡,心情都会好一些,比坐在别墅里浑身干枯又好像积累满发霉的水汽的时候好。 瑞贝卡很快就提着几个纸袋来了。 但她一眼就发现唐观棋身边很多人,因为餐厅空空的,只有唐观棋身边的桌子全部坐满,就像故意把唐观棋围在里面一样。 而且看这些人的身材,大概率练过。 上次给她钱,问她知不知道观棋动向的那个男的也在里面。 而唐观棋见到瑞贝卡那一刻,她的生气才终于回来一点。 瑞贝卡只装没有看见,摆出笑脸:“kk.” 唐观棋也笑着,但瑞贝卡觉得她脸色不是很好,侍者过来为他们点过菜之后,瑞贝卡小声问: “kk,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唐观棋强颜欢笑:“冇事,不用担心。” 但没想到瑞贝卡忽然打手语,手往下指又往天上指。 在瑞贝卡打手语那一瞬间,史蒂文好像意识到什么,立刻低下头不看。 瑞贝卡食指在指天之后又张开,重新握住,伸出食指指天转了转,一只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拳底锤在另一只手手心里,四指垂落做下雨状: “‘这几天都在下雨,很不方便’,kk,请你把这句话当成我们两个的暗号,如果有任何情况,发这句话给我,我会帮你做所有我可以做的。” 看得出她是临时学的,很不熟练,甚至有些地方打错了,漏了字。 但唐观棋僵在原地。 和她玩了这么久,瑞贝卡都没有学手语,只会基础的你好谢谢,这是第一次看见瑞贝卡打完整的手语,却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下。 她鼻头有控制不住的发酸,却笑着道:“好。” 瑞贝卡笑着:“衣服我昨晚已经洗过烘干了,可以直接穿,这家店今天人这么少,看来不会买不到限量供应的葡萄汁了。” 听见瑞贝卡还记得葡萄汁,唐观棋思绪酸涩却不敢表现出来。 从瑞贝卡那里拿到可以用的换洗衣服,她叮嘱了几句不用再把洗过的衣服挂回主卧,就挂回她现在住的房间。 管家好像有点为难,但唐观棋一直看着他,他只能道好。 唐观棋看着他连让她有换洗衣服穿这件事都这么不愿松口,她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洗吧。” 管家连忙要阻止:“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误会了。”唐观棋却直接路过他,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 不多时,管家又来触霉头,说有客人来。 唐观棋勉强出去,才发现是秦惠。 秦惠提着一个礼袋,看见唐观棋那一刻,眼底的笑就忍不住: “大嫂,我听办公室说你毕业旅行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一段时间。” 唐观棋勉强道:“没什么好玩的就回来了。” 她开口那一瞬间却惊到秦惠,秦惠又惊又喜,根本没有想到唐观棋的失语障碍是真的可以好的: “大嫂,你的病好了?” 她面色苍白,勉强点点头。 秦惠的笑意大得露出十颗牙齿:“太好了,双喜临门,大嫂又毕业,病又好了,看来我今日把礼物带来太合适了。” 她把礼袋里的珠宝盒拿出,打开给唐观棋看:“这是一双胸针和袖扣,都用了同一块斯里兰卡蓝宝石,雕的是百合,祝大哥和大嫂百年好合。” 唐观棋看着那璀璨到刺眼的一对首饰,成双成对已经足够让人眼眸发痛,一贯都温和、说话会三思的唐观棋,却看着胸针喃喃道: “我有胸针了,不用了。” 秦惠诧异,但忍不住反思自己这礼物是不是送得不合适,大嫂说有胸针了才不要,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是不是有其他地方不合适? 或是大嫂很讨厌百合,不喜欢蓝宝石? 还是她这礼物送得不够漂亮? 唐观棋说出来才回神,片刻只是伸出手:“胸针很漂亮,给我吧。” 秦惠才连忙笑着递给唐观棋,心里松了口气,好险大嫂还愿意接。 应该是不讨厌她。 拿着那盒礼物回到房间,唐观棋却忽然打开窗,拿起那对袖扣猛地扔出去,那对象征着百年好合的袖扣直接落入人工湖中,瞬间消失无迹,甚至连涟漪都很小。 盒子里只剩那枚胸针,唐观棋才啪一声合上盒子,放到抽屉里。 夜晚,有了新衣服,唐观棋终于安心洗澡睡下,不用担心弄脏衣服。 她盖上被子,收看朋友们今日的照片,见他们已经到了希腊,她想了想: “我之前为了办永居,在希腊有个房子,你们去住吧,给你们发位置和开门密码。” 小李:“!!!!” 多一事:“?!” 威廉:“omg” 不多时,三个人发给她已经在房子里躺尸的照片: “好安逸,我们这群小偷终于有家了。” “是喔,要是你在土耳其也有房子就好了,我们将变成合法公民。” 唐观棋安静地看着朋友们的消息,才能终于从现实中抽离,感觉到一丝轻松,唇角不由得翘起: “那你们还是在土耳其当小偷吧。” 小李在群里发哀嚎的动图。 她正在被子里裹着头看信息,被子却忽然被掀起,身上骤然一冷。 她回头,看见应铎站在床边,视线落在她的裙装上。 从未见过她穿这件衣服。 唐观棋却紧紧握着手机,她是反锁着门的。 323.第322章 定情 第322章 定情 应铎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片刻,凉薄又低沉的声音响起: “今日去了哪里?” 唐观棋不出声,只是坐起来,熄灭掉自己的手机,靠着床头,清绿的裙摆遮住她的脚,这个颜色衬得她像一根嫩枝,但更像被水泡过后浮白失色的嫩枝。 她像是提防着,一个字都不提,只是沉默。 应铎依旧面无表情:“明天清明家宴,回一趟老宅。” 唐观棋只是低下头:“我不去。” 应铎却讽刺:“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有些不可置信抬起头,应铎手里还稳着她的被角,让唐观棋没有办法躲: “你费尽心机讨好他们,现在如你所愿了,清明家宴,他们挨个问大嫂几点去。” 唐观棋声音不起一丝波澜:“我不是大嫂,你和他们说我同你分手了,找个新人也好,独身去也好,我没有身份。” 应铎线条锋利清晰的薄唇轻碰:“你也知道你没有可以拒绝的身份,明天十一点,司机会送你过去。” 她抬头看着他,却不想交流地又收回视线,柔白纤瘦的手臂搭在膝盖上,低着头,似乎额头要碰到手臂。 那条裙子新到连褶子都生硬,穿在身上她也展不开太多褶痕。 应铎却只问:“有意做成这个样子给我看?” 唐观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只是一味沉默。 应铎只留一句:“现在,去主卧挑。” 唐观棋才终于明白他说的是衣服,她不想动,只是依旧坐在原位。 她有衣服穿了,不想受人眼色。 她的衣服还是她的好朋友买的,比穿着原先的衣服更让她觉得舒服。 应铎一直没有走,甚至坐在她床边,唐观棋不想动,他就一直坐着,终于,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起了身。 往主卧的方向走,这条路熟悉,却也陌生,轻轻扭开门,门锁发出很轻的一声咔哒。 她不想久留,也不想真的选什么衣服,只想敷衍了事,潦草从左边随便挽了几件衣服拿着走。 应铎却忽然钳制住她的肩膀,硬生生截停她的脚步,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拿这件?” 唐观棋不懂他说什么,低下头才发现那几件衣服里,有他们第一次约会穿的那条山荷裙,也是他送给她的第一条裙子,游戏里kk数据最高级的衣着,游戏里这条裙子叫定情。 他肯定觉得她惺惺作态,是故意拿这条裙子的吧。 她只低眉顺眼,像没有看到那条裙子,低声道:“我也可以不要的,我去挂起来。” 应铎却道:“去换。” 唐观棋不解地抬眸,眼底却薄弱得情意已寥寥无几,甚至很难从她清晰的眸子中找到,只是看无关紧要的过路人一样,更多是想祈求他放过自己。 应铎面无表情,眉头有微皱的痕迹:“把你这身衣服留在这里。” 两人对峙着,不知道她身上这件衣服到底有多碍他的眼。 唐观棋没有太多心力,不欲和他争辩,只想尽快结束,好回到自己房间,不想和他多待在一起。 她抬起脚步,走进浴室去把那条裙子换上。应铎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对面的助理和他报告着公司内多方进程。 应铎的声音毫无情绪可言,只是冷漠,助理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地狱模式猜老板的想法: “知道了。” “等到完成度到百分之八十再报告,不用再说。” 助理又说了一通项目进展,才挂断电话。 应铎放下手机,不经意回头。 却看见在浴室门口。 唐观棋穿着那条白色长裙,隐绣的山荷明明暗暗,在灯光不同角度下若隐若现,飘飘若仙,背后的水光灯光都隐晦。 穿着他们第一次约会的裙子。 也像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一样,又长又直的长发,清丽纯净到似有野生的生命力在倔强生长,似一棵新绿的爬藤爬进来,眉目娴丽。 安安静静站在门口,一时间足以令人恍惚。 像是她第一次踏入他书房时的小心与忐忑。 唐观棋站在那里,没有接近他一步,疏离又保持着距离地问一句:“我可以走了吧。” 只是片刻,一切就已经足够让人清醒过来,像幻梦的冰面被猛地打碎。 应铎只落下两个字:“过来。” 唐观棋不想过去,但也不想和他争执些什么,上前几步。 应铎看都不看,直接把手机一扔,忽然钳制住她的肩膀和腰,陡然把她打横抱起来。 唐观棋意识到什么,立刻要推他,用力推在他胸膛上却根本推不开,他钳制得死紧。 应铎大步走向主卧更往里的方向,唐观棋立刻道:“你放我回去,衣服我不要了!” “应铎,放开我!” 应铎却抵着她拼命挣扎的动作,把她扔到床边,唐观棋还未坐起,就被他压着。 听见有布帛撕裂的声音,她才意识到后背一空,但应铎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撕扯这件山荷裙。 那条曾经满载爱意的长裙布料碎了一地,布帛崩裂,直至难以掩体,唐观棋挣扎着要走: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去,我要回我的房间,你放开我!” 她讽刺他:“你以为我想要这条裙?是你自己记恨,才格外注意,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条裙子———” 应铎直接用虎口卡住她的嘴唇让她不能骂他。 唐观棋挣扎着,但那条裙子已经完全成为碎片。 应铎冷着脸,一个字都不说,像是很厌恶她惺惺作态拿这条裙子回去扮深情,只在这里就撕碎她所有谋算,压着她不发一言。 终于等他松开压着她嘴唇的虎口,却是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叫床。”唐观棋叫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压抑的声音才从她紧咬的嘴唇里勉强溢出来。 但这显然不够,应铎只钳制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在她之上地质问:“以前为什么不叫给我听,我不值?” 他盯着她,让她根本无路可退,眼神阴沉得像夜间的大海,声音含着微愠:“还是你想去叫给文唯序听?” 324.第323章 应铎挨打 第323章 应铎挨打 不知他是借题发挥想问文唯序到底和她发展到什么地步,还是讽刺她以往装哑巴从来不坦白。 但这话都比他撕掉那条定情裙的侮辱来得更猛烈,唐观棋心有瞬间刺痛,失望浓重地涌上心头,反唇相讥: “文唯序文唯序文唯序,文唯序要了你的命,你是暗恋文唯序,还是你根本比不上他所以内心阴暗自卑,永远忍不住和他做对比!” 应铎收紧握着她手腕的手,强调一遍:“是你中意他。” 她越是心悸却越是出口伤人,寸步不让:“他和你一样,在我眼里都是有钱的过路人,他比你多一点,是我的老师所以我会永远尊重他。” 她别过脸去,不想看着他,拔高声音反抗他:“你放开我,我不要睡在这张床上被你这样。” 应铎却试图把她的脸扳过来,眉头紧皱地质问: “为什么他比我多一点?你和他在斯京拥抱的时候,想的也是以后自由了可以跟他吗?” 唐观棋挣扎着,不想被他控住:“你出去,别碰我。” 应铎的质问却没有停:“为什么冇衣服穿都不进主卧,不想要衣服还是不想看见我?” 唐观棋掷地有声:“不想看见你!” 他把她别过脸的脸又掰回来,迫使她看着自己的脸,一刻都无法转开,声音喑哑又低沉: “看着。” 他的眼神深如海底,燃着墨色的火焰,盯着她,曾经熟悉的俊美温柔的面庞,鼻梁高倨,他呼吸之间靠近她,像杆长枪抵到她的脸,迫使她四目相对,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眉眼。 有那么一瞬间都会误以为仍然相爱。 但她知道不是,应铎已经不中意她了,他只是不甘心被一个女人骗成这样。 她的眼神忽然软下来,应铎明显感受到她眼神的变化,他的动作都轻了一轻,柔情得好像他们真的回到从前,回到相濡以沫情意正浓的时刻,他不受控地微微垂首想吻她。 但下一秒,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滑落,滚烫硕大的泪珠烫到他的手背,像熔浆一样,烫得人生疼,他的动作停住。 她只是哭着,不再说话,她还是看着他,但那双眼睛里只有失望难堪的眼泪,再没有害羞或温柔,曾经中意应铎的kk,此刻只是唐观棋,没有任何与他有关的属性。 除她之外的人也辩不清原先究竟有几分爱意是真。 外面风雨交加,春末夏初的暴雨倾盆,打在落地窗上蜿蜒留下一行蛇迹,这美梦只得一瞬便成风。 过了会儿,应铎坐在床边,室内安静得只有她偶然控制不住的抽泣。 她穿好衣服,他没有看她。 一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她的影踪又完全消失在他们曾经依偎过的房间,哪怕他玩了心机也没有留下来。 夜晚管家问,要不要将洗完的衣服再送回主卧。 应铎止住脚步,沉默片刻:“不用了。” 管家心间一松,想着终于能两全,连忙道是。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唐观棋都没有再看见应铎,他也没有出现在餐厅。 直到到了老宅。 她一进门,大家都已经坐在大厅等她了,所有人一看见她都是笑脸盈盈: “哎呀大嫂,你终于来了。” 秦惠站起身走过来,余敏也内敛又热情地新斟一杯茶放在主位,等着唐观棋来喝。 应山青连忙站起身来,其他人也像想起什么,全部都站起来: “大嫂。” “大嫂,听二嫂说您的病好了。” 应尔诚夫妇也去了曾经要谨慎的执念,终于亲近又真情实意叫一声大嫂。 嘉羿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大伯母!” 只是这次,没有她的父母阻止她,能顺畅地和上位者撒娇。 唐观棋看着满堂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的人,她的脚步和思绪好像落不到实处,轻声细语道: “好久不见。” 只是这么普通的一句话,众人听唐观棋真的病好了,满堂笑意骤起。 七嘴八舌又热闹道: “大嫂,你什么时候好的?” “太好了,真是祖宗显灵,刚好清明,下午一定要去祠堂还愿,长嫂病好了,老天保佑。” 应晖见众人都站起来了,也不情不愿站起身来。 应思宁也乖乖老实站着,没有之前的反骨,虽然说不出什么亲密的话,好歹敬重。 唐观棋勉强应付着,不多时,管家来通知大家可以上桌了。 到了餐厅,唐观棋看见应铎坐在主位上,她的脚步停了一停。 麦青走过来低声提醒:“请您上座,几位长辈在楼上吃,您坐主位。” 唐观棋停在原地,所有人都进了餐厅,回头看唐观棋在和麦青说话,迟迟没有落座,还以为是办公室有什么急事要请示。 终于,唐观棋看了一眼,脚步缓慢地走到应铎旁边坐下。 见她坐过来了,应铎将早盛好的汤放到她面前。 表现得像是她真的只出去毕业旅行一趟一样,依然如之前一样亲密。 唐观棋没有去碰那碗汤,只是很慢地夹些离自己近的菜吃,也吃得少。 应家人在桌上谈天说地: “今日落雨,拜山还是有点麻烦的,不过比去年的雨小。” “小孩子就别跟过去了,嘉羿去年也去祖地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病了一场。” “是啊。” 唐观棋忽然一阵反胃,捂住嘴干呕了一下。 全家人忽然停下来,齐齐看向唐观棋。 秦惠停止了,有些惊讶:“大嫂,你不是有了吧?” 桌上人都是这么想的,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唐观棋身上。 “这么多喜事,这下我们真的要去祖宗面前多磕几个头了。” “大嫂如果这个年纪生,最合适的了,我也是这个年纪生第一个恢复得最快。” 众人显然对这插曲有惊喜有意外。 应铎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过来一下。” 应铎起身往楼梯的方向走。 唐观棋也沉默放下筷子,跟着走了。 桌上众人看他们突然走了,话题不上不下的,主角却似有其他打算。“怎么突然走了。” 秦惠笑着圆场:“肯定要商量下的嘛,下午祭拜大嫂最好别去了,多少要爬山的,地方又阴。” 余敏也笑:“是啊,真是好事。” 而此刻,在法式镂空玻璃的楼梯间,天光从缝隙乍泄,带着斑斓色彩的光投射在地面上。 应铎停下脚步,目光淡漠:“是不是真的有?” 她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轻声:“应该没有。” 但她话音未落,他的话就漠然响起:“有就打掉。” 唐观棋不敢置信抬起头看着他,而他面色冷淡。 唐观棋忽然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甩到他脸上。 应铎的脸都被打得微微侧过去,冷白俊面上一个明显的红印。 他却移回视线看着她,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步步逼近: “不是你说不要的?不想同我组建家庭,想要自由,我成全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唐观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离她买长效之前,的确空了一天是没有吃避孕药的,她都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一条生命,是他们的孩子。 她咬牙切齿,牙齿都好像在微微打着寒颤:“是,冇错,如果有,我明天就去打掉。” 应铎只是一字一句漠然道:“如此对你我都好,毕竟你对成立一个家庭毫无兴趣,别耽误你的前程。” 他抬步直接走了,把她扔在原地。 麦青本来跟上来,怕有什么事,没想到应铎会这么说。 明明boss就……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看着唐观棋站在原地,掌心抵着额头,像是在哭,但是没有听见哭声,也可能是眼睛酸楚所以一直在按,只能看见她一直站在那里。 麦青站在楼梯下,不敢上前,也不应该上前。 一连几天,应铎和唐观棋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碰到,管家总是会把饭送到唐观棋房间,应铎也经常不回来。 直到一周后,麦青来提醒她,有个宴会要赴,已经准备好了礼服。 唐观棋不想去,麦青不好劝,史蒂文也站在旁边,不想强求唐观棋。 麦青只小心地笑着说:“财政司司长千金办的酒会,我是想着,您去散散心也好。” 唐观棋听见散心,才想到自己已经一周都没有出去见过外面的世界了,思虑过后,她点了点头。 但去到宴会,没想到大家都是成双成对,有男伴有女伴,只有她一个人是孤零零的。 应铎没有来,只叫人把她弄过来,她身上没有一件首饰。 一眼看过去清水出芙蓉,穿一条颜色干净的抹胸丝绸裙更加有女孩的鲜活感,像一朵丝绒白郁金香,皮肤无暇到只让人想到玉骨天成。 但她是因为没有首饰,不是因为专门设计,她打不开珠宝室的门。 她在宴会里百无聊赖逛了一会儿,没有应铎这个防伪标识,能认出她的人少之又少。 忽然有人在后面叫她:“观棋。” 唐观棋茫然回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她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doris?” 眼前高大的青年穿着双排扣拼色西服,头发已经染回黑色,打扮精致,手上戴着一个男士手镯,另一只手戴向日葵戒指,深v的衬衫之上是搭着锁骨的宝格丽蛇链,像个清贵浪漫的艺术家。 正笑吟吟看着她。 唐观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多一事:“你怎么在这里?” 多一事大步走过来,笑得眼睛微眯:“因为我家里是做酒业的,这次酒会的所有酒都是我家提供,自然要来看看,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提前两天回国。” 唐观棋太过于惊喜,没想到会在这百无聊赖的酒会上遇见多一事:“我都忘记了,早知道前两天就已经约你出来。” 多一事轻笑,四周看了看,所有人成双成对,等会儿还要跳舞,而唐观棋是独自在这里,怕是有些尴尬: “你如果没有男伴的话,和我跳吧,可以吗?” 唐观棋莫名有些安心,多一事绅士地伸出手臂,让她挽着。 她的手穿过多一事臂弯。 在陌生不自在的场合有熟悉的人,令她多份心安。 有宾客路过,对多一事打招呼:“多多,好久没见喔,去哪玩了?” 多多两个字落入耳中,唐观棋心悸一瞬,手似乎都变得冰冷,而多一事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笑着和煦回应: “去欧洲玩了一趟,有时间再约。” 唐观棋才回过神来,多多是在叫多一事。 多一事看她发愣,笑着和她解释道:“我的名字不是总被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所以我在香港亲密的朋友都叫我多多。” “你也可以这么叫。”他嘻嘻。 多多…… 唐观棋凝滞了一瞬,无意识念出来:“多多。” 多一事立刻笑着应了一声:“是我。” 唐观棋不想把自己那些不开心的事也带到朋友身边来,她只笑着:“原来大家都是这么叫你的,看来我以后要适应适应了。“ 多一事笑:“是啊,按我们的关系,你完全可以这么叫我。” 唐观棋心间发暖,已然无芥蒂地叫出来,温声笑着:“多多。” 多一事和在欧洲时一样爱笑:“这下又多了一个可以叫我多多的朋友了,回去要告诉少少听。” 唐观棋听明白了,少少很有可能是威廉,她笑起来:“看来威廉也有一个更亲密的昵称了。” 多一事要牵她入舞池。 但唐观棋一抬头,却正对上应铎的目光。 应铎身边站着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女人,他眉目深不见底,微皱着眉头,只是定定看着她和多一事,显然听见刚刚那句多多。 身后的助理不敢出声,只是候着。 那个女人似打量似好奇地看着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却像是早已见过一样。 片刻,应铎转身就走,一个字都未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多一事有些惊讶:“你认识应生吗?他好像认识你。” 唐观棋不想说她和应铎是什么关系,只是敷衍笑了笑。 多一事惊讶但对这位一贯只是耳闻,也不算太关心,因为太遥远,第一次见到真人。 325.第324章 是时候火速松土了 第324章 是时候火速松土了 应铎往休息室走,步子很大,女人和助理都快要跟不上。 回到休息室,女人出声:“应铎,刚刚那个是你老婆吗,蛮漂亮的,和你说的一样。” 应铎却坐在沙发上很快点着烟,把火机随手一扔到茶几上,平静看了她一眼: “陈灵,你先回去。” 明明声音平淡,但陈灵感觉不一般。 女人看了助理一眼,助理连忙道:“陈小姐,我带您出去吧。” 她也不是不知情识趣的人,跟应铎毕竟发小,知道他不惯和人起冲突,一般这样都是隐忍到极点前的征兆,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倒开朗笑着:“本来遇到你还想好好聊聊,既然你要忙,我就先去找我老公了。” 应铎无情绪嗯一声。 助理赶紧把陈灵送下楼。 透过落地窗,还可以看见酒会人群沸腾,甚至只要再离窗户近些,肯定还能看见唐观棋。 但应铎动都没动,他只任烟雾在指间飘渺,整个休息室安安静静,隔绝下面的声音,似一种避难。 他弹了弹烟灰,依旧没有声音。 戒指不是独有的,核桃不是,连多多都不是。 他从前到后拥有的都是一场别人都能得到的玩弄。 多一事和唐观棋在楼下一直聊天,聊他们在捷克在希腊在土耳其,多一事绘声绘色,让人如临其境,唐观棋一直认真听着。 终于有人看见唐观棋且认出来,素来听闻应氏夫妇新婚燕尔,应生豪掷一个亿买下古董王冠,只为讨应太欢心。 那人立刻笑着想上前和唐观棋握手: “应太,我一直都想见您,终于见到了,气质逼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还不等旁边的多一事感觉到不对劲。 没想到应铎突然出现,身子微侧挡住了唐观棋,淡声道: “李生上次说过的合作,现在刚好可以商谈。” 唐观棋将要伸出手缓缓收缩起来,轻轻握着,指尖抵着掌心。 片刻,对方听见应铎愿意合作,喜笑颜开,连忙请应铎走了。 空留唐观棋站在原地。 多一事才反应过来什么:“刚刚那个人叫你…应太?” 唐观棋不想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带到朋友面前,反正迟早也是要分开的,笑着道: “一些误会,对方认错人了,你没看应铎都支开对方了吗?” “也是。”多一事应声。 如果观棋真是应铎的妻子,那真是太惊人了,他们居然和应铎的妻子玩了一个多月,而且同吃同住同睡。 唐观棋站在原地,却没有动弹,收回的手掌掌心被指尖抵着,像握着一把越握紧会越流逝的沙。 酒会的共舞环节差不多要开始,但多一事看见她瘦了这么多,有心在自己眼前,让她吃多点: “那边有一个特别好吃的黑森林蛋糕,我去拿一块给你。” 唐观棋没有胃口,但不想拒绝自己的朋友,她笑:“好。” 他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太阳穴抵了一下做出发射脑电波的动作,还朝她俏皮wink一下: “多多马上回来。” 唐观棋忍不住笑了。 她想回最近的座位上等多一事,但没走几步,高跟鞋忽然掉了,她想借裙摆掩饰重新穿回去,但鞋子的系带一直阻碍,让她没有办法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就用脚原样穿回去。如果要弯腰去穿鞋,她这件礼服是抹胸的,要弯腰恐怕走光,而且裙摆这么长也不方便。 唐观棋只能在原地,有些不安地等待多一事回来帮她,一直看着不远处正在等侍者切蛋糕的多一事。 但忽然有只大手捡起她的裸色高跟鞋,半蹲着,声音年轻而恣意: “退几步,坐在沙发上,我帮你穿。” 唐观棋一低头,看见的是穿着戗驳领西服的袁轲,她有些许惊讶。 但袁轲握着她的高跟鞋,将鞋抵回她脚上,勉强让她可以穿着,但系带却没有系,最多走几步就会跌落。 袁轲步步逼近,唐观棋连退几步,坐在沙发上。 袁轲很自然地半跪下来,一条长腿抵在地面上,一手托着她的脚,一手握着高跟鞋,替她穿上。 她只能看见男人光洁的额头和背头落下的一缕墨发,眉骨高挺地遮住他的眼眸,袁轲的声音天生带点沙哑,语气似随意道: “姐姐,你的鞋不合脚,考不考虑换一双?” 他替她系好系带,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保持着半跪的姿态看她:“别的高跟鞋,说不定比你想的合脚。” 唐观棋只是道:“这和你没有关系。” 听见她清越又悦耳的声音,果然和他想象中别无二致的好听,就算是骂人他怕是都能笑着听。 袁轲笑着:“你总是对我这么爱搭不理,偏偏我就钟意对我爱搭不理的。” 唐观棋像是被蛇信子舔到手,猛地缩了一下脚。 应铎本在休息室和那位李生商谈根本不重要的项目,听对方殷勤奉承和对项目前景大吹特吹。 走到窗边透气,却亲眼看着年轻的青年上前对唐观棋献殷勤。 正半跪着替她穿上高跟鞋,还蹲在她面前和她说话。 而唐观棋也似乎没有拒绝对方,说得很少,但有一搭没一搭回应对方。 而楼下的多一事拿着蛋糕回来,看见袁轲都蒙了一下:“这位是……” 袁轲站起来,笑着,大大方方又不要脸地自我介绍:“hannah的前男友,幸会。” 多一事惊讶。 但对方年龄外貌也确实和唐观棋相配。 他疑自己打扰了观棋和前度叙旧。 而袁轲出手快准狠,笑眯眯道:“你是hannah的朋友吧,等阵可以把和hannah跳舞的机会让给我吗?” 袁轲不知道多一事只是普通朋友,俨然把多一事当情敌,笑意里都是火药味。 多一事不好妄自下决定,他看向唐观棋:“观棋,你怎么想?” 观棋不想惹上袁轲:“我和你跳,和这位不熟。” 唐观棋都这么说了,多一事当然意识到对方是难缠前任,他态度强硬,笑着但直接推回去: “我先约好了观棋的,机会也不是让了就能得到的,与其在旧人身边打转,不如找个新人磨合,观棋都说不愿意了。” 宝贝们如果能给点月票助力我暴虐应生 326.第325章 是时候离开 第325章 是时候离开 袁轲看似退了两步,恣意笑着:“那看来是我打扰了,你们尽兴。” 看着袁轲离开,唐观棋松了口气,多一事笑着将黑森林蛋糕给她:“快尝尝。” 唐观棋拿起叉子挖了一点放进嘴里,过分甜蜜的味道让她有些反胃,但以前不会,甚至在欧洲她还挺喜欢吃高热量食物的。 可多一事满怀期待看着,她只能笑着说: “挺好吃的。” 多一事开朗笑着:“那就多吃点,多多严选。” 唐观棋点点头。 不多时舞会环节开始,有演奏乐团在旁现场伴奏舞曲,小提琴钢琴萨克斯的声音缓慢抒情。 她终于可以放下蛋糕。 多一事单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出,微微弯腰呈邀请状,邀请她入舞池。 唐观棋伸手搭在他手掌里。 其实无非是简单的交谊舞,她手搭在多一事肩膀上,多一事虚扶着她腰身,两个人一边慢跳一边聊天。 唐观棋丝毫没有表现出抵触或距离感,多一事说起小李掉进布拉格的运河,还是他们好不容易拉上来的,那个送她的老外转眼就把她推进河里。 唐观棋无奈笑:“看来小李对陌生人的防备心还是不够强,上次在比利时,给她五十块钱的那个家伙也是图谋不轨。” 交谊舞目的就是交友,但唐观棋和多一事一直笑着聊天,外人看来是亲昵的。 演奏乐团忽然变换了节奏,爵士和弦一出,音乐便变得欢快,音乐鼓点灵动。 司长家的千金桑巴跳得极好,是有意展示,所以让乐团换了伴奏,穿着水晶流苏钻裙和未婚夫在人群中心热舞。 未婚夫跳得不太好,有些跟不上节奏。 但人群礼貌地爆出经久不绝的掌声。 多一事站在唐观棋身边附耳问:“会吗?” “会一点点。”唐观棋老实回答。 多一事有些惊喜:“太巧了,我以前也是学拉丁舞的,大概率我们也能跳。” 唐观棋惊讶。 在司长千金表演完之后,所有宾客重新入池,多一事只伸手接唐观棋的动作就已起范。 两人牵着一只手,原地桑巴步接博塔佛戈斯,她被卷到多一事怀里,只一瞬便就着他的手利落转一圈,裙摆都翻飞。 两个人跳舞的框架都大方,是桑巴本意的张扬自信,似飘摇的棕榈树,卡点极稳,唐观棋是跳芭蕾的,没有多一事跳得好,奈何她漂亮,展现出来的美感远远大于男性,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周遭的宾客忍不住都停下来看他们,裙摆翻飞之间,唐观棋感觉这文艺复兴风格的宴会厅好像都变成欧洲的教堂,好像他们还在欧洲,仍然是那段快乐的时光。 有人跟着乐团的鼓点鼓掌打节奏,虽然没有司长千金那么特意安排,众人都给面子,但在这个方向十步以内,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势均力敌的舞步。 唐观棋到最后一步,即将旋转到多一事怀里,却被横刀夺走,来者侧拦着她的后腰,她一条腿屈膝,一条腿斜直,身子完全倾斜,只靠男人拦腰的支撑力站稳。 她侧面仰天,清晰看见来的人是袁轲。 四周围的宾客不自觉地鼓掌,唐观棋连忙站直,脱离袁轲的束缚,袁轲却笑着在她耳边道: “你那双不合脚的鞋如果看见我和你这样,是会暴怒还是无所谓你在外面怎么玩?” 唐观棋一抬眼,才发现应铎站在暗处,一直看着她和袁轲。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光线拢着他脸上较为挺拔的部分,深邃的眼睛里情绪暗昧。 但唐观棋已经无所谓他怎么看了,无论是不是正常的跳舞,他只会觉得她和对方有一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概率他们已经过不下去了,缘分很有可能已经快尽了。 他身边也有新人出现,她在寿臣山的时间,大抵也不会多了,很快会有新的女主人接替她的一切,这样也好,有新人他就不会总想着折磨旧人。 她的手微微握着,能感觉到那把用力攥紧的沙已经接近流逝殆尽。 “多多,我们走吧。” 多一事闻言,连忙带着她去旁边坐,避开袁轲。 她转身就离开。 夜晚,她戴着多一事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捷克胸针,回到寿臣山,进门管家就问她: “您要不要考虑回主卧睡,这个房间实在有些太偏僻了,去餐厅也远。” 她停下脚步,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再沉下来,只是道:“我没办法进主卧。” 管家讶异,一直以来应生都希望太太回主卧,但现在这情况也不可能主动叫她进主卧: “是您说不要睡主卧的,您忘记了?” 唐观棋突然被冤枉,她觉得有些讽刺:“我吗?” 管家试着说陪同应铎接唐观棋回家时看见的: “您回家那天晚上,应生抱着您回来,您一直说不要磕到您,回到主卧也像被颠簸一样一直翻身,没有办法,应生才把您放在东侧房间一夜。” 管家打量她的面色:“应生那晚因为这个一夜未睡,但您后面也没有回去。” 唐观棋听见了,也只是觉得讽刺地一笑。 应铎会这么温柔对她,只怕管家不知添油加醋多少。但她只平静道:“多谢,麻烦你了。” 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又用一根笔挂住门框和门上的钩,即便有钥匙也进不来。 但未想到整一夜,应铎都没有来找事,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让她一觉睡到天明,大概他心思转移,没有那么想纠缠她了。 她把自己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如果要走,直接提包就可以走,只带瑞贝卡给她买的衣服,和在欧洲带回来的一些纪念品。 但她还有一些东西在主卧,譬如婆婆以前买给她的小公仔,她无法这么轻易就丢掉。 和管家确认过应铎不在家,唐观棋走向主卧,每一步都很沉重很缓慢。 路过露台时,却看见一台新的天文望远镜,正对着外面的天空。 想起应铎曾经说还要教她看星星,她看着阴沉的天空,也知道下一个站在这里看星星的大概率不是她了。 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果然明天就有一场流星雨。 但她收回目光,没有像自虐一样再去看那台天文望远镜。 男人吸引女人的手段,大概率都不会怎么更新,他吸引下一个应该难避俗套。 到了主卧门口,她轻轻开门进去。 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她要找自己的东西很容易。 需要带走的都收齐后,发现床头柜上有一条熟悉的项链,她顿了顿。 拿着东西,走出主卧的最里那一间,路过浴室外的窗户。 应铎的戒指不知道怎么的,放在窗台边上。 她拿起那枚墨玉戒指,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 疏离的男声自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她略吓了一跳,连忙将戒指放下。 看着穿着浴袍出来的应铎,大概率管家是骗了她。 她待在这里这么久,但这个家还是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她随口道:“没什么。” 抬步就要走。 应铎的视线却移到窗边被移动的戒指上,之前在盆边上,现在在窗沿。 他面色冷淡,走过去拿起那枚墨玉戒指,仿佛那不是被他当成宝贝的互相求婚的戒指,只是一个不需要存在的垃圾: “没必要捡,这种戒指,想要满大街都是。” 唐观棋为了做出这对墨玉戒指,心思挑了快一个月的玉,终于找到色相合宜的,又自己画了图纸请做戒指的师傅打磨和专人人士嵌入程序。 她明知还有不久她就要离开,但她还是做了,当时抱有怎样的幻想,此刻她自己都不敢回想,怕觉得太讽刺。 世界没有她想象中大度,是她把这世界想象得太慷慨,以为还有机会戴上这戒指。 应铎随手扔了出去,唐观棋亲眼看见那枚戒指落入寿臣山前院的鱼池。 她眼底发酸,却看向他平静道:“这戒指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非存在不可的意义。” 她把脖颈上的细链取下来,上面同样一枚墨玉戒指,本想留作最后纪念,她面无表情,只是轻声道: “不如一起丢掉,大家安心。” 她将那枚戒指滑落细链,直接扔下去,依旧波澜不起得好像没有情绪,纯艳的面庞白得像白色月季: “应生,这样应该不阻碍你了吧?” 应铎就这么站在她面前,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唐观棋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心悸而无法开口说话。 对方也许是因为她太可笑,所以一句话都不想说。 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有客人来访,她说她姓云,刚刚从比利时来,是否要放她进来?” 比利时,姓云。 唐观棋一下想到某个人,她猛然从应铎这里的泥沼拔出,望向关着的门,心中燃起渴望。 应铎看着她恨不得马上去见对方的样子,握住她的小臂,不准她立刻脱缰飞走。 唐观棋想挣脱,只想去见来人,以为应铎要不让她见。 应铎盯着她,终于开口:“让客人去会客厅等。” 管家应声是。 唐观棋立刻趁他松手的时候跑走。 跑到会客厅,一个年轻女人果然坐在那里姿态从容地喝茶。 云欲晚听见响动,抬眸看过来,发现本来就瘦的唐观棋更瘦了些。 327.第326章 我带你走 第326章 我带你走 唐观棋强忍着泪水,笑着:“你怎么来了?” 云欲晚的视线却飘向她身后,看着刚刚姗姗来迟的应铎,说话礼貌,却有若隐若现的敌意: “应先生,第一次见,久仰大名。” 应铎没有太多热情的表现,只是仍有礼节:“云小姐来得突然,是有什么急事?” 云欲晚语气始终疏离:“我来见观棋,和她说几句话,应该方便吧?” 应铎的视线落到一直在强忍泪水的唐观棋身上,片刻,才道: “第一次见,不如我们夫妻一起招待云小姐,观棋年纪轻,怕失礼云小姐。” 云欲晚却没有顺着,虽然是笑着,但话里话外都暗含其他意思: “我也没有比观棋大多少,更何况她在欧洲的时候,和我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没有见失礼我,应先生是不是把观棋看得太轻了?选观棋不就是因为她出众,现在又不认了?” 云欲晚始终笑着,她长得温柔艳丽,从眼眸到轮廓都毫无攻击性,圆眼小鼻子小嘴,面如桃,笑里藏刀更显得阴阳怪气,但旁人却很难觉得她是有意失礼。 应铎的脸绷紧,不咸不淡像是没有被触动一分一毫:“云小姐如果实在想和观棋叙旧,请便。” 云欲晚没有再回答他,直接看向唐观棋:“你的房间在哪?” 唐观棋指了一下东侧,已经快要忍不住,却还是强颜欢笑:“在走廊尽头。” 云欲晚笑着:“带我去看看吧。” 又抬眸看向应铎,依然是笑着的:“应先生,以大众耳中你对未婚妻的情谊,应该不介意将未婚妻借我片刻?” 她说得仿佛唐观棋仍然是应铎心爱的未婚妻。 应铎明灭难猜的黑眸看了唐观棋一眼,语气波澜不起,也做得像依然恩爱一样: “恐怕只能借片刻,多出片刻,我就要向云小姐讨回来了。” 云欲晚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拉着唐观棋拔腿就走,往走廊深处走去。 哪怕同样是拉着她走,唐观棋此刻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只觉得安心和有忍不住的汹涌要喷薄出来,像看见了娘家人来护她一样,即便她已经没有真正的亲人了。 云欲晚的语气不算温柔,像是忍着些气,直接问:“哪间是你的房间?” 唐观棋忍住心酸,指向旁边:“这间。” 云欲晚立刻打开门,拉着唐观棋的手进去,嘭一声关上门,迅速把门锁好。 一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唐观棋的眼泪就要止不住,她立刻抱住云欲晚,哽咽道: “姐姐,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再也不想了。” 云欲晚拍拍她的背,闭上眼有片刻的感同身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唐观棋却不敢放声大哭,连哭声都是安静的,只是一味流着泪,像个哑巴,只流泪没有声音。 看得云欲晚哪怕只同样作为女人都心间恻痛: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唐观棋一直哽咽,哽咽到快说不出话,第一次敢在这栋别墅里如此不害怕地吐露心声: “其实被他找到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想跟我再续前缘或是好好谈谈,但是直到如今,我们都没有好好谈过一次。” 她把最后一个字吐露出来,就已经没气出,呼吸都被麻痹,云欲晚一直拍她的背,唐观棋深呼吸很久,才能继续说下一句话: “他这次把我找回来,可能就只是不甘心被我骗,想从我身上找回尊严,他已经不中意我了。”只是说到对方已经不中意她,唐观棋明明不想成为这种被感情支配的人,她很讨厌意气用事,也不想成为满眼只看得见所谓感情的那种女人,但这段时间几乎压得她不能呼吸。 曾经和现在的对比太剧烈,剧烈到像是把刚刚结疤的一大块伤口重新撕开,看着鲜血淋漓。 云欲晚握着她的手,云欲晚的手暖得出奇,让人像回到妈妈的巢穴: “他都不中意你了,你还在期待什么?” 一行清泪从唐观棋眼中滑落:“是我太自信了,一直都这样,总以为只要努力,世事都会有转机。” 看见唐观棋的脸青白,又瘦得本来还有点少年人婴儿肥的脸都完全平了,整张脸又小又瘦,好像随便都能把她折断。 云欲晚根本不忍心责怪她:“别怕,我来了,得到你的信号,安排好一切,我就马上从欧洲飞过来找你,可以在这里待半个月。” 唐观棋才意识到她在完全没有发消息给云欲晚的情况下,云欲晚直接就来了:“你怎么来的?” “你拿我的卡在春欲晚刷了,那个时间你不应该在香港的,我想你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去春欲晚寻求帮助,才会在那里刷卡。” 云欲晚本来无所谓唐观棋怎么刷,所以是后面去查消费记录,才发现她的消费到了香港,还是春欲晚,一定不寻常。 但唐观棋无法说她是托春欲晚的店员去买了盒避孕药,和那束一起算钱。 只是庆幸,还好欲晚姐发现了一切。 云欲晚看她这样,知道她需要人帮她。 唐观棋是完全没有后盾的人,都是孤儿,她比任何人都懂唐观棋这种无人可拉自己一把的处境: “把你的东西拿齐,我接你走,今日就走。” 唐观棋含着泪惊讶:“可以吗?” 云欲晚看见她放在书桌旁边的托特包,明显里面装了很多东西,她走过去拿出来看了看: “我是惹不起他,但我不怕得罪他。” 云欲晚直接提起那只包:“还有什么,收拾出来,我今天就带你走。” 唐观棋想到还在主卧那只婆婆的公仔,但到这个关头,大概率婆婆也不想看她受苦:“没有了。” 云欲晚直接提着那只包,牵着唐观棋出去。 刚走出没有几步,应铎就堵住了路,高大的身影将走廊壁灯挡得丝毫不漏,在光线黯淡中淡声问: “云小姐,要带我的未婚妻去哪?” 云欲晚笑面虎一样,语气还轻松:“好久没见观棋,我准备让观棋带我在港逛一逛,这不合适吗?” 应铎却看着唐观棋:“我和观棋就要结婚了,最近怕是不能让观棋再到处乱跑。” 男人低沉的声音磨得说出来的话带着暗涌: “这个月的二十八号,是我们三个月前就定好的婚期,届时请云小姐来观礼。” 328.第327章 谎言 第327章 谎言 云欲晚都惊讶了,她看了一眼刚刚勉强止泣的唐观棋。 现在这样,应铎竟然还想娶观棋。 云欲晚笑了笑,语气放慢,明知这只是应铎的缓兵之计,却有意顺着,好让应铎自己露馅: “现在离二十八号只有二十天了,婚宴帖早就是时候寄出去了,不知应先生是否有发帖?” 唐观棋低着头,隐藏自己红红的眼睛。 而云欲晚站在唐观棋身前,牵稳唐观棋,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我这人较劲,临时请我和口头请我我从来都是不去的。” 未想到应铎垂眸扫了一眼旁边的管家,犹如一片离陆地最遥远的海域,连灯塔都没有,以至于在夜色中显得又平静又汹涌: “去取张喜帖送给云小姐。” 管家立刻应声,以最快的速度去书房抽屉取了一张请柬,立刻回到走廊,微微躬身双手递给云欲晚: “云小姐,这是给温家的请帖。” 真的有请帖。 请帖上的山荷清雅艳丽,均匀丝绒正红色饱满精致,而且递过来的不止一张,一共两张。 明显是准备温家父母一张,她和温仰之一张。 云欲晚的动作都顿了一顿,才接过那张喜帖。 打开果然有一张是写的她和温仰之的名字。 唐观棋都没有见过这喜帖,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请帖存在。 应铎已经如此厌恶她,却还要娶她,是恶心她还是恶心别人。 而喜帖上,应铎已经全部签过名,应铎唐观棋五个字笔笔潇洒,一看即知是应铎的字迹。 应铎唐观棋诚邀贵客观礼,多讽刺,人人看见这喜帖恐怕都以为是一对爱侣,是一对贤伉俪。 但应铎已经不中意她,她也不想再和应铎在一起。 云欲晚看了一眼唐观棋,都有些惊讶,她却收起请帖,依然从容笑着: “应先生,有了请帖,难道就不能请观棋出去叙叙旧?” 应铎却没有搭茬,而是平静到波澜不起,完全认定胜券在握,仿佛已经处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刚刚我给温董发了信息,温董现在已经在来的飞机上了,想必云小姐也很久未见温董,不如一起叙旧,再聊聊云轻的事情。” 云轻是云欲晚的女儿,温家所有人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云欲晚住在比利时就是为了躲温董,以后都不想再见,唐观棋都知道这些。 这些都是云欲晚的死穴。 应铎看着和善,实际上是在威胁云欲晚。 就在云欲晚握着唐观棋还没有丝毫松开的时候,唐观棋忽然出声:“应铎,够了。” 应铎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站在走廊,高大的身影拢出一片阴影罩在她身上,淡声问:“够什么?” 