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灵九转》 第1章 灌体 第1章 灌体 盛夏时分,残阳西坠,晚霞满天。 陈家村内,一场婚礼刚刚结束。 宾客邻里吃饱喝足之后,陆续散去,欢声笑语回荡在不大的村落中。 陈渊跟在爹娘身后,一身麻布短衣,右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袋,左手牵着十岁的小妹,往家中走去。 昏黄的阳光洒下,在两人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 “陈大华这老东西,今天可长脸了,儿媳妇咋那么俊……” 爹娘略带酸意地品评着今天的婚礼,小妹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惊叹着婚礼的热闹与宴席的丰盛。 虽然没有举行纳采等六礼,但在贫苦的陈家村中,这一场简陋的婚礼,已是除年节外最热闹的一场盛事,汇集了全村一大半人家。 陈渊面带微笑,认真倾听小妹兴奋的诉说,不时轻轻拉一下她的手,提醒她避开土路上的凹坑与石块。 “二哥,红烧肉真好吃,我还想吃……二哥,那个白糕你吃了吗?可甜了……二哥,原来鸡肉能吃啊,鸡不是用来下蛋的吗……二哥……” 小妹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陈渊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他低下头,看着身材瘦弱的小妹,轻声道: “小妹乖,以后你想吃什么,二哥给你买什么。” “真的吗?那我要吃鸡肉!嗯,不行,鸡还要下蛋换铜板呢,那就吃红烧肉吧,还有那个白糕,比白还甜的白糕……” 小妹的声音越来越清脆,陈渊却是沉默下来。 陈铁柱回身呵斥道: “野丫头,就伱精,啥贵吃啥!” 陈李氏推了他一把: “行了!娃好不容易吃回席,还不能说说了?” 陈铁柱瞪了婆娘一眼,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小妹瘪了瘪嘴,低下头踩影子玩。 陈渊牵着小妹的手,越发的紧了。 一家人沉默着,来到一座小院前。 院中两间茅草屋,一大一小,被一人高的荆棘篱笆围住。 一扇破旧不堪的柴门,摇摇晃晃,插着一根木销。 陈铁柱解开木销,一家人走进较大的那间茅草屋,陈渊松开小妹的手,把布袋放在粗糙的黄木桌上。 屋中光线昏暗,只有一个极小的窗洞,糊着泛黄的窗纸。 桌上放着一个小烛台,上面有半截细细的残烛。 陈李氏从一个缺了半边门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缺角的土陶碗,然后从布袋里掏出五个分量极重的粗面饼子,放在碗里,又翻过布袋,抖了两下,把细碎的面屑倒进去。 这些饼子是吃完席后,主家剩下的,被乡人分了,陈家分到五个。 陈李氏拿起碗,看了眼陈渊,又把碗放下,拿出一个粗面饼子,递给他: “二牛,你饭量大,席上没吃饱吧?再吃个饼子。” 陈渊接过粗面饼子: “谢谢娘。” “哎,你跟娘客气啥,咋和那些念书的娃娃一样,怪会说话……” 陈李氏嘴上责备着陈渊,脸上却笑开了,眼角皱纹一层叠着一层。 她只有三十岁出头,看起来却像是年近五旬的中年妇人一般,满脸风霜之色。 陈铁柱嘿嘿一笑: “你别说,二牛这孩子老成,以后肯定有出息。” 他坐在桌前,拿着一个长长的旱烟杆,深深吸一口烟气,再缓缓吐出,满脸陶醉。 陈渊笑了笑,把粗面饼子重新装回布袋。 陈李氏皱了皱眉: “又留着晚上吃?” 陈渊笑道: “现在还不饿,睡觉前再吃,不然半夜饿得慌,又醒了。” “行,那你去把柴劈了吧。” “好,我这就去。” 陈渊拿着粗布袋,来到另一间茅屋中。 这间茅屋不大,进门右边的窗洞下,放着一张土床,上面铺着一张颜色深浅不一的茅草席,左边堆着各种农具杂物。 陈渊看了看门外,轻轻解开麻衣。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肚子极为反常的凹陷下去,浅浅的凹坑里,放着四个粗面饼子,但从外表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将四个粗面饼子拿出来,放进粗布袋,肚子慢慢恢复原状,再穿上麻衣,身形和刚才一模一样。 陈渊掀开茅草席的一角,把粗布袋盖起来,从杂物堆中拿起一把斧子,来到院中。 他从小院角落的柴火堆中,抱起一小摞木柴,来到一旁的空地,竖起一根儿臂粗的木头,抡起斧子,劈了下去。 咔嚓! 陈渊手臂肌肉贲起,把木柴干脆利落地劈成两半。 咔嚓! 又是一斧子下去,第二根木柴应声而断。 咔嚓!咔嚓! 陈渊手持四斤重的铁斧,劈断一根又一根木柴,气息悠长,面不改色。 小妹在屋里待着无聊,来到院中看陈渊劈柴,拍手叫好: “二哥力气真大,真厉害……” 一刻钟后,陈渊将一小堆木柴劈完,堆在灶台边。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黑了下来。 陈渊又喂了鸡,跟陈李氏说了一声,带着小妹回小茅屋睡觉。 小妹玩闹半天,精神疲倦,陈渊给她讲了一个“武松打虎”的故事,哄了两句,就沉沉睡去。 陈渊自己却是没有半点睡意,睁着双眼,静静倾听另一间茅屋中,陈铁柱和陈李氏闲聊的声音。夜色渐深,月亮慢慢升了起来,月光透过窗洞,在茅草席上洒下一片清辉。 终于,陈铁柱的鼾声响起,陈渊耳边只剩下此起彼伏的虫鸣与小妹轻柔的呼吸声。 他悄然起身,轻手轻脚下床,来到茅屋角落,借着清冷的月光,从墙上拿下一块黄土,露出一个窄小的墙洞。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粗布袋,轻轻推开房门,来到院中。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天上银河悬空,繁星闪耀。 陈渊打开粗布袋,拿出一物。 这是一块白色玉珏(jue),玉质细腻,在星光照耀下,散发出淡淡青光。 忽然,漫天星辰齐齐闪耀一下,汇集成一束细细的白光,从天而降,落在陈渊头顶。 陈渊微闭双目,只觉一阵清凉之感笼罩全身,周身上下微微酥麻,好不舒服。 十息之后,玉珏上青光敛去,白光随之消散。 陈渊睁开双眼,一股饥饿之感升起。 他明明已经吃过了宴席,但此时却像是逃灾路上饿了三天三夜的饥民一般,胃部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鸣响。 陈渊咽了一口唾沫,回到屋中,把玉珏放回布袋,藏入墙洞,然后拿出那五个粗面饼子,狼吞虎咽起来。 不多时,五个粗面饼子全都下肚,这是普通人两天的食量,却只够他勉强吃个半饱。 陈渊躺回床上,感受着腹中的空虚,轻轻叹了一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就没吃过几顿饱饭。 他原本是地球华夏人,虽然只是毕业于一个普通二本,但学得却是最热门的计算机专业。 毕业之后,他跟随潮流,创办了一家互联网企业,竟然连续几次融资成功,不到两年,市值就达到十几亿美元,他的身家也随之飙升到上亿美元,成了国内有名的青年企业家。 年少多金,身边自然少不了各种诱惑。 陈渊坠入温柔乡中,豪车美女,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几年下来,由于过度放纵,生活极不规律,又时常通宵达旦地工作,身体彻底垮掉,确诊了胃癌晚期。 陈渊慌了,卖掉手中的所有股份,住进医院,用最先进的技术和药物进行治疗。 但钱并不是万能的,陈渊躺在病床上,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两年时光。 临死之前,他才幡然悔悟,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天命之子,只是赶上了时代的风口,才有一番作为。 过去的荒唐奢靡,就像一场梦。 浮华散去,了无痕迹。 在悔恨与痛苦中,陈渊闭上了眼。 再睁眼的时候,他变成了陈二牛。 这里是一处名为齐国的地方,语言、文字与华夏迥然相异,但发展程度与华夏古代类似,文化风俗也大同小异。 三年前,陈二牛十岁,染上风寒,无钱医治,病重身亡。 陈渊的魂魄穿越而来,占据了他的身体。 玉珏也跟随陈渊的灵魂,来到了这里。 陈渊前世创业成功之后,附庸风雅,买了很多古董文玩。 玉珏就是其中之一,乃是先秦时代的古物。 在一次苏富比拍卖会上,陈渊一眼相中玉珏,费数万美金将其拍下,甚是喜爱,从不离身。 不过,玉珏并没有带来好运,他还是染上了艾滋病。 但穿越之后,陈渊发现了玉珏神奇的一面。 在星辰照耀下,玉珏每过十二个时辰,便能引动星光灌体。 灌体之后,陈渊体内会产生饥饿感。 若是及时进食,补充能量,身体就会变得比之前强壮一些,力气、柔韧、敏捷、五感等等,都会得到提升。 甚至连思绪念头,都会变得清明灵敏。 但只有当饥饿之感消失,才能进行下一次星光灌体。 否则即使过了十二个时辰,玉珏引下星光,也是毫无作用。 陈渊发现玉珏的神奇作用后,心中狂喜,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前世的大起大落,磨去了他身上的所有锋芒,让他变得无比谨慎。 他不敢将玉珏的特殊之处告诉别人,连爹娘小妹都未透露分毫,只在合适的时机,进行星光灌体。 但陈家贫苦,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三年来,陈渊只灌体了二十一次,多是年节祭祖、红白喜事、亲戚上门等特定时日。 只有在这些时候,他才能吃饱饭。 而仅是这二十一次星光灌体,就让陈渊的肉身强度远超常人,力气大增,对身体的控制达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 今天吃席的时候,他偷拿了几个粗面饼子,控制腹部肌肉,贴身藏好,几个时辰都没被人发现,才有了这一次星光灌体的机会。 虽然这五个饼子只能吃个半饱,但星光灌体之后,并不是必须当夜补充能量,只要在三天内消除饥饿感,肉身强度就能得到提升。 剩下的四个饼子,足以帮助陈渊消化这次星光灌体带来的收获。 但过了明天,他还是吃不饱饭。 下一次星光灌体,依旧遥遥无期。 陈渊轻叹一声,忍受着半饥半饱的感觉,闭上双眼,缓缓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第2章 活路 第2章 活路 第二天清晨,陈渊从睡梦中醒来,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此时天色尚早,朝阳初升,远处的赤莽山脉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青山隐隐,古树葱茏,仿若仙境。 故老相传,曾经有人在赤莽山脉中见过仙人,飞天遁地,搬山拿岳。 直到现在,还有老人每年祭拜山中仙人,求仙人保佑。 村子里炊烟袅袅,人声依稀可闻。 昨日婚礼的热闹散去,庄户人家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陈李氏正在院中的灶台前忙活,看到陈渊出来,招呼道: “二牛,把小妹叫起来,吃饭了。” “好嘞。” 陈渊应下,回屋叫醒小妹。 小妹没有真正的名字,就叫陈小妹。 庄户人家的女孩儿都是如此,只有一个小名,便于称呼。 陈渊叫醒小妹后,把黄木桌从大茅屋里搬出来,放到院中。 陈李氏端来四碗刚煮好的稀粥,陈铁柱从柜子里拿出粗面饼子,又从屋前的咸菜瓮中舀出一碗咸菜,一家人围坐桌旁,开始吃早饭。 陈渊接受星光灌体之后,食量越来越大,又在半饥半饱中度过了一晚上,已是饿极,拿起粗面饼子,就着咸菜,狼吞虎咽起来。 不多时,一个饼子下肚,陈渊把手伸向第二个饼子。 但在碰到饼子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陈铁柱。 陈铁柱手里的饼子,才刚下肚一小半。 他看到陈渊的动作,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一些,说道: “吃吧。” 陈渊这才拿起第二个饼子,大口吃起来。 等他吃完第二个饼子,其他三人才将将吃饱。 陈铁柱吃了一个饼子,陈李氏吃了大半个,小妹食量最小,只吃了小半个。 陈李氏端起面前的稀粥,关切道: “二牛,吃饱了吗?” 陈渊自然没有吃饱,但却没有再要,同样端起稀粥,道: “娘,我吃饱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爹娘肯定不会让他饿着。 但早上什么都没干,就吃掉三个粗面饼子,太过骇人听闻。 他只能忍着肚中的饥饿,装出一副已经吃饱的样子。 …… 一家人吃完早饭,陈李氏收拾灶台,清洗碗碟。 陈渊喂完家中仅有的那只老母鸡后,拿起农具,跟着陈铁柱,去地里侍弄庄稼。 陈家种着五亩地,终日在地里刨食。 小妹也没闲着,她跟着陈渊和陈铁柱出门,去找相熟的同龄孩子,再一起去河边打猪草。 陈渊家里穷,买不起猪苗,但陈家村中有几户殷实人家养猪。 小妹帮着那几户人家的孩子打猪草,中午能换点吃食,减轻家里的负担。 陈渊把小妹送到河边,然后和陈铁柱来到地里,趁着天气凉爽,开始锄草、松地。 陈渊力气大,耐力也好,干起活来比陈铁柱快很多。 一刻钟后,陈李氏也来到地里,拿起农具,加入两人的行列。 三人一直干到接近晌午,在太阳还没有升到头顶之前,收工回家。 午饭的时候,陈渊吃了三个饼子。 陈铁柱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下午,等最热的时候过去,陈渊跟着爹娘,继续下地干活。 直到日暮西山,三人才回到家中。 小妹已经做好了饭,和早上、中午一样,还是稀粥、粗面饼子和咸菜。 庄户人家吃不起更好的东西,能勉强果腹,已是不易。 陈渊吃了两个饼子,肚中持续了一天的半饥半饱之感,终于消失不见。 常人一顿饭也就吃一个粗面饼子,陈渊今天吃了七个,昨晚又吃了五个。 常人四天的食量,才让他完全消化星光灌体带来的收获。 吃过晚饭,陈渊照常去劈柴,感受着比昨天又大了一分的力气,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咔嚓!咔嚓! 陈渊劈开一根又一根木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 小妹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诉说着白天发生的趣事: “二哥,你看,我采的儿,好不好看……” 陈渊看过去,小妹带着笑,歪着头,略显干枯的头发上,插着一朵鲜艳的红。 陈渊有些心疼,嘴上却是夸赞道: “好看,小妹最好看了,就是头上别狗尾巴草,也好看。” “哼,二哥骗人,狗尾巴草最丑了……” 大茅屋里,陈铁柱坐在黄木桌前,看着院中说笑的兄妹,沉默不语。 他手里拿着旱烟袋,敞开口子,深深闻一口干烟叶的气味,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陈家太穷,他隔几天才抽一次旱烟,平常只能闻闻烟叶,过过干瘾。陈李氏坐在黄木桌另一侧,睁大双眼,借最后一丝天光,纳着粗布鞋底。 陈铁柱突然开口道: “孩他娘,昨天去大华家吃席的时候,我跟他家老二一桌,说了会儿话。陈老二在县里混得不错,专门给铺子找学徒,咱要不让他帮二牛找个活计……” 陈李氏手中动作停住,揉了揉眼睛,道: “让二牛去城里?不行!他这么小,被人欺负咋办?” “就是年纪小,人家才收,年纪大了,性子就野了,人家还不要呢。” 陈李氏还是不依: “那些铺子的掌柜管事都是黑心的,陈槐树家的老三去县里当学徒,就被打了个半死,二牛哪受得了这个苦?” 陈铁柱磕了磕旱烟杆,叹一口气: “二牛饭量越来越大了,今天一天就吃了七个饼子,不让他出去找个活路,跟着咱俩在地里刨食,连顿饱饭都吃不上,那才叫受苦!” 陈李氏脸上一黯,半晌才开口: “人家肯收二牛做学徒吗?” 陈铁柱见婆娘松口,心中松了一口气: “收!陈老二知道二牛力气大,跟我打了保票,只要把二牛交给他,不愁找不到活计。” 陈李氏捏着手里满是补丁的粗布鞋底,轻声道: “那就试试吧。” “行,我明日就去找陈老二,把事给定下来……” 陈李氏沉默不语,忽然起身,从床头拿过来一个木盒,从里面数出擦得干干净净的二十枚铜板,递给陈铁柱,道: “你把这些钱给陈老二,让他帮二牛找个好活计,让二牛少吃点苦。” 陈铁柱接过铜板,放进随身的粗布袋中,道: “这回大华的儿子娶亲盖屋,我和二牛出了不少力,陈老二是他叔,不能不认这个情,再送点钱,他肯定不会亏待二牛。” 陈李氏重新拿起粗布鞋底,叹了口气,道: “看二牛的命吧,我只求他别怨我这个当娘的心狠。” …… 咔嚓——咔嚓—— 院子里,陈渊低着头,抿着嘴,劈柴的动作慢了许多。 陈铁柱和陈李氏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两人的对话,还是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经过二十二次星光灌体之后,陈渊的肉身得到全方位的提升,不仅力气大增,五感也远超常人。 听到爹娘要送他去做学徒,陈渊心中五味杂陈。 穿越以来,陈铁柱和陈李氏对他极好,他也真的把两人当成了自己的爹娘。 这三年中,陈渊多次想改变命运,让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经商,但陈家贫穷,没有本钱。 陈渊最精通的计算机和金融,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他也不懂玻璃、白酒、香皂的制法,哪怕懂得,也不敢拿出来。 所有赚钱的生意,都被地主豪强、官吏帮派给占了去。 陈渊一介草民,别想沾染,否则肯定会被生吞活剥。 经商不成,陈渊想到了读书识字,科举做官,这也是他的强项。 陈家村有一个私塾,由村中唯一的地主陈荣财出资建立,请了一个年过五旬的老童生教书。 陈渊去求老童生,教他识文断字。 但他拿不出束脩,老童生不为所动。 陈家太穷,交完苛捐杂税后,温饱都难维持,更别说束脩了。 念不成私塾,陈渊就想要偷学文字。 但他买不起书,更不可能有人把书借给他。 后来经过星光灌体,陈渊身轻体健,半夜翻墙偷老童生的书看。 但无人领他入门,又没有字典一类的辅助工具书,门槛都迈不过去,还是学不会文字。 读书无门,学武就更行不通了。 穷文富武,练武拜师交的钱远比束脩要多,动辄几十两银子,陈渊根本拿不出来。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穷苦人家只能认命。 不过,陈渊其实还有最后一个改变命运的办法,那就是去赤莽山脉里当山匪,拦路剪径。 靠着一身力气,他就算不会武功,应该也能混出来。 但他年纪太小,只是个小孩,就算想当山匪,也没人要。 诸路不通,陈渊又动了进山打猎的念头,好歹能填饱肚子。 但打猎也不是那么简单,他虽力大无穷,但却不会寻踪辩迹,设套下索,而这才是能否打到猎物的关键。 野物隐于莽莽山林中,警惕异常,极难寻到其身影。 陈家村中仅有的几个猎户,更不会将这等吃饭的本事外传。 附近山林中的野物就那么多,他们自己打来还不够,岂容别人染指。 无奈之下,陈渊只能熄了诸般心思,等过几年长大后,再做打算。 有重活一世的机会,还有神奇的玉珏,他绝不甘心种一辈子地。 听到爹娘要送他去当学徒,心中舍不得家人的同时,也不乏期待。 不管做什么,总比留在陈家村种地强。 最起码,他要先吃饱饭,可以放心地进行星光灌体。 新书上传,每天更新时间为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欢迎大家收藏~ (本章完) 第3章 离家 第3章 离家 陈渊劈完柴后,陈铁柱把想送他去县里当学徒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渊早有心理准备,非常懂事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上午,陈铁柱将还未回县里的陈老二请到家里,把事情说定。 陈老二身材干瘦,三十余岁年纪,脸上带着精明之色。 不知是不是收了陈铁柱二十文钱的缘故,他的态度颇为热情: “铁柱哥,我是看着二牛长大的,他是个好娃子,忠厚老实,力气又大,我想好了,把他带去百兵堂,正合适,你们就放心吧……” 陈铁柱问道: “这百兵堂是个什么铺子?” 陈老二解释道: “百兵堂是县里最大的铁匠铺,有上百名铁匠,每年招学徒就得招三四十个,连县里驻军都找百兵堂买兵器,二牛力气大,去了百兵堂,只要好好干活学手艺,肯定能混出个人样来。” 陈铁柱这才放下心来,对一旁的陈渊说道: “二牛,明天跟着你二华叔去县里,这一路上可得听话,别给你二华叔惹事。” 陈渊憨笑道: “二华叔,伱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陈老二含笑点头,伸手捏了捏陈渊的臂膀: “好小伙子,几年没见,长得越来越壮实了,百兵堂就喜欢招力气大的学徒,你肯定没问题!” 陈渊闻言,目光微微一闪,脸上依旧维持着憨直的笑容。 …… 陈老二和陈铁柱商量好第二天来领走陈渊的时间,就离开了。 陈李氏给陈渊收拾行李,准备了一套换洗的麻布衣服,一双粗布鞋,三个粗面饼子。 许是看着这些东西太过寒酸,陈李氏又悄悄塞给陈渊三十文钱。 陈渊推拒道: “娘,这些钱我不能要。” 陈李氏把铜板硬塞到陈渊手里: “你饭量大,要是在东家铺子里吃不饱,就买两个粗面饼子,别买白面的,白面的太贵……” 陈李氏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陈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安静地听着,心中泛起一股温馨之感。 …… 当天晚上,陈渊的哥哥陈大牛,也回到了家中。 陈大牛今年十六岁,从去年开始,在陈家村唯一的地主陈荣财家里做长工,平日也住在陈荣财的庄子里。 陈铁柱今日赶去通知他,陈渊要进城做学徒的事,他才告假回家。 陈荣财听说此事后,不仅同意陈大牛告假回家,还让他带回来一盒炒菜和两个白面饼子,给陈渊饯行。 陈渊只吃了一个白面饼子,炒菜几乎都进了小妹的肚子。 在陈渊前世,这些都是街边小摊上最低劣的吃食,但现在,却是陈家一年难得吃几回的美味佳肴。 临睡前,陈大牛悄悄塞给陈渊一百文钱: “二牛,这是我今年攒下的,你拿去用。” 陈渊推拒道: “大哥,你还得攒钱盖屋娶媳妇,这钱我不能收。” 陈大牛把钱硬塞到陈渊手里,道: “今天告假的时候,陈老爷跟我说,穷家富路,我听着有理,你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我吃住都在主家,用钱的地方少,你拿着吧……” 陈渊不再推辞,接过这沉甸甸的一百枚铜钱。 陈大牛憨笑道: “睡觉吧,明天你还得早起赶路哩。” 说罢,他闭眼躺下,不一会儿,就发出如雷的鼾声。 陈渊躺在床上,却是没有半点睡意,盯着头上老旧的木梁,轻叹一声,才缓缓闭上双眼。 …… 第二天清晨,陈渊早早起床,破天荒地吃了三个粗面饼子,把装着玉珏的粗布袋贴身藏好,背上简陋的行李,等待陈老二的到来。 小妹今早才知道,疼爱自己的二哥要去县里做学徒,很久都不会回来,完全没有了昨日吃到白面饼子和炒菜的喜悦,哭了脸。 “二哥,你别走好不好,呜呜,我舍不得你……” 陈渊蹲下身子,抚着小妹的头顶,柔声道: “小妹乖,二哥这是去挣大钱,等二哥回来,给你买白面饼子吃,买五肉、白糕吃,好不好?” 小妹紧紧揪住陈渊的衣角,抽着鼻子,道: “真的?” “真的,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妹瘪着嘴,道: “那你不能去太久,我想你的时候,你得回来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陈渊柔声道: “好,二哥听你的,你在家乖乖听爹娘的话。” 小妹慢慢松开手: “嗯,我可听话了,你可得带着白面饼子、五肉、白糕回来……” 陈渊哄好小妹,陈老二也到了,走进敞开的院门,招呼道: “二牛,走吧!铁柱哥,嫂子,去县里的路不短,我们这就上路了。”陈渊抱了小妹一下,慢慢直起身子,目光从家人身上一一扫过,道: “爹,娘,大哥,我走了,你们不用挂念我,以后有事,我会请二华叔带信回来。” 陈老二一愣,随即点头道: “是这么个理。” 陈渊最后又留恋地看了小妹一眼,目光转为决绝,跟着陈老二,坐上驴车。 “欧啊——” 车夫一挥鞭子,灰毛驴一声长嘶,蹄声哒哒,朝远方行去。 在他身后,一家人伸长脖子,遥望着驴车远去的方向。 驴车渐行渐远,陈渊的背影越来越小。 小妹忽然挣脱陈大牛的手,追着驴车跑去,大哭道: “二哥,不要走……” 哭声乘着微风,飘了过来,陈渊身子一颤,挥了挥手,但却始终没有回头。 …… 乡间土路难行,驴车走了三个时辰,临近中午,才到达县城。 看着眼前人流如织的街道,陈渊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三年以来,他从未出过陈家村,今日是第一次进城。 虽然眼前的繁华在陈渊眼里不值一提,但为了不让陈老二起疑,他还是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少年模样,看什么都感到新奇。 在来县城的路上,他跟陈老二闲聊一路,总算对陈家村外面的世界有所了解。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陈家村附近的山脉叫赤莽山脉,里面山匪横行,这座县城名为乐平县。 今日他才从陈老二口中得知,赤莽山脉长逾万里,横贯大半个齐国,只有八条陉道可以通行,每年都有大量商队,从中穿行而过,也养活了大批山匪。 而乐平县隶属于玉州信安郡,紧邻赤莽八陉之一的元平陉,连通玉州和青州,自古以来便为商旅集散之地,颇为繁华。 陈老二每年都要给乐平县的店铺介绍学徒,早已习惯了陈渊这种表现,一路介绍着沿街的店铺: “这是丰乐楼,县里最好的酒楼,一道金丝肚羹远近闻名……这是鑫盛号,乐平县最大的布庄……” 陈渊非常配合地连连发出惊叹之声,更加激发了陈老二的谈兴,让陈渊对乐平县的了解更深。 走到半路,陈老二在街边六个铜板,买了三个肉饼,递给陈渊: “等会百兵堂招收学徒的时候,有一道测试,得耗费不少力气,你先填饱肚子。” 陈渊接过饼子,憨笑道: “谢谢二华叔。” 陈老二脸上露出笑容,摸摸陈渊的头: “好孩子,进了百兵堂,也得像这样懂事,小心做事,别惹怒了东家……” 陈渊边吃肉饼,边仔细听陈老二传授做学徒的经验。 等陈渊吃完肉饼,两人来到城东一处占地广阔的院落群,临街是一个巨大的门面,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内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铁器。 陈渊不识字,但也知道,这里应该就是百兵堂了。 陈老二领着陈渊,从一旁的坊门走进去,熟稔地拐到一条巷子里,来到一个院子前。 几个十六七岁的青年,穿着统一样式的灰色粗布短衣,守在院门左右。 十几个和陈老二一样的中人,离院门十几步远,在巷子里排成一队,身旁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依次进入院中。 片刻之后,有的中人单独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粗布袋,面带兴奋之色,有的仍旧领着少年回来,脸色难看。 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众人都保持着安静,没人敢喧嚷吵闹。 渐渐地,等待测试的少年越来越少,陈老二俯下身,在陈渊耳边低声道: “二牛,等会的测试是让你搬铁料,你能搬多少搬多少,知道吗?” 陈渊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二华叔。”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两人,陈老二对守门的几个青年赔笑两下,领着陈渊走进院子。 院中天井占地广阔,左侧堆着一座小山般的黑色铁料,堂屋大门敞开,没有门槛,内里同样黑压压地堆满了铁料。 天井右侧摆着一张太师椅,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身材瘦长,留着一撇山羊胡,一身绸衣,左手戴着一枚指环,面色威严。 男子身边站着两名身穿黄色细布短衣的青年,垂手侍立。 太师椅右边,坐着一名账房先生,面前摆一小桌,正在一本名册上写写画画。 陈老二进门后,马上拉着陈渊,给绸衣男子行了一个大礼,恭敬道: “小人陈二华,见过李管事!” 李管事微微点头,没有开口,只是挥了挥右手。 其右手边身材高大,目光阴鹜的黄衣青年,立刻对陈渊说道: “给你一刻钟时间,把铁料搬到库房里,只要能搬动三块,你以后就是百兵堂的学徒!” (本章完) 第4章 拜师 第4章 拜师 “是。” 陈渊应了一声,把包袱交给陈老二,转身走到那堆小山般的铁料前,弯腰抱住一块。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性地往上抬了一下,却发现出乎意料地轻松,于是直接将其抱了起来。 陈渊掂量了一下,一块铁料约有二十斤重,对普通的十二三岁少年来说,极为沉重,但在他手中,却只是稍显吃力而已。 陈渊脚步轻快地走进库房,将铁料放下,然后回到院中,继续搬运铁料。 这处院子的天井很大,库房和铁料堆的距离并不近,但陈渊还是在很短时间内,就搬运了三块铁料,通过了测验。 但他牢记陈老二的叮嘱,并没有停下来,继续搬运铁料。 当陈渊搬完第四块铁料时,院中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全都充满了惊异之色。 一直神情平淡的李管事,也直起了身子,上下打量着陈渊。 当高大青年喊停的时候,陈渊刚刚搬完第九块铁料。 高大青年说道: “九块铁料,通过测验,录于名册!” 账房早就拿起了毛笔,闻言蘸过浓墨,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家在何处?” “小人陈二牛,今年十三岁,家住陈家村……” 陈渊按照陈老二路上的交待,恭敬答道。 账房笔走龙蛇,很快就将陈渊录入名册,朝高大青年轻轻点头。 “登……” 高大青年正要开口,李管事缓缓抬手,他立刻闭上嘴,退到一旁。 李管事捋着山羊胡,道: “陈二牛,你这身巨力,是天生的吗?” 陈渊心中一凛,抬起头来,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道: “不是,小人三年前感染风寒,家中贫穷,看不起病,我爹进山找了些草药,小人吃了后,病才好了,力气也慢慢变大了……” 李管事闻言,皱起眉头,陈老二察言观色,急忙补充道: “禀告李管事,小人和二牛是同村,这事三年前传遍了村子,全村人都知道,二牛运气好,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不仅没死,还得了一身巨力,都说他是老天爷保佑。” 李管事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问道: “你可还记得,那草药是什么模样?” 陈渊摇头道: “不记得了。” 李管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伱应该是吃了什么奇异草,治好了风寒,平白得了一身巨力,真是好运道……” 陈渊心中一松,知道自己应该是过关了。 这套说辞是他发现玉珏作用后,编造出来的,以解释自己十岁之后,逐渐增长的力气。 不过陈铁柱确实曾冒险进入赤莽山脉,给陈渊寻药,只是并没有起到作用,陈二牛还是病重身亡,给了陈渊重活一世的机会。 李管事释去疑惑,对陈老二说道: “你这次带来一个好苗子,赏三百文。” 陈老二大喜: “小人谢李管事赏!” 账房数出三百文赏钱,连带五十文介绍学徒的工钱,写了两张学徒契,待李管事签过字后,一并交给陈老二。 等陈铁柱签了学徒契,到官府登记,陈渊才能成为百兵堂的学徒。 到时候,百兵堂对陈渊可以随意打骂,只要不出人命,哪怕打成残废,官府也不会过问。 陈老二带着学徒契和赏钱,喜滋滋地离开,临走前叮嘱陈渊: “李管事器重你,这是你的福气,好好干活儿,听李管事的话。”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院中众人都能听到。 高大青年无声嗤笑了一下,李管事另一侧的矮壮黄衣青年,则是点了点头,似是深以为然。 陈渊憨笑道: “是,二华叔,我一定听李管事的话,李管事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李管事微微一笑,等陈老二退下后,看向陈渊,温声道: “陈二牛,你想不想做我的徒弟?” 陈渊一脸懵懂: “啊?小人不是来当学徒的吗?” 高大青年厉声喝道: “还不快给师父磕头!我百兵堂招收学徒,需经过一月试用、一年杂役,方能成为正式学徒,师父看中你,你就可直接成为正式学徒,还能习武学艺,不用再干杂役苦活,这是你天大的福分,还愣着干什么!” 陈渊恍然大悟,跪下磕头,大声道: “小人陈二牛,拜见师父!” 李管事皱眉道: “你既然成了我的弟子,就不要再自称小人了。” 陈渊马上改口: “是,二牛见过师父!” 李管事捋着山羊胡,抬手一指身侧的两名黄衣青年,笑道: “呵呵,好徒儿,这是你王聪王师兄、赵山赵师兄,赵山,以后你来教导二牛武艺。” 矮壮青年恭敬回道: “是,师父。” 他身材不高,但却极为强壮,肤色黝黑,面容方正。 另一个高大青年,自然就是李管事口中的王聪了。 陈渊起身,朝二人行礼: “二牛见过赵师兄、王师兄。”赵山笑道: “陈师弟不必多礼。” 王聪目中闪过一道不悦之色,淡淡道: “师弟记好了,以后要好好孝敬师父,这是我们做徒弟的本分。” 陈渊连连点头: “我一定好好孝敬李管事……不,孝敬师父!” “哈哈……” 李管事似是被陈渊的憨直模样逗乐了,捋须微笑,道: “好了,为师还要招收学徒,赵山,你先把二牛安顿好,再回来听差。” “是,师父。” 赵山恭敬回答,抬手招呼陈渊离开。 陈渊拿起放在旁边地上的包袱,跟在赵山身后,往院外走去。 两人跨过院门后,王聪弯腰谄笑,低声道: “恭喜师父今日收得佳徒,陈师弟一身巨力,天分极佳,定能早日学成武功,为师父分忧解难。” 李管事看着陈渊的背影,面带微笑: “什么佳徒,不过一乡野少年而已,蠢笨如牛,倒是应了他的名字……不过此子心性单纯,又力大无穷,好好培养一番,作用不小。” 王聪马上改口: “师父真是慧眼如炬!这陈二牛就跟那赵山一样,都是穷棒子出身,没见过世面,难堪大任,能被师父看中,也是他们的福气。” 李管事不置可否,轻捋胡须,喃喃道: “张金奎,我广收门徒,以后分堂里全是我的人,看你怎么跟我斗,呵呵……” …… 陈渊低着头,跟着赵山,走出院子,拐进一条小巷。 “呼……” 陈渊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觉背上全是冷汗。 微风一吹,一股黏滑湿冷之感,很是难受。 李管事和王聪对话时声音极低,自以为隐秘,但其实全都入了他的耳中。 他原本以为李管事是爱才心切,才收他为徒,没想到却是想网罗门徒,和那个“张金奎”争权夺利。 幸好他性格谨慎,在搬运铁料的时候主动藏拙,后来又装出一副憨直模样,骗过了李管事。 其实从李管事和王聪分唱红白脸的时候,他就看出了不妥。 李管事不亲自教授他武艺,而让赵山代师传艺,就更明显了。 这个李管事,根本就不是真心收徒。 不过,只要李管事愿意传授他武功,他不介意为李管事效力。 只是要小心一些,不能真的做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世道险恶,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陈渊思绪转动,提醒自己一定要谨慎行事,然后抬起头来,故作懵懂道: “师兄,二华叔送我来是学打铁的,怎么改成学武了?” 赵山放慢脚步,转过头来,解释道: “咱们百兵堂做铁器生意,经常需要运送铁器,为了保护车队,不被山匪劫掠,需要会武功的护卫。” “哦……那是打铁赚钱多?还是学武赚钱多啊?我娘说了,得攒钱盖房,才能娶上媳妇。” 赵山哈哈一笑,道: “打铁怎么比得上练武?只要你练好了武功,别说盖房娶媳妇了,就是想纳几房小妾,也是轻而易举。” 陈渊目露憧憬之色,道: “那我可得好好练武,以后娶一个好看的媳妇,让我娘早点抱上孙子!” 赵山笑道: “明日我就传你武功,等你练个两三年,能护卫车队运送铁器,攒的钱应该就够娶媳妇了。” “嗯!” 陈渊重重点头,转而问道: “师兄,你娶媳妇了吗?” 赵山一愣,摇头道: “没有。” “为什么啊?” “我得专心练武,以后才能加入总帮,干一番大事业……算了,你还小,说了也不明白。” “哦……” 陈渊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思绪急转。 赵山把他当成了一个单纯的乡村少年,没有防备之心,透露出很多有用的信息,让他对百兵堂有了更深的了解。 不过陈渊还是有诸多疑惑之处,比如这个“总帮”,就明显不一般。 但既然赵山主动说了出来,那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可以留到以后再慢慢探询。 终于,两人来到巷子深处的一个小院前,赵山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师弟,这是我住的院子,也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 (本章完) 第5章 伏虎 第5章 伏虎 陈渊跟在赵山身后进门,仔细打量起来。 这处院子天井不小,地面平整,杂乱地放着几个石锁。 院子东边有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树冠阔大,遮蔽了半个天空,投下大片绿荫。 树下有一张石桌和一个木制的兵器架,架子上只有两件兵器,一把刀,一杆枪。 院中只有两间房屋,一间正房,屋门半掩,屋檐下放着一个大水瓮,旁边是水桶、扫帚、簸箕、拖布等杂物。 西边是一间小一些的厢房,屋门紧闭。 赵山一指厢房: “陈师弟,以后你就住这间厢房,我还得回师父跟前听差,你先收拾一下。” 陈渊憨直一笑,感激道: “好嘞,谢谢师兄关照!” 等赵山离开,陈渊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敛去。 他关上院门,想了想,又从里面插上门闩,才走进厢房。 厢房应是许久没有住人,屋中的家具上布满灰尘。 陈渊放下包袱,去正屋门前拿上工具,开始打扫起来。 房间里家具不多,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柜子、一张四方桌、两条短凳、一个马桶。 床上空空如也,被褥枕头都没有,柜子里也是空无一物,只有四方桌上放着一个烛台、一把茶壶,倒扣着两个陶碗。 好在马桶非常干净,没有任何脏污。 不到两刻钟,陈渊把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沉吟了一下,又把正屋仔细打扫了一遍。 正屋里面的家具就多了,赵山又是粗人,平日里不甚注意,屋内摆设杂乱,角落里多有陈年的脏污。 陈渊没有改变正屋家具的摆设,也没有动赵山的柜子床铺,只是把表面看到的脏污清理了一遍。 随后,他又将院中的石锁摆放整齐,把地上的浮土扫净。 陈渊力大,体力好,这些活计又不重,总计不到一个时辰,小院就变得焕然一新。 随后,他打开门闩,搬一条短凳,坐在石桌旁,默默等待赵山回来。 …… 黄昏时分,当陈渊已经等得有些无聊时,赵山拿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 陈渊起身相迎,道: “师兄,你回来了。” 赵山把包袱放在石桌上,四下一扫,惊讶道: “这都是伱打扫的?” 陈渊憨笑道: “我把厢房收拾了一下,顺手就把其他地方也打扫了一遍。” 赵山进正屋看了一下,赞道: “不错,看着干净多了,看不出来,你做事竟如此细致。” 陈渊挠了挠头,憨笑道: “我娘说了,我啥也不会,就有一把子力气,得勤快干活,东家才能教我真本事,师兄你教我武功,应该就算是我的东家吧?我怕你觉得我懒,不好好教我。” 赵山摇头失笑,但看向陈渊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道: “师父有令,我自然会好好教你武功……不过这柜子里面和床铺,你怎么没打扫?” 陈渊摆摆手: “我娘说了,可不敢乱动东家的东西。” 赵山微微点头,面上露出满意之色,抬手一指石桌上的包袱: “这是我帮你领回来的被褥衣服、日用杂物,省得你再跑一趟。” 陈渊解开包袱,里面是一床薄薄的被褥和枕头、两套黄色细布短衣、一个刻着四字的木牌、一个食盒、一条白色布巾。 他把这些东西拿回厢房,铺好被褥,换上黄色细布短衣,将木牌挂在腰间,把装有玉珏的粗布袋贴身放好,回到院中。 赵山上下打量一番,笑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尺寸,特意挑了两套大一些的,感觉如何?” “正合身,谢谢师兄!” “这是夏衣,冬天还会发两套冬衣,被褥也一样,到时候就得你自己去领了……走吧,拿上食盒,我带你去打饭。” 赵山锁好院门,领着陈渊穿过两条小巷,走进一个院子。 院中有三间大屋,屋顶全都竖着烟囱,升起袅袅炊烟,院中几张大桌子摆成一排,上面放着几个木桶,里面装着饭菜。 几个系着粗布围裙的杂役,正在给十几个排队的灰衣学徒盛饭,不时有几个杂役从屋中走出,将热气腾腾的饭菜倒进木桶中。 一个身穿绸衣,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在旁边看着杂役给学徒盛饭,不时呼喝两句: “动作快点!别偷懒!粗面饼子呢?再拿点过来……” 赵山和陈渊走进来时,肥胖男子脸上露出笑容,对赵山点了点头: “赵统领来了,今天想吃点什么?” 赵山抱拳行礼: “孙管事也在啊,我还是老样子,多来点白面饼子和炖肉就行了。” 肥胖男子爽朗一笑: “好嘞!小六,过来,把赵统领的食盒装满,十个白面饼子,两大碗炖肉,再加一小碗青菜!” 在一众灰衣学徒羡慕的目光中,一个年轻杂役快步走过来,双手从赵山手中接过食盒,转身进入屋内。 院中的木桶里,装的都是粗面饼子,和油水很少的炖菜,只有一点荤腥。 灰衣学徒手里拿的也不是食盒,而是陶碗,每个人的饭菜也有定数,只有一碗炖菜、两个粗面饼子,根本不能像赵山那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孙管事吩咐完杂役,一众灰衣学徒都热情地朝赵山打招呼: “赵大哥,好久不见!” “赵大哥,上回多亏你帮忙,我才没挨罚,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赵山含笑抱拳回礼,一点架子都没有。 孙管事笑道: “赵统领的人缘真好啊!” 赵山笑道: “我不过是帮了几位兄弟一点小忙而已,算不得什么。” 陈渊心中一动,他这个师兄,看来还是个好心人。 孙管事笑了笑,转头看向陈渊,问道: “这位是……” 赵山说道: “这是我师父今日新收的徒弟陈二牛,陈师弟,这位是掌管后厨的孙管事。” 陈渊学着赵山的模样,抱拳行礼道: “二牛见过孙管事。” 孙管事拱了拱手,笑道: “原来也是李管事的徒弟,那就不是外人,陈小哥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 陈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饭量可不小……” 孙管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陈小哥不必客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陈渊憨笑道: “那就谢过孙管事了。” 他叫住从屋中走出来的小六,把食盒递过去,说道: “这位大哥,麻烦你帮我装五个白面饼子,两大碗炖肉,再来一碗青菜。” 小六受宠若惊,急忙接过食盒: “小人不敢当,我这就给师兄盛来!” 孙管事目中闪过一丝异色: “陈小哥这饭量,确实不小啊。” 赵山出言解释道: “孙管事有所不知,我这师弟一身神力,饭量大一些,也属正常。” 孙管事这才恍然。 不多时,小六从屋内走出,将食盒递给陈渊。 陈渊接过食盒,打开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 “真香啊!师兄,我以后天天都能吃肉吗?这比过年吃得都好!” 赵山还没回答,孙管事大笑道: “哈哈,陈小哥放心吧,以后不只是天天有肉吃,还能顿顿有肉吃。” 赵山颇为尴尬地说道: “让孙管事见笑了,陈师弟庄户子弟出身,以前过得贫苦了些,没见过什么世面……” 孙管事笑道: “没事,陈小哥很爽利,有话直说,很对我的脾气,哈哈!” 陈渊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向赵山: “师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赵山摇摇头: “走吧,这不怪你,回去我再与你细说。” …… 两人提着食盒,回到所住的院子。 赵山把食盒放在石桌上,陈渊主动去厢房里搬出另一条短凳,放在石桌旁。 赵山坐下来,打开食盒: “师弟,你干起活来,可比说话机灵多了。” 陈渊在他对面坐下,憨笑道: “我娘也这么说,说我脑子笨,不会说话,就知道干活儿,还得靠师兄多提点。” 赵山笑道: “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咱们百兵堂的事情……” 陈渊目光一闪,仔细倾听起来。 赵山打开食盒,边吃饭边说道: “咱们百兵堂可是大有来历,乃是郡城伏虎帮下辖百兵堂设在乐平县的分号,负责乐平县的铁器生意,县里驻军、地主豪强、店铺庄户,都来买咱们分号的铁器。” “师兄,伏虎帮是啥啊?” “伏虎帮是玉州两大帮派之一,实力雄厚,帮众上千人,下辖百兵堂、神农堂、执法堂三大堂口,帮主罗振武乃是名震玉州的化劲高手,武功盖世,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加入总帮,学到高深武艺,突破内劲!” 赵山目露憧憬之色,在陈渊这个单纯少年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望。 陈渊说道: “师兄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 赵山摇摇头: “我的武功才到炼骨,还差得远啊……” “炼骨?” 赵山解释道: “武道境界,由低到高,分为炼皮、炼骨、炼髓、内劲、罡劲、化劲、先天,我练武四年,才刚刚突破炼骨,离内劲还差得远。” 陈渊紧张道: “练武那么难啊?那我得练到什么境界,才能攒够钱,盖房娶媳妇?” 赵山把一块炖肉塞进嘴里,说道: “师弟不用担心,你一身神力,可见肉身强度不低,只要勤练不辍,在炼髓之前,应是畅通无阻,娶妻不是难事,但再往上,就难办了。” (本章完) 第6章 奇才 第6章 奇才 陈渊闻言,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娶到媳妇,我就满足了,可不敢像师兄一样,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赵山笑道: “师弟懂得知足常乐,也是一件好事。” 陈渊转而问道: “师兄,那咱们算是伏虎帮的人,还是百兵堂的人啊?” 赵山说道: “你我被师父收为徒弟,自然算是伏虎帮的人,但那些灰衣学徒和杂役,就只是乐平县百兵堂的人,想加入伏虎帮,难如登天。” 陈渊惊讶道: “师父这么厉害啊!” 赵山笑道: “师父之前可是郡城总帮中人,后来才跟随掌柜孙广河,来到乐平县担任管事。师父跟我说了,等攒下几年资历,他还要回总帮任职,到时候咱们师兄弟,也能跟着师父一起去郡城。” 赵山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是开心,语气振奋,但陈渊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李管事只是把他们当成打手,恐怕只有那个王聪,才真正被他当成弟子。 回郡城总帮这种好事,哪能论得到他和赵山? 陈渊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惊叹道: “师父这么厉害,得是什么境界啊?” 赵山说道: “师父是炼髓巅峰武者,在乐平县也是一方高手,只比孙掌柜稍差一些。” “孙掌柜比师父还要厉害?” “孙掌柜乃是内劲武者,在整个乐平县,也只有寥寥两三人能与他比肩……对了,后厨孙管事就是孙掌柜的表侄,小气贪财,最好不要得罪他。” 陈渊瞪大眼睛: “可孙管事明明很和气啊!” 赵山冷笑道: “呵呵,那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师父掌管分号诸多事务,可不是他一个后厨管事惹得起的。但他毕竟是孙掌柜的亲戚,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随后,两人边吃边聊,赵山断断续续又说了很多,让陈渊对乐平县百兵堂有了充分的了解。 李管事名为李勇,是堂中两大管事之一,掌管生意、学徒、打铁等诸多事务,位高权重。 堂中另一名管事就是李管事口中的张金奎了,也是炼髓巅峰的武者,掌管车队和护卫。 他和李管事一样,都是掌柜孙广河六年前上任之时,从郡城总帮带来的亲信。 但两人关系恶劣,多有龃龉。 李管事掌管生意往来,财力雄厚。 张金奎麾下一众护卫,武力高强。 两人斗来斗去,谁也占不到便宜。 但这两年,形势却开始发生了变化。 王聪和赵山在李管事的刻意培养下,先后成为炼骨武者。 赵山更是在李管事的安排下,成为了护卫队的三名统领之一。 这使得李管事在护卫中的话语权大大提高,在和张金奎的争斗中,慢慢占了上风。 …… 两人吃完饭后,陈渊主动去巷口的井水处,打来两桶清水,把碗筷洗刷干净,让赵山很是满意。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陈渊早早起床,带着赵山的食盒,去厨院打饭。 当他回来时,赵山也起来了。 昨天吃晚饭时,赵山就说好,今天要传授陈渊武功,让他早些起床。 从赵山口中,陈渊得知,江湖中的功法秘籍从低到高,分为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神功。 不入流最高可练至炼骨,三流炼髓,二流内劲,一流化劲,神功先天。 其中尤以不入流功法最多,街边武馆就可传授。 但从三流秘籍开始,只有在江湖上有一定势力的宗门帮派,才可掌握。 今天赵山要传授给陈渊的伏虎劲,就是一种三流功法。 两人吃过早饭后,陈渊换上麻衣,在院中的空地上站定,赵山严肃道: “师弟,这门伏虎劲可以一直修炼到炼髓巅峰,我给你仔细讲解一下功法口诀,仔细听好……” 随后,赵山将伏虎劲的口诀详细讲述了一遍,总共近千字,陈渊牢牢记下。 经历星光灌体之后,陈业不仅肉身增强,记忆力也提升了许多,过耳不忘。当然,他并没有显露出来,等赵山讲到第十几遍时,才装出一副勉强记住的模样。 而赵山并没有因此变得不耐烦,一直在耐心为他讲解口诀,并且亲自演示伏虎拳法。 武者需以拳演武,要练伏虎劲,须演伏虎拳。 演练拳法时,配以特殊的呼吸法门,刺激经脉穴位,产生气感,然后不断壮大体能真气,才能达到锤炼肉身,炼皮炼骨,直至炼劲入髓之效。 赵山以极慢的速度演练了两遍拳法,然后手把手地教导陈渊练拳。 “师弟,这套伏虎拳不仅有练功之效,还能用来对敌,堪比二流秘籍,你务必要勤加练习。当然,伱是初学武艺,入门还需要一些时日,估摸得十天半月,才能产生气感,千万不要急躁……” 在赵山的指导之下,陈渊自己演练了一遍拳法,表情却是有些古怪,问道: “师兄,只是产生气感就需要这么长时间,练武这么难吗?“ “绝大部分习武之人都是如此,但那些资质上佳之辈,悟性惊人,两三日就能产生气感,甚至有惊才绝艳者,一日就能产生气感!” 陈渊目瞪口呆: “一日气感!这么厉害的人,县城里也没几个吧?” 赵山失笑道: “县城?就是放眼整个齐国,一日气感也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不过师弟你才练了一遍拳法,看不出什么来,说不定一天下来,也能产生气感,哈哈……” 陈渊连连摆手,憨笑道: “师兄莫要取笑我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 随后,他又演练了两遍伏虎拳,赵山满意点头: “很好,虽然你记口诀有些慢,但练拳却是没什么错处。等你产生气感后,进境就快了,毕竟你力气不小,肉身强度定然不弱,否则承载不了这一身巨力。” “谢谢师兄指点!” “师弟不必客气,师父把你交给我,我当然要尽心教导,你学成之后,别忘回报师父,就行了。” “是,我一定好好学武,早日报答师父大恩!” 陈渊大声应下,表情诚恳。 赵山抬首看了眼日头,说道: “好了,你继续练拳,我先去护卫队了,若有不懂的地方,等我回来再说。” “师兄慢走!” 陈渊送赵山出门,把门闩插好,回到院中,深深吐出一口气,继续演练伏虎拳。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一股股热流,陈渊面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赵山说普通武者十天半月产生气感,练武天才两三日产生气感,绝世奇才一日产生气感。 但陈渊演练第一遍伏虎拳的时候,体内就产生了气感! 当他感受到体内产生一股股热流,和赵山描述的气感极为相似时,只能努力抑制自己的表情变化。 听到绝世奇才也要一日才能产生气感,陈渊更不敢透露分毫。 他可不是什么练武奇才,能这么快产生气感,全是星光灌体的作用。 经历二十二次星光灌体后,陈渊对身体的掌控力大增,甚至能够控制每一块肌肉的移动。 在演练拳法时配合特殊的呼吸法门,对其他人来说难如登天,但对他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陈渊岂止是在演练拳法时不出错,而是完美无缺! 就连赵山自己,也无法把伏虎拳演练的如陈渊这般完美。 “呼!喝!呼……” 安静的小院中,陈渊放开手脚,全力演练拳法,感受着体内的热流一点点壮大,心情舒畅的同时,疑惑更甚。 玉珏到底是何宝物,只是二十余次星光灌体,就让他超过了齐国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要是能每天都接受星光灌体…… 陈渊下定决心,一定要守好玉珏的秘密,绝不能把自己的特殊之处暴露出来,引起他人窥视。 那李管事本就不安好心,赵山看起来心地不错,但对李管事却是忠心耿耿,也不能向他露底。 陈渊心念流转间,手脚不停,一直在演练拳法。 只有自身实力提升,才能真正保住玉珏,不怕他人窥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必须如履薄冰,小心行事,甚至得伪装性情。 陈渊的变强之心,从未如此刻这般强烈过。 (本章完) 第7章 师兄 第7章 师兄 陈渊在院中专心练拳,临近午时,腹中饥饿难耐,才停下来。 练武需要壮大体内真气,极其消耗精气神,必须补充更多的能量,这也是穷文富武的原因之一。 陈渊洗去一身汗渍,换上黄布短衣,拿上食盒,准备去厨院打饭。 他刚要出门,赵山就赶了回来,两人正好同行。 陈渊的食量比昨天大了很多,找小六要了十个白面饼子、两大碗炖肉和一碗青菜。 今天孙管事不在厨院,不用再和他打交道,赵山明显随意了很多,和一众灰衣学徒相谈甚欢,还把陈渊介绍给了他们。 陈渊表面还是一副满脸憨笑的模样,私下却在冷静观察着众人,以及他们对赵山的态度。 从两人进入厨院,到拿着盛满饭菜的食盒离开,短短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里,有三十几名灰衣学徒来厨院打饭,还有几名黄衣学徒,都和赵山相识,而且对他颇为尊敬。 陈渊看到赵山人缘如此之好,对他的戒备少了一些。 他初入百兵堂,就遇到了不怀好意的李管事,对看似热情善良的赵山,也不敢信任。 但现在看来,赵山人缘极好,平日里肯定与人为善。 再结合这两天的相处,让陈渊得以确定,赵山心地确实不坏。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陈渊还是不会卸下伪装,更不会在赵山面前暴露自己的练武进度。 但若是赵山真心把他当成师弟,他以后如果习武有成,也绝不会亏待赵山这个师兄。 …… 吃过午饭后,赵山带着陈渊,来到李管事府中。 李府是一处三进的大宅院,就在百兵堂后不远处。 陈渊从赵山口中得知,百兵堂所在的这片区域名为兴业坊,坊中院落宅邸,全是百兵堂的产业。 两人所住的小院,和李管事的府宅,皆是堂中所有。 李府的门子和赵山很熟,没有通报,直接让两人入府。 两人来到正堂,赵山恭敬行礼: “赵山见过师父。” 陈渊跟着行礼: “二牛见过师父。” 李管事坐在太师椅上,王聪站在他的身侧,毕恭毕敬。 李管事捋着胡须,轻笑道: “你们来了,二牛,演练一遍伏虎拳法,让为师看看。” “是,师父。” 陈渊恭敬应下,然后演练了一遍伏虎拳,只是把速度放慢了很多, 待陈渊演练完毕后,李管事满意地点点头,道: “初次习武,就能把伏虎拳练到这个地步,不错,不错。” 陈渊憨笑道: “这都是赵师兄教得好……” “陈师弟,慎言!” 陈渊话音未落,王聪突然出声喝止: “你是师父的徒弟,赵师弟只是代师传艺,是师父教得好!” 陈渊一愣,连忙改口道: “我说错了,是师父教得好!” 李管事微微颔首,似乎很是受用,看向赵山: “你也用心了,明天去账上领一两银子。” 赵山感激道: “谢师父赏赐!” 李管事又看向陈渊: “二牛,回去之后,专心习武,早日进入炼皮境,为师对伱还有重用……王聪,送二牛回去。” “是,师父!” 陈渊恭敬应下,跟随王聪出门。 在他身后,李管事对赵山说道: “今日护卫队有什么动静吗?” “回禀师父……” 王聪把陈渊送到院门外,忽然说道: “陈师弟,师父的叮嘱,你记住了吗?” 陈渊憨笑道: “记住了,师父让我好好练武,早日进入炼皮境。” 王聪点点头: “你记住就好,师父心善,收你为徒,传你武功,但却不是让你吃白饭的。一年之内,你必须进入炼皮境,否则我一定劝说师父,把你贬为杂役!” 陈渊大惊失色,惶恐道: “是,师兄,我一定好好练武1” 王聪一直盯着陈渊的脸,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才笑道: “很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等被师父收为徒弟,就得报答师父。想想你在乡下过的日子,再想想你这两天过的日子,是师父让你能吃饱喝足,切莫辜负师父的恩情。” 陈渊眼眶发红,重重点头: “是师父让我能天天吃肉,师兄放心,二牛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王聪满意地点点头: “去吧,以后每日午时,来府中拜见师父,其余时间专心练武,等你进入炼皮境,我再给你安排差事。” “是,师兄!” 王聪摆摆手,转身走入李府。 陈渊看着王聪的背影,脸上的诚惶诚恐消失不见,发红的眼眶也恢复正常,目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转身离开。 又扮红白脸,真把他当成蠢笨的乡野少年了。 不过这一年内,他可以专心练武了,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一遍拳法生气感,陈渊毫不怀疑,自己能进入炼皮境。 而且从王聪给出的期限看,李管事也认为他一年就能进入炼皮境,这应该不成问题。 但只是炼皮境还不够,陈渊不知道,李管事和张金奎的争斗程度有多么激烈,又会给他安排什么差事,有多大风险。 这一年时间,必须好好利用,尽量提升实力才行。 …… 下午,陈渊继续练习伏虎拳,体内真气迅速壮大起来。 黄昏时分,赵山没有回来,他独自一人去厨院打饭,又碰到了孙管事,免不了寒暄一番。 孙管事看到陈渊食量大增,了然道: “陈小哥这是开始学武了?” 陈渊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孙管事一怔,笑道: “后厨的职责就是供给堂中学徒杂役饭食,不管陈小哥吃多少,都是应该的。” 陈渊憨笑道: “我怕现在吃得太多,以后吃不上肉了。” 孙管事啼笑皆非: “哈哈,陈小哥多虑了,习武之人哪有吃得少的!” 陈渊目光一闪,憨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 …… 陈渊吃完饭后,又练了一个时辰伏虎拳,赵山才回到小院。 他看到陈渊浑身汗迹,面部发红,呼吸急促,皱眉道: “师弟,你这是一直从下午练到晚上吗?” 陈渊点点头,赵山眉头皱得更紧了,厉声道: “胡闹!初次练武,最多练上三个时辰,就会筋疲力竭,你怎么能拖着疲惫之躯,强行练到现在?这会损伤经脉肉身的!” 说罢,他上前两步,伸出三指,捏住陈渊手腕,仔细检查起来。 陈渊愕然道: “可是我没有感觉力竭啊……” 赵山抬起头来,惊讶道: “奇怪,你练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脉象还是如此强劲有力?” 陈渊挠挠头: “我也不清楚,中午见过师父后,王师兄让我好好练武,回报师父,我不敢懈怠,回来就开始练习伏虎拳,直到现在……” 赵山缓缓点头,若有所思道: “常人像你这么练武,肯定受不了,应该是你的肉身强度异于常人,才能承担练武对身体造成的负担。” 陈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我还能继续练伏虎拳吗?” 赵山笑道: “应该没问题,看来师弟你也是练武奇才啊,虽然不是一日气感,但习武时间远超常人,长此以往,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陈渊苦笑道: “王师兄说了,我得在一年内突破炼皮境,不然就把我贬为杂役,我可不想去当杂役,只能拼命练武了。” 赵山面色一变: “王聪竟然敢这么说?我这就去禀告师父!” 陈渊连忙阻止: “我觉得王师兄说得对,师父收我为徒,对我有大恩,我当然得拼命练武,以后报答师父。” 赵山神情一缓: “这倒是没错,但王聪平日里就仗着师父的宠爱,欺压学徒,今天又欺压到你身上,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得去找他要个说法!” 陈渊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师父都没说什么,师兄你去找他,有用吗?” 赵山长叹一声: “师父就是太过心善,被王聪这种奸佞小人蒙在鼓中,欺上瞒下,真是可恶!” 他还是愤愤不平,但却不再提去找王聪讨要说法的事情。 陈渊面上苦笑不已,心中却是暗暗摇头。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赵山竟然还是坚信李管事心善,只是王聪奸猾。 赵山话锋一转: “师弟,既然你的身体能承受得起负担,那就不要浪费时间,好好练武。王聪虽然奸猾,但在师父面前很是得宠,你若是一年内无法突破炼皮境,他可能真的会劝说师父,把你贬为杂役。” “是,师兄,我一定不会懈怠!” 陈渊郑重应下,但随后就抚着肚子,讪讪道: “我练了这一个时辰,又饿了……” 赵山哈哈一笑: “这事好办,明天我去找孙管事,让他多给准备一个食盒,你多盛一份饭,晚上再吃。” 陈渊大喜: “谢过师兄!” “小事一桩,走,去吃点东西,省得你饿着肚子睡觉。” 陈渊站起身来: “师兄稍等,我去拿钱。” 赵山摆摆手: “不用,要不是你,师父今天也不会赏我一两银子,今天我请客。” “这……让师兄破费了。” “哈哈,你我师兄弟,客气什么,走走走,你还没去过食肆吧?附近有一家张记食肆,那里的回锅肉很是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本章完) 第8章 六阳 第8章 六阳 第二天清晨,陈渊早早起床,在赵山的指导下,练了三遍伏虎拳。 赵山又向陈渊传授了一些习武经验,才出门离开,留下陈渊独自练拳。 临近午时,赵山回到小院,和陈渊一起去厨院打饭,孙管事恰好也在。 赵山为陈渊又索要了一个食盒,言明是作为夜宵,补充练武的消耗,孙管事爽快答应下来。 陈渊在旁边连声道谢,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有了这个食盒,他就可以引星光灌体了。 星光灌体之后的饥饿感太过难熬,不可能等到第二天再补充能量,起码要吃个半饱,这第二个食盒是必需之物。 吃过午饭后,陈渊和赵山一起前往李府。 李管事依旧如昨日那般和颜悦色,询问陈渊的练武进展。 陈渊自然也是配合着上演了一出师徒情深的戏码。 他离开李府时,恰巧遇到一名清秀少女来到正堂,慌忙避开。 少女对陈渊却是视而不见,径直来到李管事身前,把住他的右臂,娇声道: “爹,你就答应我嘛,我想学武功,你教我学武嘛……” 李管事任由少女把着他的手臂,无奈道: “颖儿,这学武有什么好的?” “我不管,我就要学武!” “哎,你这丫头……” 李管事摇摇头,却是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渊,和颜悦色道: “二牛,伱先回去,好好练武,不得懈怠。” “是,师父。” 陈渊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爹,这是谁啊?” “呵呵,这是为父新收的徒弟,名叫陈二牛……” “哼!你收了那么多徒弟,连这种泥腿子都要,就是不教我武功,呜呜……” “颖儿莫哭,你和他们能一样吗……” 陈渊特意放慢脚步,但后面的话还是越来越模糊,走到李府门口时,什么也听不到了。 …… 下午,陈渊继续练拳,感受着体内真气的迅速壮大,心中惊疑不定。 按照赵山的说法,武者产生气感后,体能真气的增长速度极慢。 但陈渊练武时,却能感受到体能真气的明显增加,速度比赵山描述的快了百倍不止。 陈渊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为星光灌体。 既然星光灌体能增强肉身强度,那经脉窍穴应该也包含其中,真气增幅速度变快,也就不足为奇了。 …… 陈渊一直练拳到黄昏时分,沉迷在真气壮大的快感之中。 直到腹中饥饿难耐,他才停下来,脱下麻衣,换上黄布短衣,拿着两个食盒,走出小院。 来到厨院后,陈渊盛了两份饭,其中一份特意多要了五个白面饼子和一碗炖肉。 不知为何,孙管事和小六今天都不在厨院。 但孙管事应该是叮嘱过众人,盛饭的杂役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爽快答应了陈渊的要求。 陈渊拎着两个食盒,回到小院,风卷残云般吃过晚饭,休息两刻钟后,换上麻布衣服,继续练武。 一个时辰后,赵山回到小院,陈渊才停了下来。 赵山笑道: “怎么停了?你继续练拳,不用管我。” 陈渊拿起白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憨笑道: “师兄,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什么事?” “我离家好几天了,也在县城里站稳脚跟了,想给爹娘写封信,给他们报个平安,但我又不识字,你能不能帮我写一封信?” 赵山迎着陈渊期盼的目光,却是苦笑道: “这你可找错人了,我也不识字。” 陈渊惊讶道: “师兄也不识字吗?” 赵山点点头: “我被师父收为徒弟后,专心练武,后来在师父身前听差办事,又加入了护卫队,一直没有时间学习文字。而且师父说过,习武之人会武功就行了,不需要识字,文书往来自有账房先生处理。” 陈渊失望道: “我见师兄说话跟读书人一样文雅,还以为师兄也跟读书人一样,能识文断字呢……” 赵山笑道: “我以前也是口笨嘴拙,但在师父身边待了两年,见多识广,也就会说话了,你以后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陈渊目光一闪,问道: “王师兄也不识字吗?” 赵山摇摇头: “王聪是商贾出身,小时候上过私塾,后来家境败落,才来堂里做学徒,被师父收入门下,倒是识得一些文字。” “哦……那我要不找王师兄写封书信,寄给爹娘?” 赵山冷笑道: “他自视甚高,怎么可能帮人代写书信?” 陈渊瞪大眼睛:“那我岂不是没法给爹娘写信报平安了?” 赵山沉吟了一下,说道: “堂中几位账房先生事务繁忙,怕是无暇做这种小事……县里倒是有专门代写书信之人,只是要钱。” 陈渊喜道: “没事,我不怕钱,只要能给爹娘报个平安就行!” 赵山笑道: “那我明天带你去一趟,找人帮你写一封书信。” 陈渊连连摆手: “师兄这么忙,哪能再麻烦师兄,我自己去就行。” 赵山点点头: “也好,那条街叫文昌街,县里的几家书肆全都在那条街上,街边有不少帮人代写书信、对联、拜帖之人,你从兴业坊出去,先往西走过两个巷口,再往南……” 他把地点路径说清楚,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代写书信一封是五文钱,遇到要高价的,你可别答应。” 陈渊憨笑道: “放心吧,师兄,我在乡下从货郎那买过东西,不会被坑的。” 赵山笑道: “也是,你都十三岁了,也算半个大人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替家里看了一年面摊……” 随后,两人闲聊起来,陈渊不着痕迹地问起了白天在李府遇到的清秀少女。 赵山笑道: “你说的是李颖师妹吧?她是师父的独生女,今年才十六岁,师父对她极为宠爱。” 陈渊疑惑道: “师姐想学武功,师父怎么不教她?” 赵山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师父武艺高强,家传六阳功可是二流功法,但却不教师妹学武,着实让人费解。” 陈渊目光一闪,追问道: “六阳功?师父练的不是伏虎劲吗?” 赵山解释道: “师父乃是外州武林世家出身,只是后来没落了,流落到玉州,才加入伏虎帮,自然是修习家传绝学,持一柄百炼秋水剑行走江湖,还在江湖上博得了一个六阳剑的名号。” 陈渊惊叹道: “师父祖上原来这么厉害!” 赵山笑道: “师父家传渊源,武艺高强,咱们能被师父收为徒弟,那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你以后好好孝敬师父,说不定还能得传六阳功。” 陈渊连连摇头: “我可不敢想,只要能吃饱饭,我就知足了,不管师父传不传给我六阳功,我都要报答师父的恩情!” 赵山一愣,脸上笑容更盛: “师弟这么想就对了,咱们做徒弟的,就应该帮师父分忧解难,以报师恩!” …… 问完书信之事后,陈渊又练了一个时辰的伏虎拳,才停下来。 他轻手轻脚,来到正屋门前,听着屋内传来的轻微鼾声,足足一刻钟后,才终于确定,赵山已经睡下了。 事关玉珏,必须谨慎行事。 陈渊心中大定,回屋拿出玉珏,来到院中。 今夜是个晴天,星河横贯夜空,玉珏在繁星照耀下,发出淡淡青光。 忽然,周天星辰齐齐闪耀了一下,星光汇成一束细细白光,从天而降,落在陈渊头顶,周身流转一圈,十息之后,又忽然消失不见。 陈渊微闭双目,感受着体表的清凉酥麻,随后就是一阵难以忍受的饥饿之感涌出。 他回到屋中,打开第二个食盒,狼吞虎咽起来。 不多时,三碗炖肉、十五个白面饼子下肚,陈渊吃了个七分饱,腹中的饥饿之感消散了很多。 明天每顿饭再多吃两个白面饼子,就能完全消化这一次星光灌体的收获了。 陈渊躺在床上,握了握拳,感受着明显增大了一分的力气,缓缓闭目。 …… 第二天清晨,陈渊最后一次接受赵山的指导,从此以后,他就只能独自练拳了。 赵山身为护卫队统领,需要管束自己手下的二十余名护卫,自己也要练武。 他能抽出三天时间,传授陈渊伏虎劲,已是不易。 不过陈渊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极强,练武上其实并不怎么需要赵山的指导。 他收获最大的,还是从赵山这里得到了很多与人争斗的经验。 江湖险恶,赵山进入护卫队后,大大小小经历过十几场厮杀,经验丰富。 陈渊仔细倾听赵山传授经验,哪怕现在不理解,也牢牢记下,以后行走江湖时,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吃过午饭后,陈渊准时去拜见李管事。 李管事和颜悦色,每次都对陈渊非常关心,临走时,王聪又给他灌输了一遍“报答师恩”的道理。 三天下来,陈渊看明白了,这就是李管事培养弟子忠心的方式。 无怪乎赵山对李管事忠心耿耿,少年心性不定,又是穷苦出身,拜师之后不愁温饱,还有月钱可拿,每天又被如此洗脑,日久天长,观念根深蒂固,自然难以扭转。 但陈渊却是心智成熟,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只是配合李管事、王聪演戏,心中却是清明无比。 (本章完) 第9章 老儒 第9章 老儒 陈渊从李府离开后,回到小院,换上破旧麻衣,收起表明百兵堂身份的木牌,揣好从家中带来的八十文钱,走出兴业坊。 他按照赵山所说的路径,走了一刻钟,来到文昌街。 这是一条颇为安静的街道,沿街几家书肆,内中摆满了书籍,一些文人在店中小厮陪同下,挑选书籍,语声轻微,环境清幽雅致。 街边有十余名身穿长衫的文人儒生,坐在短凳上,面前支着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物。 有几名儒生的小桌前站着客人,正在口述着什么,由其代写书信、请柬、拜帖之类的东西。 但大半儒生的小桌面前,却是空无一人,坐待顾客上门。 陈渊放慢脚步,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目光从所有摆摊的儒生身上一一扫过,来回几次后,在一个最为冷清的摊位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儒生,身材枯瘦,面色蜡黄,一身长衫打着几个显眼的粗布补丁,但却洗的发白,很是干净。 他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杆最便宜的羊毫笔,笔毛杂乱,砚台是用一块老旧青砖做成的,纸是粗糙劣质的麻纸。 老儒生正低着头,津津有味地翻看一本书籍,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在摊前驻步,连忙抬起头来,出声招呼: “这位小哥,可是需要代写书信、请柬、拜帖吗?” 陈渊点点头: “有劳了,我想请老先生代写一封书信。” 老儒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角皱纹更加细密了几分,把书轻轻合上,放到一边,道: “不敢当,不敢当……一封信五文钱,三张麻纸。” 陈渊从怀中掏出五个铜板,放在小桌上。 老儒生仔细收起铜板,开始动手研墨,片刻后,拿起毛笔,抬头看向陈渊: “小哥请说。” 陈渊想了想,说道: “爹、娘,我在县里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陈渊娓娓道来,但却隐去了百兵堂和拜师的事情,只是言明自己成为学徒之后,不愁温饱,让爹娘不要担心。 老儒生运笔如飞,不多时,就写完了书信,给陈渊念了一遍。 陈渊点点头: “这样就行,麻烦老先生了。” 老儒生补上抬头和结尾,然后把墨迹吹干,仔细折好后,递给陈渊: “小哥,老朽只代写书信,信封还得你自己准备。” 陈渊接过书信,转身离开。 老儒生看着陈渊走远,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等待着下一位客人。 但陈渊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一条小巷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这条小巷极为僻静,往来行人极少。 而陈渊五感惊人,只要有人走近,就退到小巷中避开。 等人离开后,他再探头出来,遥遥注视着老儒生。 …… 一下午的时间慢慢过去,日头西沉,文昌街上行人越发稀少。 老儒生长叹一声,收起摊位,把短凳小桌搬到一家临近的书肆中,慢吞吞地走出文昌街。 陈渊目光一闪,动身跟了上去。 在他离开后,老儒生一共只有两名客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空坐待客,收入微薄。 陈渊跟在老儒生后面,走出文昌街,看着他从一家街边饼店买了两个粗面饼子,然后一路前行,来到县城东北角。 这里房屋破旧,是县里穷苦人家聚居之地。 老儒生来到一个小院前,推门而入。 陈渊记下地址,转身离开。 …… 晚上赵山回来,问道: “师弟,你的信写好了吗?” 陈渊回房拿出书信,递给赵山。 赵山随意瞥了两眼,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把信装进去: “我明天就让人把这封信交给陈二华,给伱爹娘带回去……你家里有人识字吗?” 陈渊感激道: “谢谢师兄,我家没人识字,但村里有一个老童生,可以让他代念书信。” 赵山点点头: “那就好,不枉你一片孝心。” …… 第二天,陈渊吃过午饭后,又来到文昌街,在远处仔细观察老儒生。 老儒生还是和昨天一样,生意惨淡,一下午只有两三个客人,大多时候都是在看书。 临近黄昏时,他就收摊回家,路上买两个粗面饼子。 如此下来,连续三天过去,陈渊看出了老儒生的窘境。 文昌街上代写书信之人不少,其中不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老儒生年纪太大,老态龙钟,笔墨纸砚又破旧不堪,看起来和其他儒生相差太大。 来此代写书信、请帖之人,往往更喜欢选择年轻的儒生,对老儒生都是敬而远之。 但据陈渊这几天的观察和比对,老儒生的字迹是看上去感觉最舒服的,书写速度也最快。 只是他卖相太差,客人才如此稀少。 第四天下午,陈渊不再待在远处悄悄观察老儒生,而是来到了他的摊位前。 老儒生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招呼道: “这位小哥,可是需要代写书信……咦,原来是陈小哥,这次还是给家中父母写信?” 陈渊笑道: “没想到老先生还记得我的名字。” 老儒生轻叹一声: “这几天客人不多,老朽还记得陈小哥的落款。” 陈渊笑道: “老先生,这一次我来找你,不是想请你代写书信,而是另外有一桩生意。” “陈小哥请说,只要老朽能效劳,必定不会推辞。” “我想请先生教我识文断字。”老儒生错愕道: “识文断字?陈小哥不是在跟老朽开玩笑吧?” 陈渊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往小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扔。 哗啦啦! 布袋落在小桌上,袋口张开,露出里面摞在一起的铜板。 “只要先生同意,我每月愿意给先生三百文钱,这里面是五十文钱,算是我的第一笔束脩,等下月初五,我会补齐剩余的二百五十文。” 老儒生两眼放光,把手伸向布袋,但半途又停了下来,抬首看向陈渊,迟疑道: “陈小哥,你确定要找老朽学习文字?老朽蹉跎半生,连童生试都没过,每月三百文,可够入私塾学习了,何必来找我这个未能进学的老儒生……” 陈渊淡淡道: “这就不劳先生操心了,若先生不想教我识文断字,那我再另寻他人就是了。” 老儒生苦笑道: “好,我答应你,老朽都快吃不起饭了,哪有拒绝上门生意的道理。” 陈渊笑道: “那就多谢先生了,以后先生只需每日午后,教导我一个时辰就够了,这对先生来说,应该没问题吧?” 老儒生拿起布袋,苦笑一声: “呵呵,我在这文昌街也是枯坐一下午,拿出一个时辰来,自然不是难事。” “等下月初五,我再奉上剩余的二百五十文,不知可否?” “我信得过陈小哥,不怕小哥笑话,这五十文对老朽来说,已经是雪中送炭了……对了,老朽名为颜向培,小哥不必客气。” 陈渊神色一正: “先生既然肯教我识文断字,那就是学生的老师了,学生岂能无理,先生叫我二牛就好。” “这……哎,也罢,老朽就愧领了,陈小……二牛,我这就收摊,带你回我的居处,教你识文断字。” 随后,陈渊帮老儒生收摊,跟着他回到所住的小院中。 小院内很是寒酸,只有一间正屋和一间厢房,老儒生介绍道: “这个院子是老朽前几年买下来的,虽然破败了点,但好歹有个容身之处……” 陈渊跟随老儒走进正屋,打量了一下里面的陈设。 屋内除了桌椅床柜之外,就是两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老儒生喃喃道: “老朽没有别的爱好,就爱读书,几十年来,重金购得几百卷古籍,自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惜也因此耽误了对科举时文的钻研,连童生都没考中,最后落到这个地步,落魄潦倒……” 陈渊淡淡道: “先生不必担心,我既然选择先生,自然信得过先生的学识。” 老儒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咳咳,非是老朽自夸,老朽涉猎广博,饱览群书,不仅可以教你识文断字,还可以教你诗文歌赋、经史子集、道家经典……” 陈渊似笑非笑地看了老儒生一眼: “先生不必担心,我要学的,可不只是识文断字这么简单,若是先生真的涉猎广博,我自然会一直跟随先生学习下去,至于每月的三百文,更是不会少了先生分毫。” 老儒生闻言,不由得喜笑颜开: “老朽必定竭尽所能!” 他快步回到房内,拿出一本封皮略显老旧的书籍,以及笔墨纸砚,放到桌上,开始教导陈渊识字: “此为幼童启蒙用的《千字经》,今日先从第一卷开始……” …… 大约一个时辰后,口干舌燥的老儒生停下来,上下打量着陈渊,啧啧称奇: “老朽活了几十年,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过目不忘之人!” 陈渊面前的几张麻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三十余个复杂的文字,却无一处涂改。 陈渊看着学了一个时辰的成果,满意一笑: “是先生教得好,我才能学得这么快。” 只要老儒生讲解一遍,他就能将其记住,并且丝毫不差地写出来。 只是由于此界文字过于复杂,笔画繁多。 每一个文字又有好几种意思,还有通假字。 老儒生需要一一讲解,很是耗费时间,所以陈渊才只学了三十余个文字。 老儒生说道: “老朽可不敢居功,你有过目不忘之能,谁来教都一样……只是你真的不去读私塾吗?以你的天赋,只要勤奋读书,多得不说,中秀才如探囊取物啊!” 陈渊笑了笑: “先生不用再劝了,我志不在此,也是身不由己,能跟先生学习文字,已是不易。” 老儒生长叹一声: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他对陈渊的选择很是痛惜,但却没有再问下去。 这也是陈渊对老儒生最满意的地方。 他每月掏出三百文钱,找一个落魄儒生学习文字,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但老儒生却从未探究背后的原因,对陈渊的少年老成也一点都不惊讶,只是专心教授文字,让他省了很多麻烦。 “今天已经到时间了,我先走了,明日午后,再来找先生学字。” 陈渊起身告辞,老儒生把他送出院门。 陈渊在县城里绕了一圈,暗中观察身后,确定老儒生没有跟着他,才放下心来,回到兴业坊的小院之中。 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李管事不让赵山识字,使得陈渊更不敢暴露出自己在学习文字的事情,以免人设崩塌,引起李管事猜忌。 只有小心谨慎,把事情做得足够隐秘,才不会招致祸端。 …… 随后几天,陈渊上午、晚上练武,下午去找老儒生学习文字,日子过得极为充实。 九月初五,陈渊领到了一两银子的月钱。 这是黄衣学徒的常例,哪怕陈渊什么都不干,也能领到这笔钱。 他拿出二百五十文钱,交给老儒生,老儒生彻底放下心来,更加卖力地教授陈渊文字。 而在此期间,赵山曾经连续两天没有回来。 陈渊询问后才得知,他是率领护卫队,护送装运铁器的车队,去了邻县。 这让陈渊更加放心地进行星光灌体,肉身持续增强,伏虎劲的进展越发喜人,体能真气不断壮大。 (本章完) 第10章 三年 第10章 三年 秋风和煦,天色碧蓝,白云飘动,大雁南行。 温和的阳光穿过院中老槐树日渐稀疏的枝叶,洒在一个青年身上。 青年身材高大,一身麻布短衣,正在练拳演武。 啪啪啪! 他动作极快,目光凌厉,拳脚所过之处,带出一片残影,发出连续不断的破风之声,声势骇人之极。 “呼……” 足足练了一个时辰,青年才收拳止步,微闭双目,张口吐出一尺长的白气,形如长箭,久久不散。 他慢慢睁开双眼,面色有些难看,喃喃道: “七个月了,还是无法突破,看来必须得换成更好的功法才行……” 青年目光闪动,片刻之后,复归平静。 他两步来到槐树下的兵器架旁,从架上的刀鞘中,缓缓拔出一把四尺长刀,手指在刀身上轻轻抚过。 忽然,青年手腕一抖,刀锋一闪,一片枯黄落叶无声无息中被分成两半,飘落而下。 唰唰唰! 重达三十斤的长刀,在他手中却是轻若无物,刀锋闪耀,寒光刺目。 更骇人的是,青年一套刀法使完,呼吸悠长,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力竭之相,手中动作不停,继续演练刀法。 长刀沉重难当,乃是军中兵器,哪怕是最为健壮的士卒,也只能全力挥动十几下,江湖中鲜有武者使用。 而青年一套刀法练完,却是若无其事,甚至还继续习练起来,一个时辰后,才收刀入鞘。 直到此时,青年面色才微微发红,但呼吸依旧平稳悠长。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近正午,于是走进正屋,换上黄布短衣,腰间系上木制腰牌,拿起一个食盒,走出小院。 青年一路在小巷中穿行,来到一个竖起三根烟囱的院子,走了进去。 院中聚集着十几名灰衣学徒,正在排队盛饭,见到青年走进来,足有七八人纷纷朝他打招呼: “陈师兄,你来了!” “陈大哥!” 青年脸上露出一丝憨直的笑容: “呵呵,张师弟、魏师弟,你们来得挺早啊……” 他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然后把食盒递给一个杂役,憨笑道: “小六兄弟,还是老规矩,二十个白面饼子,三大碗炖肉,一碗青菜!” “好嘞!” 小六接过食盒,转身走入屋中。 一个长脸学徒听到青年的话,咂舌道: “这人饭量也太大了!” 他身前的矮胖学徒听到后,回过头来,诧异道: “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连陈师兄都不知道。” 长脸学徒好奇道: “兄弟,陈师兄很有名吗?说来听听呗!我三天前才通过测验,成为学徒,啥也不懂……” 矮胖学徒来了兴致: “那我就好好跟伱说说,陈师兄可是一个大好人,心地善良,一点架子都没有,经常帮咱们这些灰衣学徒的忙,而且武功高强,听说很快就要成为护卫队第四位统领了!” 长脸学徒羡慕道: “护卫队可是好差事啊,不用干活,还能天天吃肉,我要是能进护卫队就好了……陈师兄现在就在护卫队里?” “那当然!陈师兄一年前就进护卫队了,使一柄三十斤重的长刀,听说还劈死过好几个山匪呢!” “三十斤的长刀?!”长脸学徒瞪圆了眼睛,“我搬三十斤的铁料都费劲!” 矮胖学徒面上露出自豪之色: “嘿嘿,陈师兄可是练武奇才,他三年前通过学徒测验,当天就被李管事收为徒弟,一年就突破炼皮境,在李管事身边待了一年,然后加入护卫队,勇猛无比,立下了不少功劳,一个半月前又突破至炼骨境,护卫队三位统领师兄,也不过就是这个境界而已!” “陈师兄是李管事的徒弟?难怪那么厉害,我来堂里之前,就听说过李管事的名声,那可是炼髓巅峰的高手,乐平县里都传遍了!” “那你知不知道,李管事还有两个更厉害的徒弟?” “哪两个徒弟?”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青年站在远处,听着两人的窃窃私语,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这两人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却瞒不过他日益灵敏的五感。 青年正是陈渊,此时距离他进入百兵堂,拜师李管事,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 从一名学徒口中听到自己过去三年的大概经历,让陈渊心中涌起一丝怀念之感。 这三年,他确实经历了很多事。 不多时,小六拿着满满当当的食盒走过来,小心递给陈渊: “陈兄弟,你拿好。” “谢谢。” 陈渊非常客气地接过食盒,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一众灰衣学徒纷纷出声: “陈师兄慢走!” “陈大哥,你还是只休一天吗?”陈渊边走边笑道: “是啊,我明天就回护卫队……” 又是一番寒暄后,他才走出厨院,加快脚步,沿着来时的路走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重归平静。 …… 吃过午饭,陈渊来到李管事府中。 陈他来得很早,王聪、赵山都还没来。 陈渊来到正堂,朝李管事恭敬行礼: “二牛拜见师父!” 李管事手捋胡须,笑道: “二牛来了,今日是你的月休吧,怎么不去勾栏瓦舍,听曲作乐?” 陈渊挠挠头,憨笑道: “二牛不懂那些,只会练武,月休无事,我得在师父身前效命。” 李管事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你倒是孝心十足,伏虎劲练得如何了,有何疑难之处?” 陈渊低头思考片刻,然后问道: “师父,我运转真气行过冲脉时,总是有躁动迹象……” 他问了几个问题,李管事一一出言指点。 在此期间,王聪和赵山先后到场,都不敢出声打扰,站在一旁,仔细倾听。 他们现在也不过是炼骨境,只是比陈渊的积累深厚一些,李管事的指点对他们同样有效。 一刻钟后,李管事笑容一敛,正色道: “好了,就先到这里吧,你两位师兄也到了,有一件事,为师得跟你们说一下。” “请师父示下!” 王聪应了一声,陈渊和赵山也是神色郑重,凝神倾听。 李管事轻捋胡须,缓缓开口: “明天上午,堂中要往赤莽山脉运送一批铁器,我也会随车队前往,你们三个也跟为师一起去吧。” “是,师父!” 三人齐声应道。 “这次是和一个新寨子做生意,是一笔几千两白银的大买卖,要把货送到赤莽山脉深处,路途艰险难行,还有山匪流窜,你们务必做好准备,切不可掉以轻心。” 王聪问道: “师父,帮中不是买了那些寨子的旗牌了吗,应该不会有人不开眼,来劫咱们的道吧?” 李管事双目一眯,面色凝重道: “今时不同往日,去年北面和西面的岚州、兴州先后遭了旱灾、蝗灾,灾民逃亡四方,赤莽山里新起的寨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懂规矩,以前买的那些旗牌,作用越来越小,必须小心行事。” 王聪脸色一变: “是,师父,徒儿不敢大意!” 李管事点点头,神色稍缓: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伏虎帮终究不是那些小商小贩,轻易不会有人招惹,而且孙掌柜极为重视这次交易,派我和张金奎一起前往,他肯定也会把徒弟带上,加上你们,炼骨武者就有六名,更加稳妥了。” 三人齐齐点头,但王聪和赵山的神色,都是极为凝重。 陈渊面上还是一副憨直模样,但心中也是一凛,暗暗警惕起来。 百兵堂明面上是一家安分守己的铁匠铺子,暗中却一直和山匪做生意。 县里驻军的生意不好做,要走郡城衙门工房和兵房的路子,还得和其他铺子一起分润,中间经手的人又多,成本太高,油水也显得不是那么足了。 地主豪强往往有自己蓄养的铁匠,从百兵堂买的铁器不多,而且不稳定。 而赤莽山脉里的山匪寨子为了买兵刃铁器,舍得钱,需求又大,和他们做生意,还不用给县里交税,利润最是丰厚。 百兵堂背靠伏虎帮,买通县里驻军,黑白两道通吃,当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这也是堂中养了一大批护卫的原因所在,若是只在县里做守法生意,根本无需这么多护卫。 但百兵堂以往都是和赤莽山脉边缘的山匪做交易,这次却是要进入山脉中段,还是和新寨子做交易,不知底细,风险大增。 甚至连两大管事都出动了,对陈渊三人来说,更加需要小心。 随后,李管事又叮嘱了几句,留下王聪,赵山和陈渊离开李府。 赵山今天不休息,还要去护卫队,和陈渊分别时,出言叮嘱道: “你也听到了,这次进山不是小事,可不能再鲁莽行事了。” 陈渊重重点头: “我一切都听师父和师兄的!” 赵山还是不放心: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那郑均是张金奎的徒弟,不怀好意,他让你冲上去,你就真上了?也就是你运气好,没有落入围攻之中,还劈死了一个山匪,但以后要是还这么鲁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郑师兄是护卫队统领,我得听他的指示,哪知道他会害我……” 赵山摇摇头,无奈道: “你呀,就是太过老实了!这次进山,你全程跟在我身边,不得擅自行事!” 陈渊咧嘴一笑: “是,师兄!” (本章完) 第11章 炼髓 第11章 炼髓 和赵山分别之后,陈渊回到小院。 两年前,陈渊突破炼皮境之后,赵山就搬出了小院。 他久久未能突破炼髓境,有些心灰意冷,娶了一个媳妇,在兴业坊附近买下了一个宅院。 从那之后,陈渊一人住在小院之中,搬到正屋,星光灌体也变得容易了许多。 他换上麻衣,再度出门,沿途从一家药店取了一副药,来到县城东边的一处破落宅院前,敲了敲门。 笃笃笃。 等了一会儿,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佝偻,头发白的老者迎了出来,正是老儒生。 陈渊上去搀住他,老儒生说道: “二牛来了,快进屋,咳咳,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咳咳……” 陈渊搀扶着老儒生,来到正屋,把药放在桌上,然后扶着老儒生轻轻坐下: “这是学生应该做的,李大夫说了,再吃五副药,先生的病应该就能痊愈,但要注意保暖饮食,好好休养才行。” 老儒生摆摆手,轻笑道: “呵呵,生老病死,自有天命……今天该讲哪卷书了?” “《灵虚经》。” “我找找,《灵虚经》……嗯,应是在这儿……” 老儒生转身从书架上翻找,与此同时,陈渊拿起那副药草,泡在一个木盆中,以备煎服。 片刻之后,老儒生也抽出一本书,翻开念道: “五行相生相克,其理昭然,五运六气,岁月日时,皆自此立,更相为用,金木水火土,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此造化生成之大纪也……” 老儒生声音苍老,念完一句,解释一句,陈渊不时提出两个问题,老儒生再行解释。 一个时辰后,一卷《灵虚经》讲到一半,老儒生额头见汗,声音更为虚弱。 陈渊把煎好的草药端过来,放在老儒生面前,说道: “先生辛苦了,先把药喝了吧。” 老儒生笑道: “谈何辛苦,临到晚年,有人养老送终,已是侥天之幸了,否则免不了晚景凄凉的下场。” 陈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跟随老儒生学习,但不只是学习如何识文断字。 当初和老儒生达成交易后,陈渊凭借过目不忘之能,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学会了所有常用的文字,随后又用半年时间,通晓上古文字。 学会文字之后,陈渊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继续向老儒生学习各种典籍。 老儒生虽然科举屡屡失利,但却博览群书,见闻广博,精通上古典籍,尤其是道家经典。 而武道功法,往往从道家经典中衍化而来,多用道家术语。 陈渊为了在武道上走得更远,在老儒生的教导下,苦读道家经典,对儒释两家也广泛涉猎,学识日益增进。 他对老儒生也越发尊敬,以学生之礼待之,每月给老儒生四百文钱,足够他吃穿用度,不用再去文昌街摆摊,给人代写书信。 陈渊突破炼皮之后,月钱增长到二两银子一月,除了这四百文之外,每月还往家中寄回一两银子,一家人从此衣食无忧。 这一年,老儒生身体日渐虚弱,上月又感染风寒,陈渊请来郎中给他看病开药,让老儒生越发感激。 若不是陈渊,他早已冻饿而死。 老儒生没有子嗣,言明待他去世之后,把小院和所有藏书,全都赠予陈渊。 陈渊自然不会贪图这破落小院,但对老儒生珍藏的古籍却是很感兴趣,也就答应下来,对老儒生悉心照料。 …… 陈渊看着老儒生喝下草药,告诉他接下来半个月不会来学习道经,才告辞离开。 他回到小院,又练了半个时辰伏虎拳,但收功之时,面色却是有些沉凝,眉头微皱,似是遇到了什么瓶颈。 他低头沉思着,走进正屋,换上黄布短衣,拿起三个食盒,前去厨院打饭。 杂役见怪不怪,把三个食盒盛满饭菜,恭敬递回给陈渊。 陈渊进入百兵堂时,食量就是出了名的大。 他相继突破炼皮、炼骨后,食量继续增加,名声在外,厨院一众杂役,已经习以为常。 吃过晚饭后,陈渊继续练拳。 但只练了一刻钟,他就停了下来,抽出长刀,改练刀法。 这一套刀法名为五虎断门刀,和伏虎拳一样,是伏虎帮中流传最广的一套刀法。 陈渊突破炼皮境后,赵山将这套刀法传授给了他。 五虎断门刀称不上精妙,但威力却是不俗,对炼髓以下的武者来说,完全够用了。但陈渊却对五虎断门刀的威力不满意,把江湖中人常用的十余斤重的环首刀,改成了重达三十斤的长刀。 李管事呵斥陈渊好高骛远,但陈渊当着他的面,连使两遍五虎断门刀法,李管事才不再有异议。 从那之后,陈渊力大无穷的名声更加响亮,但私底下也有很多人嘲讽他。 力气再大,那也是三十斤的长刀,遇敌不过就能使两遍刀法,有什么用? 直到陈渊在一次护送车队入赤莽山脉时,冲锋陷阵,勇猛无比,用长刀劈死两名炼皮山匪,才无人敢在背后讥讽。 虽然陈渊劈死那两名山匪后,后力不济,难以维持。 但长刀凶猛,在江湖争斗中威力极强,上来猛砍猛杀,炼髓以下的武者难以招架。 而且在众人眼中,陈渊性格憨厚,头脑简单,曾经一言不合之下,把人打得鼻青脸肿,没人想惹这种愣头青。 不过,像陈渊这种只会三板斧的武者,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就算他突破到炼骨境,也是一个愣头青,头脑简单,行事鲁莽,没有丝毫威胁。 但此时在小院中独自练刀的陈渊,却和人们印象中的愣头青形象相去甚远。 他手持三十斤重的长刀,挥洒自如,舞动起来,竟然有剑的轻灵之感,而且一练就是一个时辰,丝毫没有力竭之相。 就算是身为炼髓巅峰武者的李管事,也不可能毫不停歇的练刀一个时辰。 只有内劲武者,举手投足间,真气相随,才有如此悠长的耐力。 陈渊当然不是内劲武者,但也相差不远了。 外人都认为他刚刚突破炼骨境,但实际上,他已是炼髓巅峰的武者。 身怀玉珏,不断经历星光灌体,陈渊练武进境极快。 练武三月,突破至炼皮境。 再过半年,突破至炼骨境。 再过一年,突破至炼髓境。 再过半年,达到炼髓巅峰,丹田蓄满真气,难以寸进。 与此同时,陈渊每日勤练不辍,将这套五虎断门刀练得炉火纯青,每一招每一式都烂熟于心,随心而发,可劈开落叶,刀斩蚊蝇。 只是在外人面前,他从未显露过自己的真实实力,卡在一年期限到来之前,“突破”至炼皮境,待丹田内蓄满真气,才“突破”至炼骨境。 三年炼骨,在百兵堂内也算是颇有天赋,但称不上练武奇才,并不抢眼。 据陈渊打听,郡城中不乏两年炼骨的武者,那才是真正的武道天才。 他“突破”至炼骨境,能引起李管事的重视,从他那里获得更多好处,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个月前,他把自己突破炼骨境的消息禀告给李管事后,虽然没有成为护卫队统领,但月钱涨到了四两银子,和护卫队统领同等水平。 其他几名护卫统领对此都没有意见。 这三年来,陈渊一直伪装着憨厚的人设,从未露出破绽,在遭遇山匪时,都是冲杀在前,勇猛无比,立下了不少功劳。 当然,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都是隐藏实力,心里有底,才敢冲锋陷阵,而且从不贪功恋战。 正所谓大隐隐于朝,陈渊显眼的表现,反而让人们忽略了他这个愣头青。 他还刻意与堂中的一众灰衣学徒交好,从他们那里获得了很多有用的消息,更加有利于他的伪装。 但现在,他精心的伪装,却成了武道上更近一步的阻碍。 丹田蓄满真气,达到炼髓巅峰后,伏虎劲也就练到了尽头。 这七个月内,陈渊尝试了各种方法,始终无法突破至内劲,几次差点走火入魔。 好在他肉身强悍,经脉坚韧,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就自行恢复了。 现在看来,他只有改换功法,才有可能突破至内劲。 但一个炼骨武者,不可能接触到内劲功法。 只有进入郡城,加入总帮,才有可能获得更高级的功法。 这就需要陈渊展现出更强的实力,否则区区一个炼骨武者,根本不可能进入总帮,李管事也不会放他离开。 但思来想去,陈渊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三年炼髓,放眼整个玉州江湖,都是极为少见的天才,势必引来各方势力窥探。 只要有一丝暴露玉珏存在的可能,他就不会冒险。 (本章完) 第12章 入山 第12章 入山 陈渊练完刀法,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明月当空,繁星密布。 他收刀入鞘,回到屋内,拿出装着玉珏的粗布袋。 这三年来,陈渊除了护卫车队外出之外,有机会就引动星光灌体,肉身强度日益增强。 他把玉珏从粗布袋中拿出来,在星光照耀下,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 漫天星辰齐齐闪烁一下,汇成一束白光,从天而降,在陈渊周身流转一圈。 和三年前相比,原本细若发丝的白光,变粗了一倍,色泽也加深了一些。 十息之后,白光消散。 陈渊睁开双眼,感受着忽然涌出的饥饿之感,不慌不忙,拿出三颗拇指大小,黑乎乎的丹药,就水吞下。 片刻之后,一股暖意涌入四肢百骸,通体舒泰,饥饿之感慢慢消散。 “呼……” 陈渊吐出一口长气,感受着又增大了一分的力气,喃喃道: “可惜养精丹每月才有一粒,若是能日日服用,就可以随意引动星光,进行灌体了……” 这黑乎乎的丹药名为养精丹,是伏虎帮给炼骨武者发放的福利,每月一颗。 但陈渊作为李管事的弟子,突破炼皮境后,就可以领到一颗养精丹,两年下来,总共领到二十四颗。 养精丹有固本培元、壮大气血、增强肉身之效,炼骨武者服之,接下来三日之内,体内气血活跃,练武效果倍增。 但在陈渊突破至炼髓之后,三颗养精丹,才能补充一次星光灌体之后的能量缺口。 其余时间,他还是只能慢慢补充能量,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陈渊体会到养精丹的妙用之后,心中火热,向赵山打听养精丹的来历,得知此丹市价二两银子一颗,才熄了心思。 养精丹的价格太高,他每月四两银子的月钱,要往家中寄一两银子,还要给老儒生五百文,只能购买一颗。 加上帮中发放的丹药,两年下来,陈渊一共服用了四十八颗养精丹。 现在的陈渊,肉身强度大增,有千斤巨力,经脉坚韧,五感灵敏,一羽不能加,蚊蝇不能落,五丈之内,无声不闻。 在护送车队时,陈渊见过张金奎和另一名炼髓巅峰的山匪首领交手。 虽然两人不是以命相搏,但也使出了至少七成实力,力量远不如他。 这一身巨力,是陈渊最大的底牌。 他平日只在外人面前显露十之二三,就被视作天生神力。 若是全力以赴,不知会有多大威力。 陈渊没有机会试验,但却有信心碾压炼髓巅峰武者,甚至与内劲武者匹敌,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是有了自保之力,他才敢于显露炼骨实力,争取进入郡城总帮的机会。 他以前随车队进过三次赤莽山脉时,每逢遇到山匪劫道,表现都非常勇猛,立下了不少功劳,颇得李管事赏识。 但那是在山脉边缘,山匪实力弱小,最后都是有惊无险。 这一次却是进入赤莽山脉深处,路途凶险,匪寨林立。 陈渊打定主意,一路上小心行事,不做出头鸟。 能在赤莽山脉深处立足的匪寨,头领至少也是炼髓巅峰武者,不乏内劲武者,甚至还有罡劲、化劲境界的高手。 陈渊若是再像以往那样勇猛冲杀,引起山匪注意,风险太大。 赵山今天不叮嘱他,他也要找个由头,躲在李管事身后。 …… 第二天清晨,陈渊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穿上一身黑衣,收拾好包袱行李,拿着长刀,来到兴业坊中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 院中是一个广阔的校场,约有一亩大小。 校场上已经聚集了三十余名黑衣护卫,背着行李,手提环首刀,分成三队,松松垮垮地站着。 众人前方站着两名黑衣统领,其中一人正是赵山。 陈渊来到赵山面前,抱拳行礼: “师兄。” 赵山摆摆手: “入队吧。” 陈渊来到第三队最后,安静站好。 一刻钟后,六十名护卫和三名护卫队统领全部到齐。 又是一刻钟后,同样一身黑色劲装的李管事,和另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来到众人前方,三名统领躬身行礼: “见过李管事、张管事!” 中年大汉正是乐平县百兵堂的另一名管事,张金奎,使一柄环首刀,江湖人称莽金刚。 张金奎不耐烦地摆摆手,洪声道: “今天这批货要送到山里,我和李管事给你们压阵,这一路上都给我小心点儿,谁要是出了差错,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 护卫队大声应下,张金奎转头看向李管事: “你还有啥要说的?” 李管事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张管事开口了,那我就说两句吧……这笔交易非常重要,谁要是中途出了岔子,下月扣发全部月钱!但若是这笔交易能顺利做成,车队回来之后,护卫队每人赏三两银子!” 众人听到扣月钱,都是脸色一变,但听到赏银后,又是两眼放光。 乐平县百兵堂的护卫都是炼皮武者,月钱只有一两银子,三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已是一笔极为不菲的赏银。 李管事话音刚落,张金奎就盯着他的脸,质问道: “你凭什么扣我护卫队的月钱?” 李管事皮笑肉不笑地道: “张管事莫急,这是孙掌柜的意思,伱要是有意见,我这就禀告孙掌柜。” 张金奎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却不再多言。 李管事微微一笑: “车队已经装好了,现在就启程吧!” …… 赤莽山脉横亘在齐国境内,绵延上万里,纵深上千里,千岩万壑,重峦叠嶂,林深叶茂,猛兽横行。 一处山间小道上,百兵堂的车队排成一条长龙,缓慢通行而过。 山道狭窄难行,车夫小心驱赶着马匹,车队前方有二十名护卫开路,后方二十名护卫断后,两侧则是有十余名护卫,来回巡视。 陈渊跟在赵山身旁,默默赶路,身上的黑色劲装染上了不少污迹,还有几处被撕破的孔洞。 今天是车队从乐平县出发之后的第三天,在赤莽山脉中只行进了六十里地。 山间道路难行,又是和山匪做交易,见不得光,车队不敢走平坦宽阔的元平陉,只能走山间小道,穿林过谷,行程缓慢。 期间还遇到过山匪拦路,好在车队前方挂着赤莽山脉中几个大匪寨的旗牌,护卫队又规模庞大,那些小寨子心中忌惮,没有动手。 倒是有不少猛兽被车队所扰,惊恐之下,凶性大发,被护卫队围杀,进了众人的肚子。 陈渊面对劫道山匪时,唯唯诺诺,缩在赵山身后,遇到猛兽却是勇猛无比。 炼骨武者,可搏杀狮虎,陈渊又有一身巨力,不用别人帮手,就劈死了一头老虎,身上衣服也是在那时被抓破的。 他原本不想出手,但要维持愣头青的人设,不能一直畏缩下去。 但他也不忘刻意露出破绽,被老虎抓破了衣服,让场面看起来颇为凶险。 晚上扎营之后,赵山责备道: “师弟,你也太鲁莽了,刀法不见半点精巧,一味刚猛,杀一头老虎,还差点受伤,要是被抓破了皮,中了虎毒,这山中可没有郎中给你治伤!” 陈渊摸着头,讪讪道: “对不起,师兄,我一拿刀,就什么都忘了……” 赵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也就是一头畜生,要是遇到山匪……以后我没发话,你不可再随意动手!” “是,师兄!” 旁边两名护卫统领,看着赵山训斥陈渊,面上露出讥讽之色。 其中一名身材瘦削的统领怪笑道: “陈师弟,你别听赵山的,你可是炼骨武者,又力大无穷,山匪哪是你的对手,只管勇猛杀敌就是了,我会在师父面前为你请功的。” 赵山勃然变色,锵啷一声,刀半出鞘: “郑钧,你别太过分!上次你鼓动陈师弟冲阵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再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无情!” 郑钧没料到赵山反应如此激烈,脸色一变,但迎着赵山凶狠的目光,却不敢说什么,只得悻悻道: “我让陈师弟多立功劳,还有错了?不识好人心!” 随后,他和另一名统领转身离开,口中抱怨道: “师父不知道怎么想的,还不把赵山逐出护卫队,都快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另一名矮壮统领阴笑道: “呵呵,郑师兄别生气,那李勇奸猾无比,又讨孙掌柜欢心,他把赵山安插进来,师父也很头疼。但这个陈二牛头脑简单,咱们可以找机会先对他下手……” 两人声音极低,别人根本听不清,但却一点不落地传进陈渊耳中。 他目中闪过一丝厉色,面上却是憨厚一笑: “师兄,郑师兄不是好人,我全都听你的!” 郑钧和另一名统领马耀宗,都是张金奎的徒弟,和赵山素来不睦,对陈渊也是不怀好意,尤其是在他突破至炼骨境之后。 但陈渊从不反击,只是装傻充愣,都是赵山替他挡了下来。 赵山收刀入鞘,没好气道: “你就知道听我的,我能管你一辈子吗?你什么时候自己长点心眼,我才能放心!” 陈渊重重点头: “我听师兄的,一定努力长点心眼,让师兄放心!” “你小子……” 赵山摇头失笑,一阵无语。 两人说话的时候,几名护卫就在不远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一名不起眼的护卫悄悄离开,找到李管事,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李管事沉声道: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那几名统领的动向。” “是!” 护卫告退,李管事遥望着笼罩在晚霞之中的莽莽群山,轻捋胡须,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本章完) 第13章 惊变 第13章 惊变 第二天上午,在赤莽山脉中艰难行进了四天的百兵堂车队,终于来到了交易地点。 这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山谷,地形平坦宽阔,能容纳几百人,只有一个出口,易守难攻。 车队到来时,山匪已经进入了山谷,在谷口留下了几名守卫,见车队来此,主动让开道路。 进入山谷前,李管事让赵山安排几名护卫,查探周边地势。 赵山向张金奎请示,张金奎斜睨了他一眼,道: “你当这是行军打仗呢?区区一个黑风寨,还敢杀人劫货不成?兄弟们赶了这么天的路,都累了,赶紧把货交给他们,拿银子走人,才是正理!” 李管事脸色一沉,但护卫队归张金奎管辖,他只能作罢。 但张金奎也不是傻子,吩咐郑钧留下几名护卫守在谷口,以防万一。 车队蜿蜒进入山谷,谷中的空地上,聚集了四五十名山匪,大部分身着麻衣,坐在地上大声说笑。 见到车队进来,他们才懒洋洋地站起来,聚在一起。 为首的是一名壮汉,一身劲装,浑身散发着剽悍之气。 在双方距离二十步的时候,张金奎一抬手,车队缓缓停下。 陈渊也停下脚步,站在赵山身旁,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山匪。 这一路上,他几次旁敲侧击,终于从赵山和王聪那里,得知了交易始末。 这次交易的对象是一个新进崛起的匪寨——黑风寨。 这名壮汉应该就是黑风寨的寨主谢全,炼髓巅峰武者,使一柄长枪,武艺高强,杀人如麻,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在赤莽山脉中闯下了不小的名声,江湖人称断魂枪。 谢全右侧的光头壮汉,手持一柄鬼头刀,应是黑风寨的二寨主吴东,也是炼髓巅峰武者,江湖人称索命阎罗,杀人如麻。 谢全左侧之人,背着一张长弓,身材瘦长,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应是黑风寨的三寨主蒋锋,初入炼髓,一手箭术出神入化,江湖人称火眼金雕。 这三人来历成谜,谢全据说是军中武将,因故杀人,逃亡到赤莽山脉中,一手建立黑风寨。 站稳脚跟后,他来百兵堂买兵器,虽然规模不大,但几次交易下来,付钱很是爽快。 这一次,谢全胃口极大,订下几千两银子的兵器,言明若是满意,以后只找百兵堂买兵器。 孙掌柜极其重视这次交易,动用了护卫队的全部人手,让李管事和张金奎一起压阵,务必保证交易万无一失。 只要能做成这笔交易,百兵堂以后又多了一个长久稳定的交易对象。 陈渊从赵山那里得知交易的底细后,终于放下心来。 两个炼髓巅峰武者而已,有李管事和张金奎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车队停下后,谢全越众而出,对两人抱拳行了一礼,咧嘴一笑: “李管事,张管事,可算把你们等来了。” 张金奎懒懒行了一礼,李管事抱拳还礼道: “山路难行,让三位寨主久等了。” 谢全大笑道: “哈哈,我和兄弟们可是等得望眼欲穿呐!” 张金奎洪声道: “谢寨主,闲话少说,兵器给你送来了,银子呢?” 谢全大笑道: “张管事还是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废话了,来人,把银子抬上来!” 他一挥手,十几名山匪,吃力地抬着十个铁皮箱子,来到中间的空地上、 砰! 山匪把箱子往地上一放,谢全一挥手: “把箱子打开,让二位管事过目!” 山匪把箱子掀开,露出两箱白的银子和八箱黄澄澄的铜钱。 李管事皱眉道: “谢寨主,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全部用银子交易,怎么还有铜钱?” 谢全笑道: “对不住了,李管事,我一下子凑不出那么多银子,只能用铜钱凑数,但伱放心,三千四百两银子,一分不少。”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管事纵然心中不悦,也只能轻轻揭过,一挥手: “来人,检查一下……” “等等!” 李管事话音未落,谢全身侧的吴东突然上前一步,说道: “银子摆出来了,兵器是不是也该让我们看一眼?” “老二,怎么跟二位管事说话呢!” 谢全斥了一声,转过头来后,却是笑眯眯地道: “二位管事,兄弟们这段时间出生入死,才凑出这三千多两银子,你们看……” 张金奎不耐烦地晃了晃脖子: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你派几个人,验验兵器,我们也派几个人,点点银子,快点把买卖做成了!” 谢全哈哈大笑: “好,够爽快!老二,你领几个人验一下兵器,动作要快,别让二位管事久等!” “是,大哥!” 吴东大声应下,回头叫上几名山匪,来到车队中,掀开车上的白布,细细检查起来。 与此同时,郑钧也按照张金奎的指示,叫上几名护卫,上前检查银钱。 谢全还招呼道: “小兄弟,来,先验这几箱银子,那些铜钱太多,等会再点也不迟。” 郑钧不敢自作主张,回头望向张金奎。张金奎不耐烦地摆摆手,郑钧会意,说道: “来,先看这两箱银子……” 谢全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半刻钟后,吴东和几名山匪检查完毕,大声道: “大哥,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全对得上!” 谢全朗笑一声: “哈哈,好!伏虎帮做生意果然守信!” 与此同时,郑钧几人也检查完了那两箱银子,开始检查那些铜钱。 李管事捋须微笑: “既然贵寨已经查验完毕,是否可以交割货物……” “不对!这铜钱是假的!” 忽然,一名护卫捞起一把铜钱,惊恐大喊,打断了他的话。 李管事面色一变,刚要开口,谢全大喝一声: “动手!一个不留,全都杀光!” 此言一出,谷中原本松松垮垮的山匪,瞬间化身饿狼猛虎,举刀拔剑,冲向车队。 谢全一马当先,身形如电,举枪刺向张金奎。 张金奎勃然变色: “谢全!你想杀人劫货不成?!” 他抽出环首刀,横刀相迎。 铮! 刀枪相击,张金奎架势散开,连退三步,在地上留下三个深深的脚印,虎口震裂,鲜血汩汩流出。 他面色大变,难以置信道: “不可能!内劲透体,你是内劲武者!” 谢全狞笑道: “要不是跨过这道门槛,我怎么敢杀人劫货?” 铛! 他说话的同时,再次逼了上来,枪出如龙,刺向张金奎。 张金奎勉力挡住,面色一白,转头对李管事喊道: “一起上!他刚突破内劲,我们联手,还有一线生机!” 李管事表情冷峻,抽出随身秋水剑,应了一声: “好!” 谢全面对两个炼髓巅峰武者,也变得谨慎起来,没有再抢攻,而是摆好架势,等着两人攻上来。 就在他和张金奎交手的时候,黑风寨山匪和护卫队也交上了手。 谢全一个人牵制住两名炼髓武者,吴东手持一柄鬼头刀,两招劈死马耀宗,然后杀入车队,无人能挡,所向披靡。 蒋锋则是站在后方,三道连珠箭射出,弓下多出三条亡魂。 与此同时,谷口更是突然冒出十名山匪,把守在谷口的护卫乱刀砍死,封锁住整个山谷。 车队唯一的生路被堵死,陷入绝地,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在生死存亡之际,陈渊却是冷静无比,随手劈死一个冲上来的炼皮境山匪,紧紧跟在赵山身旁。 就在黑风寨动手的一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抽出长刀,准备迎敌。 赵山反应稍慢,但也迅速抽刀迎敌,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声: “师弟,跟紧我!” 和山匪做交易,护卫队一直心存戒备,并没有自乱阵脚,在两名统领的率领下,和冲过来的山匪战在一处。 但紧接着,张金奎口中的“内劲武者”,却是让护卫队士气大泄。 内劲武者,举手投足,内劲相随,可敌百人! 谢全突破内劲,一人就可战败两大管事,护卫队剩下的人,不过是待宰羔羊而已。 谢全甚至都不用动手,他只要牵制住两名管事,吴东和蒋锋两名炼髓武者,就能带领黑风寨的山匪,杀光整个护卫队。 一名炼髓武者,至少需要三名炼骨武者,才能抗衡。 但马耀宗猝不及防之下,被吴东两刀劈死,护卫队只剩下四名炼骨武者。 而黑风寨还有五六名炼骨武者,炼皮武者的人数也更多,无论如何,护卫队都不是对手。 护卫队众人全都明白这个道理,陷入绝望之中。 但谷口被堵,无处可逃,他们只能依托车队,奋力抵抗。 张金奎眼看护卫队有崩溃之势,大喝道: “不要慌!这谢全只是初入内劲,我和李管事两人联手,定能将他击败!你们先撑住,杀了谢全,再把黑风寨的王八蛋全都宰了!” 李管事也是高声道: “奋勇杀敌者,每人奖十两银子,死者抚恤二十两,我李勇以性命担保!” 在两人的激励下,护卫队士气恢复了一些,稳住了阵势。 王聪、赵山、郑钧联手,勉强挡住吴东,陈渊和一名炼骨武者战在一处。 黑风寨其余几名炼骨武者,则是被护卫队联手挡住。 慑于张金奎的威望,以及在赏银的激励下,护卫队尚有一战之力,但毕竟缺少炼骨、炼髓武者,不断有人死去,败亡之势明显。 张金奎大喊道: “李勇,不能再拖了!你我左右夹攻,只有杀了谢全,才能反败为胜!” 李管事秋水剑一摆,凛然答道: “好!” 张金奎心中大喜,胆气一提,使出一招五虎断门刀法中的“猛虎出洞”,纵身攻了上去。 “谢全,你刚入内劲不久,还想以一敌二?看老子活劈了你!” (本章完) 第14章 亡命 第14章 亡命 谢全神情凝重,挺抢相迎。 铛! 谢全长枪后发先至,点在环首刀刀身上,一股内劲从枪尖吐出,破了张金奎的劲力。 张金奎这次却是早有准备,只是后退一步,就强行止住身形,手中环首刀变砍为削,一招山君探爪,朝谢全横扫过来,大喝道: “李勇,我缠住他,你快攻他左路!” 张金奎心知李管事修炼二流功法,即使未能突破内劲,实力也比他强了不少,是以全力施为,想要缠住谢全,为他创造机会。 但就在张金奎拼死相搏时,李管事却是身形暴退,使出轻功步法,往谷口掠去! 张金奎目眦欲裂: “李勇,你临阵脱逃,不得好死!” 谢全趁机攻了上来: “哈哈,张金奎,你还要负隅顽抗吗?李勇已经逃了,伱一个人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张金奎心神震动之下,被谢全内劲震开环首刀,枪杆劈中胸腹,口喷鲜血,嘴中却是怒吼道: “老子闯荡江湖二十多年,要是怕死,就不叫莽金刚了!奶奶的,老子和你拼了,就算死,也要扒你一层皮!” 他面色狰狞,举刀再度杀向谢全,状若疯虎,不管不顾。 张金奎以命相搏,谢全纵使大占上风,一时间也拿他不下。 两人战成一团时,李管事趁机掠至吴东身边,一剑刺出,同时口中大喝道: “全力出手!” 王聪三人闻言,纷纷使出全力,攻向吴东。 吴东被几人围攻,其中还有李管事这个炼髓巅峰武者,不得不退。 王聪三人大喜,还想继续抢攻,李管事却是转身奔向谷口,厉声道: “不要恋战,跟我冲出去!” 王聪和郑钧立刻运转伏虎劲自带的轻功伏虎步,跟上李管事,赵山却是一怔,愣在原地。 李管事转头瞪了他一眼: “还不逃命!不想活了吗?” 赵山一咬牙,跟了上去。 四人冲向谷口,沿途所遇山匪,皆被李管事随手刺死。 这一路上,他口中不停喊道: “黑风寨势大难敌,只有冲出山谷,才有一线生机!” 护卫队本就濒临崩溃,听闻此言,士气尽丧,发一声喊,转身冲向谷口。 陈渊一直在关注李管事的动向,见状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力,一刀劈死身前的炼骨山匪,运转伏虎步,跟在四人身后。 吴东面色一变,提刀追上去,砍翻两名落在最后的护卫,大喊道: “守住谷口!拦住他们!” 黑风寨山匪紧紧缠住身边的百兵堂护卫,守在谷口的山匪则是狞笑着涌上来,乱刀砍下,宛如割草一般,谷内满是惨叫之声。 护卫队失去斗志,只想逃命,已经沦为待宰的羔羊,杀之不比杀猪难多少。 但他们并不是毫无作用,为了拦截他们,守在谷口的山匪阵势变得松散许多,给了李管事等人冲阵的机会。 李管事手中秋水剑刺出,招式古拙简洁,剑锋似缓实快,接连刺死几名拦路山匪,口中低喝道: “不要管别人,速速随我杀出去!” 陈渊、赵山、王聪、郑钧四名炼骨武者也是全力以赴,手中招式狠辣无比,沿途一个个山匪倒下,为李管事分担了极大压力。 片刻之后,五人冲到谷口,只差十几步,就能冲出山谷。 但就在这时,吴东从身后追了上来,一刀劈向最后面的郑钧。 郑钧面上闪过一丝阴毒之色,突然伸手,拉住前面陈渊的肩膀,猛然发力,把他往身后甩去。 但陈渊似是早有所料,回身一肘,重重打在郑钧小臂之上! 咔啪! 这一肘发力极重,郑钧小臂断折,口中发出一声惨叫: “啊!你……呃呃……” 他忽然踉跄两步,手中环首刀撑地,才勉强站住,低头一看,一个箭头透出左胸,闪着血光。 噗! 吴东从身后追上,挥出一刀,从郑钧脖颈抹过。 郑钧软软倒下,远处的蒋锋冷冷一笑,抽出第二支羽箭,略略一瞄,猛然拉开弓弦。 嗖! 羽箭疾射而出,直指李管事。 这一箭时机拿捏得极妙,李管事刚刚刺死一名炼骨山匪,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仓促之下,只能勉强转身,避开心脏要害。 嗤! 羽箭射中李管事右臂,他闷哼一声,手腕一抖,手中秋水剑差点落地。 嗖! 蒋锋紧接着射出第三支箭,直指李管事胸腹要害。 李管事已经失去了闪避空间,眼看就要命丧箭下。 赵山停下脚步,猛扑过来,口中惊呼道: “师父!” 陈渊目光一闪,稍稍放慢了脚步。 王聪离李管事最近,但在他中箭后,却是毫不停步,反而加快了速度,眼看就要从李管事身边超过。生死关头,李管事目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左手用力一挥,一道细长难辨的白色丝线从手上的指环飞出,缠在王聪的手臂上,往身后用力一拉! 王聪就像是飞驰之中,被套马索套中的野马一样,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往右一偏,恰好挡在李管事身后。 嗤! 羽箭穿过王聪左胸,箭头透体而出。 赵山身形猛地顿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陈渊也是神情微变,持刀之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两人脚步放缓,守在谷口的黑风寨山匪却是畏缩在一旁,不敢攻上来。 唯一一名炼骨山匪,刚才已经死在了李管事剑下,剩余山匪只有炼皮境,根本不敢招惹三人。 王聪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李管事,满脸不甘之色,口中鲜血汩汩流出: “呃呃……李勇,你,你不得好死……” 李管事面色冷峻,左手手腕一抖,把王聪抛向追来的吴东。 吴东左手一掌拍出,把王聪击飞到一旁,再一运力,攻向李管事。 刀锋破空,发出尖锐啸鸣,李管事却是面不改色,左手手腕往上微微一扬。 咻! 一支三寸短箭从他腕下袖口激射而出,近乎无声无息,快若闪电,直指吴东咽喉! 吴东避无可避,浑身汗毛倒竖,狂吼一声,猛地抬起左手,拦在身前。 嗤! 短箭穿透吴东左臂,带出一阵血。 李管事转身奔向谷口,陈渊纵身跟上去,不忘转头朝赵山低喝一声: “师兄,快跟上!” 赵山一个激灵,顾不得其他,跟在李管事身边,冲向谷口,但却悄悄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山匪欺软怕硬,看到连吴东都受伤了,不敢阻拦三人。 但吴东就在身后看着,他们又不能直接让开,只能象征性地抵抗两下,再故作不敌,让开一条路。 李管事三人急于逃命,也不和他们纠缠,待山匪退开后,立刻冲出谷口。 吴东看着三人亡命奔逃的背影,却是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抬起左臂,拔出短箭,仔细检查伤口。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呈鲜红色,再轻轻嗅闻一下,没有任何异味,吴东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蒋锋来到谷口,看着吴东检查伤口,关切道: “东哥,没事吧?” 吴东从腰间撕下一块布,胡乱包扎了一下伤口,咧嘴一笑: “没事,袖箭上没沾毒,也幸亏我反应及时,没伤到要紧处,回山寨找墨大夫看看就行。” 蒋锋松了一口气,然后杀气腾腾地道: “大哥说了,百兵堂的人不能留,我这就带人追上去,把他们全杀了!” 吴东却是摇了摇头: “不,我去就行了,山林茂密,你的箭术不好施展,不如留在谷内,守好谷口,别再让人逃出去。” 蒋锋迟疑道: “你的伤……” 吴东满不在乎地挥了挥左臂: “皮外伤,不碍事,那李勇被你一箭射中右臂,实力大减,我再带上三个炼骨的兄弟,肯定万无一失。” “也好。”蒋锋点点头,抬首望了一眼还在和张金奎激战的谢全,“张金奎果然勇猛,我去助大哥一臂之力。” 吴东哈哈大笑: “那李勇要是和张金奎联手,说不得还有一番苦战,但谁曾想他竟然是个胆小鬼,真是白瞎了六阳剑的名号!不过这一番算计却是白费功夫,在这深山老林里,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半个时辰后,一片茂密的山林中,李管事三人劈开身前的荆棘藤蔓,艰难往山上攀行。 他们身上的黑色劲装变成了一块块破布,皮肤表面被荆棘割开许多细小的伤口,鲜血淋漓。 在三人身后,隐隐可以听到吴东的呼喊声: “跟上,别让他们跑了……” 三人逃出山谷后,李管事只是用金疮药简单处理了一下右臂的伤口,吞下一颗止血丹药,吴东就率人追了上来。 识得路径的向导死在了山谷中,三人不敢走来时的山路,只能随便选择一个方向,逃入山林之中。 山林中布满荆棘藤蔓,三人只能生生砍出一条路,吃尽了苦头。 吴东率领山匪,在身后紧追不舍,逼得他们不敢停下脚步。 但双方之间的速度还是越来越近,逃到现在,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咔嚓! 赵山奋力劈开一条藤蔓,三人来到半山腰一处布满乱石的空地上。 李管事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说道: “不能再逃了,咱们不识山路,黑风寨却是一直在赤莽山脉深处活动,熟悉地形,也懂得山林中的追踪之法,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本章完) 第15章 无情 第15章 无情 陈渊闻言,停下脚步,看向李管事,目中戒备之意明显。 赵山也稍稍拉远了一些和李管事的距离,犹豫了一下,出言问道: “师父,既然逃不掉,那该怎么办?” 李管事忽然长叹一声: “看来王聪的死,让你们对为师产生了误会。” “这个……”赵山面露难色,“师父肯定有师父的苦衷……” 李管事正色道: “王聪欺上瞒下,欺压学徒,甚至贪墨银两,这种不肖之徒,留之何用?” 赵山惊讶道: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他干的那些事?” 李管事摇摇头: “为师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原本想等这次交易完成,回去就废掉王聪的武功,逐出伏虎帮,但没想到黑风寨竟然杀人劫货,恰逢其会,才拿他挡箭……为师也是没办法,若是为师被蒋锋射死,咱们三个,一个也逃不出来!” 赵山恍然道: “是我错怪师父了,王聪那人本就死不足惜,师父这是清理门户!” 李管事苦笑道: “这也是为师的错,被他的言巧语所迷惑,才养出这么一个祸害……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和二牛速速逃命,为师给你们断后,拦住那吴东。” 赵山大惊失色: “师父何出此言?他们还没追上来,我们趁现在快逃,还有机会活命!” 李管事面色决然: “不要再说了,为师有眼无珠,又亲手杀徒,无颜活在这个世上,若不是要带着伱们逃出来,我必和谢全死战一场,绝不会等到现在。” “师父!” 赵山眼眶发红,低吼一声。 李管事叹口气,细细打量了赵山一遍: “小山,为师还记得八年前收你为徒的时候,你只有十三岁,黑瘦黑瘦的,现在你也长大了,若是能活着回去,就去找你师母,她会把六阳功秘籍给你,能从中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赵山脸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李管事又叹气道: “为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颖儿,她年纪还小,不谙世事,太过单纯,可惜为师临死前没法再见她一面,这就是命啊……” 赵山脸上热泪奔涌,神情变幻不定,李管事喝道: “还不快走!莫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片苦心!” 赵山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决然道: “师父,我留下断后,你和师弟先走!” 李管事皱眉道: “你说什么胡话,那吴东可是炼髓武者,你怎么挡得住他?” 赵山咬牙道: “我不需要挡住他,这里地势险峻,乱石又多,山匪从下仰攻,我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就足够你们逃出去了。” 李管事连连摇头: “不行!为师怎么能让你断后!” “再快点,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时,山下隐约传来吴东的喊声,比刚才要清晰许多。 赵山急声道: “师父收我为徒,传我武艺,我一直记着师父的恩情,今天就是我报答师恩的时候!只求师父回去之后,能照拂一下我的爹娘兄弟,我死也瞑目了!” 李管事面色变幻,长叹一声: “也罢,你放心,为师回去一定禀告总帮,覆灭黑风寨,为你报仇,再把你爹娘接入李府,保他们衣食无忧,安度晚年。” 赵山欣慰一笑,转头看向陈渊,叮嘱道: “师弟,你三年炼骨,天赋出众,今日不该死在这里,回去之后,务必勤练武艺,好好孝敬师父。” 李管事也催促道: “二牛,随为师先走,不要辜负小山的一片苦心。” 刚才两人商讨之时,陈渊插不上嘴,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 此时两人齐齐看过来,陈渊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师父,请恕我不能从命,这断后的事情,我看还是不要交给师兄为好。” 李管事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你也想留下断后?” 赵山皱眉斥道: “胡闹!你初入炼骨,连拦阻吴东都做不到,别耽搁了,快走!” 陈渊微微一笑: “是吗?反正我回去之后也活不下来,何不留下,与师兄一起迎敌?” 赵山疑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去之后也活不下来?” 陈渊不答话,转头看向李管事,冷冷道: “师父,我说得对不对?” 李管事面色微变: “这话从何说起?回去之后,为师就传你六阳功,让你继承为师的衣钵,不要耽误时间了,快随为师走吧!” 陈渊冷笑道: “师父,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演戏吗?你弃张管事而逃,又拿王师兄挡箭,若是这两件事在帮中传开,执法堂会怎么处罚你?你根本就没想让我和赵师兄活着回去吧?” 赵山脸色一变,退后两步,看向李管事。 李管事勉强一笑: “怎么可能!我若是这么想,为何还主动提出断后?”陈渊冷冷道: “你刚才只是在演苦情戏,想要打动师兄,你心里清楚,他对你敬重有加,绝对不会忍心看着你留下送死。王聪的诸多劣迹,其实你早就知晓吧?但你仍旧纵容他胡作非为,让他替你干这些脏手的活儿,最后又狠下心来,拿他挡箭,怎么可能主动替我和赵师兄断后?” 赵山问道: “师父,这是真的吗?” 李管事没有理会,把秋水剑换到左手,死死盯着陈渊,目光冷厉异常: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原来你一直在扮猪吃虎,装出一副憨厚痴傻的模样,实则精明异常。” 陈渊讥笑道: “呵呵,彼此彼此,你不也是装出一副仁厚长者模样,实则冷酷无情。” 赵山盯着李管事的脸,颤声道: “师父,这是真的吗?” 面对赵山的再三追问,李管事仍旧是置之不理,盯着陈渊,问道: “吴东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现在把事情挑破,不怕死于山匪之手吗?” 陈渊说道: “早晚都得撕破脸,我跟你走,只会更加危险。” “既然如此,那就分道扬镳吧,生死各安天命!” 话音落下,李管事转身就要继续往山上逃去,陈渊却是伸出长刀,拦在他身前: “等等!” 李管事停下脚步,皱眉道: “怎么,你还要跟我动手不成?这只会便宜了山匪。” 陈渊目中闪过讥讽之色,道: “都已经撕破脸了,我岂会让你回去?” 李管事目中厉色一闪而过,秋水剑一摆: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他脚下运转步法,身形缥缈如烟,挺剑刺向陈渊。 陈渊神色一肃,就要举刀迎击。 但就在这时,山林中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荆棘分开,一行人闯了出来,正是吴东四人。 李管事收剑转身,陈渊也止住脚步。 吴东手提鬼头刀,大笑道: “哈哈,没想到还能看到一场师徒内讧的好戏,倒是省了不少功夫!李勇,让你拿徒弟挡箭,这报应不就来了?” 李管事脸色很是难看,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陈渊: “既然你敢对我发难,实力应该不只是初入炼骨那么简单吧?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暂且先放在一边。我缠住吴东,你和赵山干掉那三个炼骨山匪,再来帮我,等解决掉吴东之后,再谈其他,如何?” 陈渊缓缓拔出长刀,斜睨他一眼,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先解决山匪,再来解决你!” 说罢,他双手握住长刀刀柄,脚下猛地发力,蹬蹬蹬三步迈出,冲向吴东,一刀劈下! 呼! 刀锋破风声大作,吴东举刀迎击,狞笑道: “区区炼骨,也敢对我出手!” 他丝毫没有把陈渊放在眼中,鬼头刀斜挥而上,反客为主,削向陈渊持刀的双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陈渊这一刀速度太快,转瞬就到吴东头顶。 吴东面色大变,不得不回刀相抗。 铛! 双刀相击,吴东虎口震裂,手中的鬼头刀脱手飞上天空,自己则是倒飞出去,陈渊手中的长刀也从中断成两截。 陈渊这一刀的力道,竟然如此雄浑! 吴东心中惊骇不已,急忙使出一个千斤坠,但落地后依旧踉跄倒退三五步,一口鲜血喷出,才勉强稳住身形。 嘭! 陈渊脚下用力一跺地面,冲向吴东,一招伏虎拳中的黑虎掏心,攻了上去。 这一拳简单粗暴,但来势却是凶猛无比。 吴东劲力散落,仓促之间,只能双手交叠,挡在身前。 咔嚓! 陈渊一拳重重打在吴东右手小臂之上,吴东一声惨叫,双臂齐断,又是倒飞而出,架势完全散乱。 陈渊蹂身而上,左手并掌如刀,势如闪电,横劈在吴东咽喉之上! 啪! “呃呃……” 吴东双眼鼓出,发出两声嘶吼吼,宛如漏气的风箱一般,双手在空中乱抓了两下,垂落下去,软软倒地。 当啷! 飞上天空的鬼头刀落下,摔在吴东身旁。 陈渊捡起鬼头刀,转身冲向剩余的三名山匪。 三名炼骨山匪大骇,转身向林中跑去。 (本章完) 第16章 认输 第16章 认输 陈渊一刀、一拳、一掌,就干脆利落地杀掉炼髓巅峰的吴东,让他们都吓破了胆,只想着逃命。 他们久在赤莽山脉中活动,熟悉地形,只要能逃进林中,未必不能活命。 嘭! 陈渊脚下一跺,踩出一个深坑,如一头狂奔的骏马,追了上去。 伏虎步速度太慢,还不如陈渊用蛮力冲刺。 他速度极快,瞬间追至三名山匪身后,鬼头刀挥出,发出尖锐破风之声,对着最后的山匪,猛劈而下! 这名山匪仓促间回身举刀抵挡,手中的环首刀直接被砍成两半,鬼头刀去势不减,从山匪的胸腹间掠过。 噗! 鬼头刀锋利无比,山匪胸腹从上至下,裂开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肠子滑落出来,场面血腥无比。 