唐观棋终于积累够了失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云欲晚拖下水,她没有丧失良知到自己惹了一身骚,要让别人为自己赴汤蹈火。 明知她最珍贵的是朋友,她一直到近一年才慢慢从生活中喘过气来,可以自由交朋友,他却毫不在意她会给朋友造成麻烦。 她收起泪水,尽力表现得愉悦和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欲晚姐,他的意思是想跟我谈谈,不是你来我都不知道他有准备喜帖,今朝就不留你吃饭了,我想你还有很多事要忙。” 她笑着,好像真的因为应铎还想和她结婚而高兴,而管家和应铎都站在她们面前静静看着。 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云欲晚看唐观棋见了喜帖后马上动摇,她不确定唐观棋是不是真的觉得有转机,还用力握了握唐观棋的手,想确认一切: “观棋?” 唐观棋却认真道:“欲晚姐,应铎愿意拿出还想和我成婚的诚意,我真的试着最后和他谈一次,如果有任何事,你一定会知道。”唐观棋指的是那张黑卡,云欲晚明白,却仍旧不放心,没有松开唐观棋的手。 但上海到香港的飞机才两个多小时,唐观棋知道,云欲晚但凡慢一步,温仰之就会到来。 她不想她的朋友因为她惹上麻烦。 唐观棋直接拿过她手里的包,递给管家:“麻烦帮我放回房间。” 云欲晚才终于敢相信她确实愿意和应铎谈谈。 管家拿着包,一下心底轻松不少,连忙送回房间。 唐观棋亲自牵着云欲晚,把云欲晚送到门口: “姐姐,你走吧,你今日来过,他忌惮你,不敢对我怎样,他还有和温氏的紧密合作,不至于不清楚但凡你说一句话,温董就会停止合作。” 佣人上前,要送云欲晚出去,云欲晚眼疾手快将一个小东西塞入她手心,才终于道:“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 她动作小,又自然,丝毫不让人起疑。 唐观棋点点头。 云欲晚一走,她几乎脱力,失魂落魄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不出声。 有脚步声响起,对方站在她身前,一个字都没有说,俯视这场不需要心惊胆战的胜利。 她知道应铎就在身前,但她不想抬头,她不想去想他会怎么看她,怎么在心里鄙夷她不自量力。 她已经累得没有办法再看他,连对峙都没有力气。 应铎忽然俯身下来,唐观棋下意识地一缩,手撑在靠背上急着躲进角落。 他只顿一秒,随后却干脆利落地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唐观棋下意识想躲,一直挣扎,哪怕从他怀里直接摔到地上都不怕,应铎却稳稳钳制住一直在扑腾的她。 一直到把她抱进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唐观棋趁他不注意,连忙将云欲晚给她那个小东西扔到床底下。 她几乎是应激式的,觉得应铎又要做什么,却没有想到应铎只是去关了灯,拉上窗帘,只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了。 反而像是觉得她累了,要让她睡一觉。 过了会儿,郑薇医生过来看她,说要给她换一种镇定药物,之前开的药里有两样是不适合经期吃的。 门外的鱼池正在抽水,唐观棋听着医生说话,忽然出声: “我没有来月经。” 陪同的麦青以为自己听错,郑医生也意外,麦主任连女主人的经期都记错,不至于吧: “是吗?” 唐观棋没有强调,只是把医生开的药一把吞下去,已经习惯了靠药物入睡和平静。 但麦青更加清楚,这个时候,唐小姐不可能没有来月经,现在应该是第三天了,以往很长时间都是准确的。 麦青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起那片避孕药。 那种药不会导致月经不来,除非吃了副作用更大的避孕药,会直接闭经。 唐小姐不可能怀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明天补 329.第328章 我们谈谈 第328章 我们谈谈 应铎拿着那张喜帖,坐在书房里。 回想唐观棋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轻松表情,想着她那一刻似控制不住露出的轻喜笑意。 像是震惊于他还愿意娶她,酒窝深深凹下去,漂亮清澈的眼睛微弯,眼底似有一汪水在涌流。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笑了。 尤其是对他笑。 他指腹慢慢摩挲过丝绒的请帖表面,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有那么一刻放松。 这请帖他写了五天,每天都在想是否根本用不上了。 她还愿意嫁给他,起码是中意他的,一切有转圜之地,不会一张口就是不中意他,要马上分手。 而唐观棋的房间里。 麦青不敢直接问唐观棋是不是吃了长效避孕药,怕唐观棋听了应激。 外面的鱼池被抽干水,家里的佣人挽起裤脚清理池底,也像是在找什么。 但唐观棋的视线穿越窗户落过去,都知道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还幻想大家是在找戒指。 看着那干涸的池底,她想如果此刻去找那两枚戒指,也许还有机会找得到。 佣人们搬着草来来去去,唐观棋知道,是他们要改绿化和鱼池布置了,不是找那两枚已经对应铎没有意义的戒指。 郑薇在旁边写字,叮嘱道:“之前就有慢性胃窦炎,不能吃生食,最近有干呕症状,应该是压力增大和饮食不规律造成的,尽量做到饮食规律。” 唐观棋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但不应,麦青谨慎替她应: “好,我们会注意的。” 郑薇点了点头,把药留下:“这两天我就在寿臣山附近住,有任何事再叫我。” 麦青礼貌把郑薇送出去。 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和应铎说唐观棋大概率还在吃避孕药的事。 她其实不止把唐小姐当成雇主之一,越界地近乎于是朋友。 一旦boss知道这件事,和唐小姐的关系只会更僵,到时唐小姐的处境怕是更不好。 迎面遇上应铎,麦青欲言又止,但还是微微低头:“boss。” 应铎的表情显然比之前好很多,没有那么紧绷冷漠了:“你先去忙。” 麦青不言语,思索再三都没有开口,其实她根本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只是猜测而已,她第一次选择对主家不开口,微微恭敬低下头,余光看着应铎走向唐观棋的房间。 唐观棋正坐在窗前,茫然地看着那些佣人把盆栽和鲤鱼搬来搬去,眼前越来越模糊,又越来越清晰,想找个可以关注的焦点都找不到。 身后响起脚步声,很轻,但现在很细微的声音她都能捕捉到,以判断应铎是不是突然又出现在她床前。 她的身体微微紧绷,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平静又克制压抑的话: “我们谈谈。” 唐观棋立刻回头,却看着他,没有动,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她一时都有些分不清他是说的真话,还是要借机讽刺她那些幼稚的想法。 他只是态度这么好,她都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唐观棋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坐在飘窗上,微微垂首的时候,长发会落到脸边,遮挡着她其实算利落的眼尾眉尾,显得她没有那么倔强锐利。 应铎看着她,没有直接坐在她身边,而是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看着她。 他手上的伤被他刻意没有扣的衬衣袖口遮了一半,仍露出一片青色,搭在扶手上: “你之前想和我说什么?” 应铎突然这样顺着她地开口谈论,像是说什么都没有关系,唐观棋却是下意识觉得他应有目的。 她很久都没有说话。应铎有意开口,先引导她找个突破口:“婚期在这个月二十八号,如果你确认,今日就让人把请帖发出去。” 唐观棋忽然抬起头,见她终于有反应,应铎以为她是开心,却没有想到下一句话是: “我算什么?” 她算什么? 她身侧的窗帘微微摇动,唐观棋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澄清但有一种黑白棋的死性,完全没有生灵该有的动态,说的那句话平直无比。 但这是找到她第一天,应铎说的话。 她当时还心怀憧憬,觉得是不是时间过去,他气消了会慢慢改。 没想到是实践给她看,她到底有多低下没有话语权。 她坐在那里,依旧是平静,声音听上去很单薄弱势,却是清醒的,不复初听见她声音时的反抗感和韧性: “我没有身份和你谈判,我们本来就坐在不平等的牌桌上,我都清楚了。” 她的脸素白到似真的要变成透明,她觉得自己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应铎的手隐隐泛痛,牙齿切入他皮肤之下的痛感似乎还在,他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对她说的话不起一丝涟漪,只是看着唐观棋。 唐观棋依旧清醒地说出事实: “我不中意你,但我没有办法说我要远离,因为我本身就是资源,了你的钱,动用了你的权势,当然要用青春年华来偿还,我都清楚。” 不中意三个字犹如利刃划过听者心脉。 她终于还是重复这三个字。 她看着应铎特地带过来的一张请帖:“但结婚就不必了,我不强求这些,你也不必为了顾全颜面而把这场戏做到底,往后如果遇到真的需要结婚的人,她会觉得失望的。” 她已经为他的下一任考虑,同是女人,她知道对方如果知道应铎感情里有一个过不去的人,难受应是不少于她的这一刻。 结过婚的前度和没有结过婚的前度,谁都知道这前度于应铎而言孰轻孰重。 本来以为有转机,来谈判的应铎听着她说的这一切,那颗本来重新开始热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冷下来,但他只薄唇微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什么意思?” 唐观棋的眼睛死板地转了一下:“我不会嫁给你,你找个新人吧。” 只是一瞬间,似乎有玻璃巨物应声倒地破碎。 应铎有起身的趋势,唐观棋已经认命,平静告诉他:“今日可以。” 应铎站在她面前,眉头紧皱:“可以什么?” 唐观棋仰着头看他,已经能直白说出:“我没有来月经。” 她的表情无丝毫波动,清纯到美丽妖异的脸在毫无妆容与气血修饰之下,仍然夺目,但应铎清晰记得她今日应该是例假期间。 唐观棋只是主动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衣袖,也像针扎一样刺痛被拉扯的人。 应铎的喉头紧塞,像血肉肿起来模糊气息出入的通道,声音低沉到似冷漠,也似讽刺: “同我结婚于你而言是洪水猛兽,只有钱色交易才能共存?” 唐观棋只是不出声。 如果真的是一个很爱她的人,她相信对方做不出这些事。 哪怕只有喜欢,也应该在感知到她痛苦的时候停下来,起码愿意听她说两句话。 她无法相信一个这样对她的人爱她。 如果爱不存在,曾经许过的未来就不成立。 当初她以为应铎深爱她,她才答应的求婚。 她曾经中意他,那是曾经的事,如果明知继续中意他,看见他做这些会无比煎熬,她宁愿斩断这段感情,好让自己好受些,哪怕暂时无法离开都好。 他们的感情注定活不过这个夏天。 330.第329章 花无重开日 第329章 无重开日 是她太天真太天真,真的以为他只是一时生气,完全忘记了对方是应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随他挑选。 她本来就高攀不上对方,她自恃美丽,可她只有这没有丝毫用处的美丽,靠着婆婆留下的余恩,才显得好像对应铎来说多么重要。 能有多重要呢? 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年轻女孩,都不需要走多远,只在港大都可以一捞一大把。 完全可以做到同样年轻,同样美丽。 她不认为自己的思想有多出众,比起其他人又多聪明到哪儿去。 不如干脆只剩钱色交易,哪怕现在她有钱了,她也知是她欠应铎的。 应先生一整年的时间精力,如果没有高价,大概率买不下,她欠他也属应该,她宁愿是这种说出来互相侮辱的关系,也不想谈论感情,再被他肆意欺负。 他其实有打她吗,有真正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吗?不是都没有? 但答案却不比打她让人更好受。 他只不过将曾经相爱的证据一一拔除,当着她的面告诉她贱如草,她亦什么都不算。 只是这样她就受不了了,以后难挨的时间还长,她要怎么挨过去? 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只是欠他一笔债的女孩,用青春去偿还他所谓的自尊心。 到他觉得还够的那天,她就可以离开,一丝一毫不欠他。 以后也不要再见面。 她想活得像个人一样。 唐观棋就这么仰头看着男人,握住他的衬衫一角,第一次主动示意可以和他上床,把自己放在最低贱的位置,如他在斯京所说,就像一个被他包养的女学生。 但她真的表现出百依百顺,愿意被他当成玩物一样玩弄的神情,像完全被驯化好的小动物,像阿姆红灯区橱窗里羡慕望着路人女孩的那些脱衣女郎,把自己当成一个商品摆出来给他看。 曾经娇气又团锦簇的小姑娘这样望着他,她被捧在掌心又主动跳进泥潭,应铎有被无数细针刺入心脏的感觉,刺痛剧烈,有片刻无法喘息。 像一个把她领养回来好不容易养好,但又亲眼看见她变成任人肆意凌辱玩物的父亲。看着自己女儿完全变烂。 他对她的感觉是不同的,因为是亲自把她从千疮百孔的家里救出来,让她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又让她有吃饱穿暖的余地,可以娇纵可以大把大把撒钱,但此刻,也是自诩救世主的他亲手将她打碎。 他以为能刺激她说出还有感情的行径,只是让她认命赞同她确实一文不值,想起她曾经的确一文不值。 而唐观棋看他不动,主动走下飘窗赤脚站在地毯上,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她长发垂落着,会刮过他胸膛,一直低着头,温热的呼吸会拂过他身体,看起来暧昧的姿势,对于二者来说,却是彼此之间最无情的一刻。 应铎眼睁睁看着她来讨好自己,要和他发生关系。 他却握住她的手,一时间血液似堵塞在心口,痛苦得有窒息的错觉:“不用了。”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些失重感,没有办法中气十足来阻止她。 唐观棋仰起头看着他,声音很轻很顺从:“你有其他事要忙吗?” 应铎握着她手腕的手好像都被烫到,略微松开,没有再去碰她,试图去谈论她之前最先谈论的事情: “观棋,之前你信里写的事情——” 她却直接打断他:“是我太不负责任了。” 他骤然一停。 她眉眼温顺,曾经那些刺好像都不复存在: “我其实应该当面和你承认错误的,也应该让你知道我能说话了,不给你添那么多麻烦,对不起。” 他曾经无比希望听见她的声音,甚至三番四次梦见她能说话了,傲慢娇纵冲他撒娇,和他假意卖乖实则蹬鼻子上脸。 如今听见她的声音,却是她乖顺的话语,一丝锋芒都没有。 初听她说话时,还有傲气与倔强。 他诚然恨她隐瞒可以说话的事实,希望的是她能被治好,而不是从头到尾骗他她实际上根本没有哑过。 但他不是想要听她站在低位顺从无比,要的是她承认还有余情,这一刻却比她直接说分手更像把利刃在割他的皮肉。 他松开她,有片刻无法和她待在同一空间:“你先休息,别到处乱走。” 他抬腿就想走,却匆忙撞到烛台,烛台下放着的一片药丸被撞得滑出来,跌落在地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落入他眼底。 还未等他去看,唐观棋就捡起那片药,仿若无事一般塞回烛台下。 但这次不用她说,他都立刻想到了什么药需要她躲藏。 也想到她不来月经是否和这个有关。 应铎从烛台下拿起来,唐观棋没有像上次一样来抢,只是看他拿起来,淡定得好像已经提前吃了无数片,所以不急这一片两片。 应铎将药片捏在长指之间,这样严密的跟踪,她却还买了第二片避孕药:“为什么还藏这个?” 唐观棋看着那片药,只是平静地道出事实:“我不想怀孕。” 应铎把药扔到桌上:“不用吃了。” 仿佛这是底线,其他都可以任他凌辱,唯独这个不可以,唐观棋只轻声道:“不行。” 应铎看着她,心间有恻痛,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复一遍:“我说不用吃了,不会有孩子。” 唐观棋却仰着头看他:“所以你是觉得如果我怀孕了会更好控制,会因为孩子对你更百依百顺吗?” “不是这个原因。”应铎只绷紧面庞。 唐观棋却站在他面前,面色苍白又平静,像是已经看穿他: “我不想有个孩子被迫和你绑定之后,求着你想成为你的附属品,像旧法案时有钱人家的不知道第几个老婆一样,日日希望你来看我,我不愿意和你结婚,你更清楚我们两个也不是那种相爱的关系。” 应铎听着她这一长串,她是和他说更多话了,但只是有更多把利刃在他心上割。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上眼一瞬,眼睑用力,像是在隐忍什么。 再半睁开眼看她的时候却什么没说,只是看着她,眼底复杂的情绪唐观棋看不清,更不想看清。 男人的声音压抑:”不会有孩子的,不用吃了。” 唐观棋只是安静看着他,眼底已经没有中意或气愤的任何情绪,像是一瞬间就抽离了。 她不再因为应铎几句话,几个动作就感到被侮辱,感情被践踏,她仿佛成了空心人。应铎不让她吃也无所谓,她清楚他的打算,更知道上次吃的避孕药还有很长一段有效时间,下个阶段,她还有办法买到同样的药。 唐观棋比他还要平静,平静得几乎到一种死寂的地步: “你不用只看着我,我知道你现在这个年龄大部分同龄人都成家立业了,你如果很想要一个孩子,可以试着找新人接触了,这样也不耽误你。” 愿意为应铎生孩子的女人应该数不胜数,只要说是应铎,大概率来试水的人都会踏破门槛,谁人都想入主寿臣山,有数不清的资产入袋。 人人都想不劳而获,她最清楚了,她当初攀上应铎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她需要不劳而获一些东西,不全是因为之前就对这个前辈有仰慕之情。 应铎听着她以为不让她吃药是因为他想要孩子,浑身的神经有一种被硫酸腐蚀的感觉,能看见神经血管上正在滋滋冒烟。 他的所有神经似乎都在痛,只留下一句:“没有这回事。” 唐观棋却只是听着,去把避孕药捡起来,放回烛台下。 而应铎明知她已经受到副作用反噬,几番试探,都说不出那令人心颤的事实,像一块大石死死堵住了心口,也堵住他的喉咙。 他知道避免她吃药的方法只有一种。 唐观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不和她上床,她就认真问: “我下午要去学校开组会,可以吗?” 她选择和他有牵扯,一开始就是为了读书为了不嫁人。 现在却似乎只要他说不准去,她就会放弃学业一样。 应铎无法再站在这个房间里和她多交流,呼吸之间,留下一句: “你自己去吧,让司机送你。” 他直接抬步就走。 回到书房,他仍然久久不能平静,整个人好像被压缩一样,被挤出所有血液以至于无法正常生存,浑身有种被重击过后的失重感。 佣人拿着修补好的那条山荷裙进来:“先生,现在要把这件衣服挂回房间吗?” 看着那条曾经真心实意的裙子,已是最后的凌迟。 他无力道:“就放这里吧。” 唐观棋用力压了压自己的大腿,像是安抚自己一切都好,一切都挺好的,她做得很好。 中午餐厅空空荡荡,谁都没有吃饭。 到了下午,唐观棋被人送去学校。 坐在校园里,虽然前后不过是一年,但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她的荷包此刻是鼓的,衣服也很昂贵,剪裁得体合身,质地矜贵,将她本来就耀眼的美貌衬得更温雅昂贵几分。 但她的心完全空着,什么都不去想,就什么都不会令她痛苦。 她看着台阶下的荷池,已经重新又开了,但去年枯萎过的已经没有办法再活过来。 她想到中学时学的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直到现在她才读懂。 她最嚣张跋扈的那一年已经过去,世界真实的那一面正赤裸裸在向她展开,已无任何雕饰。 划烂仇人的脸而毫无后果,毫无顾忌惹不该惹的人,想要什么多看一眼就会有的日子已经过去。 她独自一个人,怎么守好之前赚的那点钱都是个问题。 身后的史蒂文很久才开口:“时间快到了,您应该进去了。” 唐观棋还是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组会其实很简单,就是模拟一下答辩,导师提几个问题,解决一下他们还没有解决的论文缺陷。 唐观棋见到文唯序坐在第一排,正在看学生们的论文终稿时,她拿着自己的论文,路过文唯序身边时轻声叫了他: “文教授下午好。” 听见熟悉的声音,文唯序的笔一停,随后眼眸都没有抬,笑着道:“下午好。” 而威廉在后面和她大幅度招手,就怕她没有看见自己。 唐观棋努力将自己有些僵化的神态调整好,笑着走过去。 威廉连忙拿开桌面上的书本:“我给你占的位置,我们坐这里可以观察一下大家,说点小话,调整我们的答辩技巧。” 唐观棋轻轻点头。 这个教室其实很小,刚好适合他们十个人一起。 威廉看着唐观棋明显泛白的唇色,想起多一事说观棋瘦了很多,他努力想逗她开心: “上次我给文教授看我的论文,他一直表扬我改得很好,我还以为我真的很厉害,但没想到,再发回来的时候,文教授把致谢里我提到他的名字删掉了。” 唐观棋露出很轻盈的笑:“也有可能是文教授内向。” 威廉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文教授显然更怕他名誉扫地,不像你的论文,文教授就保留了对他的致谢。” “很有可能是我夸得比较动人。”唐观棋微微扬眉。 威廉伸手:“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有多动人?” 致谢没有什么不能看的,更何况威廉作为临时组长,肯定早就看过所有人的致谢,唐观棋直接递给他。 威廉看了一遍,却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我记得你还感谢了一个银行家的,怎么没有了?” 唐观棋温柔又自然,丝毫察觉不到她有什么迟疑停顿:“因为我把论文里提到他的案例全部删了,换了新的论据,自然用不到了。” 威廉恍然大悟。 他看着她的论文:“你别说,你夸得是比较真诚一些,我都是从doris的致谢里抄的。” 唐观棋一直笑着看他。 但她的嘴唇却越来越白,威廉只记得她进来的时候,嘴唇颜色就泛白,一时也没有发现什么,还在和她讨论案例细节。 但台上有同学试答辩完一遍,文唯序刚结束点评,威廉一直没有听见唐观棋的回话。 他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向身边的唐观棋,却发现她半闭着眼睛摇摇欲坠,本以为她是太困了要睡着了,还想叫醒她。 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直接向地面倒去。 文唯序正在翻阅论文,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惊叫:“观棋!” 331.第330章 安定信号 第330章 安定信号 唐观棋做了很长很长的一场梦。 她回到了羊城,婆婆正在侍弄那一墙的火龙果藤。 她走过去,看见那些火龙果藤一个火龙果都没有长出来。 她惋惜地托起一条三角形的硬藤:“婆婆,今年一个果都没有打喔,你还给它们浇水做什么?” 夕阳里,瘦瘦的老太太驼着背,笑呵呵的,继续拿洒给它们浇水: “不结果就不浇水了吗?不结果也总好过结恶果吧。” 唐观棋若有所思,摸着半绿半灰的硬藤,这火龙果藤像干涸许久,像之前都没有人给浇水一样: “但不结果还浪费心力去侍弄,有些可惜了。” 婆婆笑眯眯的,在夕阳的余晖下,她的皱纹好像被照没了,整张脸慈祥又温厚,似乎年轻了十几岁。 像她小时候看见的婆婆。 而婆婆怜爱地抚摸那些虬结蜿蜒的藤,看着它们牢牢扒紧红砖墙顽强生存着: “婆婆最钟意最钟意这火龙果藤,所以无所谓它开不开结果。” 老人看向唐观棋,双眼的瞳孔在漫天游地的昏黄色晩霞中,颜色显得像琥珀,带有老人家苍老后瞳色变浅的特征,璀璨得折射钻石般的光线。 但这样亮的眼神,唐观棋记得从未从外婆眼里看见过,她不由得想认真看看婆婆,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婆婆了。 婆婆笑着,眼中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是惋惜,还是慈爱,或是怜顾? 眉眼坚毅的老太太就站在唐观棋两步之遥的地方,温柔看着她:“但婆婆只离开一会儿,这藤就有些干枯了,好可惜,婆婆有些心疼。” 唐观棋忍不住问:“那您经常来看看,不就好了吗?” 而眼前的外婆只是笑,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夕阳好像是停滞的,她才听见外婆在夕阳下回应她: “kk,婆婆已经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唐观棋不明白,她想上前,但是上前不了,好像被这火龙果藤的根捆住脚无法前行,她用力想挣脱却挣脱不了。 婆婆却没有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包容又慈祥地笑着看她: “别靠得太近了,对你不好。” 唐观棋不明白。 而她眼中的外婆也像这夕阳一样,从里到外好像都是黄昏的颜色,而且是停滞的,质朴又耀眼的黄昏,她的声音温厚到像温水一样包裹着唐观棋: “对婆婆来说,你最珍贵,你这棵树长不长果不重要,树长得高大粗壮才重要。” 唐观棋不解,只是试图去挣脱那些藤。 婆婆眼底倒映的光像是泪光: ”陪着你长大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一刻是希望着你为谁人结果才更努力的,我从来想的都是我的kk,要长大,要读书,要做想做的事。” 唐观棋忽然想起来,婆婆已经不在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眼泪喷涌而出,视线里的婆婆都有些模糊。 她却拼命眨眼睛,把眼泪赶走。 哪怕意识到这是梦,也努力想多看婆婆一眼,甚至不敢让意识太清楚,深怕醒过来。 她在梦里竟也泣不成声:“婆婆,你是不是知道…” 婆婆站在那里,似与这安静的黄昏院子融为一体,笑着道: “kk的路还有很长,无论是做什么选择,我只希望树长得高高大大,健健康康,不要耗尽绿叶和甘露,只为了结那些瘦干的苦果。” 唐观棋抽泣着,而婆婆笑着: “你是不是交了很多好朋友?” 她哽咽:“是。” 婆婆轻轻将老洒放下,身上的深色纱老式衬衣泛起一点褶皱:“真好,kk终于有朋友了,以前婆婆好担心你没有朋友。” 婆婆走到院子里的石凳旁,向她招招手,笑着道:“这么久没吃饭,应该饿了吧,来吃斑斓糕了。” 而医院里,点滴的速度很快,像期待用葡萄迅速唤醒唐观棋的意识。 威廉多一事瑞贝卡全部守在唐观棋病房里: “低血怎么会晕这么久?” “还好文教授在,可以开车马上送观棋来医院,不然真是……” 威廉问了一句:“观棋有什么中意吃的?” 瑞贝卡想来想去,突然想到:“kk中意吃斑斓糕,我和她去买过好几次,她说她之前经常和婆婆一起吃,我现在去买点吧。” 三个人说话间没有注意到。 躺在床上的唐观棋闭着眼,眼泪却从眼尾里落下。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都被应铎的助理支走,守在病房里的都换成了应铎的人。 郑薇赶到的时候,应铎正坐在唐观棋床边,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仪器声。 郑薇坐下来,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看向病床上面色青白的女孩,她闭着眼,哪怕在梦中表情都不完全松弛,仔细看眉头有些蹙意。 她其实很漂亮,只不过瘦得有些过了,是显得弱柳扶风让人很有保护欲,但作为医生,郑薇只觉得她这样的身体承受不住更多冲击。 郑薇终于开口:“应生,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的声音响起得有些突兀,室内的安静被突然打破。 但郑薇依然开口:“作为你的同学,当然是不应该插手你的私事,但作为你的私人医生,有些情况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应铎的视线终于从唐观棋身上移开,看向郑薇,声音低鸣: “但说无妨。” 郑薇将看过的病历放好: “因为我也不是专修心理学,所以只能说一点题外话。” 她问:“你知道安定信号吗?”应铎第一次听,声音沉慢:“安定信号是什么?” “你养过狗吗?”郑薇思索一下。 应铎缄默片刻,只道:“没有。” 郑薇坦白说:“安定信号就是小狗在感觉到压力时,释放情绪的一些动作,一般这个时候如果再继续对小狗做刚刚做的事情,狗就很有可能会暴起。” 窗帘上有外面的夜灯光线,一条条银带打过来,像粼粼水光一样。 应铎静静听着,忍着对方其实不太恰当的比喻。 女人似乎没有察觉一样,只是秉持职业道德,继续道: “比较常见的安定信号,比如小狗露出眼白看人,舔鼻子,用脚挠耳朵后面,打哈欠,都是感觉到压力会做的事情,而我观察唐小姐经常会按自己的大腿。” 听见最后一句,应铎的心在窗帘水光荡漾之下,有些许的凝滞,已经意识到郑薇的下一句会是什么。 郑薇却只圆场说: “可能这观察有些片面,但人也是动物,我想总有共通之处,她每次压自己的大腿,都是在明显感受到压力之后,已经是刻板行为。” 应铎的视线转回到唐观棋身上。 她依旧紧闭着眼,连天来的巨大压力让她深陷睡眠之中,或是她不愿意醒想逃避现实,或是她的身体真的到了极限。 他握着她在被子里的手,无论握多久,只要离开,再回来只会再握到一片冰凉,就像是她这个人其实不存在于这里。 她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让他感觉像一只小狗,她有未被社会规训过的那种野生生命力,很多举止和反应做得和小动物一样,让他觉得她浑身都是能量,很新奇很异常。 他记忆里,的确有她压着大腿的几次画面。 一次是她回来两天后不愿意吃饭,他去露台叫她吃饭,一次是今天。 郑薇注意到应铎的片刻僵硬,声音有意放缓,让他慢慢接受: “我之前觉得她是心因性失语,因为我给她检查的时候,她曾经说过。” “……她经常觉得周遭的一切像是在看电影,有时看东西会时大时小时近时远时清晰时模糊,好像自己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体里,而是一个旁观者在观察这个世界。” 应铎听着唐观棋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的话,站在她的角度看世界,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女人缓慢的声音像是一把把延迟凌迟的刀: “但这个在医学上,其实是严重的心理防御机制,叫解离。” 解离。 每个字砸进应铎耳中,都像一块巨石砸到浅水里,狠狠撞在浅水下的地面,石碎与水飞溅,皆不保全。 但应铎的表现只是坐在那里。 郑薇一字一字吐露给应铎听,因为作为观察唐观棋的医生,她当然猜得到唐观棋的心理状态: “一般有抑郁症的患者会出现这种情况,面临重大压力的时候会突然情绪抽离,感觉麻木,用这种方法自保,出现解离状态的人,已经是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应铎想起这段时间她的状态,就是麻木,僵直,不说话也不动,那些像是逃避交流的行为,此刻像是一张大网,瞬间涌出水面,星星点点全部连起。 他只觉得衬衣的扣子扣得太紧,有些呼吸不上来。 郑薇的态度很坦诚,她也知道,大概率应铎和唐观棋之间有些误会: “唐小姐应该是本来就有心理问题,而不是骗人的,有些人就是会说话,但是自己不愿意开口,其实也算哑巴,就如心因性失语,选择性缄默症,只是患者本人都不知道,所以我一开始就推荐带她去看心理咨询师。” 但她一直不愿意去。 她回来的时候,他觉得是她怕被拆穿。 但这一刻,应铎才明白她可能真的更习惯当哑巴。 一个正常人要完全忍住不说话,一点声音都不发出,难如上青天。 郑薇不担心承认自己的局限: “我的能力实在有限,你应该请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对她的情况进行评估,再行治疗,光找我是治标不治本。” 窗外惨白的光随着夜风一层层荡漾在窗帘上。 不知过了多久,唐观棋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她在寿臣山的东侧房间里,入眼是熟悉的天板。 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她呆呆地看着天板,好像万物皆空。 闭上眼还想努力去回忆梦里的场景,努力记住婆婆在梦里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她确信自己真的明白了婆婆的意思,才再睁开眼。 艰难坐起来,视线一瞥,才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五盒斑斓糕,熟悉的包装无疑提醒她这斑斓糕是从哪来的。 她僵住了,伸手去碰,就像是婆婆突破时空将这斑斓糕带到她身边。 她坐在床边,心里翻涌。 树要高大,不急着马上结果。 她把斑斓糕放在床头柜上,连续大半个月感觉不到饥饿的胃,忽然感受到饥饿了,似乎催着她去吃饭。 唐观棋一转眼,却看见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应铎。 她一僵,又出现了那个不动也不说话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求他: “今天我生病了,可不可以不做,我真的没力气。” 应铎坐在那里,有心如刀绞的感觉翻涌,他终于出声: “要不要吃饭?” 唐观棋的确感觉到饥饿,但如果和应铎同桌吃饭,她宁愿不吃。 她沉默着。 应铎终于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留下一句“你自己吃,我有事忙。” 他起身抬步就走。 唐观棋到底松了口气,倒在床上。 332.第331章 相拥 第331章 相拥 他离开,唐观棋才觉得松弛下来。 走到餐厅,管家已经准备好一大桌菜,都是她中意吃的。 唐观棋坐下来认认真真吃饭,吃了几口有反胃的抽搐感习惯性泛滥,唐观棋只想着婆婆,大口大口扒饭,把所有感觉压住。 吃了饭就吃治胃病的药,她一刻都没有耽搁。 她还是心存希冀,问了管家一句:“我房间的斑斓糕是从哪来的?” 管家思索片刻:“好像是您的朋友买的。” 唐观棋松了一口气,终于敢去动那几盒斑斓糕。 不多时她给威廉发信息:“今天真的麻烦你了,谢谢你的斑斓糕。” 威廉很快回了消息:“不麻烦,斑斓糕是艳姐买的,她说你最钟意吃这个,现在有好些吗?” 此刻已经是凌晨,对方还是秒回,唐观棋深觉打扰:“好多了,刚刚吃了饭,帮我同doris和瑞贝卡说声感谢。” 威廉:“/笑脸/笑脸,好多了就好,我和他们说一声你醒了。” 而应铎站在能看见餐厅的回廊上。 这大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迫不及待地吃饭,但前提是他不在。 应铎握着从鱼池打捞上来的两枚戒指,静静站在那里,任由心绞痛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她乖乖吃完饭,又乖乖吃了药,像正背着他在努力汲取生存余地的根系一样,只有他不在,她才敢这样放肆吃饭休息,他在的时候,她都不敢如此坦然。 唐观棋吃过饭,拿着手机回到房间,郑重其事用手机的便签记录下那个梦,洗漱过后躺回床上,调好闹钟决定明天看书。 她看着窗外幽蓝的天空,偶有夜风拂过树梢。 即使应铎不中意她了,她也得开始自己的新人生。 这段时间她才知道自己不是之前想的,对应铎的感情尚在可控范围内,即使失去也不会太痛苦。 应铎随意的举动可以对她伤害那么大。 其实就是她太自信,一直以为自己在客观清醒地审视这段感情,但失去的结果已成定局,应铎不喜欢她了,她也不想再强求,不想总是困在这里。 她不知道这梦是因为太思念婆婆还是这世界上真有托梦一说,但婆婆都和她这样说,想来她的潜意识也想自救,求自己不要再中意应铎。 唐观棋实在睡不着,越想会胸口越闷,再深思只怕是自己为难自己,起身吃了一片安眠药才闭上眼入睡。 夜色沉沉。 半夜唐观棋感觉好像有人摸自己,但安眠药的效力对她来说难以抵抗,她半梦半醒,露在外面受凉的肩膀突然被被子覆盖,不知道是梦是真实,她太困只是闭上眼继续睡。 应铎从后面环着她,把她抱在怀里,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微凉的身体,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贴近她。 唐观棋的呼吸平稳,长发之间透出熟悉的杜桑香气,柔软的身体不设防备,不会哭着或是带着恨意看着他。 他留了伤的手隐隐作痛,似乎有心跳正在伤口上剧烈抖动。 但他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一动不动,但凡动作太大她都有可能醒过来。 不知道这具瘦弱的身体里究竟对他有多少恨意,但短暂抱在怀里,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唐观棋第二天醒来还有些不舍得离开床,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她下床洗漱后,正常地开始她要做的事,给拉斐尔的助理发了信息,询问辞职的事,才开始读考证的书。上午瑞贝卡忽然打电话给她: “kk,我突然莫名其妙放了三天假,你想不想出去玩?” 唐观棋心微动,但她想到自己的处境,话刚到嘴边又收回。 她不能长时间离开寿臣山,即使能离开,跟着的那些保镖也会扫瑞贝卡的兴,瑞贝卡好不容易有假放,还是不要让她浪费假期: “还是算了,我可能要忙点答辩的事情。” 瑞贝卡语带可惜:“真的不来吗,doris和威廉都在,我们四个人聚一聚,其中还有一天是拉拉队cristal的生日,拉拉队大部分人都会去。” 唐观棋听着她把自己的朋友都说了一遍,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缩着,温声道: “那你帮我带份礼物去吧,在你公司附近的那家chanel买条丝巾,我把钱转给你。” 瑞贝卡其实不是想找她玩,是想看着她,盯着她吃饭,昨天见到kk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面色白得像鬼一样,明明只是低血和胃窦炎却一直都不醒。 但她也猜到kk应该是遇到事了:“你觉得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唐观棋一看即知道她在试探,让自己有说出暗号的余地。 “还不错,有点小雨其实挺舒服的。” 瑞贝卡松了口气。 临近中午,管家突然来敲门。 唐观棋打开门,管家挂着笑道: “应生这两天不回来,说是要去内地两天,我就想问问您,这两天您有什么想吃的。” 唐观棋意外道:“他不回来?” 管家点头:“是,秘书室刚刚来的电话。” “随便做吧,都可以。”唐观棋其实无所谓吃什么。 但关上门,唐观棋的心跳得略快,看着和瑞贝卡的聊天框。 他不回来。 她其实想去,即使不去拉拉队的聚会,和威廉他们聚一聚也不错。 而此刻,三个人对着手机沉默着,还是多一事先开口:“可能观棋身边有很多限制吧。” 昨天被请出病房,有保镖把他们送回家的时候,多一事才知道观棋原来真的是应铎的未婚妻。 还是马上就要结婚的那种。 她却低调得一点都不说。 难怪那天有人叫她应太,应生一下就挡在她面前,不让人碰她。 地位越高,回到自己的主场就越受限制,不能和他们这样疯玩了,保不齐就有无良媒体拍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乱写。 瑞贝卡的手机却一闪,收到唐观棋的新消息: “明天我可能可以去。” 瑞贝卡猛地站起来:“kk说她可以来。” “真的?”其他两个人齐齐望向她。 333.第332章 新人 第332章 新人 办公室内,助理试探问:“这两天您想在哪住?” 应铎背对着助理坐在露台上,助理看不见他表情,过了会儿才听见老板沉声道:“就近在中环住。” 虽然助理不明白boss为什么有家不回,要他通知管家说要去内地两天,但还是应: “那这两天如果有紧急情况,我就递给中环的管家。” 应铎一夜未睡以至于声音沙哑:“嗯。” — 翌日唐观棋还是去了,在海边等着其他三个人,瑞贝卡他们大包小包的,从一辆车上拿了一堆装备下来。 唐观棋要去接,她的保镖直接从她手里抢走,也不问,生硬插入他们这些朋友之中,直接放到一个位置,看似帮忙,但瑞贝卡他们实际上并不是想放在那个地方,而且也没说要在那里。 这里离他们想放的位置还远得很。 唐观棋僵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又马上反应过来,还笑着安慰唐观棋: “看来这下还有帮手了,kk,你还带不少外援来喔。” 威廉也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弯上去:“带了很多菜,看来可以让这些bro们烤了。” 三个人都绝口不提朋友聚会的私人领域被侵犯,被人盯着,只想唐观棋别太不安和尴尬。 唐观棋其实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微微收紧空空荡荡的手心,勉强挤出一丝笑: “你们不嫌弃就好。” 威廉把烧烤架往他们想放的地方搬: “这个位置看日落最好了,没有什么遮挡。” 瑞贝卡也应,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会儿这里吹海风肯定舒服。” 但这下无论他们搬得再辛苦,那群保镖倒不动了,多一事轻轻捅捅唐观棋这个病人,小声道: “观棋,你拿盒菜。” 唐观棋不明所以,但并不矫情,以为是他们实在搬不动了,拿了好几盒菜一起搬,那群保镖就好像突然活了,直接从唐观棋手里抢走,放到要搬去的位置上。 紧接着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全部搬过去,不管是重的难搬的还是容易把身上弄脏的,顷刻之间就全部搬过去。 瑞贝卡和威廉停住了动作,而多一事目露“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得意贱贱表情,用力咳嗽一下: “观棋,你最会生火了,你先生火吧。” 唐观棋不解。 她什么时候最会生——— 多一事话音刚落,没想到那群保镖马上越过唐观棋,面无表情开始搭烤架,拿无烟碳生火。 威廉和瑞贝卡也反应过来了。 瑞贝卡眼睛滴溜溜一转,装作无事地吹着口哨溜达,做出一副命令的姿态: “kk,不然你开车去最近的超市再买几个鸡腿,弄点茄子土豆和生虾吧,我们来的时候忘买了。” 唐观棋乖乖应了:“好,把车钥匙给我吧。” 但马上有人黑着脸拦在唐观棋身前,不准她走,不多时,就看见其中一个保镖开着车一溜烟就往最近的超市方向走了。 来了这几下,就算唐观棋最近有点迟钝,也意识到这群人的开关在哪了。 四个人发现了驾驶这群保镖的方法,都极其默契,三个人漫不经心地对唐观棋指手画脚,他们一说,马上就有人上前做。 以至于他们四个什么都没干,所有东西都买好,火也生好,就等着吃了。 瑞贝卡悄悄给唐观棋抛媚眼,唐观棋终于笑了,心上的大石卸任,没有刚来时那么尴尬,反而因为能帮到他们而开心。 四个人坐在一起打牌,叽里呱啦的,唐观棋只是和他们坐在一起都觉得很开心,听他们东拉西扯,聊学校里的八卦,聊学校的风云人物,吐槽港大应该叫排队大学,每天上电梯都排半个小时,自习室楼下还有豪猪走来走去,像野生动物园一样。 她笑着,拿着一瓶牛奶慢慢吸着,不知不觉打牌就输给他们。 输的人真心话大冒险,瑞贝卡他们却不想为难她,笑着说出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说一句你最想和在场的人说的真心话。” 夜风很静,海域湛蓝,夕阳澄黄得倒映在海面上,似一种饱满的矿石颜色。 唐观棋的长发随意用瑞贝卡给的皮筋绑成低马尾,碎发迎风飘动,略过她秀气而挺的鼻梁,她看了看左边的多一事和威廉,又看了一眼右边的瑞贝卡。 片刻,她缓慢地笑着对他们说: “我过得很好。” 海风似一瞬间静止。 三个人都有片刻心悸,眼酸到想跌眼泪,但过了这片刻,他们立刻笑起来: “知道了。” 多一事一只眼眯眯眼,一只眼睁大,做出o.o的表情:“难道不是应该夸我玉树临风,威廉孔武有力,艳姐高大威猛吗?” 瑞贝卡立刻道:“难道我不是足智多谋,精明能干吗?” 多一事摆出“?”的表情。 瑞贝卡一拳锤他,唐观棋笑着看他们拉拉扯扯。 下一盘是威廉输了,抽大冒险,是打给此刻最想见的人。 但多一事已经在现场了,三个人都很好奇威廉会打给谁。 没想到他思索过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小李。 小李和他们面面相觑,发现一个不认识的人,她凑上来:“你就是他们说的艳姐?” 瑞贝卡也凑上来:“你就是他们说的shirley?”小李:“……是小李不是shirley.” 瑞贝卡也做出o.o的表情:“听说你是帝国理工的。” 小李抠了抠鼻子:“听说你是富二代?” 瑞贝卡摆谱,双手抱胸:“听说你急缺学费,快点巴结我,我可以送你去电子厂焊锡,一个月给你五千块。” 小李抱住她的plus胸,更是嚣张:“你快点巴结我,我可以考虑以后发达了不收购你们。” 瑞贝卡注意到对方身材逼人,在场还有男孩,对面的人这样学她难免会让大家注意到对面人的身材,瑞贝卡佯装无事地放下抱胸的手,轻切一声。 他们玩塔罗牌的时候,小李隔着重洋参与他们,威廉悄悄看唐观棋的表情,发现接通小李电话后,她明显又轻松了一些,不由得开心。 唐观棋先抽的牌,恶魔逆位和圣杯八逆位,宝剑骑士逆位。 瑞贝卡看了一眼她的牌,指向极其明显,她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说: “你可能正困在会对你造成伤害的感情中,而且马上会有完全新的新人进入你的生活,且不会和之前的人产生纠葛。” 唐观棋认真听着,听得像是要把两只耳朵竖起来去汲取瑞贝卡说的话,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牌还挺好的,宝剑骑士逆位代表阻碍,恶魔预示你正陷入不可自拔的困局,但逆位意味着逐渐恢复掌控,圣杯八逆位是预示会有新的人或者局面进入你的生活,说明你很快就能迎来转机。” 其他三个人立刻捧场地为唐观棋喝彩,热烈鼓起掌来:“好!” 唐观棋本来绷住了的,突然被他们这一下给逗笑。 给小李看牌的时候尤其热闹,刚刚还高傲的小李被瑞贝卡三言两语说得一愣一愣的。 瑞贝卡看着小李背后竟然还有雪:“你现在是不是能去滑雪?” 小李应声:“是啊,之前那三个家伙还说和我在欧洲滑雪,结果一直没滑成。” 瑞贝卡神神秘秘:“最近你不要去滑雪,很危险。” 唐观棋忽然想起来,她之前玩熟练滑板之后,有段时间是很想去滑雪的。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app有窃听功能,刚刚说到滑雪,她的ins页面就刷新出了滑雪短视频。 一个滑雪运动员从高级道跳台直接滑下去,还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后抓板迅捷利落翻了个身,雪纷飞,周围都是被帅到的尖叫,紧接着又是三个偏轴旋转,一路风光无限。 唐观棋都被吸引住了,不知道滑板和滑雪板相似度能有多少,但看起来很吸引人。 她给那个滑雪运动员点赞,点开主页,对方有两百多万粉丝,有一堆各路比赛冠军的头衔,还是国家队,她顺手点了关注。 威廉发现了:“诶,你在看harvey的主页啊?” 唐观棋笑着:“你也看?” 威廉倒是佩服这大数据,马上把他互关的人推到了观棋这里: “不是,harvey是我们朋友,退役了在港大读硕士,如果你想学滑雪,下次把harvey叫上。” 唐观棋有点受宠若惊:“可以吗?” 威廉不假思索:“当然可以啊。” 唐观棋不由得觉得奇异,刚刚才刷到的滑雪高手,竟然是身边人的朋友,还能来教她。 她看着跳动的火焰。 和他们待在一起,总有好事发生。 到了晚上,唐观棋本应该回寿臣山,但她不想回去。 瑞贝卡看出她的顾虑,想让她能安定些:“要不你去我那里住一晚上吧,咱俩聊聊天,就让你的保镖在客厅睡。” 唐观棋试探着把保镖往瑞贝卡在中环的房子带,他们没有明确表现出不可以去,唐观棋松了口气。 但没有换洗衣服,外面的商铺也都关门,无法临时买。 唐观棋想到她在中环有换洗衣服可以拿,和瑞贝卡说要回去一趟,拿点衣服。 瑞贝卡欣然陪同前往,和保镖在楼下等她。 唐观棋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上电梯,看着电梯一直到顶,开了门,廊灯骤然亮起。 周围安静得死寂,声控灯暗下去,唐观棋更想在黑暗与寂静中行走,刻意放轻脚步,看不见比看得见更让她觉得舒服。 她当然知道,要去的是曾经和应铎耳鬓厮磨过的房子。 她将拇指摁在门锁上,塔嗒一声门开了,本以为打开门会是一片黑暗。 但没想到一打开门,看见的是会客厅里对坐的一男一女。 应铎点着烟,穿着睡衣,睡衣扣子扣了几个,姿态懒散坐在沙发上,背完全陷在沙发里,长腿微岔,像刚刚和女人折腾完或刚起床。 但现在是夜晚十一点,自然不可能是刚起床。 旁边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正撑着侧脸和他谈笑,身体侧向他。 听见开门声,两个人都看向唐观棋。 应铎表情变都未变,仍然淡漠,像是被她抓到也无妨,随手掸了下烟灰。 女人虽然笑着,但却上下打量着她。 唐观棋的脚步死停在门口,但片刻,她只是苍白笑了一下,温声道: “打扰你们了。” 唐观棋直接关上门,她的腿都发软,一直走到电梯前,拼命摁下行键,心脏有难言的压迫感。 一瞬间就明白他为什么两天不回家。 她逼着自己不要想,只要看着眼前的东西,一直深呼吸,电梯门开了,她直接摁一楼,一直摁关门键,只祈求离开的速度快一点。 334.第333章 追人 第333章 追人 幸好电梯确实够快,不用多长时间,就能迅速逃离。 楼层数一直在迅速往下掉。 60 59 58 57…… 她想起瑞贝卡为她解读的塔罗牌。 新人。 原来不是她的新人。 她背后寒凉,像是背后整块皮肤都无知觉了。 但却残忍地觉得这样对她是好事。 她握紧手里的包带,看着电梯光滑墙壁上倒映的自己,一直默念,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这意味着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可以不用煎熬了。 瑞贝卡的牌很准,她马上要迎来新生这是好事。 她的指甲都嵌入包带里,所有抽离的语言都需要一个借力的媒介,她才能站稳。 这是好事,她马上就可以离开寿臣山,可以自由,不用被这么多保镖跟着,可以当普通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需要事事受掣肘,她的朋友也不用看她的保镖脸色。 她不用一直吃避孕药,她才二十岁,她只想做一个二十岁的正常学生。 她终于觉得喘过气来,甚至觉得胸口有催眠成功的愉悦,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好事,实在上天开眼。 她把手伸进左兜,摸到左兜的手机,根本没拿出来就直接摁了关机。 她有两台手机,一台用来联络朋友,一台只有应铎,有意将应铎和她干净平静的生活区分开。 3 2 1 电梯开门,她几乎是跑出去的,瑞贝卡看着她空空的手,不解道:“你不是上去拿衣服的吗?” 上下楼最多不过一分钟,唐观棋却已经平静得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我忘记了开门密码。” 瑞贝卡有点意外,但也没想太多:“那你还是穿我的吧,去便利店买一次性内裤和运动内衣就行。” 而楼上。 陈灵慢悠悠道:“你老婆误会了,你不去追?” 应铎没有出声,用力摁灭烟头,拿起一旁的手机给唐观棋打电话,忙音响起,无论打多少遍,那边只有忙音,意味着对方不是拉黑他就是直接关机。 另一个男人从走廊出来,进入会客厅,看他俩还在聊,随口道: “商量出来了?” 陈灵仰头,看着她老公笑了一声:“上卫生间上这么久,我们等你十几分钟了,我又不通追女人,应铎又不说到底为什么吵架,我能教应铎什么?” 男人坐下来,陈灵拍拍他的手臂:“刚刚他老婆来咗,直接走了,我担心她是以为我这么晚和应铎有什么。” 陈灵还没有说完,应铎忽然起身走了。 唐观棋在楼下挽着瑞贝卡的手,笑着说起: “我明天跟你去拉拉队的聚会吧,说起来我都很久冇见她们了,以后毕业更是难凑阵了。” 她笑得灿烂。 瑞贝卡虽然不解,但也高兴起来:“太好了!她们知道肯定超开心。” 她挽紧唐观棋,叽里咕噜的:“我们买点零食和饮料回去吧,我最近看了一个综艺特搞笑,今晚你和我住我都不想睡觉了。” 唐观棋笑着,把右兜的手机拿出来,将穿过挂绳的手机挂在胸前,瑞贝卡他们也只见过这一台手机。 光明正大将这台手机挂在胸前,像是一种终于割舍的坦然,终于能面对光明,把所有东西抛在脑后。 瑞贝卡笑着:“今日见到那个小李人还蛮得意喔,比你们说的还要得意,很有意思。”“不止,她特别会拍照和ps,而且不开玩笑的时候脾气很软,像小妹丁。“唐观棋有意夸赞小李。 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保镖却忽然拦住她们。 瑞贝卡不解,唐观棋却有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们停下脚步的一瞬,她听见背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观棋。” 瑞贝卡不解地转过身,发现是应铎,有些惊讶:“应生?” 但不由自主去看唐观棋的表情。 唐观棋像是身体里被注射只能死定在原地的药剂,脸上的笑逐渐消散,很快又新扬起一抹笑,温柔又善解人意,让瑞贝卡都看不出端倪来: “你今晚不是约了人谈生意吗,我就不回去了,明天还是会回寿臣山的。” 她近乎于求他。 面前的男人穿着深蓝色丝绸睡衣,身材高倨宽绰,背挺如松,只随意披了件外套,清贵的气度都如清夜踱过来,平静地微微对瑞贝卡点了下头,礼节上做得一如往常随和妥帖。 瑞贝卡连忙又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看见。 应铎温声道:“已经谈完了,回家吧。” 她却只是大度:“但我和我的朋友说好了今天去她家住,你可以和那位客人今晚畅谈一夜,不用管我。” 仿佛他和其他女人在这套房子里如何纠缠厮磨都无所谓,甚至巴不得他和那个女人整夜缠绵,以换取她片刻的自由。 应铎平静温雅地问瑞贝卡一句:“是吗?” 他实在看起来很正常,瑞贝卡一直不知道唐观棋这种情况是被应铎的生意对手控制,还是和应铎有关,但她挽着唐观棋的手,笑着道: “是啊,我和kk好久没聚了,应生和kk感情再好,也不能天天霸占kk,我们这些朋友也想同她玩。” 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应铎,应铎依然是风度翩然,让外人只觉得春风化雨: “其实观棋出去旅行一个多月,我也很久冇和观棋相处了,今晚是有些事要交代,小同学不如先跟我的司机回去,等阵再把观棋送过去。” 闻言,瑞贝卡有些微松动。 唐观棋的脸色却开始不好,强颜欢笑:“明天再说也不迟,一定要今日吗?” 应铎仍然笑着,声音温琅似乎很宠溺:“今日说得更清楚些。” 有司机把车开到瑞贝卡面前,应铎温声道:“如果想和观棋一起,就麻烦你在这里等等她了。” 瑞贝卡总不能替唐观棋做决定:“kk?” 但唐观棋看着身边的保镖,知道如果她敢说不要,他们就会当着瑞贝卡的面把她硬钳制走,甚至不如现在好歹有两分体面,不让瑞贝卡担心。 她牵扯出一抹笑意:“你在下面等等我,如果太晚就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瑞贝卡点头。 而应铎走过来,似宠溺地牵住唐观棋的手十指相扣,牵着她往前走,消失在瑞贝卡视线里。 在确认瑞贝卡看不见的一刻,她终于敢放松。 唐观棋一直在发抖,她知道如果上去可能会看见什么。 她全身发冷,无法去面对那个场面,握着旁边的方形廊柱一角,否则根本没有办法站稳,不敢上前,说话声音都无力地求他: “我求你……可不可以不上去。” 她有自己都不知道的眼泪大滴落下,那些眼泪几乎都是生理性的,冰凉的,源自巨大的恐惧。 看见曾经相爱的人身边有其他女人。 335.第334章 渴求 第334章 渴求 她低着头,几乎窒息,她知道应铎故意要折磨她,他赢了,她真的不想玩了。 她说话几乎都要断气:“我…今日不应该来打扰你们的…我向她道歉。” 她甚至都可以跪下来求他,她无权无势又没有背景没有家人真的玩不起这种游戏了,没有人撑着她她真的要倒了,不如干脆给她一刀了断。 听见她说向对方道歉,应铎紧紧握着她的手,却感觉心被猛地扎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扣在他的桎梏里。 他沉着声音:“不如自己上去亲眼看一看。” 唐观棋完全是在求他了:“我不想去,我不在乎,你顺着你的心意做任何事,我不和你结婚,也不会强求行使权利,你想做什么就做。” 听见她说不和他结婚,应铎的手蓦然一松,转瞬却握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半搂着把她箍在怀里,扳她入电梯。 唐观棋站都站不住,想到他可能刚刚还和别的女人亲密,现在又来碰她,她只想离开。 电梯一层层快速上行,快到有些楼层甚至都不显示在屏幕上。 电梯门打开,他握着她的肩膀要带她进去,唐观棋却用尽全力僵持在原地不想动。 应铎抬起手,干燥的大拇指指腹摩擦过她带着泪痕的脸,看见她起码会嫉妒会接受不了他身边有其他女人,死寂的心脏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 “你的朋友还在下面等你。” 意味着她不进去看完就不能走。 唐观棋想着还在下面等自己的瑞贝卡,做不到放她一个人在下面空等,她的指甲都快嵌入掌心。 门打开的那一刻,唐观棋下意识想避开视线。 余光却见刚刚那个女人正坐在一个男人身边,亲昵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一眼就能看出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她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画面。 而应铎笑着,又揽着她宽和开口:“这是观棋,一直都冇带她和你们见一面。” 陈灵见应铎把人追回来了,她倒想着应铎竟然开窍,放得下姿态,她站起来,笑着道: “阿嫂,上次都冇好好打招呼,你上次和几个朋友跳的桑巴真是夺目,要不是你有意不在中心跳,怕是司长千金的光彩都被你压下去了。” 陈灵大大方方的:“我是陈灵,应铎从小学开始的朋友,这是我老公。” 旁边的男人也笑:“阿嫂,初次见面。” 两个人俨然亲密,远远超过刚刚在应铎旁边和应铎说话那一会儿,唐观棋刚刚还严苛异常的呼吸通顺了些,但依旧不动声色想把自己从应铎的怀抱里抽身: “你们好。” 陈灵拿起外套,知情识趣地揶揄道:“我同老公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时间再聚,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老公贴心帮她撩起头发,穿好薄开衫,一对亲密爱侣从唐观棋身边路过,准确无误传达出他们才是一对的信息。 应铎看着她,盯她每一刻表情,想从她脸上得到破涕为笑,或是庆幸甜蜜的表情。 但她只是垂了一下眸,片刻,只问他: “我现在可以下去了吗?” 以为解释之后会轻松的关系,完全没有变化,她像是真的不在意,应铎的手陡然像失了力一样松开。 他随手锁上门,坐回刚刚的位置,脱掉了那件外衣随手一扔,温声道:“坐过来。” 唐观棋看他脱衣服,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应铎没有办法,只能问她:“不想下去?” 唐观棋也意识到,她没有选择,哪怕刚刚看见的女人和应铎没什么,不意味着她在这里就能停留得舒服。 她的心死寂,小步挪过去,应铎拍了一下大腿:“坐上来。” 唐观棋沉默片刻,几乎是水滴石穿般缓慢的僵持。 才走过去,在应铎腿上坐了很少的位置,他有意抱她。 但她胸前挂着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应铎注意到她手机根本没有关机。 他直接拿起她挂在胸前的手机,随手滑动: “不接电话?” 唐观棋下意识想把手机抢回来,但应铎只摁着手机一抽,她根本抢不过来。 唐观棋如临大敌,又伸手想去抢,应铎抬眸盯了她一眼,那一眼浓重深墨,像看穿她似乎在手机里藏了什么,如果不让他看,这一刻是坐实罪名。 她却还是尽力想抢过来,应铎直接握住她手腕。 没有再看她一眼,打开她手机强势在通讯录里翻,本意是翻黑名单,却发现通讯录里根本没有他。 她的其他社交软件都是,账号甚至都是他不知道的。 窗外夜色寒凉。 应铎收笔锋利的淡唇轻轻一碰:“怎么回事?” 唐观棋声音很温柔也顺从:“为了好接到你的信息,我把你单独存在另一台手机上。” 但她这句话已经够清晰,是否真的重视才单独存他,成年人一听都心知肚明。 一台存同学朋友,另一台只和他联系。他是被选择性和她的生活拉开距离的那个。 应铎如有实质地感觉到她的抽离,越想握就越握不住,一字一字慢慢落下来:“为什么把我单独分开?” 她只是保持着距离,对他摆出尊敬的态度,像是他真的高高在上,远远高出她,而她已经认命,说他想听的话: “您想错了,我没有。” 她僵硬地主动来抱他的脖子,像是生理性抵触和他亲近,但不得不如此: “我的朋友还在下面等我,我今晚可以走吗?” 她只是这样轻轻一动来讨好,放在颈窝的手犹如一把利刃抵在应铎脖颈上,她的僵硬,不自然,为了自由而来的谄媚都如此明显。 曾经这么缠绵亲密的动作,几乎日日都有,她靠在他身上缠着他,现在却是酷刑。 看着她那么怕他不放她回去,像是避他如避洪水猛兽,甚至主动投怀送抱,完全没有考虑过他。 似叶有轻颤,应铎的心亦然:“这么怕我?” 唐观棋轻轻摇头:“不怕。” 但她的所有举止都只透露着她想快点离开,她只想逃离这里。 如同认定他会不让她走。 但本来让她的朋友放假,就是为了她能有伴陪着她玩,好散散心。 唐观棋无意识一只手压着自己的大腿。 应铎看见她按着她的大腿,像是如果不这样,她马上就要忍不下去,她的裙摆都被她抓起皱来。 无法接受她连和他拥抱都如此抗拒。 他的声音发沉:“坐在我身上就这么让你不舒服?” 她越来越用力压着大腿,却摇着头温顺道:“不是。” 看她如此不甘愿,应铎却没对她做什么,只是突然将压在扶手上的手抬起,让她看见他的伤口: “我的手伤更严重了。” 他一直盯着唐观棋,另只手用力握着另一边的扶手,等着她说话,像一种自虐的恶赌。 是说出关心的一句,他立刻就低头。 但凡有一点点关心都好。 她还有一点点喜欢他都可以只当欺骗他的一切没有发生。 唐观棋看见他青紫的手背,很久,她才说一句:“嗯。” 应铎的心彻底暗下来,像是赶她:“走吧。” 唐观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从他身上下来。 余光看着她背影消失,应铎看着自己故意留着伤不上药的手,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这么久了,她一眼都没有多看。 所有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心思全部化为灰烬,根本一开始就没有入场的资格,还拖延着希望得到一句转机。 瑞贝卡在楼下真的等到唐观棋下来,她猛松一口气。 带唐观棋回她的小房子,两个人穿着宽松的睡衣,一边看综艺,一边吃着零食胡天海地地聊。 唐观棋忽然问:“这附近房价怎样?” 瑞贝卡回神一下,虽然不明白唐观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回复: “好像六百多万,不过房子小了点,二十二个平方……两百多伬的样子,但我独居还是够的,我现在也是租的,一个月两万,其实威廉他们那个叫harvey的朋友也住这附近。” 唐观棋的视线在四周看了看:“这边的视野很好。” 瑞贝卡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又和她聊起其他事。 而唐观棋在瑞贝卡睡着后,打开手机,直接搜周围的购房信息,在安静的房间里,手机的光倒映在她脸上。 她正看着手机,记录经期的app自动弹出,提醒她经期即将结束。 app还可以选择记录当时的心情和发生的事,现在正邀她记录。 她没有来月经,却看着页面,选择了”发生了一些失望的事”的选项。 他不如真的和其他女人耳鬓厮磨。 刚刚翻了几页出去,ins有一条新的互动消息弹出来,点进去,发现是那个滑雪运动员harvey关注了她,目前已是互关状态。 唐观棋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退出去就继续看房价。 她翻着翻着就不自觉和瑞贝卡头挨头地睡着。 高楼最顶层里,应铎却拿着酒瓶往杯里倒酒,零散解开扣子,坐在客厅,一直到天微微亮都没有闭眼。 336.第335章 最后的晚餐 第335章 最后的晚餐 瑞贝卡早上醒来,发现唐观棋不见了,她迷迷糊糊爬起来打电话给唐观棋。 但电话铃声却在门外响起,随即是开门的声音。 唐观棋手上拿了一份文件进门,瑞贝卡翻了个身有些惊讶: “这么早,你去哪了?” 唐观棋走过去,把手里的文件给她看。 瑞贝卡翻了一下,震惊道:“就一晚上你出去买了个房?” 唐观棋应声:“是。” 瑞贝卡发现这套房就在她旁边那栋楼,要见面最多两三分钟就可以,她一直omgomg(我的天)。 她满眼星星:“这是拎包入住的,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唐观棋微笑着,看着那份文件,片刻才像是做了什么割舍的决定一样:“我尽量快点。” 瑞贝卡无法言尽自己的激动: “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去饮早茶吹水,如果你之后还在中环上班,我们可以一起去,还可以整个周末都待在一起。” 唐观棋听着她这么说,会心生对这种生活的渴望。 她坐下来,任瑞贝卡翻房契和合同。 打开手机,发现突然有很多人关注了她,还有人发私信问她和harvey是不是现实里的朋友,或是harvey的女朋友。 她莫名其妙,但一想对方两百多万粉丝,哪怕只是一小部分粉丝对此感兴趣,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互关的确容易被多想。 瑞贝卡还在翻那些文件,唐观棋随口问: “那个harvey很有名吗?” 瑞贝卡有些莫名其妙,kk怎么突然提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是啊,如果对滑雪有兴趣,或是看奥运会的,肯定知道他,而且他经常有代言通告,怎么,你想和他认识?” 唐观棋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不是,昨晚那个harvey回关我了,他的粉丝好像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给我发消息。” 瑞贝卡垂死病中惊坐起:“啊?” 唐观棋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她看,她的私信里一整排都是问她是不是harvey女友。 瑞贝卡忽然注意到她头像:“毙家伙,你ins头像影得这么靓女,是人都会把靓女同靓仔放一起啦!” 瑞贝卡夺过她的手机,把脸凑近手机屏幕,划了一下: “真是互关哦,他关注你干嘛?” 唐观棋想了想:“应该是发现我和威廉互关,知道是朋友的朋友,所以顺手关注了我。” 瑞贝卡把手机递给唐观棋:“不过这么多人都给你发消息,你怎么办?” 唐观棋把那些文件整理整理,重新放进文件袋: “不管,和我没有关系,你快刷牙洗脸,我们去街上逛逛,给cristal买生日礼物。” 瑞贝卡马上爬起来:“好。” 而应铎在已经天光刺眼的落地窗前坐着,苍白看着青紫一片未散的手背,在阳光下手的颜色似化为虚无,只有那片完全不被她关注的伤口颜色浓重,飘在空中。 助理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应铎眼底发青,胡青戳破皮肤,旁边放着酒杯,连着两个夜晚没有入睡,他已经似疲惫到极点。 从跟应铎以来,助理从来没有见过应铎这样。 助理轻手轻脚往前走:“今日唐小姐和一些女朋友出去聚会,还买了很多食材回去,看起来没有打算回家。” 不打算回家。 应铎没有出声,助理在侧后方看着他的手,小心道: “您的手……医生说已经要做清创手术了,发炎的程度太重,如果不清掉坏死组织之后缝针,可能会感染得更厉害,到时候左手就不能运用自如了。” 露台的风其实很大,大得吹过手背都有骨头被推动的刺痛。 但这伤也没有意义。 “嗯。”应铎只很薄弱地应一声,听不出什么感情。 助理又试探着问:“我和医生约了下午,您下午可以吗?” 应铎的声音死寂沙哑得像一把沙漠里的流沙:“现在就可以。” 助理骤松一口气:“那太好了,我现在给医生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应铎已经在医生面前,医生托着他的手,发现又更严重了一些,照理来说不应该,即便不愿意上药,按应铎的身体素质,自愈也应该好了大半。 忍不住问他一句:“怎么会感染得这么厉害?” 应铎没有立刻应答,医生笑着,有意让气氛轻松点,感叹一句:“咬这个伤的人到底多讨厌您。”怕不是仇家,或是狗急咬人用低劣手段商战的商业对手。 他轻笑,声音很慢很低: “是,是很讨厌我,希望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我的人。” 似开玩笑的语气,医生听着,抬手拿手术用具,好奇地随口问:“之后那个人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室内安静地只能听见消毒的声音。 很久,应铎依旧笑着:“我希望她有,但她没有也是合理的,她现在应该挺讨厌我。” 他幼稚地故意把伤口露出来给她看,故意不治疗,她却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其实都知道,信里都是真的,她之前就不爱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他的。 只是自己想求证,自己不愿意相信。 哪怕用她为数不多的良知绑住她,用身体困住她。 现在他知道,也许不应该。 如果她本来就不爱他,没有必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傍晚,唐观棋和朋友们聚了一天之后,打算跟瑞贝卡回家。 快到瑞贝卡家的时候,却看见了麦青。 夕阳西下,初夏的日落滚烫,庞大的红日在云端烧遍漫天白云。 路的尽头站着唐观棋的熟人。 唐观棋只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了。 瑞贝卡不解,顺着她视线往前看,看见了几个穿制服的人。 唐观棋迟迟不抬步,麦青他们先一步上前,恭敬又低声: “太太,您是时候回家了。” 唐观棋其实看得出麦青的不坚定,与以往只是宣布和通知的坦荡平静不一样,麦青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心虚,觉得说出这些话对不起她。 落日余晖下,唐观棋温声轻笑:“一定要现在回去吗?” 麦青无法在这种时候和唐观棋对视,只是将视线压得更低: “boss想和您吃晚餐。” 唐观棋看了一眼瑞贝卡,瑞贝卡无端感觉到局面的僵持,kk似乎觉得愧对她,她们明明约好要一起做晚餐的。 可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瑞贝卡立刻笑着解围: “也是,你都和我待两天一夜了,应生肯定会不舍得,你回去吃饭吧,以后来我家吃饭的时间多的是。” 唐观棋知道她是在说她们已经是邻居的事,她佯装轻松笑着: “那我回去了。” 瑞贝卡还嘻嘻哈哈的:“好,到家记得给我发信息。” 唐观棋轻轻点头。 火红滚烫的熔岩落日下,唐观棋背着一身黄昏,在保镖密集的视线之下,打开车门,抬步坐上去。 其实寿臣山也看得见很好的日落,但对唐观棋来说,不一样。 保镖替她打开寿臣山的大门时,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像是才做完心理准备地进去。 寿臣山其实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到处都是为了讨好她种的绿植,软装都尽量换了视觉上更柔软的,沙发上也有她看书时盖腿的毛毯,整个别墅到处都是管家铃,方便失语的她随时随地叫到人。 只是她的心境已经有变化了。 走入餐厅,应铎已经坐在主位上等着她,背对着残存落日的落地窗,清瘦宽绰的身影被逆光勾勒出一道陌生轮廓,白色t恤被他肩膀撑起平直硬长的线条。 她没有立刻坐去应铎身边,只是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佣人上完菜就走了,餐厅空空荡荡。 唐观棋拿起刀叉切割着牛扒。 应铎切完牛扒,直接把她切得乱七八糟那碟拿过来,把切好的放在她面前,就像他们没有闹掰之前。 应读者要求,本月三十月票加更一章 337.第336章 坦白 第336章 坦白 前一章有大修,各位可刷新或重新下载上一章进行观看。 — 但唐观棋只是无用功地把牛扒切得更小块,一直都没有动口。 应铎的声音薄得像是洗过不知道多少次后的短绒毛毯,看似还温暖,实际上内里已经虚空:“吃不下吗?” 她摇摇头:“在外面刚刚饮过下午茶,想慢慢吃。” 两个人很久没有说话,应铎起身坐到她身边的座位上,她没有躲,只是继续缓慢地吃饭。 应铎低声问:“你对我是否还有感情?” 她抬起头看他,却条件反射一样,声音低寂响起:“我和文唯序什么都没有。” 似残余日光刺痛入肤,他之前说过的话,似回旋镖一样狠狠扎回他身上,他看着她: “我不是怀疑你和文唯序。” 她的声音温柔又清越,但清丽的眼睛看着他,却让人心悸:“那你想问什么?” 有太多话想问她,但他最终却只是问一句:“声音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唐观棋坦诚:“被推下楼梯的第二个月。” 应铎看着她慢慢吃饭,喉结一滚,问一声:“有后遗症吗?” 她低声道:“还好,没有太多后遗症,只是有几个月开口就痛,后面习惯不开口了就不痛。” 又是很久不说话,两个人坐在一起,面对着初夏滚烫的日落,像看见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日落,瑰丽热烈得不像话。 应铎的手轻轻落在她脑后,试探着,指腹抚过她丝滑的青丝,唐观棋不出声,也没有动,可以任他这样摸。 她身上的气息若有似无钻入鼻息,但这个距离难以更清晰感知到,却不敢更近,更近她可能会应激。 他的手移开,唐观棋才继续吃,看着她柔白傲艳的侧脸,气色稍微比前几天好些,也认真吃饭了,不像之前一样反感进食。 但如果所有时候都可以如这一刻平静就好。 长臂搭在她背后的椅背上缘,应铎一直看着她吃,只是这样的气氛对他们来说都极其难得。 她将一只牡丹虾叉到盘子里的时候,他才再开口:“毕业答辩是哪天?” 唐观棋声音闷闷的,却有问即答:“后天。” 他们之前约好过,要应铎出席,她的毕业论文致谢里有他,甚至论文里都是他的案例,他出席理所应当,甚至不出席都显得不这么合适。 名正言顺在致谢里提到过的男朋友,又明着表达仰慕的前辈,当然是出席更显得完美圆满。 应铎垂下长眸看着她:“我可以去?” 他突然这样放下姿态问,唐观棋似觉得有些讶异,抬头看他一眼,又移开视线。 她明知后日她的答辩内容是什么,却已经没有解释的力气,她知道说出来要面临什么: “你想去就可以去,但你这么忙,不出席其实也可以。”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 刻意去忽略她希望他不出席的倾向,应铎淡声问:“这两天和朋友玩得开心?” 唐观棋拿叉子的手停住,片刻只是清晰明了地道:“多谢你,让拉斐尔给瑞贝卡放了三天假。” 原来她看出来了。 应铎薄唇轻碰,不过多强调:“只是顺便。” 她喝了一口温水,将玻璃杯轻轻放下,压着心绪镇定问他: “今日叫我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做?” 应铎的眼睛在日光下犹如晶黑黝深的黑曜石,知道她这句话的隐含意,他不想她误会: “冇事,只是想你了,你明天还是可以同朋友一起玩。” 想你两个字一出,唐观棋的手颤了一下。这句话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其实很不应该。 她甚至觉得,他这些举动竟然是想她的意思,有点像是在挖苦她。 但察觉到他的软化,唐观棋却抓准时机,试探问这些天一直没有资格问的话:“我的树被栽到哪里去了?” 她问得突然,应铎有些意外。 只是不等应铎答,她又声音很低地说:“可不可以给我,我不会栽在寿臣山的,但我真的中意那棵树。” 她说话间卑微的姿态让应铎的神经都被扯痛,像是一直不敢问,感觉到他可能稍微没那么容易生气才敢开口。 她本应该在寿臣山自由自在,是这里的主人。 应铎尽量当做无事,声音温沉地答她: “树有些虫病,让人种到农学院的实验田里了,不久之后就可以栽回来。” 但唐观棋听见,已经习惯性地明白所有,也知道也许树永远回不来了,不然一棵树而已,有什么不能马上找回来的。 她也不吵也不闹,只是对他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苍白:“哦,也好。” 也没有关系,不要也可以。 只是一棵树而已,从婆婆去世,应铎没有认出她开始,她失去的又何止一棵树。 她的手又开始无序地拿着刀叉在切盘子里的虾。 应铎忽然握住她拿餐刀的右手,宽大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手:“今日离二十八号不远了。” 二十八号,他们原定的婚期。 “是不远了。”她不轻易答他话语里的意思。 他略微收紧握着她的手:“你永远可以回寿臣山,我还是想娶你。” 听着这句话,她却没有反应,只是用叉子把虾叉起来,低着头慢慢咀嚼,她不说话,但过了半分钟,应铎忽然看见她的眼泪从眼眶滴落,滑到盘子里。 她开口:“哦。” 他看着她落泪,泪水像是岩浆滴在他伤口上,拿纸巾去帮她擦眼泪。 唐观棋只是接过他手里的纸巾,随便擦了擦沾有泪痕的脸,没有让他碰。 听见她轻声细语说一句:“谢谢。” 片刻她却问:“一定得娶我吗?” 应铎没有退,而是语气似平静告诉她:“是。” 但他这句话说得太迟,但凡他早半个月说这句话,甚至是他刚刚把她带回香港时说这句话,结果可能都不一样。 但他偏偏现在才说,现在她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一切如初,他任何时候都可以疼爱她尊重她,他们如果再发生矛盾,她还能有好下场。 唐观棋没有直说,只是道:“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暂时自己住,好好想清楚。” 她认真看着他,应铎握着她的右手没有松开。 她似乎一点棱角都没有了,这大半个月的磋磨已经让她认清现实,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也应该想清楚,结婚不是一时的,你明知我骗过你,很有可能以后还是会骗你,可能会图你的钱,借这个好身份剥削你的资源。” 她的话说出来应是劝退,应铎垂着眸,眼神如聚,浓重得看不清他眼底情绪:“都可以。” 唐观棋不明白:“你说什么。” 应铎却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我说都可以。” 338.第337章 可以抱你吗 第337章 可以抱你吗 唐观棋却红着眼看他,轻声道:“你之前怎么不说呢?” 应铎的薄唇轻翕,但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 唐观棋像是也不求他有什么答案,她把视线转回去,拿着叉子继续吃饭。 应铎一直握着她的右手。 唐观棋带着哽咽的余留,声音轻轻,听起来甚至很温柔:“先放开,我想吃饭。” 他看着她湿润的睫毛,却确认她不会离开,指腹轻轻磨过她手背,才终于放开她。 将手搭在她后腰上,她没有反抗或挣扎,让他就这么揽着她,她一直到吃饱,放下刀叉,喝一口温水。 想擦嘴的时候,应铎递了纸巾给她,她没有芥蒂地接过来把嘴擦干净。 只是这样,他都会觉得这一刻珍贵。 但她起身直接要走,像吃晚餐就真的只吃晚餐,应铎握住她的手腕:“还要出去吗?” 她停住要外出的脚步:“你需要我留下吗?” 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其实并不想留,他缓慢松开了她的手。 唐观棋只是瞳孔微微轻移看他的手,忽然温顺说一句: “可以,我给我的朋友发条消息,今晚要在家里住,明天再过去找她。” 他的心又无法控制地跳动起来,有星点的火光在视野里细燃。 看着她站在面前,乌黑长发垂在胸前,熟悉的脸无论看过多少次仍觉惊艳,凤尾眸漆黑桀骜,似纯净甘露,哪怕只是站在黄昏光影里安安静静看着他。 他都有几欲猛烈动心的感觉。 他的声音都发哑:“好。” 唐观棋转身离去,他看见她在中庭发着呆坐了一会儿,望着那个树坑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撑在身侧的台阶上,裙摆会随风很轻荡一荡。 有人给她打电话,她接起,有礼有节又谦和地答了几句后挂掉。 听着她温吞又清冽的声音,他想起曾经自己是无比盼望过听见她声音的。 而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还美丽,一如本人,清幽幽每个字落下来都觉得冷艳姝丽,甚至连那分慢沉的坏感都似本人。 应铎几乎是索取式地汲取偷听着,有那么一刻都会觉得自己有几分可怜可笑。 她似乎真的很想那棵树。 应铎摁了一下管家铃,管家立刻上楼,走到应铎身边。 应铎不知该如何,“追一下树的进程,尽量早日栽回来。” 管家想说这个急不来,但转瞬想到唐观棋在下面坐着,可能这就是主人家吵架缓和的转机: “好,我催一催。” 唐观棋一直在寿臣山,但应铎敞开所有的门,都没能看见她。 他坐在敞着门的书房里,听见她在外面露台和管家说话。 管家问她要不要准备生日宴,她的声音应是很轻,断断续续的,他听不清楚。“可能…没有必要了,到时候应该……多谢你,应生的生日也隔得不远,不如问问应生。” 片刻,声音又消失,重新归于安静,她又不知所踪。 应铎坐不住,他起身走到最里侧那个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却没有应答。 他知也许她不想见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要离开的时候,转头看见走廊有道身影走过来。 唐观棋穿着鹅黄色的流苏裙,抱着一捧明媚的浅黄剑兰,本身就像刺眼的灿烂骄阳。 应铎看见她不在房间里,而是在外面,竟然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大手握住她的肩膀:“你刚刚去哪了?” 唐观棋不明白他为何这个表情,她只是微微抬了一下拿的手,示意她的去处: “原先的枯萎了,和管家要了一把鲜切,想插在房间里。” 他紧迫的胸膛松懈下来,主动道:“我帮你处理。” 唐观棋有些讶异,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但须臾又轻声道:“也可以,你进来吧。” 她扭开房间门,里面和她出去的时候一样。 她其实还是把东西乱放,一个人住一个套间,总是显得这个房间是没有规则的。 桌面上零散放着她朋友带给她的纪念品,穿过的薄外套搭在床尾沙发上,书翻开倒扣在桌面上,燃烧时被搅了一下以至于烧的不均匀的香薰蜡烛,不至于很乱,却有种无序感。 但这一切都有唐观棋这个人在这里的熟悉感,几乎是扑面而来的。 管家不敢轻易动她东西,佣人也不会经常进来,只是会偶尔丢一下垃圾,这里完全成了唐观棋蜗居的巢穴。 他走进去,都觉得似在贪婪吮吸每一寸她的痕迹,她能愿意让他进,对他已经是握住命脉的温存。 唐观棋不想说话,只是自己清掉瓶,去装了清水,把放在书桌上。 她拿刚刚要来的剪刀裁剪下端,又把枝上多余的叶子掰掉,免得分养分,应铎站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也去清掉那些叶。 两个人站得很近,动作间他手臂会蹭过她肩膀,她微微避开不蹭到他。 她一直很专注,处理完那一大把剑兰,放下剪刀,把最后一支剑兰插入瓶中,处理材就只是处理材。 应铎却突然问:“我可以抱你吗?” 唐观棋出神地仰眸,应铎凝视着她,眼底似暗雾涌动似带渴求,男人的胸膛略微起伏着,白色t恤完全压不住他的汹涌,男人干燥阳刚的气息剧烈缠绕过来。 她似乎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波涛巨浪,安静思考了一下,轻轻点了头。 应铎立刻伸出长臂抱住她,把她搂在怀里,她很柔软,软到似填满胸膛每一寸缝隙,他的胸膛抵着她,有剧烈的呼吸在起伏,胸腔的波动都明确传达到她身上。 宽大的手掌张开摁着她的手臂后背,另一条手臂捆环着她的腰。 牵扯到今日刚缝过针的伤口,他也不觉得这痛难挨,只想抱着她,起码她现在愿意让他抱着。 夕阳早已下山,落地窗外只看得见逐渐亮起的星星点点,灯光泛白。 他贪婪吸吮着她身上幽静泛冷的气息,杜桑像是成瘾,他的手臂越收越紧,把她箍在胸膛里。 339.第338章 今晚可以留在寿臣山吗 第338章 今晚可以留在寿臣山吗 唐观棋却忽然开口:“应铎,你箍得我有点痛。” 她声音很轻,应铎却如梦初醒,他不愿意放开她,只是立刻松开些怀抱,依然环抱着她。 他却不敢轻易落定,还问她的感受:“这样可以吗?” 他都这样了,唐观棋其实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她不高不低应一声:“可以。” 得到她同意,应铎更不放,一直抱着她,手拢在她身上,呼吸着染了她气息的空气,恨不得这刻更长一些。 他低声问:“你最近有冇什么需要的?” 本意只是和她搭话,哪怕她敷衍一两句都好。 但其实她要什么都可以,唐观棋也只安静摇摇头,距离太近,长发和脸颊都蹭过他胸膛,反而像是撒娇,这错觉似闪电般惊人。 他紧抱着这一刻的错觉,宁愿自欺欺人,声音放柔: “不想办生日晩宴吗?” 直说缘由他会不开心,唐观棋只是想到这个,便轻声道:“我不中意太高调。” 听见她是这么说,而不是那个时候她已经离开,应铎飘摇又燥烈的心脏有庆幸的甜蜜升起:“好。” 他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其实唐观棋感觉得到他只是想延长拥抱的时间,说的话没有什么确切意义,抱她的手臂却不知不觉揉搂她,越来越紧密让他们贴着。 唐观棋一直有问有答,她说得不多,有时只是点头摇头,这敷衍的回应,他似乎都很高兴,她能察觉男人灼热的体温,情动的呼吸。 他忽然低下头。 但察觉到他呼吸更近,她立刻别过脸。 唐观棋轻声道:“我想洗澡睡觉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意识到她是想赶他,应铎却不要脸地磨她,男人的自尊终于在这一刻被他抛尽,语气姿态放得柔软,眼底都是不确定: “要不要回主卧睡?主卧有更多你的换洗衣服可以选。” 唐观棋听着他这么说,她身体始终都直立着,没有因为应铎抱她就靠向应铎,完全是应铎贴过来紧搂着她。 回主卧就意味着和应铎一起睡。 她相当长的时间内不言语,其实已经算拒绝。 但应铎以为她的意思是拒绝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也可以。” 她那句也可以对他来说几乎是地动山摇,应铎都有些不可置信,却又欣喜若狂,声音温柔得似揉进骨血里:“可以?” 唐观棋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应铎看不穿她心绪: “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再过去,还想自己待一会儿。” 几乎因她突然间的亲昵晕头转向,应铎轻易被她哄走,微微弯腰看着她,眼神炙热得黑色都像要烧穿:“好,我等你。” 唐观棋又将脸轻轻别到一边,他终于放开她,但她明明答应了,情绪好像也不是很高。 应铎意识到了什么。 唐观棋在把瓶放到更合适的地方时,听见男人低磁滚厚的声音响起,小心翼翼提醒她: “就是在主卧睡觉,冇有其他。” 她没有回头,只是答:“嗯。” 应铎终于出去,房间内归于一片安静,唐观棋把刚刚摘下来的剑兰叶子全部扔进垃圾桶,片刻后,抽出瓶里应铎处理的几枝,随手也丢进垃圾桶。 她看了一下专业群,确认着答辩那天的流程信息。 应铎一直在房间里等她,但过了两三个小时,她都没有来。 而唐观棋已经锁了门睡下,管家去敲门,问她需不需要在主卧和应生一起吃夜宵。 唐观棋背对着门,听得明白对方的意思,也知道所谓夜宵不过是幌子,其实是想问她为什么还没有去主卧,是否还去。 管家在门外忐忑等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唐观棋已经穿着换过的衣服,看了管家一眼,她走出来关上房间门: “走吧,我现在过去,你有什么就问应生吧。” 女主人给台阶下,管家猛松一口气,连忙笑着,有理由一直跟着唐观棋,看着她到主卧。 她开了门,管家才敢走。 应铎一直在等,终于听见开门声,他连忙回头,看见唐观棋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显然已经洗了澡换过衣服。 但他说的就是主卧有换洗衣服,她却已经换了。 应铎的心悬着,不确定她是否本不想来。 但没想到,她直接进衣帽间找了件衣服换上,她脱下来那条裙子搭在床尾。 应铎的呼吸都一滞。 几乎是她躺下的第一秒,应铎就从后面抱住她。 她的身体温热,散着柔香,穿着他熟悉的衣服,像一切还在温存亲昵的时候。 哪怕她躺的位置是最边缘,其实应是离他最远的地方。 他突然这样抱上来,唐观棋的声音发轻:“你往后挪一点吧。” 他却不觉意往后挪一点是让他松手,应铎直接跪在床上,抱起她床中心的位置移,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箍着她的薄肩,把她放在最中间的位置。 但唐观棋睡下就调整位置,没有再被他抱着,她不是面对他也不是背对他,只是仰睡。 他的手臂横在她后脖下主动要让她垫着睡,宽厚的肌肉有弹性,全身的细胞都主动地扑上来。 唐观棋礼貌又疏离开口:“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手机。” 应铎立刻伸长臂越过她,去拿刚刚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明知那台手机里没有他,却还是塞进她手里,一句都不继续问。 她不明确反对他的接近,他就把她抱在怀里。 她一直在看手机,不知她和谁在聊天,眼底是若隐若现的愉悦,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她发自内心高兴,贪婪看着她若有似无的笑意,盯着她的脸看。 唐观棋正在看小偷团伙那个群,多一事把瑞贝卡也拉进来,瑞贝卡正在群里和小李散播迷信。 忽然感觉到有略粗糙干燥的指腹摸她的脸,整个手掌拢住她侧脸,几乎将她的脸都托着,掌心干燥温热。 唐观棋抬眸看着他。 男人并不出声,只是一直看着她,指腹揉摸过她的脸。 唐观棋开口,声音清冷平静:“别摸了。”“嗯?”应铎的手一顿,等她说可能她觉得反感的话。 但她说话很礼貌,带有温柔的克制:“我刚刚涂了面霜,你的手很刺。” 意识到不是说她厌恶他接近,应铎都忍不住高兴,移开手顺从道:“好。” 但四目相对,他一直没有移开视线,手臂环在她后颈下,他剧烈的气息铺天盖地包裹着她。 她看出了他想吻她,却避开了视线。 应铎察觉到她躲,只是将抱着她的手臂拢了拢,把她更填入自己怀中。 唐观棋没有地方躲,她略微握着自己的裙角,过了一会儿,应铎发现她竟然这么快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见她在自己身边也能睡得着,他暗自庆幸,她应该是不排斥他,他以为她现在会很讨厌他。 她醒的时候,应铎还是搂着她,把她抱在怀里。 她试图去掰应铎的手,想把他的手拉开,但他箍得紧密。 而且几乎是她掰的第一时间,应铎就陡然睁开眼,像是她要离开一样,反而紧紧抱住她。 唐观棋用力把自己的裙子扯下来,好掀开被子的时候不走光。 应铎才反应过来她不是要跑,他略松开怀抱,唐观棋整理好衣服,掀开被子下床。 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都看得应铎心脏悸动。 像她平时早上下床那样。 她洗漱完换了衣服要走,发现她不是去餐厅,应铎立刻开口: “你准备去哪,我送你。” 唐观棋低声道:“不用了,就两步路,我自己行过去。” 