扑通! 山匪倒地,陈渊脚下不停,朝剩余两名山匪冲了过去。 眼看着他就要追上两人,这两名山匪却是发生了内讧。 其中一名矮壮山匪,忽然抓住另一人的手臂,想要把他甩到身后,拦阻陈渊,自己趁机逃命。 但另一名山匪也不是省油的灯,反手搭在矮壮山匪的手臂上,同样用力一拉。 如此一来,两人逃命的脚步都被迟滞,陈渊轻松追了上去,一刀一个,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两名山匪的尸体软软倒地,陈渊甩掉鬼头刀上的鲜血,回身看向李管事: “轮到你了。” 李管事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 赵山盯着陈渊,神情呆滞,近乎呻吟般地喃喃道: “炼髓,你竟然是炼髓武者……” 李管事苦笑一声: “三年炼髓,放眼整个齐国,也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竟然能不露丝毫风声,你行事如此谨慎,我输得不冤。” 陈渊笑了笑,并没有承认的意思,握紧手中鬼头刀,缓步走向李管事: “不,伱还没输。” 李管事摇摇头,左手一松,手中秋水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满脸落寞之色: “我认输。” 陈渊闻言,却是停下了脚步,目光一寸寸在李管事身上扫过: “在山谷中,你身处绝境,尚且不肯言弃,宁可临阵脱逃,拿徒弟挡箭,也要争取一线生机,现在尚未交手,就认输了?” 李管事苦笑: “你不仅是炼髓境,还有一身匪夷所思的神力,我右臂被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主动认输,还能留个体面,何必和那几个山匪一样,垂死挣扎,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陈渊颇感意外,戒心稍减: “你倒是看得通透。” 李管事长叹一声: “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我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帮我照拂一下妻女?” “给我一个理由。” 李管事抬起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泛黄古册。 “我死之后,她们寡母孤女,必定守不住偌大的家产,这是我家传的六阳功,今天就送予你,只求你能照拂一下她们,给颖儿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最后,他两眼泛红,真情切意,溢于言表。 陈渊却是不为所动,面色平静,只是微微颔首: “好,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个忙。” 李管事欣慰一笑: “既然如此,这秘籍就交给你了,虽然我死了,但家传功法好歹没有断绝传承,等我到九泉之下,列祖列宗应该不会太过怪罪于我……” 他边说边抬脚走向陈渊,伸出手,似是要把秘籍交给他。 “停!” 陈渊后退一步,举起鬼头刀,喝道: “把你身上的东西全都取出来,把秘籍放在地上,我自会去取!” 李管事停下脚步,苦笑道: “我已经落得这步田地,对你还有什么威胁?” 陈渊冷冷道: “那吴东头脑简单,性情鲁莽,你却是老奸巨猾,我不得不防。若是你没有什么鬼心思,就乖乖配合,我可以让你自我了断,毕竟你我师徒一场。但若是你不怀好意,现在就把手段施展出来,我们做过一场,只是你的妻女以后是死是活,就不归我管了。” 李管事一愣,随后默默弯腰,把古册放到地上。 然后,他左手缩进袖口,一个木盒从袖口滑落而出,手指弹动,解下左手指环,一并放在地上。 最后,他把左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一瓶金疮药、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袋。 陈渊一直紧紧盯着他动作,一有不对,就准备动手。 若不是担心直接动手,会让李管事毁了六阳功秘籍,陈渊根本不会跟他废话。 看到李管事乖乖配合,他心中一松,握着鬼头刀的手,也不再那么紧了。 但就在李管事要把玉瓶、粗布袋放到地上时,手却忽然一抖,玉瓶滑落在地,瓶塞飞出,从中滚落出一颗丹药。 “不好!破障丹!” 李管事惊呼一声,陈渊下意识低头看了过去。破障丹可是有助于武者突破内劲瓶颈的丹药,在江湖中极为有名,市价在千两银子以上,珍贵无比。 但就在这时,陈渊忽然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心底涌现,耳边响起一声极为轻微的“咔哒”声响。 他瞳孔一缩,上身往后猛地一仰,几乎躺倒在地。 咻! 就在陈渊使出铁板桥的同时,一支袖箭从他眼前激射而过,几乎无声无息,射在一棵大树之上,入木三分,箭尾轻颤。 陈渊避开这一箭后,耳边又响起微不可闻的咔哒之声,当即一个地龙翻身,狼狈无比地往一旁滚了过去。 咻! 又是一支袖箭激射而来,擦着陈渊的咽喉,深深没入泥土之中,仅余一个细小的孔洞。 陈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举起鬼头刀,猛地向前掷了出去! 噗! 李管事勉强侧了下身,避开要害,但还是被刺中左肩,踉跄后退两步,坐倒在地,无力地靠在一块山石上。 陈渊死死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你找死!” 李管事脸色苍白,额头布满汗珠,双手无力垂下。 当啷! 鬼头刀落在地上,鲜血从他左肩的伤口处汩汩流出,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 原来刚才丹药从玉瓶中滚出时,陈渊的注意力被吸引,李管事趁此机会,不顾伤势,猛然抬起受伤的右臂,朝陈渊先后射出两支袖箭,但都被他险险躲过。 但这个动作也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面对陈渊全力掷来的鬼头刀,无力躲避,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李管事倚在山石上,面色苍白如纸,苦笑道: “我愿赌服输,你赢了。” 陈渊捡起鬼头刀,走上前来,神色冰冷: “你要是真愿赌服输,就不会再出手了。” 李管事摇摇头: “只要手段还没用尽,那就不算输,只有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才会认命。” 陈渊一怔,随后点点头: “你说得对,只有山穷水尽,才是认命的时候,我受教了。” 李管事大感意外,叹道: “历经生死,竟然毫不动怒,如此佳徒,被我错过了,真是可惜,可惜啊……” 陈渊冷冷一笑,举刀就要劈下。 李管事迎着刀锋,脸上却是毫无惧色: “等等!你不想要真正的六阳功吗?” 陈渊动作一顿,刀锋停在李管事脖颈处,一条血线缓缓浮现。 “这六阳功是假的?” 李管事轻笑道: “你说呢?” 陈渊微微皱眉,收刀转身,从地上捡起那本古册,翻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 他把古册往地上一扔,又捡起那颗滚出来的丹药: “这破障丹也是假的?” 李管事笑道: “当然,若是真有破障丹,我早已服下,岂会留到现在?这只是最普通的解毒丹药而已。” 陈渊把丹药装回玉瓶,来到李管事身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真正的六阳功在哪?” 刀锋临身,李管事反而笑了起来: “好,我这就告诉你……” 随后,他放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又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钥匙,递了过去。 陈渊接过钥匙,目光闪动两下,却是把刀收了回去: “你倒是够爽快。” 李管事笑道: “愿赌服输。” 陈渊道: “你就不怕我杀你妻女泄愤?” 李管事笑道: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睚眦必报之辈,你我交手,生死各安天命,我当然要用尽所有手段,但她们和你却是无冤无仇。而且你如此谨慎,应该不会冒风险杀人,只为了泄愤吧?” (本章完) 第17章 投名 第17章 投名 陈渊默然,点了点头,道: “你很聪明,只要她们没有惹出大麻烦,我会保她们平安。” 李管事仰起头,看向远处的奇峰峻岭,淡淡道: “多谢,动手吧。” 陈渊闻言,却是把鬼头刀收了回去。 李管事收回目光,疑惑道: “怎么还不动手?你从我身上已经榨不出油水来了。” “是吗?” 陈渊笑了笑,回头对赵山说道: “师兄,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赵山喃喃道: “嗯?” 陈渊展现出炼髓境的实力,力毙吴东等四名山匪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呆呆地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陈渊把李管事逼入绝境。 过去八年,赵山一直视李管事如父,敬重有加,尊师重道。 但没想到,李管事竟然如此无情,想要骗他留下断后,自己逃命。 而原本憨厚单纯的陈师弟,竟然是三年炼髓的绝世天才,甚至杀炼髓巅峰如杀鸡,让赵山更是难以置信。 惊骇过后,赵山信念崩塌,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但陈渊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重新回过魂来。 “师兄,伱来动手,送师父一程。” 赵山一个激灵,连连摆手: “不,我不行,我干不了的……” 陈渊来到他身前,缓缓举起鬼头刀,道: “师兄,你考虑清楚,要是你不动手,那就休怪师弟我手下无情了。” 赵山脸色大变,后退两步,双手紧紧握住环首刀,止不住的颤抖,道: “你要杀师父,我拦不住你,但师父对我有传艺之恩,我真的下不了手,你别逼我了,好吗?” 陈渊平静道: “师兄,不是我非要逼你,你知道的太多了,只有你亲自送他一程,我才放心,否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赵山闻言,握紧刀柄的双手慢慢松开,面色变幻不定。 陈渊又说道: “他若真心待你,怎么没有把六阳功传给你?你只是他培养的打手,往护卫队里安插的一枚钉子而已,他甚至不让你识文断字,还要骗你留下来阻敌。你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今日又主动提出留下断后,足以报答他的恩情。” “可是……” “连备受宠信的王聪,都能被他毫不犹豫拿来挡箭,你我又算什么?师兄,莫要做愚忠之人!” 说罢,他把鬼头刀抛了出去。 赵山下意识松开环首刀刀柄,接住鬼头刀。 陈渊淡淡道: “就用这把刀,送他上路吧,若是你真有孝心,不妨刀快一点,免得让他遭罪。” 赵山低头看看手中的鬼头刀,又抬头看看瘫靠在山石上的李管事,表情剧烈变化,始终没有答话。 陈渊看着他,眼神慢慢转冷。 李管事忽然开口道: “小山,动手吧,送为师一程。” 陈渊颇为意外,回头看去。 赵山喃喃道: “师父,这……” 李管事淡淡道: “你不动手,我也活不下来,这八年你尊师重道,为师拿一命还你,也算对得起你了,只希望你能照拂一下颖儿,别让她吃苦受罪。” 赵山终于不再坚持,来到李管事身前,两眼含泪,颤抖着把刀举起来,低吼道: “师父,走好!” 噗! 赵山一刀刺入李管事左胸,李管事眼神渐渐涣散,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喃喃道: “颖儿,爹不能再照顾你了,颖儿……”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变得低不可闻,变得悄无声息。 当啷! 赵山呆呆地看着李管事的尸体,右手一松,鬼头刀落在地上。 砰砰砰! 他忽然双膝跪地,朝李管事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道: “师弟,多谢你救我一命,你放心,今天我看到的一切,都会烂在肚子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陈渊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如此最好……师兄稍待。” 在赵山的注视下,陈渊来到吴东尸身前方,弯腰仔细搜捡了一番。 吴东身上的杂物不多,只有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药、一瓶金疮药、一个装满了银子的布袋和一张绢帛质地的地图。 陈渊把丹药、银子和金疮药随手放了回去,看到那张地图时,却是眼前一亮,把上面的内容默默记下,再将其塞回吴东怀里。 随后,陈渊把李管事拿出来的一干杂物塞回他怀里,把袖箭重新绑到他的双臂上,只是把那内含白色丝线的指环收了起来。 接着,他在吴东肩膀处砍了一刀,用秋水剑在吴东咽喉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再把李管事和吴东的尸体搬到一起,将鬼头刀和秋水剑小心地摆在地上。 然后,他捡起赵山的环首刀,来到那三名山匪的尸体前,将鬼头刀造成的伤口搅得稀烂,再把两枚袖箭取出,插在他们的尸体上。最后,陈渊又检查了一遍,修改了几处细节,把断成两截的长刀包起来,挂在身上,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虽然还有不少破绽,但勉强能用了。师兄,你记住,我们被山匪追上后,师父主动留下断后,我们才有机会逃出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赵山看得目瞪口呆,经过陈渊的一番整理,呈现在他眼前的,俨然就是李管事与吴东等四名山匪大战一场,最后同归于尽的场面。 赵山问道: “师弟,何不把师父的遗物和秋水剑拿走?那吴东的鬼头刀也是价值不菲,就这么留给山匪,是不是太可惜了?” 陈渊说道: “黑风寨敢杀人劫货,帮中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作为唯二的生还之人,肯定免不了再和他们打交道,若是拿走了这些东西,和山匪说得对不上,事情败露,就麻烦了。” 赵山恍然,陈渊催促道: “走吧,师兄,再耽搁下去,黑风寨发觉不对,就要追上来了。” 赵山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鬼头刀和秋水剑,跟在陈渊身后,钻入一片山林之中。 …… 半个时辰后,谢全和蒋锋率领十名山匪,来到空地之上。 众山匪看到一地尸体,俱是大惊失色。 蒋锋扑到吴东身上,悲号道: “东哥!” 他进入黑风寨之前,和吴东一起在江湖上厮混了七八年,早就结为了异性兄弟,关系极为亲近,见到吴东的尸体,反应最为激烈。 谢全也是脸色大变,快步来到吴东身前,把他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看到绢帛地图还在,他松了口气,将其收入怀中。 蒋锋粗粗检查过吴东身上的伤口,回头看向谢全,咬牙切齿道: “大哥,东哥咽喉上的致命伤,是李勇的秋水剑留下的,这天杀的李勇,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他拿起地上的鬼头刀,就要朝李管事身上砍去。 “慢着!” 谢全喝止住蒋锋,细细看过李管事和吴东的尸体,喃喃道: “确实是鬼头刀和秋水剑的伤口,但怎么如此凌乱?” 随后,他又检查过三名炼骨山匪的尸体,眉头紧锁,说道: “不对劲,刘虎子、马老八、袁大头身上都是刀伤,一处剑伤都没有,应该不是李勇的手笔……” 蒋锋也看出了山匪尸体上的疑点,忽然说道: “对了,那李勇逃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个徒弟!” 谢全目光一闪: “细细说来!” 蒋锋解释道: “大哥你当时还在和张金奎缠斗,是这样的……” 他把李管事、陈渊和赵山逃出山谷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谢全听罢,微微点头: “这事有些蹊跷,李勇中了你一箭,纵使也用袖箭伤了老二,也不可能是老二和刘虎子、马老八、袁大头的对手,他那两个徒弟,肯定和老二的死脱不了干系。” 蒋锋霍然起身: “我这就带人追上去,给东哥报仇!” 谢全摆摆手,又翻找了一下李管事的尸体,从他怀里拿出一干杂物,翻出他双臂上的袖箭,说道: “刘虎子和马老八身上的袖箭,应是李勇的手笔,然后才被他那两个徒弟砍死。老二身上也有刀伤,看来是李勇和他两个徒弟合力,伤到了老二,但那两个徒弟趁机跑了,李勇才和老二同归于尽,他这报应来得倒快。” 蒋锋咬牙切齿道: “两个小杂种,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告慰东哥的在天之灵!” 谢全站起身,拍拍手,说道: “先不要管了,这次把兄弟们全带出来,动静太大,很可能已经惊动了其他的寨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货给运回山寨,其他还好说,那五具劲弩和十副铁甲,可是不容有失。” 蒋锋不甘道: “大哥,要不是那两个小杂种,东哥肯定不会死!” 谢全宽慰道: “大事要紧,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亲自撬开那些护卫的嘴,问出那两个小杂种的消息,找机会把他们做了,给老二报仇。” “可是……哎,好吧,我听大哥的。” 蒋锋不甘地点点头,随后转身招呼众山匪: “把二哥和三位兄弟的尸身收殓起来,动作快点!” 众山匪开始忙活起来,蒋锋也慢慢冷静下来,回到谢全身旁,说道: “大哥,东哥死了,山寨实力大损,要是伏虎帮派人报复,我们该怎么办?” 谢全哈哈一笑,洪声道: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伏虎帮势大,可却别想把手伸进赤莽山脉,找不到咱们的寨子,拿什么和咱们斗?” 蒋锋松了一口气,笑道: “是我多虑了,再说了,咱们也是收钱办事,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 蒋锋此言明显意有所指,谢全却是摇了摇头,道: “打铁还需自身硬,还是得小心行事,不能和伏虎帮正面对上。等再劫几个大商队,招兵买马,置办更多的劲弩铁甲,以后咱们就是赤莽山脉中的一霸,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本章完) 第18章 盛怒 第18章 盛怒 三天后,乐平县。 秋日的午后,风和日丽,天高气爽。 百兵堂的铁仓大院,位于兴业坊后方,一条笔直的黄土路,直通铁仓门口,可以容纳两辆大车并行。 这是百兵堂自己出钱修的路,质地坚实,比县衙门口的路都要好一些。 此时,一支由十二辆大车组成的车队,正停在铁仓门口。 二十几名灰衣学徒,从车上卸下二三十斤重的铁料,搬进铁仓大院中,依次称量过后,再由院中的十几名学徒,搬到屋中放好。 两名身穿长衫的账房先生,站在一旁,手中捧着籍册,核对着运来的铁料数量和成色。 虽然卸运铁料的人数众多,但在两名黄衣学徒的指挥下,却进行的井井有条。 他们是掌柜孙广河的弟子,二十五六岁年纪,虽然只是黄衣学徒,但在堂中地位颇高,仅次于李管事和张金奎,掌管铁仓的一应事务。 一个时辰后,车上的铁料快要卸完,两名黄衣学徒口中也停了下来,站在一旁,说笑起来。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学徒说道: “你说车队怎么还没回来啊?这都七天了,按理说昨天就该回来了。” 另一名马脸学徒倚在墙上,懒懒地道: “我哪知道,估计是山路不好走吧,这可是去赤莽山脉深处,就算有人带路,也很可能走错。” “也对,兴许明天就回来了,就是这没了护卫,还得咱们亲自带人巡夜,真他妈的晦气!” 高大学徒嘴里骂骂咧咧,忽然目光一凝,看着远处,眨了眨眼,疑惑道: “这俩要饭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马脸学徒闻言,转头看了过去。 两个乞丐穿着一身快要变成布条的破烂衣衫,头发乱如杂草,脸上沾满了土灰,狼狈不堪地走了过来。 马脸学徒眉头一皱,大声道: “那俩要饭的,滚一边去!瞎了你的狗眼,敢来兴业坊……” “胡师兄,是我,赵山!” 其中一名“乞丐”哑着嗓子喊了一句,马脸学徒定睛一看,后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快走两步冲上去: “哎呦,赵师弟!这是……陈师弟!你俩怎么成这样了?” 高大学徒也急忙冲上去,来到两名“乞丐”身前,惊呼道: “赵师弟,陈师弟!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狼狈不堪的“乞丐”,正是陈渊和赵山。 赵山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车队出了变故,黑风寨不讲道义,杀人劫货,我和陈师弟侥幸逃了出来,快,带我们去见孙掌柜!” 两名黄衣学徒闻言,直如晴天霹雳,俱是脸色大变。 胡师兄的马脸挤成一团,看起来很是滑稽,急声道: “师父这两天一直在等车队回来,我现在就带伱们去!” “先别急!” 高大学徒却是出言制止,转身拉住一名灰衣学徒,吩咐道: “快去端两杯水!” 胡师兄连连点头: “是我疏忽了,两位师弟先喝口水,缓一缓,再去禀告师父。” 赵山和陈渊喝过水,跟着两人往兴业坊前方走去。 路上,两人问东问西,赵山和陈渊把事情简单讲述一遍,两人都是骇然不已。 很快,四人来到兴业坊中一处四进的大宅院,大门两侧摆着两个威严的石狮子,巨大的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孙府”两个字。 胡师兄先进去通报,然后赵山和陈渊才走进宅院,来到正堂。 一名年过五旬的富态老者坐在太师椅上,正是乐平县百兵堂掌柜孙广河。 他看到两人衣衫褴褛的样子,面色一变,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速速说来!” 赵山带着哭腔,说道: “孙掌柜,黑风寨胆子太大了,杀人劫货,只有我和陈师弟逃了出来,其他人,全都……全都留在了山里!” 啪! 孙掌柜左手一捏,太师椅扶手碎成一团。 侍立一旁的胡师兄脸上,露出痛惜之色。 这可是他几十两银子,给孙掌柜买来的檀木椅子,还是两百年前的古物。 孙掌柜平日里对其很是爱惜,今日却是遭此横祸,着实可惜。 孙掌柜却是无暇注意这些小事,喝道: “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赵山浑身一颤,急忙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车队进入山谷时,黑风寨的人已经到了,我和陈师弟跟在车队后方,等着卸货。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前面乱了起来,师父冲了过来,口中大喊着谢全突破了内劲,黑风寨杀人劫货,让我们赶快逃命,” “什么?内劲?不可能!” 孙广河惊呼一声,然后“啪”的一声,捏碎了太师椅另一边的扶手,胡师兄的长脸又抽动了一下。 赵山停下,孙广河深吸一口气,摆摆手: “继续说!” 赵山这才说道: “我和陈师弟跟在师父身后,往山谷外逃去,那吴东率人追上来,砍死了郑师兄,蒋锋在后面,射死了王师兄,师父也挨了那蒋锋一箭,但也用袖箭伤了吴东一臂,带着我俩逃了出来。但那吴东带着三名炼骨山匪,紧追不舍,师父让我俩逃命,自己留下断后,我俩就逃进山林中……” 砰! 一个细腻精致的白瓷茶碗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孙掌柜怒道: “弃师逃命,你俩好大的胆子!” 赵山面露悔恨之色,小声说道: “师命难违……”“还敢狡辩!” 孙掌柜本就一股邪火无处发泄,闻言更是盛怒无比,怒斥赵山。 陈渊上前一步,大声道: “师父说了,我俩不逃,也是个死,逃出来,还能给掌柜带个消息,我俩也不想逃,但师父吩咐,不敢不听啊!” 他一脸委屈之色,眼眶中盈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滴落下来。 赵山更是泪流满面: “我……我对不起师父,但师命难违啊!” 孙掌柜神情稍缓,叹一口气: “继续说,然后呢?” 他对陈渊憨直的名声早有耳闻,赵山也是出了名的老实本分,听两人这么一说,他已信了七八分。 赵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道: “然后我俩就没命的逃,中间还迷了路,幸好遇到一个猎户,给我们指明方向,我俩才走出来,但身上的银子、东西全都丢在了山中,只能到路边的货栈,讨要几个粗面饼子,填了填肚子,不敢耽搁,一路赶回来,向掌柜禀报消息……” 赵山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孙掌柜此时也终于恢复了冷静,虽然表情依旧烦躁,但已不再是暴跳如雷的模样。 他又问了几处细节,赵山全都对答如流,陈渊也在一旁不时补充两句。 说到最后,孙掌柜叹一口气,起身来到两人身前,不顾赵山身上的脏污,拂了拂他的肩膀,温言道: “李管事跟随我多年,他此番遭难,我也很痛心,若是他还活着,我一定会全力相救,若是他不幸……我一定会为他和张管事、护卫队报仇雪恨。” 说着,他又来到陈渊身前,上下打量了一遍,道: “你们两个素来忠心勤恳,我早就有所耳闻,先回去好好休养几天,经此一事,堂中缺少人手,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对你们还有重用……对了,不要把车队的事情说出去。” 此言一出,赵山和陈渊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孙掌柜又是温言抚慰了一阵,才让胡师兄带着两人离开。 胡师兄把两人送到门口,唏嘘道: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 赵山神情黯淡: “胡师兄,我和师弟还要去师父府上,就此别过吧。” 随后,两人辞别胡师兄,往李府走去。 赵山左右看看,路上无人,低声道: “陈师弟,多亏你考虑周到,提前想好了这些说辞,才没有露出破绽。” 陈渊目视前方,淡淡道: “有备无患而已,孙掌柜心细如发,肯定不会全信,但你我老实本分的名声在外,他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怀疑。” 赵山苦笑道: “老实本分?呵呵……”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李府,一副狼狈的乞丐模样,让门子大惊失色,急忙入府通报。 片刻后,门子出来引两人入府,来到正堂。 堂中坐着一名年约四旬的丰满美妇,正是李管事的妻子李张氏,人称张夫人。 见到两人的狼狈模样,张夫人面色大变,颤声道: “你们怎么成这样了?你们师父呢?他在哪?” 赵山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车队遇到变故,我俩逃了出来,但师父他……他没有回来。” 张夫人惊呼道: “你说什么?夫君武功高强,怎么会出事?” 赵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张夫人一双美目中泛起水雾,流下两行清泪,说道: “夫君有没有让你们带话回来?” 赵山悲痛道: “师父说……” “我爹呢?我要我爹!爹,你在哪?爹!” 就在这时,正堂外响起一阵哭声,紧接着李颖儿直直闯了进来,身边跟着李府的门子。 张夫人急忙抹了两下眼泪,斥道: “谁让你惊动小姐的?” 门子支支吾吾道: “是小姐吩咐小人,若是见到老爷,或是老爷的弟子回府,就向小姐通禀一声……” “快说!我爹呢?我爹在哪?” 门子还没说完,李颖儿就扑到赵山面前,不顾他身上的脏污,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赵山退后一步,转头看了陈渊一眼。 陈渊视而不见,只是站在一旁,面露悲痛之色,丝毫没有要为他解围的意思。 赵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师妹,师父为我俩断后,应是落在了山匪手里……” “胡说!” 李颖儿尖声道: “我爹武艺高强,他不可能出事的,不可能!” 赵山无奈之下,只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张夫人早已心如刀割,又听一遍噩耗,不由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李颖儿听了,却是更加愤怒,左手揪住赵山的衣领,右手狠命拍打他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喊道: “为什么不是你们留下断后?我爹怎么可能为了你们两个泥腿子送命?肯定是你们贪生怕死,留下我爹,自己跑了,你们还我爹命来!” (本章完) 第19章 世道 第19章 世道 李颖儿双眼赤红,原本清秀甜美的脸蛋,变得狰狞扭曲,望之极为可怖。 赵山被戳中心事,脸色大变,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把她推开,又硬生生忍住。 他是习武之人,若是一掌下去,很可能伤到李颖儿。 无奈之下,赵山只能连连后退,道: “师妹,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陈渊过来抓住李颖儿的双臂,劝道: “师妹,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李颖儿极力挣脱,双手却被陈渊牢牢抓住,只能疯狂扭动身躯,尖声道: “谁是你师妹!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爹不过是看中伱们……” 啪! 就在李颖儿越发疯狂之时,张夫人几步冲过来,一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 李颖儿愣在原地,陈渊适时松开她的双手。 她捂住红肿的脸颊,呆呆地看着张夫人,忽然放声大哭: “娘,你打我……” “住口!” 张夫人厉声斥道: “没大没小的东西,竟敢对你两位师兄不敬!来人,带小姐回房,闭门反省三日,不得外出一步!” 门外两名婢女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着李颖儿,往门外走去。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贱婢子,我要杀了你们……” 李颖儿尖利的声音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正堂之中,赵山和陈渊站在原地,脸色都极为难看。 赵山脸上被李颖儿抓出了几道红印,很是狼狈,表情复杂,既有怒意,也有愧疚。 张夫人忽然对两人行了一礼,柔声道: “小山,二牛,颖儿年纪小,不懂事,乍一听到夫君的消息,失了理智,我代她给你们赔罪了,还望你们不要在意。” 赵山急忙伸手,去扶半蹲的张夫人,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手停在半空,维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道: “师母快快请起,没能和师父一起回来,我本就心中有愧,师妹不过骂我两句,没什么打紧的。” 张夫人这才缓缓起身,抬手拭去脸上的眼泪,轻声道: “这不怪你们,是夫君自己选的,只是他这一去,留下我们寡母孤女,难以度日,还望你们看在夫君的份上,帮衬一二,我不求别的,只求能把颖儿抚养成人,就心满意足了。” 赵山说道: “师母放心,师父留下断后的时候,特意嘱托我们,好好照顾师母和师妹,只要我和二牛在一天,就一定不会让人为难师母!” 张夫人闻言,又是两行清泪涌出,泣声道: “夫君一直惦念着我们娘俩,我却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老天真是狠心啊……” 赵山叹一口气,道: “吉人自有天相,也许师父还活着,还有回来的那一天。” 张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道: “山匪凶残,夫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能让你们带回一句遗言,已是不易。” 张夫人远比李颖儿要善解人意,赵山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但经过李颖儿这么一闹,气氛极为尴尬,赵山和陈渊又安慰了张夫人两句,就告辞离开了。 走出李府之后,两人默默往前走着,赵山忽然开口道: “师弟,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在李颖儿眼里,我只是个泥腿子。” 陈渊淡淡道: “不然呢?那可是大户小姐,你还指望她另眼相看吗?” “多谢你让我看清了这个世道,原本我以为师父是真心收我为徒,心中还有些愧疚,但现在嘛,呵呵!” 赵山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李府的匾额,大步离去。 …… 陈渊和赵山分别之后,回到小院,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陈渊拿起两个食盒,去厨院打饭。 他和赵山都不会打猎,在赤莽山脉中只能靠野果充饥,一顿正经的饱饭都没吃过,早已是饥肠辘辘。 陈渊来到厨院后,引起了杂役和学徒的围观,纷纷询问起车队的事情。 但孙广河下了封口令,他只能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带着两个满满当当的食盒,回到小院,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之后,一阵困意随之涌了上来。 但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陈渊忍着困意,拿出从李管事身上得到的那枚指环,细细查看起来。 这枚指环上有一个小机关,触动之后,可以射出长约一丈的白色丝线。这根白色丝线如发丝一般粗细,晶莹洁白,目不能察,看上去极为脆弱。 但陈渊使出全力,都无法将其拉长半分,质地极为坚韧。 他从院中的兵器架上,拿下一柄环首刀,先是抵在白色丝线上来回切削,然后又用力砍下,同样是无功而返,甚至把环首刀的刀锋崩开了一个口子。 再用火烧,还是洁白如初,甚至一点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没有。 陈渊又将其绑在重约六十斤的石锁上,随意舞动,竟然如臂使指,白色丝线依旧是毫发无损。 一番试验之后,陈渊将其收回指环之中,小心收好。 白色丝线如此细微,又如此坚韧,必定不是凡物,自是不能轻易显露于人前。 而且这枚指环是李管事随身之物,百兵堂中很多人都识得,得伪装一番,才能使用。 陈渊试验完白色丝线的强度、特性之后,已是一个时辰过去,天色漆黑如墨,月上中天,星河当空。 陈渊从怀中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他已经七天没有进行星光灌体了,今天就算再疲惫,也不能再拖下去。 十息之后,玉珏上青光敛去,陈渊体表白光消散,消失不久的饥饿之感,重新涌了上来。 陈渊收起玉珏,打开第二个食盒,狼吞虎咽起来。 不多时,整整十个白面饼子、三大碗炖肉下肚,虽然只吃了个三分饱,但在浓浓的困意之下,陈渊还是回到屋内,倒头就睡。 …… 第二天午时,日上三竿,陈渊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这一睡就是接近七个时辰,陈渊神清气爽,只是肚中依旧饥饿。 他急忙拿上两个食盒,到厨院打饭,饱餐一顿,饥饿之感大减。 下午,有不少护卫的家眷找到陈渊,询问车队的情况,都被陈渊含糊了过去,只是隐晦暗示,那些护卫很可能都回不来了,引得家眷悲声一片。 直到傍晚时分,上门的家眷才少了很多,陈渊终于清静下来。 吃过晚饭后,他没有留在小院中练武,而是拿着积攒下来的二两银子,走出了兴业坊。 一路上,陈渊走走停停,利用自己超强的五感,暗中观察身后的情形。 很快,他就发现有两人跟在自己身后,行迹鬼祟。 陈渊不动声色,来到一处小酒楼,点了两荤两素四碟小菜、一壶黄酒,慢慢吃喝起来。 那两个跟梢之人没有进入酒楼,而是在街边等待。 一个时辰后,陈渊付了酒钱,又一路溜达着,来到一条繁华的街道。 这里汇集着几处勾栏瓦舍,瓦舍卖货,勾栏寻乐,还有三四座青楼,是乐平县最大的寻欢作乐之地。 陈渊随意走进一个唱曲演戏的勾栏,坐了下来。 这一次,那两个跟梢之人没有留在外面,而是跟了进来,在角落里坐下,紧紧盯着陈渊。 陈渊看在眼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演出开始后,陈渊大声叫好,给台上的伎子洒了几把铜钱,还找小厮要了一大壶浑浊的劣质黄酒,仰头狂饮起来,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两个时辰后,夜色深浓,寒意逼人。 勾栏散场闭门,陈渊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手上提着半壶劣质黄酒,一路上摇摇晃晃,仰头痛饮,嘴里不时嘟囔几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能人死了,钱没了”之类的胡话。 那两名盯梢之人,看到陈渊一副酒醉的模样,故意走近了一些,听到他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 终于,陈渊回到小院,摇摇晃晃地开门,却被门槛绊了一跤。 他低下头,重重踢了门槛两下,骂了一句“狗东西”,才摇摇晃晃地进门,砰的一下,摔上院门。 下一刻,陈渊双目骤然变得清明起来,快走两步,把黄酒放在石桌上,然后运转轻身功法,攀上槐树中部,身形藏在枝杈树叶之后,向院外望去。 今夜恰逢月初,弯月如钩,月光黯淡,夜色漆黑。 两名跟梢之人正停在小巷转角处,盯着小院院门,没有注意到爬上槐树的陈渊。 一刻钟后,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 在树上静静等待了半个时辰的陈渊,运转轻身功法,翻墙而出,悄悄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20章 得手 第20章 得手 离开小院后,两人大摇大摆,丝毫没有隐藏身形的意思。 陈渊远远缀在两人身后,亲眼看着他们一路来到孙府。 孙府门子熟练地打开侧门,把两人迎进去,陈渊目光一闪,转身悄悄离去。 果不其然,孙掌柜并没有完全放下对他的戒心。 陈渊从不奢望,自己和赵山一番话,就能取得孙掌柜的信任。 今天刚洒下鱼饵,鱼就上钩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洒下更多的鱼饵,把鱼儿喂饱,水域才能恢复平静。 …… 跟盯梢陈渊的两人进入孙府后,在杂役带领下,来到一间书房,见到了在此等待的孙掌柜。 两人躬身行礼,孙掌柜摆摆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说吧,陈二牛今天都干了什么?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其中一人恭声道: “禀告掌柜,陈二牛上午没有出门,午时提着食盒出门打饭,下午有很多护卫的家眷上门,询问车队的事情……” 他把陈渊今天的所作所为详细说了一遍,另一人加以补充,都不做任何评判。 孙掌柜仔细听完,微微颔首: “逃脱大难之后,心中必定恐惧异常,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实属人之常情,没什么异常之处,你们明天再盯一天,若是还像今天这样,就不用再跟着他了。” “是!” 两人恭声应下,退出书房。 孙掌柜微闭双目,静坐片刻,杂役带着另外两人,来到书房之内。 他睁开眼睛,待两人行礼过后,出言问道: “今天赵山都干了些什么?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回禀掌柜,赵山今日在家中待了一天,有不少护卫的家眷上门询问车队之事……” …… 第二天,陈渊拿着剩下的一两多银子,仍去喝酒听曲,寻欢作乐。 第三天,陈渊依旧如此,把手中仅剩的五百文钱挥霍一空。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感受到身后盯梢之人的目光。 陈渊不动声色,表面上依旧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回到小院后,他悄悄翻墙出来,仔细查看四周,还是一无所获,终于放下心来。 孙掌柜应是解除了对他的怀疑,不再派人盯梢,可以放心行事了。 恰好他也光了手中的积蓄,若是孙掌柜再派人跟几天,他也无从试探。 陈渊悄悄翻回小院,引星光灌体之后,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陈渊吃过早饭之后,穿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服,离开兴业坊,来到一处钱庄之中。 这处钱庄名为汇通钱庄,是齐国最大的钱庄,开设已有百年时间,分号遍布各地,财力极为雄厚,信誉极佳。 陈渊找到汇通钱庄的掌柜,展示了一下铜钥匙,说出几句密语。 掌柜露出诧异之色,但还是带着他来到偏房,让陈渊稍待。 陈渊等待了半刻钟的时间,钱庄掌柜端着一个带锁的小木箱,放到陈渊面前,然后转身离开。 陈渊拿出铜钥匙,打开木箱,看着里面的东西,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木箱就是李管事临死前送给陈渊的东西,是他最后的家底,连张夫人和李颖儿都不知道。 木盒里面的东西不少,一本泛黄的古册,正是李家的家传功法《六阳功》。 一个玉瓶,里面装着十颗供炼髓武者使用的培元丹,价值一百两银子。 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根百年老山参,根须细长,密密麻麻。 最后则是一张郡城三进院子的房契,以及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陈渊仔细清点检查了一遍,确定所有东西都保存完好,才将其放了回去,拿着木箱,离开钱庄。 他没有直接回兴业坊,而是来到城东老儒生的小院,敲了敲门。 笃笃笃。 片刻之后,院门打开,老儒生探出头来,看到陈渊后,面上露出喜色,道: “二牛,你回来了?” 陈渊笑道: “先生,好久不见,请恕学生不能行礼。” 他举了举手中的小木箱,老儒生让到一边,摆摆手,道: “无须多礼,快进来吧。” 陈渊走进小院,和老儒生一起进屋,把小木箱轻轻放到桌上。 老儒生对小木箱视而不见,也不问陈渊这段时间的经历,只是含笑道: “你今天是来学经的?”陈渊点点头,道: “学生正有此意。” “好,咳咳,上次学到哪了?” 陈渊眉头一皱,细细打量了一遍,发现老儒生面色比之前又苍白了几分,身形也更加佝偻,老态尽显,于是出言劝道: “先生,若是伱身体不适,就再休息一天吧,不急在这一时。” 老儒生固执地摇了摇头: “既然收了你的束脩,怎能不尽责授书?上次学到哪了?” 陈渊看着老儒生浑浊却坚定的双目,不再相劝,道: “《灵虚经》讲了一半。” “好,我找找……” 老儒回过身去,在书架上吃力地翻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本《灵虚经》,摊开放在桌上,慢慢念了起来: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太极者性也,两仪者命也。名虽有二,实则性为之主,流行于阴阳之间者也,此句的意思是……” 一句句道家精微之语,从老儒生嘴中传出,陈渊凝神倾听,渐渐忘却了外界的一切,沉浸其中。 道家经典,微言大义,阐释万物万象,三千大道,与武道也大有关联,陈渊闻之,颇有所得。 一个时辰之后,老儒生方才停下,一卷《灵虚经》也全部讲完了。 “咳咳,这卷《灵虚经》讲完,我这里还剩三部道经,你全部拿走,自行研读吧。” 陈渊诧异道: “先生何出此言?” “咳咳,这三年来,我一共传授你一百一十三卷道经,你天性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早已将其融会贯通,不需要我在旁多言了。” 陈渊说道: “先生谬赞,学生自觉见识浅薄,还需先生多加指点。” 老儒生苦笑道: “我今天讲了这一个时辰,已是头晕眼,精力不济,以后更是有心无力,再讲下去,就是误人子弟了。” 陈渊叹一口气,道: “好吧,既然先生心意已决,也只能如此了。但就算先生不再给学生讲书,我还是会每日来看望先生一次,给先生煎服汤药,望先生好好养病,早日痊愈。” 老儒生目露感动之色,笑道: “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陈渊朝老儒生要了一个包袱,来到厢房,把木箱中的东西拿出来,和那三卷道经一起,放在包袱中,告辞离开。 在此过程中,老儒生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按照陈渊的嘱咐,把小木箱藏了起来,不在人前显露。 …… 陈渊背着包袱,一路上小心翼翼,七拐八绕,避开百兵堂的人,回到小院之中。 此时临近正午,陈渊为了不惹人怀疑,先去厨院打饭。 吃过午饭后,他插上门闩,进入正屋,把门关好,才把包袱打开。 陈渊先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收起来,这段时间风头正紧,得过段时间,才能兑换成现银。 郡城的房契暂时还没有用处,和银票一起收好。 百年老山参则是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这是固本培元的灵药,可以救人性命,但对武者来说,其辅助突破内劲之效,更加重要。 最后剩下一瓶培元丹,陈渊先吃了两颗,补充昨晚因星光灌体产生的能量缺口,将剩下的八颗贴身收好。 培元丹虽然是供炼髓武者使用的丹药,但陈渊在炼髓境蹉跎已久,星光灌体次数太多,肉身强悍,一颗还不足以补足能量。 最后,陈渊神色一肃,翻开了那本《六阳功》。 其他所有东西加起来,也不如这本二流功法值钱。 只要转修这门功法,陈渊就能突破到内劲境界,可力敌百人,放眼整个乐平县,也是顶级高手。 《六阳功》只有薄薄一册,陈渊很快就从头至尾翻看了一遍,但表情却是越发惊讶,最后合上的时候,更是露出了狂喜之色。 这门六阳功,竟然不是二流功法,而是可直达化劲的一流功法! 李管事真是深藏不露,外界都以为六阳功只是一门二流功法,虽然也很珍惜,但在江湖中却不少见。 他又是百兵堂的管事,自身也是炼髓巅峰的武者,是以没有多少人觊觎。 但若让人知道,六阳功是一门一流功法,李府当天晚上就会被人灭门。 伏虎帮帮主罗振武,也不过就是一名化劲武者。 除了几个名门大派,绝大多数江湖帮派的镇帮绝学,也就是一流功法,大多还有残缺之处。 而《六阳功》除了真气运行法门之外,还有一门轻身功法掠影步,以及一门赤阳剑法。 这两门绝学单独也能练成,但只有在六阳功真气的催发之下,才能发挥出全部妙用。 掠影步练至极处,身形缥缈,瞬息十丈,似浮光掠影。 赤阳剑法至大至刚,侵略如火,势如闪电,威力惊人。 陈渊如获至宝,当即来到院中,脑海中浮现出六阳功的运行法门,缓缓演练起六阳掌,把体内伏虎劲真气,一点一滴转化成六阳功的阳刚真气。 (本章完) 第21章 内劲 第21章 内劲 接下来三天时间,陈渊除了去厨院打饭,以及看望老儒生之外,其余时间都留在小院中练武,将体内所有伏虎劲真气,尽数转化为六阳功真气。 六阳功乃是一流功法,直达化劲,真气也是极为神异,至阳至刚。 陈渊若是全力催动六阳功,一掌下去,能在衣物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掌印,打在体表,如被火烧一般,出其不意之下,必有奇效。 这还只是炼髓境,按照秘籍所载,突破之后,举手投足,内劲相随,炽热如火,同阶武者中,罕逢敌手。 陈渊对此眼热不已,调息一晚后,煎服那棵百年山参,借助药力,冲击内劲。 他在炼髓巅峰停留了半年有余,积累深厚,肉身更是远胜寻常武者,还有百年山参的药力相助,水到渠成地突破了内劲瓶颈。 陈渊感受着丹田内比之前雄厚了一倍有余的真气,忽然一掌击在老槐树上,落叶纷纷而下。 他一伸右手,从兵器架上取下环首刀,在无边落叶中,运劲练刀。 刀锋所过之处,内劲贯通,落叶无火自燃,化成一只只火蝶,绽放出点点赤光。 一套五虎断门刀法使完,陈渊脚下堆起一圈灰烬,高达寸许,秋风一吹,随风飘散。 陈渊收刀而立,内视己身,丹田空空荡荡,真气荡然无存。 真气化为内劲,再透体而出,消耗极大。 只有积蓄更多真气,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内劲。 陈渊把环首刀放回兵器架上,回屋拿出玉珏与培元丹。 这三天以来,他每天晚上都引星光灌体,再服用两颗培元丹,足以补充能量缺口,药力还有少量剩余,足够第二天练武所用。 陈渊把玉珏从粗布袋中拿出,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漫天星辰闪耀一下,汇成一束细细白光,从天而落,将陈渊笼罩其中。 陈渊微闭双目,感受着体表的清亮酥麻之感,默默数着时间。 一息、二息、三息……十息、十一息、十二息……二十息! 白光消散,陈渊骤然睁开双目,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珏。 这次星光灌体,竟然有二十息之久,比之前延长了一倍! 但玉珏没有任何异样,青光敛去,恢复了晶莹剔透的样子,在银河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饥饿之感,从陈渊心底涌了上来。 他连忙倒出一颗培元丹,吞了下去。 药力迅速化为一股热流,涌入四肢百骸。 但这股药力只让饥饿之感消除了小半,就难以为继,陈渊又倒出第二颗培元丹,吞了下去。 饥饿之感消散大半,但还是没有完全消失。 陈渊吞下第三颗培元丹,饥饿之感终于完全消失,但药力也一丝不剩。 他看着玉瓶中仅剩的一颗培元丹,无奈地摇了摇头。 星光灌体时间延长当然是好事,但需要补充的能量也变得更多,可让炼髓武者血气活跃七日的培元丹,一次都要消耗三颗,着实是吞金兽。 但感受着明显增大了一分的力气,陈渊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一身巨力,是他最大的底牌,不管消耗多少丹药,他都要加快星光灌体的速度。 而且除了力气增大之外,陈渊的肉身强度不断增强,柔韧、灵敏、速度、五感持续提升,甚至思绪都变得更加清明聪慧,有数之不尽的好处。 陈渊摩挲着手中的温润玉珏,喃喃道: “你到底是何宝物,竟然有如此神效?” …… 第二天,陈渊再演练六阳掌,发现真气增长的速度,竟然比昨天还要快上一分。 他昨天只是炼髓境,体内还有培元丹的药力残余,血气活跃,今天已突破至内劲,没有药力相助,积蓄真气却变得更容易了。 没想到只是经历了一次二十息的星光灌体,效果就如此明显。 陈渊心情大好,演练六阳掌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笃笃笃!笃笃笃! 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渊眉头一皱,缓缓收功,把门打开。 一张马脸映入眼帘,陈渊目光一闪,憨笑道: “胡师兄,怎么有空来我这?快请进。” 胡师兄摆摆手,笑道: “下次再说吧,师父有事相招,陈师弟随我走一趟吧。” 陈渊惊喜道: “好,我这几天在家憋得难受,掌柜是要给我安排什么差事吗?” 胡师兄一愣,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是郡城总帮来人,要见你和赵师兄,应该是和车队有关。” 陈渊失望道: “哦……师兄稍待,我刚才在练伏虎拳,出了一身汗,换身衣服,马上就去。”随后,陈渊换上黄布短衣,佩上木制腰牌,随胡师兄来到孙府。 门子应是得了吩咐,没有阻拦,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正堂。 陈渊目光扫去,发现赵山已经到场,孙掌柜依旧坐在主位,身下的太师椅换了一把新的,在他身侧,坐着一名年轻武者。 此人年纪约二十五六岁,比赵山大不了多少,一身黑色劲装,面容俊朗,正凝神倾听赵山的讲述。 “……师父主动留下断后,我和陈师弟又在赤莽山脉中跋涉了三天三夜,才逃出来,回到县里,第一时间就把黑风寨杀人劫货的消息禀告给孙掌柜……” 赵山说完后,年轻武者微微颔首,转头看向陈渊,上下打量了一遍,微笑道: “你就是陈二牛吧?” 陈渊还未开口,孙掌柜插言道: “二牛,这位是总堂的魏无定魏执事,问伱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得有所隐瞒。” 陈渊急忙抱拳行礼: “陈二牛见过魏执事!” 魏无定摆摆手,道: “不必多礼,我这次来乐平县,是为了黑风寨杀人劫货一事,把你在赤莽山脉中的经历,仔细说来。” “是,当时我跟随车队进山……” 陈渊把车队入山,到他和赵山逃出生天的全部过程,细细说了一遍。 魏无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和赵山所述别无二致,李勇我也认识,精明干练,此番遭难,实在可惜。” 陈渊和赵山俱是露出悲痛之色,魏无定又说道: “这样吧,明日我要进山清剿黑风寨,你们随我一起去,手刃几个山匪,也算是为你们师父报仇,师兄,你看如何?” 孙掌柜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面上却是微笑道: “也好,就依师弟所言,赵山,陈二牛,此次进山,你们务必听从魏执事吩咐,不得妨碍剿匪之事。” 陈渊和赵山对视一眼,齐声应下: “是!” 魏无定笑道: “很好,你们先回去吧,收拾一下行李,这次进山的时间可不短。” 两人抱拳行礼,离开正堂。 孙掌柜侧身看向魏无定,捋须问道: “师弟准备如何清剿黑风寨山匪?这黑风寨的头领谢全据传是军中出身,武艺高强,手段不弱,可惜李勇没有逃出来,他和谢全打交道最多,对其了解最深,应能有所助力。” 魏无定淡淡道: “这就不劳师兄操心了,小弟自有打算。” 孙掌柜闻言,面露愠色,手指一紧,差点捻断一茎胡须。 魏无定却是没有察觉一般,笑问道: “李勇这次没有回来,妻女无依无靠,日子不好过吧?” 孙掌柜面色微变: “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无定笑道: “没什么,小弟和李勇有过数面之缘,他此番生死未卜,小弟怎能不管不问?” 孙掌柜皮笑肉不笑道: “魏师弟果然重情重义,为兄自是不能冷了你这份热心肠,只是张夫人昨日找到我,愿意献出家传的六阳功,以及五百两银子,让我照拂一二,我已经答应了,就不劳烦魏师弟操心了。” 魏无定笑道: “五百两?那李勇家资颇富,肯定还有不少余财,小弟也想照拂一下他的妻女,师兄你看如何?” 孙掌柜面上笑意敛去,盯着魏无定的眼睛,道: “这恐怕不太好办,李勇跟随为兄多年,还留下两个炼骨弟子,小事有弟子帮忙,大事有为兄关照,不需师弟照拂,依为兄看,还是算了吧。” 魏无定轻笑道: “师兄此言差矣,小弟虽然远在郡城,但在总堂多年,人脉还是要广一些,消息更灵通,也许能帮上一些小忙。这样吧,明天我亲自去和张夫人谈谈,看看她是何想法。”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去。 孙掌柜盯着魏无定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师弟如此重情重义,为兄深为感动,但李勇生死未卜,家人悲痛忧伤,还是不要惊扰为好。这样吧,师弟把六阳功抄录一份,若是以后有事,关照一下他的妻女,也算尽了同帮之谊,如何?” 魏无定重新坐下,抱拳行礼: “多谢师兄成全!” (本章完) 第22章 变故 第22章 变故 第二天清晨,兴业坊,护卫队校场之上。 一百余名劲装武者,背着包袱,腰佩兵刃,牵着马匹,列队而立,陈渊和赵山也在其中。 在人群前方,魏无定同样牵着一匹马,正在向孙掌柜辞行: “有劳师兄相送,此去清剿黑风寨山匪,时日不定,但最迟一月之内,小弟必然回返。” 孙掌柜笑道: “那为兄就祝师弟马到成功,区区山匪,也敢招惹我伏虎帮,真是自寻死路。” 两人寒暄两句,魏无定翻身上马,拨转马头,高声道: “启程!” 陈渊闻言,略显笨拙地攀上马背,策马跟上。 他之前跟着赵山学会了骑马,但毕竟不是护卫队统领,骑马的机会不多,马术不精,远不及赵山熟稔。 上马之后,陈渊和赵山并肩而行,赵山低声道: “魏执事不是说这次进山时间不短吗?怎么还有马骑?” 赤莽山脉地形复杂,只有元平陉中能骑马,若想从山间小道进山,只能步行。 上次百兵堂和黑风寨进行交易,除了装载兵器的大车有骡马牵引,其他人就都是步行,就连李管事和张金奎也是如此。 但这一次,一百余名武者都有马可骑,着实有些蹊跷。 陈渊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暂且先观望一下,小心行事,不要大意。” 赵山点点头,不再多言,但神情明显变得凝重了一分。 …… 孙掌柜看着魏无定一行人走远,马蹄声渐渐消失不见,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重重哼了一声,道: “没找到黑风寨的寨子,就敢带这么多人马进山,还只带一个炼髓的管事,真是狂妄自大!若是一月之内还没回来,休怪我向执法堂告你一状!” 随后,他转身离去,同时不忘吩咐跟在身侧的胡师兄: “明天你就去招收武者,重建护卫队,不管身家清不清白,只要是炼皮境,都可以招进来,以后再慢慢裁汰,省得总堂塞人过来。” “是!” 胡师兄恭声应了一句,又问道: “师父,赵师弟和陈师弟怎么安排?” 孙掌柜沉吟了一下,道: “给赵山一个代管事的位置,给陈二牛一个护卫队统领的位置。” 胡师兄惊讶道: “代管事?” 孙掌柜道: “这次护卫队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虽然赵山只是炼骨巅峰,但他是堂中的老人,资历也深,用着放心,没法提管事,就先提到代管事。” 胡师兄恍然,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师父,李颖儿这几天寻死觅活,吵着要去赤莽山脉里找李勇,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与张夫人闹了好几天,昨天差点偷跑出兴业坊,您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孙掌柜眉头微皱,他收了张夫人的秘籍和银子之后,就让胡师兄派人盯住李府,免得有不法之徒,欺负这寡母孤女。 但没想到这李颖儿如此不懂事,当即不耐烦道: “加派人手,守好李府,别让她惹出事端!” “是!” 胡师兄恭声应下,孙掌柜却是更加心烦,加快了脚步。 李颖儿这一闹,让他想起了昨天魏无定抄录走的那本《六阳功》秘籍。 那可是一本二流功法,虽然没有配套的武功绝学,但却足以作为县城中一家小帮派的镇帮功法,放在市面上,至少能卖出两千两银子。 一想到魏无定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从自己这里讹走了这么多银子,孙掌柜就是一阵心痛。 抢他的钱,就是要他的命。 只是那魏无定是总堂堂主候彦的弟子,年纪轻轻,就已修炼至内劲巅峰,备受候彦看重,甚至还颇得帮主罗振武赏识。 而他却是年老体衰,也就是仗着给候彦做过一段时间护卫,后来又侥幸突破至内劲,才能来乐平县养老,做一个富家翁。 魏无定欺辱他,他只能忍气吞声。 但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若是找到机会,一定要给魏无定使个绊子! …… 魏无定一行人策马奔行,一路来到乐平县外,沿着官道,往赤莽山脉而去。 但行到半途,魏无定突然抬手,众人跟着减速。 随后他拨转马头,往一条小路上行去,其他人依次跟上。 此路颇为狭窄,但路面却是极为平整,魏无定策马缓行,经过大片田野,来到一处庄子门口,方才停下。 这处庄子方圆数百亩大小,围着高约一丈的土墙,庄门大开,门外有十几个人候着,看到魏无定后,全都迎了上来。 魏无定翻身下马,亮出自己的银质腰牌。 为首之人看过之后,立刻抱拳行礼: “刘伟见过魏执事!” 魏无定摆摆手,把缰绳扔了过去,道: “食宿可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妥当,请魏执事入庄歇息。” 魏无定点点头,回身招呼道: “随我进庄!” 其他人早已下马等候,闻言都是牵着马,依次往庄子里面走去。 陈渊跟在赵山身后,四处打量着庄子的环境。进入大门后,是一片几亩大小的空地,然后是一大片建筑群,有粮仓、磨坊、作坊、仓库等等,左边是一排排马厩,右边是十几个一进的院子、三个两进的院子,以及一个三进的大宅院,排列整齐。 沿着土墙,每隔十丈就有一个木质的望楼,只是上面无人值守。 众人停在空地上,那十几名庄户人家,把缰绳接了过去,牵马入厩。 魏无定跟庄户中的为首之人低声说了两句,然后来到众人身前,高声道: “等会儿都听刘管事的安排,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出入庄子,一日三餐自有人按时相送,明白了吗?” “是!” 众人纷纷应下,跟着刘管事,被分到不同的院子,住了下来。 炼皮武者住一进的院子,八名炼骨武者住两进的院子,唯一一名炼髓武者罗海,单独住一个两进的院子。 至于魏无定,自然是住三进的大宅院。 陈渊和赵山一直走在一起,被分在了一个院子。 这处两进的院子刨去前院的门楼、倒座房,后院的正堂、耳房之外,有四间卧房,除了陈渊和赵山之外,还住进了另外两名炼骨武者。 刘管事走后,赵山来到陈渊房中,神色颇为紧张,问道: “师弟,咱们不是要进山吗,为什么魏执事要带咱们来这个庄子住下,你说会不会是山中的事情……” 陈渊眉头一皱,道: “师兄,不要胡言乱语!魏执事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为进山剿匪做好准备。” 赵山一怔,神情还是颇为担忧: “可是……” 陈渊又道: “师兄不必多虑,据我猜测,魏执事应该是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伱也知道,山匪来无影去无踪,山寨位置更是鲜有人知,贸然进山,很容易打草惊蛇。” 赵山心中疑虑尽去,连连点头: “师弟所言甚是,是我多心了。”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 陈渊抬手止住,道: “等等,师兄说的也有道理,这次毕竟是进山剿匪,风险不小。我不方便出面,你去结交一下院中的另外两位师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我这就去。” 赵山此时对陈渊是言听计从,当即答应下来,起身出门,敲响了另外一名炼骨武者的屋门。 …… 一个时辰后,陈渊、赵山和另外两名炼骨武者坐在了一起。 在赵山的介绍下,陈渊得知另外两人的名字分别是于振川、赖忠,俱以师兄相称。 于振川和赖忠对憨直的陈渊也是颇有好感,四人相谈甚欢,一起吃过午饭之后,方才回到各自屋中。 陈渊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从贴身存放的粗布袋中,拿出玉珏,眉头紧锁,仔细端详起来。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心情一直很糟糕。 昨夜是个晴天,等天色黑下来,星辰当空,陈渊照例拿出玉珏。 但玉珏竟然没有散发青光,无法引动星光灌体! 陈渊试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心中大乱。 玉珏是他最大的底牌,若是突然失去作用,无法再引星光灌体,他只是一个平庸的内劲武者而已。 陈渊没有放弃,又用浸水、滴血等等方式,一直折腾到深夜,才接受玉珏无法引动星光的事实。 陈渊心情颓丧,在院中呆坐许久,忽然想起星光灌体延长到了二十息,玉珏的变化,是否与此有关,只是间隔变长了? 他找到了玉珏变化的可能原因,终于平静下来,但还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才勉强入睡。 好在经过多次星光灌体之后,他的精神要比常人更加旺盛,虽然只是睡了两个时辰,但依旧精力充沛。 只是陈渊要跟随魏无定进山,无法验证星光灌体的间隔是否真的延长了。 他皱眉端详玉珏半天,心绪浮动,久久不定,索性提着长刀,来到院中,演练起了五虎断门刀法。 这柄五十炼的长刀,是出发之前孙掌柜赏给他的,比之前那柄三十炼的长刀要好上一些。 庄子里人多眼杂,陈渊不能修习六阳功,也无法练习掠影步、赤阳剑法,只能练练刀法。 他刚开始练刀的时候,于振川和赖忠还颇有兴趣地围观了一会儿。 但看到陈渊是在练五虎断门刀之后,两人却是兴趣缺缺,敷衍吹捧两句,就回到屋中。 陈渊不以为意,继续演练刀法。 五虎断门刀虽然简单直接,但正巧能发挥出陈渊的一身巨力。 若是招式精妙,反而不适合陈渊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那门赤阳剑法也是如此,至阳至刚,招式简洁,陈渊很是喜欢。 刷刷刷! 陈渊手中动作越来越快,院中刀锋闪耀,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片寒光,刺人眼目。 忽然,陈渊动作一顿,放慢速度,寒光敛去大半。 片刻之后,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院口的垂门传来: “好快的刀法,好重的煞气!” (本章完) 第23章 伏击 第23章 伏击 陈渊收刀望去,连忙抱拳行礼: “魏执事!” 来人正是魏无定,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笑吟吟地打量着陈渊,道: “悟性不错,能把五虎断门刀练到这种地步。” 陈渊挠挠头,憨笑道: “我哪有什么悟性,就是只会这一套刀法,翻来覆去地练,怎么顺手怎么使,也不知道好坏。” 魏无定点点头: “持之以恒,顺其自然,这才是武道至理,不错,不错……你杀过不少人吧?” “我之前护卫车队出行,遇到过几次山匪劫道,杀了几个山匪,这次从赤莽山脉里逃出来,也动手杀了两个黑风寨的山匪。” 魏无定笑道: “难怪煞气那么重,原来见过这么多血,我听说,你一身巨力,只用三年时间,就突破到炼骨境,是吗?” 陈渊心中一动,道: “是,我前段时间侥幸突破了炼骨境,但力气也就是比常人大一些。” 魏无定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又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道: “天资不错,好好练刀,这五虎断门刀乃是五十年前的董帮主亲手所创,招式虽然简单,但却直指武道至理,炼骨能使,炼髓能使,甚至内劲、罡劲也能使,全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陈渊神色一肃,道: “谢魏执事指点!” 魏无定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前院走去。 陈渊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继续演练刀法。 …… 接下来几天时间,陈渊每日除了演练刀法,就是抽出一个时辰,演练伏虎拳。 他修习伏虎劲已经没用了,但天下没有只练刀法,不练内功的武者,为了不让于振川和赖忠怀疑,还是得装装样子。 每日心无旁骛,苦练刀法,使得陈渊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担忧玉珏之事。 他在五虎断门刀上也精进了许多,招式越发简练,也更加致命。 陈渊沉浸于刀法之中,心态平和,赵山三人却是心浮气躁。 在这庄子里一住就是七八天,没有青楼妓院,没有勾栏瓦舍,只能赌钱取乐,形同囚犯,憋闷之至。 若不是魏无定威望极高,压得住人,恐怕这一百余名剽悍武者,早就乱了起来。 但武者本性桀骜,随着时间推移,庄子里的气氛越发躁动,甚至出现了斗殴之事,只是被魏无定强力镇压下来。 终于,第八天上午,众人吃过早饭后,魏无定把所有人召集起来,道: “今日进山!” 随后,一百余名武者收拾行囊,每人随身携带一壶水,和足以支撑五天的干粮。 同行的还有一辆大车,由几名庄户赶着,蒙着一层白布,所过之处,车辙极深。 魏无定身旁还多出了一名中年人,满脸风霜之色,一身山民常穿的皮袄,腰配环首刀,骑着一匹老马,不时和魏无定低声说些什么。 一行人出庄后,快马加鞭,当夜走元平陉入赤莽山脉,晓行夜宿。 两天之后,在皮袄中年人的带领下,伏虎帮武者沿一条山间小道,进入莽莽群山之中,又跋涉半天,来到一个极为隐蔽的山谷,停了下来。 庄户掀开蒙在大车上的白布,露出其下掩盖的一张张强弩。 魏无定下令,留下马匹和大车,派庄户看守,将三十架强弩,分配给三十名炼皮武者。 陈渊看到强弩的那一刻,就明白了魏无定的用意。 他要伏击黑风寨! 但他是如何得知黑风寨动向的? 陈渊紧了紧手中长刀,凑到赵山身旁,低声道: “师兄,看来魏执事得到了黑风寨的消息,很快就要有一场厮杀,记得小心行事。” 赵山轻轻点头,没说什么,但神情却变得严肃了很多。 等三十名炼皮武者依次拿好强弩之后,魏无定一声令下,一行人再次启程,跟在皮袄中年人身后,沿着一条踪迹难辨的兽道,深入群山。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夜色漆黑,无星无月。 众人点着火把,如一条火龙般,在山间蜿蜒而行。 五个时辰之后,火龙在一处山谷中停了下来。 这处山谷和之前黑风寨设伏车队的那处山谷相似,只是有两个口子,中间一条山道,应是经常有人通行,不生杂草,路面平坦。 在魏无定的指挥下,伏虎帮武者分成两半,进入山道两侧的密林,灭掉火把,在漆黑的夜色中,静静等待。 陈渊和赵山伏在一处,不敢出声,盯着山道。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天色发白,薄雾四起,笼罩山林,山道上还是毫无动静。 直至朝阳初升,山雾慢慢消散,忽然有一彪人马,撞入山谷之中。 陈渊五感敏锐,一眼就认出,为首之人正是黑风寨大头领,断魂枪谢全。 而跟在他身边的人,身背一张强弓,正是黑风寨三头领,火眼金雕蒋锋。 片刻之后,陈渊身旁的武者,也看到了黑风寨的山匪。 一片低低的锵啷声中,众人缓缓抽出兵刃。 埋伏在这边密林的十五名持弩武者,迅速给强弩上弦,端在身前,瞄准面前的山道。 黑风寨山匪的行进速度很快,半刻钟之后,就来到了山谷中。 陈渊看得清楚,共有七十余名山匪,排成一条长龙,其中只有谢全和蒋锋骑马,其他人都是步行,赶着四辆大车。 他们边走边大声谈笑,言语间粗鄙不堪。 “上回抢回来的那个娘们可真水灵,那身段,那叫声,啧啧……可惜只玩了三天,就卖到窑子里去了。”“废话!那可是大户小姐身边的丫鬟,能不水灵吗?” “哎,要是能玩玩大户小姐就好了,死了也够本啊!” “伱就做梦吧,那是大哥三哥才能享的福,你他妈算老几?” “哈哈,我就是说着玩玩……” 长龙行至山谷中段时,众山匪都是兴高采烈。 忽然,一声暴喝响彻云霄: “动手!” 嗖嗖嗖! 话音未落,山谷两侧的密林中骤然激射出三十支弩箭,正中十几名山匪身躯。 山匪队伍大乱,惨叫声此起彼伏。 谢全在马上使出一个铁板桥,险险避开射来的两支弩箭,翻身下马,从身后一名山匪手中抢过长枪,大吼道: “不要慌,随我杀出去,才能活命!” 他边说边运转轻身功法,冲到蒋锋身前,舞动长枪,替他挡住射来的弩箭。 蒋锋比谢全要狼狈许多,极力躲闪之下,还是有一支羽箭擦着他的左臂飞过,留下一道血痕,险些就穿了过去,在谢全掩护下,才得以下马。 “杀!” 就在这时,弩箭停下,伏虎帮武者从两侧密林中窜出,大喊着杀了过来。 魏无定一马当先,手持三尺长剑,直奔谢全而去,大喝道: “谢全,我乃伏虎帮百兵堂执事魏无定,今日特来取你狗命!” 谢全脸色大变,挺枪迎击。 蒋锋迅速摘下强弓,从马鞍旁的箭筒中抽出三根羽箭,连珠般射了出去。 魏无定手腕一抖,剑影掠过,将三支羽箭尽数挡下,道: “你就是蒋锋?今天也得把命留下!” 说罢,他脚下一点,飞身而下,与谢全战成一团,一柄长剑,竟然压制住了谢全的铁枪,大占上风。 谢全惊怒交加: “内劲巅峰!” 魏无定冷笑一声,攻势更加凶猛,谢全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炼髓境的罗海则是直奔蒋锋而去,但被连珠箭阻路,难以近身。 与此同时,伏虎帮武者居高临下,很快便俯冲下来,和黑风寨山匪交上了手。 铮! 谢全长枪一摆,挡住魏无定一剑,喝道: “结阵,迎敌!” 黑风寨山匪经过初期的混乱之后,此时已经稳定下来,闻听此言,纷纷就近结成五人一组的简单阵势,与伏虎帮武者战在一起。 魏无定扫了一眼,面色微变: “鸳鸯阵?你果真是从军中逃出来的!” 谢全狞笑道: “来啊!不死上几十个人,还想杀我?” 他猛地刺出一枪,逼退魏无定,四名炼骨山匪迅速围拢过来,与谢全结成一个鸳鸯阵,共同迎敌。 蒋锋趁此机会,运转轻功,往后退去,在远处射出羽箭,给黑风寨山匪掠阵。 魏无定目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大喝道: “罗海、于振川、赖忠、蒋伟、彭星,随我杀贼,其他人速速肃清山匪!” 被他点到名字的五人立刻朝这边靠拢,在魏无定的率领下,和谢全主导的鸳鸯阵战到一起,其他人则是猛攻向面前的山匪。 但鸳鸯阵不愧是军中战阵,颇为玄妙,五人配合之下,能抵住七八名敌人,只是稍稍落入下风。 伏虎帮武者虽然人数更多,实力也比黑风寨山匪更强,但却都是江湖出身,彼此间没有配合,也不懂破阵之法,只能各自为战,一时之间,难以拿下对手。 不过黑风寨山匪结成鸳鸯阵之后,也就无法再逃命,只能留在原地迎敌。 而且他们终究不是军中士卒,生性散漫,纵使在谢全的指点下,练成了鸳鸯阵,配合也很生疏,破绽不少。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有几个鸳鸯阵被攻破,十几名山匪惨死刀下。 伏虎帮也有十几名武者死伤,但伤者多,死者少。 众人见状,攻势越发凶猛,黑风寨的阵势摇摇欲坠。 忽然,一名山匪发一声喊,脱离鸳鸯阵,往山谷外逃去。 雪崩的第一声响起,随后就是天崩地裂。 这名山匪的举动,引发了黑风寨的大溃逃,所有人都争先恐后,不顾身后的刀剑,四散奔逃。 伏虎帮武者趁势追击,瞬间就有八九名山匪,横死当场。 没了鸳鸯阵,黑风寨山匪的实力远不及伏虎帮精锐。 谢全正全力抵挡魏无定,见状怒吼一声: “一群蠢货!临阵脱逃,只会死得更快,拼死一战,才有生机,听我号令……” 谢全极力阻止黑风寨的溃逃,但山匪就是山匪,骨子里贪婪怕死,雪崩之势已然形成,再无法逆转。 一直在远处掠阵的蒋锋,朝这边射出两箭后,忽然转身逃去,只留下一句: “大哥,我会为你报仇的!” (本章完) 第24章 力斩 第24章 力斩 蒋锋这一逃,黑风寨的溃败之势再也遏制不住。 除了谢全的死忠亲信之外,其他山匪不顾一切,往四面八方逃去,只求活命。 伏虎帮武者分头追赶,几步就砍翻一个山匪,如杀猪宰羊一般轻松。 但当其他人奋力杀贼时,陈渊却是不紧不慢地追在一个炼骨山匪之后,并不着急动手。 发动伏击之后,陈渊就找上这名山匪,一直纠缠到现在,都没下杀手。 魏无定的关注,让他感到有些不同寻常。 几番思虑之后,陈渊选择藏拙,只是展露了一个初入炼骨的武者,应该有的实力。 他甚至做好了打算,要放走这名炼骨山匪。 他刚刚突破至内劲,手中不缺金银功法,现在要做的,就是安稳练武,而不是和魏无定沾上关系,卷入伏虎帮内部的纷争之中。 陈渊思及此处,脚步又慢了一分,只是口中依旧呼喝不停,营造出一种紧追不舍的假象,实则和那名炼骨山匪的距离越来越远。 眼看着那名山匪即将窜入山林,陈渊口中呼喝更急,但脚步又放慢了一分。 忽然,陈渊心头一颤,一阵寒意没来由的席卷全身。 他不假思索,猛地往前面一扑,滚倒在地。 嗖! 陈渊扑倒之时,一声尖锐鸣啸响起,一支羽箭从后方激射而来,深深没入他身前的地面中,箭尾轻颤不已。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喝: “小杂种,我要杀了你,为东哥报仇!” 陈渊一个受身后站起,回头望去,只见蒋锋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射了出来。 嗖! 陈渊面色一变,抬刀去挡,但手抬到一半,却突然停住,反而抬起左臂,挡在身前。 嗤! 羽箭正中陈渊左臂,入肉三分。 “啊!” 陈渊怒吼一声,举刀往下一劈,咔嚓一声,把大半箭杆斩断,只留下左臂中的箭头。 蒋锋见没能射死陈渊,又抽出第三支羽箭,搭在弓上。 但就在这时,罗海却是追了上来,喝道: “蒋锋,哪里走!” 蒋锋狠狠瞪了陈渊一眼,回头把箭射向罗海,然后朝谷口奔去,口中大骂道: “小杂种,今天先饶你一命,洗干净脖子等着,日后我必杀你!” 陈渊目中杀气一闪而过,脚下猛地一剁地面,发出一声爆响,不用任何轻功,朝蒋锋冲了过去! 蒋锋一怔,旋即怒道: “还敢拦我?找死!” 他将长弓交到左手,从腰间拔出一把一尺短剑,迎了上来。 小杂种区区炼骨,竟敢阻路,真是不知死活! 噔噔噔! 陈渊大踏步来到蒋锋身前,在地上留下三个深坑,单手举起长刀,劈了下去。 这一刀,陈渊只用了三分力气,但刀锋所过之处,破空之声大作,声势极为骇人。 蒋锋却是丝毫不惧,举起长弓格挡,左手一递,短剑刺向陈渊腰腹。 他这把长弓乃是二十年的铁木制成,极为坚韧,不惧刀砍斧削、火烧水浸,区区炼骨,岂能伤之? 陈渊见状,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暗中又加了一分力道。 咔嚓! 长刀猛劈而下,长弓应声断裂。 蒋锋错愕不已,急忙抽身后退。 噔! 陈渊岂会让他逃掉,脚下发力,长刀一横,挥了出去! 哧! 刀锋划过蒋锋脖颈,如裁开一张宣纸般,顺滑地割开一道伤口。 噗! 鲜血喷涌而出,蒋锋瞪大双眼,抬手捂住伤口,“呃呃”两声后,软软倒了下去。 蒋锋身死之时,罗海也追了上来。 陈渊脸色忽然一变,右手一松,长刀落地,捂住受伤的左臂,倒吸一口凉气: “嘶……” 罗海俯身探了一下蒋锋的鼻息,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陈渊,惊叹道: “好小子,竟然能杀了蒋锋!” 陈渊捂着左臂的伤口,面露痛苦之色,嘴上却是愤愤道: “就是他射了师父一箭,师父才没能逃出来,我得为师父报仇!” 罗海赞道: “不错,李勇有伱这个徒弟,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伤势如何?” 陈渊摇摇头: “我没事,罗管事不用管我,多杀几个山匪,为护卫队的兄弟们报仇,二牛感激不尽!” “哈哈,好!” 罗海大笑一声,运转轻功,继续追杀黑风寨山匪。 蒋锋一死,黑风寨彻底溃败,伏虎帮大获全胜。 谢全和他的几名亲信死忠,没了蒋锋在旁策应,也不是魏无定和其他几名炼骨武者的对手,被逼入了山谷的一处死角。 随着魏无定两剑刺死谢全身边最后一名亲信,只剩下谢全一人,倚在峭壁之下,独自面对伏虎帮的围攻。 魏无定抬手止住众人的攻势,盯着谢全,冷冷道: “谢全,你还要负隅顽抗吗?投降吧!” 谢全单手擎枪,枪尖直指魏无定,死死盯着他,道: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走这条路?”魏无定说道: “玉州的几家坐地虎,都和我伏虎帮打过交道,我在山外等了你八天,得知你要出手赃物,立马进山埋伏,果然等到了你。” 谢全释然道: “原来是李扒皮那个王八蛋,我还以为是手下兄弟出卖了我,还好,还好……” 魏无定上前一步,道: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降是不降?” 谢全问道: “你能饶我一命?” 魏无定摇摇头: “不能。” 谢全不屑地撇了撇嘴: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降?” 魏无定举起手中长剑,道: “别禁酒不吃吃罚酒。” “哈哈哈哈!” 谢全忽然狂笑起来: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敢杀人劫货,是因为三江帮给了我三千两银子,你要是想报复,就去找三江帮!” 魏无定面色微变: “三江帮?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谢全大笑道: “你们狗咬狗,我哪知道?总之我话放在这里,信不信由你。” 魏无定点点头: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放下枪,随我回郡城,把此事说清楚,我给你一个体面。” 谢全狞笑道: “体面?老子镇守边关十三年,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又落草为匪,手上几百条人命,早就够本了,不需要什么体面!” 说罢,他把长枪往地上一插,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反手握住,猛然刺向左胸! “住手!” 魏无定运转轻功,掠至谢全身前,却是为时已晚。 噗! 短匕齐柄没入胸口,谢全两眼一突,踉跄两步,倚在峭壁上,身躯缓缓滑了下去,惨笑道: “我先走一步,你们伏虎帮和三江帮斗去吧,最好斗个两败俱伤,死上几百号人,全都下来给我陪葬,哈哈……呃呃……” 魏无定低头看着双目涣散,失去生机的谢全,脸色无比阴沉,手腕一抖,剑影掠过,把谢全的头颅砍了下来。 然后,他用剑尖把头颅挑向身后,吩咐道: “包起来,带回去,向堂主复命!” 于振川抬手攥住谢全的头发,接了过来: “是!” …… 谢全一死,黑风寨再无抵抗之力,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山匪,逃入到山林之中。 魏无定没有耽搁时间,马上动用酷刑,拷问被活捉的山匪。 从他们口中,魏无定问出了黑风寨的位置,以及吴东和李勇同归于尽的事情,陈渊和赵山得知此事,都是悲痛不已。 魏无定还亲自搜捡了谢全和蒋锋的尸体,找出了一千三百两银票,和一些疗伤解毒的丹药。 当他搜捡两人尸体时,陈渊在一旁仔细留意,目中闪过一丝紧张之色,看到魏无定无功而返,才悄悄松了口气。 随后,魏无定把众人分成两拨,二十人留下照顾伤者,收殓尸首,其他人立刻启程,彻底扫灭黑风寨。 陈渊左臂被蒋锋射穿,本应留下,但他却主动提出要随行。 魏无定从罗海那里得知是陈渊杀了蒋锋,颇为诧异,见陈渊又这么说,不由笑道: “你杀了蒋锋,功劳够大了,就不要去了,以免伤上加伤。等回到郡城,我会把你的功劳上禀给堂主,少不了你的好处。” “魏执事,我不是想抢功劳!” “那你为何不留在这里养伤?” “我师父是被黑风寨的山匪害死的,我要亲眼看着黑风寨覆灭,才能稍解心头之恨,还请魏执事成全!” 说着,陈渊就要抱拳行礼,牵动了伤口,五官缩成一团,冷汗直流,但他却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魏无定动容不已,快走两步,扶住陈渊,道: “也罢,我就成全你一次,但你不能再动手了,要留着有用之身,为帮中效命。” 陈渊大喜道: “是,我一切都听魏执事的!” 魏无定闻言,嘴角浮现一抹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 在山匪的带路之下,伏虎帮一行人顺利找到黑风寨,轻松攻破寨门,打死十几名山匪,活捉了二十余人。 留守的山匪人数不少,但修为最高的只有炼骨境。 伏虎帮有魏无定和罗海坐镇,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在赤莽山脉中横行一时的黑风寨,就此灰飞烟灭。 剿灭黑风寨后,魏无定下令,分头拷问山匪。 这些山匪被吓破了胆,知无不言,把黑风寨的藏宝之地、所劫的货物、所犯的案子,全都供了出来。 魏无定派人搜刮了整个寨子,找到了乐平县百兵堂被劫走的兵甲刀弩,以及藏在地窖里的三千两银子。 这些钱看起来不少,但对黑风寨这样一个中型的寨子来说,却是显得太穷酸了一点。 魏无定对山匪俘虏又是严刑拷打一番,却是一无所获。 他还是不甘心,亲自带人一寸寸搜过,把整个黑风寨翻了个底朝天,但只找出了几十两零碎银子。 (本章完) 第25章 招揽 第25章 招揽 伏虎帮一众武者搜捡黑风寨时,陈渊手捧李勇的秋水剑,面色悲痛,泪流满面。 这柄剑就挂在谢全居处的墙上,陈渊一眼认出,当即摘了下来,大哭不止。 众人看到他如此尊师重道,都是颇为唏嘘,默默绕行。 赵山站在一旁,虽然不像陈渊那么激动,但也是眼眶发红。 他们从山匪口中得知,李管事的尸首和其他车队护卫一起,被扔下了万丈悬崖,已经无法寻回,身上的遗物也被众人分走,不知去向,只剩下这柄秋水剑。 伏虎帮展开第二次搜捡时,陈渊拉着赵山,提出要去悬崖边祭拜一下李管事,魏无定自然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在前往悬崖的路上,陈渊主动放慢脚步,四下仔细观察了好一阵,才来到悬崖边,和赵山一起祭拜李管事。 两人回到黑风寨时,魏无定已经完成了第三次搜捡,还是一无所获。 他终于死心,不再浪费时间,杀掉所有山匪俘虏,一把火烧掉黑风寨,然后带人回到设伏的山谷之中,和留在谷内的众人会合。 他又下令把伏击时俘虏的山匪杀掉,赶着那四辆大车,回到存放马匹的山谷中。 黑风寨的四辆大车装得满满当当,全是粮食、衣、油盐酱醋、日用杂物,只有六百多两现银。 这是谢全销赃之后,特意采购回来的,以备过冬,现银则是分给黑风寨山匪的赏钱。 魏无定把这六百余两银子分了,一人三两银子,伤者多加一倍,并且言明回去之后还有赏钱,死伤者有抚恤。 伏虎帮武者士气大涨,赶路伏击的疲惫消散大半,连夜踏上归途。 两天之后,一行人回到庄子,几名郎中医师已经等候了几天,连忙给伤员治病。 陈渊左臂中的箭头早就拔了出来,涂抹上金疮药,并无大碍。 但郎中还是又给他仔细包扎了一遍,裹上一层白色布,看起来颇为骇人。 陈渊也乐得如此,还特意让郎中裹得厚一点。 他当时完全有把握挡住射来的羽箭,但还是主动迎了上去,就是不想显得太过轻松。 若是两刀就砍死炼髓境的蒋锋,未免太出风头,付出一臂的代价,就合理了很多。 陈渊本意是想藏拙,但蒋锋却视他为仇人,为了不留后患,只能斩草除根。 不过蒋锋箭术高超,难以防范,他差点就中了招,现在想来,依旧心有余悸。 若不是心底没来由的浮现警兆,下意识地躲了过去,他肯定会被蒋锋射中,很可能性命不保。 这种警兆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之前李管事用袖箭暗算他时,也是这种突然出现的警兆,救了他一命。 陈渊这两天赶路时,一直在思索这种警兆从何而来,却始终没有头绪,只能作罢。 但他还是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仗着有警兆,就行事肆无忌惮。 若是生死关头,警兆失效,定然十死无生。 …… 伏虎帮的伤员需要治伤,死者尸首需要收殓,众人赶了两天路,也是疲惫不堪。 魏无定下令,在庄子里休息一天,第二天再启程回乐平县。 陈渊精力远比常人充沛,但还是装出一副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的样子,躺在床上休息。 几天几夜的赶路伏击,手臂受伤,又得知师父惨死的消息,若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就太过反常了。 但陈渊躺下没多久,屋外就传来了于振川惊讶的声音: “魏执事,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二牛……” 陈渊心中一动,起身出门相迎。 魏无定正好走到门口,抬手制止,笑道: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执事体谅。” 两人分宾主落座,魏无定打量了一下陈渊的左臂,道: “感觉如何?伤处可有加重?” 陈渊抬了抬左臂,憨笑道: “没事,大夫给我上了药,一点也不疼,再养几天,应该就好了。” 魏无定点点头,道: “那就好,你这次击杀蒋锋,立下大功,以后前途无量,若是留下一些后遗症,就可惜了。” 陈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我就是想为师父报仇,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幸好我力气大,蒋锋没有防备,被我两刀劈死,要是他躲过去,我就没办法了……” 魏无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 “无论如何,炼骨斩杀炼髓,都是十分罕见之事,这一个小小的乐平县,怕是容不下你了。” 陈渊连忙摆手道: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要能当上护卫队统领,我就心满意足了。”魏无定笑了笑,道: “伱立下如此大功,还有一身神力,区区分堂的护卫队统领,太过屈才。我想把你调拨到郡城总堂任职,以后帮我做事,你意下如何?” 陈渊一怔,迟疑道: “谢执事赏识,但师父遭难前,特意叮嘱过,让我照顾师母和师妹,孙掌柜也说过,要给我安排职务……” “你不用担心,只要我开口,孙师兄想必不会为难你,我也会让他帮忙照拂李管事家眷,只要你愿意跟我去郡城,这些都不是问题……还是说,你不想为我做事?” “二牛不敢!既然执事肯出面说项,二牛愿意为执事效力!”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二十两银子你拿着,此次你受了伤,这是抚恤,等到了郡城,再论功行赏。” 魏无定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推到陈渊面前。 陈渊拿起银子,感激道: “谢执事赏赐!” 魏无定站起身来,拍了拍陈渊的肩膀,道: “你天赋不错,还有一身巨力,日后我会为你向帮中求来镇帮绝学龙虎劲,助你突破内劲!” 陈渊抬起受伤的左臂,艰难行了一礼,道: “执事覆灭黑风寨,我才能报杀师之仇,又对我如此看重,我以后一切都听执事的,执事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魏无定扶住陈渊,笑道: “好!你放心,我一向赏罚公平,绝不会亏待你,三天后随我回郡城,我给你安排差事。” 陈渊面露为难之色,道: “执事能否宽限几天?这次去郡城,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我想回家看看爹娘,把银子给他们留下。” 魏无定沉吟了一下,道: “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你来郡城找我。” “谢执事体谅!” “你还能骑马吗?” “能。” “那你这便动身吧,乐平县分堂的护卫队损失惨重,若是让孙师兄知道你杀了蒋锋,你跟我去郡城的事可能会有些波折,你不出面,事情反而好办一些。” “谨遵执事吩咐!” …… 送走魏无定后,陈渊把此事告知赵山。 赵山极为惊讶,道: “师弟,你怎么突然要去郡城了?” 陈渊无奈道: “魏执事开口,我不得不从,我先回家一趟,你回县城之后,切记小心行事,过几天等我回去,有要事找你商议。” 随后,陈渊向刘管事要了一斤白、两斤米糕、十斤面粉、五斤猪肉、一丈布,骑上一匹马,出庄而去。 离开庄子之后,他不用再伪装成伤重的模样,用衣袖把伤处遮蔽起来,纵马奔行,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陈家村附近。 他并没有着急进村,而是在村外下马等待。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挑担的货郎经过,陈渊买了一些簪子首饰、精巧玩具、女红针具,挑选了一柄旱烟锅袋,才牵马进村。 此时正是农忙时节,乡民都在田里忙碌,哪怕是孩童,也要去帮衬干活。 陈渊一路行来,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 他看着眼前颇为气派的三间瓦房,和围成一圈的高大院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三年来,他每隔三月,就让陈老二把月钱捎回来,年节时分,则是亲自带着银子回家。 随着他突破炼皮、炼骨,捎回来的银子越来越多,陈家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成了陈家村里的殷实人家,盖了新房。 乡人从陈老二口中,得知陈渊被百兵堂的管事收为徒弟,学会了武功,对他敬畏有加,无人敢欺辱陈铁柱夫妇。 陈大牛也因此被地主陈荣财另眼相待,他为人又勤勉,不久便做了庄子的管事,月钱丰厚,娶了一房媳妇。 但陈铁柱夫妇并没有因此忘了庄户人家的本分,依旧勤勤恳恳,精心侍弄田里的庄稼。 看看门上挂着的铜锁,陈渊知道,他们肯定又去田里干活了。 他身上没有钥匙,只能在门外等待。 直到日落西山,爹娘和小妹的身影才出现在小路尽头。 (本章完) 第26章 再入 第26章 再入 陈李氏在前赶着一头黄牛,陈铁柱在后扛着农具,慢慢往这边走来。 陈家有钱之后,买了黄牛铁犁,不用再向陈荣财相借,可以省下一笔租子。 小妹耳朵上别着一朵野,跟在两人身后,蹦蹦跳跳。 三人目力不及陈渊,走近后才看清他的模样,小妹惊喜地大喊一声,张着手,朝这边跑过来。 “二哥,你回来啦!” 陈渊松开缰绳,迎了上去,一把举起小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蛋,笑道: “小妹越来越漂亮了,有没有想我?” “想!我天天都想二哥,你怎么才回来呀!” 陈渊单手抱着小妹,转身来到马前,打开布口袋,把里面的白、米糕、簪子、玩具露出来,道: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小妹两眼放光,拿起一根造型精致的木簪,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陈渊拿起一块米糕,放到小妹嘴边: “这是我专门为伱挑的,尝尝好不好吃……” 小妹张嘴咬下一口,大眼睛亮晶晶的: “唔唔,好吃!唔……谢谢二哥,二哥真好……” 看着小妹开心的模样,陈渊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慢点吃,这有两斤呢,全都给你吃……” 陈李氏牵着黄牛走过来,看着马背上的东西,嘴上埋怨道: “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吧,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净冤枉钱,留着娶媳妇多好。” 陈渊笑道: “没事,娘,这些东西不钱,是掌柜看我勤勉,赏赐给我的。” 陈李氏这才露出笑容,皱纹一层层地堆叠在一起,边打开铜锁,边说道: “那你可得好好干活,别让东家生气。” 陈铁柱笑道: “行了,二牛长大了,轮不着你操心,快少说两句吧!” 陈李氏推开门,回头瞪了他一眼: “二牛就是再有本事,也是个孩子!村里像他这么大的,都有生娃的了,他还没娶媳妇,我不操心,谁还操心?” 陈铁柱跟在她身后进门,哼了一声,道: “二牛这么有本事,还能说村里的闺女?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以后二牛指定是在县城里找媳妇,是不是,二牛?” 陈渊抱着小妹,牵着马,最后走进门来,道: “爹,娘,你们不用操心,现在还不是娶媳妇的时候,我这次回来,是有要紧的事和你们说。” 陈铁柱问道: “啥事?” 陈渊不答,而是把小妹放到地上,把米糕、簪子和玩具放到她手里,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你去把东西放好了,等会二哥再陪你玩。” “嗯!” 小妹乖巧地点点头,接过东西,一蹦一跳地跑回自己屋里。 陈渊把猪肉、布、细粮面粉拿到正屋,往桌上一放,才开口说道: “我过几天就调到郡城去了,这次回来,是给你们送银子的。” 他从怀中掏出那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陈铁柱面色一变,接了过去,掂了掂,惊呼道: “这得有十好几两吧?” 陈渊笑道: “这是二十两银子,是总堂执事赏给我的,他看中我,想把我带去郡城做事,这是我的安家费,你们收好了,别让别人知道。” 陈铁柱欣慰道: “二牛真是长出息了,去郡城好啊,出人头地,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孩他爹,给我看看。” 陈李氏把银子拿过去,仔细看了看,又默默放下,看着陈渊,道: “二牛,你这回去郡城,是不是要和人动刀子?” 陈渊看着满脸担忧之色的陈李氏,心中升起一股温馨之感,笑道: “你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陈铁柱叹一口气,道: “行了,孩他娘,这个世道想要出人头地,哪能不冒风险。二牛从小就聪明,咱就别瞎操心了。二牛,你也别太拼命,咱家日子过得够好了,这二十两银子,我和你娘替你收着,你要是觉得苦了累了,就回家,咱自己有牛有犁,再买上几亩地,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也不差……” 陈铁柱絮絮叨叨,因为常年在田间大声说话,经受风吹日晒,声音听起来很是粗哑。 但陈渊看着陈铁柱,却是要比面对魏无定、孙掌柜时真挚许多,咧嘴一笑: “好,爹,我听你的。” 陈李氏脸上也露出笑容,提起猪肉,往门外走去,道:“你爷俩坐着,我去做饭,二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吃点好的……” 这时,小妹跑了进来,差点撞到陈李氏,踉跄两步,扑到陈渊怀中。 陈李氏心情好,笑骂道: “这么大了,还没个大姑娘的样儿,我看以后你怎么嫁出去!” 小妹牢牢抱住陈渊的胳膊,大声道: “我才不嫁人呢,我就在家陪着爹娘,陪着二哥!” 陈渊哈哈大笑,捏了捏小妹的脸蛋,道: “好,以后二哥养你,你想嫁人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 陈渊和小妹玩闹了小半个时辰,陈李氏做好了饭,一家人坐到饭桌上。 陈李氏炒了四个菜,切了两斤猪肉,菜一上桌,小妹两眼放光,把肉扒进碗里,大口吃了起来。 虽然陈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一个月就能吃几回肉,只有赶上吃席过节的时候,才能好好吃上一顿。 陈渊把肉夹到小妹碗里,笑道: “慢点吃,别撑着。” 陈李氏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 “二牛,你也吃,你饭量大,我特意切了两斤肉,剩下的等到明天,你大哥和嫂子回来,我多炒几个菜,咱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陈铁柱脸上也露出笑意: “就是,你以前都是年节才回家一趟,中秋都回不来,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知会你大哥和嫂子一声。” 陈渊动作一顿,看了看小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吃过晚饭,陈渊陪小妹玩了一个时辰,哄小妹睡着后,又来到正屋。 陈铁柱和陈李氏还没有休息,陈渊对两人说道: “爹,娘,我有急事,今晚就得走,有事让二华叔递话,我在郡城也能收到。” 陈铁柱惊讶道: “有啥事,这么着急?” “是啊,这大晚上的,多不方便,明天再走吧!” 陈李氏也极力挽留,但陈渊却是摇摇头,道: “我也想在家里多留两天,但实在是没办法,明天小妹要是问起来,你们多哄哄她。”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相劝,陈渊松了口气,又让陈李氏多准备一些干粮。 当陈李氏起灶烧火,开始烙饼的时候,陈渊在陈铁柱的帮忙下,把家中黄牛吃的草料装了两大麻袋。 陈铁柱和陈李氏都有些疑惑,郡城并不算多远,途中还要经过两个县城,不愁吃食,为何陈渊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但他们没有多问,陈渊也叮嘱他们,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他回县城了。 一个时辰后,陈渊带上足够吃四天的干粮,以及两大麻袋草料,离开了陈家村。 今夜是个晴天,明月高挂,星河悬空,洒下月辉星光,照亮了陈渊前行的路。 他没有往县城而去,也没有回庄子,而是沿着元平陉,进入了赤莽山脉。 夜晚的元平陉,行人寥寥无几。 陈渊策马奔行,凭借惊人的五感,遇到行人就远远避开,彼此相安无事。 两个时辰后,他忽然停了下来,拐入一处山道,下马而行,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 陈渊把缰绳系到树上,四处巡视一圈,又爬上树顶仔细观察,确定附近无人之后,掏出贴身存放的粗布袋,拿出玉珏。 玉珏沐浴在星光之下,散发出淡淡青光。 漫天星辰齐齐闪耀一下,汇聚成一道细细星光,从天而降,将陈渊笼罩其中,一股清凉酥麻之感,弥漫全身。 陈渊心中狂喜,玉珏没有失效,还能引动星光灌体! 这一次,陈渊没有闭眼,而是睁大眼睛,低头仔细观察体表的星光。 他发现,现在的星光比之前要深了一点,不再是淡淡的白色,而是极淡的银色。 二十息之后,青光消散,星光敛去,熟悉的饥饿之感涌了上来。 陈渊拿出仅剩的那颗培元丹,吞了下去,饥饿之感缓解了一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随后,他小心收起玉珏,没有再吃干粮,忍着腹中饥饿,牵马离开密林,沿着元平陉,重新上路。 陈渊白天歇马,晚上赶路,速度比伏虎帮的大队人马快了很多,用了两天时间,回到被烧毁的黑风寨。 看着眼前倒塌焦黑的房屋,陈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把马系好,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黑风寨抛尸的悬崖走去。 (本章完) 第27章 异图 第27章 异图 陈渊回到黑风寨之时,正值傍晚时分,残阳西坠,莽莽群山染上一层余晖,昏黄苍茫。 陈渊回忆着从吴东身上得来的地图,在路途中段,转变方向,沿着一条踪迹难辨的小路,七拐八绕,转入一片密林之中。 那张地图上标注了黑风寨真正的藏宝之地,也是陈渊悄悄回到黑风寨的原因。 原本陈渊对黑风寨的藏宝没有什么想法,但之前伏虎帮伏击黑风寨山匪的时候,魏无定没有从谢全和蒋锋身上搜到这种地图,让他的心思重新活络起来。 之后伏虎帮奔袭黑风寨,还是没有找到地图,也没有搜出黑风寨的金银。 也许是谢全在吴东身死后,为了保密,销毁了他和蒋锋的地图。 也许是谢全把地图藏了起来,魏无定没有搜到。 但无论如何,黑风寨的藏宝之地没有泄露,陈渊的机会来了。 回到庄子之后,他便借口要回家探亲,再入赤莽山脉,来到这里。 吴东怀中的地图很详细,标注清晰,完全依照军中地图的标准,应是谢东所绘。 若不是老儒生涉猎广博,陈渊从他那里学了齐国的《武经总要》,还看不懂这份地图。 他根据地图上的指示,深入山林,找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藤蔓遮掩,设置了几个套索、兽夹,防止野兽进入。 陈渊拔出长刀,点上火把,避开这些机关,轻轻举步,进入山洞。 按照地图所载,山洞内没有任何机关,但陈渊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完全寄托在一张山匪的地图上。 但也许是谢全对山洞的隐蔽性极为自信,陈渊一路来到最深处,竟然真的没有遇到任何机关。 他在一个挂着铜锁的铁箱之前停下,长刀一劈,铜锁应声而断。 陈渊终于放下警惕,开始清点铁箱里面的东西。 最显眼的是一堆黄金白银,陈渊掂量了一下,黄金应是有一百两左右,白银两百两左右。 百两黄金,可在钱庄兑千两白银。 只是现银,就已不虚此行。 陈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继续清点下去。 金银旁边放着两柄兵刃,一柄三尺长剑,放在剑鞘中,一柄环首刀,都是江湖上常见的兵器。 陈渊拿起环首刀,拔出长剑,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这两柄兵刃都是百炼神兵,价值百两白银。 把兵刃背在背上,陈渊又从铁箱中拿出三个玉瓶。 打开之后,每个玉瓶内放着十颗黑色丹药。 轻轻嗅闻一下,丹香浓郁,远胜培元丹,应是内劲武者所用,有固本培元之效。 陈渊脸上笑容更盛,将丹药收入怀中,拿出一个裹着三层油纸的厚厚包裹。 打开之后,里面是五张汇通钱庄发行的一千两银票、三张信安郡城的房契以及一张地图。 陈渊把银票房契小心收好,拿起那张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地图展开之后,长、高都在一尺左右,密密麻麻,绘着山峰、谷地、密林、湖泊、河流等等,但上面的文字却是极为生僻,陈渊一个也不认识。 不仅如此,地图上还有寥寥几笔,绘制出的走兽飞禽、昆虫草木图影,极为传神,每一个旁边都写着几行小字,陈渊同样不认识。 但奇怪的是,地图上没有标注任何一个州郡县城,也没有驰道标识,似乎是一片无人涉足之地。 陈渊伸出手指,在地图上一寸寸抚过,感受着指端传来的温暖触感,眉头轻皱。 这张地图的质地似绢丝帛,又非绢非帛,触之有一股暖意,似是在抚摸质地细腻的珍奇古玉一般,极为奇特。 他又细细看了几遍,回忆着从老儒生那里学到的几种上古文字,都是一无所获。 既无头绪,陈渊不再纠结,把地图卷起来,仔细收好,以后若有机会,再解开其中蕴含的谜团。 陈渊拿走地图之后,铁箱中再无其他东西。 但他没有就此离去,而是一寸寸搜过铁箱内部,又翻过来仔细查看。 确定铁箱没有夹层机关之后,他又把山洞内部仔细搜索了一遍,直至没有任何遗漏,才离开山洞。 陈渊走出山洞之后,沉吟了一下,重新用藤蔓遮住洞口,将其隐藏起来。 随后,他沿原路回到黑风寨,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黑隐隐的山脉仿若蛰伏的巨兽背脊,沉默而又雄壮。 陈渊吃过干粮之后,伫立在山顶之上,凝望着远处的山脉,感受着拂过面庞的寒风,静静等待。 渐渐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月亮升起,繁星闪烁。 陈渊身形不动,又等了两个时辰,直到月上中天,才伸手入怀,拿出玉珏。 玉珏在星光照耀下,散发出淡淡青光,漫天星辰闪耀,汇聚成一束星光,从天穹垂下。 陈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微闭双目。 二十息之后,星光消散,陈渊收起玉珏,拿出一瓶从山洞中得来的丹药,服下一颗。 一股暖意弥漫至四肢百骸,腹中的饥饿之感慢慢消散。 陈渊握了握双手,猛地挥出一拳,破风之声大起。 轰! 感受着明显大了一分的力气,陈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前两天赶路的时候,他每晚都会拿出玉珏,尝试星光灌体,但玉珏都没有任何反应。 今天,玉珏终于散发出了青光,距离陈渊上一次星光灌体,正好过去了三十六个时辰。 这应该就是陈渊突破至内劲之后,星光灌体的规律了。陈渊心情大好,练了两遍刀法,然后收拾好得来的金银兵器,离开黑风寨。 魏无定只给了他七天时间,他已经用去了三天,还要去乐平县走一趟,时间紧迫,不能在这里耽搁。 …… 两天之后,陈渊马不停蹄,走出赤莽山脉,回到陈家村。 他趁着夜色,悄悄回到家中,见到陈铁柱和陈李氏。 两人没想到陈渊还能回来,都是惊喜异常。 陈渊留下五十两银子,叮嘱他们切不可露白,又把两柄百炼神兵埋在院中,悄然离开。 第二天,陈渊回到乐平县,拜见孙掌柜。 孙掌柜的态度极为冷淡,显然对他选择跟随魏无定去郡城极为不满。 但陈渊装傻充愣,一副憨直模样,反倒让他不好发作。 从孙府出来后,陈渊来到城东,看望老儒生。 老儒生见到陈渊,非常高兴,但陈渊却是颇为担忧。 半月不见,老儒生又苍老了许多,身形枯槁,如风中残烛一般,给人一种油尽灯枯之感。 陈渊当即请来一个郎中,给老儒生看病。 老儒生却是不以为意,笑道: “咳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必如此麻烦,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郎中看过之后,面露难色,说老儒生只是感染风寒。 但在离去之前,他悄悄告诉陈渊,老儒生精神枯竭,血气不足,可能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陈渊和郎中说好,付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每隔七天,来给老儒生诊治开药。 他回到屋中时,老儒生问道: “郎中怎么说的,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 “先生何出此言?” 老儒生捋须一笑,道: “我活了这么多年,虽说没能进学,但世间形形色色,所见颇多,郎中一开口,我就看出了端倪,如何能瞒过我?” 陈渊轻叹一声,不再隐瞒: “郎中说了,先生血气不足,精神枯竭,若是不及时医治,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老儒生动作一顿,喃喃道: “熬不过这个冬天……那岂不是只有两月可活?” 陈渊宽慰道: “我已叮嘱郎中,每隔七天,为先生煎药施针,先生好好休养,定能药到病除……” 老儒生轻捋胡须,苦笑道: “你有心了,但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如何能够逆天而行?只是我本以为早已看淡生死,结果临到头来,还是……罢罢罢,哪怕活上百年,也不过一抔黄土而已,又有什么分别?” 陈渊默然,老儒生苦笑数声,又道: “只有大户人家才请得起郎中上门,诊金不菲吧?” 陈渊说道: “先生不必担心,诊金我还能负担得起。” 老儒生摇摇头,正色道: “诊金于你,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对我却是救命之恩,还请受我一礼。” 说着,他抬手就要向陈渊行礼。 陈渊急忙伸手扶住他,道: “先生教我识文断字,授书传经,有传道解惑之恩,我若是受先生大礼,岂不是不尊师长?” “我只是一个老童生,虽然教你文字书籍,但伱也付了束脩,我怎能以师长自居?” “先生饱览群书,通晓古今,学识之渊博,岂是每月区区几百文铜钱可以买来的?莫非先生还执着于进学,被区区科举所束缚?” 老儒生身躯一颤,愣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缓缓放下双手,苦笑道: “你说得有理,是我着相了。” “先生好好休养,等我从郡城回来,再向先生请教。” 陈渊仔细叮嘱了几句,给老儒生留下三十两银子,告辞离去。 …… 陈渊回到兴业坊后,来到赵山家中,拿出五十两银子,并且把六阳功罡劲以前的部分,传授给他。 赵山陈渊极为感激,陈渊也彻底放下心来。 赵山亲手杀死李管事,纳了投名状,又拿了他的银子、功法,再也不可能把赤莽山脉中的事情说出去。 陈渊离开之前,拜托赵山照顾家人和老儒生,赵山满口答应下来: “师弟放心,我以后每月去一趟陈家村,看望伯父伯母,那位老先生,我也会时常去看望。” 陈渊这才放下心来,又去了一趟李府,辞别张夫人。 当夜,他进行了一次星光灌体,第二天清晨早早起床,离开乐平县,往郡城而去。 (本章完) 第28章 郡城 第28章 郡城 玉州下辖五郡,其中以信安郡最为繁华。 信安郡中,又以附郭的信阳县城最为繁华,人们习惯称之为郡城。 从乐平县到郡城需两天时间,途中经过长宁、富全两县,驰道宽阔,治安良好,往来商队,络绎不绝。 陈渊晓行夜宿,纵马奔行,仅用了一天半时间,就来到郡城。 魏无定给了他七天时间,但他不能真的等到第七天。 郡城比乐平县要繁华许多,街边随处可见三层小楼,街上常见马车软轿,行人也多身着绸缎衣,面色红润。 陈渊牵马步行,一路来到城西的崇信坊。 这里是伏虎帮的驻地,四个坊门皆有守卫。 陈渊来到北边的坊门,出示腰牌后,守卫立刻换上笑脸。 陈渊突破至炼骨后,更换了一次腰牌,这些守卫只是炼皮境,对他自然是恭敬有加。 在守卫指路后,陈渊找到百兵堂的堂口,说明来意。 一名帮众带路,引陈渊来到一个校场。 校场之上,魏无定正领着三十名武者,练拳习武。 见到陈渊到来,魏无定示意众人自行练武,然后带陈渊来到一旁的厢房中,问道: “家人可安顿好了?” 陈渊答道: “已经安顿好了,爹娘担心,留我在家住了几日,来得有些晚了,还请执事恕罪。” 魏无定笑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此乃人之常情,我给了你七天时间,今天只是第六天,你来得不慢。但既然来到郡城,就不可无故离开了,大丈夫志在四方,用心做事,才能搏一个好前程。” “是,二牛一切听从执事吩咐!” 魏无定笑着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递给陈渊,道: “这是我把你的功劳上禀之后,堂主赏赐给伱的炼髓丹,你拿去吧。” 陈渊大喜道: “谢执事赏赐!” 他双手接过炼髓丹,想要打开瓶塞看看,又把手放下,但还是紧紧攥着玉瓶,眼神不住往上瞟去。 魏无定失笑道: “打开看看,省得丹药有什么不对,那就说不清了。” 陈渊讪讪一笑,打开玉瓶,把丹药倒在手心,看着小巧浑圆的丹丸,鼻中嗅着浓郁的丹香,目光热切。 炼髓丹市价在一百两银子以上,顾名思义,能助武者突破炼髓境,极为珍贵。 “看够了吗?” 魏无定的一声调侃,惊醒了陈渊。 他连忙将丹药放回玉瓶,放入怀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魏无定并不在意,正是因为陈渊憨直,容易掌控,他才这么看重陈渊。 “你一身巨力,肉身强度肯定足够,我给你七天时间,服下这颗丹药,突破炼髓应是没有问题,到时候我也好给你安排差事。” 陈渊恭敬应下: “是。” 随后,把校场上的于振川叫来,让他带着陈渊,先去安顿下来。 看着陈渊离去的背影,魏无定轻声道: “二牛,你可别让我失望,不然的话……” …… 于振川和陈渊在庄子里就认识了,又亲眼看着他击杀蒋锋,也知道魏无定对陈渊的看重,态度极为热情。 他领着陈渊,走过几条小巷,来到崇信坊东北角的一处小院门前,道: “陈师弟,这是魏执事给你安排的住处,我正好住在隔壁,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事互相照应……” 这处小院和陈渊在乐平县的小院相仿,都是一间正屋、一间厢房,只是多了一间茅厕,院中摆着兵器架和一张石桌,只是没有老槐树。 陈渊把行李放到正屋,于振川很是热心地帮陈渊一起打扫收拾。 陈渊推拒一番,于振川却是执意如此,他只好接受这番好意。 打扫完毕之后,于振川陪着陈渊去领来衣被、食盒水桶等日用杂物,已是黄昏时分。 于振川抬首看了眼天边的晚霞,道: “天色不早了,陈师弟从乐平县赶来,想必也饿了,我请你去翠云楼喝酒,也是为你接风洗尘。” 陈渊推辞道: “师兄为我忙前忙后,怎能再让你出钱,还是我来请吧。” “诶,我是地主……” “师兄莫要推辞,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向师兄请教,师兄一定得给我这个面子。” 见陈渊态度坚决,于振川爽朗一笑,答应下来: “好,那就让师弟破费一回,下回我请!” ……陈渊锁好门,在于振川的引领下,穿街过巷,来到城南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街边二三层的小楼林立,挂满了写着招牌的灯笼,五颜六色,照亮了下方的青石板路。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谈笑声不绝于耳。 偶有马车软轿经过,车夫轿夫拉长了声音,央求前人避让,声调悠长婉转,好似唱曲一般。 于振川边走边介绍着: “这条东街上,什么酒楼青楼、勾栏瓦舍、钱庄铺子,啥都不缺,不管你买什么东西,来这儿就对了。咱们今天去的翠云楼,虽说比不上会仙楼,但也是郡城里排名前三的酒楼,招牌的炙羊肉,那是一点膻味都没有,保管你把舌头都吞下去……” 于振川滔滔不绝,引陈渊来到一座三层的酒楼中。 两人刚进门,跑堂的小厮就连忙上来招呼: “于爷,您来了,楼上请!” 小厮在前带路,陈渊和于振川走上二楼,在一间包厢内坐下。 小厮点头哈腰: “于爷,您今天吃点什么?是老规矩,还是换换样?” 于振川看向陈渊,道: “陈师弟,你看……” 陈渊摆摆手,道: “于师兄安排便是。” 于振川转头看向小厮,吩咐道: “还是老规矩,四荤四素,二十个白面饼子,但炙羊肉换成大份的,加一壶翠云酿,去吧!” “好嘞,您二位稍等!” 小厮走出包厢,不一会儿,又端着一个大托盘,推门而入。 他放下两壶酒、两个酒盏、一碟干果、一碟蚕豆、一碟小菜、一碟卤牛肉,笑道: “于爷,陈爷,这是本店送给二位的下酒菜,您二位先喝着。” 于振川摆摆手,小厮为二人倒好酒,恭敬退下。 于振川举起酒盏,道: “陈师弟,尝尝这翠云酿,这是翠云楼自己酿的酒,醇香醉人,外头可喝不到这好东西。” 陈渊不喜饮酒,但他没有拒绝于振川的好意,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赞道: “好酒!” “哈哈,师弟果然爽快,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庆贺师弟加入总堂,你我同在魏执事手下效力,以后得互相帮衬才是……” 两人推杯换盏,闲谈说笑,菜肴也慢慢上齐,在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来,师弟尝尝这炙羊肉,外焦里嫩,还有这金丝肚羹、二色腰子,也是翠云楼的招牌……” 于振川口中不停招呼,同时讲着一些伏虎帮的轶事,很是热情。 吃了一阵,陈渊放下筷子,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笑道: “师兄,我初来郡城,什么也不懂,连帮中堂口是怎么划分的,都不知道,还请师兄指点一二,免得以后惹下什么事端,给魏执事添麻烦。” 于振川大半壶翠云酿下肚,脸颊微微发红,酒酣饭足,心情舒畅,笑道: “那我就给师弟好好说道说道,帮中分为百兵堂、神农堂、执法堂三个堂口,咱们百兵堂经营铁器生意,和山匪、驻军、商行、豪强都有所往来,生意最好,实力也最强,堂主候彦,乃是罡劲巅峰的高手,德高望重,辈分又高,就是罗帮主,也得敬重三分。” “神农堂经营药材、丹药生意,咱们领到的养精丹,就是神农堂所制。你要是想买丹药,我认识几个神农堂的师兄,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执法堂人数最少,但权力最大,若是帮中有人触犯帮规,都要交予执法堂处置,万万不能得罪。不过咱们在魏执事手下听命,魏执事又是候堂主的弟子,就是帮主也对他多有称赞,就是执法堂的人,也得卖魏执事几分面子,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于振川侃侃而谈,让陈渊对伏虎帮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百兵堂、神农堂各设堂主一名,副堂主两名,均为罡劲武者;执事三名,为内劲武者;下设管事、护卫队统领若干名,均为炼髓武者。 执法堂有些特殊,有六名内劲执事,三十名执法弟子,均为炼髓武者,炼皮境的帮众反而要少一些。 于振川说完后,一顿饭也正好吃完。 两人下楼结账,陈渊掏出银子,小厮却说于振川中途如厕时,已经结了账。 陈渊埋怨于振川“不讲信义”,于振川却说陈渊初来郡城,没有让他请客的道理,陈渊才作罢。 两人走出翠云楼时,天色已晚,月上中天。 东街上行人寥寥,街边的灯笼大半都暗了下去,只有几个青楼门口,依旧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于振川还要拉着陈渊去青楼潇洒一番,但陈渊有前世经历,对此事畏之如虎,生怕染上柳病,几番推拒,于振川只能作罢。 就在两人转身离开时,一声呼喝传了过来: “还敢还手?给我打断他们的腿!” 陈渊转头看去,只见一条小巷中,两伙人正拿着棍棒火拼。 其中一伙有十几人,另一伙只有六人,但人多的一方却明显居于下风,将近一半人躺在地上。 陈渊不想多管闲事,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于振川饮下大半壶翠云酿,微醺浅醉,懒懒扫了一眼,没有在意。 但那两伙人也看到了陈渊和于振川,人多的那一伙中,一人突然喊道: “于师兄,救命啊!这些三江帮的王八蛋,要打断我们的腿!” 于振川轻咦一声,眨了眨眼,定睛看去,随即喝道: “住手!狗杂种,敢打我伏虎帮的人!” (本章完) 第29章 显威 第29章 显威 于振川一声怒喝,三江帮的人下手却是更狠了,打得求救之人发出一声声惨叫。 三江帮为首的瘦削男子转过头来,冷冷打量了他一番,道: “哪来的疯狗,敢在老子面前乱叫!” 于振川大怒,运转伏虎步,冲了上去。 陈渊目光闪动两下,也跟了上去,但脚步却放慢了些许,落在于振川身后。 瘦削男子晃晃脑袋,把手中长棍往地上一扔,不慌不忙,摆出架势。 巷子并不长,于振川三两步冲到他身前,使出伏虎拳,一招恶虎出洞,右手探出,抓向瘦削男子肩膀。 瘦削男子身形一晃,避了过去,抬脚往下一踹。 砰! 这一脚蹬在于振川小腿,于振川脚下踉跄,站立不稳。 瘦削男子紧接着一个鸳鸯连环踢,飞起一脚,蹬在于振川胸口。 砰!于振川倒飞而出,陈渊停下脚步,伸手接住他,关切道: “于师兄,没事吧?” 瘦削男子哈哈大笑: “就这点本事,也敢替人出头?” 于振川捂住胸口,面色涨红,道: “你一个炼骨巅峰的高手,以大欺小,对我伏虎帮的普通帮众下手,不嫌丢人?” 瘦削男子冷笑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是你们伏虎帮的人对我不敬,我略施小惩而已,这是江湖规矩,你伏虎帮不认?” 此时,那十几名伏虎帮武者全部被打倒在地,哀嚎呻吟声不绝于耳。 刚才大声求救的年轻人不忿道: “胡说,明明是伱们下套……” “闭嘴!” 啪! 一名三江帮武者俯下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恶狠狠说了一句。 年轻人不敢再说话,只是瞪着三江帮武者,依旧满脸不忿之色。 “小兔崽子,不服是吧?” 三江帮武者狞笑着,抬起脚重重踩在年轻人腿上。 咔吧! “啊!我的腿!啊……” 年轻人不停惨叫,涕泪横流,五官扭曲成一团。 于振川大急: “李师弟!” 瘦削男子笑道: “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你不是想出头吗?我教你个乖,江湖险恶,没有本事,可别招惹不该惹的人。今天我心情好,只要你一条腿,要是换成别人,可就是要你的命!”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点,朝于振川扑了过来。 于振川一咬牙,就要上去迎击,陈渊忽然开口: “于师兄,交给我吧。” 于振川一怔,随即大喜,退到一旁。 他喝了大半壶翠云酿,头脑昏沉,又急怒攻心,却是忘了陈渊两刀劈死炼髓境的蒋锋,实力远胜于他。 瘦削男子没想到于振川竟然不战而退,躲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后,不屑道: “没卵子的玩意儿,老子今天打断你两条腿!” 他的目标还是于振川,根本不把陈渊放在眼中,只是随手一抓。 陈渊没有躲避,瘦削男子抓到他的右臂,往旁边一甩,但却没有甩动。 瘦削男子一愣,加大力气一甩,陈渊还是纹丝不动。 陈渊反手抓住瘦削男子手臂,道: “今天我教你个乖,江湖险恶,没有本事,可别招惹不该惹的人!” 说罢,他猛然发力,把瘦削男子往自己这边拉过来。 瘦削男子竭力后退,但却是无济于事,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前扑。 与此同时,陈渊右拳击出,快若闪电,重重打在瘦削男子腹部。 砰! 一声闷响传出,瘦削男子两眼一突,口中“嗬嗬”两声,软软倒地,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陈渊这一拳用了八百斤的力道,他根本承受不住。 其他五名三江帮武者见状,俱是脸色大变。 陈渊松开瘦削男子,运转伏虎步,冲了上去。 于振川见陈渊轻松解决了瘦削男子,也是松了口气,紧随其后。 这五人都是炼皮武者,实力低微,陈渊和于振川三两下解决他们,然后把那十几名伏虎帮武者扶起来。 只有那名断了腿的年轻人,依旧躺在地上。 瘦削男子此时刚刚缓过来,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艰难开口道: “你……你是什么人?”陈渊却是不答,来到他身前,低头看着他,道: “今天我心情好,只要你两腿,要是换成别人,可就是要你的命。” “别,有话好说,手下留情……啊!” 陈渊两脚下去,瘦削男子两条腿被踩断,剧痛之下,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于振川也痛下狠手,把那五名三江帮武者的双腿全部踩断,心中羞愤方才散去。 陈渊俯身把瘦削男子怀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有十几两银子、一瓶金疮药、一瓶养精丹。 陈渊把这些东西都递给于振川,道: “于师兄,这瓶养精丹你拿去,这些钱给李师弟买些补药,免得落下病根,若有剩下的,就分给诸位师弟。” “这丹药我不能收……” 于振川还要推拒,但随即想起了什么,把东西接了过去,笑道: “看我这记性,师弟有炼髓丹在手,不日就能突破,自然看不上这瓶养精丹药。” 李师弟挣扎着抬起双手,抱拳行礼: “多……多谢陈师兄!” 其他人有样学样,把那五名三江帮武者的东西搜刮一空,凑了七八两银子,全部交给于振川。 于振川当即吩咐众人,把这几名三江帮武者扔到巷子深处,然后让几名受伤较轻之人,把李师弟抬回崇信坊,找神农堂的大夫治伤。 路上,众人对一拳击败瘦削男子的陈渊极感兴趣,问东问西。 于振川笑道: “这位是刚从乐平县调入郡城的陈二牛陈师兄,天生神力,武功高强,曾在赤莽山脉中刀劈一名炼髓境的山匪……” 他把陈渊的事迹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引得众人惊叹不已,对陈渊敬若天人。 陈渊虽然不想自己声名远播,引人注目,但也知道这种事注定瞒不住,只能坦然受之。 …… 众人回到崇信坊,安顿好李师弟,方才散去。 陈渊和于振川一起往住处走去,于振川感激道: “师弟,今天多亏你出手相助,不然我这脸可就丢大了。” 陈渊摆摆手,道: “师兄哪里话,那些人欺辱咱们伏虎帮的人,我怎能袖手旁观,打断他们两条腿都是轻的。” 于振川正色道: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我欠下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只要力所能及,我绝对不会推辞!” “师兄言重了……” 陈渊笑了笑,话锋一转,道: “谢全临死前,说是三江帮出钱,黑风寨才动手劫了我们乐平县分堂的车队,三江帮和咱们伏虎帮早就有仇?” 于振川愤愤道: “没错,这三江帮是十几年前新崛起的帮派,永平江原来是咱们伏虎帮的地盘,被他们抢走了,后来又和咱们斗了好几年,没分出胜负,但仇越积越深,见面就动手,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陈渊面色一变,脸上露出杀气: “那咱们刚才岂不是下手轻了?我这就回去,做掉那几个杂种!” 于振川急忙拉住陈渊: “师弟莫急!要是在荒郊野外,自然是要分个生死,但这是在郡城之内,要是闹出人命,不好收场,断他们两条腿,已经足够了。” 陈渊神情稍缓,道: “算他们运气好,这笔账以后再跟他们算!” 于振川嘿嘿笑道: “师弟孝心可嘉,但报仇这事不用你操心。上次从乐平县回来,魏执事把黑风寨的事上禀给候堂主,过了两天,三江帮在永平江上的一支船队,就被水匪洗劫了。” “这是候堂主派人干的?” “八九不离十,三江帮敢雇佣山匪,候堂主自然也能驱使水匪,这就叫以牙还牙!” “干得好!对付这种阴险小人,就得用这种手段!” 陈渊极为激动,于振川急忙拉住他,压低声音道: “这是我猜的,魏执事从来没有说过,这种事也不能放在明面上,你可别说出去。” 陈渊拍着胸脯保证: “师兄放心,我知道轻重。” 于振川又叮嘱道: “三江帮的船队出事之后,虽然没有证据,但也认定是咱们伏虎帮的报复,你要是遇到三江帮的人,千万不要大意。郡城卧虎藏龙,炼髓遍地走,可不是次次都能像今天这么顺利。” 陈渊郑重道: “多谢师兄提醒,我一定小心行事。” “哎,说来也是我连累了师弟,那翠云酿后劲太大,要是平常遇到这种事,我肯定不会这么鲁莽……” “师兄也是心系同帮……” 两人又聊了几句,分别之后,各自回到住处。 陈渊回到屋中,拿出魏无定给他的那颗炼髓丹,细细检查一番。 确定这颗丹药药力无损,也没有掺杂什么东西后,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将其收起来。 这颗丹药对他已经无用,但也是价值百两银子的好东西,可以换来小半瓶供内劲武者使用的固本培元丹药。 只是怎么才能出手,且不会惹来麻烦,还需细细思量。 (本章完) 第30章 丹药 第30章 丹药 接下来几天,陈渊白天练武,晚上请于振川喝酒,四处闲逛,沉浸在郡城的繁华中,流连忘返。 第六天,陈渊向魏无定禀告,他已服下炼髓丹,突破至炼髓境。 魏无定得此消息,颇为喜悦,当即安排陈渊担任百兵堂护卫队统领,手下有三十名炼皮武者、两名炼骨武者,其中一人就是于振川。 陈渊自是又表了一番忠心,让魏无定又是一番赞许。 陈渊上任护卫队统领之后,不过三天,就跟着魏无定,进了赤莽山脉。 和乐平县的分堂一样,郡城总堂也和山匪做生意,而且做得更大,一次交易,就是几千上万两银子。 除此之外,总堂还和青州的商号有往来,经常要运送铁器通过元平陉,也需要护卫相随。 这些交易数额巨大,通常都是三名执事带队,有时甚至需要副堂主带队。 这一次就是魏无定带队,和赤莽山脉中的一个大寨交易。 当车队回到郡城时,一共用了十天时间。 陈渊以前在乐平县护送车队进山一趟,只需要三四天时间,和赤莽山脉边缘的山匪做交易。 但总堂的主顾都是大寨子,至少也得深入上百里地,勉强算是山脉深处,所需时间更长。 好在只是赶路辛苦了一点,一路上都没有和人动手。 按照规矩,魏无定带人走这一趟之后,可以休息二十天至一个月,再有交易,会由其他两位执事带队。 回到郡城的当天晚上,陈渊就引动星光灌体,服下丹药,感受着增强了一分的力气,心中的郁闷稍解。 护送车队的途中,他和同帮武者住在一起,无法引动星光灌体,只能等到现在。 陈渊收起玉珏,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玉瓶,摇了摇头。 从山洞中得到这三瓶丹药后,陈渊除了用来星光灌体,平日里还用来辅助修炼,十几日下来,已经用去了一瓶。 若是寻常内劲武者,五天一颗丹药,这一瓶丹药足够五十天的用度。 但陈渊一次星光灌体,就是一颗丹药,肉身又强于寻常内劲武者,一颗丹药只能让体内血气活跃三天,消耗丹药的速度极快,半月就是一瓶丹药。 若是不购买新的丹药,剩余的两瓶丹药,只够他一个月的用度。 但好在陈渊手里有银子,而只要有银子,就不会缺丹药。 …… 第二天,陈渊悄悄走出小院,来到距离崇信坊不远的解元坊。 解元坊百年前出过一位解元老爷,因此得名,和崇信坊相隔两条街,只需要走一刻钟的时间。 住在解元坊的都是普通人家,坊门大开,有不少行人,陈渊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解元坊中的房子,有很多租给了来郡城讨生活的外乡人,鱼龙混杂,本地人反而不多,外人进来,轻松就能融入其中。 陈渊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到坊中西南角的一处宅院门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大门紧锁,牌匾上写着‘谢府’两个字。 陈渊掏出一把铜钥匙,开门走了进去,院中干净整洁,正堂紧闭。 他走进旁边的一间厢房,屋内干干净净,一应家具陈设,都是刚添置的。 这处院子,是谢全在郡城的三处宅院之一。 陈渊跟随魏无定进山之前,看似在郡城内闲逛,实则摸清了郡城的环境,将李管事和谢全手中的四处宅院,悄悄查探了一遍。 这四处宅院都无人居住,由牙行的人定期打扫收拾。 陈渊在牙行中亮出房契,从牙人手中要走钥匙,从此之后,这四处宅院就是他的产业了。 随后几天,陈渊费银两,让牙人购置了一些日用物品,把这四处宅院仔细布置了一番,以备不时之需。 把这件事交给牙人来办,肯定会有猫腻,但陈渊初来郡城,没有门路,自己去买又很惹眼,只能让牙人赚这一笔钱。 其他三处房产距离崇信坊距离较远,这处两进的宅院最近,陈渊在这里添置的东西也最多。 他脱下衣服,摘下右手戴着的一枚指环,换上一身宽大的灰色衣衫和黑色短靴,戴上一个竹斗笠,手提一柄环首刀,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江湖上随处可见的闲散武者。 这枚指环是陈渊进山前,在一家铁匠铺打造的,灰扑扑的很不起眼,其内装着他从李管事那里得来的奇异银丝。 之前那枚指环,李管事常年佩戴,陈渊不敢显露于人前。 乐平县除了百兵堂,又没有能打造精巧机关的铁匠铺,他只能等来到郡城之后,将其改造一番。 好在李管事从未在他人面前用过奇异银丝,他若是用出来,并不会惹人怀疑。 装扮完毕后,陈渊又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一番,确定没有破绽,拿着一条黑色面巾,离开宅院,走出解元坊。 他低调地走在人群中,两刻钟后,来到东街上。 白天的东街比夜晚更加繁华,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喧哗嘈杂,街边的每处店铺,都是门庭若市。 陈渊拐入一条小巷,用黑色的面巾覆住口鼻,走进一处牌匾上写着“济世堂”的药铺。 这家药铺规模庞大,柜台长约三丈,有七八名小厮招呼客人。 这其中大部分是来看病抓药的,蒙面的陈渊走进来,很是显眼,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小厮也是愣了一下,问道: “这位客官可是来问诊的?” 陈渊哑着嗓子,粗声道: “我想购买一些丹药。” “客官请随我来。” 陈渊跟在小厮身后,走进一条长廊,来到一处幽静的房间中。 房间内坐着一名四十余岁,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锦袍的中年人,看到陈渊后,起身相迎。 “王管事,这位客官要购买丹药。”小厮恭敬说了一句,然后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中年男子向陈渊抱拳行礼,道: “在下济世堂管事王如义,不知客官要购买何种丹药?” 陈渊在他对面坐下,哑着嗓子,粗声道: “可供内劲武者使用的固本培元丹药。” 中年男子面上露出笑容,态度也变得恭敬了几分,道: “本堂供内劲武者使用的固元丹,在玉州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药力温和纯净,保证让客官满意,不知客官需要多少?” “先把丹药拿出来看看。” “客官稍等。” 中年人转身走出房间,不多时,拿着一个玉瓶,走了回来,递给陈渊。 陈渊打开玉瓶,将瓶中的一颗黑色丹药倒在手心,一股熟悉的丹香涌入鼻中,与他从山洞中得到的丹药一模一样。 陈渊把丹药放回玉瓶,轻轻放到桌上,粗声道: “多少钱一瓶?” 中年男子答道: “一瓶十颗,市价二百两银子。” “我若是多买几瓶,能否便宜一些?” 中年男子笑道: “这就看客官要多少了,固元丹所用药材颇为珍贵,丹师炮制起来,也是极耗精力,若是客官只买两瓶三瓶,实难降价。” 陈渊淡淡道: “我要五瓶。” 中年男子眼前一亮,道: “客官要五瓶的话,每瓶能减免十两银子。” 陈渊眉头一皱: “不能再多一些吗?” 中年男子歉然道: “这是堂中定下的规矩,只能减免这么多,还请客官见谅。” 陈渊说道: “伏虎帮的神农堂,应该也有固元丹出售吧?” 中年男子目光微变,道: “神农堂自然也有固元丹出售,但固元丹市价如此,神农堂每瓶也就减免这么多,客官何必再多跑一趟呢?” 陈渊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 “这是一千两银票,我要五瓶固元丹。”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笑容,道: “客官稍待,容我查看一下。” “请便。” 中年男子从桌上拿起银票,仔细查验一番,点点头,把银票放回桌上,道: “客官请稍等,我这就去拿固元丹。” 说罢,他离开房间,一刻钟之后,拿着一个木箱,回到屋中。 他将木箱放在桌上,打开之后,里面整齐摆放着五个玉瓶,下面衬着柔软的绸缎。 “请客官查验丹药,出门之后,本堂概不负责。” 陈渊拿出玉瓶,依次打开,仔细查验起来。 中年男子也不着急,就在一旁静静等待。 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陈渊才将五十颗丹药一一查验完毕,确定没有问题后,把银票递给中年男子。 他接过陈渊的银票,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双手交给陈渊,笑道: “请客官收好。” 陈渊接过去,同样仔细查验一番,才收入怀中,提起木箱,粗声道: “济世堂不愧是信安郡最大的药铺之一,不欺生客,以后若是再需要丹药,我还会再来。” 中年男子脸上笑容更盛,拿出一个玉牌,双手递给陈渊,道: “本堂在信安郡经营三十余年,童叟无欺,保证不会让客官吃亏。凭这块牌子,客官在本堂所有分号内,都可享受贵客待遇,请客官收下。” 陈渊接过玉,细细看去牌,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济”字,玉质细腻,纹精美,一看便是由上好白玉制成。 他收起玉牌,在中年男子的恭送下,离开济世堂,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两刻钟后,陈渊悄然回到谢府,换下这身闲散武者的装束,摇身一变,又成了百兵堂的护卫队执事。 他拿出木盒,看着五瓶刚刚到手的固元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济世堂是三江帮开设的药铺,经营药材、丹药生意,在信安郡中与伏虎帮的神农堂鼎足而立,名声在外。 陈渊在郡城中闲逛几天,得知济世堂的消息后,就决定从这里购买丹药。 他突破至炼髓境,被魏无定任命为百兵堂的护卫队统领,又有过刀劈蒋锋的事迹,在伏虎帮中也颇有名气,若是去神农堂购买丹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而济世堂与神农堂是死对头,别人绝不会想到,一个伏虎帮的炼髓武者,会去济世堂购买丹药。 而且济世堂在玉州经营多年,分号遍布各郡各县,信誉极佳,不可能因为这一千两的生意,就对他下黑手,毁了自己的名声,可以放心交易。 从此之后,陈渊就再也不用为丹药发愁了。 他拿着五瓶固元丹,回到崇信坊的小院,沉心静气,专心练武。 (本章完) 第31章 山穷 第31章 山穷 一年后。 赤莽山脉中,一支车队沿着山道,缓慢行进。 这支车道由四十辆大车组成,套着健壮的大青骡,车上蒙着脏兮兮的白色篷布,走过的山道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最前方的一辆大车上,插着一杆旗,上面绘着一头凶猛的下山虎,旁边是笔锋凌厉的“伏虎”两个字。 车队左右,有几十名劲装武者巡视,前后还各有几名精明干练的武者,远远散开,查探周边情形。 陈渊跟在车队最后方,在他身旁,于振川正在训斥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护卫: “你是怎么搞的?放哨的时候打瞌睡,多亏统领及时发现,把那头熊宰了,要是让它闯进营地,伤到兄弟们,惊扰了魏执事,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统领都得吃挂落!” 那名护卫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 “我、我也不知道会有熊闯进来,营地里有火堆,谁知道这畜生竟然不怕火……” 见年轻护卫还敢辩解,于振川怒气更盛: “我看就是这一路上太安逸,让你忘了本分!这可是赤莽山脉,凶险无比,昨晚要是进来的不是熊,是山匪,伱就是害了所有兄弟!这趟差事的赏银,你别想要了,月钱也扣一半!” 年轻护卫脸色发苦,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 “是,我以后一定不敢了。” 不发赏银,还要被扣月钱,他回去之后一定会被老娘骂死。 于振川却是余怒未消,还想再教训几句,却被陈渊抬手制止: “念在郭鸣是初犯的份上,就别扣他的月钱和赏银了。” 年轻护卫闻言,连忙抬起头来,惊喜地看向陈渊。 于振川道: “统领,郭鸣玩忽职守,可是大事,必须重重惩处才行!” 陈渊笑道: “郭鸣也是无心之失,这样吧,先暂扣赏银,月钱就不扣了,郭鸣也得养家糊口,如果他这趟差事不出差错,赏银照发,如果他再犯错,赏银、月钱一并扣除,如何?” 于振川无奈道: “就依统领所言。” 年轻护卫大喜道: “多谢统领、副统领,我一定好好做事,绝不会再出差错!” 于振川摆摆手,没好气道: “去吧!要是再敢疏忽,我扒了你的皮!” 年轻护卫抱拳深深一礼,回到自己的位置,挺胸抬头,脖子不停转动,瞪大眼睛,朝四周的山林看去,似乎下一刻就会有山匪冲出来一般。 于振川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俊不禁道: “这小子!” 陈渊问道: “师兄,你何必为难郭鸣呢?别说一头熊了,就是一窝熊闯进营地,也不会有事。” 于振川连忙道: “统领言重了,叫我振川就好。” 陈渊笑道: “我和师兄早已相识,要是没有师兄帮衬,我也没法当好这个统领,岂能因为我突破炼髓,升为统领,就改了称呼?” 于振川心中一暖,道: “统领真是重情重义……” 这一年来,陈渊执意称呼他师兄,不管他如何拒绝,都不改口。 他只是一个炼骨武者,而陈渊的武艺却是日渐精深,不过一年时间,就达到炼髓巅峰,放眼整个伏虎帮,也堪称后起之秀。 陈渊地位日高,但依旧不忘旧时情谊,让于振川极为感动,尽心竭力,辅佐陈渊,助他完全掌控手下的三十名护卫。 于振川奉承两句后,转头看了看茫茫山林,担忧道: “这回进山之前,我和云执事手下的兄弟去翠云楼喝酒,他们说最近两个月,赤莽山脉里不太平,有三四支商队,晚上扎营之后,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极为瘆人。昨晚我见到那头黑熊,吓了一跳,以为也要遭此厄难,心中害怕,这才想要重惩郭鸣。” 陈渊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不过赤莽山脉中一向不太平,应该是山匪袭营,把人掳掠回去,只要我们加强防备,不会有事的。” 于振川却是面色忧惧,道: “肯定不是山匪,那些商队的大车货物还在,拉车的牛马骡子都是毫发无损,甚至锅里还煮着粥饭,车夫护卫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蒸发了一样,那些兄弟都说他们不是被黑白无常拘走了,就是被妖怪给吃了!” 陈渊哈哈一笑,道: “师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曾遇上鬼怪?” 于振川摇摇头: “这倒没有,可是……” 陈渊笑道:“放心吧,江湖上这种传说多的是,但就是没人亲自碰到过,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咱们有一百多号人,魏执事更是内劲巅峰的高手,只要不是遇上那几个大寨子的山匪,不会有事的。” 于振川显然并不认同陈渊的看法,脸上依旧带着惊惧之色,但却不好反驳陈渊,只能含糊道: “统领说得也是,我去巡视一下,免得手下的兄弟没了管束,松散懈怠。” “去吧。” 陈渊点点头,看着于振川转身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加快脚步,赶上车队。 于振川口中的江湖传言也许是真的,但哪怕百兵堂的车队真的碰上这种怪事,陈渊也是丝毫不惧。 过去一年的时间里,他手握几千两白银,不愁丹药供应,接受一百余次星光灌体,肉身强度大增,一身巨力也增长至两千斤左右。 此外,陈渊每三日服下一颗固元丹,活跃体内气血,练武事半功倍,突飞猛进。 四个月前,他达到内劲巅峰,费一千八百两银子,从济世堂购入一颗凝罡丹,成功突破至罡劲,实力大增。 从突破内劲,再到突破罡劲,陈渊只用了八个月时间,若是传出去,必定名震齐国武林。 齐国的武林神话,‘逍遥剑’谢清平,崛起于微末,二十年先天,开宗立派,纵横齐国无敌手。 但他突破内劲之后,纵使得到莫大机缘,也是用了两年时间,才突破至罡劲,远远不如陈渊。 而陈渊进境如此之快,固元丹只是起到了小半作用。 主要还是经过星光灌体之后,肉身强悍,经脉坚韧,能够承受更长时间的真气运行,练武时间比别人更长。 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要消耗大量丹药。 刚突破内劲时,陈渊每次星光灌体,只需一颗固元丹。 但随着肉身强度提升,一颗固元丹的药力慢慢变得不够,逐渐提升到两颗。 陈渊突破至罡劲之后,两颗固元丹已经不敷使用。 一颗供罡劲武者修炼的精元丹,才能补充能量。 与此同时,他还要维持练武的用度,三天就要用去两颗精元丹。 而一颗精元丹就要六十两银子,极为昂贵。 四个月下来,陈渊财力枯竭,手中只剩五十两银子,连一颗精元丹都买不起。 等最后半瓶精元丹用完,他要么降低星光灌体的频率,削减练武用度,要么就得找到新的生财之道,才能继续从济世堂购买丹药。 陈渊感受过肉身强度大增,功力突飞猛进的感觉,食髓知味,自然不想减少星光灌体的次数。 只是星光灌体的时间延长到二十息后,普通的食物已经无法补充灌体后需要的能量,内劲以下的丹药,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否则以他现在的地位,日啖一牛也不是难事,根本不必浪费宝贵的丹药。 现在摆在陈渊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赚钱。 但如何赚钱,陈渊还没有头绪。 他曾想过,显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在伏虎帮中升至高位,银子自然也不是问题。 除了罗振武之外,伏虎帮再无其他化劲武者,他一个罡劲武者,肯定会得到重用。 但三江帮和伏虎帮之间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时有争斗发生,死伤颇多,陈渊也和三江帮的炼髓武者动过手。 最近几个月,双方的争斗甚至开始牵扯到内劲武者,有彻底撕破脸的迹象。 陈渊若是显露真实实力,在伏虎帮居于高位,肯定会卷入其中。 到时候,和他交手的就不是炼髓武者了。 而且陈渊不是罗振武的亲信,肯定不会得到他的信任,罗振武也有可能觊觎他身上的秘密。 他刚刚突破罡劲不久,但还没和同阶武者交过手,也没见识过化劲武者的实力,不知是不是对手。 重重顾虑之下,陈渊没有贸然显露实力,依旧是谨小慎微,隐瞒实力。 但随着银子渐渐用光,手中的四处宅院都被卖掉,他心中重新升起了这个想法。 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十两银子的月钱,根本不够销。 也许,他应该冒一点风险了。 (本章完) 第32章 斗虎 第32章 斗虎 两日后,车队来到交易地点,一路上有惊无险,只是遇到了两次小股山匪拦路。 但他们看到伏虎帮的旗子,都不敢妄动,乖乖放行。 在这片地界,伏虎帮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 这次的交易对象是一个大寨子,和伏虎帮做熟了生意,规规矩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甚至由于缺少大车和牲口,他们还出高价买下了二十辆大车和骡子,把兵刃铁器运回山寨。 赤莽山脉中的这些大寨子里不仅有山匪,还有老弱妇孺,人口众多,甚至开垦出了田地,需要大量农具铁器,骡马耕牛。 交易完成后,车队比之前更加戒备,魏无定亲自巡视,护卫队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次和伏虎帮做交易的寨子没有多少银票,主要是用现银铜板进行交易,装满了三辆大车,正是山匪最好的目标。 陈渊身为护卫队统领,昼夜巡视不停,于振川比他还要紧张,神经紧绷,动辄大声呵斥手下护卫,都是陈渊进行安抚。 过去一年都是如此,于振川扮白脸,陈渊扮红脸,尽收人心。 第三天中午,车队在一处山谷停下,埋锅造饭。 于振川趁此机会,又逮住一人,边吃饭边训斥道: “让你去查探山林,你还敢偷懒,要是有山匪埋伏,突然杀出,咱们全都得没命……” 陈渊蹲在旁边,拿着两个白面饼子,掰碎了,泡进一碗刚煮出来的肉汤,用两根扒了皮的树枝做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飞沙走石,树木摇摆,草木倒伏。 哗啦啦! 有人手中陶碗没拿稳,被吹到地上,摔成几片,肉汤洒了一地。 “哎呦,我的饭!” 他大声抱怨,但马上就被一声虎吼掩盖。 “嗷呜!” 随后,一只斑斓猛虎从山林中一跃而出,落到车队面前。 巨虎身长两丈,高过骏马,比寻常老虎大了倍许,把山道堵住大半。 巨虎一双虎目如铜铃一般大小,左右游移,扫视人群,竟透出和人一般无二的凶残狡诈,伸出猩红舌头,舔着嘴唇,涎水滴落,散发出阵阵腥臭之味,随风飘来,令人作呕。 它背上有几道深深的伤痕,不知被何物所伤,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皮毛,显得极为狰狞。 突然出现如此巨虎,车队顿时乱做一团,有人大喊道: “山君!这是山君爷爷!” 魏无定看到如此巨虎,也是脸色大变,抽出随身长剑,猛然劈断身前一口铁锅,大喝道: “都不要慌!一头大虫而已,怕什么,杀了这头大虫,每人一斤虎肉,打打牙祭!” 众人这才勉强镇定下来,抽出刀剑,但眼神依旧是惊惧不已。 于振川双手紧紧握着环首刀,颤声道: “妖……妖怪!这肯定是吃人的虎妖,那些失踪的商队,都是被它给吃了!” 陈渊双手缓缓举起长刀,死死盯着巨虎,眼神极为凝重。 忽然,巨虎目光停在陈渊身上,露出惊喜之色,纵身一跃,扑了过来。 陈渊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这是遭遇生死危机时,才会出现的警兆。 这该死的畜生,不去找别人,偏偏盯上了他! 但别人并不知道巨虎的目标是陈渊,五名胆子大的护卫冲上去,举刀劈向巨虎。 巨虎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伸出虎掌,猛地一扫。 四人筋断骨折,倒飞而出,落在地上,哀嚎不已。 巨虎又是一口下去,拦腰咬住最后一人,大嚼两下,仰头吞入腹中。 “啊!救命!救……” 此人的惨叫声凄厉绝望,戛然而止,众人闻之,都是毛骨悚然。 巨虎吞吃一人,晃晃脑袋,一个纵跃,扑向人群。 魏无定大怒,挺剑迎击,大喝道: “随我出手,宰了这头大虫!” 另一名护卫队统领罗海回头招呼道: “大虫凶猛,大伙一起上,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说罢,他跟着魏无定一起冲了上去。 有二十余名武者看到魏无定和罗海带头出手,胆气一振,跟着他们冲了上去。 但陈渊不仅没有出手,反而退了两步,还一把拉住了于振川的手腕。 于振川被罗海话语激励,正要冲上去杀虎,见状不由诧异地看了过来。 陈渊缓缓摇头,道: “这头大虫不好对付,先看看再说。” 于振川极为惊讶,以往每遇到山匪猛兽,陈渊一向是奋勇争先,怎么今天却如此胆小? 但还没等他发问,一声穿云裂石的虎啸传来,震人心魄,于振川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那二十余名武者首当其冲,心神被慑,呆在当地。 巨虎冲进人群,张开血盆大口,虎尾横扫,虎掌拍击,顷刻之间,二十名武者死伤殆尽。 只有内劲巅峰的魏无定,勉强挣脱开来,运转轻功,退出三丈,避开巨虎的血盆大口。 巨虎吞下一个武者,舔舔嘴唇,继续扑向陈渊。 魏无定拦在它和陈渊之间,还以为巨虎是扑向他,鼓足勇气,持剑刺向巨虎。巨虎不闪不避,长剑刺在身上,毫发无损,不耐烦地抬掌一扫,拍在魏无定肩上。 咔吧! 魏无定肩膀塌陷下去,如破布娃娃一般,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巨虎三两步来到陈渊面前,一口咬下,来势凶猛无比。 陈渊只觉寒意彻骨,把于振川推到一旁,脚下一点,往后退去,险险避开虎口。 巨虎体型虽大,却有着与之极不相称的灵敏,陈渊全力运转掠影步,也差点被它咬中。 呼! 巨虎一口咬空,又抬起虎掌,拍向陈渊。 陈渊身体一侧,虎掌重重拍在地面上,拍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 巨虎来势凶猛,但陈渊也不会坐以待毙,一招白虎跳涧,斜劈向巨虎头顶。 这一刀陈渊使出全力,两千斤的巨力聚于刀锋,破风之声大作。 与此同时,一层寸许长的白色罡劲裹住刀身,反射着阳光,极为刺目。 魏无定躺在地上,看着陈渊与巨虎斗在一处,惊呼道: “罡劲!” 巨虎往旁边一个纵跃,躲开这一刀。 陈渊却是不依不饶,运转掠影步,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仍是劈向巨虎。 但这一个纵跃,让巨虎拉开了距离,虎躯一横,虎尾一甩,如一条钢鞭,迎了上来。 当啷! 长刀劈在虎尾之上,如劈在一块坚石之上,号称能断金削铁的罡劲,只是砍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伤口。 但六阳真气形成的刀罡,至阳至刚,烧焦了一截虎尾。 巨虎痛呼一声,勃然大怒,回身朝陈渊扑了过来。 这一下扑击的速度极快,陈渊躲闪不及,只得将长刀一横,挡在身前。 巨虎忌惮刀锋上的罡劲,避开陈渊心口要害,虎掌一伸,弹出五根利爪,抓向陈渊腰腹,在空气中划出五道残影。 陈渊手腕一翻,长刀往下一摆,劈在虎爪之上。 咔嚓! 长刀断成两截,但虎爪也被挡了一下,来势为之一滞。 陈渊脚下连点,暴退一丈,将手中半截断刀掷向巨虎双目。 巨虎抬爪将断刀拨开,陈渊趁机施展掠影步,转身逃走。 魏无定用力一拍地面,喊道: “糊涂!” 巨虎速度极快,身形灵敏,陈渊根本不可能逃脱,只有留下死拼,才有一线生机。 但陈渊似是被巨虎吓破了胆,头也不回,往谷口奔去。 巨虎目中露出嘲讽之色,猛地一扑,转瞬之间,来到陈渊身后,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上去! 就在这时,陈渊忽然转过身来,右手一甩,一道银丝从无名指的指环上射出,缠在巨虎右前腿上,手掌迅速缠绕两圈,抓住银丝,猛地往下一扯! 砰! 银丝崩得笔直,巨虎猝不及防之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 陈渊甩脱指环,欺身而上,双手并成剑指,戳向巨虎双目! 这一招极为狠辣,若是戳中,巨虎双目齐废,只能任人宰割。 巨虎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把头往右一偏,右目躲了过去,但左目却是被戳了个正着。 噗嗤! 陈渊一指下去,如戳破一个鸡蛋,一股鲜血从巨虎眼窝中喷出。 巨虎痛吼一声,凶性大发,猛地一抬虎掌,拍向陈渊。 陈渊心中升起警兆,抬手挡住要害,左臂被巨虎抓出五道深深血痕。 他急忙运转掠影步,往后退去。 但巨虎被陈渊戳瞎一目,已是陷入狂暴之中,不顾伤势,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虎啸。 嗷呜! 陈渊虽然经过星光灌体,思绪清明灵敏,但距离如此之近,还是受到了虎啸的影响,心神震惶,脚下踉跄。 待陈渊稳住身形,巨虎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就连牙缝间的丝丝血肉,都是清晰可见。 陈渊避无可避,只来得及抬起右臂,挡在身前,陷入绝望之中。 若是被巨虎咬中,他必死无疑。 观战众人大惊失色,若是陈渊被巨虎咬死,就轮到他们了。 就在这时,一声清朗的喝声从崖上传来: “孽畜,找死!” 铮!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柄尺许长的飞剑从天而降,刺入巨虎脑袋,深没至柄! (本章完) 第33章 仙人 第33章 仙人 “嗷呜!” 巨虎惨嚎一声,失去了所有力量,只是凭借惯性,扑到陈渊身上。 陈渊绝境逢生,大喜过望,双手撑住巨虎身躯,将其掀翻在地。 扑通! 巨虎倒在地上,插在虎首的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倒飞出去。 陈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如轻羽飘絮一般,从百丈高崖上飘然而落。 此人面容俊朗,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年纪,一身黑色长衫,一尘不染,腰佩一个黄色锦囊。 飞剑所化流光停在黑衫青年身前,显出本体,在他身边盘旋环绕。 陈渊张着嘴,瞪着眼,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飞剑! 腾空! 这个世界竟然有修仙者! 难以抑制的震撼与狂喜从心底涌出,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双手抱拳,深深一礼: “小人陈二牛,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黑衫青年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缓步来到巨虎身边,抬手掐诀。 飞剑激射而出,刺入巨虎身体,剥下虎皮,抽出虎骨,又切下四只虎掌、一条虎尾。 坚硬如石的虎皮,此时却似嫩豆腐一般,被飞剑轻易切开。 陈渊束手而立,静静看着黑衫青年的动作。 其他人都被巨虎的第二声虎啸吓破了胆,瘫软在地。 只有魏无定捂着受伤的左肩,艰难起身,慢慢挪了过来,恭敬行礼,道: “小人魏无定,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黑衫青年没有理会,伸手在虎皮、虎骨等物上一抹,腰间的黄色锦囊光芒一闪,这些东西全都消失不见。 他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陈渊,道: “你一身巨力,从何而来?” 陈渊恭敬道: “我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家中无钱医治,我爹进山采了一些草药,煎服之后,病就好了,也莫名多出了这一身巨力。” 黑衫青年微微颔首: “运气不错,吃了灵草,不仅没死,还能和斑斓虎抗衡一二……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可愿意?” 陈渊立刻深深一礼: “仙人对我有救命之恩,能为仙人效劳,在所不辞!” 黑衫青年笑了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随我走一趟吧。” 说罢,他抬手在黄色锦囊上一抚,光芒一闪,一个寸许长的嫩绿叶片凭空出现在手中。 他抬手一掷,绿叶飞出,落在地上,涨大到一丈长短,离地一尺,悬浮在空中。 黑衫青年脚尖一点,飘然飞到绿叶之上,朝陈渊一招手: “上来吧。” “是!” 陈渊不敢怠慢,运转掠影步,来到巨虎身前,收回银丝指环,然后两步迈上绿叶,小心地站在最后面,不敢离黑衫青年太近。 魏无定看着黑衫青年放出奇异绿叶,眼神发直,陈渊上去后,他忽然大声道: “小人也愿为仙人效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黑衫青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伱肉身孱弱,帮不上我。” 说罢,他抬手掐诀,绿叶放出淡淡光芒,缓缓升空,朝远处飞去。 魏无定呆在原地,抬头望去,天空碧蓝澄澈,白云悠悠,随风而散。 …… 绿叶升到距地面百丈高处,缓缓飞行,比奔马还要慢一些,陈渊很快就适应了。 他站在黑衫青年身后,俯瞰着脚下的山林溪流,目光闪动,沉默不语。 黑衫青年站在前方,手掐法决,绿叶不时改变飞行方向,绕过挡在前面的高耸山峰。 一刻钟后,绿叶在一处山谷中停下。 一直面色淡然的黑衫青年,此时额头沁出些许汗珠,表情有些吃力。 陈渊连忙跳下绿叶,朝四周看去。 他不敢直视黑衫青年,以免看到他的不雅之相,让他觉得自己有冒犯之意。 这处山谷四面环绕着数十丈高的山壁,没有出入道路,草繁茂。 东面的山壁上,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高约丈许,隐隐传出凄厉呼啸之声,洞口方圆十丈之内,寸草不生。 黑衫青年瞥了陈渊一眼,抬手掐诀,绿叶缩至寸许长短,凭空消失,才开口道: “不错,你一个凡人,初次上天,却一点也不慌乱,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陈渊恭敬道: “仙人法力无边,腾云驾雾自是不在话下,我怎敢惊扰仙人施法。”黑衫青年摇头失笑: “呵呵,我还远远称不上仙人,……” 他抬手抚过腰间黄色锦囊,地上凭空出现一堆金珠,然后用手一指山壁上的洞口,道: “那洞中有三株白色的草药,你进去摘下来,交给我,这千两黄金就是你的。” 陈渊扫了一眼地上堆成小山的金珠,问道: “仙人,我如何才能找到那三株草药?” “洞中只长着这三株草药,你一眼就能看到。” 陈渊迟疑道: “那您为何不亲自去采摘这三株草药?” 黑衫青年淡淡道: “这山洞里有一股无名阴风,越往深处,越是厉害,极深处甚至有蚀骨销魂之能,我进不去。” 陈渊面色一变,黑衫青年又道: “你不用担心,那草药对我有大用,我自然不会让你白白送死。那斑斓虎一直守在这山谷中,不知吞吃了几次灵草,你肉身强悍,能硬撼斑斓虎,纵使有些差距,也是差之不远。再服下这颗沸血丹,激发全身血气,应该能扛过阴风。” 他抬手一抚腰间黄色锦囊,手中金珠凭空消失,变成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猩红丹药,递给陈渊。 陈渊双手接过,轻轻一嗅,一股极为刺鼻的火辣气味直冲鼻端,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几年他服下过上百颗固本培元的丹药,虽然不会制药,但也通晓三分药理。 这种色泽怪异、气味刺鼻的丹药,通常都是用毒草炼制的毒丹,专门用来害人。 黑衫青年注意到了陈渊的神情变化,淡淡道: “沸血丹的药力确实霸道了一些,会损耗一些精血。但你本就是罡劲武者,纵使精血损耗,也是一方高手,事成之后,还能拿到千两黄金,足以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陈渊苦笑: “仙人说得是,而且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吧?” “你说呢?拿着这枚夜明珠,进洞吧。” 黑衫青年笑了笑,一抚腰间黄色锦囊,手中凭空出现一个夜明珠,递了过来。 陈渊双手接过夜明珠,道: “我愿意进洞采摘草药,但我不要黄金,仙人能否换一个赏赐?” 黑衫青年双目一眯,眼神冷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赏赐?” 陈渊深深一礼: “恳请仙人引我入仙道,教我修仙之法,我愿奉仙人为师,侍奉左右!” 黑衫青年一怔,随即笑道: “修仙之法可不是谁都能学的,只有身具灵根者,才能修仙,这可是万中无一的机缘,我劝你还是收下这些黄金,回去享受富贵吧。” 陈渊忽然双膝跪地,大声道: “能否请仙人为我检测灵根?若是我没有灵根,什么赏赐也不要,拼着精血损耗大半,也把草药带出来,交给仙人。我只想要一个修仙的机会,还望仙人成全!” 说罢,他连磕三个响头。 砰砰砰! 陈渊用力极猛,在地上磕出三个凹坑,尘土飞溅,弄得灰头土脸,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恳切的目光,望着黑衫青年。 黑衫青年看着陈渊,目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微微颔首: “也罢,既然你求道之心如此坚定,那我就成全你。” 陈渊大喜道: “多谢仙人!” “把手伸过来。” 黑衫青年吩咐一声,陈渊急忙伸出右手。 黑衫青年右手并成剑指,指尖光芒一闪,点在陈渊手腕之上。 陈渊屏息凝气,心脏砰砰直跳。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连空气都凝固起来。 忽然,黑衫青年眉毛一挑,惊讶道: “咦?你竟然真的有灵根!” 扑通! 陈渊心脏重重一跳,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毫不犹豫道: “还望仙人垂怜,赐晚辈修仙之法,晚辈愿随侍仙人左右,为仙人效劳,誓死不悔!” 黑衫青年收回手,摇摇头: “你求道之心如此坚定,我也想给你一场造化,但可惜你是伪灵根,我不能收你为徒。” 陈渊心里咯噔一下,问道: “仙人,这伪灵根是什么意思?” 黑衫青年目中闪过一丝怜悯之意,道: “灵根亦分品阶,你的灵根属于最差的一种,资质极差,修炼一生,也难有成就。” 陈渊却是松了一口气,道: “只要是灵根就行,晚辈不敢奢求资质,只要能修仙,晚辈就心满意足了。” 黑衫青年看着陈渊,目光闪动,道: “你一身武艺,在凡间是人上人,但若踏入修仙界,却只能任人欺凌,这样的仙,你也要修吗?” 陈渊坚定道: “依仙人所言,这是万中无一的机缘,晚辈若是没遇到仙人,一辈子只能蝇营狗苟,追名逐利,得遇仙人,乃上苍眷顾,岂能放弃。请仙人为晚辈指一条明路,晚辈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34章 九死 第34章 九死 黑衫青年轻叹一声,道: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看在你一心求道的份上,若是你能活着从洞中出来,我便教你修仙之法。” 陈渊神情一肃,道: “请仙人稍待,晚辈去去就回!”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服下沸血丹。 一股极为霸道的药力涌入四肢百骸,陈渊如身处火炉之中,面色涨红,血流如沸,体内仿佛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热力。 他不敢耽搁时间,朝黑衫青年略一抱拳,托着夜明珠,运转掠影步,冲进山洞之中。 黑衫青年看着他的背影,负在背后的双手,悄然用力,攥了起来。 …… 陈渊进入山洞之后,无穷无尽的阴风扑面而来,吹在身上,好似针扎一般,风声凄厉,阴寒袭身。 好在他服下沸血丹后,浑身火热,将这股阴寒之力牢牢挡在身外。 洞中只有一条往前的道路,幽深莫测,陈渊举起夜明珠,朝前走去。 阴风变得越来越强,渐渐从针扎变成了刀割。 他身上的黑色劲装,被阴风割开一道道口子,化作一条条破布挂在身上,极为狼狈。 陈渊不得不眯起双眼,一手挡住面庞,一手挡在胸前,护住怀中的玉珏丹药。 但他脚下的速度不仅没有放慢,反而又加快了几分。 沸血丹的药力正在不断消耗,一股股细微的阴寒之力开始侵入体内,不能耽搁时间。 他顶着阴风,一步步深入山洞,四下扫视,寻找着那三株白色草药。 但一直走了十余丈,还是没有看到草药的踪迹。 洞中似乎只有无穷无尽的阴风,凄厉呼啸,在陈渊身上割开一道道血口。 鲜血渗出,被阴寒之力冻成一个个冰珠,吹在山壁之上,撞得粉碎,发出细微的噼啪之声。 沸血丹药力的消耗速度越来越快,陈渊打着寒颤,咬着牙,脚步又加快了一分。 嗤嗤! 阴风割开的伤口越来越深,血滴所化的冰珠打在洞壁上,不停发出噼啪之声。 陈渊如同在经历千刀万剐的刑罚,全身上下都是难以言喻的剧痛。 但他心中却是冷静如冰,坚毅如铁,脚下反而更快了一分。 前世两年的病榻折磨,让他对死亡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现在回去,不得修仙之法,百年之后也是一抔黄土,与死在阴风之下,没什么分别。 他早已享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对凡间奢华,不存任何执念,心中唯有长生这一个目标。 不能修仙,唯死而已! 嗤嗤! 阴风肆虐,如刀似剑,陈渊身上的伤口越来越深,露出晶莹如玉的白骨,但随即就被一层白霜覆盖。 沸血丹的药力所剩无几,阴寒之力几乎要将他冻僵。 陈渊体表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双脚却如精钢所铸,始终不曾停下。 终于,沸血丹的药力完全消失,白霜缓缓攀上陈渊的脸庞,遮住口鼻。 他被迫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 忽然,一抹晶莹的光辉映入陈渊眼帘。 他定睛看去,三株晶莹若冰的白色灵草,在无尽阴风中轻轻摇摆。 陈渊身体深处忽然迸发出一股力气,两步上去,伸手一拽。 不惧阴风肆虐的灵草,根却扎的不紧,被陈渊轻松摘下。 他将三株灵草攥在手里,转身往回走去。 顺风而行,就变得轻松了许多。 陈渊很快脱离险境,不用再经受凌迟之刑,体内的阴寒之力也减弱了许多。 陈渊加快脚步,身后吹来的阴风越来越弱,身上不再出现新的伤口。 终于,他看到了散发出微光的洞口,松了一口气,快走几步,走出山洞。 砰! 陈渊心劲一泄,手中无力,夜明珠摔到地上,滚到一旁。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黑衫青年,缓缓举起手中三株白色灵草,艰难开口: “仙……仙人,晚辈为您取来了灵草……” 黑衫青年快步走过来,接过灵草,细细端详片刻后,长舒一口气。 他一抚腰间黄色锦囊,灵草消失不见,手中凭空浮现一颗丹药,递给陈渊,道: “服下此丹。” 此时的陈渊,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霜,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和撕碎的黑色布条冻在一起,像是一个先在大牢中遭受严刑拷打,又被丢到隆冬野外度过三天三夜的死囚,凄惨无比。 他颤颤巍巍地接过丹药,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便化为一股清气,落入腹中,沿着经脉散入四肢百骸。 陈渊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体内的阴寒之力迅速消散,低头一看,身上白霜化去,伤口不再流血,有一些细小的伤口,甚至已经开始结痂愈合。 他抹去脸上白霜化去后残留的水渍,感激道: “谢仙人赐丹!”黑衫青年笑道: “与这三株寒冰草相比,这颗清灵丹算不了什么,但精血上的亏空,我却是无能为力,只能靠伱自己慢慢恢复。” 说着,他一抚黄色锦囊,手中凭空出现一卷帛书,递给陈渊,道: “你为我取来灵草,我也不会食言,这一部《赤焰诀》,足够你修炼到筑基期了。” 陈渊双手接过帛书,眼神牢牢钉在上面,深吸一口气,道: “谢仙人赐下功法!” 黑衫青年淡淡道: “我再赠你一言,修仙之路,乃逆天而行,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你灵根虽差,但若道心坚定,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好自为之。” 说罢,他身形一晃,掠出数丈,来到崖边,点着崖壁上的石头,飘然而去。 陈渊望着黑衫青年逐渐变小的背影,深深一礼,良久之后,才挺直腰板。 看着手中的帛书,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陈渊大笑数声,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处大石前,靠着石头,慢慢坐了下来。 清灵丹的药力消散一空,陈渊只觉身体被掏空一般,虚弱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应该就是仙人所说的精血损耗了…… 陈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沉睡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陈渊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从地上一跃而起,警惕地看向四周。 但紧接着,他踉跄两步,差点栽倒在地。 他的身体依旧非常虚弱,只是稍稍好转了一点,还是不能做太大的动作。 陈渊用手撑住石头,四下一扫。 山谷内漆黑一片,只有极淡的月光与星光洒下,草木摇曳,虫鸣阵阵,静谧祥和。 他松了口气,重新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按照仙人所说,这个山谷是那头妖虎的领地,应该没有别的猛兽敢靠近,他的处境还算安全。 但一天不补充损耗的精血,他就一天无法摆脱这种虚弱无力的感觉。 陈渊握了握拳,力气依旧,但完全发挥不出来。 他再一运转六阳功,发现体内真气只与炼髓武者相当,而且极为滞涩。 肉身与真气都以精血为根基,精血受损,肉身真气自然也没法维持原状。 而就连黑衫青年,也无法弥补损耗的精血,陈渊只能等精血自行恢复,非一朝一夕之功。 陈渊仰天长叹一声,心情复杂。 他并不怪黑衫青年,实力不如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敢拒绝黑衫青年的吩咐。 真要碰上凶残暴虐的修仙者,驱使陈渊摘下灵草,再把他杀了,他也毫无办法。 黑衫青年遵守承诺,给他一部修仙功法,还有一颗恢复伤势的丹药,已是仁至义尽。 只是体内精血难以恢复,如何才能修仙? 他倒是不担心爹娘、兄长和小妹,在他回去之前,或是确定他的死讯之前,伏虎帮必定不敢动他们分毫。 但九死一生求来的修仙功法,却无法修炼,陈渊不免心中焦虑,难以自抑。 他看着天上的繁星银河,细细月牙,面色变幻,思绪急转。 忽然,陈渊眼前一亮,从胸口掏出了贴身放好的粗布袋。 玉珏是他最后的希望,若是连星光灌体都没有作用,他只能耐心等上几年,待精血恢复后,再修仙法。 陈渊扶着大石,吃力起身,拿出玉珏。 玉珏散发出青光,漫天星辰齐齐闪耀一下,汇聚成一束淡淡白光,从天而降,落在陈渊头顶。 熟悉的清凉酥麻之感涌现,陈渊微闭双目,享受着难得的片刻舒适。 二十息后,玉珏上青光敛去,星光消散,虚弱之感伴随着饥饿之感,一齐涌了上来。 陈渊掏出仅剩的五颗精元丹,吞下一颗,闭上双目,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丹药下肚,药力散入经脉,饥饿之感消散大半,那股虚弱之感,也消散了一部分。 陈渊陡然睁开眼睛,目中精芒一闪而过,握了握拳,只觉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 他又服下一颗精元丹,体内饥饿之感完全消散,虚弱之感又消散了一部分。 再运转六阳功,真气运转也变得流畅了许多,浑厚程度也与内劲武者相当。 陈渊长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星光灌体真的能弥补损耗的精血,他不用等上几年,再修仙了。 但这可是仙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难道玉珏是比他所想还要珍贵的异宝? 陈渊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珏,目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本章完) 第35章 归来 第35章 归来 在信安郡城,每个人都知道有两个地方不能去,一个是伏虎帮的崇信坊,另一个是三江帮的宁信坊。 这两大帮派在信安郡的威势,仅在官府之下,但却远比官府不讲道理。 若是非本帮中人想要靠近这两处坊区,定会遭到守卫的呵斥,严重者还会被打一顿。 但今天,一名身穿粗劣麻衣的高大青年,却是无视这条禁令,直直走向崇信坊的入口。 一名守卫当即呵斥道: “站住!你是何人?” 高大青年微微一笑,拱手道: “我叫陈二牛,百兵堂护卫队统领,还请这位兄弟行个方便。” 守卫闻言,立马上前两步,原本挺直的腰板,也微微弯了下去。 沾上“统领”这两个字,至少也是炼髓武者,不是他一个炼皮境的小小护卫能得罪的。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道: “请陈统领出示一下身份铜牌。” 高大青年淡淡道: “我的身份铜牌遗失了。” 守卫的腰板又直了起来: “遗失了?那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高大青年不慌不忙道: “我与百兵堂执事魏无定、百兵堂护卫队副统领于振川相熟,你去通报一下,便知真假。” 守卫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似乎确有其事,腰板又弯了下去,道: “请陈统领稍等一下,我去通禀一声。” 说罢,他转身小跑进崇信坊,只留下一名守卫守门。 高大青年面带笑意,抬首看向天边,目光悠远。 此人正是陈渊,此时距离他替黑衫青年摘得灵草,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他在山谷中渴饮山泉,饥餐野果,靠着剩下的三颗精元丹,经过两次星光灌体之后,补足损耗的精血,身上的伤势也全部痊愈,才离开山谷。 他在赤莽山脉中跋涉了四天,将猎得的一头山猪卖出去,换来银钱,买了一本空白书册、一身粗劣麻衣,又雇了一辆马车,用了两天时间,才赶回郡城。 只是他的身份铜牌在山洞中被阴风所毁,而伏虎帮炼髓武者多达几十名,守卫不认得他,才报出魏无定和于振川的名字。 不知道现在的伏虎帮,会以什么态度对待他? …… 当守卫在百兵堂堂口杂役的带领下,找到魏无定时,他正在家中养伤。 魏无定听到陈渊回来了,不顾肩膀上缠着的厚厚白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道: “快!请他到百兵堂堂口的会客厅等待,万万不可失礼!” 等守卫离开后,他又把自己的身份玉牌交给堂口的杂役,吩咐道: “伱去找护卫队副统领于振川,让他招待陈二牛。” “是!” 杂役领命离去,魏无定急匆匆出府,来到一处三进的宅院门前。 这处宅院占地广阔,牌匾上写着“侯府”两个烫金大字,正是百兵堂堂主候彦的府邸。 门子看是魏无定,直接开启一侧小门,请他进去,连通报都免了。 魏无定穿过游廊,直趋后院。 候彦正在练武,一身素白色的练功服,缓缓行拳,体悟功法奥妙。 他身材中等,年过五旬,颌下三绺短须,看到魏无定后,笑道: “无定,你怎么来了?” 魏无定急声道: “师父,陈二牛回来了!” 候彦脸色一变,立刻收功,吩咐道: “你马上将此事禀告帮主,我这就更衣,去议事厅。” …… 一刻钟后,伏虎帮议事厅中,座无虚席。 帮主罗振武身形高大,国字脸,浓眉大眼,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三堂堂主与副堂主分列两侧,魏无定站在候彦身后。 罗振武面色凝重,开口道: “陈二牛回来了,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应该如何应对?” 执法堂堂主惊呼道: “什么?他竟然没死!幸好没动他的家人,否则就结下仇了。” 神农堂堂主皱眉道: “这陈二牛到底是什么来头?年纪轻轻,就有罡劲实力,一直潜伏在帮中,会不会是三江帮的细作?” 执法堂堂主摇头道: “应该不是,魏师侄从山中回来之后,我就亲自带人去陈家村仔细调查了一番。陈二牛身家清白,就是一个清贫的庄户子弟,绝无可能是三江帮的细作。” “那他这一身武功是从哪来的?”“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名神农堂副堂主道: “无论如何,他肯定另有图谋,否则根本没必要隐瞒实力。” “一个罡劲武者而已,直接抓起来审问不就是了。” “你说得倒轻巧,他要只是一个罡劲武者,敢大摇大摆地回来?胆子这么大,肯定是有恃无恐。” “难不成还把他供起来?他可是被仙人带走的,说不定有仙缘在身,你就不眼馋他身上的仙缘?” “仙缘岂是那么好得的,老夫又不是没见过仙人,根本不把我等凡人放在眼里,那陈二牛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还想得仙缘?做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 候彦却没有开口,轻捋胡须,微闭双目,似乎在入定沉思一般。 罗振武坐在上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忽然开口道: “候堂主,陈二牛是百兵堂的人,他此次回帮,你是何看法?” 众人这才停下,看向候彦。 候彦睁开眼,朝罗振武拱了拱手,道: “启禀帮主,这陈二牛一直在无定手下做事,无定对他也最为了解,不如让无定说说他的看法。” 罗振武看向他身后的魏无定: “魏师侄,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在众人注视下,魏无定仔细回想了一下,道: “启禀帮主,陈二牛平日里老实勤恳,遇事奋勇争先,乐于助人,在护卫队里人缘极好,从无劣迹。但这些都是在他暴露罡劲实力之前的事情,恐怕不能作数,我也不知他这次回来意欲何为。” 罗振武微微颔首,道: “从你所述来看,此人不是天性纯良,便是心思深沉……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本帮弟子,本帮也没有亏待过他,若是他没有恶意,就把他留下来。” 神农堂堂主皱眉道: “帮主,这种心思深沉之辈留在帮中,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执法堂堂主也附和道: “是啊,帮主,谁知他存着什么图谋,不能养虎为患啊!” 罗振武眉头一皱,道: “你们不要忘了,本帮与三江帮的争斗日益激烈,平白多出一个罡劲武者,会是多么大的助力?陈二牛身家清白,从无劣迹,纵使他有些心思又如何?压服三江帮,才是重中之重!” 说罢,他起身往厅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起身相随。 …… 就在众人商议之时,百兵堂堂口的会客厅中,陈渊正在和于振川谈笑风生。 陈渊笑道: “我走之后,你们没有再遇到什么波折吧?” 于振川小心赔笑: “一切顺利,多亏统……统领神勇,击退那妖虎,我等才能保住性命。” 他坐在陈渊对面,却不敢坐实了,身子前倾着,头上直冒冷汗。 他现在还忘不了,巨虎一掌把魏无定肩膀拍折时,陈渊使出刀罡,和巨虎斗得不分上下,带给他的震撼。 天天喊自己师兄的人,竟然是罡劲高手! 后来陈渊随仙人腾空而去,他更是把眼睛要瞪出来了。 这还是那个憨厚勤恳的陈二牛吗? 这次陈渊回来,魏无定让他迎接,他再无以往在陈渊面前的随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点造次。 陈渊也不像以前那样憨厚了,虽然只是穿着一身粗劣麻衣,但却镇定自若,气势非凡,让于振川更加小心翼翼。 就在他感觉越来越难熬时,陈渊忽然抬头看向门口。 于振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帮人就浩浩荡荡地绕过影壁,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正是帮主罗振武,三堂堂主、副堂主跟在身后,魏无定走在最后面。 陈渊起身相迎,抱拳行礼道: “二牛见过帮主。” 罗振武走进会客厅,伸手扶住陈渊,上下打量一番,道: “不必多礼,平安回来就好。多亏你在赤莽山脉中挡住妖虎,否则车队必定命丧虎口。你有大功于本帮,这些天却是音讯全无,我等得心急如焚,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陈渊笑道: “有劳帮主挂念。” “来,坐下与我好好说说,仙人把你带走,是去干什么了?有没有危险?” 罗振武绝口不提陈渊隐瞒实力的事情,威武的国字脸上,满是关心之色。 陈渊顺水推舟,娓娓道来: “仙人带我飞了一天一夜,来到一处山巅之上,旁边是一个万丈悬崖,那崖下刮着无穷无尽的阴风,仙人见我力大无穷,肉身不弱,让我爬下去,替他寻来一物……” (本章完) 第36章 堂主 第36章 堂主 陈渊自然不会说出实情,将精心编造的故事讲了一遍,引得罗振武与众人惊叹连连。 至于他们相不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从表面上,没人提出疑问。 陈渊说完后,罗振武又关心了几句,才问道: “二牛,你能平安归来,我很是欣慰,但有一件事,我却不得不问上一句,你这一身武功,是从何而来?” 众人闻言,脸色俱是一变,紧紧盯着陈渊。 说了半天,终于切入正题了。 陈渊神色肃然,抬手朝天上抱拳行礼,道: “我一身武艺,都是师父传授。” 罗振武一怔: “你师父?李勇?” 陈渊点点头,罗振武却是更加疑惑了: “据我所知,李勇确实有一本家传的六阳功,但不过是二流功法,他自己连内劲的门槛都没摸到,怎么可能传授给伱如此高深的武艺?” 魏无定率车队回来之后,罗振武就派执法堂对陈渊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对他在乐平县的经历清清楚楚,对李勇也是知之甚详。 陈渊长叹一声,道: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了,师父家传的六阳功,不是二流功法,而是一流功法!” 罗振武面色大变: “你说什么?一流功法!” 执法堂堂主惊呼道: “不可能!放眼整个齐国,一流功法也是珍贵异常,乃是能搅动一州江湖的重宝,那李勇不过是外州来的破落户,若是身怀一流功法,岂会连内劲都突破不了!” 陈渊喝道: “住口!不许辱我师父!” “明明是你胡言乱语……” “好了!” 罗振武抬手止住执法堂堂主,又对陈渊说道: “二牛,刘堂主只是一时失言,并非有意侮辱李管事。一流功法乃是武林重宝,他乍闻此言,心神失守,也属正常。” “众所周知,玉州江湖上只有两部一流功法,一部是我伏虎帮的镇帮绝学《龙虎劲》,另外一部是三江帮的《化鲸决》。我也很难相信,玉州竟然还有第三部一流功法,还是一个分堂管事的家传功法,这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 陈渊苦笑道: “我也不知内情,师父收我为徒后,就把六阳功传给了我,还让我不得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以免遭人嫉恨。但妖虎袭击车队时,我不忍见帮中兄弟遭难,才不顾师父遗令,出手斗虎,只是力有未逮,多亏仙人相救,才保住一命。”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但罗振武面上犹有疑虑,其他人也是露出半信半疑之色,坐在最后面的魏无定,更是不停摇头。 陈渊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给罗振武,道: “帮主,这就是师父传给我的六阳功,我愿意把它献给帮中!” “你说什么?” 罗振武浑身一震,盯着那本封面上写着“六阳功”的薄薄书册,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我愿意把这本六阳功献给帮中!” 陈渊重复了一遍,罗振武一把抓过书册,翻开看了起来。 其他人死死盯着他,会客厅中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罗振武才合上手中的薄薄书册,长出一口气,道: “这本六阳功,真的是一流功法!” 话音落下,会客厅瞬间炸开了。 “一流功法!这这这……” “哈哈,这下看三江帮怎么和我们斗!” “那李勇竟然藏得这么深,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罗振武把六阳功收入怀中,抬手虚虚一压,待众人收声后,看向陈渊,笑道: “二牛,你先是救下车队,又献上一流功法,立下大功,区区护卫队统领之位,着实配不上你。这样吧,我给你一个百兵堂副堂主的位置,你意下如何?” 候彦和两名百兵堂副堂主闻言,面色俱是一变。 他们不想看到手中的权柄被分润出去,但陈渊献出了一流功法,又是罡劲武者,真想坐这个位置,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三人担心之时,陈渊的回答却是出人意料: “多谢帮主赏识,但我志不在此,也不懂生意往来,若是可以的话,我什么职务都不要,只求帮主能赐下一些丹药,让我能好好练武。” 候彦三人面露喜色,目光急切地看向罗振武,生怕他不同意。 罗振武也是颇感意外,道: “难怪你武道进境如此迅速,原来是个武痴。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担任执法堂副堂主一职,不管俗务,只听我的号令,平日所需丹药,由神农堂供给,如何?” 陈渊抱拳道: “多谢帮主体谅!” 罗振武大笑道: “哈哈,今天是双喜临门,本帮多了一部镇帮绝学,又多了一位罡劲副堂主,必须好好庆贺一番!来人,去请会仙楼的大厨,今晚我要为陈堂主接风洗尘!” 陈渊推拒道: “帮主好意,二牛心领了,但我在山中跋涉多日,已是精疲力竭,接风宴还是改日再说吧。”罗振武点点头,道: “也好,陈堂主一路辛苦,明天再摆接风宴也不迟。” 陈渊起身告辞,临走时似是想起了什么,抱拳道: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帮主答允。” “陈堂主请说。” “这六阳功是我师父的家传绝学,他不幸死在山匪手中,还望帮中能照拂一下他的妻女。” 罗振武肃然道: “此事好说,李管事视死如归,是帮中人人敬仰的英烈侠义之士,我岂能坐视他的遗孀孤女受苦。明天我就派人去乐平县,把她们接到郡城,保她们后半生荣华富贵!” 陈渊深深一礼,道: “帮主大义!” …… 陈渊离去后,罗振武坐在主位上,久久不语,陷入沉思之中。 其他人却是窃窃私语起来,言语间极为兴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们卡在罡劲多年,多了一部一流功法,触类旁通之下,说不定有机会突破化劲,更上一层楼。 帮中那些不适合龙虎劲的武者,也有了第二条路可以走,武道之路更为宽阔。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六阳功带来的喜悦中,年老体衰的候彦,就比其他人要冷静不少。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道: “帮主,这陈二牛的话……” “是陈堂主。” “陈堂主的话,有颇多可疑之处,若他真的早早就开始修习六阳功,三年前肯定不会只是炼骨这么简单,李勇怎么会为了给他断后,死在炼髓境的山匪手中?” “候堂主说得对!” 执法堂刘堂主也开口道: “若是他所言为真,不过习武四年,便至罡劲,匪夷所思,其中必有隐情。” 其他人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还有人附和道: “他这番说辞漏洞也太多了,肯定另有图谋……” 罗振武眉头一皱,沉声道: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他这番话有很多不实之处吗?但那又如何?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他都是罡劲武者,还献上了一本一流功法,这就够了!” “而且他还主动放弃了百兵堂副堂主的位子,只要一些丹药练武,能有什么图谋?练武的图谋吗?本帮现在和三江帮斗得厉害,难道要自断一臂不成?” “莫要忘记,他还不到二十岁,就有罡劲修为,天资卓绝,世所罕见,伏虎帮以后的兴盛,说不定还要靠他。从此以后,任何人不得再妄议陈堂主,违者有如此桌!” 啪! 罗振武抬手一拍,身旁的八仙桌应声而断,塌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闭上了嘴。 …… 陈渊回到小院,倒头就睡,直到月上中天,才悠悠醒转。 这一觉足足睡了五个时辰。 他腹中饥饿,推门而出,门外早有杂役等候,请他稍待。 两刻钟后,几个杂役端进来一桌丰盛的宴席,请陈渊享用。 原来罗振武早有吩咐,请来会仙楼的厨子,在附近一个小院候着,什么时候陈渊起来,就什么时候开始烹制菜肴。 酒足饭饱后,陈渊去神农堂堂口要来一瓶精元丹,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感受着久违的清凉酥麻之感,他不禁微闭双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几天由于缺乏丹药,他没有进行星光灌体,练武的进展也慢了下来。 灌体之后,他服下两颗精元丹,补足能量的同时,活跃体内气血,开始演练六阳掌。 在精元丹的药力催动下,陈渊体内血气涌动,积累真气的速度比前几日快了几分。 这一练就是两个时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陈渊有些疲惫,才缓缓收功。 他回到屋内,点燃油灯,拿出那本《赤焰诀》,细细研读起来。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已将这部修仙功法看过不下百遍。 但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被其神奇玄妙之处,所深深震撼。 (本章完) 第37章 法门 第37章 法门 《赤焰诀》晦涩艰深,字字珠玑,好在陈渊随老儒生学过百卷道经,思绪也远较常人清明,仔细研读之后,慢慢理解了其中奥妙。 按照《赤焰诀》记载,修士境界从低至高,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再往上应该还有更高的境界,但《赤焰诀》中却是语焉不详。 修士修炼时,需要炼化天地灵气,容纳在丹田之中,化作法力,并将其不断提纯凝实,这一境界名为炼气期。 炼气期分为十层,分为前中后期,每提升三层,会遇到一个小瓶颈,突破之后,实力会有质的提升。 修炼至十层,会遇到一个大瓶颈,突破之后,才能进入筑基期。 让陈渊有些失望的是,炼气期修士只能粗浅运用体内法力,可以隔空御物,但不能飞天遁地。 黑衫青年用叶形法器载着他腾云驾雾,至少也有炼气七层以上的修为,但还是非常勉强,所以落地之后,脸色才那么难看。 只有在突破至筑基期后,修士体内法力液化,才能不借助法器,腾空飞行,实力也远胜炼气修士。 《赤焰诀》对突破筑基期的方法,也有所记载,但却极为晦涩,陈渊研读了十几遍,还是一窍不通。 《赤焰诀》上还记载着十个法术,但陈渊体内没有法力,暂时也学不会,只能搁置一旁。 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勤练武艺,一直练到化劲巅峰,然后将体内真气转化为法力,并借此机会,冲击炼气前期的瓶颈。 按照《赤焰诀》记载,武道是上古修仙者怜悯凡人,模拟修仙功法,随手创制的法门,将炼化天地灵气为法力,改为炼化体内血气为真气。 从那之后,没有灵根的凡人得以修习武道,强身健体,猎杀猛兽,守卫村落城镇,逐渐繁衍壮大。 但武道只是小道,人体血气也远不如天地灵气。 武道巅峰只是先天,堪堪与炼气四层的修士比肩。 不过身具灵根的武者,可以利用武道与仙道的共通之处,吸纳天地灵气,将体内真气转化为法力,省去了从头修炼的苦功。 只是这个法门成功率极低,需要冒极大风险,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 但不管风险多大,这对陈渊来说,依旧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按照《赤焰诀》所载,修仙者的资质分为天灵根、地灵根、真灵根、伪灵根,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各不相同。 天灵根是单属性灵根,资质最好,修炼速度奇快无比,而且一直到元婴期之前,都不会遇到瓶颈,乃是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 地灵根是双属性灵根,雷、冰、风三种变异灵根也在此列,资质略逊于天灵根,在结丹期之前,不会遇到任何瓶颈,在修仙界中较为罕见。 真灵根是三属性灵根,比地灵根又差了一筹,在筑基期之前,不会遇到任何瓶颈,在修仙界中较为常见。 伪灵根则是四属性、五属性灵根,是修仙界中最多的一类修士,资质最差,若是没有机缘,几乎不可能修炼到筑基期。 特别是五行伪灵根修士,体内灵根驳杂,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极慢,若是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永远也不可能突破到炼气后期。 而陈渊就是五行伪灵根修士,若是不出意外,他一辈子都会在炼气期蹉跎,百年之后,化为一堆白骨,身死道消。 他甘冒奇险,九死一生,换来的,却只是这么一个残酷的结果。 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已心志崩溃,一蹶不振。 但陈渊并没有因此消沉颓丧,只是一笑而过,就不再理会,心思全都放在了练武之上。 陈渊前世已经死过一次,对死亡的恐惧,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当长生不死的机会摆在面前,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会放弃。 就是死,也要死在修仙路上。 而将真气转化为法力的法门,可以节省很多修炼时间,他突破炼气后期瓶颈的可能性,也就大了几分。 不管这条路风险多大,他都要走下去。 …… 陈渊仔细研读了两遍《赤焰诀》,对将真气转化为法力的法门有了更深的体悟,重新来到院中,摆出架势,继续演练六阳掌,积蓄真气。 他在山中跋涉时,也不曾懈怠半分,现在安顿下来,更是不会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寻常武者积蓄真气,需要消耗体内血气,每日最多练武两个时辰,哪怕服下丹药,也只能多练一个时辰。 若是时间再长,就会气血亏空,肉身受损,得不偿失。 但陈渊经过星光灌体之后,肉身强大,体内血气也远比其他武者活跃,每日可以习武六个时辰。 若是服下精元丹,体内血气更加活跃,一天能练八个时辰! 陈渊现在就像是一个面前摆着金山,但不得其门而入的穷汉,心中急切焦躁,恨不得除了吃饭睡觉,把时间全都用在练武上。 他一直练到深夜丑时,仗着精力旺盛,只睡了两个时辰,卯时即起,吃过早饭,继续练武。 但他只练了半个时辰,罗振武就亲自上门,请他来到一处三进的宅院中。宅院大门刷了崭新的红漆,上方是新制的匾额,写着“陈府”两个鎏金大字。 陈渊一问才知,昨天他回小院后,罗振武连夜请来工匠,整饬出这座宅院,赠给陈渊。 进入大宅,正堂外十几人恭敬等待,有管家、门子、杂役、婢女、厨子等等,一应俱全。 陈渊没有推辞,全都笑纳,只是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进入后院。 这些下人自然不敢违背陈渊的命令,纷纷应命。 当晚,罗振武又请来会仙楼的几名厨子,整治出一桌酒席,为陈渊接风洗尘,也是庆贺他升任副堂主,三堂堂主、副堂主全部参加。 席中,候彦提议按照惯例,遍邀玉州各帮各派,庆贺陈渊突破罡劲,彰显伏虎帮蒸蒸日上之势,却被陈渊以专心练武,无暇他顾为由拒绝。 他为了安稳练武,连六阳功这等一流秘籍,都能拿出来换丹药,区区虚名,更是不放在心上。 经此一事,罗振武和一众堂主、副堂主才真正对陈渊亲近起来。 陈渊不求权势,不求名利,还主动献上神功秘籍,看来真的只是一个武痴,没有什么图谋。 罗振武当场赠给陈渊一柄重达百斤的千炼长刀,以作兵刃。 这已经是寻常铁料精炼的极限,再好的神兵利器,都是天外陨铁、奇异玄铁精炼而成,千金难求。 陈渊当即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罗振武也是温言勉励,众人交口称赞,一时之间,气氛融洽之至。 宴席散后,陈渊回到府中,两名贴身婢女早已等候多时,上来服侍。 这两名婢女是罗振武派人精挑细选的良家女子,身姿苗条,清秀柔美,心灵手巧。 她们和伏虎帮签了卖身契,入了陈府,就是陈渊的人。 陈渊一身酒气,两名婢女也是毫不嫌弃。 换衣脱靴,动作轻柔,面色娇羞。 纤手不时抚过陈渊的胸膛肩背,温软滑腻,令人想入非非。 陈渊深吸一口气,端坐不动。 待婢女换好透气短衣,便将其挥退,起身来到院中,沐浴在星光之下,练掌演武。 佳人在侧,让他想起了前世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心境不免有些迷离。 但欲念一起,便被他强行压下,不再泛起半点波澜。 这一刻,陈渊终于明白了黑衫青年的话。 修仙之路,逆天而行,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 与天地争易,与人己争难。 修仙乃寂寞之事,唯有坚定道心,不为红尘所扰,才能争得一丝先机。 …… 接下来一个月内,陈渊足不出户,勤练武艺,只是在丹药消耗殆尽时,找到神农堂堂主,要了两瓶精元丹。 既然罗振武说了,丹药敞开供应,他自然不会客气。 但神农堂堂主却是坐不住了。 当陈渊第二次来讨要精元丹时,他把丹药给了出去,转头就来到罗振武府上诉苦。 “帮主,陈堂主每隔半月,就来索要一瓶精元丹,他才回来一个月,就已经要去了三瓶!一颗丹药,可供罡劲武者五天练武之用,一瓶十颗,就是五十天,但到他手里,只能支撑十五天!” “精元丹所用药材本就珍贵,采摘不易,炮制起来也是难度极高,成功率很低,运气好时,一月也就八九瓶的产量,运气不好,一月只有六七瓶。陈堂主一人就用去两瓶,还要供给帮中几位堂主、副堂主,再往外售卖,如何能够?” 罗振武笑道: “陈堂主一身神力,肉身强悍,消耗大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神农堂堂主连连摇头: “不可能!精元丹药力惊人,寻常罡劲武者五天服下一颗,已是极限,他肉身再强,最多也就三四天一颗丹药,十五天用去一瓶,肯定是从中贪墨了!” 罗振武皱眉道: “陈堂主想要银子,还需要贪墨丹药?此事你不要管了,继续给陈堂主供应丹药,精元丹少卖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好吧,谁让他献出了一流秘籍,我神农堂也跟着沾光,这亏我就认了!” 神农堂堂主满脸郁闷之色,拂袖而去。 (本章完) 第38章 做主 第38章 做主 三个月后,罗振武府中。 “帮主,你得为我做主啊!陈堂主现在一个月就得用去三瓶精元丹,剩下的别说往外售卖了,连供给帮中诸位堂主、副堂主都不够!这么下去,我神农堂什么也别干了,专门给陈堂主炼丹算了!” 罗振武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神农堂堂主,惊讶道: “竟有此事?陈堂主一天就要用去一颗精元丹?” 神农堂堂主满脸悲愤之色,道: “是啊!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陈堂主不知从中贪墨了多少!他是百兵堂的人,真想赚银子,也该找候彦去要,却来占我们神农堂的便宜,这算怎么一回事?” 罗振武眉头紧皱,道: “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但陈堂主这几个月闭门不出,每日都是勤练武艺,平日也没什么费,没有贪墨丹药的必要啊。” 神农堂堂主看到罗振武还在为陈渊辩解,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激愤道: “帮主若是觉得我有夸大之处,我现在就去和陈堂主对质!三瓶精元丹,市价一千八百两银子,成本至少得上千两,全被他要走了!而且没有精元丹售卖,罡劲老主顾全都被济世堂抢走了,其他丹药的销量也下降了一截,每月损失至少得三千两银子,名声也慢慢坏了,这些损失,谁来补?陈堂主是有大功不假,但受益的可不只有神农堂,我是不当这个冤大头了!” 罗振武急忙温言抚慰: “戚堂主稍安勿躁,这样吧,我去找陈堂主,问明原委之后,再给你一个答复,如何?” 戚堂主这才重新坐下,但依旧是愤愤不平: “我也不是小气,但陈堂主仗着帮主许诺,明目张胆地贪墨丹药,实在是太过分了!我神农堂愿意每月供给陈堂主两瓶精元丹,再多就不行了,否则其他堂主每月也来跟我索要三四瓶丹药,神农堂还怎么运作?” “你放心,我一定给伱一个交待……” 罗振武又是温言抚慰几句,才把戚堂主安抚下去。 待戚堂主离开后,罗振武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 他在陈府的下人中,安插了好几个耳目,对陈府情形了如指掌。 陈渊从赤莽山脉中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勤练武艺,生活上也很俭朴。 不仅没有碰他派人精心物色的两个婢女,饮食上也是和寻常殷实人家一般,除了荤菜多了些,并无山珍海味。 不恋权势,不贪美色,不生物欲。 这样一个武痴,为什么要贪墨丹药呢? 罗振武面色变幻,心绪翻涌,忽然,管家来报,候彦来访。 罗振武收敛心神,起身迎接。 但他刚走出正堂,候彦就快步走来,面色阴沉。 他看到罗振武后,草草行了一礼,急声道: “帮主,我刚收到消息,城外甲三号作坊昨夜遇袭,五十六名匠人、九十四名学徒、三十名护卫、二十七名杂役厨子,死伤殆尽,价值一万四千两银子的铁器,不翼而飞!” 罗振武面色一变: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细细说来!” “按照成例,城外作坊须每日上午派人来城中汇报昨日进度,但今天甲三号作坊的账房却没有入城,我便派无定去查看,结果却发现作坊被烧毁,匠人、学徒、护卫、杂役死伤殆尽。” 罗振武目中射出凶光,道: “现场可有发现什么痕迹?” 候彦毫不犹豫道: “没有,但定是三江帮所为!甲字号作坊都有内劲执事坐镇,护卫队配备有强弓劲弩,寻常匪徒,不可能做得如此干净,赤莽山脉里的山匪又不会出山,放眼玉州,只有三江帮有这个实力。” 罗振武点点头,道: “八九不离十,上个月我们刚砸了他们在甜水巷的两个赌坊,死了二十几号人,看来这就是他们的报复。” 候彦咬牙切齿道: “可惜他们做得太干净了,现场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否则告到官府,定能把他们连根拔起,这可是两百人的大案!” 罗振武冷笑一声,道: “死了这条心吧,三江帮早就用银子喂饱了永平江上的水师,怎么可能留下痕迹,说不定就是水师在给他们善后。” 候彦长叹一声,道: “也是我急功近利,把甲三号作坊建在了永平江畔,却忘了那是三江帮的地盘,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罗振武摆摆手,道: “这不怪你,甲三号作坊可借水力鼓风,还建了码头,从岚州、兴州运来的铁料,直接在作坊卸货,省了很大功夫,打造好的铁器兵刃,也能顺永平江而下,远销他州,为本帮赚了很多银子,换成我,也会选在此处……” 说着,他的语气慢慢变得肃杀起来: “三江帮是越来越嚣张了,仗着攀上贾知州,抢走了永平江的航运生意,把手插进药材生意,现在贾知州都调任他处了,犹不知足,把手插进元平陉,还觊觎起了我伏虎帮的炼铁生意!” “这是我伏虎帮的根本,岂容他人窥伺!既然三江帮如此不知好歹,那我们也不用再留手了,让他们看看,玉州到底是谁说了算!” 候彦面露喜色,道:“帮主英明!贾知州已是明日黄,现在是严知州做主,他虽不是玉州人,但却久在玉州做官,和帮主交情深厚,肯定会为咱们做主。” 罗振武摇摇头,道: “江湖事,江湖了,闹到官面上,就落了下乘。等会我写一封信,你再拿三千两银子,一并送到严知州府上,他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剩下的,我们自己动手。” “谨遵帮主吩咐!” 候彦拿着书信离去,罗振武思索片刻,出府而去。 …… 当管家找到陈渊时,他正在后院练武。 得知罗振武来访,陈渊有些不情愿地收功,跟在管家身后,前往会客厅。 这四个月来,他每日勤练武艺,足不出户,废寝忘食。 在充足的精元丹供应下,陈渊进境极快,已经来到了罡劲巅峰,真气蓄满丹田。 只需再几日时间,打磨一番,便可尝试突破化劲。 半年时间,从初入罡劲到罡劲巅峰,在江湖中乃是闻所未闻之事。 在这个关键时刻,罗振武突然来访,打断了陈渊打磨体内真气的进程,他自然是有些不满。 但他在修炼到化劲巅峰之前,还需要伏虎帮的丹药供应,不能在罗振武面前摆脸色。 来到会客厅时,陈渊已经换上一副笑脸,抱拳行礼: “二牛见过帮主,刚才我在后院练武,未能亲自迎接,怠慢之处,还请帮主恕罪。” 罗振武面色沉凝,道: “不必多礼,是我打扰你练武了,但帮中出了一件大事,情势紧急,我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陈渊目光一闪,问道: “不知帮中出了什么事,和我能牵扯上关系?” 罗振武苦笑道: “这件事和你倒没关系,但却事关本帮的脸面……” 他把甲三号作坊遇袭一事,详细说了一遍,陈渊闻之,怒而拍案: “岂有此理!三江帮欺人太甚,绝不能让他们继续肆意妄为,残害本帮弟子性命!” 罗振武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 “帮主,我认为应该调集本帮精锐,也给三江帮来一个狠的,以牙还牙!候堂主功力深厚,武艺精湛,若是他亲自出手,必定是手到擒来!” 罗振武还没说完,便被陈渊打断。 他义正辞严,满脸义愤填膺之色,让罗振武都有些错愕。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道: “你有所不知,候堂主早年受过暗伤,许久未曾与人动手,两位副堂主又亲自随车队出行,戚堂主、刘堂主各有职责在身,我就是想还以颜色,也没有人手。” 陈渊面露遗憾之色,无奈道: “那只能让三江帮继续得意一阵了,等两位副堂主回来,再为死难的兄弟报仇雪恨。” 罗振武眉头微皱,盯着陈渊,终于不再遮遮掩掩: “若是等他们回来再动手,谁还会把本帮放在眼里?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办,你意下如何?”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 “我实力低微,恐怕无法担此重任,帮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罗振武目中精光闪动,盯着陈渊,笑道: “陈堂主一身神力,力敌妖虎,三江帮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莫非……陈堂主不愿为帮中出力?” 陈渊低头沉吟一阵,道: “帮主有命,我不敢不从。只是还请帮主明鉴,我知道帮中几位堂主、副堂主对我有些疑虑,才献出六阳功,一心练武,不参与帮中事务,以免引起误会,并不是逃避事责。” 感谢黑云道人及两位书友的打赏! (本章完) 第39章 灭堂 第39章 灭堂 罗振武闻言,神情稍缓,轻叹一声,道: “陈堂主,我对你的信任从未减弱过半分,你能献出一流功法,绝不是自私自利之人。但帮中人心繁杂,众口难调,我也只能顺势而为,难以独断。” “今日戚堂主找到我府上,说你一个月就要去了三瓶精元丹,神农堂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颇有怨言,我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把他安抚下来……” 罗振武边说边注意陈渊的脸色,看到他面色微变,心中一定,笑道: “但我跟他说了,陈堂主一身神力,异于常人,丹药消耗快一些,也属正常,而且陈堂主一心为帮中考虑,苦练武艺,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为帮中效力。” “最近三江帮屡有挑衅之举,此次更是屠灭了一个作坊,帮中人心惶惶,若是伱能为死难兄弟报仇雪恨,不仅戚堂主再无怨言,以后你接掌执法堂堂主的位置,也是顺理成章。” 陈渊惊讶道: “执法堂堂主?” 罗振武笑道: “没错,陈堂主年纪轻轻,难道一辈子窝在府中练武,闭门不出吗?伏虎帮年轻一辈中,再没有比你更出色之人,别说执法堂堂主,若是你能突破化劲,这帮主之位,也非你莫属!” 陈渊目光一闪,随即笑道: “多谢帮主赏识,但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能好好练武,就心满意足了。” 罗振武一愣,然后说道: “陈堂主淡泊名利,专心武道,难怪进境如此之快。既然你对执法堂堂主的位置不感兴趣,那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出手这一次,以后就不用操心这些俗务了,如何?” 陈渊笑道: “多谢帮主体谅,不知这次要对三江帮哪一个堂口下手?请帮主示下。” 罗振武皱眉道: “我还没有想好,陈堂主有什么想法吗?” 陈渊淡淡道: “戚堂主说,神农堂的生意受到了影响,我从他那里要来这么多瓶精元丹,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就把济世堂灭了吧,也算是我给戚堂主赔罪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话中内容却是骇人听闻,似乎忘了自己刚才还以实力低微为由,推辞不去。 罗振武也是见过世面的,但乍闻此言,也是瞳孔一缩,道: “陈堂主言重了,我曾说过,由神农堂供给你练武所需的丹药,只要我在帮主之位上坐一天,这个承诺就不会失效,何来赔罪一说?” 陈渊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每月的丹药用度确实多了些,给戚堂主添了不少麻烦。灭了济世堂,既能为甲三号作坊的兄弟报仇雪恨,也能为神农堂清除最大的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 罗振武皱眉道: “济世堂堂主杨怀展是积年的罡劲武者,在罡劲巅峰徘徊十几年,武功高强,陈堂主可有把握?” 陈渊微微一笑,道: “帮主都说了,我一身神力,力敌妖虎,若是连一个杨怀展都拿不下,那我服下的这些精元丹,岂不是都浪费了?” 罗振武笑道: “是我多虑了,那我就等着陈堂主的好消息,若是能灭了济世堂,别说三瓶精元丹,就是四瓶、五瓶、六瓶,戚堂主也会双手奉上,不会再有任何怨言!” 说罢,他告辞离开,陈渊起身相送。 罗振武边走边说道: “我这就去安排人手,陈堂主打算何时动手?” “宜早不宜迟,今晚就动手。” “好!三江帮绝对想不到,咱们刚收到甲三号作坊的消息,就出手还击,目标还是在郡城之内,定然没有防备。” “官府那边……” “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绝不会有官差阻挠。” “帮主考虑周详,天时人和俱在,区区杨怀展,何足道哉!” …… 陈渊一直把罗振武送出府,望着他和随从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 他本不想掺和到伏虎帮和三江帮的斗争中,但罗振武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他只能答应下来。 而且戚堂主对他每月用去三瓶精元丹,怨气不小,为了以后再有丹药可用,他必须出手一次。 按理来说,六阳功足以作为一个帮派的镇派绝学,有市无价,卖出几万两银子也只是等闲,陈渊每月不过服用三瓶精元丹,并不算多。 但六阳功是伏虎帮的镇帮绝学,丹药却是神农堂来出,戚堂主自然不会心甘情愿。 既然如此,他就灭了济世堂,给戚堂主一个交代。 而且伏虎帮和三江帮斗得越来越厉害,他若是灭掉三江帮一个堂口,立下大功,罗振武肯定不能让他再出手。 到时候,他就可以专心练武,不用担心介入两帮纷争。 等修炼到化劲巅峰,将体内真气转化为法力,区区伏虎帮,也就不在陈渊眼中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崇信坊今夜宵禁,伏虎帮帮众不得随意走动,坊间有护卫巡逻。 百兵堂堂口灯火通明,后院校场上,聚集了上百名身穿黑色劲装,手提兵刃的武者。 为首之人正是陈渊,在他面前,魏无定和另外两名内劲执事束手而立。 陈渊随意扫了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罗海、于振川、赖忠等一众熟悉的面孔。 这次行动,罗振武给他准备了三名内劲执事、八名炼髓统领、三十名炼骨武者、六十名炼皮武者。 人数看似不少,但他们的目标是三江帮的一个堂口,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考虑到这次是偷袭,还是在繁华的东街上,平日鲜少有人闹事,济世堂的防备应该不大,所以陈渊并没有再索要人手。 他抬头望去,一片厚厚的乌云飘过,挡住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天色漆黑如墨。 “动身!” 陈渊戴上蒙面黑巾,众人紧随其后,跟着他走出校场,另有几人拉着两辆大车,从小门溜出崇信坊,往东街而去。 他们没打算隐瞒身份,玉州江湖上,敢对三江帮动手的,只有伏虎帮,瞒也瞒不住。 黑巾蒙面只是为了批上一张皮,给官府留下遮掩的余地。 谁都知道这张皮下藏着什么,但没有这张皮,就是和三江帮彻底撕破脸,逼着他们和伏虎帮决战。 一行人沿着偏僻街巷,一路来到东街。 即使是深夜时分,东街上依旧有行人往来,那几座青楼更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好在济世堂距离青楼很远,伏虎帮没有惊动那些寻欢作乐之人。 陈渊看了一眼魏无定,后者会意,转头一挥手,十几名武者散开,将沿途遇到的路人,全都打晕在地。 这些人都是百兵堂的精锐,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弄出一点动静。 济世堂占地广阔,打通在一处,内里分成七八个院落,房屋数十间,有三个后门,以供出入,还有一个庞大的药仓。 魏无定看向陈渊,陈渊点了点头。 魏无定立刻转身做了几个手势,众人分成三拨,十名炼皮武者在正门之外留守,二十名炼皮武者四下巡视,其他人陆续翻墙进入济世堂后院。 先是八名炼髓武者进去探路,然后是陈渊和三名内劲执事,最后是炼骨、炼皮境的帮众。 也许是因为东街繁华,差役巡视频繁,三江帮并没有在济世堂外安排护卫巡视。 院内的护卫也颇为松懈,被先翻进来的炼髓武者无声无息解决掉。 但三江帮毕竟是十多年的江湖帮派,在院中安排有暗哨,伏虎帮武者刚刚从里面打开后门,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夜空: “有贼人!杀贼啊!” 行迹已露,陈渊索性不再遮掩,拔出长刀,喝道: “杀进去,鸡犬不留!” 话音落下,众人冲进一间间房子,见人就砍,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渊却是没有动手,他运转掠影步,飞身来到屋顶,眯起双眼,四下扫视。 “何方宵小,敢来济世堂造次!” 忽然,一声暴喝传出,一道人影从一个幽静的小院冲出,手持一柄长剑,舞出道道剑影,接连刺死三人,让杀得兴起的伏虎帮武者,四散退避。 陈渊眼前一亮,脚尖一点,飘然落到人影面前。 人影停下脚步,陈渊定睛看去,这是一名五旬老者,五绺长须飘在胸前,面容清癯,一身素白短衣,手中一柄三尺长剑,脚下一双白袜,未曾着履。 “阁下可是‘夺命书生’杨怀展?” 五旬老者看着蒙面的陈渊,满脸警惕之色,后退两步,摆出一个剑势,喝道: “你是何人?” 陈渊长刀一摆,刀锋上慢慢浮现三寸刀罡,道: “杀你之人!” (本章完) 第40章 快刀 第40章 快刀 说罢,陈渊脚下一点,欺身而上,长刀劈向杨怀展。 好快的刀! 这一刀不含什么精妙变化,只有一个快字,似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杨怀展避之不及,只能挺剑相迎。 铛! 刀剑相击,杨怀展面色大变,蹬蹬蹬后退三步,虎口震裂,鲜血长流,手中长剑几乎要脱手飞出。 这一刀不仅快,而且重,似一块千斤巨石,要把他压垮。 陈渊不给杨怀展丝毫喘息之机,紧接着斩出第二刀。 这一刀更快,更刁钻,封死了杨怀展的退路,他只来得及竖起长剑一挡。 铛! 杨怀展只觉手腕被一股大力折断,痛入骨髓,手一松,长剑画着圈儿的飞上天空。 陈渊无视反震之力,紧接着斩出第三刀。 嗤! 刀罡割断杨怀展的五绺长须,划过他的咽喉,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嗬嗬……” 杨怀展瞪着双眼,死死盯着陈渊,似乎想透过黑色面巾,看到他的面容。 陈渊冷冷看着杨怀展倒地,喝道: “杨怀展已死!” 周围的伏虎帮武者会意,跟着喊道: “杨怀展已死!” 他们边喊边冲向其他院落,伏虎帮士气大振,济世堂的护卫闻听此言,心神震惶,胆气尽丧。 陈渊斩了杨怀展,不再留手,游走在各个战团之间,遇到炼髓、内劲武者,便痛下杀手。 很快,济世堂护卫便呈现溃败之势,想要翻墙逃出。 伏虎帮紧追不舍,院外巡视之人也派上了用场,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插翅难逃。 一刻钟之后,喊杀声渐渐低了下去。 济世堂护卫的抵抗被彻底肃清,伏虎帮完全掌控了局面,这次夜袭以大获全胜告终。 魏无定过来请示,陈渊下令: “凡参与抵抗者,杀无赦!” 众人马上补刀,短促的惨叫声之后,院中一片寂静,只剩下伏虎帮伤员的呻吟声,以及郎中、药师、学徒、管事等人的哭泣声。 他们被驱赶到院中,有六十余人,蹲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这些强人,瑟瑟发抖,胆战心惊。 魏无定低声问道: “陈堂主,这些人是杀是留?” 陈渊的目光从这些人一一扫过,道: “把药师全杀了,管事揪出来带路,搜寻丹药金银,看好其他人,外围加派人手巡逻,凡有靠近者,格杀勿论!” “是!” 随后,魏无定派人杀掉所有能炮制丹药的药师,把六名还活着的管事找出来,拷问丹药金银所在。 有两人铁骨铮铮,不肯配合,被一刀杀了。 其余四名管事被吓破了胆,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其中就有和陈渊做了一年生意的王如义,他只有炼骨修为,武艺稀松,被伏虎帮武者轻松活捉。 陈渊冷眼旁观,并没有因为这点交情,就对他手下留情。 拷问出结果后,他才亲自带人去搜捡丹药金银,让魏无定留在院中,控制局面。 半刻钟后,陈渊将整个济世堂搜刮完毕,一共搜出八个木箱的丹药金银。 他对金银和罡劲以下的丹药没有兴趣,只是将四瓶精元丹和一瓶供化劲武者使用的浑元丹收了起来。 随后,他让魏无定把四名管事杀了,将活下来的郎中、学徒、杂役等人关进几间屋子,草草打扫一番痕迹后,撤离济世堂。 此次夜袭动静不大,但也不算小,周遭住户商家,肯定有所察觉。 但他们都是紧闭宅门,不敢沾染江湖上的是非。 而原本应该在东街巡夜的官差,今晚却是留在衙门喝酒。 在伏虎帮撤离两刻钟后,他们才姗姗来迟,满身酒气,把现场封锁起来。 …… 陈渊带人回到崇信坊时,罗振武、候彦、戚堂主、刘堂主全都聚在百兵堂堂口,迎接他的归来。 陈渊摘下蒙面黑巾,抱拳行礼: “幸不辱命,济世堂已灭!” 他一挥手,魏无定呈上杨怀展的人头,几人看向陈渊的目光,都是变了几分。 杨怀展乃是成名已久的罡劲武者,和他们也是打过多次交道,今天却是身首异处。 而陈渊一脸淡然,似乎杀杨怀展只是一件小事,让几名堂主有脊背发凉之感。 罗振武哈哈一笑,洪声道: “好!陈堂主少年英武,灭了济世堂,为我伏虎帮除去一个大敌,真是大快人心!” 候彦感激道: “陈堂主替甲三号作坊的兄弟报仇雪恨,老夫在此谢过了。” 戚堂主目中透出惊惧之色,勉强笑道: “陈堂主武艺高强,戚某佩服!” 陈渊淡淡道: “帮主有命,不敢不从。这杨怀展武艺不弱,此番我和他交手,精神有些不济,先回去休息了,告辞。”说罢,他拱了拱手,自顾自离开堂口,往陈府走去。 众人有些错愕,刘堂主勃然变色,但转头看到杨怀展的人头,又默默闭上了嘴。 罗振武看向魏无定,问道: “陈堂主这是和杨怀展大战了一番?” 魏无定喉结滚动两下,道: “三刀!陈堂主只用三刀,就劈死了杨怀展!”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这不可能!” 三名堂主大惊失色,就连罗振武,也是颇为震惊。 陈渊斩杀杨怀展,他们还有心理准备,毕竟陈渊一身神力,可与妖虎力拼,远胜寻常武者。 但他只用了三刀,就斩杀一名罡劲巅峰武者,却是让三名堂主再无法保持镇定。 扪心自问,他们最多也就和杨怀展拼个不分胜负,最多也就是稍胜一筹。 陈渊三刀斩杀杨怀展,他们在陈渊面前,又能撑过几刀? 三人面面相觑,目中尽是惊惧之色。 …… 第二天,陈渊早早起床,正在府中练武,管家通报,戚堂主来访。 他让管家将戚堂主请到会客厅稍待,又练了小半个时辰,才不紧不慢地换好衣服,来到会客厅,懒懒一拱手,道: “戚堂主久等了,我练武之时忽有所悟,不便即刻收功,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戚堂主海涵。” 戚堂主起身相迎,笑容满面: “不碍事,不碍事。” 陈渊目光一扫,看到桌上放着三个丹瓶,问道: “这是……” “这是三瓶精元丹,请陈堂主收下。” “前几日我刚去神农堂拿了一瓶精元丹,昨晚又从济世堂得了三瓶,不缺丹药,戚堂主收回去吧。” 戚堂主陪笑道: “实不相瞒,我是专门来向陈堂主赔罪的,以往都是劳烦陈堂主亲自来神农堂拿丹药,是戚某的疏忽,往后每月我会派人送来三瓶精元丹,还请陈堂主笑纳。” 陈渊点点头: “有劳戚堂主跑一趟,这三瓶丹药我就收下了。” 戚堂主松了一口气,道: “以往都怪我见识浅薄,和陈堂主之间有些误会,希望陈堂主不要放在心上,以后陈堂主若有所需,只管开口,神农堂必定竭力满足。” 陈渊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道: “戚堂主言重了,些许误会,解开就好,大家同心协力,本帮才能蒸蒸日上。” 说罢,他漫不经心地端起桌上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戚堂主立刻起身告辞: “陈堂主说得对,丹药送到,戚某就不打扰陈堂主练武了。” “戚堂主慢走,来人,送客!” …… 就在戚堂主上门给陈渊赔罪时,城东的宁信坊中,一片肃杀景象。 坊中戒备森严,护卫往来巡视,人人神情紧张,好似惊弓之鸟。 聚义厅中,三江帮帮主黄修智高坐主位,脸色阴沉似水。 两侧坐着几人,表情惊惧,只有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文士,端茶啜饮,面色淡然。 堂中站着一名七尺大汉,汗如雨下,满脸惶恐,粗厚的嗓音有意放低,变得尖细起来,道: “禀……禀告帮主,卢郡守说据现场踪迹判断,应是盗匪所为,已经下发通缉令,但短时间内恐怕难以侦破……” 砰! 黄修智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掷在地上,摔得粉碎,骂道: “狗官!喂不饱的白眼狼!拿了老子那么多银子,说是盗匪所为?除了伏虎帮,整个玉州,还有谁敢动我三江帮的人?” 七尺大汉浑身一颤,声音变得更细了,听着不伦不类: “卢郡守说,这是严知州的意思,他也没办法……他还说前天伏虎帮甲三号作坊的事,官府不会管,但济世堂此番遭难,他也没法插手……” “够了!” 黄修智一把拍碎太师椅的扶手,恶狠狠道: “姓卢的没卵子,老子就亲自动手,找回脸面!召集人手,今夜就突袭神农堂,杀了戚弘!” 他已陷入狂怒之中,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择人欲噬。 众人都不敢言语,生怕触了黄修智的霉头。 白衣文士却是不以为意,施施然放下茶盏,淡淡道: “帮主息怒,依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本章完) 第41章 化劲 第41章 化劲 白衣文士一开口,刚才还处于暴怒中的黄修智,却是奇异地冷静下来。 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问道: “温先生有何高见?” 白衣文士没有言语,四下扫了一眼。 黄修智会意,朝众人摆了摆手: “你们先下去。” “是!” 众人连忙应是,纷纷起身离开,聚义厅内只剩黄修智与白衫文士两人。 这时,白衣文士才开口道: “帮主,伏虎帮选在夜间动手,还蒙着面,足以看出,他们并不想和我们撕破脸,若是灭了神农堂,那就是和伏虎帮不死不休了,但师尊还未准备完全,此时与伏虎帮决战,为时尚早。” 黄修智听到“师尊”两个字,身子一颤,脸上的怒色烟消云散,快走两步,来到白衣文士身边,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 “这都已经半年多了,上人还没有准备好吗?” 白衫文士淡淡道: “师尊遇到了一点波折,莫说半年,就是一年,也未必能准备好。” 黄修智瞪圆了双眼,急声道: “当初上人可是说只要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准备妥当,怎么改成一年了?伏虎帮现在就敢灭掉济世堂,要是再拖下去,说不定哪天就打上门来了!” 白衣文士脸色一沉,语气转冷: “帮主这是在质疑温某师尊?” 黄修智连忙摆手道: “温先生不要误会!只是我三江帮成立时日尚短,而伏虎帮在玉州屹立几十年不倒,底蕴深厚,我是怕等不到上人准备妥当的那一天,就被伏虎帮给灭了……” “帮主说笑了。” 白衣文士笑道: “伏虎帮再嚣张,也不敢肆意妄为。济世堂之事,说来也是帮主做得有些过了,屠灭伏虎帮一个作坊,罗振武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官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要真想撕破脸,在郡城之内掀起更大的乱子,严知州第一个不答应。” “到时候,帮主再给卢郡守送点银子,他肯定会站在咱们这一边。再不济,永平江水师的施统领与帮主是老交情,本帮往江心的熊耳岛上一躲,伏虎帮还敢与永平江水师动手不成?” 黄修智听着白衣文士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道: “温先生说得有理,但若是真被伏虎帮赶出郡城,和被他们灭了有什么区别?” 白衣文士淡淡道: “区别自然是有的,只要本帮还在,不管被伏虎帮压得多么狼狈,等师尊准备妥当,将伏虎帮连根拔起,整个玉州,都是本帮的天下。” 黄修智闻言,神情振奋,朝温先生抱拳行礼,道: “温先生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还请温先生在上人面前美言几句,尽早出手剿灭伏虎帮,黄某感激不尽!” 白衣文士淡淡道: “帮主放心,师尊收了你的供奉,自然不会食言,但什么时候出手,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还请帮主耐心等待,至多半年时间,等师尊准备妥当,就是伏虎帮覆灭之时!” …… 济世堂被贼人洗劫一空之事,在郡城中轰动一时。 三江帮的堂口都能遭贼,罡劲巅峰的堂主杨怀展甚至都身首异处,郡城百姓人人自危,匪盗之名,能止小儿夜啼。 但只要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官吏商贾,都知道这是伏虎帮动的手,最多就是感慨一句“多事之秋”,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上面有官府压着,三江帮和伏虎帮的纷争,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只有依附于两帮讨生活的人,因此事心惊胆战,生怕下一次惨案,落到自己身上,伏虎帮的人尤甚。 他们战战兢兢等了几天,却发现三江帮只给杨怀展草草办了一场丧事,就再无其他举动。 甚至他们之前和伏虎帮的摩擦,都停了下来。 仿佛济世堂遭劫一事,真是盗匪所为。 三江帮的偃旗息鼓,让罗振武也是摸不着头脑。 陈渊得手之后,他就下令戒严,整个伏虎帮严阵以待,防备三江帮的报复。 但既然黄修智选择忍气吞声,他自然不会客气,再度派人出手,压制三江帮的生意。 随着时间推移,伏虎帮与三江帮的冲突越来越剧烈,死伤越来越多。 与之前不同的是,三江帮这次全面处于下风。 伏虎帮借严知州之势,在信安郡搅动风雨,把三江帮打得节节败退。 伏虎帮大占上风,罗振武却是没有得意忘形,一直小心提防着三江帮的反扑。 但三江帮却是忍气吞声,除了牢牢守住永平江的航运生意之外,在赌场、青楼、药材等生意上全面退缩。 一时之间,伏虎帮威势大涨,似乎重新找回了当初称霸玉州的风光。 …… 伏虎帮与三江帮纷争不断,两帮武者打生打死,但这一切和陈渊却没有任何关系。 他三刀斩杀杨怀展,立下大功,三江帮少了一个罡劲巅峰的高手,伏虎帮大占上风,罗振武就没有再给他安排差事。 戚堂主对他再无任何怨言,每月派人准时把丹药送到陈府,从无耽搁。陈渊闭门不出,专心练武,用半月时间打磨体内真气,一蹴而就,突破至化劲。 对寻常武者来说,化劲瓶颈就如一道鸿沟,横亘于身前。 杨怀展、候彦、戚堂主在罡劲巅峰徘徊十几年,始终未能跨过这道门槛。 六阳功上也详细记载了突破化劲瓶颈的艰难,言明须有百折不挠之心,方有成就化劲之日。 陈渊也做好了在罡劲巅峰蹉跎时日的准备,但当他尝试突破时,化劲瓶颈却仿佛不存在一般,突破过程水到渠成。 陈渊感受着体内至阳至刚的六阳真气,不免心生疑惑,为何他突破化劲如此容易? 思来想去,他只能把原因归结于自己经过星光灌体之后,日益强悍的肉身之上。 他练武以来,一遍气感、三月炼皮、半年炼骨、一年炼髓……从未遇到过任何瓶颈,甚至连罡劲高手畏之如虎的化劲瓶颈,也是一鼓作气,突破成功。 只是他之前突破内劲时,煎服了一株百年山参,后来突破化劲,一千八百两银子从济世堂购买了一颗凝罡丹,都借助了外力。 而在突破化劲时,没有丹药可以辅助,他第一次没有借助外力,但还是一如既往的顺利。 现在看来,他了两笔冤枉钱。 强悍的肉身,才是他能顺利突破的主要原因,百年山参、凝罡丹都只是锦上添而已。 可惜肉身强度只对练武有用,按照《赤焰诀》所载,修士炼化天地灵气,转化为法力真元,不修肉身。 好将真气转在化为法力之前,强悍的肉身依旧发挥着显著的作用。 陈渊突破化劲之后,积蓄真气的速度丝毫不减。 但代价就是,丹药的消耗更大了。 在突破化劲之前,陈渊每一次星光灌体,要消耗两颗精元丹。 突破之后,每次星光灌体要消耗一颗浑元丹。 他每三日还要另服下一颗浑元丹,活跃体内气血。 那瓶从济世堂搜刮来的浑元丹,只够十五天的用度。 用完之后,陈渊来到戚府,找戚堂主讨要浑元丹。 戚堂主恰巧不在府中,但戚府管家却是识得陈渊,连忙把他请入会客厅,奉上瓜果茶点,派人速去请戚堂主回府。 小半个时辰后,戚堂主迈步走入会客厅,抱拳道: “堂中有些杂务需要处理,让陈堂主久等了,不知陈堂主此来,所为何事?” 他衣服上蒙着一层尘土,靴边沾着黄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听到消息后便立刻赶回府中,片刻没有耽搁。 陈渊拱手道: “我手中丹药用罄,特来向戚堂主讨要一些。” 戚堂主惊讶道: “这个月的丹药,我十天前才派人送到陈堂主府上,这便用完了吗?” 说着,他在陈渊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陈渊淡淡道: “本来是够用的,但我日前侥幸突破了化劲,精元丹不敷使用,不知戚堂主手中可有浑元丹?” “咳咳!” 戚堂主被茶水呛了一下,把茶盏往八仙桌上一放,惊讶道: “伱……你说什么?化劲?!” “怎么,戚堂主不信?” “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化劲武者,戚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呵呵……” 戚堂主半信半疑地看着陈渊,面上却是赔着笑,不敢惹陈渊动怒。 他当然不信会有这么年轻的化劲武者,但陈渊三刀劈死杨怀展,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纵使心中不信,也不敢表露出来。 陈渊笑了笑,抬起右手,道: “戚堂主请看。” 戚堂主定睛看去,只见一层薄薄的火焰在陈渊掌中缓缓浮现,好似给他戴上了一只火焰手套,连空气都变得灼热了几分。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失声道: “劲力化形,六阳之火!你真的突破了化劲!” 陈渊手掌一翻,掌中火焰散去,道: “戚堂主现在可信了?” “信!我信了!陈堂主稍待,我这就去拿浑元丹!” (本章完) 第42章 分寸 第42章 分寸 陈渊看着戚堂主递过来的白玉丹瓶,诧异道: “浑元丹只有一瓶?” 戚堂主赔笑道: “陈堂主见谅,浑元丹所用药材极为珍贵,神农堂每月也就两三瓶产量,帮主用去一瓶,要给玉州军的王将军供奉一瓶,剩下这一瓶,还要往外州售卖。不过陈堂主既然开口,拼着生意不做,我也不能让陈堂主空手而归,只是再多就真没有了。” 陈渊眉头一皱,接过丹瓶,道: “那烦请戚堂主再给我四瓶精元丹。” 浑元丹不够,只能拿精元丹来凑。 而三颗精元丹的药力,才抵得上一颗浑元丹,是以他一开口就是四瓶。 戚堂主不敢推辞,立刻派人取来四瓶精元丹,交给陈渊。 陈渊又问了几个有关三江帮的问题,才起身告辞。 戚堂主一路把他送到门外,态度恭敬,如同面对罗振武一般。 虽然他已年过五旬,陈渊比他儿子年龄都小,但陈渊现在是化劲高手,让他不敢有丝毫托大。 陈渊离去后,戚堂主不敢耽搁,立刻赶往罗振武府上。 …… 陈渊回府不久,罗振武就找上门来。 陈府会客厅内,两人分宾主落座。 罗振武不停地上下打量着陈渊,目中难掩震惊之色,道: “年未满二十,便已至化劲,就是武林神话‘逍遥剑’谢清平,也是远远不及,陈堂主天资卓绝,冠绝武林,天佑我伏虎帮,有陈堂主这样的少年天才,事不宜迟,请陈堂主明日接任副帮主之位,振奋帮中士气,一举扫平三江帮!” 陈渊拱手道: “多谢帮主赏识,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罗振武皱眉道: “陈堂主何出此言?” 陈渊正色道: “我听戚堂主说,黄修智在化劲巅峰徘徊许久,与帮主交手几次,互有胜负,我刚刚突破化劲瓶颈,与黄修智还差得远,就算与帮主联手,也不一定能留下他。不如再等一段时日,待我完全掌握赤阳剑法,再动手也不迟。” 罗振武微微颔首,低头思索片刻,道: “陈堂主言之有理,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你突破化劲瓶颈之事,暂且秘而不宣,等你完全掌握赤阳剑法,再行雷霆手段,荡平三江帮,如何?” “我正有此意,请帮主给我半年时间,半年之后,就是三江帮覆灭之时。” …… 送走罗振武,陈渊回到后院,继续练武,但却没有修习赤阳剑法。 他要走修仙之路,赤阳剑法对他无用。 当下要做的,就是继续积蓄真气,达到化劲巅峰,将体内真气转化为法力,并借机冲击炼气四层瓶颈。 他刚才的那番说辞,只是为了稳住罗振武,让神农堂继续给他提供丹药。 当然,陈渊也想覆灭三江帮,毕竟他亲手斩杀杨怀展,和三江帮结下了死仇,必须斩草除根。 等他修炼到炼气四层,实力堪比先天武者,扫灭三江帮,轻而易举。 但在此之前,他不会贸然卷入与三江帮的争斗中,以免发生意外,影响修炼。 若不是突破到化劲后,精元丹药力太差,练武需要浑元丹,他甚至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 接下来几个月,伏虎帮继续打压三江帮,陈渊则是闭门不出,勤修苦练,进境极快。 但和之前一样,随着肉身强度增加,星光灌体之后,需要补充的能量越来越多,消耗丹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突破化劲的前两个月,陈渊每月服用不到一瓶浑元丹和四瓶精元丹。 第三个月,精元丹增加到将近五瓶。 第四个月,精元丹突破五瓶。 第五个月,精元丹突破六瓶。 这一下,戚堂主坐不住了。 他是不敢招惹陈渊,但陈渊每月用去六瓶精元丹,着实要了神农堂的命。 浑元丹还好说,以前都是卖到外州,不再往外售卖,并无太大影响。 但玉州军中罡劲武者众多,对精元丹需求不小。 济世堂覆灭后,市面上更是只有神农堂一家售卖精元丹,供不应求。 陈渊一人就用去五六瓶精元丹,神农堂只能停止对外售卖,放着白的银子不能赚,连帮中诸位堂主、副堂主的用度,也缩减了许多。 但他们也知道陈渊已经突破化劲瓶颈,即使有怨言,也不敢说出来,全都把压力施加到戚堂主身上。 戚堂主支撑不住,找到罗振武诉苦。 罗振武只能耐心安抚:“还请戚堂主再坚持一下,再过一个月,便是我与陈堂主约定的期限,等扫灭三江帮,本帮完全掌握玉州的药材生意,几瓶精元丹,算得了什么?” 罗振武开口,戚堂主只能听从,优先将丹药供应给陈渊。 但就在他拿着下个月的丹药,来到陈渊府上时,陈渊却推拒道: “戚堂主把丹药拿回去吧,从此之后,不用再给我送丹药了。” 戚堂主如释重负,连声称谢,恢复了各堂主、副堂主的丹药供应,重新对外出售精元丹,神内堂生意一下变得火爆起来。 与此同时,陈渊来到罗振武府上辞行,言称需离开郡城一段时间。 罗振武不问缘由,当即答应下来,并且赠给陈渊一匹千里马,供他出行。 陈渊颇为惊讶,自己准备好的一番说辞,竟然没有派上丝毫用场。 罗振武还说道: “陈堂主若有所需,只管开口,本帮帮众数千,陈堂主尽可调派。” 陈渊抱拳道: “帮主好意,我心领了,但此行我一人即可,人多反而不便。” 罗振武点点头,郑重道: “我不知道陈堂主此去所为何事,但有几句肺腑之言,望陈堂主知悉。” 陈渊正色道: “帮主请说。” 罗振武缓缓道: “遍观本帮历任帮主,从无父死子继一说,皆是传位于贤能之辈,故本帮在玉州江湖屹立近百年,历经风雨,依旧执玉州江湖之牛耳。” “陈堂主未满二十,已至化劲,天纵奇才,世所罕见,待扫平三江帮,我便依照帮规,将帮主之位,传于陈堂主。我伏虎帮未来能否称雄武林,全系于陈堂主一身,故陈堂主此行,务必小心,不可冒险。” 他神情严肃,言辞恳切,陈渊闻之,面露惊讶之色,抱拳道: “帮主厚爱,我不胜感激,但我志不在此,还请帮主另择贤能之辈。不过请帮主放心,我既已做出承诺,便不会食言,待我回来,便与帮主联手,扫灭三江帮,为本帮夺回玉州江湖。” 罗振武闻言,轻叹一声,苦笑道: “也罢,陈堂主志存高远,是我唐突了。” 随后,罗振武不再多言,也不问陈渊心存何志,连伏虎帮帮主之位都看不上,将他送出府外。 临别之际,陈渊深深看了罗振武一眼,牵马回府。 …… 陈渊收拾好行李,策马而行,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赶回了乐平县。 罗振武所赠千里马神骏非凡,耐力悠长,远胜寻常劣马。 虽做不到日行千里,但日行几百里,却是轻而易举。 陈渊途径乐平县,却没有进城,而是沿着驰道,一路往元平陉而去。 路过陈家村时,他也没有停下,直到太阳落山,才在路边一家客栈住下。 这是一家大客栈,做元平陉中往来商队的生意,也接散客,但要价却贵了不少。 陈渊自是不放在心上,要了一间上房住下。 他可以连夜赶路,但马却遭不住,必须休息一晚,才能进山。 吃过晚饭,陈渊回到房中,点上油灯,拿出《赤焰诀》,细细翻看起来,神情严肃异常。 这一次他离开郡城,就是要把体内的真气,全部转化为法力,真正踏上修仙之路。 过去五个月,陈渊勤练不辍,昼夜不息,终于在三天前,达到化劲巅峰,体内丹田蓄满真气,六阳功练至顶点,不得寸进。 他的肉身强度也是大大增强,精元丹已经无法在补充星光灌体之后补充能量。 就连浑元丹,也需要三颗,才能勉强补充一次能量,极为浪费。 到了这一步,他终于可以按照《赤焰诀》中记载的法门,将体内真气转化为法力,并借此冲击炼气四层的瓶颈。 但将真气转化为法力,需要费很长时间,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内视己身,对外界毫无防备,若是有人心存歹意,将会极为危险。 陈渊生性谨慎,自然不会在郡城进行转化。 他要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杜绝任何意外,故而向罗振武辞行。 当时他已经想好了一番说辞,但没想到罗振武如此通情达理,不问缘由,还要把帮主之位传给他。 若是他以一帮之主的身份强压,陈渊自然不会客气。 从赤莽山脉中出来后,他经过近百次星光灌体,一身巨力越发恐怖,同为化劲巅峰,也绝非罗振武能敌。 但罗振武竟然如此知分寸,懂进退,让陈渊很是惊讶。 他不知道罗振武是看出了什么东西,还是不想得罪同为化劲的高手,亦或是真的生出爱才之心。 但既然罗振武能按捺住贪欲,不探究他的秘密,他也会投桃报李,帮罗振武荡平三江帮。 (本章完) 第43章 仙路 第43章 仙路 第二天清晨,陈渊下楼吃饭时,客栈大堂内人声鼎沸,二十几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这些人都是往来商队的车夫、护卫,早早就起床吃饭,聚在一起,说着下流的荤段子,不时发出一阵大笑,很是热闹。 陈渊扫视一圈,随意找了一张有空位的桌子坐下。 这张桌子坐了两名大汉,人手一碗羊汤,正掰开手中的白面饼子,往羊汤里泡。 他们看到陈渊坐下,主动把碗移了移,给他让出空来。 陈渊笑着道一声谢,等待片刻后,小厮端来一碗羊汤和几个白面饼子,放在他面前。 客栈不是酒楼,做的又是往来商队的生意,没什么精致的吃食,只卖羊汤和白面饼子。 陈渊拿起饼子,学着两名大汉的样子,掰开放到汤碗里,舀一勺混杂着羊肉、羊杂、饼子的羊汤,味道竟然相当不错。 他胃口大开,风卷残云,几口喝完一碗羊汤,招手唤来小厮,又要了一碗羊汤、几个饼子,还嘱咐小厮,多放羊肉羊杂。 陈渊大快朵颐之时,两名大汉自顾自地聊天,说着行商途中的所见所闻。 “你听说了没?走永平江的柳家船队前阵子出事了,人全都没了,船和货还在,都说是被水妖给吃了,真吓人啊……” “你就听他们胡咧咧吧,世上哪有妖怪,肯定是被水匪劫走了。” “水匪只杀人不劫货?” “我又不是水匪,我哪知道?” “那就是被水妖吃了,听说柳家船队的船被发现的时候,锅里还煮着饭呢,船上的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哪有那么邪乎,我说老李你五大三粗的,天天不是妖就是鬼,自己吓自己,有意思吗?” “伱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出来走商的,刀头舔血,要是不敬鬼神,哪天被妖怪吃了,都没法转世投胎!” “嘁!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遇到过山匪、水匪、乱兵,就是没遇到过妖怪,那都是吓唬人的玩意儿,你还真信了,咋跟娘们一样!” “你才是娘们呢……” 两人争论起来,陈渊也吃完了早饭,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江湖上流传着数不清的诡异故事,但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就说不清了。 …… 陈渊结清账款,离开客栈,骑马入元平陉,晓行夜宿,赶路不停。 两天时间后,他来到一处长满杂草荆棘的山谷,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是黑风寨遗址,在杂草之下,是倒塌的石墙与烧毁的房屋。 陈渊在周围仔细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人迹,只有野兽的足迹与粪便,稍稍放下心来。 他选择的地方,正是谢全藏宝的山洞。 除了陈渊,世上再无第二人知晓此地,正适合用来将体内真气转化为法力。 陈渊牵着马,来到黑风寨以前抛尸的悬崖边,把马杀了,丢下万丈悬崖。 他在转化法力的过程中无暇他顾,留下这匹马,只会招来猛兽。 随后,他拿着行李,沿原路返回,按照脑中的记忆,七拐八绕,走入一片密林,来到谢全藏宝的山洞前。 和他离开时一样,山洞被藤蔓遮掩,枝叶甚至比之前茂密了一些。 但陈渊没有大意,还是小心巡视了一圈,确定不曾有人来过,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拨开藤蔓,进入山洞,来到最深处,解开手中的包袱,掏出两颗夜明珠、足够食用一个月的干粮、一些日用杂物,放在一旁。 随后,陈渊离开山洞,四处搜寻,了小半个时辰,找到一块重逾数千斤的巨石,将其搬了回来。 这一趟又是小半个时辰,纵使陈渊神力惊人,但在庞大的山石面前,还是相形见绌。 他吃力地把山石摆正位置,挡住洞口,如此一来,不管多么凶猛的野兽,也休想冲进来。 做好准备之后,陈渊填饱肚子,调息了数个时辰,才把带来的毯子铺平,闭目打坐,神情肃穆。 他回想着《赤焰诀》上记载的法门,凝神静气,感应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陈渊就“看”到了身周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光点,好似萤火虫一般,飘荡在空中。 若是伪灵根修士第一次修炼,短则三天,长则十天,才能感应到灵气。 但他体内存在真气,与法力有类似之处,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感应到灵气。 陈渊小心翼翼地运转法门,那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光点,缓缓向他靠近,没入身体之中。 一股淡淡的清凉之感涌现,竟然和星光灌体的感觉类似,只是弱化了很多,远不及星光灌体时舒服。 他小心控制着吸纳入体的灵气,沿着特定的经脉,缓缓进入丹田之中。灵气进入丹田之后,似是一山不容二虎,真气马上开始暴动,四处乱窜,眼看着就要冲出丹田,肆虐经脉。 好在陈渊早有准备,法门一变,约束住真气,与灵气光点强行融合在一起。 按照《赤焰诀》记载,这一步最为关键,必须极为小心。 若是失败,真气与灵气发生冲突,冲击丹田经脉,他就会走火入魔,甚至有可能爆体而亡。 但陈渊并没有将《赤焰诀》的告诫放在心上,依旧选择了失败率极高的强行融合。 “唔——咳咳!” 陈渊忽然睁开双眼,喷出一口鲜血。 第一次融合,果然失败了。 但他并没有走火入魔,甚至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内伤,只是经脉受到了些许冲击,只需调息一会,便能恢复如初。 这就是陈渊敢于将真气与灵气强行融合的底气所在,强悍的肉身,让他可以无视融合失败的后果。 按照《赤焰诀》所载,只有肉身极为强大的武者,才能无视融合失败后,真气与灵气对丹田经脉的冲击。 而陈渊肉身之强,远超寻常武者,在研读《赤焰诀》之时,便推测自己应该能无视这种冲击,才冒险一试。 他资质太差,若是从头修炼《赤焰诀》,即使勤勤恳恳,从不懈怠,至少也得七八年时间,才能修炼到炼气三层。 为了节省时间,增加几分突破炼气后期的可能,他只能冒险。 他赌对了,虽然真气与灵气对丹田经脉的冲击极强,但他丹田坚固,经脉坚韧,在冲击之下只是受到了一点轻伤,无伤大雅。 陈渊调息片刻,继续强行融合灵气与真气。 “咳咳!” 第二次还是失败。 “咳咳!” 第三次仍未成功。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一直到第十三次,陈渊终于将一个灵气光点,融入到一缕真气之中。 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变成了水磨工夫。 陈渊按照《赤焰诀》上的修炼法门,将那一缕混杂了灵气光点的真气,沿经脉运行一个周天。 待其回到丹田之中,已经从至阳至刚的六阳真气,转化成了淡红色的火行法力。 “呼……” 陈渊睁开双目,长长吐出一口气,一股狂喜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惫与饥饿。 他拿起干粮,草草填饱肚子,休息片刻,继续闭目打坐,转化体内真气。 第二缕,第三缕,第四缕…… 陈渊端坐在山洞最深处,不知时间流逝,沉浸在修炼之中,将一缕缕真气转化为法力。 终于,在吃完所带的大半干粮后,他将体内的九十九缕真气,全都转化为了《赤焰诀》的火行法力。 现在的陈渊,已经从一个化劲巅峰的武者,变成了一个炼气三层巅峰的修士,并且触摸到了炼气四层的瓶颈。 感受着这层摇摇欲坠的阻碍,陈渊没有停下修炼的脚步,继续吸纳天地灵气,欲要一鼓作气,冲破这层瓶颈! 这是上天对伪灵根修士唯一的眷顾,迈过这层门槛之后,拦在陈渊面前的,将是一座座难以跨越的万丈高山。 …… 黑暗的山洞中,陈渊端坐不动,只有两颗夜明珠,散发出黯淡的光芒,映在陈渊脸上,光影交错,如同恶鬼一般。 忽然,陈渊睁开双目,精光一闪,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成了!” 他终于突破了炼气四层的瓶颈,成为了一名炼气中期修士! 但喜悦的情绪只是持续了片刻,陈渊重新闭目,内视己身,看着重新变得空虚起来的丹田,不由苦笑一声。 突破之后,他体内的法力变得凝实了一些,但丹田也因此变得空虚起来,需要重新将其填满,才能突破至炼气五层。 对于天资不凡的天灵根、地灵根修士来说,这只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也就耗费五六个月的时间。 真灵根修士也最多只用一年有余,就能修炼到炼气五层。 但对陈渊这样的伪灵根修士来说,没有四五年时间,休想摸到炼气五层的门槛。 感谢s霜之哀伤s的打赏! (本章完) 第44章 法术 第44章 法术 仙路漫漫,道阻且长。 陈渊只是突破了一个最容易的迈过的瓶颈,真正的难关,还在前方。 他资质太差,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太慢,所面临的瓶颈也远比其他修士坚固。 在短暂的兴奋之后,他就平静下来,继续吸纳灵气,稳固境界。 三天后,陈渊无奈地睁开双眼,停止修炼。 这三天以来,他吸纳灵气的速度慢如龟爬,只是堪堪稳固了炼气四层的境界,法力没有丝毫增长。 习惯了练武时的飞速进境,陈渊很不适应现在的修炼速度。 没有机缘,如何能突破炼气后期的瓶颈? 武者可以服下丹药,活跃体内血气,不知修士是否也有丹药,可以加速吸纳天地灵气? 如果我再无机缘,困死在炼气期怎么办? 陈渊心中浮现出一个个念头,无法静心,索性不再打坐。 他起身来到洞口,把巨石挪开,走出山洞。 此时恰逢午后,林中寂静无声,秋风拂过,枯叶飘落,阳光倾洒而下,落在地上,光影摇曳,斑驳交错。 陈渊握了握拳,闭上双目,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忽然,他睁开双眼,轻咦一声,眉头微皱。 按照《赤焰诀》所载,修士吸纳天地灵气时,灵气滋养肉身,力气大增,身形轻灵,五感敏锐。 但他的肉身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灵气滋养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陈渊不由想起灵气入体时,泛起的清凉之感,与星光灌体相似,只是弱化了许多。 他从怀中拿出玉珏,细细打量起来。 实力越是增长,玉珏就显得越是神秘。 星光灌体的效果,远比灵气滋养要强,但不能直接提升肉身强度,还需要事后补充能量,这点又比不上灵气。 若是灵气与玉珏结合,会有什么反应? 陈渊心中一动,尝试往玉珏内部灌注法力。 火行法力将玉珏染上一层淡红之色,忽然,玉珏表面泛起淡淡青光。 陈渊睁大眼睛,紧张地盯着玉珏,但青光闪耀了两下,又慢慢黯淡下去。 陈渊继续往玉珏内部灌注法力,玉珏就好似无底洞一般,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他的法力,青光却始终没有再亮起。 不多时,陈渊法力消耗大半,才停了下来。 玉珏既然泛起了青光,那就证明灌注法力的想法是对的,但可能是他法力低微,还无法引起玉珏进一步的反应。 陈渊心情振奋,将玉珏小心收入怀中,留待以后探索。 随后,他闭上双眼,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识,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修士吸纳灵气,便会诞生神识,不用耳目,便可感知身周十丈方圆内所有事物,掌握御物术后,还能隔空御物,神妙异常。 若是突破到炼气中期,神识覆盖范围会扩大到二十丈。 但陈渊放出神识后,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神识足以覆盖方圆三十丈之内的范围,堪比炼气后期修士! 感受着方圆三十丈的树叶飘落、蚁群迁徙、飞鸟掠空等万事万象,陈渊思来想去,只能将其归结为星光灌体的功劳。 按照《赤焰诀》所载,神识源于神魂,是神魂之力的具象。 经历星光灌体后,他的思绪念头会变得更加清明,还因此掌握了过目不忘之能,现在看来,这些都与神魂有关。 他的神识范围比同阶修士更广,应该也是得益于星光灌体。 玉珏隐藏的秘密,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 探究过肉身变化之后,陈渊从怀中拿出《赤焰诀》,研究起上面记载的法术。 《赤焰诀》记载的法术不多,只有十个。 其中有八个是低阶法术,分别为轻身术、御物术、天眼术、传音术、祛尘术、聚水术、流沙术、火球术,炼气初期便可修习。 第九个是中阶法术火蛇术,炼气中期才能修习。 最后一个是高阶法术火鸦术,只有炼气后期修士,才能掌握。 以陈渊炼气四层的修为,可以修炼九个法术。 他按照由易到难的方式,先从低阶法术开始。 祛尘术最为简单,只要驱使灵力在体表游走一遍,就能把灰尘祛除干净,陈渊练了几次,就掌握了。 传音术也不难,只练习了一刻钟,陈渊就可以在十丈范围内,传音入密。 但传音术有一个弊端,若是神识远胜陈渊的修士,可以轻而易举窃听传音入密的内容。 轻身术顾名思义,将一丝灵力灌注在双腿的经脉上,身轻如燕,一步迈出,便是七八丈远,远胜掠影步,用来赶路最为合适,而且消耗灵力极少。 陈渊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其掌握。 炼气四层的修为,可以将轻身术维持三天三夜,法力才会耗尽。 第四个是御物术,比前三个低阶法术要难上许多。 陈渊练了几十遍,直到法力耗尽,也没有什么进展。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陈渊练了数个时辰,精神也有些疲惫,索性回到洞中,打坐修炼。 四个时辰后,陈渊法力恢复如初,拿出玉珏。 星光降下,二十息之后,方才散去。 但这一次,他体内却是没有产生饥饿之感。 陈渊轻咦一声,内视己身,发现丹田中刚刚恢复的法力,已经消散一空。 他挥出一拳,发现力气比之前增大了一分,不施展轻身术,猛地一跺地面,依靠纯粹的肉身之力,就窜出了十余丈。 放出神识,细细感知,发现神识覆盖范围也比之前扩大了一寸。 陈渊心中大喜,现在的星光灌体,不再需要武者固本培元的丹药,而是消耗法力,补充起来容易了很多。 他回到洞中,继续打坐修炼。 四个时辰后,陈渊体内法力恢复如初,继续练习御物术。 修士打坐修炼之时,天地灵气入体,滋养肉身神魂,不需进食睡眠,便可恢复精神体力。 从此之后,陈渊餐风饮露,服气辟谷,再不与凡俗为伍。 …… 一直用了三天时间,陈渊终于掌握了御物术。 但他只能御使拳头大小的东西,尚不熟练,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能御使法器对敌。 不过他手里没有法器,把御物术练得再好,也没有用武之地。 掌握御物术之后,陈渊开始练习天眼术。 此术只有一个功效,那就是观气识人。 练成天眼术之后,可以看到其他修士身上的灵气浓度,判断其修为境界。 天眼术比御物术简单一些,陈渊了两天时间,便将其熟练掌握。 此术几乎不会消耗灵气,也不耗费心神,可以一直维持,只要不是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修士,都能看出个大概。 最后还剩下三个攻击性低阶法术,分别是火球术、聚水术、流沙术。 陈渊修炼的是火行功法,自然是先练习火球术。 但让他大为挫败的是,足足了四天时间,他才勉强学会火球术。 看着悬浮在掌心,缓缓燃烧的核桃大小火球,陈渊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他手掌一甩,火球激射而出,射中五丈外一棵被砍倒的桦树。 嗤! 桦树燃起熊熊烈火,顷刻间,便被烧成灰烬。 烈火往四周蔓延,但桦树周围都是陈渊提前准备好的泥土,没有任何草木。 烈火又顽强地燃烧片刻,方才缓缓熄灭。 看着火球术的巨大威力,陈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又变成了苦笑。 伪灵根修士不仅修炼速度慢,修习法术也更难。 天灵根修士练上几遍,就能学会火球术,真灵根修士最多也就一天时间。 而伪灵根修士却需要四天时间,才能掌握火球术,是真灵根修士的四倍。 两天之后,陈渊终于熟练掌握火球术,将凝聚火球的时间缩短到两息。 不过火球术威力极大,消耗的法力也多,以陈渊现在的修为,只能施展六次。 熟练掌握火球术后,陈渊转而练习流沙术、聚水术,若是法力消耗殆尽,就打坐修炼,待法力恢复后,继续练习法术。 如此循环不停,十三天之后,陈渊初步掌握了流沙术与聚水术。 流沙术还好一些,火生土,陈渊用了五天时间,勉强将其掌握。 施展流沙术后,可以在方圆十丈以内的地面上,制造一处三尺大小,深约一丈的流沙地面。 此术极为耗费法力,陈渊只能施展三次,而且每次都需要至少准备五息时间。 聚水术就要难多了,水克火,陈渊了足足八天时间,才勉强学会。 此术可以聚集一团清水,大小视水汽丰沛程度而定。 修士不需要进食,但不能不饮水,掌握聚水术,便可足不出户,闭关修炼。 随后,陈渊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火蛇术,但却毫无头绪,只能放弃。 不过学会八个低阶法术之后,只要不遇到同阶修士,足以自保,火蛇术可以留到以后,慢慢研究。 他此次进山,一共待了四十余天,脱胎换骨,也是时候回去了。 陈渊收拾好行李,沉吟了一下,又用巨石挡住洞口,在外面挂上藤蔓,才运转轻身术,飘然离去。 (本章完) 第45章 衣锦 第45章 衣锦 深秋九月,正是农忙时分。 陈家村外,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劳作,犁地施肥,为播撒冬麦做准备。 庄户人家天生劳碌命,只有在寒冬时节,可以享受片刻闲暇,其他时候,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割麦栽禾不得闲。 庆平河边,一片平整广阔的田地里,二十几名庄户汉子,正在辛勤劳作。 陈家村位于赤莽山脉边上,地势起伏不平,田亩也被沟沟坎坎分割开来。 一户人家的田地,往往分散在不同地方,大小不一,土质贫瘠。 像这种几十亩连在一起,地势平整,临近河流的田地,土壤肥沃,灌溉便利,乃是一等一的好地,只有大财主才买得起。 在这片地里干活的庄户汉子中,为首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麻布衣服,在冰凉的秋风中,依旧露着两条铁一般的臂膀,浑身冒着热气,跟在一头拉着铁梨的黄牛身后,埋头翻地,动作有力而又迅捷。 在他身边,一名满脸风霜之色的中年男子,端着一杆旱烟,吸上两口,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干活,不时和年轻人说上两句话。 他身材干瘦,手上长满了厚厚的老茧,却穿着一身颇为名贵的绸缎衣服,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在这片连绵平整的田地旁边,还有着几块边界不规则、地势不平整的劣田,连在一起,位于驰道边上,同样有着庄户汉子在耕种。 许是干活久了,身体疲惫,几名庄户汉子停下手中的活计,坐在田垄上,望着远处的蓝天,聊作休憩。 其中一人视线下移,看到抽旱烟的中年男子,长叹一声,酸溜溜地道: “你说陈铁柱运气咋就那么好?大字不识一个,儿子那么有出息,去年寄回来大笔银子,盖了庄子,置办了几百亩好地,当上财主了!” 另一人唏嘘道: “可不是嘛!陈铁柱以前过得比俺家还差,现在可好,陈荣财见着他,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铁柱哥,连县里的贵人都来给他祝寿,逢年过节,巴巴地赶来送礼,那排场,啧啧!” “俺就纳闷了,那陈二牛小时候俺也抱过,傻傻憨憨的,干巴的像个瘦猴,怎么就练出了一身武艺?俺家狗蛋要是有他一分本事,俺就能享清福喽!” 几人闲谈起来,言语间都是羡慕不已。 一名坐在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瘦脸汉子,却是嗤笑一声,道: “陈铁柱有啥好羡慕的?生了一个不孝子,面上光鲜,背地里不知得掉多少泪哩!” 一人诧异道: “三驴子,你说啥呢,陈大牛哪不孝顺了?陈家置办了那么多亩地,他还下地干活,比长工干得还好,多本分老实!” “谁说陈大牛了?我说的是陈二牛!” 其他几人更加诧异: “你咋睁着眼说瞎话呢?陈二牛要是不孝顺,咱陈家村还有孝顺的人吗?” “就是!要不是陈二牛,陈铁柱能当上财主?” 瘦脸汉子鄙夷地斜了他们一眼,道: “伱们懂啥?陈二牛是给陈铁柱寄了点银子,但他要是真孝顺,怎么不把陈铁柱接到城里享福,就留在乡下当一个土财主?这就是不孝!” 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 “这话有点道理,陈二牛要是真孝顺,怎么不把爹娘接到城里享福?” “咱们陈家村这么偏,就是置办再多好地,也就是个土财主,看台大戏都费劲,哪有去城里当贵人好!” “还真是,听说陈二牛年节都没回来,这可不像孝子干的事……” 几人议论纷纷,瘦脸汉子嘿嘿一笑,道: “这陈二牛还不知道是咋发家的呢,就他小时候那憨样,能练出什么武艺来?说不定就是傍上了县里百兵堂掌柜的闺女,做了上门女婿,才把爹娘丢在乡下,省得丢人现眼!” 众人纷纷围上来,好奇道: “三驴子,你说得是真的?” “陈二牛真是做了百兵堂掌柜的赘婿?” 瘦脸汉子来了兴致,清清嗓子,就要好好编排一段: “那我就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忽然,他愣在原地,两眼瞪得溜圆,盯着远处的驰道,失声道: “陈……陈二牛!”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一头长发随意披散,脚下一双破烂布鞋,提着一个包袱,沿着驰道,缓缓而来。 他们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一个汉子才将信将疑道: “这眉眼看着像是二牛……” “就是陈二牛,前年他回来过年,俺见过他,错不了!” “他咋穿着这么一身烂衣裳?” “你管那么多呢,人家是江湖上的高手,想穿啥穿啥,小心说话,别惹麻烦!” 几人说话间,那名年轻人已经走到近前,他们都是慌忙行礼,眼神中满是敬畏,躲躲闪闪,不敢言语。 那名瘦脸汉子也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编排这位“赘婿”,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浑身筛糠似的发抖。 这名年轻人正是陈渊,他施展轻身术,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走出赤莽山脉,直奔陈家村而来。 他扫了几人一眼,微微一笑,继续朝前方走去。 刚才几人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但对于他们的冒犯,陈渊并不在意。 他已踏上仙路,不会计较凡人的几句闲言碎语。 而且瘦脸汉子说得对,他若是接爹娘去城里,必定能过上比在陈家村更加奢华富贵的生活。只是陈渊性格谨慎,不想让家人卷入江湖纷争,才让爹娘留在陈家村,甚至连年节时分,都没有回来,以免惹人注意。 现在看来,此举效果不错,就连同村乡人,都不知道他的底细,更别说三江帮了。 …… 陈渊走下驰道,走进那片平整的田地。 陈铁柱看到有人走进自家田地,连忙就要呵斥,陈渊笑道: “爹,我回来了。” 陈铁柱身子一抖,揉了揉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这边走来,急声道: “二牛,你这是咋了?” 正在干活的陈大牛听到陈铁柱的喊声,回头看了过来,认出陈渊后,扔下手中的锄头,朝这边跑过来: “二牛,你咋成这幅模样了?” 一众长工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向这边。 陈渊笑道: “爹,大哥,我没事。” 两人来到他身边,摸着他的臂膀肩背,转着圈好生检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陈大牛看到陈渊没事,松了一口气,陈铁柱却是眼眶都红了,嘟囔道: “没遭难就好,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你在江湖上混,得和人动刀子,我就怕你失了手,遭了难……” 陈渊心中感动,抓住陈铁柱的手,笑道: “爹,你放心吧,我一直好好的,啥事也没有。” 陈大牛憨笑道: “爹,二牛那么有本事,肯定不会出事的。” 陈铁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现出密密麻麻的皱纹,道: “哎,人老了,就爱瞎操心,走,咱回家,让厨子做一桌好菜,给二牛接风洗尘……” 陈渊看着陈铁柱饱经风霜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陈铁柱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却已衰老至此。 他还算运气好的,有陈渊这个儿子,当上财主,过上了富贵日子。 寻常庄户人家多灾多难,一般也就活到四五十岁。 凡人一生,何其辛苦。 …… 陈渊回到家中,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原来的三间砖瓦房外面,盖了一个占地数十亩的庄园,墙高一丈,气派非凡。 陈铁柱笑道: “多亏了你,咱家才能盖起来这么大的庄子,可惜年节你没回来,祭祖的时候没上头一炷香,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他脸上满是自豪之色,陈渊默默看着眼前的庄园,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致,勉强一笑,道: “爹帮我上香,也是一样。” 他升任执法堂副堂主后,虽然没有回家,但却委托魏无定,往家里陆续送回了两千两银子。 这笔钱在郡城不算什么,但在乡下,却是足以置办出偌大的家业。 众人进入庄子,里面和一般的地主庄子一样,建有磨坊、粮仓、作坊等等。 绕过这一片建筑,是一个三进的宅子,作为陈家的居所。 至于那三间砖瓦房,则是改成了祠堂,供奉陈家列祖列宗。 三人进入宅子,一个女孩儿恰巧从连通二进院子的垂门走出来。 她看到陈渊后,眨了眨大眼睛,惊喜地扑过来,大声道: “二哥,你回来了!” 陈渊抱住女孩,笑道: “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一年多,小妹就变得这么漂亮了!” 和上一次见面相比,小妹长高了一些,身形苗条,面容秀丽。 但在陈渊面前,小妹依旧是那个小妹。 她紧紧抱住陈渊,带着哭腔喊道: “二哥是大坏蛋!年节都不回来,我一个人吃米糕,吃鸡蛋,吃红烧肉,怎么吃都不香!” 陈渊轻轻抚着小妹的头顶,柔声道: “二哥错了,我这不是回来给你赔罪了吗?” 小妹抬起头来,看着陈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 “那你保证,以后每年都回来,陪我一起过年!” 感谢我十步一杀的打赏! (本章完) 第46章 尘缘 第46章 尘缘 看着小妹期盼的眼神,陈渊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妹嘴巴一瘪,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我就知道,二哥一点也不心疼我,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陈铁柱脸色一沉,呵斥道: “行了!没大没小,二牛是要干大事的人,还能天天围着你转?不是二牛在外头刀口舔血,咱家一辈子也住不上这么好的宅子!一点也不知足!” 小妹从小就怕陈铁柱,闻言不敢再说话,但眼眶里却是蓄满了泪水,晶莹欲滴。 陈大牛急忙上来打圆场: “爹,小妹是二牛从小带大的,他俩感情好,小妹也是舍不得二牛,你就别说她了。” 陈铁柱却是一把将陈大牛拨开,道: “起开!你和二牛一样,就知道惯着她!十五岁的大姑娘,都到嫁人的年纪了,一点正形没有,跟个野丫头似的。” “以前咱家穷的时候,小妹找个老实人家嫁了,性子泼辣点也没关系,还能不受婆家欺负。现在咱家沾了二牛的光,也算是个财主,还能再随便找户人家,把小妹嫁了?” 陈大牛立刻答道: “那不行,得给小妹找个门当户对的相公!” “那不就得了!真要找个财主家的女婿,出嫁从夫,小妹还是这个性子,公婆能没有意见?这性子必须得改,听见没有?” 陈铁柱絮絮叨叨,语气却是放缓了许多,透出关心与期盼。 小妹抹了抹眼泪,不情愿地嘟囔一声: “知道了,爹。” “这还差不多!” 陈铁柱哼了一声,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抽着旱烟,往二进院走去,嘴里喊着: “孩他娘,快出来,二牛回来了……” 小妹拉住陈渊的手,放在怀里摇着,道: “对不起,二哥,是我不懂事,我不求伱每年都回来,等你闲下来,再回来看我,好不好?” 陈渊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小妹的脑袋,轻声道: “好,等二哥有空,一定回来看你。” 说着,他掌心吐出一丝淡红的法力,没入小妹头顶。 片刻之后,陈渊眼神黯淡下来,收回手掌。 他悄悄检测了一下,发现小妹体内没有灵根,无法修仙。 