应铎却忍不住跟着她。 最后还是送了她,瑞贝卡在路边等她的时候,一辆帕加尼风神停在她面前,车太过炫酷打眼,瑞贝卡还多看了一眼。 但没想到下一秒就是唐观棋打开车门出来,穿得低调,只是牛仔裤针织衫,戴了一顶棒球帽。 瑞贝卡侧眸,发现驾驶座坐的是应铎。 应铎还很谦和对她笑笑,表示打招呼。 瑞贝卡震惊又有些意外,她以为最近是应生和kk有什么事情,但这样看,好像感情还挺好。 这一日其实很快过,但对应铎来说度日如年,不时就看下手机,看保镖有无提及什么最新的情况。 今日他撤掉了她身边那些冗余的保镖,只留了一两个,和之前她在港时一样。 但她一天也只是和朋友吃吃玩玩,在朋友的公寓里待着,没有什么新鲜事情可以传达给他。 幸好挨过了这天就是她的答辩,可以再见到她。 上午很早,唐观棋就到了进行答辩的小报告厅。 她答辩的顺序不前不后,尚且要等一段时间,大概也要等其他同学说一个小时。 快到她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小声议论:“是应铎?” 旁边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震惊地小声道:“好像真的是。” 唐观棋回头,就看见最后一排,着烟灰色衬衣的男人背靠着椅背,长指平静拨动,正在翻不知道什么文件,像是正在答辩的学生的论文,身边站着一个助理。 周身矜贵沉雅完全和学生们分隔开两个世界,如此淡然平白的灯色落在他身上,都不显得平庸,反而显得这报告厅的白炽灯光似乎很贵一般。 校董听闻校基金会的应生来了,连忙赶到那个正在答辩的报告厅,赶到应铎身边小声道声好,又赔笑说着场面话,什么应生如此关注学弟学妹,真是有幸。 应铎听着,没有太多表情,只谦和说一句应该的。 而唐观棋前面的那个同学已经答辩完,向前排的老师们微微鞠了一躬,走下台来。 唐观棋听见系里教授点她的名字:“唐观棋。” 厅内所有人都看向唐观棋,所有人都知道唐观棋是哑巴,她能说话的消息还没有传开,都想知道她哑巴要怎么答辩。 她太瞩目,美丽得瞩目,美人突然失语也瞩目,纵使她有意低调,她的同学很少能听见她的事情,对她的关注度却实在不算少。 唐观棋拿着自己的u盘和论文文件走上台阶,放在台面上。 文唯序坐在台下,似一个从来和她没有牵扯的普通导师,声音温和但有距离,和对其他同学一样,完全听不出异样: “你可以开始了。” 唐观棋开始阐述自己的论文,台下的人惊讶不已,不知道唐观棋竟然已经恢复声音,那个大家都知道漂亮得瞩目的美人,突然就没有大家私下茶余饭后八卦的那个缺陷了,重新变回完美。 而唐观棋平静到似乎根本没有紧张,台下的几位导师不时提问,其实她都答得很顺畅。 但应铎在台下,翻着她论文的复印件,里面没有一个字提到应铎。 正文的案例不见了,转而填入的是别人的成就,致谢里的男友,青年银行家应铎,都无端消失。 厅内的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在担心自己的答辩。 唐观棋顺畅答辩完,下面的一位教授开口:“可以了。” 唐观棋对台下微微鞠躬,清冷的声音响起: “此论文致谢我的外婆,感谢文唯序教授的栽培教导。” 唐观棋抬眸,看着应铎身边越来越多的校领导,有意给他几分体面,念了最终版致谢里没有感谢的人: “感谢应铎先生。” 这一句看似平静的话语,却如惊涛滚起。 所有人都看向最后面,其实所有人刚刚就想看这位在金融界鼎鼎大名的巨鳄,但没有正大光明的凝视机会。 此刻唐观棋一感谢,所有人都找到机会,看这位本人气场比媒体报道里更强盛磅礴的前辈。 不止是突破镜头,在现实里极度逼人的英俊,对方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震慑他们。 应铎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拿着那份论文复印件看着台上的唐观棋。 所有人都没有多想,只是更加紧张,金融系的巨鳄来听港大金融系的毕业答辩,他们远远做不到唐观棋这么坦然,还能感谢一下应生的莅临。 论文里写到应铎的人更是紧张,甚至是有些不敢上台,不敢想当着应铎的面念自己初出茅庐的浅薄理论,会有多丢人。 但应铎最想看见自己名字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应字。 340.第339章 其实她一开始就爱你 第339章 其实她一开始就爱你 她答辩结束,应铎一直等到最后,听见她答辩通过的结果,才起身离开。 他身边的基金会会员和校董都连忙起身。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但忍不住去看应铎的背影。 众人刚刚呼吸都不畅了,评委老师还问应生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幸好应生没有提问。 唐观棋孤身走出去,威廉还未来得及跟上去,应铎的助理就折返,微微弓着身问她: “太太,boss问您午餐想吃什么?” 听见应铎要和她吃午餐,唐观棋沉默一瞬,才道:“随便吧,你们安排。” 助理笑着道好。 还在厅内的同学看着应铎的助理折返来和唐观棋说话,一时有些惊讶,但想不明白。 助理声音不高,众人没有听见对唐观棋的称呼。 只看见助理和唐观棋站在那里说了几句话,然后唐观棋直接抬步走了,没有和助理一起。 应铎今日突然出现带给人的强烈距离感和不敢冒犯的气息,足够让厅内后辈余惊不定,连助理折返的动作都格外让人关注。 唐观棋突然恢复声音带给他们的惊讶都稍低些了。 但白玉微瑕上的瑕疵完全没有了,临近毕业,也是让人颇为意外。 本身太过耀眼的人如果有了缺陷就容易让身边人找回些自尊心,觉得原来对方也不是如此触不可及,所以失声后,会有一些条件稍差的男同学来追唐观棋。 但对方一朝变回天上月,就会意识到对方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 唐观棋走出教学楼,看见应铎的车停在不远处,明显是在等什么人。 她也平静认命,抱着资料走向那辆车。 打开车门,应铎坐在后面,似一直在等她,但身上的气息缄默暗涌,没有看她,只道:“开车吧。” 车上的气氛凝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餐厅,应铎和她进了临水的湿地餐厅包厢,外面就是海,落地窗可以将海面一览无余收入眼底。 两个对坐也没有说话,上了菜,他好似一切如常,真的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点了她平时中意吃的菜,又把菜单放到她面前让她挑。 上菜之后,应铎给她夹菜,声音似乎平静:“多吃点。” 他握筷子的手却收得很紧。 唐观棋余光看见,她眼瞳轻落,轻声道: “你这样伤口不疼吗?” 应铎只收回筷子:“不疼。” 应是没有她在重要人生场合里把他完全除名的痛。 有话在心口转了几道弯,唐观棋终于开口:“对不起。” 似知道她会说什么,应铎直接打断她:“不用说了。” 他克制又压抑着,强行伪装一切都正常且平静,像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的感情天下太平: “今日你耗了不少精力,吃饭吧。” 唐观棋看着他为她夹菜,又将干净的手帕放到她面前,像是这样忙着,就可以不提任何即将决堤的事。 他开口,温慢的声音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问了一下,立夏之前结婚都可以,不一定要二十八号,我可以陪你先处理完毕业的事宜。” 她却直接道:“我想出去住一段时间。” 突兀的一句话让餐桌的气氛戛然而止,他粉饰太平的气息骤断。 海边的阳光刺眼,通过落地窗反射后更璀璨,璀璨到有些苍白。 他一提婚约,她就说出去住一段时间。 这意思是否是准备慢慢和他断了,只是她给缓冲期一个更好更体面的说法,最后留些双方一些体面。 他只逼自己当她是想要自由,声带很紧,说出话来,声音都喑哑: “一定要吗?” 她只温声答一句:“是。” 像是血肉在被生割,她只来一年,他就已经无法想象她不在的日子要怎么过,每日都需要回到空空荡荡的房间,做他其实不算很热衷的事业,在人群中应酬交杯。 他依旧温雅,像是这一切未曾发生:“今日还回寿臣山吗?” 她思考片刻,点点头:“回吧,我还有些东西在寿臣山。”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好,等阵我送你回去。” 吃完午餐,应铎送她回去,路上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回到寿臣山,她潦草收了一些本身就属于她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少。 应铎一直等在门外,她把东西收好,交给管家。 唐观棋走出房间,看着在走廊上站着的高大人影,她将手机挂回脖子上,随口道: “有些之前你给我的资产,其实我也不会打理,我找个日子和麦主任交接,放回你手上更能实现价值。” 他不想和她真的断了链接,一旦还给他,就真的无瓜葛: “不用,在你手上即便产生不了更高价值,给你本身就已经是价值。” 她凝滞片刻,又转而道:“但y资本的股份,我其实也不懂管理,要这么多股份也冇用,还是放回你手里吧。” 她的语气其实温柔随和,事事都像是和他商量的语气,像只是夫妻之间讨论家里经济安排一样,但他的什么她都不要。 应铎看着她,一分都不要:“以前我给钟家也不少,这些本身就应该是你的。” 但这对唐观棋来说太多,甚至这些股份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甚至挥霍无度,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这股份是掌权的,她一辈子都会对他有影响,其实不该放她手里。 他之前给钟家的,连这些的百分之一也没有。 唐观棋垂眸,不多言语,没有一味紧逼。 她抬步往前走,却突然被从后面抱住。 应铎的声音都像是炽热正在燃烧的火焰,在她耳畔灼烧着:“不走可不可以?” 她停在那里,被他抱着仍声音温柔:“可以再留两天,但再留两天也还是一样的,我想出去住段时间,就只是住段时间,不是去找其他男人,可不可以?” 她似已经被他逼问到应激,连出去都要说明她没有出轨,语气还因他极度恐慌与愤怒之下贴给她的标签,而小心翼翼。 应铎抱着她,心却被自己说出来的话扎痛,像是那根刺扎紧她心脏后刺破她的身体,在他紧紧拥抱她的时候也扎痛他。 晚上她真的没有走,应铎一直把她抱在怀里,一直看着她睡着了,睡颜恬然松弛,像不会离开的样子,应铎才敢闭眼。 但一早,应铎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像是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而这一刻唐观棋已经在她买的房子露台上,坐在还有灰尘的台阶上吃贝果,敞开所有窗子,她完全随风吹着自己,大口大口吃着面包,没有眼泪也没有恐惧。不想当女孩,也没有太多欲望做高高在上的人。 她一开始本来就只想要把人生握在自己手里的自由。 那些天天跟着她的保镖终于不在了,像是一种心知肚明的和解。 她每天就看看书,吃吃喝喝,牵瑞贝卡的猫去楼顶晒太阳散步。 和老麦主任电话约好时间,找了人准备和办公室交接那些应铎不愿意收回的财产。 她的生活空空荡荡,没有太多事要急着去做,这种感觉在她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她并不急着去改变这种状态,不急着去找应铎。 应铎却消沉,应承峰让他回老宅,他眼底带点微青,踏入大厅。 嘉羿就立刻跑过来和他撒娇,向他献上自己今日亲手做的简单小蛋糕。 那蛋糕造型有些简陋,充满小孩子不能控制精度的手笔,但包蛋糕的纸却叠得漂亮,看得出还是用了心。 应铎半蹲下身,曲着长腿,摸了摸嘉羿的小脸,声音沉沉: “嘉羿好乖。” 嘉羿不觉他语气里的消沉,却捧着那个蛋糕,满脸期待:“大伯,伯母什么时候回老宅?我也想给大伯母吃。” 小孩天真无邪的话语似利剑划破皮肤,他只能苍白应一句: “她有空就会回。” 嘉羿露出一行莹白的小牙齿,肉肉的小脸随她笑的表情弹了弹,和大人撒娇: “大伯像大伯母一样中意嘉羿吗?” 应铎的大手搭在她头顶,有隐隐痛楚在泛滥:“中意,大伯之前就很想有个你这样的女儿。 嘉羿没想到大伯也中意自己,一下凑上来卖乖:“那大伯和大伯母以后就生个嘉羿一样的女儿!” 应铎听着,笑容却有些:“可能很难。” 摸着嘉羿头的大手慢慢:“大伯不会有女儿了。” 嘉羿不明白,只是微微歪头,须臾想出来另一个可能性: “那是大伯会有一个一样可爱的儿子吗?” 应铎也只是轻笑,声音很轻却对他有千钧之力的重击:“可能也不会了。” 嘉羿不明白:“…为什么…” 应铎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大伯还有事要忙,你先去玩好不好?” 嘉羿不懂应铎的话,把蛋糕放在应铎手上,就跑跑跳跳离开了,转头忘记了应铎的话。 应铎看着小女孩离开的背影,握着那个蛋糕,却只是微微露出苦笑的弧度。 因为不会有孩子了。 他看见那封信的时候,其实是难以接受,是恼怒惊惧,但更多的,是了一个整夜去思考她信里提到的东西,是否是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按她的性格,有事几乎不会直说,会思考后用最合适的方式说出来。 所以大概率不会是她觉得自己心机算尽不相配才离开,不然她不会和他整整在一起一年。 他用一整夜的时间去仔细回忆,才突然想到,每次讨论到孩子,她的表情都不是太好,只是敷衍和强颜欢笑。 更多对回忆的深究之下,才想到她其实每一次对有孩子的表达,都是负面的,她有意无意的那些细微动作,求婚时和他说她才二十岁,有很多他想象中妻子会做的事,她可能都做不好。 她的迟疑她的停顿,都在表现她其实不想有孩子,不想结婚后生了孩子也迎接感情骤变,以至于这感情她都在犹豫要不要往前走。 她骗他的那些事,他不相信她不敢当面和他说,她更像是有更多的事情瞒着他,有更多思虑权衡之下,甚至选择逃离而不是说开。 信里有很多话其实都不必说,譬如喜欢过其他人,譬如贬低她自己卑劣机关算尽。 这些话目的都是有意让他死心。 因为她知道他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所以其实是想要孩子的,这是哪怕他们和解都无法避免的事。 他确定是她不想要孩子之后,她离开的第五天,他就做了择期避孕手术,比起孩子,他更宁愿要唐观棋。 没想到原因是她根本没哑。 他觉得一切都可笑起来,她送他戒指的时候,想的是以后要和他白头偕老,还是他真的很好骗? 好像也的确好骗,她甚至都没有辩解,他就替她辩解了,认为她是怕生育,自己去做了避孕手术。 也许一开始她对他的感情就只是薄薄一层,只需一击就会消散,一开始就注定留不住她。 应铎看着手里粗陋的蛋糕,只是轻轻垂下眸。 他握着蛋糕,路过走廊时,却听见半开的房里传出声音: “应铎拿到df的控制权,还不是一样没什么作为?他一直就没什么能力,也软绵绵立不起来,df都是小他八岁的老婆替他算计到手的,真是怀念大哥那个时候,大哥才是真的有能力。” 是秦惠的声音。 话里说的大哥不是应铎,是被绑架后撕票的大哥。 应铎驻足。 听见秦惠一直在大妈二妈耳边说他没有能力,多方佐证他没有胆,没有实际手段,甚至有些话是造谣。 大妈二妈虽然不会为秦惠做什么,但秦惠一贯把几个老人伺候得服服帖帖,她说话老人会听。 可这不是秦惠敢做的事,秦惠没有这个胆。 应铎在门口等了一阵,秦惠出来,关上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应铎。 秦惠倒笑着,一切如常,就像是刚刚编排应铎的人不是她一样: “大哥,你回家了。” 应铎也平静道:“是。” 秦惠也猜到应铎应该都听见了,她想了想,扬起红唇笑着: “大哥可以移步,到僻静地方聊几句吗?” 应铎没有拒绝:“当然。” 秦惠伸出一只手指向前面的方向:“大哥跟我来。” 到了很少人会来的茶室,应铎也不急着去问她。 秦惠倒笑着先说:“大哥刚刚都听见了?” 应铎没有太多情绪,只平静道:“是。” 秦惠脸上始终有笑容,似在犹豫要不要说,但最终还是笑了一声开口: “是大嫂去旅行之前托我帮的忙。” 341.第340章 后知后觉 第340章 后知后觉 应铎的视线一凝。 而秦惠也知道大概率会传到应铎耳朵里,并没有太惊惧的情绪,反而平和,还能笑着: “大嫂托我尽量在大妈二妈面前说你的不好,有些话也是她教我说的,所以听起来还算有理有据。” 应铎当然不会认为唐观棋是有意抹黑自己,以这样浅显又莫名其妙的方式。 但他只是一默,便想起之前她发现大妈给她的红包里有窃听。 一股后知后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拿茶杯的手都震了一震。 片刻,他握紧茶杯,淡声道:“麻烦你了。” 秦惠不觉有问题,笑面对人: “不麻烦,只是顺便,老宅里最适合吹长辈耳边风的就是我了,大嫂让我帮这个小忙,我当然是要帮的。” 秦惠虽然不懂唐观棋为什么这么做,但大妈二妈的儿子都死了之后,对应铎的态度就很微妙,她能确定唐观棋是在帮应铎: “其他人好像都大差不差,老三前几日当着二妈的面说大哥你给他使绊子,让他找不到医生,平时尽力表现得不争不抢的老二这段时间都在巴结大妈,像是想投靠大妈和你对立。” 他想起她之前一直在处理老宅这些堂兄弟。 清明节,因为她不愿意跟他回家,他激将她达到巴结应家这些人的目的了。 应铎手里的紫砂杯都有些拿不稳。 而秦惠只是站起身来笑着:“大哥,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应铎低声道:“好。” 秦惠穿着包臀鱼尾裙婷婷袅袅走了,留应铎一个人坐在茶室接受这他之前根本不知道的冲击。 所以他那些话,在她耳中听起来应该很刺耳。 她全凭真心做的事,他却以为她有意攀结应家这些人。 而此刻,唐观棋在家里用投屏看股票,看到一半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应铎发消息问她这几天还好吗。 她想了一下,没有回复,就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应铎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她的回复,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对话框,似乎尝到那一瞬间她的心悸。 也许一开始说清,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从老宅出来,打了电话给麦青,问唐观棋最近的情况。 麦青立刻赶到他面前当面汇报,拿着一个文件夹,尽快挑选应铎应该愿意听见的消息: “您之前说清查太太的资产,我们查到她投资了一些项目。” 麦青站在车外,应铎在车内,车窗摇下来,她看不见应铎的脸,但翻着文件恭敬道: “这几天运输方面的股票大涨,太太入袋五千多万,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多数都在赚。” “还入股了一些人工智能项目,有一家势头大好,正准备上市,太太的占股目前是百分之四十九。” 这些是麦青都震惊的,意味着唐观棋本来就有赚钱的能力,即便不靠应铎,她迟早会风生水起。 如果一开始他们找到的就是曾婆婆的亲孙女,意味着唐小姐可能根本不会和boss有男女关系,因为她不需要这层关系脱身。 还会不会和boss生情,其实很难说。 应铎食指微动。 其实这些本应该是好事,但他知道得太迟了。 麦青看不见应铎什么表情,只是在车外试探着问:“您有没有什么想法,譬如入股太太投资的公司?” 车内人很久没回答,麦青也只看得见对方少少侧身。 夕阳西下,麦青终于听见怅然的一声:“不用打扰她,那是她的事业。” 麦青回神,应声道:“好。” 她拿着文件离开,应铎仍然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停留在原地。 她投资他的公司,也许只是因为觉得他的公司有前景,并不是认定攀在他身上就一定能揾到钱。 她投资其他公司和项目一样能翻倍地赚回这些钱。 投资他,可能只因看得起他。 他往窗外看,眼底流过夕阳的余晖,一抹亮光在眼底流转后瞬失,有可能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她。 唐观棋在家里一边煮火锅,一边刷手机,刷掉一条标题相当雷人的帖子:“和前夫哥做恨了怎么办?” 出于难以抵抗的好奇,她点进去看。 po主的正文写得更加让人脚趾抓地: “因为工作关系,前夫哥是我的直属上司,我又很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他在这个新兴行业属于垄断级别的人物,真的能封杀我的那种,最近他一直找我,最近一次还逼我在办公室做恨了,我真的很需要钱……但我对他已经没有爱了怎么办。” 唐观棋看笑了。 而评论第一条居然是:“帅吗?” 楼主:“还可以。” 热心路人直接回复楼主:“那你闭上眼享受算了。” 楼主:“???” 路人:“他给你升职加薪吗?” 楼主:“给了我卡,我可以随便刷。” 路人立刻反应过来:“那不就是包养吗?” 楼主连回两条:“可他要和我结婚,我不想结。” “而且********每次他都恨不得生吞活剥我。” 唐观棋只是动作略停一瞬,又扶额,恨不得替楼主抠一栋海景别墅。 路人评论也是五八门: “手机爹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好抽象,我看你文字,你不是在冷脸洗内裤?表面痛苦实际爽死?一个大活人腿长在你身上,你还能跑不了?你说要报警他还能强上?不就是你欲拒还迎吗?” “娇妻文学鉴定完毕。”“这这这,楼主对前男友没有感觉我是不信的,这个形容感觉就是在撒娇。” 唐观棋还往下翻。 而楼主的评论像是自己还搅在里面不清晰: “我真的喜欢这一行,我这么努力才走到这一步,不想因为一个男人放弃。” 路人:“他做措施?” 楼主:“不做,每次都不做,我感觉真的会怀孕,怎么办啊?” 路人:“我有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想把你弄怀孕,把你弄去结婚?” 路人2:“拉倒吧,她又没有前夫哥有钱,按她说的前夫哥那个地位,要女人大把,还能圈死在她一个人身上啊,编都不会编,纯引流,谁信谁傻。” 唐观棋轻轻咬着筷子,看着那些评论。 路人:“好,好抽象。” 唐观棋思考了一下,留下一条评论:“你们俩是为什么分手的?” 片刻,楼主回复了她:“双方都有错,我利用他做成一个项目,他知道之后不出声,把这个项目直接解散了,之后吵了一架分手,他又不甘心和我分手,就变成这样了。“ hannah:“不如好好想想,先别急着下定论。” 对方给她点了个赞:“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可能我们俩都需要好好静静。“ 她退出去,继续看那些或搞笑或奇葩的帖子佐饭。 一晃眼过去小半个月,重新找到工作的威廉准备请大家吃饭,好庆祝他终于有公司要。 甚至在门口放了礼,餐厅外面拉了“恭贺社会栋梁威廉仔揾到份工打”的横幅。 唐观棋抱着一捧出席,庆贺威廉又可以去祸害一个公司。 走到门口,她伸手去推玻璃门,门把却挂掉她束里一枝蓬莱松,她连忙弯腰去捡。 但上衣兜里的手机又因此滑落掉在地上,她只有一只手,手机夹在门的开口缝隙之间,如果捡了蓬莱松,起身不用手肘卡住门,手机就有可能被门夹到。 她正犹豫着,忽然有冷白修长的手替她捡起手机。 唐观棋连忙捡起那枝蓬莱松,插回束里,转身去接自己的手机,她笑意恬淡:“多谢。” 一道又温润又带磁性的青年声音响起:“不用谢。” 她抬眸,没有看见对方的脸,略仰头才看见对方,一张俊美到带着混血感的脸,肤色极白,眉毛和睫毛都相当浓郁,眉骨高挺,伸出来的那条手臂结实修长,挽起长袖t恤的一节袖子。 她只是向对方略微笑一下,就直接进了餐厅。 而年轻男人在她身后踏入餐厅门,餐厅里的朋友们全部一瞬间都看过来。 来人英俊得一进来就能注意到,眉眼英气,有种混血的浓郁,腿长肩宽,是青年的清瘦高大,少年气还未完全褪去,哪怕穿t恤和牛仔裤都极有型。 很快有人和他打招呼: “harvey,你来啦!” 有人拉开椅子:“坐这边!我给你留了位置。” 而她身后的青年有些距离感地淡笑一下,抬起长腿走向那个位置。 瑞贝卡他们才招呼唐观棋:“kk,你坐这边。” 多一事贱贱地小声说:“还带来这么客气,怎么不提点金子来。” 唐观棋冷笑:“想得美。” 她在瑞贝卡身边坐下,有认识的同系同学和她打招呼,也有人旁敲侧击打听她在哪高就。 唐观棋只是笑着:“在小公司做一些随大流的项目。” 她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显身价,打扮随性,全靠她本身美丽才出众,旁人也不起疑心,只笑笑就过去了。 唐观棋在原位看手机,看项目的进展和股票涨幅,一直到有人叫她,才骤然回神: “观棋,帮你盛碗汤吧?” 她抬头,是同系的同学,她笑着:“好啊,多谢。” 而那个离汤近的同学盛好一碗汤,又发现自己和唐观棋有点远,够不着她,于是和另一个离唐观棋稍微近的朋友开口: “harvey,帮我递给观棋一下,那个着白色衣服的靓女就是观棋。” 那个男人看了唐观棋一眼,起身去接汤碗,长而干净的一只手接过白瓷碗,拇指轻搭碗沿,四指平行抵在碗底,越过两个人递给她,但没有说一句话。 唐观棋起身双手去接,她拿稳的一刻,对方的手如潮水般退去。 席间众人有意无意聊起滑雪,想把话题引到某个人身上,但对方淡淡的没有接茬。 多一事忽然想起来:“观棋,你不是说你想学滑雪的吗?” 唐观棋从手机屏幕上抽回神思,上扬的眼尾清媚,即使无意挠得人心痒,她无意轻声道:“嗯?” “我倒是知道这边有个室内滑雪场,场地不算太大,你想去试试看吗?” 多一事剥着虾,放到威廉碗里,眼睛却看着唐观棋。 瑞贝卡也看着她。 唐观棋只是撑着脸笑笑:“看看吧,你们不是都忙吗?” 多一事温声道:“只是威廉没有时间,我和艳姐一直都有时间。” 唐观棋没有化妆,眼尾的长睫直垂,像眼线一样,笑起来眼底的笑意有些烟雾迷离,还调侃他们: “你们滑得好吗?” 多一事老老实实承认:“滑得不太好,怕是不能教你,让艳姐教你。” 瑞贝卡连忙道:“我的三脚猫功夫,自己都还一直跌跤,不敢教观棋,怕把她到骨科医院去。” 唐观棋本意也不是真的很想现在就学,她悠悠笑着: “从长计议,不急在这一时。” 聚会散去,威廉他们有意去第二场,那些和威廉关系比较远的朋友先离开,只剩下五六个人,准备去清吧喝几杯。 唐观棋左边是瑞贝卡,右边就是那个第一次见的威廉朋友,她没有太在意,一直在看手机。 瑞贝卡调侃她手机里是不是有金山银山,还是有靓仔看。 342.请假条 请假条 之前的更新有些地方没写到预期,有些方向不对,倒回去修改,今天的更新明天会补 343.第341章 周三见 第341章 周三见 唐观棋的手机屏幕上是y资本的股价指数,正在看当日涨跌。 她笑了一声:“没有金山银山,只是随便看看。” 瑞贝卡筷子插着一只鲍鱼,忽然注意到:“诶,你手机上这个是什么?” 唐观棋看向手机背后的装饰,像个手机支架一样贴着。 其实是云欲晚给她的实时定位器,但她现在不在应铎那边了,其实可以不用了。 她只一笑带过:“一个小装饰。” 瑞贝卡咬四头鲍一口:“这装饰风格还挺赛博朋克的,回头链接发我。” 但转头她就不记得了,晚上第二场,大家在neway唱k,瑞贝卡喝得半醉,去取了盘三文鱼回来就打不开ktv的包厢门了。 一直在门口掰,唐观棋看见门从里面锁了,本要起身去给她开门,忽然看见瑞贝卡取下头上的发卡捅进锁芯,两下把反锁的门捅开了。 唐观棋:“?” 瑞贝卡进来,多一事都惊讶:“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把门反锁了吗?” 瑞贝卡醉醺醺地嘿嘿笑:“我经常忘记带钥匙,开这种锁小菜一碟。” 威廉笑着:“小偷团伙必须加你才行了。” 唐观棋好奇:“你教教我。” 瑞贝卡锁上门,又拿发卡给她演示一遍,门咔哒一声卡了:“主要是要顶这个铜粒。” 唐观棋接过,试了二十分钟左右也打开了。 有道视线一直看着她开门的背影,对方看着她撬门。 她撬门成功的时候,包厢里的朋友欢呼,他也不由自主浅笑起来替她高兴。 包厢内气氛热络,唐观棋笑着坐回去。 有朋友磕着瓜子忽然cue到harvey:“harvey,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有外国血统?” 包厢内所有人都看向harvey,对方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紧促,与傲然出众的外貌不相符,他微笑着道:“有一半,我阿爸是俄罗斯人。” 那个朋友恍然大悟:“有一半斯拉夫血统?难怪这么靓仔。” “是喔,靓仔得不像人类像游戏建模。” 明明这夸赞应该天天都听,但唐观棋也好奇看着harvey,听着朋友们说。 harvey却明显的不自然,突然试探道:“你们想滑雪吗?” 瑞贝卡也磕着瓜子:“现在?滑雪场关门了吧。” harvey说话很温和,甚至和外表都不相符,听起来有些内敛,好像本人很好欺负的样子: “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个室内滑雪场,我们应该可以去开门滑。” 多一事拿着酒瓶坐直身:“真的可以吗?” harvey像是完全没有脾气的样子,声音磁性但语气柔软: “我经常晚上没人的时候去。” 瑞贝卡直接就站起来:“走啊!” 她忽然想起什么,带着醉意道:“诶!我想起来,你不是和观棋互关了吗,观棋最想学滑雪的了,你可以教教观棋。” 所有人都看向唐观棋。 互关的事情一下被说穿,harvey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威廉才想起来:“是啊,你如果教观棋最好了,我们都滑得很一般。” harvey才主动开口说了和唐观棋的第一句话:“你想学滑雪吗?” 唐观棋虽然意外,但温声笑着:“有点。” harvey像是在措辞要怎么开口,拿着烤鱼串的手都紧张地换了好几次手: “我滑雪…还不错,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唐观棋笑意清淡,带些疏离但很友好:“那真是好运气。” 到了滑雪场,真的是有人临时来开门的,打开滑雪场的室内大灯,茫茫雪场忽然出现在眼底。 瑞贝卡穿着和雪场借的滑雪服,打着牙颤:“这个雪场好大。” 唐观棋第一次穿滑雪服,踩在双板上看着雪坡都不敢动,蹲下来系鞋带,有点不会系,有个人蹲下来,伸手就要帮她系。 她立刻退了一步,笑着保持距离道:“你教我系吧,不用帮我系。” 蹲下的青年好像才意识到什么:“习惯了帮我队友系,不好意思。” 他拆开自己的鞋带,教她怎么系,怎么卡稳固定器。 唐观棋板板正正系好,站起来踩了踩,礼貌道:“谢谢。” 对方的眼睛似墨蓝色,在滑雪场的大灯下就看得见幽蓝的存在: “先去魔毯区吧,我们找一条最缓的坡道试试。” 瑞贝卡他们也在这边,但空空荡荡的雪场只有他们六七个人,这么远的距离,相当于是和她独处。 harvey一点点和她说要领,先让她踩双板的其中一块平地滑一下。 唐观棋自己滑得不好,差点出溜出去,harvey一把抓住她手臂:“慢慢来。” 她握着雪杖艰难想遛回原地,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harvey没有轻易起扶她,而是教她:“想上坡可以把板头打开呈外八字就能上来了。” 唐观棋又试着上来,发现一下就上来了,她忽然有了些兴趣。 认真听着harvey说:“……下坡的时候身体前倾,随时调整重心,想停下就把雪板摆成内八,遇到障碍物单条腿用力就能躲开,试试看。” 唐观棋有点怕,但还是一鼓作气,直接往下滑,她零帧起步,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但harvey一下就跟上,在她旁边随她动作,轻轻巧巧调整快慢,注意她会不会突然卡刃摔跤,盯着她,随时准备接她。 唐观棋骤然从雪坡上往下滑,完全不受控制,哪怕打s弯下,速度还比她想象中快很多,眼前景物像失重一样唰地过去,她的心脏感觉都不存在了,肾上腺素飙升。 但理智仍然在,她身体保持重心,到快下到坡底的时候内八开腿,腿紧贴着学靴前方,感觉自己好像都要停不下来。 雪像尘一样扬起来,她好不容易停下的时候,心脏还没有停下,而harvey随后行云流水横板飞雪停在她旁边,示意她休息一下,真心实意笑着夸赞: “有点危险,不过算稳的,第一次滑成这样很不错了。” 唐观棋止不住喘气,感觉肺里都是雪:“那种从雪山悬崖上滑下来还在空中翻三圈是怎么做到的?” 是harvey在ins上发的从雪山悬崖积雪上跳下,单板滑过积雪,一路滑一路雪崩,但滑雪的速度比雪崩还快,任谁看了都害怕,视频下全是尖叫啊啊啊啊啊的评论。 harvey意识到她是说自己那些被人夸帅的视频,他有些不自然,但笑着道: “滑久了就会的,说不定有一天你也可以。” 唐观棋可不敢和奥运冠军比,她笑起来:“我再滑一遍吧,刚刚总感觉要摔跤,可能是姿势调整得还不够好。” “重心调整得还有点不到位,我陪你再滑一次。”harvey难言的主动。 来来回回几次,起码有一个多小时,唐观棋已经基本入门。 瑞贝卡溜过来看了,感叹一声:“果然是奥运冠军教的,才教了个把小时就比我滑得好多了。” 她拿雪杖捅捅唐观棋的雪靴:“星期三还来不来,我有时间。” 唐观棋随口:“星期三?” 瑞贝卡点头。 没想到唐观棋想了想,拒绝了:“星期三不行,我有事。” 瑞贝卡坐在坡顶:“咩事?你待在家半个来月了,不会是找工作吧?” 唐观棋温声道:“不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得见个人。” 旁边的harvey认真听着她说。 瑞贝卡也不问她约的谁,倒是好说话:“那周末约?” 唐观棋想了想:“可以。” 瑞贝卡站起来,她直接往下遛下去:“好啊,走喽!” 唐观棋追上去,满地的雪纷飞。 滑到半夜三点,一行人终于离开,大半夜在街上走,又累又饿。 随便找了个茶餐厅点饭吃,唐观棋自己在那看手机,划到应铎那条问她这几天是否还好的消息。 她回了一句:“还可以。” 应铎半夜听见手机响,打开发现是她回消息了。 黑暗中,他慢慢坐起身来,长指点开手机。 她的消息落入眼底:“还可以。” 两边都没有再发消息,但两边都看着手机,唐观棋喝着豆浆,在朋友喧闹中看手机屏幕。 应铎坐在黑暗中看着手机。 终究是应铎的消息先至:“这几天要见面吗?” 唐观棋看着对面发过来的消息:“周三见吧。” 周三就是后日。 唐观棋把手机翻面盖在桌面上没有再看,喝了口豆浆将胸腔里的暗涌压下去。 应铎看着那条信息,指腹抚过屏幕。 他去看她好友列表里没有他的那个账号,发现她刚刚发了一组照片,和朋友一起举酒杯,她的脸有点微醺的红,依旧很漂亮,眼睛清亮如水。 须臾,卧室灯光被调亮。 应铎掀开被子起身,打开门往外走。 走廊上,管家没想到遇见还没睡觉的应铎:”您还未睡?” 应铎注意到对方捧了一个盒子,随口问:“拿的什么?” 管家犹豫了一下,直接将盒子递给应铎: “之前我们抽干鱼池水的时候,其实不止捞到了一对戒指,还捞到了一对蓝宝石袖扣。我们不确定是客人还是您掉出来的,您要不要看看?” 管家将盒子打开。 那对蓝宝石袖扣呈上来,是百合的形状。 这袖扣应铎毫无印象,本来没什么的,但他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她临走前收拾的行李里面有一枚和这个袖口很相似的胸针。 344.第342章 树在 第342章 树在 他突然接过那袖扣,仔细确认着这袖扣是否是自己认识的设计元素。 无论怎么看,那袖扣都和某一枚胸针一模一样,就像是师出同门,设计的时候本身就是一对。 只不过胸针在她身上,袖扣却扔进了水里。 应铎拿着那个珠宝盒:“是我的,放在这吧,如果没事可以先去忙。” 管家连忙点头。 应铎却看着那对袖扣,后知后觉的酸涩泛上来, 她原来是想着送给他,还是本来就想扔掉? 第二天管家见到应铎的时候,应铎的法袖衬衫上就扣着那对蓝宝石袖扣。 他坐在玻璃屏风之后,疏绿雀舌杜鹃倒影,窗外日光弹指而过,影斜重。 疏落清影落在他质地矜贵的衬衫上,肩背挺如直桅,松弛温朗的侧影如嵌落这画面中,唯袖口一点幽蓝熠光,戴在他袖下显得比原先的价值更昂贵。 管家上前提一句:“葡萄树今日可以移回来了,等阵就可以到家。” 应铎淡声应一句:“好。” 枝叶繁茂到可以遮住中庭的树运回来不容易,动静不小。 半个小时后,树在急工之下已经栽回原来的地方。 管家问应铎要不要去看一眼。 应铎起身,到的时候只见翠绿满庭。 管家在旁边感慨着:“那位农学教授真是有些真本事,竟然能救活这棵树,我以为救不活了。” 眼前恍然是两个月前,唐观棋刚走没多久,这棵树突然出现虫病,树叶大范围地枯黄。 专家来看过后给出的回答也不尽如人意。 管家那时小心翼翼试图劝应铎: “这怕是一时不容易治,而且这一次重病这么突然,很有可能还会危害到寿臣山的其他植物,导致整个别墅庄园的植物都生虫病。” 他觑着应铎的面色开口:“不如早点移出寿辰山,栽一棵别的树在这里,免得影响了其他植物,这别墅里的其他植物价值算下来也要近千万。” 应铎看着那棵极速病变的树,问站在旁边的植物学家: “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这棵树了吗?” 对方思忖片刻:“办法有是有的,只是很劳师动众,而且到最后也未必能治好这一次虫病,这种虫病我们老师倒是对此有研究,但也不一定能保证这棵葡萄树被救活,毕竟这棵葡萄树年纪已经很大了。” 应铎看着那棵她一走就开始凋零的树,像是树失去了树灵,立刻就撑不住。 他心境翻涌却只是谦和道: “无论多少时间精力或者是需要重金请什么人出山,我这边都可以承担,麻烦将这棵树救活。” 管家也想起来的确是,太太最喜欢这棵树了,如果这棵树真的没了,太太回来肯定会很伤心。 而此刻,这棵葡萄树终于被救活了,应铎伸手托一条枝蔓,她却不在寿臣山了。 如果她能看见。 — 唐观棋熬了大夜,一直睡到当天下午,傍晚出去找吃的,没想到在餐厅遇见应晖。 应晖看见她坐在窗边,自来熟地就坐到她对面,说话阴阳怪气: “好久不见,这么寂寞,怎么不和我那个大哥一起吃?” 唐观棋只当没有听见,继续拿餐叉在勺子里卷意面。 应晖看她这样,像分手了很不爽,他也多少猜到唐观棋和应铎应该掰了或是吵架了,拿准她这刻说不定比他还讨厌应铎: “说实在的,应铎也冇几好,他一直到这个年纪都冇怎么正常拍拖,肯定有点问题吧?” 唐观棋终于放下餐具,静静看着他。 应晖以为她赞同,他慢悠悠玩着她桌面上干净的餐刀,在手中转过一轮: “应家人其实都看不太起这个大哥,之前他就是个小透明,应家人都知道的,所以你也看见了,冇人尊重他。” 唐观棋忽然站起来,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应晖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一个巴掌,他的脸被打得一下通红起来。 而唐观棋像看狗一样看着他,朱唇吐出一个字: ”滚。” 应晖很意外,甚至有些惊愕,他以为这个时候,唐观棋应该很恨应铎才对。 他被打了忽然笑出声:“果然不是一丘之貉走不到一起,我还以为你和应铎有点不同呢。” 他捂着脸站起身来,吊儿郎当道:“行,我走,不过你别后悔,本来有些重要信息想和你交换的。” 唐观棋没有将一个不务正业的人说的鬼话放入眼中。 而此刻,应铎回了老宅,在走廊上遇到秦惠,秦惠忽然惊喜道:“诶,大哥,你戴这对袖扣啦。” 应铎微微凝眸,看向袖上百合:“你认识?” 秦惠喜笑颜开:“是啊,这是之前我送给大嫂的,还有一只胸针。” 她完全喜于言表:“没想到你会戴,真是太好了,前几天我也看见大嫂戴了,你们用这套蓝宝石百合真是登对。” 登对。 在秦惠走后,应铎垂眸看着那对袖扣,眼底涌动。 如果还能和她登对就好了。 唐观棋吃完饭,拿着手机出了餐厅,这餐厅离她的房子不过五分钟路程。 她进门的时候要拿手机,用手机的nfc门卡开门,却发现那台只存了应铎的手机不见了。 她确信自己出餐厅的时候拿了,就放在上衣兜里,这五分钟路程也没有去哪,没有弯腰。她倒回去走了一遍,却完全没有看见手机踪影,用另一台手机打电话,也只是响铃却没人接。 她给云欲晚发消息:“欲晩姐,能看一下之前你给我那个定位器目前定位在哪吗?不小心和手机一起丢了。” 这个时候正是云欲晚忙的时候,对方没有回消息,唐观棋倒不急用那台手机。 应铎正在df开会的时候,收到唐观棋消息: “不如今晚见。” df的高层还在发表意见,应铎看了一眼手机,示意要先离开。 助理连忙跟着应铎走了。 df的高层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这会议这么关键,应生有什么急事急过这个?” “十几年前的项目要重启,明天就是第一天了,应生不在怎么办?” 而应铎回了一句:“在哪?” 对面立刻回复他:“你在哪?” 但只一句话,应铎停了下来,给对方再发一句:“怎么突然想改时间?” 对面回复速度很快:“没什么,就是想见你了。” 应铎却想到唐观棋身边现在没有保镖了,他立刻打电话给麦青: “找人去中环看看,观棋是否在家,给她打个电话确认她的位置。” 不多时,唐观棋接到了麦青的电话,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有事?” 麦青听见她声音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您在哪?” 唐观棋随口道:“在中环这边。” “您另一台手机打不通。”麦青试探问。 她坦言:“刚刚弄丢了。” 麦青明白了:“原来如此,我们这边让人帮您找吧。” 唐观棋不想这点小事都麻烦麦青:“不用了,一台手机而已。” 唐观棋沿路问,终于问到化妆品店一家店主有印象: “诶,你刚刚是不是从对面那家餐厅过,这边有个人鬼鬼祟祟站了大半天了,你出来之后他就走了。” 唐观棋意识到应该不是丢了,是被人偷了,她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了。” 如果是被偷了,唐观棋也懒得去拿回来。 办公室的人很快到了,麦青亲自过来的:“您冇事就好。” 唐观棋察觉到一点不对劲:“怎么?” 麦青和盘托出:“boss刚刚收到信息,您约他见面,但boss察觉到异常,让我们来找您。” 唐观棋微微蹙眉:“拿我的手机给应铎发消息?” 麦青此刻不敢轻易放唐观棋一个人了,留下两个保镖: “应该是有人盯上您,您先回家吧。” 唐观棋把手插进兜里,想起应晖那句话,但思绪也不是那么清楚。 应铎折返会议室,继续开会,一直到凌晨,他准备出去,和助理下楼。 工人刚将电梯维修的牌子撤走,示意已经维修结束。 电梯下行期间,应铎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袖扣,电梯忽然停了。 助理有些诧异:“诶,这层是哪?” 应铎抬眸看了一眼显示屏,发现显示屏上是空的。 助理伸手去按电梯,电梯却没有丝毫反应。 片刻后反而猛地下坠一层。 而唐观棋在家看电视的时候,云欲晚将定位发给唐观棋。 唐观棋看手机定位,忽然觉得这定位很熟悉。 她思索着,这似乎是df大楼的定位。 这贼还把手机拿df那边去卖了,她莫名想到,这贼该不会是df员工,偷了她手机之后去上班,如果知道她是df股东,不知道什么反应。 她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拿纸巾擦了擦手。 片刻却接到麦青电话:“唐小姐,boss和您在一起吗?” 当然不可能。 唐观棋问一句:“怎么了?” 麦青有些焦急:“boss这边的电话打不通,已经两个小时联系不上了。” 唐观棋追问:“所有住处都找过,他助理电话也打过?” “是,一无所获。” 唐观棋忽然想起那台手机,不是为了偷袭她,是为了忽悠应铎。 345.第343章 here comes Hannah 第343章 here comes hannah 不然什么贼拿了手机第一时间不关机,而是给通讯录里的人发消息。 唐观棋心沉了沉:“他今日在哪?” 那头的麦青答话:“在df大厦开会,但离开毫无踪迹,一路调路上的监控都没有boss身影。” 唐观棋握着手里咬了一口的苹果,夜色浓重,指针指向零点,她紧握着苹果,声音听起来仍然平静: “你们去df大厦,带够人手,等我过去。” 那边的麦青应好。 挂掉电话的那一秒,唐观棋已经来不及想什么,就马上起身。 失踪两个小时,按应家的传统,说不定已经出了什么事,应家的大儿子二儿子都是被绑架之后出事的。 唐观棋抓起外套,穿上板鞋就跑出去,一直在她门外等着的保镖跟着她出。 在浓重的夜色和稀疏行人之中,她大步跑向df在中环的大楼,风吹起她散开的长发,冷白的脸被夜风像海水一样拍上,她跑得太快以至于头发都在风中吹到打结。 赶到df大厦时,整栋楼灯火通明,应铎突然失踪,谁都不敢懈怠。 她上楼时要乘电梯,看见维修牌,又大步跑向另一边的电梯。 电梯的数字不断上升。 1 2 3 4 她握着手机,目光全凝在电梯屏幕上。 一到十四楼,她大步走出来。 麦青正在走廊上焦急接收各方传回来的消息。 骤然看见走廊尽头出现的年轻女孩,她巴掌大小的脸是一种呼吸太少而失血的透白,穿着利落简单,有一种一掌压平波涛的稳镇气场,清瘦的身影似有千钧之力。 但有些陌生。 其实这个时候,唐观棋本可以不出现在这里,说到底是快要和应铎分手的预订前任。 她走向麦青:“现在怎样了?” 麦青的眉头紧皱,显然急得出汗还得维持镇静: “还是没有线索,这栋大楼的监控中控在今天出了问题,监控全都没有了,还有人和boss的司机说boss准备在中环休息,所以不用等了,附近地毯式排查了,还没有线索。” 所以,这是个早已设计好的局,设在了df。 应铎不是无故失踪,是被人挟持了。 麦青觉得唐观棋肯定有没说的话:“您让我们在df等,是有什么线索吗?” 唐观棋被落地窗外的夜色染了半身,她没有哭泣和慌乱,只是镇定且沉着,身上有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气场: “我的手机上装了定位器,是只要在能看见天空的地方就能发射定位信号的,无法被屏蔽信号的强定位,等同铱星电话的强度,现在我的手机就在df。” 麦青当然很快领悟她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设局的人就在df?” 唐观棋看向她身后黑压压的人:“找到我手机放置的位置,就有可能找到来过那个地方的设局者,逼问出下落。” 她将定位坐标展示给麦青看,的确,这坐标就在df。 麦青示意身后的人去搜,众人四散,还留了十几个跟在她们身边。 应家的唯一继承人失联,这新闻如果明天爆出去,对方就有可能打草惊蛇,更容易撕票。 只有在天亮之前找到,才有可能阻止一切发生。 唐观棋收回手机:“仇家和利益相关人都分析过了吗?” 麦青的头都隐隐作痛: “分析过了,但都没有作案动机,而且这些人在df无法动手。” 唐观棋思考片刻,也只朱唇淡启:“有没有什么定位的设备,给这里的人每人一个,我也去找。” 不多时,唐观棋拿到了定位设备,她扣在身上,准备去找,走向电梯的时候,有保镖叫住她: “您别走这边,那个电梯正在维修,不安全,坐这部电梯吧。” 唐观棋看着那部电梯,想到什么,她直接走到那部电梯前,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信号。 