这时,陈李氏听见陈铁柱的喊声,从二进院的垂门快步走了出来。 看到陈渊如野人一般的模样,她立刻慌了神,冲上来抓起陈渊的手,问东问西。 陈渊解释了一番,她才放下心来。 在陈李氏身后,跟着一个相貌平平,气质温柔的年轻女子,以及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这便是陈大牛的妻子陈苗氏,以及他的两个孩子。 陈大牛娶妻时,陈渊见过陈苗氏一面。 后来陈大牛在陈荣财的庄子里当了管事,陈苗氏跟他住在一起,鲜少回家,与陈渊再没有见过。 这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乡下女子,在陈渊这个武艺高强的小叔子面前,很是拘谨。 反倒是两个孩子,一点也不怕生,直往陈渊怀里扑。 陈渊心中一动,一手牵着侄女,一手牵着侄子,往后院走去,同时运转法力,在二人体内走了一圈。 但让他失望的是,两个孩子体内也没有灵根。 小妹跟在陈渊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陈铁柱微微佝偻着腰,陈李氏的腿脚不太方便,但他们都是笑容满面,跟在陈渊身边。 但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下,陈渊目中闪过一抹黯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与小妹说话。 …… 天色微黑的时候,陈家一家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原本陈铁柱要让厨子整治一桌丰盛的酒席,但陈渊却提出,想要吃陈李氏做的饭。 陈李氏自然不会拒绝,亲自下厨,陈苗氏在旁打下手,炒了六个菜。 陈渊服气辟谷,不需再吃五谷杂粮,今天却是大快朵颐,痛饮一番。 吃过晚饭,小妹还是缠着陈渊,陈渊便挑了几件趣事,说与她听。 “……那妖虎一声虎啸,震人心魄,我在原地动弹不得,妖虎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就连牙缝里头的肉,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看着就要命丧虎口,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仙人从天而降,使一柄飞剑,一剑刺死妖虎,我才活了下来……” 小妹的闺房中,陈渊坐在床边,娓娓道来。 小妹全身都窝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一双大眼睛眨个不停,听得很是认真。 陈渊给她说了很多故事,一直说到睡觉。 陈渊讲完后,她噗嗤一笑: “二哥,你这故事编得真好,比你以前给我讲的什么西游记、水浒传好多了!” 陈渊刮了刮她的鼻头,轻声道: “以前那些故事是二哥编的,但这个可不是,这是真的。” 小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世上真的有仙人?” “真的。”“那仙人有什么本事啊?” “我也不知道。” “你还说不是编的!” “我现在不知道,但仙人把功法传给了我,等我修成仙,就知道了。” “那二哥修成仙,带我飞到天上看一看,好不好?” “那你得等很长很长时间,我才能修成仙。” “那还是算了吧,二哥就知道骗人,年节都不回来,还说什么修仙呢,哼,大坏蛋!” …… 陈渊又说了一个“夜袭济世堂,刀劈杨怀展”的故事,把小妹哄睡着。 看着小妹熟睡的模样,他轻叹一声,抬手想要摸一摸小妹的脑袋。 就在这时,小妹睫毛轻颤,张开小嘴,嘟囔道: “二哥,我想你了,你不要走,二哥……” 陈渊的手停在半空,但她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 原来是在说梦话。 陈渊把手收了回来,给小妹仔细掖好被角,吹灭桌上的油灯,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悄悄走出房间,关好房门。 今夜是一个满月之夜,明月当空,洒下道道银辉,如白霜铺满大地。 陈渊往陈府大门走去,边走边散开神识。 小妹翻了一个身,睡得很是香甜。 陈大牛和陈苗氏正在哄两个孩子睡觉,说着夫妻夜话。 陈铁柱坐在桌前,抽着旱烟,眯起双眼,似神仙般快活。 陈李氏坐在床上泡脚,嘴里絮絮叨叨,回忆着过去的穷苦日子。 陈渊神识扫过整个陈府,看着小妹、爹娘、兄长,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回忆,目光柔和,慢慢走到陈府门口。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深深一礼。 再直起身的时候,目中的温情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决然。 “爹娘、小妹、大哥,仙凡殊途,陈二牛给陈家一代富贵,已尽孝道,从此之后,世上只有修仙者陈渊,再无陈二牛!” 说罢,他运转轻身术,脚下一点,飞身而出,在月色之下,飘然而去。 …… 半个时辰后,陈渊翻过城墙,进入乐平县城。 深夜时分,街上行人寥寥,他一路来到兴业坊中,在一处写着“赵府”的三进大宅前停下。 陈渊散开神识,片刻之后,施展轻身术,飞身而入,避开巡夜的护院,来到后院,在一间卧房前停下。 他嘴唇微动,过了一会,卧房门被推开,露出赵山惊疑不定的面庞。 看到陈渊后,他脸上闪过惊喜之色,快步上前,就要张口招呼。 但紧接着,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幻几下,终于恭敬起来,抱拳道: “陈堂主!” 陈渊连忙上前扶起赵山,道: “师兄这是干什么?” 赵山低下头,道: “今时不同往日,你是执法堂副堂主,而我只是一个分堂管事……” 陈渊打断道: “师兄传我武艺,真心实意待我,对我照顾有加,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师兄永远是我的师兄!” 此话一出,赵山身子一颤,抬起头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道: “师弟,你回来了。” “师兄,好久不见。” 两人相视一笑,陈渊向赵山行了一礼,道: “多谢师兄替我照顾父母,若不是有师兄帮衬,他们肯定置办不下这么大的家业。” 赵山扶住陈渊,道: “你临行前将伯父伯母托付给我,我岂能轻忽?而且若不是有你照拂,魏执事赐下丹药,我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炼髓,当上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陈渊却并不居功,道: “师兄勤恳踏实,积累深厚,些许丹药,只是锦上添,不足挂齿。” 赵山苦笑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没有这些丹药,我可能一辈子也突破不了炼髓,更别说有机会冲击内劲了,师弟大恩,我永世不忘。” “但你托付给我的另一件事,我却是没有办好,颜老先生的身体越来越差,半月前忽然卧床不起,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派人到郡城找你,你却不在郡城……” 陈渊面色一变,道: “你之前不是寄信给我,说先生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赵山轻叹一声,道: “李大夫说,颜老先生身体太差,每次过冬,都是一劫,撑过去年冬天,已是奇迹,今年这一劫,怕是度不过去了。” (本章完) 第47章 造化 第47章 造化 第二天上午,陈渊与赵山来到老儒生居住的小院。 与他离开时相比,这座破落小院已经变了模样,换上了崭新的榆木门,院墙也换成了上好的青砖,与周遭残破的院落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赵山边敲响院门,边说道: “我之前请颜老先生搬到兴业坊,但他不愿搬走,说这个小院是他攒了十几年银子才买下的,死也要死在这里。我又劝了几次,都劝不动,只能把院子重新修整了一遍……” 他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打开院门,看到赵山后,恭敬行礼: “赵管事!” 赵山拍了拍他的臂膀,笑道: “辛苦了,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汉子恭声道: “三日前有几个新来县城的小毛贼,被贼头哄骗,深夜入院,被我打断手脚,送到了县衙,那个贼头也被雷捕头抓进了大牢。” 赵山满意道: “做得不错,下月你领月钱的时候,多领一两银子。” 汉子喜道: “是!” 说着,他让开道路,引两人入院,赵山转头对陈渊说道: “城东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那些贼头帮会,我都打过招呼,但总有些愣头青不懂规矩,我特意派了两个兄弟,来护卫颜老先生。” 两人走入院中,还有另外一名瘦长汉子站在屋檐下,见到赵山后,同样恭敬行礼。 陈渊点点头: “师兄有心了。” 小院内部也变了样,原本只有一件正房和一件厢房,破败不堪,现在却是修葺一新,院墙也往外扩了一丈有余,建了两间新房。 一名年轻婢女从一间新建的卧房中走出,见到赵山后,慌忙行礼道: “赵管事!” 赵山摆摆手,道: “不必多礼,颜老先生身体如何了?” 婢女压低声音,担忧道: “昨日李大夫又来了一趟,说颜老先生油尽灯枯,早就该……该往生了,纯靠一口气吊着,但这口气已经吊了好几天,就是天天喝参汤,也坚持不了多久……” 她还没说完,陈渊脸色一变,快步朝卧房走去。 婢女跟着就要进去,却被赵山拦住,摇头道: “不要进去打扰,随我去正堂等候。” 陈渊进入卧房,屋内光照通透,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给人一种腐朽之感。 老儒生一身素白衣衫,仰面躺在床上,头发稀疏,面容枯瘦,眼神黯淡。 听到脚步声,他吃力地转过头来,眼睛眨了几下,才看清楚是陈渊,眼神陡然一亮,嘴角一咧,道: “二牛,你……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低若蚊蝇,陈渊快步上前,道: “先生,我回来了。” 老儒生缓缓抬起左手,喃喃道: “好,回来就好,我喝了那么多草药,总算没有白遭罪。” 他的手掌干枯蜡黄,如鸡爪一般,满是深褐色的老人斑。 陈渊握住他的手,缓缓度入一丝法力,道: “学生不肖,未能侍奉于床前,让先生受罪了。” 老儒生肉身得到法力滋养,眼神变得明亮了许多,声音也洪亮了一些,笑道: “伱虽不在,但赵管事对我关照有加,何来不肖一说?我一生郁郁不得志,最幸运之事,便是收了你这个学生,才得以安享晚年,你能回来看我一趟,我便知足了。” “先生……” “咳咳!” 老儒咳嗽两声,声音又大了一些,望着头上的房梁,缓缓说道: “我这一生,唯爱读书,经史子集、诗词歌赋、道家经典、兵书战册,无所不晓,自问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但唯独看不透两件事,一是科举,二是生死。” “科举需写八股文,我明明知道怎么写,但却偏偏写不出来,每当下笔,便胸中淤塞,头晕气短,终生未能进学,甚至连童生试都考不过。”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去年冬天,我每晚闭眼,生怕一睡不起,心中恐惧异常。上天眷顾,竟然让我熬了过来。这一次,我却是熬不过去了,惶惶不可终日,只待死期来临。” 说到这里,老儒生吃力地转过头来,看向陈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 “若不是心存最后一点执念,想要见你一面,我怕是早就撑不住了。你尊师重道,让我安享晚年,我无以为报,只能把这一屋藏书,以及我家传的宝物,一并赠予你。” 说着,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往怀中摸去,拿出一个玉佩,递给陈渊。 这是一枚青色玉佩,一面刻着山川河流、白云仙宫,一面刻着“凌云”两个字,质地细腻温润,雕饰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这枚凌云佩,是我祖传之物,再穷困潦倒,我都未曾卖掉,今日就送给你了。” 陈渊放开老儒生的手,起身双手接过玉佩,朝老儒生深施一礼: “谢先生赠宝!” 老儒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道: “我心愿已了,终于不用再苦熬了。我再赠你一言,世间万物,生死之外,皆为虚妄,切不可为外物所扰……” 他的眼神慢慢涣散,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低不可闻。 陈渊急忙握住老儒生的手,往他体内灌输法力,连声唤道: “先生!先生!” 但他再无任何回应,陈渊轻叹一声,收回法力。 老儒生生机消散,再无回天之力。但就在这时,陈渊面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老儒生。 他刚才灌注法力时,竟然在老儒生体内察觉到了灵根的迹象! 他连忙又注入一丝法力,仔细感知一番,长叹一声,收回手掌。 老儒生体内不仅有灵根,而且是土木双灵根,若是踏上仙道,筑基可期,结丹也是大有希望。 但他一辈子没有接触到修仙界,在凡俗中庸庸碌碌,最终死在病榻之上。 就连他体内的灵根,也因年老体衰,变得若隐若现。 若不是陈渊连续向他体内灌注法力,都无法发现。 而随着老儒生辞世,他体内的灵根也会慢慢消失,散于天地之中。 陈渊心中五味杂陈,面色变幻不定,低头看着手中的凌云佩,喃喃道: “造化弄人,仙缘难得……” …… 当天下午,赵山把老儒生的丧事安排妥当,葬在乐平县外一处山清水秀,风水绝佳之地。 陈渊亲手为他刻了一块碑,上书“先师读书人颜向培之墓,学生陈二牛立”。 立好墓碑后,他在老儒生墓前伫立良久,摩挲着那枚凌云佩,神情复杂,心绪翻涌。 老儒生身怀地灵根,资质卓绝,却终生未踏仙路,死于病榻。 而他一个伪灵根修士,却侥幸得到修仙功法,修炼到炼气四层。 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但他和老儒生有一个共同之处,若是无法成仙,不管他在修仙路上走得多远,最终都要化为一堆白骨。 生死之外,皆为虚妄。 唯有修仙得道,才能长生久视。 陈渊目光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将一切情绪深埋心底,收起凌云佩,转身离去。 …… 陈渊回到赵府,赵山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安慰道: “师弟,节哀顺变,颜老先生也算走得安详……” 陈渊淡淡道: “生死有命,我能见先生最后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山请陈渊入座,陈渊推拒道: “师兄,我还有事,今日就得去郡城,就不久留了。” 赵山又挽留了两句,陈渊却是心意已决,他只能作罢。 在动身之前,陈渊说道: “我此去郡城,不知何时才会回返,还请师兄多替我照拂一下父母。” 赵山肃然道: “师弟放心,只要有我在,断不会让伯父伯母出事。” “多谢师兄。” 陈渊抱拳行了一礼,又道: “小妹年方三五,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我已嘱托过家人,请师兄帮忙物色一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殷实本分,不让小妹吃苦受欺便可。” 赵山扶住陈渊,惊讶道: “听师弟所言,这一趟要去很长时间?此事包在我身上,你的小妹,就是我的小妹,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陈渊却是执意又行了一礼,赵山拉也拉不住。 “那就拜托师兄了,我最疼爱小妹,在她嫁人时,请师兄替我,为她披上盖头。” 赵山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 “我记下了,师弟放心便是。” 陈渊第三次行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册子,递给赵山,道: “之前我给师兄的六阳功有所缺失,这才是完整的六阳功,乃是一流秘籍,附有赤阳剑法、掠影步,皆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神功绝学,今日我便赠予师兄。” 赵山面色一变,牢牢盯着陈渊手中的六阳功,喉结上下滚动,道: “这……这太贵重了……” “此物对我已经无用,师兄就收下吧,这是师父的家传功法,还需要师兄传承下去。” 赵山听到“师父”二字,神情一黯,接过册子,郑重道: “多谢师弟,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有陈家的一日富贵!” 感谢诚实可靠小郎君的打赏! (本章完) 第48章 夜袭 第48章 夜袭 深夜的郡城,除了东街的青楼,依旧人声鼎沸,其他各处,均已进入梦乡,漆黑一片。 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游走于大街小巷,通报时辰,防火防盗。 但在城西的崇信坊中,并无打更人走动,一队队护卫四处巡视,戒备森严。 平常大开的坊门,今晚也是紧紧关闭,几名护卫守在两侧,满脸紧张之色。 忽然,一名守卫当啷一声拔出手中环首刀,厉声喝道: “站住!你是何人!” 其他三名守卫循着刀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人,正缓缓行来。 他走到拔刀守卫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牌,递过来,淡淡道: “开门。” 守卫接过一看,只见金牌上一面写着“伏虎”,一面写着“执法堂陈”的字样,脸色大变,把环首刀往地上怀里一塞,躬身弯腰,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还玉牌: “请陈堂主稍待。” 其他三名护卫一听,连忙朝陈渊行礼: “见过陈堂主!” 伏虎帮只有一个姓陈的堂主,那便是刀劈杨怀展,名震玉州江湖的执法堂副堂主陈二牛。 当初伏虎帮夜袭济世堂之事,做得并不隐秘,也没想过隐瞒,事后不过几天,就传遍了玉州江湖。 人们都知道,伏虎帮出了一个练武奇才,不到二十岁,便已是罡劲高手,两刀劈死济世堂堂主杨怀展。 伏虎帮因此士气大振,帮众都是与有荣焉。 可惜这个横空出世的陈副堂主深居简出,极少有人见过。 但据当晚夜袭济世堂的百兵堂兄弟所说,陈副堂主刀法凶猛凌厉,武艺高强,英姿勃发,传得神乎其神。 几名护卫今天见到陈副堂主,心中都是极为激动,手忙脚乱的拉开坊门。 …… 陈渊进入坊中,很快就有护卫上来盘问他的身份。 他眉头一皱,亮出堂主金牌,让护卫带他去罗振武府上。 崇信坊平日并不宵禁,今夜戒备如此森严,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在护卫引领下,陈渊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罗府。 护卫叫开大门,见到罗府管家,一问之下,罗振武竟然不在府中,其他几位堂主也随罗振武一起出去了,崇信坊内只剩候彦主事。 陈渊心中疑惑更甚,立刻转去百兵堂堂口。 候彦就在堂口值守,见到陈渊后,面露惊讶之色,随后却是惋惜道: “可惜陈堂主回来的慢了一些,不然本帮又能多一分胜算。” 陈渊目光一闪,拱手道: “看来我错过了一件大事,还请候堂主解惑。” “陈堂主请坐,容我慢慢道来。” 候彦引陈渊入会客厅,分宾主落座,待杂役奉上香茶,方才说道: “陈堂主离开郡城的这一个多月,本帮连续剿除数个三江帮的船队,三江帮元气大伤,甚至死了两个罡劲高手,不敢再与本帮正面争锋,退到了熊耳岛上。帮主一个时辰前刚刚出发,正率戚堂主与几位副堂主、四百名帮众,夜袭熊耳岛,一鼓作气,扫平三江帮!” 候彦神情振奋,言语激荡,陈渊却是眉头一皱,问道: “三江帮掌控永平江航道,本帮如何剿除他们的船队?” 候彦捋须一笑,道: “陈堂主有所不知,随着三江帮颓势日显,弃暗投明之人也是越来越多。黄修智的白纸扇温化中暗中联系本帮,送上三江帮船队的消息,本帮才抓住时机,屡屡建功。” 陈渊眉头皱的更紧了: “既然已经把三江帮逼入死角,何必急在这一时,等我回来再动手,岂不是更加稳妥。” 候彦解释道: “帮主本来也作此想法,永平江水师统领施荣与黄修智是拜把子的关系,派水师舰艇在熊耳岛周边日夜巡视,本帮不敢与水师动手,没有登岛的机会,帮主打算先收拢三江帮在郡城里的生意,待陈堂主回来,再商议对策。” “但温化中三日前递来消息,说那施荣唯利是图,与黄修智相交,只是贪图财货,他有把握说服施荣,倒向本帮。帮主当即派人带上一千两黄金,跟随温化中去见施荣。” “施荣果然见利忘义,抛弃了黄修智,但碍于贾知州与黄修智的关系,他不会直接与黄修智翻脸,若想剿灭三江帮,还需本帮亲自动手,是以帮主才打算夜袭熊耳岛。” 陈渊问道: “那温化中是否可靠?莫要中了三江帮的请君入瓮之计。” 候彦笑道: “陈堂主放心,罗帮主早就派人查清了温化中的底细,他是兴州人,屡试不第,一年多以前,才来到玉州,加入三江帮,绝不会给三江帮陪葬。” “而且他若真有异心,又岂会把三江帮船队的消息如实相告?这可是近十万两银子的财货,让三江帮损失惨重,不得不举帮逃出郡城,如果这么做只是为了取信本帮,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陈渊却是还不放心,问道: “若是施荣领着永平江水师,反戈一击,该如何应对?”候彦有些不耐烦了,但陈渊化劲的境界摆在那里,他只能耐心解释道: “陈堂主勿忧,施荣看似威风凛凛,在永平江上横行霸道,但永平江水师的军饷用度,全靠州府衙门调拨。而帮主与严知州交情深厚,施荣绝不会为了三江帮,得罪严知州。” 陈渊闻言,眉头舒展,站起身来,道: “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 候堂主疑惑道: “陈堂主这是去哪?” 陈渊笑道: “我既已做出承诺,岂能食言,我这就去熊耳岛,助帮主一臂之力,扫平三江帮!” 说罢,他朝候彦一拱手,转身往外走去。 候彦一愣,差点捻断一茎胡须,随后才反应过来,暗骂道: “年纪轻轻,竟如此小心,真是个小狐狸!” …… 陈渊走出崇信坊后,施展轻身术,不到一刻钟,便翻出郡城,往永平江边而去。 若不是从候彦嘴里得知内情,放下顾虑,他绝不会去熊耳岛。 虽然他已是炼气四层的修为,但并不是不死之身。 永平江水师的战舰上,装有巨型床弩,若是挨上几十发巨箭,他也会横死当场。 永平江水师不会动手,陈渊心中疑虑尽去,不管三江帮有什么手段,他也不惧。 …… 永平江乃是齐国第二大江,长约一万八千里,玉州段宽约十里,浩荡无边。 一处半荒废的码头上,一艘庞大的货船从岸边出发,周围五艘水师战舰相随,缓缓而行,往江心驶去。 甲板上江风凛冽,罗振武极目远眺,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熊耳岛,目光沉凝。 在他身旁,一名白衣文士长衫飘飘,腰间配着一个黑色锦囊,夹在两名大汉之中,面色淡然,目光悠远。 戚堂主站在另一侧,同样远眺着前方的熊耳岛,神情略显焦急。 罗振武转过头来,对白衣文士笑了笑,道: “等我与温先生同时出现在黄修智面前,不知他会是何种表情。” 白衣文士温化中淡淡一笑,道: “黄修智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帮主神兵天降,他自然是肝胆俱裂,涕泪横流。” 罗振武笑道: “温先生好计策,把黄修智玩弄于股掌之间,此番若能扫灭三江帮,全赖温先生之智。” 温化中淡淡道: “帮主过誉了,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帮主乃是江湖豪杰,威压玉州,温某倾慕帮主神威,方才弃暗投明,愿做马前卒,为帮主一统玉州江湖。” 罗振武面上笑容更盛,道: “温先生智计百出,我岂能暴殄天物,事成之后,我另有重用。江上风大,还请温先生入舱内休息,等上岛之后,再劳烦温先生出面说降。” “温某告退。” 温化中略一拱手,转身走入舱内,两名大汉寸步不离,紧紧跟随。 罗振武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戚堂主凑过来,低声道: “帮主,这温化中言语虽然恭敬,神态却颇倨傲,不可轻信啊。” 罗振武神情冷峻,道: “此人身上有些蹊跷,但他不会武功,就算有异心,也翻不出浪来。真正需要小心的,还是施荣。你传令下去,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聚在一处,时时保持通风,防备迷魂香,上岛之时,提前散出哨探,不可莽撞,以免落入陷阱。” “是!” 戚堂主肃然应下,转身离去。 罗振武遥望着远处的熊耳岛,左手紧紧握住刀鞘,指节发白,青筋绽起。 (本章完) 第49章 上人 第49章 上人 熊耳岛形似熊耳,因此得名,长约六里,宽约三里,是玉州境内有名的避暑胜地。 岛上有一座眀庆观,声名远播,玉州境内崇道之人,常来求仙卜卦。 但最近几日,随着三江帮逃到熊耳岛上,永平江水师封锁周边水域,再无人敢登岛。 眀庆观也被三江帮霸占,观中道士被驱赶到岸上。 但眀庆观中多为供奉众神的大殿,卧房不多,三江帮又在眀庆观外搭了几十顶帐篷,才勉强住下。 深夜时分,熊耳岛上寂静无声,只有营地外有几队护卫,在漫不经心地巡视。 岛外有永平江水师镇守,无人敢侵扰,若不是帮主黄修智严令,甚至连营地外的巡视哨探都不会有。 眀庆观外,漆黑一片,三清殿中,却是灯火煌煌。 三清塑像前方的蒲团上,一名老者正闭目打坐,他穿着一身蓝色道袍,腰间系着一个灰色锦囊,鹤发童颜,慈眉善目。 但玉州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三江帮帮主,‘铁锁横江’黄修智,在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面前,却是战战兢兢。 他站在老者身前一丈远处,垂手而立,低头看着脚下,连呼吸都竭力放缓,不敢弄出丝毫动静。 道袍老者缓缓睁开双眼,道: “伏虎帮的人怎么还没来?” 黄修智哆嗦了一下,急忙抱拳行礼,恭敬答道: “启禀上人,还未到约定的时间,再有两刻钟左右,伏虎帮应该就上岛了。” 道袍老者点点头,道: “化中办事稳妥,不会出差错,伏虎帮一灭,老夫答应你的事,便办妥了,老夫让你准备的人,你准备好了吗?” 黄修智面色微变,小心翼翼道: “启禀上人,伏虎帮威逼太甚,上岛之前跑了不少人,现在岛上只有四百六十七人,还……还差一百三十三人。” 道袍老者闻言,眼眸微抬,看了黄修智一眼,瞳孔忽然变成漆黑之色! “啊!” 黄修智如遭雷击,头颅猛地往后一仰,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过了一会,他才缓过来,磕头如捣蒜,乞求道: “小人办事不力,上人饶命,上人饶命啊!” 道袍老者淡淡道: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老夫留伱何用?” 黄修智稍稍抬起头,嗫嚅道: “若是半年前就与伏虎帮决战,人应该是够的,但拖了半年,伏虎帮势大,本帮帮众多有死伤,实在是凑不齐四百人……” 道袍老者双目一眯,道: “你是在责怪老夫,没有按约定动手吗?” 黄修智连忙又伏在地上,颤声道: “小人不敢!但小人已经竭尽所能,除了几名账房管事,把三江帮所有帮众都聚拢到熊耳岛上,供奉给上人,还请上人垂怜!” 道袍老者淡淡道: “念在你做事尽心的份上,老夫就不计较了,缺少的那一百三十三人,就由永平江水师补上吧。” 黄修智抬起头来,迟疑道: “水师一下死这么多人,若是让朝廷知道……” 道袍老者皱眉道: “这等小事,你都遮掩不下去?” 黄修智一个激灵,只得叩头下去,道: “小人必定办妥此事!” 道袍老者点点头,道: “下去吧,伏虎帮来时,老夫自会出手。” “是!” 黄修智站起身来,轻手轻脚,躬身退出三清殿,小心关上大门。 道袍老者一抚腰间灰色锦囊,手中凭空出现一杆三寸小幡。 此幡呈漆黑之色,缭绕着丝丝黑气,幡面上绘着一个个表情扭曲的人头,隐隐传出凄厉嘶吼之声。 道袍老者抬手轻抚幡面,喃喃道: “凡人魂魄太弱,一千个凡俗武者魂魄,应该能炼出第二个主魂,到时候,就算是炼气后期修士,也奈何不得我了!” …… 陈渊施展轻身术,一路奔行,只用了两刻钟时间,便来到永平江边。 他凝神望去,可以清楚看到江心的熊耳岛,以及在岛边停靠的一艘货船与五艘战舰。 陈渊心中一惊,没想到罗振武已经率人登岛了。 他摘下一根柳枝,往水中一抛,然后施展轻身术,脚尖一点,飞身而上。 树枝微微晃了一下,但仍漂浮在水面上。 陈渊抬手掐诀,施展御物术,柳枝朝前方激射而去。 江风凛冽,吹动陈渊身上长衫,猎猎作响,在他身后,荡开道道涟漪。 …… “快!麻利点,别耽误时间!” 熊耳岛岸边,罗振武与温先生站在一起,厉声催促,四百名伏虎帮武者从货船上垂索而下,涉水来到岸边。 直到所有人安全上岸,罗振武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前去探查情况的戚堂主施展轻功,来到罗振武身前,满面喜色,道: “帮主,仔细查探过了,周围没有陷阱,但三江帮的营地外哨探严密,咱们这四百人太过显眼,恐怕遮掩不住,只能强攻,无法夜袭!” 罗振武松了一口气,道: “传令下去,强攻三江帮营地!” “是!” 戚堂主当即把命令传达下去,四百名伏虎帮武者,直奔眀庆观而去。 罗振武走在人群中间,对温化中一拱手: “此番成功登岛,全赖先生之智,等会劝降三江帮,还望先生再出一番力。”温化中淡笑道: “此事易耳。” 罗振武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前走去。 伏虎帮刚刚冲到营地百丈之内,就被哨探发现了,立刻开始强攻。 三江帮营地当即大乱起来,幸亏在黄修智的严令下,营地外有不少守卫巡逻,有一些反应时间。 三江帮帮众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后,还有时间拿起兵刃迎敌,没有被人摸到帐篷里,一刀宰掉。 但住在营地中的,都是三江帮炼髓以下武者,实力低微。 伏虎帮来袭的四百人,却是帮中精锐,实力普遍强于对手,很快就杀穿了营地,冲进眀庆观。 罗振武一马当先,身边跟着温化中、戚堂主、四名副堂主、以魏无定为首的十三名内劲武者。 除了在与三江帮争斗中,不幸身故的执法堂堂主与一名神农堂副堂主,留守崇信坊的候彦,以及离开郡城的陈渊,罗振武带来了帮中所有好手。 一进眀庆观大门,便是灵官殿,黄修智率领三十余人,拦在殿口。 他身边只有两名罡劲武者、六名内劲武者、以及十二名炼髓巅峰武者。 三江帮被伏虎帮打压太久,死伤惨重,这是仅剩的高手了。 除了黄修智尚能保持镇定,其他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之色。 一名罡劲武者看到温化中站在罗振武身旁,更是勃然大怒: “温化中,你这个叛徒,不得好死!” 他们被伏虎帮赶到熊耳岛上,幸而有永平江水师庇护,才得以安定下来。 但现在,温化中叛变,永平江水师竟然放伏虎帮上岛,他们连最后的安身之所也没了,不禁人心惶惶,斗志大减。 但黄修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三江帮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罗振武沉声道: “诸位,今日罗某只诛首恶,不闻其余,只要你们放下兵刃,弃暗投明,不助纣为虐,罗某以后必有重用!” 三江帮武者闻言,表情都发生了变化,看向黄修智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一种古怪的气氛渐渐蔓延开来。 罗振武看向温化中: “温先生,还请你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降三江帮……” 温化中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言不语。 黄修智对身旁众人的表情变化视而不见,依旧摆着一帮之主的架势,道: “姓罗的,你胆子不小,竟敢夜袭熊耳岛,上赶着来送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罗振武见他如此姿态,当即抬手将众人拦在身后,四处扫视一圈,警惕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早有准备?” 两名一直紧跟在温化中身边的内劲武者,立刻抽出刀剑,架在温化中脖子上。 而温化中只是淡淡瞥了两人一眼,并无任何表示,仿佛脖子上的刀剑,只是两根茅草一般。 戚堂主不屑道: “帮主跟他废什么话,他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就凭三江帮剩下的这几个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直接杀了了事!” “哈哈哈!故弄玄虚?” 黄修智狞笑一声,转过身去,跪下磕头,恭敬道: “请上人出手!” 戚堂主一怔,出言讥讽道: “黄修智,你还指望三清天尊救你的命吗?” 三江帮武者则是大惊失色,一名罡劲高手失声道: “帮主,大敌当前,你这是何意!” 一名内劲武者喃喃道: “帮主疯了,帮主疯了……” 他拔腿跑到罗振武身前,跪地砰砰磕头,大喊道: “小人愿降,求罗帮主开恩,收留小人!” 灵官殿前乱做一团,黄修智却是全然不加理会,只是维持着伏地跪拜的姿势,满脸恭敬之色。 “呵呵,终于来了,不枉老夫等了半夜。”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灵官殿顶上,立着一名道袍老者,鹤发童颜,衣袂飘飘,一副仙风道骨之相。 在场之人都是玉州江湖有数的高手,竟然无一人发觉,他是何时出现的。 三江帮武者惊疑不定,莫非这就是帮主口中的“上人”? 戚堂主脸上的嘲弄之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盯着道袍老者,握紧手中长剑。 罗振武神情凝重,道: “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插手我伏虎帮与三江帮的争斗?” 道袍老者身形一晃,飘然落下,淡淡道: “区区凡人,也敢问老夫名讳?” 说罢,他一抚腰间灰色锦囊,手中凭空出现一杆黑色小幡,往身前一抛,轻喝一声: “去!” 黑色小幡迎风一变,化作三尺大小。 道袍老者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呼呼! 空中刮起阵阵阴风,幡面上绘着的一个个人头全都活了过来,变作一个个孩童大小的血红色阴魂,表情扭曲,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绕着黑色小幡不停飞舞。 黄修智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全无一帮之主的威严,大喊道: “上人仙威,当世无敌!” 罗振武面色凝重,目光惊疑不定,脸上头一次出现慌乱之色。 其他人都是连连后退,不敢靠近那诡异的小幡和骇人的阴魂。 有几人被吓的魂飞魄散,转身逃走。 那名投降的内劲武者更是瘫软在地,身下屎尿齐流,大喊道: “鬼爷爷,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本章完) 第50章 激斗 第50章 激斗 呼呼! 阴风阵阵,从幡面上飞出的血魂越来越多,足有近百个,遮天蔽月,鬼哭之声,摄人心魄。 道袍老者停止念咒,冷笑一声: “去!” 血魂发出凄厉尖啸,扑向众人。 三江帮武者大惊失色,血魂不仅扑向了对面的伏虎帮武者,也扑向了他们! “帮主,厉鬼怎么朝我们来了!” “帮主,快让上仙停下!” 黄修智退到灵官殿中,大笑道: “诸位,能被上人看中,是你们三世修来的福气,明年今日,我会给你们烧纸祭拜的!” “啊!” 一个血魂扑到那名失禁的内劲武者身上,狠狠撕扯他的血肉。 他发出一声惨叫,慌乱地挥舞双手,驱赶血魂,但却无济于事。 不过一会,他便没了声息,浑身血肉被血魂吞噬的一干二净,骨架化为飞灰,魂魄被小幡摄走,变成幡面上一个表情痛苦的人面。 血魂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痛苦的表情稍稍缓解,目中的赤红之色越发浓郁,扑向下一个猎物。 眀庆观中一片大乱,罡劲以下武者实力低微,抵挡不住血魂,被吞噬的一干二净,连尸骨都未曾留下,魂魄被摄走,凄惨无比。 那两名看管温化中的内劲武者,在血魂扑向自己时,立刻把手中刀剑刺向温化中。 但温化中不知何时,在掌中凝聚出两个拇指大小的火球,随手一甩,将两名内劲武者烧成焦炭,脱身而出。 罗振武看了他一眼,失声道: “你竟然是修仙者!” 温化中颇感意外,笑道: “罗帮主倒是见多识广,可惜将要命丧血魂之手,来年罗帮主祭日,温某定会为罗帮主奉上一杯薄酒,聊表敬意。” 他没有攻击身旁的伏虎帮武者,而是快步走向道袍老者,血魂对他都是视而不见。 戚堂主竭力挥动手中长剑,三寸剑罡划过血魂身体,带走一道道血色流光。 血魂痛苦地大吼一声,表情越发扭曲,仿佛是在十八层地狱中饱受折磨的厉鬼,怨气冲天,不顾一切地扑向戚堂主。 戚堂主全力激发剑罡,挡住这个血魂,但第二个血魂又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他的左臂,撕扯下一块血肉,大口咀嚼起来。 “啊!” 戚堂主回手刺中血魂,将其逼退,脚下一点,暴退两步,捂住伤口,表情极其痛苦。 他低头看去,被血魂咬中的地方流出腥臭的黑血,好似被火烧过,又仿佛浸入冰水之中,阴冷中夹杂着灼热,让人痛不欲生。 戚堂主心中大骇,两个血魂又扑了上来,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 “滚!” 就在这时,罗振武两刀劈下,将血魂逼退,救下戚堂主。 戚堂主忍着剧痛,挥剑刺向另一头扑过来的血魂,急声道: “帮主,快撤,这厉鬼太厉害了!” 罗振武面色极为凝重,道: “我们走不了了!” 他手上动作不停,使出一招招或精妙,或古拙,或凌厉,或厚重的刀法,竭力抵挡血魂。 但随着观中人数越来越少,他身边聚集的血魂越来越多,抵挡起来越发艰难。 道袍老者看着被血魂围攻的罗振武,轻捋长髯,笑道: “不错,能在血魂围攻下坚持这么长时间,我会以伱的生魂作为载体,炼出一个主魂,也不枉你练出这一身武艺。” 温化中来到道袍老者身旁,恭敬行礼,道: “师尊英明,这罗振武在化劲巅峰浸淫多年,肉身强悍,滋养魂魄,生魂定然不弱,必能助师尊练出主魂!” 道袍老者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似乎极为受用。 他一抚腰间灰色锦囊,手中凭空出现一柄三寸小剑,递给温化中,道: “此番你将伏虎帮精锐诱至岛上,立下大功,这柄青云剑便赐予你,用心祭炼,足够你用到炼气后期。” 温化中大喜过望,双手接过小剑,恭敬道: “谢师尊赐宝!” 他一抚腰间黑色锦囊,三寸小剑凭空消失不见。 两人说话间,罗振武身边已经聚集了近百个血魂,疯狂围攻,除了他和戚堂主外,其他人全都横死当场。 面对如此多血魂围攻,罗振武竭尽全力,也是左支右绌,渐渐不支,已无法顾及戚堂主。 “啊!” 戚堂主一个不慎,被血魂抓住破绽,一口咬住身躯,拖了出去。 “帮主,救我……” 他大声呼救,但罗振武却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被几头血魂吞噬殆尽。 罗振武惨笑一声: “戚堂主稍等,我马上就下去陪你!” 血魂遮天蔽日,眼看着就要将罗振武淹没,但却忽然一滞,齐齐停了下来。 罗振武一怔,急忙抓住难得的喘息时机,运功调息,警惕地看着道袍老者,心中疑惑不已。 道袍老者却是没有管他,而是转头看向眀庆观大门,面色惊疑不定,高声道: “道友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罗振武转头看去,大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远处三江帮营地中的喊杀声隐隐传来。 伏虎帮没有完全攻下营地,而是集中高手,先冲入眀庆观。 是以此时的三江帮营地,还在鏖战之中。 就在罗振武疑惑之时,道袍老者皱眉道: “道友行藏已露,还不现身,莫不是在消遣老夫?” 说着,他抬手掐诀,近百血魂凄厉大吼,往眀庆观大门飞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门外,走进眀庆观。 罗振武定睛一看,失声道: “陈堂主!” 来者正是陈渊,他看着面前的狰狞血魂,脸色极为难看。 他登岛之后,散出神识,绕过三江帮营地,来到眀庆观外,就看到了血魂围攻罗振武的一幕,而伏虎帮所有罡劲、内劲武者,全部不见踪影。 通过天眼术,他看到温化生有炼气二层的修为,道袍老者身上的灵气则极为浓厚,几乎达到了炼气六层的程度。 陈渊心中大骇,就要抽身退去,却被道袍老者道破行迹,驱使血魂攻击,只能现身。 道袍老者听到罗振武这一声招呼,双眼一眯,道: “堂主?道友与伏虎帮可有关系?” 陈渊心念急转,拱手道: “在下不知道什么伏虎帮……” “陈堂主快走!这人能驱使厉鬼,厉害无比,我为你断后,伏虎帮就交给你了!” 陈渊还没说完,便被罗振武大声打断。 他满脸悲愤之色,表情急切,挥刀冲向道袍老者。 道袍老者一挥手,几个血魂当即飞了过去,缠住罗振武。 温化中眼前一亮,道: “师父,伏虎帮有一个姓陈的副堂主,执法堂副堂主陈二牛,是一名罡劲武者。” 道袍老者转头看向黄修智,道: “此人是陈二牛吗?” 黄修智小心翼翼道: “启禀上人,本帮济世堂堂主杨怀展,就是被陈二牛劈死的,但他深居简出,从不露面,小人曾派人打探他的消息,但都没有结果,小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道袍老者重新看向陈渊,细细打量一番,在他腰间停住,道: “道友可是陈二牛?” 陈渊冷冷瞥了罗振武一眼,道: “我就是陈二牛,道友待要如何?” 道袍老者哈哈一笑,道: “道友连储物袋都没有,应该是意外踏上仙路的散修吧?老夫的百魂幡还缺两个主魂,这一千凡俗武者能炼出一个,这第三个,便由道友担任吧!” 他抬手掐诀,血魂发出凄厉尖啸,前赴后继,扑向陈渊! 陈渊面色一沉,施展轻身术,往后退去,同时手上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血魂飞行速度极快,陈渊不可能用轻身术逃脱,但却争取到两息时间,掌心凝聚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火球。 他停下脚步,手掌一挥,火球激射而出。 嗤! 火球与一个血魂相撞,血魂身上燃起熊熊火焰,惨叫一声,化为乌有,洒下点点赤红流光,煞是诡异。 相近的两个血魂也被火焰波及到,表面覆满火焰,不过片刻,便烟消云散。 其他血魂也被爆开的火焰阻了一下,陈渊继续掐诀,掌心凝聚第二个火球,激射而出。 嗤! 这次有四个血魂化为乌有,洒下点点赤红流光,其他血魂扑来的速度又慢了几分。 眼看着陈渊开始凝聚第三个火球,端方上人面色一沉,手上法决一变,血魂分散开来,扑向陈渊。 嗤! 陈渊射出第三个火球,却只烧灭了两个血魂,其他血魂距离较远,没有受到火焰波及,安然无恙。 陈渊再次施展轻身术,往后退去,在血魂扑上来之前,凝聚出第四个火球。 嗤! 又是两个血魂被灭,道袍老者狠狠瞪了陈渊一眼,道: “我看你还能施展几次火球术!” 他手中法决又是一变,血魂凄厉尖啸一声,速度又变快了几分。 陈渊面色一变,手上动作却不敢停,在血魂临身前,凝聚出第五个火球。 嗤! 这次只有一个血魂被烧成灰烬,其他血魂都没有被波及到,恶狠狠地扑向陈渊! 身陷绝境之中,陈渊却是毫不慌乱,死死盯着扑来的血魂,手上掐诀,继续施展火球术。 就是死,他也要多灭几个血魂! 但就在陈渊施术完毕时,掌心即将凝聚成型的火球,却是突然崩溃,化为点点淡红法力,消散在空中。 陈渊猛然发现,他长时间运用轻身术,体内法力差了一丝,已经不足以施展出第六次火球术! 道袍老者见状,哈哈大笑,道: “道友请上路,老夫一定会多喂你几个生魂!” 他话音未落,几十个血魂扑到陈渊身上,狠狠咬了下去! 今天删了两条评论,因为评论中带有“垃圾”“傻逼”这种人身攻击的字眼。欢迎各位书友提意见,但不欢迎无脑输出情绪,往周知。 (本章完) 第51章 灭敌 第51章 灭敌 陈渊奋力挥舞双臂,想要甩开血魂。 但对血肉的渴望乃是血魂的本能,无论陈渊多么用力,都是死死咬住不放。 阴冷中夹杂灼热的痛感传遍全身,如同先下油锅,再浸冰河,陈渊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啊!” 极度的痛楚之下,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所有血魂一拥而上,咬住陈渊,马上就要将他分食殆尽。 但就在这时,血魂的动作突然顿住,挂在陈渊的身上,静止不动。 陈渊的惨叫声,也突兀消失。 道袍老者一怔,连忙催动法决,驱使血魂尽快吞噬陈渊,但却毫无作用。 每一个血魂的赤红双目中,同时闪过一丝极淡的银色。 下一刻,所有血魂突然爆开! 轰! 血魂身躯化作赤色流光,如炸开的烟般,晶莹剔透,星星点点,缓缓落下。 黑色小幡剧烈一晃,幡面上突兀出现几道裂痕,发出的黑光变得黯淡下去。 噗! 道袍老者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长髯与身前的道袍,脸色惨白。 温化中和黄修智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如梦似幻的一幕,两眼发直。 围攻罗振武的几个血魂停下动作,飞回小幡周围,罗振武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渊。 在几人注视之下,陈渊被赤色流光环绕着,神情呆滞,低头看了看身上狰狞的伤口,长长吐出一口气,心脏狂跳不已。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心中已经绝望,但浑身剧痛却突然消失,血魂齐齐自爆,让他活了下来。 道袍老者骇然道: “你用了何等邪法,竟能毁去血魂!” 陈渊不答,目光一冷,直奔道袍老者而去! 他体内法力接近枯竭,只能施展轻身术和天眼术,唯有依靠肉身之力,与道袍老者一战。 此时血魂自爆,道袍老者受伤,是最好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道袍老者大半脸庞被鲜血染红,神情狰狞,仙风道骨之相全无,道: “好好好,这是你逼我的!” 他手掐法决,驱使剩余的几个血魂扑向陈渊,然后咬破舌尖,张口喷出一口精血,在空中凝成一个鲜红血珠。 陈渊看着扑来的血魂,毫不犹豫,直接迎了上去! 血魂扑到陈渊身上,张口狠狠咬下,一股阴冷夹杂灼热的剧痛之感,传到陈渊体内。 但片刻之后,剧痛消失,几个血魂动作顿住,突然爆开,化作赤色流光,烟消云散。 陈渊赌对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否让血魂自爆,但他体内法力几近枯竭,已无退路,只能一搏。 最后几个血魂自爆,加上喷出了一口精血,道袍老者面色变得极为惨白,宛如将死之人。 他身形摇晃,差点站立不稳,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道: “去!” 鲜红血珠融入黑色小幡,小幡黑光大放,一个身躯极为凝实的血魂,缓缓从幡面上飞出。 此魂目中赤红之色极为浓郁,宛如实质,身高六尺,与常人无二,刚一出现,便发出一声凄厉嘶吼,震人心魄。 陈渊心神恍惚了一下,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血魂。 黄修智、罗振武两名凡人全都痛苦地抱住脑袋,跪倒在地,表情痛苦不堪。 温化中目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后退两步,才缓过来。 但血魂并没有扑向陈渊,而是转头朝道袍老者扑了过去。 道袍老者目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再度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飞入血魂口中。 他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一头白发干枯如草,脸上满是老人斑,呈油尽灯枯之状。 血魂吞下精血之后,身形停住,缓缓转过身来,面向陈渊。 道袍老者狞笑道: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毁去这堪比炼气六层修士的主魂,去!” 血魂嘶吼一声,猛地扑向陈渊。 陈渊深吸一口气,举起双臂,低下头,似凡间角抵一般,朝血魂冲了过去。 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再赌一次。 血魂扑到陈渊身上,抓住陈渊右臂,狠狠咬了下去! 一股远比之前要强烈的痛楚传入体内,陈渊五官骤然扭曲起来。 但他却强忍住痛苦,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撕拉! 血魂从陈渊身上咬下一大块血肉,大口咀嚼起来。 道袍老者大喜,发出如老枭般尖利的声音:“乖乖受死吧!我一定要把伱的生魂祭炼几十遍,让你饱尝炼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血魂吞下这块血肉后,动作突然停住,赤红双目中闪过一道银光,骤然爆开! 轰! 血魂身躯化作点点流光,声势堪比刚才近百血魂自爆,将灵官殿前的广场,染上了一层赤色。 黑色小幡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贯穿整个幡面,剧烈晃动几下,落到地上。 噗! 道袍老者喷出一大口鲜血,软软倒了下去。 陈渊放下露出晶莹白骨的右臂,身形一晃,来到道袍老者身前。 道袍老者艰难爬起来,跪在地上,哀声恳求道: “道友饶命,我愿奉上神魂碎片,奉道友为主,求道友饶我一命……” 陈渊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高高举起,猛地一握! “呃!” 道袍老者两眼一突,头颅一歪,就此死去。 陈渊把道袍老者的尸体往地上一扔,看向温化生与黄修智两人。 黄修智神情极为惊恐,见陈渊看过来,身形暴退。 “黄帮主莫急,我来送你一程!” 陈渊身形一晃,来到黄修智身前,抬起左手,一拳打出! 黄修智抬手击出一掌,劲力化形,宛如一道海浪,排山倒海般击来,正是他压箱底的绝学惊涛掌。 砰! 拳掌相交,黄修智手臂折断,惨呼一声。 一力降十会,陈渊几千斤的巨力,黄修智完全承受不住。 陈渊收回左手,又是一拳,势若闪电,打在黄修智左胸! 啪! 这一拳陈渊也是使出全力,震断了黄修智的心脉。 “呃呃……” 黄修智目中生机迅速涣散,软软倒下。 陈渊收拳转身,走向温化生。 一滴滴鲜血顺着他右臂的伤口滴落,在灵官殿的青石板地面上,溅出一朵朵妖艳的血。 扑通! 温化生跪倒在地,再无云淡风轻的姿态风度,磕头如捣蒜,道: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这一切都是端方上人的主意,晚辈只是听命行事,没有半点与前辈为敌的意思,还请前辈明察!” 陈渊目光一闪,在他身前一丈处停下,道: “端方上人是何来历?如何与三江帮走到一起的?为何对伏虎帮动手?若你从实招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温化生猛地抬起头来,目中露出狂喜之色,道: “前辈可说话算话?” 陈渊脸色一沉,冷冷道: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说是不说?” 温化生哆嗦了一下,急声道: “说!我说!还请前辈开恩……我是兴州开仁郡中曲县人氏,家境殷实,从小苦读诗书,但却屡试不第,心中烦闷,五年前进山寻幽探胜,偶然遇到师尊……端方上人。” 他心中惶恐,将所有琐碎之事,和盘托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我见他一副仙风道骨之相,心生好感,便请他给我占一卦,没想到他是修仙者,测出我身上有灵根,遂收我为徒。我侥得仙缘,心中大喜,苦修一年,修炼到炼气一层……” “一年?你是什么灵根?” “晚辈是四行伪灵根。” “你资质如此之差,如何只用一年时间,就修炼到炼气一层的?” “端方上人给了晚辈一瓶丹药,能辅助修炼。” “丹药?”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喜色,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然后呢?” “我修炼到炼气一层之后,端方上人就不再让我修炼,而是让我搜集凡人生魂,祭炼百魂幡。我没有办法,想出一个计策,建立了一个匪寨,劫掠过往商队,搜集了上千凡人生魂……” 温化生说到此处,声音放低,悄悄看向陈渊的脸色。 陈渊面色平静,问道: “端方上人实力如此之强,为何不直接屠灭凡人村镇,搜集生魂?” 温化生松了一口气,道: “端方上人言明,所搜集的凡人生魂须以精壮为主,不得有老弱妇孺,也不能惊动朝廷,屠村灭镇动静太大,我才想出这个计策。其实我也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但他实力远强于我,我被逼无奈,只能听命行事。” “他为何不敢惊动朝廷?” “晚辈不知。” 陈渊眉头一皱,道: “然后呢?” “我搜集一千余个凡人生魂后,他让我先停下,我就留在山里继续修炼,用了两年时间,修炼到炼气二层。我本以为可以就此安稳修炼下去,但一年前,端方上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却是受到了重伤,让我随他离开兴州,我就跟他来到了玉州……” “你可清楚他为何受伤?” “晚辈不知,但据我推测,他很可能是惹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仇家,不然不会突然离开兴州,晚辈也就不会与前辈为敌了。” (本章完) 第52章 赔罪 第52章 赔罪 温化中面露悔恨之色,陈渊不置可否,又问道: “你为何加入三江帮?” “来到玉州后,端方上人又让我搜集凡人生魂,正巧三江帮与伏虎帮之间争斗激烈,我便找到黄修智,展露一些低阶法术,将他慑服,并称端方上人可助他覆灭伏虎帮。” “黄修智大喜,为掩人耳目,让我加入三江帮,扮做他的智囊,实则诸事不管。他原本想让端方上人截杀伏虎帮的车队,并愿意提供消息,但我打探得知,罗帮主与严知州颇有些交情,若是伏虎帮车队频遭劫难,极可能惊动官府,便否决了这一提议,现在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让我得罪前辈……” 温化生又悄悄观察起陈渊的脸色,陈渊淡淡道: “然后呢?” 温化生颇为失望,但依旧打起精神,答道: “之后三江帮便提供元平陉上商队的消息,端方上人出手,截杀了几个商队。但只在元平陉中动手,太过惹眼,后来他又到永平江上截杀船队,这是三江帮的地盘,更加方便,前后共有八支船队遭难,加上元平陉中的商队,共让端方上人搜集到数千生魂。” “也正是因为在永平江上搜集生魂太过容易,端方上人欲罢不能,原本答应半年前就对伏虎帮动手,结果一直拖到今天,幸而前辈神威无敌,除掉此獠,还玉州一个太平!” 面对温化中的奉承,陈渊面无表情,道: “既然这次夜袭是三江帮的请君入瓮之计,为何眀庆观外营地没有任何准备,损失如此惨重?” 温化中目中闪过一丝慌张之色,吞吞吐吐道: “端方上人胃口太大,除了凡人生魂,还想再搜集一千武者生魂。黄修智就出了这个主意,让我故意泄露三江帮船队消息,引得伏虎帮伏击,带着三江帮帮众,假意败退到熊耳岛上,再把伏虎帮精锐诱至岛上,凑齐一千武者,端方上人再出手,收割生魂。事成之后,端方上人会帮黄修智一统玉州江湖,重新招揽帮众,多亏前辈出现,才挫败了此獠的阴谋诡计……” 陈渊微微颔首,道: “端方上人身边,还有其他修士吗?” 温化中不假思索道: “没有!从始至终,我只见过他一个修仙者,前辈是第二个。” 陈渊嘴角浮现一丝微笑,道: “既然如此,你可以上路了!” 说罢,他身形一晃,来到温化生身前,一把抓住温化生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温化中抓住陈渊左手,用力掰扯,但两人力气相差太大,却是毫无作用。 他面露惊恐之色,道: “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前辈已经答应饶我一命,为何,咳咳,为何出尔反尔?” 陈渊淡淡道: “这请君入瓮之计,是你给端方上人出的吧?如此歹毒狠辣之人,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伱送下地府,去和那几千被你残害的凡人作伴!” 咔嚓! 他重重一握,将温化中脖颈折断。 温化中死死盯着陈渊,目光怨毒,死不瞑目。 陈渊摘下温化生腰间的黑色锦囊,把尸体扔在地上,轻蔑一笑,道: “这就是修仙者吗?一个明明还有反击之力,却不敢动手,远不如我那便宜师父。一个法力高强,却贪生怕死,毫无骨气,连一个落草为寇的军汉都不如……” 他抬手一招,端方上人腰间的灰色锦囊,和缩小到三寸的黑色小幡,缓缓飞来,落在他的掌心。 陈渊将二物与黑色锦囊一起,收入怀中,转过身来,看向罗振武,冷冷道: “帮主,我兑现承诺,三江帮已灭,咱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罗振武紧紧攥着环首刀,面色变幻不定。 刚才他叫破陈渊与伏虎帮的关系,让陈渊与端方上人激斗一场,自己保住了性命,但也因此惹怒了陈渊。 端方上人、黄修智、温化中接连身死,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罗振武深吸一口气,抱拳深深一礼,道: “生死关头,罗某为求活命,也是被逼无奈,还请陈堂主看在伏虎帮为你供给丹药的份上,饶我一次。罗某还有一件宝物奉上,作为赔礼。” 陈渊眉头一皱,道: “凡俗的宝物,对我已经无用。” 罗振武急忙解释道: “不是凡俗的宝物,是修仙者的宝物,陈堂主绝对用得上!” 陈渊这才有些兴趣,问道: “是何宝物?” 罗振武答道: “那件宝物是一部修仙功法,是一位修仙者亲自给我的,应该对陈堂主有用。” 陈渊面色微变,道:“你还见过其他修仙者?” 罗振武察言观色,心中一惊,道: “陈堂主勿虑,那名修仙者是我十七年前偶然遇到的,此后再未见过,绝不会与陈堂主为难。” 陈渊神情稍缓,道: “他为何会给你一部修仙功法?” 罗振武目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道: “此事说来话长,十七年前,我只是一个炼髓武者,担任神农堂护卫队统领一职,护送采药人进入赤莽山脉采药。” “有一次进山采药,我在一条小河边发现了一个昏迷的中年人,身上有大片烧伤。我心生怜悯,把他带回营地,悉心照料,还给他喂了不少珍贵草药。” “七天后,那人苏醒过来,得知是我救了他,极为感激,说他是修仙者,还施展了两个法术。我当时年少,一心修仙,求他收我为徒,但他说我没有灵根,无法修仙……” 说到此处,罗振武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轻叹一声,又道: “虽然我无法修仙,但他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还是给了我一瓶丹药、一部功法,言明若是我后辈子弟能修出法力,那便是身具灵根之人。说完之后,他便飞天而去……” 陈渊打断道: “他是直接飞天而去,还是踩在一物上,腾空而起?” 罗振武低头思索片刻,道: “他什么也没踩,只有一阵灰色光芒,把他浑身包裹住,飞天而去,速度极快,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陈渊点点头,问道: “那瓶丹药何在?” 罗振武苦笑道: “那瓶丹药只有四颗,乃是疗伤圣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助我度过数次生死危机,六年前便用完了。没有那瓶丹药,我也不可能坐上帮主之位。” “但那部功法晦涩难明,我只能看懂最浅显的一部分,让家族子弟尝试修炼,却无一人修出法力。我愿将这部功法送给陈堂主,还望陈堂主饶我一命。” 陈渊沉吟了一下,道: “也罢,看在昔日情面上,这次我便既往不咎,功法何在?” 罗振武大喜过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声道: “那部功法就在我府中,请陈堂主随我回郡城,我立即双手奉上!” …… 当夜,罗振武收拢熊耳岛上剩余的伏虎帮帮众,以及三江帮俘虏,回到岸上。 端方上人与温化生的尸体,全都被陈渊烧成了灰烬,以免留下痕迹。 施荣知道一部分内情,原以为伏虎帮会遭到三江帮的伏击,结果却是伏虎帮胜出,大为惊讶。 但他与黄修智本就是以利相交,并无情谊,不会为了三江帮得罪严知州,并没有为难伏虎帮。 当伏虎帮一行人回到崇信坊时,候彦得知伏虎帮、三江帮高层全灭,惊骇不已。 但罗振武与陈渊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将端方上人的事情遮掩了过去。 罗振武安抚过候彦之后,连夜安排人手,全面接收三江帮在玉州境内的产业。 黄修智把三江帮的账本、地契、房契、金银全都带到了熊耳岛上,落入伏虎帮手中。 虽然此次伏虎帮高手死伤殆尽,损失惨重,但在玉州境内却再无对手,接收三江帮的产业后,很快就能重新壮大起来。 这些琐事并没有用去多长时间,罗振武草草安排了一番,便与陈渊一同回府,把那本修仙功法,交给了他。 (本章完) 第53章 收获 第53章 收获 陈渊回到府中,翻开这部无名功法,仔细研读起来。 与《赤焰诀》不同,这并不是一部基础功法,只有修炼法决,并无对灵根、境界的介绍,也没有记载低阶法术,难怪罗振武只能看懂最浅显的部分。 武道与仙道有一些相通之处,罗振武是化劲巅峰武者,理解炼气四层以前的修炼法决,并无多少难处。 但再往上,他就看不懂了。 陈渊也是如此,在将体内真气转化为法力前,他只能读懂炼气四层以下的修炼法决。 突破到炼气四层后,他才对《赤焰诀》炼气后期的修炼法决,有了一定体悟。 无名功法的炼气部分与《赤焰诀》相似,陈渊很容易便能理解。 但再往上,这部功法还记载着筑基期的修炼法决,一直到筑基后期,便非陈渊所能理解了。 而且这是一部水行功法,记载的法术,至少也是水行中阶法术,陈渊修炼的是火行法力,无法修习。 翻阅完全本功法,陈渊轻叹一声,重新翻到开头。 若不是转修功法需要从头开始,极为耗费时间,他都想改修这部无名功法了。 《赤焰诀》只能修炼到炼气十层,而这部功法可以一直修炼到筑基后期,省去了陈渊再寻找筑基功法的麻烦。 但无论如何,一部直达筑基后期的功法,也是极为珍贵。 陈渊哪怕有过目不忘之能,还是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才将其放在一边。 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两个锦囊和黑色小幡,沉吟一下,将黑色小幡和黑色锦囊放在一旁。 他拿起端方上人使用的灰色锦囊,往其内灌注法力。 灰色锦囊没有任何反应。 陈渊思索片刻,在灌注法力的同时,控制一丝神识,小心翼翼地接触灰色锦囊。 灰色锦囊立刻放出淡淡光芒,陈渊只觉灵识进入了一个灰蒙蒙的方形空间,长宽高各三尺,放着许多物品。 陈渊意念一动,这些东西立刻消失在灰蒙蒙空间内,凭空出现在桌上。 陈渊收回神识,开始清点起来。 桌上放着四个玉瓶、一堆五颜六色的奇异石块、三本书、两个玉简、十几张符箓、一个精致的玉牌、一个三寸大小的铁盾、一个尺许大小的炼丹炉、几十株灵草。 陈渊先拿起那四个玉瓶,打开瓶塞,发现有两个是空的,只能从另外两个玉瓶中,倒出几颗丹药。 温化中和他一样,也是伪灵根,但只用一年,就修炼到炼气一层,全靠丹药之功。 这是陈渊迫切需要之物,能够加快修炼速度。 丹药呈淡青色,龙眼大小,散发出清雅的香气,蕴含着浓郁的灵气,轻嗅一下,便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他心情大好,把丹药小心放回玉瓶。 这玉瓶也不是凡物,蕴含着淡淡的灵气,丹药放在其内,即使过去数年,药力也不会损耗半分。 每个玉瓶内放着十颗丹药,两个玉瓶就是二十颗。 随后陈渊拿起那三本书,翻看起来。 前两本是基础修炼法决,分别是木行的《长春决》、土行的《厚土决》,价值不大,他只是翻看两下,便放在一边。 最后一本有些奇特,封面上写着《云幽游记》,翻开之后,开篇第一句写着: “余云幽道人,苦修数十载,终至炼气巅峰,然天资所限,难以突破瓶颈,故周游齐国,砺志炼心,寻觅机缘,以求一线之机,行旅所至,皆记于此,与众道友共赏……” 陈渊继续读下去,时而惊讶,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时而叹气,一个时辰后,才将其放下。 这本《云幽游记》,记载了云幽道人十年时间,周游齐国的所见所闻,其中透露出许多修仙界的常识,对陈渊作用极大。 灰色锦囊,原来叫做“储物袋”,乃是修仙者必备之物,可以储存物品,一念便可取用,极为方便。 而那堆五颜六色的奇异石块,每块约有拇指大小,则是名为“灵石”。 陈渊拿起一块红色灵石,细细看去,其内有一丝淡红色的氤氲之气,乃是纯正的火行灵气。 他盘腿坐下,运转修炼法门,将这一丝火行灵气吸纳入体内,红色灵石立刻变为苍白之色,碎成粉末,飘洒于地。 陈渊闭目打坐,一刻钟后,睁开双眼,目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炼化这一丝火行灵气,竟然抵得上他昼夜不息地修炼五天! 而且不仅是火行灵石,其他四行灵石之内蕴含的灵气,都可以加快修炼速度,只是效果会比火行灵石差一些。 但他没有继续修炼下去,灵石如金银一般,是修仙界的硬通货,直接用来修炼,太过浪费,体验一次,便已足够。 他散开神识,细细清点一遍,桌上的灵石共有二百三十七块,都是下品灵石。 灵石从低到高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一百块下品灵石,可抵一块中品灵石,依此类推。 二百余块灵石对一名炼气中期修士来说,是一笔非常庞大的财富。 云幽道人有一次购买一瓶可供炼气十层修士修炼的丹药,也不过了八十二块灵石。 端方道人只是一名炼气五层修士,是如何得到这么多灵石的? 陈渊心中颇为疑惑,拿起两枚玉简,灌注一丝神识,希望能找到答案。 第一枚玉简内,记载着百魂幡的炼制方法。 百魂幡是不折不扣的魔道法器,极为残忍邪恶,需要生魂祭炼。 所用生魂实力越强,百魂幡威力也就越大,若是用一百个炼气修士的生魂祭炼,再集齐三个筑基实力的主魂,甚至堪比法宝。 端方上人实力不足,只能用凡人生魂祭炼,三大主魂也未能集齐,但也可与顶尖的中品法器媲美。 看到百魂幡是中品法器,陈渊不由得脊背发凉。 法器由低到高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一般为炼气修士使用,但云幽道人也见过寒酸的筑基修士,使用极品法器。 筑基修士一般使用灵器,由低到高也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至于法宝,只有结丹修士才能御使,云幽道人只有幸见过一次,对其并不了解。 端方道人手中的百魂幡,其内血魂由数千凡人生魂祭炼而成,堪与顶尖的中品法器比肩,威力惊人。 若不是陈渊能让血魂莫名自爆,他绝不是端方上人的对手。 不过有利便有弊,百魂幡威力无穷,但却极为消耗神识、法力。 端方上人御使百魂幡时,无法再御使其他法器,也无法施展法术,血魂失效,便再无应敌之法。 而且他为了最大限度发挥百魂幡的威力,还特意用精血将其祭炼了一番,与百魂幡心神相连。 血魂被灭,端方上人也受到重创,再无还手之力,被陈渊轻易杀掉。 若是将百魂幡其他任何一件中品法器,陈渊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 第二枚玉简内,记载着一部《张家丹术要略》。 陈渊细细读来,只觉大开眼界,也知道了桌上两瓶丹药的来历。 这两瓶丹药名为“百灵丹”,正适合炼气中期修士服用,可以大大加快修炼速度。 包括百灵丹在内,《张家丹术要略》一共记载着八张丹方,其中有六张是炼气期丹药,两张是筑基期丹药。 此外,玉简内还记载着许多炼丹要领、数百种灵草的介绍,乃是一部极为全面的炼丹术传承。 陈渊放下玉简,看向那堆灵草,马上分辨出来,这些灵草正是炼制百灵丹所需的碧岭、天冬草、青木根,各有二十株。 他又拿起那个炼丹炉,仔细查看起来。 炼丹炉约有一尺大小,半尺高下,炉内散发出淡淡的丹香,缭绕着一股氤氲灵气,炉底刻着一个“玄”字。 按照《张家丹术要略》内的记载,此炉色泽凝厚,灵气逼人,堪称上品丹炉。 莫非这端方上人,还是一个炼丹师不成? 陈渊又拿起那块玉牌,上面写着一个“张”字,绘着龙凤雕饰,握在手中,有一种心神宁静之感。 但在玉牌背面,却沾染着几点暗红血迹。 陈渊看着玉牌上的几点血迹,回想起温化生临死前的交待,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感谢盖世墨羽大侠的打赏! (本章完) 第54章 闭关 第54章 闭关 《张家丹术要略》与炼丹炉、百灵丹、三种灵草、玉牌、灵石,很可能都不是端方上人之物,而是他从一名张家修士手中得来的。 那名张家修士的修为也是炼气中期,并精通炼丹术,才会准备炼制百灵丹的灵草。 端方上人正是杀了此人,才受了重伤,携温化生,从兴州逃到玉州。 否则他一名散修,不可能身家如此丰厚。 云幽道人曾在游记中感叹,“凡修士,怀数百灵石,皆可谓之豪奢,引众修士惊叹”。 端方上人能修炼到炼气五层巅峰,应该也是靠了那两瓶用掉的百灵丹。 只是他还没有突破炼气六层,服下剩余两瓶丹药,就死在陈渊手中,一身宝物,全都便宜了陈渊。 …… 陈渊放下玉牌,拿起铁盾,往其内注入法力。 铁盾顿时放出淡淡光芒,涨大至两尺大小,方才停下。 “就叫你黑铁盾吧……” 陈渊给铁盾取了一个名,收回法力,黑铁盾重新缩至三寸大小。 若想御使黑铁盾与人斗法,还需用法力好好祭炼一番,现在还不是时候。 桌上还剩十四张符箓,其中有六张低阶法符、五张中阶法符、三张高阶法符。 制符与炼丹一样,都是修真百艺之一。 符箓分为法符、灵符,还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符宝。 法符分为低阶、中阶、高阶,分别封印着对应等级的法术。 灵符同样分为低阶、中阶、高阶,封印着对应等级的灵术。 灵术只有筑基期修士才能修炼,威力极大。 封印灵术的灵符也极为珍贵,非常罕见。 至于符宝,云幽道人却是语焉不详,只知道其与法宝有关,生平从未见过,但比灵符更加珍贵。 陈渊把这些法符分门别类放好,收入储物袋中。 斗法之时,他只要往法符内注入法力,就可将其激发,比自己施展法术要迅捷许多,消耗法力也更少。 但法符等级越高,消耗法力、准备时间就越长。 以陈渊现在的修为,若是激发一张高阶法符,要消耗大半法力,而且要准备十几息时间,很难用在斗法中。 …… 陈渊把桌上物品整理完毕,重新收入储物袋中,又拿出温化中的储物袋的,伸手一抚,桌上凭空出现几件物品。 与端方上人相比,温化中的身家就寒酸了许多,只有一柄青色小剑、一个玉瓶、三张低阶法符、十块下品灵石、五千两银票。 陈渊拿起三寸小剑,往其内缓缓注入法力。 青色小剑散发出淡淡光芒,涨大至一尺长短,寒光闪耀,锐气逼人。 这柄飞剑也是一件中品法器,但比黑铁盾的品质要好一些,剑柄上刻着“青云”二字,字迹古朴。 温化中的修为只有炼气二层,还无法御使中品法器。 这应该是端方上人赐给温化中的,反正他有百魂幡在手,用不到其他法器。 陈渊收回法力,青云剑重新缩至三寸大小。 他拿起玉瓶,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只剩四颗丹药。 陈渊拿出一颗,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是在《张家丹术要略》上有记载的云露丹。 这也是一种适合炼气中期修士修炼的丹药,但药力比百灵丹差了一些,最适合炼气四层修士服用。 对温化中这种炼气初期修士来说,服用此丹很是浪费。 云露丹的出现,进一步验证了陈渊的猜测。 那名张家修士身上,应该只有适合炼气中期修士的丹药。 端方上人为了让温化中提升修为,更好地搜集凡人生魂,只能将云露丹赐给他。 陈渊又检查了一下低阶法符,将其与青云剑、云露丹、十块下品灵石和银票一起,收入灰色储物袋中。 黑色储物袋内的空间只有一尺大小,比灰色储物袋小了很多,陈渊准备将其作为备用。 但在将玉珏放入灰色储物袋时,怪事发生了。 玉珏没有任何反应,陈渊又尝试了几次,储物袋发出微光,但玉珏就是纹丝不动。 陈渊无奈,只能将玉珏放入一个锦囊,贴身藏好。 最后还剩下一杆百魂幡,此幡所有血魂全灭,只剩下昨夜吸入的数十个三江帮、伏虎帮武者的生魂。 陈渊拿起小幡,一股阴冷之意传来。 他往幡内缓缓注入法力,小幡放出黑光,数十个生魂缓缓飞出,面容呆滞,目光茫然。 他们还没有经过祭炼吞噬,不像血魂那样凶暴狰狞。 祭炼血魂需要生魂互相吞噬,还要加入祭炼者的一丝精血,才能控制性情残暴的血魂。 陈渊虽然不排斥魔道手段,但也不会用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的魔道法器。 云幽道人几次提到,齐国乃是“正道大邦”,他若是在人前使用百魂幡,必定会招来一堆除魔卫道之士。也许这就是端方上人带着温化中东躲西藏,搜集血魂,不与其他修仙者会面的原因所在。 陈渊目光扫过,最后停在戚堂主、魏无定身上,举起小幡,挥舞了两下。 小幡收回缭绕在生魂周围的黑光,十几个生魂眨了眨眼睛,似乎重新拥有了灵智。 他们疑惑地往四周看了看,目光最后停在陈渊身上。 戚堂主与魏无定看着陈渊,表情复杂,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陈渊轻声道: “你们放心去吧,罗帮主定会照顾好你们的家眷。” 两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朝陈渊深深一礼,其他生魂也跟着朝陈渊行了一礼,身躯化作灰色流光,缓缓消散。 陈渊看着眼前的灰色流光,面色变幻不定,喃喃道: “此去是轮回转世,还是烟消云散?” …… 第二天下午,经过一夜调息,陈渊体内法力恢复如初,当即起身出府,来到伏虎帮议事厅。 罗振武坐在主位之上,目中布满猩红的血丝,正在发号施令。 见到陈渊后,他立刻挥退其他人,起身相迎。 陈渊略有些惊讶,道: “帮主一夜都不曾休息?” 罗振武苦笑道: “几位堂主全都死在熊耳岛上,各堂执事也只回来了几个,帮中人手不够,候堂主在外奔波一夜,清剿三江帮余孽,接收三江帮产业,现在还未回来,我只能亲自坐镇,稳定人心……陈堂主此来所为何事?” 陈渊说道: “我是来向帮主辞行的,这五千两银票,还请帮主替我送到陈家村。”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手中凭空出现一叠银票,递给罗振武。 罗振武接过银票,也不问陈渊为何不自己去送,肃然道: “陈堂主放心,我这就派人去乐平县,把这些银票原封不动地交到陈老太爷手上。” 陈渊抱拳行了一礼,道: “多谢帮主,请帮主日后照拂一下他们,陈某感激不尽。” 罗振武急忙伸出左手,扶住陈渊,道: “陈堂主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我这就把陈老太爷接到郡城,亲自侍奉!” 陈渊说道: “这倒不必,若是搬到郡城,难免会卷入更多江湖纷争,就让他们在陈家村住着吧,只要无盗匪上门,不必打搅。世上没有不断的富贵,日后陈家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罗振武轻叹一声,道: “陈堂主看破红尘,心境通达,日后成仙得道,必定不在话下。” 陈渊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身往议事厅外走去。 在他身后,罗振抬手想要行礼,却又放下,看着陈渊走出大门,渐渐消失。 …… 陈渊离开郡城,施展轻身术,不到两个时辰,便进入了赤莽山脉。 由于此时还是白天,元平陉上往来之人不绝。 陈渊没有走驰道,翻山越岭,穿林涉水,一路来到深山。 第二天夜里,他回到谢全藏宝的山洞,方才停下脚步。 陈渊此次离开,不过只有四天时间,洞口没有任何变化。 他摘下藤蔓,移开巨石,进入洞中,一抚腰间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几个蒲团。 这是他从陈府中带出来的,此外还有一些衣物鞋履,放在储物袋中。 修士不食五谷,但寻常衣物,终有变旧损坏的一天。 随后,陈渊走出洞口,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二十息后,星光消散,陈渊体内法力耗尽,回到山洞内,用巨石挡住洞口,闭目打坐,恢复法力。 几个时辰后,他重新睁开双眼,感受着又增长了一寸的神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肉身对修士没用,但神识对修士极为重要。 神识覆盖范围越广,在斗法中才能占得先机。 神识越强,能御使的法器越多。 在炼丹的时候,也是神识越强,成丹概率越高。 为了壮大神识,即使星光灌体会消耗法力,陈渊也会继续坚持下去。 他一抚腰间储物袋,取出装有云露丹的玉瓶,倒出一颗吞入口中,闭目打坐,修炼起来。 若是没有遇到端方上人,陈渊在助罗振武覆灭三江帮后,就会离开玉州,云游齐国,寻找机缘。 但现在,他手握丹药灵石,自然是要闭关苦修,尽量提升修为。 毕竟在云幽道人口中,修仙界并不太平。 那是一个比江湖更加残酷,更加危险的世界。 (本章完) 第55章 斗熊 第55章 斗熊 两年半后。 赤莽山脉深处,一处山谷之中。 “嗷吼!” 一头身长近两丈的巨大黑熊,看着对面的人影,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它瞎了一只左眼,右前腿上有着一道刚刚结痂的伤口,胸前一片毛发,比周边的颜色要浅上许多,明显是刚刚长出来的。 在黑熊对面十丈开外,站着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是在赤莽山脉中闭关苦修两年半的陈渊。 他手掐法决,青云剑在身周盘旋不定,发出阵阵欢快的剑鸣,黑铁盾悬浮在身前,不动如山。 陈渊神情冷峻,目光锐利,轻喝一声: “疾!” 青云剑激射而出,直奔黑熊而去! “嗷吼!” 黑熊抬起一只熊掌,拍向青云剑。 砰! 青云剑与熊掌相击,往回倒飞一丈。 熊掌坚硬无比,厚厚的肉垫上,竟然只是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陈渊手中法决变化,法力一催,青云剑绕了一圈,重新斩向黑熊。 黑熊人立而起,亮出另一只熊掌,拍向青云剑。 砰! 黑熊反应灵敏,而青云剑的速度并没有多么迅捷,又被拍飞回去。 但青云剑很快又卷土重来,与黑熊缠斗在一起。 陈渊手中法决又是一变,掌心凝聚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火球,手掌一挥,射向黑熊。 与此同时,青云剑从另一侧攻来,封锁黑熊的退路,与火球形成夹击之势。 黑熊用力一掌,拍飞青色青云剑,然后跳到一旁,躲开火球。 但就在这时,陈渊口中念念有词,黑熊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流沙,要把它束缚在原地。 好在流沙只有薄薄一层,还未完全转化,黑熊抽出脚掌,冲向陈渊。 但它的后腿蹬在流沙之上,发力受到影响,踉跄了一下,青云剑趁机从天而降,刺向它仅存的右眼! 黑熊不得不停下脚步,抬掌护住眼睛。 陈渊手中法决再变,三息之后,在身前凝聚出一条尺许长的火蛇,沿着地面,急速游向黑熊。 此时黑熊已经再次将青云剑拍飞,冲到了陈渊身前三丈处。 但看到游来的火蛇,黑熊凶暴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意,急忙跳到一旁。 陈渊法力一催,火蛇改变方向,继续往黑熊游去。 与此同时,他一抚腰间储物袋,手中凭空多出一张符箓,往身前一甩,轻喝一声: “疾!” 符箓燃起火焰,化作一道儿臂粗的冰锥,朝黑熊激射而去。 仅是这样还不够,青云剑在空中绕了一圈,斩向黑熊,三管齐下! “嗷吼!” 黑熊见势不妙,咆哮一声,跳到一旁,躲开地上的火蛇,却被冰锥射了个正着。 轰! 冰锥爆开,冰封住黑熊的大半个身体。 黑熊动作僵硬,摔倒在地,冰块碎裂的同时,青云剑倏忽而至,深深刺进它的右眼,仅余剑柄! “嗷吼!” 黑熊发出一声疯狂的咆哮,两只前掌胡乱挥舞。 噗! 青云剑倒飞出去,黑熊右眼窝喷出一股鲜血,无尽的痛楚让它更加疯狂。 嗤! 陈渊一催法力,青云剑绕着黑熊脖颈划过,一条血线缓缓浮现。 黑熊庞大的身躯突然僵住,轰然倒地,激起一阵尘土。 “总算解决了……” 陈渊长出一口气,收回黑铁盾,放回储物袋中。 与黑熊这一番交战时间不长,但他同时催动两件中品法器,还施展了三次法术、用了一张中阶法符,法力消耗大半,再斗下去,就坚持不住了。 不过一番辛苦没有白费,他终于解决了这头相当于炼气六层修士的黑熊。 陈渊来到黑熊身前,御使青云剑,剥下熊皮,斩断四只熊掌,摘下熊胆,放入储物袋内。 这头黑熊和他曾遇到的巨虎一样,都是妖兽,熊掌、熊胆、熊皮都是蕴含妖兽精华的材料。 陈渊处理完材料,收回青云剑,掌中凝聚出一个火球,将熊尸烧成灰烬,然后施展轻身术,踩着崖壁,飘然离去。 三个时辰后,他回到苦修两年半的山洞,闭目打坐,恢复法力。 今天是星光灌体的日子,不能耽搁时间。 五个时辰后,陈渊法力恢复如初,走出山洞,已是深夜时分。 月上中天,繁星密布。陈渊拿出玉珏,星光降下,周身流转。 二十息后,星光消散,陈渊内视己身,丹田之内,法力空空如也。 他回到山洞,继续闭目打坐。 五个时辰后,陈渊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充盈的法力,以及扩充到三十三丈有余的神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站起身来,环视一圈,看着这个自己苦修了两年的地方,喃喃道: “是时候离开了……” 过去两年半,他苦修不辍,四颗云露丹、两瓶百灵丹全部用尽,终于将修为提升到了炼气五层。 百灵丹是炼气中期最好的丹药之一,药力极强,一颗丹药,便抵得上陈渊一个月的苦修。 云露丹稍差一些,但一颗也抵得上陈渊二十天苦修。 陈渊炼化一颗丹药,再排出丹毒,需用去三天时间。 这与《张家丹术要略》上记载的不符,寻常炼气中期修士服用百灵丹,需用六天时间,炼化丹药,排出丹毒。 陈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其归结为星光灌体的作用。 虽然星光灌体不能直接增长法力,但能壮大神识,强化肉身,缩短陈渊炼化丹药的时间,作用极大。 陈渊仅用一个半月,就炼化所有丹药,节省了近两年修炼时间。 随后,他又继续苦修两年,日夜不停,吸纳灵气,终于将修为堪堪推上炼气五层。 伪灵根修士修炼之难,可见一斑。 修为突破之后,陈渊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将青云剑、黑铁盾好好祭炼一番,苦练御物术。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随后,他又日夜修习火球术、流沙术、火蛇术,用了两个月时间,将其熟练掌握。 火球术最为简单,陈渊已经可以瞬发,流沙术也只需二息时间,只有火蛇术最难,需要三息时间。 他还尝试练习了一下《厚土决》中记载的土行中阶法术落石决,但他修炼法术的天赋太差,纵使火生土,也是不得其门而入,只能作罢。 至此,陈渊的修为、法器、法术都已进无可进,准备离开赤莽山脉。 《云幽游记》中记载了三个坊市,其中离陈渊最近的一个,就在赤莽山脉北边的朔州。 坊市乃是散修聚集之地,陈渊想要换取丹药,继续修炼,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但就在这时,那头熊妖却意外闯到这里,见到陈渊后,两眼放光,二话不说,便扑了过来。 陈渊被迫出手,和这头熊妖大战了一番。 虽然熊妖境界要比他高,但陈渊手中有两件中品法器,还能施展法术,实力要强于完全依靠肉身的熊妖。 只是他缺乏斗法经验,有些手忙脚乱,法力消耗殆尽,只是与熊妖堪堪战成平手。 就在即将落败之时,他一连用出三张低阶法符,拦住熊妖,抽身而退。 陈渊败退,熊妖却是锲而不舍,循着气味,三天后又追了上来。 好在陈渊的法力已经恢复,与熊妖展开第二次较量。 这一次,陈渊有了斗法经验,失误少了很多,只是消耗大半法力,便全身而退。 熊妖却还是不肯罢休,过了两天,再次卷土重来。 但陈渊与熊妖大战两次,斗法经验丰富了许多,用一张中阶的风刃符,刺瞎了熊妖的左眼。 熊妖终于心生恐惧,转身逃走。 这一次,换成陈渊不肯善罢甘休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熊妖几次三番想要吃了他,他一定要灭杀熊妖,斩草除根。 陈渊一路追了熊妖三天,终于把它堵在山谷中,以雷霆手段将其灭杀。 遇到熊妖后,陈渊也曾心中纳闷,为何这熊妖与之前遇到的那头虎妖一样,对他如此感兴趣,见面就扑上来。 思来想去,他和其他修士的差别,只有星光灌体。 他一个伪灵根修士,并无其他特殊之处,甚至当初遇到虎妖时,连修仙者都不是。 若不是星光灌体改造了他的肉身,虎妖不可能失去理智,不顾黑衫青年的追杀,也要吃掉他。 熊妖更是疯狂,哪怕屡次在陈渊手中受伤,都不曾退去。 他现在就像唐僧一样,只要妖兽遇到他,就会失去理智。 这打乱了陈渊的计划,原本他想直接穿过赤莽山脉,但为了避开这些妖兽,只能改走元平陉。 他用巨石挡住洞口,垂下藤蔓,扫清人迹,一路穿林而过,来到元平陉上,往北方行去。 (本章完) 第56章 幻月 第56章 幻月 青州,龙川郡,高柳县。 陈渊一身整洁的白色长衫,走在街上,显得格外惹眼。 路上行人普遍衣衫破旧,面有菜色。 街边墙根处,蹲着一个个乞丐,其中尤以少年孩童居多,蓬头垢面,面黄肌瘦。 陈渊面色沉凝,目光四下扫视,寻找着酒楼茶馆。 他避开元平陉上的商队车马,夜行晓宿,用了十天时间,终于走出赤莽山脉,来到高柳县。 齐国共分三十五州,其中有二十二州在赤莽山脉南边,地势平坦,江河纵横,适合耕种,聚集着全国七八成人口。 赤莽山脉北边只有包括青州在内的十三个州,一州大小,便可抵南边四五个州,地势崎岖,多为山脉丘陵,还有许多险恶之地,渺无人烟。 其中大部分人生活在靠近赤莽山脉的青州、雍州、灵州,剩余十州,环境恶劣,人烟稀少。 高柳县与乐平县一样,是青州境内距离元平陉最近的一个县城,自古以来,便为商旅集散之地,颇为繁华。 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有如此多乞儿,城外还有官府修建的灾民营地,汇集了数千从龙川郡各处逃难而来的灾民,直如人间地狱一般。 陈渊在元平陉中,也多次遇到山匪拦路剪径,极为猖獗,都被他一一剿灭。 他只是闭关修炼了两年半,齐国竟似乎一下变成了乱世。 “老爷,行行好,给点钱吧……” 一个十岁的乞儿冲到陈渊身前,学着大人的模样,拱手作揖,眼巴巴地看着他。 陈渊低头看去,乞儿干瘦如柴,头发稀疏,眼眶深得吓人,指甲缝里满是黑乎乎的脏污。 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神,陈渊轻叹一声,道: “你随我来。” 乞儿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街边,两个高大一些的乞儿正目光凶狠地盯着他。 陈渊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乞儿一咬牙,拔腿跟了上去,重复道: “老爷,行行好,给点钱吧……” 陈渊不答,只是在前面走着,少年又说了两句,终于停下,只是默默跟着。 终于,陈渊在街边一处包子铺前停下,也不问价钱,对老板说道: “来五个肉包子。” 说着,他把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他特意从山匪身上搜来的,正好派上了用场。 “好嘞,客官稍等。” 老板眼前一亮接过银子,用戥子称量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用剪刀剪下一块,放在戥子上,给陈渊展示过后,笑道: “一个包子两文,一共十文,多剪了一点,请客官见谅。” 说着,他从钱箱里拿出三文钱,连带着剩下的银子,一并递给陈渊。 随后,他回身拿起一个木夹子,从笼屉里拿出五个包子,放在一个洗干净的荷叶里,递给陈渊。 陈渊接过包子,递给少年,道: “吃吧。” 少年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陈渊又把三文钱递给少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人各有命,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能让少年吃上一顿饱饭。 “谢谢老爷!祝老爷吉祥如意,身体康健!” 陈渊身形一顿,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慢慢地,街面上越来越繁华,巡街的差役渐渐增多,街边的乞儿越来越少。 终于,陈渊看到了一座酒楼,走了进去,直上二楼,在靠窗的一个桌子坐下。 有小厮上来招呼,陈渊随便要了几个小菜、一壶酒,便将小厮打发走了。 随后,他散开神识,笼罩整座酒楼。 此时正值午后,饭点已过,酒楼中客人不多,加上陈渊,只有四桌。 一桌坐着一个年轻文士,默不作声,自斟自饮。 一桌是两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正在谈论布生意,推杯换盏,酒酣耳热。 最后一桌则是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衣着华贵,举杯小酌,闲谈说笑。 而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却是吸引了陈渊的注意。 “程兄此次从灵州回来,收获如何?” “别提了,不过堪堪保本而已。” “这是为何?” “咸阴郡应北县的王主簿入了白莲教,信了无生老母,要均田地,等富贵,建立地上天国,真空家乡,一大批人跟着他造反,已经攻下了两个县,声势浩大,市面萧条,也就是我脱手的快,不然肯定是血本无归。” “哎,这两年是越来越乱了,我这次去玉州,听说南边也在闹白莲教,据说已经有攻破郡城的了。” “谁说不是呢,这两年各地不是闹水灾,就是闹旱灾,有几个州还闹了蝗灾,咱们北边人少,还能进山林找点吃食,南边人口稠密,一闹灾,田里没了收成,饿殍遍地,能不造反吗?” “赤莽山脉里落草为寇的也比以前多了,我这一路上就遇到五次劫道的,幸好我重金请了龙门镖局的镖师,要是换成以前那些小镖局的人,至少得散出去一半货,才能保平安。” “程兄果然胆气过人,这一趟至少又是三千两银子入账吧?哪像我,只敢在三洲境内奔波,赚一些辛苦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呵呵,卫兄此乃稳妥之举……”陈渊听到此处,心中一动,一抚储物袋,手中多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起身来到那两名男子身前,拱手道: “两位兄台请了,在下陈渊,有一事相询。” 两人转头看向陈渊,见他一身白色长衫,洁净如新,神情沉稳,都是不敢怠慢,起身相迎,拱手回礼。 那名在青、雍、灵三州内走商的卫姓男子笑道: “陈兄想问何事?” 陈渊把银票往桌上一放,道: “适才听闻两位兄台在各州之间往来行商,见识广博,陈某想去朔州访友,奈何世道纷乱,不敢独行,欲与商队同行,两位兄台能否为在下介绍一个门路?” 两人见陈渊随手便拿出一百两银票,心中一惊,更加不敢小看。 程姓男子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银票上收回,道: “陈兄见谅,程某常年往来元平陉,对朔州不甚熟悉,恐怕帮不上忙。” 卫姓男子却是笑道: “卫某常在青、雍、灵三州境内走商,也去过朔州两次,认识几位往来朔州的同行,只是朔州地势广大,不知陈兄要去往朔州何处?” 陈渊答道: “幻月山脉。” 此言一出,两人面色皆是一变,卫姓男子脸上笑容冷了下去,道: “陈兄莫不是在消遣卫某?” 陈渊心中一动,道: “卫兄此言何意?” 卫姓男子冷冷道: “谁人不知,幻月山脉地势险恶,常有凶兽出没,又有迷魂瘴雾,就连视财如命的采药人,都不敢入山采药,陈兄之友,莫非是山中凶兽吗?”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 “卫兄误会了,我并不是说要进入幻月山脉,只是我与那位友人多年未见,消息不通,他只说让我去幻月山脉寻他,照此看来,他应是在幻月山脉附近,只要商队能带我去距离幻月山脉最近的城镇,就可以了。” 卫姓男子闻言,神情稍缓,道: “是我误会陈兄的意思了,只是这一百两银子……” 陈渊笑道: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事成之后,陈某另有酬劳,奉于商队掌柜。” 卫姓男子这才放下心来,道: “陈兄若不嫌弃,还请坐下共饮几杯,稍后我便为陈兄介绍一支商队,如何?” 陈渊一撩长衫下摆,坐在卫姓男子对面,笑道: “陈某恭敬不如从命。” …… 吃过饭后,程姓男子告辞,卫姓男子引陈渊来到一位沈姓行商宅上。 此人常年在朔州、青州之间往来行商,熟悉路途,正好符合陈渊的要求。 陈渊当即送出一百两银票,沈姓行商略作沉吟,便允许陈渊随商队同行。 不过多出一人,就能入账一百两银子,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恰巧沈姓行商很快就要启程往朔州而去,陈渊只等了六天,就随商队离开了高柳县。 朔州在青州北方,中间隔着一个凉州,与高柳县相隔四千里。 越往北走,越是荒凉,路上不时能见到遭受水旱灾害,背井离乡的灾民。 陈渊与沈姓行商闲聊,得知商队此行的目的地是青阳镇,在青阳山脉脚下,是距离幻月山脉最近的一座城镇。 青阳山脉是幻月山脉的一条支脉,其内蕴藏矿石草药,有胆大之人进山开矿采药,渐渐在山下形成了青阳镇。 而且不知为何,这些支脉中的矿石草药,品质比其他地方的要好上许多。 每年都会有商队前去收购矿石草药,甚至连赤莽山脉南边的商队,也会慕名而来。 沈姓行商就是其中之一,他常年往返青州与朔州之间,经验丰富,熟知沿路情形。 商队一路有惊无险,历时三月,终于进入朔州境内。 再有半月时间,就到青阳镇了。 但越是临近终点,沈姓行商却变得越发谨慎起来,每日派出护卫在前方探路,如行军打仗一般。 陈渊心中好奇,问道: “进入朔州之后,沈掌柜为何如此小心?” 沈掌柜神情凝重,道: “朔州境内常有凶兽出没,刀枪不入,甚至有人看到过能御使水火的妖兽,不得不防。” 这一天傍晚,商队行至一处荒郊野岭,在一条小河边扎营休息。 陈渊与护卫一同吃过饭后,便回营帐内打坐修炼,增长法力。 这一路上,他没有任何骄矜之气,与护卫同食粗茶淡饭。 唯一不同的是,他钱买了一辆马车,白天就在马车中闭目打坐,抓住一切时间修炼。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不管法力增长多慢,修炼都不能荒废。 就在陈渊闭目打坐时,忽然听到一声不甚真切的兽吼: “嗷呜!” 紧接着,一道隐隐约约的喊声传入耳中: “孽畜,你敢毁我宝物!” (本章完) 第57章 救人 第57章 救人 陈渊停止修炼,走出营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一片山林,远远望去,林木枝杈在黯淡月光之下,伸向天空,活像一只只扭曲的鬼手,阴森恐怖。 营地内一片安静,只有几名护卫,围着篝火守夜。 凡人五感迟钝,并没有听到声音。 陈渊不想多管闲事,就要回到营帐,继续修炼。 但就在这时,一声惨呼传来: “啊!” 这一次,声音响起的距离比之前要近了许多,陈渊听得真切,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几名护卫也隐约听到了什么,抬头四处张望,面露疑惑之色。 陈渊思索片刻,脚下一点,无声无息地掠过围住营地的大车,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声音距离营地越来越近,与其坐守营地,不如主动探查一番。 若是事情不妙,还能早做打算,不会被瓮中捉鳖。 “嗷呜!” 陈渊刚出营地,又是一声兽吼传来,距离更近了一些,已不足百丈。 他加快脚步,跨过两丈宽的小河,进入山林之中。 在陈渊身后,营地也被这一声摄人心魄的兽吼惊醒,护卫痛苦地捂住心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沈姓行商跌跌撞撞地从营帐内走出,急声道: “快扑灭篝火,除了护卫,其他人回到营帐,不要发出声音!” 众人急忙按照他说的去做,没人发现,陈渊的营帐已经空了。 沈姓行商回到营帐中,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串佛珠、一张鬼画符一般的黄纸,喃喃道: “南无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三清在上,太上老君显灵,护佑我避过此劫……” 此时,陈渊从山林中穿行而过,放慢脚步。 在他身前二十丈远,一名修士正御使着一柄中品飞剑,与一头狼妖激斗在一起。 这是一名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的年轻男修,身材中等,一身浅黄色长衫,有炼气五层修为,左臂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表情痛苦,面色苍白。 他脚下有一副被咬烂的下品折扇法器,扇面上的千里江山图残破不堪,散发着黯淡的光泽。 那头狼妖身长一丈,毛发漆黑,头生独角,爪下发出淡淡黑光,来去如风,与飞剑不停周旋。 一双绿莹莹的狼目,透出嘲讽之色,不时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舔狼吻,给人一种不紧不慢,游刃有余之感。 狼妖身上妖气浓厚,与炼气六层的修士相当,又狡诈奸猾,难怪黄衫修士落入下风,渐渐呈现不支之势。 黄衫修士也知晓情势不妙,不敢拖延下去,连续御使飞剑猛攻,想要击退狼妖,逃出山林。 但狼妖却是凭借身形灵活的优势,不与男修正面相抗,只是与飞剑慢慢周旋,伺机而动,想要拖死男修。 陈渊看清形势,不再犹豫,当即朗声道: “道友莫慌,我来助你!”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拿出青云剑,往空中一抛,手掐法决,轻喝一声: “疾!” 铮! 青云剑涨大到一尺长短,发出一声剑鸣,朝狼妖激射而去! 狼妖一惊,急忙往旁边一跳,躲开青云剑,转头看向飞剑射来的方向,满脸警惕之色,露出满嘴獠牙,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嗷呜!” 陈渊脚下一点,现出身形,一抚储物袋,黑铁盾凭空出现在身前,涨大到两尺大小,悬在空中不动,把陈渊挡在身后。 黄衫修士本已绝望,见到有人援手,心中大喜,道: “多谢道友援手,在下感激不尽!这头角狼性情狡诈,会示敌以弱,不肯正面相斗,道友千万小心……呃?” 他话音未落,刚才还一脸警惕的狼妖,在看到陈渊后,深深嗅了两下,一双绿莹莹的狼目,忽然变得赤红起来,狼吻大张,滴下一串涎水,长啸一声,直接朝陈渊扑了过去! “嗷呜!” 陈渊对此却是早有所料,手中法决一变,黑铁盾放出一阵黑光,迎了上去。 铛! 狼妖伸出狼爪,把黑铁盾击飞,但它的身形也为之一阻。 陈渊飘然后退,手中法决再变,青云剑在空中绕了一圈,斩向狼妖腰部! 铜头铁骨豆腐腰,狼妖纵使成了妖兽,腰部也是其最大弱点。 “道友速速出手,与我合击此妖!” 黄衫修士闻言,连忙压下心中惊讶,御使飞剑,从另一侧刺向狼妖。 狼妖被两柄飞剑围攻,身陷绝境,长啸一声,四只狼爪黑光大放,猛地一蹬地面,往前奔出一丈,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两柄飞剑将残影搅碎,狼妖喘了一口粗气,却是没有逃跑,好似失去理智一般,仍旧朝陈渊扑来。 陈渊不慌不忙,一催法力,黑铁盾飞回他身前,挡下狼妖这一次扑击。 与此同时,他脚下一点,往后退了三丈,拉开与狼妖的距离。 狼妖速度虽快,但力气却是比陈渊之前斩杀的那头熊妖弱了不少。 击飞黑铁盾的同时,它受到反震之力,脚步慢了下来。陈渊手上法决再变,青云剑绕了一圈,再度斩向狼妖腰部! 黄衫修士这次不用陈渊提醒,急忙御使飞剑,与青云剑一起,斩了下去。 “嗷呜!” 狼妖一声长啸,四爪再度放出黑光,猛地往旁边扑出一丈,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被两柄飞剑搅碎。 但这一次,它爪上的黑光与刚才相比,变得黯淡了许多,逃脱之后,狼吻大张,垂着舌头,不停喘着粗气,似乎极为疲惫。 如此机会,陈渊自然不会放过,猛地一催法力,青云剑剑尖一转,直直刺向狼妖! 狼妖再无闪躲之力,只能抬起狼爪,奋力击向青云剑。 铛! 青云剑倒飞而回,但狼妖的两根狼爪也被斩了下来,受到巨大的反震之力,身体僵在原地。 黄衫修士抓住狼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大好时机,催动体内仅剩不多的法力,御使飞剑刺入狼妖背部,猛地往下一划! “嗷呜!” 狼妖大吼一声,身躯一扭,甩脱背上的飞剑,一股鲜血喷出。 受此重击,它终于恢复理智,目中赤光消退,转身想要逃入山林深处。 但它刚迈出一步,青云剑从天而降,深深刺入它的腰部,从中穿过,带出一阵血。 “嗷呜!!” 狼妖凄厉惨叫一声,四爪踉跄,扑倒在地。 黄衫修士趁机御使飞剑,划过狼妖脖颈,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呼呼……” 狼妖大口喘息两声,好似破烂的风箱,趴在地上,死死盯着陈渊,伸出一只狼爪,无力地朝他抓来,一双狼目中,满是不甘之色。 过了一会儿,狼妖的生命力终于耗尽,缓缓闭上双目,狼爪落在地上。 看到狼妖死去,黄衫修士长舒一口气,唤回飞剑,捡起地上的破碎折扇,艰难地抬起左手,向陈渊行了一礼: “幻月坊市散修曹佑,多谢道友出手相助,若不是道友援手,曹某此番必定丧命于狼妖之口,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陈渊拱手道: “在下陈渊,曹道友不必多礼,妖兽人人得而诛之,陈某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他手中法决一变,唤回青云剑,在身周盘旋不定,黑铁盾也是重新回到身前,悬浮不动。 曹佑见状,将折扇与飞剑收回储物袋,拿出一颗丹药,道: “狼妖授首,多仰仗陈兄之力,按照规矩,角狼身上的材料,尽数归陈兄所有,曹某伤势严重,拖延不得,需先行疗伤,还请陈兄见谅。” 说罢,他服下丹药,盘腿打坐,闭目调息起来,对陈渊没有丝毫防备。 陈渊放下心来,将黑铁盾收入储物袋中,道: “曹道友放心疗伤,陈某为你护法。” 说着,他御使青云剑,剥下狼妖的一身皮毛,敲掉一嘴尖牙、四只狼爪,收入储物袋。 虽然是他救下了曹佑,但人心难测,中山狼不在少数,不可不防。 好在曹佑知趣,主动打消了他的戒心。 陈渊处理完妖兽材料,在一旁静静等待,为曹佑护法。 一刻钟之后,曹佑睁开双眼,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许多。 他站起身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五块灵石,想了想,一咬牙,又拿出十块灵石,道: “陈兄救命之恩,曹某感激不尽,只是曹某身家浅薄,只拿得出这十块灵石,作为谢礼,还望陈兄不要嫌弃。” 说着,他抬手一挥,灵石飞向陈渊,目中隐隐露出不舍之色。 陈渊接过灵石,沉吟了一下,又送回五块灵石,道: “若不是遇到曹道友,陈某也无法收获这许多妖兽材料,五块灵石足矣。” “这……” 曹道友接住五块灵石,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陈渊收起五块灵石,道: “若是曹道友有心报恩,陈某正好有事相询,还望曹道友不吝赐教。” 曹佑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将五块灵石收起,道: “陈兄请说,曹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是陈渊一块灵石不收,他反而会心中不安。 陈渊修为与他相当,手中又有两件中品法器,法力充沛。 他自己却是身受重伤,法力接近枯竭。 若是陈渊有歹心,当场就能将他灭杀。 是以他才主动献出灵石,并言明自己身家浅薄,打消陈渊心中可能存在的歹意。 现在陈渊收了妖兽材料与灵石,他终于放下心来,知道自己性命无忧。 (本章完) 第58章 刀俎 第58章 刀俎 陈渊说道: “陈某是青州散修,欲前往幻月坊市,但不识路径,还请曹道友指点。” 曹佑闻言,神情一松,笑道: “此事容易,我正好要回坊市,可以为陈兄带路。” 陈渊笑道: “那便多谢了,曹道友伤势如何?是否需要休养一番?” 曹佑摆摆手,道: “我的伤不碍事,咱们这便动身吧……不过这角狼血肉,陈兄不要吗?” 陈渊一怔: “妖兽血肉有何用处?” 曹佑解释道: “陈兄不知,幻月坊市中有些奇异灵草,需要妖兽血肉为肥。这头角狼实力不弱,一身血肉,能卖出三块灵石。” 陈渊恍然: “曹道友果然坦诚,只是就算陈某收走,也没有门路出售,这角狼血肉,就送予曹道友了。” 曹佑面露喜色: “陈兄慷慨,曹某就占这个便宜了。” 说着,他取出飞剑,将角狼血肉切成几块,装入储物袋内。 收拾完毕后,两人便动身往幻月山坊市赶去。 但不过一刻钟,曹佑脸色一变,额头沁出冷汗,表情扭曲。 他停下脚步,苦笑道: “没想到这角狼妖力竟然如此难缠,如附骨之疽,需要静修一阵,才能清除,我恐怕要食言了,陈兄稍待,我这就画出一张路线图,为陈兄指明道路……” 陈渊沉吟了一下,道: “陈某此次来朔州,是与一支凡人商队同行,曹道友不妨随我到商队中静修,等到了青阳镇,伤势应该就能养好了。” 曹佑大喜: “如此再好不过!” 随后,陈渊与曹佑回到小河边,商队营地内寂静无声,除了几个战战兢兢的护卫,再无别人。 护卫发现两个黑影靠近,本就紧绷的神经立刻崩溃,举起手中刀剑,大喊道: “什么人?别过来!” “妖怪找上门来了!” 陈渊朗声道: “诸位莫慌,是我,陈渊。” 护卫听出他的声音,才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刀剑。 沈掌柜从营帐中跑出,命人点起火把,确定是陈渊后,方才命人推开大车,让陈渊与曹佑入内。 沈掌柜惊魂未定,看向曹佑,道: “这位是……” 陈渊拱手道: “曹公子意外遭遇凶兽,被我所救,需一辆马车养伤,沈掌柜能否行个方便?”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沈掌柜。 沈掌柜闻言,面色一变: “何须陈公子破费,出门在外,助人便是助己,我那辆马车就让于曹公子了。” 陈渊也不坚持,收起银票,曹佑拱手道: “曹某谢过。” 沈掌柜满脸堆笑: “能与两位公子同行,是小人……是我的福分,我这就让人收拾出营帐,供曹公子休息。” 说罢,他转身招呼人手,收拾出一间营帐,请曹佑入住。 护卫手脚麻利,不过一刻钟,就收拾完毕,陈渊和曹佑各自回到营帐之中,营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沈掌柜走进自己的营帐,长舒一口气。 一名身材雄壮的大汉弯腰走进来,低声道: “掌柜的,那姓曹的来历不明,有可能是盗匪的眼线,岂能让他进入营地之中?” 沈掌柜面色一变,低吼一声: “不可对曹公子不敬!” 大汉眨眨眼,满脸疑惑之色,但还是马上改口,道: “那曹公子是何来头,掌柜的如此小心?” 沈掌柜低声道: “曹公子和陈公子,应该是两位仙师!” 大汉瞪圆了眼睛: “仙师?” 沈掌柜目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道: “若不是仙师,如何能从妖兽口中逃脱?我二十三年前走商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头豹妖,吼声有摄人心魄之能,与今晚的兽吼一模一样。那头豹妖吃了几十个人,幸好一个仙师路过,御使一柄飞剑,把那豹妖斩杀了,不然我也活不下来。两位公子能与妖兽争斗,应该也是仙师,万万不能得罪。” 大汉闻言,惶恐道:“那我们让两位仙师住普通营帐,岂不是怠慢了仙师?” 沈掌柜摇摇头,道: “我听说有的仙师喜欢游戏红尘,既然两位仙师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咱们也不要无故献殷勤,就以对待贵客的方式对待两位仙师,不要随便打搅,若是仙师有吩咐,务必满足。”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绝对不能让那些粗汉冲撞了仙师!” …… 陈渊坐在营帐之内,听到沈掌柜与大汉的对话,笑了笑,收回神识,闭目修炼起来。 朔州果然是修士聚集之地,连一个行商,都有如此惊险的经历。 不过沈掌柜如此识趣,倒是省去了他一番口舌。 接下来的时间里,曹佑静修养伤,陈渊则是终日打坐修炼。 商队好似忘记了两个人的存在,只是由护卫亲自准时送上饭菜。 以前陈渊还会吃上一些,现在则是婉言谢绝,曹佑更是直接推拒。 沈掌柜得知此事,确信两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师,态度更加恭敬。 半个月后,商队终于到达青阳镇,曹佑的伤势也已完全恢复。 在离开商队之前,曹佑送给沈掌柜一颗低阶疗伤丹药,用在凡人身上,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以做酬谢。 沈掌柜千恩万谢,目送陈渊与曹佑飘然远去,进入凶险的青阳山脉中。 …… “穿过青阳山脉,就是幻月坊市了,不知陈兄来此,有何要事,若是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开口,曹某绝不推辞。” 赶路途中,曹佑开口问道。 陈渊沉吟了一下,道: “陈某一直在山野之间修炼,听说幻月坊市聚集了大量散修,特来购买一些丹药,以供修炼。” “那陈兄是来对地方了,幻月坊市乃是齐国六大坊市之一,聚集了上千散修,中型灵脉上的洞府也对外出租,丹药、法器、符箓应有尽有,陈兄只要有灵石,什么都能买到。” “曹道友说笑了,我一介山野散修,身上灵石寥寥,最多不过买几颗丹药,至于其他宝物,却是不敢奢望。” “那也无妨,陈兄实力高强,若是肯进山猎妖,肯定不愁灵石。” 陈渊目光一闪,道: “进山猎妖?这是赚取灵石的法子吗?还请曹曹道友解惑。” 曹佑解释道: “幻月坊市内的散修,一般有三种方式赚取灵石,第一种是租种归元宗的灵田,用灵力催熟灵草,上缴给归元宗七成,自己留下三成,购买丹药,提升修为。这种办法胜在安全稳妥,但要遭受归元宗的盘剥,只能赚些辛苦钱,剩下的灵石,只能稍微加快修炼速度。” “第二种就是进幻月山脉猎妖、采集珍贵灵草,这条路风险不小,但若是猎到妖兽,全归自己所有,只要实力够强,就能快速攒下一笔灵石,修为突飞猛进。不瞒陈兄,我走的便是这条路子,颇有所得,只是那头狼妖太过狡猾,才险些失手,多亏陈兄出手相救……” “第三种就是有一技之长。炼丹、制符、炼器、布阵、禁制、驭兽……只要知晓一种,不用种植灵草,也不用进山猎妖,就能安稳积攒灵石,提升修为。不过修真百艺的传承多在宗门家族之中,还需要大量灵石投入,散修多是意外踏上仙路,很少有人懂得修真百艺,也没有本钱,走这条路的人最少。” 陈渊皱眉道: “多谢曹道友解惑,不过我辈修行,就是为了得道长生,逍遥世间,为何会有修士租种灵田,做一个农夫?” 曹佑所言,都是《云幽游记》中未曾记载的东西。 云幽道人出身于修仙家族,对散修态度颇为轻蔑,很少记载有关散修之事。 但这归元宗,云幽道人却是提到了一次。 归元宗是齐国六大宗门之一,实力雄厚,幻月坊市便是由其建立。 曹佑叹一口气,道: “陈兄所言有理,但我等散修,实力低微,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整个幻月坊市都是归元宗的,想要租种灵田,换取灵石,就必须接受归元宗的盘剥,别无他法。” 陈渊默然。 在《张家丹术要略》上,记载了催熟灵草的法门,能大大缩短灵草成熟的时间。 但此法需要消耗灵石,成本极高,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没想到归元宗开发出了修士亲自灌输灵力,催熟灵草的法门,让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仙者,重新变成了农夫。 修仙之前,就要种地。 修仙之后,还要种地。 那这仙不是白修了? 他当即出言问道: “归元宗如此霸道,为何我等散修还要留在幻月坊市,任其盘剥?” (本章完) 第59章 鱼肉 第59章 鱼肉 曹佑反问道: “陈兄应该知道六大宗门吧?” 陈渊点点头,道: “自是知晓。” 《云幽游记》中记载,归元宗、万兽山、紫阳宗、天罡剑宗、冥阴谷、凌云派,实力雄厚,乃是齐国最为强大的六家门派。 曹佑长叹一声,道: “齐国大小灵脉,七成掌握在六大宗门手中,剩下三成,在那些修仙家族手中,我等散修,除非能忍受慢如龟爬的修炼速度,窝在灵气稀薄的山野之间,否则只能加入这些宗门家族建立的坊市。” “而六大宗门沆瀣一气,不仅是归元宗如此霸道,其他五大宗门也一样,那些修仙家族更是排外,根本不把外姓散修当人,散修就算不留在幻月坊市,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被盘剥,有何区别?” 陈渊皱眉道: “曹道友这么说,那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曹佑苦笑道: “正是如此!甚至这鱼肉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就拿幻月坊市来说,归元宗对散修没有任何限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灵田也是想租就租,不想租也不强求。” “但修仙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修士。纵使凡人中身具灵根者万中无一,但齐国有如此多凡人,至少也有上万散修。而灵脉就那么几处,你不来,有的是散修来,甚至连进入坊市的资格,都需要用灵石购买。” “而大部分散修传承残缺,身无法器,不会修真百艺,也不敢进山猎妖,只能靠租种归元宗的灵田,催熟灵草,换取灵石,以供修炼。是以归元宗根本就不怕没有散修加入坊市,更不怕灵田租不出去。” “反而是散修生怕租不到灵田,赚不到灵石,被逐出坊市。不怕陈兄笑话,我之前也是租种了五年灵田,慢慢积攒灵石,修为增长到炼气四层以后,买下一柄下品折扇,进山猎妖,终于不用给归元宗当苦力……” 曹佑娓娓道来,声音中满是辛酸。 灵脉被六大门派和修仙家族垄断,散修除非不想提升修为,否则只能接受他们的盘剥。 只要六大宗门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油水,不把前路完全堵塞,散修就会趋之若鹜,甘当鱼肉。 那些实力高强、会修真百艺的散修,才能赚取大把灵石,提升修为。 但他们也需要灵脉、丹药修炼,离不开坊市这个体系,要为六大宗门做贡献,接受他们隐性的盘剥。 而六大宗门坐拥灵地,高高在上,驱策万千散修,掌控着齐国修仙界。 逍遥长生,与散修无关。 陈渊思绪翻滚,却是从曹佑的话中发现了一个问题,道: “六大宗门如此霸道,那些真灵根散修,二十余年就能修炼到炼气巅峰,为何要加入坊市,受人盘剥?” 曹佑不答反问: “听陈兄此言,应该不是真灵根修士吧?” 陈渊心中一动,道: “陈某是四灵根修士。” 曹佑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道: “我与陈兄一样,都是四灵根修士,幻月坊市中九成九的散修,都是四灵根修士。那些真灵根散修,早就被六大宗门收为弟子了,剩下的,都是四灵根散修,虽然资质不佳,但有突破筑基期的希望,才努力积攒灵石,提升修为,搏那一线机缘。” “那五灵根修士呢?” 曹佑嗤笑一声: “五灵根修士资质太差,连炼气后期都突破不了,而且身具五灵根的散修也极少,就算有几个,也是修炼到炼气六层,就去给凡俗的王侯富商当客卿,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陈渊惊讶道: “这些散修竟然只是去给王侯富商当客卿,而不是在凡间作威作福?” 曹佑解释道: “陈兄有所不知,六大宗门严禁修士奴役、残害凡人,违者将会重惩,是以那些五灵根修士,只能隐姓埋名,寻欢作乐,了此残生。” 陈渊恍然,同时也解开了心中存在许久的一个疑惑。 温化中曾言,端方上人搜集凡人生魂时,不敢屠灭凡人村镇,应该就是惧怕六大宗门这条禁令。 六大宗门这是把凡人当成了田地,长出的散修就是韭菜,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生生世世,永不断绝。 陈渊忽然想起了黑衫青年的话: “修仙之路,乃逆天而行,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 真正的修仙界,竟然如此残酷。 但陈渊道心坚定,并未因此而动摇。 不管道途多么艰险,他都要争出一条路来! 陈渊收回心绪,道: “曹道友所言那一线机缘,可是筑基丹?” 《云幽游记》中记载,炼气修士若想筑基,必须服用筑基丹。 但陈渊获得的四部功法中,却是没有提及筑基丹的名字,让他颇为疑惑。 曹佑却是摇了摇头,道:“筑基丹只是其一,还有升仙令。” 陈渊目光一闪,道: “升仙令?还请曹道友解惑。” 曹佑说道: “筑基丹乃是筑基不可或缺之物,所需灵草太过珍贵,外界已经绝迹,只有六大宗门才有能力炼制出来。散修想要得到筑基丹,只能献上极为珍贵的法宝、灵草、功法、灵物,才能从六大宗门那里换来一颗,可遇而不可求。” “但这并不是筑基的唯一途径,六大宗门每年都会拍卖升仙令,身怀升仙令者,可以参加十年一次的升仙大会,通过之后,就能加入六大宗门,自然也就有了筑基的机会。” 陈渊皱眉道: “这升仙令事关筑基,又需拍卖竞购,定然价值不菲,最后岂不是都要落到那些炼丹师、炼器师、制符师手中?” 曹佑摇摇头,道: “陈兄有所不知,升仙大会需要斗法厮杀,极为激烈,那些炼丹师、炼器师虽然不缺灵石,但他们把所有精力放在钻研修真百艺上,不擅斗法,大部分升仙令,还是落到擅长斗法的修士手中。” 陈渊恍然,拱手道: “多谢曹道友解惑,若不是遇到曹道友,陈某两眼一抹黑,进入幻月坊市之后,肯定会走不少弯路。” 曹佑笑道: “陈兄客气了,陈兄救命之恩,曹某无以为报,不过答疑解惑,算得了什么?而且仓促之间,我也只能说个大概,幻月坊市详情,还需陈兄亲自领略。” …… 一天之后,两人终于穿越青阳山脉,来到一座笼罩着浓浓白雾的山峰脚下。 陈渊全力运转天眼术,才能透过白雾,勉强看到其内影影绰绰的景象。 曹佑引着陈渊往白雾内走去,道: “陈兄请随我来,这些雾气是归元宗布下的锁灵大阵,能够封锁灵气,不致外泄,凡人入内,便会迷失方向,但对我等修士,却是没有阻碍。” 陈渊跟在曹佑身后,施展轻身术,进入白雾之中,沿着一条山路,往前方走去。 这条山路仅能容纳两三人通行,四周是高耸的山壁。 一刻钟之后,两人终于走到小路尽头,一副奇异景象,在陈渊眼前徐徐展开。 这是一个占地极为广阔的山谷,谷中建筑鳞次栉比,街上人流如织,与凡间繁华街市,一般无二。 在街道两旁,有许多摊贩,不时有修士停下脚步,与其讨价还价。 在山谷尽头,是一座千丈高山,修建着一座座宅院,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奢华异常。 四周的山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灵田,每块灵田中,都有修士端坐其内,往一块阵盘内注入法力,催熟灵草。 陈渊与曹佑站在一处离地十丈左右的高台上,可以俯瞰到山谷的全貌。 在两人身旁,还有十几个相同的高台,修有台阶,有几名修士正沿台阶而下,进入山谷之中。 曹佑笑道: “陈兄,这里就是幻月坊市,我带你去领取通行令牌,外来散修有三日逗留时间,若是在这三日内没有通行令牌,就会被逐出坊市。” 随后,两人走下高台,曹佑引陈渊走过两条街道,来到一栋匾额上写着“幻月阁”的三层小楼中。 几名散修正在一处柜台前排队,等了一刻钟,才轮到两人。 柜台后是一名枯瘦老者,身上灵气凝厚,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曹佑朝枯瘦老者行了一礼,道: “贺执事,这位是陈渊陈道友,初来幻月坊市,想要换取一枚通行令牌。” 贺执事扫了陈渊一眼,淡淡道: “五块灵石,一年后若想继续留在幻月坊市,须再缴纳五块灵石。” 陈渊拿出五块灵石,放到柜台上。 贺执事抬手一抹,五块灵石消失不见,翻手拿出一枚玉牌,递给陈渊,道: “道友请收好令牌,若是遗失,需另行补办。另外,进入幻月坊市的散修,需要租赁洞府,道友要租用哪一种?” (本章完) 第60章 前路 第60章 前路 陈渊收起玉牌,道: “请问贺管事,洞府共有几种?租金几何?” 贺执事淡淡道: “炼气修士可租用甲乙丙丁四种洞府,甲等洞府四十块灵石一年,乙等洞府二十块灵石一年,丙等洞府十块灵石一年,丁等洞府五块灵石一年,除了丁等洞府,都有聚灵法阵,可借助灵脉修炼。” 陈渊毫不犹豫道: “陈某选择租用丁等洞府。”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块灵石,放在柜台上。 贺执事收起灵石,翻手拿出又一块玉牌,看了一眼,递给陈渊,淡淡道: “丁三五八号洞府,一年之后,记得来缴纳灵石,否则本宗将收回洞府。本坊市有四条规矩,一是不得与人私斗,二是不得偷盗抢劫,三是不得强买强卖,四是不得私闯洞府,若有违者,轻则罚没灵石,重则毙杀当场,还请道友不要违反。” 陈渊心中一凛: “陈某谨记。” 他接过玉牌,朝贺执事行了一礼,与曹佑走出归元阁。 曹佑笑道: “陈兄租用丁等洞府,是明智之举,大部分散修来到幻月坊市第一年,都是租用最低等的丁等洞府,节省灵石。” 陈渊皱眉道: “这丁等洞府没有聚灵法阵,竟然也要五块灵石,归元宗也太霸道了。” 曹佑叹一口气,道: “没办法,只要想在幻月坊市待下去,就必须租用洞府,归元宗就是用这种办法,逼着散修赚取灵石。五块灵石看似不多,但年年都要缴纳,加上通行令牌的五块灵石,一年就是十块灵石的支出。陈兄还是要早做打算,选一条路子,赚取灵石,才能支撑下去。” 陈渊说道: “曹道友言之有理,只是不知这三种方式,一年能赚取多少灵石?” 曹佑思索片刻,道: “陈兄与我一样,都是炼气五层修士,若是租种灵田,一月最多催熟五株灵草,一株灵草能卖三块灵石,给归元宗上缴四株,自己留下一株,能得三块灵石,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若是陈兄进山猎妖,风险就大了一些,可能几个月都没有收获,但也可能三两天就猎得一头妖兽,赚得盆满钵满,至于最后一条路,就要看陈兄自己有无传承在身了。” 陈渊笑道: “多谢曹道友提点,陈某定会认真考虑。” 曹佑笑道: “陈兄客气了,我也是存了一点私心。我平日都是与两位好友一起进山猎妖,颇有所得,陈兄身怀两件中品法器,实力高强,若是选择这条路子,我们三人可以与陈兄联手,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陈渊闻言,眉头一皱,曹佑见状,连忙说道: “这只是一个提议,一切全凭陈兄自己做主。不过我们三人都是义气之辈,合作了两年,没有产生任何龃龉,经验也算丰富,绝不会拖陈兄的后腿。我租住的洞府就在丁二七九号,若是陈兄有意,随时可来找我。” 陈渊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道: “多谢曹道友好意,陈某若是选择进山猎妖,一定与曹道友合作。” 曹佑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道: “陈兄初来幻月坊市,对坊市内部还不熟悉,我带你转一圈,熟悉一下坊市路径。” 陈渊笑道: “那就叨扰曹道友了。” 随后,两人便在坊市中闲逛了起来。 在曹佑的介绍下,陈渊对幻月坊市的了解,渐渐加深。 坊市中的店铺,全部归属归元宗所有,散修只能租用,无法购买。 其中最大的一间店铺,名为“归元阁”,丹药、法器、符箓、灵兽等等,无所不有,包罗万象,品质最好,但价格也是最贵。 此外,就是诸多依附于归元宗的修仙家族所开设的店铺,各有侧重,有的专门售卖丹药,有的专门售卖法器,质量稍差,但价格也要便宜一些。 坊市中最多的,还是散修自己的店铺、摊位。 租得起店铺的散修很少,大多是筑基修士,或者炼丹师、炼器师等。 这些筑基修士聚拢了一批散修,在幻月坊市中颇有势力,把灵草、妖兽材料等物品集中起来售卖,也能赚取一些灵石。 炼丹师、炼器师等则是联合起来,租下一间店铺,出售丹药、法器、符箓等修士必需之物,避免中间商赚差价。 大部分散修租不起店铺,只能自己摆摊,手里有什么,就卖什么。 四周山上的灵田,也是分为三等,分别租给炼气前期、中期、后期修士。 按照归元宗的规矩,陈渊若是想要租种灵田,只能催熟六十年的灵草,这是炼气中期丹药所需的原料。 炼制前期丹药,只需四十年灵草。 八十年灵草,才能炼制后期丹药。 …… 两个时辰后,天色黑了下来,两人也在坊市中逛了一圈,来到建有洞府的山峰脚下。 一条宽阔的石阶路蜿蜒而上,足以容纳十人并行,一座玉质牌坊立在山脚,上书“幻月洞天”四个大字。 两人走上山道,身旁有不少修士经过,行色匆匆。 山道两旁,是一条条分岔的道路,通往一处处宅院。 这些宅院丁等洞府,都是一进的院子,但却青松掩映,飞瀑凌空,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如凡间王公居所一般,豪奢异常。 再往上,就是丙等洞府所在的区域,那些精美的宅院却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处处开凿在山中的真正“洞府”。抬首望去,半山腰及以上的乙等、甲等洞府,也如丙等洞府一般简陋,毫无仙气可言。 但它们可以借助灵脉修炼,在修士眼中,要比精美的丁等洞府好上百倍。 陈渊与曹佑道别,拿出洞府玉牌,注入一丝法力。 洞府飘在空中,指引着他来到一处精美宅院前,檀木大门上刻着“丁三五八”的字样,散发着淡淡光芒,有一道浅浅的凹槽。 陈渊把玉牌放入凹槽,光芒缓缓消散,木门无声无息打开。 他收起玉牌,走入院中,檀木大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合上。 院中有三个房间,正堂陈设豪华,桌椅皆是由名贵木材制成,可以会客。 左边一间房内,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地上铺着青砖,供府主随意使用。 右边一间,摆着一张玉床,上面放着一个精美的蒲团,应是修炼室。 一层淡淡的光芒笼罩着小院,这是归元宗设置的阵法,能阻止其他修士的神识窥探。 可惜的是,院内没有聚灵法阵,再是豪华,也与茅草屋无异。 陈渊坐在蒲团上,回想着曹佑的话,思绪翻滚。 缴纳十块灵石之后,他身上还剩两百二十七块灵石。 若是卖出熊妖、狼妖身上的材料,还能再收获一些灵石,在炼气中期修士中,也称得上巨富。 他可以买上六瓶丹药,一举将修为提升到炼气六层。 但思前想后,陈渊打消了这个想法。 若是他要进入幻月山脉猎妖,提升修为是最好的选择。 但妖兽见到他就会疯狂,而幻月山脉中妖兽密集,若是招惹到成群的妖兽,以他炼气中期的修为,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学习炼丹术。 炼丹师在散修中地位崇高,他手中又有一套完整的炼丹术传承,连炼丹炉都不必购买,若是不学炼丹术,就是暴殄天物。 在星光灌体中不断壮大的神识,也让陈渊对学习炼丹术,多了几分信心。 这两百多块灵石,就是他学习炼丹术的本钱。 所以他才选择租用最便宜的丁等洞府,就是为了省下一点灵石,能多买一些灵草。 炼丹术极为消耗灵石,每一块灵石都要精打细算,绝不能浪费。 若是这条路走不通,他才会冒险去山中猎妖。 至于租种灵田,陈渊从来没有考虑过。 修仙之前种地,修仙之后还要种地,那这仙不白修了吗? …… 第二天上午,陈渊来到坊市之中,慢慢逛了起来。 昨天曹佑只是领着他粗略逛了一圈,让他对坊市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但具体的一些细节,还需要他自己了解。 陈渊走进一家名为“李氏丹堂”的店铺中,看着柜台上摆着的丹药,问道: “聚灵丹一瓶多少灵石?” 店中坐着一名穿着蓝色长衫的炼气十层修士,看了陈渊一眼,淡淡道: “二十二块灵石。” “能否便宜一些?” “最低二十一块,不能再少了。” “真的不能再少了?” “道友若是诚心想要,我可以做主,降到二十块一瓶,这是最低价,真的不能再少了。” 蓝衫修士站了起来,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 像这种多次还价的客人,往往是诚心想买。 但陈渊只是道了一声“打搅”,就转身离开,让蓝衫修士错愕不已。 走出李氏丹堂之后,陈渊又逛了几家丹铺,还去了一趟归元阁,摸清了聚灵丹的价格,在二十块灵石左右。 这是一种适合炼气前期修士服用的丹药,在修仙界中流传甚广,也是陈渊接下来打算炼制的第一种丹药。 聚灵丹的原料为三十年的银叶草、白兰果、金光菊,陈渊用同样的方式,问出了价格,一株要一块灵石。 要炼制一炉聚灵丹,需要两株银叶草、两枚白兰果、一株金光菊。 陈渊心中有数,又去了几家炼器店铺,价比三家,最后分开卖出了狼妖、熊妖身上的妖兽材料,收获了四十一块灵石,储物袋内的灵石涨到两百七十八块。 随后,他了两百五十块灵石,买下一百株银叶草、一百枚白兰果、五十株金光菊,回到洞府之中,开始炼丹。 (本章完) 第61章 炼丹 第61章 炼丹 陈渊来到那间空荡荡的房屋中,盘腿而坐,拿出《张家丹术要略》,仔细看了起来。 炼丹术极为考验修士的神识控制能力,每一名炼丹师,都是从几十上百次失败中走出来的,浪费了大量灵草,才能掌握炼丹术。 按照《张家丹术要略》的记载,一百余年前,张家天赋最高的炼丹师张瑜,也是炼废了三十炉灵草之后,才炼出第一颗丹药。 炼了五十炉灵草,成丹率才稳定在三成,一炉灵草,能炼出三颗丹药。 炼了上百炉灵草之后,成丹率终于稳定在四成,是张家成丹率最高的炼丹师。 张家其他炼丹师的成丹率,都在两到三成,这也是大部分修仙家族炼丹师的成丹率。 六大宗门的炼丹传承要好一些,能有三到四成的成丹率。 陈渊不敢奢望太多,只求有两到三成的成丹率,就心满意足了。 他不像那些有传承的炼丹师,早早被给师父打下手,观摩炼丹过程,提前积累经验。 他唯一能依赖的,就是超出寻常修士的神识。 这也是陈渊敢于豪掷几乎全部身家,购买灵草的原因所在。 他本来就没有任何经验,若是神识上也没有优势,哪怕有炼丹传承在手,也不敢轻易尝试。 修仙界有不少前车之鉴,曹佑就给他讲了几个散修投入全部身家,学习炼丹术、炼器术、制符术,结果没有天赋,血本无归的故事。 …… 陈渊将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的聚灵丹的丹方,又细细看了几遍,心中的些许紧张,慢慢消散。 陈渊放下手中的玉简,闭目调息片刻,忽然睁开双眼,抬手一挥,身前凭空出现三堆灵草、几个玉瓶与炼丹炉。 他手掐法决,炼丹炉缓缓升起,悬在空中,然后右手并成剑指,往丹炉下一点,口中轻喝一声: “疾!” 一道淡红色法力从指尖射出,丹炉下方凭空燃起一团火焰。 陈渊右手一挥,炉盖掀起一个小口,两株银叶草飞入炼丹炉中。 炉盖重新落下,火焰骤然升腾,炼丹炉在火焰的包围中,缓缓旋转起来。 陈渊闭上双目,用神识小心操控着火焰,炉中的银叶草一点点弯曲起来,落下点点黑色粉末。 六个时辰后,炼丹炉中的两枚银叶草终于变成了一团银色灵液,闪烁着淡淡光芒,不含半点杂质。 陈渊松了一口气,手上掐诀,炉盖抬起,纯银粉末飞出,落在玉瓶之中。 银叶草是三种灵草中提纯最容易的,陈渊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操控火焰,没有出一丝差错。 如此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让他产生了些许疲惫之感。 但他还不能休息,三十年的灵草提纯之后,必须在三天之内炼成丹药,否则就会药效全失。 陈渊右手一挥,两枚白兰果飞入炉中。 他重新闭上双目,操控火焰,缓缓灼烧着炼丹炉。 白兰果提纯起来,就比银叶草要难一些非常考验炼丹师对火候的掌握。 陈渊比刚才还要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一个不慎,将炉中的白兰果烧成灰烬。 三个时辰后,两枚白兰果已经变成了一团五彩斑斓的液体,接下来就是祛除其中的杂质,留下药力纯正的灵液。 陈渊手中法决一变,火焰温度一点点增加。 忽然,火舌猛地一涨,炉中的五彩灵液承受不住突然的温度变化,全部蒸发,化为一团灵气,烟消云散。 陈渊懊恼地摇了摇头,他百般小心,还是出现了一处错漏,毁掉了这一团灵液。 没办法,这是他第一次炼丹,没有任何经验,哪怕知道应该做什么,还是会出现失误。 他不敢耽搁时间,右手一挥,两枚白兰果再次飞入炼丹炉中,开启了第二次提纯。 这一次要顺利很多,五个时辰后,炉中的灵液渐渐变成纯白之色,只是还有些许顽固的灰色杂质,只能慢慢祛除。 忽然,包围着丹炉的火焰轻微颤动了几下,灵液中的灰色杂质爆开,将整团灵液侵染成了灰黑之色。 陈渊叹了一口气,法力一催,火焰骤然暴涨,将这团废液化为灵气。 他右手一挥,炉盖抬起,又是两枚白兰果,飞入炼丹炉中,开始了第二次提纯。 …… 两天后,陈渊又经历了两次失败,终于提纯出了一团纯白色的白兰果灵液。 但由于他耽搁了太长时间,银叶草灵液已经失去了药力。 他的法力也已经消耗殆尽,无法继续下去,第一次炼丹,以失败告终。 这团白兰果灵液只能浪费掉,他回到修炼室中,打坐修炼,恢复法力。六个时辰后,陈渊体内法力尽复,天色也黑了下来。 他起身来到院中,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漫天星辰齐齐闪耀一下,汇成一束星光,落到陈渊头顶。 陈渊看着如此恢弘的景象,心中却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来青阳镇的路上,他在曹佑面前试过一次星光灌体,曹佑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景象,漫天星辰为他而闪耀,其他人都看不到。 二十息之后,星光敛去,陈渊体内的法力也消散一空。 他回到屋内,继续打坐修炼,恢复法力。 虽然引星光灌体会延长学习炼丹术的时间,但神识的壮大,也对炼丹术有很大帮助。 在提纯银叶草和白兰果的过程中,陈渊正是凭借对火焰精妙控制,才能避免许多新手很容易犯的错误。 若不是神识足够强大,他休想第四次就提纯出白兰果的灵液。 待法力完全恢复之后,陈渊回到炼丹室中,继续炼丹。 这一次,从提纯金光菊开始。 他已经掌握了银叶草、白兰果的提纯方法,若是先提纯这两种药草,轮到金光菊却失败了,就是白白浪费灵石。 不过金光菊的提纯要比银叶草、白兰果更加困难,短短五个时辰,陈渊就失败了三次。 就在陈润要开始第四次提纯时,院外却是传来了曹佑的声音: “陈兄可在府中?曹某特来拜访。” 陈渊收起炼丹炉和灵草,来到院中,拿出通行玉牌,打开大门。 曹佑站在门外,在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曹佑拱手道: “打搅陈兄了。” 陈渊回礼道: “无妨,三位道友请进。” 他抬手虚引,三名修士随他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 陈渊歉然道: “陈某洞府简陋,连一杯灵茶也无,怠慢之处,还请三位道友见谅。” 那名男修哈哈一笑,粗声道: “无妨!我等修士,服气辟谷,不讲那些虚礼,听说陈道友救了曹老弟一命,范某特来道谢!” 说着,他朝陈渊深深一礼,神情诚恳。 陈渊回了一礼,道: “不敢,这位道友是……” 曹佑出言道: “这是范仪刚范兄,那一位是任曼任道友,与我是生死之交,昨日刚刚从幻月山脉猎妖归来,特来拜访陈兄。” 范仪刚身材高大,四十余岁年纪,一脸络腮胡子,满脸横肉,身上灵光颇为浓郁,有炼气六层的修为。 这时,那名女修也朝陈渊行了一个万福礼,道: “我们三人共同猎妖,情谊深厚,陈兄对曹兄有恩,就是对妾身有恩,妾身欠道友一个人情。” 她穿着一身蓝色长衫,二十余岁年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身材苗条,容貌秀丽,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含着淡淡的审视意味。 陈渊又向她回了一礼,道: “任道友言重了,散修生存艰难,自当守望相助,曹道友也助我良多,陈某岂能以恩人自居?” “好一个守望相助!” 范仪刚大笑道: “陈道友对我的脾气,以后就与我们一起进山猎妖,同生共死,如何?” 陈渊闻言,眉头一皱: “这……” 任曼横了范仪刚一眼,道: “范兄踏上仙路之前,在军中效力,性子急了一些,但为人仗义豪爽,没有歹意,还请陈兄见谅。” 范仪刚也反应了过来,苦笑道: “我和一帮粗汉在一起待了十几年,快言快语习惯了,陈道友别见怪。” 陈渊神情稍缓: “无妨。” 曹佑正色道: “范兄心直口快,但也说出了我们三人的来意,陈兄这几天考虑的如何了?若是进山猎妖,不如与我们三人联手,幻月山脉中极为凶险,独行客风险极大,大家聚在一起,报团取暖,要安全许多。” (本章完) 第62章 妖兽 第62章 妖兽 陈渊沉吟了一下,道: “三位道友好意,陈某心领了,但陈某暂时还不打算进山猎妖,若以后有机会,再与三位道友合作。” 曹佑一怔,问道: “陈兄是打算租种灵田了?” 范仪刚和任曼也是面露诧异之色,看向陈渊。 曹佑说的明白,陈渊有两件中品法器,实力超过大部分炼气中期散修。 再加上陈渊救了曹佑一命,不是那种冷酷无情之人,他们才一起来到陈渊府上,请他合作猎妖。 如此实力高强之辈,怎么会甘愿受归元宗的盘剥? 陈渊笑道: “陈某自然不会去做农夫,只是身上还有一些灵石,打算先修炼一段时日,再做打算。” 曹佑恍然: “也对,陈兄手里还有狼妖的材料,不用急着进山。” 范仪刚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随即爽朗一笑,道: “陈道友既然有自己的打算,进山猎妖之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任曼岔开话题: “陈道友在山野之间,能修炼到炼气五层,着实不凡,妾身想与陈道友交流一下修炼心得,不知陈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笑道: “陈某求之不得。” …… 两个时辰后,天色将黑,曹佑三人才起身告辞。 陈渊与任曼交流修炼经验,自然不会遗漏曹佑与范仪刚。 三人坐而论道,一聊就是两个时辰,陈渊受益匪浅。 他自己一个人埋头苦修,无人指点,修炼上难免有些疏漏之处。 而曹佑三人在幻月坊市中修炼多年,与其他散修经常交流修炼心得,经验要丰富许多。 范仪刚与陈渊一样,修炼的都是《赤焰诀》,修为又比陈渊高一层,言语之间,让陈渊有豁然开朗之感。 他心中清楚,范仪刚没有藏私,既是为了帮曹佑报答救命之恩,也是为了拉拢他共同进山猎妖。 几人论道之余,陈渊也询问了不少有关猎妖的问题,三人都是有问必答。 从三人口中,陈渊知晓了妖兽的等级划分。 一级妖兽与炼气修士相当,分为低阶、中阶、高阶,对应炼气前期、中期、后期。 这一阶段的妖兽不会使用法术,只是妖躯强大,一些血脉强大的妖兽,可以使用一两种天赋秘术。 之前陈渊与曹佑联手灭杀的狼妖,就是一级中阶妖兽中实力不俗的角狼,可施展移形换影秘术,速度极快,极为难缠。 再往上,就是相当于筑基修士的妖兽,分为二到四级。 五到七级妖兽,相当于结丹修士。 八到十级妖兽,相当于元婴修士。 而幻月山脉内妖兽众多,一级妖兽多如牛毛,有时还会遇到二到四级的妖兽,甚至据说有人遇到过五级妖兽。 进山猎妖的风险极高,只有炼气后期修士,才敢独自进山猎妖。 曹佑三人联手,也只敢在幻月山脉最外围猎妖,而且极为小心谨慎。 得此消息,陈渊直接打消了把进山猎妖作为后路的想法。 在弄清楚为何妖兽见到他会失去理智之前,他绝不会进入幻月山脉,自寻死路。 陈渊学习炼丹术的心思越发迫切,三人一走,他就来到炼丹房中,开始第四次提纯金光菊。 …… 金光菊的提纯难度极高,陈渊又失败了两次,第六次才提纯成功。 此时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他把金灿灿的灵液收入玉瓶,继续提纯银叶草与白兰果。 两天之后,三种灵草全都提纯完毕。 这是陈渊炼制的第九炉灵草,他终于走到了凝丹这一步。 陈渊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火焰,炼丹炉中,银叶草灵液、白兰果灵液、金光菊灵液呈三足鼎立之势,缓缓往中间靠拢。 终于,三种灵液接触到了一起,开始融合。 忽然,银叶草灵液与金光菊灵液的融合多了一丝,平衡被打破,三团灵液瞬间混杂在一起,三色斑斓。 陈渊叹一口气,法力一催,将这团灵液烧成虚无。 然后收起法决,闭目恢复法力,准备引星光灌体,然后再炼制下一炉灵草。 凝丹要比提纯灵草难了十倍,不能出现一丝差错,否则就会失败。 …… 第二天,经历了星光灌体,体内法力恢复如初的陈渊,开始尝试第二次凝丹。 这一次比之前要强一些,三团灵液融合了三分之一,才凝丹失败。 第三次,三团灵液融合到一半。 第四次,陈渊运气不好,三团灵液只融合到四分之一。第五次,陈渊终于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三团灵液融合到九成。 但九成融合度,也成了一道门槛。 陈渊在这道门槛上卡了五次,在炼制第二十炉灵草的时候,终于迈了过去,将三团灵液完全融合在一起。 接下来就是持续催动法力,进一步精纯药力,将灵液固化成丹,炼丹就成功了。 这一步比起提纯、凝丹反而要简单许多,但能炼出多少丹药,还要看炼丹师的神识强度。 陈渊将灵液分成十份,分别凝丹。 半个时辰之后,三团灵液表面一阵波动,在火焰的炙烤下化为虚无。 一个时辰之后,又是三团灵液一阵波动,化为乌有。 两个时辰之后,两团灵液化为乌有。 但最后两团灵液,却是终于稳定下来,在丹炉中缓缓旋转,慢慢固化成型。 六个时辰之后,陈渊突然睁开双目,手中法决一变,炉盖抬起,两颗银灿灿的丹丸从炉中飞出,落入早就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陈渊收回法力,火焰消散,丹炉落地。 他拿起玉瓶,倒出两颗聚灵丹,如释重负般的道: “终于炼成了!” 从今往后,他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炼丹师了! 而且他第一炉丹药便有两成的成丹率,只炼废了十九炉灵草,比起张家最强的炼丹师张瑜,还要出色。 神识在炼丹中所起到的作用,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陈渊当即闭目打坐,恢复法力,为晚上的星光灌体做准备。 若是神识一直增长下去,他的炼丹术,会达到什么水平? …… 第二天,陈渊体内法力恢复如初,继续投入到炼丹之中。 之前炼废的十九炉灵草中,有八炉灵草没到凝丹的程度,所以三种灵草的消耗程度不一。 此时陈渊手中还剩三十五株金光菊、八十七枚白兰果、八十九株银叶草,可以再炼三十五炉丹药。 他闭门不出,炼丹不辍,只有在每三日的星光灌体前后,才会停下来,恢复法力。 炼制一炉聚灵丹,需要三天时间,三十五炉丹药炼完,加上星光灌体恢复法力的时间,一共过去了将近五个月。 一开始,陈渊的成丹率只有两成。 炼制第十炉丹药的时候,成丹率涨到了三成。 炼制第二十四炉丹药的时候,成丹率涨到了四成。 最终,陈渊一共得到了六十五颗聚灵丹。 按照一颗聚灵丹两块灵石的价格,就是一百三十块灵石。 陈渊一共投入了两百五十块灵石,就掌握了炼丹术,还收回了一半成本,这笔买卖,可谓是划算无比。 这期间,曹佑曾经几次来拜访陈渊,商议进山猎妖之事,但都被陈渊婉拒。 掌握炼丹术之后,他便不再隐瞒,直言相告。 曹佑惊愕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记得。 第二天,他与范仪刚、任曼一起来拜访陈渊,态度比之前明显要恭敬了一些。 虽然陈渊和他们修为相若,但炼丹师的地位极为尊贵,尤其是在传承残缺的散修之中。 交好一名炼丹师,修为的提升就有了保障。 若是陈渊肯答应帮他们炼丹,要比从坊市中直接购买丹药,便宜不少。 不过陈渊目前只能炼制聚灵丹,曹佑三人请他炼丹的想法,却是落了空。 …… 三十五炉丹药炼完,枯燥重复的炼丹生活,终于可以暂告一段落。 陈渊拿着所有聚灵丹,来到坊市中,在街边摆摊出售聚灵丹。 若是直接卖给那些店铺,比直接售卖的价格肯定要低一些。 陈渊的摊位很是简陋,一块灰布,上面放着玉瓶,用一块木板,写着“聚灵丹”三个字。 但不一会儿,就有炼气前期修士来问价。 在幻月坊市中,丹药一向是供不应求。 陈渊直接开出二十块灵石的底价,概不还价。 许是看他年纪不大,面孔又新,有几名问价的修士看了看丹药后,便离去了。 陈渊并不着急,这些修士普遍年纪较轻,没什么经验,分辨不出丹药的品质好坏,更相信那些丹铺的名声。 那些经验比较丰富的散修,却是并不在意陈渊是否摆摊,问过价后,就会买上几颗。 陈渊虽然是第一次炼丹,但丹药品质比起那些店铺中出售的丹药,并不逊色。 两天之后,陈渊手中的六十五颗聚灵丹全部售出,共收获一百三十块灵石。 他拿出手中的二十块灵石,凑成一百五十块,买下三十炉灵草,回到洞府,继续炼丹。 (本章完) 第63章 瓶颈 第63章 瓶颈 炼丹室中。 陈渊闭目打坐,手掐法决,在他身前,熊熊火焰包裹着炼丹炉,一股淡淡的丹香,从炉中飘出。 忽然,陈渊睁开双眼,手中法决一变,炉盖抬起,六颗青色丹丸飞出,落在一旁的玉瓶之中。 陈渊收回法力,火焰消散,丹炉缓缓落在地上。 他右手一挥,将炼丹炉收入储物袋,拿着玉瓶,来到修炼室中,服下一颗青色丹药,闭目打坐。 修炼不知年,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陈渊睁开双目,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四年苦修,终于站在了炼气后期的门槛上……” 此时距离他掌握炼丹术,已经过去了四年时间。 炼出聚灵丹后,陈渊没有立刻投入到修炼中,而是继续钻研炼丹术。 在炼制第八十炉聚灵丹的时候,成丹率提升到五成。 随后,陈渊转为炼制百灵丹。 百灵丹的炼制难度,比聚灵丹要高出许多。 但陈渊有了基础,神识也在不断增长,第三炉百灵丹就炼制成功,有三成的成丹率。 第十炉,成丹率提升到四成。 第三十炉,成丹率提升到五成。 第五十炉,成丹率提升到六成。 这也是陈渊目前炼丹术的极限。 炼制一炉百灵丹,需用五天时间,需要碧岭、天冬草、青木根各一株。 这三种六十年灵草,一株要卖三块灵石,一炉就是九块灵石。 而一颗百灵丹在坊市中的售价,是四块灵石。 寻常炼丹师炼制百灵丹,成丹率只有两到三成,一炉只能赚三块灵石,甚至有亏本的风险。 陈渊的成丹率高达六成,炼制一炉百灵丹,就能赚十五块灵石。 不过,陈渊的目的是提升修为,不会把所有百灵丹都卖出去。 他还要进行星光灌体,同样需要百灵丹相助。 以往丹药稀缺,陈渊只能吸纳天地灵气,恢复体内法力。 现在不缺丹药,他自然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恢复法力上。 若是让其他修士知道,陈渊把可抵一月苦修的百灵丹,用来恢复法力,肯定会痛骂他暴殄天物。 但陈渊感受着日益壮大的神识,却觉得这是物尽其用。 每炼出一炉百灵丹,他都会留下三颗,以供自用,每月只卖出一瓶百灵丹,赚得灵石并不多。 四年时间,才攒下了二百七十五块灵石。 但在丹药的堆积下,他的修为却是来到炼气六层巅峰,触摸到了炼气后期的瓶颈。 …… 陈渊结束修炼,来到院中。 掌握炼丹术后,他已经不缺灵石,但并没有更换更好的洞府。 陈渊有许多时间用在炼丹上,一月至少有一半时间,灵脉闲置。 索性留在丁等洞府,用丹药修炼,速度也不慢,还能节省一些灵石。 此时正值隆冬时分,空中寒风呼啸,大雪飘飞,目之所及,尽是银装素裹。 陈渊一抚储物袋,唤出青云剑,手掐法决,轻喝一声: “疾!” 铮! 青云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激射而出,倏忽变向,在漫天大雪中往来盘旋,灵活如游鱼一般。 陈渊又拿出黑铁盾,往身前一抛。 黑铁盾立刻涨至两尺大小,散发出淡淡黑光,环绕在陈渊身边,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似柳絮一般,漂浮不定。 两刻钟后,陈渊收回青云剑与黑铁盾,又开始练习起火球术、火蛇术、流沙术。 直至法力消耗大半,才停下来。 每次炼丹、打坐之后,陈渊都会拿出时间,演练法器,练习法术。 修为增长之时,护道手段亦不能疏忽。 就在陈渊停手之际,院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陈兄可在府中?曹某来访。” 陈渊拿出洞府玉牌,打开大门,门外正是曹佑。 陈渊将他引入正堂,分宾主落座。 曹佑笑道: “陈兄,这个月的百灵丹……” 陈渊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 曹佑接过玉瓶,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一小堆灵石。 陈渊笑了笑,神识一扫,正好是四十块灵石,抬手一拂,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他炼出百灵丹后,就不再摆摊出售丹药了。 能一次买下一瓶百灵丹的炼气中期修士,大多是那些丹铺的常客,很少在摊位上购买丹药。摆摊只能一颗两颗的零卖,太过浪费时间。 而直接卖给那些店铺,每瓶丹药要少赚两三块灵石。 这个时候,曹佑毛遂自荐,买下了陈渊手中的百灵丹。 他在坊市中交游颇广,认识不少炼气中期修士,一些功夫,就能把丹药卖出去。 他所要做的,就是每三个月帮曹佑炼制一炉百灵丹。 曹佑提供灵草,陈渊只负责炼丹,不管成丹率多少,只要给他三颗百灵丹即可。 如此一来,陈渊节省了时间精力,可以专心炼丹。 曹佑平均下来,每月能赚一块灵石,只是要费一点功夫而已,也是乐此不疲。 …… 曹佑收起百灵丹,上下打量陈渊一番,笑道: “恭喜陈兄修为大进,我观陈兄身上灵气浓厚,应该摸到炼气后期的瓶颈了吧?” 听闻此言,陈渊脸上笑容一敛,道: “不过是刚刚摸到门槛而已,什么时候能迈过去,还未可知。” 曹佑笑道: “陈兄可是炼丹师,手中不缺灵石,买一颗雪魄丹,还愁瓶颈不破?” 陈渊心中一动,问道: “雪魄丹是何物?” 曹佑露出惊讶之色: “陈兄竟然不知雪魄丹?” 陈渊说道: “陈某闭门炼丹,少有外出,有些孤陋寡闻,还请曹道友解惑。” 曹佑解释道: “这雪魄丹是归元宗专有的一种丹药,服下之后,能提升三成突破炼气后期瓶颈的几率。” 陈渊微微皱眉: “只有三成吗?” 曹佑说道: “三成已经不少了,我等四灵根修士,突破后期瓶颈的几率,也就一两成而已,若是能提升三成几率,就有一半可能突破瓶颈。范兄在炼气六层巅峰卡了五年,一直在积攒灵石,想要买下一颗雪魄丹,冲击后期瓶颈,可惜未能如愿,便葬身在幻月山脉中……” 两年之前,曹佑三人进山猎妖,遇到两头一级高阶妖兽,范仪刚身死当场,只有曹佑和任曼逃了回来。 从那之后,他们只能在幻月山脉最边缘碰运气。 但一年之前,两人陆续突破炼气六层,实力增长不少。 联手之下,重新进入幻月山脉外围,猎杀妖兽。 范仪刚为人豪爽义气,曹佑与任曼对他都是念念不忘。 陈渊对那个快言快语的大汉也是颇有好感,心中惋惜。 曹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 “曹某失态了,陈兄修为大进,乃是喜事,若因我而扫了兴,岂不是罪过?说回这雪魄丹,此丹极为珍贵,只有每年一度的拍卖会上才有,一次二十颗,成交价一般在四百块灵石左右,以陈兄的财力,应该不成问题。” 陈渊点点头: “拍卖会何时举行?” “下一次拍卖会在三个多月之后,陈兄若是想要参加竞拍,现在就得做准备了。” …… 送走曹佑后,陈渊立刻来到坊市之中,购买灵草。 过去四年,他一心炼丹苦修,就是出来摆摊,也是匆匆来去,对拍卖会只是有所耳闻,还没有参加过。 幻月坊市的拍卖会每年举行一次,参加者主要是筑基修士、炼丹师、炼器师、财力雄厚的炼气后期修士。 陈渊炼制出来的丹药,一半用来修炼,手中灵石不多,除了丹药,也没有其他需求,对拍卖会并不感兴趣。 但雪魄丹能增加突破炼气后期瓶颈的几率,他志在必得,这次拍卖会,绝不能错过。 陈渊手中还有两炉灵草,又费一百五十三块灵石,买下十六炉灵草。 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里,陈渊连星光灌体都暂停下来,每日炼丹不辍。 在拍卖会开始七天前,陈渊炼出第十九炉丹药,手中的百灵丹,积攒了五十颗。 曹佑也知道陈渊需要灵石,联系了更多散修,每月从他这里买走十五颗丹药。 三个月下来,就是一百八十块灵石。 加上陈渊之前的积蓄,共有三百零二块灵石。 再卖掉这六十八颗百灵丹,应该足够买下一颗雪魄丹了。 接下来六天时间,陈渊在坊市中摆摊,以一颗丹药四块灵石的价格,卖出三十四颗丹药,收获一百三十六块灵石。 最后十六颗百灵丹,被陈渊以六十灵石的价格,卖给了归元宗,小亏四块灵石。 至此,陈渊手中的灵石来到了四百九十八块。 拍下一颗雪魄丹,应该不成问题。 他回到洞府,打坐修炼,静待第二天拍卖会的到来。 (本章完) 第64章 拍卖 第64章 拍卖 第二天清晨,朝阳初升,洒下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陈渊身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收功起身,走出洞府,往山下行去。 由于时间尚早,大部分散修还在洞府中修炼,坊市中人迹寥寥。 但归元阁前,却是聚集了几十名修士,排成一条长队。 这座幻月坊市中最为壮观的建筑,虽然带着一个“阁”字,实则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大殿。 陈渊来到队尾,不一会儿,他身后便多出了十几个修士,不断往后延伸。 一刻钟后,陈渊终于挪到了归元阁门口。 两名身穿淡黄色长衫,袖口绣着一个“元”字的炼气十层修士,站在大门两边,审视着来到身前的每一名修士。 陈渊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写着“竞”字的玉牌,双手递了过去。 一名修士接过玉牌,神识一扫,把玉牌递了回来,道: “道友请进。” 陈渊接过玉牌,举步走入大门。 这枚玉牌是本次拍卖会的“竞拍令”,持有此令者,方可参加拍卖会,是他三天前十块灵石,从归元阁买来的。 这是归元宗为了限制参加拍卖会的人数,所想出的办法。 这是一种变向的保证金,没有几个散修,舍得十块灵石看热闹。 …… 陈渊走进大门,发现归元阁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一楼大厅中,所有柜台全都消失不见,摆上了两百余张太师椅,分成数列,间隔极大,正对着一处高台。 每一把椅子上,都刻有一个显眼的号码。 此时场中已经有一半修士落座,有几名相熟的修士低声交谈,但大部分人都是闭目养神,静待拍卖会开始。 陈渊的竞拍令是一百零八号,他神识一扫,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安静坐好。 他身旁坐着两名修士,都是炼气十层的修为。 用天眼术望去,场中大半是炼气后期修士,还有十几名修士身上,灵光黯淡,看不出深浅,应是筑基修士。 像陈渊这样的炼气中期修士,只有三十几名。 不用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为了雪魄丹而来。 三刻钟后,两百余张太师椅陆续坐满。 又等了一刻钟,归元阁大门缓缓关闭,十余名炼气修士从二楼下来,把众人围起来,负手而立。 场中交谈之声渐低,直至寂静无声。 陈渊缓缓睁开双目,拍卖会要开始了。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走上高台,朝台下众修士行了一礼,淡淡道: “欢迎诸位道友参加本次幻月拍卖会,老夫提醒诸位,不得扰乱拍卖会秩序,不得胡乱竞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块下品灵石,拍卖会现在开始!” 陈渊用天眼术望去,老者身上灵光黯淡,看不出深浅,正是一名筑基修士。 一名女修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台上,老者右手轻挥,托盘承载的一柄三寸金色小锤缓缓浮起。 “第一件拍品,上品法器碎金锤,质地坚硬,擅破硬壳盾牌,对付龟类、鳄类、犀类妖兽有奇效,底价三百块下品灵石!” “我出三百一十块灵石!” “三百二十块灵石!” “我出三百三十……” 这件颇为少见的锤形法器引起了场中修士的热情竞价,最终以四百四十块灵石成交。 女修当即托着碎金锤下台,与竞价成功的修士进行交割。 陈渊暗暗心惊,只是第一件拍品,就接近他的全部身家。 不过拍卖会上的法器通常都是精品,比普通的同阶法器要贵上不少。 一件普通的上品法器,价格在四百块灵石左右。 碎金锤拍卖完毕后,女修拿上第二个托盘,上面放着十张符箓。 老者右手一挥,十张符箓缓缓升起,依次排开。 “第二件拍品,极品法符‘雷击符’十张,对妖兽、魔修杀伤力极大,底价四百块下品灵石!” “竟然有雷击符?我出四百三十块灵石!” “我出四百五十块灵石!” “四百七十块灵石……” 经过十几轮竞价,雷击符以五百五十块灵石的价格,落入一名炼气十层修士手中。 “第三件拍品,净血丹一瓶,可解大部分一级妖兽毒性,底价三百块下品灵石!” “我出三百二十块灵石!” “三百三十块灵石……” 一件件精品法器、符箓、丹药依次拍出,让陈渊大开眼界。十几名炼气后期修士,为了一件上品法器争得面红耳赤。 筑基修士会豪掷六百块灵石,拍下一块灰扑扑的木头。 也有修士为了一瓶灵丹怒目而视,但在归元宗的威压下,却是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但雪魄丹却一直没有出现,陈渊只能耐心等待下去。 …… “第三十八件拍品,雪魄丹一颗,有助于突破炼气后期瓶颈,底价三百块下品灵石!” 陈渊盯着悬在老者身前的玉瓶,缓缓直起身子。 “三百一十块灵石!” “我出三百二十块灵石!” “三百三十块灵石……” 一直保持安静的诸多炼气中期修士,相继喊出一个个价格。 这颗雪魄丹的价格,很快便突破了四百块灵石,最终以四百四十块灵石成交。 接下来十件拍品,都是雪魄丹。 陈渊一直没有出价,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第十一颗雪魄丹上台,这些炼气中期修士的热情冷却下来,他才参与竞价,以四百一十块灵石,将其收入囊中。 丹药到手,陈渊轻松了许多,津津有味地看着剩下的拍品,增长见识。 “第七十二件拍品,一套“风火阵”阵盘、阵旗,可抵挡筑基前期修士全力攻击一刻钟时间……” “第八十一件拍品,炼气后期丹药‘三明丹’丹方一张……” “第九十五件拍品,升仙令一枚,凭此令可参加本宗升仙大会,底价三百灵石!” 高台之上,老者右手一挥,一枚玉佩从托盘上升起,在空中缓缓旋转,展示在台下修士面前。 这是一枚青色玉佩,一面刻着仙禽异兽,一面刻着“归元”两个字,雕饰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陈渊心中一动,这枚玉佩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似是在哪里见过。 忽然,他瞪大双眼,右手下意识地抚上了储物袋。 老儒生临死前赠给他的凌云佩,与台上的升仙令,有不少相似之处! 再一想到六大门派中的凌云派,陈渊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那枚凌云佩,就是凌云派的升仙令? “三百一十块灵石!” “三百二十块灵石!” “三百四十块灵石……” 此时,场中开始竞价,升仙令的价格缓缓上升。 升仙令毕竟只是一个参加升仙大会的机会,而不是直接加入六大宗门的凭证。 而且升仙大会非常凶险,加入六大宗门也不意味着一定会筑基成功。 除了对自己实力极为自信的修士,其他人对升仙令并不感兴趣。 还是寻找仙缘,从归元宗手中兑换筑基丹,更加靠谱。 幻月坊市每隔几年,便会出现这样的幸运儿,或是发现了珍稀灵草,或是捡到了奇异矿石,献给归元宗,换得一枚筑基丹,筑基成功。 是以场中大多是炼气十层修士在竞价,但也有几名筑基修士参与其中。 修仙家族的子弟中,也有伪灵根修士。 若是他们想要加入六大宗门,只能依靠升仙令。 最终,这枚升仙令以四百三十块灵石的价格成交,仅比雪魄丹稍贵一些。 随后,归元宗又拍出了九枚升仙令,平均成交价在四百块灵石左右,与一件上品法器相仿。 其中有四枚被筑基修士拍下,剩余六枚,全都落入炼气十层的修士手中。 接下来的拍品,陈渊都没有再关注。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凌云佩身上。 他越是思量,越觉得凌云佩就是升仙令。 也许老儒生会身怀土木双灵根,并不是一个巧合。 他极有可能是修士后代,资质才如此惊人。 寻常凡人,体内大多是伪灵根,连真灵根都少见。 只是不知为何,颜家失去了修仙传承,只有升仙令作为传家宝,流传下来。 而老儒生纵使天资卓绝,却无缘修仙,将传承自祖先的升仙令,送给了唯一的学生。 陈渊心绪复杂,回想着和老儒生相处的一幕幕场景,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本章完) 第65章 路绝 第65章 路绝 拍卖会结束时,已至深夜。 陈渊回到洞府后,拿出凌云佩,往其内注入一丝法力。 玉佩上的“凌云”二字光芒大放,表面升起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凝成一朵白云的形状。 他此前从未把凌云佩与升仙令联系起来,一直放在储物袋中,今天才重见天日。 陈渊收回法力,把凌云佩重新收好,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有这枚升仙令,他便可以省下一大笔灵石。 陈渊早就打算好,要参加升仙大会,这是获取筑基丹最可靠的方式。 只是他此前修为尚浅,无暇他顾,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炼丹与修炼上。 但现在雪魄丹在手,升仙令也已经准备好,他只需要突破后期瓶颈,将修为提升到炼气十层,就可以去参加升仙大会了。 毕竟炼气七层到炼气十层之间,可没有瓶颈阻碍。 …… 第二天,陈渊来到幻月阁贺管事处,补交三十五枚灵石,租下一间甲等洞府,身上的灵石只剩下三十块。 有灵脉相助,突破瓶颈的几率要大上一分。 为了突破炼气后期,陈渊不惜血本。 甲等洞府比丁等洞府要简陋许多,但在修炼室中刻有聚灵法阵,灵气浓郁。 以陈渊炼气六层的修为,在甲等洞府中苦修一年,可抵丁等洞府两年,比服用丹药还要划算一些。 只是这需要昼夜不停地吸纳灵气,散修需要赚取灵石,不可能做到。 这也是甲等洞府的租金,只有四十块灵石一年的原因。 陈渊搬到甲等洞府后,没有着急服用雪魄丹,而是先打坐调息,凝神静气,清除杂念。 渐渐地,陈渊心境变得古井无破,有天人合一之感,方才服下雪魄丹,冲击炼气后期瓶颈。 但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陈渊就重新睁开双眼,脸色铁青。 雪魄丹入口之后,立刻化为一股庞大的精纯灵气,冲入经脉之中。 他立刻按照《赤焰诀》上记载的法门,引导这股精纯灵气,冲击瓶颈。 但不论他怎么努力,炼气后期的瓶颈都是牢不可破,甚至没有一丝松动,直至雪魄丹所化灵力消失。 四百一十块灵石买来的丹药,只是让陈渊体内的灵力变得精纯了一些。 别说提升三成几率了,就连一成突破瓶颈的希望,都没有看到。 莫非这雪魄丹是假的? 还是说五灵根修士所面临的瓶颈,真就难如登天,连雪魄丹都起不到一点作用? 陈渊心中思绪翻滚,无心再修炼下去,起身走出洞府,来到一家售卖玉简典籍的店铺。 这类店铺在坊市中不多,主要售卖基础功法、幻月山脉地图、残缺的修真百艺传承,但也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玉简古籍。 陈渊费十块灵石,买了十几枚玉简,回到洞府,仔细查阅。 这些玉简价格不高,记载的都是齐国修仙界的历史传说。 一天之后,陈渊缓缓放下最后一枚玉简,脸色很是难看。 这些玉简里,记述了正魔大战、元婴斗法、兽潮暴动等诸多带有传奇色彩的事迹,但只有两枚玉简,提到过身具五灵根的筑基修士。 而这两人都是距今三四千年前的人物,都是意外服下传说中的仙丹妙药,才能突破筑基期。 突破炼气后期的五灵根修士也是极为少见,无一不是得到莫大机缘,数千年来,只有寥寥十几人。 最近五百年,再无五灵根修士,能突破炼气后期瓶颈。 “修仙之路,果然是逆天而行……” 陈渊颓然坐倒,苦涩一笑。 石室之内,陷入死寂。 陈渊神情黯淡,目中一片迷惘。 他的道途,就要断绝于此吗? 烈日炎炎下,跟在爹娘身后,耕田犁地。 赤莽山脉中,三招击杀吴东,与李管事对垒。 伏击黑风寨,斩杀蒋锋,寻得谢全藏宝。 力战虎妖,受千刀万剐之刑,终于求得功法,踏上仙路。 死斗端方上人,身陷绝境之中,血魂意外自爆…… 过去的种种回忆,浮上陈渊心头。 他慢慢平静下来,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细腻温润的玉珏,在石室顶部夜明珠的照耀下,散发着微光。 陈渊轻轻摩挲着玉珏,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纵是逆天而行,我也要争出一线生机!” …… 丁二七九号洞府内,曹佑正在打坐修炼。 忽然,院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曹兄可在府中?陈某来访。”曹佑闻言,立刻收功,起身相迎。 大门外,陈渊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洞府有阵法保护,神识无法探入,无法传音,只能以这种方式,登门拜访。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曹佑脸上挂着笑容,抬手虚引: “陈兄请进。” 陈渊略略一拱手,迈步而入。 两人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 曹佑查看了一下陈渊身上的灵气浓度,问道: “陈兄还未服下雪魄丹吗?” 陈渊摇了摇头: “陈某已服下雪魄丹,但却功亏一篑,未能突破瓶颈。” 曹佑面露惊讶之色,旋即掩去,笑道: “看来这雪魄丹也是名不副实……” 陈渊轻叹一声: “曹道友不必安慰我了,自家人知自家事,陈某以往修炼中出过差错,根基不固,想要突破瓶颈,比寻常修士要难上许多。今日来访,就是想问一下曹道友,坊市中可还有能提高突破炼气后期瓶颈几率的丹药?” 曹佑闻言,面露难色: “据我所知,另有两三种丹药有此效果,但都比不上雪魄丹,若是雪魄丹无用,其他丹药恐怕更加不堪。” 陈渊微微颔首,似是对这个结果不出所料,转而问道: “除了归元宗举行的拍卖会,曹道友可知晓其他的交易会?” 曹佑一怔: “陈兄是想从交易会上寻找突破瓶颈的方法?” 陈渊点点头: “正是如此,虽然拍卖会上奇珍异宝频出,但终究无法囊括所有灵丹秘术,我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寻得一线机缘。” 曹佑低头思索片刻,迟疑道: “我认识一名炼气七层的修士,消息颇为灵通,听他提起过一处地下交易会,但言语间却是有些含糊,不甚真切,若是陈兄有意,我便将你引荐给他。” 陈渊眼前一亮: “有劳曹道友了,不管此事结果如何,我都会为曹道友炼一炉丹药!” …… 白天的幻月坊市,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归元阁永远是门庭若市,几个修士家族建立的店铺,也不断有修士进进出出。 但一处位于街角偏僻处的店铺,却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这是一栋两层小楼,牌匾上,写着“揽月轩”三个字,大门敞开,但却无人光顾。 一名老妪懒懒地坐在躺椅中,闭目养神,神态安详。 她身上灵气浓郁,有炼气十层的修为,几乎触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一名身穿宽大黑袍,面覆黑巾的修士,步入其内,打破了店内的寂静。 老妪眼也不睁,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本店无物可售,这位道友请回吧。” 黑袍修士默不作声,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铜牌,递了过去。 老妪睁开双眼,慢慢直起身子,接过铜牌,细细端详一番。 铜牌一面雕着一只金蟾,一面刻着一个“令”字。 “道友请随我来。” 老妪从躺椅上站起来,递还铜牌,往内间走去。 黑袍修士收起铜牌,跟在她身后,走入内间。 内间空无一物,老妪拿出一块阵盘,手掐法诀,往其内注入一丝法力。 青砖地面无声无息朝两边打开,露出一条石阶。 老妪转过头来,抬手虚引: “道友请进。” 黑袍修士沿石阶而下,在他身后,青砖地面缓缓合上。 老妪收起阵盘,重新坐到躺椅上,双目微阖,静待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 陈渊走在石阶上,藏在黑袍之下的手里,捏着一枚金甲符,体内法力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催动符箓。 三个月前,经曹佑介绍,他从那名炼气七层修士口中,知晓了这个地下交易会的存在。 这个地下交易会每月举办一次,想要参加的修士,须得费一百灵石,购买一块金蟾令,所以又名“金蟾会”。 金蟾会上的交易物品都非凡物,甚至有很多不能出现在明面上的东西。 陈渊得此消息,当即回府炼丹,积攒灵石。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炼出十七炉百灵丹,除去星光灌体所用,卖出六十五颗丹药,换来二百四十块灵石。 三天前,他买下一块金蟾令,掩饰住真容,来参加今天的金蟾会。 也许金蟾会上的物品,不会比幻月拍卖会上的更珍贵。 但这种地下交易会,经常会出现一些奇特灵物、诡异秘术,说不定能助他突破瓶颈。 (本章完) 第66章 峰回 第66章 峰回 陈渊沿着石阶,走了半刻钟左右,来到一处大厅。 大厅门口守着两名炼气十层修士,拦在陈渊身前。 陈渊又出示了一遍金蟾令,两人才让开道路。 大厅内摆着四十把太师椅,呈半圆形排列,面向一处木台。 木台高出地面约三寸,上面摆着一张方桌。 此时厅中已经有二十余位修士落座,陈渊收起金甲符,选了一把周围无人的椅子坐下。 与陈渊一样,厅中修士都将自己的面容遮掩起来,或是戴着面具,或是蒙上面巾,或是垂下黑衫。 但他们的修为普遍在炼气后期,炼气中期的修士寥寥无几,加上陈渊在内,也只有三名。 陈渊坐下后,陆续又有修士走进大厅。 小半个时辰后,四十把太师椅,只余六把空闲。 这时,一名炼气十层的蒙面修士走入大厅,来到木台之上,沉声道: “欢迎诸位道友参加此次交易会,本人提醒诸位道友,请勿窥视他人身份、扰乱交易会秩序,违者将会失去参加交易会的资格。另外,交易物品的价值不得低于三百灵石,祝各位道友都能有所收获。” 说罢,他走下木台,站到一边,负手而立。 几名修士同时起身,一名戴着面具的修士快人一步,来到木台之上。 其他几人悻悻回返,重新坐下。 “对不住了,在下抢先一步……” 面具修士朝几人行了一礼,声音嘶哑难听。 他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多出一柄飞剑: “金霞剑,极品法器,锋锐难当,能斩断同阶法器,适合修行金行功法的修士,八百块灵石。” “金霞剑?这不是马世元的法器吗?” “道友好本事,竟敢招惹凉州马氏!” 台下几名修士啧啧称奇,面具修士只是嘿嘿一笑,并不言语。 陈渊仔细打量着台上的三寸飞剑,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极品法器,还是一件赃物。 从众人言语看来,这柄金霞剑的原主人应是出身于修士家族,面具修士敢杀人夺宝,实力定然不弱。 一名蒙着面的矮胖修士忽然说道: “这柄金霞剑我要了,但那马世元是马家长老的独子,我要担不小的风险,只能出七百五十块灵石!” 面具修士环视一圈,再无第二人出价。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成交!” 矮胖修士当即走上木台,仔细检查了一番金霞剑,然后交给面具修士一小堆灵石。 两人刚刚走下木台,第二名修士立刻上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瓶: “燃灵丹一颗,炼气期修士服下之后,可临时将修为提升一层,持续一个时辰,但事后修为会倒退一层,一年后才能恢复,四百灵石!” “燃灵丹?好东西,我出四百四十块灵石!” “五百块灵石!” “五百二十块灵石……” 几轮竞价之后,燃灵丹以六百三十块灵石,落入一名炼气八层修士之手。 第三名修士上台,拿出一枚玉简: “魔道秘法‘欲女经’,可迷惑女修心智,采阴补阳,快速提升修为,但修炼者需每月采补一名女修,否则阴阳失衡,法力反噬,有性命之忧,三百块灵石!” “呵呵,此术有些意思,三百灵石,我要了。” “迷惑女修心智之法,可以单独修炼吗?” “可以,此法类似于媚术,对女修格外有效,但只限于炼气修士。” “我出三百四十块灵石!” “谁都别跟我抢,我出三百八十块灵石!” 这门魔道秘法受到了热烈追捧,最终卖出了四百九十块灵石。 随后,又有十三名修士上台,拍卖手中物品,其中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件紫阳派的制式法器“紫阳剑”。 第十三名修士下台后,场面冷了下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蒙面修士说道: “拍卖环节结束,下面请求购物品的道友上台。” 他话音落下,陈渊就站起身来,往台上走去。 没人与他争抢,陈渊来到台上,环视一周,粗声道: “在下想求购有助于突破炼气后期瓶颈的丹药、秘术,灵石绝对让各位满意。” “我这有一颗雪魄丹,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刚刚说完,便有一人回应。 他摇了摇头: “雪魄丹对在下无用。” 此言一出,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连雪魄丹都没有,其他丹药、秘术效果更差,拿出来也是白费功夫。 陈渊静静等了一会儿,还是无人回答。 他只能走下木台,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了下来。 在陈渊之后,又有几人上台求购物品,都是市面上极为少见之物,成功者寥寥。 最后再无人上台,蒙面修士宣布交易会结束。 厅中修士分批从通道离开,陈渊混在中间。 他离开揽月轩后,特意绕了几条路,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撤下伪装,买了几炉灵草,回到洞府。 陈渊手中灵石不多,只有一百七十块,就算金蟾会上出现有助于突破炼气后期瓶颈的丹药、秘术,也买不下来。 他今天求购丹药秘术,只是尝试一下,还需要继续积攒灵石。一个月后,陈渊炼出五炉丹药,手中灵石来到二百二十块。 他第二次参加金蟾会,还是无功而返。 三个月后,他第四次参加金蟾会,费四百二十块灵石,买下一颗“芝灵丹”。 这是一种与雪魄丹齐名的丹药,出自紫阳宗,能提高突破炼气后期瓶颈的几率。 但陈渊服下之后,瓶颈依旧是纹丝不动。 不过他没有气馁,除了继续炼丹,积攒灵石,准时参加金蟾会之外,还让曹佑帮他留意,坊市中是否有此类丹药秘术。 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陈渊却始终一无所获。 炼气后期瓶颈,就如一道万仞高山,挡在他身前。 …… “在下想求购有助于突破炼气后期瓶颈的丹药、秘术,灵石绝对让各位满意……” 又是一次金蟾会,陈渊站在木台之上,平静地说出这句重复了十几遍的话。 和往常一样,台下依旧是一片寂静。 陈渊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轻叹一声,往台下走去。 此时距离他第一次参加金蟾会,已经过去了一年半时间。 他手中积攒的灵石越来越多,但瓶颈却是纹丝不动。 参加金蟾会的修士来来去去,却无人能拿出让他满意的丹药秘术。 求而不得,陈渊的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 不能再这么蹉跎下去了。 他要离开幻月坊市,游历齐国,寻找机缘。 修为不得寸进的感觉,让他实在无法忍受。 与其留在幻月坊市苦等机缘天降,不如走出舒适圈,去争取一线生机。 陈渊做出决定之后,心情陡然变得轻松起来。 不管前路如何,总比留在幻月坊市,日复一日地炼丹,在金蟾会上无功而返要好。 蒙面修士上台,宣布交易会结束。 陈渊站起身来,朝通道走去。 忽然,他脚步一顿,在原地停住。 片刻之后,他重新迈开脚步,往通道走去,但速度却加快了许多。 走出揽月轩后,陈渊没有回洞府,而是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片刻之后,一名同样蒙着面的修士跟了过来。 陈渊转过身来,盯着蒙面修士: “刚才便是道友向我传音?你手中有能突破炼气后期瓶颈的秘术?” 蒙面修士身材瘦长,穿着一身黄色长衫,只露出一双眼睛,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他轻笑一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屈指一弹,玉简飞向陈渊。 陈渊抬手一阻,玉简停在空中,悬浮不动。 “多说无益,道友一观便知。” 陈渊散开神识,探入玉简,瞳孔骤然放大。 一刻钟之后,他才收回神识,抬头看向蒙面修士: “这只是半部秘术,剩下半部呢?” 蒙面修士淡淡道: “道友莫急,还是先谈谈价钱吧。” “四百块灵石。” “不够。” “四百五十。” “还是不够。” “五百,一颗雪魄丹不过四百灵石,此术霸道疯狂,代价极大,若不是在下困在后期瓶颈前太久,根本不会考虑,五百灵石已是极限,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出这个价格。” “七百,此术代价虽大,但必能助你突破后期瓶颈,远非雪魄丹可比。” “五百五十,纵使突破瓶颈,也是断了前路,再不得寸进,在下不能为了修为提升一层,耗尽全部积蓄。” “六百,只要道友突破瓶颈,便是炼气后期修士,即使前路断绝,也比炼气中期强出十倍,六百灵石是底价,若是道友拒绝,在下只能另寻买主了。” 陈渊低头思索片刻,道: “好,六百就六百,如何交易?” 蒙面修士又拿出一枚玉简,屈指一弹,飞向陈渊,淡淡道: “道友先看秘法,无误之后,再把灵石给我。” 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堵住陈渊去路。 陈渊心中一凛,接过玉简,探入神识。 一刻钟之后,他才收回神识,一抚储物袋,六百块灵石凭空出现在身前,缓缓飞向蒙面修士。 蒙面修士接住灵石,扫了一眼,将其收入储物袋内,转身就走。 陈渊收起两枚玉简,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本章完) 第67章 突破 第67章 突破 陈渊回到洞府,来到修炼室,立刻拿出那两枚玉简,细细研读起来。 两个时辰后,他放下玉简,目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这是一门无名秘术,有助于突破炼气后期瓶颈,但代价极大。 修炼者需要将体内九成精血,转化为一股特殊的血灵气,将修为短暂提升到远超当前境界的程度,一举冲破瓶颈。 但突破之后,由于精血损耗极大,只能慢慢恢复,需要几十年时间。 在此期间,修为不得寸进。 修炼者也可借助外力恢复精血,但能恢复精血之物,无一不是珍贵异常,就连筑基修士都难以获得,更别说区区炼气修士了。 但对陈渊来说,这却不是问题。 他有玉珏在手,可以引星光灌体,恢复体内精血。 他正要离开幻月坊市,没想到峰回路转,天降机缘。 但这门无名秘术也就在他手中才能发挥作用,其他炼气中期修士得到,就算突破瓶颈,也只能困在炼气七层,终生难以寸进。 而且此术疯狂霸道,充满魔道色彩,结尾处意犹未尽,应该还有后续。 陈渊猜测,这门无名秘术的主要用途,并不是增加突破瓶颈的几率。 否则耗费如此大代价,只为突破炼气后期的瓶颈,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而且那名蒙面修士不在金蟾会上直接和他交易,而是私下向他传音,事后交易,也是有些蹊跷。 这门无名秘术绝不能泄露出去,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渊打定主意,闭目调息,凝神静气,为施展秘术做准备。 …… 三天后,陈渊将状态调整到巅峰,开始施展秘术。 他按照特殊的法门,将体内精血一点一滴地转化为血灵气,面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十三天。 陈渊体内的九成精血,全都转化为血灵气。 此时的他,形容枯槁,头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如活尸一般。 但他身上的灵气,却是极为浓郁,远远超出了炼气六层修士应有的水准,直逼炼气九层修士。 陈渊不敢耽搁时间,立刻引导这股庞大的血灵气,冲击瓶颈。 以他现有的修为,原本容纳不了这么庞大的灵气。 但血灵气是他体内精血所化,与法力同根同源,才能沿着行功路线,在经脉内运转,如潮水一般,一次次冲击着瓶颈。 这股血灵气太过庞大,冲击力极强,原本牢不可破的瓶颈,很快便出现了松动。 陈渊再接再厉,不断运转功法,瓶颈摇摇欲坠。 三十六个周天之后,血灵气几乎消耗殆尽,瓶颈也终于被冲破。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干瘪的嘴唇微微弯曲,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血灵气耗尽,他变得更加憔悴,枯瘦如柴,半人半鬼。 但他无暇关注这些,感受着丹田内更加凝实的法力,心中畅快不已。 他费尽心思,不惜使用魔道秘法,终于突破了这道难关,修为增长到炼气七层。 在筑基之前,他不会再遇到任何瓶颈。 炼气期修士,只会在炼气三层、六层、十层时遇到三道瓶颈,在此之前,只需吸纳灵气,增长修为。 若是灵根资质上佳,三道瓶颈都可轻松突破,如地灵根、天灵根修士。 伪灵根修士则是会遇到两道瓶颈,炼气四层的瓶颈,也是一朝可破。 传说上古时期,天地灵气充沛,甚至伪灵根修士也没有瓶颈,可以顺利修炼到筑基期,连筑基丹都不用。 但不知为何,天地灵气越发稀薄,修炼越发艰难,修士遇到的瓶颈越来越多,灵根资质,越发重要。 陈渊耗费如此大代价,只是突破炼气七层的瓶颈,炼气十层时,遇到的瓶颈只会更难。 但那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若是精血恢复不了,连炼气八层都是遥遥无期,何谈筑基。 陈渊收敛心情,闭目打坐,稳固境界。 …… 三天之后,陈渊睁开双眼,起身走出洞府。 甲等洞府为了方便设置聚灵阵,修建在山壁之中,但在洞府之外,还有一个庭院。 此时正是深夜时分,万点繁星洒在天幕上,闪烁着灿灿银辉。 陈渊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二十息后,星光敛去。 陈渊丹田内充盈的法力,消散一空。 他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些,一头干枯的白发,多出了一丝光泽,发根染上了一抹黑色。 他内视己身,感受着恢复了些许的精血,长舒一口气。 虽然这次精血恢复的速度,比之前服下沸血丹之后,要慢了许多,但他等得起。精血恢复之前的这段时间,正好可以用来炼制丹药,积攒灵石。 过去一年半,他除了星光灌体之外,没有其他消耗,剩余的百灵丹全都卖了出去,手中的灵石积攒到了一千二百余块。 从蒙面修士手中购买无名秘术,用去六百块灵石,还剩六百七十三块。 而炼气后期丹药的炼制难度,要比百灵丹大上许多,需要多加练习,积累经验。 《张家丹术要略》上记载了两张炼气后期丹药丹方,分别是“碧心丹”、“玉华丹”。 碧心丹药力稍差一些,适合炼气七层、八层修士修炼。 玉华丹药力稍强一些,适合炼气九层、十层修士修炼。 陈渊打算先从碧心丹炼起,循序渐进,以免浪费灵草。 他回到洞府,按照习惯,服下一颗百灵丹,闭目打坐,恢复体内法力。 半个时辰后,陈渊睁开双眼,服下第二颗百灵丹。 突破瓶颈之前,一颗百灵丹就能恢复体内所有法力。 但现在,需要两颗才行。 法力恢复之后,陈渊换上一件宽大黑袍,戴上斗笠,遮住枯槁面容与一头白发,来到坊市中,费二百二十块灵石,买下十炉炼制碧心丹的灵草。 炼成一炉炼气后期丹药,需要七天时间,十炉灵草,足够两月之用。 而且八十年灵草与四十年、六十年灵草不同,只能在归元阁买到,极少有修士摆摊出售。 炼气七层以下的修士,实力低微,大多选择租种灵田,安稳度日。 但能修炼到炼气后期的修士,无一不是散修中的佼佼者,岂会甘受归元宗剥削。 他们大多都是进山猎妖,只有极少数实力低微,或者胆小如鼠的修士,才会继续租种灵田,求一个安稳度日。 租种灵田的修士少了,坊市中的八十年灵草也变得极为少见,只能从归元阁买到,价格也比从修士手中购买,要贵上一些。 而炼丹师虽在散修中地位崇高,在归元宗面前却是渺小如蝼蚁,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 灵草到手,陈渊回到洞府,开始炼制第一炉碧心丹。 提纯灵草的过程非常顺利,他已经炼制了几百炉丹药,对此轻车熟路。 但炼制碧心丹需要用到四种灵药,凝丹过程的难度增加了许多。 陈渊不慎失手,第一炉丹药炼制失败。 他总结经验,引星光灌体后,再进行第二炉丹药的炼制。 这一次进步了一些,但还是倒在了凝丹过程中。 第三炉,陈渊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终于炼出了两颗碧心丹。 只要炼出第一炉丹药,剩下的就好办了。 与此同时,经过四次星光灌体之后,陈渊体内的精血也恢复了一成,头发重新变成乌黑之色,干枯的脸颊,也丰润了起来。 恰好曹佑来访,看到陈渊成功突破瓶颈,当即向他道喜。 陈渊修为突破,对曹佑也是一件好事。 他帮助陈渊出售百灵丹,赚取灵石的同时,人脉也扩展了不少。 陈渊以后改为炼制后期丹药,曹佑代为出售,可以借此与炼气后期修士结交,益处极大。 送走曹佑后,陈渊继续投入到炼丹之中。 一个多月后,十炉灵草全部炼完,成丹率提升到三成。 第二十炉,成丹率提升到四成。 第三十炉,成丹率提升到五成。 第四十炉,成丹率提升到六成,陈渊体内损耗的精血也全部恢复。 停滞了将近一年的修为,终于迎来了增长。 这段时间,陈渊共炼出了一百三十余颗碧心丹。 每月引星光灌体,需用去四颗,十个月下来,就是四十颗。 他出售了三瓶丹药,回笼灵石,购买灵草。 最后,陈渊手中只剩六十四颗碧心丹。 炼化一颗碧心丹,需要三天时间,可抵一月苦修。 以陈渊现在的修炼速度,需要不眠不休,苦修七年,才能修炼到炼气七层巅峰。 接下来一年时间,陈渊闭门苦修,服下所有碧心丹,加上灵脉辅助,修为成功突破练气八层。 但此时距离下一次升仙大会,只有不到两年时间。 陈渊不可能以炼气八层的修为,拿着两件中品法器,去与其他修士斗法厮杀。 他只能在幻月坊市安心修炼下去,静待十二年后的升仙大会。 (本章完) 第68章 凌云 第68章 凌云 “曹道友,任道友,恭喜恭喜!” “曹兄与任姑娘相互扶持,日后定能在仙路上走得更远!” 一处庭院中,亭台楼阁,水榭长廊,青竹怪松,秀丽雅致。 曹佑与任曼面带笑容,正招待着几名客人。 两人俱是穿着一身大红色礼服,绣着鸳鸯戏水图,头上戴着玉簪。 院中摆着几张桌椅,一张八仙桌居中,上面摆着三清塑像,神态庄严,桌前摆着两个蒲团。 几名修士坐在太师椅上,将两人围在中间,拱手作揖,贺喜连连。 众人说了半天话,一名修士抬首看了一眼日头,道: “曹道友,任道友,吉时将至,为何还不举行典礼?” 曹佑面上笑容不减,歉然道: “马道友稍待,还有一名道友未至。” 一名长脸修士皱眉道: “何人如此托大?今天可是曹兄大喜的日子,岂可因他一人,延误吉时……” 他话音未落,一道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 “曹道友,任道友,陈某来迟了,还请恕罪。” 众人转头看去,一名修士走入庭院之中。 此人身材高大,一身青色长衫,容貌无甚夸耀之处,独独一双剑眉入鬓,双目灿然,神采奕奕。 曹佑立刻起身相应,笑道: “陈兄来得正好,吉时将至,还请入座观礼。” 任曼起身,盈盈一福: “陈道友今日有暇来此,实乃我夫妇二人之幸,岂敢怪罪道友。” 青衫修士笑了笑,一抚储物袋,手中多出一个托盘,递给曹佑: “今日是二位道友大喜的日子,陈某准备了一点薄礼,却是差点误了时辰,所幸没有耽搁,祝二位道友喜结连理,仙路长远。” 托盘上放着两个玉瓶,曹佑双手接过,打开玉瓶一看,惊呼出声: “碧心丹!” 众修士闻言,都是面色一变。 在场修士,修为最低也在炼气七层,平常修炼所用丹药,就是碧心丹。 一瓶碧心丹,便要八十灵石,价格高昂。 他们只能精打细算,三颗两颗的买,以供修炼。 此人一下便送出两瓶碧心丹,该是何等豪爽之人? 那名长脸修士似是想到了什么,快步来到青山修士面前,深深一礼: “道友可是陈渊陈大师?” 青衫修士微微一笑: “道友如何知晓陈某名讳?” 长脸修士脸上露出谦卑之色: “陈大师丹术超绝,我等平日修炼,多仰赖陈大师的丹药,可惜始终缘悭一面,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围上来,朝青衫修士行礼,言语都是极为恭敬: “在下袁华,见过陈大师!” “陈大师丹术不凡,修为竟然也如此高深,常某佩服!” “陈大师……” 青衫修士正是陈渊,他身上灵气盎然,修为已至炼气十层巅峰,超过院中所有修士。 陈渊朝众人回了一礼,笑道: “陈某不过粗通炼丹术而已,当不起大师二字。今日是曹道友与任道友大喜的日子,我等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为好,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众人连声赞同: “陈大师说得对,吉时已至,不可耽搁!” “曹道友,任道友,请吧!” “陈大师请坐!” 随后,众人共推陈渊为首,纷纷入座。 曹佑与任曼神情肃穆,来到三清塑像前,敬上三炷香,然后跪倒在蒲团之上,各拿出一张红色绢帛,朗声道: “修士曹佑(任曼),今日结为道侣,一纸婚书,上奏九霄,请三清祖师见证,若负佳人(佳人负卿),身死道消,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随后,两人将绢帛放在蒲团身前,行三跪九叩之礼,起身相对,长长一揖。 礼成之后,众修士相继道贺。 两人入座,与众修士坐而论道,交流修炼心得。 直至日薄西山,众人相继告辞离去,院中才恢复寂静。 陈渊留在最后,向两人道别: “曹道友,任道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若是有事,可来凌云派寻我。” 曹佑脸上笑容敛去,神情凝重: “陈兄真要去参加凌云派的升仙大会?” 陈渊点点头。 曹佑不解道: “升仙大会极为凶险,要与人上擂台拼斗,陈兄久在坊市之中炼丹,缺乏斗法经验,为何不先去幻月山脉中,拿妖兽练练手?” 任曼也是劝道:“凌云派的升仙大会还有两个多月才开始,陈道友若是不嫌弃,可随我夫妇二人进山,猎杀两头妖兽,到时候上了擂台,也好有个准备。” 陈渊笑道: “二位道友好意,陈某心领了。我心中有数,此次升仙大会,应该不成问题。” 曹佑与任曼对视一眼,目中透出担忧之色。 但陈渊心意已决,他们不能阻人道途。 任曼盈盈一福: “妾身与夫君能突破后期瓶颈,有今日的七层修为,都是仰赖陈道友相助,日后陈道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夫妇必不推辞。” 曹佑神情肃然: “曼儿说得对,若不是陈兄允我代售丹药,我不可能结识这么多同道,做起掮客的营生,赚了这么多灵石,陈兄大恩,曹某没齿难忘!” 说着,他朝陈渊深深行了一礼。 陈渊扶住曹佑,笑道: “我与曹道友相识十几年,情谊深厚,而且没有曹道友帮我收购灵草、出售丹药,我也无法专心修炼,谈何恩情。仙路漫漫,能有一二好友,不是易事,希望日后再见之时,我等三人俱已筑基成功,笑谈风月,坐而论道。” 曹佑哈哈大笑: “陈兄所言极是,祝陈兄此行一帆风顺,升仙成功!” 任曼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兽皮,递给陈渊: “妾身知道,陈道友不缺灵石,我们夫妇二人,别无所长,唯独进山猎妖多年,又与几位同道交好,互通有无,对幻月山脉的地理形势、妖兽分布颇为熟悉。这份幻月山脉的地形图,是我们夫妇二人身上最为珍贵之物,今日便送予陈道友,还望陈道友勿要推辞。” 陈渊接过兽皮一看,上面绘制着幻月山脉的外围的详细地势,还有诸多妖兽介绍,极为详细,但越往深处,越是模糊。 他郑重地收起兽皮,道: “二位道友有心了,陈某谢过。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动身,有缘再会。” 说罢,他朝二人行了一礼,转身出门而去。 曹佑与任曼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 当陈渊走出幻月坊市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施展轻身术,看准方向,往北方行去。 此时距离他突破炼气八层,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凌云派的升仙大会即将开始,他的修为也增长到炼气十层巅峰,进无可进,正适合参加升仙大会。 他原本是想提前三个月赶去凌云派,但曹佑与任曼选在今日结为道侣,才推迟半个月出发。 凌云派位于齐国最北部的云州,在朔州北面八千里,路途遥远。 但陈渊修为大进之后,轻身术消耗的灵气忽略不计,可以七天七夜不用休息,一天便能赶路数百里。 只用了二十余天,他便赶到了云州。 这一路上,陈渊日夜赶路,法力消耗一半,就打坐修炼,恢复法力,以免路上遇到意外,法力不济。 所幸他选择的都是僻静小路,人迹罕至,一路有惊无险。 他遇到过几名修士,但修为普遍不高,见到陈渊炼气十层巅峰的修为,都极为惶恐,转身就走。 其中有一次,陈渊遇到了同为炼气十层巅峰的修士,两人都极为警惕,相隔几十丈就远远绕开,不做接触。 他还遇到了几只一级中低阶妖兽,见到他之后,立刻就失去理智,扑了上来。 但陈渊实力大增,祭出法器,轻松解决了这些妖兽,收获了一批妖兽材料。 进入云州后,陈渊遇到的修士就多了起来。 其中不乏炼气十层的修士,应是与陈渊一样,来参加升仙大会的。 双方相遇之后,都是不敢过多接触,远远绕开。 坊市之外,没有秩序,只看实力。 不知底细之前,谁都不敢随便与其他修士接触,生怕遇到劫修。 但劫修一般也不会对修为相近的修士出手。 修仙界藏龙卧虎,修士又都是不显山不露水,无法从外表上分辨强弱。 万一遇到高手,就是灭顶之灾。 更别说还有一些高阶修士,专好扮猪吃虎,若是不小心招惹到,更是生不如死。 所以劫修都是精心谋划,行事周密,极少随意动手。 那些嚣张跋扈的劫修,早就死了。 不过,陈渊并没有因此而大意,他主动放慢速度,不与其他修士接触,又赶了五天路,才来到凌云山脉脚下。 这里就是六大宗门之一,凌云派的驻地。 感谢圣人元宝的打赏! (本章完) 第69章 升仙 第69章 升仙 陈渊进入凌云山脉后,拿出升仙令,注入一丝法力。 升仙令缓缓升起,“凌云”二字光芒大放,表面升起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凝成一朵白云的形状。 陈渊退后半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符箓,暗藏于袖中,站在原地等候。 小半个时辰后,一名男修从远处飞掠而来,在陈渊面前停下。 此人一身黑色长衫,二十余岁年纪,面容俊秀,绣着飘逸云纹,袖口有一个古朴的“云”字,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他手中拿着一块罗盘,散发着淡淡白光,指针直指陈渊身前的升仙令。 陈渊拱手行礼: “在下陈渊,来参加贵派的升仙大会。” 黑衫修士随意一还礼,淡淡道: “跟我来。” 说罢,他施展轻身术,转身掠去。 陈渊捏住符箓,跟在黑衫修士身后,往凌云山脉内部行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处占地广阔的山谷。 谷内环境幽雅,建有十几座小楼,雕梁画栋,错落有致。 谷口有一座高台,建有一座凉亭,一名修士正在亭中闭目打坐。 见到二人后,他飞身落下,打量了陈渊一眼,然后看向黑衫修士,笑道: “辛苦林师弟走一趟了。” 陈渊细细看去,此人同样身穿黑衫,身材修长,鼻梁高挺,修为也在炼气十层。 黑衫修士正要说话,手中罗盘突然白光大放,指针一阵转动,停在一个方位。 他手掐法诀,往罗盘内注入一丝法力,才抬头道: “此人便交给袁师兄了,又有人激发升仙令,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转身离去。 黑衫修士离开后,陈渊朝袁师兄拱手行礼: “在下陈渊,见过袁道友。” 袁师兄脸上笑容敛去,淡淡道: “陈道友请随我来。” 随后,他领着陈渊进入谷内,进入一座小楼。 一楼大厅面积不小,几阶楼梯通往二楼,四周是五扇木门,门上散发着淡淡白光,标有从一到五的号码。 “陈道友可择任一房间居住。” 陈渊选了三号房间,袁师兄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木牌,递给陈渊: “此牌可以操控房间禁制,请道友收好。” 陈渊双手接过木牌,道一声谢。 “道友切记,招贤谷内禁止私斗,否则本派将会收回升仙令。” “多谢道友提醒,陈某一定谨记于心。” …… 袁师兄离开后,陈渊进入三号房间,关好门窗,激发禁制,拿出《张家丹术要略》,仔细研读起来。 早在五年之前,他的修为就增长到炼气十层巅峰,难以寸进,修炼已经无用。 他一直看到深夜时分,有些疲倦,于是收起玉简,闭目打坐,恢复精神。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陈渊起身来到门边,拿出一张符箓,捏在手中。 虽然袁师兄说过,招贤谷内禁止私斗,但他还是不敢大意。 “在下凌云派弟子莫惊春,有一事与陈道友相商。” 陈渊犹豫了一下,拿出令牌,解开禁制,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名男修,看上去三十余岁年纪,穿着与陈渊白天所见的两名炼气期弟子,相同的黑色长衫,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这名自称莫惊春的修士,迈步而入,拱手道: “在下莫惊春,见过陈道友。” 陈渊回礼道: “莫道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莫惊春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转头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 陈渊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莫惊春笑道: “陈道友放心,莫某没有恶意,此来是有一笔交易,与道友商谈。” 陈渊这才关上房门,请莫惊春入座。 莫惊春一撩长衫前摆,坐在陈渊对面。 “陈道友心中顾虑,莫某非常理解。我入门前也是散修,出门在外,必须事事小心,否则一着不慎,便会性命不保。” “莫道友也是通过升仙大会,拜入凌云派的?” “没错,莫某今日与陈道友商谈之事,也与升仙大会有关。陈道友对升仙大会的规则,应该有所了解吧?” “据我所知,升仙大会中设立擂台,修士抽签,两两捉对比试,最后胜出的二十人,可以拜入贵派。” 莫惊春抚掌一笑: “陈道友果然做了功课,那你也应该知道,参加升仙大会的不全是散修,还有不少身具伪灵根的家族修士。莫某不才,在门中有些人脉,对其中内情,所知颇深。” 陈渊心中一动: “请莫道友说得详细一些。” “这些参加升仙大会的家族修士,多是出自依附于凌云派的家族,在派中或多或少都有同族。他们要参加升仙大会,难免会漏出些许风声,莫某了一些力气,探出了其中一部分人的消息,陈道友可有兴趣了解一番?” 陈渊沉吟片刻,道:“莫道友要多少灵石?” “不多,三十块灵石足矣。” “好,我要一份。” 莫惊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递给陈渊: “陈道友请看。” 陈渊接过玉简,探入神识,片刻之后,将其放下,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多出三十块灵石。 莫惊春收起灵石,拱手道: “陈道友真是爽快,莫某预祝陈道友顺利过关,拜入宗门。” “承莫道友吉言。” …… 陈渊把莫惊春送出门外,激发禁制,拿起那枚玉简,细细看了起来。 这枚玉简中,记载着二十几名出身于修仙家族的伪灵根修士,内容包括功法、修为、法器等信息,但都比较粗略。 但陈渊并不在意,他只是将其做个参考而已。 莫惊春也是心中有数,要价不高,否则这样一份真假难辨的消息,陈渊根本不会考虑。 玉简中提到的大部分修士,陈渊都不放在眼中,唯有三名修士,让他心生忌惮。 这三人分别叫做薛麟、黄允尚、宋清如,皆身怀符宝,几乎预定了三个入门名额。 陈渊在幻月坊市待了近二十年,对符宝也有所了解。 符宝乃是结丹修士将本命法宝的一部分威能,灌注到符箓中,形成的一种特殊法器,威力极大,结丹修士以下皆可使用。 不过符宝放在炼气修士手中,只能发挥两三成威力,最多与下品灵器相仿,而且极为消耗法力。 但即使如此,符宝也足以碾压绝大部分炼气修士。 许多结丹修士,都会给宠爱的后辈准备符宝。 薛麟、黄允尚、宋清如身为四灵根修士,也能得赐符宝,足见其受宠程度,其他法器、符箓、丹药,更不会少。 陈渊眉头微皱,心中盘算,若是遇到这三人,应该如何应对。 如果能避开他们,当然是再好不过。 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陈渊从不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需早做准备才行。 ……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到了升仙大会开始的日子。 铛! 一声悠远的钟声,传遍招贤谷。 陈渊走出小楼,与上百名参加升仙大会的修士一起,在凌云派弟子的带领下,走向山谷深处。 这里建有二十座黑色擂台,擂台前方站着二十人,身上灵光黯淡,陈渊半点都看不透,应是筑基修士。 其中一名中年修士沉声道: “本次升仙大会,共有一百七十三人参加,所有人参与抽签,抽中者上擂台比试,胜者晋级下一轮,败者退出升仙大会,若是有轮空者,自动晋级下一轮。连胜三轮者,即可通过升仙大会,成为本派弟子。”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玉盘,其内摆着一支支颜色斑驳的竹签。 “将你们的神识探入玉盘,抽取竹签!” 陈渊闻言,连忙将神识探入玉盘之中。 一枚竹签突然放出毫光,陈渊福至心灵,隔空往玉盘内注入一丝法力。 竹签缓缓升起,朝他飞来。 与此同时,其他修士也将法力探入玉盘之内,上百支竹签升起,在空中划出道道灵光,飞入人群。 陈渊抬手接住竹签,毫光敛去,上面刻着“甲十八”三字。 一名修士露出狂喜之色: “我轮空了!我轮空了!” 周围几人充满嫉妒地看向他,还有人表情懊恼,似乎在说为何不是自己抽中了轮空的竹签。 待所有人都抽出竹签后,中年修士拿出二十张符箓,往空中一抛。 符箓燃起火焰,化作二十道流光,分别飞到二十座擂台上空,化作从一到二十的巨大红字,悬在空中不动。 “抽到甲字竹签的修士上台,准备比试!” 陈渊深吸一口气,越众而出,走上十八号擂台。 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修士,与他一前一后,来到擂台之上。 两人手中的竹签化作一道流光,飞回玉盘之中。 相同的景象,也在其他十九座擂台上依次上演。 与此同时,一名筑基修士驾起遁光,飞至十八号擂台上空。 他拿出一个黑色阵盘,放上三颗灵石,又拿出四杆白色阵旗,抬手抛出。 阵旗落在擂台四角,筑基修士手掐法决,阵盘阵旗放出淡淡光芒。 片刻之后,擂台周边升起一道闪烁着淡淡波纹的无色光罩,将擂台笼罩起来。 筑基修士单手托着阵盘,低头看着陈渊两人,淡淡道: “比试过程中,生死有命,只有一方主动认输,本座才会出手止斗,你二人可听明白了?” 陈渊与黑袍修士盯着对方,点了点头。 “好,比试开始!” (本章完) 第70章 比试 第70章 比试 筑基修士话音刚落,陈渊立刻一抚储物袋,身前多出两件法器。 一柄黑色飞剑,一个青色小盾,俱是上品法器。 陈渊手掐法决,轻喝一声: “疾!” 铮! 黑色飞剑发出一声剑鸣,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黑袍修士不遑多让,同样唤出两件上品法器,一根长满尖刺的狼牙棒,一个硕大的黄色龟壳。 见到飞剑来袭,他不慌不忙,手掐法决。 黄色龟壳顿时涨大至三尺大小,挡在他身前。 噗! 黑色飞剑击中龟壳,发出一声闷响,倒飞而回,龟壳却是纹丝不动。 黑袍修士手中法决一变,狞笑一声: “去!” 狼牙棒飞向陈渊,猛地砸了下来! 陈渊不慌不忙,手中法决一变,青色小盾光芒大放,化作一个尺许大小的凝厚光盾,挡在狼牙棒下方。 砰! 光盾闪烁两下,微微下沉,但却挡住了狼牙棒的砸击。 黑袍修士当即召回狼牙棒,为下一击蓄力。 但就在这时,陈渊一催法力,飞剑再度斩向黑袍修士。 随后,他拿出一张符箓,抛了出去。 符箓燃烧起来,化为三道尺许大的青色光刃,斩向黑袍修士,与飞剑形成夹击之势。 这是风刃符,所化光刃极为锋利,是最顶尖的中品法符,价格堪比上品法符。 黑袍修士不敢怠慢,用龟壳挡住飞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金色符箓,拍在身上。 符箓燃烧起来,化作一套金色光甲,罩在黑袍修士身上。 陈渊一眼便认出,此乃中品法符金甲符,他手中也有一张,防御能力极强,同样是最顶尖的中品法符。 铛! 青色光刃斩在金甲上,闪烁几下,双双溃灭。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尝尝我的手段!” 黑袍修士手中法决变化,狼牙棒突然又涨大了一尺,黑黝黝的尖刺伸长至三寸大小,砸向陈渊! 陈渊瞳孔一缩,催动法力,青色光盾变得越发凝厚,主动迎了上去。 砰! 光盾倒飞而回,表面如破碎的琉璃般,出现丝丝裂纹。 狼牙棒为之一阻,去势稍减,但还是继续砸向陈渊。 陈渊脚下一点,往后退去,拿出一张金甲符,拍在身上。 砰! 金甲被狼牙棒一砸,溃散成点点金光。 但狼牙棒也在反震之力下,高高弹起。 黑袍修士畅快大笑: “我看你能挡住几下!” 说着,他继续催动法力,狼牙棒重新发出一阵黑光,就要再次砸下。 但陈渊岂会坐以待毙,他一抚储物袋,手中多出五张符箓,全都抛了出去。 五张符箓燃烧起来,化作十五道风刃,齐齐斩向黑袍修士! 与此同时,陈渊手中法决一变,黑色飞剑的剑锋裹上一层妖异血光,,斩了下去! 黑袍修士面色大变,也顾不得继续催动狼牙棒了,脚下一点,往后退去。 五张风刃符,就是一百灵石,抵得上半件中品法器。 此人必定是出身修仙家族! 黑袍修士后退之时,手上也不闲着,先是往身上拍了一张金甲符,又拿出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两息之后,符箓燃烧殆尽,化作一道金钟,将他罩在其内。 这是上品法符金钟符,防护能力远强于金甲符。 两层防护之下,黑袍修士才放下心来,停下脚步,催动龟壳,挡住黑色飞剑。 嗤! 飞剑斩在龟壳上,血光一闪而灭,在龟壳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黑袍修士脸上露出肉痛之色,但还没等他展开反击,十五道风刃已经斩在了金钟上。 铛! 金钟闪烁几下,与十二道风刃同时溃灭。 剩下三道风刃斩灭金甲,便无以为继,黑袍修士勉强挡下了这一次攻击。 他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到陈渊又用出五张风刃符,化作十五道风刃,激射而来! 黑色飞剑的剑锋上,也再度亮起妖异血光,斩向龟壳! 黑袍修士脸色狂变,大喊一声: “我认输!” 观战的筑基修士当即抬手一挥,一道土墙拔地而起,拦在黑袍修士身前。 风刃撞在土墙上,纷纷溃散,只留下一道道寸许深的痕迹。 筑基修士又一挥手,土墙轰然倒塌,化作一团黄色的烟尘,随风消散。 陈渊微微一笑,收回黑色飞剑与青色小盾,朝黑袍修士一拱手: “承让。” 黑袍修士脸色阴沉似水,收回狼牙棒与龟壳,看也不看陈渊,转头走下擂台。 他输得很憋屈。这一次比试中,陈渊一共用去十二张顶尖的中品法符,足以买下一件不错的中品法器了。 这完全就是在拿灵石砸人! 修仙家族的嫡系子弟,也不过如此。 而且陈渊的法器也不是凡物,他的龟壳法器,是以一头一级上阶的龟妖背壳,掺入大量玄铁炼制的,极为坚硬,却被黑色飞剑轻易斩破。 一想到修补龟壳,又是一笔灵石,黑袍修士的心脏,就不由抽搐起来。 上天不公,竟然把他跟这种二世祖分到了一起! …… 黑袍修士下台后,空中的筑基修士对陈渊说道: “把你的升仙令拿出来。” 陈渊拿出升仙令,双手高举。 筑基修士一招手,升仙令飞到他手中,注入一丝法力,又抛还给陈渊。 “明日持升仙令,来参加第二轮比试,下去吧。” “是。” 陈渊接住修仙令,不敢耽搁时间,转身走下擂台。 “抽中乙十八号的修士,上台比试!” 在他身后,筑基修士淡淡说了一句,又是两名修士上台,展开比试。 陈渊转头看去,却发现从里面看是无色的透明光罩,从外面看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里面两人的斗法。 其他擂台也是如此,陈渊不再停留,回到房间,打坐恢复法力。 他同时操控两件上品法器,又一连用出十二张中品法符,法力消耗过半。 这是他最大的弱点,法力稀薄,无法久战。 五灵根修士的法力不够精纯,难以与四灵根、真灵根修士相比,更别说地灵根、天灵根修士了。 若是天灵根修士,法力精纯之至,就是一口气激发二十张风刃符,也是面不改色。 陈渊也深知自己的这个弱点,只能速战速决,拿符箓砸人。 十一张风刃符,不过是两百二十灵石。 过去五年,陈渊专心炼丹,除去星光灌体的消耗,其他丹药全都卖了出去,加上之前七年赚取的灵石,整整积攒了三千三百一十七块灵石,甚至可与一些筑基修士相媲美。 这和陈渊高达六成的成丹率脱不开关系,他炼一炉丹药,抵得上其他炼丹师炼两炉。 而且他炼化一颗丹药,只用三天时间,其他炼丹师需要六天,炼丹时间也远不及他。 两相叠加之下,陈渊一个人,抵得上三四个炼丹师。 如此庞大的身家,可以让他尽情挥洒灵石。 今天在擂台上,他用去了十张风刃符,就让黑袍修士主动认输。 在储物袋中,还有三十张风刃符,等待着绽放锋芒。 他今天所用的两件上品法器,也是这两年在金蟾会上买下的,都是顶尖的上品法器,加起来一共了九百灵石。 黑色飞剑名为“血光剑”,注入法力之后,剑锋上能激发出一道血光,极为锋锐,能击破同阶法器。 青色小盾名为“青凝盾”,顾名思义,可凝成一道光盾,防御能力极强。 这两件上品法器威力不弱,消耗的法力也是不小,是以陈渊今日才不惜符箓,速战速决。 除了血光剑、青凝盾之外,陈渊还有其他手段,等待着下一个对手。 …… 第二天,又是一道钟声传遍山谷,陈渊与剩余的八十七名修士一起,来到擂台前方,进行抽签。 这一次,陈渊抽到了“丁九号”签。 那个轮空的名额,落到了一名幸运的女修身上。 抽签结束后,第一批修士上台比试,陈渊来到九号擂台前,耐心等待。 炼气修士之间的斗法,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陈渊等了两刻钟,前两组修士的比试就结束了。 他来到台上,对手是一名年轻儒生。 此人与昨天的黑袍修士一样,御使两件上品法器,一柄判官笔,一卷斑驳竹简,一攻一防。 那柄判官笔平平无奇,竹简却是颇为奇异,能飞出一个个墨字,有缠滞阻粘之效,防御能力不弱。 陈渊足足用去十六张风刃符,法力消耗大半,才逼得儒生认输。 比试结束之后,儒生愤愤不平,拂袖而去,显然也是把陈渊当成了出身于修士家族的子弟。 休息一夜之后,陈渊法力尽复,参加第三天的比试。 第二轮比试结束后,升仙大会还剩四十四名修士,不会再有轮空。 这一次,陈渊抽中了“甲十二号”签。 只要通过这一轮比试,他就能进入凌云派。 但当他看到对面站着的修士,却是不禁脸色一变。 (本章完) 第71章 手段 第71章 手段 陈渊第三轮抽到的对手,是一名年轻修士,一身蓝色长衫,双目狭长,气质略显阴柔。 此人正是莫惊春给他的玉简中,记载的磁州黄氏族长之孙,黄允尚! 他与薛麟、宋清如,以及另外几名出身于修仙家族,实力强大的修士,在玉简中皆有图影人像,栩栩如生。 陈渊前两轮运气不错,没有碰到这些人,但到了第三轮,却是没能避开,遇到了身怀符宝的黄允尚。 黄允尚看着陈渊的表情变化,眉头一皱: “你认识我?” 陈渊不答,右手缓缓抚上储物袋。 黄允尚还要再问,空中的筑基修士沉声道: “比试开始!” 陈渊立刻拿出血光剑,手掐法决,血光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激射而出,斩向黄允尚! 黄允尚不慌不忙,一抚储物袋,身前出现一面铜镜。 他手掐法决,铜镜放出一道白色光柱,射向血光剑,将其定在空中。 陈渊对此却是早有所料,玉简中提及,黄允尚手中有一面宝镜,乃是极品法器,能定住对手法器,玄妙异常。 他在血光剑飞出之后,就掏出十张风刃符,一齐抛出。 符箓无风自燃,化作三十道风刃,趁铜镜定住血光剑的机会,斩向黄允尚。 陈渊之所以囤积大量风刃符,而不是使用上品法符,就是因为中品法符可以瞬间激发,形成铺天盖地的攻势。 黄允尚见到陈渊一下激发十张符箓,纵使见多识广,也是为之色变。 一件中品法器,就这么没了,连他都不敢这么干。 他手中法决一变,铜镜镜面发出第二道白色光柱,扫灭十道风刃。 与此同时,他拿出一张符箓,往身前一抛,口中念念有词。 两息之后,符箓燃烧殆尽,化作一道土墙,挡在黄允尚身前。 这道土墙与升仙大会第一天,那名筑基修士施展的法术类似,但硬度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嗤嗤! 风刃斩来,土墙坚持了三息时间,便被击碎,但也有八道风刃溃散。 还剩十二道风刃,黄允尚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柄银灿灿的飞剑,朝风刃射去! 铛铛铛! 银色飞剑坚硬无比,一连斩灭九道风刃,方才被反震之力弹开。 最后三道风刃,已是强弩之末,黄允尚拿出一张金甲符,往身上一拍,化作金光甲胄,与三道风刃一齐溃散。 黄允尚挡住陈渊这一波强大的攻势,心下稍缓,冷笑道: “不过如此……” 他话音未落,血光剑剑锋上一抹妖异血光闪过,挣脱白色光柱,又斩了下来! 与此同时,陈渊拿出一张银光灿灿,纹繁复的符箓,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刚才他一下激发十张风刃符,一时间法力不济,缓了几息,才接着展开第二波攻势。 黄允尚看着缓慢燃烧的符箓,心中一凛,知晓此符不凡。 他急忙催动铜镜,又射出一道白色光柱,挡住血光剑。 嗤! 白光与血光剑剑锋上的血光接触,血光一闪而灭。 但白光只是黯淡几分,仍旧将血光剑定在半空。 血光与白光威力相仿,但其先破开了一道白光,又与第二道白光相击,却是处在了下风。 黄允尚挡住这一击后,手中法决一变,催动银色飞剑,斩向陈渊。 陈渊口中念咒不停,一抚储物袋,拿出青凝盾,挡在身前。 铛! 青凝盾所化光盾如琉璃般碎裂,本体上出现一道深深裂纹。 但银色飞剑也受到巨大的反震之力,倒飞而回。 陈渊面色一白,口中咒语却仍旧不停。 按照玉简中的记载,这银色飞剑不过是上品法器,为何如此锋利? 黄允尚得意一笑,再度催动银色飞剑,斩向陈渊。 此时陈渊手中的符箓已经燃烧到只剩一成,他看着斩来的银色飞剑,一催法力,青凝盾幻化出一面光盾,直接迎了上去! 铛! 光盾片片碎裂,青凝盾上又多出一道深深裂痕,几乎裂成两半。 噗! 法器受损,陈渊也受到牵连,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 但经过这一番拖延,符箓终于燃烧殆尽。 一团乌云在黄允尚头顶缓缓汇聚,不时闪过几道银白色的电光,发出噼啪之声。 黄允尚瞳孔一缩: “落雷符!” 他手中法决一变,银色飞剑与铜镜飞回,挡在头顶。 空中的筑基修士见到这团乌云之后,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落雷符乃是下品灵符,堪比普通筑基修士一击,换成他接下这招,也得费一点手脚。 陈渊冷冷一笑,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然后一指黄允尚: “落!” 轰隆! 乌云之中,一道银色电光从天而降,劈向黄允尚。黄允尚疯狂催动法力,银色飞剑逆流而上,化作一道银光,斩向雷电。 两道银光相交,银色飞剑倒飞而回,剑尖刺入擂台三寸,剑身一阵晃动。 电光被阻了一下,落下的速度慢了几分。 黄允尚抓住机会,手中法决一变,铜镜光芒大放,镜面射出一道浓厚若实质的白色光柱,迎向电光。 嗤嗤! 银色电光与白色光柱迎面相撞,互相侵蚀起来。 最终,还是电光更胜一筹,将白光压了回去,落在黄允尚头顶的铜镜上。 噼啪! 铜镜缠绕着银白色的电光,不住颤抖,镜面上焦黑一片,出现一道深深裂纹。 噗! 黄允尚身形一晃,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 “很好,这是你逼我的!” 他一抚储物袋,手中多出一张灰扑扑的符箓,往其内注入法力。 陈渊见状,连忙催动法力,血光剑剑锋上血光一闪,斩向黄允尚。 黄允尚不屑一笑,手上掐诀,铜镜射出一道虚幻的白色光柱,定住血光剑。 “就算黄某宝镜受损,但定住一件上品法器,还是绰绰有余,待黄某催动符宝,便是你的死期!” 陈渊面不改色,一抚储物袋,拿出青云剑,斩向黄允尚。 黄允尚看到陈渊竟然拿出了一件中品法器,哈哈大笑: “这就是伱最后的手段?” 他手中法决再变,铜镜射出第二道白光,定住青云剑。 与此同时,他不停往灰色符箓中注入法力。 符箓中飞出一缕缕灰光,凝聚成一柄巨斧虚影,散发出令人心颤的威势。 陈渊却是冷冷一笑: “不知黄道友是否还能放出第三道镜光?” 他一抚储物袋,手中多出一枚寸许长的紫色飞针,朝前一抛。 嗖! 飞针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激射而出! 黄允尚面色大变: “极品法器!不可能……” 他急忙取消激发符宝,催动银色飞剑,迎向飞针。 但飞针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飞到黄允尚身前,抵住他的脖颈。 黄允尚低头看了一眼飞针,脸色极为难看: “同时催动三件法器,其中还有一件极品法器,道友好强的神识。” 说着,他抬手一招,召回铜镜与银色飞剑,收入储物袋中,负手而立。 陈渊跟着收回青云剑与血光剑,淡淡道: “侥幸而已。” 黄允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道友既然认识黄某,应该知道黄某的出身吧?” 陈渊皱眉道: “黄道友此言何意?比试还未结束,道友还是先认输为好。” 他催动法力,紫色飞针往前一抵,黄允尚脖颈上渗出一滴鲜血。 黄允尚感受着脖颈间的锋锐煞气,却是不以为意,不紧不慢道: “黄某祖父是磁州黄氏族长,结丹修士。而黄氏依附凌云派七百余年,有数十名子弟,拜入凌云派,现有两名筑基修士,在派中身居要职……” 陈渊双目一眯: “黄道友这是威胁在下?” 黄允尚笑了笑: “黄某不敢,只是想与道友做一个交易,若是道友肯让出这个名额,黄某愿意赠予道友一大笔灵石,保证让道友满意。” 陈渊目光一闪,抬头看向那名筑基修士: “前辈……” 筑基修士淡淡道: “胜败未分,比试尚未结束,本座不会干涉。” 黄允尚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 “道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是选择一大笔灵石和丹药,还是执意与黄某抢这个入门名额。黄某虽然资质不佳,但却颇得祖父宠爱,若是黄某因为道友失去了入门资格,道友就算入了凌云派,日子也不会好过。” 陈渊低头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黄道友对这个入门名额,是志在必得,若是在下不同意,就是与黄氏结仇了?” 黄允尚看到陈渊这副模样,心中一定,笑道: “正是如此,只要道友肯认输,不管是灵石丹药,还是极品法器,尽管开口,甚至黄某可以在祖父面前说项,让道友入赘黄氏,从此道途无忧……” 嗤! 黄允尚话音未落,陈渊忽然催动法力,紫色飞针穿过他的咽喉,带出一串血珠! 黄允尚睁大眼睛,抬手捂住咽喉伤口,死死盯着陈渊,满脸难以置信。 陈渊冷笑一声: “果然是纨绔子弟,生死操于他人之手,竟敢居高临下!” 我看到有几名书友提出了一些问题,比如升仙大会、炼丹师、灵根等等,这些问题后续都会有解释。我写书最重逻辑,设定上不敢说全部合理,但每一种设定,都是经过仔细思考的,请书友放心。 (本章完) 第72章 薛麟 第72章 薛麟 陈渊看着黄允尚软软倒地,然后朝空中的筑基修士行了一礼,恭敬道: “前辈,此人身上的储物袋……” 这名筑基修士一身白色长衫,看上去三十余岁左右,面容普通,肤色略黑。 他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笑道: “比试之中,生死有命,他既然死在你手中,储物袋自然也归你所有。” “多谢前辈。” 陈渊脚下一点,掠至黄允尚身前,捡起落在地上的银色飞剑、铜镜、灰色符宝,然后把他身上的储物袋解了下来。 这还没完,他把手探入黄允尚怀中、袖口,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直起身来,拿出升仙令,双手高举。 筑基修士抬手一招,升仙令飞到他手中。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陈渊。” 筑基修士往升仙令中注入一丝法力,将其抛了回来。 “磁州黄氏在门中势力不小,伱对黄允尚痛下杀手,入门之后,必有一番麻烦,注意提防。” 陈渊心念急转,面上露出感激之色,深深一礼: “多谢前辈提点,晚辈一定谨记于心。” 筑基修士不再言语,右手掐诀,点在左手托着的阵盘上。 阵盘放出光芒,笼罩擂台的光罩荡开一阵涟漪,徐徐消失。 此时擂台前方站着十几人,已经在比试中胜出,获得了一个入门名额。 他们见到十二号擂台的光罩消失,都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一名身穿锦衣的年轻修士,手持一柄折扇,轻轻摇动,看上去极为风雅,对身旁的一名女修笑道: “黄允尚竟然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根基不稳的传言,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女修乌发及腰,面容清丽,一身白衣,不染纤尘,闻言秀眉微蹙: “薛师兄何必背后诋毁他人?” 锦衣修士笑道: “宋师妹不知,黄允尚精擅采阴补阳之术,最喜用炉鼎修炼,虽然他自称是玄门正宗,房中秘术,但据我所知,极有可能是魔道秘法……咦?” 他说到最后,忽然停住,看着光罩消失的十二号擂台上,黄允尚的尸体,哈哈一笑: “有意思,黄允尚竟然死了!” 清丽女修见到此幕,也是颇为惊讶,目光移到走下擂台的陈渊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其他十几人看到黄允尚身死,有的漠不关心,有的同样出身于修仙家族,认识黄允尚,不由脸色一变。 黄允尚身怀符宝,竟然死在了擂台之上! 他的对手该有多强? 他们齐齐看向陈渊,眼神里充满了戒备、猜测、惊叹等种种情绪 陈渊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走到离众人稍远的地方站定,静待比试结束。 陈渊下台后,一名凌云派的炼气十层弟子,走上擂台,将黄允尚的尸体收入一个玉棺中。 这时,笼罩七号擂台的光罩也缓缓消失,现出擂台上的两名修士,一人狂喜,一人沮丧。 还剩两个擂台,比试就将全部结束。 锦衣男子摇着折扇,朝陈渊走来,在近前停住,收起折扇,拱手道: “在下薛麟,请问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陈渊回了一礼: “在下陈渊。” 薛麟又打开折扇,摇了起来,笑道:“陈道友手段高强,竟然能在擂台上打死黄允尚,薛某佩服!” 陈渊淡淡道: “陈某不过是侥幸胜出,最后不慎失手,心中甚是惭愧。” 薛麟笑嘻嘻道: “陈道友谦虚了,黄允尚虽是废物,但他手中的千钧斧符宝和定光镜,却是难得一见的宝物,道友能在擂台上正面将他击杀,实力定是不凡,日后大家同为凌云派弟子,还要多多亲近才是啊!” 陈渊见薛麟态度如此热切,拿不准他心中想法,只能笑道: “薛道友出身名门,陈某也是久仰大名,若有机会,定与道友坐而论道。” 薛麟脸上笑容更盛: “陈道友既知在下来历,想必也知晓黄允尚出身于磁州黄氏。我给道友提个醒,黄允尚的嫡亲兄长黄允道,也在凌云派中,肯定会找道友的麻烦,道友千万小心。” 陈渊心念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拱手道: “多谢薛道友提醒,陈某定会多加防范。” 薛麟笑着点点头,摇着折扇,转身离去。 陈渊看着他的背影,双目微眯,心中思绪翻涌。 薛麟与他素昧平生,却出言提醒,肯定不是出于好心。 此人与黄允尚应是有些过节,或者拓州薛氏与磁州黄氏不睦,看到他杀了黄允尚,想让他与黄氏斗得更加厉害。 但不管薛麟是何想法,这个黄允道,他都得小心防范。 那名筑基修士,同样出言提醒他,应该也是与黄氏有隙。 还未进入凌云派,便惹上一个修仙大族,但陈渊却一点都不后悔。 他一开始并不想杀黄允尚,与黄氏结仇。 不过黄允尚为了一个入门名额,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可见他是志在必得。 但陈渊进入凌云派,是为了筑基丹,这是黄允尚应允不了的。 他绝不可能让出这个名额,势必要得罪黄允尚。 而黄允尚备受黄氏族长宠爱,与他结仇,就是与磁州黄氏结仇。 反正最后都要结仇,与其放虎归山,还不如斩杀黄允尚,拿到他的符宝、法器,增强实力。 至于黄氏的报复,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 陈渊等了一刻钟,两座擂台上的比试相继结束,又出现了一名修士死伤。 二十二名胜出的修士,聚集在在擂台前方,申请肃然。 那名中年修士扫视一圈,森然道: “升仙大会结束,恭喜你们,在三轮比试中胜出,获得了入门名额。但在你们拜入本派之前,还要通过一道入门检测,若是有心怀不轨,妄图刺探本派内情之人,现在可以主动退出,若是被查出来,当场灭杀!” 他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但却无人言语。 “很好,都随我来,参加入门检测!” 临时接到编辑通知,明天本书上架,接下来三天,每天三更。 (本章完) 第73章 上架感言 第73章 上架感言 本书将会在明天上架。 这本书是传统的凡人流,非常传统,没有系统、没有苟道、没有长生流等等要素。 这就是一个关于修仙的故事,一个渴求长生的修士,一心求道的故事。 感谢所有看到本书的书友,也感谢所有提意见的书友。 感谢编辑水墨,我本来以为十万字才能签,毕竟凡人流节奏慢,但在四万字的时候,被水墨跨组捞出来了。 说说内容,第一卷结束之后,情节可能变得有些平淡,追读掉了不少,甚至上推期间,追读还在掉。 所以编辑才临时通知我,明天上架,第四轮推荐也不用上了。 明天的首订,应该会很惨淡。 这是我的问题,笔力不行,但凡人流确实也没办法太爽(苦笑)。 请各位书友放心,我不会切书。 不管订阅多少,我都会一直写下去,直到陈渊飞升仙界。 修仙之路,逆天而行,绝争一线。 写书也是如此,一遇挫折,便松散懈怠,日后怎成大器? 我在知乎上看到一个说法,其他类型的小说是前期职业,像是最近兴起的氪命流、搜山流,首订几千、过万者比比皆是。 而凡人流是大后期职业,至少得百万字以上,才能出成绩。不论真假,这番话给了我莫大鼓励。 我会继续写下去,只要有全勤拿就行,哈哈。 一些书友提的问题我也看到了,包括灵根、升仙大会、炼丹师等等,入门之后就会有解释。 另外,本书书名是《真灵九转》,自然是与真灵有关。 有些书友觉得星光灌体无用,我把陈渊压得太狠,这是我的问题,笔力不够,没有写出想要的效果。 但这一切都会在筑基之后,迎来改变。 筑基二字,便是筑就道基,仙路之始。 到时候,本书将会真正进入主线,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本来我有几万字存稿,但改了大纲,存稿全部作废,所以只能加更一章,连续三天。 再多就加更不了了,每一章我都写得很认真,人物对话、遣词造句都要仔细考虑,实在没法爆更。 最后,求一下订阅。 我没求过收藏,没求过推荐票,没求过月票(有一个自动求月票的选项,我后来关了),没求过追读,没求过打赏。 我只求一次订阅,以后也不会再求,希望各位书友,能助我一臂之力,让陈渊有飞升仙界的那一天! (本章完) 第74章 问心 第74章 问心 中年修士话音落下,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只尺许长的绿色飞舟。 他手掐法决,指端吐出一道淡蓝色的法力丝线,注入飞舟,口中念念有词。 飞舟逐渐涨大,直至十丈长短,方才停下。 中年修士额头微微见汗,身形一晃,来到飞舟上,沉声道: “速速上来!” 众人不敢耽搁,纷纷施展轻身术,掠至舟中。 二十几名驻守招贤谷的凌云派弟子,也一起来到舟上。 “起!” 中年修士手掐法决,飞舟缓缓升到空中,舟首调转方向,往凌云山脉中飞去。 其他十九名筑基修士,齐齐驾起遁光,跟在飞舟周围,回返山门。 热闹的招贤谷,重新变得安静下来,等待着十年之后的下一次升仙大会。 …… 飞舟速度不快,但极为平稳,还有一层绿色光罩,阻挡高空中的烈烈罡风。 陈渊站在飞舟边缘,俯瞰着下方掠过的山川河流,莽莽山林,心生羡慕。 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筑基成功,飞天遁地,傲游云海。 半个时辰后,飞舟前方忽然出现一片遮天蔽日的云雾,上抵九霄,好似一堵万丈云墙,将天地分成两半。 飞舟缓缓停下,中年修士拿出一枚绘着云纹的玉牌,朝前一抛。 玉牌光芒大放,云雾缓缓朝四周流动。 巨大的云墙上,出现了一个十丈大小的圆形通道。 中年修士一催法力,飞舟缓缓飞入通道之内。 在飞舟之后,云雾重新弥合,飞舟四面八方,上下前后,全是浓浓的云雾。 一刻钟之后,飞舟前方的云雾渐渐变得稀薄起来,直至完全消失。 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映入陈渊眼帘。 十几座千丈山峰,直插云霄,山间松柏苍翠,古树参天,飞瀑凌空,清泉潺潺,仙鹤展翅,白猿嬉闹。 一座座大殿楼阁,琼楼玉宇,点缀其间,长长的石阶廊道,犹如一条条绳索,系在山腰上,把一座座建筑连接起来。 往下看去,一道道遁光往来穿梭,山间谷地上,修士飞掠,犹如蚂蚁大小。 舟上修士,都是面露震撼之色,就连出身于修仙家族的薛麟、宋清如等人,也不例外。 只有陈渊面色如常,他见过比这恢弘壮丽百倍千倍的场景,这番仙家景象,还不如万丈云墙带给他的震撼。 飞舟慢慢降低高度,落在其中一座山峰顶端。 不用中年修士吩咐,众人纷纷施展轻身术,掠下飞舟。 通过升仙大会的修士站在一起,凌云派炼气弟子,则是站在另一处。 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前方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大殿,匾额上写着“问心殿”三个字。 跟在飞舟周围的十九名筑基修士,有十五人在进入凌云派山门后,便各自离去,只剩下四人。 那名提醒陈渊的黑面修士,也在其中。 中年修士收起飞舟,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对一名修士说道: “你随我入殿,其他人在殿外等候。” 被点到的修士是一名散修,连忙朝中年修士行了一礼,跟在他身后,走入问心殿。 有两名筑基修士跟着走入问心殿,其他两名修士留在殿外。 陈渊看着幽深的问心殿大门,心中浮现出苦心搜集到的凌云派升仙大会的消息。 修士通过升仙大会之后,还需要经过一道问心阵的考验,回答几个问题,通过之后,才能正式入门。 这几个问题与修士的出身、拜入凌云派的意图有关,对于修士本身的资质修为、法器机缘,却是一点也不关心。 若非如此,陈渊也不敢参加升仙大会。 玉珏的秘密,绝不能暴露出来。 一刻钟后,那名散修跟在黑面修士身后,走出大殿,眼神恍惚。 一名凌云派炼气弟子迎了上去: “这位师弟,请随我来。” 那名散修慌忙行礼: “有劳师兄了。” 两人转身离开,黑面修士眼神一扫,落到陈渊身上,道: “你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走入大殿,陈渊连忙跟了上去。 进入大殿,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座高大的石像前。 石像高约一丈,是一名道袍老者,三绺长髯,面色威严。 石像前方摆着一个蒲团,中年修士站在旁边,手中拿着一个玉瓶。 他从玉瓶中倒出一枚黑色丹药,微微抬手,丹药飞到陈渊身前。 “服下这枚问心丹,接受问心考验,通过之后,你将正式成为本派弟子。” 陈渊闻言,面色一变。 凌云派的入门检测明明是问心阵,何时变成了问心丹? 他接住丹药,问了一句: “前辈,这问心丹是何物?晚辈之前听说,本派的入门检测是一道问心阵……” 中年修士淡淡道: “从上一次入门检测开始,便改成了问心丹,此丹只是会让伱说出真话而已,有滋养神识之效,有利无害。” 陈渊还想再问,但迎着中年修士冷淡的目光,最终打消了这个想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既已入了问心殿,不管这问心丹是何物,都得硬着头皮服下去。 他一咬牙,服下问心丹,盘坐在蒲团之上。 片刻之后,一阵困意涌了上来。 陈渊慢慢合上眼睛,就此睡去。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身前盘坐着一道淡红色的透明虚影,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虚影身周缭绕着一丝丝白色云雾,从下而上,逐渐升高。 当白色云雾升至虚影胸部时,虚影身上忽然放出一阵银色光芒,刺破云雾! 在银光照耀下,云雾很快便消融殆尽,化为虚无。 陈渊猛然清醒过来,睁开双眼。中年修士惊讶道: “问心丹竟然这么快就生效了?” 黑面修士眉头一皱: “应该是此人神魂弱小,抵御不住问心丹的药力。” 中年修士点点头: “那便开始提问吧……你叫什么名字?” 陈渊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老老实实答道: “陈渊。” “你是哪国人?” “齐国人。” “你可是魔道修士?” “不是。” “你为何要拜入凌云派?” “只有加入六大门派,我才有筑基的机会。” “你是紫阳宗、归元宗、冥阴谷、万兽山、天罡剑宗派来凌云派,打探消息的吗?” “不是。” “你是其他修仙家族派来凌云派,打探消息的吗?” “不是。”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赤焰决。” “你是否接受了某个神秘人,或者神秘势力的任务,来打探凌云派的消息?” “没有。” “进入凌云派之前,你在何处修炼?” “幻月坊市。” 中年修士一连问了九个问题,才停下来。 整个过程中,陈渊都是老老实实回答。 黑面修士笑道: “看来此人没有问题。” 中年修士又问道: “将你的修道经历,细细道来” 陈渊心念急转,缓缓答道: “我本是一名江湖武者,偶然在赤莽山脉中遇到一名修士,得传功法……” 他隐去五灵根、星光灌体、击杀端方上人、魔道秘法等事,但没有隐去炼丹师的身份。 黑面修士惊讶道: “此人竟还是一名炼丹师。” 中年修士淡淡道: “炼丹师能通过升仙大会,确实不易。” 他抬手一拂陈渊头顶,注入一丝法力,喝道: “醒来!” 陈渊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上,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眨了眨眼睛,学着刚才走出问心殿的那名散修模样,眼神恍惚,看向中年修士,迷茫道: “我这是怎么了?” 中年修士淡淡道: “陈渊,你已经通过了问心考验,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凌云派弟子,速速起身,向本派创派祖师凌云子行礼!” 陈渊闻言,立刻起身,深深一礼,拜了下去。 “弟子陈渊,拜见凌云子祖师!” 中年修士沉声道: “入门之后,须勤勉修炼,不可懈怠!” “谨遵前辈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中年修士微微一笑: “既已入门,唤我师叔便可,出去吧。” “是,师叔。” 陈渊朝中年修士行了一礼,跟在黑面修士身后,往大殿外走去。 黑面修士忽然开口道: “陈师侄是一名炼丹师?” 陈渊面色微变,随即答道: “师叔慧眼,弟子正是一名炼丹师。” 黑面修士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符箓,递给陈渊: “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急着领取宗门任务,明天上午,来锁龙峰寻我。” 陈渊接过一看,是一张传音符。 “是,弟子谨遵师叔教诲。” 他将传音符收起,两人正好也走出了大殿。 一名凌云派炼气弟子迎了上来: “陈师弟,请随我来。” 陈渊定睛看去,此人正是他来到招贤谷时,见到的那名袁师兄。 “有劳袁师兄了。” 陈渊跟在他身后,往广场之外走去。 忽然,一道细细的声音在陈渊耳边响起: “恭喜陈道友通过问心考验。” 陈渊转头看去,只见薛麟面带笑意,看向这边。 陈渊对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陈渊和袁师兄离开广场后,施展轻身术,沿着一条长长的石阶,往山下行去。 袁师兄主动开口道: “陈师弟,我这就带你去炼器阁,领取本门弟子的制式法衣、法器、储物袋,然后带你去藏经阁,领取基础功法。” 陈渊疑惑道: “基础功法?” “按照本门规矩,弟子入门之后,可从藏经阁领取一部基础功法,当然,这对陈师弟来说,只是走个过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本派山门,那边是炼器阁,本门所有法器、灵器,皆是由炼器阁炼制,我们先去那里,领取储物袋和制式法器……” (本章完) 第75章 山门 第75章 山门 在袁师兄的带领下,陈渊来到炼器阁,领取了凌云派弟子的身份玉牌、一个内含三尺空间的储物袋、一柄制式上品飞剑“白云剑”、一套黑色制式法衣,有避尘之效。 随后,袁师兄领着陈渊,在凌云派山门内转了一圈。 凌云派山门广大,但七成以上区域,是修士的洞府和灵药园,剩下三成,才是炼器阁、炼丹阁、制符阁、藏经阁、问心殿、掌门大殿、任务大殿等修士聚集的区域。 了几个时辰,两人便大致转完了这些区域。 在此过程中,袁师兄还将凌云派的情况,给陈渊介绍了一遍。 凌云派门中有两千余名修士,其中有八成是炼气修士,筑基修士只有三百余名,结丹修士更是只有寥寥十几名。 但这样的比例已经很不错了,散修之中,炼气修士能筑基者,百中无一,能结丹者,更是万中无一。 凌云派门中弟子,几乎全是真灵根修士,还有身具地灵根、天灵根的天才,修炼资源又远超散修,才能涌现出如此多筑基修士与结丹修士。 这些筑基修士与结丹修士,都是凌云派的中坚力量,撑起了凌云派六大宗门的名头。 但让凌云派跻身六大宗门之列的,还是靠唯一的元婴修士,掌门玄元子。 在袁师兄口中,玄元子神通广大,搬山拿岳,翻江倒海,也是等闲。 正是依靠掌门玄元子的威势,凌云派才能在齐国六大宗门中稳居上游,仅次于紫阳宗,与天罡剑宗不相上下。 不过玄元子只是担任掌门之位,并不管宗门俗务。 甚至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宗门之内,而是周游各国,寻找更进一步的机缘。 凌云派宗门俗务,都是由一名结丹境长老掌管,每隔五年,轮换一次。 若遇大事,由身在宗门之内的结丹长老共同决定。 下面的筑基修士,分为核心弟子与执事弟子。 核心弟子专心修炼,不管宗门杂务,但每逢争斗厮杀,都是由他们顶上。 执事弟子都是一些道途渺茫,无望结丹的筑基修士,负责处理宗门琐碎事务。 升仙大会上的二十名筑基修士,便是执事弟子。 炼气修士则是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杂务弟子。 修士入门之后,就是外门弟子,需要完成宗门任务,换取灵石,以供修炼。 外门弟子在门中待满十年,修为达到炼气后期,便转为内门弟子,可以用灵石换取一颗筑基丹。 若是内门弟子突破筑基失败,就会转为杂务弟子,从此再无获得筑基丹的机会。 杂务弟子负责照看山门之内的灵药园,或者去山门之外的灵矿、灵地、坊市中担任管事。 陈渊虽然有炼气十层的修为,但他入门未满十年,只是一名外门弟子。 …… 两人在山门内大致转了一圈,最后来到藏经阁,领取基础功法。 藏经阁占地广阔,高有三层,进门之后,一名枯瘦老者坐在躺椅上,翻看着一本封面略微泛黄的古书。 袁师兄进门后,朝枯瘦老者随意行了一礼: “耿师叔,弟子带领新入门的陈师弟,来领取基础功法。” 陈渊见状,跟着行了一礼。 “去吧。” 枯瘦老者微微抬首,扫了两人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袁师兄领着陈渊,往藏经阁里面走去。 藏经阁的一层摆着上百个书架,但只有寥寥几个书架上面悬着玉简,其他都是放着一卷卷书籍竹简。 有几名修士,正在书架前来回走动,不时拿出一卷书,翻看起来。 袁师兄一指那几个放着玉简的书架: “陈师弟,这些玉简是炼气期的基础功法,你可以任意选择一部。” 陈渊点点头,随意挑选了一枚玉简。 基础功法除了属性不同,其他方面都一样,分不出高下。 只有到了筑基期,功法才是各不相同,天差地别。 陈渊将一枚玉简拿在手中,与袁师兄回到门口。 袁师兄枯瘦老者说道: “耿师叔,陈师弟已经选好了功法。” 枯瘦老者把古书扣在胸上,伸出一只手: “把玉简拿来。” 陈渊躬身弯腰,双手递出玉简。 枯瘦老者接过玉简,左手又拿出一枚玉简,将两枚玉简贴在一起。 片刻之后,他把第二枚玉简抛给陈渊,笑眯眯道: “师侄以后若是有暇,可以多来逛逛,藏经阁的好东西可不少,老夫对洞虚山,也是了解颇深……” 陈渊接住玉简,心中不明所以,但还是朝他行了一礼: “多谢耿师叔,弟子谨遵教诲。” 袁师兄却是撇了撇嘴角,随意一拱手,转身走出藏经阁大门。陈渊跟上去问道: “袁师兄,耿师叔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陈师弟看到那些放着书籍竹简的书架了吗?” “看到了,和凡间的书架很像。” “那些书架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有道家经典,有修仙界的上古传说、游记故事,还有凡间的各种文集之类的,曾经有人从中发现过上古秘境、修士洞府的蛛丝马迹,收获颇丰。” “那藏经阁岂不是一座宝库?” “这种好事怎么会留到现在?以前的弟子早就把藏经阁翻了个底朝天,把各种隐藏的秘密都发掘了出来,最近两百年,只有一名弟子,找到了一座筑基后期修士的洞府,得到了一笔修炼资源。” “那耿师叔怎么还……” “他那是想从你手中赚灵石!本门炼气弟子进入藏经阁,是要灵石的,一个时辰,十块灵石,在此期间,一楼所有典籍,可以随意翻阅。” “耿师叔可是筑基修士,还会在乎这一点灵石?” 袁师兄讥笑一声: “呵呵,耿师叔在宗门内也算有名了,他本是一名炼气九层的散修,走了狗屎运,侥幸通过升仙大会,后来又搏命进了一趟洞虚山,竟然捡到了一件珍稀灵物,换了一颗筑基丹,筑基成功。” “但他的好运气也到头了,困在筑基前期几十年,不得寸进,实力更是在筑基修士中垫底。为了供他那伪灵根的孙子修炼,只能多忽悠人去藏经阁。炼气弟子每交纳十块灵石,他能分到两块,积少成多,也算可观。” 陈渊恍然: “那几名藏经阁中的师兄,就是被他忽悠过去的?” 袁师兄这次却是摇了摇头: “也不全是,虽然藏经阁内已经没有什么隐秘可以发掘,但一些典籍还是有些用处,多读一些道家经典,也是有益无害。但若想找到什么上古秘境的线索,就是痴心妄想了。” “多谢师兄提点……” 陈渊道一声谢,又问道: “那洞虚山是何地,竟然能捡到灵物,可是什么秘境吗?” 袁师兄面色微变: “洞虚山确实是一处秘境,但我却是不甚了解,陈师弟以后自会知晓。” 陈渊见他面色有异,没有再问,主动岔开话题: “袁师兄,那一座大殿是什么地方?” “那是传功大殿,定期有筑基师叔讲道,是门中弟子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两人一路说笑,走过几座山峰,来到一处仅有三百丈高的矮小山峰脚下。 山上修建着一座座庭院,与幻月坊市的丁等洞府类似,但要简陋许多。 有许多凌云派弟子,沿着山道奔行,一个个行色匆匆。 袁师兄说道: “陈师弟,这座朱明山,就是外门弟子所居之处,陈师弟可任择一空闲庭院住下,然后用身份玉牌激发禁制便可。” 陈渊拱手道: “多谢袁师兄一路为我解惑,师弟感激不尽。” 袁师兄笑道: “陈师弟不必多礼,我接下升仙大会的任务,自然是要尽职尽责……” 随后,两人又寒暄几句,袁师兄才告辞离开。 陈渊来到朱明山上,发现大部分庭院都是空着的,便随意选择了一处僻静的庭院。 庭院中有三间房屋,一间修炼室,地上刻着一个聚灵法阵,灵气浓郁,与陈渊在幻月坊市租住的甲等洞府类似。 而这只是凌云派中最差的一种洞府,六大宗门果然财大气粗。 另外还有一间正厅,可以会客,两间空着的房屋,可以随意使用。 陈渊试验了一下庭院自带的禁制,可以阻挡炼气十层修士三击,还可以阻挡神识侵入,防护能力极强。 不过在凌云派山门中,有护派大阵保护,不用担心安全。 禁制的作用主要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干扰修炼。 查看过庭院之后,陈渊回到修炼室,拿出黄允尚的储物袋。 他不惜击杀黄允尚,与黄氏结仇,为的就是其手中的符宝法器。 陈润一抚储物袋,身前桌上凭空多出许多物品,堆满了桌面。 他先把灵石、丹药清点了一番,一共是五百二十四块下品灵石,两瓶玉华丹、一瓶疗伤丹药、一瓶恢复法力的丹药。 这五百余块灵石,让陈渊干瘪的储物袋,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 他在参加升仙大会前,几乎光了身上的所有灵石,用来购买法器符箓。 三十张风刃符、上品法器血光剑、青凝盾,就去一千五百余块灵石。 他精心准备的下品灵符落雷符、极品法器紫蜂针,都是在金蟾会上拍下,又是一千余块灵石。 此外,他还准备了一批上品法符、极品法符,只是没有派上用场。 这是第二更,晚上十一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76章 符宝 第76章 符宝 除了五百余块灵石、四瓶丹药之外,黄允尚储物袋里的东西不多,只有两件法器、一张符宝、几张符箓、两枚玉简。 那瓶疗伤丹药共有五颗,只要不是残肢断腿的伤势,服下之后,静修几天,都可以治愈。 恢复法力的丹药极为珍贵,只有三颗。 服下之后,只要打坐一刻钟,全身法力就能尽数恢复,在紧要关头,能起到奇效。 黄允尚身上有十三张符箓,但大多是中品法符,上品法符只有三张,极品法符一张。 那张极品法符名为“森罗符”,激发之后,能化作一道由藤蔓树木组成的壁垒,防御能力极强。 若不是黄允尚要激发符宝,还有御使定光镜,占用了几乎全部神识,肯定会激发这道极品法符。 其余符箓,也大多是以防御性法符为主。 黄允尚的法器倒是不多,只有定光镜和那把极为坚硬的银色飞剑。 这是大部分炼气修士的标配,两件法器,一攻一防。 像陈渊这样,身上带着五六件法器的修士,凤毛麟角。 修士御使法器,需要占用一部分神识,法器品阶越高,占用神识越多。 而陈渊突破炼气后期瓶颈之前,神识就能延伸三十余丈,堪比炼气后期修士。 他突破瓶颈之后,神识覆盖范围一下又增加十丈,远超炼气后期修士。 这十二年来,在星光灌体的作用下,陈渊神识覆盖范围又扩大了七丈有余,可以延伸五十二丈,是筑基修士的一半还多。 正是因为神识如此强大,他才能一口气操控多件法器。 黄允尚的神识远逊于陈渊,操控不了多件法器,只能在法器品质上下功夫,这件铜镜便是难得的宝物。 陈渊往铜镜中注入法力,镜面放出光芒,但由于被落雷符劈出了一道裂纹,显得有些黯淡。 铜镜背后亮起两个篆字“定光”,字体古拙大气。 陈渊用法力草草祭炼了一遍定光镜,对这件法器的作用了然于胸。 定光镜可以放出白色光柱,定住对手法器、消融对手法术。 白色光柱最多可以放出三道,可定住三件上品法器。 若是缩减成两道,可定住两件极品法器。 将全部威能集中在一起,放出一道,可以定住下品灵器三息。 如此玄妙的法器,在极品法器中也堪称顶尖。 但不知为何,黄允尚却只能放出两道白色光柱,集中定光镜威能之后,连落雷符都无法挡住。 陈渊心中泛起疑惑,放下定光镜,拿起那柄银光灿灿的飞剑,注入法力。 他对这柄飞剑的印象极为深刻,明明只是上品法器,却能两剑斩破青凝盾,在落雷符下也是完好无损。 但奇怪的是,陈渊将银色飞剑祭炼一遍后,它没有展现出任何特殊之处,似乎只有坚硬锋锐这两个特点。 陈渊沉吟片刻,收起银色飞剑,拿起那张灰色符箓。 这才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 他起身来到院中,将禁制之力尽数激发,然后往灰色符箓中注入法力。 灰色符箓宛如一个无底洞般,源源不断地吞噬着陈渊的法力,放出一缕缕灰色光芒,凝聚成一柄巨斧虚影。 五息之后,陈渊法力消耗了一小半,巨斧虚影终于变得凝实起来。 这是一柄开山巨斧,长约一丈,斧柄上写着“千钧”二字。 千钧斧成型之后,持续吸收着陈渊的法力,灰色符箓上的光泽,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陈渊不敢耽搁时间,手掐法决,轻喝一声: “疾!” 巨斧一晃,往前飞出,猛然往地上砸了下去! 轰隆! 一声巨响传出,整座庭院都跟着晃了几下。 笼罩庭院的禁制阵法,发出阵阵波动,几乎要被震散开来。 原本平整的地面上,被千钧斧劈出了一个七尺深的大坑,周边还有道道裂缝。 陈渊见状,满意一笑,收回法力,千钧斧缓缓消散。 朱明山坐落在灵脉之上,受灵气滋养万年,地面坚硬无比。 千钧斧能在地上劈出一个七尺大坑,若是劈在寻常山石上,可有十倍效果,威能惊人。 只是可惜符宝最多使用三到五次,就会化为灰烬。 这件千钧斧符宝品质极佳,一共能用五次。 看符箓上的光泽,黄允尚之前应该用过一次。 今天陈渊试验千钧斧威力,用了一次,还能再用三次。 陈渊将千钧斧符宝放进储物袋,回到修炼室,拿起那两枚玉简,看了起来。 一枚玉简是黄允尚修炼的基础功法《厚土决》,没有价值。 另一枚玉简中,记载着一种名为“采阴补阳决”的魔道秘术。 修炼这门采阴补阳决,需以处女为炉鼎,采补女修元阴,增加自身修为。 采补一名炼气后期的处女,抵得上三年苦修。 但修炼此术之人,体内混杂炉鼎法力,根基不稳。 陈渊恍然,原来黄允尚体内法力驳杂,才无法激发定光镜的全部威能。 这种秘术有损根基,陈渊不知黄允尚明明不缺丹药灵石,为何会修炼此术,但他却是不会碰。 收起两枚玉简后,桌上再无他物。 陈渊在今天的比试中,用去十张风刃符、一张落雷符、青凝盾废掉,砸了一千多块灵石,完全赚了回来。 只是一张千钧斧符宝,就值数千灵石,而且有市无价。陈渊心情大好,来到院中,引星光灌体,然后服下一颗玉华丹,闭目打坐,恢复法力。 …… 夜色中的凌云派,寂静无声,只有四面八方的云雾,在缓缓流动。 距离朱明山五十里的碧秀峰,高逾千丈,灵气浓厚,有一百余名内门弟子,在山上开辟洞府。 其中一座洞府内,一名年轻修士坐在石椅上,喃喃道: “允尚竟然死了?” 他穿着一身凌云派炼气弟子的制式黑色法衣,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年纪,薄唇如刀,面容俊美,但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在年轻对面,坐着一人,正是白天带领陈渊在山门内转了一圈的袁师兄。 他叹了一口气,道: “黄师兄节哀,杀害令弟之人,恰好是我接待入谷的,名叫陈渊,我已经把他的面容绘制下来,黄师兄请看。” 年轻修士正是黄允尚的嫡亲兄长,黄允道。 他接过袁师兄递来的玉简,探入神识,良久之后,才将玉简放下。 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朝袁师兄一拱手: “袁师弟将允尚的死讯及时相告,黄某欠你一个人情。” 袁师兄笑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今日引那陈渊在山门内转了一圈,与他颇为熟识,若是黄师兄想对付他,我可以从旁相助。” 黄允道思索片刻,冷冷道: “山门内严禁私斗,陈渊又与薛麟交谈了一阵,应该知晓了允尚的身份,肯定不敢离开山门,短时间内,难以下手。还是等陈渊放松警惕,再请袁师弟将他诱出山门,暗中围杀,以报此仇!” 袁师兄笑道: “黄师兄思虑缜密,那我就先与陈渊交好,待取得他的信任之后,再助黄师兄一臂之力。” 黄允道点点头: “劳烦袁师弟出力,事成之后,黄某会在三叔面前说项,将袁师兄调至槐江山灵矿,担任管事。” 袁师兄大喜,抱拳道: “多谢黄师兄!” …… 第二天清晨,陈渊手持黑面修士给他的传音符,来到锁龙峰下。 昨天他特意问了袁师兄,锁龙峰的方位,得知这是门内执事弟子的居所。 他往传音符中注入一丝法力,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往山上飞去。 陈渊御使一只中品飞舟,紧跟其后。 这只飞舟是他之前在幻月坊市买下的,做短途飞行之用。 炼气修士法力稀薄,难以长时间御器飞行,只能作为应急的手段。 传音符速度太快,陈渊只有御使飞舟,才跟得上。 一刻钟后,传音符飞入半山腰的一处洞府,陈渊在洞府前停下,收起飞舟,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洞府石门徐徐敞开,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拱手行礼: “恭喜陈师弟通过升仙大会!” 陈渊看到此人,面露惊讶之色: “莫师兄?” 此人正是在招贤谷中,卖给他消息的莫惊春。 莫惊春抬手虚引: “陈师弟请随我来。” 陈渊沉吟了一下,跟随莫惊春走进洞府。 在两人身后,洞府石门徐徐关闭。 进入洞府之后,两人沿着一条通道,走了十几步,来到一处石厅。 厅内陈设简朴,墙壁上镶着几颗明亮的夜明珠,一张石桌周围,放着几张石椅。 黑面修士坐在其中一张石椅上,手中捏着传音符,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陈渊拱手行礼: “弟子陈渊,见过师叔。” 黑面修士笑道: “坐下说话,我名易锦,你称我易师叔便可。” “是,易师叔。” 陈渊在易锦对面坐下,莫惊春也跟着坐了下来。 陈渊看了莫惊春一眼,问道: “易师叔,您与莫师兄认识?” 易锦点点头: “我与惊春相识已久。” 莫惊春笑道: “陈师弟手段高强,杀伐果断,将那黄允尚斩杀在擂台之上,莫某佩服。” 陈渊闻言,知道易锦已经将擂台之事告诉了莫惊春。 易锦对我释放善意,应该与黄氏有嫌隙…… 他心念一转,笑道: “黄允尚一个纨绔子弟,生死操于我手,还敢与我谈条件,陈某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易锦问道: “那黄允尚可是黄氏族长黄霖夜的爱孙,陈师侄就不怕黄氏向你寻仇吗?” 感谢数声鶗鴂、书友20190503131046669、北游kiss再南归的打赏! (本章完) 第77章 洞虚 第77章 洞虚 陈渊神情一肃,答道: “易师叔昨日应该看得分明,我在比试中胜出之后,只想逼黄允尚认输,并不想取他性命。但怎奈黄允尚对入门名额志在必得,先是以利相诱,又是出言威胁,而我却不想退让,与黄允尚必然会结下仇怨。既然如此,还不如取他性命,得其符宝,壮大己身。至于黄氏报复,我只要不出山门,黄氏能耐我何?” 易锦闻言,微微颔首,看了莫惊春一眼。 莫惊春会意,开口道: “陈师弟有所不知,黄氏乃是齐国一等一的修仙大族,黄霖夜是结丹中期修士,族中筑基修士十几人,有两人在本门中担任要职,一为核心弟子,一为炼器阁执事,与黄氏交好的修仙家族,也有数个。就算师弟不出山门,黄氏想要找师弟的麻烦,也只在反手之间,师弟可想过如何应对?” 陈渊看到两人眼神交流,又听闻此言,知其必有下文,当即起身,对易锦深深一礼: “请易师叔指点迷津。” 易锦笑道: “此事易尔,只要陈师侄筑基成功,成为本门核心弟子,黄氏就算想找麻烦,师侄也可应付自如。” 陈渊闻言,不由苦笑道: “师叔说笑了,我拜入本派,就是为了筑基,否则也不会得罪黄氏。但外门弟子需要在门中待满十年,才能用灵石换取一枚筑基丹,我如何能筑基成功?” 易锦这次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师侄昨日可曾领取宗门任务?” 陈渊摇了摇头: “弟子谨遵师叔教诲,只是去善功殿转了一圈,却是不曾领取宗门任务。” 善功殿就是凌云派的任务大殿,凌云派弟子可按照修为,接下宗门任务,完成之后,获得善功作为酬劳。 善功可以从宗门内换取丹药、灵石、法器,最重要的是,只有善功才能换取筑基丹。 宗门任务分为五等,一等最高,五等最低,分别面向核心弟子、执事弟子、内门弟子、杂务弟子、外门弟子。 陈渊现在是外门弟子,只能选择五等任务,而且每年至少要完成一件,否则会被执法阁惩罚。 易锦点点头: “你既已去了善功殿,应该看到了本门发布的五等任务,感觉如何?” 陈渊迟疑了一下,说道: “完成一件五等任务,只有二三十善功的酬劳,而换取一枚筑基丹,需要两千善功,太过昂贵。” 善功殿中的五等任务,都是诸如照看灵药园、饲养灵兽、在各大殿阁值役等非常简单的任务,极为耗费时间,但善功却很低。 易锦笑道: “陈师侄有炼气十层的修为,自然看不上五等任务,但本派大多数外门弟子,入门时修为低微,五等任务对他们来说,再合适不过。” “既然如此,宗门为何不让我等通过升仙大会的弟子,接下更高等级的任务?” 莫惊春忽然开口: “因为宗门一开始就不想让咱们接受五等任务!” 陈渊皱眉道: “还请莫师兄解惑。” 莫惊春说道: “咱们这些通过升仙大会,拜入宗门的修士,修为一般都是炼气十层,足以完成三等任务。宗门却只让咱们接五等任务,善功酬劳极低,得苦熬十年,才能接下三等任务,目的就是为了让咱们进入洞虚山。” “洞虚山?”“陈师弟知晓此地?” “昨天偶然从藏经阁的耿师叔口中听过一次。” 莫惊春不屑一笑: “原来是耿老头,他逢人便吹嘘自己进过洞虚山,四处兜售经验,实则只是运气好,捡到了一株五百年灵草而已。” 陈渊心念转动,问道: “这洞虚山,应该是一处秘境吧?” 莫惊春点点头: “陈师弟猜得不错,洞虚山是一处六大宗门共有的秘境,这也是易师叔今日请陈师弟来此的原因。” “还请莫师兄解惑。” 莫惊春说道: “洞虚山内灵气精纯,生长着诸多珍稀灵草,其中就有炼制筑基丹所需的阴阳芝、白芷、七星草。但山外有强大的禁制保护,修士无法进入。” “不过每隔十年,洞虚山的禁制威力会减弱许多,但只有炼气修士,才能进入。每到这时,六大宗门会合力破除禁制,派门下炼气弟子进入,若是能带出来珍稀灵草,六大宗门就会赐下灵药宝物,其中就有筑基丹。” “洞虚山下一次开放,就在两年后,易师叔邀陈师弟来此,就是想让陈师弟与我一起,共探洞虚山。只要陈师弟从中获得珍惜灵草,从门派处换得筑基丹,成功筑基,就不用惧怕黄氏的报复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易锦又补充了一句: “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陈师侄若是错过,就得再苦熬十年,期间黄氏的报复,也会让师侄苦不堪言。” 陈渊低头思索片刻,道: “好,我同意了。” 易锦惊讶道: “陈师侄不再考虑一下?” 莫惊春却是笑道: “陈师弟行事果断,莫某佩服!” 陈渊说道: “莫师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要是陈某没猜错的话,洞虚山内应该极为凶险,出身于修仙家族的修士,不想进入洞虚山搏命。所以本门才设下升仙大会,采取擂台比试的形式,筛选出擅长斗法的散修。入门之后,又只让我等散修接受五等任务,苦熬十年,就是要逼我等散修进入洞虚山,抢夺灵草,换取筑基丹。” 莫惊春赞道: “陈师弟慧眼如炬,一语便道破了升仙大会的本质!” 陈渊长叹一声: “陈某不想再蹉跎十年,就算洞虚山内再凶险,也只能硬着头皮,入内一搏……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我刚刚入门,与易师叔、莫师兄素昧平生,两位为何会找上我?” 易锦笑道: “陈师侄神识过人,能同时御使三件法器,其中还有一件极品法器,就是放在凌云派内门弟子中,也是佼佼者。而且你杀了黄允尚,得到他的千钧斧符宝、定光镜,再添几重手段,如此强手,岂能错过?” “弟子已与黄氏结仇,易师叔就不怕招惹黄氏吗?” 易锦笑道: “陈师侄不必担心,我等散修出身的凌云派弟子,与那些出身于修仙家族的弟子,素有嫌隙,黄氏在门中的筑基修士黄思培、黄安鹤,与我也有过几番争斗,师侄杀了黄允尚,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这一章有些难写,改了很久,少的一千字,会在后面两章补上。 (本章完) 第78章 丹师 第78章 丹师 陈渊闻听此言,放下心来,易锦果然与黄氏不睦。 这时,易锦又开口说道: “陈师侄既然决定进入洞虚山,需早做准备,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宗门任务上。” 陈渊一怔,然后说道: “请易师叔示下。” 五等任务都是一些琐碎之事,无一不耗费时间,但易锦既然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 “昨日在问心考验中,陈师侄曾说自己是炼丹师,不知师侄现在能炼出何种丹药?成丹率几何?” 陈渊心念一转,答道: “弟子能炼出碧心丹、玉华丹,成丹率皆为六成。” 易锦惊讶道: “师侄的炼丹术竟然如此不凡,这样就好办了。你回去之后,可以去炼丹阁进行丹术考核,通过之后,就能领取炼丹阁发布的炼丹任务,不用在五等任务上耗费时间,也可以避免黄氏借此机会,找你的麻烦。” 陈渊闻言,心思不由活络起来: “易师叔,若是弟子直接加入炼丹阁,岂不是不用再惧怕黄氏的报复?” 易锦失笑道: “当然可以,只是如此一来,你得先给炼丹阁服十年苦役,才有筑基的机会。” 陈渊不解道: “弟子的炼丹术虽不出众,但也有六成的成丹率,自问有几分把握成为炼丹大师,为何还要服苦役?” 易锦轻叹一声: “六成的成丹率,确实极为不凡,就是放在凌云派中的炼丹师中,也是不可多得。但莫说六成的成丹率,就是七成,师侄也得先服十年苦役。” 陈渊眉头紧皱: “莫非……因为我是散修出身?” 易锦微微颔首: “正是如此!陈师侄之前在幻月坊市中修炼,肯定也知道,百年以下的灵草,可以用法力催熟,本派也建有坊市,网罗大批散修,催熟低阶灵草,供应充足。本派的炼丹传承又极为完整,足以培养出大批炼丹师,他们把持着炼丹阁,又怎会让外来的散修,轻易进入?” 陈渊不甘心道: “那炼丹大师呢?本派也不缺吗?” 易锦摇摇头: “不缺,本派只缺灵草。炼制筑基期丹药的百年灵草,无法用法力催熟,只有大型灵脉中的精纯灵气,才有快速催熟之效,整个齐国,唯有洞虚山秘境有此条件。本派只有一条中型灵脉,纵使建起大批灵药园,也只能稍稍缩短一些年限,必须待其自然生长。” “本派三百余名筑基修士,都需要丹药修炼,百年灵草自然不敷使用。但炼丹阁却有大批炼丹师,等着百年灵草练手。这种情况下,若伱是结丹长老,是会培养从小入门,资质上佳,根正苗红的炼丹师,还是会培养通过升仙大会拜入门派,只有伪灵根的散修炼丹师?” 陈渊苦笑道: “换成我,我也会培养从小入门的弟子。” 易锦叹道: “正因如此,本派中散修出身的炼丹师,根本不会有成为炼丹大师的机会。陈师侄炼丹术再是不凡,门中也不缺你一炉多炼出的那几颗丹药,除非是成丹率达到八成、九成,有成为炼丹宗师的潜力,才会被炼丹阁高看一眼。或者师侄入门时,便是炼丹大师,也可以加入炼丹阁。” “师叔说笑了,一株百年灵草,就要近百块灵石,价格昂贵不说,还极为少见,弟子哪有机会炼制筑基丹药?” 易锦笑道: “所以陈师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本派设升仙大会,就是为了招收散修,入洞虚山秘境,抢夺珍稀灵草,特别是炼制筑基丹的那三种灵药。若不想入洞虚山秘境,陈师侄只能苦熬十年,再寻筑基机缘。” 陈渊点了点头: “弟子明白了,我这就去参加丹术考核,领取炼丹任务。” 易锦笑道: “陈师侄丹术不凡,通过丹术考核,定然不在话下,记住,要选三等丹术考核。若有疑难,你可询问惊春,他入门十年,人脉颇广,消息灵通,对本派情形,也知之甚详。” 陈渊起身行礼: “多谢易师叔指点,弟子感激不尽。” 莫惊春同样站起身来,朝易锦拱手行礼: “易师叔,我送送陈师弟。” 易锦微微颔首: “去吧。” 随后,陈渊与莫惊春走出洞府,往锁龙峰下行去。 锁龙峰上只有三十余名筑基修士开辟洞府,平时鲜少有人来此,山道上幽静无声。 两人走在路上,陈渊问道: “莫师兄十年前就已入门,没有进过洞虚山吗?” 莫惊春笑道: “我自然进过洞虚山,用摘得的灵草换了一颗筑基丹,但无奈筑基失败,只能蹉跎十年,等待第二次机会。” “小弟失言,还请莫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 莫惊春摆摆手,笑道: “莫某修道五十余载,经历无数险境,跨过重重难关,才有了今天的修为,些许挫折,不足挂齿。一次不行,便再来一次,只要留得一条性命,总有筑基的一天!” 他这番话说得豪气逼人,陈渊不由为之心折,拱手道: “莫师兄道心坚定,此次定能筑基成功!” 莫惊春笑道: “承师弟吉言,此次我与师弟共入洞虚山,夺取灵药的把握,要大上许多,到时候你我各换上两颗筑基丹,才有可能筑基成功。” 陈渊心中一动: “一名修士可以服下两颗筑基丹?” 莫惊春答道: “自然可以,我等伪灵根修士,资质不佳,一颗筑基丹,根本不可能筑基成功,至少也得服下两颗,才有几分可能。若是条件允许,服下的筑基丹越多越好,只是筑基丹难得,能有一颗,已是不易。” 陈渊心念转动,隐隐中把握到了什么,道: “小弟还有一事,颇为不解,请莫师兄解惑。” “师弟请说。” “筑基丹的丹方并不难寻,小弟手中就有一份,为何只有六大宗门手中,才有筑基丹?” 莫惊春笑道: “原因很简单,阴阳芝、白芷、七星草这三味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只在大型灵脉中生长,除了洞虚山秘境,再无这三种灵草的踪迹,六大宗门才能垄断筑基丹。” 陈渊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 随后,两人一路来到锁龙峰脚下,聊起凌云派中的诸多情形,让陈渊对凌云派的了解越发深入。 分别之时,莫惊春拿出一枚传音符,递给陈渊: “我的洞府在祥光峰,陈师弟若是有事,可持此传音符找我。” 陈渊没有传音符,只能将自己所居的庭院周边地形,详细描述一番,方才离去。 送走陈渊后,莫惊春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只飞舟,腾空而去,不过片刻,便回返至易锦洞府。 石门尚未关闭,他迈步而入,来到石厅,易锦仍旧坐在主位上。 莫惊春在易锦对面坐下,道: “易兄,你觉得陈师弟如何?” 他明明只是炼气修士,私下却称呼易锦为兄,完全没有了刚才在陈渊面前,称呼“易师叔”的恭敬。 易锦沉吟片刻,道: “陈师侄昨日在比试中极为果决,底牌层出不穷,手段高强,又精通炼丹术,筑基大有希望,这两年你多与他亲近,勿让黄氏报复得手。” 莫惊春点点头:“此事交给我便是,陈师弟身为炼丹师,却又战力不凡,极为难得,可惜是散修出身,否则进入炼丹阁中,成为炼丹大师,我散修一脉以后就不愁丹药了。” 易锦脸色一沉: “正统一脉不仅把持着各大殿阁,还限制我散修一脉的弟子,从炼丹阁购买丹药,着实可恶。” 莫惊春叹道: “可惜诸位长老对此却是不闻不问,任由正统一脉欺压我等。” 易锦苦笑道: “诸位长老志在大道,岂会被这些争权夺利的琐碎之事牵绊?可恨那些正统一脉的弟子,只不过是从小入门而已,就对我等散修百般打压,生怕手中的利益被分走一星半点。” 莫惊春冷笑道: “谁让人家有师徒传承,还有家族需要反哺呢,修炼资源就那么多,白白交给我等散修,岂不是造孽?但若是出身于修仙家族的伪灵根弟子,同样是通过升仙大会进入宗门,在他们口中,却又变成‘宗门栋梁’了!” 易锦微微颔首: “也多亏了你把那些家族子弟的消息,在升仙大会前散布了出去,陈师侄在昨日比试中,才能占尽先机,否则等黄允尚祭出符宝,胜负难料。” 莫惊春笑道: “正统一脉彼此不睦,明争暗斗,我散修一脉,正好从中渔利。” 易锦叹一口气: “这终究只是小道,只盼此番洞虚山之行,我散修一脉能多出几名筑基修士……”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莫惊春默然不语,脸上现出几分落寞。 …… 陈渊离开锁龙峰后,直奔炼丹阁而去。 由于此次是去接受丹术考核,需要开炉炼丹,陈渊不敢消耗法力,没有御使飞舟,只是施展轻身术,一路奔行。 一个时辰后,他来到炼丹阁中,走到一名值役弟子前,拱手道: “这位师弟,请问如何参加丹术考核?” 这名值役弟子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十五六岁年纪,连忙起身回礼: “师兄请随我来。” 陈渊跟在值役弟子身后,来到炼丹阁二楼的一间静室之外。 值役弟子拿出自己的身份玉牌,注入一丝法力,贴到笼罩静室的禁制光罩上。 过了片刻,禁制光罩荡开一阵波纹,缓缓消融,静室内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 “进来。” 值役弟子推门而入,陈渊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静室中,一名三旬左右的修士盘腿坐于蒲团上,身材消瘦,面白无须,双目微阖,淡淡道: “有何事?” 值役弟子恭敬行礼: “尹师叔,这位师兄想要参加丹术考核。” 白面修士睁开双眼,看向陈渊,眉头微皱: “你是哪位师兄的弟子?为何现在才来参加丹术考核?” 陈渊拱手行礼: “弟子陈渊,昨日刚刚入门,见过尹师叔。” 白面修士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厌恶之色: “既如此,你去炼出一炉聚灵丹,若是成丹率达到三成,丹术考核便过关了。” 说罢,他重新合上眼睛,不再理会陈渊。 陈渊却是没有离去,出言问道: “请问尹师叔,这是几等丹术考核?” 白面修士眼也不睁,冷冷道: “五等。” 陈渊拱手行礼: “弟子想要参加三等丹术考核,请尹师叔准许。” 白面修士睁开眼,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笑道: “好,持此令牌,去炼丹室,若是你能炼出一炉玉华丹,成丹率达到四成,就算通过三等丹术考核。”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竹木所制,上面刻着一个“丹”字的令牌,屈指一弹,令牌飞向陈渊。 陈渊抬手,稳稳接住令牌,面色如常,朝白面修士行了一礼,与值役弟子走出静室。 白面修士抬手一挥,静室之门缓缓合上,他重新合上双眼,低声道: “区区散修,竟妄想通过三等丹术考核,不自量力!” …… 陈渊跟在值役弟子身后,回到炼丹阁一楼,往后面走去。 炼丹阁依山而建,紧贴山壁,后方有一道门,推开之后,是一条长长的山道。 值役弟子好奇地看着陈渊: “师兄,你是通过升仙大会加入宗门的?” 陈渊笑着点点头: “没错。” “升仙大会一定很好玩吧?” 陈渊哑然失笑: “还行吧。” 这种从小入门的家族子弟,在门派护佑之下,不经世事,颇为天真。 值役弟子又问了陈渊几个问题,都被陈渊敷衍过去。 两人一路来到一个大厅,两名炼气十层的弟子坐在两张石椅上,正在弈棋。 见到有人来此,其中一人起身询问,陈渊亮出令牌: “在下来参加丹术考核,还请两位师兄行个方便。” 此人见到令牌,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师弟请随我来。” 补上中午的一千字,晚上十一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79章 考核 第79章 考核 那名十层弟子说着,来到石厅旁边的一个书架上,上面放着十个储物袋。 他拿起一个储物袋,递给陈渊: “师弟请拿好身份玉牌,将储物袋留下,我会设下封禁符,待师弟完成考核,再物归原主。” 此人身材矮胖,笑起来时,脸型越发圆润,给人一种人畜无害之感。 陈渊接过储物袋,神识探入,发现里面是一个炼丹炉,以及一份炼制玉华丹的灵草。 他拿出身份玉牌,解下腰间的三个储物袋,递给矮胖弟子。 矮胖弟子接过来,拿出三张白色符箓,贴了上去。 符箓燃烧起来,化为一缕缕白色的灵光丝线,织成一张细密的灵网,将三个储物袋包裹住。 “请师弟留下法力印记。” 陈渊抬手掐诀,在三张灵网上各自注入一丝法力。 顷刻之间,白色的灵光丝线化作淡红之色,闪烁不定。 随后,矮胖修士将三个储物袋放在书架上,往石厅内部走去。 陈渊跟在他身后,走过石厅,进入一条通道。 通道顶上镶嵌着一排夜明珠,亮如白昼。 两旁每隔一丈,有一道石门,门上有一处浅浅的凹槽。 有几处石门的凹槽里,放着凌云派弟子的身份玉牌。 矮胖弟子说道: “师弟可任意选择一处地火室炼丹,只要在七日之后出来,归还储物袋便可。” 陈渊一拱手: “劳烦师兄了。” 矮胖弟子满脸堆笑: “好说好说。” 能来参加三等丹术考核的,都是顶尖的炼丹师,身后往往还有一个炼丹大师作为师父,他一个小小的杂务弟子,不敢有丝毫怠慢。 矮胖弟子离开后,陈渊随意选择了一处地火室,往身份玉牌中注入一丝法力,放到石门的凹槽上。 身份玉牌放出淡淡光芒,石门无声无息打开。 陈渊进入地火室,石门在他身后关上。 地火室面积不大,只有一丈方圆。 地上放着一个三尺大小的阵盘,纹繁复。 旁边摆着一个白玉蒲团,此外再无他物。 陈渊散开神识,触及墙壁时,发现有一层禁制阻挡,无法探出神识,别人也无法将神识探入地火室。 他放下心来,低头看着阵盘,沉吟片刻,手掐法决,尝试着注入一丝法力。 白面修士明显对散修炼丹师抱有恶意,什么也不说,就让他来参加考核。 矮胖弟子则误以为他是地火室的常客,没有告诉他该怎么使用地火,他只能自己摸索。 陈渊注入一丝法力后,阵盘亮起淡淡红光。 他继续注入法力,阵盘放出的红光越来越亮。 呼! 忽然,一道赤红色火焰从阵盘中心冒出,地火室内的温度陡然上升。 