但刚刚他们乘这栋楼其他电梯的时候,电梯里是有信号的,这栋是新楼,电梯里不可能没有信号。 可这里没有,只是走到电梯前都没有。 她微微蹙眉:“应铎的手机怎么回事? 唐观棋想得到的,麦青当然早已想到:“不在服务区所以运营商无法定位。” 应铎在没有信号的地方。 唐观棋直接拉开维修警示:“马上叫人开这个电梯,找今日维修的工人。” 她把手机展示在麦青面前,手机上显示没有信号,上方那几格信号已经消失。 麦青才忽然意识到什么:“您是说boss在电梯里?” 唐观棋点头。 df所有地方都搜过,一无所获,但是一个维修的电梯,当然没有人会去使用,自然就灯下黑,直接避开搜索。 楼管和维修人员很快到位。 一边修整电梯一边道:“不对吧,今日冇叫维修师傅维修,怎么会有维修牌子?” “今日冇叫过我们维修。“ 电梯猛然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根本没有应铎。 众人本来焦急又抱希望的心瞬间一空。 正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大电梯,所有人面色被这水一般的夜色染了几分灰败,唐观棋站在众人之间,看着空空如也的电梯,静默一瞬。 这夜太冷寂,所有人背后都是冰凉的。 也没有人知道唐观棋在想什么。 唐观棋的声音似沙漠干燥,猜不出怒喜:“这电梯现在能正常运行吗?” “可以。”维修工看了一遍,“根本没有问题。” 唐观棋直接大步走进电梯里,面无表情:“上来。” 麦青诧异于唐观棋一直搅进这水里,唐观棋会参与的程度已经超出她所料,她也知唐观棋留下的信件和这争吵,做到这一步已经突破麦青如今对唐观棋的印象。 但她还是很快和几个保镖上了电梯,唐观棋直接把所有楼层摁一遍。 电梯门缓缓合上。 电梯稳稳往下走,但只走了两层楼,忽然电梯的显示屏变成空的,随后一坠,电梯打开,竟然是一片黑暗。 不像其他楼层一样灯火通明。 这是他们都没有到过的一层楼,甚至可以说是半层,挑高明显矮很多。唐观棋拿出手机,这里也没有信号,明显开了信号屏蔽。 身后的人都惊住了。 他们搜了一整夜都没有发现这一层,意味着这一层是没有通楼梯的,完全封闭的。 这一层看似和其他楼层没有区别,有办公位有走廊,从电梯里看就是普通楼层,但只能迷惑在电梯里的人,他们一走出来就感觉得到这个地方应该从来都没有被使用过。 麦青甚至都不知道df有这样的地方,df是五年前新建的楼,有这种地方,她可以肯定boss都不知道,其他高管也不会知道。 按楼层数来说,这里应该是七点五层。 歹徒总不可能提前设计好了这里。 唐观棋先一步进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留两个人拦电梯门,先别让电梯上去,其余人跟我进来。” 偌大的一层楼,应在三万伬之上,他们一行人走在空空荡荡的楼层里,都听得见彼此脚步声。 到处都是灰尘。 唐观棋拿着手机照周围摆设,细看其实很潦草,看起来像是瓷砖的地方,竟然是仿瓷砖的贴纸,只有进门的地方一打眼会觉得是正常楼层。 很奇怪的是,明明是三万伬的地坪,但这里的走廊似乎越走越窄,一直到正常的会议室前,这里的摆设已经变成正常人窄到无法过身的宽度。 但偏偏里面透出些微亮光。 唐观棋退后一步让出身位,淡定道:“麦姐,你过来叫一声。” 麦青看见那抹亮光,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她上前拍打着墙壁:“boss,您在里面吗,我是麦青!” 她重复道:“有人在里面吗!” 但没有声音过来,甚至连点回应都没有。 但走到这里,明显这个地方绝对不可能和应铎的失踪脱得了关系。 唐观棋却猛然察觉,麦青叫这么大声,在这里却一点余音回音都没有,像是声音被吸收了一样,很干很闷。 这里应该安装了隔音,她去过隔音课室,就是这种感觉,得不到任何回响,声音无法传播。 连弄倒椅子的声音都无法传到前排。 她看着那道缝隙:“不用喊了,这周围或是里面应该都贴了隔音,有没有很瘦的女人,或是小孩可以通过这道缝隙的。” 麦青示意人去上电梯,到能打电话的地方通知人。 但片刻,有人下来附耳麦青片刻,没有直接说出来给唐观棋听。 麦青听着,只犹豫一瞬,就如实和唐观棋道:“这么瘦的人应该佣人里有一个,已经通知了,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这边。” 一个小时,如果里面情况不好,人都可以折磨死一个了。 唐观棋的眉头蹙起:“一个小时?” 但此刻没有更多办法,麦青开口:“您等一等。” 有人提着电钻来了。 但没想到依旧开不了,里面有强度很大的材料,电钻钻不过去,勉强把缝隙磨大了一点。 周围人都在这层楼乱转,到处摸机关,找到线索,这层楼来了更多人,起码有二三十个人都在这层楼找可以进入这个空间的机关。 唐观棋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但突然听见咚一声,很轻,她确定是里面传来的: “你们找的人还要多久?” “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已经在全力赶了,比我们想的要快。” 唐观棋深呼吸一下,压着自己的焦躁愠怒,忽然伸手,拿过麦青手里的手电筒,直接丢进缝隙里: “我进去。” 麦青诧异:“您不能以身犯险,如果里面情况不好,您进去也一样危险,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唐观棋却伸手,身上的气息冷静,没有一点冲动行事的感觉:“通讯器。” 麦青没有直接给,唐观棋却从她手里抽出来,声音平直:”我进去会给你们发消息的。” 这里虽然没有信号,但在同一片区域内可以无信号沟通。 她出乎意料的坚定,毫无犹豫,麦青想再劝导,唐观棋却直接跻身进那道勉强被撑大一点的缝隙,她的脸憋得通红,外衣都被蹭掉。 麦青看着她的手上被蹭出伤口,脖颈筋线都绷紧,脸上肌肉变形,手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不自觉地一直抽搐着,是麦青见过唐观棋最难看的一刻,平时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这一刻被挤得像是怪物,五官都走位,甚至有些吓人。 那道缝隙又小又不规则。 但这一刻,不敢置信又震撼的海浪涌上来,她就站在那里,目睹这一刻,似有山摇地动的感觉拍浪而来。 而唐观棋的外衣落在外面,被电钻磨得不规整的墙面上还有她的血迹,她竟然真的从那道缝隙进去了。 麦青的眼眶通红,看着那件外衣,有难以言喻是什么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 唐观棋跪倒在地,看着背后那道看起来根本不可能过来的缝隙,她身上都是划伤。 麦青的声音有些颤抖,此刻已经不自觉带上尊敬:“您还好吗?” 里面响起一道冷静声音:“冇事。” 片刻,响起一些脚步声,越来越小,只是几步就没有了。 唐观棋拿着手电筒,看向里面偌大空间。 这里面是一个办公室套间,刚刚他们在外面看见的微弱光源不是灯,而是窗外透进来的光,这位置刚好是df大厦广告灯牌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设计有格纹窗,就这么透了进来。 格纹窗,这设计和其他楼层都不一样,其他楼层都是落地窗,难怪从外观上看,看不出七点五层的存在。 她拿着手电筒往里走,终于在光线之下,看见了被绑住的人影。 在一个透明会议室中,她站在走廊中,可以清晰看见有个人背对着门,面对着格纹窗,双手被铁链绑在椅子后。 只一看那身影就知道是应铎,很高大,身型宽绰清瘦。 她拍了拍门,里面的人似乎也听见,手动了,但对方这个姿势绝对转不过身来。 她开口,声音冷静:“应铎?” 对方动了动手指,但手背都绷紧,显然无法说话答她。 她看着会议室被锁着的门,从旁边拿了张椅子往玻璃上砸,但没想到椅子都砸烂,防弹玻璃没有一点动静。 看向会议室的锁,她忽然想起些什么,在身上摸了摸,找到一根变形的发卡,是昨天晚上在ktv开锁用的,她顺手揣进兜里没有拿出来。 发卡可以开锁。 她看向锁头,这会议室的锁明显和ktv的锁不一样,复杂很多,但没有办法了。 她面无表情地硬开,一个铜珠,两个,三个,显然比ktv的锁复杂很多,她工具少了,就用指甲顶着锁口不让被顶起来的铜珠随着发卡转动而落下。 346.第344章 以为你不要我了 第344章 以为你不要我了 捅到最后一个铜珠,门锁松动了,她立刻推开门。 走到应铎面前,男人的衬衣上有些尘迹,扣子解开了好几颗,发丝垂落几缕稍遮着眉眼,双手被绑在椅子后面,长腿岔开,两边脚腕分开和椅腿拷在一起,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嘴唇,延伸到他削瘦的侧脸上。 有些狼狈,但还好,全须全尾。 应铎看着突然出现在的唐观棋,刚刚听见外面叫他的那一声应铎原来不是他的幻听。 来的人的确是她。 似拔天动地的一瞬,唐观棋站在他面前。 她伸手撕掉了他嘴上的黑色胶带,就开始解他身后的铁链。 身后铁链没有锁,只是缠得很复杂,明显应铎自己已经解了一大半,唐观棋三两下就解开剩余的,扔在地上。 应铎的手自由了,第一时刻却不是活动被绑了几个小时的手腕,而是看着她,有些难以言喻的震颤:“你怎么过来了?” 唐观棋却只是半跪在地板上,毫无表情地用发卡开着他脚腕的锁,没有和他说话。 应铎看着她乱到打结的头发,明显经历了什么。 只一秒,就意识到进来不易:“你怎么进来的?” 唐观棋淡淡道:“就这么进来了。” 她细细的手臂上都是血丝,衣服上也是尘灰,甚至被蹭烂了些,她不多解释,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为他开锁。 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进来,这里一定都是人。 他的声音低哑:“为什么来救我?” “想来就来了。”她却只是压低声音,低着头不和他对视,只急着去开锁。 她的通讯器忽然响了,那头传来麦青的声音:“太太,有boss的踪迹吗?” 太太两个字落入应铎耳际。 这段时间麦青意识到他和观棋要分手,在他面前都改称唐小姐,不再叫太太,此刻却突然叫回这个称呼,甚至明显很信任。 而唐观棋拿起通讯器,声音平静:“他在这里,冇事。” 麦青猛松一口气,差点失力跪下,却追问:“那您呢,过去的时候留下的伤口还好吗?” 唐观棋只一笔带过:“一点皮外伤。” 应铎看向她身上的伤。 那边的麦青开口:“我们从缝隙放了酒精和碘酒,您等待的时候可以先处理,我们已经在外面找进入的机关了。” “嗯。”唐观棋依旧毫无波澜地应,随手掐断通讯。 应铎的心境翻涌:“其他人呢?” 唐观棋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在开锁:“只有我一个人过来。” 应铎的视线凝在她身上:“麦青他们呢?” 她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进不来。” 本来要撬开的一瞬,没想到发卡一下断在锁眼里,这下也没有其他工具了。 她视线环绕,却看见他袖子上的蓝宝石袖扣,是她已经丢进人工池里的那一对。 她垂眸,看了那袖扣一眼:“把袖扣解下来。” 应铎的喉结微动,喉咙干涩:“解下来?” 她没有多说:“是。” 应铎的手有些缓慢,将那枚袖扣拨弄开,袖扣陡然从他手腕脱离,把这最后的一点成双成对的牵连都离开他。 但她从他手中抽出来,不是扔掉,却突然开始掰蓝宝石扣针,手指都用力到发白,却掰不开直角弯曲的扣针。 应铎不解她所思,在她面前看着她。 片刻,她把袖扣递到他面前:“把这个扣针掰直。” 应铎迟疑一瞬,拿着那成双成对的袖扣。 唐观棋开口:“我要拿来撬锁。” 应铎终于明白,心境有一瞬松弛。 他接过,大拇指卡进扣针转角处,手臂上青筋浮起,肌肉线条有力地浮出一瞬,一秒都没到就掰直了袖扣扣针。 唐观棋接过来,又半跪下身,用那枚扣针开锁。 有刚刚的基础,她这次开锁顺畅多了,锁哒一声开了。 她又如法炮制开了另一边。 她看着应铎:“能不能站起来?” 他试着起身,被绑了几个小时,全身都是僵硬的,但没有太大问题,他的视线落在她蓬乱的头发上,以往光滑如绸缎的青丝似一团乱麻。 想伸手去替她梳理,却不知此刻他是否还有资格,只能哑声说一句:“我冇事。” 而唐观棋没有多说一句:“先出去。” 应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跟在唐观棋后面七拐八拐,在空荡荡的格子间和会议室里乱转。 如果说一层有三万伬,缝隙外应该有一万五,里面也有一万五千伬,里面完全不比外面少,像一个空荡封闭的死穴,即便这里再大也无法找到一个可以过人的出入口。 两人走到一条透光缝隙前,应铎还不觉意什么,在观察周围是否有机关,唐观棋却突然停下。 她语气平直问了一句:“有冇被注射药物?” 应铎回忆模糊的记忆:“应该有。” 她半蹲下身,对着外面说话:“麦青。” 麦青的半张脸忽然出现在缝隙那头:“我在。” 唐观棋一如方才的冷静理智:“叫医生来,有人迷晕过他,抽血去验一下,看看对身体有冇危害。” 麦青立刻应好。 应铎站在缝隙之后,看见外面的亮光,忽然意识到什么。 梭型的一条缝隙,只有半米高,宽度最多是手掌打开的一拃,两边窄中间宽,只是看着都觉得人不可能过来,而上面凸起部分上还挂着暗红血迹,她的外套就在缝隙外。 有滚烫的潮波在眼底翻涌,那个窄小的孔洞带来地震般的轰动,那孔洞根本不可能过人。 应铎终于明白,观棋是怎么来的,她那句进不来,实际上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说错,他们都进不来。 谁都无法搏命进来的地方,唐观棋就这么生钻进来了。 他看向唐观棋,她一派平静,他眼尾却泛红,在昏暗只得一线缝隙,光点似水光一样在黑暗里流淌在她身上。麦青那边叫来早就准备好的医生。 唐观棋开口:“手从这边伸出去。” 应铎缓慢蹲下,视线却看着唐观棋,她拉起他的衣袖,握着他的手臂往外伸,好让外面的医生更好操作些:“医生,麻烦你。” 外面的医生都无法直立,所有人都是跪着或蹲着,才能从那个缝隙里看见唐观棋和应铎。 应铎亦然,屈着长腿半跪着,一条腿的膝盖抵在地面上。 有冰凉的酒精倒在他手臂上替他清洗。 唐观棋拍拍他的手臂,明明年轻的脸庞却严肃认真,冷静和他说话:“握拳,把血管鼓起来。” 应铎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他听话握起拳,外面的人替他涂碘酒,紧接着有针管扎入他皮肤里,抽走半管血。 随后是用签摁紧他的针口,贴上医用胶带。 外面的麦青扒着洞口问:“boss,您需不需要补充体力?” 应铎却轻声喃出她的名字:“观棋。” 唐观棋回头看他,应铎淡白的薄唇蠕动一下: “你要吗?” 她平静无波,收回视线看向缝隙外:“我不需要,你们找的人到了没有?” “快到了,十五分钟以内。”麦青应她,句句的语气都恭敬,应铎从来没有听过麦青对他以外的人恭敬尊重到这个程度,像是麦青已经发自内心信任,认同这个人。 应铎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而唐观棋知道暂时出不去,她靠在缝隙附近的地方坐下休息,应铎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两个人对坐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唐观棋低低开口:“是谁把你弄到这里的?” 应铎视线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声音都像是缠着的涟漪交织不清: “今日凌晨坐电梯,一出电梯就被迷晕了,对方有备而来,冇看见人。” 唐观棋敲了敲地面:“你知道这层楼的存在吗?” 应铎看着她身上的擦伤,血迹已经凝固,他此刻想为她做很多事,却连上药都要分辨他是否还有机会:“不知道。” 唐观棋却感觉这次设局不对。 一个df的主事人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 对方绑了应铎却不撕票,不发信息要钱,不把他移到更远更难发现的地方,就绑在df,绑在应铎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地方。 甚至他面前还有格纹窗,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外面,知道自己在df大厦,清晰了解自己的定位。 一般绑架绝对要避开这个雷点,对方目的是什么? 这洞穴一般的地方太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唐观棋还在思索。 应铎的声音很低,像是低到尘埃里:“观棋。” 她轻嗯一声。 却听见男人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黑暗洞穴里的暗涌好似要将人淹没,明明相隔有些距离,呼吸却被缠绕到一起甚至缠得像漩涡。 唐观棋坐在角落里,应铎看不清她素白的面庞上有什么表情,只是明暗不清,借光只能看见她白皙的耳垂。 片刻,这洞穴响起一声女孩的声音:“我冇说过不要。” 尘埃落地的一句话,这段时间的一切似乎都终于重重落地。 那些担忧思虑不甘,那些恨来恨去的思绪。 其实不过是恨她没有那么爱他,恨她为什么不和他一样被她一举一动牵扯思绪,恨她为什么不想他不念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丝毫不想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只她一句话就土崩瓦解,有后知后觉的甜蜜揉在心悸里。 应铎的胡茬都冒了出来,他眼底微红:“你搬出去不是想和我分手吗?” 唐观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没说我不回来了,我只是想出去想想。” 他忍住那些要倾泻而出的洪流,终于敢启唇一步步问他本以为没有资格问的话,听起来似乎还平静温和: “那怎么把财产都交接给办公室了?” 唐观棋动了一下,她的头靠着墙壁,闭上眼,声音仍然是波澜不起的,似她早已经将一切想清楚: “我想以后和你相处的时候平等些,不想靠你。” 他心底燃起希望,想继续问以后是否还能在一起,却看见她压了压大腿。 这像是休止符一样的动作,暂停所有要问出口的话。 她以后还会和他相处,不代表是作为爱人,他们还有可能在股东会见面,在各种名利场碰见。 他只能问出那一句:“和我待在一起很不舒服吗?” “嗯?”唐观棋睁开眼睛。 应铎的声音像水一样温润,却揭开这痛人的事实,自嘲地苦笑: “你感到压力的时候,总会压一下大腿,其实我知道了。” 唐观棋沉默了一下: “我这是在比利时爬楼摔到的旧伤,有时会痛。” 意识到这竟然是乌龙,应铎有一种滑稽的荒谬感,在黑暗中自嘲又感到万幸地笑了。 唐观棋不知道他笑什么,又沉默了两秒,挪到缝隙旁边淡声道:“麦青,验血结果出来了吗?” 麦青立刻爬过来:“我正想和您说,经过化验,对方用的药应该是三磋仑,镇定神经麻醉药物,但boss吸入不多,不会有慢性后遗症,没有毒性。” 唐观棋却意义不明地看了应铎一眼,又收回视线问:“确定只有三磋仑?” “是。”麦青应。 唐观棋却微微蹙眉:“有没有致幻的副作用,比如莫名其妙笑或哭之类的?” 麦青:“?”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的事。” 应铎意识到她误会了,也只是低下头垂眸笑着,一只手搭在曲着的膝盖上,一条腿伸直,格纹窗投入熹微的光,给他清瘦利落的轮廓镀上一层光芒。 而唐观棋得到没有的答案,又挪回原地休息,这附近贴了极厚的隔音,听不清外面的响动,不是贴着缝隙都听不见外面动静。 应铎一直看着她有点鬼鬼祟祟的动作,眼底一直带着很浅的笑意盯着她看。 唐观棋都感觉到了,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莫名其妙收回目光。 应铎此刻真正松弛下来,低声问她:“那我们还有以后?” 唐观棋拿起旁边地上的小石子在手上抛了几下,很轻很轻应一句:“嗯。” 应铎看着她抛小石子,他的声音温厚,带着磨砂一样磁性: “我这段时间以为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唐观棋的动作停了,石子落回她手心稳稳停住。 她在暗处开口,她声音很静,像一潭平静的绿水,说话的人想得很清楚明白,才有这样稳的语气: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对你的感情是假的,我一直都中意你,只是深浅变化和你知道的不一样,一开始是有借势的心,只想玩玩,但没多久开始就都是真的。” 347.第345章 吃药吃懵咗你 第345章 吃药吃懵咗你 只是听她这样说着,应铎都感觉到莫大的幸福。 她声音清冷,不带太多情绪化的语气,平平淡淡,好像这事情不大,却说出他这段时间无比想听见的话: “我是骗了你,但是因为我走到绝境了,我需要你的帮助,这次破釜沉舟全部说出来,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接受,能接受我们以后还能往下走,不能接受就散了,我不强迫你。” 应铎立刻开口,没有错过这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的机会:“我只计较你到底对我有无感情,其他都是过去的事。” 唐观棋沉默了一瞬,他的话在心底过一遍,随即她轻轻道:“哦。” 就在他略沉寂的时候,听见她说“有。” 应铎垂下眸,有克制不住的笑意泛滥上来,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也压抑不下,他低着头,任凭这刻的喜悦涌上心头控制他。 确认她爱他,他终于开口,问在此之前根本碰都不敢碰的问题:“毕业论文怎么把我删掉了?” 唐观棋在黑暗里坐着,应铎看不清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我换了题目,因为作为全文基石的金融法案更改了,原先论点立不住了只能重写,致谢是没来得及写。” 应铎才想起来,看过她的最后一版论文,的确是没有致谢的。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她轻飘飘道: “不过我确实不想把你加进致谢里了。” 应铎这一刻安定,甚至能浅笑看着她,问她:“为什么?” 她抛了抛手里的石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加。” “嗯?”应铎低喃一声。 唐观棋淡淡道:“你害我这段时间都很不开心。” 她忽然拿小石子扔他:“都怪你。” 应铎被她打也心甘情愿,任凭石子落入怀中,还好声好气道:“是我错了。” 唐观棋一直拿小石头砸他,一点都不痛,她砸他也不动,就坐在那里让她砸,甚至眼底还带着笑看她,哪怕不能完全看清他,唐观棋都感觉到他的眼神很宠溺很肉麻,让人起鸡皮疙瘩。 砸到唐观棋身边没有小石子了,她停下来,坐在黑暗里也不说话。 应铎也很有耐心等着她。 过了很久,听见她说:“对不起,骗你太多。” 应铎温声道:“冇事,我原谅你了。” 两个人在阴暗的地方破悲为笑,彼此都看不清对方表情,却能感觉到对方也许比自己还开心。 应铎看着她,哪怕根本看不清,温声细语:“你以后还骗我吗?” 唐观棋又抠出来一个小石子,在手里抛了抛:“难说。” 应铎嗯一声,又继续问:“下次骗我会建立在讨厌我的基础上吗?” 唐观棋抛抛石头:“会建立在中意你但想从你身上骗点钱的基础上。” 听见她说会中意他,应铎唇角微扬,无奈地笑着:“好,我等你骗我。” 而外面,赶来的援兵正等着麦青发号施令。 麦青却拿着通讯器,清晰听见里面动静,她握拳若无其事咳了一声,看向背后新来的一堆能钻过缝隙的人,严肃道: “等一等,二十分钟吧,里面还有机关需要解决。” 刚刚还看着麦青急得夺命连环call催促的众人:“……?” 有事没解决一直打电话催什么? 而唐观棋和应铎关在里面,两个人等待着救援。 她始终觉得这次设局有问题:“你觉得这次是谁做的局?” 应铎轻轻嗯一声:“我现在想不到。” 唐观棋觉得不可能:“你没有怀疑的?” 应铎的声音温柔,甚至有些文弱,像是有意和她撒娇: “不是,三磋仑的药劲还没过,头有点晕,一时思考不了。” 唐观棋:“……” 她起身去缝隙边:“麦青,人来了吗?” 麦青听见唐观棋问,知道是时候了:“来了。” 她让开位置:“让人进来吧。” 不多时,一群很瘦的人从那个缝隙里钻进来,那些人是专门找的,明显比正常人瘦很多,比唐观棋这种已经纤瘦的身材还要瘦,像是一块很薄的木板。 但纵使如此,那些人进来都废了很大劲,进来的时候被夹得身体都变形,咬牙切齿的,肌肉也在抽搐,画面实在有些不好看。 但应铎看着,却想到比他们要有肉的唐观棋要怎么进来。 他似又被狠狠撞一下,看着那些人,视线无法挪开,借此似乎能看见他的观棋是怎么进来的,好记清楚这一刻。 好不容易那群人全部进来,拿着大功率手电筒,把里部照得亮如白昼。 晃动的灯光中,唐观棋和应铎终于看清楚对方,唐观棋看见他胡青都冒出来了,眼底泛红,眸底翻涌地看着她,素来体面,这刻衬衣都已起皱,背头也松散。 应铎看见一向漂亮的唐观棋一身的擦伤,衣服都是尘灰,头发上沾着碎石砾,随意地坐着,却眼神沉静地望着他,她眸中的定力完全超脱她的处境,让人忽略她一身狼狈,给人一种只要她在这里,就轻易而举压下困境的感觉。片刻,唐观棋站起来,和那些人说:“找下应生的助理,我刚刚找了没有找到,但有可能还在这片区域。” 人多力量大,果不其然,应铎的助理被关在一个柜子里,被人搬出来,身上被铁链五大绑,还在昏迷中,关键解链的地方还扣了几个锁。 唐观棋蹲下来,拿袖扣帮助理开锁。 那些人在里面一直摸墙翻东西,试图找到能出入的机关,不然boss这么大个人,不可能全须全尾进来。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拿通讯器和麦青说话: “麦主任,找到了,三点钟方向有一扇刚刚用水泥封死的机关门,还没有完全干,可以拿电钻打通。” 麦青应声:“好,我们从外面钻。” 里面的人聚集在那一处开始拆,里面是电钻外面也是,一时噪音盖过其他声音,唐观棋解开了助理的锁,有人把助理搬开放在桌面上。 她看着应铎,应铎也看着她。 只了不到一分钟,两边立刻钻爆机关处的门锁,一扇隐藏门骤然打开,里面和外面接通。 麦青急匆匆踏着一地碎石进来,向周围人道谢:“辛苦你们。” 穿过人潮,麦青往这边走。 唐观棋收回看着他的视线,拍拍身上的灰:“走吧。” 应铎低嗯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麦青看见他们,终于卸了力,两个人都没什么事,她引两个人出去:“走这边。” 踏过那条门,两个人到了外面。 电梯早已被修整过,外面都是散落的工具,到处是人,热热闹闹。 但外面这么多人,如此喧闹,进去找他的只有观棋。 唐观棋完全不知道应铎在想什么,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袖子拉下来,好显得体面些。 麦青连忙拿了一条披肩把她裹上:“我让人在楼下等您了,送您先去趟最近的私立医院检查,再送您回在中环的家。” 唐观棋扶住披肩,却开口:“不用送我回中环。” 她视线转到应铎身上,淡声道:“送我去寿臣山吧。” 应铎的呼吸也沉,三磋仑对呼吸的抑制远远没有这一刻她给的重。 电梯下行,七点五层的人潮攒动与喧闹被骤然隔开,透明电梯可看见外面的灯火辉煌,这夜色仍有无数星光霓虹在点缀,电梯下行太快,它们就似一抹烟火蔓延。 唐观棋在医院检查过,麦青全程跟着,确认她真的没有问题,那颗心才放下来。 目睹唐观棋进去,她一直都在担心是否内脏会有损,是否有隐伤不发。 麦青和唐观棋说话:“那我让人开车送您回去。” 唐观棋点头:“好。” 保镖替唐观棋开车门,她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应铎。 片刻,应铎也打开后车门坐了进来。 窗外景色流转,忽明忽暗,应铎的心境却是无比开阔。 她难相与的只有脾气不好,不是不会一心一意。 他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把她的手完全裹在里面,一只手手背上都是血痧,一只手因为长时间束捆而泛白,狼狈地相依,像在沙漠里缺水的旅人,找到一口井就迫不及待跳进去紧紧贴着。 但只是片刻,她就把手抽了出来。 但不等他多想,就听见她淡声说:“手背有点痛。” 应铎握了握虚空的手,看着她手背已经被擦干净血迹的细细擦伤,她会开口,就意味着比他想的还要重,心里有难言的波涛: “嗯。” 车停在寿臣山喷泉前,管家一早接到消息就候着,寿臣山别墅外的安保严密到极点。 唐观棋下车的时候,管家还有些惊讶。 应铎随后下车,拍上车门。 别墅一楼的大门敞开,唐观棋和应铎一前一后进去。 管家跟在唐观棋身边问:“您住哪个房间?我帮您准备一下,让人去房间帮您洗头处理伤口吧。” 唐观棋语气疏淡:“我住东侧那个房间吧,和之前一样。” 应铎的心还未往下坠的时候。 她就看向应铎:“我洗完过来找你。” 应铎的唇角微弯:“好。” 348.第346章 是谁 第346章 是谁 唐观棋洗完的时候,应铎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一出来看见应铎,她莫名在意形象地用手顺了顺刚刚吹干还有点毛燥的长发,身上穿一条向日葵颜色的吊带中裙。 应铎看见她又变成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香橙小蛋糕,注意不到她头发还有点炸毛,他弯了弯眼睛:“吃夜宵?” 唐观棋轻轻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餐厅。 他刚刚坐下,听见唐观棋的声音:“药劲过了吗?” 她关心他。 应铎眼底压着笑意,略颔首似平静:“过了。” 唐观棋低声说:“过了就好。” 应铎的唇角向上扬起很轻的弧度,他拿起筷子,给唐观棋夹菜。 唐观棋的声音温温的:“你觉得是谁动手?” 她咬了一口他夹过来的夏夷贝。 “有个猜测,但不确定。”应铎应她。 唐观棋思索着:“出事之前,应晖找过我,说要和我交换信息,他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内幕。” 应晖既然知道,对方一定和他有相对亲密的关系。 应铎思忖着,一只纤白的手伸到他面前:“给我看看对方发给你的信息。” 他拿出手机,轻轻放在她掌心,指背蹭过她细嫩柔软的掌腹。 只是轻轻一碰都有欲颤栗的反应,唐观棋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应铎的手离开,她才压下自己的异样接过来翻看。 对方信息很简单,偷她手机给应铎发信息,就是想把应铎引出来。 但应该没有想到应铎中途识破。 唐观棋拿着他的手机,坐在他对面认真看:“你当时在做什么?” ”在df开会。”应铎只是看见她这样坐在自己面前,都会有汹涌的幸福愉悦。 她思索着:“但你凌晨出来,仍然掉入陷阱。” 唐观棋托着腮,忽然想起那个维修牌,还有阴阳电梯。 平时只能走正常的楼层,但今日只能去七点五层,无论摁哪一层都是会到七点五层。 既然对方是通过电梯来困应铎的,那就意味着发信息的时候,已经安排好电梯,就等着应铎坐电梯下了。 对方其实也没有想引应铎去哪,只需要他去坐电梯。 但应铎那个时候没有去。 所以,对方为了避免这电梯的问题被人发现,就用了维修的标志阻止其他人坐,一直到应铎出来,才拿开警示牌。 等应铎下去,又摆上警示牌。 这个人一定是能在df大厦自由活动的,而且还能进入监控室掐断中控。 正常的匪徒只会弄坏案发地的监控,这么直接掐中控,说明这人能自由进入之外一定有更高权限。 甚至还知道df的隐藏楼层,这个人百分百是内部人员,甚至肯定是有一定职权的人,很有可能是元老。 她忽然想到:“你最近对于df动向有冇什么最新安排?” “最近准备重启一个十几年前的项目。”应铎一直盯着她看,对于事件本身都有些走神。 唐观棋追问:“这项目和谁有关?” 没想到应铎凝视着她沉默片刻,才徐徐道:“应琮。” 应琮就是应铎那个死去的大哥。 听见这个名字,唐观棋心里打了个寒颤。心里有个怀疑的目标,但不敢贸然说出来。 df本来就是应琮的。 唐观棋试着问:“你阿爸最近有追df的事吗?” 应铎想的也是应承峰。 说实话,应承峰没有那种死到只剩一个儿子了,这个儿子就顶顶宝贵,无论如何都会让这个孩子坐上高位的想法。 因为他比起他大哥,实在太像一根草。 大哥无论和应承峰说要什么,应承峰都有求必应,甚至因为应琮一句随意栽赃的话,罚他跪过一天一夜,其实他解释了,但应承峰眼里没有对错只有应琮。 他满心乞求的东西,都不过是他大哥随意丢着给狗玩的,他也不是应承峰期待之中诞生的儿子。 应琮的妈妈出身港城豪门,当时几乎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应承峰也因此借光得了借力,发展到能一手遮天,所以对应琮格外宠爱。 这些年来,应承峰都在怀疑应琮的死和他有关,一直有意无意擦边地试探,彼此之间都有忌惮,父子情其实薄得不能再薄。 如果他真的杀了应承峰最爱的儿子,他可以保证应承峰得知马上恨不得杀了他。 现在他要重启应琮的项目,应承峰一定心有猜忌。 唐观棋有些心寒,不能确定这行为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要对应铎做什么。 但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说通了,为什么会关在最熟悉的地方,因为容易找到。 为什么不撕票不伤害应铎,又为什么能在df新大厦建造之时就埋下一层谁都不知道的楼层。 应铎总会被找到,但这会导致错过项目开发关键日程,很多文件无法签,主事人不在,这个项目就推不下去。 所有儿子都死了,只剩下应铎一个,看起来,的确很像是应铎下的手。 两个人都有思虑。 唐观棋拿应铎的手机给麦青打电话。 那边接通,声音专业冷峻:“boss,有什么指示?” 唐观棋开口:“麦姐,麻烦你拿一份这些年应家人被绑架的案情分析过来吧。” 听见是唐观棋,麦青的声音瞬间变柔和,温声道:“好,大概十五分钟,我马上就到。” 不多时,麦青拿着一叠资料赶过来,外面的天已经微亮。 唐观棋翻看着资料:“消息都封锁了吗?” 麦青严谨道:“封锁了,今晚参与救援的所有人都签了保密协议,转移到了深城。” 她追问:“还有一件事,我们不确定后续的处理方式,毕竟现在还没有抓到背后的凶手。” 应铎随口道:“先暂停df的项目,把七点五层保护起来随时盯着,看背后的人是否会再遣人去看,如果有就抓住问。” 没想到麦青犹豫一下,直接看向唐观棋:“您觉得呢?” 唐观棋也有点意外,不过她直接道: “先不要表现出应铎已经被找到的样子,还是让办公室去找,电梯前的维修牌摆回去,明天抓去撤牌改阴阳电梯的工人,找大媒体爆料应铎失踪,传扬得越汹涌越好。” 麦青思索片刻,恭敬道:“那我就这么去办。” 说罢,甚至没有问一问应铎这样是否可以,直接就出去了。 应铎有些意外。 唐观棋也意识到了,有些诧异:“她冇问你…” 应铎轻笑着,眼神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身上:“冇事,你开口也是一样的。” 而第二天,应承峰早上被管家叫醒,说少爷被绑架,至今生死未卜。 应承峰难以置信,手上甚至有些失力,驻不稳拐杖,需要用身体撑着,听着自己仅剩的一个儿子出事:“怎么会?” 349.第347章 你好土啊 第347章 你好土啊 应承峰的气血都上涌:“叫人去找,马上。” 管家立刻应:“您别急,我们已经在找了。” 而唐观棋和应铎将一顿夜宵吃成早饭,吃了快两个小时。 像是在讨论绑架的事,实际彼此都在有意拉长一起相处的时间。 天亮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应铎像读书时送女孩回家的男仔一样,把唐观棋送到房间门口。 走廊灯光稍暗,应铎俊朗清白的面庞惑人,高大的身影遮住光线,倒影完全将她遮住,离她的距离其实只十厘米,一伸手可以将她困在他和门之间。 他嗓音温沉:“睡觉吧,明天再讨论这件事。” 唐观棋握着门把手,有些避他视线,轻轻嗯一声。 看着她开门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应铎才抬步离开。 中午唐观棋醒来,见麦青在,叫麦青跟她来。 两个人站在珠宝室前,她轻声问:“珠宝室的新密码是什么?” 听见唐观棋主动问,麦青有些诧异,但心下却明白了什么,笑着直接输给她看,第一重门的密码是kk77。 唐观棋看着密码锁,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觉得kk应该和她有关:“这密码有什么意思吗?” 麦青之前不告诉唐观棋,就是因为觉得要应铎亲自说才浪漫,此刻被她先揭破,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有点滑稽: “普通话念棋棋谐音是77,粤语念棋棋是kk。” 唐观棋恍然大悟,她觉得有点好笑,低声道:“好土。” 麦青也笑:“boss毕竟年纪大了,跟不上趟,您多包容。” 应铎起床已是下昼,午后安宁痕淡的光穿透古典疏棂格栅,投在走廊上。 他往外走,看见唐观棋在园看书,明媚的初夏阳光落在她布裙上,洁白书页随树叶簌簌像浪一样起伏,每根发丝都发光清盈飘荡着,她靠着躺椅,安静得犹如这园中的一朵玉兰。 她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本,似沉浸在书中世界还在回味,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园走廊走来。 她越走越近,片刻就靠近应铎的位置。 唐观棋也看见了应铎,有些意外应铎就醒了:“你醒了。” 应铎浅嗯一声。 她手上有润泽的光点折射,闪到应铎的眼底。 应铎才注意到她手上有只熟悉的玉镯,一抹烟绿和皓腕相宜,似湖中雪和杨柳岸。 意识到什么,他眼底有压住的淡笑,开口仍温润:“这个镯子…你戴上了?” 唐观棋看了一眼,轻轻“嗯。”一声。 有彼此都知的意思。 应铎和唐观棋眼底都有极力在掩藏但其实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硕凸的喉结微滑:“你戴着很好看。” 唐观棋轻轻踮了一下脚又落下,手在身侧晃了晃,像没事做要干点什么一样,尴尬的时候手脚会很忙:“是吗?” 他低嗯。 唐观棋说话似乎很松弛又有点迟疑,站在原地,大拇指在背后轻轻抚弄另一只手腕上的玉镯,礼貌邀请: “我要去树屋坐一会儿,你要不要去?” 应铎微微扬眉,片刻也温吞应她:“我去吧。” 唐观棋看似平静地应一声好,走到他旁边和他并肩而行, 竹枝从走廊的古典格纹中伸进,两个人并肩行,唐观棋踩到一根琴丝竹落下的枝条。 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脚底下的细竹条,她俯身捡起来。 细细长长又笔直结实的竹棍像个什么法器,绿得刚刚好,长短也潇洒。她拿在手里看了看,管家跟上来,仔细问:“您是需要保留这根竹枝吗?” 唐观棋轻轻挥了一下,悠悠道:“这条棍子还挺好的。” 应铎在前面停下脚步,一回头就看她和捡到棍子的小孩一样,拿着一根竹棍在打量,很有玩心的样子。 他表情松弛慵懒,耐心停下来等她慢慢看。 而管家不是很清楚女主人捡这条棍子的用途,追问:“您打算拿来做什么?” 她想了想,交错斑驳的竹影洒落一身,娴雅又宁静。 随后她认真道:“打老公。” 管家:“……?” 应铎在一边听着,不生气反而有笑意不自觉骤起。 管家看了应铎一样,发现应铎不生气,他才敢接过那条棍子:“那我帮您放起来。” 唐观棋松了手。 管家刚走没多久,她走到应铎身边的时候。 他轻笑问起:“要打我?” 她发现应铎听见了,小小声说:“是啊。” 阳光斑驳落在两个人身上,影子都叠在一起,看起来头挨头。 片刻,他浅笑:“不打别人就行。” 唐观棋努力压唇角但有些压不住,唇心都抿紧了唇角还是想上天。 她掩饰着笑意:“走这边吧,快一点。” 应铎百依百顺:“好。” 葡萄树小屋不仅回来了,还新装了两个秋千吊椅,吊椅是个鸟巢形状,完全可以当床睡。 她坐在上面,应铎走过来坐在同一张椅子上,而不是坐在旁边的吊椅上。 唐观棋莫名有些紧张,她靠着吊椅的椅背,轻轻荡了一下。 应铎看着她的腿,忽然开口问:“我想看看你的旧伤吧。” 她犹豫道:“现在吗?” 男人微微颔首,看着她的大腿,想知道那伤到底如何。 唐观棋有些不敢看他,避着他的视线把裙子撩起来。 她大腿上并没有什么伤痕或淤青,她解释:“时间已经很久了,所以只是有时候痛才会感觉到,外面看不出来。” 应铎看着她白嫩的大腿,却没有因为看不出来了,就轻易让她有伤不治:“叫医生过来看看。” 四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会客厅里相对无言。 还是应铎先温声开口:“你怎么这么小,还会生长痛。” 唐观棋也不知道自己还长高了两厘米,她一直以为是磕到了所以会腿疼,位置恰好和摔到的地方重合。 没想到是在欧洲运动量太大又吃得多,还没有停止发育的骨骼继续发育。 二十岁还生长痛,医生发现的时候都笑了,说有是有,只不过很少。 唐观棋的长发垂着,语气轻幽:“总好过变得和你一样老。” 多年后,和朋友们聊起与妻子如何一见钟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应铎:我老婆嫁给我的时候还有生长痛 349.第348章 他少年时就想要副棋 第348章 他少年时就想要副棋 应铎慢条斯理:“哦,现在又嫌我老了?” 她应声:“是啊,我还这么年轻,你很快就三十了,老伯爷公强娶妙龄少女。” 应铎被她的话逗笑,徐徐缓缓的笑意染在眸中,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浅笑的时候又温谦又英朗清冽,只要她爱他,可以包容任何事。 他说话温慢:“你还在长高,的确还算孩子。” 她坐在地毯上,慢悠悠拿起公道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那就不用生,家里现在有一个,你把这个带大都不错。” 他却很淡定,拿起茶杯浅啜一口,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不用担心这个,你大概也生不了。” “为什么?”她不解。 应铎风轻云淡提起:“我做了择期避孕手术,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可以一直都没有。” 他说得太平静,唐观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在脑海里过了几遍那句话,的确不会有其他意思。 她脑袋里嗡地一声,想起他说过好几次不会怀孕,当时她没有深思,此刻才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会客厅里寂静无声,只剩下牛顿球摆件永动转圈的细微声音。 思索着他的想法,唐观棋很久才缓过来,日光穿树过窗,仍然悠悠向西流。 她声音平薄清浅:“你为什么做这个手术?” 应铎看着她,温柔但带有回忆往事的沉郁:“你不是有不想要孩子这个原因才走的?” 唐观棋娴静坐在那里,语气淡然,但实际上意外他会这么想: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要?” “每次说起孩子,你好像都不高兴。”应铎低声道。 他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动物,唐观棋不知道这想法在他那里过了多少遍,他才会有这种举动。 太过冲动,他那么喜欢孩子,家庭意识强过大部分人,而且他现在还没有生育,就直接做了避孕手术,斩断一切可能。 就因为他以为她不喜欢孩子,为了孩子要离开。 她觉得自己应当和他说清楚,不然这事况也算重大,她尽管对这件事不咸不淡,也不想自己的想法被曲解: “我只是不想现在有孩子,我又没有说过多几年,我稍微成熟些能做妈咪的时候也不要。” 应铎却捕捉最重要的意思,声音文弱又缓慢:“所以你愿意?” 唐观棋不出声,茶水从公道杯沿落下。 她幽幽问一句:“这个还能恢复吗? 应铎应声:“可以。” 唐观棋一时间扶额,嘲笑出声。 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所以你为什么说有就打掉?” 她微微挑起细眉:“你明知不可能有,故意说的?” 应铎不回应她,只一味喝水。 唐观棋也看明白了,她嘲笑道:“我本来以为只有年纪小的男仔会突然犯一下贱,惹惹女仔扯女仔的头发,原来你也会。” 应铎不回应,继续一味喝水,不知是否烫到,俊面有热气上头的薄红。 唐观棋调茶盘温度的时候,忽然听见他低低道: “想看看你对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态度。” 唐观棋抬眸,他眼底是沉寂,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 但又觉得如果觉得一个男人可怜就完了。 她仰着头看他:“应该会好好教育,希望不要学到我的坏毛病,也希望孩子坚韧开朗诚实,我活得长命些,可以护着孩子。” 应铎看着她,听她说这些话也莫名开心,他如释重负:“你身上也有很多优点,我也希望佢可以继承。” 闻言,她抿唇压笑,但酒窝像盛满雨水清露的山谷一样凹下去,若无其事找其他话题和他搭话: “你两个哥哥出事之后,你有看过他们的详细案情记录吗?” 应铎好声好气答她:“看过。” 唐观棋提醒他:“你知今日早上,你阿爸得知你失踪的消息之后,一下没有缓过来晕倒,差点中风的消息?” 应铎的确知道了,麦青中午让管家留了话给他,但他思忖片刻只道一声: “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的确,这消息就和他们有意传到大众耳中的假消息一样,没有亲眼看见,就无法确认真实性。 更何况依应承峰的秉性,他们都不确定这是做出来给大众看的,还是兔死狐悲。 唐观棋神神秘秘道:“等阵就知道了,我请了客来。” 不多时,来的竟然是孙玉玲,还包得严严实实,来的时候左看右看有没有人注意她。 进了别墅,看见应铎那一刻,她才放下心来,走近来看看应铎,拉拉他的手脚,左右看他有没有受伤。 确认没有受伤,她才松一口气来抱怨: “吓死我,原来一点事没有,我今早上打新抱的电话,她叫我找个冇人的地方讲,我还以为你死咗了,要秘不发丧。” 应铎被亲妈弄笑了,慢悠悠道:“死得这么容易,前二十八年早死了。” “on 9仔”(傻瓜)孙玉玲打了一下他宽展的背,“不好乱讲话,吓死阿妈。” 唐观棋邀孙玉玲一齐吃晚餐,不到五点,一家三口已经开始吃饭。 唐观棋思索着问孙玉玲:“今日老宅有冇不平常的事情发生?” “有啊。”孙玉玲姿态懒散给自己倒杯伏特加。 应铎的语气淡淡的,漠不关心,更像是一种知道应承峰秉性后的怀疑: “他真的听见我失踪后晕倒,差点中风?” 孙玉玲将餐巾铺在腿上:“不是。” 唐观棋和应铎心里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悲凉又觉得如此合情合理。 