陈渊收回法力,火焰晃动两下,稳定不动。 陈渊松了一口气,拿出炼丹炉与灵草,坐在蒲团上,开始炼丹。 …… 七日之后,石厅内,矮胖弟子正在与人弈棋。 他对面的修士已经换了一人,棋艺高超。 矮胖弟子眉头深锁,他手执黑子,一条六十四目的大龙,已经岌岌可危,即将被对手围杀。 坐在他对面的弟子得意一笑: “胡师兄,认输吧……” “两位师兄,在下来取回自己的储物袋。” 一道声音传来,两人齐齐抬头看去。 矮胖弟子当即伸手将棋盘搅乱,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师弟,你出来了,可通过了丹术考核?” 来者正是陈渊,他微微一笑: “侥幸通过。” 矮胖弟子满脸堆笑,连连拱手: “恭喜师弟通过三等丹术考核,从此就是炼丹阁的顶尖炼丹师了!” 说着,他连忙来到书架前,拿起陈渊的三个储物袋,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陈渊笑了笑,似乎默认了矮胖弟子的恭维,接过储物袋。 上面的淡红色灵网完好无损,他注入法力,解开灵网,探入神识,仔细检查一番,里面的东西也是原封不动。 他心下一松,将装着炼丹炉的储物袋还给矮胖弟子,离开石厅。 矮胖弟子与另一人重新坐下弈棋,他的对手愤愤不平道: “胡师兄,你耍赖!” “咳咳,你这是什么话,为兄刚才只是不小心带乱了棋盘,来来来,伱我再战他个三百回合,我必杀你一个片甲不留!” …… 陈渊走出通道,回到炼丹阁,找到那名领他去地火室的值役弟子,一齐来到二楼静室。 值役弟子拿出身份玉牌,触动禁制。 片刻之后,禁制消散,静室内传来白面男子的声音: “进来。”两人走进静室,白面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渊: “如何?你可通过了考核?” “幸不辱命。” 陈渊拿出一个玉瓶,微微躬身,递给白面修士。 白面修士一怔,随即涌上一股怒火,抬手一招,玉瓶飞到他手中。 他一下拔开玉塞,倒出四颗玉华丹,睁大眼睛,仔细检查起来。 陈渊看着白面修士的动作,面色恭敬。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白面修士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陈渊,口中说道: “温师侄,你去地火殿,核查一下,看此人是否真的完成了丹术考核,有无作弊行径!” “是!” 值役弟子应了一声,转身出门而去。 随后,白面修士闭目打坐,不再理会陈渊。 陈渊也不着恼,双目低垂,站在原地,等待结果。 过了一会儿,值役弟子走入静室,朝白面修士行了一礼: “尹师叔,我问了值守地火殿的胡师兄,陈师兄确已完成三等丹术考核,储物袋提前上交,并无舞弊举动。” 白面修士闻言,脸色一变,冷冷道: “把你的身份玉牌、丹术考核令牌拿来。” 陈渊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块牌子,双手递给白面修士。 白面修士接过来,收起丹术考核令牌,往陈渊的身份玉牌上注入一丝法力,屈指一弹,身份玉牌飞向陈渊。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领取炼丹阁发布的宗门任务,二是加入炼丹阁,成为炼丹师,但需要在十年之内,为宗门炼制一百二十瓶玉华丹。” 陈渊拱手一礼: “弟子选择领取宗门任务。” 白面修士闻言,目中的厌恶之色稍减,但声音依旧冷漠: “一个月内,上交一瓶玉华丹,奖励二十善功。”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三份炼制玉华丹的灵草,以及一个写着“令”字的玉牌,交给陈渊。 “是。” 陈渊接住灵草和玉牌,收入储物袋,朝白面修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静室之门徐徐关闭,白面修士眉头紧皱,喃喃道: “散修炼丹师竟然也能通过三等丹术考核,看来这四成的成丹率有些低了,需要调高一些……” …… 陈渊离开静室后,向值役弟子问明地火殿的规矩,又回到了地火殿。 矮胖修士见他去而复返,心中大喜,又一次扰乱棋盘,询问陈渊来意。 陈渊缴纳十块灵石,租下一间三等地火室,开始炼丹。 这地火殿之下,埋着一条火脉,借地火炼丹,可大大减少法力消耗。 而且地火比法力所化火焰更加稳定纯净,炼出的丹药,品质更好。 地火室共分三等,其中第三等是最差的,一个月的租金是十块灵石。 再往上,还有二等地火室、一等地火室,只有筑基修士和结丹长老,才能使用。 在炼器阁,还有另一间地火殿,其内火脉更加暴烈,适合炼器。 二十一天后,陈渊炼出三炉玉华丹,成丹率六成,共炼出十八枚。 他退掉地火室,回到炼丹阁,将一瓶丹药和任务令牌上交给值役弟子,身份玉牌上多出了二十善功。 随后,陈渊回到洞府,等到深夜时分,引星光灌体。 地火室中不见天日,连续一月没有进行星光灌体,神识壮大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星光灌体结束后,陈渊感受着又扩展了一寸范围的神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回到修炼室,服下一颗玉华丹,恢复法力。 宗门任务已经完成,无事一身轻。 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他可以专心准备洞虚山之行了。 洞虚山秘境中,生长着珍稀灵草,更有筑基丹的三味主药,各派弟子厮杀激烈。 陈渊思量许久,要做两手准备。 一是搜集信息,二是提升实力。 凌云派让弟子进入秘境争夺灵药,肯定要发下一份地图。 莫惊春去过一次洞虚山秘境,对其内情形了解颇深,第一点不足为虑。 至于提升实力,他的修为已无法寸进,只能在法器和符箓上下功夫了。 千钧斧威力强绝,但不能频繁使用。 而血光剑只是一柄上品法器,遇到各派顶尖的炼气弟子,却是有些威力不足了。 他与黄允尚的比试中,血光剑就只有牵制之效,没有起到主攻法器应有的作用。 紫蜂针又只适合偷袭,他还需要一件极品飞剑,作为主攻法器。 另外,青凝盾报废,他需要一件新的防御法器。 定光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其镜面上的裂纹需要修补,才能发挥全部威能。 符箓倒是不需要补充,加上从黄允尚手中得来的符箓,他还有二十余张中品符、十几张上品法符、四张极品法符,洞虚山之行时间不会太长,足够使用。 陈渊心中盘算一番,确定了接下来的目标,那就是修补定光镜,并购买一件极品飞剑,做为主攻法器。 (本章完) 第80章 访客 第80章 访客 第二天,陈渊来到炼器阁中,修补法器。 炼器阁比炼丹阁要冷清一些,但依旧有不少修士来来往往。 陈渊找到一名值役弟子,言明要修补一件极品法器,在其带领下,来到一间静室。 静室中是一位炼气十层弟子,面色略显苍白,明显是长久不见天日,正在闭目打坐。 值役弟子恭敬行礼: “燕师兄,这位陈师兄要修补一件极品法器。” 燕师兄见到与自己修为相若的陈渊,不敢托大,起身相迎: “陈师弟,请取出法器一观。” 陈渊拿出定光镜,递了过去: “师兄请看。” 燕师兄看到定光镜镜面上焦黑一片,还有一道深深裂纹,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法器损坏越严重,修补所费的灵石就越多,他从中分润的也就越多。 他接过定光镜,仔细查看了一番,口中说道: “陈师弟,此镜着实不凡,是一件顶尖的极品法器,只是这损伤大了些,修补起来的费也少不了,不过修补之后,威能保证恢复如初……定光镜?!” 他看到铜镜背面的“定光”二字,面色一变,惊呼出声。 陈渊目光一闪,问道: “燕师兄,可是有什么问题?” 燕师兄一改刚才的笑脸,表情冷若冰霜,将定光境递回给陈渊: “燕某刚刚想起来,还有几件法器没有修补,一时无暇他顾,陈师弟请回吧。” 陈渊点点头,似是早有所料,接过铜镜,走出静室。 随后,他又找了其他几名炼器阁弟子,修补青凝盾,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们倒是不认识青凝盾,但得知陈渊的姓名后,却是态度大变,百般推拒。 陈渊也不着恼,把所有值守的炼器师试了一遍后,就离开了炼器阁。 莫惊春曾说过,黄氏在凌云派中有两名筑基修士,分别是黄思培、黄安鹤。 黄思培是核心弟子,筑基后期修士,专心修炼。 黄安鹤是筑基中期修士,在炼器阁中担任执事。 陈渊对今天的遭遇早有准备,但还是来炼器阁走了一遭。 他想看一看,黄安鹤在炼器阁的影响力有多大。 现在看来,黄安鹤在炼器阁不说是一手遮天,也是权势极大,能够影响每一名炼气弟子。 陈渊想要在炼器阁修补法器,是不可能了。 他还有另一条路,将此事上报给执法阁。 炼器阁不得拒绝为门派弟子修补法器,执法阁查下来,他们必须给陈渊一个交代。 但炼器阁有的是办法拖延推诿,陈渊想要修补的又是极品法器,需要顶尖炼器师,在炼器阁中也是不多,拖上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难事。 就算炼器阁最后答应修补定光镜,也可以将其故意损坏,纵使赔给陈渊一大笔灵石,他也没有时间去寻找趁手的法器了。 经此一事,陈渊对炼器阁彻底绝了念想,也试探出了黄氏对他的态度。 他入门一月有余,黄氏从未找上门来,似乎忘记了他斩杀黄允尚一事。 但从炼器阁的反应来看,黄氏对他恨意不减。 只是凌云派山门之内禁止私斗,黄氏无从下手,只能在炼器一事上卡住他,逼他离开山门,再伺机动手。 陈渊思量一番,没有回返洞府,而是拿出一枚传音符,御使飞舟,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 第二天,陈渊正在修炼室中闭目打坐,一道细细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陈师弟可在府中?袁某前来拜访。” 这道声音极为细微和缓,在陈渊耳边连续重复三次,方才消失。 陈渊缓缓收功,睁开双眼,起身走出修炼室。 这是凌云派洞府禁制的传音手段,可以不惊扰府主的修炼。 若是他无暇迎客,只需回上一句,访客便可听到。陈渊解除禁制,打开庭院大门。 院门外,袁师兄手持身份玉牌,面带笑意,对陈渊拱手道: “袁某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师弟修炼吧?” 陈渊笑着回礼: “无妨,袁师兄请进。” 两人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 陈渊问道: “师兄如何知晓我洞府所在?” 袁师兄笑道: “师弟用身份玉牌激发洞府禁制,便自动在门中的灵府阁登记在册,询问一番,便可知晓。” 陈渊点点头: “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师兄来寻我,有何要事?” 袁师兄神情一肃: “我是来提醒师弟,小心黄氏报复。” 陈渊心中一动: “此话何意?” “据我所知,黄允尚的嫡亲兄长黄允道,对你恨之入骨,扬言定要取你性命,师弟万万不可离开山门,只要在山门之内,黄允道就拿你没有一点办法。” 陈渊轻叹一声: “多谢师兄提醒,但我确是必须离开山门一趟。” 袁师兄一怔: “这是为何?” 陈渊苦笑道: “我昨日去了炼器阁一趟,想要修补一件法器,却没有一名炼器师接下,没奈何,只能去凌云坊市走一趟。” 袁师兄惊讶道: “师弟伱去炼器阁了?” “正是。” 袁师兄一拍大腿,满脸自责之色: “哎!怪我没和你说清楚,黄氏在门中有两名筑基修士,其中有一人叫做黄安鹤,就是炼器阁的管事,你想去炼器阁修补法器,岂能如愿?” 陈渊面色一变: “竟有此事?怪不得我一报出姓名,那些炼器师就说手中已有法器需要修补,让我等上一年半载再说,原来是黄安鹤在背后捣鬼!” 袁师兄不解道: “既然炼器阁没有完全拒绝,师弟为何还要离开山门,不过等上一段时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渊长叹一声: “当日我入门之时,袁师兄提了一句洞虚山,我事后了解了一下,才知道本派通过升仙大会入门的弟子,若是不想担任十年外门弟子,就得进入洞虚山秘境,搜集灵草,换取筑基丹。所以我必须在两年内修补好法器,否则别说搜集灵草了,连保命都难。” 袁师兄连连摇头: “那洞虚山秘境极为危险,每次开放,各派弟子死伤不计其数,师弟何苦去蹚这趟浑水?” 陈渊苦笑道: “师兄自小进入大派修炼,不知散修艰难,我辛苦修炼几十载,才有炼气十层的修为,勉强通过升仙大会,寻一线筑基机缘,要是再等十年,筑基希望太过渺茫,只能放手一搏。” 袁师兄叹道: “那师弟确实只能去凌云坊市走一趟了,但你若是离开山门,黄氏就会对你下手,这可如何是好?” 陈渊迟疑道: “师兄勿忧,山门广大,我只要避开黄氏耳目,应该无事。” 袁师兄摇摇头: “虽然黄氏在本派不过只有寥寥十几人,但与其交好的修仙家族,却是不知凡几。而炼气弟子离开宗门,需经值守山门通道的弟子核验身份,陈师弟不知内情,如何尽数避开?” 陈渊面露难色: “那该如何是好?” 袁师兄沉吟片刻,缓缓道: “我倒是有两个交好的杂务弟子,负责值守山门通道,可以为陈师弟遮掩行踪,只是他们如此做,却是要冒着得罪黄氏的风险……” 陈渊会意: “此事需要多少灵石?” 袁师兄脸上露出笑容: “不多,一百灵石即可。” 陈渊低头思索片刻,拱手道: “多谢师兄伸出援手,但事关重大,容我考虑一下,再给师兄答复。” 袁师兄笑道: “此事不急,只是我那两名好友,再过两个月,就要被调去别处,师弟若是有意,莫要过了期限。” 少的五百字,下一章补上。 (本章完) 第81章 离宗 第81章 离宗 陈渊感激道: “师兄放心,两月之内,我一定给师兄一个答复。” 袁师兄笑着起身: “那我静候师弟佳音。” “我送送师兄。” 陈渊将袁师兄送出院外,分别之际,袁师兄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过去一月,我两次来此,师弟都不在府中,可是去完成宗门任务了?” 陈渊点点头: “没错。” 袁师兄露出感兴趣之色: “不知师弟领取了什么任务,可有疑难之处?我在门中多年,也算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助师弟一臂之力。” “我领取的是炼丹任务,已然完成,不必劳烦师兄。” 袁师兄颇为惊讶: “师弟还会炼丹术? “略懂一些皮毛。” “那师弟为何不加入炼丹阁?” 陈渊面露苦色: “不瞒师兄,我也曾有此想法,故入门第二天,就去了炼丹阁。但未曾想炼丹阁的条件竟如此苛刻,我等散修出身的炼丹师,要想加入炼丹阁,竟然要在十年之内,为宗门无偿炼制一百二十瓶玉华丹!” “我自问炼丹术还算不错,但若要荒废十年时光,只为加入炼丹阁,却是不能接受。故而我在通过丹术考核之后,只是领取了一件炼丹任务,换些善功,就回来了。” 袁师兄叹道: “我却是忘了,炼丹阁还有这个规矩。不过师弟既会炼丹术,可以炼制丹药,换取善功,也算不错。” 陈渊面露愤愤之色: “一瓶玉华丹,不过给二十善功,简直是将我等散修当做苦役,还不如我入门之前,在坊市中炼丹赚得多!” 袁师兄宽慰道: “师弟勿忧,你刚刚入门,难免要承受一些偏见,若是你能在洞虚山秘境中有所收获,筑基成功,些许烦恼,便会烟消云散。” 陈渊拱手道: “承师兄吉言!” 随后,袁师兄告辞离去,陈渊站在门外,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深。 …… 碧秀峰,黄允道洞府中。 袁师兄坐在石桌左边,腰背挺直,头颅微垂,神情恭敬: “黄师兄慧眼如炬,陈渊果然要入洞虚山秘境,在炼器阁受挫之后,正为修补法器之事发愁。我已按照师兄嘱托,将黄师叔为炼器阁长老之事告知陈渊,并开出价码,诱他出山。他深信不疑,只以为我是贪图灵石,言称要考虑一段时日,再做答复。” 在他对面,黄允道同样挺直腰背,坐在石椅上,闻言笑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散修志短,参加升仙大会,只为筑基丹,岂会在门中苦熬十年。陈渊昨日去炼器阁修补定光镜,我便猜出,他一定要入洞虚山。” 石桌上首,坐着一名三绺长须的四旬修士,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脸富贵之相,不似餐风饮露的修士,反像凡间的王侯巨贾。 此人正是黄允道的族叔,筑基中期修士,炼器阁执事,黄安鹤。 他手捋长须,神情沉凝,看向黄允道: “你可查明,陈渊这一个月为何不在洞府之中?” “小侄问了炼丹阁的一名值役弟子,陈渊确实去参加了三等丹术考核,顺利通过,完成了一件炼丹任务。” 黄安鹤眉头微皱: “此人炼丹术如此不凡,却是少见……精擅炼丹术,还能通过升仙大会之人,本派过去可曾有过?” 黄允道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只有几个粗通炼丹术的散修而已,炼丹术太过耗费时间,若是在其中浸淫过久,难免荒废了修为,更不可能擅长斗法。” “这陈渊倒是个异类……” 黄安鹤微微颔首,对袁师兄说道: “袁师侄做得不错,陈渊对伱事无不言,极为信任,成事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袁师兄得到黄安鹤称赞,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黄师叔谬赞,弟子必定尽心竭力,助黄师兄除去陈渊此獠,为允尚贤弟报仇!” 黄安鹤端起桌上的一杯灵茶,轻轻啜了一口: “善!槐江山灵矿管事一职,恰在本座职权之内,此事一了,袁师侄便可启程赴任。” 袁师兄当即起身,深深一礼: “劳烦师叔费心,弟子告退。” 他又朝黄师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洞府。 待袁师兄走后,黄安鹤看向黄允道: “山门出入通道,你可派人看好了?” “五叔放心,小侄已经买通了八条通道的值守弟子,只要陈渊敢离开山门,我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黄安鹤点点头: “做得不错,不过此计还是简陋了一些,若是陈渊心细,不难看出端倪。” 黄允道冷笑道: “利令智昏,距离洞虚山秘境开放,还有不到两年时间,而定光镜乃是顶尖的极品法器,想要修补完好,至少也需要半年。陈渊没有时间耽搁,除非他舍得放着这样一件极品法器不用,否则肯定要离开山门。而他初入门派,全无根基,人脉浅薄,我给他一条路,他只能顺着走!” 黄安鹤提醒道: “此次我不便出手,你记得带好人手,不要让他逃走,叔父三日前又传书一封,让我必须在三个月内,杀了陈渊,此事必须有个了断了。” 黄允道面色微变,目中闪过一丝嫉妒之色,喃喃道: “祖父还是那么宠爱允尚……” 黄安鹤捋须一笑: “允尚再得宠爱,也已无用,你只要办好此事,叔父为允尚准备的一切,都是你的。” 黄允道神情振奋: “五叔说得是,小侄此番一定亲手斩杀陈渊,为允尚报仇!”…… 袁师兄回到洞府后,心浮气躁,一夜未能静心。 他对槐江山灵矿管事一职朝思暮想,眼看就要到手,已是急不可耐,恨不得陈渊明天就离开山门。 但一天,两天,三天,五天,十天…… 一个月过去了,袁伟在洞府中左等右等,坐立不安,陈渊却是一直没有给他答复。 他几次想去陈渊洞府,劝说陈渊离开山门。 但黄允道严令禁止,不准他频繁接触陈渊,以免陈渊产生疑心。 他只能枯坐在洞府中,盼望着陈渊的到来。 五十余天后,陈渊终于来了。 袁师兄按捺住心中的兴奋,故作淡然道: “陈师弟考虑清楚了?” 陈渊神情变幻一阵,最后变得坚定起来: “小弟想好了,若是不修补法器,进入洞虚山秘境,定是死路一条。只有去凌云坊市,将法器修补完好,才有机会搜集到灵草,筑基成功。” 袁师兄心中大喜: “陈师弟放心,我这两个好友极为可靠,定然不会让黄氏察觉。明日丑时,我便去寻你,送你出山。” 陈渊感激道: “师兄高义!” 随后,陈渊告辞离去,不多时,袁师兄离开洞府,直奔碧秀峰而来。 “陈渊决定离开山门了?!” 黄允道霍然起身,死死盯着袁师兄。 “没错,我已与他约定好时间,就在今夜丑时出山,请黄师兄早做准备。” 黄允道冷笑道: “这陈渊倒是耐得住性子,在地火殿炼了两个月的丹药,才做出决定,但终究还是耐不住定光境的诱惑。你把他引到落月谷,我会在那布下阵法,将他一举伏杀!” …… 丑时,夜深人静,除了少数值役弟子,恪尽职守,其他人都在洞府中修炼。 两道人影施展轻身术,一路奔行到云墙边缘,正是陈渊和袁师兄。 四面高大云墙,上至九霄,乃是凌云派的护派大阵,玄妙异常。 炼气弟子体内法力外显,只能通过特定通道,才能在云墙中穿行,否则触动护派大阵,登时身死道消。 只有筑基修士,体能法力蜕变成真元,身上灵光黯淡,修为深藏,才能手持身份玉牌,在云墙中自由穿行。 云墙之下,共有八处通道,东西南北各有两处,供炼气弟子通过。 袁师兄带着陈渊,经北面一条通道,穿过云墙,离开山门。 两名值守弟子收了陈渊的灵石,只是草草查验了一下两人的身份玉牌,就放行了。 离开山门后,袁师兄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陈师弟,凌云坊市就在西面四百里处,只要进入坊市,就算黄氏得到消息,也奈何不得你了。” 陈渊拱手行礼: “多亏师兄相助,小弟才能避开黄氏耳目,若是小弟筑基成功,日后必有厚报!” “为兄等着那一天,咱们这就启程吧,早些赶到凌云坊市,师弟也能早一点修补法器。” 袁师兄满面笑容,心中却已将陈渊视为冢中枯骨,只待引他入伏,了结此事,去槐江山灵矿上任。 随后,两人一路疾行,往凌云坊市赶去。 凌云坊市距离凌云派山门只有四百余里,但凌云山脉中地势复杂,高山险峰,深谷绝崖,不计其数。 以两人炼气十层的修为,也得耗费两日时间,才能赶到。 行了一百余里,两人来到一处险峻之地。 前方是一座万丈高山,山壁陡峭绝立,中间好似被人劈开一般,留下一条可供数人并行的道路。 这一线天是凌云派与坊市之间的必经之路,若是绕路,得多用两三日时间。 而此山又是一处险地,山腰以上罡风强横,非筑基修士不可抵御,炼气修士无法翻过。 两人进入一线天,走了二十余里,来到一处山谷中。 此谷名为落月谷,位于一线天的中段,出现的极为突兀。 就好似有人一剑劈开高山之后,又补了一掌,在剑痕上,留下了一个掌印。 进入山谷后,袁师兄忽然停了下来。 陈渊跟着放缓脚步,疑惑道: “师兄为何不走了?” 袁师兄放声大笑: “师弟莫急,落月谷风景绝佳,为兄稍事休息,自有人送师弟上路!” 晚了一些,实在抱歉,晚上十一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82章 灭杀 第82章 灭杀 落月谷方圆数里,木繁盛,蜂飞蝶舞,香袭人,景色清幽秀丽。 袁师兄一番言语,颇为应景。 陈渊闻言,面色一变: “师兄此言何意?”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陈师弟,黄某苦等三月,今日终于一睹尊容!” 林木丛中,四道人影掠出,将陈渊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正是黄允道,其他三人,都是炼气十层修士,穿着凌云派的制式法衣。 陈渊此时反倒平静下来,盯着袁师兄,一字一句道: “你早就投靠了黄允道?” 袁师兄举步退到黄允道身边,落后其半个身位,笑容满面: “陈师弟,休要怪我,你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磁州黄氏。为兄素来与黄师兄交好,自然要助黄师兄一臂之力。” 黄允道上下打量着陈渊这个杀弟仇人,脸上却没有多少怒火,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陈师弟既擅斗法,又通丹术,可谓人中龙凤,葬在这风景秀丽的落月谷中,再合适不过……布阵!” 他话音落下,其他三人各自拿出一杆阵旗,悬在掌心。 黄允道则是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阵盘,抬手一托,往其内注入法力。 空中忽然响起潺潺水声,三杆阵旗放出淡蓝色光芒,主动汲取三人法力,凝成四面水墙,将陈渊困在其中。 袁师兄祭出一对上品吴钩,防备陈渊作困兽之斗,破坏阵法。 但陈渊只是祭出血光剑、定光镜,护住己身,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四人布阵。 随着注入阵盘阵旗的法力增多,水墙变得越发凝厚,色泽也逐渐加深,最终变成深蓝之色,似大海一般。 但黄允道虽然顺利布下阵法,表情却是无比凝重,厉声道: “速速出手,灭杀此人,他神情镇定,必有后手!” 陈渊微微一笑,一抚储物袋,拿出半张黑色符箓,往身前一抛。 符箓无风自燃,很快便化成灰烬。 黄允道面色微变: “这是子母符,他在呼唤帮手!” 他猛然催动法力,水墙一阵波动,一只流水化作的蓝色狮子猛然冲出,扑向陈渊! 其他三人也是紧随其后,另外三面水墙上,分别凝出一头水虎、水豹、水鳄,扑向陈渊。 此阵不仅有困敌之效,还能凝聚水兽攻击,端的是神妙异常。 陈渊不慌不忙,手掐法决,轻喝一声: “疾!” 铮! 血光剑发出一声剑鸣,激射而出,将水豹搅得稀烂。 定光镜放出两道黯淡白光,将水狮、水鳄扫灭。 还剩一头水虎,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白云剑,法力一催。 白云剑迎向水虎,将其搅得粉碎。 紧接着,水墙又幻化出四头水兽,扑了过来,被陈渊搅灭。 但四头水兽刚灭,又是四头水兽涌来,无穷无尽,不让陈渊有片刻停歇。 值此危局,陈渊却是面不改色,只是不断催动三件法器,搅灭水兽,不顾法力消耗。 黄允道见到陈渊能同时催动三件法器,面色微变,这是各派精英炼气弟子,方能做到之事。 他也在此列之中,但却颇为勉强,不如陈渊从容。 他当即转头对袁师兄说道: “袁师弟,你速去落月谷谷口,拦截陈渊帮手!” 袁师兄瞪大眼睛,表情惊疑不定: “我与陈渊两人赶来,并无他人相随……” “速去!” 黄允道厉声一喝,袁师兄浑身一颤,再不敢言语,脚下一点,朝谷口掠去。 就在这时,一道势若闪电的金色流光从落月谷外袭来,直取袁师兄项上人头! 袁师兄一个激灵,急忙催动法力,御使吴钩迎击。 但金色流光速度太快,吴钩刚刚飞出,流光便已至袁师兄身前,光芒一闪,定睛看去,竟已至袁师兄身后,骤然停住,化作一柄金色飞剑,不停吞吐着剑芒,散发出一股锋锐之气。 噗! 袁师兄一颗大好头颅飞起,脖腔里一股鲜血喷出,似泉涌一般,四处飞溅。 黄允道四人看到如此暴烈一幕,不禁呆了一下,水墙幻化水兽的速度慢了一拍。 趁此机会,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灰色符箓,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灰色符箓放出一缕缕灰光,凝成一柄巨斧虚影。 黄允道失声道: “不可能!伱竟然还有余力催动符宝!” 同时御使三件法器、一件符宝,只有六大宗门最顶尖的炼气弟子,方能做到! 他当即就要催动阵法,趁陈渊分心之际,将其灭杀。 同时御使四件宝物,陈渊法力定然支持不住! 但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掠入谷中,大笑道: “陈师弟好手段,莫某来助你一臂之力,破此阵法!” 他手掐法决,大喝一声: “斩!” 金色飞剑骤然飞出,化作一道流光,势若奔雷,斩向一名布阵之人! 黄允道看到此人,瞳孔一缩: “莫惊春!”他急忙从阵盘中撤回法力,其他三人与他默契十足,第一时间松开阵旗。 操控阵法之时,突然放弃对阵法的控制,令四人遭到了阵法反噬。 好在有四人分担,只是面色一白,便已无碍。 但化解反噬之力需要一息时间,而就在这一息之内,金色流光飞到一名布阵之人身前,光芒一闪,又是一颗大好头颅飞起! 黄允道目眦欲裂: “莫惊春,你找死!” 掠入谷中之人,正是莫惊春。 他来到几人身前,仰天长笑: “黄允道,今日莫某与陈师弟联手,你死到临头,还敢狂吠,莫某这便送你一程!” 他一催法力,飞剑再度化为金色流光,斩向黄允道! 黄允道一抚储物袋,一气拿出两件法器、一张蓝色符箓,手掐法决,喝道: “去!” 两件法器放出灵光,分别是一个赤色圆盾、一把铁尺,俱是极品法器。 赤色圆盾化作三尺大小,挡在黄允道身前。 铛! 两者相击,发出一声巨响,圆盾震颤,但飞剑也被拦住。 与此同时,黄允道御使铁尺,砸向莫惊春,口中说道: “我拦住莫惊春,你们全力攻击陈渊,绝不能让他催动符宝!” 说着,他往蓝色符箓内注入法力,符箓放出一缕缕蓝光,凝成一把小巧的飞刀虚影。 另外两人闻言,急忙催动手中法器,攻向陈渊。 但他们都是普通的十层弟子,身上只有两件法器,一攻一防,联手之下,也只能御使两件上品法器袭向陈渊。 陈渊只是催动定光境,放出两道白光,便将其牢牢定住,还有余力催动血光剑、白云剑反攻。 白云剑只是凌云派制式法器,威力平平,被其中一人挡下。 但血光剑剑锋上的血光,却是锋锐异常,直接斩破了另一人的防御法器,吓得他匆忙御使法器回防。 两人又甩出几张瞬发的中阶法符,皆被定光镜放出白光,一一扫灭。 陈渊破除两人干扰,继续激发符宝,千钧斧的虚影,逐渐凝实起来。 但他同时催动四件宝物,法力消耗极大,两侧鬓角微微渗出汗珠,表情越发吃力。 莫惊春一直在关注着陈渊这边的动静,见他挡下两人攻击,放下心来。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把黄色油纸伞,往前一抛。 黄伞放出淡淡光芒,在空中撑开,旋转着迎向铁尺。 噗! 铁尺击在伞上,发出一声闷响,僵持在一起,互不相让。 与此同时,莫惊春手中法决一变,金色飞剑再度化作流光,斩向黄允道。 金色飞剑速度太快,黄允道急忙催动法力,御使圆盾挡住金色飞剑,连注入符宝的法力,都微微有些不稳。 莫惊春大笑道: “黄允道,陈师弟实力远超你的想象,若是你束手就擒,看在多年同门的份上,我放你轮回转世!” 黄允道一咬牙,不理会这攻心之语,专注催动符宝。 莫惊春飞剑虽利,但他却没有符宝,只要能赶在陈渊之前,成功催动飞刀符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几人斗法说来漫长,实则只在几息之间。 黄允道挡下莫惊春这一剑时,陈渊身前的灰色巨斧终于变得凝若实质。 他不敢耽搁时间,立刻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法力,手掐法决: “斩!” 灰色巨斧一晃,飞至黄允道头顶,猛地劈了下去! 此时黄允道身前的飞刀已有九成变得凝若实质,但刀尖却仍是一片虚幻。 他急忙催动法力,想要唤回两件法器,却被莫惊春牢牢缠住。 他闭上双目,轻叹一声: “天亡我也!” 咔嚓! 千钧斧劈下,将黄允道劈成两半,五脏六腑,散落一地。 他手中的符宝飘然落地,光芒黯淡下去,蓝色飞刀化作一缕缕流光,回到符箓之中。 另外两人见到黄允道身死,都是面露惊恐之色,不约而同,转身逃走。 陈渊此时法力消耗大半,无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奔向落月谷谷口。 莫惊春虎目一瞪: “找死!” 他手中法决一变,金色飞剑化作流光射出,两颗大好头颅飞上天空。 扑通! 两具无头尸体朝前扑倒,脖腔喷出两股血泉,染红了好大一片草。 晚了一些,不好意思。 (本章完) 第83章 行险 第83章 行险 两人身死之后,落月谷中只剩陈渊与莫惊春站着。 谷中法器散落一地,四人尸首分离,黄允道更是被陈渊劈成了两半,场面血腥无比。 陈渊与莫惊春两个联手做下这一切的人,却是面色如常,对视一眼,目光闪烁不定。 谷中气氛沉凝,似乎连空气都被冻结住了。 莫惊春忽然抬手一招,收回金剑黄伞,放入储物袋中,大笑道: “陈师弟好手段!无怪乎师弟敢亲身涉险,这水囚阵乃是高阶法阵,寻常炼气修士,决计抵挡不住,师弟却能从容应对,让那黄允道一番算计,尽付东流。” 陈渊见莫惊春收回法器,手中法决随之一变,收回定光镜、血光剑、白云剑,千钧斧也化作一缕缕灰光,回到灰色符箓之中。 “莫师兄谬赞,我不过是借师兄之势,勉力支撑,若是再拖上一会,法力不济,难逃落败。” 莫惊春笑道: “师弟不必谦虚,一气御使四件法器,六大宗门中也少有人能做到。” 陈渊笑了笑,不置可否,一指地上法器: “此番多亏师兄援手,方能灭杀黄允道等人,按照约定,这些法器你我平分,师兄先取。” 说话之时,他另一只手一抚储物袋,掌中暗藏的一抹幽幽紫光,一闪而逝。 莫惊春目光扫过散落谷中的诸多法器,最后停留在蓝色符箓之上: “莫某有个不情之请,师弟能否将这件符宝让给我?我不缺法器,唯独缺少一件符宝,作为压箱底的手段,还望师弟成全。” 说着,他朝陈渊拱了拱手,极为客气。 陈渊当即回了一礼: “多亏师兄相助,我才能逃过此劫,区区符宝,师兄取走便是。” 莫惊春抬手一招,摄走蓝色符箓,笑道: “多谢师弟成全,我得此符宝便可,其余法器,尽归师弟所有。” 陈渊也不推辞,摄走地上所有法器。 莫惊春再一挥手,将五人身上的储物袋摄来,注入一丝法力,地上凭空多出一大堆灵石、丹药、玉简、符箓等物。 “我只将玉简拓印一遍,其余物品,也尽数归师弟所有。” 陈渊看着地上的上千块灵石、近十个玉瓶、十几张符箓,笑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随后,莫惊春从这些玉简中挑选一番,拓印了三枚玉简,便将剩下的东西重新放回储物袋,抬手一挥,送至陈渊身边。 他沉吟片刻,一抚储物袋,取出一枚铜牌,屈指一弹,送至陈渊身前,道: “符宝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我还是占了师弟些许便宜,这枚铜牌便送给师弟。凌云坊市宝光阁的炼器师聂铭欠我一个人情,师弟持此铜牌,去宝光阁寻他,他自会帮你修补好法器。” 陈渊抬手接住铜牌,只见其上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聂”字,此外再无他物。 他将铜牌收入储物袋中,笑道: “多谢师兄。” 符宝极为珍贵,只有结丹修士才能凝练,此番莫惊春到手一件符宝,确实占了不小的便宜。 不过黄允道是为伏杀陈渊而来,莫惊春出手相助,乃是情分,拿走符宝,也是理所应当。 两人分完战利品,便开始处理谷中的尸身血迹。 陈渊凝出几个火球,将黄允道五人的尸体烧成灰烬。 莫惊春则是把所有溅上鲜血的草树木,全都烧了,连沾染血迹的泥土,也烧成焦黑一片。 如此一来,后来者只知落月谷中发生过一场厮杀,却看不出任何有用的痕迹。 处理完这一切,两人分道扬镳,莫惊春回返山门,陈渊自去凌云坊市。 …… 陈渊将五个干瘪的储物袋收入怀中,离开落月谷,心中终于放松下来。 他这一次随袁师兄离开山门,实是一次冒险之举。 在炼器阁受挫之后,他就去了祥光峰一趟,询问莫惊春,散修弟子中有无顶尖炼器师,可以帮他修补定光镜。 但莫惊春告诉他,散修弟子修炼艰难,传承也大多残缺,能修炼到炼气十层,参加升仙大会,已是不易,少有兼修炼器术者。 像陈渊这种战力不凡,又精通修真百艺的散修弟子,极为罕见,凌云派并无第二人。无奈之下,陈渊只能去凌云坊市,寻找炼器师。 但他还没有任何头绪,袁师兄便找上门来,声称有办法助他悄然离开山门,避开黄氏耳目,不免让他心中生疑。 陈渊并不知道袁师兄与黄允道的关系,但此人为了一百灵石,就敢得罪黄氏,也有可能为了更多的灵石,投靠黄氏。 若是不认识莫惊春、易锦,陈渊可能会抓住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忽略其中不合理之处。 就像古往今来许多骗局,明明极为拙劣,但只要把握住被骗之人的核心利益,以利诱之,就会有许多人上钩,其中不乏聪明绝顶之人。 陈渊作为散修,参加升仙大会,拜入凌云派的唯一目的,就是谋求筑基丹。 而要想获得筑基丹,他只能进入洞虚山秘境,与各派弟子厮杀,争夺灵草。 为此,他必然要修补极品法器定光镜,以增强实力。 陈渊去炼器阁走了一遭,露出了这个破绽,黄允道才让袁师兄上门,诱他离开山门。 这就是陈渊所求之利。 但陈渊却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他对袁师兄生疑之后,再次找到莫惊春,将此事告知于他,请他出手一次。 若是袁师兄果真与黄氏勾结,陈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但若袁师兄与黄氏并无瓜葛,陈渊则会给莫惊春二百块灵石,作为让他白跑一趟的补偿。 随后,陈渊就去地火殿炼丹,积攒善功,转交给莫惊春,让他换来一枚子母符。 此符是极品法符,极为少见,也就是六大宗门,才会炼制一些,分为一白一黑,上下两半。 五里之内,若是没有禁制阻挡,只要催动其中一半,另外一半就会跟着销毁。 陈渊与莫惊春各持一半子母符,陈渊与袁师兄在前,一路留下印记,莫惊春相隔数里,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来到落月谷,袁师兄终于露出真面目,黄允道四人出手伏击,却被陈渊与莫惊春里应外合,联手反杀。 整个过程中,陈渊看似镇定,实则内心极为紧张,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若是黄氏派出筑基修士参与伏杀,他必定是十死无生。 但他从莫惊春口中得知,凌云派筑基修士都有一盏本命元灯存放在门中,留下一丝神魂气息,若是出手残杀同门,气机扰动,执法阁必能察知。 此乃秘契之术,修士只有筑基成功,神魂蜕变,才能施展,是六大宗门约束门下弟子的方式。 故而黄安鹤、黄思培无法出手,陈渊才敢将计就计,冒险一试。 他也曾担忧,黄霖夜会不会派出黄氏的筑基修士,截杀自己。 但修仙之路,绝争一线,岂有一路安稳,飞升成仙之事。 若是进入洞虚山秘境,处境只会比现在凶险十倍百倍,黄氏之劫,不过尔尔。 陈渊思前想后,认定黄霖夜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四灵根孙子,大张旗鼓,派出筑基修士来凌云派山门外,伏杀一名炼气十层修士。 他只是一个通过升仙大会,进入凌云派的散修,让黄允道来对付他,已经足够重视了。 甚至连他都没想到,黄氏还另外派出了三名炼气十层弟子,布下阵法,围杀自己,堪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不过陈渊在祥光峰上,见识过莫惊春的实力。 只要不是遇到七八名炼气十层弟子,或者筑基修士出手,两人联手之下,足以自保。 真正动手之后,莫惊春的实力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一柄飞剑,势若奔雷,犀利异常,斩杀同阶修士,如割草芥。 陈渊自问实力不弱,但他胜在神识强大,能同时御使多件法器,却无法像莫惊春这般,只凭一柄飞剑,便纵横无匹。 (本章完) 第84章 聂铭 第84章 聂铭 莫惊春与陈渊分别之后,一路不停,赶回凌云派山门。 他没有回转祥光峰,而是来到锁龙峰上,易锦洞府外,祭出一张传音符。 片刻之后,洞府石门徐徐敞开,莫惊春迈步而入,来到石厅中。 易锦坐于上首,见莫惊春面色红润,步履矫健,知其此行顺利,笑道: “莫兄此行,可是顺利斩杀了黄允道?” 莫惊春在易锦左手边坐下,微微颔首: “易兄猜得没错,那黄允道携三名黄氏子弟,在落月谷中布下水囚阵……” 他将与陈渊联手,斩杀黄允道五人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易锦听闻,目中闪过一丝讶色: “一气御使四件法器,陈师侄好手段,我本以为他与黄允道不相上下,未曾想竟有如此本事。” 莫惊春笑道: “听易兄所言,陈师弟手中还有一枚极品飞针,若是黄允道不带上那三名帮手,即便我不出手,陈师弟凭一人之力,也可将其斩杀。” 易锦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飞针法器只能用来暗袭,却是不耐久战,陈师侄手中毕竟缺少极品主攻法器,若是与黄允道对上,就是四件法器齐出,最多也就将其击败,却是留不下他。” 易锦说得极为笃定,但莫惊春却是回想起灭杀五人之后,他与陈渊的隐隐对峙之势。 彼时陈渊神情镇定,目光凌厉,必有所恃。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却是不好拿来反驳易锦,故而只是笑了笑,将话题岔开: “此番易兄隐于幕后,让我与陈师弟联手,交情更深,除去黄允道,还得了一张符宝,可谓一举三得,洞虚山之行,把握又大了几分。” 易锦笑道: “若是我出手相助,黄允道自然不敢出手伏杀,但你也无法得到这件符宝。而经此一事,他与黄氏结仇更深,又欠你一个人情,再将他引入我散修一脉,就顺理成章了。” …… 夜色之下,落月谷中虫鸣阵阵,静谧安详。 忽然,一道灰蒙蒙的遁光掠入谷中,落了下来。 遁光敛去,现出一道人影,正是黄安鹤。 他看着眼前一大片草地中,几块裸露出来的光秃秃焦黑地面,脸色阴沉似水。 黄允道离开山门前,曾告知黄安鹤,他要在落月谷伏杀陈渊,还特意带上了三名黄氏子弟,布下阵法。 他见黄允道行事谨慎,极为放心。 以有心算无心,又有高阶法阵相助,应当万无一失。 但一夜过去,黄允道还不曾回返,黄安鹤心中不安,遁出山门,来落月谷查探情形。 见到如此明显的斗法痕迹,他心中清楚,黄允道应当已经遭遇不测。 伏杀早已结束,若是黄允道得手,肯定会回返山门,将陈渊头颅交给他。 而他至今未回,伏杀自然是没有成功,黄允道也是凶多吉少。 黄安鹤沉默许久,忽然祭起遁光,往凌云派山门而去。 “陈渊,我誓杀汝!” …… 第二天,陈渊一路不停,终于来到了凌云坊市。 凌云坊市与幻月坊市一样,笼罩着浓浓云雾,锁住灵气,避免凡人侵扰。 陈渊运转天眼术,轻易便找到路径,进入坊市之中。 凌云坊市的规模要比幻月坊市大一些,凌云山脉在齐国最北部,方圆两千里内,再无第二座坊市,附近散修,几乎全部聚集于此。 陈渊在坊市中转了一圈,目光来回梭巡,终于看到了“宝光阁”的招牌。 这是一栋两层小楼,正门敞开,里面有几名修士,正在挑选法器,人气颇旺。 陈渊迈步而入,却没有人过来迎客。 过了一会,一名炼气六层的年轻女修送走一位客人,方才迎上来,对陈渊行了一个万福,歉然道: “让道友久等了,道友要购买何种法器?” 陈渊回了一礼,并不因她修为低微而有所轻视,道: “在下是来寻人的,请问聂铭聂道友可在?” 女修闻言,以为陈渊是慕名而来,来求聂铭炼器的修士,面露难色: “聂大师忙于炼器,无暇他顾,道友若要炼制法器,妾身可为道友引见李大师,如何?” 坊市之中,能炼制上品法器的炼器师,便可称为大师。 陈渊想了想,问道: “在下想请聂大师炼一件上品法器,需要多少灵石?” 听闻此言,女修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道: “聂大师早已立下规矩,只炼制极品法器,恐怕无法为道友炼制法器,道友可寻其他几位大师……” 陈渊笑了笑,拿出莫惊春给他的铜牌,递给女修: “请道友将此物交给聂大师,就说故友来访,请他一见。” 女修看到铜牌,表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原来是聂大师故友,道友稍待,妾身去去就回。”说罢,她转身往楼上行去。 陈渊看着女修曼妙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莫惊春言称,聂铭可以为他修补法器,但定光镜威能不凡,在极品法器中也是上品,让寻常炼器师修补,却是力有未逮。 陈渊稍稍试探一番,得知聂铭能炼制极品法器,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女修快步回到一楼,对陈渊行了一礼: “聂大师有请,道友请随我来。” 陈渊含笑点头,跟在女修身后,来到二楼一处房间。 房间内坐着一名三旬修士,头戴葛巾,面带笑意。 但他看到陈渊后,却是眉头一皱,对女修说道: “你且去忙。” “是。” 女修恭声应下,退出房间。 三旬修士站起身来,略略一拱手: “这位道友,伱我应未曾见过,为何有聂某的铜牌?” 陈渊回了一礼,笑道: “在下陈渊,这枚铜牌是莫惊春莫师兄所赠。” 聂铭一惊: “原来道友是凌云派弟子,请坐。” 陈渊笑了笑,在聂铭对面坐下。 他离开落月谷后,就将凌云派的制式法衣收了起来,换了一身普通青衫,是以聂铭并没有看出他的身份。 聂铭一抬手,桌上的紫金茶壶飞起,缓缓来到陈渊身前,倒出一杯灵茶。 “这郁雾茶含有几分灵气,虽不及贵派灵茶,但在凌云坊市中也算得上珍品,陈道友可以品尝一二。” 陈渊白玉茶盏,轻啜一口,赞道: “好茶!” 他放下茶盏,神色一正,道: “陈某此番前来,是想请聂道友为我修补一件法器,不知需要多少灵石?” 聂铭笑道: “陈道友既持铜牌前来,不需灵石,聂某也会为道友修补法器,以偿还昔日欠莫道友的人情。还请陈道友将法器拿出一观,若是可以修补,聂某自当竭尽全力。” 陈渊点点头,也不推辞,一抚储物袋,拿出定光镜,放在桌上: “道友请看。” 聂铭看到定光镜上的深深裂纹,眉头一皱,拿起定光镜,翻看了一下,抬头问道: “聂某可否往镜内注入法力?” “道友自便。” 聂铭手掐法决,往定光镜内注入一丝淡青色的法力,闭目感知片刻,睁开双眼,道: “此镜损伤不算太大,可以修补,但境型法器属于奇门法器,比寻常法器修补起来,要耗费更长时间,需在炉中精心温养五个月,道友得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陈渊心下一松: “聂道友尽管放手施为,陈某等得起。” “另外,修补法器所需材料,需陈道友自行负担,道友可能接受?” 陈渊毫不犹豫道: “自当如此,修补此镜需要多少灵石?” “三百灵石即可。” 陈渊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三百灵石,交给聂铭。 聂铭收起定光镜与灵石: “聂某这便开炉修补法器,五个月之后,道友再来宝光阁一趟,取走此镜。聂某保证,到时此镜必定完好如初,威能尽复。” 陈渊拱手道: “有劳聂道友费心,陈某还有一事,想请教道友,这凌云坊市中最近可有什么比较隐秘的交易会举行吗?” 聂铭笑道: “陈道友算问对人了,聂某在凌云坊市中有几分薄名,几个交易会的主事之人,都曾向聂某求取法器,半个月后,恰好有一个交易会……” 他将几个交易会的举行时间、地址都详细告知陈渊。 陈渊道谢之后,起身告辞,离开宝光阁。 定光镜修补需要五个月,在此期间,他自然不会离开凌云坊市。 他杀了黄允道,与黄氏仇怨更深,若是回到宗门,就别想再轻易出来了。 他在坊市中转了一会,看到一座三层小楼,匾额上写着“凌云阁”三字,径直走了进去。 阁中坐着一名年约五旬的修士,留着一簇短须,穿着凌云派炼气弟子的制式法衣,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见到陈渊走进来,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 “你是何人?来凌云阁有何事?”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凌云派弟子的身份玉牌,道: “这位师兄,在下想要在坊市中暂住一阵,特来登记。” 短须修士见到陈渊的身份玉牌,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起身相迎: “师弟稍待,我这就为你登记。” (本章完) 第85章 横财 第85章 横财 在凌云阁登记之后,陈渊径直来到坊市中建有洞府的云居山,租下一座甲等洞府。 身为凌云派弟子,他只需费二十块灵石,就可租住一年,比散修的费要少一半。 陈渊来到洞府,激发禁制,拿出黄允道等人的储物袋,开始整理这次的战利品。 莫惊春虽然拿走了最珍贵的符宝,但其他东西却是全都留给了陈渊,让他也是收获极大。 首先是灵石,共有六百余块。 其中有三百余块是黄允道的,其他四人的灵石加起来,堪堪与黄允道相当。 这很正常,凌云派弟子首重善功,身上灵石反而不多。 五人加起来,只比陈渊从黄允尚手中得来的灵石稍多一些。 丹药共有六瓶,只有一瓶是修炼所用的玉华丹。 五人中除了一名黄氏子弟,其他四人的修为都已达炼气十层巅峰,进无可进,修炼已是无用。 其他五瓶丹药,有四瓶作疗伤、解毒之用。 最后一瓶可以恢复法力,与陈渊从黄允尚手中得来的一模一样,共有三颗。 符箓有十几张,大部分是中品法符,上品法符只有三张,极品法符一张,陈渊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将其收了起来。 加上这十几张符箓,他手中的符箓总数已经突破五十张。 其中三十余张是可以瞬发的中品法符,若是不惜消耗法力砸下去,就是三两个炼气十层修士,也得退避三舍。 极品法符用处也不小,虽然需要三息时间催发,但用出一枚,就能压制普通的炼气十层修士。 上品法符就有些鸡肋了,需要一息时间催发,威力又不够大,陈渊在斗法中极少使用。 符箓整理完毕后,就是一些灵矿灵植、妖兽材料,都是炼制法器所用。 陈渊对炼器术一窍不通,将其放在一个储物袋中,准备明天去坊市中,全部卖掉。 最后,桌上还剩一堆灵光闪闪的法器,是陈渊此行最大的收获。 最为珍贵的自然是黄允道手中的两件极品法器,一个赤色圆盾、一把黝黑铁尺。 但陈渊注入法力,草草祭炼一遍后,发现这只是两件普通的极品法器,与定光镜相比,差之甚远。 看来这黄允道,远不如黄允尚受宠…… 陈渊摇了摇头,又将剩余几件法器查看了一遍。 但除开黄允道,其他四人手中都是上品法器,一共八件,品质也颇为普通,不入陈渊之眼。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四人自小入门,所用的上品法器都不是白云剑,很容易就能卖掉。 据莫惊春所言,只有通过升仙大会进入门中的弟子,才能领到一柄白云法剑。 这并不是门派偏心,而是为了增强这些散修弟子的实力,以在洞虚山秘境中夺得更多灵草。 其他年少时就拜入门中的弟子,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 第二天,陈渊再次来到宝光阁。 那名昨天为他传话的年轻女修,以为他是来拜访聂铭,招呼一声,当即就要去寻聂铭。 陈渊将她拦下,道: “在下此来是想出手一批炼制法器的材料,道友不必劳烦聂大师。” 女修恍然,将陈渊引至一名宝光阁管事那里。 管事从女修处得知,陈渊与聂铭相熟,便没有压价,用三百块灵石,将他手中所有材料收下。 一事不烦二主,陈渊又将八件上品法器拿出,全部卖与宝光阁。 不过法器与材料不同,宝光阁收购炼器材料,是为了自用,再加上陈渊与聂铭相识,管事才没有压价。 而宝光阁收购法器,非为自用,还要转手卖出,故而每件法器,都往下压了十块、二十块灵石。 陈渊也不计较,若是他自己一件件出售,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 经过评鉴,这八件法器一共卖出了三千块灵石。 走出宝光阁后,陈渊回想起当初刚刚炼出聚灵丹时,为了能多卖一块两块的灵石,在街边摆摊售卖,赔了不少笑脸,不由摇头失笑。 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时移世易,他再也不是那个初入修仙界,只能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散修了。 …… 十九天后,一处略显昏暗的大厅中,坐着十几名戴着面具的修士。他们全都有着炼气十层的修为,其中有几人甚至达到了炼气十层巅峰。 众人环成一圈,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张桃木小案。 其中一人面前的桌案上方,悬着一个赤色圆盾,约有一尺大小,刻着一只振翅高飞的玄鸟,散发出淡淡灵光。 此人环视四周,用沙哑声音说道: “玄鸟盾,极品法器,灵性十足,可自动护主,蕴含一丝玄鸟之力,克制火行法术,要价八百灵石。”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开口: “此盾我要了!” 另一人紧跟着说道: “我出八百二十块灵石!” 第一次出价之人马上跟价: “八百三十块灵石!” 此言一出,厅中变得安静下来。 极品法器的市价,也就是八百块到九百块灵石。 这件玄鸟盾只能克制火行法术,用途有些单一,在极品法器中只能算是普通,出价再高,就有些不值了。 出价之人见无人跟价,似乎心情极好,笑道: “这位道友,既无人出价,此盾便交给我吧。” 说着,他拿出一个储物袋,抬手一送,缓缓飞向玄鸟盾主人。 后者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确定灵石数目无误,轻轻一点,玄鸟盾飞到出价之人面前。 出价之人注入神识法力,仔细检查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方才将其收起。 这时,售出玄鸟盾之人又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把黝黑铁尺,道: “重玄尺,极品法器,重若千钧,质地坚硬,擅破硬壳盾牌,对付龟类、鳄类、犀类妖兽有奇效,八百灵石。” “八百二十块灵石!” “八百四十块灵石!” “八百五十块灵石!” 黝黑铁尺远比赤色圆盾更受欢迎,一路涨到八百九十块灵石,被一人收入囊中。 买下铁尺之人,大笑数声,摩挲着铁尺,爱不释手。 一名竞价失败之人,冷哼一声,显然极为不甘。 一名没有参与竞价的修士,看向售出铁尺之人,苦笑道: “道友若是早些将这把铁尺拿出,在下岂会将灵石早早用尽!” 另外有几人,看着看着买下铁尺之人,面露羡慕之色。 不怪他们反应如此之大,距离凌云坊市不远,有一座无边大湖,名为明沧湖,方圆一千五百里大小。 其内岛屿星罗棋布,生活着诸多妖兽,凌云坊市的炼气后期散修,多是在湖中猎杀妖兽、寻找灵草,换取灵石,维持修炼。 明沧湖内水中妖兽最多,重玄尺擅破硬甲坚壳,对付此类妖兽有奇效,自然变得抢手起来。 交易会随后出现的法器,都没有像重玄尺这般,引起众人哄抢。 而卖出玄鸟盾与重玄尺之人,身怀大把灵石,却是静静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神,对接下来的交易,似乎漠不关心。 终于,最后一名修士卖出手中物品,交易会结束,众人依次离开大厅。 厅外是一座园林,这次交易会,竟然是在云居山上的一座洞府中举行。 卖出玄鸟盾与重玄尺之人,离开洞府之后,在云居山上绕了几圈,神识散开,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方才摘下面具,换了一身衣袍。 此人身材高大,剑眉入鬓,目若星辰,湛然有神,正是陈渊。 他卸下伪装后,又绕了两圈,方才回到租住的洞府之中。 陈渊按照聂铭的指点,参加这次交易会,将得自黄允道的两件法器全部卖出,手中灵石已突破五千,堪称豪富。 刚才的交易会上,也出现了让陈渊颇为心动的极品法器,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只是冷眼旁观。 此次交易会很是隐秘,他不知道在场众人的身份,更不知道是否有人认出这两件法器的来历。 凌云坊市中的修士,不少与凌云派有关联。 如果有人认出玄鸟盾与重玄尺,很可能将此事告知黄氏,换取灵石。 若是陈渊卖出法器的同时,再买下法器,就是将底牌暴露在黄氏面前,殊为不智。 现在距离定光镜修补完毕,还有四个多月,他可以慢慢寻找法器,不必急在这一时。 (本章完) 第86章 银罡 第86章 银罡 四个月后。 宝光阁二楼一间静室中,陈渊坐在蒲团上,手持一个青瓷茶盏,默默啜饮。 在他身前的白玉小案上,摆着一个紫铜香炉,炉中烟气袅袅,屋内檀香清幽。 一个时辰后,聂铭手持定光镜,走了进来,面带歉意,道: “陈道友久等了,定光镜已然温养完毕,道友请看。” 他抬手一送,定光镜缓缓飞向陈渊。 陈渊放下青瓷茶盏,接住定光镜,手掐法诀,往其内注入法力。 定光镜立刻放出光芒,一道浅浅的白色光柱,在镜面上吞吐不定,将略显昏暗的静室,照耀的如同白昼。 陈渊又细细感知了一刻钟,方才收回法力,反手将定光镜收入储物袋中,对聂铭行了一礼: “聂道友费心了,陈某谢过。” 聂铭笑道: “聂某也是为还人情,陈道友不必客气。” 陈渊却是微微摇头,取出一个玉瓶,放在案上: “人情亦分深浅,定光镜威能尽复,隐隐更上一层楼,足见聂道友尽心尽力,陈某不能不有所表示,一点薄礼,还请聂道友不要推辞。” 聂铭看向玉瓶: “这是……” “此乃在下炼制的两颗复灵丹,服下之后,打坐一刻钟,体内法力便可尽复,聂道友炼器时,应该用得上。” 聂铭闻言,面露惊讶之色,看向陈渊的目光更添几分慎重。 这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法力的丹药,向来珍贵,纵使他精通炼器术,身家不菲,也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 他当即回了一礼: “原来陈道友是一名炼丹师,此丹聂某也曾听闻过,似乎需用一味百年灵草为主药,陈道友能将其炼制出来,当得起大师之称了。” 陈渊说道: “复灵丹与真正的筑基期丹药,还相差甚远,陈某愧不敢当。” 聂铭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后才反应过来,笑道: “聂某却是忘了,陈道友乃是凌云派高徒,传承完备,唯有炼出筑基期丹药,方可称为炼丹大师,不像我等散修,大师之称泛滥。不过陈道友既已炼出复灵丹,至少也是一只脚踏在了炼丹大师的门槛上,不日便可跨过。” 陈渊笑了笑,没有向聂铭解释凌云派炼丹阁的规矩。 他一抚储物袋,取出那柄从黄允尚处得来的银色飞剑,放在案上,道: “陈某还有一事相求,这柄飞剑虽是上品法器,但却极为坚硬,两剑便能斩破一件上品法器,甚至硬扛下品灵符一击,完好无损,可否请聂道友鉴定一下,此剑是由何种灵材炼成?” 聂铭笑道: “此事易耳,道友稍待。” 他伸手摄过飞剑,仔细端详一番,表情慢慢变得慎重起来,忽然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青色石头,持银色飞剑,切了下去。 嗤。 银色飞剑毫不费力地将青色石头一分为二,没有一丝停顿,断面光滑如镜。 这时,他的神情已经变得极为慎重,往飞剑内注入一丝法力,细细感受。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缓缓道: “若是我没有看错,这柄飞剑中掺入了一些银罡石!” “银罡石?” 聂铭解释道: “银罡石乃是中品灵材,是炼制灵器飞剑的主材,极为珍贵,此剑中掺入的银罡石分量不少,故而才如此坚硬,莫说上品法器,便是极品法器,也能将其斩破。” 陈渊闻言,面上微露喜色,但聂铭紧接着又说道: “只是可惜这柄飞剑炼制手法粗糙,除了银罡石之外,所用灵材太过普通,除了坚韧锋锐之外,再无其他特点。”陈渊沉吟片刻,道: “聂道友可能将其提升为极品法器?” 聂铭摇了摇头: “此剑炼制时掺入了银罡石,已经定下基础,若是想要重炼,必须加入中品灵材,寻常下品灵材,无法融入剑身。聂某手中虽有两种中品灵材,但却不适合炼制飞剑法器,道友若是有合适灵材,我可为道友重炼此剑。” 陈渊眉头微皱: “重炼此剑需要何种灵材?” “银罡石最好,玄铁精、墨玉、青萤石次之。但我建议陈道友不必急于重炼,此剑潜力极佳,只是提升为极品法器,未免有些可惜,若是能寻到充足灵材,可将其一举提升为灵器。” 陈渊点点头,将银色飞剑收起,拱手道: “多谢聂道友指点,陈某已取回定光镜,不便再继续打扰,这就告辞了。” “哪里,聂某未能帮上忙,甚是惭愧……” 聂铭还要炼制法器,并没有挽留陈渊,亲自将他送出宝光阁。 陈渊离开宝光阁后,直接往凌云坊市外走去。 定光镜修补完毕,他来到坊市的最后一个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返回宗门了。 过去四个月,他参加了数个地下交易会,见识到了诸多宝物,其中不乏上佳的极品法器,可与定光镜媲美。 陈渊精挑细选,买下了两件极品法器,一柄飞剑,一套飞刀,作为主攻之用。 飞剑名为赤霄,呈赤红之色,全力御使之下,剑身会覆盖一层烈火,烧灼对手法器,极为霸道,对木行法器尤为克制。 陈渊费了九百块灵石,才力压诸多竞价之人,拍下此剑。 那套飞刀共有七柄,乃是罕见的成套法器,名为七星刃,锋锐无匹,速度极快,擅长群战。 但其唯有一点不好,就是极为消耗神识。 若是修士神识不强,无法随心所欲地御使这套飞刀,更别提御使其他法器。 七星刃法器如此极端,纵使威力强横,也在交易会上遭到了冷遇。 但这对陈渊来说,却是不成问题。 他仅仅费八百三十块灵石,就将这套七星刃收入囊中,捡了一漏。 除了这两件极品法器,陈渊还在一次以炼丹师为主的交易会上,意外遇到了复灵丹的丹方。 复灵丹能让炼气修士在在一刻钟内恢复所有法力,极为实用。 陈渊从黄允尚、黄允道身上得到的那两瓶丹药,便是复灵丹。 丹方一出,引起了激烈竞争,陈渊豪掷一千灵石,在诸多炼丹师中脱颖而出,将丹方拍下。 随后,他便开炉炼制复灵丹,为洞虚山之行做准备。 陈渊神识强大,能同时御使多件法器,但法力消耗也远超寻常修士。 若是不多准备几颗复灵丹,进入洞虚山之后,他每与人斗法一次,就要打坐几个时辰,恢复法力,哪有时间搜集灵草。 但复灵丹的主药紫叶莲,是一种百年灵草,在坊市中很是罕见。 陈渊费尽心思,也不过凑齐五炉灵草,炼出了十五颗复灵丹,成丹率不过三成。 这也是他急于返回宗门的原因之一,凌云坊市内,紫叶莲难寻,但在宗门中,却是不缺此种灵草。 春节将至,诸事繁忙,更新晚了一些,抱歉,晚上十一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87章 道途 第87章 道途 陈渊离开凌云坊市时,戴上一个斗笠,遮挡住面容,衣着也是与散修无异。 虽然黄氏不可能得知他在凌云坊市的行踪,但不排除黄霖夜派人在山门外蹲守的可能,陈渊为保万无一失,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他施展轻身术,一路奔行,不曾停歇。 两天后,再一次看到了那堵连天接地的云墙。 经值守山门通道的弟子核查过身份,陈渊终于回到山门之中。 他感受着久违的浓郁灵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此时距离洞虚山秘境开启,还有将近一年半。 法器、符箓已经准备妥当,只需要再炼制一些复灵丹,打探一下有关洞虚山的消息,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思及此处,陈渊没有回转洞府,而是驾起飞舟,往祥光峰飞去。 复灵丹炼制艰难,一炉就要十天时间,成丹率不过三成。 还是早早搜集齐灵药,开炉炼丹为好。 而此事还是要着落在莫惊春身上。 一刻钟后,陈渊来到祥光峰,在莫惊春洞府之前落下。 他拿出身份玉牌,激发洞府禁制,往里传音,然后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洞府的禁制光罩缓缓消融,石门敞开。 莫惊春快步走出,笑道: “陈师弟,好久不见,此行可否顺利?” 陈渊拱手行礼: “一切顺利,还要多谢莫师兄赠予我的铜牌,聂道友技艺精湛,已将我的法器修补完毕,威能尽复。” “哈哈!”莫惊春大笑一声,粗豪之气尽显,“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莫某得了符宝,占了师弟的便宜,自然要有所表示……” 两人说笑着进入洞府,分宾主落座。 莫惊春洞府中极为简陋,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石桌与几把石椅。 莫惊春歉然道: “我洞府中没有灵茶灵果等物,招待不周,师弟莫要见怪。” 陈渊微微摇头: “无妨,我等修士,餐风饮露,服气辟谷,何须此物。” 莫惊春笑了笑,问道: “师弟何时回来的?” “今日方回。” “哦?师弟甫一回宗,便来寻我,可是有事?” 陈渊拱手道: “师兄慧眼,我要炼制一种丹药,需要百年灵草紫叶莲作为主药,凌云坊市中只有寥寥几株,苦寻不得,只能回转宗门,不知师兄可有门路?” 莫惊春眉头一皱: “宗门内的百年灵药,只从灵药园中产出,宗门看得很紧,而我已许久不曾服用丹药,却是没什么人脉。” 陈渊面上露出失望之色: “是我贪心了,本想多炼制一些复灵丹,洞虚山之行也能多几分把握……也罢,一瓶复灵丹,应该也够用了。” 莫惊春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复灵丹?师弟竟然能炼出此种丹药?” 陈渊微微颔首: “我侥幸在凌云坊市中购得复灵丹丹方,炼出了一瓶复灵丹,师兄请看。”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抬手一送,玉瓶缓缓飞到莫惊春身前。 莫惊春一把抓住玉瓶,打开玉塞,倒出一枚复灵丹,细细查看起来。 “果然是复灵丹……” 莫惊春喃喃一声,将复灵丹放回玉瓶,送回到陈渊身前,微微低头,作沉思之状。 陈渊默默收起玉瓶,静待下文。复灵丹在洞虚山之行中,作用极大,他不信莫惊春不动心。 过了一会,莫惊春抬起头来,道: “师弟,你炼制复灵丹的成丹率是多少?” 陈渊坦言道: “三成。” 莫惊春讶然道: “师弟丹术果然不凡,复灵丹需用百年灵草为主药,竟然还能有三成的成丹率。” “成丹率再高有何用?没有紫叶莲,我一颗复灵丹也炼不出来。” 莫惊春笑了笑: “若是为兄能寻来紫叶莲,师弟炼出复灵丹之后,可否分我一些?” 陈渊眼前一亮: “自当如此,我已备好其余灵药,只等紫叶莲,便可开炉炼丹。只要师兄能寻来紫叶莲,炼出的复灵丹,我与师兄平分,如何?” 莫惊春点点头: “好!那便就此定下,师弟且先回府,三日之后,我会带着紫叶莲去寻你。” 陈渊拱手道: “那我就静候师兄佳音。” …… 三日之后,莫惊春来到陈渊洞府,拿出六株紫叶莲。 陈渊当即进入地火殿,开炉炼丹。 两个月后,他来到祥光峰上,将九颗复灵丹交给莫惊春,自己则是留下了十颗。 他炼制最后一炉复灵丹时,成丹率提升到了四成,一共炼出了十九颗复灵丹。 陈渊没想到,自己只是炼制了十炉复灵丹,成丹率就提升了一成。 《张家丹术要略》将复灵丹这种需用百年灵草为主药,炼制而成的丹药,称为准筑基丹药,炼制难度极高。 能有三成成丹率,已是极为不错。 四成成丹率,只有最顶尖的炼丹师才能达到,极有希望冲击炼丹大师的境界。 陈渊炼出最后一炉复灵丹后,心中颇为振奋,但不过片刻,便冷静下来。 他想要成为炼丹大师,难度极高。 莫惊春与易锦相熟,人脉广泛,也只能弄到六株紫叶莲。 而炼制一炉筑基期丹药,就要三四株不同种类的百年灵草。 炼丹阁根本不会将百年灵草分给散修炼丹师,陈渊没有练手的机会,很难成为炼丹大师。 好在他有玉珏在手,不断引星光灌体,神识持续增长,再托莫惊春暗中搜集灵草,早晚有一天,能成为炼丹大师。 但此法太过耗费时间,至少也需十几年。 而且就算他成为炼丹大师,也无望筑基。 门中只会给炼丹大师赐下一枚筑基丹,而陈渊是五灵根修士,资质极差,一颗筑基丹,不可能筑基成功。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洞虚山中尽力搜集灵草,多换取两颗筑基丹。 凌云派在此事上倒是不曾苛待弟子,毕竟通过升仙大会入门的弟子,也有出身于修仙家族的修士。 他们资质不足,在家族中不可能得到筑基丹,又碍于凌云派门规,不能直接入门。 只能通过升仙大会,进入门派,去洞虚山秘境搏一个筑基的机会。 门派中出身于修仙家族的筑基修士,自然不会苛待他们,连带着入门的散修,也沾了光。 只要搜寻到一定数量的灵草,就能换取筑基丹,上不封顶。 三百年前的一名弟子,足足换取了五颗筑基丹,才筑基成功,轰动一时。 这是陈渊唯一的希望,若是如此还不能筑基成功,他的道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高估了自己,写得极慢,发的晚了,抱歉。 (本章完) 第88章 经验 第88章 经验 时光悠悠,岁月如梭,半年时间,倏忽而过。 陈渊的修为已至炼气期巅峰,不得寸进,把时间全都用在了祭炼法器上。 他身上法器众多,赤霄剑、七星刃、定光镜、银罡剑、紫蜂针,皆是威能不凡。 而其中有四件都是陈渊新近得到,只有用心祭炼,才能在斗法中如臂使指。 好在法器祭炼起来比较容易,陈渊每日都用法力温养一番,四个月下来,除了七星刃操控难度较大之外,对其他几件法器,都可收发由心。 在此期间,莫惊春又给陈渊送来了一株紫叶莲。 陈渊炼成四颗复灵丹,分给莫惊春两颗。 除此之外,他就是引星光灌体,恢复体内法力。 若是缺少丹药,就接一件炼丹任务,炼上三炉玉华丹,私下截留几颗,还可赚取善功。 这一日,陈渊引星光灌体后,服下手中最后一颗玉华丹,打坐修炼。 待体内法力完全恢复之后,他走出洞府,往炼丹阁而去。 距离上一次炼制玉华丹,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丹药用罄,正好去补充一些。 陈渊多次来炼丹阁领取任务,与炼丹阁内值役弟子很是熟悉,轻车熟路地领取任务后,拿着值役弟子下发的灵草,来到地火殿。 今日值守地火殿的,正是陈渊来参加丹术考核时,遇到的那位矮胖弟子。 他至今还把陈渊当做炼丹阁某位炼丹大师的弟子,认为他日后大有希望成为炼丹大师,筑基成功,是以态度极为恭敬。 “陈师弟,你来得正是时候,那间地火之力最强的地火室,刚好空着……” 面对殷勤的矮胖弟子,陈渊只是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而正是这样的态度,却让矮胖弟子越发谦卑。 …… 陈渊这次领取了一件炼丹任务,炼完三炉丹药,已是二十一天过去。 入门一年有余,他炼制炼气后期丹药的成丹率,已经提升到了七成。 此次共炼出二十一颗玉华丹,陈渊将任务令牌、身份玉牌与十颗玉华丹交给值役弟子,留下十一颗。 值役弟子查验过后,往陈渊的身份玉牌上划转了二十善功,递还过来。 陈渊接过玉牌,往炼丹阁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两名弟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口中说笑不停。 “文师弟,你怎么会信那耿老头的话,藏经阁中的典籍古书,早就被历代师兄翻过不知多少遍,岂会有隐秘留到现在?” “哎,游师兄莫说了,小弟值守的那处灵药园,最近一年不知为何,多次灵气紊乱,紫叶莲莫名其妙毁去了好几株。我与几位师兄一起,被炼丹阁扣去了不少善功,修为进境放缓,才一时糊涂,想找到一些上古秘境、修士洞府的线索,上报宗门,换些善功,听信了那耿老头的鬼话,在藏经阁待了两天,未曾想他一个筑基修士,就知道吹牛……” 两人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他心中一动,驾起飞舟,往藏经阁而去。 入门之后,他就再未曾去过藏经阁,若不是今天遇到这两名弟子,都快忘了看守藏经阁的耿老头。 此人在凌云派弟子中,风评极差,袁师兄、莫惊春,加上今天遇到的这两名弟子,对他都是嗤之以鼻,并不因为他是筑基修士,而有半分敬意。 但袁师兄与莫惊春说过,耿老头曾进入过洞虚山秘境,还得到了一株足以炼制结丹期丹药的五百年灵草,从门派处换取了一枚筑基丹,成功筑基。 莫惊春与陈渊闲聊时,说起过此事,在当时还引起了一阵轰动。 洞虚山秘境极为凶险,各派弟子为争夺灵草,下手狠辣。 能从其中全身而退,且有所收获之人,九成九都是手段高强之辈。 但耿老头当时只是初入炼气十层,却拿出了一株五百年灵草,以及不少百年灵草,让人极为诧异。 他换取筑基丹之后,曾有人打过这颗筑基丹的主意。 但耿老头龟缩在山门中,一直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服下筑基丹,一举筑基成功。 鲤鱼跃龙门后,耿老头也很有自知之明,不奢求继续提升修为,马上转为执事弟子。 但他是散修出身,无一技之长,人脉浅薄,实力低微,接受了几次需要斗法的宗门任务,全都失败,最后被发配到藏经阁,了此残生。 但门中炼气弟子不知内情,对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筑基修士,颇为敬畏。 有人看多了凡俗间的志怪传奇、杂剧小说,甚至认为他是扫地僧一般的隐世高人,多有奉承。 后来有通过升仙大会进入宗门的弟子,听闻耿老头的传奇事迹,特意去藏经阁请教进入洞虚山秘境的经验。耿老头也不藏私,对每一个人都倾囊相授,极为热心,只是要收取不少灵石。 不过进入洞虚山秘境的经验极为珍贵,耿老头又是筑基修士,收取一些灵石,也在情理之中。 但下一次洞虚山之行结束后,那些听信耿老头经验的人,几乎全都死在了秘境之内。 寥寥几个活下来的,都极为愤怒,找到耿老头,向他讨要说法。 原来他们按照耿老头传授的经验,进入洞虚山后,联手搜寻灵草,但却死伤惨重,这几人运气好,才活了下来。 与此同时,耿老头实力低微,在宗门任务中屡次失败的事情,不知被谁传了出来。 从此之后,耿老头臭名远扬,只是仗着筑基修士的身份,还能勉强维持住体面。 而他还要供给住在凌云坊市中的孙子修炼,故而继续拿洞虚山秘境的经验,与藏经阁中的典籍古书,忽悠新入门的弟子。 每年都会有人上当,有人刚刚入门,不知内情,也有人明知耿老头所言夸大,但却自命不凡,认为自己能找到隐藏在故纸堆中的机缘。 但随着时间推移,耿老头在凌云派中的名气越来越大,被他所骗之人,也越来越少。 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一个被耿老头忽悠之人。 莫惊春说起耿老头之事时,那略带嘲弄的神情,重新浮现在陈渊眼前。 莫惊春进过洞虚山秘境,知晓其内到底有多么凶险,最是看不起耿老头这种靠运气捡到灵草,还大放厥词之人。 但陈渊却是对耿老头有些兴趣,能从洞虚山全身而退,还捡到珍稀灵草,单纯用运气二字解释,似乎有些牵强。 而且听信耿老头之言的弟子,在洞虚山秘境中并不是毫无发现,只是遭遇的禁制太过强大,才死伤惨重。 还有七个多月,陈渊就要进入洞虚山秘境,不管有用没用,多了解一些有关洞虚山的消息,不是坏事。 反正耿老头收取的二三十块灵石,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 炼丹阁距离藏经阁不远,陈渊御使飞舟,只用了半刻钟时间,就来到了藏经阁门外。 与他入门那天一样,藏经阁依旧冷冷清清,鲜有人至。 他收起飞舟,迈步而入,来到耿老头面前。 他倚靠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封面泛黄的书册,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 看到陈渊走来,他将书册放到面前的几案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 “师侄可是要入藏经阁,观上古典籍?” 陈渊停下脚步,对耿老头行了一礼: “弟子陈渊,见过耿师叔,此番前来,是想请教师叔有关洞虚山秘境之事。” 耿老头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和善: “此事好说,只要三十块下品灵石,我便将进入洞虚山的经验,尽数传授给师侄,保管师侄在洞虚山内,大有收获。” 陈渊一抚储物袋,耿老头面前的桌案上,凭空多出三十块灵石。 “有劳耿师叔了。” 耿老头两眼放光,立刻抬手一拂,将灵石收入储物袋,仿佛生怕陈渊反悔一般。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当时初入炼气十层,但为了筑基丹,还是冒险进入了洞虚山秘境。师侄应当知晓,洞虚山之内,极为凶险,不仅有诸多妖兽阻路,各派弟子也好似疯魔一般,厮杀斗法,抢夺灵草。” “我修为浅薄,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避开别人,往偏僻处行走,只盼能捡到几株珍稀灵草,换取一枚筑基丹。” “起初我捡到了几株百年灵草,但都是最常见的几种,价值不大,只能进入洞虚山深处。我特意等了几天,待其他人全都进入洞虚山核心地带后,我才动身,避开了厮杀争斗。” “我进入洞虚山深处后,运气极好,找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灵药园,禁制也不强,我摘下一株五百年灵草,与十几株百年灵草,然后重新回到洞虚山外围,躲了起来,直到秘境开启,我将灵草献给门派,换来了一颗筑基丹,成功筑基。” 耿老头娓娓道来,将自己进入洞虚山之后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陈渊听后,却是眉头一皱。 耿老头所言太过离奇,听起来就如胡编乱造一般。 洞虚山乃是上古秘境,妖兽遍地,怎么会有灵药园存在? 今天下午有些事情,第二章可能会晚一些。 (本章完) 第89章 地图 第89章 地图 耿老头看到陈渊的神情变化,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嘿嘿一笑,一抚储物袋,取出一张绢帛,放于案上,道: “陈师侄请看,这便是我离开洞虚山后,所画的地图,将沿途所历之物,尽数绘制下来,师侄按图索骥,必能找到那处灵药园。” 陈渊抬手一招,绢帛缓缓飞起,落在他手中。 低头看去,只见上面绘着三四条道路、几处山峰林谷、数条河流,在地图尽头,标着“灵药园”三字,看上去极为简陋。 陈渊微微摇头,就要把地图放下。 他本是心血来潮,想要搜集一些有关洞虚山秘境的消息,没想到耿老头所言如此不实,地图也是粗制滥造。 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到地图上某处,忽然顿住,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此处绘着一条河流,蜿蜒绕过一座山丘,不知为何,竟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似是在何处见过。 他苦思冥想,却是一直没有头绪,眉头深锁,心中纳闷。 耿老头见陈渊陷入沉思之中,心中大喜。 陈渊对地图越感兴趣,他能从陈渊身上榨出的油水也就越多。 “咳咳……” 耿老头轻咳两声,将陈渊从沉思中惊醒。 既然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也许只是一时错觉。 他收起地图,耿老头拱手道: “多谢师叔赐教,弟子受益匪浅,就不打扰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耿老头言语中,颇多夸大之词,难以尽信,再听下去,也是徒劳。 不过这张地图虽然简陋,但却记载了少许洞虚山内环的地形,有些参考价值,只用三十块灵石便买到手,也不算太亏。 但陈渊刚刚转身,耿老头却是站起身来,把他叫住: “师侄稍待,我还有一物,对你定然有用。” 陈渊脚下一顿,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耿老头: “耿师叔福缘深厚,在洞虚山随意一转,便能找到灵药园,弟子却是无福之人,对师叔有用之物,对弟子却未必有用。” 耿老头老脸微红,但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 “此物乃是我从灵药园中带出来的一块残碑,若是师侄能破解其中奥秘,说不定能一窥洞虚山之秘,到时休说是灵药园了,便是整座洞虚山秘境,师侄也是来去自如!” 他这番话说得信誓旦旦,但陈渊既知他好为大言,自是不会相信,略略一拱手: “弟子福薄运浅,如此大的机缘,却是无福消受,师叔还是留给其他有缘之人吧!” 他转身要走,耿老头快步来到陈渊身前,将他拦住。 他在凌云派中臭名远扬,能忽悠到的弟子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有一个上钩的,岂能让陈渊轻易离去? 陈渊见耿老头如此举动,面色一沉: “师叔这是何意?” 耿老头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残碑,笑道: “师侄莫急,你只要看一下此碑,便知我不是虚言相欺。” 说着,他微微抬手,残碑缓缓升起,悬在空中。 此碑呈青色,宽约半尺,高约一尺,上下两端断开,笼罩着一层濛濛青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碑面刻着三四十个生僻文字,陈渊一眼看去,竟与刚才的地图一样,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似是在哪里见过。 他怔怔地看着碑文,心中思绪急转,忽然睁大眼睛,目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耿老头一直盯着陈渊的脸,见到此幕,一拂残碑,将其又收了回去。 残碑骤然消失,陈渊面色一变,看向耿老头: “师叔这是何意?” 耿老头嘿嘿一笑,重新坐回躺椅上: “现在师侄对这残碑可是有兴趣了?” 陈渊眉头微皱,知道自己刚才的神情变化,落在耿老头眼中,让其看出了些许端倪。 但他也极为笃定,耿老头并不知内情,淡淡道: “据我所知,师叔有一个孙儿,住在凌云坊市,对否?” 耿老头一怔,点了点头: “没错。” “不知令孙现在是何修为?” 耿老头越发纳闷: “炼气七层。” 陈渊一副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 “弟子不才,粗通炼丹术,这瓶玉华丹,便送予令孙。” 耿老头闻言,面上当即露出笑容,抬手朝玉瓶一招手: “陈师侄厚意,老夫就却之不恭了。”玉瓶飞到他手上,打开一看,果然是玉华丹,而且丹丸圆润灵动,品质上佳,脸上笑容更盛,一张老脸,如菊绽放一般。 他翻手将丹药收入储物袋中,又拿出残碑,抬手一推,送到陈渊面前,道: “师侄请看。” 陈渊盯着碑面上的文字,目光闪动,缓缓点头: “此碑灵光闪烁,着实不凡,说不定真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过这碑面上的文字生僻难懂,似是上古修仙界的文字,若是不识其意,却是无用……” 耿老头得意一笑: “师侄勿忧,老夫既然拿出此碑,自然识得碑上文字,否则其与山石无异,有何用处?” 陈渊拱手道: “还请师叔教我。” 耿老头见陈渊又吞下一饵,心中更加欢喜,笑眯眯道: “不瞒师侄,我那孙儿资质太差,只是突破后期瓶颈,就用去了数百灵石,老夫囊中羞涩,连修炼丹药都不能为他备下,作为祖父,心中有愧,夜不能寐,若是师侄能再拿出一瓶玉华丹,我必将碑文之意,尽数相告。” 陈渊毫不犹豫,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瓶,放到桌案上: “请师叔赐教。” 耿老头笑容满面,忙不迭地收起玉瓶,拿出一枚玉简,递给陈渊,道: “师侄猜得不错,残碑上的文字,确实是一种上古修仙界的文字,曾经在上万年前,流传甚广,但时移世易,这种文字渐渐失传,现在已少有人知。” “不过我看守藏经阁,得地利之便,将阁中古书典籍,仔细翻找了一遍,却是找到了一本记载着这种上古文字的古籍,将其内容拓印到玉简之中,师侄细心研读一番,便能学会这种上古文字。” 陈渊接过玉简,微闭双目,神识探入其内,神情凝重,细细查看起来。 耿老头也不着急,靠在躺椅上,面带笑容,显得极有耐心。 他言语中虽多有夸大之词,但却并没有欺骗陈渊。 这块残碑确实是他从洞虚山秘境的灵药园中得来的,只是没什么用处,否则早就被凌云派长老收走了,岂会一直留在他手中。 陈渊欲通过残碑文字,一窥洞虚山之秘,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这种人傻钱多的炼气弟子,他可是好久没遇到了,一下就榨出两瓶玉华丹、三十灵石,赚得盆满钵满。 两刻钟之后,陈渊终于收回神识,放下玉简,道: “多谢师叔指点,弟子可否将碑文拓印下来?” “师侄请便。”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空白玉简,贴在残碑上,注入法力,将残碑上的文字,全部拓印到玉简中。 随后,他拱手告辞,离开藏经阁。 陈渊走后,耿老头重新拿出那两瓶玉华丹,将二十颗丹药倒出,一一检查起来,面露讥讽之色,自语道: “小子,老夫都不知道是自己如何进入的灵药园,若是你贪心不足,死在禁制之下,可别怪老夫……” …… 陈渊走出藏经阁后,驾起飞舟,不顾法力消耗,只用一刻钟的时间,就赶回了洞府。 他将所有禁制全部激发,快步回到修炼室中,将从耿老头处得来的两枚玉简与地图拿了出来。 随后,他将神识探入另一个存放杂物的储物袋,搜寻片刻,拿出一个卷轴。 卷轴质地似绢丝帛,又非绢非帛,触之有一股暖意,似是在抚摸质地细腻的珍奇古玉一般,极为奇特。 卷轴展开之后,是一张地图,长、高在一尺左右,密密麻麻,绘着山峰、谷地、密林、湖泊、河流等地。 在这些地方上,还会指着走兽飞禽、昆虫草木图影,极为传神,每一个旁边都写着几行小字。 此图正是他从谢全藏宝的洞府中,得到的那张奇异地图。 而图上所写的文字,与刻在残碑上的上古文字,竟然一模一样! 陈渊得到此图之后,一直看不懂图上内容,将其束之高阁,一放就是二十年,几乎将其遗忘。 但他有过目不忘之能,看到残碑文字后,产生了一种熟悉之感,稍一思索,便想起了这张奇异地图。 他深吸一口气,将耿老头给他的那张简陋地图,和这张奇异地图摆在一起,看了两眼,随即面露狂喜之色。 耿老头地图上所描绘的地形,在奇异地图上全都能找到! 无怪乎他在看到耿老头的地图后,也会产生熟悉之感,原来他在二十余年前,就曾见过图上地形。 这张奇异地图,极有可能是洞虚山秘境的地图。 陈渊看着奇异地图上无比详尽的地形描绘,心中极为振奋。 若是他猜测为真,此次洞虚山之行,将会大不相同。 耿老头自以为得计,从他手中骗去了两瓶丹药,其实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 陈渊微微一笑,拿起那枚记载着上古文字的玉简,仔细研读起来。 明天要出门一趟,更新时间可能会晚一些。 (本章完) 第90章 秘闻 第90章 秘闻 十天之后,陈渊再次来到藏经阁。 耿老头依旧在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古书,看到陈渊走进来,两眼放光,起身相迎: “陈师侄对残碑所含奥秘,揣摩的如何了?” 陈渊面露不甘之色,轻叹一声: “那块残碑从中断裂,碑文残缺不全,只能看出那是一处灵药园,此外再无任何价值。弟子此来,就是想从藏经阁的典籍中,查阅一下上古典籍,以及本派历代弟子进入洞虚山的经历,看看是否能找到一点线索。” 耿老头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藏经阁中最不缺的就是上古典籍,师侄可以尽情查阅,过去也有不少进入洞虚山的弟子,将他们的经历写了下来,就在玄字三十八号书架至玄字四十六号书架之间……” 他事无巨细,几乎将每一本有关洞虚山秘境的上古典籍,以及几名弟子闲暇时所写的有关洞虚山的书籍,说了出来。 陈渊听后,当即拿出五十块灵石,交给耿老头。 耿老头一张老脸如菊般绽放,拿出一块竹牌,交给陈渊,道: “在竹牌亮起之前,陈师侄可在藏经阁一层随意翻阅典籍、玉简、书册,若是想要续时,来此处跟我说一声便可。” 陈渊接过竹牌,走入藏经阁,按照耿老头的指点,来到玄字书架,拿起典籍,快速翻看起来。 修仙者都有过目不忘之能,一本厚厚书册,不过一刻钟,陈渊就能看完,拿起下一本,再度翻看起来。 三个时辰后,他将所有提及洞虚山的典籍书册全都翻了一个遍。 但让他失望的是,其中并无任何有效信息。 最后,陈渊来到三百年内,提及洞虚山的书册,翻看起来。 从这些书中,他才算是有所收获。 四个时辰后,陈渊回到藏经阁入口,将竹牌交还给耿老头。 耿老头提醒道: “师侄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现在离开,灵石可是不会退的。” 陈渊苦笑道: “我已经翻遍了所有典籍书册,但却都与残碑没有任何关联,再待下去,徒然浪费时间。” 耿老头见陈业心意已决,知道无法再在他身上榨出油水来了,失望道: “这块残碑绝对非同小可,师侄回去可以再细细将碑文体悟一番,说不定能有所收获,到时可再来藏经阁中,查阅典籍,验证一番……” “多谢师叔指教,下次一定。” 陈渊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走出藏经阁后,他没有回转洞府,而是驾起飞舟,往祥光峰而去,在莫惊春洞府外落下。 他拿出身份玉牌,触动禁制,往洞府内传音。 过了一会,洞府石门敞开,莫惊春出门相迎,笑道: “陈师弟怎么有暇来我府上?” 陈渊拱手行礼: “洞虚山秘境很快就要开放,我此番前来,是想向师兄讨教一下经验,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莫惊春闻言,哈哈一笑: “小事一桩,师弟随我来,坐下慢慢说。” 两人进入洞府,分宾主落座。 莫惊春问道: “师弟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来,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渊说道: “听闻洞虚山秘境范围广大,方圆数百里大小,虽名为山,实则是一片山脉,有不少险恶之地,师兄可有洞虚山的地图?” 莫惊春闻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微微抬手,玉简飞到陈渊面前,道: “这就是洞虚山秘境的地图,此图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每次秘境开放,宗门会给每一名弟子发放一份,否则我等两眼一抹黑,如何搜寻灵草?” 陈渊接过玉简,探入神识,查看起来。 过了一会,他才放下玉简,神情颇为古怪: “洞虚山秘境的地势竟然如此奇特,真是让小弟大开眼界。” 莫惊春笑道: “我当初看到此图时,也是这般心情,洞虚山秘境明明与洞虚山毫无关系,但却以此山命名,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陈渊笑了笑: “兴许是另有隐情吧……请问师兄,这洞虚山秘境内险地众多,妖兽遍地,可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莫惊春思索片刻,道: “洞虚山内需要注意之处极多,但有几个地方,却是绝对不能靠近,否则十死无生……” 他将洞虚山内的几处险地详细说了一遍,陈渊神情专注,默默倾听,若有疑惑之处,才会问上一句。 最后,莫惊春叮嘱道: “师弟切记,洞虚山秘境还有一大禁忌,那就是不能在秘境关闭时,逗留在秘境之中。以往曾有人贪图灵草,没有及时离开秘境,也有困在禁制中,误了时间,十年之后,秘境再度开启时,这些人大多尸骨无存,就算活下来的,也是修为尽毁,沦为废人。” 陈渊一怔: “这是为何?” 莫惊春说道: “你也知道,洞虚山秘境的禁制极为强大,每隔十年,才会有七天的衰弱期,炼气修士可以进入,七天一过,禁制威能尽复,就连元婴修士,也是束手无策。” “而据这些活下来的弟子所说,七天一过,秘境之内就会掀起灵气风暴,极为恐怖,他们运气好,躲在了秘境内的禁制之中,才苟活下来,但狂暴的天地灵气入体,也是让他们修为尽毁,道途断绝。” 陈渊眉头微皱: “这么说的话,我们必须在秘境关闭前,回到秘境入口,只有不到四天的时间,搜寻灵草?” 莫惊春微微颔首: “正是如此。不过洞虚山秘境内灵草丰富,想要找到一些百年灵草,并不算困难。但那些珍稀的三百年、五百年灵草,尤其是炼制筑基丹的三味主药,却是分布在一些险地之中,身边有妖兽守护,想要有所收获,必须行险。” “而且就算找到灵草,还需要回到秘境入口,才能离开秘境,这就给了他派弟子,设伏截杀的机会。大半死在秘境之中的弟子,都是被他派弟子所杀,被妖兽禁制杀死的,反而要少一些。” 陈渊神情凝重,拱手道: “多谢师兄指点,秘境之行竟如此凶险,我一定多加小心。师兄能在秘境中全身而退,还换得了一颗筑基丹,着实令小弟佩服。”莫惊春摆摆手,笑道: “我只是占了洞虚山秘境的便宜,各派顶尖弟子不会进入,而那些想要截杀我的修士,都挡不住我的飞剑,反被我抢了不少灵草。这次我与师弟联手,就算遇到各派最顶尖的弟子,也有一战之力,肯定能有更多收获。”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 “是我沾了师兄的光,师兄一柄飞剑,纵横无匹,极似传说中的剑修,与那些顶尖弟子相比,应该也能战而胜之吧?” 莫惊春哈哈一笑: “师弟好眼力,我确实得到过一份剑修传承,但这份传承并不完整,若是遇到那些顶尖弟子,战而胜之有些难度,但拼个不分胜负,我却是有不小的把握。” “师兄过谦了,黄允道在师兄的飞剑之下,狼狈不堪,而他在本派炼气弟子中,也是数得上号的,就算有比他更强之人,又能强到哪去?” 莫惊春摇了摇头: “六大宗门藏龙卧虎,不知有多少好手,黄允道在各派弟子中,只能算是一流,比他实力高强之人,尚有不少。多的不说,我就不惧黄允道,师弟身怀符宝,若与他单独对上,至少也是平手。” “但你我都是散修出身,那些身具天灵根、地灵根、异灵根以及奇特灵体的天才修士,法力精纯,宝物傍身,精通法术,筑基之下,堪称无敌,才是最顶尖的弟子。” 陈渊笑道: “他们实力再强,也不会进入洞虚山秘境拼命,有何惧之?” 莫惊春微微摇头: “以往确实是这样,但这一次秘境之行,可能会有些变化。” 陈渊一怔: “师兄此言何意?” 莫惊春神情凝重: “我从易师叔口中得到消息,这次秘境之行,门中可能会派这些顶尖弟子进入,搜寻灵草。” 陈渊面色微变: “他们在筑基之前,都没有瓶颈,只需安心修炼,门中自会赐下筑基丹,助其筑基,怎么会舍得让他们冒险?” 莫惊春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内情,但据易师叔所说,这是一部分结丹长老的想法,但另外一些结丹长老,却是并不同意,所以还没有定论,在秘境开启之前,才会最终确定。” 陈渊闻言,心中极为惊讶。 他没想到,易锦连这种消息都能打探到。 而若是莫惊春所言为真,这些顶尖弟子也会进入秘境,那他的计划,就要修改一番了。 他低头思索片刻,道: “莫师兄应该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才想邀我共探洞虚山秘境吧?” 莫惊春正色道: “没错,不瞒师弟,易师叔还是散修时,我就与他相识,情谊深厚。他比我先十年入门,筑基成功,虽然转为执事弟子,但在门中人脉颇广,消息灵通,几年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升仙大会时,他见师弟手段不弱,黄允尚身怀符宝,也不是你的对手,将此事告知于我,我就动了心思,想要邀伱与我共探洞虚山秘境。如果这些顶尖弟子不进入秘境,凭借这十年的积累,我有信心搜集到足够的灵草,但若是易师叔得到的消息为真,那我一个人进入秘境,就力有未逮了,故而力邀师弟与我同行。” 陈渊终于解开心中疑惑,莫惊春实力高强,还曾在洞虚山秘境中走过一遭,只要不冒险行事,应该能搜寻到足够的灵草。 而他邀请自己同行,就要多出一个人分灵草,最后反而可能无法换取到足够的筑基丹。 但若他今天所言为真,为了对抗那些顶尖弟子,才和陈渊联手,就很合理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道: “多谢师兄坦诚相告,我既已答应师兄的联手提议,自然不会违背,到时不管那些顶尖弟子是否要进入秘境,我都会和师兄联手,共探秘境。” 莫惊春笑道: “我为人一向磊落,对朋友从不虚言相欺,而且你我联手,对师弟也有好处,此乃互惠互利之事,何乐而不为?” 陈渊叹道: “若是人人都像师兄这般,修仙界定然会变得安宁许多。” 莫惊春哈哈一笑: “师弟过誉了,剑修之道,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虽然我得到的剑修传承残缺不堪,但也有一颗剑修之心,方有今日的修为。” 陈渊拱手道: “师兄道心坚定,小弟佩服。” 莫惊春道: “说到此处,还有一件事,我得和师弟说明白。” “师兄请说。” “当日我答应和你共同对付黄允道,不仅是为了黄允道的符宝,也是为了让师弟加入我散修一脉。” 陈渊一怔: “散修一脉?” 莫惊春解释道: “我等散修出身,通过升仙大会进入宗门的修士,被从小进入门中,自诩为门派正统的修士打压,只能抱团取暖,故而称为散修一脉,我与易师叔也在其内。” “当日师弟来邀我助拳时,我本想请易师叔庇佑师弟,黄允道自然就不敢对师弟下手。但易师叔看到师弟丹术不凡,以后有可能成为炼丹大师,被正统一脉笼络,故而出此下策,让我与师弟联手,杀了黄允道,我能得到一件符宝,师弟也会彻底得罪黄氏,就只能加入我散修一脉了。” “此事我参与其中,欺瞒了师弟,还请师弟恕罪。”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陈渊深深一礼,表情极为恳切。 陈渊听莫惊春解释完这一切,心念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无非就是既得利益集团把持宗门,不想让利,而新兴势力奋起反抗的把戏。 他对莫惊春回了一礼,笑道: “师兄不必如此,易师叔没有义务为我提供庇护,师兄能助我杀了黄允道,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我岂会责怪。但我有一事不明,我是散修出身,炼丹阁不会分给我百年灵草,怎么成为炼丹大师?” 开了大半天车,赶出一章,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本章完) 第91章 灵符 第91章 灵符 莫惊春重新坐下来,道: “正统一脉中,既有出身于修仙家族的弟子,也有天赋异禀的散修、凡人,并不是铁板一块。炼丹阁自然不需要师弟这个炼丹师,但有一些家族,却是需要一个炼丹师,为家族供应丹药。” “师弟虽是散修,但却丹术不凡,就有了拉拢的价值,这些家族若是得知你在炼丹术上的造诣,极有可能为你提供百年灵草,助你成为炼丹大师。当然,若是师弟接受了他们的帮助,那就得为他们炼丹,就连安心修炼,也是妄想。” 陈渊皱眉道: “这些家族用宗门资源,为自己培育炼丹师,着实是宗门的蛀虫。” 莫惊春轻叹一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修士亦是如此,不管门规多么森严,他们都能想方设法,为自己的家族谋求利益,而且一点都不愿分给别人。正统一脉中的师徒传承之辈,则是只看重自己的弟子,视我等散修为外来人,百般提防。” 陈渊眉头深锁: “本派的结丹长老,莫非也是如此?” 莫惊春笑道: “这点师弟倒是不用担心,虽说我散修一脉被打压的厉害,但却出了几名结丹长老。他们虽不能为我等提供庇护,但却也让出身于正统一脉的结丹长老,不会打压散修一脉。而且结丹修士所需灵物,早已不是门中能够提供,他们对这些争权夺利的小事,并不如何关心。” 陈渊神情稍缓,心念转动,当即做出决定: “多谢师兄解惑,我修仙求道,求得便是一个逍遥快活,岂能为他人炼丹?我愿意加入散修一脉。” 莫惊春大笑道: “好!师弟道心果然坚定!我散修一脉虽然处境艰难了些,但却互相扶持,报团取暖,师弟做出这个决定,一定不会后悔。” 陈渊微微一笑: “既如此,我还真有一事,需师兄相助。” 莫惊春一怔,随即说道: “师弟请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我想购买几张下品灵符,师兄可有门路?” “师弟需要多少张?” “三五张便可。” “三五张?” 莫惊春脸上露出惊容,然后劝道: “我知师弟用落雷符击败了黄允尚,但洞虚山秘境与擂台不同,下品灵符激发时间太长,在斗法中很难用出来,师弟若是为了洞虚山秘境做准备,准备一两张下品灵符便可。” 陈渊微微一笑: “多谢师兄提醒,我自有用处。” 莫惊春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相劝,道: “我手中没有下品灵符,但对易师叔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师弟不如与我一同去见易师叔,正好也将伱加入散修一脉的事情,告知于他。” 两人离开莫惊春洞府,驾起飞舟,来到锁龙峰,在易锦洞府外落下。 莫惊春放出一张传音符,两人等待片刻,洞府石徐徐打开。 陈渊跟在莫惊春身后,走入洞府,易锦坐在主位上,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陈渊行了一礼: “易师叔。” 易锦笑道: “陈师侄的来意,我已知晓,我手中有三张下品灵符,全都可以赠予师侄,若是不够,我还可以再去为师侄寻来两张。” 陈渊微微摇头: “师叔好意,弟子心领了,但弟子还不缺这点灵石,愿以二百灵石一张灵符的价格,从师叔手中收购。” 易锦一怔,随即笑道: “也罢这三张下品灵符,师侄先收好。”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三张灵光灿灿,纹繁复的符箓,抬手一挥,送至陈渊身前。 陈渊接过符箓一看,这三张灵符分别是金剑符、火雨符、水龙符,俱是下品灵符中的精品,威能强横,灵性十足。 他收起符箓,拿出一个储物袋,放在桌上,道: “这是一千灵石,劳烦易师叔再为我寻来两张攻击性下品灵符,弟子感激不尽。” 易锦看也不看桌上的储物袋,随手一招,将其收起,笑道: “三日之后,我会托惊春将灵符送到你手中。” 此事说妥后,易锦又道: “陈师侄愿意加入我散修一脉,可喜可贺,这些灵符本是我的贺礼,师侄既然不白拿灵符,那我就只能换一种贺礼了,这十株百年灵草,便送予师侄,祝师侄早日成为炼丹大师。” 他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十个木盒,盒盖打开,露出里面形状各异的灵草。 陈渊目光一扫,发现这些灵草都是他用得上的。 《张家丹术要略》中记载了两种筑基期丹药的丹方,都流传甚广,其中一种是筑基丹,另一种名为“增元丹”,适合筑基前期修士修炼。 这十株灵草分为四种,能凑出一炉炼制增元丹的原料。 陈渊拱手道: “多谢师叔厚赐,但无功不受禄,弟子愿一千灵石,买下这十株灵草。” 易锦闻言,面色微微一沉,却是对陈渊屡次拒绝他的好意,感到有些不悦。 厅中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陈渊表情依旧恭谨,但目光却极为坚定,显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莫惊春察言观色,插言道: “师弟勿忧,易师叔别无他意,只是喜欢提携后辈,不管你以后是否成为炼丹大师,他都不会提出什么要求。” 此言一出,易锦神情稍缓,笑道: “师侄多虑了,我散修一脉从未有过炼丹大师,岂会像正统一脉那般,苛待师侄。若是师侄以后成为炼丹大师,我散修一脉的筑基修士,都会按照修仙界的规矩,自备丹药,请师侄炼丹,至于答应与否,全凭师侄意愿。” 陈渊面不改色,道: “师叔爱护之意,弟子感佩于心,但此乃弟子行事准则,还请师叔见谅。” 易锦摇头失笑: “也罢,既然如此,你就拿八百灵石吧。” 陈渊这才将桌上的灵草收起,拿出一个储物袋,放到桌上。 易锦看也不看储物袋,对陈渊说道: “此次秘境之行,与以往大不相同,各派顶尖弟子极有可能入内,师侄除了提升炼丹术,还需早做准备才行。” 陈渊神情一肃,答应下来: “师叔放心,我一直在为秘境做准备,从无懈怠。” 易锦点点头: “若有惊春无法解决之事,师侄可来寻我。” 陈渊会意,起身告辞,莫惊春将他送出易锦洞府,再折返回来,在易锦身侧坐下。 易锦说道: “此事你做得不错,陈师侄行事谨慎,心思深沉,须得坦诚相待,才不会与我散修一脉产生龃龉。” 莫惊春正色道: “之前在落月谷中,陈师弟对我就小心提防,若是不在洞虚山秘境开启前,让他放下戒心,在秘境中万一有个误会,可能就会酿成大错。而且我观陈师弟此人,虽然心思深沉,但却极有原则,是个可交之人,故而才以诚相待。” 易锦点点头: “你所言不差,他今天执意要给我灵石,不为小利所诱,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希望他此番能筑基成功,成为炼丹大师的把握,也能更大一些。” 莫惊春笑道: “这就看他的运道了,至少我与他同行,不会让他死在洞虚山中。” …… 莫惊春与易锦又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易锦将他送出洞府后,驾起遁光,一路来到降真峰。 降真峰高约两千丈,险峻异常,山腰以上,全都笼罩在茫茫云海之中。 他在降真峰峰顶的一处洞府前落下,拿出一张符箓,低声说了几句,抬手一抛,送入洞府之中。 他等了片刻,洞府石门缓缓打开,一道略显缥缈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易锦迈步走入,经过一条曲折通道,来到一处略显狭小的石厅。 厅中陈设素雅,中间摆着一个白玉床,上面坐着一名年轻道人,身穿黑白两色道袍,头发披散下来,面容俊雅,神态安详。 “易师侄此来何事?” 易锦深深一礼,神色恭谨,道: “弟子有一事禀告……” 他将陈渊加入散修一脉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年轻道人微微颔首: “此事你做得不错,炼丹阁卡住我散修一脉的丹药供应,若是能有一个炼丹大师,当能缓解不少。若是此子能成为炼丹大师,我可收他为徒,化解他与黄氏的恩怨。” 易锦面露惊讶之色: “师伯如此做,正统一脉的长老不会阻挠吗?” 年轻道人微微一笑: “若是以往,我自然不便插手。但现在情势有变,正统一脉的长老,不会坐视黄氏,残害本派的炼丹大师。不过我只能做到如此地步,正统一脉的打压,还是只能靠你们自己去化解。” 易锦笑道: “师伯能保下陈渊,已是不易,弟子不敢再做他想。” 年青道人缓缓合上双眼: “你去吧,切记好生修炼,修为乃是一切根本,切勿被散修一脉与正统一脉的牵绊遮蔽双眼,忘记本心。” 此言似乎意有所指,易锦神色一凛,躬身行礼: “弟子谨记师伯教诲!” 晚上还有一章,临近春节,事务繁忙,更新时间很难固定,还请见谅。 (本章完) 第92章 流言 第92章 流言 三天后,莫惊春来到朱明山,将两张下品灵符,交给陈渊。 陈渊收下灵符,与莫惊春密谈许久,方才送他离开。 随后,陈渊前往炼丹阁,领取了炼制三十炉玉华丹的任务。 但他没有租用地火殿,而是回到洞府,用法力凝成的火焰炼丹。 这会让丹药品质略微下降,有时甚至会让成丹率下降一成,但却不会隔绝天日,让陈渊每隔七天,都能引星光灌体。 他在炼制这三十炉玉华丹时,心神沉浸其中,无比专注,极为耗费心力。 每次炼丹后,他都会先静心思索,总结经验教训,细细体悟《张家丹术要略》中记载的炼丹诀窍,再投入到下一次炼丹中。 除了引星光灌体前后,需要打坐恢复法力,把其余时间,全都用在了炼丹上。 在此过程中,陈渊停滞已久的炼丹术,终于又一次得到提升。 在炼制第十九炉丹药时,成丹率达到七成。 至此,他已经将《张家丹术要略》中的九成领悟透彻,只剩下两张筑基期丹方,还未曾掌握。 玉华丹是炼气期丹药中,炼制难度最高的几种。 七成成丹率,意味着只要让陈渊炼制几十炉筑基期丹药,积累经验,必然能成为炼丹大师。 但这并没有让陈渊停下脚步,他继续钻研炼丹术,炼制每一炉玉华丹时,都会投入全部心力,细细感悟灵草在炼丹炉中的每一种变化。 炼制第三十炉丹药时,陈渊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八成成丹率的门槛。 他立刻赶到炼丹阁,又接下三炉玉华丹的炼丹任务。 此时距离洞虚山秘境开启,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 这一次,陈渊没有赶回洞府,而是租用了一间地火殿。 他要利用纯净稳定的地火,冲击八成成丹率! …… 当陈渊苦心钻研炼丹术时,一则流言在凌云派中悄然传开。 门中对这次秘境之行都极为重视,要派遣最为顶尖的炼气弟子进入其中。 不仅如此,门中还要招募炼气十层的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 在秘境开启前,就会给报名的弟子发放一件上品法器、五十块下品灵石、五张中品法符,作为奖励。 流言刚传开时,凌云派中的炼气弟子对此都是嗤之以鼻。 谁不知道,过往进入洞虚山秘境搏命的,都是通过升仙大会进入门派的散修弟子。 凌云派给他们一个筑基的机会,他们则需要为凌云派带回珍稀灵草,其中尤以炼制筑基丹的三味主药最为重要。 顶尖弟子天赋卓绝,只需在门中安心修炼,就能筑基,怎会冒险进入洞虚山秘境? 至于报名就发放法器、灵石、符箓作为奖励的消息,更是无稽之谈。 门派何时如此大方了,历来只有通过升仙大会的弟子,才能得到一柄上品白云剑,但却从未奖励过灵石符箓。 没人相信这则流言,只是将其当成了笑话。 但随着这种流言越传越广,越来越多的筑基修士私下予以肯定,凌云派的炼气弟子,不得不认真对待这则流言。 在秘境开启前两个月,现时掌管门派的结丹长老许长安宣布,将会派遣顶尖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同时招募炼气十层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搜集灵草。 此消息一出,立刻在凌云派的低阶弟子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洞虚山秘境何其凶险,那些顶尖弟子安安稳稳,就能修炼到筑基期,为何要入秘境搏命? 他们找到各自的师长亲族,诉苦哀求,试探询问,总之都不想进入秘境。但往日对他们宠溺有加的师长,这次却是无能为力。 有弟子找到结丹长老求情,也是无功而返。 一番奔忙,却是换来这种结果,这些天之骄子自然是不能接受。 他们天赋异禀,未来肯定筑基成功,都是风云人物,在低阶弟子中从者众多,私下抱怨之言,很快在宗门内传开。 但就在这时,又有一则流言传出,称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凌云派掌门,元婴修士玄元子。 此言一出,再无人敢有半分不满。 六大宗门与其说是六大宗门,不如说是六大修士。 玄元子在凌云派说一不二,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敢违逆。 而且许长安长老说得明白,从秘境中出来的弟子,视上缴的灵草数量,可以获得灵器、灵符、筑基期丹药奖励,并不局限于筑基丹,不会让这些顶尖弟子白跑一趟。 上有元婴修士威压,下有丰厚奖励为饵,他们只能接受这一命令。 若说顶尖弟子怨气满腹,其他低阶弟子,则是对门中公布的奖励心动不已。 还没进入秘境,就有法器、灵石、符箓的奖励,若是运气好,从秘境中找到珍稀灵草,带了出来,还能换到筑基丹、灵器、灵符、修炼丹药,从此道途平坦。 一些此前从未考虑过进入秘境的真灵根弟子,第一时间就报名进入秘境,曾经突破筑基失败的杂务弟子,也有不少踊跃报名。 但与此同时,也有许多性格谨慎之人,看出此次秘境之行,必然会爆发出比以往惨烈十倍百倍的厮杀,不敢报名。 这部分人在低阶弟子中占大多数,毕竟能修炼到炼气十层的修士,都是精明之辈。 只有那些实力高强,极为自信之人,才敢进入洞虚山秘境。 随着距离洞虚山秘境开放的时间越来越短,报名之人越来越多,加上参加升仙大会的散修,在秘境开放前十天,报名结束,共有八十七人,要进入洞虚山秘境。 这八十七人中,除去通过升仙大会进入宗门,良莠不齐的散修,其余弟子,都是凌云派低阶弟子中的佼佼者,手段高强,实力至少也与黄允道相当。 其中有十几人,是底牌无数的顶尖弟子,不仅天赋卓绝,还经历过不少历练,并不是空有修为,不会斗法的瓶。 他们法力精纯,精通法术,身怀师长赐下的法器宝物,只要不出意外,定能给凌云派带回最多的珍稀灵草。 …… 白石峰是凌云派山门中,一座九百余丈的高峰,巍峨壮丽,气象万千。 有十几名筑基修士,在山上开辟洞府, 报名结束后的第二天,一名炼气十层弟子来到白石峰上,一处洞府外,放出传音符,恭敬等待。 此人看上去三十余岁年纪,鼻挺目深,梳着一个怪异的发髻,似是异域之人。 等待片刻后,洞府石门敞开,他轻笑一声,走了进去,来到一处陈设素雅的石厅。 厅中主位上,坐着一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富态修士,正是黄安鹤。 他看到来人,脸色一沉,明显不悦道: “贺信,你不准备秘境之行,来找我有何事?” 炼气弟子向黄安鹤行了一礼,神情恭谨,道: “黄师叔,弟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笔买卖亏了,师叔须得加一些灵石才行。” 明天大概率还是会晚,我尽量按时更新。 (本章完) 第93章 长老 第93章 长老 这名叫做贺信的炼气弟子,面上甚是恭敬,但所言之事,却是让黄安鹤勃然色变。 他目光一冷,森然道: “贺信,本座不过是让你在秘境之中,杀一名散修弟子而已,你若是狮子大开口,休怪本座翻脸无情!”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激烈,同时身上放出一阵强大的灵气威压,如潮水般涌向贺信。 但贺信在筑基修士的灵压之下,却如春风拂面一般,身形笔直,嘴角带笑: “师叔说笑了,那陈渊手段高强,弟子虽自问手段不弱,但此次秘境之行,却是发生变故,各派顶尖弟子都会入内,还有许多实力不凡之人报名参加,危机四伏。如此险恶的环境中,弟子还要主动找陈渊的麻烦,所担风险太大,何来狮子大开口一说?师叔若是不加灵石,还请另寻高明。” 黄安鹤微微色变,身上散发出的灵压却又强大了几分,冷冷道: “你敢毁约,就不怕我黄氏报复?” 贺信面上一哂: “黄氏势大,弟子自然是怕的,但此去洞虚山秘境,能不能活着出来,尚未可知,师叔还是休要拿黄氏威胁我了。再说那陈渊连杀黄允尚、黄允道两人,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 “竖子安敢辱我黄氏!以为我宝戟不利否?” 黄安鹤拍案而起,一道灵光从他口中飞出,化作一柄蓝濛濛的铁戟,一闪之下,飞到贺信头顶,戟刃贴着他的天灵,煞气浓重,锋锐逼人。 贺信被铁戟逼住,生死只在黄安鹤一念之间,却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师叔若想动手,弟子自然无力反抗,但执法阁却不会绕过师叔,而且仓促之间,师叔再想找到另一个人,去杀陈渊,却是有些难度” 黄安鹤目光闪动,冷哼一声,收回铁戟,重新坐了下来,道: “也罢,我就饶伱这一次,但你莫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就拿你没办法了。” 他并不是一时失态,而是想用生死危机,扰乱贺信心志。 但没想到此人如此强项,铁戟临身,却没有一丝惧意。 既然强逼不成,那就只能谈了。 黄安鹤说道: “你也说了,此次秘境之行极为凶险,也许不用你出手,陈渊就会死在秘境中,你却向本座索要更多灵石,这是何道理?” 贺信笑道: “不然,陈渊手段不弱,若是小心谨慎,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但我凭手中灵狐,在秘境中伏杀陈渊,以有心算无心,定让他难逃一死。” 黄安鹤闻听此言,面色缓和了几分。 黄允道死后,黄霖夜勃然大怒,派出两名黄氏筑基修士,去凌云坊市外劫杀陈渊。 但两人枯等三个月,陈渊还是窝在坊市中不出来,只能悻悻而回,黄霖夜又将此事,交给了黄安鹤。 黄安鹤也无良法,思来想去,只有在洞虚山秘境中,才是对陈渊动手的最好机会。 他多方打听,得知此次通过升仙大会拜入宗门的散修中,有一人名为贺信,手段高强,手中有一只灵狐,嗅觉极为厉害,能够追索修士踪迹,在进入凌云宗之前,便是以替人寻仇出名,从无失手。 黄安鹤找上门去,一千块下品灵石,托他在秘境中杀掉陈渊,为黄允尚、黄允道兄弟报仇。 贺信爽快答应,黄安鹤为安其心,预付五百块灵石,作为定金。 现在他却找上门来,临时要求增加灵石。 黄安鹤心中虽怒,但此时报名已经结束,黄氏没有一人参加秘境之行,正统派出身的弟子,不会为此事耽搁搜寻灵药,其他散修出身的弟子,手中既无灵狐,实力也多不如贺信。 他想要杀陈渊,只能借贺信之手。 贺信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有恃无恐。 黄安鹤沉吟片刻,说道: “再加五百灵石,但要等秘境之行结束后再给你,而且你必须保证,绝不能让陈渊活着走出洞虚山秘境。” 贺信笑道: “师叔放心,弟子一向信誉良好。” 黄安鹤冷哼一声: “最好如此,若是你没有办到,本座自有手段等着你!” 贺信微微一笑,对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黄安鹤抬手一挥,敞开洞府大门,放其离去。 他并不是虚言恐吓,若是贺信敢拿灵石不办事,他会让贺信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 他不找陈渊的麻烦,只是因为洞虚山秘境即将开启。 与其在琐事上刁难陈渊,让他心生警惕,还不如一劳永逸,在秘境中将其彻底解决。 贺信若是没有办成此事,黄安鹤有的是手段,找贺信的麻烦。 …… 在洞虚山秘境开启前七天,陈渊终于从地火殿中走了出来。 他交还任务令牌和一瓶玉华丹,领取二十善功,然后又拿出积攒下来的九瓶玉华丹,兑换了一百四十善功,以及十份玉华丹灵草。 加上之前炼丹任务的积累,陈渊手中的善功突破四百,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他驾起飞舟,来到制符阁中,拿出全部善功,兑换了两张下品灵符。 加上从易锦那里得来的五张,他手中已经积攒了七张攻击性下品灵符。 再加上五十余张法符,就连制符大师,手中的符箓可能也没有陈渊多。 灵符到手,陈渊方才回转洞府。 这三炉玉华丹炼完,成丹率还是没有提升到八成。 但他的炼丹术又精进了一点,已经踏上了八成的门槛。 可惜秘境即将开启,若是再给他一个月时间,他有预感,自己必然能突破这一道瓶颈,炼丹术迎来质变。陈渊将十份玉华丹灵草仔细收好,放在单独的储物袋中。 此行秘境之行能否成功,这些不起眼的灵草,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 七天后,一声悠悠钟鸣,传遍整个凌云派山门。 陈渊昨晚才引星光灌体,正在修炼室中恢复法力,这声钟鸣直接穿透洞府禁制,传了进来。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收功起身。 这是凌云派的一件法宝天枢钟,钟响之时,传遍山门,召集进入洞虚山秘境的炼气弟子,启程出发。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储物袋,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驾起飞舟,往凌云峰而去。 凌云峰高约九百丈,夹在山门内一众高峰之间,显得平平无奇。 但这座山峰却是凌云派创派祖师凌云子,当年闭关修道之所,供奉着历代元婴祖师的牌位,掌门大殿也修建在此峰峰顶,乃是凌云派当之无愧的第一主峰。 陈渊来到峰顶边缘,降下飞舟。 峰顶是一处极为广阔的广场,铺着白玉地砖,一眼望去,不见边际。 在广场正中,建有一座极为雄伟的大殿。 此时广场边缘陆续落下炼气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往掌门大殿走去。 为表对掌门祖师的敬意,凌云派弟子都必须从广场边缘,一步步走到掌门大殿,就连结丹长老,也需如此。 只有紧急时刻,方可破例。 陈渊落下飞舟,引得周围几人看来,发现只是一个陌生面孔,便不再关注。 陈渊四下一扫,没有看到莫惊春的身影,于是站在原地,默默等待。 片刻之后,一道爽朗的声音传入耳中: “陈师弟,你来得倒是快。” 他回头望去,只见莫惊春驾着一只飞舟,御风而来,衣衫猎猎,大袖飘飘。 飞舟在陈渊身前停下,莫惊春脚下一点,掠下飞舟,将飞舟收起。 陈渊拱手道: “莫师兄。” 莫惊春笑道: “走吧,天枢钟既响过一声,结丹长老肯定已经到了,只是不知这次是哪一位长老带队。” 两人一路来到掌门大殿,与其他炼气弟子一起,在殿外等候。 一刻钟后,八十七名炼气弟子,全部聚集在掌门大殿外,肃然而立。 片刻之后,两道人影从掌门大殿中走出,身后跟着四五名筑基修士。 这两人一老一少,老者须发白,身材高大雄壮,一身玄色衣衫,面色威严。 少者是一名年轻道人,身穿黑白两色道袍,头发披散下来,面容俊雅,嘴角含笑,气机洒脱,望去似与周遭天地灵气交融在一起。 莫惊春看到两人,面露讶色: “此次竟然有两位长老随行?” 陈渊目光一闪,刚要张口询问,老者淡淡开口: “可有弟子未至?” 他身后一名筑基修士四下扫视一遍,拱手道: “启禀长老,八十七名弟子皆至。” 老者点点头,一抚储物袋,八十七道流光凭空出现,朝一众弟子飞来。 众人连忙抬手接住,流光消散,化作一枚玉简。 “此为洞虚山秘境地图,你们须记在心中,用心搜集灵草。此次秘境之行,收获排名前三者,奖励筑基丹三颗、下品灵器一件、中品灵石二十块、增元丹两瓶!” 众弟子闻言,目中都是露出喜色,斗志为之一振。 老者见状,微微颔首,一抬手,一道流光飞出,来到广场上,化作一只百丈飞舟,离地三尺,悬于空中。 舟上有一座三层塔楼,六方开角,朱漆立柱,洞门圆窗。 他身形一晃,下一刻出现在飞舟上,洪声道: “速速登舟!” 众弟子闻言,纷纷施展轻身术,掠至舟上。 年轻道人洒然一笑,脚下一点,身似轻羽,飘飘荡荡,落在舟上。 老者一拂袖,飞舟缓缓升空,来到万丈云墙之前。 他手掐法诀,大喝一声: “开!” 白云缓缓朝两旁流动,露出一条通道,飞舟驶入其内。 在飞舟身后,白云重新填满通道,那几名筑基修士也驾起遁光离去。 凌云峰峰顶,重新恢复了寂静。 晚上还有一章,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龙年大吉,万事如意! (本章完) 第94章 天罡 第94章 天罡 飞舟飞出护派大阵后,来到数千丈的高空,边缘缓缓浮现一道透明光罩,将寒气与罡风挡在外面。 老者转过身来,淡淡道: “至少要两个时辰,才可至洞虚山秘境,你们可进入塔楼,在一二层任择一房间休憩。” 说罢,他与年轻道人驾起遁光,飞向塔楼三层。 待两人身影消失,众弟子方才走入塔楼内部。 塔楼占据了飞舟一半面积,一层就有三十余个房间,陈渊与莫惊春随意选择了一个房间,将门窗紧闭。 房间内没有桌椅,只有几个蒲团,两人相对而坐,陈渊问道: “莫师兄,你说这次有两名长老随行,过去可是只有一名长老?” 莫惊春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没错,上次秘境之行,是方长老护送我们前往,这次却是许长老、金长老两人齐往,有些不同寻常。” 陈渊闻言,心中一凛,心中浮现诸多猜测。 凌云派突然让顶尖弟子进入秘境,还给出丰厚奖励,招募十层弟子,又让两名长老护送,处处体现出对此次秘境之行的重视。 凌云派如此,其他六大派,又会有何等举措呢? 莫惊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情凝重道: “这次秘境之行,须得万分小心,进入秘境后,你不要与他人争斗,先赶往星落崖,我也会第一时间前往,等会合之后,再寻灵草。” 陈渊微微颔首: “理应如此,不过秘境之内,情形瞬息万变,定计不如变化,我与师兄不管谁先到星落崖,都只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是还没有等到,就不必再等了。” 莫惊春赞道: “此言有理,搜寻灵草才是根本,不可本末倒置。” 陈渊笑了笑,一抚储物袋,拿出两个玉瓶,递给莫惊春: “这两颗复灵丹,请师兄收下。” 莫惊春面露讶色: “师弟这是何意?” 陈渊笑道: “我手中不缺丹药,师兄飞剑犀利,但消耗法力也不小,这两颗复灵丹,可助师兄一臂之力。” 莫惊春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接过复灵丹: “师弟一番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陈渊见他接过玉瓶,神情微微一松,岔开话题: “今天这两位长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兄可否介绍一番?” 莫惊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那名老者,便是许长安许长老,有结丹前期的修为,性如烈火,目前暂且执掌门派,万万不可顶撞于他。另一名年轻道人,是金落衡金长老……” 说到此处,莫惊春目中露出崇敬之色,声音都微微抬高了一些: “金长老与伱我一样,都是散修出身,通过升仙大会进入宗门,资质不佳,但却一路修炼到结丹中期,是门中散修出身的弟子中,修为最高之人,暗中屡次照拂我等散修出身的弟子,若不是他,我散修一脉只会更加式微。” 陈渊面露敬意: “金长老身为结丹长老,愿意提携我等散修一脉的弟子,真是高风亮节。” 莫惊春笑道: “金长老不仅德高望重,还收了几名散修弟子,他的大弟子林皓林师兄,结丹有望,正在外游历,若是他能结丹成功,我散修一脉的处境,当能好转不少……” 随后,莫惊春又将散修一脉与正统一脉的纷争,给陈渊细细讲了一遍。 正如陈渊所料,两脉修士是利益之争,但只在低阶弟子中,才显得极为严重。 修为越高,对此越不在意。 在两人交谈中,时间缓缓流逝。 忽然,飞舟高度开始下降,穿过厚厚云层,往地上落去。 莫惊春起身来到窗边,俯瞰下方大地,回头对陈渊说道: “洞虚山已至,师弟随我来。” 陈渊站起身来,与莫惊春走出塔楼,其他炼气弟子,也是如此。 许长安与金落衡负手而立,背对众人,看向前方。 众弟子不敢喧哗,站在两人身后,默然不语。 很快,飞舟落一座不过百丈高的荒山山顶,透明光罩缓缓消散,许长安淡淡道: “洞虚山秘境已至,众弟子下舟等候。” 众人立刻施展轻身术,掠出飞舟,来到荒山上。 两位长老最后离开飞舟,许长安抬手一招,将飞舟收起,站在众人最前方,负手而立。 此时只有凌云派弟子到场,脚下是光秃秃的荒山,抬头望去,四处是无边的戈壁沙漠,风声呜咽,黄沙漫天。 洞虚山秘境的入口,竟然如此荒凉。 陈渊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按照典籍记载,这里本来是处无名荒地,万年以前,紫阳宗的元婴掌门经过此地,恰好赶上洞虚山秘境的禁制衰落,意外发现了秘境入口。 他本想进入其内,但直到禁制威能恢复,都不得其门而入。 他返回紫阳宗,召集宗门内所有阵法师,将此地封锁,用了几十年时间,付出极大代价,终于找到了进入秘境的方法。 下一次秘境开启后,紫阳宗派遣数十名炼气弟子进入其内,搜寻到大量珍稀灵草,尤其是炼制筑基丹的三味主药。 将这些灵草炼制成丹药后,紫阳宗的筑基修士、结丹修士数量大增,从一家普通的大型宗门,一跃成为齐国第一大宗。 齐国没有大型灵脉,各大宗门只能等筑基丹的三味主药自行生长,休说结丹修士,便是筑基修士,也是数量稀少,在周边各国中,实力低微。紫阳宗的突然崛起,引来了各大宗门的窥探,很快就发现了洞虚山秘境的存在。 各宗元婴修士当即找上门来,要求紫阳宗共享洞虚山秘境。 彼时紫阳宗虽然实力大增,但面对齐国各宗联手,仍是不敌,只能妥协。 从此之后,洞虚山秘境便为各宗共享。 但紫阳宗占据先机,对秘境最为熟悉,在此后的百年中,实力稳步增长,数千年来,一直稳居齐国第一大宗,屹立不倒。 其他五大宗门,都是五千年以内建立的,底蕴远不如紫阳宗深厚。 齐国也只有紫阳宗坐拥两名元婴修士,结丹修士与筑基修士的数量,也堪比两个大型宗门。 其门人弟子在齐国境内,横行霸道,无人可制。 …… 凌云派弟子等了两刻钟,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剑鸣,响彻天地。 铮! 众弟子抬首望去,只见一柄三十丈长短的黑色巨剑,从天边激射而来,疏忽而至,在荒山前停下。 剑身上站着十几人,待黑色巨剑停稳后,飞掠而下,在凌云派对面站定。 为首一人,身穿白色长衫,三十余岁年纪,英俊挺拔,眼神冷峻,散发出浓重灵压,正是结丹修士。 他手掐法诀,黑色巨剑缩小至一尺长短,再抬手一招,将其纳入体内。 许长安拱手相迎,正色道: “张道友,许久不见,你这巨剑术,是越发精湛了。” 金落衡跟着拱手一礼,笑道: “张道友。” 英挺修士不苟言笑,朝两人还了一礼: “许道友,金道友。” 说罢,他便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身后那十几名炼气弟子,皆是身穿白色长衫,多为男修,只有寥寥两三名女修,神情冷峻,一言不发,浑身散发出锋锐剑意。 陈渊看去,心中有数,这便是天罡剑宗的弟子。 天罡剑宗门中弟子皆为剑修,实力强悍,只凭一柄飞剑,便可纵横往来。 此派六大宗门中,也是唯一不设升仙大会的门派。 剑修不重资质,只看修士是否有一颗宁折不弯,锋锐无匹的通明剑心。 故而天罡剑宗每年都广开山门,允许修士参加试炼,通过之后,便可加入门派。 无数散修想要拜入天罡剑宗,但其入门试炼难度极高,需要修炼剑道的天赋,通过者百中无一。 陈渊在幻月坊市时,也曾想过拜入天罡剑宗。 但剑修需要从修炼伊始,就与飞剑心神交感,培养一颗通明剑心。 若修士只修炼到炼气三层,还有补救措施。 若是跨过了一道瓶颈,这颗剑心就再也无法圆满。 故而天罡剑宗不收炼气四层以上修士,陈渊只能作罢。 成为剑修的条件如此苛刻,所以天罡剑宗门人一向稀少,仅有不到三百名修士,只有其他五大宗门的七分之一。 但只是这两百余名剑修,就让天罡剑宗的实力稳居六大宗门前列,仅次于底蕴深厚的紫阳宗,与凌云派并列。 每次洞虚山秘境之行,天罡剑宗都会派出门中所有的炼气十层弟子,搜寻灵草,其中既有地灵根天才,也有四灵根弟子。 这是天罡剑宗弟子的一场试炼,不管资质好坏,只有搜寻到足够灵草的弟子,才能换取筑基丹,否则只能等待下一次秘境之行。 …… 天罡剑宗弟子来到黄山两刻钟后,一声巨吼遥遥传来。 “嗷呜!” 两派炼气弟子闻之,神魂悚然,手脚发颤,几乎要摔倒在地。 英挺修士剑眉一竖,抬手唤出那柄黑色飞剑,屈指一弹。 铮! 一声剑鸣传入天罡剑宗弟子耳中,他们方才镇定下来。 许长老眉头一皱,冷声道: “别让本真人逮到机会,早晚要宰了这头畜生,剥皮抽筋!” 他抬手一挥,一道赤红色灵光呈环状扩散,从众弟子身上拂过。 莫惊春稳住身形,两鬓深处汗珠,满脸惊魂未定之色,抬首看向天边,低声骂道: “又是万兽山的那头恶蛟!” 原本陈渊听到这声巨吼,只是略感不适,但听到莫惊春之言,却是面色一变,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祝各位书友春节快乐,龙年大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感谢ericwsc、书友20170828132208011的打赏! (本章完) 第95章 恶蛟 第95章 恶蛟 陈渊神魂强大,让其他炼气修士神魂震荡的巨吼,传入他耳中,只是略感不适。 但莫惊春一席话,却是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这“恶蛟”一听便是不弱的妖兽,若是见到他就陷入疯狂,该如何是好? 陈渊心念转动,目光落在前方的许长安、金落衡,稍稍放下心来。 他是凌云派弟子,这两位结丹长老,应该不会坐视恶蛟把他吞吃。 片刻之后,一道游龙般的身影从天际飞来,轰然一声,落在荒山山顶,激起一大片烟尘,遮天蔽日。 “散!” 许长安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一阵狂风刮起,将这些烟尘扫去。 面色冷峻的英挺道人,也稍稍皱了下眉头。 只有金落衡,一直嘴角含笑,神态安详,似乎世间无物能动其心。 烟尘散去,露出一条狰狞的蓝色恶蛟,满身鳞片,头生独角,脚下四爪,身躯蜿蜒长约三十丈,其上站着六十余人。 “嗷呜!” 蓝色恶蛟低低吼了一声,背上之人纷纷飞掠而下,蓝蛟缩至三丈长短,懒洋洋地卧在地上。 为首两人散发出强大灵压,皆是结丹修士。 其中一人,乃是一名身披绿袍的六旬老妪,鹤发鸡皮,手拄一根龙头拐杖,对许长安、金落衡、英挺道人行了一礼: “老身来得有些晚了。”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名中年修士,宽袖大袍,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含笑朝三人行礼。 三人俱是回了一礼,许长安神情不悦,看着中年修士,道: “魏道友,管好你这头蓝蛟,休要惊扰我等弟子。” 中年修士笑道: “此蛟平日被约束的厉害,难得出门一趟,却是有些管不住了,请许道友见谅。” 他嘴上说着见谅,脸上却无半点歉意,反而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许长安面色一变,袍袖一拂,冷冷道: “看来上次我得了那块九炼晶,让魏道友很不甘心啊。” 中年修士神情一沉,盯着许长安: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我挡住那名戮神宗的结丹修士,你能收了九炼晶?” “呵呵,明明是伱被他缠住,与我何干?” “无耻!你独吞宝物,还大言不惭,枉为结丹真人!” 两人寸步不让,身上散发出的灵压越来越强,几乎要凝成实质。 忽然,山顶刮起两股狂风,发出呼啸之声,轰然相撞。 砰! 老妪眉头微皱,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魏师弟,且住!” 咚! 老妪脚下凭空泛起一道绿色灵环,将两股狂风定在空中,徐徐消散。 金落衡也轻笑道: “许师兄,秘境开启在即,你与魏道友之间的恩怨,还是留待日后解决吧,如何?” 此言一出,许长安与中年修士盯着对方,冷冷一笑,方才作罢。 三派炼气弟子在两人强大灵压的压迫下,几乎有窒息之感,此时终于解脱,但也出了一身冷汗,不约而同地施展祛尘术,洁身净体。 “嗷呜?” 就在这时,那头蓝蛟忽然低吼一声,缓缓抬起上半身,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看向凌云派众弟子,蛟首探出,似乎在嗅闻着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他,就连中年修士,也是露出了疑惑之色。 “嗷呜!” 忽然,蓝蛟双目变成赤红之色,张开血盆大口,身躯蜿蜒,扑向凌云派弟子!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往后退去。 陈渊夹在其中,同样是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但目光深处却极为冷静,一抚储物袋,拿出千钧斧符宝,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许长安见状,大怒道: “孽畜,还敢撒野!” 他抬手掐诀,一道赤红色流光飞出,化作一柄丈许长的大刀,朝蓝蛟斩了下去! 蓝蛟不过是四级妖兽,与筑基后期修士相当,不敢硬扛大刀,身躯一摆,将其避过。 轰! 大刀斩到地上,轰出一个丈许大的深坑,四壁土石融化,似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金落衡脸上笑容敛去,大袖一挥,一张太极图在他身前浮现而出,射出一道混杂黑白两色的光柱,就蓝蛟牢牢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魏道友这是何意,莫非是要对我凌云派弟子动手?” 他盯着中年修士,太极图缓缓转动,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中年修士闻言,脸色一变,抬手掐诀,低喝道: “孽畜,安敢造次!” “嗷呜!” 蓝蛟大吼一声,双目变成血红之色,在地上翻滚不定。 许久之后,蓝蛟方才平静下来,伏在地上,张开大口,喘着粗气,涎水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蓝蛟被制服之后,老妪皱眉看向中年修士: “魏师弟,这是何故?”中年修士神情凝重,拿出一个灵兽袋,将蓝蛟收起,对许长安、金落衡郑重行了一礼: “两位道友恕罪,这畜生不知为何,突然狂性大发,并非魏某有意针对贵派弟子,待此次秘境之行结束,我便将这头恶蛟关在门中十年,以作惩戒。” 他与许长安之间恩怨再大,也是无碍。 但若对凌云派弟子下手,那就是以大欺小,会引起万兽山与凌云派之间的争斗。 这个罪责,他万万承担不起。 金落衡与许长安闻言,面色稍缓。 金落衡身后的太极图无声无息间消散,许长安冷哼一声,抬手一招,收起赤色大刀,冷冷道: “魏道友,管好你的灵兽,若是伤了本派弟子,我与你不死不休!” 他现在暂时执掌门派,若是弟子出了事,就丢尽了脸面,是以对弟子极为维护。 中年修士自知理亏,没有出言辩驳,而是正色道: “请许道友放心,魏某绝无此意。” 此话说得诚恳,但他眼睛深处,却是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悄然放出神识。 他在蓝蛟妖魄中种下了妖魄血禁,能隐隐感知到蓝蛟的情绪变化。 刚才蓝蛟发狂时,妖魄深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极为疯狂的吞噬欲望,似乎凌云派弟子中,藏着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他用神识细细扫了一遍,却发现这些凌云派弟子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莫非蓝蛟只是因为在门中憋了太久,许久未曾吞吃修士了,骤脱牢笼,才狂性大发? 中年修士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在许长安和金落衡面前,他不敢再有任何想法,只能将这个疑惑深埋心底。 …… 眼见中年修士制服蓝蛟,惊魂未定的凌云派弟子重新恢复镇定,但看向万兽山弟子的目光,都露出浓浓的厌恶之意。 他们不敢对中年修士不敬,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到这些弟子身上。 万兽山弟子毫不客气地瞪了回来,有几人还极为挑衅地比划了两下手势。 陈渊在人群中,默默旁观着这一切,将手中符宝收入储物袋,已沁出了一身冷汗。 心中后怕之余,他也有些自责,只顾一心准备秘境之行,却是忘了万兽山。 此派专修驭兽之术,驭使妖兽赶路,也在情理之中。 幸而有许长安与金落衡拦住蓝蛟,否则他绝无幸理。 好在其他三派都不修驭兽之术,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陈渊有办法避开洞虚山里面的妖兽,但对这种找上门来的高阶妖兽,就无能无力了。 等秘境之行结束后,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妖兽见到他就会发狂,太过危险。 …… 蓝蛟造成的风波过去后,众人继续等待剩余的三宗弟子。 小半个时辰后,两艘巨舟联袂而来,却是归元宗与冥阴谷到了。 从归元宗的巨舟上,下来了一百余名修士,其中有七十多名炼气弟子,其他三十余人,都是阵法师。 每次洞虚山秘境开启,需要阵法师布下大阵,才能利用禁制漏洞,将弟子送入其中。 每次布阵,由其中一派出阵法师,其他各派出布阵材料,十年一换,数千年来,皆是如此。 今年轮到归元宗的阵法师布阵,下一次则是天罡剑宗。 冥阴谷只来了四十余人,此派功法需用阴气修炼,加之门中弟子久不见天日,面色苍白淡漠,一身黑袍裹身,显得阴气森森,不似正道。 两派也是各有两名结丹修士护送弟子前来,与金落衡、许长安、英挺道人等结丹修士见礼后,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时间缓缓流逝,紫阳宗修士却一直未到。 莫惊春面露不耐之色,低声对陈渊说道: “紫阳宗上次让五派等了两个时辰,不知这次又得等多久。” 陈渊也是心有不满,他对紫阳宗倒是无感,但却不想与万兽山之人待在一起,附和道: “此派果然跋扈,丝毫不把同道放在眼里。”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天边闪过一线紫芒,一艘巨舟从东方缓缓飞来,紫色灵光大放,将云雾尽数染成紫色,若海潮涌起一般,极似紫气东来之相。 五派结丹修士见状,都是面露不悦之色,英挺道人双目一眯,目中射出两道锋锐剑意。 片刻之后,紫色巨舟悬在荒山顶上,足足有一百余名修士,从巨舟上掠下。 他们皆身穿紫袍,为首两人,身上灵压浓厚,皆是结丹修士。 其中一人须发乌黑,年约四旬,相貌儒雅,梳着一个道髻,对一众结丹修士行礼道: “谢某来迟了,请诸位恕罪。” 众人纷纷回礼,英挺道人却是冷笑一声,昂然不动。 天罡剑宗与紫阳宗有宿怨,一向不睦,剑修性子又刚硬,他连表面功法都不屑去做。 金落衡也只是微微一笑,站在原地,不曾行礼。 儒雅修士对两人视而不见,面上笑意不减,只是与其他结丹修士寒暄。 他身旁的另一名结丹修士,却是盯着金落衡,一字一句道: “姓金的,你还敢在我面前现身?” 各位书友过年好,给大家拜年了! (本章完) 第96章 体修 第96章 体修 此言一出,其他几名结丹修士都停了下来,看向此人。 向金落衡发难的紫阳宗修士,是一名年轻女修,穿着一身淡紫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梳着一个堕马髻,未施粉黛,貌若天仙,眼眸含怒。 金落衡微微一笑,打了个稽首: “许久不见,阮道友风采依旧,金某有礼了。” 紫衫女修上前两步,抬手放出一个青色玉环,打向金落衡: “你还我萧师兄命来!” 金落衡身形不动,身前太极图浮现而出,放出一道混杂着黑白两色的光柱,将玉环定在空中。 紫衫女修手掐法诀,催动法力,玉环不住颤动,却是无法挣脱光柱。 金落衡又打了个稽首: “洞虚山秘境开启在即,阮道友若想找金某寻仇,等秘境关闭后,金某奉陪到底。” 他抬手一指太极图,黑白两色光柱骤然一涨,将玉环打了回去。 紫衫女修面色一白,银牙紧咬,露出一排贝齿,就要催动玉环再攻。 儒雅修士面色一沉,喝道: “阮师妹且住!” 紫衫女修恍若未闻,玉环轻轻一颤,化作漫天环影,齐齐攻向金落衡。 金落衡微微一笑,太极图光芒大放,凝出一个数丈大小的太极虚影,缓缓转动,将所有环影尽数挡下。 紫衫女修冷哼一声,抬手掐诀。 玉环轻鸣一声,燃起一阵紫色火焰,将空气都灼烧的扭曲起来,滴溜溜一转,朝太极图飞去。 金落衡神情一凝,双指一骈,点向太极图。 阴阳鱼周围生出八个卦象,坎位忽然放出光芒,虚空中响起江河奔流之声。 一条张牙舞爪的蓝色水龙从太极图上飞出,约有十丈长短,一爪抓向玉环。 玉环在空中一个回旋,避开龙爪,打在龙躯上,紫火烧灼,发出滋滋之声,水汽升腾。 “嗷呜!” 蓝色水龙勃然大怒,龙首一扭,将玉环一口咬住。 滋滋! 紫火烧灼之下,水龙身形急剧缩小,水汽蒸腾,弥漫到整个山顶。 但玉环上的紫火也被浇灭大半,两者形成僵持之势。 紫衫女修见状,抬手拔下头上一支木簪,青丝垂腰,木簪化作一道流光,直刺金落衡。 金落衡不慌不忙,再一点太极图,艮位光芒一放,一道庞大的山岳虚影,在他身前凝聚成型。 就在这时,儒雅修士脸色一沉,喝道: “够了!” 他大袖一挥,身前出现一口紫钟,骈指一点。 铛! 钟声一鸣,一道紫色波纹荡开,所过之处,玉环、水龙、木簪、山岳虚影尽皆顿住。 下一刻,紫火消散,水龙蒸发,木簪落地,山岳崩塌。 紫衫女修收回玉环,不甘心地看向儒雅修士: “谢师兄……” 儒雅修士沉声道: “阮师妹,秘境开启在即,诸位道友都在一旁看着,你怎能如此肆意妄为?” 紫衫女修抬手指向金落衡: “他暗害萧师兄,我岂能容他?” 金落衡收回太极图,笑吟吟道: “阮道友此言差矣,明明是萧辰欲夺金某手中宝物,暗中出手偷袭,金某才不得已反击,一时失手,将他打死。当时归元宗李道友、天罡剑宗张道友也在场,阮道友若是不信,一问便知。” 归元宗一名瘦瘦高高的结丹真人,当即对紫衫女修行了一礼,道: “金道友此言无差,还望阮道友明察。” 英挺道人则只是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紫衫女修却是不曾看二人一眼,只是死死盯着金落衡: “萧师兄光明磊落,怎么可能贪图你的宝物?我不信!” 儒雅修士见紫衫女修还要胡搅蛮缠,脸现怒色: “阮师妹,此事已有定论,难道伱当李道友与张道友在信口胡言不成?不得无礼!” 此话语气极重,紫衫女修终于不再言语,满怀恨意地瞪了一眼金落衡,抬手招回木簪,束起青丝,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儒雅修士神情稍缓,对一众结丹修士拱手道: “时间快到了,现在就布阵吧。” 他拿出一个储物袋,跑向归元宗的两名结丹修士。 其他四派的结丹修士都是如此,各拿出一个储物袋,交给归元宗。 归元宗的两名结丹修士接过储物袋,探入神识,粗略查看一遍,点点头,再将其转交给身后的阵法师。 三十余名阵法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又一件灵材,开始布置大阵。 …… 阵法师布阵时,六派炼气弟子的目光,在金落衡与紫衫女修身上来回停留。 两名结丹真人之间的斗法,让他们都是大开眼界,两人之间的恩怨,更是激起了一众弟子的兴趣。凌云派弟子看向金落衡的目光中满是崇敬,这位风姿洒脱的金长老,竟然杀了一名紫阳宗的结丹长老! 紫阳宗弟子不敢对结丹长老不敬,但脸上皆有怒色。 他们在齐国横行霸道惯了,乍闻本派结丹真人,死在他派长老手中,紫衫女修还无法找回颜面,都是羞恼不已。 其他四派弟子,则是在旁看得津津有味,巴不得紫阳宗与凌云派长老打起来。 但他们只是旁观,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没有议论此事。 结丹修士神识惊人,他们不敢有丝毫言语上的冒犯。 不过布置大阵需要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各派弟子按捺不住,开始讨论起其他宗门的弟子,结丹修士对此是不管的。 莫惊春目光在其他五派弟子身上扫过,低声对陈渊说道: “陈师弟,进入秘境之后,有几人你记住,千万不要招惹,天罡剑宗的任游,已经悟得分光化影之术,能分化两柄飞剑,往来杀伐,犀利无匹,在六大宗门弟子中,可排入前三之列……” 莫惊春在凌云派中待了十年,人脉又广,对其他五派中的知名弟子,或多或少都有所听闻,将他们一一指出来,仔细叮嘱陈渊。 除了天罡剑宗的任游之外,还有归元宗的钟眠野,虽只是真灵根修士,但却是朔州钟氏出身,身上宝物众多,据说连符宝都不止一件。 万兽山的戴擎,手中有一头炼气十层的灵豹,和一只炼气七层的云隼,嗜杀成性,凶名在外。 冥阴谷太过神秘,弟子在外名声不显,莫惊春不知其门内有何棘手人物。 紫阳宗的秦宣宁,乃是极为罕见的水火双灵根修士,擅长水火两行法术,有一对水火双环,手段高强。 除了秦宣宁之外,紫阳宗还有一名极为特殊的修士,名为杜宇,竟是一个体修。 陈渊听闻此言,惊讶道: “体修?” 莫惊春对此同样一知半解,道: “体修似是数万年前的一种修炼方式,但在修仙界中失传已久,不知紫阳宗从何处寻得了体修的修炼之法。这杜宇按此法修炼,神力惊人,能生撕妖兽,喜食妖兽血肉,曾经将两名炼气十层的魔修毙杀当场,凶名赫赫。” 陈渊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心中思绪翻滚。 三十年来,他经历数千次星光灌体,一身巨力,至少有数万斤。 但修士不修肉身,他引星光灌体,主要是为了壮大神识,对肉身的强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飞剑锋锐无匹,须臾间便可横跨数十丈,一剑枭首。 肉身力量再强,又有何用? 但若是有修炼肉身的方法…… 陈渊浮想联翩,看向紫阳宗弟子所站的方向,将杜宇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中。 杜宇看上去少年模样,身材雄壮,虎背熊腰,膀阔腰圆,不似修道之士,反倒像是凡俗军中大将。 他双手抱胸而立,紫阳宗的制式紫袍裹在他身上,鼓鼓囊囊,肌肉块垒分明。 在其身周数丈之内,没有一个紫阳宗弟子,偶然有人看向他,目中也是带着畏惧之色。 他似是察觉到了陈渊的目光,忽然转头看了过来,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目中透出嗜血之意,就如屠夫在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 陈渊双目微眯,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等进入秘境之后,再做分晓。 陈渊移开目光,杜宇却是一直盯着他,伸出血红色的舌头,舔舔嘴唇: “有趣,此人身上竟有一种诱人的香味,他的肉一定很好吃……” …… 六派弟子等了五个时辰,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朝阳初升时,归元宗的阵法师终于布好了大阵。 归元宗的李姓结丹修士,拿出六个一尺大小的阵盘,留下一个,将其他五个阵盘,分别交给许长安、儒雅修士、绿袍老妪、英挺道人、冥阴谷修士。 六人一齐往阵盘中注入法力,启动大阵,六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霄。 嗡! 六人抬手掐诀,一齐点向阵盘,虚空之中泛起波澜,一扇五彩灵光凝成的大门缓缓浮现。 六名结丹修士持续注入法力,灵光大门缓缓打开,飞出一张张五彩符箓。 这些符箓也全部由灵光凝成,形若实质,飞向山顶的六派弟子。 许长安喝道: “凌云派弟子,收好接引灵符,万万不可丢失!” 陈渊接住一张符箓,紧紧攥住,莫惊春亦是如此。 只有手持接引灵符的修士,才能安然通过洞虚山秘境的禁制,若是贸然进入,将会被禁制之力抹杀,尸骨无存。 其他五派结丹修士,也纷纷提醒门下弟子,直到每一名弟子,都得到一枚接引灵符。 这时,儒雅修士说道: “紫阳宗弟子,速速进入秘境!” 闻听此言,紫阳宗一百余名弟子,立刻往接引灵符中注入法力,奔向灵光大门。 进入秘境的顺序,是按照六大宗门的实力排列的,紫阳宗一直排在第一。 第二批进入的是天罡剑宗弟子,凌云派弟子排在第三。 随着许长安一声令下,陈渊往接引灵符中注入法力,跟在莫惊春身后,进入灵光大门之中。 (本章完) 第97章 秘境 第97章 秘境 陈渊迈入灵光大门之内,眼前一片五彩斑斓,随即就如踏出万丈深崖一般,急速往下落去。 他对此情形早有所料,也不慌乱,收敛心神,微闭双目,任由身体坠下。 似是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千年,一阵天旋地转之感忽然袭来。 陈渊神魂迷乱,头脑昏沉,再睁开眼时,眼前斑斓五彩消失不见,自身已来到一处山林之中。 林内万木参天,古树森森,寂静清幽,无有一丝声响。 陈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背靠一颗大树。 他立刻起身,一抚储物袋,拿出赤霄剑与定光镜,手中扣着一枚金甲符,以备不测。 左右一扫,视线内空无一人,她又散开神识,一点点往外探去,发现身周六十丈内,别无人迹,只有几只小兽,在林中觅食。 他心下一松,脚下一点,来到一颗大树顶端。 抬眼望去,这片森林占地约十里大小,西、北两边是俱是平原,东边一座孤山耸立,奇峰险峻,南边则是一处湖泊,极为广大,看不到边际,湖水清澈,平静无波。 陈渊仔细观察一阵,与记在心里的两幅地图对比一番,心中有数,从大树顶端掠下。 洞虚山秘境虽以山为名,但其内部实则极为广大,各种地貌皆有,分为内外两环,被一处山脉环绕阻隔。 内环灵气远比外环浓厚,生长着诸多珍稀灵草。 但六宗弟子进入秘境之后,都是落在外环中这片区域,需要赶赴往内环,寻找灵草。 按照许长安发下的地图,东边那处孤山,名为落星山,早就被各宗弟子搜寻了不知多少遍,找不到什么灵草。 其山腰处有一道悬崖,名为星落崖,也是陈渊与莫惊春约定会合之地。 但陈渊落地之后,却是没有直奔落星山,而是身形一转,往北边走去。 此次秘境之行,他早有定计,不便与莫惊春同行。 故而他让莫惊春只等一个时辰,就可自行离去,还赠予他两颗复灵丹,以作补偿。 林中虽然静谧无声,看上去一片安详,但洞虚山秘境中危机四伏,陈渊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扣着两枚金甲符,随时准备唤出法器迎敌。 他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住脚步,转到一颗树下。 一株黄色灵草昂然挺立,高约一尺,生有三叶,其形如剑。 陈渊面露讶色,这乃是百年灵草剑形叶,颇为罕见,没想到在洞虚山秘境中,竟是如野草一般,随意长在路边。 这还只是外环之地,灵气稀薄,那内环之中,该有多少珍稀灵草? 陈渊催动法力,将这株剑形叶连根拔起,收入一个专门的储物袋中,继续往北边行去。 …… 距离陈渊五里之外的一棵树下,贺信勉力从地上站起来,身形摇摇晃晃。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鬼阵法,竟然这么邪门……” 随后,他一抚腰间的灵兽袋,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窜上他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口中发出“呜呜”之声。 贺信笑了笑,拿出一颗丹丸,放在手心,摆在灵狐面前。 灵狐欢叫两声,张开小口,咬住丹丸,嚼了两下,吞入肚中。 片刻之后,其浑身雪白毛发泛起莹润光泽,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不住扫动,双目眯起,显然心情极为欢愉。 贺信又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刻着“丹”字的任务令牌,放在灵狐鼻端,低声道: “带我找到此人。” 灵狐深深嗅闻几下令牌,又在贺信肩膀上直起身子,鼻子往四周各自一探,抬起右前爪,往北边的森林一指,发出“啾啾”之声。 贺信拿出一柄弯刀法器,持在手中,往北边森林行去,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陈渊,你别想活着出去!” …… 森林南边湖泊中,有一处湖心岛,此时岛上正发出阵阵巨响。 紫阳宗弟子杜宇,正与一头鳄妖相斗。 鳄妖长约三丈,有半人高,浑身披着青铜色的鳞甲,张开巨嘴,满是尖牙利齿,朝杜宇咬了下去。 在庞大的巨鳄面前,杜宇身形显得极为渺小,但他却是丝毫不惧,抬起双手,一把抓向鳄妖巨嘴。 鳄妖一双黄色眼珠中露出凶残之色,力道更增几分。 鳄妖盘踞湖心岛多年,曾经吃过两个人类修士,没有一个能挡住它的巨嘴,只要被它咬住,再一个翻滚,神仙难救。 杜宇抓住鳄妖巨嘴的上下两边,鳄妖猛然发力,欲将杜宇拦腰咬断。 但它过去无往而不利的巨嘴,在杜宇手中却是纹丝不动。 尖利若法器的利齿,也无法咬穿杜宇的双手。 仔细看去,杜宇手上竟戴着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质地极为坚韧,能扛住鳄妖撕咬。 鳄妖巨嘴被杜宇握住,心中大急,庞大身躯灵活一甩,一根铁尾扫向杜宇,欲将其逼退。 杜宇大喝一声,双手往两边用力一扯,将鳄妖巨嘴直接撕烂! 然后他松开巨嘴,双手握住那根铁尾,浑身筋肉鼓胀,猛然发力,把鳄妖举了起来,朝地上狠狠摔去! 砰! 一声巨响传开,鳄妖纵使皮糙肉厚,也被这一下砸击,摔得内腑震荡,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黄色眼珠中露出惊恐之色,口中不断发出嘶嘶之声,似乎在向杜宇求饶一般。 杜宇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抬手握拳,重重打在鳄妖头顶。砰砰砰! 连续十几拳下去,鳄妖鳞甲破烂,红白之物四溅,命丧当场。 杜宇这才停下,插入鳄妖脑中,拿出一块颤巍巍的鳄脑,放入口中,细嚼慢咽起来。 “不错,这洞虚山秘境的妖兽,果然比外面的要好吃不少……” 他连连点头,露出满意之色,来到鳄妖巢穴旁边,将几株百年灵草随意拔起,收入储物袋中。 “那个凌云派弟子的脑子,肯定比这头蠢鳄的更好吃,哈哈……” 杜宇咧嘴一笑,一抚储物袋,拿出一艘飞舟,放在湖中,迈步而上,催动法力,往岸上行去。 平静的湖面荡起波纹,一条条长满尖牙的凶恶小鱼跃出水面,朝杜宇扑来。 杜宇浑然不惧,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把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把这些凶恶小鱼一一刺死。 当他来到岸边时,舟上已经堆满了血肉模糊的鱼尸。 杜宇不屑一笑,收起飞舟,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 一处山谷中,天罡剑宗的任游与两名紫阳宗弟子相对而立。 他一身白色长衫,剑眉星目,神情冷峻,负手而立,冷冷道: “你二人是自裁于此,还是任某亲自动手?” 那两名紫阳宗弟子祭起防御法器,其中一人赔笑道: “任道友,我们没有得罪你,身上也没有灵草,能否请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看来还是要任某亲自动手。” 任由淡淡说了一句,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柄蓝色飞剑,骈指点向两人: “斩!” 两名紫阳宗弟子面色大变,急忙激发防御法器,牢牢护住己身。 蓝色飞剑射向其中一名瘦高弟子,疾若流星,斩在其护身铁盾上,一击而破。 此人身形一晃,面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另一名年轻弟子见状,连忙御使一方漆黑砚台,砸向毫无防备的任游。 任游面不改色,骈指一点: “分!” 蓝色飞剑骤然一顿,分出一道凝若实质的蓝色剑影,斩向漆黑砚台,飞剑本体则是继续攻向瘦高弟子, 年轻弟子手中法诀一变,砚台一斜,泼洒出一片浓墨,欲要污浊剑影。 任游见状,大喝一声: “破!” 蓝色剑影骤然大放光芒,浓墨不得侵染半分,将砚台斩成两段。 这方砚台经由那名年轻弟子融入精血,日夜祭炼,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砚台被剑影斩破,他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几乎要摔倒在地。 任游抓住时机,催动法力,剑影一闪而逝,将年轻弟子一剑枭首! 另一边,蓝色飞剑往来飞驰,瘦高弟子左支右绌,被逼得狼狈不堪。 他眼见年轻弟子身死,吓得亡魂皆冒,转身逃去。 任游冷冷一笑: “愚蠢至极!” 他催动法力,两道飞剑紧追而去,夹攻之下,不过片刻,便觑得一个破绽,将其一剑刺死。 任游抬手一招,收回两道飞剑,剑影缓缓消散。 他摄起两人的储物袋,对两人尸体看也不看,走向谷口。 …… 一处沼泽中,宋清如与薛麟联手迎击几条巨蟒,将其一一斩杀。 他们也参加了此次秘境之行,都落在沼泽之中,凑巧相遇。 待将巨蟒全部斩杀后,薛麟说道: “宋师妹,秘境之内凶险万分,你我联手,共探秘境,所得灵草平分,你意下如何?” 宋清如微点螓首: “便依薛师兄之言。” 薛麟闻言,目中露出热切之色,哈哈一笑: “师妹放心,我临行前得叔父赐宝,定能护得师妹周全!” 宋清如面色清冷,淡淡道: “不劳薛师兄费心,我自有手段。” 薛麟哈哈一笑,手摇折扇,不再言语。 两人将巨蟒守护的七八株百年灵草收起,离开沼泽,对巨蟒身上的妖兽材料,却是不屑一顾。 (本章完) 第98章 斩妖 第98章 斩妖 陈渊离开森林后,进入了一片平原。 这里一片荒凉,地上铺满了赤红色的砾石,寸草不生。 按照地图所载,这里千年前是一处灵药园,灵气充裕。 数万年过去,却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灵气稀薄,生机全无,一片死寂。 而这正是陈渊选择此条线路的原因所在,灵气越是稀薄,灵草和妖兽就越少,他所遇到的阻碍也就越小。 此番秘境之行,他自有一番计较,需尽早进入内环,不能在外环停留太长时间。 森林其他三面,都是灵草密集之地,各派弟子众多,陈渊不与他们纠缠。 但聪明人并不只有陈渊一个,他刚刚走出森林,就遇到了一个同样从森林中出来的冥河谷弟子。 此人同样是往北边行去,由于赤色平原上一览无余,视野开阔,他与陈渊刚出森林,就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 陈渊当即停下脚步,拿出法器,摆出一副戒备姿态。 冥河谷弟子脸上也是露出凝重之色,拿出一件散发出浓浓阴气的旗幡,停在原地。 两人相隔百丈,遥遥对峙了一会,互不相让。 百丈距离并不算多远,施展轻身术,片刻即到,若是其中一方有心出手,另一方绝难避过。 两人对峙了半刻钟,赤色平原上风声呼啸,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气氛越发沉凝。 再拖下去,很可能会被其他门派的弟子撞见。 陈渊心念一转,抬脚往后退去,但目光一直放在此人身上。 冥河谷弟子看到陈渊的动作,知晓他的意思,也往后退去,同时不忘戒备,随时准备迎敌。 两人慢慢拉开距离,直到冥河谷弟子的身影消失在一座土丘之后,陈渊心下一松,施展轻身术,继续朝北方奔去。 他需尽早进入内环,不想无故与人发生争斗,耽搁时间,故而做出退让姿态。 他有几分把握,冥河谷弟子也会选择退让。 此时各派弟子都刚刚进入秘境,没有什么收获,哪怕斗法胜了,也抢不到多少灵草。 果然,冥河谷弟子做出了与他相同的选择,将一场争斗消弭于无形。 …… 避开争斗之后,陈渊加紧赶路,秘境的开启时间只有七天,而按照他规划的路线,只是进入内环,就要两天,路上不能耽搁时间。 其实他有地图在手,可以找到更短的路径。 但为了避开成群的妖兽,陈渊只能舍近求远。 洞虚山中妖兽遍地,其中不乏成群结队的妖兽。 这种妖兽个体实力不强,但联合在一起,却非炼气修士能够抵挡。 而妖兽一遇到陈渊就会发狂,一只两只的妖兽,他尚可应对,但若是成群妖兽,就力有未逮了。 故而他精心规划了这条路线,既能避开成群妖兽,所需时间也还算短暂,让他在进入秘境内环后,有充裕的时间,完成所谋之事。 …… 陈渊在赤色平原上奔行了半个时辰,还是看不到尽头。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流,横贯赤色平原,宽约数十丈,河水浑浊,呈赤红之色,静静流淌。 河边寸草不生,完全没有寻常江河之畔,生机勃勃的模样。 在凌云派下发的玉简地图中,将这条河称为“赤沙河”。 赤沙河中潜藏着许多一级妖兽,是陈渊通过赤色平原的唯一阻碍。 他放慢脚步,一抚储物袋,拿出飞舟、赤霄剑与定光镜,做好准备,驾起飞舟,往对岸飞去。 秘境之中有禁空禁制,陈渊不敢升空太高,离地只有三十丈。 飞舟刚至河流上空,底下河水突然泛起波澜,一头妖兽从河中冒出头来,载沉载浮。 这是一头一级高阶蟹妖,三丈大小,甲壳青黑,两只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陈渊,泛起赤红之色。 砰砰! 蟹妖一双蟹钳开合不定,突然张开口器,喷出一道赤红色的水柱,袭向飞舟! 陈渊在蟹妖出现后,就有所戒备,见其攻来,将手中定光境往前一抛,抬手掐诀。 一道白色光柱从镜面射出,迎向赤色水柱。 滋滋! 两者相击,白色光柱明显更胜一筹,水柱溃散,化作一场赤雨,落在河中。 蟹妖大怒,不再喷出水珠,死死盯着陈渊,往岸边游来,意图追上飞舟。 陈渊冷笑一声,不再去管蟹妖,催动法力,飞舟速度又快了几分,横跨河流,来到对岸,落到地上。 陈渊收起飞舟,蟹妖也来到了岸上,横冲直撞,扑向陈渊,蟹钳不住张合,显得极为兴奋。 陈渊抬手抛出赤霄剑,骈指一点,喝道: “斩!” 赤霄剑剑身上当即燃起熊熊火焰,好似一道天降流火,朝蟹妖激射而去。这一剑威势不凡,烈火灼灼,剑鸣铮铮。 蟹妖灵智已开,若是寻常时候,定然不会硬扛。 但此时他眼中只有陈渊,对赤霄剑却是不管不顾,只是抬起一只蟹钳,欲将其格开。 但赤霄剑上火焰能烧灼极品法器,极为霸道,岂惧这一级蟹妖的蟹钳? 赤霄剑斩在蟹钳上,熊熊烈火猛地一涨,烧穿蟹钳甲壳,露出里面白嫩蟹肉,剑锋一转,将这蟹钳斩断。 “嘶嘶!” 在剧痛之下,蟹妖如梦初醒,发出一声怪异尖啸,眼珠中的赤红之色,也消退了几分,急忙往一旁避开。 但陈渊却是得势不饶人,手中法诀一变,定光镜放出一道白色光柱,须臾间穿过数十丈之远,照在蟹妖身上。 定光镜不仅能定法器,还能定妖兽人身,蟹妖被白光一照,身形一僵,身上妖气涌动,方才挣脱出来。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赤霄剑上火焰大炽,再度斩了过来。 蟹妖仓促之间,喷出一道水柱,想要浇灭火焰。 陈渊催动法力,定光镜射出第二道白色光柱,将水柱击溃。 蟹妖再无抵抗之力,赤霄剑一斩而下,火焰烧穿甲壳,剑锋紧随其后,深深刺入蟹妖要害。 蟹妖喷出一股蓝色血液,目中的疯狂之意尽数消散,但却为时已晚。 它滚倒在地,来回扑腾几下,渐渐没了声息。 陈渊微微一笑,脚下轻点,几步来到蟹妖身前。 此妖失去理智,杀之甚为轻松。 传说上古修仙界有一种灵草,名为诱妖草,能使妖兽失去理智,多有修士以此猎杀妖兽。 陈渊堪称人形诱妖草,猎杀妖兽,也是极为容易。 他手上掐诀,赤霄剑敛去火焰,在一片烤肉香味中,飞剑舞动,将这头蟹妖的蟹钳、甲壳剥下,装入储物袋内。 随后,他凝出一个火球,欲将蟹妖尸身烧成灰烬。 但就在这时,他身形一顿,抬手甩出火球,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远处。 北面平原上,一名修士正朝这边疾驰而来,看到陈渊转过头,不由得放慢脚步,面露惊讶之色。 此人身着归元宗的制式法衣,獐头鼠目,形容猥琐,一双绿豆眼闪烁不定。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刚刚收起来的赤霄剑与定光镜,神情冷峻。 此人悄无声息疾奔而来,定是抱着偷袭的心思。 但他神识强大,且小心谨慎,时时散开,远隔五十余丈,就识破了此人的轨迹。 若是距离再近一些,很可能就要被此人得手了。 这名归元宗弟子也未曾料到,陈渊竟然距离如此之远,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但他看了一眼在火焰中逐渐被烧成灰烬的蟹妖尸体,狞笑一声,继续朝陈渊奔来,同时拿出一柄玉尺,幻化出三道尺影,袭向陈渊。 “道友斩杀这头一级高阶的妖兽,消耗不小吧?狄某这就送你上路!” 他在不久前刚刚渡过赤沙河,听闻有斗法之声,方才回身,见到陈渊斩杀蟹妖,心中起了贪念。 可惜他并未看到陈渊斩杀蟹妖的过程,只是看到蟹妖身上妖气浓厚,接近二级妖兽,猜测陈渊定是经历了一场苦战,是以才悍然出手。 陈渊虽不想平白与人斗法,但除了秦宣宁、戴擎、钟眠野等寥寥几人,对上其他弟子,却是浑然不惧。 他当即抬手掐诀,定光镜放出三道白色光柱,将三道尺影尽数笼罩在内。 两道尺影如水泡般破裂,玉尺真身被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陈渊手中法决一变,喝道: “斩!” 赤霄剑燃起熊熊火焰,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他一抚储物袋,手掌微松,一抹幽幽紫光,一闪而逝。 归元宗弟子自是比蟹妖要理智许多,连忙拿出一件玉碗法器,放出莹莹光芒,迎向赤霄剑。 这件玉碗乃是极品法器,光芒凝厚,在赤霄剑烈火灼烧之下,只是缓缓消融。 归元宗弟子心下稍定,但就在这时,地上突然飞起一道紫色流光,眨眼之间,刺入他咽喉之中! “嗬嗬……” 他两眼一突,嘴巴张合两下,软软倒地,玉尺与玉碗灵光黯淡,落在地上。 陈渊法力一收,赤霄剑上火焰敛去,没有将玉碗烧破。 他脚下一点,快速来到此人身前,摄起他的储物袋,将五件法器收起,凝出一个火球,把归元宗弟子的尸身烧成灰烬,疾行而去。 感谢ericewsc的打赏! 这段时间事务繁忙,更新时间比较混乱,再过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本章完) 第99章 巨蜂 第99章 巨蜂 陈渊离开之后,赤沙河畔只余呼啸风声,赤色的浑浊河水,静静流向远方,偶尔有一道狰狞的身影,在河水中悄悄游过。 半个时辰后,一道人影从南边奔行而来,正是一路追寻陈渊踪迹而来的贺信。 在灵狐指引之下,他对陈渊的踪迹了如指掌。 但在进入赤色平原前,他前往凌云派地图中记载的几处灵药密集之地,搜集了一些百年灵草,耽搁了一些时间,是以现在才追上来。 他进入洞虚山秘境,主要是为了搜集灵草,换取筑基丹,杀陈渊只是顺手为之,绝不会颠倒主次。 贺信来到河边,拿出两件法器,驾起飞舟,飞过赤沙河。 当飞舟来到河面之上,一个狰狞蟒首从河中探出,盯着空中的贺信,不断吐出猩红的蛇信。 贺信心中警惕,极为戒备,但巨蟒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对贺信发起攻击。 直至飞舟飞过赤沙河,在对岸落下,蟒首才缓缓缩回河中,河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贺信心中戒备稍减,将法器重新收了起来。 这赤沙河中妖兽众多,但只要不去招惹,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修士。 过河之后,灵狐粉嫩的鼻子不断抽动,指引着贺信,来到陈渊与蟹妖、归元宗弟子斗法之地。 贺信低头看着两处被烧成焦黑之色的砾石,以及残留下来的些许蟹妖甲壳,面露喜色,大笑道: “天助我也!” 陈渊竟然招惹到了赤沙河中的妖兽,一番斗法之后,法力定然损耗不少,肯定要停下恢复法力。 贺信轻抚两下灵狐毛发,笑道: “此人往何处去了?速速指来!” 灵狐灵智已开,听得懂人言,立即抬起左前爪,指向北方偏东之处。 贺信脚下一点,施展轻身术,疾追而去。 …… 一处山间谷地中,溪流淙淙,木繁盛。 忽然,一道人影从水中冒出,一步步走上岸边,正是陈渊。 凌云派制式法衣有辟水火,防风沙之效,虽是从水中走出,他仍是浑身干爽,不见一点水渍。 他与蟹妖、归元宗弟子接连斗了两场,法力消耗小半,虽有再战之力,但秘境中危机四伏,若是再遇到几头妖兽、他派弟子,处境堪忧。 故而他一路马不停蹄离开赤色平原,寻了一处山谷,藏入溪流之中,服下一颗复灵丹,只用了不到半刻钟时间,就将体内法力尽数恢复。 这么做虽然会浪费部分复灵丹药力,但却节省了许多时间。 陈渊来到岸上,拿出那名归元宗弟子的储物袋,神识探入其内,将八株百年灵草、七八张符箓拿出来,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此人应是打着与陈渊一样的主意,想要避开各派弟子,故意走灵气枯竭的赤色平原,收获寥寥。 玉尺、玉碗两件法器,一为上品法器,一为极品法器,陈渊无暇祭炼,只能留待以后再说,但这几张符箓,却是能派上用场。 草草整理了一下战利品之后,陈渊抬首望日,辨别出方向后,往东边行去。 洞虚山秘境虽被上古修仙者以大法力封禁起来,但却遮掩不了天象演化,日月星辰,皆可得见。 此处名为连理山,上古之时,为豢养妖兽之地,经历万载时光,重新恢复了原始之貌,丘陵起伏,山林茂密。 这片区域内,有几处三百年灵草生长之地,妖兽众多。 陈渊避开这几处地方,沿着一条歪歪扭扭的路线,散开神识,放慢脚步,小心前行。 也就是有奇异地图在手,与凌云派地图两相对照之下,他才能找出这样一条路线。 不过纵使他已经极为小心,但此地妖兽密集,一路之上,还是遇到了几头一级妖兽。 这些妖兽看到陈渊之后,立刻陷入疯狂之中,扑了上来,被他用雷霆手段,迅速灭杀。 洞虚山秘境外环灵气不够浓郁,没有二级妖兽,这些一级妖兽只要不是群居,在陈渊手下都走不了几个回合。 一天以后,陈渊终于走出了连理山,储物袋内多了一些妖兽材料,以及随手捡到的几株百年灵草。 他在赶路之时,撞见过几次他派弟子与妖兽斗法,但却没有理会,只是悄悄离开。 他神识惊人,覆盖范围极广,能看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他,得以避开许多无谓的争斗。 走出连理山之后,是一座五百丈高的黑幽幽山峰,山上长满了一种奇异古树,叶呈灰黑之色。 在山峰两边,是万丈悬崖,宽有千丈,弥漫着诡异的黄色瘴气。 按照凌云派地图上的记载,此山名为黑木山,是经过连理山之后,继续往前行进的必经之路。 两侧悬崖中弥漫的瘴气蕴含剧毒,炼气修士只要吸入一口,登时毒发身亡,乃是绝路。 黑木山上有一种大如拳头的黑色巨蜂,虽只是一级下阶妖兽,但却成群结队,有数万只之多,身具剧毒,只需几百只,就能活活蛰死一名炼气十层修士。 好在黑色巨蜂以奇异古树淌出的树蜜为食,不会主动招惹修士,只要不主动招惹蜂群,就可安然通过此山。 但其他弟子可以如此做,陈渊却不行。 黑色巨蜂也是妖兽,见到他之后,很有可能也会陷入到疯狂之中。 到时候数万黑色巨蜂围攻,陈渊必死无疑。 不过他既然敢选择走这条路,自然不是毫无准备。 陈渊来到悬崖边上,在黄色瘴气外停下,散出神识,往悬崖之下探去。 瘴气对神识这种虚无之物没有损害,陈渊神识往悬崖之下探出四十丈,在瘴气变成深黄色之处,看到了几朵灵草。 这种灵草呈漆黑之色,长着锯齿状的叶片,顶端一朵黑色朵,图貌如人脸一般,看上去甚是诡异。 陈渊心中一喜,一抚储物袋,拿出青云剑,抛入瘴气之中。 青云剑一入瘴气,周身灵光便立刻黯淡下去。 周遭瘴气缓缓流动,腐蚀着青云剑的剑身。 陈渊面色微微一白,手掐法诀,御使青云剑往悬崖下方飞去。 青云剑一直往下飞了四十丈,灵光越发黯淡,剑身开始出现锈迹,陈渊的面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但他仍一直往青云剑中注入法力,御使此剑,极为小心地将生长在绝壁之上的三朵黑色灵草割下,倒飞而回。 当青云剑飞出黄色瘴气时,剑身上已是锈迹斑斑。 陈渊接住三朵黑色灵草,青云剑忽然一颤,灵光完全消散,断成几截。 陈渊轻叹一声,将断裂的青云剑收入储物袋。 随后他看向三朵诡异的黑色灵草,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朵灵草,放入口中,咀嚼两下,吞入肚中。 灵草入腹,一股阴寒之感升起,让陈渊不由打了个冷颤。 但片刻之后,这股阴寒之感化为一种凉津津的感觉,很是舒服。陈渊心中一定,不敢耽搁时间,脚下一点,直奔黑木山而去。 按照奇异地图记载,只要服下这种黑色灵草,巨蜂就会将修士认作同类,绝不会对修士发起攻击。 只是这种灵草长在深黄色瘴气中,在悬崖之下四十丈之外,非炼气修士神识能及,故而上万年来,都未被各派弟子发现。 不过陈渊也不会盲目相信地图所言,他在进入黑木山时,拿出定光境、赤霄剑,极为警惕。 若是黑色灵草也无法抑制巨蜂的疯狂,他就立刻原路返回,绝不行险。 …… 黑木山中一片寂静,除了微风吹动树叶时发出的哗哗之声,再无其他声响。 陈渊走入山中一刻钟,没有碰到一只活物。 这里是黑色巨蜂的领地,没有任何其他生灵存活。 忽然,一阵嗡嗡之声传入陈渊耳中,他心中一紧,放慢脚步,循声而去。 只见一头黑色巨蜂从远处飞来,趴在一颗奇异古树上,吸食树蜜。 此蜂拳头大小,样貌与寻常蜜蜂大小无异,但尾针却格外粗大狰狞。 陈渊神识散开,发现方圆五十丈内,只有这一只巨蜂,心中一松,靠了过去。 他一直来到黑色巨蜂身前,巨蜂吸食树蜜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陈渊。 陈渊立刻抬手掐诀,赤霄剑剑锋微颤,跃跃欲试。 但巨蜂只是用复眼看了陈渊一眼,便回过身去,继续吸食蜜,还朝陈渊扇动了两下透明的蜂翅,似是在打招呼一般。 陈渊心中大定,径直来到这棵古树之下,与黑色巨蜂距离不过一尺。 黑色巨蜂依旧是无动于衷,对陈渊视而不见。 陈渊见状,彻底放下心来,脚下一点,全速往山中行去。 各派弟子通过黑木山时,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距离黑色巨蜂过近,否则会招致巨蜂的攻击。 但陈渊只有三朵黑色灵草,必须在药力耗尽前,走出黑木山,只能全速行进。 第一朵黑色灵草的药力即将耗尽时,他只爬到了半山腰,服下第二株黑色灵草,脚下又快了几分。 来到山顶时,第二株黑色灵草的药力只剩三分之一。 此时陈渊神识探得,前方古树的顶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蜂巢,趴着几百只黑色巨蜂,似是正在休息。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绕路,而是径直往前奔去。 黑色灵草的药力所剩无几,容不得半点浪费。 陈渊从蜂巢下经过时,引起了那几百只黑色巨蜂的注意,一瞬间,上千只复眼齐齐看了过来。 陈渊紧紧握住手中的赤霄剑,神情凝重之至,但脚下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嗡嗡! 几只黑色巨蜂飞离蜂巢,朝他飞了过来。 陈渊心中一紧,差点就要把赤霄剑抛了出去。 但这几只黑色巨蜂并没有攻击他,而是在空中划着圈飞舞,似乎在表达着什么意思。 陈渊心念急转,脚下加快速度,往前方行去。 当他离开蜂巢百丈后,那几只黑色巨蜂又飞回蜂巢,继续休息。 陈渊松了一口气,这些黑色巨蜂看来是将他当成了其他蜂巢的巨蜂,画圈的意思是驱赶他,但并没有恶意。 经此一事,陈渊对蜂巢也不再畏惧,一路直行,沿途又通过了两个蜂巢,在三株黑色灵草的药力全部耗尽时,离开了黑木山。 此山之后,就是一片坦途了,再有半天时间,就能赶到隔绝秘境内环、外环的山脉。 但此处也是外环灵草最为密集之地,不乏三百年、五百年灵草,乃是各派弟子重点搜刮之地。 陈渊没有着急赶路,而是找到一处隐秘山洞,服下一颗复灵丹,打坐调息。 他御使青云剑进入瘴气,需要抵御瘴气腐蚀,法力消耗了小半。 以陈渊的谨慎性格,自然是要将法力恢复完全,再行赶路。 一刻钟后,陈渊睁开双眼,体内法力尽复,走出山洞,继续往前行去。 与在黑木山中横冲直撞不同,他这一次散开神识,一手持定光镜,一手握赤霄剑,准备好随时迎敌。 一刻钟后,陈渊就遇到了一头一级高阶的豹妖。 此妖见到陈渊之后,双目变成赤红之色,当即扑了上来。 陈渊不敢留手,赤霄剑、紫蜂针、定光镜齐上,三下五除二,将其毙杀当场。 然后他迅速收拾好妖兽材料,将豹妖看守的一株三百年灵草摘下,继续往前赶去。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妖兽,将其斩杀之后,收获了不少妖兽材料。 但他刻意避开几处灵草生长之地,却是没有遇到他派弟子。 走走停停,几个时辰后,陈渊已能遥遥看到隔绝内环、外环的环形山脉。 就在这时,几道金铁交击之声,隐隐传入陈渊耳中,随后就是几道喝骂之声。 他脚下一顿,放慢脚步,缓缓往前方行去。 陈渊此时正处于一座小丘之后,周围地势平坦,无有藏身之处。 他准备先观察一下形势,再做打算。 陈渊来到数丈高的小丘顶端,在一块山石后藏好身形,遥遥望去。 在小丘之下,五名身着紫袍的紫阳宗弟子,正在围攻一名修士。 这名修士御使着两柄飞剑,左支右挡,虽处在五人围攻之中,亦是不落下风。 陈渊仔细看去,此人身着白衫,神情冷峻,正是莫惊春提及过的天罡剑宗弟子,任游。 而那两柄飞剑,一道为飞剑本体,另一道则是灵光凝成的剑影,正是剑修大名鼎鼎的分光化影之术! 今天给母亲过生日,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只有这一章了,明天恢复两章更新。 (本章完) 第100章 任游之围,去而复返 第100章 任游之围,去而复返 两柄飞剑倏忽往来,疾若电闪,在六件极品法器的围攻下,仍能守得周全,甚至偶有反攻。 五名围攻紫阳宗的弟子中,有一人御使两件极品法器,一把琵琶,频频发出如月弯刃,一柄紫金锤,专破飞剑,每次砸下,都能令飞剑灵光黯淡一分。 他生得肥头大耳,身型肥胖,脸上一直挂着一副笑呵呵的表情,似是弥勒佛一般,高声道: “任游,你已陷死地,何必再垂死挣扎?若是你束手就擒,我留你一个全尸,放伱神魂转世,来世重修,未必不能得道。若是你再负隅顽抗下去,我必让你遭受炼魂之苦,魂飞魄散!” 任游面无表情,只是专心御使两柄飞剑,抵挡五人围攻,寻得一丝空隙,便进行反击,惊出紫阳宗弟子一身冷汗。 剑修日夜祭炼手中飞剑,与其心意相通,如臂使指,遁速极快,一柄飞剑可抵两三件同阶法器。 即使任游处于守势,但只要觑得破绽,立刻就是一道飞剑袭来,紫阳宗弟子稍有松懈,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哪怕被挡住,飞剑也能即刻回返,守御攻来法器,等待下一次机会。 更令人头疼的是,剑修御使飞剑时,法力消耗极小,极耐久战,想要将其拖死,难度亦是极高。 但紫阳宗五人围杀任游之心甚坚,那肥胖修士劝降不成后,又开始攻心之计: “任游,你已经被围了两刻钟,我倒要看看,你体内法力是不是无穷无尽!取法符,不要让他有一刻喘息之机!” 其他四人闻言,一抚储物袋,各自取出两张中品法符,朝任游甩了出去。 他们要御使法器围攻任游,还要激发防御法器,防备任游飞剑突袭,所用神识极多,两张中品法符,已是全力施为。 肥胖修士神识惊人,同时御使三件法器,还能拿出三张中品金枪符,袭向任游。 任游神情一肃,骈指一点,喝道: “分!” 蓝色飞剑轻轻一颤,又是一道剑影分出,如游龙一般,飞驰纵横,将所有法符所化攻击,尽数挡下。 肥胖修士脸色一变: “此人绝不能留,众师弟听令,全力以赴,务必要诛除此獠!” 小丘顶端,陈渊看到任游能分出两道剑影,也是面露讶色。 这分光化影之术修炼极难,修士需有悟性,飞剑不缺底蕴,还需功法玄妙,三者缺一不可。 炼气修士能领悟分光化影之术,已是百中无一。 任游能分出两道剑影,堪称千年难遇的剑修奇才。 紫阳宗五人攻势愈发急迫,任游御使三柄飞剑,守势仍是稳如泰山,但法力消耗却是大增。 剑修每多分出一道剑影,法力消耗就会增加一倍。 两道剑影对炼气修士来说,负担极重。 肥胖修士哈哈一笑: “诸位师弟,再加把劲,把这任游杀了,待出得秘境,顾某定会在谢长老面前为你们请功!” 其余四人闻言,都是面露兴奋之色,围攻之势更加猛烈。 陈渊见双方很快就要分出胜负,心念一转,施展轻身术,掠下小丘,往前方奔去。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双方激战正酣,他可趁机远离战团,以免等任游败亡后,被紫阳宗弟子发现踪迹。 这五人若是单独遇到,都不是陈渊的对手,但五人联手之下,他却是无法力敌。 紫阳宗弟子看到小丘上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心中一惊,攻势都是一缓。 任游趁机御使飞剑反攻,让五人一阵手忙脚乱,获得了些许喘息之机。 那肥胖修士挡下一道剑影,脸色很是难看,转头看向陈渊,一抚储物袋,悄悄拿出一张金色符箓,心中戒备。 他们五人围攻任游,不过是勉强维持一个均势,只能拖死任游。 若是有人插手,打破均势,他们只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放走任游。 但他定睛一看,发现陈渊穿着凌云派的制式法衣,再看他行进路线,明显是要避开战团,心中一喜,喝道: “不要分心,加紧攻势,绝不能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其他四名紫阳宗弟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下一松,攻势复起。 任游挡住这几下攻击,遥遥望向陈渊,道: “这位道友请了,在下天罡剑宗任游,请道友助在下一臂之力!” 紫阳宗五人面色大变,那名肥胖修士跟着高喊道: “那位凌云派的道友,在下紫阳宗顾兆时,这任游与我紫阳宗有生死大仇,还请道友不要插手,顾某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有厚报!” 陈渊闻听此言,目光一闪,放慢脚步,打量着双方,却并不表态。 任游说道: “道友莫要被这顾兆时骗了,此次秘境之行,紫阳宗图谋甚大,与归元宗联手,挡住内环入口,要将各宗弟子尽数留下,独吞内环灵草。道友现在离开,等这些人杀死任某,尾随跟上,道友就是瓮中之鳖,绝无幸理!” 陈渊闻言,目光闪动,停下脚步,对任游拱手道: “在下凌云派陈渊,久闻任道友大名,此言可为真?”“任某口中,从无虚言!” 顾兆时恶狠狠地瞪了任游一眼,满面笑容地看向陈渊,道: “任游身陷绝地,只求活命,口不择言,胡乱编排我紫阳宗,陈道友切勿听信此人妄言。洞虚山秘境开放万年,本宗何时有过这种行径?还请道友不要插手此事,顾某定有厚报。” 陈渊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不定,忽然一笑: “顾道友言之有理,紫阳宗万载玄门,岂会行如此不义之事,陈某告辞。” 说罢,他向顾兆时一拱手,转身离去,奔行数十丈,消失在一座小丘之后。 任游望着陈渊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愚蠢之至。” 紫阳宗五人都是松了一口气,顾兆时哈哈一笑,把掌中暗藏的金色符箓收入储物袋中,道: “任游,你叫天不应,唤地不灵,已是十死无生,休要再痴心妄想,妄图逃出生天!” 另一名紫阳宗弟子奉承道: “顾师兄三言两语,便将那陈渊打发了,等杀死这任游,大功到手,谢长老必然赐下厚赏!” 顾兆时冷笑道: “诸位师弟,加紧攻势,杀了这任游之后,我们追上去,再把那陈渊留下!” 其他四人轰然叫好,不惜法力,猛攻向任游。 任游御使三柄飞剑,左支右挡,体内法力飞速流逝,渐渐不支。 忽然,他瞳孔一缩,面色微变,下一刻,猛然大喝一声: “斩!” 两道剑影齐齐爆发出耀目灵光,朝顾兆时激射而去! 顾兆时不惊反喜: “此人已是强弩之末,狗急跳墙,诸位师弟,不要留手!” 他手上法诀一变,悬在身前的小盾骤然涨大至三尺大小,牢牢护住己身。 与此同时,琵琶发出一声悦耳轻鸣,发出一道尺许长光刃,迎向一道剑影。 那柄紫金锤一个晃动,砸向任游。 其他四人听闻此言,也是加紧攻势,欲置任游于死地。 任游神情肃然,催动法力,蓝色飞剑往来疾驰,挡紫金锤与另外两件极品法器,后力不济。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极品法符,往身前一抛,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凝实金钟,将任游笼罩在内。 铛! 两件极品法器击在金钟之上,金钟一击而碎,但两件法器也是在强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飞而回。 顾兆时看到任游挡下了这一击,脸上喜色更浓: “一名剑修,竟然用符箓御敌,任游已然油尽灯枯,黔驴技穷,诸位师弟,全力施为,毕其功于一役,就在此刻!” 其余四人士气大振,就要催动法力,再度猛攻。 但就在这时,一枚紫色飞针突然从地面暴起,刺向一名紫阳宗弟子! 他完全没有防备,紫色飞针穿过他的脖颈,顷刻间命丧当场。 与此同时,七柄乌沉沉的短刃从小丘后飞来,袭向众人。 其他四人大惊失色,不敢再攻向任游,召回法器,挡下短刃。 顾兆时回头望去,陈渊去而复返,朝这边缓步而来。 顾兆时勃然大怒: “陈渊,你敢杀我紫阳宗弟子!” 但紧接着,他似是发现了什么,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陈渊: “不可能!你相隔五十余丈,竟然能御使法器攻敌,这绝不可能!” 其他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看向陈渊的目光中,都是难以置信。 炼气后期修士的神识只有三十丈,天赋异禀者也就多出几丈,这陈渊的神识,为何会如此恐怖? 陈渊冷笑一声,不做回答,手中法诀一变,七柄短刃集结在一处,攻向一名紫阳宗弟子。 此人想要抵挡,但七柄短刃共击,无孔不入,他拼尽全力,也只挡下三柄,另外三柄短刃突入进来,把他斩成数段。 陈渊再一抚储物袋,拿出赤霄剑、定光镜,往前一抛,轻喝一声: “疾!” 赤霄剑剑身燃起熊熊烈火,激射而出,攻向第二名紫阳宗弟子。 定光镜则是放出两道白色光柱,定住其两件法器。 此人慌忙中拿出一张中品金甲符,拍在身上,化作一道虚幻金甲,但被赤霄剑烈火一烧,当即破碎,一剑枭首,颅腔内血如泉涌,四处飞溅。 顷刻之间,陈渊斩杀三名紫阳宗弟子,任游之围,登时破解! (本章完) 第101章 阻人道途,联手之议 第101章 阻人道途,联手之议 陈渊动手杀人之时,顾兆时与另一名紫阳宗弟子被任游缠住,无法援手。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渊拿出几件不凡法器,施展霹雳手段,将三名同门师兄弟,毙杀当场。 任游看到陈渊手段如此高强,大喝一声: “陈道友好手段,且看任某破敌!” 他骈指一点,催动法力,一柄飞剑缠住那名紫阳宗弟子,剩下两柄飞剑,前后夹攻,令顾兆时疲于奔命。 之前任游被五人围攻,大半心神都放在守御之上,无法全力激发飞剑未能。 现在他脱出手脚,飞剑锋锐,立即展现出来,几下斩击,便将顾兆时身前的小盾斩成几段。 顾兆时想要反击,就会被飞剑逼回去,陷入绝望之中,怒骂道: “秦师兄定会为我报仇,顾某在地府等着你们!” 任游冷冷一笑,不做理会,手上法诀一变,飞剑攻势更急。 片刻之后,他觑得一个破绽,一剑抵住紫金锤,另一柄飞剑趁虚而入,将顾兆时一剑枭首! 场中还剩最后一名紫阳宗弟子,他没有顾兆时的骨气,连声求饶,但任游却是不为所动,三柄飞剑齐上,不过片刻,便将其斩成两段。 在此过程中,陈渊没有出手,只是在旁静静观望。 任游将两人斩杀,收回飞剑,神情肃然,对陈渊深深一礼: “多谢陈道友援手之恩。” 陈渊回了一礼,淡笑道: “任道友言重了,紫阳宗堵塞内环通道,欲对各派弟子下手,陈某救任道友,也是自救。何况任道友虽处危局,却不慌乱,定有脱身之法,陈某不敢居功。” 任游闻言,神情微微一变。 陈渊心思竟如此灵敏,再想到他时隔五十余丈,却能暗中向自己传音,而不被顾兆时发觉,还能御使飞针暗袭,神识之强,平生仅见。 这两桩事摆在一起,让陈渊在任游眼中,有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必须小心对待。 他正色道: “我虽有脱身之法,但代价极大,若无陈道友援手,就算解去危局,也无力再进入内环,搜寻灵草,筑基无望。我欠陈道友一个人情,这五人身上之物,全归道友所有,日后陈道友若有所需,可来招摇山寻我,只要我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陈渊见任游这番话说得诚恳,笑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他将五人腰间的七八个储物袋,全都摄入手中,然后凝出五个火球,把五人尸身烧成灰烬。 随后他出言问道: “任道友被围攻之时,曾言进入内环的通道被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联手堵住,不准其他几派弟子进入,可否将此中详情,告知在下?” 任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道: “此地空旷,不可久留,请陈道友移步,寻一僻静之地,任某再将此中详情,尽数告知道友。” 任游此言甚是稳妥,陈渊自无不依之理,当即与他离开此地,来到一处密林之中。 任游停下脚步,拱手道: “陈道友稍待片刻,我体内法力枯竭,需先恢复法力。” 陈渊笑道: “陈某也需将顾兆时等人的储物袋整理一番,任道友自便即可。” 说罢,他往密林中另外一边走去,直至与任游相隔几十丈,方才停下脚步。 任游见状,微微颔首,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吞入腹中,闭目打坐。 修士打坐之时,内视己身,最是脆弱。 陈渊主动避开,以示没有歹意,让任游彻底放下心来。 密林中另外一边,陈渊神识探入手中的储物袋,探查其中物品。 对五人手中的法器,陈渊都是视而不见,只将其中的灵草、符箓、丹药拿出,放到自己的储物袋中。 顾兆时的身家最为丰厚,有八株炼制筑基后期丹药的三百年灵草、二十六株百年灵草、十几张符箓、一瓶七颗复灵丹。 其中最为珍贵的,乃是两株成熟的阴阳芝。 炼制筑基丹的三味主药阴阳芝、白芷、七星草都是三百年灵草,主要生长在秘境内环,外环中数量稀少。 顾兆时能找到两株阴阳芝,运道着实不错。 其他四人加起来,一共只有三株三百年灵草,百年灵草倒是不少,足有三十几株,但都是一些在外界也极为常见的种类。 他们手中的符箓、丹药也极为一般,陈渊看不上眼,与其他杂七杂八的灵材、妖兽材料一起,粗略分类整理一番,收入专门的储物袋中。 整理完战利品后,陈渊把这七个紫阳宗的制式储物袋全部销毁,拿出一颗复灵丹吞下,恢复体内法力。 他手中不缺丹药,将体内法力时刻保持在巅峰状态,才最为稳妥。 半刻钟之后,他睁开眼睛,任游的声音也遥遥传了过来: “陈道友久等了,在下已调息完毕。” 陈渊微微一笑,起身行到任游身边,只见他神完气足,目中精芒闪烁,体内法力已然尽复。 任游身为剑修,性格直爽锋锐,不耐废话,开门见山道:“道友应该知晓,我天罡剑宗与紫阳宗素有仇怨,任某进入秘境之后,杀了几名紫阳宗弟子,有一人死前吐露,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要联手挡住进入内环的通道,狙杀各派弟子,独吞内环灵草。我得知此消息,便去一探究竟,却被探知身形,被顾兆时率五人一路追杀,幸而陈道友伸出援手,方解此围。” 陈渊闻言,心中思绪转动,缓缓道: “这紫阳宗与归元宗联起手来,不惜得罪另外四派,也要堵住进入内环的通道,应该不是进入秘境后,才临时起意。” 任游神情一肃,点头道: “陈道友此言有理,如此大事,定然不是炼气弟子所为,肯定是两宗长老的指使。” 陈渊又问道: “任道友可知内环通道的情况?两宗汇集了多少人手?” 在凌云派地图记载中,秘境内环与外环由一道连绵不绝的环形山脉阻隔,有万丈之高,罡风烈烈,有蚀骨销魂之威,炼气修士无法攀渡。 只有三条通道,可供各派弟子通行。 任游答道: “另外两处通道的情况,任某不知,但在距离此处最近的一线天之外,两派有十几名弟子守御,设下阵法,任某靠近通道百丈之内,便被察知身形,无法潜入其内。” 陈渊眉头微皱: “两宗既然联起手来,堵塞通道,另外两条通道,定然不会放过,看来只能硬闯过去了。” 任游神情肃然,煞气四溢: “任某也是作此想法,两宗欺人太甚,唯凭手中剑,斩断拦路虎!紫阳宗与归元宗人多势众,我欲召集同门,集众人之力,闯过通道,陈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目光亦是锋芒逼人,冷冷道: “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此乃不共戴天之仇,陈某决计不会退缩!” 两人商议已定,离开密林,赶往一线天。 …… 半个时辰后,陈渊与任游来到距离一线天通道五里之外。 他们停下脚步,任游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柄三寸铁剑,骈指一点。 铁剑缓缓飞到空中,剑身轻颤不已,发出一声声清脆剑鸣,铮铮作响。 陈渊拿出凌云派弟子的身份玉牌,手中掐诀,注入一丝法力。 身份玉牌上的云纹亮起,一朵白色祥云从玉牌上浮现,凝在空中不动。 这是许长安发下玉简中,记载的呼唤同门之法。 使用此法后,方圆一里之内的凌云派弟子,就会产生感应,可在危难关头,向同门求救,亦可在需要之时,召集同门。 陈渊与任游施法之地,是前往一线天的必经之路。 不到一刻钟,陈渊身份玉牌上的白色祥云忽然一颤,往西北方飘去。 陈渊目光一闪,淡淡道: “陈某同门来了。” 片刻之后,两道人影朝这边行来,见到陈渊与任游之后,放缓脚步,面露警惕之色。 这两人正是联手探索秘境的薛麟与宋清如,他们手持身份玉牌,其上各有一朵白色祥云,往这边飘动。 陈渊见到两人,面露讶色,随即微微一笑,拱手道: “薛师兄,宋师姐,这位是天罡剑宗的任游任道友。” 薛麟与宋清如出身修仙家族,消息灵通,自然认得任游,但也正因如此,才不敢靠近。 秘境之中,不受六大宗门规矩约束,各派弟子为了灵草,弱肉强食,杀人劫货,同门相残之事,亦不在少数。 薛麟打开手中折扇法器,挡在身前,问道: “陈师弟召唤我与宋师妹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薛麟心存戒备,宋清如也是不敢松懈,手中一条纱巾,散发出濛濛光芒,蓄势待发。 陈渊知晓两人心中顾虑,将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联手堵住内环通道之事,详细说了一遍,邀请两人联手,硬闯通道。 他说完之后,任游淡淡补充了一句: “两位道友若是不信,可自去一探究竟。” 陈渊言辞详尽,把原委解释得清清楚楚,薛麟与宋清如听后,已信了八九分。 任游这一句话,更是打消了二人心中顾虑。 薛麟合拢手中折扇,笑道: “两宗欺人太甚,薛某愿与陈师弟、任道友联手。” 宋清如也收起手中纱巾,轻声道: “妾身愿与二位联手。” (本章完) 第102章 贺信断臂 七人之力 第102章 贺信断臂 七人之力 贺信站在一处小丘顶端,遥望远处高耸入云的环形山脉,脸色阴沉,直欲滴出水来。 他进入秘境时,身穿凌云派制式黑色法衣,此时却换成了一身青衫,左袖空空荡荡,原本完好的左臂,竟然不翼而飞。 那头白色灵狐,趴在他肩膀上,蔫头耷脑,活力全无,背上有一个硕大如婴儿拳头的红肿鼓包,看去极为瘆人。 贺信稍稍低头,看到空空荡荡的左袖,以及灵狐背部的红肿鼓包,脸上涌上一丝恨意,咬牙切齿道: “陈渊,你自寻死路,却连累我断去一臂,此仇不报,我贺信誓不为人!” 他飞过赤沙河之后,一路马不停蹄,但一直追到连理山中,都未能追上陈渊。 贺信心中极为诧异,他并不知道陈渊没有耗费多少手脚,就接连斩杀蟹妖与那名归元宗弟子,还以为他在赤沙河畔经历了一番苦斗,法力消耗甚巨,必须停下来恢复法力。 如此一来,陈渊势必要耗费不少时间,肯定会被他追上。 但一直未能追上陈渊,让此想法动摇不少,贺信索性放缓脚步,在连理山中搜寻灵草。 连理山地势广大,但其内多是百年灵草,少有三百年灵草。 贺信草草搜寻一番,杀了一名万兽山弟子,便离开连理山,来到黑木山脚下。 他在进入洞虚山秘境前,有一番奇遇,虽是散修,但实力极强,不比六宗精英弟子逊色多少。 这只嗅觉极为敏锐,能追寻修士踪迹的异种灵狐,也是那次奇遇所得。 他所杀的那名万兽山弟子实力平平,但却豢养了几种擅长寻找灵草的妖兽,收获颇丰,最后全都被他抢到手,不由心情大好。 黑木山上的黑色巨蜂不会主动招惹修士,是以他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是按照灵狐指引,循着陈渊的足迹,进入山中。 在贺信想来,陈渊肯定不会使自己陷入险境,他只需要沿着陈渊足迹,足以安然通过黑木山。 在登上山顶前,一路无事,沿途所遇的几只黑色巨蜂,都对贺信视而不见。 巨蜂一心吸食树蜜,只要贺信不主动招惹它们,亦或是距离它们太近,就不会招致攻击。 如此轻松就登上山顶,贺信不免有些松懈,加快脚步,往前方行去。 当他意识到自己头顶上有一座蜂巢时,为时已晚。 上千只愤怒的黑色巨蜂朝贺信扑来,驱赶这个胆敢靠近蜂巢的入侵者。 贺信使出浑身解数,将手中十几张法符消耗一空,丢下一件上品法器,方才逃得一条性命。 但他护住身体的左臂,被十几只黑色巨蜂蛰过,为避免蜂毒深入骨髓,只能引刀自断一臂。 灵狐也被一只黑色巨蜂蛰了一下,身中剧毒,贺信给它连服两颗珍贵的解毒丹药,方才保住性命。 在贺信心中,这一切遭遇,都是陈渊带来的。 若不是要追击陈渊,他根本不会走这一条路线。 而若是陈渊小心一些,不从蜂巢下方经过,他也不会被黑色巨蜂围攻。 陈渊何其可恶,自己身陷险境,还把他也连累了! 从黑木山中出来后,贺信除了替黄氏寻仇,也是为自己寻仇,追索陈渊之心,愈发炽烈。 他耗费如此大代价,方才摆脱蜂群,陈渊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他追上陈渊,就能报断臂之仇,黄安鹤那里,也有了交待。 贺信振奋精神,施展轻身术,从小丘顶端纵跃而下,沿着陈渊踪迹,追索而去。 行了一阵,贺信忽然脸色一变,一抚储物袋,拿出身份玉牌。 玉牌上的云纹缓缓发亮,凝出一朵白色祥云,往一个方向缓缓飘动。 方圆一里之内,有凌云派弟子在召唤同门! 贺信心念转动,决定过去看看,再做打算。 若是有同门在求救,他就把人救下,再一刀杀了,抢夺灵草。 他对凌云派没有半分归属之感,只想搜集到足够灵草,换取筑基丹,筑基成功,逍遥快活。 贺信打定主意,往祥云飘动的方向行去。 但走了一会,他的表情却是变得古怪起来。 祥云飘动的方向,竟然与陈渊的踪迹重合在一起! 这召唤同门之人,莫非就是陈渊? 他转念一想,心中越发肯定。 陈渊在黑木山中遭受重创,还想进入秘境内环,定是遭遇了妖兽或者他派弟子,陷入险境之中,才激发身份玉牌,召唤同门,以解危局。 但他绝对想不到,赶来的同门,竟是索命之人。 贺信冷笑一声,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铜铃,暗藏掌心,跟在白色祥云之后,往前行去。 白色祥云速度不快,飘飘荡荡,贺信心中越发不耐。 他一路追索陈渊而来,不见其身影,又在黑木山上断去一臂,戾气盈满胸中,只想杀了陈渊,以泄心头之恨。 终于,白色祥云飘到一处密林之中,速度放缓,似是到了终点。贺信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往铜铃中缓缓注入法力,随时准备催动法器,打陈渊一个措手不及。 白色祥云转过一片荆棘,停了下来。 贺信手捏铜铃,催动法力,正欲掷出,但眼前所见景象,却让他脸色大变,硬生生停了下来。 荆棘之后,六名修士站在林中空地上,正齐齐往这边看来。 为首之人正是陈渊,他穿着一身凌云派的制式法衣,不染纤尘,面上光泽莹润,目若灿星,神采奕奕。 贺信心中大震,失声道: “陈……陈渊!” 同样是在蜂巢之下经过,陈渊竟然完好无损! 陈渊目光一闪,对贺信行了一礼,道: “这位师兄识得陈某?” 贺信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口不择言,差点露了底,挤出一个笑容,道: “陈……陈师兄在升仙大会上大展神威,将那黄氏黄允尚毙杀当场,贺某记忆犹新。” 陈渊微微颔首,他对贺信倒也有些印象。 通过升仙大会的修士,一共只有二十二名,以修士过目不忘之能,只要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 薛麟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贺信,手摇折扇,笑道: “贺师弟倒是个热心肠,纵使断去一臂,得到同门召唤之后,依旧赶来驰援。” 贺信终究是一个心思深沉之辈,纵然一时有些失态,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闻听薛麟此言,他神色一肃,道: “同门求援,贺某岂能袖手旁观?但观陈师兄情形,应无大碍,贺某还要进入内环,就此告辞。” 他看得清楚,这六名修士中,除了陈渊和出声之人外,还有一名女修,穿着凌云派制式法衣。 另外三人,皆穿着天罡剑宗的白色法衣,神情冷峻,锋锐逼人。 这六人聚集在一起,陈渊又完好无损,他自己却是断去一臂,元气大伤,已经绝了找陈渊麻烦的心思,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贺信刚要转身离开,陈渊却出声把他叫住,道: “贺师弟,你若是想要进入内环,还是留下为好。” 他将紫阳宗、归元宗联手堵住内环通道,狙杀其他四派弟子之事说出,邀请贺信联手,硬闯通道。 贺信听后,勃然大怒: “这两宗欺人太甚,贺某愿与诸位联手,共闯通道!” 他见到陈渊完好无损,自己却断去一臂,心中大为愤恨,一股戾气,左冲右突,无法发泄,憋闷异常。 又听闻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竟然敢联手阻路,连进入内环搜寻灵草都不行,心中怒火被引爆,立刻决定与几人联手。 若是不进内环,空手而归,不仅筑基无望,黄安鹤也饶不了他。 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贺信此时已将陈渊之事抛之脑后,只想着杀几个紫阳宗、归元宗的弟子,以泄心头之恨。 陈渊神通广大,他招惹不起,难道连这两宗弟子,也惹不得吗? 陈渊见贺信同意联手,笑道: “请贺师弟稍待,再等半个时辰,若是无有同门来此,我们便一齐出手,硬闯通道。” 贺信答应下来,站到一旁,静静等待。 薛麟极为健谈,主动与贺信闲聊起来,将天罡剑宗的三名弟子介绍给他。 任游自是不必多说,大名鼎鼎,声名远播。 那两名天罡剑宗弟子,分别是杨采钧、穆鹏,皆为实力高强之辈。 贺信见陈渊身边都是如此高手,彻底熄了找他麻烦的心思,只想着跟在几人身后,冲入内环,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一些珍稀灵草,换取筑基丹。 此时他心中已经恨透了黄安鹤,只拿出两三千灵石,就让他来找陈渊寻仇。 能与任游结交之人,岂是平庸之辈? 就算他顺利追上陈渊,恐怕也不是其对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陈渊与任游持续激发玉牌、铁剑,但却再无人来此。 半个时辰后,陈渊抬首看了眼天色,日暮西斜,天边一抹残阳,映红云霞,如涂朱血。 他收回法力,白色祥云缓缓消散,身份玉牌上的云纹,重新黯淡下去,淡淡道: “这么长时间都无人前来,再等下去,也是徒劳,事不宜迟,这便动手吧。” 任游点点头,收起铁剑。 啪! 薛麟收拢折扇,收起脸上嬉笑表情,正色道: “两宗弟子丧心病狂,阻人道途,望诸位道友齐心协力,不要留手!” (本章完) 第103章 紫阳之谋 以一敌八 第103章 紫阳之谋 以一敌八 洞虚山秘境的内环与外环之间,屹立着一道高达万丈的环形山脉。 这道山脉仿佛一道接天巨墙,半山腰之上,雪白一片,罡风凛冽,锁住内环中的充裕灵气,也将各派弟子挡在外环。 只有三条通道,可以通过环形山脉,进入内环。 其中一条通道,乃是一条一线天峡谷,两边壁立千仞,中间一条小道,可供数人并行。 沿此路前行一二里,便可进入内环。 此时天色渐暗,日落月升,一线天外,十几名修士分散在两边,守住小道入口。 左边有九人,皆是一身紫衣,乃是紫阳宗弟子。 右边有七人,一身素白衣衫,绘有太极图案,袖口绘着一个古朴的“元”字,正是归元宗弟子。 两宗弟子泾渭分明,偶尔还会冷笑着对视一眼,但表面上却是平和无事。 归元宗弟子都是安静无声,四处张望,戒备着靠近通道的其他四派弟子。 紫阳宗弟子却是要悠闲许多,为首一名面容俊逸,宽肩厚背,身材高大的年轻修士,身旁围绕着三名紫阳宗弟子。 四人盘腿坐于蒲团之上,面前摆着一张黑木矮几,品茗闲谈,举止风雅,似是文人儒士,出外野游一般。 在几人身旁,布下了一道小型阵法,有隔音之效,同时能阻挡神识探入。 一名长脸弟子笑道: “此番秘境之行,本宗与归元宗联手,将四派弟子挡在通道之外,定能将内环灵草搜刮一空,重现本宗万年前独占洞虚山秘境的盛况!” 另一人附和道: “纪师兄所言甚是,不过还需防备其他四派弟子闯入内环,若是让他们闯了进去,扰乱本宗大计,诸位长老怪罪下来,就麻烦了。” 此言一出,气氛稍稍有些冷场。 此次秘境之行非同小可,备受结丹长老重视,若是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俊逸修士却是不以为意,冷笑一声: “我与诸位师弟已经在这一线天外守了一天,一人也不曾放入内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反倒是秦宣宁,若是他没能搜集到足够的灵草,谢长老怪罪下来,呵呵……” 俊逸修士名为齐宏,身具木火双灵根,乃是紫阳宗顶尖弟子之一,实力高强,虽在齐国修仙界名声不显,但在紫阳宗内,却有众多拥趸。 他与秦宣宁平日里多有争斗,无奈实力稍逊一筹,此次秘境之行,被谢长老安排守住通道,搜集灵草之事,则是交给了秦宣宁。 长老安排,齐宏不敢置喙,但心中却颇有怨气,在心腹师弟面前,丝毫不加掩饰。 最先出言的长脸弟子阴阴一笑: “齐师兄勿忧,谢长老安排杜宇与秦宣宁一同搜寻灵草,此人性情暴戾,岂会听从秦宣宁的指示。依我之见,此二人互相掣肘,极有可能出师不利。” 这番话正合齐宏心意,他心中大悦,道: “正是此理!我倒要看看,秦宣宁此番能搜集到多少灵草,我与林师兄、庞师弟、顾师弟堵住三条通道,为他消除后顾之忧,若是他找不到诸位长老想要的那几种灵草,长老震怒之下,剥去他真传弟子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紫阳宗作为万年大派,底蕴深厚,设立真传弟子之位,倾力培养天赋出众的弟子,给予其大量资源,其他五大宗门,都没有此等条件。 但真传弟子要求极为严格,每十年只有一个名额。 三年前,秦宣宁脱颖而出,得到谢长老的支持,成为了真传弟子,让齐宏极为不忿,无时无刻不想将其夺过来。 说到这里,齐宏忽然眉头一皱,抬首看了一眼漆黑天幕,道: “顾师弟去追杀任游,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却还未回转,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长脸弟子笑道: “顾师兄身旁有四名师兄弟相随,就算那任游会分光化影之术,也不可能是顾师兄的对手,不过剑修极善久战,应是顾师兄一时拿他不下,方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齐宏闻言,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喝道: “不对,顾师弟一向是有主见的,岂会为了一个任游,拖延这么长时间,他必是遭遇了不测!” 他大袖一挥,将黑木矮几收入储物袋中,站起身来,道: “任游此人,锐气十足,若是顾师弟死在任游手中,任游逃脱之后,定然会召集同门,硬闯通道!” 他立刻撤下阵法,高声道: “任游极有可能逃脱了顾师弟的追杀,诸位小心戒备,以防有人闯入通道!” 众人听闻此言,不管是紫阳宗弟子,还是归元宗弟子,俱是心中一凛。顾兆时与齐宏一样,都是地灵根修士,天资异禀,手段高强。 他率领四名紫阳宗弟子,都无法杀死任游,莫非剑修真是同阶无敌吗? 齐宏刚刚出声,一柄蓝色飞剑就从远处激射而来,势若奔雷,疾若电闪。 齐宏面色一变,喝道: “迎敌!” 他一抚储物袋,一面盾牌飞出,挡在身前。 众人纷纷拿出防御法器,护住己身。 但蓝色飞剑速度极快,即使众人得到齐宏提醒,还是被其寻得一个破绽,将一名紫阳宗弟子斩成两段。 其他众人无不色变,这就是剑修,飞剑纵横,来去无影! 与此同时,一枚紫色飞针从草丛中暴起,刺入另一名紫阳宗弟子的咽喉,令其命丧当场! 这时,陈渊七人才从一道小丘后奔出,直奔两宗弟子杀来。 他们决定出手之后,便潜入到通道附近百丈之内,等待机会。 陈渊神识强大,一直在悄悄探听两宗弟子的动静。 当他看到齐宏有所防备,便让任游先出手,随后再御使紫蜂针,贴地潜行到近处,在众人注意力被飞剑吸引走之后,突然暴起,成功击杀一人。 突袭得手,接下来便是正面强攻,七人各施手段,攻了过来。 杨采钧、穆鹏放出两柄飞剑,找上两名紫阳宗弟子。 他们没有任游那般实力,但手中飞剑也是犀利异常,往来疾驰,将这两人杀得极为狼狈,只有守御之力,无有反攻之能。 薛麟将手中折扇往前一抛,扇面上的山水画光芒大放,一道仙鹤妖魄飞出,啄向那名长脸弟子,然后又拿出一柄飞剑,斩向此人。 这柄飞剑在薛麟手中,远不如杨采钧、穆鹏手中飞剑那样迅捷犀利。 但这柄飞剑也是一件极品法器,和仙鹤妖魄配合之下,与那名长脸弟子杀得难解难分。 宋清如拿出一枚木簪,幻化出九道木簪,真假难辨,攻向一名紫阳宗弟子,虽不能拿他如何,但也让此人无暇他顾。 贺信拿出一枚铜铃,发出刺耳铃音,袭向一名紫阳宗弟子。 铃音无形,但击在那名弟子的护身法器上,却是发出阵阵金铁交击之声,令其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们都使出了看家本领,任游也没有丝毫留手,骈指一点,喝道: “分!” 蓝色飞剑分出两道剑影,一共三柄飞剑,俱是斩向齐宏! 而陈渊声势最为宏大,御使七柄乌沉沉短刃,分别攻向七名归元宗弟子,又抛出赤霄剑,将最后剩下的那名紫阳宗弟子,揽了过来。 七名归元宗弟子见状,都是勃然大怒。 这名凌云派弟子竟如此嚣张,一人抵挡八人,他当自己是谁? 他们都是归元宗精心培养的弟子,可不是那些实力低微,法器粗劣的散修! 便是秦宣宁、钟眠野、戴擎、任游等各派最顶尖的人物,也不敢如此托大! 齐宏见陈渊竟妄想以一人拖住八人,大喜过望,高声道: “诸位归元宗道友,你们先合力击杀此人,再相助我与众师弟,将他们全部留下!” 感谢ericwsc的打赏! 这几天都在老家过年,明天回家,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本章完) 第104章 力压归元 第104章 力压归元 不用齐宏出言提醒,归元宗弟子俱是含怒而击,以雪遭人小觑之耻。 一时之间,各色灵光舞动,九件法器齐出,齐齐攻向陈渊。 陈渊身陷险境,却是临危不乱。 这九件法器中,只有三件极品法器,剩余六件,俱是上品法器。 归元宗在六大宗门中居于下游,门中弟子实力与紫阳宗、天罡剑宗、凌云派相比,亦是逊色不少,七名弟子良莠不齐,只有两人御使极品法器,与那名紫阳宗弟子实力相当。 仅凭此等攻势,就想压倒陈渊,却是痴心妄想。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定光镜,抬手掐诀,喝道: “疾!” 定光镜放出三道白色光柱,将三件上品法器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七柄乌沉沉短刃,如游鱼一般穿梭往来,灵活迅捷。 其中三柄短刃分散开来,挡住四件上品法器。 剩下四柄短刃,两两合击,挡下两件极品法器。 与此同时,赤霄剑侵略如火,将那名紫阳宗弟子的极品法器,烧灼的灵光黯淡,不得寸进。 八人见状,皆是骇然失色。 此人竟能将一气御使九件极品法器,尽皆如臂使指,神识之强,令人胆寒! 陈渊出手之时,除了任游心外无物,专心攻伐,其他五人都颇为担忧,频频看向陈渊这边,生怕他抵挡不住。 见到陈渊以一敌八,依旧不落下风,才稍稍放下心来,手中攻势更加猛烈了几分。 齐宏眼看集八人之力,仍旧被陈渊挡了下来,不由心中一惊。 但他多识广,心念一转,便看出了其中虚实,高声道: “诸位道友勿惊,那七柄短刃乃是一套法器,极为消耗神识,此人同时御使如此多极品法器,已是强弩之末,不要留手,再攻一轮,其守势必破!” 八人这才按捺住心中惊骇之情,再度驱使法器来攻。 那名紫阳宗弟子目中闪过狠辣之色,御使极品法器缠住赤霄剑,又拿出一件上品判官笔,攻向陈渊。 如此还不够,他还反手拿出三张中品火蛇符,伸指一点,三条火蛇落在地上,蜿蜒游动,冲向陈渊。 七名归元宗弟子受到启发,纷纷拿出两三张中品法符,发力来攻。 那两名御使极品法器之人,则是各自唤出一件上品法器,袭向陈渊。 薛麟等人见此情景,不禁面色一变,加紧手中攻势。 十一件法器腾空而来,二十余张法符无火自燃,火蛇、风刃、金剑、木藤、水鳄、落石齐出。 在他们看来,陈渊就是有天大能耐,也难以抵挡。 必须在陈渊落败之前,斩杀一两名紫阳宗弟子,方能不辜负陈渊创造出来的良机。 任游一向冷峻的神情,也是微微变色,催动法力,御使两柄飞剑,缠住齐宏,第三柄飞剑则是爆发出一阵耀目灵光,斩向与杨采钧缠斗之人,欲要打破僵局。 齐宏实力本就不如任游,手中只有两件极品法器,一攻一防,恰好被两柄飞剑缠住,又拿出一件上品法器,也只是勉强打个平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任游分出一柄飞剑,攻向同门师弟。 他冷笑一声,不做理会,只是守住自家门户。 身为地灵根弟子,齐宏备受紫阳宗看重,得师长赐下一张符宝,若是用出,当能解师弟之围。 但符宝何其珍贵,他绝不会用在此处。 况且紫阳宗底蕴深厚,进入秘境中的弟子,皆有一件极品法器傍身,就算面临杨采钧、任游围攻,也可支撑一时。 等那名凌云派弟子败亡,两宗弟子便可凭借人数优势,杀败任游等人,保得通道不失。 齐宏想要保留底牌,薛麟、宋清如却是不敢作此想法。 他们都是四灵根修士,资质低劣,无法从家族中得到筑基丹,只能进入秘境一搏。 若是无法进入内环,搜集不到足够的灵草,换取筑基丹,就得再困在炼气期十年,等待下一次秘境开启。 这是两人绝难忍受之事,故在看到陈渊陷入绝境后,对视一眼,目光决然,各自拿出一张符宝,抬手掐诀,注入法力,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他们要把握陈渊创造出来的机会,灭杀各自对手,闯入通道之中! 几人举动说来繁复,但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归元宗弟子刚刚发出法符,任游等人便立刻展开了狂风骤雨的攻势。 此时场中分成两处战团,这一边陈渊以一敌八,另一边任游六人猛攻紫阳宗六名弟子,只看谁能先取得胜势。 任游等人已然占得上风,陈渊在八人围攻之下,却是岌岌可危。 但他丝毫不惧,一抚储物袋,拿出那张得自黄允尚的极品森罗符,骈指一点: “疾!” 符箓无火自燃,一道道绿色藤蔓凭空出现,虬结扭曲,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陈渊催动法力,定光镜放出两道白光,将两名归元宗弟子的极品法器定在空中。赤霄剑烈火灼灼,挡住那名紫阳宗弟子的攻势。 然后他手中法诀一变,七柄短刃散开,各自缠住一件上品法器。 还剩最后一件上品法器,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银罡剑,往前一抛。 铮! 银罡剑放出灿灿银光,激射而出,一剑斩下,将这件上品法器劈成两半! 那名归元宗弟子面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喷出一口鲜血。 十一件法器尽皆被挡下,但还有二十几张中品法符,攻势猛烈,各色灵光闪耀,铺天盖地而来,声势浩大。 但其横跨数十丈攻来,速度却是不快,来到陈渊身前时,森罗符恰好燃成灰烬,凝成一道高大木墙,护住陈渊。 下一刻,火蛇落石、风刃金剑,齐齐轰在木墙之上。 木墙只支撑了一息时间,便轰然破碎,但也让十余张法符的攻击消弭于无形。 趁此机会,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三张上品土墙符,齐齐抛出! 轰轰轰! 三道土墙拔地而起,将剩下十余张中品法符形成的攻击,尽数挡住。 八人看到陈渊面对如此攻势,还能尽数挡下,不禁为之一呆。 同时御使四件法器,还有余力激发符箓,便是归元宗大弟子钟眠野,也无法做到。 此人到底是谁?! 但陈渊还没有停手,趁着八人失神的机会,他目光一闪,手中法诀忽然一变,喝道: “疾!” 紫蜂针突然从地上暴起,射向那名上品法器被斩破的归元宗弟子! 此人法器被破,神识受损,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防备,被紫蜂针刺入咽喉之中,毙命当场。 随后陈渊手中法诀再变,紫蜂针敛去光华,隐去行迹。 剩余七人亡魂大冒,纷纷祭起防御法器,护住己身,防备陈渊偷袭。 连续两轮攻击不成,还被陈渊反杀一人,让他们都是心中恐惧,不敢再攻向陈渊。 齐宏见状,也是心中骇然。 这名凌云派无名弟子,竟然能同时御使五件法器,其中还有成套的七柄短刃,神识之强,匪夷所思! 纵使归元宗弟子实力稍弱,但集八人之力,就是秦宣宁亲至,也难以抵挡。 莫非此人比秦宣宁还强不成? 任游见陈渊又成功挡下一轮攻势,还伺机反杀一人,也是不甘落于其后。 他大喝一声,猛然催动法力,飞剑纵掠,趁杨采钧缠住那名紫阳宗弟子的法器,将其一剑枭首! 其余几人也是士气大振,薛麟与宋清如手中符宝凝聚成型,分别是一条九节长鞭,以及一柄青铜长戈。 眼看着两人就要御使符宝,攻向对手,齐宏面色大变,大喝道: “住手!我等愿让开通道,放几位道友进入内环!” 薛麟与宋清如闻言,下意识放缓了攻势。 齐宏抬手召回三件法器,转头向众人下令: “停手!” 紫阳宗弟子得长老安排,对齐宏自是无有不从,立刻撤回法器, 归元宗弟子更是不敢攻向陈渊,生怕分心之时,死在那枚神出鬼没的紫色飞针之下,闻言都是收回法器,牢牢护住己身。 齐宏这才转过头来,盯着陈渊,冷着脸道: “这位道友手段高强,我等技不如人,这就让出通道!” 陈渊一人就能挡住八人,手段莫测,而天罡剑宗三人实力高强,那两名凌云派弟子手中还有符宝,若是再斗下去,两宗弟子必会被斩杀殆尽。 陈渊微微一笑: “承让。” 他抬手召回七星刃、赤霄剑、银罡剑、定光镜,四件极品法器悬在身前,灵光璀璨,唯有紫蜂针,依旧不见踪影。 薛麟、宋清如收回符宝,杨采钧、穆鹏看向任游,后者点点头,三人一齐将飞剑召回。 他们心中也清楚,两宗弟子还有底牌,并不想与其死斗一场,只要齐宏肯让出通道,一切好说。 贺信收回铜铃,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畏惧之色。 经此一役,他彻底熄了找陈渊麻烦的心思。 此人实力如此强横,随手便可把他灭杀,绝不能招惹半分。 随后,两宗弟子退后几十丈,让开道路。 陈渊七人小心戒备,缓步进入通道之内。 齐宏一直盯着陈渊,忽然开口说道: “在下齐宏,忝为紫阳宗真传候选,敢问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陈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在下陈渊,凌云派外门弟子。” (本章完) 第105章 分道扬镳 第105章 分道扬镳 “外门弟子?” 齐宏看向陈渊的目光中,更添几分讶色。 他心中清楚,此等小事,陈渊没有必要虚言相欺,应是如实相告。 他本以为陈渊与自己一样,是凌云派炼气弟子中的佼佼者,只是名声不显,没想到只是一名外门弟子。 两宗其他弟子也是惊讶不已,若陈渊所言为真,他是通过升仙大会,才拜入凌云派之中,此前只是散修而已。 区区散修,竟有如此实力,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归元宗六名弟子,将陈渊的名字牢牢记在心中,打定主意,等进入内环之后,要立刻告知同门,绝对不能招惹此人。 任游三人也是第一次知道,陈渊只是凌云派的外门弟子。 任游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但杨采钧与穆鹏却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陈渊,面露钦佩之色。 散修出身,却有如此手段,比他们这些自小便得到宗门培养的修士来说,要难上十倍百倍。 很快,七人身影消失在通道中,齐宏当先收回法器,其他人跟着将法器收了起来。 那名长脸弟子阴沉着脸,凑到齐宏身前,低声道: “齐师兄,我们将这七人放入内环,若是谢长老得知此事,怪罪下来……” 齐宏摇头道: “无妨,谢长老只是让我等堵住通道两日,便可进入内环,搜寻灵草,早一日放人进去,并无大碍。” 长脸弟子不甘心道: “但终究是未尽全功,那陈渊虽然手段高强,但他法力有限,再拖下去,未必不能把他们留下。” 齐宏冷笑道: “我为何要为秦宣宁、杜宇火中取栗,而不顾诸位师弟的性命安危?秦宣宁不是真传弟子么,这陈渊、任游实力高强,我对付不了,他总该有办法应对,不然凭什么坐上真传弟子之位。” 他这番话声音不小,紫阳宗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对齐宏大生好感,同时对在内环搜寻灵草的秦宣宁,生出了几分怨气。 一名紫阳宗弟子附和道: “齐师兄说得对!我们冒着风险,在这阻挡通道,却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便宜全让秦宣宁占了,也该让他尝尝任游的飞剑之利!” 齐宏看到众人脸色变化,知晓自己一番言语起了作用,心中暗喜,轻叹一声,道: “可怜王师弟,原本大有希望筑基成功,却死在任游剑下,都怪我这个做师兄的实力不济,未能救下王师弟性命。” 长脸弟子跟随齐宏日久,极善察言观色,略一思索,便知他内心所想,当即愤愤不平道: “齐师兄资质告绝,不次于秦宣宁,只是没有登上真传弟子之位,否则得门中赐下法器灵符,那任游绝非齐师兄对手!” 众人闻听此言,想到秦宣宁成为真传弟子后,门中赐下的诸多宝物,又是生出几分嫉妒不满。 齐宏暗中观察众人神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 “罢了,不说此事了,诸位师弟再勉力维持半日,便可进入内环,搜寻灵草!” …… 陈渊七人进入一线天,甩脱两宗弟子后,便将法器收入储物袋中,专心赶路。 一线天长约二里,两侧是万仞绝壁,笔直高耸,中间一条小道,窄小逼仄,仅容数人并行,一片漆黑,不辨五指。 七人各自拿出夜明珠、荧光石、灯盏等物,照亮前路。 一刻钟后,通道慢慢变宽,众人心知,前方便是出口,不觉加快脚步。 片刻之后,众人身前出现一线若有若无的光明、 陈渊与任游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陈渊拿出定光境与赤霄剑,握在手中,任游则是唤出飞剑,蓄势待发。 其他五人一怔,随即暗赞两人谨慎,同样拿出法器,放慢脚步。 众人慢慢走出一线天,散开神识,探查四周。 陈渊神识覆盖范围最大,发现方圆六十丈内,并无其他修士,心中一松,将定光镜与赤霄剑收起。 其他人也发现通道外并无危险,一并收起法器。 此时他们才有心情留意周遭景象,只见天中一轮圆月,洒下皎白月光,银河倒悬,万星争辉,光亮有若白昼,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 四下看去,远处丘陵起伏,遍地琪瑶草,争奇斗艳,树木葱茏,青翠欲滴,处处透出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就在众人观瞧四周景致时,任游对陈渊行了一礼,道: “陈道友,既至内环,这便分手吧。” 陈渊回礼道: “任道友请便。” 任游又对薛麟等人行了一礼,遂携杨采钧、穆鹏二人离去。 三人离开后,薛麟、宋清如、核心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动手冲阵前,七人定下计策,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决定拖住归元宗弟子,主攻紫阳宗弟子,打开一个缺口。但紫阳宗弟子皆有极品法器傍身,实力不弱,领头之人,实力不在顾兆时之下,若想快速取得战果,就得集中力量,捉对厮杀,不能分心他顾。 这就需要有一个人拖住归元宗弟子,不让他们施加援手。 而一线天外有十七名修士,就是任游出手,也不敢说能拖住归元宗弟子,以及一两名紫阳宗弟子,让其他人集中力量,对付紫阳宗弟子。 最后还是陈渊毛遂自荐,接下这个任务。 众人没有见过陈渊出手,对此都是半信半疑,但任游却知陈渊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表示赞同。 随后,众人潜行到通道百丈之内,由陈渊、任游先行出手,袭杀两名紫阳宗弟子,再一齐出手,压服两宗弟子,进入通道之内。 陈渊同时御使五件法器,以一敌八,反杀一人,让薛麟三人都是大为震撼,在陈渊面前,就如对待筑基修士一般,不敢有丝毫大意。 薛麟想了想,说道; “陈……陈师兄,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陈渊目光扫过三人,淡淡道: “陈某还要搜集灵草,三位自便。” 说罢,他脚下一点,飘然远去。 薛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陈渊远去的背影,还是重新闭上了嘴。 他原本想与陈渊共探内环,但见陈渊无有此意,只能作罢,转头看向宋清如,苦笑道: “宋师妹,陈师兄手段高强,瞧不上我们,看来还是只有你我联手。” 宋清如却是从无这等想法,美目清明,轻声道: “薛师兄,我们这便动身吧,紫阳宗与归元宗已经在内环搜刮了至少一日,不知采走了多少灵草。” 薛麟点点头,对贺信一拱手: “贺师弟,后会有期。” 随后,他与宋清如看准一个方向,迈步而去,片刻之后,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贺信看到众人离去,暗叹一声,选了与几人不同的方向,往前行去。 他本想与薛麟、宋清如一起搜集灵草,但两人瞧不上他这个断臂之人,他也不去自讨没趣。 …… 陈渊离开之后,行了两里路,便停下脚步,找到一个僻静之地,拿出一颗复灵丹,吞服下肚,闭目打坐。 他在两宗弟子面前,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心中甚是紧张。 他同时御使五件法器,还用出一张极品法符、三张上品法符,方才挡下八人两轮攻击,法力消耗极大,已无再战之力。 所幸齐宏权衡利弊之后,主动认输,陈渊才没有露怯。 但他还是不敢在任游六人面前,表露出丝毫虚弱之相,以防几人生出歹念。 直到此时,他终于有暇恢复法力。 一刻钟后,陈渊重新睁开双眼,体内法力尽复。 他站起身来,微微摇头,轻叹一声。 五灵根修士先天弱势,不仅修炼速度缓慢,体内法力也不够精纯。 只有突破筑基,他与那些真灵根、地灵根修士的差距,才会缩小一些。 若不是他此次必须进入秘境内环,绝不会以一敌八,主动置身险境之中。 陈渊念头流转,筑基之心,更加坚定。 他拿出那卷秘境地图,与许长老发下的玉简,仔细比对一番,然后抬首远望北斗七星,认准方向,往东方行去。 秘境地图上记载的黑色灵草,助陈渊顺利通过了黑木山,让他对地图所载,多了几分信心。 若是秘境地图对内环的描述无误,那处地方应该还没被各宗弟子发现。 而他只有寻到此处,才真正有望筑基。 感谢ericwsc的打赏! (本章完) 第106章 嗜血杜宇 力战戴擎 第106章 嗜血杜宇 力战戴擎 秘境内环,一处山谷中,八名修士分站两边,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其中一方只有一人,身材雄健,膀阔腰圆,一身紫袍鼓鼓囊囊,正是杜宇。 他大马金刀,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右手拿着一条虎腿,大口啃食,嘴边染满鲜血,直似茹毛饮血的野人一般。 在他对面的七名修士,皆穿紫色衣衫,同样是紫阳宗弟子,但看向杜宇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厌恶。 为首之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朱,两鬓垂下龙须,长身玉立,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 此人正是紫阳宗真传弟子,秦宣宁。 也只有他,面带微笑,神态平和,看向杜宇的眼神中不含恶意。 站在他身侧的一名紫阳宗弟子喝道: “杜宇,你为何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罗师弟死在虎妖口中!” 另一名紫阳宗弟子愤愤道: “没错!你近在咫尺,明明可以伸出援手,却无动于衷,你心里还有同门情谊吗?” “杜宇,伱真是灭绝人性!” 众人纷纷开口喝骂,有与那名罗师弟亲近之人,目眦欲裂,双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绽开,恨不得上前一拳将杜宇打死。 杜宇哈哈大笑,粗声道: “我看你们真是糊涂了,这虎妖乃是二级妖兽,我又不是筑基修士,还能顾及别人,罗业君自己不加小心,贪功冒进,与我何干?” “还敢狡辩!你力大无穷,挡下那虎妖一击,当不是难事,为何袖手旁观?” “呵呵,这秘境内环如此凶险,我为何要担着受伤的风险,救下罗业君性命?” “你,你真是冷血无情!” 杜宇忽然把虎腿往地上一掷,站起身来,喝道: “休得聒噪!若有不满者,尽管上来动手,莫要以为这还是在山门之中,有师长替你们出头,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怒目圆睁,目光暴戾,半张脸被虎血染红,嘴边还残留几丝血肉,露出森森白牙,一声大喝,犹如虎吼龙啸,摄人心魄。 紫阳宗弟子齐齐失声,再不敢出言指责杜宇。 谁人不知,此人凶残成性,偏又实力高强,一言不合,便与人争斗,不少同门师兄弟,都被他打断过手脚。 若不是秦宣宁在此,莫说杜宇看着罗师弟身死,就是亲手杀了罗师弟,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无胆鼠辈!” 杜宇哈哈大笑,声震山谷,重新坐下,大马金刀,拿着虎腿,啃食起来。 秦宣宁一直没有出声,任由双方对峙,此时方才开口道: “杜师弟,虎妖凶残,你小心谨慎,护住己身,也在情理之中。但你此番言论,不顾同门情谊,却是你的不对,待离开秘境,我会将此事上呈宗门,请诸位长老裁决,望你理解。” 杜宇大笑道: “秦师兄请便,我自然敢说这话,自然不怕长老找我麻烦。” 此言一出,又惹得众人大怒,一名紫阳宗弟子怒道: “杜宇,你连长老都不放在眼中,真是狂妄之至……” 秦宣宁微一抬手,止住此人言语,又对杜宇说道: “杜师弟,接下来几处险地,都有二级妖兽守护,诸位师弟都对你有些意见,若是再一同对付妖兽,殊为不便,不若就此分开,如何?” 杜宇闻言,从巨石上站起来,点头道: “此言正合我意!” 说罢,他转身就走,将手中只剩骨头的虎腿扔在地上,一抚储物袋,又拿出一只虎腿,大口啃了起来,一路洒下点点鲜血。 秦宣宁身侧的一名紫阳宗弟子勃然大怒: “此人竟然如此无礼……” 秦宣宁微微摇头,目光幽深,淡淡道: “随他去吧,秘境之中,不受门中规矩管束,等离开秘境,再行计较。” …… 杜宇离开山谷之后,将手中虎腿收入储物袋中,使一个祛尘术,把脸上、身上的血肉清理干净。 同门师兄弟的不满,他并不放在心上。 秘境之内,弱肉强食,以力服人,他连秦宣宁也丝毫不惧,何况那些狗仗人势之辈? 而且他背后也有靠山,紫阳宗一位结丹长老,对他极为看重,特意传下体修秘法,就算出得秘境,也是丝毫不惧。 与众人分道扬镳,正好不用顾及同门,可以放手施为,搜集灵草。 杜宇抬首看天,认准方向,往下一个距离最近的险地走去。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一处深潭前,看到潭边生长的三四株灵草,咧嘴一笑,径直走了过去。 秘境内环灵气充裕,生长着大量珍稀灵草,但同时也有许多妖兽守护。这些妖兽大多是一级上阶妖兽,偶尔有二级妖兽,只有少许是三级妖兽。 之前杜宇与秦宣宁等人同行时,合力猎杀二级妖兽,无暇顾及一级妖兽守护的灵草。 杜宇与他们分道扬镳,仅凭一人之力,却是对付不了二级妖兽,只能拿一级妖兽开刀了。 这处深潭在紫阳宗的地图中,名为“碧血潭”,生长着筑基丹三味主药之一的白芷,但数量不多,一般不会有二级妖兽看守。 杜宇刚靠近深潭二十丈之内,一声尖锐嘶鸣传出,然后哗啦一声大响,一条巨蟒从深潭中缓缓游出。 这条巨蟒有七八丈长,粗若水桶,鳞片呈碧玉之色,如上好的翡翠宝玉一般,不停吐出如钢叉一般的猩红蛇信,妖气滚滚,深黄色竖瞳死死盯着杜宇,目中透出警告之意。 杜宇散开神识,探得巨蟒只是一级高阶妖兽,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好久没吃蛇羹了,今日你却送上门来,算你倒霉!” 巨蟒似是听懂了杜宇的意思,发出一声刺耳嘶鸣,猛扑过来。 杜宇大喝道: “来得好!” 他张开双手,直接冲了上去,竟是要与巨蟒肉搏! 巨蟒见状,蛇瞳中露出嘲讽之色,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在霸占碧血潭前,它曾远远见过人类修士斗法,知其肉身孱弱,此人竟敢舍弃法宝,上来肉搏,真是自寻死路。 巨蟒很快便冲到杜宇身前,身形一扭,蟒躯缠到杜宇身上,猛然一勒,然后张开大口,朝他咬了过来。 它要把杜宇勒得筋断骨折,再一口吞入腹中。 杜宇被巨蟒缠住身体,并不慌乱,伸出双手,抓向巨蟒伸过来的蟒首。 巨蟒大喜,一口咬在杜宇右手上,发力咬下。 但杜宇薄如蝉翼的手套上,亮起淡淡光芒,挡住巨蟒獠牙,反手抓住其蛇信,大喝一声,用力一拽! 这一下杜宇用力极猛,巨蟒吃痛之下,凶性大发,勒住杜宇的蟒躯,更加用力,欲把杜宇勒的筋断骨折,再一口吞入腹中。 但杜宇乃是体修,一身巨力,身躯坚若金石,轻易便挡下巨蟒攻击,右手握拳,猛地砸向蟒首。 砰砰砰! 杜宇几拳下去,带出道道残影,打得巨蟒头晕眼,心生惧意,松开身躯,就要逃命。 但杜宇岂容他逃走,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把黑黝黝长枪,刺入蟒首,一击毙命! “痛快!” 杀掉巨蟒后,杜宇畅快大笑,从巨蟒身躯上迈过,往深潭边走去。 他修炼那门体修秘术后,心中便时刻潜藏着一股嗜血之意,唯有近身搏杀,吞吃妖兽血肉,方能稍稍缓解。 不过白芷极为重要,他勉强克制住心中嗜血欲望,打算先采下灵草,再痛饮蛇血,烹制蛇羹。 但就在这时,一头黑色灵豹忽然从林中窜出,悄无声息间,来到深潭边上。 其上坐着一名修士,穿着一身深绿色道袍,面目棱角分明,高鼻深目,对杜宇打了一个稽首,道: “杜道友,多谢你将这蟒妖除去,这几株白芷,贫道就收下了。” 杜宇一怔,随即暴喝道: “你就是万兽山的戴擎?敢抢我杜宇的东西,受死!” 说罢,他挺起长枪,冲向绿袍道人,面上尽是疯狂嗜血之意。 戴擎微微一笑,身形一晃,从黑豹背上下来,道: “正要领教杜道友高招。” 黑豹一声大吼,扑向杜宇,速度极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杜宇哂笑一声,枪尖一颤,刺向黑豹。 黑豹极为灵活,扭身避开长枪,利爪上泛起黑光,抓向杜宇。 但杜宇反应也是极为迅速,抬手抓向黑豹。 戴擎刚才目睹了杜宇与巨蟒肉搏的过程,岂会不知他的打算,当即命令黑豹避开。 他与黑豹心意相通,心神一动,黑豹便知其心意,退了回来。 杜宇一把抓空,讥笑道: “戴擎,这就是你的手段吗?一级高阶妖兽,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戴擎眉头一皱,这杜宇不愧是世所罕见的体修,竟然如此难缠。 若是寻常修士,被他的灵豹近身,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既然敢现身抢夺灵草,自然不会只有这些手段。 他抬手一招,一只半丈大小的深灰色鹰隼俯冲而下,双爪锋利如刀,抓向杜宇。 杜宇面露不屑之色,也不用长枪,抬手抓了过去。 鹰隼翅膀一扇,想要避开,但杜宇脚下猛然一跺地面,发出一声巨响,跃至空中一丈,与鹰隼齐平,探手抓住鹰隼翅膀,双手用力,直接将其撕成两半! (本章完) 第107章 银剑斩飞蛇 第107章 银剑斩飞蛇 鹰隼被撕成两半,内脏鲜血洒了一地,杜宇目中赤红之色涌动,大笑道: “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深潭边,戴擎看到杜宇一击便将鹰隼灭杀,却是面不改色。 他一挥手,将几株白芷摘下,收入储物袋中,然后脚下一点,来到黑豹背上,手掐法诀,朝黑豹一指: “去!” 黑豹浅绿色瞳孔中,泛起一阵赤色,四爪下各生出一团乌云,猛一蹬地,转身朝远处奔去。 杜宇见状,眼神一厉,暴喝一声: “休走!” 他右手紧握长枪,往后一拉,右臂上肌肉贲起,猛然一掷! 长枪发出破风之声,朝戴擎背后飞去,宛如一道黑色流星。 戴擎头也不回,一抚腰间灵兽袋,一头一级中阶的山猪凭空出现,挡在长枪之前。 山猪直接被长枪扎了个对穿,钉在地上,四蹄挣扎了一阵,渐渐没了声息。 戴擎趁此机会,乘黑豹逃入林中,留下一道缥缈声音: “杜道友好手段,戴某自愧不如,日后有暇,再领教道友高招……” 杜宇看到他如此果断,连舍两头灵兽,远遁而去,不由冷哼一声: “算你识相!” 他脚下一点,来到山猪身前,拔起长枪,回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两片鹰尸,边啃食血肉,边继续往下一处险地行去。 …… 黑豹逃出数里,爪下乌云散去,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戴擎脸色略显阴沉,一抚灵兽袋,放出一头一级中阶的黄色雀鸟,飞上天空,查探四周情形。 他听过杜宇的名号,却未曾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强横,真有生撕妖兽之力。 好在他生性谨慎,虽然杀人如麻,但却从不招惹自己惹不起的高手,见势不妙,便立刻舍了两头灵兽,远遁开来。 那头山猪还没什么,云隼却是他精心培养,颇为依仗的一头灵兽,这次毁在杜宇手中,让戴擎颇为心痛。 “杜宇,这笔账暂且记下,待我突破筑基,再与你计较!” 戴擎心念一转,黑豹会意,加快脚步,往前行去。 半刻钟后,半空中的黄色鸟雀突然飞了下来,停在戴擎肩头,在他耳边啾啾低鸣几声。 戴擎神色一动,向黑豹传递一个意念。 黑豹立刻停下放缓脚步,厚厚的肉垫踩在地上,寂静无声。 黄色鸟雀虽实力低下,但目力却极为惊人,给他带回了一个消息,在南方数百丈外,有一个修士,正在赶路。 只是黄色鸟雀不会言语,妖魄中也没有被种下禁制,无法告知戴擎,此人是哪派弟子。 戴擎沉吟片刻,重新放飞黄色鸟雀,心念一动,黑豹调转方向,朝南方奔去。 他打算先看看形势,若是此人实力不济,就当场杀了,把他手中灵草夺来。 若是此人实力高强,那就暂避锋芒,再去搜寻灵草,也不迟。 黑豹脚程极快,很快便来到距离那人六十丈之内。 但就在这时,黄色鸟雀突然一声蹄鸣,告知戴擎,那人突然停了下来。 戴擎心中一喜,以为此人是找到了灵草,驱使黑豹加快脚步,朝那人奔去。 …… 陈渊站在一处小丘之后,一手持定光镜,一手持赤霄剑,看向北方,目光幽深,神情戒备。 他正在赶路,神识中突然闯入一名骑着黑色豹子,身穿深绿色衣袍的道士,直直向自己奔来。 他当即停下脚步,拿出法器,再细细一看,道士正是莫惊春向他介绍过的戴擎。 此人杀人如麻,凶名赫赫,突然找上门来,陈渊自然是戒备异常。 片刻之后,戴擎骑着黑豹,绕过小丘,奔至陈渊身前,方才停下。 陈渊祭起定光镜、赤霄剑,同时手中暗扣紫蜂针,沉声道: “这位可是万兽山戴擎戴道友?” 戴擎打了个稽首,道: “正是在下,敢问道友名讳?” 陈渊回了一礼: “在下陈渊,戴道友寻陈某何事?” 戴擎微笑道: “陈道友可是随贵派祝落卿祝道友,一起进入内环的?” 陈渊闻听此言,心念一转,摇头道: “不是,陈某是随天罡剑宗任道友,一起进入内环。” 戴擎口中的祝落卿,是凌云派炼气弟子中,名声最大的一位,身具冰灵根,一手冰系法术,炉火纯青,实力高强。 戴擎微微颔首,笑道: “既然如此,那戴某便送陈道友一程!” 说罢,他身形一晃,从黑豹背上下来,心念一动,驱使黑豹朝陈渊扑去。 他从未听过陈渊的名号,此人又是跟在任游身边,才闯过紫阳宗、归元宗的封锁,应是实力平平,正好杀了,抢夺灵草,也是一出折了两头灵兽的恶气。 与此同时,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面兽纹小盾,悬在身周,徐徐环绕,以作戒备。戴擎突然翻脸,让陈渊微微有些愕然,但他早就做好了斗法的准备,是以毫不慌乱,抬手掐诀,喝道: “疾!” 定光镜镜面一转,放出一道浓郁若实质的白色光柱,射向黑豹。 陈渊知晓此豹乃是一级巅峰妖兽,实力不俗,故而上来就激发了定光镜全部威能。 戴擎这才看出定光镜乃是一件极品法器,微微色变,急忙指示黑豹避开。 但他动手时没有施展万兽山独有的驭兽秘术,增强黑豹妖力。 黑豹扑击时,只是动用自身妖力,速度不够迅捷,虽有心闪躲,却没能避开,被白色光柱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陈渊手中法诀一变,喝道: “斩!” 赤霄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燃起灼灼烈火,如一条火龙般,斩向黑豹。 与此同时,陈渊右手一松,紫蜂针落到地上,收敛光芒,贴着地面,悄然朝戴擎飞去。 戴擎心中一惊,又是一件极品法器! 他神色一凝,一抚灵兽袋,放出一只鳞片呈金银两色,生有一双肉翼的狰狞飞蛇。 “嘶!” 飞蛇一声嘶吼,双翅一闪,化为一道残影,径直迎向赤霄剑。 此蛇与黑豹一样,都是一级巅峰妖兽,隐隐触摸到了二级妖兽的门槛,身躯极为坚硬,能力扛极品法器,是戴擎压箱底的手段之一,极少在人前动用。 铛! 赤霄剑斩在飞蛇身上,发出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 赤色烈火在飞蛇的鳞片上留下一片焦黑痕迹,却未留下一道伤口。 “嘶!” 飞蛇又是一道嘶鸣,张开蛇口,其内与寻常蛇妖不同,满嘴獠牙,吐出一道金银两色混杂的奇异毒液,落在赤霄剑上。 嗤嗤! 赤霄剑遭毒液腐蚀,灵光立刻黯淡了几分,剑身上的赤色火焰,也只剩下薄薄一层。 赤霄剑受损,陈渊却是无事。 他并没有用心血祭炼赤霄剑,些许损伤,不会受到波及。 反倒是这一击之下,让他看出了飞蛇特点,有了破敌之策。 但就在这时,黑豹挣脱了定光镜的束缚,怒吼一声,四爪泛起黑光,就要继续朝陈渊扑过来。 它乃是活物,一身妖力又极为不凡,被定住之后,奋力挣扎,只用了两息时间,便挣脱出来。 陈渊面对袭来黑豹,只能暂缓反击,手中法诀一变,定光镜再度放出一道白光,把黑豹重新定在空中,解去此围。 然后他一催法力,紫蜂针突然从地上暴起,射向戴擎咽喉! 戴擎冷笑一声,催动法力,兽纹小盾倏然来到身前,挡住紫色飞针。 他斗法经验丰富,但凡与人动手,先考虑守御自身,岂会被陈渊偷袭得手? 陈渊一击不成,面不改色,先是催动法力,御使赤霄剑缠住飞蛇,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银罡剑,骈指一点。 “斩!” 银罡剑当即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灿烂夺目,斩向飞蛇。 戴擎看到这柄银色飞剑只是上品法器,不加理会,心念一动,驱使飞蛇再度喷出一口毒液,污浊赤霄剑灵性。 区区上品法器,岂是异种飞蛇的对手? 陈渊连这等法器都用了出来,显然已被逼入绝境。 黑豹只要牵制住这面极品法境,再用飞蛇毁去那柄赤色火剑,他便胜券在握。 戴擎心念转动,忽然微笑道: “陈道友莫要再挣扎了,只要伱将手中的灵草交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此为攻心之计,只要陈渊露出一丝软弱,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加大攻势,一举灭杀陈渊,将这两件极品法器,一并抢过来。 但陈渊却是不为所动,继续催动法力,银罡剑速度更增一分,斩在金银飞蛇身上,如切豆腐一般,将其斩成两截! 银罡剑中掺入了灵材银罡石,锋锐异常,堪比下品灵器,飞蛇身躯再是坚硬,也是活物,能挡住赤霄剑,却挡不住银罡剑一斩。 飞蛇与戴擎心神相连,其被斩成两截,戴擎也受到牵连,面色一白,喷出一口精血。 陈渊乘胜追击,催动法力,银罡剑在空中一个旋转,继续斩向戴擎。 戴擎身陷危局,来不及为飞蛇心痛,稳住体内紊乱法力,御使兽纹小盾挡住银罡剑,然后使出万兽山秘传的驭兽之术,骈指朝黑豹一点。 黑豹大吼一声,四爪下生出一团乌云,却没有攻向陈渊,而是朝戴擎扑了回来。 飞蛇被斩,戴擎眼看不妙,欲要故技重施,逃之夭夭。 但陈渊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哂笑一声,一抚储物袋,拿出七星刃,往身前一洒。 七柄乌沉沉短刃划出七道轨迹,射向戴擎,将他的退路,全部封锁住! (本章完) 第108章 符宝显威 妖魄血禁 第108章 符宝显威 妖魄血禁 陈渊同时御使四件法器,已让戴擎大为吃惊,萌生退意。 此时见他又拿出七柄短刃,戴擎心中更加震恐,将陈渊视作比杜宇、秦宣宁更为棘手的人物,心中只余逃生之念,毫无对敌之心。 像他这种嗜杀成性之人,其实最为胆小怕死,只敢欺凌弱小,一遇强手,便胆颤心寒。 为了活命,戴擎不敢再有丝毫保留,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符箓,骈指一点,喝道: “去!” 符箓放出道道深绿色灵光,凝成一头灵鹿妖魄。 此鹿长约丈许,生有一对珊瑚般鹿角,四蹄修长有力,身形健硕,只是目光呆滞,无有神意。 灵鹿妖魄凝聚成型后,戴擎急忙向其传递一个意念。 妖魄埋首前冲,一对硕大鹿角放出光芒,顶住银罡剑,使其不得寸进,然后张口喷出一道妖风,将赤霄剑吹了回去。 与此同时,戴擎手中法诀一变,身周兽纹小盾涨大至七尺大小,将他牢牢护在其内。 七星刃击在盾上,发出铛铛声响,倒飞而回。 戴擎将陈渊攻势尽数挡下,心中一定,按捺住心中惧意,开口道: “贫道眼拙,冲撞了陈道友,但道友并无损失,还斩去贫道异种飞蛇,出了心中之气,这灵鹿妖魄生前乃是一头三级妖兽,由贫道师长赐下,威能不凡,再斗下去,你我都无好处,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陈渊闻言,冷笑一声: “戴道友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将陈某当成了什么人?” 他不想无故与人争斗,但既然已经与戴擎交上了手,结下了仇怨,岂会放他离开?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灰色符箓,手掐法诀,往其内注入法力。 符箓放出一缕缕灰色光芒,在陈渊身前凝成一柄巨斧虚影。 戴擎面色大变: “符宝!” 他急忙驱使灵鹿攻向陈渊,不让他有激发符宝的机会。 陈渊不慌不忙,定光镜放出一道浓郁若实质的白色光柱,将灵鹿妖魄定住一息,然后银罡剑、赤霄剑齐上,与灵鹿妖魄纠缠在一起。 这种妖符,陈渊曾听莫惊春提起过,是万兽山独有的一种宝物,由结丹修士杀妖取魄,封印在符箓中。 斗法时只需激发符箓,便可用其攻敌,与符宝类似。 但法宝是死物,妖魄是活物,是以妖符只能封印五级以下妖兽,且若是炼气修士御使,无法发挥出全部威能,只相当于二级妖兽。 戴擎用出妖符,显然已被逼入绝境,只要将妖魄破去,他便再无还手之力。 戴擎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故而发狂一般,驭使黑豹、灵鹿妖魄,猛攻陈渊。 但陈渊神识惊人,心分五用,赤霄剑、银罡剑、定光镜挡住灵鹿妖魄,七星刃分进合击,缠住黑豹,守势稳如泰山,同时往符宝中注入法力。 眼看灰色巨斧越发凝实,戴擎先是开口求饶,见陈渊不为所动,遂陷入绝望之中,大骂道: “若不是杜宇杀掉我两头灵兽,我岂会败在你这无名之辈手中!” 陈渊闻言,目光一闪,问道: “戴道友曾与杜宇相斗?” 此时,他手中千钧斧已经凝聚成型,悬在空中,有丈许大小,散发出阵阵煞气。 戴擎恨恨道: “没错,我在碧血潭与杜宇斗了一场,从他手中抢走了几株白芷,但也失去了两头灵兽,否则怎会如此狼狈?” 陈渊点点头: “多谢戴道友相告,在下作为报答,定会给你一个痛快。” 他催动法力,定光镜放出一道白色光柱,定住灵鹿妖魄,然后骈指一点,千钧斧轻轻一晃,飞至灵鹿妖魄上方,斩了下去! 灵鹿妖魄发出一声长鸣,挣脱白色光柱,头顶鹿角放出刺目灵光,纵身一跃,撞了上去。 但它被定光镜定住一瞬,发力不及,却是落入了下风,被千钧斧斩断一只鹿角,再用力一压,发出一声哀鸣,跪倒在地。 陈渊眼神一冷,手中法决一变,银罡剑一个回旋,将鹿首一剑斩下! 妖魄顿时化作点点流光,烟消云散,那张妖符也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戴擎最大底牌已失,知晓今天必无活路,目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一抚储物袋,拿出十几株灵草,悬在身前,俱是炼制筑基丹的白芷、阴阳芝、七星草。 “戴某杀人无算,栽在伱手里,也算是因果报应,但这些灵草,你休想得到一株!” 说着,他催动法力,将这些灵草碾成粉末,往身前一洒,然后不断从储物袋中拿出灵草,碾成粉末,洒向身前,哈哈大笑,状极疯狂。 陈渊见状,只是微微一笑: “戴道友请便,在下只问一句,那杜宇往何处而走?” 戴擎闻言,愣在原地,手中碾碎灵草的动作也停住了。进入秘境之人,都是为寻灵草而来,炼制筑基丹的三味主药,更是重中之重。 为何陈渊对这些灵草,竟是毫不在意? 但他此时已无暇去想这些,抬手朝东边一指: “那杜宇往东边去了,你可从碧血潭往东追去,若是赶路快一些,应能追上他。” 陈渊朝他打了个稽首,道: “多谢戴道友相告。” 说罢,他骈指一点: “斩!” 千钧斧飞至戴擎头顶,一斩而下! 黑豹欲要回身救主,却被七星刃缠住,脱不开手脚。 戴擎只能御使兽纹小盾,护住己身,却被千钧斧轻松斩成两半,余势不减,砍下戴擎头颅。 黑豹妖魄中被戴擎种下血禁,与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戴擎身死,它立即命丧当场。 那只黄色鸟雀只是戴擎手下普通灵兽,却是没有受到牵连。 不过它自出壳之时,便与戴擎待在一起,早已视戴擎为父。 看到戴擎身死,黄色鸟雀当即飞了下来,落在他身上,轻轻啄咬他的手指,发出声声哀鸣。 陈渊看到落下的黄色鸟雀,心中明白过来,戴擎为何能发现他的踪迹,然后催动法力,御使银罡剑,斩向这只灵禽。 但黄色鸟雀身形灵巧,擅长飞遁,双翅一闪,险险避开银罡剑。 陈渊眉头微皱,手中法诀一变,七星刃化作七道流光,射向黄色鸟雀。 就在这时,黄色鸟雀双目变成赤红之色,不顾一切,扑向陈渊。 陈渊一怔,随后一挥手,银罡剑一个回旋,轻松将其斩成两半。 这黄色鸟雀的样子他见得多了,与之前见到他就陷入疯狂的妖兽,一模一样。 但为何那头黑豹与异种飞蛇,没有露出半点疯狂之意? 而万兽山魏姓结丹修士的蓝色恶蛟,也是修士灵兽,一见到他,就变得极为疯狂。 陈渊心中疑惑不已,其实此事极为简单,戴擎在黑豹与异种飞蛇中妖魄中种下血禁,这两头灵兽早已失去自我,是以见到陈渊后,并没有发狂。 而那头蓝色恶蛟,是魏姓修士结丹之后,借老妪之力,收复的一头五级妖兽。 即使魏姓修士种下血禁,但蓝色恶蛟身为五级妖兽,妖魄强大,远非一级妖兽可比。 魏姓修士自身修为,又与恶蛟相差无几,难以将其彻底压服,才险些让恶蛟失控。 戴擎将黑豹与异种飞蛇,从一级低阶妖兽,逐步培养起来,经常加固血禁,自然无有此忧。 …… 陈渊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纠结此事,抬手召回定光镜、银罡剑、赤霄剑、七星刃、紫蜂针五件法器。 千钧斧符宝在灭杀戴擎之后,便自行消散,灰色符箓上出现一道细微裂痕,只能再用一次。 赤霄剑沾染飞蛇的奇异毒液,灵性损伤不小,后来又与定光镜、银罡剑一起,抵御灵鹿妖魄,被鹿角几次顶中,剑身上出现几道浅浅裂纹,已不堪大用。 七柄短刃中,有两柄被黑豹利爪击中,灵性受损,但并无大碍。 其他三件经陈渊用精血祭炼的法器,都是完好无损。 随后,陈渊又将戴擎的灵兽袋、储物袋、飞蛇黑豹的尸身收起,凝出一个火球,把戴擎尸身烧成灰烬,离开斗法之地。 他没有走出多远,寻得一个僻静之地,便停了下来,服下一颗复灵丹,闭目打坐。 与戴擎一番斗法,他体内法力消耗大半,已无再战之力。 一刻钟后,陈渊体内法力尽复,重新上路,往碧血潭而去。 他对杜宇手中的体修功法很感兴趣,此人又往东方而去,与他行进方向相同,正好跟上去,看有无截杀杜宇的机会。 陈渊并不怀疑戴擎话语的真实性,他与杜宇,都与戴擎结下了仇怨,戴擎定然会如实相告,引陈渊与杜宇相斗。 到时不管谁胜谁负,戴擎都能报仇。 两刻钟后,陈渊来到碧血潭,看到那头死去不久的山猪,心中一喜,循着落在地上的点点血迹,追了上去。 感谢神日老子、cellma的打赏! (本章完) 第109章 路遇杜宇 陈渊设伏 第109章 路遇杜宇 陈渊设伏 秘境内环,静谧安详,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河水流淌的哗哗声,在陈渊耳边响起。 随着各派弟子的涌入,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猎场。 每个人既是猎手,也是猎物,搜寻灵草的同时,小心防备着其他修士的袭击,也随时准备着袭击每一个遇到的修士。 陈渊散开神识,将五感提升到最敏锐的程度,小心探查着前方的所有动静。 地上的血迹早已消失,他不知道杜宇是还在他身前赶路,还是早已转去了其他方向,只能提高戒备,放慢脚步,以防突然与杜宇撞上。 此人能灭杀戴擎两头灵兽,逼退戴擎,可见其实力不俗,不能有丝毫大意。 忽然,陈渊在一处密林边缘停下脚步,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在神识覆盖边缘,看到了杜宇的身影。 五十余丈外,杜宇正与一头生有双角,颈披鬃毛,形似狮子的一级高阶妖兽,斗在一处。 那头妖兽口喷烈火,实力不弱,但明显不是杜宇的对手,已被杜宇完全压制,岌岌可危,眼看就要丧命在杜宇手中。 陈渊心念一转,往密林中又走了数丈,将杜宇与那头妖兽,完全纳入自己的神识范围。 杜宇毫无察觉,手持一柄黑黝黝长枪,仍在与妖兽相斗。 陈渊放下心来,看来杜宇神识并无特殊之处,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他又往前走了几丈,在杜宇四十丈外停下,观察他与妖兽的斗法。 只见杜宇不御使法器攻敌,也不用法术,如凡间武者一般,手持长枪,与妖兽肉搏,还徒手去抵挡妖兽利爪,毫发无损,将妖兽掀翻在地,力大无穷,直如魔神一般。 陈渊见状,不由心中一惊。 若是杜宇肉身堪比一级高阶妖兽,那他只能放弃截杀杜宇,远遁离开。 此等实力,绝非炼气修士能敌,寻常极品法器,对杜宇尽皆无用,陈渊手中只有银罡剑、千钧斧符宝,能伤到杜宇。 但他又仔细看了一会,发现杜宇手上原来戴着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终于放下心来。 杜宇也是靠法器之力,那就还在炼气修士范畴之中,可以与之一战。 他又看了一会,直到杜宇将那头妖兽压服,马上就要取胜时,才重新退出密林,脚下一点,沿着密林边缘,奔行而去。 杜宇与妖兽斗法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在旁看了这一阵,心中已有了破敌之策。 这片密林不大,只有百亩大小,片刻之后,陈渊就来到了密林东边。 他沉吟了一下,一抚储物袋,拿出七星刃,朝身前一洒。 七柄短刃贴地飞出二十丈,落在地上,隐去不动。 随后,陈渊又拿出紫蜂针,往前一抛。 飞针化作一道淡紫色流光,飞到一棵十丈之外的树枝上,落在一片树叶之上。 紧接着,陈渊拿出定光镜、赤霄剑、银罡剑,悬在身前,一字排开,又拿出千钧斧符宝,捏在手中。 杜宇乃是修仙界极为罕见的体修,可迫退戴擎,又能与一级高阶妖兽肉搏,实为陈渊修炼以来,所遇最强敌手,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再与之一战。 若不是担心妖兽会失去理智,转而攻向自己,他肯定会在杜宇与妖兽相斗时,偷袭出手。 陈渊做好这些准备,尤嫌不足,又将那杆曾经祭炼过的百魂幡,以及许久不用的血光剑、白云剑拿了出来,随手洒在地上,隐入杂草之中。 至此,他才终于停手,隐于一棵大树之后,静待杜宇到来。 …… 密林之中,杜宇一枪刺入那头形似狮子的妖兽咽喉,将其杀死,然后一把举起妖兽尸身,把嘴凑在伤口处,喉结上下滚动,仰头畅饮妖兽鲜血。 过了好一阵,他才把妖兽尸体往地上一扔,大笑道: “痛快!” 从碧血潭离开后,杜宇一路往东,按照紫阳宗地图,去了两个灵草生长之地,杀了两头一级高阶妖兽,采摘了一些三百年灵草。 其实杜宇完全不在意洞虚山秘境中的这些灵草,他修炼的是体修功法,与寻常修士不同,不能御使法器,对长老赐下的诸多赏赐,并无兴趣。 但照拂他的那位结丹长老,却是让他多收集秘境灵草,特别是几种五百年灵草,务必用心寻找。 杜宇原本只是紫阳宗中平平无奇的一名真灵根弟子,是这名结丹长老看出他有体修天赋,传授杜宇体修功法,指点杜宇修炼。 在他筑基之后,还要将他收为弟子,是他在紫阳宗中最大的靠山。 虽然杜宇转修这门体修秘法后,性情越发暴戾,不存报恩之心,但却不敢违背这位长老的命令,只能尽力搜集灵草。 不过在此过程中,他可以痛饮妖兽鲜血,吞食妖兽血肉,也是极为畅快,搜集灵草,反倒成了顺手之事。这几天下来,他已经找到了十几株三百年灵草,五百年灵草也有一株,但长老着重提及的那几株五百年灵草,却是一株都没有找到。 在修仙界中,只有五百年以上的灵草,才能炼制结丹期丹药,极为珍贵。 那名长老也知道五百年灵草难寻,特意叮嘱杜宇,在秘境内环东边,曾有人找到过五百年灵草。 故而杜宇进入内环后,就故意与秦宣宁等人闹出矛盾,一个人往东边赶来。 他虽性情暴戾,但却不是傻子,岂会无缘无故和同门闹出矛盾,尤其是得罪真传弟子秦宣宁。 这次是有长老兜底,他行事才无所顾忌。 …… 杜宇饱饮兽血之后,心满意足,摘下那头妖兽守护的几株三百年灵草,放入储物袋中,继续往东边赶路。 妖兽开了灵智之后,也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不会一次性将灵草吃完,只是在突破境界时,才会吞下几株灵草。 但这种做法,却让每十年进入秘境的各派弟子,有了搜寻灵草的机会。 杜宇施展轻身术,脚程极快,不过片刻,就来到了密林边缘。 但就在这时,七道乌沉沉的短刃,突然从地上暴起,朝他激射而来! 杜宇心中一惊,随即涌出一阵暴怒,大喝道: “何方宵小,藏头露尾,给我出来!”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那挺黑黝黝长枪,舞动起来,将七柄短刃一一格开,然后脚下一点,冲出密林,看到了站在三十丈外的陈渊。 此时陈渊身前,千钧斧虚影刚刚凝聚成型,定光镜、银罡剑、赤霄剑悬在头顶,蓄势待发。 杜宇见到散发出阵阵煞气的千钧斧,瞳孔一缩,立刻挺起长枪,冲向陈渊。 他认出了这名身上隐隐散发出奇异香味,让他印象深刻的凌云派弟子。 但他此时已无暇去考虑这件事,此人早有埋伏,还祭出符宝,明显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现在所想的,唯有挺过这轮疾风暴雨般的攻势。 陈渊见杜宇朝自己冲来,微微一笑: “杜道友莫急,我这就送你上路!” 说罢,他手中法诀一变,定光镜放出一道浓郁若实质的白色光柱,射向杜宇。 与此同时,赤霄剑、银罡剑飞出,从左右两侧,分别斩向杜宇。 千钧斧则是轻轻晃动,蓄势待发,只等杜宇身形被限制住,便发出雷霆一击。 陈渊知晓杜宇实力强大,而且杜宇看他的眼神,和那些想要将他吞噬的妖兽相似,让他极为反感,故而上来就是全力以赴,没有丝毫留手。 白色光柱一闪而过,将杜宇笼罩其中,欲将他定在原地。 但杜宇肉身力量极为强横,身形只是微微一顿,便从白光中挣脱出来,继续冲向陈渊。 但只是这一刹那的停顿,却让银罡剑与赤霄剑找到了机会,飞斩而来! 杜宇冷笑一声,右手长枪一摆,挡住银罡剑,抬起左手,抓向赤霄剑。 他一眼就看了出来,银罡剑虽只是上品法器,但却灵光灿灿,极为不凡。 而赤霄剑虽是极品法器,但却灵光黯淡,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剑身上的火焰也只有薄薄一层,几不可见,气势还不如上品法器。 他不知陈渊为何会用这种受损法器攻敌,但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抬手抓住赤霄剑,张口一喝,吐出一道白色气箭,将赤霄剑上火焰熄灭。 这是他所修习的体修功法中,记载的一种秘术,有破法之效,专门弥补体修不能施展法术的弊端。 就在杜宇自以为得计时,陈渊手中法诀忽然一变,大喝一声: “爆!” 赤霄剑骤然爆发一阵刺目灵光,杜宇面色大变,急忙抬手,欲将赤霄剑扔出去。 但他没有丝毫准备,反应不及,赤霄剑刚刚脱手,便轰然爆开。 轰! 赤霄剑纵然受损严重,但也是极品法器,自爆之下,威能极强,飞剑碎片迸射开来,深深刺入杜宇体内。 与此同时,千钧斧一个晃动,飞到杜宇头上,带起呼啸风声,一斩而下! 感谢双修道祖墨魂的打赏! (本章完) 第110章 搏命手段 火雷奇珠 第110章 搏命手段 火雷奇珠 千钧斧从天而降,有劈山之势,杜宇勉强稳住身形,大吼一声,双手挺枪相迎。 砰! 千钧斧与长枪击在一处,发出一声巨响。 杜宇双脚陷入地面,被赤霄剑碎片割开的伤口,喷出十几道血泉,将全身染成血红之色,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但伤势再重,他也终究挡住了千钧斧这一击。 他虽受到极品法器自爆波及,浑身被赤霄剑碎片割开十几道伤口,但并没有伤筋动骨。 赤霄剑毕竟受损颇重,只有极品法器自爆一半的威力,不足以重伤杜宇。 但若不是如此,陈渊也不敢自爆赤霄剑。 他承受不起完好状态下,极品法器自爆的反噬。 即使只是受损的赤霄剑自爆,也让陈渊体内法力紊乱,冲击经脉,面色骤然一白,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若不是他肉身强悍,此时已然受到重伤。 杜宇险险挡下千钧斧一击,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心中暴怒异常。 他双手猛然发力,将千钧斧逼退,然后一跺地面,赤着双眼,扑向陈渊,大喝一声: “纳命来!” 他冲来之时,犹如猛虎下山,恶蛟出海,煞气冲天。 但陈渊却是面不改色,他从未想过,千钧斧一击便能杀死杜宇。 见杜宇扑过来,他脚下一点,飘然后退,手中法力催动,定光镜放出一道白色光柱,射向杜宇。 杜宇被定在空中一瞬,银罡剑趁机斩下,逼迫杜宇守御。 与此同时,七星刃也再度射向杜宇,分进合击,袭扰杜宇。 千钧斧每一击都在消耗符宝之力,绝不能打在空处,必须限制住杜宇身形,方能动用千钧斧,一斧定音。 杜宇被定光镜定住一瞬,旋即挣脱开来,但紧接着就是八件法器攻来,他只能停下脚步,舞动长枪,将七星刃与银罡剑挡下。 陈渊正要御使千钧斧劈下,但杜宇吃了一次亏,严加戒备,脚下不停游走,千钧斧不断轻颤,却一直没能劈下。 若是寻常修士,极难躲避千钧斧的劈斩,但杜宇乃是体修,肉身极为强悍,瞬间就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闪避开来。 杜宇也看出了陈渊的窘境,边抵挡法力轮番来攻,边大笑道: “尽管放马过来,我看你有多少法力,能与我对耗!” 此言也是戳中了陈渊的软肋,杜宇专修肉身,极耐久战,无有炼气修士可与之相比。 陈渊却是法力有限,符宝之力也不是无穷无尽,而且他是五灵根修士,体内法力不够精纯,又同时御使多件法器,法力消耗更快。 只是与杜宇斗了这一会功夫,陈渊法力已消耗小半,再纠缠下去,必定支撑不住。 但陈渊深知自身缺点,岂会不早做准备? 他冷冷一笑,催动法力,隐于杂草之中的百魂幡、血光剑、白云剑齐齐飞出,袭向杜宇! 杜宇眼看陈渊又御使三件法器攻来,心中大震。 此人神识如此之强,莫非是筑基修士伪装的不成? 但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三件法器有两件是上品法器,还有一件是中品法器,心中一定,大笑道: “这种破烂,也敢拿出来对敌?” 随后他便不加理会,只是专心守御定光镜、银罡剑、七星刃,防备千钧斧劈下。 陈渊面色冷峻,他神识再强,同时御使这许多件法器,还要加上一件符宝,也达到了极限,脑中隐隐作痛,无暇分心。 他手中法诀一变,定光镜再度放出白光,定住杜宇一瞬,然后银罡剑、七星刃夹攻而下,将他缠住。 就在此时,白云剑、血光剑、百魂幡飞至杜宇身侧,轰然爆开! 同时自爆三件法器,陈渊受到莫大反噬,神识震荡,法力紊乱,喷出一大口精血,染红衣袍,身体摇摇欲坠。 但他经历如此多次星光灌体,肉身强度远超寻常修士,强行将反噬压下,继续催动法力,千钧斧飞至杜宇头顶,劈斩而下! 杜宇处在三件法器自爆的中心,受到极大冲击,身上又添十几道伤口,东倒西歪,只能眼睁睁看着千钧斧斩下。 他根本未曾料到,陈渊竟然敢同时自爆三件法器,气急败坏道: “你疯了不成!” 此时他心中也有了一丝恐惧,自爆法器乃是搏命的打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渊先后自爆四件法器,这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把他杀掉。 此人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杜宇急忙挺抢迎击,但他连续经受法器自爆的冲击,纵使未伤筋动骨,也是元气大伤,手臂一软,未能挡下这一击。 不过他手中长枪掺入了一种中品灵材,坚硬非常,千钧斧未能将其斩断,而是顺着枪身,往一侧滑去,把杜宇的左臂,齐肘砍了下来。 陈渊目中精芒爆闪,骈指一点,喝道: “斩!” 千钧斧重新飞起,又朝杜宇劈了下来。 杜宇浑身汗毛倒竖,狂吼一声,右手往后一拉,右臂上肌肉贲起,几乎要炸开一般,猛然将长枪掷向空中! 千钧斧只是飞起了两三丈,长枪刚刚脱离杜宇之手,就迎了上来。 仓促之下,这一枪未能发得全力,只是稍稍阻滞了千钧斧一下,便被打飞出去。但千钧斧这一滞,却让杜宇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颗拇指大小的赤红色圆珠,扔向千钧斧,喝道: “爆!” 圆珠飞到空中,轰然爆开,一大团赤火电光,朝四周迸射开来。 千钧斧劈在这团赤火电光上,颤动几下,斧面上浮现几道裂纹,随后化作点点灰色流光,消失不见。 这圆珠一击,威力竟如此强悍,直接击碎了一张符宝! 与此同时,两柄七星短刃距离过近,也被卷入其中,直接被炸成了碎片。 陈渊精心祭炼的法器被毁,面色一白,喷出一口精血,惊疑道: “火雷珠?” 这时,赤火电光消散,露出杜宇身形。 他身上焦黑一片,血肉模糊,头发全被烧光,身上法衣也残破不堪。 但听到陈渊此言,他却是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你倒是识货。” 火雷珠乃是修仙界中赫赫有名的法器,一颗可抵上品灵器一击,能炸死筑基后期修士。 但此珠有个弊端,只在一丈之内有如此威力,脱离这个范围,威力便急剧降低,只相当于极品法器一击。 而筑基修士身形迅捷,驾起遁光,一纵便是数十丈,是以火雷珠在筑基修士的斗法中颇为鸡肋,只有炼气修士,将其视若珍宝。 杜宇危急关头用出火雷珠,自身虽受到火雷珠波及,受伤颇重,但他乃是体修,只要不伤及根本,就有再战之力。 而灰色巨斧却是就此毁去,没了符宝,这些极品法器都伤不到他,已是胜券在握。 杜宇猛然一跺地面,抬手握拳,冲向陈渊,狞笑道: “伱几次三番自爆法器,符宝又被毁去,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陈渊抬手抹去嘴角鲜血,冷冷道: “杜道友莫急,若是你能挡下这一击,陈某抽身就走,绝不再与你为难。”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金光灿灿的符箓,抬手掐诀,往其内注入法力。 符箓放出一缕缕金色流光,在陈渊身前凝成一块金砖。 杜宇瞳孔一缩,旋即大骂道: “金光砖!顾兆时这个废物,竟然把这件符宝留给了你!” 陈渊冷冷一笑,这张符宝正是他从顾兆时身上得来,一直不曾动用。 若不是有这张符宝作为底牌,他也不会伏杀杜宇。 杜宇情知不妙,立刻挺身强攻,想要抢在陈渊激发符宝前,冲到陈渊身前,将他搏杀当场。 陈渊不慌不忙,催动法力,御使定光镜、银罡剑,围攻杜宇,迟滞其步伐。 他自爆四件法器后,神识受损不小。 但他神识本就极强,即使受损,仍旧能同时御使两件极品法器,缠住杜宇,不是难事。 而杜宇本以为陈渊已是强弩之末,没想到他激发符宝的同时,还有余力御使法器。 他只剩一臂可以对敌,长枪也脱手飞出,实力大损,挣脱不了银罡剑与定光镜的纠缠。 几息之后,金砖凝聚成型,放出耀目金光,灿烂夺目。 陈渊骈指一点,金砖一晃,缓缓飞至杜宇头顶。 “落!” 金砖如泰山压顶一般,轰然落下! 杜宇手中再无第二枚火雷珠用出,只能狂吼一声,抬手握拳,击向金砖。 砰! 绝境之中,杜宇爆发出惊人潜力,竟然真的抵住了金砖。 他张口吐出一道白色气箭,打在金砖上,金砖一颤,金光黯淡几分,下压之力也减轻了些许。 杜宇心中一喜,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但就在这时,陈渊手中法诀一变,银罡剑飞斩而来,穿过杜宇心房,带出一串血。 杜宇身体僵住,再无抵抗之力,金砖轰然落下,发出一声大响,将他砸入地面之中! 以后更新时间改动一下,改成每天下午六点、晚上十一点,望周知。 (本章完) 第111章 妖神决 第111章 妖神决 杜宇被金砖砸入地面之中,只有上半身露出来,但他却仍旧未死,睁大双眼,死死盯着陈渊,左胸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 陈渊抬手召回金砖,赞道: “杜道友不愧是体修,遭此重击,生机尚存,同阶妖兽,也不外如是。” 杜宇忽然仰天大笑一声,道: “你休要得意,我虽不知你用了什么秘法,自爆四件法器之后,仍能御使法器对敌,但我不信你能将反噬永远掩盖下去。等伱压不住神识反噬,休想安稳走出秘境,早晚要下来给我陪葬,哈哈……” 杜宇声音中带着浓浓恨意,陈渊微微一笑,不再与他多费口舌,御使银罡剑,将其头颅斩下。 若是寻常修士,自爆四件法器之后,确实会遭受极强的神识反噬,休想再御使法器对敌。 但陈渊神识本就是炼气后期修士的一倍还多,遭遇反噬之后,依旧能正常御使法器,只是数量少了一些。 陈渊感受着剩余的神识,估计只能同时御使三件法器,而且至多只有两件极品法器。 若是其中一件是七星刃这种成套法器,就不能再御使其他法器了。 这也是六大宗门大多数弟子的水准,陈渊神识受创之后,方才与他们持平。 他走上前来,将杜宇手上那双薄如蝉翼的手套摘下,然后摄起他的储物袋、长枪,再凝出一个火球,将他的尸身烧成灰烬,飘然远去。 此番斗法声势颇大,可能会招来他派弟子,或者秘境妖兽,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陈渊行了数里,找到一个颇为隐蔽的山洞,其内住着一头一级中阶的熊妖。 此妖见到陈渊,便双目赤红,陷入疯狂之中。 他祭起定光境,定住熊妖,然后御使银罡剑,将其斩成几段,把洞口堵住,服下复灵丹,闭目打坐,恢复法力。 与杜宇这一番激斗,让他体内法力几乎消耗殆尽,需尽快恢复。 这也是陈渊接连自爆法器,速战速决的原因所在。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神识强大,能同时御使多件法器,如数人围攻一人。 也正是依靠强大的神识,他才能旁观杜宇与妖兽相斗,先一步看出了杜宇的底细,设下埋伏。 但他毕竟是五灵根修士,体内法力不够精纯,不耐久战,若是拖延下去,必定不是杜宇对手。 故而他在旁观杜宇与妖兽斗法后,就定下计策,宁愿神识受损,也不可迁延久战。 杜宇没有想过他敢连续自爆法器,没有防备,被千钧斧斩中,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丢了性命。 若是两人真的拉开架势,好好斗上一场,胜负尚在五五之间。 …… 一刻钟后,陈渊体内法力尽复,但脑中还是隐隐作痛。 神识反噬,需要慢慢恢复,急切不得。 陈渊拿出杜宇的储物袋,注入神识法力,将其内物品全部取出。 他自爆四件法器,用了两张符宝,七星刃也毁去了两柄,耗费如此大代价,就是为了杜宇的体修秘法。 杜宇能一身神力,能生撕妖兽,还有奇异神通,破灭法器符宝,炼气期内,罕有敌手。 若非遇到悍然自爆法器的陈渊,他不管是对上任游、戴擎、钟眠野、祝落卿这些各派顶尖弟子中的哪一个,都是不落下风。 体修实力,如此强悍,让陈渊极为心动。 他看似实力不凡,但实则完全依赖远超同阶修士的神识,以及极品法器,但体内法力不够精纯,也不擅法术,不耐久战。 现在对手都是炼气修士,他还能占得上风。 但若是筑基成功,对手都修炼高阶功法,习得神通灵术,他作为五灵根修士的劣势,将会无限放大,瞬间沦为平庸之辈。 若是放在以前,陈渊不会考虑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一门心思只想筑基。 但他现在对筑基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自然要为筑基之后考虑。 进入秘境之前,他从莫惊春口中,得知杜宇之事后,就上了心。陈渊经历数千次星光灌体,肉身强悍,一身巨力,却不知如何运用,就如持宝剑而不通剑法,只能挂在壁上,使神兵蒙尘。 若是他能转修体修功法,将这一身巨力,化为己用,还有星光灌体,不断强化肉身,寻常修士,如何是他对手? 陈渊心潮起伏,将杜宇储物袋内灵草、丹药、灵材、法器、妖兽材料放在一边,拿出三枚玉简,一一查看。 第一枚玉简中,记载着万兽山驭兽秘术,应是杜宇杀了万兽山弟子后所得。 第二枚玉简中,记载着洞虚山秘境的地图,比许长安发下的地图要丰富许多。 第三枚玉简中,记载着杜宇修炼的体修功法。 这篇功法不长,只有几千字,陈渊全神贯注,细细看了一遍,脸色却是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最后,他放下玉简,面色阴晴不定,喃喃道: “这《妖神诀》,我到底是练,还是不练……” 这门体修功法名为《《妖神诀》》,专修肉身,不修法力,练至极处,身具妖王之力,可力敌元婴修士。 但玉简中的《妖神诀》功法,只能修炼到筑基后期,再往后,就变得残缺不堪,仅有只言片语。 按照玉简记载,修炼《妖神诀》之人,需将一种妖兽精血,炼化入体。 这种妖兽精血,至少得来自五级妖兽,只许高,不许低。 若是品阶再低,精血中灵性不足,无法炼化入体,修炼《妖神诀》,也就无从谈起。 另外,炼化妖兽精血入体时,修士肉身需要承受极大压力,只有肉身本就极为强悍之人,才能修炼此法。 若是寻常修士,妖兽精血刚刚入体,便会肉身崩溃而死。 这对陈渊来说,倒不是难事。 他肉身本就极为强悍,炼化妖兽精血入体,不在话下。 但五级妖兽的实力,比结丹前期修士还强,想要取得此等妖兽的精血,难如登天。 杜宇还未筑基,就能修炼此法,背后至少也有一位结丹长老照拂,为他取来精血。 修士炼化妖兽精血入体后,需要模仿妖兽修炼的方式,吸纳天地灵气,专门强化肉身,还需吞吃妖兽血肉,增强肉身之力。 无怪乎杜宇有嗜血的名声传出,他炼化了妖兽精血,为了强化肉身,又需要吞吃大量妖兽血肉,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如妖兽一般的习惯,茹毛饮血,如野人一般。 除此之外,修炼《妖神诀》者,突破筑基的方式也与寻常修士不同,不需要服下筑基丹,而是要将肉身强化到堪比二级妖兽的程度。 这对陈渊来说也不难,他一身力气,早就有数万斤之巨,只是不得运用之法。 体修不仅是身怀巨力,还需肉身凝练如一,坚如金石,不惧刀砍斧削。 练至极处,断肢重生,滴血不灭,法天象地,搬山拿岳,都是等闲。 陈渊距离此等境界遥遥无期,但他只要转修《妖神诀》,将肉身凝练一番,就可堪比二级妖兽,甚至还犹有胜之。 之后修炼《妖神诀》之人,突破筑基中期、后期,乃至突破结丹,也只需强化肉身,并不会像寻常修士那般,遇到瓶颈。 