孙玉玲继续道:“晕倒和差点中风都是真的,但不是在听见你失踪的消息之后,而是在和杜青然大吵一架之后。” 杜青然是应铎大妈的大名。 应铎和唐观棋对视一眼,两人都察觉不对。 应承峰找人绑了应铎,为什么和杜青然吵起来? 杜青然不像是会维护应铎的人。 唐观棋迟疑:“知道应铎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去找杜青然吵架?” “是。”孙玉玲确切地回答。 为什么?这根本不合理。 他们以为消息传出去,应承峰会心虚,假借怕惊扰绑匪以至于绑匪撕票的名义,极力压制消息。 那他们就完全可以确定是应承峰所为。 没有想到应承峰第一时间竟然去找杜青然叫架。 是要吵些什么? 应铎替孙玉玲满上喝空的酒杯,不紧不慢道:“您有听见他们吵什么?” 孙玉玲扶正酒瓶:“好了好了,就这么多。” 应铎收手,孙玉玲才继续道:“任何人都冇听见,等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杜青然开门叫人,说你阿爸吓晕倒了。” 孙玉玲心里其实也有些猜想:“不过房间里都是砸碎的瓷器碎片,我看杜青然脸都气红了而非吓青了,更像是吵架。” 唐观棋想到什么,她忽然摁管家铃。 管家上前之后,唐观棋开口:“麻烦拿一下案情记录给我。” 管家很快将案情记录取来,唐观棋翻阅着那些记录,去找杜青然的儿子应琮被绑架的记录。 应铎和孙玉玲都等着她翻。 孙玉玲看见那只玉镯在唐观棋的手腕上,随她翻页动作微晃,本身莹润的玉色在她无暇如霜雪的细腕上更清贵几分,没有俗气只觉得雅致。 她不自觉露出满意的姨母笑。 唐观棋翻了片刻,忽然低声道:“会不会这次绑架根本不是想暂停项目,也不是试探应铎,而是真的想应铎死?” 孙玉玲没有表达自己的猜想,只是问她:“何出此言?” 唐观棋合上案情记录:“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把应晖叫来寿臣山问一问。”应铎眸底明灭,手臂搭在扶手上,双手交叠着,食指默不动声地在手背轻敲。 半个小时后,应晖大摇大摆地来了,穿得像个二流子,新打的唇钉闪眼睛,穿着沙滩裤短袖衬衫就进门了。 会客厅里只有唐观棋和几个佣人,应晖一脸得意,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双手展开搭在靠背,盘个二郎腿: “怎么,找不到应铎,所以来找我了?” 他相当傲慢:“现在和我要消息可不便宜,三个亿,我要美元,听明白?” “你也不想应铎就这么死了吧?”他嬉皮笑脸的。 唐观棋不出声,片刻,会客厅的二重灯也被打开,应铎出现在门口,面色平淡地开灯。 一时间会客厅亮如白昼。 看见应铎的那一刻,应晖惊愕站起来:“你不是被绑了吗?” 应铎淡声:“现在被绑的是你。” 话音刚半,有寿臣山的安保立刻把应晖身上的手机手表全部搜出来,扔到一旁,用麻绳将他五大绑。 应晖一直大叫:“放开我!收手!” “你们是不是想死,我姓应的!” 而寿臣山的人没有管他叫什么,直接绑了个严实,把他放在沙发上,像条泥鳅一样一直咕涌想挣扎出来。 唐观棋蹲下看着他:“你之前想和我做什么交易?现在可以拿你的信息来换自由了。” “你们玩赖。”应晖挣扎着咒骂。 唐观棋淡定站起来:“丢他去公海饿三天三夜。” 应晖立刻拔高声音:“等等等等!阿嫂!我有话要说。” 唐观棋幽淡道:“说吧。” 应晖咕涌两下:“我要坐着,躺着说不清楚。” 唐观棋眼神示意保镖,保镖立刻将应晖正过来,让他能坐着。 他艰难挪动调整了一下位置,没想到借坐起来的动作蹭散绳圈。 还不等唐观棋发话,保镖就即刻将他按回沙发上。 应晖被自己的唇钉戳到,一时有痛张不开口。 唐观棋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应晖服了,叽里呱啦的说话都不清楚:“上次你们不是和我说我被当枪使吗?我就深挖了一下。” 他表情神神秘秘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我一直以为是应铎绑架了大哥,但背后的人,绝对超乎你们想象。” 夕阳逐渐沉入海面之下。 交待了所有知道的事情之后,应晖被关进一个房间,在事情弄清楚之前都不会被放出来,免得走漏应铎已经被救的风声。 唐观棋和孙玉玲坐在露台上吹夜风。 孙玉玲也只是回忆着往事,叙述应家人眼中的故事: “小时候应铎他阿爸十分宠溺应琮,应琮也总是抢应铎的东西,不是因为想要,而是要折辱应铎,总是觉得就算都是应承峰的儿子,他也高应铎一等,应铎给他提鞋也不配。” 唐观棋轻轻摩挲着手中温热的白瓷杯。 孙玉玲的声音里有自己无能的怅然: “也怪我,我出身的家庭只是有点小钱,杜青然是豪门中的豪门,我只怕保不住应铎的命,忘记了也应让应铎过得有自尊些。” 唐观棋无法评价过去的事情,毕竟命和尊严,的确是命重要得多,如果不是这样,应铎早就没了,而不是成为现在唯一活着的那个。 孙玉玲看着夜中的晚灯: “有一次应铎好不容易得到一块他盼了两三年的棋盘,是一块围棋大师用过的棋盘。” 围棋, 唐观棋的食指微微动了动。 孙玉玲低笑:“他在阿爸的书房里偶然看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只是那位围棋大师小时候学棋,用了这块棋盘,拍卖价才两万。” “应铎那个时候很喜欢下围棋,特别想要这寓意深刻的象征,他阿爸让他把经部典籍都背一遍,就愿意把棋盘给他,为此他天天都去背书给他阿爸听。” 孙玉玲细数儿子志高意满满心期许的那些日子: “从春秋类到四书,孝经,几十本书,全都是文言文,加上注释,起码有八十几万字,他全部背完了。” 听起来,她的声音里有些许骄傲。 唐观棋听着,也深觉少年时期的应铎耐心过人,竟然这么坐得住,记忆力也惊人。 但片刻,孙玉玲声音里的骄傲就变成不忍: “但他大哥只要说一声就能得到,他一句想要,应承峰就把那块为应铎留着的棋盘给他了。” 唐观棋无法想象十几岁的应铎背了八十几万字之后,一心想得到的棋盘却被其他人轻易拿走的心情,换成她估计已经想办法报复了。 孙玉玲讽笑:“那天他大哥拿到了棋盘,不知是示威还是炫耀,拿那块应铎心爱的棋盘打了应铎的头,问他,知不知道汉景帝刘启杀吴王世子。” 唐观棋知道这个典故。 汉景帝幼年时和吴王世子下棋,因为起了争执,一时气愤之下拿起棋盘打死了吴王世子。 但这件事过去,刘启依然是太子,一切都没有改变。 所以,应琮的意思是哪怕用这块棋盘打死应铎,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但那时,已经读了那么多典籍,知礼节荣辱的少年应铎会怎么想? 孙玉玲也似认命一般:“应琮告诉他,高低贵贱,一切都是在出生的时候就注定好的,当着应铎的面,应琮让人劈烂了那张棋盘。” 孙玉玲低头苦笑:“我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应铎抱着那块棋盘的碎块,我想让他放下,他不愿意放,紧紧抱着。” 她的声音压抑,为人父母却无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他说就算那张棋盘烂了,坏了,都只能是他的。但他阿爸知道了始末,只是随口训斥他大哥一句就没有了。” “甚至应琮反咬一口说应铎为了抢棋盘打了他,应承峰也听都不听应铎解释,应琮说什么就是什么,关着应铎,让人压着应铎跪了快一天一夜才放他出来。” 明明都是应承峰的儿子,一个趾高气昂,一个只是被当成足下尘。 唐观棋终于明白应铎对死去大哥的态度,明白他为什么对应承峰如此不亲。 孙玉玲此刻说起来就只剩下感慨:“从小到大都这样,应承峰太过于疼爱应琮,所有人都知道应琮可以在应家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他。” “所以。”孙玉玲苦笑,“今日听见应晖说这些,我觉得很讽刺。” 唐观棋也觉得讽刺。 应琮的死和应承峰脱不了关系,看似深厚的父子情如此薄弱,明知应铎没有绑架过应琮,还故意摆出模糊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猜测应铎是凶手。 尤其让应琮的妈妈杜青然深以为然。 这谁都想不到。 她斟酌之后出言:“您先别回老宅,在寿臣山住着吧,我怕现在回老宅不安全。” 孙玉玲也想到了,老宅现在的情况,她如果回去,就会成为威胁应铎的把柄。 唐观棋起身,微微低头示意,随后离开露台。 只剩下孙玉玲一个人看着夜色陷入回忆的僵局。 唐观棋找到应铎的时候,他正在葡萄树小屋坐着,似一切如常地翻看政治新闻,确认金融动向。 她坐在他旁边,握着秋千藤,轻声问:“你觉得这次是应承峰吗?” 应铎熄灭屏幕,看向她的时候眸色浓郁,若有似无地淡笑,像这事情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冲击力: “你来了。” 她轻轻点头。 应铎放下手上的平板,像惦记了一天,喝醉一样声音微漾地问:“可以亲你吗?” 刚刚坐下的唐观棋动作呆滞了一下。 但转瞬,她像是思考过了,垂下眸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主动靠近应铎,两个人呼吸交融,彼此有热气接近。 低下头,只碰了一下他的唇,柔软的感觉贴近又远离,直起身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样够了吧?” 应铎眼底有轻轻笑意,还在压制住似一切平常: “够了。” 350.第349章 约法三章 第349章 约法三章 她坐在他旁边,轻轻抿唇,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应铎的存在感很强,只是坐在他旁边,他身边似有无数发散的触丝来牵引她进磁场。 应铎继续看平板,拿起放在旁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她盯着他喝,突然温吞开口:“我也想喝。” 应铎垂眸,看着只剩半杯的咖啡,他动作温柔递给她:“那给你喝。” 唐观棋却看着他喝过的咖啡犹豫一阵,没有接过来。 应铎看着她的反应,知道她大概在想什么,微微侧首,却没有生气: “拿个新的杯子倒给你。” 他要放下那只瓷杯,唐观棋却凑过来,就着他的手去喝他杯子里的咖啡,细白的两只手捧着杯壁,微微调整斜度向她倾。 柔软的指腹搭在他手背上,应铎的动作停滞在半空。 她咕咚咕咚喝了几小口,又似打量他反应看看他会不会生气,抬起长睫看他,卷翘浓郁的睫毛像羽毛扇,偏偏她生得清灵,漆黑水艳的凤尾眸像一个黑潭漩涡。 明明她没有表情,也没有说什么,她漆黑眼睛却像是在冒热气。 应铎垂眸看着她,看她喝每一口,眸底都明灭翻涌。 片刻,他喉结微动: “你口渴?” 还在期待他反应于是一直喝的唐观棋:“?” ??? 都明摆着是勾引了,唐观棋松开咖啡杯,恼羞成怒锤了他一拳。 应铎心知肚明笑着,弧度比平时都略大,把杯子放到一边: ”好,不口渴。” 她勾引不成,自己尴尬,又伸手推他泄愤:“不想和你玩了。” 他手臂肌肉弹弹的,唐观棋摁了一下手底心有阻力,她莫名停滞了一瞬,又若无其事收回来。 他垂眸看她的手一眼,语气带些玩味,似学她的语气: “又不想和我玩了?” 唐观棋坐在旁边摇一下秋千,她不说话。 应铎一直等着她摇。 片刻,她小声道:“那还是有点想。” 应铎弯起唇角,语气悠悠:”想和我玩,有多想?” “很想。”她不看他,小小声道,“这段时间都想。” 应铎的气息变得缓慢:“那就只亲我一下?” 她看似无动于衷,但一直在荡秋千。 应铎长腿交叠,慢条斯理问:“那你ins最近互关的那个男仔,你们关系很亲密吗?” 他端着那只白瓷杯,悠然自得,长如青竹的手指握着光洁无暇的杯耳,薄唇碰到唐观棋刚刚喝过的唇印位置,轻饮一口。 突然来的质问,唐观棋突然停下了摇秋千的动作: “……最近互关的,你说的是那个滑雪的新朋友吗?” 应铎微微扬眉,眸中玩味似有兴趣:“平时和他玩得开心吗?” ”没有…”她语有未尽之意。 应铎随意追问:“嗯?” 她终于把后半句话说出来:“没有和你玩得开心。” ”是吗?”应铎徐徐问。 她一手握着秋千藤,低头道:“如果和你玩得不开心就不会中意你了。” 应铎态度温谦,循循善诱:“所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比她大这么多岁,说是朋友,总有种哄小孩的感觉, 但她低声:“嗯。” 应铎不动声色引导她:“那好朋友之间吵架,是不是很难过?” 唐观棋低着头:“是很难过。” 应铎自然而然引出他想说的话:“为了避免下次还吵架,是不是应该约法三章,让友情走得更久?” 唐观棋不解。 而应铎打开平板递给她,让她写下来:“对我约法三章,以后我都遵守。” 约法三章… 唐观棋看着空空的平板便签,她缓慢接过来。 过了片刻,她没有拒绝,而是开始打字。 应铎就坐在她旁边却不偷看,知道她心里有他,一切他都可以接受,无论她的约法三章是怎样的三章。 过了大概十分钟,唐观棋用平板戳了戳他,示意他接过平板。 应铎接过来,垂眸细看。 第一,气头上不可以说反话。 唐观棋看他在看,忽然做鬼脸阴阳怪气地学他,更像是嘲笑: “你以为我们的关系是由你决定~~~你保有话语权,可以决定分不分手~~~” 应铎被她逗笑,放下姿态认真面对问题:“我的错,别学了。” 她一直追:“那以后还说不说这种话?” 应铎认真看着她:“我爱你,所以以后都不说了。” 他突然来一句,唐观棋像是被撞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但表面看只是镇定坐在那里。 片刻她才去提第二条: “………第二,如果吵架不能让外人看出来。” 这点其实和应铎初衷差不了太远,无论如何应该互相留份体面,他轻易答应:“好。” “第三,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不亲密。”她把中间的词说得模糊,像咕噜咕噜。 但应铎明白了。 唐观棋握着秋千藤看他:“更何况你在床上也不说我爱你,根本于事无补。” “是我的错。”应铎温声道。 唐观棋坦诚道:“我们关系是很亲密,但不代表这是正确的相处方式,我知道骗了你你很生气,但如果你以后也这样,我真的会不高兴。” 应铎放下平板,把她搂进怀里,抱着她低声道:“对不起。” “我和你是平等的人,我只想和你平等地对话,而不是聊着聊着就发生关系,觉得我是女人之前,我先是人。” 应铎回想那些时候她的神态动作。 唐观棋不想他再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认真道: “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要磨合是彼此都改变自己,我们是平等的,彼此尊重的,轮到你对我约法三章了。” 应铎看着平板,没有去拿,唐观棋直接转过去,干脆等他自己写。 应铎写的时间明显比唐观棋长很多,快有二十分钟,他才开口说:“好了。” 唐观棋转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平板看。 1.出了事先坦诚,不可以直接跑,把问题留给另一方独自消化解决。 唐观棋也知道自己转身就跑的举动让他承受了巨大压力,她端正态度去直视自己的回避: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把问题都丢给你一个人处理。” 应铎只是温柔道:“嗯。” 唐观棋往下看。 2.如果需要用骗的方式得到什么,事后一定要坦诚。 他对她的包容度和了解程度其实已算深刻,没有写不可以再骗他,知道她有很多自己的打算,只说要坦诚。 3.如果还中意,不可以动不动就说分手。 唐观棋知道这一刻端正态度,敞开聊完,才能真正让他们的感情不可惜地磨灭。 葡萄藤轻咬夜色,她轻声道:“我答应你,人生还很长,我们以后肯定还会有矛盾,但我不想和你分开了。” 应铎深长浓郁的时风眸凝视她:“我也是,不想同你分开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息灼热,唐观棋微微倾向应铎。 忽然有道声音突兀响起: “真是的,我问了管家才知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原来这棵树里面还别有洞天的喔。” 孙玉玲撩起葡萄藤左看右看。 唐观棋吓了一跳迅速坐正,应铎的视线从她身上缓缓收回,落在孙玉玲身上。 孙玉玲未察觉什么,还左右观察:“这棵树还蛮奇妙的,难为你们找得到这样的树。” 唐观棋低着头荡秋千。 孙玉玲走近,坐到对面的秋千上,看了一眼手表,有意催他们: “你们两个不睡觉?十一点半了喔。” 唐观棋欲盖弥彰:“我刚好准备去睡了。” 孙玉玲看向应铎:“你呢?我记得你十一点就要睡觉的。” “……”应铎淡淡,“嗯。” 唐观棋先一步起身往外走,应铎也起身,拿起平板,跟在她身后出去。 孙玉玲不知他们分房睡,还荡了荡秋千,深觉自己是个善解人意的妈咪/婆婆。 回到房间,唐观棋却怎么都睡不着,拿出手机,用新的账号加了应铎:“我是观棋。” 对面只几秒钟就通过了。 kk:“hello.” 对面似斟酌几秒,也发给她一句:“hello?” 唐观棋斟酌:“那…how old are you?”(你几岁啦) 应铎:“28.” kk:“me too”(我也是) 应铎幽幽发来一个:“?” kk:“好想你。” 多多:“嗯,我房间窗外的开得刚好。” 唐观棋试探:“那我等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看看?” 多多:“嗯。” 唐观棋捧着手机和他牛头不对马嘴地一直聊,直到两只眼已经要黏上了才不舍地松了手机。 第二天上午,唐观棋难得睡了最好的一觉,起来的时候精气神十足。 但应铎一直都还在家里,像是没有任何事要处理一样。 和她待在一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但他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其实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他每天都有无数事情要忙,就算不露面都要做点什么,更何况绑架案刚出,他应该有所反应: “你今日没有计划去处理什么吗?” 他看着她,只答她一句话:“我今日不出去,你想出?” 意识到是什么意思,唐观棋微微抬起拿书的手遮着脸上有一瞬压不住的表情。 但她手机一响,瑞贝卡在小偷团伙的群里发消息,她才想起什么,转头悻悻和应铎说: “我和人约了周末晚上去学滑雪。” 应铎幽幽扶住门框:“我也会滑雪。” 她穿衣服的动作停了。 应铎喉结微滚:“我可以教你。” 她犹豫着,拿着手机:“那我和朋友说下次再一起。” “嗯。”应铎轻应。 她试探道:“他们是晚上去借整个雪场的…我滑得很不好,不敢在很多人的时候…” “我包整个雪场也很容易。”应铎温声。 她笑:“好。” 瑞贝卡看见新闻,不确定是谣言还是真的,顺带问了一下唐观棋。 唐观棋淡定:“别担心,现在很多无良小报乱写。” 瑞贝卡想也是,如果真的未婚夫失踪,观棋是多讨厌这个未婚夫才能这么淡定。 到了半夜,两个人不睡觉跑到滑雪场。 到了坡顶,她发现自己鞋带没绑好,她拿着雪杖,正想着要找个不会往下滑的地方放下。 应铎却蹲下来,像以往帮她穿高跟鞋一样替她绑好。 唐观棋乖乖站好让他绑,整个雪场只有他们两个人,保镖也远远在外面守着。 应铎站起身来,细问她:“你的朋友教到什么程度?” “我滑给你看看。”唐观棋兴致冲冲,把脚伸进双板的固定器里,穿好双板,用雪杖戳了一下地面开始往下滑。 应铎立刻跟上,他像一片凌厉瘦长的剑形叶,随风飘荡,游刃有余跟在她后面,熟练流利,若远若近。 唐观棋往下滑的动作很猛,但转向好几次都在危险边缘试探,重心变幻不够灵活。 好不容易滑到坡底停下来,唐观棋一下没有站稳,应铎速度极快去接她,唐观棋撞进他怀里。 他身上有一股清冽的苦艾雪松混杂的味道,像这雪地一样。 唐观棋觉得被他抱了一下,全身都是麻的,她站直身体,有些局促却认真问: “我有什么问题吗?” 应铎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刹车的时候膝盖尽量不内扣,腿伸直,每个弯结束之后,身体整体前移,别怕摔跤,我带你慢慢滑几次就好了。” 两个人上了坡,唐观棋转向的时候还是有点生硬,但应铎很有耐心,一遍遍带她滑,演示给她看。 他姿态极好看,像从小开始学,滑过多年所以很熟练,即便很久不滑都滑得游龙走凤,唐观棋一直盯着他看。 又滑了好几个来回,她正拍身上雪的时候,应铎低声问她:“还要不要抱一下?” 唐观棋不出声,犹豫一下,用雪杖抵后固定器,把滑雪板脱下来,又把头盔雪镜摘下。 走前两步,埋进他胸膛里,男人裹住她,她似全身触电一样抖了一下,只是离他的气息这样近都开始迷离。 他还慢慢和她说话:“今日玩雪开心吗?” 她在他怀里点点头,脸颊蹭过他胸膛。 ”以后再一起滑雪?”应铎低声。 “好。”她只干脆回答一个字,但声音软绵绵的,手扒在他身上。 软得应铎一时间骨头都酥了,惊讶于是她的声音,与她冷淡强势的性格相背。 他抱着她,低头睇她的唇,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呼吸交融,唇线交错,碰到的一瞬间唐观棋都有一激灵的感觉。 已是初夏,雪场里气息冷冽,她的腿发软,应铎单手托住她的腰,她才不至于滑得溜走。 过了很久,唐观棋和应铎出了雪场,看了一眼应铎手表,她小声道表是不是坏了。 他耐心问:“哪坏了?” 她贴近他,看着他的手表,如果没坏就亲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小时了。” 应铎轻笑:“是一个多小时,一点都冇感觉到?” 她摇了摇头。 应铎像摸狗一样撸了一下她的头发,笑意恣意慵懒,有种餍足的温柔:“这么想亲回家再亲。” “我一般想。”她淡定拨弄一下雪杖。 他似看穿她一样,但又主动担下来:“我好想。” 351.第350章 田螺多多 第350章 田螺多多 她似很随意一样,小声应一句哦,暗暗把嘴角压下来。 回家的时候,车开到中环,司机正在等红绿灯。 唐观棋忽然道:“应铎,你想不想去我的房子看看?” 应铎轻“嗯?”一声。 她指向窗外,犹豫着:“我就住那栋楼,不过只有一个房间有床,如果你想的话就要挤…” “好。”应铎立刻应。 唐观棋的心落下来。 他看一眼,这边过去最多两分钟。 刚好等红绿灯,车靠路边,他直接打开后车门,唐观棋看他这样,忍不住窃笑。 七八个保镖也跟着他们。 唐观棋的楼层其实不算高,才十五楼,难得是一梯一户,被打扰的机会相对少些。 她唤醒屏幕,摁了一下指纹,进门后拆了一双新的拖鞋给他。 应铎第一次来她的房子, 她的房子大抵一千多伬的样子,她没有买什么东西,所以房子很空,只有些不多的生活用品。 没有电视只有投影仪,电脑打开着就放在沙发上,旁边还有包开了没有吃完的腰果,炭烧腰果搓出来的皮没有完全对准垃圾桶,还有些落在外面。 空空的大理石桌面只有一只气垫梳,一双羽毛球拍一站一睡靠着沙发边缘。 看得出房子的主人没有什么物欲,而且摆放风格相当唐观棋。 唐观棋看他在看她的房子,她知道有点乱,不好意思地扯扯他的衣角:“应铎。” 应铎收回视线看向她。 她指了指浴室的位置:“要不要先洗澡?” 他拿手机,温声道:“我冇衣服,先叫中环的管家送换洗衣服过来。” 她却摇摇头。 应铎不明她意思:“嗯?” 唐观棋牵着他衣角带他进自己房间,打开一个衣柜抽屉:“你看看这些穿不穿得上。” 入目都是男人的衣服,全是新的,但明显洗过拆了吊牌,从内到外都有。 应铎只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应该属于他,连衣着风格都是他的: “你之前准备的?” “是。”她应。 两个人都没有看着对方,但看着那抽屉衣服,应铎却有终于如此的如释重负。 所以即便在吵架期间,她也想着以后让他来住。 他们其实从来没有断过。 他摸摸她的头,但什么都没说,拿了衣服去浴室。 他洗完澡,唐观棋翻抽屉,拿出来一条钥匙,递到他面前: “钥匙给你。” 应铎记得她进门是摁指纹的,有意道:“一定要钥匙?” 唐观棋果然不防,思索着:“那……你跟我输一下指纹吧。” 她往门口走,应铎在她身后扬起一抹浅笑。 录入指纹之后,应铎当然跟着她进房间。 但看了她的床一眼,应铎就知道不够,语气温柔地委婉道:“这床短了点。” 唐观棋不解:“一米八乘以一米八的床哪里小———” 她突然想起来应铎差两三厘米就一米九了。 她默认他一米八了。 左右看了看房间,她很快找到解决方法:“那把沙发移到床尾,应该就够了。” 她指的那张沙发的确刚好和床同宽,高度也和她的床差不多。 她走过去要移,应铎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我来。” 应铎把沙发推过去,调整一下位置,对准刚刚好,床尾多出大半米的长度。 唐观棋看着已经拼好的床,突然有点局促:“那我去冲凉了。” 他嗯。 她去洗澡,应铎没有躺下就睡,而是把她睡得走位的床单掖好,整理了一下她的房间。 唐观棋洗完出来就发现房间变得整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爬上床,躺在应铎旁边。 她一躺下,应铎就放下手机。 没多久,他就移过来,把她搂在怀里,低喃:“你的床好小。” 明知他是假借床小的借口和她抱在一起,唐观棋也好像不知道地应他:“哦。” 彼此心知肚明却不戳破,紧紧依偎在一起,从对方身体里汲取浓厚的思念,就这么抱着睡着了。 但半夜应铎都睡熟了,突然被蹬醒,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挣扎,但又不是要挣扎出他怀里,像是身上有针一样挪来挪去。 他声音沙哑:“怎么了?” 她一直试图用力伸直自己的腿来减缓疼痛,双臂像伸懒腰一样伸着,延展自己的身体,似撒娇地抱怨哼一句:“好痛。” 她声音娇气,有知道应铎在旁边,故意撒娇要人关心的意图。 应铎明白过来,她应该是生长痛。也知道她故意撒娇,应铎紧紧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裹着她,手用力去替她按摩大腿,唐观棋闭着眼,又身上长针一样挣扎了一会儿,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她不挣扎了,又沉沉睡着。 一大早,唐观棋刚刚起床,孙玉玲就打电话给她。 而应铎在房间外面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干什么。 唐观棋接通视频电话。 孙玉玲一看到她,就说:“一大早两个人都不见了,害妈咪一通好找哦。” 唐观棋还没来得及解释,孙玉玲就语出惊人:“你嘴上那个是不是应铎亲的?” 唐观棋连忙摸了一下嘴唇,什么印子都没有。 但孙玉玲目的达到,把她诈出来了,拉长声音揶揄:“哦,所以你们大半夜真的出去约会。” 在长辈面前,唐观棋有点不好意思,孙玉玲却笑着安抚她: “感情这么好,我开心,妈咪就冇机会嫁给自己中意的人,你中意应铎,应铎也中意你,说实话很难得。” 被长辈调侃这个,唐观棋不太好意思。 孙玉玲却感慨:“走到这个位置,最难得的就是真情,应铎中意你太合适了。” 唐观棋有点诧异,她出身很不好,之前还有缺陷,作为母亲,对方应该嫌弃她不够格才对: “……为什么?” 孙玉玲没有那种面对晚辈就要端着长辈架子的想法,像同龄人一样坦诚地聊天: “因为应铎其实有很多无力的时候,你是敢争敢搏命的,像捅破天也把自己的命抓在手里的人。” 唐观棋的事她都知道,很惊讶的同时,也觉得应铎需要这样的另一半作为他的主心骨。 最近吵架的事她都听说了,其实也免了她最后一层担忧。 虽然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如果一心假意来攀附应铎的人,是不敢这么和应铎吵架的。 唐观棋倒蛮有性格。 一个很敢闯敢搏,也愿意为了救应铎置身危险的,完全补足了应铎这种谨小慎微,走一步想十步的胆怯性格,一定程度上来说,她真的很适合应铎。 孙玉玲不吝惜赞美,悠悠道: “你对应铎来说,像是没见过的另一个磁极,思维一辈子都值得他去欣赏,哪怕是对我来说,你都很新鲜。” 唐观棋都有被夸得有点受宠若惊。 孙玉玲笑着:“我有时会想,如果我年轻时和你一样,很多事不会走到这个地步,有时坏一点,心狠一点,才能过得好。” 她感觉到对方年轻时应该发生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阿姨…” 孙玉玲慢悠悠道:“别叫我阿姨了,叫妈咪,别让我下次再纠正了喔。” 唐观棋点点头,露出笑意:“好。” 挂掉电话之后,唐观棋一出去,才发现应铎窸窸窣窣是在做饭。 应铎把早餐放到她面前,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 煎蛋糊了一点,牛排也是,酸黄瓜是她冰箱里本来就有的,最好的只有面包机烤的面包,受热非常均匀,夹出来的三明治因此还能看。 她咬一口,发现味道竟然还过得去。 正在她品尝田螺先生做的早餐时,忽然听见应铎道:“昨晚梦到你了。” 一大早就这样干嘛。 唐观棋心里甜蜜,一时都不自觉娇羞起来:“你梦到我什么?” 应铎娓娓道来:“梦到我二十岁的时候打网球,球飞出球场,滚到一个妹妹仔脚下。” 她深觉不对:“那个妹妹仔该不会是……” 他笑:“是啊,十二岁的你,你刚好在旁边玩。” “所以我请你帮我捡一下球。” 唐观棋都能想到他肯定很有礼貌很有教养地问,她好奇: “之后呢,我捡了吧?” 应铎点了点头:“捡了。” 唐观棋旖旎于自己在他梦里这么人美心善: “之后呢?” 应铎淡声:“你锤了我一拳。” 唐观棋的笑猛地僵硬在脸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打在这个位置,我眼前一黑就醒过来了。” 唐观棋把自己的碗拿下餐桌,往客厅走,恼羞成怒:“不想同你吃了。” 应铎看着她走到客厅茶几前的地毯上坐下。 他压着笑,尽快吃完,起身去哄她。 唐观棋还在吃三明治,应铎坐到她旁边:“这么好吃吗,你好像很中意?” 故意等他哄的唐观棋:“一般般。” 应铎看了一眼她的客厅,发现角落有一块白板,上面零零散散写了一些计算公式。 应铎没有继续硬哄,而是拿起油性笔,在她的白板上画了两个小人。 女小人眼尾上扬带些傲气,睫毛翘翘,漂亮得哪怕只有几笔也美丽冲天,男小人一板一眼老老实实。 回头看唐观棋,她不理他。 但应铎只是收拾了一下碗筷,再回来就发现女小人被改成了坏笑的表情,并不漂亮,看起来超级坏,嘴斜斜咧着,眼睛也是刀把眼,还伸脚踹男小人的膝盖。 幼稚得应铎忍不住笑了声。 352.第351章 食子 第351章 食子 仔细看发现男小人被她加上了双开门冰箱一样的宽肩,腰也被画细,还贴心给他画了肱二头肌和八块腹肌,像个健美先生。 应铎低笑,拿手机把两个小人拍下来。 唐观棋站在他背后说话:“这样才对。” “我是这样?”应铎低笑,看向男小人。 唐观棋理所应当地问:“不靓仔吗?” 应铎看向那个小人,包容又好笑地道:“好,靓仔。” 唐观棋放眼观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 虽然不难收拾,但这是应铎收拾的就很令人惊讶。 她不由得感叹一句:“你竟然会煮饭还会做家务。” 应铎这种大少爷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 即便做得不是很好,但会做已经是十分让人意外。 应铎温和纠正她对自己的错觉:“有些时候不想麻烦别人,就会自己做。” 唐观棋了然。 倒也符合应铎的性格。 应铎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接起,对面的麦青语速很快:“boss,老爷子怕是要出事,今日早晨………” 唐观棋就看见应铎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应铎挂掉电话,还沉寂片刻,像是在思考或是接受现实。 过了须臾才和唐观棋低声道:“应承峰可能要死了。” 唐观棋错愕。 两个人带着保镖赶往老宅,唐观棋立时让办公室把消息放出去,通知媒体。 他们到的时候,老宅外面已经围满了记者,里三层外三层,都想拍到些什么。 唐观棋不敢赌,不敢保证这不是陷阱,用应承峰将死的假消息把他们骗回老宅。 如果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很有可能就让杜青然得逞。 在公众眼底下,才有可能让应铎平安无事。 车一直开进老宅后园,在保镖遮挡下,唐观棋和应铎进了门。 而麦青也早已带人赶到:“老爷子在楼上,昨晚还醒了,情况好转了些,想和我阿爸说些什么,今日早上却忽然情况恶化,什么都说不了,又陷入昏迷。” 往里走就看见老麦主任站在那里,对应铎和唐观棋深深鞠了一躬,有种今日已和他们打预防针节哀的意思,手里拿了一份文件。 应铎的表情肃穆,唐观棋若有所思。 上了楼,打开房门的时候,医生正在观察应承峰情况,一屋子的医生,就像应承峰真的要死了一样。 唐观棋看向应承峰,之前见过那个地位居高心思不好揣测的老头,面色灰白躺在床上,但又不像是没有生机。 杜青然坐在床边,看见应铎的那一瞬间,她的瞳孔激缩,又若无其事地红着眼抱怨道: “应铎,我和你阿爸都以为你出事了,你好好的怎么不传消息回来给我和你阿爸?你阿爸都吓成这个样子了。” 唐观棋却开口和保镖说话:“麻烦你们请医生们出去。” 保镖几乎是押着医生和佣人出去的。 把房间清空到只剩下自己人,唐观棋才开口: “大妈,你也不用装了,阿爸是你用瓷器砸成这样的,不然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何以吵一架就中风?” 孙玉玲看见的那个碎掉的瓷器,未必是吵架时摔的,更有可能是用来砸应承峰砸碎的。 不然应承峰听说儿子失踪都没有晕,去和杜青然吵一架就晕了,未免太荒谬。 杜青然本来低沉的样子微微停滞,视线落到唐观棋身上,却只是有些轻蔑,似唐观棋不配和她说话,而后看向应铎: “应铎,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都不和大妈说?你看看你这个新抱,乱讲话到这个程度你都不管管。” 应铎看着应承峰灰败的脸,前二十八年一直笼罩在他头顶的父权,似乎这一刻也只是任人利用: “难道观棋说得不对吗?不是你砸伤了阿爸?” 杜青然面色微凛。 而唐观棋蹲下身去看应承峰,观察他脑后是否有伤: “麦姐,麻烦请郑医生过来再给阿爸做个检查,看看到底是外伤还是脑梗中风的内伤,这七八个医生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真的想为阿爸治病。” 麦青微微点头,拿着手机出去。 杜青然却站起身来,高高在上讽刺唐观棋: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一只冇家教的野鸡,如果不是应铎眼了也不会让你这种东西上位。” 应铎却冷漠看着杜青然,反唇相讥:“是她说中你心思,你才这么恼羞成怒?” 杜青然姿态高傲,冷冷道:“我同你阿爸几十年夫妻,也当了你二十八年的妈,你此刻护着一个还未过门的外人?” “你是当了我这么久的妈,不也是想我死吗?”应铎却只是平淡说出事实。 杜青然本来愤怒的表情有些惊愕,意外于应铎竟然看出来,却依然镇定反驳道: “你疯了才说得出这种话。” 而唐观棋看见应承峰脑侧一些未擦的小血痂,已经明白一切。 她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审判对方:“把应铎绑在df大楼,复刻应琮的死亡,提前五年插手df大厦建设,难道不是你?” 试问还有谁能提前这么久筹备一桩绑架,对应铎有这么深这么久远的恨意? 她走近杜青然,面色冷漠:“你认为绑架应琮的人是应铎,所以才这么对应铎,是吧?” 杜青然见她越走越近,对底层人本能的厌恶升起,扬手就要打她。 却没想到下一秒,她被唐观棋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登时天旋地转,已经衰老的身子骨扛不住,连连后退几步,还是佣人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跌跤。 听见那个出身低贱的年轻妹讽刺:“你绑应铎我还未打你,还想打我?” 杜青然无法相信一个根本连她脚底都碰不到的底层人,居然敢打她,杜青然身边的佣人也愤怒道: “你做什么?掌掴长辈到底是哪里来的教养?你还想进应家的大门?”唐观棋却淡定,被嘲讽家教完全没有波动,她本身也没有爸妈教,这话毫无攻击力: “我看你们更应该滚出去,差点杀了应承峰,还绑应家唯一的继承人。” 佣人却愤愤不平:“怎么,应铎绑得阿琮,别人就绑不得他?” 唐观棋觉得可笑:“所以你们承认了,就是你们绑了应铎?” 佣人顿觉失言。 杜青然却压着佣人的手,明明白白地面对,她作为这个家做大的真正底气,自始至终都是掌权者,有什么必要和这些出身可笑的小辈争: “到了这个份上,你们也好好交代一下,到底是怎么把应琮绑走的。” 唐观棋却觉得她可怜,到了这个份上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还端着大家长的架子。 她站在应铎身边,有意遮着杜青然看应铎的视线,那视线太恨又居高临下,她不想让应铎看见。 唐观棋才开口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应承峰主动去找你吵架,是因为猜到是你绑架应铎的吧,你有冇想过他为什么这么急?应铎不是他最不重视的儿子吗?” 杜青然并不想和唐观棋对话:“应铎,你回避这么多年,现在还躲藏?” 应铎握着唐观棋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替他出头,只是淡淡将一个杜青然绝对接受不了的事实说出: “二十年前,阿爸曾经秘密立过信托,将三分之二不动产放入。” 杜青然冷声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应铎却丝毫不受她干扰,语气平静说下去: “还建立过一份秘密遗嘱,叮嘱他过世后所有资产的去处,这遗嘱一直在老麦主任手里,而这些遗产的受益人都是我。” 怎么可能。 杜青然面色微变。 二十年前,正是应琮和应承峰父子和睦的时候,应承峰眼里几乎只看得见阿琮一个儿子,怎么会把遗产都留给应铎? 她不可置信道:“你乱嗡什么!” 应铎却示意老麦主任将文件拿出来。 老麦主任将随身带着的文件袋拿出,把那些文件的复印件递到杜青然手上。 那些清晰的字句落入眼底,哪怕是当年的复印件都已经泛黄。 在应承峰最疼爱应琮的那些年,永远无条件捧着她和小琮的那些年,应承峰却立下这样一份遗嘱。 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应铎,不是给应琮,甚至不是给老二生的应琛。 杜青然略下垂的眉眼森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观棋看了一眼病床上已经病重的应承峰,又看向根本没有意识到事实的杜青然,有些悲悯道一句: “应琮是应承峰杀的,不是应铎杀的,这么多年你恨错人了。” 佣人都无法相信,情绪激动起来:“你们胡说八道,这文书肯定是你们伪造的。” 唐观棋也知这事实可怖,最疼爱儿子的父亲亲手杀了这个儿子: “是不是乱说,其实你仔细想也清楚,如果应承峰真的这么疼爱应琮,又怀疑是应铎动的手,这些年怎么可能让应铎安然无恙?甚至让他成为继承人?” 杜青然拿着那些文件,看着上面已经故去的日期。 二十年前,足足二十年前,她亲眼看见应承峰有多疼爱阿琮的时候,她只觉讽刺,用这样的文件来诓骗她: “应琮是他的亲生儿子,有什么可能对应琮动手?” 她看向应铎,因为衰老而显得有几分刻薄的唇用力吐露字句: “但你,嫉妒应琮得到你阿爸的宠爱,嫉妒应琮什么都有,你才是那个最有动机的人。” 应铎听着她这样说,却无比平静,比起杜青然这样还对应承峰抱有幻想的,他早已经对父亲这个词绝了期待: “你知道应承峰为什么把应琮绑在离家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活活把应琮饿死吗?” 杜青然握紧手里的纸张,对应铎已经把这一切当事实讲的语气,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应铎平静告诉她:“因为他很厌恶应琮,也厌恶你,厌你们对他吆五喝六,仗着自己背景对已经高居人上的他毫不尊重。” 应琮被绑架的地方,离春坎角老宅只有五十米。 说直白些,应琮甚至能从孔洞里远远看见应家人走来走去,急着找他的身影。 被关在那个废弃的音乐剧场里,有希望但又毫无求救之力,可想而知应琮有多绝望。 这和应铎被关的地方有格纹窗是一样的,应铎知道自己就在最熟悉的df大厦,但他所在的位置是谁都不知道的一层楼。 只能神思清晰,无比绝望地等死。 隔音,格纹窗,阴阳电梯,最近的地方,筹谋已久,把门封死了,却故意留了一条应铎绝对出不去的缝隙,留下这看似有希望实则绝望的细节。 故意不弄死应铎,就是为了让应铎体会一遍应琮死前的绝望再赴死。 在建造这栋大厦之前就已经布局,想要关死应铎,杜青然继承了应琮在df的股份,当然有机会插手其中。 但现在不是十几年前了,应铎也有应琮当时都没有的助力,哪怕没有唐观棋,办公室不多时也会找到蛛丝马迹。 甚至这局面太弱智,让唐观棋一开始都以为背后的人不是想弄死应铎。 杜青然却冷笑着,她脸上的皱纹都泛起折痕明显的涟漪: “你知道自己说的话多可笑吗?你阿爸讨厌我们母子?” 唐观棋站在应铎身边,握着应铎微凉的手,反问杜青然: “难道不是吗?” “应承峰也有意表现得在怀疑应铎,实际上,只是给你看的障眼法,这么多年你不是没有联想到应承峰身上?” 杜青然是当时港城豪门的千金,应承峰还没有起家的时候,是接手了岳父的事业,得到岳父提携,才得以起步。 起步之后,杜青然还对他摆出大小姐姿态,外人看了他被老婆指来点去都笑,港媒当时报道不少,哪怕内地也知道他惧内。 甚至大儿子都很娇纵,不把阿爸放在眼里,在外人面前不留给阿爸面子。 表面上应承峰是事事顺着,但时间长了自然引起忌惮。 所以只剩一个性子相对软的应铎,和身份翻不起风浪的应晖。 虎毒不食子。 但应承峰食子,把儿子关在离家里五十米的地方,让儿子就这么看着却无法逃生,活活饿死了 还在多年后栽赃给应铎,让杜青然起疑,觉得是应铎害死自己的孩子。 怎么会不恨? 353.请假条 请假条 食物中毒在医院,明天补 354.第352章 殊途同归 第352章 殊途同归 唐观棋只轻声道:“应承峰恨你,这很难接受吗?” 杜青然看着病床上的应承峰,视线又落在那份文件上,无法轻易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早已是他人眼中笑柄。 一切都是这两个人片面之词。 她在佣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明明拿着文件的手在抖,却将那文件扔在地上: “你们两个小辈,不配和我这样说话,等你们阿爸醒了,我自然会问他。” 唐观棋此刻是真的觉得她可怜了。 这么多年就抱着一个幻梦,不知道枕边人就是杀子之人。 她不欲追穷寇,只是收回视线,看向门外:“医生来了吗?” 麦青刚带郑医生赶到,立刻应她:“来了。” 郑薇小跑到应承峰面前,蹲下身查看他情况。 唐观棋又看向面色已经青白,比应承峰还难看的杜青然,字字都平静: “但阿爸醒了之后,你砸伤阿爸的事也盖不过去,你要想明白。” 杜青然此刻已经不管这么多了,她不相信这些年她们母子只是别人眼中取笑的对象,这些年孙玉玲母子是不是都在拿着遗嘱看她笑话? 甚至这还未进门的年轻妹都知道:“说够了?应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应家的女主人应该是出身好家教好的———” 唐观棋却陡然打断她:“像你一样被人利用一生的富家千金?” 她本来不想说:“应琛也是这么死的,因为二妈是你的堂妹,她的儿子也和应琮大差不差,你们姓杜的想掌控阿爸,而他不愿意受你们掌控。” 杜青然一时间竟然站不住,她几乎要暴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应琛也是应承峰杀的?” 应铎始终都不动如山,灯光垂在他俊朗沉寂的面容上,和年轻时的应承峰有三分肖似,却完全是不一样的面相,只有清正没有邪性: “你还不明白吗?” 一时间,竟然与应琮也有几分相似,若真若假之间,像看见她的应琮在审判她。 倘若应琮活着,二十八岁时也许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此刻站在这里,杜青然已经有七分相信这一切是真。 唯一可能知道往事的只有老麦主任,杜青然几乎求救一样看向老麦主任。 老麦主任却只是微微低头: “这些也是应铎少爷夫妇今日才知道的,大嫂,如果不是你今日这样对大哥,我都不会提这些陈年旧事。” 杜青然根本站不住,如果不是佣人死死撑着她,她就要跌坐在地,佣人用力撑着她削瘦的身体,一时间她面无血色,青得吓人。 这么多年夫妻,她甚至忍痛同意他娶自己堂妹,杜家也尽全力托举他,换来的却只有二子被他谋杀。 应承峰何以如此对她? 老麦主任看她已经无法承受,明明多年似对她也忠心耿耿的下属,却也只站在应承峰的角度上说话: “杜家对承峰大哥是有托举,但更多的是威胁,大哥本来不想娶你,不是大哥高攀杜家,是杜家强行选中大哥做女婿,其中还有更多你都不知道的事情。” 杜青然觉得可笑:“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们家倾尽全力帮他…” 这一刻太过锥心刺骨,她甚至都无法说全之后的话。 老麦主任只是留一句:“说出来只会失了杜家最后体面,不说,大家勉强面上过得去。” 唐观棋只开口:“多多,我们下楼吧,等阿爸醒了再说。” 应铎用微凉的手回握她的手,房间里的保镖只有一部分跟着他们下楼。另一部分留在房间里防止杜青然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唐观棋他们出去了,老麦主任才和杜青然开口。 楼下会客厅里到处都是安保,二妈刚刚睡醒,一下来看见大厅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又看见应铎,惊喜道: “应铎,你回来了?” 她走近几步:“你去看了你阿爸没有,你阿爸都吓晕倒了,什么绑匪这么大胆敢绑你。” 唐观棋看着丝毫不知来龙去脉的对方,觉得无知也许也是一种幸福,她只温声解释道: “让您担心了,刚刚我们已经上去看过阿爸,现在大妈和老麦主任正陪着他。” 二妈抚弄一下自己的手镯,捋捋衣袖,仍然一身珠光宝气。 像是对应承峰晕倒其实也不那么在意,毕竟应承峰到年龄了,随时都有可能出什么事,和她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 “哦,既然这样我就叫厨房准备饭菜。” 她还嘀咕:“秦惠去哪了,奇怪,堂兄弟一家都不在。” 唐观棋和应铎听着,却只是握着对方的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多时,麦青来通知他们老爷子醒了。 但不知道应承峰和杜青然说了些什么,现在杜青然的状态反而像是接受不了,一直吃心脏药。 片刻,应铎下了最后通碟:“过两天送大妈去大哥落葬的城市养老吧。” 麦青沉吟许久,才应一句好。 回了寿臣山,唐观棋一直在小屋里摇秋千放空。 晚上一起吃过饭,应铎开口和她商量:“我返一趟老宅,今晚就不在家里睡了。” 唐观棋有隐隐按捺不住的不舍,却也知道这事关重大,不应该干扰:“好。” 他摸摸她的头,手臂轻揽她一下,放开她,接过管家手里的外套。 唐观棋看着他往外走的身影,想到如今他的心情应该是复杂的。 直到二十八岁才知道,被欺负的那些年,父亲其实早已把一切留给他,在心里属意他做继承人。 但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权衡利弊,因为他翻不起风浪。 应承峰谁都不爱,不是他把所有财产留给应铎就是隐忍铺路,他同样栽赃应铎这么多年,应承峰只爱自己。 那些年哪怕应承峰帮一帮应铎,都可以稍微相信他对应铎有父子之情,但显然没有。 她都以为应承峰忌惮应铎可能绑了应琮,结果都是演的。 难怪应铎在餐桌上说要把df股份给她,应承峰事后也没有任何动作。 应承峰一直都知道真相,如果不是将死,老麦主任也不会拿出文件、袒露事实。 应铎在这种环境下还能长大,也许应铎的妈咪做的是对的。 她以为钟家蛇鼠一窝,她的出身和家庭已算豺狼虎豹,但应家这么光鲜,却同样可怕。 对亲子痛下杀手的父母这世上原来不会只有一个,她得其一,应铎亦然,也算殊途同归。 355.第353章 没有你睡不着 第353章 没有你睡不着 这一天的冲击太大,唐观棋连睡觉都是想着应家的事情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梦里无数搅扰,做梦梦到有个少年在应家老宅附近的桥洞下嘶吼求救,片刻又变成少年应铎的脸,跪着求阿爸放了他,面前还有一块被砍烂的棋盘。 她蹲下去拼,想让应铎别流泪了,那棋盘却少了一块,怎么都拼不上,她一直在桥洞里找却找不到。 只能看见应铎红着眼无声流泪。 她深入迷雾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自己,她顺着想去抓,一下就醒了。 一睁眼看见应铎在帮她盖被子,不是少时的应铎,身材高大成熟,她忽然坐起来抱住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心酸:“多多。” 应铎听见她叫自己,也接住她,微微塌下腰:“怎么了?” 她犹豫片刻,又有些不想承认地低声道:“刚刚梦到你了。” 应铎接受良好,温声道:“是梦里又打了我一拳?” 唐观棋把腿缠在他腰上,刚醒思维有些迟钝,才明白他是在说他之前的梦,她压下那些复杂心绪,似没事人一样: “是啊。” 应铎托着她的背把她抱起来,唐观棋的细腿像蟹钳一样圈住他的窄腰。 他仍然温雅:“那现实里就不能打我了。” “那就不打好了。”唐观棋紧紧抱着他,依偎在他身上,“都解决了?” 她难得这么黏他,应铎抱着她一会儿,才把她放在床边: “都解决了。” 他半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搭在她身侧。 她微微低头:“你阿爸现在还好吗?” 应铎深棕的t恤本是随意,却显得他肌肤越冷白,像深棕树干上的霜一样凛白,蹲下来看着她也清爽温柔: “已经醒了,昨天早上杜青然为了引我们回去,在他的点滴里加药,现在正常治疗,其实没有太大问题。” 唐观棋却追问:“那你还好吗?” “我还好。”应铎浅笑,一切如常,就像这件事根本没有打扰他的好心情一样。 唐观棋看着他替自己捋裙摆,她连忙自己去捋下来。 她试探:“那……你吃了早餐没有?” “还冇吃。”应铎见她自己捋,也收了手。 唐观棋的唇角有不自觉的上扬,又努力往下压着:“那我去洗漱,等阵一起吃。” 应铎手搭在膝盖上,笑着看她低嗯一声。 不多时,唐观棋洗漱完往楼下走,迫不及待走向餐厅。 看见他坐在餐厅那一刻又减缓脚步,看似波澜不惊地走过去,坐到应铎对面。 管家替唐观棋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 应铎正用热毛巾擦手,仔细摩擦过长指:“昨晚睡得好吗?” 她拿着勺子,愣愣看着他:“没有你睡得不好。” 管家听了,立刻抿紧唇转身跑路了。 前段时间还像是要分手,一转头又好得好像初恋一样,有钱人拍拖果然猜不透。 应铎突然被一击,他低眉浅笑:“知道了,以后我晚上尽量都不出去。” 唐观棋也微微低头掩饰自己控制不住要笑的肌肉。 她低头喝粥,假装自己什么波动都没有。 她主动和他搭话:“那昨晚上你睡得好吗?”他将热毛巾放回托盘,也慢声应她:“比较一般,所以处理好事情早早就回来了。” 唐观棋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绪得到回应,有愉悦在心头升起。 应铎拿出一个戒盒,推到唐观棋面前:“那两枚戒指,我之前让人捞起来了。” 唐观棋打开那个珠宝盒,赫然是那对棋子玉石对戒。 原来他当时就让人捞起来了。 她拿起戒盒,看着这失而复得的戒指,仔细打量它们。 应铎征求她的意见:“我想以后这对戒指就收起来,留个纪念,不再戴了,我们换一套结婚戒指,可以?” 唐观棋猛然抬头。 而应铎平和温柔看着她:“我觉得我不需要知道你在哪了。” 给她自由,但她仍然回到他身边,体验过了外面的世界,还是觉得在他身边幸福。 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不用这定位戒来捆绑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唐观棋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应铎若有似无笑着,轻轻揭过:“那我们就说好了。” “不过…我有另外一样东西,或许更适合替代这戒指。”唐观棋忽然想到什么。 他有耐心等她说:“是什么?” 唐观棋突然走下座位,跑回房间,应铎不知她要拿什么,但安之若素等待她回来。 片刻,唐观棋背着手,走到他身边,应铎自然伸出手等她交给自己。 唐观棋却从背后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手上。 应铎有些不解,但温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唐观棋站在他身边,声音有些小地解释给他听:“我的银行卡,以后你可以我的钱。” 应铎的手掌搭在她后腰,他微微扬眉:“愿意给我钱?” 她又降低了一点音量:“愿意,但就只能你,不能给别人。” 应铎知道这银行卡对她来说是什么含义,低笑:“那我要收好了,不会给别人的,请客都不会动这张卡。” 唐观棋站得离他更近一点,裙摆都蹭到他肩膀:“嗯。” 应铎把银行卡收好,放入口袋内:“吃早餐吧,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唐观棋在想要不要坐到他旁边来,应铎却突然建议:“要不要坐在我腿上吃。” 唐观棋惊讶又有些迷乱:“我们…可以吗?” 他只是温声引导:“试一试也不亏,你认为呢?” “好。”她吞了一下口水。 她拢了一下裙摆微微侧坐在应铎大腿上,明明不是没有坐过,她却莫名紧张,应铎一条手臂托着她的侧腰。 另一只手拿起勺子在碗边刮净勺底,抬高手喂她,粥是他的,碗也还是他的。 她低下头去喝,又试探问他:“今日还要做什么吗?” 应铎握着她的腰:“今日我就待在家里,哪都不去。” 她抿了一下唇,酒窝却深深凹下去。 应铎抱着她,慢慢喂她,温厚干燥的手掌一直握在她侧腰上。 356.第354章 结婚? 第354章 结婚? 她暗自高兴,手臂试探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想抱着他。 试探着邀请他:“那我们一起雕刻一块新的棋盘吧?” 应铎喉结微微滑动,温声细语问她:“怎么突然想到雕棋盘?” 她不想提他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只是找了一个听上去很合理的缘由: “就是…kk有外婆刻的棋盘,多多也应该有一块新棋盘。” 应铎低笑:“好,等阵一起刻。” 他答应了。 唐观棋心底雀跃。 应铎一直很有耐心喂她,盯着她吃饭,替她把长发撩到耳后。 长勺碰到她唇边,她低下头喝掉,但到最后,碗里还有点喝不完了,她拿起来:“喝不完了。” 应铎接过碗喝完她剩下的粥。 唐观棋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贴在他身上。 应铎也任她抱着,两个人不说话,享受这片刻相贴的时光,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想刻棋盘我就让人去准备东西。” 她才微微起身看着他。 大概一个多小时,唐观棋和应铎在书房边看书边聊天的时候,管家就提醒说工具备齐。 这么短的时间,难为管家竟然找到了一块沉淀散燥十几年的香榧木,榧木娇气,用烘烤干蒸容易开裂,因此只能自然干燥。 不知是谁家备好的木头,被他们抢先了。 已经提前切割成了棋盘的样子,他们只用刻棋路和纹,组装一下榫卯就好,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美工刻刀。 唐观棋先用粉笔在上面划线,应铎看着她弄,轻轻摸她的头发。 她感觉到了,视线滞在一个位置,动作刻意慢了一点,让他的手能停留。 打完线,唐观棋拿v字形状的刻刀,却发现这木板比想象中硬,她试了几次要推下去,却推不动刻刀,用蛮力只怕刻歪。 她拿着刻刀有些无奈:“好硬,有点推不动。” 应铎从她手里抽出刻刀:“我推,你帮我刻字?” “可以。”她也知自己是真的推不动了。 应铎大拇指指节抵住刻刀上缘,食指抵着下缘,平稳有力地推动一条均匀的直线,刚刚还在唐观棋手里硬得难以推动的木头,顷刻在他手里像软木一样。 他一刀下去毫无停顿,就推完一条棋盘凹痕,有力又利落。 还慢悠悠调侃道:“打人就这么有力?” 唐观棋认真看着他雕刻的手:“打自己的老公大力点也冇事。” 应铎扬眉看向她,眼底浅笑:“总是这么说我真的要当真。” “哦,当真就当真。”她的声音小小。 两人都有心领神会的瞬间,懂对方什么意思,心尖似在旋转跳跃。 唐观棋试探着靠近,靠在他左边肩膀上,看着他刻。 自己手底下用稍细的刻刀刻出两枚棋子搭在一起的样子。 应铎余光看她雕,由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本来应该是很枯燥的,但和应铎在一起,她觉得哪怕是刻棋盘也很有意思,应铎用刷子刷走表面的木屑。 棋盘走势的直线都是应铎刻的,但角落画的铎和棋子都是唐观棋刻的,还在旁边写了一行多多的棋盘,故意用了幼稚一些的字体,像是kk棋盘上的一样。 两个人组装榫卯的棍子,把棋盘底座拼起来,之后只需要刷油就可以大功告成。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做过,但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刷油的时候,应铎忽然漫不经心提起:“后天就立夏了。” ”你的生日要———” 唐观棋却道:“那就明天去登记好了。” 应铎本是试探,她却直接应,他慢声问:“登记什么?” “登记结婚。”唐观棋语气如常地回应他,拿着小刷子在刷油,显得平静又理所当然。 “确定了?”他似也平静。 她却突然犹豫了一下,像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然后抬头看他,认真道:“今天也可以,昨天今天明天的婚姻登记我都提前预约了。” 应铎一时心境微涌。 她给他看官网预约界面,询问他意见。 她真的提前预约过了。 他一时心脏都无法平复。 唐观棋解释:“律师证婚要到婚礼现场,你阿爸现在这样,我们如果办婚礼会有很多对你的非议,所以先低调登记就好了,婚礼之后再说。” 应铎轻笑着:“那我打电话给妈咪,让她回来证婚。” “好。”她应声。应铎一个电话打给准备出海的孙玉玲。 孙玉玲正收拾东西:“怎么了,你阿爸的事还冇处理完?” “不是,我和观棋明天结婚,需要证婚人签字。”应铎平淡道。 孙玉玲猛然停住拉拉链的动作:“你们明天干什么…” “结婚。”应铎淡定吐出两个字。 孙玉玲一瞬间都站起来了:“你们明天结婚??” “是。”应铎风波不起。 孙玉玲讶异得一连问了好几次,应铎都始终平静答她。 她才真的相信这么突然:“那我现在去寿臣山,明天和你们一起去,你等等,我叫下徐师傅和我的律师过去,帮你们准备齐结婚材料。” 孙玉玲有些语无伦次,应铎这个当事人像是真的很平静,听完说句好就挂了。 他看向唐观棋,唐观棋还拿着刷子,她有些不懂地拿着刷子,想问他好像忘记上棋盘线条的颜色了,该怎么补救。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应铎忽然吻下来,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书房,呼吸都融到一起,应铎托着她后颈,嘴唇柔软相碰的时候向对方证实着亲密,唐观棋不自觉倾向他,趴到他身上,应铎也任她趴着,还搂紧她的腰。 一直到有人敲门,在门外提醒您母亲来了,应铎才停下。 “那我们出去?”唐观棋试探。 应铎低声:“嗯。” 唐观棋像兔子一样跑得快,先看见了孙玉玲,岂料孙玉玲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嘴上是不是应铎亲的?” 唐观棋已经被骗过一次了,她淡定笑了一下:“妈咪,我们去会客厅等徐师傅吧。” 但孙玉玲用手帕叠出一个尖尖来,戳了一下她嘴角。 唐观棋有点痛,她才意识到可能不是玩笑,一拿手机摄像头看了一眼,她的下唇红红的,一看就像是被人咬过,相当明显。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上楼用化妆品遮一下。” 应铎一下楼,就看见唐观棋和他反方向往楼上跑。 他看了她一眼,淡定走向孙玉玲。 孙玉玲心知肚明又不说出来,只是一味促狭地笑: “徐师傅很快到了,别急。” 应铎淡声:“我不急。” 但唐观棋过了几分钟再下楼的时候,大家已经在会客厅等她。 她不知道徐师傅怎么在这里,但会客厅高桌上有提前点好的香炉。 徐师傅看她来了,笑着起身,握着交杯面对香炉开始念: “有唐氏女和应氏子欲明日成婚,女生辰为葵未年丁巳月己卯日壬申时,男八字为丙子年乙未月辛酉日戊戌时,请神明指示是否可成婚。” 徐师傅将两只交杯腾空扔起。 意识到这是在做什么,唐观棋心情莫名紧张,几乎紧紧被扯着,像是一只被拉紧的塑料袋。 应铎伸手握着她的手,也看着那交杯落地。 而红木交杯落地,一正一反,是为圣杯,意为神明同意。 唐观棋猛然松了一口气,应铎唇边有淡笑。 而徐师傅捡起来,竟然又念一遍又掷,唐观棋不知道这仪式掷中几次才算同意。 但实际上只是徐师傅想看看到底能合到什么情况。 一连掷了十二次,孙玉玲都想说好了好了不用掷了。 但一连十二个圣杯。 这概率是四千零九十六分之一,但凡神明有一次不同意都掷不到这个结果。 徐师傅都忍不住被这喜事感染笑了:“连问神明十二次,都是可以结婚,真是少见,明天本来不算结婚的好日子的。” 她都没有掷过这么离谱的,就像她故意控制了交杯一样。 唐观棋的嘴角根本不受控制地扬起,她偷偷看应铎,应铎也笑着,他温琅开口:“多谢徐师傅帮忙掷杯。” 徐师傅也笑着,捡起交杯:“那就厚着脸皮向你们两个要份喜钱,这么好的福气我必须要沾一下,都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遇到了。” 应铎温和淡笑,始终进退有度:“应该的,我上去包一封给您。” 他手搭在唐观棋肩膀上:“观棋,我们上去包一封。” 唐观棋低嗯,两个人走出会客厅,牵着手,她脸上的笑非但没有变浅,反而因为没有人看着,而不受控制变得更强烈,以至于她微微低着头用手挡脸,靠在走廊墙边不走。 应铎看着她笑,心情同样明朗:“笑什么?” 唐观棋抬头看他,笑得眼泪都出来,拉拉他的衣角微嗔道:“你别装了,明明就很高兴。” 应铎笑着:“是,我也很高兴,但回房间再笑,别被人看见了。” 唐观棋一路都高兴,上楼签了一张支票,找了红包封好,拿下楼给徐师傅。 徐师傅忽然和气问:“唐小姐,我可以和你聊一聊?” “当然。”唐观棋点头。 357.第355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355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徐师傅笑着:“恭喜,终于修成正果。” “徐师傅费心了。”唐观棋的笑意压不下去,酒窝深深陷下去,反而显得傲慢疏丽的脸庞有几分甜美。 徐师傅调侃:“果然是在二十岁成了婚,应生很适合你,他应该是最能忍的了。” 唐观棋听了这话也不急不躁,还能笑着调侃:“忍我欺负他?” 徐师傅笑着,扇了扇随身带着的大蒲扇:“除了你不中意他,其他都可以忍。” “无论是脾气不好,骗他,还是贪钱,甚至对他不好,就算哪日你去坐监了,都无所谓,只要你中意他,他就能容你,而且对他来说相当于无事发生。” 对方说得夸张,唐观棋知道自己和一年前满心戾气的自己已经不同了,她不会走到坐监那一步,她有家了,不需要走到那一步,也不会因为这几句话生气。 她慢悠悠道:“胸怀这么大,应铎也算忍者。” “所以就这么刚刚好,夫妻之间哪有圆满的,合适才叫重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徐师傅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感慨, “纵使你有缺点,但只一点,认准一个人就是这个人,不会二心,就十分足够了,刚好和应铎合。” 唐观棋此刻很有闲心听徐师傅说这些话:“也算命好?只选一个就选中了。” 十二个圣杯,当然的事。 徐师傅点头,扇了扇风:“我判断一段姻缘是否值得走下去,只有很简单的标准,就是是不是两人之间只有你侬我侬的那些男女之事,男女任何一方失去美貌,另一方是否仍然爱对方如初。” 唐观棋思考了一下:“我仍然会选应铎,应铎很有人格魅力,他很好。” 徐师傅又从容追着问:“如果一方生病瘫痪,另一方是不是会寸步不离,做得到端屎端尿擦身喂药,见对方最难看的一面,对方如果有病,会掏光身上的所有钱去医对方。” 唐观棋听着,依然能保持很从容的笑意,和徐师傅去年第一次见到她时面相已经松弛清正很多。 徐师傅已是过来人,慢笑道: “听起来有点难听对不对?但有太多人,因为几万块就可以把伴侣丢在医院不管,也有人产后没有得到丈夫照顾落下一辈子心结和病根,更难听的还有很多。” 唐观棋声音依旧是清冷如玉的,哪怕很温和,也会让人觉得她有一定的疏离感和坚定: “我会救应铎,会照顾应铎,哪怕没有钱也会陪他共渡难关。” 徐师傅继续问:“如果不聊情爱,是否能有其他说不完的话题?” 唐观棋确定:“有。” “是否可以当好朋友,认同欣赏对方的优点。” 唐观棋微微颔首:“是。” 徐师傅轻笑:“这些问题我都问过应铎了,应铎的答案也全都是‘是’,你们的确般配。” 唐观棋心下动容。 徐师傅走了之后,唐观棋回到楼上,看着那张正在晾干的棋盘,不由自主去想应铎说这些“是”时的样子。 所以哪怕她丑,她病,她老,她最支离破碎的时刻,应铎也会爱她。 她一转头,撞到应铎怀里。 应铎温声道:“不看路?” 她仰着头,故意道:“想到明天要和你登记结婚,开心到忘记看路。” “这么奇,有骗局?”应铎略扬眉尾。她笑嘻嘻:“暂时不用,钱还够。” “有需要开口骗。”应铎却包容道。 “会的。”她笑着比一个ok的手势。 应铎轻笑,搂着她看那副正在晒的棋盘。 晚上唐观棋不出声地睡到主卧,应铎洗完澡出来看见,也不动声色,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直接关了灯上床抱住她睡。 第二天两个人拿着准备好的资料去登记处,签字是唐观棋先签,她签完之后,放到应铎面前。 两个人的姓名写在同一张纸上,从此之后可同享姓氏。 任何国籍的人都可以在香港登记结婚,以至于婚姻登记处工作繁忙,唐观棋他们只用了十五分钟就登记完,拿到结婚证明那张纸。 出了登记处,唐观棋一直拿结婚证明看,车驶到中环了,她都没有放下那张证明书。 应铎将阅读灯打开,安静不吵她。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唐观棋却突然问:“如果我婚后突然变得很丑,你怎么办?” 应铎泰然处之:“我记得你好看的样子,只要内核是你,我就认得出来。” “内核很漂亮吗?”她有些高兴。 应铎平铺直述,手上翻着平板的页:“漂亮,我觉得你像《乱世佳人》的斯嘉丽。” 那是名留影史的美人,唐观棋也没有想到他是这样想她的,这是完全过誉的赞扬: “我有这么漂亮吗?” 应铎视线微抬,而外面车水马龙。 贪婪,有欲望,目的强悍又有行动力,用尽手段,野草般的生命力,无论放在多贫瘠艰险的环境也饿不死。 如果给她一个家族,他甚至相信唐观棋是可以支撑起来的,像斯嘉丽一样。 就如斯嘉丽所说。 我绝不会再挨饿,也不会让我的家人挨饿,即便撒谎,去偷,去骗,甚至去杀人,请上帝见证,我绝对不要再挨饿。 相近的内核让他想到斯嘉丽那双生机盎然的绿眼睛,因此唐观棋始终都是美丽的。 强大又自我,不是谁人都可以。 能和她结婚是件很奇妙的事,他轻笑:“有这么漂亮。” 唐观棋有些愉悦,终于把婚书收起来。 斯嘉丽的丈夫也是她了心机弄到手的,所以他作为唐观棋选择的人,当然可以同样宽容,知道美玉带彩也难免有裂痕,他向往力量就要接受力量的破坏力。 更何况年少的第一段感情难免是自私的,这感情最炙热,但会希望对方如自己所想接纳自己一切,对自己做出的任何举动都有想象中的回应,初恋是有破坏性的,不成熟的。 他包容她曾经举止,相信过多几年她会完全不同,她还有无限的可能。 唐观棋手机忽然响,她接起来,对面竟然是harvey。 对方似有些紧张:“明天听说是你的生日,我们准备了生日派对,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唐观棋不假思索。 358.第356章 公开 第356章 公开 对面的harvey喜出望外:“那我们等你?” “好。”唐观棋笑着。 挂断了电话,应铎似漫不经心问一句:“你打算和朋友过生日?” 唐观棋理所当然解释给他听:“刚好明天毕业典礼,就算不一起过生日,应该也要见面。” “才告诉我?”应铎温笑。 唐观棋眼睛略弯凑近他,试探道:“所以你明天应该有时间吧?” 他在只有两人的车后座看着她,双目相交,她蹭到他身上,带些撒娇的意味: “陪我拍毕业照,看我的拨穗仪式,大家的父母家属都会来。” 应铎长眸深黑:“那我是什么人?” 他明摆有意想听她叫出那个称呼,唐观棋咬了一下下唇,没有马上叫出来,而应铎垂眸,轻轻摸着她头发。 她才在他怀里小声叫了一句:“老公。” 应铎笑意似有若无,白色衬衣衣袖拂过她墨发:“再叫一次?” “老公。”她出奇老实,面色泛潮红地又乖乖叫一声。 应铎眼尾眉梢都挂着轻盈笑意:“好,明天陪你去拍毕业照。” 她忽然捶他大腿一拳。 明知她是不好意思,应铎却道:“就开始家暴我了?” “是啊,你有意见?”她嚣张应声道。 他温声道:“有也要晚上再爆发出来。” 唐观棋却忽然意识到什么,面色更红地避开他视线。 车停在尖沙咀,应铎在这边有个住处,她一直都知道,唐观棋不明白:“怎么来这边了?” “这边冇人。”应铎只淡淡几个字。 他先一步下车,打开她那边的车门等她下车,手随意搭在车门上。 他周身气息都是灼热的,唐观棋有隐隐明白这边没有人是什么意思。 上了楼,这是三层复式,比她想象中要大,而且真的空无一人,晚餐已经准备好放在桌上,每碟菜下面都垫了恒温加热垫,但人影都未见一个。 应铎把西服外套脱掉,放在沙发扶手上,挽起袖子:“先吃饭还是做其他事?” “能做什么?”唐观棋细声问。 应铎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看看流星,我让人把天文望远镜搬过来了,今日有一场流星雨可以看。” 她看见了露台上的望远镜,新的,是他们吵架时,她在寿臣山看见的那个新望远镜。 当时还疑心他要带别人看星星,原来是为她准备的。 那他应该当时就想带她看星星弥合一下关系的。 她坐在沙发上往外看:“那不是要等到天黑吗,现在还没有天黑。” “是啊,还未天黑。”他也知道,轻笑着。 他松了揭起窗帘的手,窗帘又本本分分落下去。 唐观棋却扒拉着沙发扶手看他:“那我们先玩游戏好不好?” “玩什么游戏?”应铎坐到她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她拿出手机,点开兔子连连看的那个游戏,亮给他看:“就玩这个,现在不是有双人模式了吗?” 应铎没有动,唐观棋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应铎脖颈微绷却任她摸。 唐观棋摸出他的手机来,打开游戏:“加我,真正的kk要和你并肩作战了。” 应铎搂住她那只手没有松,抱着她在沙发上玩那个幼稚的游戏。 双人模式是两个人一起连足足有几百个元素的消消盘,两人同时消,彼此之间的游戏等级、之前拥有的攻击力防御力等等加成,相互合作。 唐观棋的道具总加成偏攻击,倾向于攻击门外的大灰狼,应铎偏向于加强防御。 她没有来得及打死新的灰狼,差点让灰狼挠破门进来的时候,幸好应铎反应快,连消几条增加大门防御,才拦住灰狼。 房子还不是固定位置,在火焰海底等等地方跳跃,在地狱里一片漆黑,只能靠瞬时记忆记得之前的盘是什么样的,然后盲消。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游戏,玩起来紧迫又刺激。 过程中唐观棋又皱眉又笑,好不容易通过第一个副本,唐观棋伸手要和应铎击掌:“give me five!”(击掌) 应铎却一下吻上来,像已经忍了很久一样缠着她,他薄唇柔软又像个漩涡一样吸吮她,唐观棋被摁倒在沙发上,他挺括的衬衣衣领刮到她细白脖颈上。 整个房子里安静无人,除了他们两个,即便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样闹也没有关系。 他膝盖压在她双腿之间,迫使她微微分开腿,亲够了应铎才放开她,唐观棋却没有松手,一直抱着他的腰黏在他身上。 她声音软绵绵的,唇色水艳,仰头看着他,凤尾眸黑白分明又清纯,美丽到只看一眼也会动心:“我好中意你。” “真的?”应铎被她潋滟的眼眸绑住,慢声问。 她的视线一直凝着他,像妖异但修炼成清丽美人的精怪,很清纯的外表却脱光了勾引人: “真的,想和你天天待在一起,希望你不出去上班应酬见别人,就和我待在一起,我嫉妒你去见别人。” 他抱着她坐起来,轻笑:“kk这么坏?” 她却反抗性很强地直接反问:“你不中意我吗?” 应铎抱着她,两个人都坐着,姿态很恣意,他曲着腿,修长直腿抵着她的背,已经是完全把她往自己身上颠: “中意,你会永远中意我?” 她声音黏黏糊糊,清冷的声音撒娇到这个程度迄今为止只有应铎听见:“永远中意你。” 在无人的地方,感情像是一个开闸口,不需要计较颜面分寸地倾洪而下,他都没有听过她这样柔软表达,她也完全没有盔甲地向他展开。 应铎低声细语:“以后还会伤害我吗?” 她揪着他背后的衬衣衣料:“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以后永远不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像斯嘉丽保护家人那样。” “好观棋。”他有薄茧的大拇指捏捏她的脸蛋,胶原蛋白丰盈得极度可爱。 她反问:“以后你还会伤害我吗?” “不会了,今日只有你同意我才会有下一步。”应铎也温声回应她,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和她分别。 她也捏捏他削瘦轻薄的脸皮:“哦,今日同意。” 应铎问她:“今天嫁给我开心?” “比骗到钱开心。”她贴着他说话,却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抵着她。 应铎到这个时候仍然能耐心低语,还含笑调侃她: “看来不是一般的开心。” 唐观棋抱紧他,却不自觉地微微颤一下,应铎伸手去掀她的裙子。 窗帘之外是初夏的夕阳,香江倒映漫天的蓝紫色晚霞。 长云似重岩叠嶂层次梦幻,天天都能见,但美丽程度似等一世纪难见的稀有风景,正等分镜拍下录入世界画卷。 太阳越往西靠,夕阳越是通红,夕阳余晖似落红满地,香江都似岩浆。 应铎像是有些紧张,怕让她有任何不舒服,或又不好的回忆。 唐观棋轻轻摸他的脸,告诉他没事,现在是新的阶段了。 她感觉有岩浆在体内烧,烫得她想往后躲一下,应铎跟上来让她避无可避。 应铎一直和她说些有的没的,她根本都集中不了精力去回答,有触电的感觉沿着她的脊柱倾泻而下,而且是连续不断地冲刷,脚背都绷紧,他说婚纱做好了要不要看看,她说嗯,他说之前她交代办公室交接的财产都停了,还有大部分在她手上,她又说嗯嗯。 他说明天去她的毕业典礼穿白衬衣可不可以,她嗯嗯嗯。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天都黑了,应铎才问她:“房间在楼上,上不上楼?” 她迷蒙嗯一声。 但应铎下一步却没有和她分开,把她打横抱上去,而是两只大手托着她的大腿,维持侵入她的姿势往楼梯的方向走,走动间唐观棋感觉自己要决堤。抱着她上楼梯,她下坠他往上顶,每走一步都深入一下,全部重量悬在他身上,但凡松手就会摔跤,唐观棋一直咬着他的肩膀忍耐。 到了八九点,他们才下楼吃晚餐,唐观棋穿着他的衬衣,潦草随意地坐在餐厅里吃饭。 她有些失力地趴在餐桌上吃,应铎坐在她旁边,也不吵她,无声给她夹菜。 他夹什么放到她盘子里她就吃什么,像个进食机器。 他停一下不夹,她还会推一下自己的盘子,他还未动筷,她就会再推一下,用盘子撞他的碗,像不给喂饭就叼着自己饭盆到主人面前摔,还龇牙咧嘴的小狗,小动作有难以言喻的动物性,可爱得无可替代。 等她吃饱了,又趴在桌上睡觉。 应铎一直好笑地看着她,拿纸巾帮她擦嘴,她睡了小半个小时之后,好像突然又活了,自己坐起来倒水喝。 他轻笑着道:“不累了?” 唐观棋凑过来问:“什么时候看星星?” 应铎温柔答她:“你醒得刚好,现在就可以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她走到露台,等着应铎教她调试,应铎走过去,对准调好,给她介绍这场流星雨的名字和来源。 她听完的第一句话却是命令他:“你抱着我看。” “好,我抱着你看。”应铎笑着,从后面抱着她,让她又能享受星星又能被爱人抱着。 一夜都迷乱,唐观棋数不清昨天晚上到底和应铎几点睡的,又缠在一起多少次,像要把这段时间的分别都补回来。 她早上很早开始化妆,应铎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叫熟悉的化妆师来帮她弄了发型和妆容。 应铎起床时就看见唐观棋卷发全妆,美得像用叉子梳头发的美人鱼,很久没有见她这么正式的打扮了。 应铎视线都停止了片刻,才若无其事温柔开口,又像个翩翩君子:“有冇东西落在寿臣山?” 唐观棋捋捋自己海藻一样的波浪卷:“有,订好的学士服,我还需要一台相机。” 应铎打电话给管家,叮嘱管家送东西。 车驶入港城大学,唐观棋一下车就蹦蹦跳跳和朋友们汇合,是一群年轻的女仔,那些人的脸却是模糊的,在其中应铎只看得见她,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等她和拉拉队的朋友们拍过一轮照片了,也到了典礼开始的时间。 她给应铎发消息:“你在哪?” “会堂里。”应铎言简意赅。 唐观棋放心进场。 经管学院的毕业典礼会场是个相当大的二层厅,中间的座位是给学生坐的,而两边已经坐了不少家属,还有不少摄影机在拍,背后的绿色荧幕写着第一百一十二届学位颁授典礼。 应铎已经让人留了位置,在家属席位第一排,唐观棋一眼就看见了他,悄悄拍下他来看她毕业典礼的背影。 觉得这一刻哪怕是几十年后想起来都珍贵。 念到唐观棋的编号了,唐观棋穿着学士服上台。 确认这一刻他看得见她,心里是充足的,知道人生的重要时刻有人陪她。 唐观棋微微低头,院长为她拨穗,她站在台上,美丽自信,风华正茂。 她看向应铎,应铎穿着白衬衣,气场矜贵谦和,俊美面庞对她露出肯定的微笑,跟随大众一起鼓掌。 唐观棋满心欢愉地下台。 同学院的威廉拨穗时,唐观棋也鼓掌鼓得很大力。 一出会堂,瑞贝卡和几个拉拉队的朋友等着她。 harvey还上前送束,是一束由七种组成的束,蓝星向日葵剑兰洋牡丹蝴蝶兰铃兰玫瑰。 唐观棋有些意外地接过:“谢谢。” harvey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和她解释: “俄罗斯那边很喜欢数字7,因为7代表完美和幸运,在东正教认为世界上有七个天堂,你的名字最后一个字用普通话念很像七。” 唐观棋恍然大悟:“所以有七朵。” 对方英俊神秘的脸庞含着羞赧:“你的名字对斯拉夫人来说特别美丽。” 唐观棋都没想到会收到只见了两面的朋友的:“谢谢,你好用心。” harvey终于敢试探着提及:“我能和你拍第一张照吗?” 唐观棋犹豫了一下:“第一张照片?” “观棋。”突然来的一声打断了唐观棋的话,她回头一看,竟然是云欲晚。 云欲晚抱着一束从审美到选材都高雅贵气到极致的南非帝王和维纳斯公主,在香港买不到,这祝福只可能从重洋之外带来。 只是拿着,都让周围人忍不住频频侧目,这和周围人的束明显不在一个次元,甚至可以说见都未见过。 唐观棋惊喜:“你怎么来了?” 云欲晚把递给她,语气俏皮:“你的毕业典礼我当然要来。” 唐观棋满面含笑。 不等寒暄,孙玉玲拿着相机咔嚓一下拍下来:“今日真是靓女,云小姐麻烦睇下镜头,同我女包(女儿)站近点。” 唐观棋看过去,孙玉玲和应铎站在一起,他正浅笑看着她。 周围人意识到这是应铎,一时间视线都止不住往这边看,又不敢猛看。 身边的朋友都有些懵,唐观棋连忙介绍:“这是我姐姐。” 云欲晚笑眯眯和他们摆手,唐观棋的朋友们也和云欲晚摆摆手,心里难免想唐观棋的姐姐这么漂亮。 看向孙玉玲,唐观棋嘴角上扬,二十年来,终于有敢介绍自己母亲的一日:“这是我妈咪。” 孙玉玲爽朗笑着应下,平易近人又不摆长辈架子:“你的同学都好靓哦。” “阿姨更靓呐。”朋友们起哄,“是啊,难怪观棋这么靓女,原来是因为妈咪就这么靓。” 孙玉玲才不辨清,照当全收:“是当然的啦,我让助理带了点小礼物,一人拿一份,辛苦你们照顾观棋。” “多谢阿姨。” “谢谢。” 应铎看着唐观棋,等她介绍自己。 视线移到应铎身边的时候,唐观棋的声音都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小声了一些: “这是我老公。” harvey本来还笑着的,笑意微微僵在脸上。 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朋友们爆发出一阵“哦~~~~”的拉长揶揄起哄,更多是震惊的眼神。 应铎是hannah的…… 而且hannah这么早就结了婚! 唐观棋看起来仍然淡定,但耳尖染红。 瑞贝卡感叹:“kk真是幸福,毕业典礼全家人都来了,我爸妈都说要在厂里监工急单不来。” 多一事抱着还未送出去的束笑:“看来我们几个的束你都拿不了了,今日这么多人送你。” “是啊,你收的这些都够开店了。” “你前段时间还说在小公司做随大流的项目,hannah你骗我们!” 有人佯装生气轻捶唐观棋几下,还作势要抢走送给她的。 唐观棋抱着满怀的鲜,笑着不好意思地安抚朋友们,再三保证请他们大餐,才得到原谅。 她脸上的笑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她不再是没有家的唐观棋了,从今之后她的人生都团锦簇。 359.第357章 男人独守空房会变得身娇无力 第357章 男人独守空房会变得身娇无力 “一,二,三!” 快门声响起。 港大标志性建筑红墙前,应铎揽住唐观棋的肩膀,而唐观棋穿着学士服,抱着应铎送的一束青提束,葡萄藤蜿蜒,饱满的大大小小几串青提穿插在白玫瑰里生机勃勃,恰如唐观棋。 来拍港大毕业典礼的记者也纷纷将镜头对准了他们,还不到中午就已经有“绑架风波后应铎首现身,携女大学生娇妻暴秀恩爱,究竟被绑还是深入金屋宠娇?” “应承峰中风传闻乍起,应家继承人立刻公开地下恋情,是否为继承事宜布局?” “应家新抱靓绝港大,与温氏银行千金交往甚密,疑温氏秘密私生女,攀附应铎为一举洗清身份。” “秘密结婚!应家继承人竟为遗产极速结婚,现场惊倒港大一众高材生。” 新闻占领唐观棋的手机推送,看得人想笑,瑞贝卡都一边看一边笑,还给朋友们看,一起嘲笑唐观棋。 唐观棋:“……不演了其实我就是秘密富家千金,我手上有几万亿,只需要你们大叫我一声皇上,我马上每人转十亿。” 多一事他们笑得更大声。 在朋友中,唐观棋把那些推送信息一条不漏转给应铎:“先看着磨磨时间,等会儿回来玩你。” 应铎朴实无华地回了个ok的手势。 唐观棋:“/抱拳” 和朋友们拍完一堆相片后,唐观棋和云欲晚在港大的咖啡馆里叙旧。 唐观棋不算太怀念在欧洲无忧无虑的时光,因为未来随时还可以去,但对云欲晚,却是真的发自内心亲近,她不自觉地笑: “怎么突然来了?” “应铎发消息感谢我在你旅行的时候陪着你,问我是否可以来你的毕业典礼。”云欲晚眨了一下晶莹的小鹿眼, “所以我就来了。” 唐观棋了然,原来有应铎的功劳,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你这次能来,我很高兴,像有了家人。” 但只是须臾,一只柔软温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我也是,好像多了一个家人。” 窗外毕业生来来往往,两个人像老友一样在咖啡馆聊起欧洲的风土人情,聊起上海的美食,聊了许久。 云欲晚顺其自然说:“我准备回一趟上海了。” “回去?”唐观棋意外。 “云轻最近学到了爸爸这个词,管谁都叫爸爸,以为只要叫爸爸就是她的爸爸。”云欲晚低笑, “得真的让她看看爸爸长什么样了。” 唐观棋其实还是有好奇的:“当初怎么会想到独自生下孩子?这不辛苦吗?” “成为孤儿之后我很想要家人,所以哪怕和他出现了罅隙,我也不舍得把孩子打掉,所以去父留子。” 云欲晚徐徐道:“但这两年我其实感觉得到我们各自的变化,无法相融的地方可能已经有转机。” 唐观棋不知全貌,无法去判断对方的举止正确与否,但她祝福对方。 她也是孤儿,她最知道真正的家人有多难得。 她想着这件事,和云欲晚分别之后,走到应铎停车的位置,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来。 唐观棋把怀里的都递给他:“晚餐和午餐都不在家吃,中午十二点毕业高桌午宴,下午是生日派对。” 应铎接过,忽然似不经意问:“之前你和那个滑雪的朋友,是在他家的滑雪场滑吗?”唐观棋:“?” “他家的?好像是他朋友家的。”她不确定。 应铎只是温声道:“他家里做滑雪场生意的。” 原来是滑雪场的公子,只是低调说是借的朋友的滑雪场,那应该从小到大都几乎住在滑雪场。 难怪能成为奥运冠军,有天赋,付出的时间也比一般人多。 但唐观棋明白他意思,反而更加慢悠悠道: “哦…所以你是不想我和他去他家的滑雪场玩?” “我不想,但不限制你。”应铎在车里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唐观棋也不吊他了,忍笑解释:“我和那个朋友没有熟到那个程度,即使去也会和很多朋友一起。” “知道了,但不是说来玩我吗?”应铎慢条斯理说出炸裂的话,他虽然语气温和,但唐观棋听出来他是撒娇。 周围随时可能有人过,唐观棋也淡定回应: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晚上再玩你,现在我要玩点年轻人玩的,你在家里等我。” “年轻人玩的会有很多男仔?”应铎依旧追问。 唐观棋被他连续明里暗里的追问逗笑,想了一下:“gay friend也算的话,那确实有几个。” 应铎表面正房风范答应,实则手段用尽:“好,尽早回家,我现在不敢一个人睡一张床,怕鬼,所以到很怕的时候就会时不时给你打电话。” 唐观棋忍不住无语笑了一声:“………我走了,你回家吧。” 应铎看着她走远,才让司机开车。 午宴上和同学们聊天,也知道往后大抵见面机会会很少了。 远赴国外留学的,找到其他地方工作的,其实哪怕就在香港,往后见面机会都不多,以至于其实关系没有那么热切,都生出不舍。 直到下午和熟悉的朋友们在一起,才有落地感。 一群人对对方挤来挤去,一起坐在唐观棋房子的长沙发上,投影仪投屏着最新综艺当背景声,桌上都是零食和各式各样的牌。 唐观棋还有些意外:“不是说harvey也在?” 瑞贝卡一拍脑袋:“哦,我都忘记了,他留了礼物给你,说今晚有人请他去打友谊赛,走不开就只能给你礼物了。” 唐观棋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对新的滑雪双板。 只见过几次就送这么贵的礼物,唐观棋属实有些意外的,但又隐隐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她有些惊讶提起对方礼物好贵重。 多一事坐在她沙发上吃薯片,摆了个销魂的撑头姿势: “harvey好像之前就认识你吧,harvey说他有个富二代朋友在你大一的时候追过你。” 唐观棋哦~一声,低头看那双板。 临毕业了还差点搞出一场黄昏艳遇,她都没有察觉对方的心意,还好没有在对方表白之后才公开和应铎的事,那样会让对方更受伤。 瑞贝卡忽然想起什么:“诶,我记得你家不是在上面那层吗?” “嗯,下面这层也是我的。”唐观棋淡定。 瑞贝卡:“…”吐血晕倒。 360.第358章 大结局前篇 第358章 大结局前篇 在她家坐了一会儿以后,一群人带她去提前包好的俱乐部包厢庆祝生日,一直到晚上九点,唐观棋被朋友抹了满脸的蛋糕,接到应铎的电话。 对面的应铎温声道:“玩得开心吗?” 唐观棋在包厢的音乐和晃动灯影中应声:“开心啊。” “我一个人在家。”应铎似有些受伤,温柔又斯文慢吞地说话。 唐观棋:“……” “怎么啦,自己待在家冇事做吗?”她哄小孩一样。 应铎轻笑了一下,又温慢说:“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是不行,但难免有点怕,主卧外面种了很多新植物,看起来阴森森的。” 唐观棋:“……”放什么屁话呢? “那你就拉上窗帘好不好bb?” “我想拉,但主卧窗能看见你有无回家,不想错过你回家的时刻。”应铎站在落地窗前,膝头放着一本书。 唐观棋明白了:“哦~” 她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应铎独守空房,看着直接被挂断的电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十五分钟后,唐观棋又接到应铎电话。 应铎:“我去接你?” 唐观棋:“我也想,但这里不让老年人进来的。” 应铎:“……好” 过了一会儿,瑞贝卡把唐观棋压在靠枕下面的手机拿起来:“你老公打电话来了。” 唐观棋接过:“可以拉窗帘。” 应铎不急不慢:“美股开盘了,要不要看看你最近重仓的一支股票,我看势头似乎不是很好,或许需要抛出去?” 唐观棋眸色微变,她立刻拿手机搜,她忽然道: “我有事得回去一趟,你们继续玩,单我已经买了,要是想去下一场,call我,我让人给你们订场子。” 瑞贝卡举着一瓶龙舌兰:“诶,酒还没喝完,这瓶好贵的!” 唐观棋的保镖拎起她收到的那些礼物,跟着她出去。 应铎算着时间,果然,不多时主卧角度就看见车灯闪烁。 随即有个身影下车,匆匆往别墅里跑。 唐观棋本意回去确认情况调整投入,一进别墅却脚步慢下来。 别墅里熄着灯,到处都是蜡烛,融融的烛光让她想到这样怕是会触发烟雾警报。 她进房间拿电脑处理完事情之后才再出来。 应铎已经坐在外面等她,桌上有一个很大的多层蛋糕,最下面那层和桌子一样大,越往上越小,最上面那层只有拳头大。 她一眼看出应该有十几二十层。 再数。 二十一层。 唐观棋走过去,笑着弯腰看每一层不同装饰:“这蛋糕应该费了蛋糕师很多心思。” 应铎淡嗯。 他取火机,大拇指擦燃火轮,蹭的一声,火焰长起来,他慢点燃一支蜡烛,插在蛋糕顶上。周围太多蜡烛,跳跃的艳丽的暧昧的,烛火摇曳在他面庞上,有一种未见过的英气疏离,很年轻,有种带风流的去除后天气质的懒倦,像流连丛有无数女人的浪子。 应铎低声问她:“许愿?” 唐观棋顺从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偌大的室内安静,室内绿植被蜡烛映照影重重,墙上都是昏黄色的倒影,屏风格纹影叠林立。 应铎安静坐在她对面,白衬衣散开几粒扣子,坐姿略散漫,看着正在认真许愿的她。 他安静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听见她心里的声音。 片刻,唐观棋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想要的是什么?”应铎漫不经心问。 她拿起蛋糕刀,开始切蛋糕,微微扬眉:“想知道?” “我猜是这个。”应铎将一个戒盒放在桌面上,哒一声,修长的两指抵着丝绒盒面,轻轻推到她面前。 他说得淡定,像是很确定。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但唐观棋想要的东西是无形的,当然不可能装在这么小的盒子里。 她明知答案不对,还笑着打开,而里面是一对艳彩蓝钻铂金戒指。 女戒上的蓝色钻石流光溢彩,火彩折射度高得像是宝石快要流出来,雕刻成展翅高飞的苍鹰,傲视苍穹,搏击长空,比起艳丽,或许高傲自由更适合形容这戒指。 应铎慢慢道:“苍鹰食肉性,主要其它小型鸟类为食。分布广泛,在北美洲、欧亚区、北非皆有,是猛禽,雌苍鹰体型比雄性大。” 烛火中,他沉静看着她: “我曾经以为你想要的是钱,但现在我知道,你想要的是自由,如果说我给你自由,未免太自大,所以我要说的是我同样希望你自由。” 十七岁刚上大一的唐观棋,开始被富二代们穷追不舍,但她没有轻易答应。 开始做兼职被骚扰的唐观棋,名片集了一整个铁盒,也没有打一个电话出去,一直到遇到应铎,她都还在做药物实验做兼职换钱。 对老师抱有朦胧好感的唐观棋,只因为听闻隔壁学院师生恋,导致那位老师评职称失败,无缘副教授位置,单方面拒绝了对她同样有好感的文唯序,那一夜她红着眼睛彻夜难眠。 二十岁的唐观棋,因为比起钱更想要自由,在明明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自揭真相,和一张贵得可以买下半港的饭票割损关系。 倘若要的是钱,她其实早已把自己卖了。 她只想要活着,有可掌控的自由而已。 何尝不是他幸运,来得刚好,碰上了她最需要借力脱身重获自由的时刻,刚好是钟家的上帝,刚好可为她所用。 其实也是他对不起她,注定是钟家的上帝,如果没有认错人,她不需要做这些,以她能力只需有些微起家资本,只需薄日便可成为天之骄子。 是他失职,才从世叔变成丈夫。 是他的幸运,却不是她的。 她不说,他却不能真的当没有这回事。 她不以旧恩苛求他人还报,因为她素来只求诸己,不要求别人,但他也应反思。 唐观棋看着那对戒指,男戒是宽铂金戒指,中间的雕刻像一个鸟窝。 一般宝石都雕刻成规则形状,但这颗蓝宝石雕刻得极为特别。 她拨弄一下,发现两只戒指可以扣在一起,雌鹰刚好可以回到鸟巢里。 偶然抬头,才发现应铎看着她很久。 她拿着戒指,而对面的男人凝视她,眼神无数情绪闪烁,温声和她说: “我希望你自由,只要记得回家就好。” 359.第359章 大结局 第359章 大结局 唐观棋:“欧呦,这么牛逼。” 她突然来的一声,把应铎莫名逗笑了:“是,这么牛。” 唐观棋把那枚苍鹰戒戴在无名指上,展示给应铎看,她绑着斜辫,又清冷又傲艳,眼神却带些俏皮: “这戒指确实漂亮,是我想要的,你猜对了。” 细长白皙的手指上戴着璀璨浅蓝的戒指,美得不可方物,只看一眼也觉得把全世界珠宝玉石送给她都值得。 应铎脸上有浮动的笑意,在烛光里看不真切,他往高脚杯里倒已经醒好的红酒: “你还要和你的朋友去毕业旅行吗?” 唐观棋想了想:“嗯?他们玩过了就不玩了,瑞贝卡返省内读研,也不能和我这样疯玩了。” “你想和我玩吗?”应铎温声道。 唐观棋略意外,她慢笑着问:“你有时间?” “有,我现在想,毕业旅行和蜜月旅行也许不是相冲的,或许可以同时,我也是你的朋友。”他将酒杯放到她面前。 “那倒确实。”唐观棋声音慢悠,“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去毕业和蜜月旅行。” 两人心领神会一笑,唐观棋切下蛋糕: “今天我二十一了,以后我又有钱又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 应铎含笑,满眼的光芒璀璨,折射得这烛火犹如焰火:“是,自由的小富婆。” — 唐观棋出现在公众眼前的时间不多,在应铎公开之后,被拍到的只有去df和y资本大楼,而这两个公司她都是股东。 有时会出席股东会和其他会议,有天她在办公室看书,秘书提醒有人找她。 她说让人进来,却没想到是袁轲。 袁轲将一个小礼袋放到唐观棋面前,显然是告别礼物,单手插着兜: “我要离开香港了,在内地开了间小公司试试水,以后大概率不会回来了。” 唐观棋视线落在那礼袋上,忽然道:“你等一下。” 她给管家发消息,让管家帮忙找样东西。 不多时,送东西的史蒂文和袁轲视线撞个正着。 而唐观棋拿过史蒂文手里的东西,将那只崭新的口红递到袁轲面前:“这是当时你送给我的口红,物归原主。” 口红连使用痕迹都没有,一看就从未用过,袁轲有些征愣: “你没有涂?” 史蒂文都看着那支口红出神。 “当时涂的是我自己买的。”唐观棋坦白。 其实如果是这样,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告诉他其实他们没有开始过,袁轲自嘲笑了一下,将口红拿起:“……好。” 转身要走时,袁轲却看向史蒂文,史蒂文微微握着衣角。 袁轲大方地握拳,示意史蒂文碰一下拳。 史蒂文有些动作缓慢地抬起手,两人拳头相碰。 袁轲此刻心境已解脱,将口红递给他:“初返港时你帮我不少,这蓝调红是你中意的,送给你或许更合适。” 史蒂文看着那支口红,伸手慢慢接过。 “以后大概难见了。”袁轲转身前笑着道。 看着袁轲和史蒂文相继离去,唐观棋也知落下帷幕,起身离开办公室,回家收拾去旅行的行李。 带的东西不多,很多都可以路上买,收拾完之后,还站在他们一起做的那张棋盘前发愣。 她曾经疑惑过应铎为什么一定要应琮的df,现在她知道了,df就是应琮的那块棋盘。 是人难免有执念,所以应铎带些幼稚地抢来这棋盘,以慰十几岁时的自己。 应铎进门,发现她在看着棋盘出神,温声道:“想把这棋盘也带去欧洲?” 唐观棋慢悠悠道:“带棋盘去做什么?你的棋盘已经来了。” 应铎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搂住他的棋盘,低喃:“其实应该来得更早些。” 两人理解完全不一样,唐观棋也只是习以为常,无语笑着,面庞鲜嫩清艳像窗外满树的木本曼陀罗盏,大朵大朵倒挂了满树满枝,风一吹就像风铃一样摇摆。 — 唐观棋当时只在欧洲停留一个月,因为时间紧张的原因,其实很多地方都没有去,每个国家基本上都只选了一个城市逛,更别说有些国家根本没有踏足。 应铎包办了旅行的全程规划,让她只要玩就好,欧洲也在旅程计划内。 但没想到第一站带她去她当时跑路的开端希腊。 去希腊就算了,他们去的第一站是当地领事馆。 他们去, 额… 结婚登记。 香港的结婚登记只在香港有约束力,哪怕和大陆的婚姻登记系统都不共通,应铎和唐观棋的婚姻事实都要在大陆公证后,才算在大陆也是合法夫妻,更别说在其他国家。 应铎规划旅行路线只有一个纲领,就是到处登记结婚,全世界公证他们的婚姻。 应铎他真是…蛮潮的。 唐观棋是希腊永居身份,所以第一站直接去希腊,应铎要和她在希腊合法登记结婚。 她知道他用意之后,无奈扶额,不知该笑该哭,不知他是否年纪大了,还是上个世纪出生的人比较古板,结婚必须要所有人知道,还要全世界有效才算完成任务。 但显然应铎已经提前预约过这一整条路线的婚姻登记。 只要是能让外籍人士登记的,或是他们有永居身份的,都会停下登个婚,或是在当地公证婚姻。 有些地方是需要婚礼现场律师公证婚姻,应铎还提前准备好教堂和婚礼,举办一场不大不小的婚姻。 哪怕来的只有他在该国为数不多的朋友,还有房产的管家、公司分部的员工。 因为没有认识的人,唐观棋反而没有真正婚礼的压力,她很自由自在,不会紧张妆发,紧张仪态,紧张宾客,即便出错也没关系。 公证完就可以脱了婚纱穿卫衣去喝酒吃美食。 她穿了当初应铎说的不同国家的礼服,体验过当地婚礼,本以为应铎问她是想选个最好的,没想到是提了的都中意,难以割舍任何一个。 别人预约景点,应生预约结婚。 应生的蜜月旅行也是够别致。 唐观棋想笑。 那从此之后他得按全世界婚姻法来供养她,哪怕离婚的代价都远远比一般人大,他每个国家的财产都有她的份,想藏钱根本没有可能。他还挺敢舍沉没成本,真是不负徐师傅那句恋爱脑。 应铎看唐观棋不排斥,他也默默开心,他想和她在全世界都是合法夫妻。 他们一路玩一路登记,和应铎一起玩的好处是他们亲密无间。 她累得站不稳了不再是随便躺在地上躺椅上睡觉,应铎会抱住她支撑着,中途想喝个牛奶他都拿着瓶子喂她,可以背她抱她回去。 路上可以牵着手,两个人可以吃同一块蛋糕,可以骑在应铎脖子上看风景,夜晚睡在一张床上,生长痛应铎会帮她按腿,而且他体能出奇的好,一路上没有听他说过一句累。 很多朋友之间不太方便做的事情都可以做,一路上她都把老公当拐杖用。 唐观棋出来前还以为他会一直管她,没想到他比朋友包容得多,打打推推他他都笑着不还手,大多数时候她想怎样就能怎样,他会依据她想法改变路线和规划,包容地重新规划。 但凡说一声好爱你好中意你,他就会春心荡漾地垂眸浅笑,同意她的临时决策。 唐观棋深觉找到了驾驶应生的好方法。 在此情况下,婚纱照的旅拍很轻松就拍完,唐观棋短时间内拥有了很多和应铎的合照。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在土耳其漫天的热气球中跳上他的背,在蓝得纯粹的地中海边一起躺倒晒太阳,在苏格兰的悬崖海岸边私奔般牵手奔跑,在英国白崖草坡上一起自由自在往下滚。 唐观棋相当喜欢滚草这项运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草地丰盈满绿,生机盎然又纯净,睁眼的时刻可以看见太阳蓝天白云,云野自由,世界像个白奶油抹茶蛋糕。 从山上往下滚的时候知道下面什么危险都没有,只有草,只要咕噜噜像只牛奶玻璃瓶一样往下滚,什么都不用想,最多也就是撞到其他一起滚的人。 她从英国白崖滚到法国勃朗峰,在最底下停住坐起身来,应铎跟上她,蹲下身来看着她,长眸漾笑: “小风滚草,开心吗?” 唐观棋伸手,他将矿泉水递给她,她咕咚咕咚喝几口,看着让世界都变得缓慢的蓝天白云,有点出神: “开心,下辈子我就要投胎当风滚草,自由自在的到处滚。” “那我做山坡,你可以在我身上滚来滚去。”应铎满眼宠溺。 唐观棋:“?” 她被土到嗔笑着推了应铎一下:“你好老土,走开。” “昨晚‘多多帮我揉腿’,今天睡醒了又要我走开了。”应铎被推一下纹丝不动,慢条斯理笑着。 “多多现在也帮我揉腿好不好?”她呈一个大字型又躺下了,厚脸皮地立刻变脸道。 应铎好脾气笑了一声,伸手揉揉她的大腿,把她运动过多积累乳酸的腿揉松,唐观棋看着他,草浪被风吹得如海浪翻涌而来,他墨发被吹散,额头露出,俊逸似少年人。 应铎一直揉她的腿,视线微移才发现她在看着他。 他温声细语:“我们上去?” 她坐起来,在他怀里像个电钻头一样乱钻:“不要,我爬不动了,你背我上去。” 他本来还笑着的,但忽然想起什么,这一刻的感觉如有实质击中了他。 他之前蔓越莓过敏的时候做过一个美梦,梦里她的病治好了,他和她去一个有高山的地方旅行,到山坡下她就耍赖,撒娇说她爬不动了,要他背。 他本意只觉得是梦而已,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早已淡忘那个梦。 只记得梦很美好,美好得他在梦里一直是笑着的,观棋会说话,还和他撒娇,他当时无比希望观棋的失语真的能治好。 而此刻,他就是笑着的。 天上的云,高山,草地,阳光,都存在。 观棋是真的会说话,他梦里的一切都成真。 应铎一时间竟然都不敢动,怕这美好的一刻流失。 唐观棋在他怀里撒娇,但一直哼哼都没有听见回应。 按道理来说三秒他就该笑着说好好好,我背你。 她感觉不对,猛然抬头:“你怎么不应我?” 他的声音更加温柔,伸手轻轻摸她的脸:“想这一刻留得更久一些,现在才知道,可能有些命运早已注定。” 唐观棋不懂,但应铎看起来好像很高兴:“那…还背我吗?” 片刻,他背对她蹲下身:“来吧,我背你上去。” 不管他之前是在想什么,唐观棋立刻抓紧机会爬到他背上,搂紧他脖子,以免他反悔。 应铎的手稳住她大腿,抬步在无垠绿意之间背着她往前走。 背上的唐观棋忽然想起什么,在他耳边问: “你前天婚礼用当地语言念的那一长段是什么,誓词吗?” 应铎背着她轻笑:“是一首诗,专门写给你的。” “但我听不懂。”唐观棋伏在他身上,呼吸着草意和长风。 “想知道?”应铎淡笑。 她靠近他耳畔嗯一声。 应铎笑着,开始念那首诗的中文版:“我知道你自私也知道你独断,贪婪,冲动。” 唐观棋骤觉不对:“骂我?” 应铎却笑着继续往下念: “可我还是爱你,爱你坚韧不拔的意志,爱你紧抓沙土的根茎,爱你想得到一切的野心,爱你敢争取一线生机的生命力。” “所有的美丽构成你,所有的流言冲刷你。” “你像一块顽石,他人意识无法撼动你半分。” 唐观棋趴在他左肩听着。 应铎低沉的声音仍然慢念:“倘若我徒步遇见,会捡起装进我的胸前布袋。” “假使遇见危险,你即是我的盔甲。” 原来他叽里咕噜念的那一段是这个意思,唐观棋在他背上笑:“原来念的是一首酸诗。” “酸就不念了,剩下的想知道就回去看。”他好脾气地笑着道。 唐观棋切一声,又搂紧他脖颈,心里却默念一遍他刚刚念的文青酸诗。 两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天高云淡,青野磅礴,声音也逐渐被风吹散直至世界的尽头。 360.第360章 番外一 第360章 番外一 一、 话说应铎真是个好命的老男人,总希望未来能有个女儿,果真让他“老来得女”。 在他三十岁大寿这日,骤得妻子两条杠的消息。 一时如范进中举,抱老婆在书房转几个圈圈,以至于应太一时间被他转得哕了出来。 当然,这部分是我们胡说,应太如此斯文,哪怕孕吐也不至狼狈如此。 不过据可靠消息,关于应氏夫妇的孕期轶事,第一次孕吐其实是由应生完成。 听闻是一种少见的男性妊娠伴随综合症,由于对伴侣妊娠事宜过于紧张关切,感同身受,导致犹如自己怀孕一般出现孕反。 整个妊娠过程下来,我报记者拍到应太面色红润还圆润不少,应生则食欲不振失眠到眼底发青,仿佛怀七胞胎。 一直到应家的女王降世,干枯的应生才逐渐恢复往日风采。 至于为什么叫女王,相信各位早已知晓,小公主所作所为实在当得这二字。 女王妹名叫应喜,乍听不算惊艳还有些返璞归真,好在大气。 当年小喜降世时,应生为宝贝女儿的名字彻夜难眠。 一心想取个平凡又益女儿的名字。 不取太大的字,一如应琮的名,琮为祭神之器,大得命压不住则薄命。 不能取太小气的名字,否则在一些大场合难免显怯。 不取拗口生僻的字,以免交际有障碍。 不取听得出性别的名字,一心想要孩子高飞,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被性别束缚,男要能柔女要能刚。 古时人名以单字为贵,于是应铎辗转反侧三天,终于取出一个喜字。 简单质朴,大智若愚,只承父母之愿,不给太多压力,希望她喜乐安康。 但如果这么简单,女王妹当然不会这么出名,应喜完全和父母想的“普普通通也不错”相背。 应喜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了惊人的精力。 还不能站起来的时候就满地爬,育儿师有时都抓不住,会跟不上她步伐,女王妹如轰向广岛的原子弹一样迅猛有力,像史前霸王龙一般弹跳惊人。 因为喜喜在粤语中读起来音似嘿嘿,女王妹小名就叫嘿嘿,寄托父母希望她笑口常开的愿景。 但应喜最喜欢乱爬的那年,应铎夫妇多少有些不体面,满屋嘿嘿嘿嘿嘿嘿地找嘿嘿。 这事传出来,我报编辑部不太礼貌地笑了三天才发出去。 — 应生想女儿得女儿,这下爱惨了,应太、育儿师和月嫂抱女儿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应生多,女王妹稍大一点,应铎先生就天天带着女儿到处去,活像港版马斯克。 知道的是疼女儿且怕人绑架,不知道的都觉得应生比应太更适应妈妈这个角色,倘若他能喂奶,想必都不需要应太了。 应喜从小被预测是英气挂的大美人,眼睛又大又圆,完全遗传父亲浓郁眉睫和鼻梁,白白嫩嫩似母亲,额正唇丰,几乎挑了父母长得最好的地方来长。 是人见了都忍不住赞一句bb真漂亮。 传闻唐小姐处理工作的时候,应生总抱着漂亮的小应喜走来走去,还凑过来夹着低音炮和bb说话: “看看妈咪在做咩~“ “妈妈在签名,怕笔好尖对不对,不和妈咪玩了,好危险喔。” 应太正在事业上升期,手下的量化私募基金正蓬勃发展,每天都是睁眼就处理公务,忙得脚不沾地。 对于往日成熟稳重的老公变得啰嗦难忍,带着女王妹犹如蜜蜂绕耳吵嚷,不堪其扰,怒将应生拉进私募大楼黑名单。 第二日抱着女儿欣然前往,想享受妻女俱在家庭美满幸福的应生… 被拒之门外。 这心情真是,嘿嘿。 — 当然,还没有应喜的那些年,唐小姐和应先生的爱情也令人称羡。 在法国海边古城堡举行的世纪婚礼请了全球名流,据说不少欧洲王宫贵族皆受邀前往,只是现在不允许各路娱记媒体前往拍摄。 唐小姐穿着全球顶级婚纱设计师的凝炼之作在算好的流星雨中戴上婚戒,唯一流出的一张照片冰肌玉骨笑眼潋滟。 但媒体想要一见这大师手作婚纱时,应太只莞尔一笑说结婚当晚撕毁了。 正当记者们想入非非,应太说当晚半夜饮醉了徒手爬楼,从古堡一楼爬到七楼窗户找老公。 而应生当时正在窗边拆领结,突然一个黑影窜出来,黑发白皮白裙,还嘿嘿嘿面泛红晕问他: “谁是我的新郎?” 吓得稳重如应生都连连后退几步,而应太利落翻身入室,裙摆末端还挂在四楼,一下撕裂,从此大师手作只存在于婚礼录像中。 这么看,应喜的女王风范,似乎并非基因突变。 据说从那日之后,应生都严令禁止老婆再玩跑酷,隔壁娱记相当惋惜,港城极限运动界由此痛失一枚新星。 二、 喜妹之所以得女王称号,要从她两岁说起。 学习能力完全继承人中龙凤的爸妈,两岁多已经能顺畅双语表达,港人的第一语言粤语第二语言英语都掌握在手,普通话也能交流几句。 三岁已能和妈妈对弈,当然,是要妈妈放水的那种。 入幼稚园后,别人还在学十以内的加减乘除,四岁的应喜已经能理解一元一次方程。 唐小姐在哈佛读金融数学硕士的时候,跟爸爸来找妈咪的应喜就在旁边翻妈妈那些复杂的算稿。 还一直问,这个数字是几根手指,这个弹簧(§,分节符)怎么读,8为什么躺着?(∞,表无穷) 应生知小喜也许听解释都听不懂,但也耐心回应她的疑问。 但女王喜天生就是真正的强者,感到挫败之后,回家立刻要求管家找老师教她认数字和加减乘除。 在父母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女王喜已经俨然有了王者的苗头。 正因应喜智力超众又要强,幼稚园内有不少女王喜的信徒。 应喜教一不收钱,二不受贿。 维稳教众只有一个很朴实无华且有用的方式。 当时幼稚园每天都有二十道算术题给bb们做。 可谓令三四岁的千金少爷们挠破头,少部分人能求到家教佣人管家帮写,但更多的是被要求独立完成。 既然是出身高门的天之骄子,三岁不扫加减法,未来何以扫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秒杀加减乘除的应喜就显得格外高大。 但应喜也不是白帮的,她要求每个找她帮忙的人都举起双手,高呼一声“嘿嘿女王!” 叫得大声的应喜将帮他们写得更多,于是就出现一些人情通达的天才,双手合十高举,虔诚俯身对应喜一拜,奶音噫吁高呼: “谢谢嘿嘿女王陛下。”“嘿嘿女王万岁!” 每喊一声都像是在喊“太好了是嘿嘿,我们有救了。” 有次唐观棋心血来潮,早早去幼稚园,想看看喜妹在幼稚园的表现。 结果一转角就看见信教现场,一群小不点站在草坪上,对着站在华罗庚雕像底座上的应喜高呼“女王陛下!” 齐声高呼“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女王万岁! 末了有人还扑通一声像模像样跪拜。 唐观棋一眼看过去,跪倒的是律政司司长的亲孙,船业大王的独女,她合作对象的老来子…各路显贵的孩子仿佛下臣奴仆一样跪拜应喜。 而应喜短短的胳膊展开,头上顶着一顶卡纸做的王冠,身上披件玩具熊上的小披风,深沉俯视众人:“平身。” 一时间,唐观棋和班主任的表情可谓五彩纷呈,一时竟不知谁应该向谁先交代。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年应喜四岁,险些建立国际幼稚园独立帝国。 这下毙家伙,应家早就公开说自家已经金盆洗手,现在是正经商人,不会再复前路,年幼继承人却一副家学渊博的样子,这下谣言是澄清不了了。 — 不过要说起女王称呼的来由,还要提一位重量级嘉宾。 此人是唐小姐义结金兰的姐妹、登上全球艺师之巅的艺术家云欲晚小姐。 两人比利时一见如故之后常常走动,越来越合契,认识的第三年,已经是坚固的好友。 要说云小姐的艺大师身份,先是学了十几年美术,后在本硕期间都深耕纯艺,办过无数画展,最后才决定在艺上投入全部精力。 也意味着云小姐首先是一位艺术家,一个看过无数画作和艺术作品的画家。 此为前提。 刚刚三岁的应喜其实摔了跤受了委屈还是会嘤嘤哭,而后习惯性跑进爸爸怀里撒娇。 有一次偏偏应·黏娃奶爸·溺爱大师·铎不在家,云小姐正和唐小姐畅聊,聊到一半唐小姐去解手。 喜妹在旁边调皮吓云小姐的水獭玩,结果扑通一声被地毯绊倒,云小姐还未来得及把喜妹扶起来,就听见喜妹哇一声哭了。 云小姐赶紧把喜妹抱起来,问她伤到哪了,喜妹一下指这里一下指那里,问了五六次就指了五六个地方,甚至指了根本摔不到的头顶。 已经拥有三岁小孩教育经验的云小姐大眼一眯,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喜妹听不太懂普通话,云小姐坏坏地眯着眼睛,抱着喜妹语重心长地道: “you're a queen.”(你是女王) 喜妹为了讨大人注意的哭嚷忽然停了一下,不知道干妈为什么突然夸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但哭都哭了,停下来就是装哭哭了。 而下一秒,云小姐痛心疾首,一字一句念出最近看的韩漫经典语录: “queen never cry!” (女王!绝不!落泪!) 本是漫画里主人公搞笑的自我鞭策,那一瞬间,却注入应喜的脑中,成为一条金科玉律。 queen! never!cry! 当晚,应生从新加坡急匆匆回家,想马上见到自己的亲亲老婆和女儿,却见三岁零两个月的应喜背对着大门,面对落地窗,背着肥肥的小手。 若有所思,严肃地似在念着什么咒语一般,肥猪猪的婴儿肥都在微抖。 应铎蹲下身来,柔声细语:“妈咪呢,怎么自己在这里?” 岂料平时最黏他的小喜却表情深沉,没有理他,而是轻轻推开了他的手:“不要乱动我,我不要抱。” 急着赶回家的老父亲:“?” 小喜妹四十五度仰天,沧桑到婴儿肥都像水滴一样往下垂: “ i'm a queen,queen never cry,never need a hug.”(我是女王,女王绝不流泪,不需要拥抱。) 老父亲:“……?” 天塌了。 从那天开始,应喜本身的特质就逐渐暴露出来。 也许是总被应铎带去工作场合耳濡目染,有一日下属又交上来一份惨不忍睹的战略策划,应铎刚刚捏了捏眉心,还未说话。 忽然,应喜两只手艰难拿起那个文件夹往前一扔,站在会议桌上一股王霸之气地摇了摇头: “重新做!” 下属:“?” 应铎:“……?” 下属急忙向应铎眼神求援,没想到应铎也是略带失望,勉强温声道:“拿走重新做吧。” 熬夜一周做出方案,本以为会得到老板夸赞的员工:“?” 员工忍痛捂脸而走。 于是久而久之,y资本就流传出应铎溺爱女儿,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方案,只因三岁女儿一句重新做,就把方案打回的流言。 而应喜也是年幼无知地口出狂言,正在开会,众目睽睽下,拿着应铎的公章问:“daddy,为什么你不给我一块?我也要。” 旁边的董事、高管、股东:“!” 应喜握着那块公章,和老师让他们做的正方体手工很像,她手笨笨做不好,如果有这个,就可以交给老师了,她要拿手工课第一! 而应铎抱着应喜,不觉有问题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哄道:“想要?等小喜长大了就是小喜的,好不好?” 应铎知道这就是句玩笑话,大人们不会当真。 但众人几乎滴冷汗。 面对太子女得到的溺爱和纵容,y资本众人心中自危,看来应生也知道董事们有二心了。 如果应生有心,其他董事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他们无需站队,应生明摆要护送亲女上位,今天故意说这些话敲打他们! 看来还是别做小动作的好,免得到时候连y资本都待不了。 一时间,刚开始有二心,站了队的人都四散如苍蝇,游说众人长达几年的董事一下失去所有助力。 在家恨得咬牙,过几天来上班,腮帮子都大了一圈。 而女王陛下让人多想的时刻远不止这次。 应铎不在的时候,她像个皇帝一样坐在应铎位置上摩挲扶手上的雕刻,短短的双手展开,浑身王霸之气。 很难不让人想应生是否私下和女儿说过这位置以后就是她坐,应喜才能坐得这么理所当然,骄傲自满。 实际上是转椅皮太滑,应喜坐得一直往下溜,只好双手双脚打开撑在扶手上,才不会摔下去。 女王,绝不,滑下转椅! 361.第361章 番外二 第361章 番外二 关于嘿嘿女王,还有一件事,就是嘿嘿自三岁起就是个十分独立的bb。 而且气质大刀阔斧,在女王基因觉醒之后,一度是反矫情达人。 摔跤了也不要爸爸妈妈抱抱,会艰难爬起来,冷着肥鼓的小脸蛋,指着地板: “我刚刚被地板撞了一下,换掉。” 管家看向嵌入地基的天然大理石地板:“……?” 而三岁之前,唐观棋抱着喜妹说“喜欢喜喜”时。 喜妹会伸出肉乎乎的手,抓住唐观棋的两只耳朵,认真凑上来,奶音甜甜:“那我观观观棋。” 把唐观棋这个钢铁般的女人都可爱到融化。 但自从在幼稚园当过皇帝,喜妹的思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女王喜听见妈妈对爸爸说: “小笨狗小蠢狗,再摆哥哥姿态我就把你卷进饼里吃掉。” 女王只会认命地眼睛一闭,用粗粗的胡萝卜手指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爸爸妈妈说话酸酸臭臭的,不能直接表达意思,还有无厘头的形容词和语气助词,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传达内容效率极低。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赚到这么多钱的。 久而久之,唐观棋和应铎也发现喜妹已经到了能听懂这些的年纪了。 为了避免应喜听懂,夫妻俩就改用手语打情骂俏。 于是,久而久之 ……应喜学会了手语。 ……………………… 哈哈, 真是聪明伶俐足智多谋的好女王(猝 仅凭他们的表情动作和平时做对比就能猜大概方向,再加上不停上网查阅学习。 到女王上小学时,甚至已经能用手语进行日常的对话。 唐观棋:“……” 但应喜女王如此独立,实在有一个大好处。 唐观棋和应铎可以经常一起旅行或出去约会,享受二人世界,不怕喜妹吵着要爸爸妈妈。 要知道,在上幼稚园之前,一直被爸爸抱着到处去的喜妹可是很粘人的。 半夜发现自己旁边睡的是不是爸爸妈妈,是育儿师,会哭着跳下床,穿着纸尿裤跑到应铎唐观棋的房间门口,用力拍门,比依萍冒雨到陆振华家要钱那天拍得还用力。 直到两个人醒来,扭开反锁的门,发现女儿已在门口哭出两个硕大的鼻涕泡。 由此夫妻俩都不舍得女儿难过,只好带着睡。 但在女王喜觉醒之后,半夜醒来,再发现爸妈锁着门,只会微微皱眉,松开门把手,收回踮起的脚尖,背着手,沉默地回到自己房间。 幼稚,两个人在偷偷玩什么小游戏吗? 她才不会因为这个难过呢,幼儿园的小朋友三两成群玩游戏的时候,她都刻意不会参与进去,而是选择巡逻维持秩序,因为她是女王,女王怎么能和别人没有风度地和别人过家家蹦蹦跳跳? 而且她不喜欢玩什么连连看。 一点都不好玩。 只有爸爸妈妈大傻瓜才喜欢玩。 由此,女王喜已经学会自己睡觉,到四岁时甚至已经不怎么需要育儿师陪着了。 而且以往最喜欢爸爸抱着,到后来即使再投入爸妈怀抱,想法也变了。 有一次女王喜为了找画本闯入书房,看见妈妈坐在爸爸腿上看书。 还不等唐观棋反应过来,女王喜就不甘示弱地蹬着小短腿跑过来,觉得这个家必须有自己一席之地,爬到了应铎另一条腿上霸道坐着。 双手抱胸,圆溜溜的眼睛不满地看着爸爸妈妈: “你们不和我最好最好吗?” 本来在紧张女儿会怎么想的唐观棋和应铎一时都笑了。 — 但女王喜毕竟太过年轻,太过自傲,统治难免出纰漏。 有一次,她偷偷把妈妈的王冠带到了幼稚园。 我报听说那是一顶维多利亚女王曾经戴过的王冠,通体祖母绿镶嵌,华贵璀璨,在唐小姐不计其数的古董王冠里也算出众的。 而女王喜戴上王冠在臣民之中穿行,骄傲得仿佛她是一个即将继位的公主。 但她忽略了一点。 这王冠的围度相对大,女王可以顶在头上,对于才四岁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走着走着她就感觉到王冠在一点点下滑,逐渐箍住她的整个脑袋,但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中,女王喜当然不愿意将王冠取下来。 高傲地仰着头,在四岁臣民羡慕的目光中挺胸。 到了下午放学时,她神气地一个个和自己的臣民say goodbye,感觉得到王冠越来越下滑越来越紧绷,女王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伸出短短的胖胳膊去推王冠,却已经怎么都弄不下来。 女王宝冠稳稳像金箍一样捆在她头上,应喜急了,用力去扒拉,却不得章法,一时之间都快急哭了。 还没有走的小朋友们看见女王喜忽然开始扒头上的王冠,也纷纷上前帮她拔。 但小朋友们能有多大力,没一会儿女王喜就被扯得疼哭了,王冠却牢牢不动。 她的一号信徒咬着手指担心:“嘿嘿女王,这个是不是永远都摘不下来了?” 臣民围着她七嘴八舌:“那你以后睡觉也要戴着吗?” “脑袋会不会变笨,变得和我们一样?” “那她还是我们的女王吗?” 本来就疼痛难忍的女王喜,在臣民的议论之下,竟然忍不住背过身开始红眼睛。 那年的女王喜并不懂戴上金箍,从此就要失去自由。 当然,最后也没有闹出多大事来,事发没多久,女王喜就被带到医生面前,用拆卸的方式安然无恙将王冠从女王喜头上取下来。 可女王喜却哇一声哭了,她的面子全部都丢光了。 因为那顶王冠价值三个亿,一时惊动幼稚园全体老师和管理层,立刻报警和叫消防,不敢担待这整整三个亿的风险。 甚至通知媒体,保证全程都在媒体监督下完成,以免损坏贵重物品责任不清。 闻讯而来的媒体纷纷拍照,抓紧机会拍重新现世的维多利亚女王王冠。 小朋友们也纷纷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 媒体戏称小应喜为寿臣山女王,把她在幼稚园登基,统领一群小姐少爷的故事写满版面,全港皆见应铎的女儿被王冠套头,疼得在地上打滚的照片。 有段时间,他人和应铎打招呼的方式都是“女王吃了吗?” “今日怎么不见女王bb?” 应铎和唐观棋一开始其实没有很快反应应喜会不高兴,毕竟喜妹很中意别人叫她女王的,和她开玩笑的也多是和善的叔叔阿姨,但应喜默默备受打击。 哪怕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全力撤新闻,自此,女王这个称号也在应喜妹身上挥之不去了。 这件事过后,只有船王的儿子还对她不离不弃,坚决拥护她的统治,还对她说你打滚也很漂亮。 应喜却在四岁那年明白,人不能太高傲,即便有超过他人的资本,也不应该高高在上。 由此她才真正同时继承了妈咪的霸气和爸爸的善解人意。 等到她五岁时,无论是课业还是实践手工,都一直拿第一,长期名列前茅,哪怕偶然落于人后时,也会淡定接受,努力默默往前冲。 女王喜终于成为一只强势不失耐心,勇猛不失温柔的雌鹰幼年体。会在管家爷爷劳累时伸手捶捶管家的腿,关心讲了这么久,家教老师是不是饿了,会和佣人姐姐一起收拾她弄乱的玩具。 再听见爸爸和下属说重新做时,会爬到桌子上摸摸员工的头,安慰说你已经很棒了,是我爸爸对你的要求太高了。 以至于员工差点泪流满面。 小喜开始和别人说谢谢,平等关心她的朋友和同学,哪怕对方家世没有她显赫,学习没有她厉害。 不过喜喜同学毕竟是抽象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 抽象的小朋友身边,难免有个旗鼓相当的。 时间倒回几年前,唐观棋还在历经让她最后长到一米七四的生长痛,为了让唐观棋好好长身体,应铎没有做恢复手术,喜妹并无机会出生。 但那时小喜的好玩伴云轻已经一岁多,只是云轻第一次见到自己爸爸,也是在一岁多。 这导致云轻对爸爸的概念有些模糊,只知道其他人都有爸爸,她也应该有。 小云轻以为爸爸可以不止一个,她经常混乱地管对她好的大人叫爸爸,并不只叫温仰之爸爸。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被大人纠正之后,为了避免云轻认错,云欲晚叮嘱她几条规则。 一爸爸不爱说话,二爸爸长得很帅,三爸爸是很高的巨人。 那天,云欲晚夫妇从上海转新加坡,顺道带轻轻去唐观棋家里做客。 那天唐观棋穿着冲锋衣工装裤,头顶架着墨镜,提着一块长滑板进门。 本来云欲晚还在逗轻轻,但忽然,轻轻愣了愣,从自己一米六的妈妈身上跳下来,颠颠地跑到一米七四的唐观棋面前。 抱住她的小腿高呼一声:“爸爸!” 在后面进门的温仰之:“?” 云欲晚:“?” 应铎:“……?” 很好,kk还没当上妈妈,倒是先当上爸了。 — 当然,喜妹和喜妹身边不是只有搞笑可言的。 也许是小喜还小,对于辨别坏人有天然的第六感。 从小就不要应承峰抱,更不会要应晖接近,说他们臭臭的。 但是应晖联姻的妻子却可以抱她。 每次应晖鼻青脸肿出现在人前,不情不愿说是自己摔的,应喜都会走到应晖联姻的妻子身边,摸摸她的手,说婶婶痛痛。 应晖的妻子被可爱到,抱起应喜:“婶婶不痛,有小喜安慰婶婶,婶婶的手打得一点都不疼。” 应晖皱起眉,应晖的妻子一个眼刀过去,应晖条件反射缩了缩肩膀害怕挨打。 话说应晖总是和不良场所的莺莺燕燕搅在一起,令要面子的应承峰实在头疼,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个儿子,但也不能丢脸至此。 于是,在百般物色下,给应晖选了一个家里开武馆的女孩。 兼具跆拳道散打空手道柔道,为人光明磊落,但她爸妈在世界各地开武馆,得罪了一些黑帮组织,需要人摆平。 就这么的,这个姑娘才松口嫁给应晖,愿意帮忙好好管教应晖,她本身是个不婚丁克族,有应晖这个老公其实和没有一样。 应承峰也不求真有多恩爱,或是当真夫妻,不过是塞一个身份正确的正宫,有理由管束应晖的不端风气。 于是……应晖就有了挨不完的打。 终于,嘴贱又经常来试探边界的应晖迎来了自己的报应。 唐观棋对此表示:…… 爽! 而小喜面对应承峰,则是从小到大都极度排斥。 第一次应承峰说要抱抱小喜,还没有到应承峰怀里,小喜突然吐奶。 后面连着几次小喜不是哭就是叫,以至于一直到应承峰中风后坐上轮椅无法再抱人,都没有抱过小喜一次。 纵使应承峰不是非常喜欢这个孙女,都不由得失望。 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挑。 能风平浪静,不过是因为现在活着的是应铎,性情宽和,换成应琮应琛,他并不会有现在的太平日子过。 应铎也很少回老宅,第一次,过年的时候,老宅是空空荡荡的。 所有权力都到了应铎手上,堂兄弟一家都没有再殷勤围在应承峰身边,纷纷自立门户,应铎更不会回来,他自己有家,有妻女有妈妈。 不过这样也好,应铎永远都做不出杀掉自己亲子以求逃脱束缚的举动,他永远都会有美满的家庭。 是应承峰所不能。 而对于唐观棋来说,原生家庭里还有一个未捉拿归案的活口,始终是心头一块大石。 但就在应喜周岁宴,她发现了踪迹。 有个女人往应喜要抓周的物品上撒不知名粉末,但周围看似无人把守,实际上到处都是眼线,对方第一时间就被摁倒在地。 摁得太快以至于那粉末被女人吸进鼻孔里,女人吓傻了疯狂咳嗽想把粉末咳出来,保镖见状反而更按着她的头。 那女人有些姿色,似乎很陌生,但唐观棋只一眼就立刻认出这是谁。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整容,但声音,身高身形,生长导致的肌肉走势和走路姿势,日积月累形成的习惯是不会大变的。 她让人找条蛇过来,果不其然女人被吓得连声尖叫。 拿着蛇逼问之下,女人才终于慌不择路交代,自己救过一个很有钱的男人,求对方帮自己弄身份进港城,进宴会是攀上一个富商,求唐观棋别把蛇放进她衣服里。 唐观棋当然没有放,她现在是守法公民,有家庭有事业,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不要命地冲动。 但钟蓉是一个逃监的犯人,回到港岛被揭露身份就意味着要被关在监狱里服漫漫无尽的刑。 但没想到,还没等进去,钟蓉就因为自己带来的有毒粉末,器官严重损伤。 倘若钟蓉改了性格,不再和以前一样恶劣,其实也不至于因此死不死活不活,粉末甚至还是她自己带来的。 唐观棋只庆幸那一年,喜喜还只有一岁,记不得这些污糟的人事,不知道曾经有个这样的小姨,人生里都是阳光。 她有时觉得自己真是命好,绝处逢生,竟然能收获美满温暖的家。 她还以为一辈子都会是那种腌臜难堪的处境。 回到家有女儿跑过来,糯糯问妈咪辛苦了吗,有丈夫和她聊梦想聊事业谈天说地彼此关心爱护,还有一个可以和她玩到一起去的她想象中的妈妈。 被窝永远是干净的,葡萄树永远是属于她的,这世界也是明朗阳光的。 她终于可以做个好人。 “……我报这次请到应生与小姐一家,相当荣幸,聊过了您和应生相恋的轶事,和应喜妹妹的成长小故事,是否可以请您再说说保养婚姻的秘诀?” 记者笑容可掬,把话筒递到唐观棋面前。 唐观棋渐渐回神,她笑着看向应铎,此刻的她已经稳重恬静: “其实没有什么秘诀,对我们来说就是尊重和沟通,有很多问题都来自互相的不理解,如果能最短路径解决矛盾,给足包容尊重,再多坎都可以跨过去。” 而应铎在聚光灯下对她浅笑,英俊面庞上,略微有细纹的眼尾显得更加成熟温柔。 记者将话筒更对准五岁的应喜,笑吟吟道:“女王bb,可否再介绍一下你的名字?” 而应喜握起肥拳故作冷静地压在唇前,哼哼两声清嗓子,已能坦然面对外号: “你们好,我是女王喜喜,我今年五岁,我的语文是一百分,普通话课程是一百分,英文是一百分,音乐是一百分,数学是一千分,因为我教十一个朋友算数,他们加起来是九百分。” 大家笑成一团,而应铎也轻笑着,在众人之中看向唐观棋。 她正眉目莹莹,在光芒中,他知道少年时难以忘怀的棋劫已过,人生有下一局。 到这里kk多多的故事就完结啦,和以前一样会几天看一下大家长期以来的反馈评论,全文大修一遍,让二刷的宝贝们有更好的体验,下本书还不确定时间,书城这边的宝贝们有兴趣可以收藏我主页的预收文,如果开书会有通知,也可以看看姊妹篇越界示爱 362.第360章 番外一 第360章 番外一 一、 话说应铎真是个好命的老男人,总希望未来能有个女儿,果真让他老来得女。 在他三十岁大寿这日,骤得妻子两条杠的消息。 一时如范进中举,抱老婆在书房转几个圈圈,以至于应太一时间被他转得哕了出来。 当然,这部分是我们胡说,应太如此斯文,哪怕孕吐也不至狼狈如此。 不过据可靠消息,关于应氏夫妇的孕期轶事,第一次孕吐其实是由应生完成。 听闻是一种少见的男性妊娠伴随综合症,由于对伴侣妊娠事宜过于紧张关切,感同身受,导致犹如自己怀孕一般出现孕反。 整个妊娠过程下来,我报记者拍到应太面色红润还圆润不少,应生则食欲不振失眠到眼底发青,仿佛怀七胞胎。 一直到应家的女王降世,干枯的应生才逐渐恢复往日风采。 至于为什么叫女王,相信各位早已知晓,小公主所作所为实在当得这二字。 女王妹名叫应喜,乍听不算惊艳还有些返璞归真,好在大气。 当年小喜降世时,应生为宝贝女儿的名字彻夜难眠。 一心想取个平凡又益女儿的名字。 不取太大的字,一如应琮的名,琮为祭神之器,大得命压不住则薄命。 不能取太小气的名字,否则在一些大场合难免显怯。 不取拗口生僻的字,以免交际有障碍。 不取听得出性别的名字,一心想要孩子高飞,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被性别束缚,男要能柔女要能刚。 古时人名以单字为贵,于是应铎辗转反侧三天,终于取出一个喜字。 简单质朴,大智若愚,只承父母之愿,不给太多压力,希望她喜乐安康。 但如果这么简单,女王妹当然不会这么出名,应喜完全和父母想的“普普通通也不错”相背。 应喜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了惊人的精力。 还不能站起来的时候就满地爬,育儿师有时都抓不住,会跟不上她步伐,女王妹如轰向广岛的原子弹一样迅猛有力,像史前霸王龙一般弹跳惊人。 因为喜喜在粤语中读起来音似嘿嘿,女王妹小名就叫嘿嘿,寄托父母希望她笑口常开的愿景。 但应喜最喜欢乱爬的那年,应铎夫妇多少有些不体面,满屋嘿嘿嘿嘿嘿嘿地找嘿嘿。 这事传出来,我报编辑部不太礼貌地笑了三天才发出去。 — 应生想女儿得女儿,这下爱惨了,应太、育儿师和月嫂抱女儿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应生多,女王妹稍大一点,应铎先生就天天带着女儿到处去,活像港版马斯克。 知道的是疼女儿且怕人绑架,不知道的都觉得应生比应太更适应妈妈这个角色,倘若他能喂奶,想必都不需要应太了。 应喜从小被预测是英气挂的大美人,眼睛又大又圆,完全遗传父亲浓郁眉睫和鼻梁,白白嫩嫩似母亲,额正唇丰,几乎挑了父母长得最好的地方来长。 是人见了都忍不住赞一句bb真漂亮。 传闻唐小姐处理工作的时候,应生总抱着漂亮的小应喜走来走去,还凑过来夹着低音炮和bb说话: “看看妈咪在做咩~“ “妈妈在签名,怕笔好尖对不对,不和妈咪玩了,好危险喔。” 应太正在事业上升期,手下的量化私募基金正蓬勃发展,每天都是睁眼就处理公务,忙得脚不沾地。 对于往日成熟稳重的老公变得啰嗦难忍,带着女王妹犹如蜜蜂绕耳吵嚷,不堪其扰,怒将应生拉进私募大楼黑名单。 第二日抱着女儿欣然前往,想享受妻女俱在家庭美满幸福的应生… 被拒之门外。 这心情真是,嘿嘿。 — 当然,还没有应喜的那些年,唐小姐和应先生的爱情也令人称羡。 在法国海边古城堡举行的世纪婚礼请了全球名流,据说不少欧洲王宫贵族皆受邀前往,只是现在不允许各路娱记媒体前往拍摄。 唐小姐穿着全球顶级婚纱设计师的凝炼之作在算好的流星雨中戴上婚戒,唯一流出的一张照片冰肌玉骨笑眼潋滟。 但媒体想要一见这大师手作婚纱时,应太只莞尔一笑说结婚当晚撕毁了。 正当记者们想入非非,应太说当晚半夜饮醉了徒手爬楼,从古堡一楼爬到七楼窗户找老公。 而应生当时正在窗边拆领结,突然一个黑影窜出来,黑发白皮白裙,还嘿嘿嘿面泛红晕问他: “谁是我的新郎?” 吓得稳重如应生都连连后退几步,而应太利落翻身入室,裙摆末端还挂在四楼,一下撕裂,从此大师手作只存在于婚礼录像中。 这么看,应喜的女王风范,似乎并非基因突变。 据说从那日之后,应生都严令禁止老婆再玩跑酷,隔壁娱记相当惋惜,港城极限运动界由此痛失一枚新星。 二、 喜妹之所以得女王称号,要从她两岁说起。 学习能力完全继承人中龙凤的爸妈,两岁多已经能顺畅双语表达,港人的第一语言粤语第二语言英语都掌握在手,普通话也能交流几句。 三岁已能和妈妈对弈,当然,是要妈妈放水的那种。 入幼稚园后,别人还在学十以内的加减乘除,四岁的应喜已经能理解一元一次方程。 唐小姐在哈佛读金融数学硕士的时候,跟爸爸来找妈咪的应喜就在旁边翻妈妈那些复杂的算稿。 还一直问,这个数字是几根手指,这个弹簧(§,分节符)怎么读,8为什么躺着?(∞,表无穷) 应生知小喜也许听解释都听不懂,但也耐心回应她的疑问。 但女王喜天生就是真正的强者,感到挫败之后,回家立刻要求管家找老师教她认数字和加减乘除。 在父母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女王喜已经俨然有了王者的苗头。 正因应喜智力超众又要强,幼稚园内有不少女王喜的信徒。 应喜教一不收钱,二不受贿。 维稳教众只有一个很朴实无华且有用的方式。 当时幼稚园每天都有二十道算术题给bb们做。 可谓令三四岁的千金少爷们挠破头,少部分人能求到家教佣人管家帮写,但更多的是被要求独立完成。 既然是出身高门的天之骄子,三岁不扫加减法,未来何以扫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秒杀加减乘除的应喜就显得格外高大。 但应喜也不是白帮的,她要求每个找她帮忙的人都举起双手,高呼一声“嘿嘿女王!” 叫得大声的应喜将帮他们写得更多,于是就出现一些人情通达的天才,双手合十高举,虔诚俯身对应喜一拜,奶音噫吁高呼: “谢谢嘿嘿女王陛下。”“嘿嘿女王万岁!” 每喊一声都像是在喊“太好了是嘿嘿,我们有救了。” 有次唐观棋心血来潮,早早去幼稚园,想看看喜妹在幼稚园的表现。 结果一转角就看见信教现场,一群小不点站在草坪上,对着站在华罗庚雕像底座上的应喜高呼“女王陛下!” 齐声高呼“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女王万岁! 末了有人还扑通一声像模像样跪拜。 唐观棋一眼看过去,跪倒的是律政司司长的亲孙,船业大王的独女,她合作对象的老来子…各路显贵的孩子仿佛下臣奴仆一样跪拜应喜。 而应喜短短的胳膊展开,头上顶着一顶卡纸做的王冠,身上披件玩具熊上的小披风,深沉俯视众人:“平身。” 一时间,唐观棋和班主任的表情可谓五彩纷呈,一时竟不知谁应该向谁先交代。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年应喜四岁,险些建立国际幼稚园独立帝国。 这下毙家伙,应家早就公开说自家已经金盆洗手,现在是正经商人,不会再复前路,年幼继承人却一副家学渊博的样子,这下谣言是澄清不了了。 — 不过要说起女王称呼的来由,还要提一位重量级嘉宾。 此人是唐小姐义结金兰的姐妹、登上全球艺师之巅的艺术家云欲晚小姐。 两人比利时一见如故之后常常走动,越来越合契,认识的第三年,已经是坚固的好友。 要说云小姐的艺大师身份,先是学了十几年美术,后在本硕期间都深耕纯艺,办过无数画展,最后才决定在艺上投入全部精力。 也意味着云小姐首先是一位艺术家,一个看过无数画作和艺术作品的画家。 此为前提。 刚刚三岁的应喜其实摔了跤受了委屈还是会嘤嘤哭,而后习惯性跑进爸爸怀里撒娇。 有一次偏偏应·黏娃奶爸·溺爱大师·铎不在家,云小姐正和唐小姐畅聊,聊到一半唐小姐去解手。 喜妹在旁边调皮吓云小姐的水獭玩,结果扑通一声被地毯绊倒,云小姐还未来得及把喜妹扶起来,就听见喜妹哇一声哭了。 云小姐赶紧把喜妹抱起来,问她伤到哪了,喜妹一下指这里一下指那里,问了五六次就指了五六个地方,甚至指了根本摔不到的头顶。 已经拥有三岁小孩教育经验的云小姐大眼一眯,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喜妹听不太懂普通话,云小姐坏坏地眯着眼睛,抱着喜妹语重心长地道: “you're a queen.”(你是女王) 喜妹为了讨大人注意的哭嚷忽然停了一下,不知道干妈为什么突然夸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但哭都哭了,停下来就是装哭哭了。 而下一秒,云小姐痛心疾首,一字一句念出最近看的韩漫经典语录: “queen never cry!” (女王!绝不!落泪!) 本是漫画里主人公搞笑的自我鞭策,那一瞬间,却注入应喜的脑中,成为一条金科玉律。 queen! never!cry! 当晚,应生从新加坡急匆匆回家,想马上见到自己的亲亲老婆和女儿,却见三岁零两个月的应喜背对着大门,面对落地窗,背着肥肥的小手。 若有所思,严肃地似在念着什么咒语一般,肥猪猪的婴儿肥都在微抖。 应铎蹲下身来,柔声细语:“妈咪呢,怎么自己在这里?” 岂料平时最黏他的小喜却表情深沉,没有理他,而是轻轻推开了他的手:“不要乱动我,我不要抱。” 急着赶回家的老父亲:“?” 小喜妹四十五度仰天,沧桑到婴儿肥都像水滴一样往下垂: “ i'm a queen,queen never cry,never need a hug.”(我是女王,女王绝不流泪,不需要拥抱。) 老父亲:“……?” 天塌了。 从那天开始,应喜本身的特质就逐渐暴露出来。 也许是总被应铎带去工作场合耳濡目染,有一日下属又交上来一份惨不忍睹的战略策划,应铎刚刚捏了捏眉心,还未说话。 忽然,应喜两只手艰难拿起那个文件夹往前一扔,站在会议桌上一股王霸之气地摇了摇头: “重新做!” 下属:“?” 应铎:“……?” 下属急忙向应铎眼神求援,没想到应铎也是略带失望,勉强温声道:“拿走重新做吧。” 熬夜一周做出方案,本以为会得到老板夸赞的员工:“?” 员工忍痛捂脸而走。 于是久而久之,y资本就流传出应铎溺爱女儿,甚至看都不看一眼方案,只因三岁女儿一句重新做,就把方案打回的流言。 而应喜也是年幼无知地口出狂言,正在开会,众目睽睽下,拿着应铎的公章问:“daddy,为什么你不给我一块?我也要。” 旁边的董事、高管、股东:“!” 应喜握着那块公章,和老师让他们做的正方体手工很像,她手笨笨做不好,如果有这个,就可以交给老师了,她要拿手工课第一! 而应铎抱着应喜,不觉有问题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哄道:“想要?等小喜长大了就是小喜的,好不好?” 应铎知道这就是句玩笑话,大人们不会当真。 但众人几乎滴冷汗。 面对太子女得到的溺爱和纵容,y资本众人心中自危,看来应生也知道董事们有二心了。 如果应生有心,其他董事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他们无需站队,应生明摆要护送亲女上位,今天故意说这些话敲打他们! 看来还是别做小动作的好,免得到时候连y资本都待不了。 一时间,刚开始有二心,站了队的人都四散如苍蝇,游说众人长达几年的董事一下失去所有助力。 在家恨得咬牙,过几天来上班,腮帮子都大了一圈。 而女王陛下让人多想的时刻远不止这次。 应铎不在的时候,她像个皇帝一样坐在应铎位置上摩挲扶手上的雕刻,短短的双手展开,浑身王霸之气。 很难不让人想应生是否私下和女儿说过这位置以后就是她坐,应喜才能坐得这么理所当然,骄傲自满。 实际上是转椅皮太滑,应喜坐得一直往下溜,只好双手双脚打开撑在扶手上,才不会摔下去。 女王,绝不,滑下转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