但再往上,就要看当初炼化的妖兽精血,是何品阶了。 若是来自于五级妖兽,那就只能止步于结丹前期,终生不得寸进。 若是来自于十级妖兽,就能一路修炼到元婴后期,但永远无法触摸到化神瓶颈。 这也正是陈渊犹豫之处。 他所求者,乃是得道长生。 《妖神诀》残缺不堪,就算补齐后续功法,最多也只能修炼到元婴后期,寿不过千载,终究还是化为一抔黄土。 而且要修炼此法,至少需要五级妖兽的精血,他从何处寻来? (本章完) 第112章 灵药园 第112章 灵药园 《妖神诀》不仅修炼门槛极高,修为有上限,还有诸多弊端。 修炼此法者,和同阶妖兽一样,神识孱弱。 只有突破到元婴,才能和那些化形妖兽一样,隔空御使法宝,学习炼丹术、制符术、炼器术等修真百艺。 在此之前,修士无法修习修真百艺,只能与人肉搏,并且不善飞遁。 杜宇便是为此专门准备了手套与长枪,掺入中品灵材,强韧坚硬,可抵挡法器,充分发挥出他一身巨力的优势。 但除此之外,修炼《妖神诀》也有很多好处。 此法不看灵根资质,专修肉身,战力强悍,还不用担心法力枯竭,极耐久战。 将妖兽精血炼化入体后,修士还可习得妖兽天赋秘术,寿命也要比同阶修士长出至少一倍。 杜宇口中喷出的白色气箭,应该就是得自妖兽的天赋秘术。 陈渊心中思绪翻滚,久久不能做出决定。 《妖神诀》修炼难度极高,但却与他极为契合。 对其他修士来说,《妖神诀》最难的地方,就是要不断强化肉身,方能突破瓶颈。 修士不是妖兽,天生肉身孱弱,即使经过灵气滋养,也远远不及同阶妖兽。 《妖神诀》中记载的几种可以强化肉身的灵药,都极为罕见珍贵。 杜宇修炼到炼气巅峰,所消耗的资源,至少是同阶修士的数倍。 他想要突破筑基,更是需要三种五百年灵草,炼成药液,浸泡其中,强化肉身。 也只有紫阳宗这等万载玄门,才有如此底蕴,将一名低阶弟子培养成体修。 凌云宗绝不会在一名炼气弟子身上,消耗如此多资源。 但这修炼《妖神诀》最难的地方,对陈渊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他有玉珏在手,可以引星光灌体,不断强化肉身,突破瓶颈,便如水到渠成一般。 只是破关轻松的代价,就是永无得道希望。 五灵根修道,前途渺茫,但却有得道希望。 《妖神诀》与他极为契合,但妖兽精血难得,修为亦有上限。 两种道路,实难抉择。 陈渊端坐洞中,陷入沉思之中,神情沉凝,双目似是一泓深潭,幽深难测。 忽然,他摇头失笑,面露自嘲之色,站起身来。 他还未筑基成功,反倒先纠结起了筑基之后的道路,岂不是好高骛远? 当务之急,唯有筑基。 陈渊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将《妖神诀》玉简,连同其他东西,一起收了起来。 杜宇储物袋内,除了手套与长枪外,还有八九件法器、十几张符箓,应是劫杀其他修士后得来。 其中有三件法器,阴气森森,应是冥阴谷弟子所用。 此外就是几十株灵草,一些妖兽材料、炼器灵材、一百余块灵石。 陈渊进入秘境后,杀了不少修士,但到手的灵石却不多,一共只有四百余块。 另外五大宗门,都有类似于凌云派的善功,弟子用到灵石的地方极少。 而且为了准备秘境之行,他们身上就算有灵石,也都了出去,换成法器、符箓、丹药。 陈渊将战利品整理完毕,搬开挡住洞口的巨石,走出山洞,继续往东边行去。 …… 洞虚山秘境内环占地广大,方圆数千里,万年下来,仍有许多地方,无人踏足。 内环有三个入口,两个在西边,一个在南边。 各派弟子进入内环,都是往北边、东边探索,搜集灵草。 内环中央位置,生长着大量阴阳芝、白芷、七星草,还有几种在外界极为珍贵的五百年灵草,是结丹修士渴求之物。 故而各派弟子最终都汇聚于此,抢夺灵草,厮杀斗法,极为惨烈。 再往东边、北边,各派弟子的数量就少了许多。 内环东、北两处,虽也有不少五百年灵草,但唯独缺少炼制筑基丹的三味主药。 而各派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搜集这三种灵草,换取筑基丹,其次才是为本派结丹长老,搜集五百年灵草。 而且东边、北边没有离开内环的出口,若是过于深入,遇到一些意外,没有及时回到外环,就无法离开秘境,在灵气风暴的冲击下,身死道消。 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躲入秘境内环的残存禁制中,苟活下来,但也修为尽毁,沦为废人。是以过去没有多少弟子,会来内环的东、北两边,搜集灵草。 多是一些自觉实力不济,不敢前往内环中央的弟子,来碰碰运气。 除此之外,就是少数紫阳宗弟子,会来这两处搜集灵草。 每次秘境开启,紫阳宗都会派遣至少七八十名弟子进入,是其他两三家宗门之和。 他们除了聚集在内环中央,抢夺灵草外,还有余力去其他地方,搜集灵草,收获至少能抵得上两家宗门。 日积月累下来,紫阳宗门内的筑基修士,一直遥遥领先于其他宗门,稳坐齐国修仙界霸主的地位。 此次秘境之行,紫阳宗更是与归元宗联手,将其他四宗弟子挡在环形山脉之外,占得至少两天先机。 他们趁机在内环中央击杀妖兽,搜集灵草,收获极丰。 秦宣宁与杜宇分开后,率领六名精英弟子,集众人之力,猎杀了五六头二级妖兽,收获了二十余株五百年灵草、三十余株白芷、二十余株七星草、八九株阴阳芝,其他三百年灵草、百年灵草,更是不计其数。 但他们却没有在内环中央停留太久,在搜刮两天之后,就离开此地,往内环东边行去。 此时距离洞虚山秘境开启,已经过去了三天,再有不到四天,秘境就会关闭。 而秦宣宁只是搜刮了内环中央一小半地方,就毅然离开,将此地剩余灵草,让给了他派弟子。 秦宣宁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遇到了三名冥阴谷弟子。 他率领紫阳宗众人,将这三名冥阴谷弟子斩杀后,意识到三处通道失守,于是不再搜刮灵草,立刻启程,往内环东边行去。 其他六名弟子,对此都极为不解,但秦宣宁乃是紫阳宗真传弟子,他一声令下,其他人只能听命行事。 让他们更疑惑的是,秦宣宁让众人一路上不得招惹妖兽,几次路过生长灵草之地,也视而不见,只是专心赶路,似乎要急着赶往某个确定之地。 一天之后,众人深入秘境内环数百里,来到一处数百丈的山峰脚下。 此山轮廓柔和,长满青松,与周边丘陵山脉连在一处,并无出奇之处。 但秦宣宁却是在山脚停了下来,拿出一枚玉简,神识探入其内,然后又收回,抬首观察四周地貌,几次对比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随后,他回头说道: “诸位师弟,随我上山!” 众人不敢怠慢,跟在秦宣宁身后,往山上行去。 此山不高,没有陡崖绝壁,灵气也不甚浓郁,无有妖兽盘踞,一刻钟后,众人就来到了半山腰。 秦宣宁突然放慢脚步,散出神识,细细查探起周围环境。 众人随之放慢脚步,他们都看出来了,秦宣宁这是在寻找某个隐秘之地,而此地就在这座山上。 过了一会,秦宣宁眼前一亮,施展轻身术,往左侧赶去。 众人紧随其后,行有二十余丈,来到一处山壁前。 这处山壁高有五六丈,长满了藤蔓野草,有几只身形灵巧的黄色猿猴,在山壁上嬉戏玩耍。 这些猿猴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妖气,但连一级下阶妖兽都不如,算不得妖兽。 它们世代生活在这座山峰上,没有见过修士,看到秦宣宁等人到来,都是露出好奇之色。 有一只半大猿猴,手里抓着藤蔓,荡至众人身前,叫了几声,招了招手,似是在招呼众人与它一起玩耍。 秦宣宁眉头微皱,抬手一挥,一只火鸦飞出,一口啄在这只半大猿猴身上,冒出熊熊烈火,顷刻之间,将其烧成灰烬。 剩余几只猿猴见状,都露出惊恐之色,四散而逃。 其中一只母猴,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抓住一根青藤,朝秦宣宁荡来。 但它刚刚荡出一半,火鸦就飞到它身前,轻轻一啄,母猴火焰裹身,化为飞灰。 随后火鸦轻轻一扇翅膀,飞了一圈,把剩余几只猿猴全都烧死,再扑到山壁上,将一壁藤蔓野草,尽数烧成灰烬。 秦宣宁看着光秃秃焦黑一片的山壁,满意一笑,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对玉环。 这对玉环一为赤红色,雕有朱雀纹饰,一为冰蓝色,雕有螭龙纹饰,悬在秦宣宁头顶,散发出淡淡灵光。 他抬手掐诀,口中轻喝一声: “去!” 玉环发出嗡鸣之声,各自放出赤红、冰蓝之色,骤然飞出,击在山壁之上。 就在这时,山壁突然变成一道透明光罩,玉环击在其上,荡起一阵涟漪,随后倒飞而回。 众人大惊,定睛看去,只见光罩之后,是一处占地数亩的平坦之地,生长着许多奇异草。 一名面容俊逸的紫阳宗弟子问道: “秦师兄,这是……” 秦宣宁笑道: “这里是一处灵药园,你们随我一起出手,破开此处禁制!” 感谢神日老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113章 紫阳秘辛 陈渊所谋 第113章 紫阳秘辛 陈渊所谋 俊逸弟子闻言,面露惊讶之色,道: “这洞虚山秘境中,竟然真的有灵药园?” 其他人也是面露好奇之色,看向秦宣宁。 六大宗门内都有传说,称洞虚山秘境中存在上古灵药园,甚至有幸运儿进入其中,捡到了诸多珍稀灵草。 但这些传说至少流传了数千年,神乎其神,令人难以尽信。 最近一千年,只有凌云派一个炼气九层的弟子,在几十年前,声称进入过灵药园,但却只捡到了两株五百年灵草,让人嗤之以鼻。 后来秘境开启时,有凌云派弟子去过此人所说的灵药园,但那里却是一处险地,丝毫没有灵药园的踪迹。 那几名凌云派弟子死伤惨重,离开秘境后,就去寻此人,兴师问罪。 此事传开后,再无人相信洞虚山秘境内,有灵药园的传言。 秦宣宁笑道: “此事说来话长,先随我破开禁制,我再与诸位师弟细说。” 众人连忙取出法器,与秦宣宁一起,攻向禁制。 轰轰之声接连传出,透明光罩在众人的围攻下,不断荡起涟漪,但却坚韧异常,始终未曾破开。 秦宣宁边御使玉环攻向禁制,边说道: “万年以前,本宗刚进入洞虚山秘境时,遍地都是灵药园。本宗派出门下大部炼气弟子,将灵药园禁制打破,把其内灵草搜刮一空,方才一飞冲天,统领齐国修仙界,延续至今。” “但有一些隐藏起来的灵药园,却是没有被发现。之后齐国各大宗门找上门来,本宗只好与他们共享洞虚山秘境,进入秘境的人数大增,这些隐藏起来的灵药园,也陆续被人发现。” “但进入秘境的弟子,毕竟只是炼气修士,终有一些隐藏极深的灵药园,没有被发现。每次秘境开启,本宗都会派遣弟子,秘密搜寻灵药园。这处灵药园,就是上次秘境开启时,一位师弟发现的。谢长老特命我与诸位师弟,破开禁制,将其中灵草,带出秘境。” 秦宣宁娓娓道来,将众人心中疑惑解开。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每次秘境开启,紫阳宗弟子都会来东边、北边搜寻灵草。 这些弟子不是搜寻灵草,而是在寻找隐藏起来的灵药园。 而秘境中几处神秘的残破禁制,应该也是灵药园被打破后,遗留下来的。 秦宣宁将原委解释清楚后,神情一肃,道: “此事虽不是绝密,但诸位师弟离开秘境后,还是尽量不要外传。” 俊逸弟子应道: “师兄放心,小弟绝对不会说出去。” 其他人也跟着答应下来,秦宣宁又道: “诸位师弟勿要惜力,只要能打破这处灵药园的禁制,谢长老必会赐下厚赏。” 众人闻言,都是精神大振,催动法力,御使法器,砸向禁制光罩。 透明光罩一阵摇晃,其上散发出的浓郁灵光,慢慢变得黯淡下去。 秦宣宁看着就要被打散的禁制,目中闪过一道喜色。 他身为紫阳宗的真传弟子,知晓许多宗门秘辛。 紫阳宗寻找灵药园,不仅是为了搜寻灵草,也是为了另一件筹谋了万年的大事。 此事关系到紫阳宗能否突破齐国桎梏,成为东华洲之上的顶级玄门,却是不便与这些师弟细说。…… 秦宣宁率众人破开禁制之时,陈渊深入内环东部三百余里,来到一处山脉脚下。 这处山脉甚是奇异,七座几百丈高的小山,似是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在一座千丈高峰周围,山清水秀,景色壮丽。 但在灵气浓郁的秘境内环,这处山脉内却是灵气稀薄,休说五百年灵草,便是百年灵草,也没有一株。 这里就是陈渊此次秘境之行的目的地,他能否筑基,全都着落在这座千丈高峰上。 陈渊深吸一口气,脚下一点,进入山脉之中。 这处山脉灵气稀薄,没有灵草生长,自然也不会有妖兽生存,更不会有人来此寻找灵草。 陈渊全力运转轻身术,在山间纵跃前行,仅用了一个时辰,便来到千丈高峰的山巅。 这里不生草木,有一处数亩大小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约有三五丈深,湖中水草飘荡,鱼虾遨游,生机勃勃。 陈渊散出神识,探入湖泊之中,细细查看,却毫无发现。 他略一沉吟,一抚储物袋,拿出定光镜,手掐法诀,喝道: “疾!” 定光境放出一道白色光柱,射入湖泊,将几尾青鱼定在湖中,动弹不得。 但除此之外,湖水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与之前无异。 陈渊沉心静气,持续往定光镜中注入法力。 两刻钟后,就在陈渊体内法力即将消耗殆尽时,湖泊表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变成了一片深蓝色的光幕,将白色光柱反射回来。 陈渊见状,大笑一声,收起定光镜,拿出一颗复灵丹,盘膝坐下,吞服入肚,闭目打坐。 一刻钟后,他体内法力尽数恢复,当即起身往山下奔去,目中精芒闪烁。 他一番筹谋,终究没有落空! 在这处湖泊中,隐藏着一个灵药园,生长着大量珍稀灵草,其中就有陈渊所需的阴阳芝、白芷、七星草。 陈渊学会上古文字后,仔细研究了一番那卷秘境地图,最终将这处灵药园,定为此次秘境之行的目标。 那卷秘境地图,将洞虚山秘境称为“洞虚山福地”,乃是上古修仙大派,太玄门的灵药园及豢养妖兽之地! 但陈渊对照凌云派地图,发现几万年过去,福地内大部分灵药园都已被毁去,只剩寥寥十余处灵药园,还未被发现。 按照地图记载,这座千丈高峰名为天台峰,此处灵药园内种植的灵草,都是三百年灵草,专供筑基修士所用。 秘境之内,还有种植五百年灵草、千年灵草、乃至三千年灵草的灵药园,历经数万年,依旧保存完好,但其禁制极为强大,非陈渊所能打破。 这处灵药园隐藏极深,其内灵草又数量极多,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其禁制却是颇为复杂,陈渊想要进入其中,还需费一番手脚。 这一章写到一半,不满意,重新写的,更新晚了一些,见谅。 (本章完) 第114章 破禁 第114章 破禁 欲破天台峰灵药园禁制,需先打破七座拱卫山峰上的阵基,否则禁制汲取福地中大型灵脉的灵气,生生不息,永无可能打破。 洞虚山福地中现存的十余处灵药园,大多是此类禁制,极为稳固,方能历经数万年时光变迁,依旧完好无损。 其他修士手中没有秘境地图,决计想不到,要用这种方式,才能破除灵药园禁制。 下山速度比上山要快上许多,大半个时辰后,陈渊走下天台峰,攀上一座拱卫天台峰的小山。 此山阵基为一棵青松,但山顶有十余棵青松挺立,真假难辨。 陈渊没时间慢慢寻出阵基所在,御使五柄七星刃,将这十余棵青松一一砍倒,在砍倒第八棵时,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青松表面亮起一阵青色光幕,完好无损。 陈渊心中一定,收起七星刃,拿出银罡剑,猛然催动法力,喝道: “斩!” 银罡剑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出,斩在青松树干上。 铛! 一声巨响传出,声势惊人,但青松依旧屹立不倒。 陈渊似是对此结果毫不意外,微微摇头,收回银罡剑,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下品灵符金剑符。 按照地图所载,这七处阵基至少也得筑基修士,才能击破。 银罡剑虽然掺入了中品灵材,但毕竟只是一件上品法器,锋锐有余,威能不足。 陈渊捏住金剑符,往其内注入法力,口中念念有词。 金剑符缓缓燃烧起来,几息之后,吸走陈渊小半法力,方才化作一柄三尺长的金色法剑,灵光灿灿,耀人眼目,散发出一股锋锐之气。 陈渊骈指一点,喝道: “疾!” 金剑倏忽飞出,斩在青松树干之上! 铛! 一声比刚才还要暴烈的声音传出,响彻山巅。 刚才在银罡剑下屹立不倒的青松,却被金色法剑砍出一个半尺深的伤口。 青松树干不过只有一尺方圆,此时失去一半支撑,遥遥欲坠,表面青光不停闪烁。 那柄金色法剑威能耗尽,化作点点金色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但此处阵基也被其破开一半,接下来就好办了。 陈渊重新拿出银罡剑,利用其锋锐无匹的特性,不断劈斩在青松之上。 一刻钟后,青松终于被砍倒在地,表面青光骤然变得刺目起来,随后化作一杆青色阵旗。 这杆阵旗正是陈渊所需之物,他抬手一招,将其摄了过来,收入储物袋中。 随后,他拿出一颗复灵丹服下,闭目打坐,恢复法力。 陈渊先是激发了一张下品灵符,又不断御使银罡剑,劈斩青松,体内法力消耗殆尽,已无余力破解余下阵基。 一刻钟后,陈渊体内法力尽复,起身往山下行去,了小半个时辰,攀上第二座拱卫山峰。 与第一座山峰不同,第二座山峰顶端,只有一块三丈高的巨石。 而这块巨石,便是此山阵基。 陈渊这次不再用法器试探,直接拿出一张落英符,捏在手中,注入法力,口中念念有词。 几息之后,落英符化为灰烬,空中忽然出现一阵五彩缤纷的朵,往下落去。 这些朵皆是灵光所化,有形无质,落在巨石之上,无声无息。 巨石表面亮起一层凝厚的黄色灵光,落触及光幕,发出轻微的嗤嗤之声,蚀去一丝黄色灵光。 几百朵落陆续飘下,将黄色光幕腐蚀的坑坑洼洼,灵光黯淡。 陈渊微微一笑,祭起银罡剑,劈斩而下。 半刻钟之后,这层黄色光幕被彻底击碎。 巨石表面黄光一阵闪烁,化作一杆黄色阵旗,被陈渊收了起来。 破除此处禁制,同样将陈渊体内法力耗尽。 他拿出一颗复灵丹,闭目打坐,待体内法力恢复后,才下山赶往第三座拱卫山峰。 破开两处阵基后,陈渊轻车熟路,接下来皆是如此,先祭起下品灵符,然后再御使银罡剑,将剩余五处阵基,先后破开。 八个时辰后,圆月高悬,银河横空,陈渊带着七杆阵旗,回到天台峰山巅。 此时他手中的七张攻击性下品灵符,已经全部用罄,复灵丹也只剩下了四颗。 幸亏陈渊准备充分,若是复灵丹少上几颗,把时间全都用来恢复法力,待到秘境关闭,他也破不开此处禁制。 而即使有复灵丹恢复法力,但由于有禁空禁制存在,赶路就耗去大半时间,让陈渊用了将近一天时间,才破开七处阵基。 还有两天时间,秘境就要关闭,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陈渊也知道时间紧迫,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来到天台峰山巅后,稍作调息,便拿出七杆阵旗,抬手抛入湖中。 阵旗入水后,立在湖面之上,定住不动,似是插在地上一般,发出赤白金蓝黄青绿七色光芒。 紧接着,湖面化作一层深蓝色光幕,表面七色光芒不停闪烁。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金光砖符宝,抬手掐诀,往其内注入法力。 符宝放出一缕缕金色流光,在空中凝成一块七尺大小的金砖。 几息之后,金砖凝若实质,陈渊催动法力,喝道: “落!” 金砖飞到湖面上空,轰然砸下,深蓝色光幕一阵摇颤。 陈渊心中一喜,手中法诀一变,金砖重新飞起,停顿片刻,再度砸下! 轰轰之声不断响起,深蓝色光幕不断颤动,在金砖轰击之下,表面出现丝丝裂纹。 但直到一刻钟后,陈渊法力耗尽,金砖散去,这层光幕还是没有破开。 陈渊看到灵药园禁制如此坚韧,也是眉头微皱。 但好在他已经破开七处阵基,在七杆阵旗相助之下,禁制破损处没有灵气修补,他停手之后,依旧维持着原状。 第一次破禁尝试,并没有白费功夫。 陈渊服下一颗复灵丹,闭目打坐,将体内法力尽数恢复,再度激发金光砖符宝,轰击禁制。 第二次破禁尝试,还是没有成功,但禁制光幕却损毁的更加厉害。 陈渊服下复灵丹,闭目打坐,恢复体内法力,然后进行第三次破禁。 这一次破禁尝试,进展明显。 禁制光幕在金砖的连续轰击下,出现了一道贯穿光幕的裂纹,宽约半尺。 陈渊大感振奋,服下手中倒数第二颗复灵丹,恢复体内法力,然后祭起银罡剑、定光镜,开始第四次破禁。 他从顾兆时手中得来的金光砖符宝,只能使用四次。 之前与杜宇斗法时,用去一次,刚才破禁接连用去三次,已经化为飞灰,陈渊只能改用法器破禁。 极品法器的威力远逊于符宝,陈渊的第四次破禁,依旧没有成功。 但他毫不气馁,服下最后一颗复灵丹,恢复体内法力,然后进行第五次破禁。 可惜的是,第五次破禁还是没有成功。 禁制光幕表面遍布裂纹,摇摇欲坠,隐隐可看到光幕之后的景象,但依旧顽强连接在一起,挡住陈渊的脚步,也挡住了他的道途。 此时陈渊手中复灵丹耗尽,但他丝毫不慌,盘腿坐下,服下一颗玉华丹,闭目打坐,慢慢恢复法力。 …… 三个时辰后,陈渊体内法力尽数恢复,又有了破禁之力。 他站起身来,拿出四张极品法符,往身前一抛,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他神识受损之后,所能做到的极限,再多便力有未逮了。 三息之后,四张极品法符化作金枪冰雨、落石火龙,齐齐轰向禁制光幕。 光幕一阵摇颤,又添几道裂纹,但仍旧不曾破开。 陈渊又拿出四张极品法符,抛了出去。 禁制光幕猛地一颤,其上七色灵光闪烁不停,似乎马上就要破开。 陈渊目中精芒闪过,拿出最后三张极品法符,一齐扔了出去! 咔嚓! 禁制光幕终于破开,露出其内景象。 这是一个几十亩大小的山谷,山壁高有十几丈,顶端往里收拢,与湖泊一般大小。 谷中生长着数百株灵草,仔细看去,大半是阴阳芝、白芷、七星草,其余灵药,皆是极为难得的三百年灵草。 在山谷东北角,建有一座两层小楼,飞檐翘角,碧瓦朱甍,门户大开。 陈渊大笑一声,抬手招回七杆阵旗,脚下一点,身如轻羽,落入谷中。 此时天光大亮,万里碧空,澄澈无云,阳光洒入山谷,被灵草叶之上的灵露,反射出耀目金芒。 还有不到二十个时辰,洞虚山秘境就要关闭。 陈渊总算及时打破了灵药园禁制,没有功亏一篑。 但他入谷之后,目中却是闪过一丝紧张之色,对这些灵草看也不看,第一时间去往那栋两层小楼之中。 一楼大厅四壁光洁,陈设素雅,只有一张檀木方桌,上面放着一枚玉简、一个阵盘、六块灵石。 这几块灵石约有食指大小,萦绕着一股氤氲之气,灵气浓郁,远胜下品灵石,正是极为珍贵的中品灵石。 陈渊拿起玉简,神识探入其中,仔细查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神识,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拿起阵盘与灵石,然后离开小楼,驾起飞舟,飞出山谷,重新来到天台峰山巅,往山下行去。 他费尽心思,用去七张下品灵符、一张符宝、十一张极品法符,艰难破开禁制,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去采摘谷中灵草,似是对其不感兴趣一般。 (本章完) 第115章 复禁 第115章 复禁 陈渊从天台峰上下来,用了大半个时辰。 他施展轻身术之后,脚程极快,但天台峰毕竟是千丈高峰,奇绝耸立,如此速度,已是不慢。 下山之后,他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回到第一座拱卫山峰上,拿出那杆青色阵旗,放在原处。 随后,他拿出那个阵盘,将三块中品灵石,放入阵盘上的三个凹槽内,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阵盘忽然放出一道青光,落在青色阵旗之上。 阵旗表面光芒流转不定,重新化作一棵挺直青松,立在山顶。 陈渊散出神识,细细感应一番,看不出丝毫破绽,微微颔首,转身走下山峰。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第二座拱卫山峰上,拿出那杆黄色阵旗,放回原处,将其重新变作巨石。 随后,陈渊用了六个时辰,依次立起七处阵基,回到天台峰山巅。 阵基重立,灵药园禁制也恢复如初,重新变成了生机勃勃的清澈湖泊。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日暮西垂,映照出一片金灿灿的晚霞。 湖水被微风吹动,荡起阵阵细密的涟漪,静谧祥和。 还有一天时间,秘境就要关闭。 陈渊深入内环东边数百里,就算现在立刻动身离开,也走不出秘境。 但他却是不慌不忙,拿出阵盘,抬手注入法力。 阵盘放出光芒,湖泊靠近岸边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漩涡,逐渐扩大至丈许大小。 陈渊面露一丝笑意,举步迈入漩涡之中,身体缓缓下沉,直至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漩涡渐渐停下,湖面重新恢复原状,涟漪微荡,安静无声。 …… 陈渊进入漩涡之后,眼前景象一变,化作一层厚厚的深蓝色光幕。 此时光幕上泛起阵阵波纹,出现一个圆形通道,陈渊从中穿过,落入天台峰灵药园之中。 他施展轻身术,身如飘絮,轻轻落在地上,从阵盘中收回法力,深蓝色光幕重新合拢。 陈渊抬头看去,可以看到天上隐约亮起的星辰。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再过一会,银河将会横贯天空,漫天繁星,璀璨夺目。 陈渊忽然拿出银罡剑,抬手一抛,抬手掐诀: “去!” 银罡剑激射而出,一剑斩在禁制光幕上! 光幕纹丝不动,银罡剑却是倒飞而回,扎进地面,剑柄微微颤动。 陈渊见状,不怒反喜,大笑道: “我计成矣!” 他进入秘境后,便从未想过离开。 陈渊苦心筹谋,准备二十颗复灵丹、七张下品灵符,进入秘境后,不惜以一敌八,力挫两宗弟子联手,闯入内环,最终目的,就是要在这天台峰灵药园中,成为炼丹大师,炼出筑基丹,冲击筑基!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此前滞留在洞虚山秘境中的各派弟子,轻则修为尽毁,重则身死道消,从未有人,能安然度过灵气风暴。 但陈渊却不得不如此做,他是五灵根修士,资质太差,就算服下三四颗筑基丹,也无望筑基。 而按照凌云派的规矩,他就算搜寻再多灵草,上交给门派,最多也就换来三四颗筑基丹,此外就是功法、灵器、丹药等赏赐。 这些赏赐对其他弟子来说,极为珍贵,可铺平筑基之后的修炼之路。 但对陈渊来说,却是镜中,水中月。 无法筑基,道途中断,还谈何修炼之路? 是以他在学会上古文字,看懂秘境地图后,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留在秘境之中,自行炼制筑基丹,冲击筑基。 以往那些意外滞留在秘境中的弟子,躲入残破禁制,便能在灵气风暴下保住性命。 他若是找到一个完整的灵药园,其禁制应该能挡住灵气风暴。 最后,陈渊精心挑选,将天台峰灵药园定为目标,准备好复灵丹、下品灵符,苦心钻研炼丹术,为秘境之行做准备。 进入秘境后,他一路与人搏杀,不得片刻停歇,直至此刻,终于得偿所愿。 天台峰灵药园的禁制修复之后,丝毫不输过去,能汲取大型灵脉中的灵气,生生不息,坚韧异常,定能挡住灵气风暴。 满园灵草,皆归他一人所有。 他只需要成为炼丹大师,便能炼出筑基丹,冲击筑基。 陈渊终于看到了筑基的希望,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下来,一股深深的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他抬手招回银罡剑,收回储物袋,来到两层小楼,将阵盘放在方桌上。 重新立下七处阵基后,阵盘上的三块中品灵石,灵气耗尽,全部化为粉末。 下一次开启禁制,需要三块新的中品灵石。 随后,陈渊来到二楼,此处陈设同样极为素雅,只摆着一张玉床。 陈渊脱去鞋履,躺在床上,不过片刻,便酣然睡去。 ……就在陈渊酣睡之时,秘境外环,一处密林中,莫惊春手持金色飞剑,散开神识,探查周遭环境,神情警惕。 随着距离秘境关闭的时间越来越近,各派弟子为争夺灵草,厮杀越发激烈。 莫惊春离开内环后,已经遇到了两次劫杀,但都被他反杀,反倒抢了几十株灵草。 此时他储物袋中,共有两百余株灵草,其中有一百三十余株百年灵草,七十余株三百年灵草。 在三百年灵草中,又有二十株,是炼制筑基丹的三味主药。 他只要安然离开秘境,把这些灵草交给门派,足以换来三颗筑基丹,以及一件下品灵器、两瓶筑基期丹药。 故而他极为小心,神经紧绷,唯恐遇到劫杀,给别人做嫁衣。 以莫惊春的实力,自然是不怕寻常对手,就算遇上各派顶尖弟子,也可全身而退,但若是落入围攻之中,却绝无幸理。 之前他进入内环时,就遇到紫阳宗、归元宗弟子联手,挡住内环通道。 莫惊春见势不妙,及时逃开,拿出身份玉牌,召唤同门,共闯通道。 正巧祝落卿便在附近,闻讯而来。 两人此前就已相识,还产生过龃龉,但在这种时候,也放下了正统一脉、散修一脉之间的分歧,又等来六名同门,联手闯阵。 他们要闯过的那条通道,是在环形山脉南边,由一名归元宗地灵根修士,率领两宗十四名弟子镇守。 凌云派八人联手,还有祝落卿、莫惊春两名高手,与这十五人对敌,依旧不落下风,成功闯过通道。 不过有两名凌云派弟子死在斗法之中,两宗弟子只有一人丧命。 进入内环之后,莫惊春便与同门分开,独自搜寻灵草。 其他人都是正统一脉修士,祝落卿更是与他有过龃龉,而秘境之中不受门派规矩约束,莫惊春不敢与他们同行。 但他独自一人搜寻灵草,需要提防各派弟子,不敢放开手脚,收获寥寥。 可惜他在落星山等了两个时辰,始终没有等到陈渊,否则两人联手搜集灵草,将会容易许多。 好在他手中有不少复灵丹,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恢复法力上,搜寻灵草的效率提升了许多。 每次服下复灵丹时,莫惊春都会想起陈渊。 他不知道,陈渊为什么没去落星山,到底是遭遇了不测,还是因为某种缘故,无法前往,心中颇为担忧。 但秘境中危机四伏,莫惊春无暇分心,只能将这份担忧埋在心底,专心搜寻灵草。 只是紫阳宗与归元宗联手挡住内环通道,岂会将灵草留给他人。 莫惊春按照许长安发下的地图,连续探查了几处地方,灵草都被采摘一空。 不过他运气不错,在途中遇到了一名冥阴谷弟子,与一名紫阳宗弟子斗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惊春趁两人激战正酣,突然出手,施展雷霆手段,将两人灭杀,夺走两人手中灵草。 冥阴谷弟子手中灵草不多,只有四十余株。 但那名紫阳宗弟子手中,却是有一百余株灵草,其中还有四十余株三百年灵草,让莫惊春大喜过望。 这些灵草已足够换取两颗筑基丹,此时距离秘境开启,也已经过去了五天,莫惊春决定停手,不再搜寻灵草。 他用了一天时间,走出内环,之后又分别遇到万兽山、归元宗弟子劫杀,反杀之后,手中灵草增至两百余株,收获极丰。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进入秘境之地,等待秘境通道开启,激发接引灵符,离开秘境。 这处地域极为广大,方圆数十里大小,就叫“接引之地”,是洞虚山秘境禁制最为薄弱之处,各派弟子由此进入,也由此离开。 莫惊春小心谨慎,缓慢前行,再有两个时辰,就能进入接引之地。 忽然,他面色微变,一抚储物袋,拿出凌云派弟子的身份玉牌。 玉牌放出光芒,一朵白色祥云升起,往一个方向飘动。 这是有凌云派弟子,在召唤同门。 莫惊春眉头微皱,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白色祥云飘出一百余丈,在一处山谷之外,停了下来。 莫惊春收起身份玉牌,施展轻身术,攀到山谷顶端,望向谷中。 山谷之内,三名修士正在斗法。 其中两人身穿凌云派弟子的制式法衣,一男一女,莫惊春恰好识得这两人,分别是薛麟、宋清如。 对面两人,皆是穿着一身紫衣,正是紫阳宗弟子。 其中一名俊逸修士,御使两件极品法器,以一人之力,便将薛麟与宋清如牢牢压制,另外一人,只是锦上添。 宋清如俏脸含霜,御使一件轻纱法器,护住己身,左手持身份玉牌,其上有一朵白色祥云,悬停不动。 那名俊逸修士冷笑道: “两位道友还不束手就擒,真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们?” 薛麟闻言,哂笑一声,讥讽道: “齐道友如此威风,为何不在我等闯入内环通道时,大展神威?” (本章完) 第116章 飞剑退敌 六派大局 第116章 飞剑退敌 六派大局 两人说话时,莫惊春在山谷顶端,看着薛麟与宋清如落入下风,并无出手相助之意。 薛麟、宋清如虽也是通过升仙大会拜入凌云派,但却是出身于修仙家族,被视作正统一脉修士。 莫惊春不落井下石,已是看在同门份上,岂会为他们出头? 他冷冷一笑,转身欲走,但就在这时,俊逸修士开口道: “若不是那陈渊与任游联手,齐某岂会放你等进入内环!” 此言一出,莫惊春脚下一顿,回过身来,双目微微眯起。 薛麟仰天大笑道: “原来齐道友也是欺软怕硬之辈,不敢在陈师兄面前放肆,只敢在我二人面前逞威!” 俊逸修士正是曾率领两宗弟子,挡住内环通道的齐宏。 他遭薛麟出言羞辱,面露怒色,冷冷道: “道友不也是狐假虎威?若是道友现在能唤来陈渊,齐某绝不纠缠,若是不能,还是乖乖把身上灵草交出来吧!” 说罢,他手中法诀一变,御使一件紫金葫芦法器,喷出一道流火,化作数十只火焰蝴蝶,扑向薛麟。 薛麟面色微变,连忙催动法力,身前的折扇法器上,一道水墨溪流显化而出,欲要将火焰蝴蝶浇灭。 但齐宏这件紫金葫芦非同一般,其内火焰乃是采集地火,精炼而成,威势不凡。 只是十几只火焰蝴蝶被灭,就将这道水墨溪流烧成漫天水汽,余下蝴蝶,继续扑向薛麟。 眼看薛麟就要陷入死地,宋清如欲要出手相助,但却被另一名紫阳宗弟子牢牢缠住。 薛麟一咬牙,手中法诀一变,折扇法器突然涨大至七尺大小,将火焰蝴蝶挡住。 但其不是防御法器,在火山蝴蝶的灼烧下,扇面变得焦黑一片,被烧穿了几个窟窿,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薛麟也知道此番难以幸免,恨恨道: “若不是薛某路遇强敌,符宝次数用尽,防御法器也损毁严重,岂会败在你手中!” 齐宏大笑道: “内环凶险,道友实力不济,倚仗他人之势,方才进入内环,合该有此遭遇!” 他法力一催,紫金葫芦又喷出一道流火,化作几只火蝠,朝薛麟扑了过去,欲将其一举灭杀。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住手!” 齐宏心中一惊,循声看去,只见一柄金色飞剑,星驰电走,飞射而来。 他不敢大意,手中法诀一变,那几只火蝠一个回旋,迎向飞剑。 与此同时,他身前悬着的一盏油灯上,火苗骤然亮起,撑起一道淡红色光罩,将齐宏护在其内。 金色飞剑来势迅捷,将几只火蝠一斩而灭,划破长空,刺到光罩之上。 叮的一声轻响,光罩微微摇晃,但却未被飞剑击破。 齐宏见状,心下一松,旋即催动法力,紫金葫芦接连喷出三道流火,凝成一头火凤,朝金色飞剑扑去。 金色飞剑一个回旋,避开火凤,倒飞而回。 众人循剑望去,一道人影从谷顶飘然落下,正是莫惊春。 金色飞剑在他身周盘旋环绕,好似游鱼一般,灵性十足。 薛麟看到他穿着凌云派制式法衣,一剑便斩灭齐宏几只火蝠,显然实力不弱,大喜道: “多谢师兄出手相助!” 莫惊春突然出手,让他有了喘息之机,等折扇被烧穿后,又拿出一件上品法器,终是挡下了火焰蝴蝶。 宋清如身前轻纱舞动,挡下对手一击,对莫惊春一个万福,道: “妾身宋清如,见过莫师兄。” 当身份玉牌上的白色祥云停滞不动时,她便知道有同门来到附近,是以对莫惊春的出现并不惊讶。 莫惊春看向两人,问道: “你们见过陈渊陈师弟?” 宋清如一怔,随即点头道: “没错,我二人曾与陈师兄联手,闯入秘境内环。” 莫惊春微微颔首,转头看向齐宏,冷冷道: “这两个人,伱不能动。” 齐宏盯着莫惊春身周盘旋的金色飞剑,忽然点头道: “好,我给道友一个面子!” 他收回紫金葫芦与油灯法器,转身便走。 另一名紫阳宗弟子见状,颇为愕然,但也跟着收回法器,与齐宏一起离开。 莫惊春也没有追击的意思,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两人远去。 两人离开山谷后,那名紫阳宗弟子不解道: “齐师兄,咱们就这么走了?那两人手中灵草可是不少,若是能抢来,论功之时,师兄定可名列前茅。” 齐宏微微摇头: “那援手之人似是剑修,手段不弱,没必要为了那两人手中灵草,得罪此人。” 那名弟子惊讶道: “凌云派中也有剑修传承吗?” 齐宏摇头道: “此人飞剑迅捷,灵性十足,但却无有锋锐之气,应是得了残缺传承,但与天罡剑宗弟子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山谷之中,莫惊春不知自己只是出了一剑,便被齐宏看出了底细。 待两人走后,他收起金色飞剑,转头看向两人,道: “将你们与陈师弟联手之事,细细说来。” 薛麟与宋清如收起法器,将与陈渊联手闯入内环通道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莫惊春听闻陈渊以一敌八,不落下风,还反杀一人,不由面露惊容: “此言当真?” 薛麟点头道: “千真万确!陈师兄神威无敌,若不是齐宏见势不妙,主动认输,放开通道,我七人联手之下,定能将两宗弟子杀个干净!” 莫惊春心中震动,他本以为已经足够重视陈渊,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与此同时,他也不再担心陈渊的安危。 如此手段,就是遇上秦宣宁、钟眠野等人,也能全身而退。 但陈渊既然安然无恙,为何没有去落星山? 莫惊春心中疑惑,准备等离开秘境后,向陈渊问个清楚。 随后,三人结伴而行,往接引之地行去。 一路上,他们陆续遇到了几名修士,见到三人同行,都没有动手。 两个时辰后,三人来到接引之地,寻了一个僻静之地,拿出接引灵符,静静等待。 三个时辰后,接引灵符忽然放出光芒,将三人包裹起来,破空而去。 …… 秘境之外,荒山顶端。 六名结丹修士,抬手掐诀,往身前的阵盘中注入法力,虚空之中泛起波澜,一扇五彩灵光凝成的大门缓缓浮现。 片刻之后,灵光大门徐徐开启,三道五彩流光飞出,落地之后,化作三道人影,踉跄两步,正是莫惊春、薛麟、宋清如三人。 他们运气极好,竟是最先离开秘境之人。 三人落地之后,稳住身形,来到凌云派所属区域。 金落衡站在三人身前,负手而立,身躯挺拔,大袖飘飘,洒脱不羁。 薛麟忽然举步来到金落衡身前,深深一礼,大声道: “金长老,弟子有一事禀报,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联手,将四派弟子挡在内环通道之外,独占秘境内环,搜刮灵草,霸道蛮横,还请金长老为弟子做主!” 此言一出,各派长老都是面色一变,只有归元宗、紫阳宗两派的结丹修士,面不改色。 金落衡并不言语,反倒是许长安说道: “详细说来!” 薛麟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此时各派弟子陆续飞出灵光大门,万兽山、冥阴谷、天罡剑宗弟子,也纷纷向自家长老禀报此事。 万兽山的绿袍老妪看向谢姓修士: “谢道友,此事你需给老身一个解释。” 谢姓修士淡淡道: “秘境之中,本就不受修仙界规矩约束,小儿辈愿意联手搜集灵草,有何不可?” 天罡剑宗英挺道人冷冷道: “紫阳宗好歹是万载玄门,如此行事,就不怕遭人耻笑吗?” 谢姓修士面不改色,改用传音之术,道: “劫难将至,形势所迫,不得不为,各位道友不也是尽遣门下精英弟子,搜集灵草吗?本宗道统虽长久一些,但若是不顺应形势,能否挺过此劫,尚未可知。” 此言一出,几位结丹修士面色微变,却是不再反驳。 许长安看向归元宗两名结丹修士,传音道: “看来归元宗是要附紫阳宗之骥尾了?” 两人默然不语,谢姓修士见状,笑道: “许道友此言差矣,此劫之中,六大宗门都需合力对敌,本宗与归元宗只不过走得近了一些,精诚合作,并无主次之分。” 冥阴谷一名身材高瘦的结丹修士说道: “既然我六大宗门要合力对敌,贵派与归元宗如此做法,就不怕六派离心离德吗?” 谢道友摇头道: “桂道友言重了,些许小事,岂会影响到六派大局?若是诸位道友有意,下回秘境之行,也可让门下弟子联手,我紫阳宗绝无半点怨言。” 桂姓修士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其他结丹修士也就此偃旗息鼓,不再质问谢姓修士,但彼此对视几眼,皆是露出意动之色。 紫阳宗与归元宗能做,他们为何不能? 在场的炼气弟子,看到诸位长老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只是嘴唇蠕动,知晓他们是在私下传音,不由浮想联翩。 而随着长老不再传音,众人也知道此事已经有了结果,联手堵塞内环通道的两宗弟子,并没有受到处罚。 四宗弟子大为不忿,但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却是面露得色。 (本章完) 第117章 陈渊身死 灵气风暴 第117章 陈渊身死 灵气风暴 几位结丹真人互相传音时,陆续有各派弟子飞出灵光大门,其中便有齐宏与那名紫阳宗弟子。 两人面带笑意,来到紫衫女修身后站定,显然收获不菲。 过了一会,两道人影飞出秘境,稳稳落地,却是任游与杨采钧。 两人朝英挺道人行了一礼,英挺道人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天罡剑宗这代弟子中,任游天分最高,若是他在秘境中遭遇不测,对天罡剑宗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任游回到天罡剑宗所属区域,抬眼往凌云派这边看来,目光从凌云派弟子身上一一扫过,却是没有看到陈渊的身影。 他眉头微皱,目光一转,看向灵光大门。 陈渊为他解围,两人又联手闯入内环通道,他欠下陈渊一个人情,此番想要还上,却没想到,陈渊竟然还未出来。 不过此时秘境通道开启不久,还要维系两个时辰,时间充足,等陈渊出来,再还人情也不迟。 任游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青光湛湛的符宝,捏在手中,引来数人注目。 这张符宝是从一名紫阳宗弟子手中夺来的,只是他身为剑修,只修一柄飞剑,不用法器,亦不用符宝。 但此物对其他炼气修士来说,却是珍贵异常,足以偿还陈渊解围之情。 …… 凌云派众弟子中,莫惊春也一直盯着灵光大门,目光从飞出灵光大门的各派弟子身上扫过,寻找着陈渊的身影。 但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凌云派已经出来了三十八名弟子,陈渊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在此期间,秦宣宁率领六名紫阳宗弟子走出灵光大门,谢姓修士眼眸微亮,问道: “可曾寻到那一处所在?” 秦宣宁深深一礼: “弟子已将事情办妥。” 谢姓修士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 “做得不错,待你筑基之后,可入本真人门下。” 秦宣宁面色沉稳,道: “是。” 各派结丹长老看到谢姓修士神态,知晓秦宣宁所做之事,定然非同小可。 但此乃紫阳宗之事,他们却是无法过问。 时间慢慢过去,秘境还有一刻钟时间就要关闭,离开秘境的弟子越来越少,许久才有一个。 莫惊春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薛麟与宋清如就站在莫惊春身边,脸上也是浮现出意外之色。 他们见识过陈渊的实力,以一敌八,尚且占得上风,何人能伤到他? 天罡剑宗只有十五名弟子进入秘境,此时一共出来了十名弟子,死伤人数在各宗之中,算是少的。 但任游脸上却无一丝喜色,手中紧紧捏着那张青色符宝,面色沉凝。 齐宏站在紫阳宗众弟子中,同样盯着灵光大门,眼神玩味。 他本在等待秦宣宁的消息,在他出来之后,目光一转,却是看到凌云派弟子中,竟然没有陈渊的身影。 陈渊以一敌八,逼得齐宏主动认输,让出通道,被他视作奇耻大辱。 若陈渊死在秘境之中,他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忽然,一道五彩灵光从灵光大门飞出,各派弟子一齐看了过去。 莫惊春捏紧拳头,瞪大眼睛,目中闪过一丝期盼。 灵光敛去,一道身穿青衫的独臂人影落地,却是让众人失去了兴趣。 此人正是贺信,他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灵光大门一眼,才走向凌云派所属区域。 他进入内环后,小心翼翼,不敢招惹那些强悍妖兽,只找到十几株三百年灵草。 但依靠灵狐的灵敏嗅觉,他找到了一头产下幼崽,极为虚弱的二级狼妖。 贺信大喜过望,底牌尽出,将其斩杀,将其守护的九株七星草摘下,足以换取一颗筑基丹。 但狼妖毕竟是二级妖兽,纵使产崽之后,实力下降,也非贺信能敌。 他费两天时间,不停骚扰狼妖,耗尽其体力,才最终取胜。 击杀狼妖之后,贺信立刻赶往接引之地,赶在最后时刻,险险离开秘境。 莫惊春看到此人并非陈渊,脸色又难看了一分,继续看向灵光大门,却听到身旁薛麟出言道: “贺师弟,你可曾见到陈师兄?” 贺信一怔,然后摇头道: “贺某未曾见到,陈师兄还未出来吗?” 说罢,他抬头扫视一周,果然没有发现陈渊的身影。 贺信心中错愕,随即从心底涌出一阵狂喜。 莫非陈渊死在了秘境之中? 他见识过陈渊的实力后,就放弃了追杀陈渊的打算,专心搜寻灵草。 至于黄安鹤是否要找他麻烦,却是顾不得了。 但若是陈渊没有离开秘境,那他就可以从黄安鹤那里,再拿到一千五百块灵石。 这对筑基修士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贺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灵光大门,只盼其快些关闭,不要让陈渊出来。 莫惊春听到贺信也见过陈渊,低声询问薛麟原委,方才得知,贺信便是与陈渊联手的六人之一,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却是看到贺信神情变幻,似是颇为高兴。 莫惊春眉头微皱,将此事记在心里,继续望向灵光大门。 但时间慢慢过去,却再无一人出来。 终于,各派结丹修士收回法力,手中的六个阵盘化为飞灰,随风消散,灵光大门缓缓合拢,逐渐隐去。 从始至终,陈渊都未从秘境中出来。 莫惊春轻叹一声,心中惋惜。 他本就看好陈渊,得知陈渊有以一敌八的实力后,更觉其前途无量,散修一脉,或可再出一位如金落衡一般的人物。 但未曾想到,陈渊竟然死在了秘境之中。 任游微微摇头,收起青色符宝。 陈渊既死,他欠下的人情,自然不用偿还。 贺信心中大石落地,盘算着要动用何种手段,从黄安鹤手中,要来那一千五百块灵石。 之前黄安鹤有求于他,方才同意加价。 现在陈渊已死,黄安鹤却是有不小的可能赖账。 不过贺信以往屡次替人寻仇,经验丰富,若是黄安鹤敢赖账,他有的是手段,要来余下灵石。 在贺信身旁,薛麟唏嘘道: “可怜陈师兄神威无敌,筑基有望,却死在这秘境之中,造化弄人啊……” 宋清如眼眸微垂,嘴唇紧抿,怔怔望着灵光大门消散之地,久久不语。 齐宏看到陈渊始终未能出来,心情舒畅,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谢姓修士踱步至众人身前,眉头微皱,浑身散发出一股幽深气机,连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一股沉重之感,压在紫阳宗众弟子心头。 此次紫阳宗共有一百一十七名弟子进入秘境,却只有五十六人出来,弟子死伤一半还多。 不过其他炼气弟子死伤再多,谢姓修士也不在意。 但杜宇竟然也死在了秘境之中,却是让他感到有些头疼。 旁人不知,但谢姓修士却很清楚,此人得门中另一名祁长老看中,耗费心血,倾力培养,筑基之后,便会被其收为入室弟子。 而这名祁长老与谢姓修士修为相仿,在门中地位极高,他必须将此事解释清楚,若是让祁长老生出误会,就成了一桩麻烦事。 秦宣宁站在紫阳宗一众弟子身前,身姿挺拔,面色平静,目光深处,却是闪过一丝喜色。 杜宇平素就与他多有不睦,还与他争过真传弟子的位置,只因其性情暴戾,喜食妖兽血肉,名声不佳,最终惜败。 但杜宇实力极强,背后还有祁长老支持,日后总归是一个麻烦。 他死在秘境之中,自己在门中又少了一个对手,实是一件好事。 紫阳宗弟子损失惨重,其他各宗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天罡剑宗,弟子死伤都在半数以上。 各派结丹修士的脸色都颇为难看,陆续放出巨剑恶蛟、飞舟巨船,带着门下弟子,离开此地。 紫衫女修还想找金落衡的麻烦,被谢姓修士止住,不敢再造次,狠狠瞪了金落衡一眼,登上紫阳宗巨舟,远遁而去。 金落衡淡淡一笑,浑不在意,脚下一点,来到许长安放出的那艘巨舟上。 巨舟缓缓升空,往北边飞去,金落衡站在船头,负手而立,俯瞰着脚下荒山,轻声道: “那名会炼丹术的弟子,竟然死在了秘境中,有些可惜了……” …… 灵光大门关闭之时,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将陈渊从睡梦中惊醒。 他睡了一天一夜,精力尽复,听闻此声巨响,心中一紧,立刻翻身下床,走出两层小楼。 他抬头望去,只见深蓝色光幕之外,一道道五彩斑斓的灵光从天中飞过,有几道灵光撞在光幕之上,一阵摇颤,似是要碎开一般。 山谷中的浓郁灵气,也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陈渊稍一运功,将一丝天地灵气吸入体内,却发现根本无法将其化为法力,只能又放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秘境关闭后,掀起的灵气风暴了。 凌云派过去曾有一名滞留在秘境中的弟子,侥幸在灵气风暴中存活下来。 他离开秘境后,讲述自身经历,这番景象,与其描述的一模一样。 陈渊立在原地,凝神观望,看到深蓝色光幕虽然不停摇颤,但却没有出现一丝裂纹,方才放下心来。 他回到小楼中,拿出《张家丹术要略》,细心揣摩筑基丹的炼制之法。 灵气风暴要持续七天七夜,待风暴过去,他便可开炉炼丹,冲击筑基! (本章完) 第118章 玉珏不凡 灵丹难炼 第118章 玉珏不凡 灵丹难炼 七天之后,陈渊走出小楼,抬首望去,天朗气清,灵气风暴已然停歇下来。 灵气风暴乃是洞虚山秘境内灵脉气机消长之表象,接下来十年之内,秘境中灵气充盈,天台峰灵药园禁制难破。 须得等到十年之后,灵脉气机沉落,禁制之力削弱,方能破禁而出。 这对陈渊却是无碍,他微微一笑,缓步而行,将谷中灵药仔细清点一番。 灵药园中共有二百八十六株灵药,其中阴阳芝二十八株、七星草五十一株、白芷六十一株,余者八九种灵草,每种十余株,皆为三百年灵草。 陈渊抬手一摄,摘下两株七星草、两株白芷,一株阴阳芝。 这正是一炉筑基丹所需主药,谷中灵草,共可炼二十八炉筑基丹。 不过他从杜宇、顾兆时等人身上,得到了十几株灵药,加起来可炼制三十一炉筑基丹。 除去这三味灵药外,筑基丹尚需两味辅药,但不过是八十年灵草,陈渊在进入秘境前,从炼丹阁中购得许多,用来炼丹,绰绰有余。 他回到小楼之中,将五株灵药放在一旁,一抚储物袋,取出炼丹炉,以及十份玉华丹灵草。 筑基丹需用三百年灵草作为主药,炼制难度极高,不次于筑基后期丹药。 而陈渊此前炼制的最高等级丹药,是以百年紫叶莲为主药的复灵丹,介于炼气期丹药与筑基期丹药之间。 若是遵循正路,他应从炼制筑基前期丹药开始,然后炼制筑基中期丹药,循序渐进,最后再炼制筑基丹。 若是一上来就炼制筑基丹,没有炼制筑基期丹药的经验,极难成功,谷中大半灵药,都会化为乌有。 但陈渊手中除了筑基丹丹方之外,只有一张增元丹丹方,其所需百年灵草较为常见,在秘境中反而数量不多。 故而他只能拿玉华丹练手,若是将成丹率提升到八成,再开炉炼制筑基丹,成功概率应能增加不少。 陈渊抬手一点,炼丹炉下火焰升腾,炉盖抬起,一株灵药飞入炉中。 经过七天休养,他受损的神识尽数恢复,不会影响炼丹。 陈渊微闭双目,神识散开,细心操控火焰,提纯灵药,开始炼丹。 在此之前,他已炼制数百炉玉华丹,烂熟于心,不到七天,便炼成一炉丹药,共有七颗。 他当即服下一颗,闭目打坐,待法力恢复后,便又开始炼制第二炉玉华丹。 如此两月过去,陈渊一连炼出八炉玉华丹,终于将成丹率提升到八成,炼丹术又上了一个台阶。 迈过这一层门槛,证明他未来有希望成就炼丹宗师,再回到凌云派,炼丹阁再不敢将他拒之门外。 陈渊将这两份灵草收起,服下一颗玉华丹,闭目调息,恢复法力。 炼丹术虽已提升,但还不到炼制筑基丹的时候。 陈渊手中有三十一份灵草,炼出筑基丹不难。 但他是五灵根修士,寥寥几颗筑基丹,难以冲破瓶颈。 陈渊也不知道,自己服下多少颗筑基丹,才能筑基成功,故而炼出的丹药越多越好,每一份灵草,都不能浪费。 两个时辰后,陈渊走出小楼,抬首望去。 此时已至夜半时分,满天星斗,璀璨夺目。 他伸手入怀,拿出挂在胸前的玉珏,目中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玉珏在星光照耀之下,散发出淡淡青光,满天星斗齐齐闪耀一下,汇聚成一道星光,穿过禁制光幕,落在陈渊身上。 清凉酥麻之感传来,二十息之后,星光消散,陈渊体内法力消耗一空。 他当即放出神识,感受着扩张了一寸的神识,心中一定,面上露出笑意。 玉珏果然不凡,在秘境之中,仍能引星光灌体,增强神识。 炼制筑基丹的成功率,又增强了几分。 …… 五年时间,倏忽而过。 这一日,陈渊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如平湖深潭一般,幽深难测,宁心静气,抱元守一。 过去五年,他引星光灌体六百一十三次,神识扩张到六十丈,再难寸进。 在此期间,他细细揣摩筑基丹丹方,对炼丹过程烂熟于心,已到开炉炼丹之时。 他大袖一挥,两株白芷飞入丹炉,火焰升腾,裹住炉身。 陈渊散开神识,操控火焰,丹炉内温度升高,两株白芷表面,慢慢渗出灵液。 一刻钟之后,两株白芷各自渗出一滴浑浊灵液,陈渊眉头微皱,神情凝重。 不愧是三百年灵草,只是提纯起来,就如此困难。 三天后,两株白芷化作一团精纯灵液,飞出丹炉,落入一个玉瓶之中。陈渊抬手一挥,两株七星草飞入炉中,开始提纯第二种灵草。 …… 七天后,陈渊睁开双目,抬手一挥,炉盖升起,飞出一团黑白两色,泾渭分明的灵液。 这七天中,他将七星草、阴阳芝、两味辅药提纯完毕,只剩最后凝丹一步。 五株三百年灵草灵性十足,提纯起来,极为耗费心力。 尤其是阴阳芝,内含一丝乾阳精气与坤阴浊气混杂而成的阴阳之气,虽是三百年灵草,但灵性却堪比五百年灵草,提纯起来格外困难。 纵使陈渊神识过人,这十天下来,也是精神疲惫。 以炼气修为炼制筑基后期丹药,难度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好在提纯灵草只是水磨功夫,陈渊炼丹经验丰富,在这一步上不会出错。 凝丹一关,才最为艰难。 炼制筑基期丹药,与炼气期丹药不同,凝丹之时,需往丹丸内注入一丝灵性,方能成丹。 此时炼丹师耗费心力极大,注入灵性的时机又稍纵即逝,极难把握,早一分灵性暗弱,不足以凝丹,晚一分灵性过盛,侵夺药力,都会毁去丹药,故而难度极大。 陈渊心中流转凝丹之法,神情肃然,抬手一挥,五个玉瓶飞起,将五种灵液倾入炉内,火焰徐徐升起,裹住炉身。 五日之后,五种灵液混成一团,拳头大小,呈黑白两色,在炉内徐徐转动。 凝丹时机已至,陈渊手中法诀一变,轻喝一声: “凝!” 炉外火焰由赤转白,炉中灵液轻轻颤动,分成十团,约有拇指大小,逐渐凝实起来。 就在十团灵液将要化作丹丸时,陈渊目中精芒闪过,抬手一点,一道湛湛灵光穿过丹炉,分化成十道,注入十团灵液之中。 灵光入体,十个丹丸轻轻一顿,忽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灵光,化作十道丹气,烟消云散。 陈渊见状,轻叹一声,收回法力,服下一颗玉华丹,闭目调息。 十五日炼丹下来,他神识、法力消耗过大,注入灵性的时机晚了一分,丹丸灵性过盛,侵夺药力,凝丹失败。 火焰缓缓熄灭,丹炉重新落在地上,缠绕炉身的氤氲之气,明显凝厚了几分。 丹气养炉,陈渊每次炼丹,都是在温养丹炉。 此炉随身多年,陈渊几百次炼丹,有成有败,每次或多或少都有丹气散出,将丹炉温养的品质越发出众,已成了一件难得宝炉。 此番炼制筑基丹,不知要散出多少丹气,此炉品质,又要提升许多。 三个时辰后,陈渊体内法力尽复,走出小楼,摘下五株灵药,开始炼制第二炉丹药。 他服下玉华丹后,只运功两个时辰,法力便尽数恢复。 余下一个时辰,他都在心中默默复盘第一次炼丹过程,尤其是最后凝丹一步,仔细回想,总结经验,自觉稍有所得,方才再启丹炉。 十五天后,第二炉筑基丹来到最后凝丹之时。 在十颗丹丸将凝未凝之时,陈渊看准时机,抬手放出一道灵光,飞入炉内,分化十道,注入十颗呈黑白两色的丹丸之中。 丹丸轻轻一颤,表面光芒忽然黯淡下去,无声无息间化作十道丹气,散入丹炉壁内 陈渊眉头一皱,收回法力,火焰熄灭,丹炉落地。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颗玉华丹,吞服入肚,闭目调息。 陈渊吸取上次经验,特意提前注入灵性,但时机却早了一分,丹丸灵性暗弱,不足以凝丹,又告失败。 两个时辰后,陈渊体内法力尽复,默默复盘了几遍第二次凝丹过程,去谷中摘下五株灵药,开始炼制第三炉筑基丹。 这一次注入灵性的时机,却是又晚了一分。 陈渊毫不气馁,恢复体内法力后,开始炼制第四炉丹药。 接着就是第五炉、第六炉、第七炉、第八炉……一直到第二十二炉,均告失败。 炼制筑基丹的难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每一炉丹药凝丹时,注入灵性的时机都各不相同,必须恰到好处,不早不晚,不强不弱。 陈渊神识不及筑基修士,也不够凝实,想要在炼丹十余日,消耗极大的情况下,精准把握时机,难度极大。 但他毕竟不是寻常炼气修士,神识超过同阶一倍,二十二炉丹药炼制下来,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隐约明悟了注入灵性的要领。 陈渊大袖一挥,一株阴阳芝飞入丹炉,火焰升腾,裹住炉身,开始炼制第二十三炉筑基丹。 (本章完) 第119章 筑基功成 玉珏异变 第119章 筑基功成 玉珏异变 过去一年,陈渊心外无物,沉浸于炼丹之中,一连炼制二十二炉筑基丹,虽尽皆失败,但日积月累之下,经验极为丰富,不输炼丹大师。 须知筑基丹三味灵药极为珍贵,寻常炼丹大师,十年也无法炼得几炉。 陈渊在这一年中,体会二十二种种凝丹时机变化,隐有所悟。炼制第二十三炉丹药时,心如平湖,无波无澜,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十五天后,又到凝丹之时,炉中一团拳头大小的灵液,徐徐转动。 陈渊抬手一点: “凝!” 灵液分成十团,渐渐凝成丹丸,陈渊闭上双目,感应炉中气机变化,忽然抬手放出一道湛湛灵光,飞入炉中。 灵光分化十道,注入丹丸,八颗丹丸轻轻一颤,化作丹气飘散。 但剩余两颗丹丸,却是滴溜溜一转,凝实成型。 陈渊抬手一挥,炉盖抬起,两颗丹丸飞出,落在陈渊手中。 这两颗丹丸有拇指大小,呈黑白两色,如太极一般,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极为玄妙,散发出浓郁灵气。 “一年辛苦,终于成丹!” 陈渊大笑一声,将两颗筑基丹收入玉瓶,拿出一颗玉华丹服下,恢复体内法力。 两个时辰后,他起身走出小楼,摘下五株灵草,继续开炉炼丹。 这一炉丹药的成丹率仍是两成,往后几炉,皆是如此。 当陈渊炼出第二十九炉丹药时,成丹率提升到三成。 直到最后一炉丹药炼完,陈渊共炼出二十一颗筑基丹。 随后,陈渊打坐调息三天,抱元守一,凝神静气,服下一颗筑基丹,冲击筑基! 筑基丹吞入腹中,即化作两股庞然灵气,一股灼热似火,一股阴冷若冰。 两股灵气纠缠在一起,冷热交织,陈渊一时如置身地火岩浆,一时如身处万载玄冰,难受异常。 好在他肉身强悍,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感觉,引导这两股庞大灵气,运功行气。 三十六个周天走完,这两股灵气似江河奔流,涌入丹田。 一股灼热灵气居上,一股阴冷灵气居下,侵染陈渊体内法力,将其尽数同化。 不知过了多久,陈渊体内法力一半变成灼热灵气,一变化作阴冷灵气,如太极一般,盘旋环绕,但却泾渭分明。 陈渊按照筑基法门,将法力往中间挤压,欲要凝气化液,突破筑基。 但不管陈渊如何努力,这两股灵气都无交融之意,过了一会,重新恢复赤红色模样,只是比之前凝实了一些。 第一次冲击筑基失败了。 陈渊面不改色,服下第二颗筑基丹,继续冲击瓶颈。 不出所料,这一次也未能成功,只是让陈渊体内法力,变得更精纯了一些。 陈渊调息片刻,服下第三颗筑基丹。 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五灵根修士,需要服下多少颗筑基丹,才能筑基成功! …… 山中无岁月,修炼不知年。 一年后,陈渊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恰逢夜半时分,小楼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陈渊睁眼之时,似是有一道白光闪过,屋中耀如白昼。 但下一刻,陈渊目中精芒收敛,刚才所见,似是幻觉。 他起身走出小楼,抬首望去,天中明月高悬,银河横空,万点繁星,辉芒灿烂,恰如陈渊此时心境。 他一连服下十七颗筑基丹,终于突破瓶颈,筑基成功! 陈渊负手而立,体内法力一转,身躯外凭空浮现一层赤色流光,徐徐升上天空,来到山谷顶端,禁制光幕下方。 这便是筑基修士才有的遁光,从此之后,陈渊可遨游苍穹,不惧罡气烈风,亦可深入千丈海渊,不惧深水威压。 他微微一笑,散去遁光,落回地面。 抬手一挥,法力涌动,凝成一道火鸦,在空中盘旋飞舞,双目灵动,似是活物一般。 陈渊筑基之前,需要三息时间,耗费不少法力才能施展的火鸦术,此时却是念动而出,收发由心。 他再抬手一挥,火鸦一声啼鸣,徐徐消散。随后,陈渊放开神识,将整个山谷,全部纳入其中! 寻常炼气修士筑基之后,神识覆盖范会从三十丈,扩张到一百丈。 但陈渊筑基之后,神识却有一百五十丈,恰好将天台峰灵药园全部覆盖,谷中一草一木,皆在其掌控之下。 不仅如此,他的神识还变得凝厚许多,能感知到更多的细微变化。 若是现在再让他炼制筑基丹,成丹率绝不会只有三成。 陈渊面带笑意,收回神识,一抚储物袋,拿出银罡剑,往前一抛。 银罡剑飞入空中,来回穿梭,飞遁速度比之前快上倍许。 陈渊筑基之后,体内法力凝成液态真元,变得深厚精纯,再御使法器,消耗大大降低。 以往他与人全力斗法,不到一刻钟,体内法力就会耗尽,现在就是斗上几个时辰,也犹有余力。 不过银罡剑只是上品法器,若是换成灵器,消耗会大上一些。 陈渊将筑基之后的诸多变化,细细体验一番,开始考虑接下来的道途。 他跨过这一道难关,寿元增至二百载,停滞十余年的修为,又可继续增长,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部修炼功法。 陈渊手中现在有两部功法,一部是得自罗振武的无名水行功法,一部是得自杜宇的《妖神诀》,皆可修炼到筑基后期。 但他一身火行法力,无法转修水行功法。 《妖神诀》作为体修功法,虽不限灵根资质,却要炼化妖兽精血,同样无法修炼。 不过就算陈渊手中有妖兽精血,他也不会修炼《妖神诀》。 不得长生,元婴与炼气何异? 只是没有功法,他就无法运功行气,将天地灵气转化为法力,坐拥大型灵脉,却无法提升修为,着实是暴殄天物。 但此事无法可解,只能等秘境开启,回到凌云派后,再寻找合适功法。 不过这几年时间,并不会就此浪费,他有玉珏在手,可以引星光灌体,增强神识。 陈渊伸手入怀,拿出玉珏,放在星光之下。 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陈渊双目微闭,等待星光降临。 但就在这时,玉珏表面忽然光芒大放,涌出一股吸力,开始吞噬陈渊体内真元! 陈渊心中大震,下意识想要甩开玉珏。 但玉珏却是牢牢黏在陈渊手上,吞噬真元的速度也是极快,几息时间,便将陈渊体内真元吞噬一空。 在此过程中,玉珏散发出的青光越发耀眼,可与天上星辰争辉。 待将陈渊体内真元全部吞噬后,玉珏表面青光忽然汇成一束,射入陈渊额头。 “啊!” 陈渊痛苦地大喊一声,闭上双眼,跪倒在地,只觉头痛欲裂,神魂中似被凭空塞入了许多东西。 不过片刻,他便昏迷过去,摔倒在地。 玉珏表面青光徐徐敛去,从陈渊掌中脱去,落在地上,在星光照耀下,泛起淡淡光芒。 …… 三天之后,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之处,是深蓝色的禁制光幕,及其后湛蓝色的苍穹。 他眼神恍惚,眨了几下,方才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连忙内视己身,搜寻那莫名被塞入自己神魂的东西。 下一刻,他进入一个灰蒙蒙的空间,化作一道淡红色的透明虚影,与拜入凌云派时,服下问心丹后的情形,一模一样。 这就是陈渊的神魂空间,筑基之后,他神魂蜕变,才能主动进入。 原本这里一片空荡,只有陈渊神魂盘坐。 但现在却有一个金光灿灿的玉璧,立在神魂之前。 陈渊凝目看去,不由心中大震,随即就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这竟然是一部功法,一部极为高深的功法! (本章完) 第120章 真灵九转 法体双修 第120章 真灵九转 法体双修 玉壁之上,一个个金色符文,熠熠生辉,其状貌奇特,如龙蛇腾空,又如虎豹盘卧,非是陈渊识得的任何一种文字。 但陈渊一眼望去,便能明晓其中真意,字字珠玑,玄妙莫测。 这部功法名为《真灵九转》,与《妖神诀》一般,都是体修功法。 但《妖神诀》与其一比,就如腐草之荧光,比天心之皓月。 《妖神诀》最高不过能修至元婴后期,但《真灵九转》直指渡劫,若能练到至境,可修成不朽金身,飞升仙界,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陈渊也是今日观览玉璧,方知修炼境界由低至高,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 再往上,便是飞升成仙,长生得道。 《真灵九转》触及仙道,修炼难度也是极高,需炼化真灵精血入体。 据玉璧所言,真灵乃是秉三千大道而生的天地之灵,如真龙、天凤、玄武、白虎、朱雀等,可与真仙媲美,便是大乘修士,也非其敌手。 但真灵虽秉天地而生,仍有七情六欲,其同族数量又极为稀少,故常与其他生灵结合,诞下血脉后裔。 这些后裔承袭真灵精血,实力强悍,往往同阶无敌,潜力无穷,甚至有超脱血脉限制,飞升仙界者。 久而久之,这些真灵后裔繁衍生息,渐成妖兽一族,遍布诸天万界,其体内真灵血脉也越发稀薄,直至微乎其微。 但真灵实力强悍,遨游诸界,诞下后裔不绝,妖兽之中,总有真灵血脉浓厚者。 《真灵九转》便是以此为目标,捕杀真灵后裔,将其精血炼化入体,容纳真灵之力,直至境界高深,可幻化真灵法相,甚至变化真灵之身,力敌真灵,亦非难事。 此法如此高明,自是不同于寻常体修功法。 真灵秉持天地大道而生,并非只修肉身,生来便会神通道法。 修炼此法者,可称之为法体双修。每炼化一种真灵精血,便是容纳一种真灵之力,自然便能掌握此种真灵所会神通,亦可与寻常修士一般,御使法宝,修习修真百艺。 《真灵九转》直指大道,玄妙异常,威能无穷,修炼难度也是难以想象。 按玉璧所载,修炼此法者,欲破一境,必先炼化一种真灵精血。 陈渊此时是筑基修士,若修炼此法,想突破结丹,就要先觅得一种真灵精血,纳入体内,此后每一境界,皆是如此。 真灵后裔本就难寻,其实力也极为强悍,往往是同阶无敌。 若是运道不好,终生寻不到真灵后裔,亦或寻到之后,非其敌手,也是无用。 而要修炼到渡劫,需炼化八种真灵精血,且各不相同,难如登天。 此外,如欲炼化真灵精血,肉身必须极为强悍,否则承受不住真灵精血的威能,肉身崩溃,必死无疑。 这两点乃是修炼《真灵九转》的最大难关,但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其他瓶颈。 若是陈渊修炼此法,虽然不炼化一种真灵精血,就无法突破至结丹,但只要肉身足够强悍,便可增长修为,直至与肉身所处境界相同。 而且他有玉珏在手,这两处难关,也不是没有跨过之法。 按照玉璧所言,玉珏所引星光,乃是周天星辰之力,也就是传说中的日精月华,才能不断壮大肉身神魂。 玉珏还有一桩妙用,便是能感应到真灵血脉。 陈渊现在是筑基前期修为,手持玉珏,方圆千丈内,若有真灵后裔,玉珏便会生出感应,告知于他,大大降低了寻找真灵后裔的难度。 陈渊看到此处,解开了心中诸多疑惑。 难怪妖兽见到他就会失去理智,陷入疯狂之中。他经历上千次星光灌体,肉身容纳周天星辰之力,却不知遮掩之法,在妖兽眼中,自然如灵丹妙药,无时无刻不想将他吞噬,增进妖力。 周天星辰之力至阳至刚,对苦修肉身的妖兽是大补之物,对魔修来说,却是致命毒药。 此前陈渊与端方上人斗法时,被血魂咬住身体,莫名自爆,便是因为吞噬了他体内的周天星辰之力,无法承受其威能,爆体而亡。 若是端方上人当日不用百魂幡,而是用威能更小的青云剑对敌,陈渊反而不是他的对手。 …… 陈渊将玉璧上的金色字符全部看完,当即做出决定,修炼《真灵九转》! 他一路走来,吃尽了资质不佳的苦头,现在有一部不看资质,直指大道的功法,再是艰难,也不会退缩。 真灵精血虽然难寻,但却是有的放矢,还有玉珏相助,难度大降。 他还可以引星光灌体,强化肉身,不修炼《真灵九转》,就是暴殄天物。 做出决定之后,陈渊心念一转,退出神魂空间,捡起玉珏,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他不知道玉珏是何来历,为何与《真灵九转》如此契合,但其能引动周天星辰之力,为凡人灌体,强化肉身,堪称逆天而行,绝非此界之物。 收好玉珏,陈渊不做停留,当即回到小楼中,细心揣摩《真灵九转》的玄妙之处。 这一番体悟,便是三天三夜。 陈渊颇有所得,闭目打坐,按照《真灵九转》的运功行气之法,转化真元。 此法乃是体修功法,不在五行之中,八十一个周天走完,陈渊体内真元褪去赤红之色,重新化为原本模样。 随后,他将体内真元散入肉身之中,按照功法所述,凝练肉身。 体修不仅是身怀巨力,还需肉身凝练如一,坚如金石,不惧刀砍斧削,否则一拳打出,没有击杀对手,反而先被反震之力震死。 陈渊肉身本就极为强悍,凝练起来非常轻松,不过三日时间,肉身便凝练如一。 做完这件事,陈渊方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体修。 他停下修炼,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柄七星刃,抬手往左臂上重重一刺! 铛! 一声清脆声音传出,极品法器七星刃,竟然未能划破陈渊皮肤,仅是留下一个白点。 陈渊微微一笑,将七星刃收起,换了银罡剑一试,却是划开了一道血口。 银罡剑掺入了中品灵材,比起七星刃还是要强上许多。 随后,陈渊又拿出几件从他派弟子身上得来的法器,试了几遍,都未能在左臂留下伤痕。 这番试验下来,陈渊心中清楚,自己的肉身经过凝练之后,应是堪比四级妖兽。 他数十年来坚持引星光灌体,本意只是想增强神识,对肉身不甚在意,但无意插柳柳成阴,现在却是开结果。 他只需要积蓄法力,便能一路修炼到筑基后期,畅通无阻。 此地无人打扰,又有大型灵脉,正是最佳的修炼之地。 陈渊收起法器,闭目打坐,将一丝丝天地灵气,引入体内,炼化为真元,增长修为。 这一章有些难写,删删改改,字数少了一些,见谅。 (本章完) 第121章 四年苦修 邪异之气 第121章 四年苦修 邪异之气 三年九个月后,天台峰灵药园。 陈渊走出小楼,抬首远望,透过禁制光幕,可看到天穹漆黑,如一块黑色布毯,缀着万点明珠,熠熠生辉。 在他身周,见不到一株灵药,只有一些幼苗,破土而出。 陈渊静静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方才伸手入怀,拿出玉珏,笑道: “时辰到了。” 玉珏在星辰照耀下,发出淡淡青光,漫天繁星齐齐闪耀一下,汇成一束粗若拇指的银色光束,落了下来,将陈渊笼罩其中。 陈渊微闭双目,一股清凉酥麻之感涌来,三十息后,方才消散。 他再睁开眼时,玉珏上的青光已然敛去,恢复原有模样。 陈渊内视己身,丹田内的真元消散一空,涓滴不剩。 他收起玉珏,握了握拳,忽然猛地一跺地面,跃起十几丈,来到禁制光幕之下,一拳轰出! 砰的一声大响,禁制光幕轻轻摇颤,丝毫无损,陈渊却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落了回去。 他晃晃手掌,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现在就是四级妖兽,也休想与我肉搏!” 随后,他放出神识,将整座灵药园笼罩在内,犹有余力。 “这天台峰灵药园,还是有些小了……” 陈渊收回神识,回到小楼中,坐在玉床上,心中思绪翻滚,回想着这四年来的经历。 他筑基之后,星光灌体的间隔延长到了七天,每次灌体时间,则是延长到了三十息,星光也从白色变成了银色 以往他不知晓星光灌体的底细,现在却是明白,这是周天星辰之力变得更加精纯的标志,对肉身与神魂的强化效果更好。 过去近四年的时间里,他一共引星光灌体一百九十七次,肉身之力,已然超过寻常四级妖兽,但距离五级妖兽,仍旧有着漫长的距离。 每次引星光灌体,他的神识都能扩张三寸,现在已可延伸一百五十六丈,能将山谷所有角落,尽皆覆盖。 以后与其他筑基前期修士斗法时,陈渊仅凭神识之力,就能占得上风。 只是星光灌体虽好,却会将陈渊体内真元全部耗尽。 每次灌体之后,都需用两天时间,吸纳灵气,恢复真元,让他的修炼速度放缓了一些。 但洞虚山秘境中有一条大型灵脉,天台峰灵药园内设置了聚灵法阵,聚敛炼气,相当于一条小型灵脉。 在齐国修仙界,只有结丹修士,才可据有一条小型灵脉,筑基修士只能在微型灵脉中修炼。 陈渊独享谷中灵气,是结丹修士才有的待遇,近四年下来,就算要引星光灌体,修为也增长了许多,堪比外界修炼十年。 他修炼《真灵九转》后,肉身便成了根本,即使会影响到修炼速度,星光灌体也不能停下。 但出得秘境之后,没有相当于小型灵脉的修炼环境,恢复真元的时间,至少得延长一倍。 若是将时间全都用来恢复真元,肉身再强,修为不济,也是无用。 到时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减少星光灌体的次数,二是服用丹药,将恢复真元的时间,弥补回来。 第一条路不可取,陈渊修炼《真灵九转》后,肉身便成了根本,即使会影响到修炼速度,星光灌体也不能停下。 他只能走第二条路,服用丹药,增长修为。 陈渊炼出筑基丹后,已经成为炼丹大师,可从宗门处购买百年灵草。 但一株百年灵草,便要上百灵石,换成善功要少一些,但也要九十善功。而可供筑基前期修士修炼的增元丹,需用四株百年灵草,炼制一炉丹药,就需用去四百灵石,或是三百六十善功。 陈渊又是五灵根修士,修炼速度极慢,所需丹药也是极多,远超寻常筑基修士。 以往他可以出售丹药,赚取灵石,但筑基之后,丹药用来修炼都不够,岂会往外出售。 如何弄来灵石,成了摆在陈渊面前的首要问题。 “实在不行,只能这么做了……” 陈渊心绪转动,目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 他有一个办法,能弄到大笔灵石,但需要冒不小的风险。 但若是能做成,在他修炼到筑基后期之前,都不会缺少丹药。 陈渊目光闪动,过了一会,终于变得坚定起来。 富贵险中求,他还要寻找真灵后裔,时间浪费不得,必须将修为尽快提升上去。 修仙之路,绝争一线,岂有畏难避让之理。 唯有步步争先,不错过任何一次机缘,方有一丝得道之机! 陈渊下定决心,不再纠结,闭目打坐,吸纳灵气,恢复体内真元。 …… 两天后,陈渊睁开双眼,吐出一口灰黑色的气息,眉头微皱,喃喃道: “当初这洞虚山福地,到底经历了何种变故……” 这口气息徐徐往上飘去,无声无息间将顶梁腐蚀出一个孔洞。 陈渊筑基之后,体内法力转化为真元,再吸纳天地灵气,却发现本该清正纯然的灵气中,竟然混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邪异之气。 此前五年,他只有炼气修为,体内法力也不够精纯,没有发现体内沉积的邪异之气。 好在他肉身强悍,这些邪异之气没有造成什么危害。 但若不管不顾,长久下去,必定会损坏修炼根基。 陈渊立刻将这些邪异之气排出体外,以后再修炼时,也是格外小心,每次修炼结束,及时将邪异之气排出,绝不让其留在体内。 但四年下来,他吸入太多邪异之气,虽在体内停留不久,但每次都进入丹田之中,真元已隐隐有被邪异之气同化的迹象。 若是再待上两年,陈渊体内真元,丹田邪异之气侵蚀,修为尽毁。 本来陈渊打算在灵药园中隐居,借助此地的“小型灵脉”,一直修炼到筑基后期,再离开秘境。 但邪异之气如此诡异,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在下一次秘境开启时,就离开秘境。 算算时间,再有一个多月,就是秘境开启的日子。 陈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语道: “不知这一次,六大宗门会派多少弟子进入秘境?” 这几天返校,导师开组会,还要准备预答辩,事情很多,更新可能要少一些。 (本章完) 第122章 秘境再启 第122章 秘境再启 肃州,洞虚山。 戈壁之上,风声呜咽,沙尘飞扬,一只沙蜥在荒山顶端的石砾之间爬行,吐出沾满粘液的长舌,将隐藏在石块之下的甲虫裹住,吞入腹中。 忽然,狂风大作,乌云盖顶,遮住本就浅淡的阳光,沙蜥一个激灵,摇头摆尾,钻入洞穴之中,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一艘硕大无朋的巨舟从天而降,落在荒山之顶,离地三尺,悬在空中。 几十名身穿黑色法衣的炼气弟子从巨舟上掠下,安静站好,神情肃然,无人敢出声喧哗。 过了一会,两名修士从巨舟的塔楼中飞出,飘然落下。 其中一个年轻道人,身穿黑白两色道袍,头发披散下来,面容俊雅,神态洒脱,正是金落衡。 去年轮到他掌管凌云派俗务,洞虚山秘境开启,也由他来负责。 金落衡抬袖一拂,巨舟便缩至三寸大小,化作一道流光,投入其手中。 金落衡身边站着一名中年修士,颌下蓄着浓密胡须,面容方正,神情威严。 他名为计彬,也是凌云派中结丹长老,此次与金落衡一起,护送门中弟子来洞虚山秘境。 两人站在一众凌云派弟子身前,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约莫两刻钟后,一柄黑色巨剑从南边破空而来,落在荒山顶端。 四十余名天罡剑宗弟子下得巨剑,为首之人,还是上次秘境开启时,携弟子前来的英挺道人。 他手掐法诀,黑色巨剑缩短至一尺长短,再抬手一招,将其收入体内,方才转身来到两人身前。 金落衡微微一笑,打了个稽首:“张道友,有礼了。” 计彬跟着行礼:“张道友。” 英挺道人回了一礼:“金道友,计道友,张某此次携门中所有炼气十层弟子前来,共有二十五人,请两位过目。” 金落衡扫了一眼天罡剑宗弟子,微微颔首:“张道友有心了,贵宗弟子皆为剑修,实力高强,虽只有二十五人,但却不下于其他宗门五十人。” 说着,他抬手一指凌云派弟子:“金某按照约定,携六十五名弟子前来,虽不如贵宗弟子,但也皆是门中精英。” 英挺道人目光一转,在凌云派众弟子身上细细扫过,与他对视之人,只觉一股锋锐之气直刺神魂,连忙低头避开。 英挺道人看过之后,点头道:“按照先前约定,贵宗需出至少六十名精英弟子。贵宗既已办到,此次秘境之行中,两宗共同获得的灵草,我天罡剑宗得四成,贵宗得六成。” 闻听此言,金落衡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既如此,我与张道友击掌为誓。” 随后,两人抬起手掌,连击三下,约定此誓。 上次秘境之行,紫阳宗与归元宗联手,堵塞内环通道,抢占先机,搜集灵草,收获极丰,远超其他四家宗门。 故而此次秘境之行,四家宗门也两两联合,在秘境中共同搜集灵草。 天罡剑宗的山门在赤莽山脉南边,与凌云派相距最远,利益冲突不多,关系一向不错,是以在此次秘境之行中,联起手来,共同搜集灵草。 万兽山则是与冥阴谷联手,以应对另外四大宗门的联手之势。 金落衡与英挺道人谈妥联手之事后,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盘,里面盛着二十五张玉符,递了过去。 “张道友可将这些玉符赐下,进入秘境之后,贵宗弟子便可激发玉符,方圆一里之内的本派弟子,都会生出感应,与其汇合。” 英挺道人微微颔首,接过玉盘,然后一挥手,面前凭空出现六十五柄三寸铁剑,道:“这六十五柄传讯法剑,可召唤本宗弟子,请道友收下。” 随后,两人将玉符、铁剑各自赐下。 计彬叮嘱凌云派弟子:“你们进入秘境之后,先找寻同门与天罡剑宗弟子,合力搜寻灵草,不可鲁莽行事。” “是!” 众弟子齐齐应下,神情严肃无比。 与上次秘境之行不同,此次凌云派进入秘境之人,都是自小进入宗门修炼的精英弟子,知晓各宗弟子联手之事,不敢有丝毫大意。 就在这时,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唳之声从天边传来,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百丈巨鹏从远处飞来。 计彬眉头紧皱:“万兽山此次来的竟是屈老怪?” 金落衡与英挺道人看到巨鹏后,俱是皱起了眉头。 这屈老怪是万兽山的一名结丹后期长老,在齐国修仙界名声极大,但已许久未曾露面,据说是在门中闭关苦修,专心冲击元婴境界,没想到竟然会护送弟子来洞虚山秘境。 此人性情古怪,言语刻薄,说话极为难听,但却偏偏实力高强,位辈极高,别人拿他没有办法。 三人一想到要此人打交道,都是有些头疼。 巨鹏飞行速度极快,片刻之后,便来到黄山顶端,双翅扇动之下,狂风呼啸,掀起漫天砂砾。 计彬眉头一皱,抬袖一拂,一阵微风吹过,所过之处,风消石落,一切归于平静。 三十余名万兽山弟子跟在一名灰袍老者身后,从巨鹏背上落下。 灰袍老者一挥手,巨鹏浑身放出灵光,变成寻常鹰隼大小,落在灰袍老者肩上,伸出尖利鸟喙,整理羽毛。 灰袍老者来到金落衡三人身前,此人身材矮小枯瘦,其貌不扬,脸上布满皱纹,身上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灵光威压,似是凡间老农一般。 金落衡三人主动行礼,口呼“屈道友”。 屈老怪微微颔首,也不回礼,朝两宗弟子扫了一眼,道:“三位道友这是把门下出色弟子全都带来了?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全都死在秘境里面?”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英挺道人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回天罡剑宗弟子身前。 他不是屈老怪的对手,又不善言辞,只能主动避让,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计彬面上露出怒意,却不敢出言反驳。 金落衡却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武国局势不稳,下次秘境还不知能否按时开启,本派只能多派几名弟子进入秘境,尽量多搜集些灵草。” 屈老怪微微颔首:“武国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都是一群废物,接连大败,恐怕要不了多久,我齐国修仙界就要被卷入其中,金道友可要小心一些,莫要丢了性命。” 此言极为刻薄,计彬在旁听闻,都是心头火起。但金落衡依旧面带笑意:“有劳屈道友关心,金某还未活够,定会竭力保住性命。” 屈老怪哈哈大笑:“还是金道友对老夫的脾气!这块震岳铁是老夫偶然得来的,送给道友了。” 说着,他面前凭空出现一块拳头大小的灰扑扑铁块,抬手一挥,飞向金落衡。 金落衡面色微变,接住铁块,往其内注入一丝法力,细细查看起来。 这震岳铁是顶级的上品灵材,深埋在万丈地渊之下,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土行灵材,若是炼入他的太极图中,艮、坤两卦的威能,至少可提升三成。 如此罕见的宝材,屈老怪一言不合便送了出来,着实出人意料。 但既然他敢送出来,金落衡自然不会往外推辞,拱手道:“多谢屈道友赠宝,金某欠道友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所需,尽管开口,只要金某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屈老怪笑眯眯道:“老夫正好有一事,要与金道友商量,此事对道友也是大有好处。” 金落衡放下心来,原来屈老怪是有求于人。 他将震岳铁收入储物袋中,道:“等秘境关闭后,金某再与屈道友详谈,如何?” 屈老怪笑道:“不急,不急。” 他转身走回万兽山弟子身前,金落衡与计彬也回转过来。 计彬传音道: “金师弟,这屈老怪喜怒无常,性情古怪,与他打交道,一定要多加小心。” 金落衡笑道:“多谢计师兄提醒,小弟一定不会大意。” 计彬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他与金落衡交往不深,只是出于同门之谊,提醒一句,并不会多管闲事。 随后,冥阴谷、归元宗、紫阳宗弟子陆续到来,金落衡与计彬与三派结丹修士一一见礼。 三派俱是各有两名结丹修士,护送弟子前来秘境,只有天罡剑宗与万兽山,仅有一名结丹修士。 但英挺道人乃是剑修,屈老怪修为高深,两人实力皆是不弱,虽只有一人前来,但抵得上两名结丹修士。 六宗既至,便要布下破禁大阵。 其他五宗结丹修士拿出诸多灵草,交予天罡剑宗的阵法师,布置阵法,等待破禁时机到来。 紫阳宗这次带队前来的,依旧是那名相貌儒雅的谢姓修士。 但上次秘境之行时,随他一起前来的紫衫女修,却是不见踪影,换成了一名白发老者。 紫阳宗此次进入秘境的弟子,仍旧有一百多名,冠绝六宗。 在天罡剑宗布阵之时,几派结丹修士挥手凝成一个光罩,挡住弟子神识,互相交流修炼经验。 就在这时,谢姓修士忽然开口道:“各位道友,魔道势大,武国危急,齐国不日也要卷入大战,此次秘境之行,至关重要,我六宗弟子应当摒弃前嫌,只探秘境,各位道友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屈老怪哈哈大笑道:“你紫阳宗上次占尽了便宜,听说连归元宗那份灵草都抢了不少,现在却说这种话,莫不是把我们当成了傻子?” 归元宗两名结丹修士闻言,面色微变,但却一言不发。 英挺道人冷冷道:“秘境之中,本就不受修仙界规矩约束,小儿辈愿意联手搜集灵草,有何不可?” 这是上次秘境之行后,谢姓修士的原话,此时被英挺道人说了出来,极具讽刺之意。 冥阴谷的结丹修士冷笑一声,不做言语,但却清楚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显然是不赞同谢姓修士所言。 金落衡淡淡道:“秘境中各凭本事,乃是万载以来的规矩,何必改动?” 谢姓修士见众人都反对自己的提议,也不恼怒,反而微笑道:“既然各位道友都不认同谢某之言,那就各凭本事吧,只盼诸位记得今日言语,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不要有所怨言。” 屈老怪冷笑道:“怎么,谢道友就这么有自信,能比我四家宗门收获更多灵草?” 谢姓修士淡淡道: “屈道友莫急,七日之后,一切便见分晓。” 他与屈老怪一样,都是结丹后期修士,虽在功行上略逊一筹,但背靠紫阳宗,手中法宝极多,对屈老怪丝毫不惧。 屈老怪冷哼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也不敢过分招惹紫阳宗,而且他对此次万兽山进入秘境的弟子,极有信心,就算紫阳宗人多势众,也有把握收获更多灵草。 但其他几派的结丹修士,却是心中一凛,猜测谢姓修士到底准备了何等手段。 紫阳宗万载玄门,底蕴深厚,对洞虚山秘境了解也是最多,若是有所准备,其他各派均难以匹敌。 他之前不切实际的提议,现在看来,更像是以退为进,堵住众人之口。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秘境即将开启,他们也无法再做出应对。 只能传音叮嘱门下弟子,遇到紫阳宗弟子时,多加小心。 终于,阵法布置完毕,六名结丹修士上前,往阵盘中注入法力。 嗡! 六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霄。 六人抬手掐诀,一齐点向阵盘,虚空之中泛起波澜,一扇五彩灵光凝成的大门缓缓浮现。 六名结丹修士持续注入法力,灵光大门缓缓打开,飞出一张张泛着五彩灵光的接引符箓,飞向六派弟子。 紫阳宗弟子率先走向灵光大门,谢姓修士看着他们,目光沉凝,负在背后的两手,缓缓攥了起来。 待一百余名弟子全部安然进入灵光大门,谢姓修士两手又缓缓松开,对白发老者传音道:“祁师兄,你的秘法果然奏效了,此次秘境之行,本宗必定大获全胜,祁师兄当记首功。” 白发老者神色平淡,道:“谢师弟,老夫答应伱的事情已然办妥,你莫要忘了,替老夫找来一个有体修资质的弟子。” 谢姓修士肃然道:“师兄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今明两天只有一章。 (本章完) 第123章 火尾妖狮 捷足先登 第123章 火尾妖狮 捷足先登 天台峰,灵药园中。 陈渊站在山谷之中,仰首看着禁制光幕外汹涌而来的灵气风暴。 在他身周,是上百株刚刚破土而出的灵草幼苗。 七天之前,秘境之内重新刮起了灵气风暴,此乃大型灵脉气机沉落之兆。 当风暴停歇之时,六派将会开启秘境,陈渊也将迎来破禁时机。 约莫两个时辰后,灵气风暴慢慢停歇下来,当最后一道五彩斑斓的灵光飞过,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平静。 陈渊驾起遁光,来到禁制光幕下,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阵盘,略显不舍地将三块中品灵石放在阵盘上。 中品灵石内的灵气远比下品灵石浓郁,用途广泛,可用来炼丹、炼器、布阵、修炼,但为了破开禁制,只能用在此处。 陈渊抬手掐诀,往阵盘内注入法力,阵盘嗡鸣一声,放出赤白金蓝黄青绿七色光芒,汇成一束,射在禁制光幕上。 光幕泛起一阵波动,一个圆形通道徐徐浮现。 陈渊身形一晃,飞入其中。 片刻后,他穿过通道,来到天台峰山巅。 在他身后的湖面上,一个漩涡正缓缓转动,逐渐缩小。 陈渊举目望去,天中万里无云,青碧如洗,澄澈异常,心中升起恍如隔世之感。 他四下环视一周,认准一个方向,驾起遁光,升到离地十丈高处,飞遁而去。 他要去的是秘境地图上记载的一个灵药园,其禁制不算太强,筑基修士就能打破,但其内灵药却极为珍贵,是两种五百年灵草。 陈渊得来的各派地图中,都没有关于这处灵药园的描述,他打算去碰碰运气,也许这个灵药园还未被发现。 但陈渊刚刚飞遁不出十里,就遇到了一群浑身乌黑的异鸟。 此鸟名为“益明鸟”,翎羽漆黑,形似燕雀,爪极锋利,是一级高阶妖兽,群居而生,性格凶悍,领地意识极强。 陈渊飞遁不停,一抚储物袋,拿出五柄七星刃,往前一抛。 五柄短刃化作五道乌色流光,迎向鸟群,忽然分开,分进合击,在空中纵横往来,将这十几只益明鸟全都斩成两段。 若是陈渊筑基之前,遇到这群益明鸟,只能落荒而逃。 但现在,他以真元御使法器,威能大增,轻易便将一级高阶妖兽斩杀。 之后陈渊又遇到两群妖兽袭击,都是抬手投足间,便将其化解。 陈渊深切体会到,修为每突破一个境界,就是天地之别。 现在除非是上百只一级妖兽聚集在一起,否则休想对他造成半点威胁。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渊横贯百里,来到那处灵药园所在之处,敛去遁光,停在空中。 这处灵药园与天台峰灵药园一样,也是一个山谷,林深草密,空谷幽静。 陈渊没有贸然行事,先散开神识,探入山谷,查探谷中情形。 忽然,他眉头一皱,落在地上,步入山谷之中。 山谷约有几十亩大小,谷口草木茂盛,但越往里走,草木越发稀少,直至变成光秃秃一片。 山谷深处,一头丈许大小,形似狮子,浑身鬃毛赤红如火,尾巴上燃着一簇火焰的妖兽正卧在地上,闭目酣睡。 陈渊身怀秘境地图,对秘境中各种妖兽的特点,都记在心里,一眼便认出,此兽名为“火尾狮”,是一种二级妖兽。 其身躯坚硬如铁,力大无穷,能口喷火焰,在二级妖兽中,也是极为难缠的一种,在外界很是少见。 洞虚山秘境存在数万载,其内妖兽多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异种,实力强悍。 在火尾狮身旁,生长着七八株灵草,高有半尺,通体赤红,顶端开着艳丽朵,正是此处灵药园中生长的五百年灵草“焰灵”。 此生长之地,方圆五丈内,寸草不生,七八株聚在一处,周遭三十丈,皆为赤土。 陈渊微微摇头,看来此处灵药园早已毁去,被这头火尾狮霸占,成了它的巢穴。 他体内真元一转,散去对体内周天星辰之力的遮掩。 过了一会,熟睡中的火尾狮鼻子轻微抽动,猛然睁开双眼,发出一声咆哮,起身扑向陈渊。 此兽瞳孔赤红,望之极为可怖,扑出两步,张开大口,喷出一道流火,袭向陈渊。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定光镜,往身前一抛,并指一点:“疾!” 定光镜发出一道浓郁若实质的白色光柱,射向流火,两者在空中交击,齐齐湮灭。 火尾狮口中不停,连续喷出三四道流火,将陈渊笼罩其中。 陈渊站在原地不动,体内真元流转,御使定光镜发出一道道白色光柱,将流火一一破灭。 他筑基之后,再御使极品法器,就变得轻松了许多,可以持续激发定光境的最大威能。 火尾狮喷出三四道流火后,已扑到陈渊身前,爪上燃起赤色火焰,抓了过来。 这是火尾狮另一项天赋神通,其利爪本就坚硬,再附上火焰,可断金削铁,便是极品法器,也可一击而破。 但陈渊却是不闪不避,抬手反抓回去,一把将火尾狮前爪握住! 火尾狮爪上火焰猛然窜起,朝陈渊身上烧去,却连陈渊的手掌都未能烧穿。 仔细看去,原来陈渊手中带着一双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在火焰烧灼之下,完好无损。 若火尾狮理智尚存,见自家火焰无效,定会心生警惕。 但他此时一心只想吃了陈渊,陷入疯狂之中,一击不成,另一只前爪又燃起火焰,抓了过来。 陈渊冷笑一声,抬起左手,紧握成拳,猛然挥出,击在火尾狮利爪之上。 咔嚓一声脆响,火尾狮前爪折断,发出一声惨嚎。 此兽虽有一身巨力,但却远不及肉身堪比四级妖兽的陈渊。 陈渊左手受到巨大的反震之力,却只是微微一颤,然后闪电般伸出,抓向火尾狮咽喉。 火尾狮此时已恢复了些许理智,急忙扬首避开,但他左爪被陈渊抓住,躲避不及,被陈渊抓个正着。 情急之下,它使出最后的搏命手段,尾巴上的火苗突然涨大,浑身鬃毛燃起火焰,逼迫陈渊松手。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陈渊视若无睹,手套也没被火焰烧穿,发力一捏,将火尾狮咽喉捏碎,然后朝其脑袋猛击几拳,将此兽彻底打死。 火尾狮死后,浑身火焰熄灭,尾巴上的火苗却是依旧顽强地燃烧着。 陈渊拿出银罡剑,将其一身皮毛剥下,斩断尾巴,收入储物袋中。 又剖开火尾狮心房,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红色圆珠,放入一个木盒,收了起来。 这是火尾狮身上最有价值的材料,皮毛可制成灵符符纸,尾巴可作为灵材,炼制灵器。那枚红色圆珠则是火尾狮突破二级之后,凝聚的本命妖丹,容纳其全身精血,最为珍贵。 除此之外,火尾狮血液可与另外几种二级火行妖兽血液混在一起,以朱砂调和,用来绘制火行灵符。 但取血手段颇为麻烦,能换取的灵石也不多,陈渊懒得去做。 随后,他顺手凝出一个火球,欲将火尾狮尸身烧成灰烬。 但就在这时,他心念一动,散去火球,将神识探入火尾狮尸身,细细查看起来。 片刻之后,他微微颔首,面上露出了然之色:“果然如此……” 他在火尾狮的血肉中,发现了沉积的邪异之气。 这些邪异之气已深入火尾狮骨髓,与其妖力混杂在一起。 陈渊又拿出那枚赤色妖丹,发现其内也有一丝极淡的邪异之气。 他眉头一皱,往妖丹内注入真元,将这丝邪异之气祛除。 一丝灰色气息从妖丹内升起,徐徐飘散。 这头火尾狮应该刚成为二级妖兽没多久,再过几年,邪异之气就会彻底侵蚀妖丹,令其命丧当场。 难怪洞虚山秘境中历经万载,一级妖兽多如牛毛,却没有多少二级以上的妖兽。 在邪异之气的侵蚀下,妖兽最多修炼到二级,就会死于非命。 陈渊对邪异之气更加忌惮,将那七株焰灵摘下,驾起遁光,离开山谷,往另一处灵药园飞去。 飞遁途中,他遇到了两只妖禽袭扰,其中一只还是二级妖禽。 他以体内的周天星辰之力将其诱来,将其撕成两半,继续赶路。 这只二级妖禽一身铁羽,锋利若剑,好在陈渊戴着自杜宇手中得来的手套,才没有丝毫损伤。 这双手套呈透明之状,薄如蝉翼,触之柔软细腻,但注入真元之后,却变得极为坚韧,不惧水火。 陈渊不知其用何种材质制成,但定是一种极为不凡的灵材。 他与杜宇相斗时,杜宇戴着这双手套,可挡下极品法器。 陈渊修炼《真灵九转》后,便将这双手套戴在手上,发挥一身巨力的优势,与妖兽肉搏,效果斐然。 若是可以,他也想用神通对敌,而不是与妖兽肉搏。 但《真灵九转》与寻常功法不同,只有修炼之法,一切神通道术,全都依赖炼化入体的真灵精血。 陈渊若想习得体修神通,只能另行搜集,或者炼化一种真灵精血,自然就能学会其天生神通。 好在他手中有另一部体修功法《妖神决》,记载着一种神通秘术,等到陈渊突破至筑基中期,便可以修习。 《妖神诀》中神通秘术不少,足有五六种,但除了这一种之外,其他几种都需修炼《妖神诀》,方可修习,与陈渊却是无缘。 …… 一个时辰后,陈渊来到一处轮廓柔和,长满青松的山峰脚下。 他停下遁光,观望片刻,确定方位,进入山中,来到一处山壁前。 这处山壁高有五六丈,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藤蔓。 陈渊心中一喜,散开神识,探入山壁。 这处山壁之后,就是第二处灵药园所在,观此处情形,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但当陈渊的神识触及山壁时,却发现这处山壁看上去极为死板僵硬,完全不似自然造物。 他心中一沉,拿出定光镜,发出一道浓郁若实质的白色光柱,照在山壁上。 山壁一阵波动,如镜面一般破碎,变作一片浓雾。 陈渊面色微变,此处灵药园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还重新布下了阵法。 他目光一冷,手掐法诀,催动体内真元,定光镜又射出第二道白色光柱,射入浓雾之中。 嗖! 几支金色光箭从浓雾中飞出,射向定光镜。 陈渊手中法诀一变,定光镜一连射出三道白色光柱,将这几支金色光箭一一扫灭。 他沉吟了一下,又拿出银罡剑,抛入浓雾,继续试探阵法威力。 这一次,浓雾中飞出几根藤蔓,欲将银罡剑缠住,却被银罡剑轻松斩成几段。 之后又有流星飞火、水潮浪、落石飞岩袭来,皆被陈渊轻松挡下。 陈渊心下一松,这是一处五行阵法,但威力不强。 他举步走入雾中,御使法器,将所有袭来攻击挡下,来到浓雾最深处。 这里有一层黑色禁制光幕,拦住陈渊去路。 他一连击出十几拳,将光幕硬生生轰开。 光幕破碎,阵法随之瓦解,浓雾消散,露出山壁之后的景象。 这里也是一个山谷,约有数十亩大小,地上栽着三十几株灵草,但远未成熟,显然种下不久。 五杆阵旗插在地上,断成两截,中间的阵盘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纹。 发现此处灵药园之人,与他的想法一样,将这处灵药园视为己有,想要细水长流,才又重新布下阵法,种下灵草。 不过陈渊是复原了禁制,不仅威力强大,还极为隐蔽难破。 此处灵药园,只能布下一个威力不大的五行阵法,被他轻松破开。 在山谷西南角上,有一栋与天台峰灵药园一模一样的两层小楼,门户紧闭。 陈渊走进小楼,转了一圈,其内空空如也。 他不再停留,也没有去采摘那些没有成熟的灵草,直接离开山谷,驾起遁光,往西边飞去。 他运气不佳,两处有把握打破禁制的灵药园,一处早已毁去,一处被人捷足先登。 但洞虚山秘境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灵草。 此刻秘境之中,陈渊实力最强,想要灵草,还可以去抢! 感谢天怒四神决、cellma的打赏! 事情已处理完毕,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本章完) 第124章 猎妖取药 第124章 猎妖取药 陈渊离开第二处灵药园后,往西边飞遁,直趋内环中央之地。 上次秘境之行,他杀了杜宇、戴擎以及一名归元宗弟子,得到了他们手中的秘境地图,加上许长安发下的地图、数万载前的洞虚山福地地图,无人比他更了解秘境地形。 内环中央之地,方圆两百余里大小,灵气浓郁,生长着大量珍稀灵草,但也聚集着秘境中绝大多数二级妖兽。 这些二级妖兽有强有弱,其中如火尾狮一类,炼气修士难以匹敌,便是十几人齐上,也非其敌手。 但也有不少血脉平庸的二级妖兽,实力不强,数名炼气修士联手,便可将其击杀。 妖兽最重血脉,血脉强悍者,生来便身具妖力,可使出天赋神通,同阶难觅敌手。 血脉平庸者,如寻常野兽无疑,需从头开始修炼,积蓄妖力,淬炼血脉。 但就算其成为二级妖兽,也无有天赋神通,只能依靠肉身对敌,对上几名炼气修士,也力有未逮。 以往各派弟子不敢招惹血脉强悍的妖兽,只能联手对付这些普通妖兽,搜集灵草。 陈渊却是没有这等顾虑,他来到内环中央,循着地图,一个个险地走过去,遇到二级妖兽,即放开对周天星辰之力的遮掩,吸引妖兽来攻,将其灭杀,采下灵草。 他只用了半天时间,便灭杀了十五头二级妖兽,收获了上百株珍稀灵草与妖兽材料。 这些灵草能得二级妖兽看中,至少也是三百年灵草,还有十几株五百年灵草,若是出得秘境,献给宗门,结丹长老亦会震动。 但这只是内环中央灵草的九牛一毛而已,数万载积累下来,这里灵草遍地,各派炼气弟子却无法与那些强悍的二级妖兽抗衡,只能采摘次一等的灵草出去,遗留了大批珍稀灵草。 而陈渊法体双修,肉身堪比四级妖兽,一身巨力,正好克制这些妖兽,又是人形诱妖草,能让妖兽陷入疯狂之中,猎杀起来,事半功倍。 一天之后,他横穿内环中央,来到靠近内环西边之地,又猎杀了十几头二级妖兽,储物袋中又多出上百株珍稀灵草,其中五百年灵草二十余株。 加上之前从杜宇、戴擎手中所得,以及天台峰灵药园中的产出,陈渊手中共有五百年灵草五十余株、三百年灵草三百余株、百年灵草二百余株。 恐怕只有万载前紫阳宗独占洞虚山秘境时,门下弟子能有这等收获。 其中最为珍贵的是四株八百年灵草,可炼制结丹后期丹药。 许长安发下的地图玉简中有言,若是有弟子能找到八百年灵草,一株便可换取一颗筑基丹。 这些灵草用去了陈渊数个储物袋,加上三十头二级妖兽的材料,他腰间挂着十余个储物袋,看去颇为滑稽。 陈渊低头看着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摇了摇头,赶往下一处险地。 他的储物袋都是炼气修士所用,最大的两个是从戴擎、杜宇身上得来,只有一丈大小,其他的空间不过数尺大小。 据说筑基修士所用储物袋,内里空间广大,一个就有数丈大小。 离开秘境后,他得去买上几个,以免再出现这种窘境。 …… 一处山脚下,陈渊将一头高达两丈的麋鹿妖兽扭断脖颈,取下鹿角、妖丹、皮毛,装入储物袋中。 这头二级鹿妖名为“重岳鹿”,是一种土行妖兽,四蹄踏下,可令方圆二十丈之内,山摇地动,一双鹿角重若巨石,顶撞而来,极难抵挡。 陈渊银罡剑、定光镜、七星刃、紫蜂针齐出,又使出全力,与其近身肉搏一番,终于觅得机会,将其击杀。 收拾完妖兽材料后,他摘下地上三株不认识的五百年灵草,放入一个木盒中,收了起来。 《张家丹术要略》只是一种低阶炼丹术传承,其中记载的灵草多为三百年及其以下的灵草,对五百年、八百年灵草鲜有记载。 这份传承已经跟不上陈渊的脚步,离开秘境后,他打算去炼丹阁,用善功换一枚灵草玉简,以及几种筑基期丹药的丹方。 陈渊凝出一个火球,将重岳鹿尸身烧成灰烬,驾起遁光,继续往西边飞去。 飞遁了一会,他忽然轻咦一声,折向南边,在一处密林边缘落了下来。 陈渊性格谨慎,即使突破筑基,无人可敌,飞遁之中也时刻散开神识防备,将周遭一百五十余丈范围,尽皆纳入掌控之中。 刚才他神识覆盖范围内,突然出现了四道人影,当即改变方向,飞了过来。 这四人之中,两人身着万兽山制式法衣,另外两人却是冥阴谷弟子,走在一处,似是在联手搜寻灵草。 陈渊站在密林边缘,负手而立,静静等待。约莫半刻钟后,四人从林中走出,看到等在此处的陈渊,俱是面色一变,停下脚步。 他们行进之中,时刻散开神识,查探四周环境,却没有看到陈渊,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吃了一惊。 但他们随后看到陈渊身上的凌云派制式法衣,心中一松,随即一股羞恼之意涌上心头。 他们都是门中精英弟子,却被此人堵住前路,吓了一跳,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惹人耻笑? 陈渊开口道:“你们四人为何联手?” 此言语气平淡,带着一种漫不经心之意,让四人更加不满。 其中一名万兽山弟子皱眉道:“你是何人?为何将我们拦下?” 一名冥阴谷弟子说道:“我们是否联手,与你何干?” 另一名万兽山弟子冷冷道:“休要与此人废话,凌云派几个出名的弟子我都认识,此人不在其中,不过是一平庸之辈,把他杀了,抢来灵草!” 其他三人露出意动之色,看向最先开口的万兽山弟子。 这名弟子身材高大,肤色微黑,相貌英俊,闻言也是颇为心动,但却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似是忽略了什么东西,心中有些不踏实,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陈渊却是没有时间与几人废话,他打量了此人两眼,道:“看来伱是主事之人。”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祭出定光镜、七星刃、银罡剑,一齐攻了过去! 其他三人见他一下拿出多件法器,知其实力不俗,但己方共有四人,也不是弱手,丝毫不惧,也祭起法器攻了过来。 但就在这时,那名万兽山弟子却是想到了到底哪里不对劲,面色大变,喝道: “住手!” 但他这句话晚了一步,双方法器击在一处,定光镜放出一道白色光柱,牢牢定住一头狼形灵兽。 银罡剑将一杆阴气森森的幡旗斩断,三柄短刃乌光大放,不断斩在一柄白骨飞剑上,将其逼得连连倒退。 与此同时,另外两柄短刃斩向两名冥阴谷弟子,抵住两人防守法器,紫蜂针一闪而过,刺穿其中一人的咽喉。 银罡剑斩断幡旗之后,又射向剩余一名冥阴谷弟子,将其防守法器击破,乌光短刃趁机逼了上去,刺入此人心房,又是一人毙命。 交手不过片刻,陈渊便将两名冥阴谷弟子接连斩杀! 而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灵压,更是令剩余两名万兽山弟子心中大震。 此人身上的威压,竟然与筑基修士无异! 其中那名扬言要杀了陈渊,夺取灵草之人,面色惊恐,想要收回狼形灵兽,但其被定光镜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那名高大修士深吸一口气,对陈渊深深一礼:“我等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他刚才终于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就是陈渊身上灵光黯淡,无法探知深浅,疑似筑基修士,才想制止同行之人,对陈渊出手。 现在他终于确定,陈渊就是筑基修士,但双方却已交上了手,一切都晚了。 但只有炼气修士,才能进入洞虚山秘境,此人若是筑基修士,怎么可能进入秘境? 高大修士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问出半句,只盼陈渊能留自己一条性命。 陈渊笑了笑,抬手一挥,将所有法器收起,道:“你们四人为何联手?” 那名万兽山弟子收回狼形灵兽,对陈渊深深行了一礼,低下头,不敢与陈渊对视,身体颤抖。 他虽是万兽山精英弟子,但却从未与筑基修士交过手,此时心中恐惧之至,恨不得立刻逃走。 高大修士就要沉稳许多,虽不知陈渊为何要问这个众人皆知的问题,但仍旧面色如常,答道:“启禀前辈,上次秘境之行,紫阳宗、归元宗弟子联手,满载而归,这次秘境之行,两宗依旧联手,凌云派与天罡剑宗弟子也联手共探秘境,我们两宗为了不落人后,只能联起手来。” 陈渊微微颔首,又问道:“这十年来,齐国修仙界可有什么变化?” 高大修士闻言,心中一震,面露不可思议之色,直勾勾盯着陈渊,结结巴巴道:“前辈、前辈莫非……” 陈渊淡淡道:“你猜得不错,本座正是在秘境中待了十年。” (本章完) 第125章 魔患四起 宽厚仁慈 第125章 魔患四起 宽厚仁慈 高大修士倒吸一口凉气,另一名万兽山弟子也忘了心中恐惧,抬起头来。 他双目狭长,眉毛粗厚,容貌看上去有些怪异,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以往不乏滞留在秘境中的修士,但大多都是死在灵气风暴之中,纵有侥幸活下来的,也是修为尽毁,沦为废人。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秘境中待了十年,不仅毫发无伤,还突破到了筑基期! 陈渊迎着两人的目光,眉头微皱:“回答本座的问题。” 高大修士一个激灵,连忙答道:“禀告前辈,齐国修仙界这十年来总体还算平静,只有一件大事,就是闹起了魔患,六大宗门纷纷组织门下弟子,围剿魔修。” 陈渊面露讶色:“魔修?将此事详细说来。” “是,这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随后,高大修士娓娓道来,将魔修激增一事,告知陈渊。 原来自从八年前,在齐国北部边疆周围,开始有魔修屠灭凡人村镇,收集血肉生魂,增进魔功,祭炼魔器。 以往齐国修仙界也有魔修存在,但却不成气候,更不敢公然屠杀凡人。 六大宗门也需要一些魔道材料,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理会。 但这一次,魔修却是极为嚣张,屠灭凡人,甚至还有两个小型修仙家族,遭遇魔修袭击,全族皆灭。 凌云派立刻派出门下弟子,剿灭魔修,并发出悬赏,号召凌云坊市中的散修,共诛魔修。 一开始,凌云派战果斐然,一举剿灭几十名魔修,似是荡平了魔氛,齐国北疆一下恢复了平静。 但过不多时,赤莽山脉南部又开始出现魔修,袭杀散修,洗劫小型修仙家族,屠杀凡人城镇。 赤莽山脉南部只有天罡剑宗一家大型宗门,门人数量又少,虽立刻派出门下弟子清剿魔修,但却力有未逮,只能向其他五大宗门求援。 这些魔修最多不过只有筑基修为,大多是炼气修士,天罡剑宗总不能让结丹长老四处灭魔。 齐国六大宗门都自诩正道门派,剿灭魔修乃是义不容辞,其他宗门立刻派出门下弟子相助。 但让人惊讶的是,此次五大宗门并不是虚应故事,而是派出了门中的精英弟子。 但纵使六大宗门一起出手,也未能消除此次魔患。 随后几年,整个齐国修仙界,都出现了魔修的身影。 六大宗门不遗余力,派出弟子清剿,但却只能遏制其势,并不能扫清魔氛。 直至今日,散修早已风声鹤唳,凡间州郡,也开始有修士坐镇,以防魔修来袭。 为了防备魔修潜入宗门,五大宗门还中止了两年前的升仙大会,不再招收散修弟子。 此次进入秘境的各派弟子,都是自小进入门中修炼的精英弟子,或是上次进入秘境,未能搜集足够灵草,换取筑基丹之人。 高大修士讲到此处时,陈渊想起了他入门时,服下的那颗问心丹。 以往凌云派的问心考验,都是在问心阵中进行,但在十二年前,却突然改成了问心丹。 此事会不会与魔修有关? 也正是从那次升仙大会之后,凌云派开始让两名结丹修士护送弟子,前往洞虚山秘境。 以往秘境之行,都是一名结丹修士带队,为何十年之前,突然增加了一名? 而且上次秘境之行中,各派突然派遣门下精英弟子参加,还赐下厚赏,招募弟子进入秘境,搜集灵草。 以往六大宗门也非常重视洞虚山秘境,但却只是将其当成一个每十年开启的巨大灵药园,招募少量散修弟子,进入秘境,采集灵草,细水长流。 但现在,六大宗门却是竭泽而渔,为了能尽量多搜集一些灵草,不惜让门中天赋最好的炼气弟子冒险。 近十年更有魔患出现,遍及齐国修仙界,六大宗门合力,也不能清剿干净。 这一件件事情,仿若一朵朵阴云,笼罩在陈渊心头。 修仙界恐要发生大变,必须尽快提升修为,应对此劫。 陈渊心中升起一股紧迫之感,看向两名万兽山弟子:“把你们的储物袋拿过来。” “是,晚辈这就……呃?” 高大修士睁大眼睛,神情愕然,然后解下腰间的三个储物袋,讲授递给陈渊,惴惴不安地盯着脚下。 另一名万兽山弟子手脚要麻利许多,抢在高大修士之前,就把自己的两个储物袋交给了陈渊。 他还要把灵兽袋递过去,却被陈渊阻止,方才把手放下。 陈渊抬手一招,将两人储物袋摄了过来,神识探入其中,对丹药、灵石、玉简、妖兽材料等物一概不理,只是将灵草拿了出来,收入自己储物袋中。 然后,他将两人的储物袋还了回去,道:“本座虽在秘境滞留十年,但仍要按照门中要求,搜集灵草,这些灵草,我就收下了。但你们两个小辈的性命,我并不会妄取。”高大修士接过储物袋,不仅不怒,反而心中狂喜。 只要能保得一命,灵草被夺算什么? 而且陈渊只拿灵草,其余等物,分毫未动,反而让他对陈渊生出了感激之前,当即深深一礼:“谢前辈不杀之恩!” 另一名万兽山弟子也是面露狂喜之色,连连对陈渊行礼道谢。 陈渊微微一笑,摄起两名冥阴谷弟子的储物袋、法器,驾起遁光,往东边飞去。 两人看到陈渊身上的遁光,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失,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高大修士长舒一口气:“幸亏此次遇到的前辈不是噬杀之辈,否则你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浓眉修士连连点头:“这位前辈不仅饶过我等性命,还只拿走了灵草,真是宽厚仁慈,若是他将灵兽袋、储物袋一并拿走,我等就算留下一命,也休想安然走出内环。” 高大修士肃然道:“我等应速速将这位前辈之事,告知同门,让他们小心行事,若是遇到前辈,不要抵抗,否则就会像那两名冥阴谷弟子一般,横死当场!” …… 两名万兽山弟子说话时,仍处在陈渊神识覆盖范围之内。 他听到高大修士之言,露出一丝笑容,遁光稍稍加快了几分。 陈渊之所以没有杀掉两人,首先是不想与万兽山结仇,其次就是为了降低抢夺灵草的难度。 他有把握将遇到的每一名炼气弟子杀死,抢来灵草。 但等到他离开秘境后,却无法在各派结丹修士前遮掩修为。 若是各派弟子存活率过低,他又拿出大量灵草,这些结丹修士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是他杀戮各派弟子,抢来的灵草。 甚至就算陈渊不这么干,也会背上这口黑锅。 谁让他有筑基修为,面对炼气弟子时,有压倒性的优势。 是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大肆杀戮各派弟子,避免与各派结下生死大仇。 否则就算凌云派想保下他,也会面临极大阻力,甚至会迫于各派结丹修士的压力,将他交出来,任凭其他五家宗门处置。 但陈渊又不能不抢夺灵草,否则他在秘境中滞留十年,却安然无恙,还突破筑基之事,定会引来各派窥探。 洞虚山秘境是齐国修仙界最大的一处宝地,六大宗门对秘境之内的珍稀灵草、大型灵脉垂涎欲滴,不会放过任何发掘秘境隐秘的机会。 只有抢到足够多的灵草,让凌云派有不得不保下他的理由,才能保全自身。 不仅如此,陈渊还要借此换取大批修炼资源,所以只是自行搜寻灵草,就有些不够了。 秘境开启不过七天时间,他寻找一处处险地,再与二级妖兽动手,都需耗费时间,哪有抢掠四宗弟子,来的方便快捷。 陈渊原本打算从五派弟子手中抢夺灵草,但既然天罡剑宗已与凌云派结盟,那他自然不会再对天罡剑宗弟子下手。 但其余四派弟子,却休想避过此劫。 只是现在秘境刚刚开启一天,四派弟子就是全力赶路,也不过刚刚进入内环,没有多少收获。 他从两名万兽山弟子那里,就只抢来三十株百年灵草、八株三百年灵草。 冥阴谷弟子与他们同行,所获灵草应也不多。 现在去抢,只是白费功夫。 等他们在内环搜集两天灵草,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这两天时间,陈渊打算继续猎杀二级妖兽,搜集五百年灵草,同时也能获得一些妖兽材料。 外界的二级妖兽都极为狡猾,难以寻觅。 而洞虚山秘境之内的二级妖兽,从未遇到过筑基修士,防备之心不严,再被陈渊体内周天星辰之力一诱,陷入疯狂之中,极易猎杀。 而且这些妖兽往往血脉强横,有一些更是外界极为罕见的异种,其妖丹与妖兽材料价值高昂,能换取大量灵石。 这种千载难逢的时机,陈渊岂能错过。 他一路往东行去,沿途从一处处地图上标注的“险地”经过,猎杀二级妖兽,搜集灵草。 一天以后,他横穿内环中央之地,储物袋中多了二十八头二级妖兽的妖丹、妖兽材料,以及八十余株五百年灵草、三百余株三百年灵草。 然后,他便折返向西,换了一条路线,继续猎杀二级妖兽。 (本章完) 第126章 地窟毒蝎 筑基之力 第126章 地窟毒蝎 筑基之力 秘境内环,中央之地。 一行人在林中穿行,其中四人身着紫衣,乃是紫阳宗弟子。 另外两名修士,穿着归元宗制式法衣,跟在四人身后,颔首低眉。 为首之人身材高瘦,双目微微赤红,透出凶光,身形轻盈,脚下一点,便飘出十丈开外,其后众人不得不拼尽全力,方能跟上。 约莫两刻钟后,六人来到一处湖泊旁边,停下脚步。 此地一片寂静,但湖边地面上,却是一片泥沼,遍地狼藉,似是被大水淹过,还有大片血迹,望之触目惊心。 众人见状,都是面色微变,为首之人脸色一沉:“这是第几处了?” 他身边一名圆脸无须的修士答道:“禀殷师兄,这是第五处了。” 明明两人都是炼气修士,但他对高瘦修士的态度却极为恭敬,似是面对师长一般。 高瘦修士大袖一挥,施展轻身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口中说道:“去下一处!” 另外五人急忙跟上,心中却是不约而同,升起了浓浓疑惑。 他们在外环相遇后,在这位殷师兄的带领下,进入内环,直奔中央之地,专门寻找二级妖兽,搜集灵草。 而且他们所去之地,都是血脉强横的二级妖兽盘踞之地,以往各派弟子都不敢招惹。 不过他们敢如此做,自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但当信心满满的六人来到第一处险地,却是扑了个空。 此地妖兽竟然已经被斩杀了,灵草也被采摘一空,连尸身也未曾留下。 他们只觉是自己运气不好,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秘境内的每一处险地,都生长有灵草,能助妖兽增长妖力,经常有妖兽为此产生争斗。 此处险地的妖兽,应是被另一头二级妖兽所杀。 而胜出的妖兽伤势应也不轻,故而没有占下此地,而是将灵草吞吃干净,另寻他处养伤。 以往这等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各派弟子经常遇到身受重伤的二级妖兽,合力将其杀死,收获一批价值不菲的妖兽材料。 六人赶往下一处险地,猎杀妖兽。 但让他们心惊的是,第二处险地中的妖兽,也已被人所杀,灵草尽数被人取走。 不仅如此,第三处、第四处险地的妖兽灵草,均是不见踪影。 这个湖泊,是六人来到的第五处险地,还是一无所获。 就是妖兽争斗,也不可能发生的如此密集,更不可能所有妖兽都将灵草吞吃干净。 但若是有人捷足先登,也说不通。 这五处险地虽然没有留下任何妖兽尸身,但观其痕迹,极似两头妖兽近身肉搏,并不是修士猎杀。 而且除了紫阳宗之外,他们并不认为,还有修士能猎杀这些实力强横的二级妖兽。 只是连续五处险地,皆是一无所获,让众人心中都极为郁闷。 为首的殷师兄,更是怒气盈胸,想要找到罪魁祸首,与其好好厮杀一番。 小半个时辰后,六人来到第六处险地,这是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丈许大小,深不见底。 这处洞口通往一个地窟,曾有紫阳宗弟子联手入内一探,但却被地窟中的二级妖兽吃了好几个,仅余两个幸运儿活了下来。 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看到了地窟中生长的灵草,名为“墨阴菇”,乃是一种五百年灵草,在外界颇为罕见。 后来也有紫阳宗弟子陆续进入地窟,尝试搜集此种灵草。 但地窟内的妖兽虽然换了好几只,却都是凶悍之辈,这些紫阳宗弟子都是死伤惨重,无功而返,渐渐无人敢进入地窟。 但这一次,殷师兄却是毫不犹豫,当先走了进去。 其他五人就要谨慎许多,散开神识,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进入洞口后,通道斜斜往下,一片漆黑。 殷师兄双目发出淡淡红光,并不拿出照明之物,但仍旧行动自如。 其后五人,纷纷拿出夜明珠、荧光石等,照亮前行之路。 六人走了数十丈,眼前霍然开朗,来到一处地窟之内。 这座地窟有几十亩大小,高有十几丈,遍布奇形怪状的石柱,连接上下。 众人头顶悬着一根根垂下的石钟乳,不停有水滴下,落在地面上的一个个凹坑中,发出滴答之声。 四处洞壁上,长满了散发出青色荧光的青苔,照亮了整座地窟。殷师兄步入此间,当即喝了一声:“此地有无妖兽,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大喝好似雷震一般,传遍整个地窟,回音隆隆,让其身后五人,都惊了一下。 但他们不敢有丝毫怨言,急忙散开神识,防备妖兽偷袭。 “嘶嘶!” 下一刻,一道嘶鸣声传出,随后便是尖利的摩擦之声,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头身长丈许,白色甲壳,体后生有一条数丈弯钩的毒蝎,挥舞着两只狰狞螯肢,从石柱后转了出去,直奔殷师兄而去。 殷师兄目中赤红之色骤然变得浓郁起来,大笑道:“来得好!”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把大刀,直接迎了上去,竟是要与毒蝎肉搏! 其身后五人,见到此幕场景,却是神色如常,一起祭起法器,出手相助。 铛铛铛! 殷师兄挥舞大刀,与毒蝎战在一处,一身巨力,竟然将二级毒蝎牢牢压制。 不过毒蝎并不以力气著称,其落入下风之后,便驱动那条长达数丈的尾钩,不断刺向殷师兄。 尾钩速度极快,带出道道残影,殷师兄却是不闪不避,大喝一声,浑身肌肉突然鼓胀起来,双目中的赤光浓郁若实质,从一个高瘦之人,变成一个彪形大汉,无视尾钩,继续攻向毒蝎! 砰砰砰! 尾钩刺中殷师兄身体,如中败革,发出声声闷响,留下道道白点,却刺不穿殷师兄的皮肤。 与此同时,其他五人法器攻来,毒蝎陷入围攻之中,不得不举起螯肢抵挡,张口喷出大片绿色毒液,欲要污浊法器。 但五人只是佯攻牵制,见状立刻撤回法器,避开毒液。 殷师兄趁此机会,脚下猛地一跺地面,窜至毒蝎身旁,大刀一挥,砍下其左边的螯肢! “嘶嘶!” 毒蝎遭此重创,心生畏惧,朝殷师兄喷出一大口毒液,转身欲逃。 殷师兄身体涨大后,不仅力气大增,而且极为敏捷,闪身避开,拦住毒蝎,不让其逃走。 另外五人御使法器,在旁牵制,不出一刻钟,殷师兄便将顾此失彼的毒蝎成功斩杀。 殷师兄看着地上毒蝎的尸体,冷哼一声,心中怒火稍减。 走过六处险地,终于不再是一无所获。 他收起大刀,身形重新变成高手模样,目中的赤红之色,也稍稍淡了一些。 与此同时,那名紫阳宗的圆脸修士进入地窟深处,摘下毒蝎守护的六株墨阴菇,同时将毒蝎身上的妖兽材料一一取下,装入储物袋中。 殷师兄微微颔首:“走,去下一处!” 说罢,他转身往洞窟之外走去。 剩余五人连忙跟上,看向殷师兄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之色。 他们知道殷师兄有把握对付二级妖兽,但却不知道,他是用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 众人走出地窟后,圆脸修士忽然眼前一亮,道:“殷师兄,之前将那五处险地妖兽尽数杀死之人,会不会是门中另外几位师兄?” 据他所知,此次秘境之行,除了殷师兄之外,紫阳宗还派遣了另外五名能力敌二级妖兽的弟子,搜寻灵草。 殷师兄能与毒蝎肉搏,那其他五人,是不是也能搏杀妖兽? 殷师兄闻言,微微一怔,然后摇头道:“我与他们交过手,若是他们所为,定会留下痕迹,应是另有其人。” 圆脸修士面色微变:“那岂不是说,除了本宗之外,秘境中还有实力堪比筑基之人?” 其他四人俱是面色一变,那两名归元宗弟子,更是面露骇然之色。 他们一直以为,只有炼气修士才能进入洞虚山秘境。 紫阳宗将殷师兄这等实力堪比筑基修士之人送进来,已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难道其他宗门,也有办法规避秘境限制? 殷师兄冷笑道:“唐师弟勿忧,此人不过是走在我等前头,杀了几头二级妖兽而已,纵使他也有筑基实力,但我们六人联手,有何惧之?追上去把他杀了便是!” 众人闻听此言,又想起他刚才大展神威的场景,心下稍安,跟在殷师兄身后,往前行去。 五个时辰后,六人已经深入内环近百里。 从地窟出来后,他们再未扑空,每到一处,便以殷师兄为首,斩杀妖兽,摘取灵草,收获极丰。 这一次,他们斩杀了一头二级蟒妖,稍作调息,恢复法力后,继续赶路,往下一处险地行去。 就在众人刚刚启程时,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在众人身前停下。 六人面色大变,抬首望去,只见一名剑眉入鬓,双目灿然,神采奕奕的年轻修士,负手而立,悬在空中,低头看了过来,淡淡道:“把你们的储物袋交出来!” (本章完) 第127章 搏命一击 体藏妖丹 第127章 搏命一击 体藏妖丹 年轻修士正是陈渊,他刚刚击杀一头二级妖兽,采下了几株三百年灵草,往西边飞遁,神识范围内却突然出现了这六人的踪迹,故而折返方向,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他遇到那四名万兽山、冥阴谷弟子后,第二次遇到各派弟子。 算算时间,各派弟子应该都进入了内环,正是动手收割灵草的好时机。 而六人看到陈渊身上的遁光,心中都是一震。 这是筑基修士飞遁时特有的标志,再想到之前那五头被人斩杀的妖兽,他们立刻猜出,此人正是他们追寻之人。 那五名炼气弟子都看向殷师兄,等待他做出决断。 但殷师兄却没有了刚才的成竹在胸,面色惊疑不定,上下打量着陈渊,久久没有开口。 他本以为那击杀五头妖兽之人与自己一样,只是能发挥出相当于筑基修士的实力,修为还在筑基之下,故而并不将其放在眼中。 但此人能驾驭遁光飞行,与筑基修士无异,却是让他把刚才的豪言壮语抛之脑后。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虽能搏杀二级妖兽,但若与真正的筑基修士对上,胜算极为渺茫。 但若是将储物袋交出去,就是任人宰割,殷师兄陷入两难境地,心中挣扎纠结。 陈渊眉头微皱:“怎么,你们听不懂吗?”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定光镜、银罡剑、七星刃三件法器。 若是这六人不交储物袋,他只能杀鸡儆猴,压服众人。 殷师兄心念急转,忽然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对陈渊深深一礼:“晚辈紫阳宗殷泽,从未想过能在秘境中见到筑基修士,一时失神,还望前辈恕罪。” 陈渊微微颔首:“不知者不罪,将储物袋交出来吧,本座只要灵草,不会要你们的性命,否则根本不会与你们过多言语。” 此言一出,不管是真是假,另外五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见殷师兄毫无刚才言语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风范,知道其不敢与这位筑基修士动手,一颗心也是悬了起来。 若是仅用灵草,就能将此人送走,那是再好不过。 但殷师兄的想法却要深上一层,若是这名筑基修士看到储物袋中的二级妖兽材料、五百年灵草,会有何想法? 观此人服饰,是凌云派修士,与紫阳宗关系不远不近,得知己方亦有相当于筑基修士之人,还会放他们离开吗? 殷师兄心念转动,最后一丝犹豫也就此消失,回头对五人说道:“将储物袋给我,我来交给前辈。” 众人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把储物袋递给了殷师兄。 殷师兄双手捧着十几个储物袋,微微躬身,垂首低眉,往陈渊身前走来,口中道:“这是我六人收获的所有灵草,请前辈过目。” 陈渊静静看着殷师兄走到身前五丈之内,忽然抬手一招,将那十余个储物袋摄入手中,往其内探入神识。 殷泽却是还没有停下脚步,口中说道:“前辈,您若想搜集灵草,我还知道一处地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目中赤光越来越浓,身上气机悄然涌动,肌肉骤然鼓胀起来,化作一个彪形大汉,脚下一点,抬手挥拳,猛然扑向陈渊! 他虽不是筑基修士,但一身巨力,却可力压二级妖兽。 只要欺近此人身周一丈之内,定能出其不意,将其毙于拳下! 与此同时,他不忘大喝一声:“诸位师弟还在等什么?速速出手,诛杀此人!” 殷泽身后五人见状,面色狂变,然后当机立断,拿出法器,攻向陈渊。 他们并不想得罪这名筑基修士,但殷师兄已经出手,作为同行之人,就算袖手旁观,也脱不开干系,只能奋力一搏。 陈渊看到身形突然涨大,双目赤红,宛如妖兽一般,朝自己扑来,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有趣……” 他将储物袋随手往旁边一抛,停在原地,抬起右手,抓向殷泽挥来的拳头。 殷泽出手之时,心中其实颇为忐忑,生怕此人拿出什么灵器,挡下这一击,再飞遁开来。 他可没有筑基修士驾遁光飞天的本事,只有这一击的机会,若被此人躲开,御使灵器遥击,再无还手之力。 但陈渊竟然不闪不避,留在原地,抬手格挡,让殷泽不由欣喜若狂。 筑基修士又如何? 只要挨上他这含有万斤巨力的一拳,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受死!” 殷泽狂吼一声,跃至空中,来到陈渊身前,猛然挥出拳头! 由于陈渊一直悬在空中,未曾落地,故而殷泽这一拳是由下而上的仰击,其身后跟着五道法器飞射形成的流光,望之令人心潮澎湃,有一股悲壮惨烈之感。 砰! 拳掌相击,但殷泽预想中摧枯拉朽的局面,却是没有出现。 陈渊稳稳握住他的拳头,似是捏住一只飞来的蚊虫一般,连衣角都没有扬起。 殷泽面色狂变,使出全身力气,想要将拳头从陈渊手中抽出,却感觉自己的拳头好似镶进了铜墙铁壁,纹丝不动。 他正要伸出另一只手,掰开陈渊手掌,陈渊忽然抬起右手,把殷泽往地上一甩。轰! 殷泽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骨断筋折,七窍流血,仰面望天,胸膛起伏,甚至失去了起身之力。 两人交手看似漫长,实则只在一瞬之间。 殷泽被甩到地上时,五件法器方才攻到陈渊身前。 陈渊不闪不避,祭起五柄七星刃,迎向五件法器。 这五人祭出的都是极品法器,但却是以法力御使。 陈渊以真元御使七星刃,威能大涨,轻易便将法器挡下。 他再御使定光镜,定住一名紫阳宗弟子的守御法器,银罡剑斩下,将其一剑枭首。 剩余四人见到殷泽惨败,陈渊顷刻间斩杀一人,皆是亡魂大冒。 圆脸修士大声道:“前辈,晚辈一时糊涂,还望前辈饶命,晚辈愿将所有积蓄奉上!” 陈渊微微一笑,不加理会,御使三件法器,将剩余三人一一斩杀,只留下圆脸修士一个活口。 他不想随便杀人,但却不会放过这些敢出手攻击自己之人。 四人身死后,殷泽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庞大的身形缓缓缩小,变回原本模样,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陈渊不知殷泽底细,故而这一下使出了大半力气,至少三四万斤的巨力,全部灌入殷泽身体之中,直接让其陷入濒死状态。 若不是他肉身堪比二级妖兽,绝无生还可能。 陈渊落到地上,上下打量了殷泽两遍,道:“伱这一身巨力,从何而来?” 殷泽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 陈渊面上露出赞赏之色:“有骨气,那我就成全你。” 他并指一点,银罡剑一个回旋,飞向殷泽,将其头颅斩下。 圆脸修士见陈渊一言不合,就将殷泽杀死,身体一颤,面上露出惊惧之色。 陈渊转头看向他,面色平静道:“你来说,这殷泽一身巨力,是从何而来?” 说着,他并指一点,银罡剑再度飞了起来,在圆脸修士身周盘旋环绕,发出铮铮剑鸣之声。 圆脸修士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涩声道:“晚辈若是说了,前辈能饶晚辈一命吗?” 陈渊淡淡道:“你若是不说,现在就要没命。” 圆脸修士长舒一口气,露出释然之色,恭敬一礼:“那前辈还是将晚辈杀了吧,横竖都是死,晚辈宁愿什么也不说。” 陈渊微微颔首:“好,我成全你。” 说罢,他抬手一挥,银罡剑斩下圆脸修士头颅,一腔血泉喷出,染红周遭地面。 随后,陈渊将刚才扔到一旁的储物袋,以及落在地上的几件的法器摄起,抬手凝出五个火球,弹了出去,将五人尸首烧成灰烬。 他既已显露体修手段,自然不会放这些人离开。 无论圆脸修士答是不答,都难逃一死。 陈渊将现场痕迹草草清理了一番,确保后来者看不出斗法细节,然后来到殷泽身前。 此人说是体修,却无筑基修为,不是体修,一身巨力又堪比二级妖兽,不伦不类,定然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而且殷泽刚才身形突然涨大,力量暴增,似是用了一种秘术,陈渊对此术也颇感兴趣。 他将神识探入殷泽储物袋中,仔细搜寻一番,但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殷泽这一身巨力,以及变身秘术的玉简书册。 他沉吟片刻,又散出神识,探入殷泽身躯,一寸寸探查其体内情况。 忽然,他面色一动,抬手一点,银罡剑飞到殷泽左胸,剖开一个豁口,将其鲜红的心脏取了出来,徐徐升到空中,鲜血不停滴落。 陈渊抬手一捏,心脏四周空气似是被无形之力挤压一般,往中间收缩。 心脏轰然爆开,血肉碎末全都被陈渊用真元拘束住,轻轻落在地上。 空中只余一颗核桃大小的黄色丹丸,散发出淡淡妖气。 在殷泽心脏之内,竟然藏着一颗妖丹! (本章完) 第128章 四级妖丹 替天行道 第128章 四级妖丹 替天行道 陈渊神情一凝,将神识探入妖丹之内。 这颗妖丹散发的妖气极为淡薄,若不是陈渊神识惊人,极可能遗漏过去。 陈渊查探之下,发现妖丹内积蓄的精血妖力,已经消耗了四分之一。 不难看出,这颗妖丹就是殷泽一身巨力之源,他所使用的变身之法,应也与妖丹有关。 陈渊这两天猎杀妖兽,到手几十颗二级妖丹,但无一颗能与这颗妖丹相比。 按其中妖力来看,这应是一颗四级妖丹,绝非殷泽这个炼气修士,能够拥有之物。 必定是有紫阳宗高阶修士,将这颗妖丹植入殷泽心脏之内,让他获得一身巨力,并能掌握变身之术,实力堪比筑基修士。 若非遇到陈渊这个体修,寻常筑基修士,在殷泽的突袭之下,很可能身死当场。 紫阳宗好大的手笔,把四级妖丹用在炼气弟子身上。 不过凭借此法,相当于将筑基修士送入了洞虚山秘境,可以搜集更多珍稀灵草,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颗妖丹,心念转动间,一个想法浮了上来。 紫阳宗既然做了此事,肯定不会只送殷泽一人进入秘境,否则搜集不到多少灵草。 但体内植入妖丹之人,数量应该也不会太多。 殷泽体内是一颗四级妖丹,但其实力不过堪比二级妖兽。 那其他人体内植入的妖丹,至少也是四级妖丹,否则难以对付秘境中的二级妖兽。 四级妖丹得来不易,而且这种将妖丹植入修士体内之法,诡异非常,对植入妖丹之人,应也有所要求,不是人人能为。 这就给了陈渊一个机会,他可以专门搜寻这些紫阳宗弟子,从其手中抢掠灵草。 他原本想亲自出手,从各派弟子中抢夺灵草,现在看来,却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紫阳宗耗费代价,在门下弟子体内植入妖丹,送入秘境,肯定不会放过各派弟子手中的灵草。 他大可以等其出手抢夺灵草,再转手抢过来,不仅不用得罪各大宗门,还可以将他们的仇恨集中到紫阳宗身上。 出得秘境后,他再在各派结丹修士面前,揭露紫阳宗所谋,将其目光吸引到紫阳宗身上,自己在秘境中滞留十年,突破筑基一事,就没有那么惹眼了。 陈渊定下计策,不再迟疑,抬手凝出一个火球,屈指一弹,将殷泽尸身烧成灰烬,辨明方向,往西边行去。 欲行此事,他需先找到植入妖丹的紫阳宗弟子,尾随其后,待其出手劫掠他派弟子时,再“替天行道”。 是以他不能在天上飞遁,否则会引起他人注意。 陈渊施展轻身术,散开神识,赶往一处他没有去过的险地。 刚才他神识探入这六人的储物袋时,发现了七颗二级妖丹,以及一批妖兽材料。 他们之前一直在猎杀妖兽,搜集灵草。 那其他植入妖丹之人,在劫掠各派弟子之前,肯定也会这么做。 陈渊只需将还未曾去过的险地走上一遍,就有很大概率,碰到紫阳宗弟子。 一刻钟后,陈渊来到一处沼泽地,发现此处的二级妖兽尚存,灵草并未被人摘走。 他随手将这头妖兽击杀,采下灵草,赶往下一处险地。 接下来一个时辰,陈渊一连走过三处险地,都没有碰到紫阳宗弟子。 终于,当他来到第四处险地时,这里的妖兽已经被人击杀,灵草也被采摘一空。 陈渊看着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妖兽尸体,心中一松。 这头妖兽明显是与人肉搏而死,应是紫阳宗弟子中,植入妖丹者所为。 此人击杀妖兽之后,竟然没有毁尸灭迹,显然是不觉得有人能威胁到他,极为狂妄。 殊不知这却为陈渊追寻他的踪迹,提供了极大便利。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地上痕迹,往北边行去。 半个时辰后,陈渊来到一处高约三百丈的小山中,神识覆盖范围之内,多出了七道人影。 这七人全是紫阳宗弟子,正与一头二级妖兽斗在一处。 这头二级妖兽在秘境地图上有所记载,名为“鳞虎”,豹尾虎首,遍体鳞甲,身形敏捷,带出道道残影,利爪发出黑色幽光,能破灭法器,极为难缠,绝非炼气修士能敌。 紫阳宗为首之人,是一名年轻修士,头发披散,极为勇悍,与妖兽近身搏杀,丝毫不落下风。 其体表有一层凝厚的黄色光芒,极为坚韧,鳞虎利爪击在上面,只能无功而返。 披发修士缠住鳞虎,其余六人御使法器,在旁袭扰,集七人之力,大占上风。 鳞虎身上频添伤口,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妙,几次欲避开披发修士,将那六名紫阳宗弟子杀掉。 每当这时,披发修士体表的黄色光芒就会骤然亮起,鳞虎身形突然一滞,再被披发修士缠上。 半刻钟后,鳞虎身上伤痕累累,披发修士看准机会,几拳将其头颅击碎。 另外六名紫阳宗弟子收回法器,其中一人摘下灵草,另一人处理好妖兽材料,跟在披发修士身后,往山下走去。陈渊缀在七人身后一百二十丈以外,跟了上去。 他看得分明,那披发修士体表的的黄色光芒,是一种土行秘术,防御能力极强。 光芒大放时,鳞虎身形就会一滞,重新被披发修士缠上,看上去极为诡异。 若是寻常修士,难以理解其中门道,但陈渊一眼便看出,披发修士应是改变了身周重力,才让鳞虎无法逃脱。 此人实力比殷泽要强上不少,能使出两种秘术。 但他再是厉害,也是用了取巧之法,与真正的筑基修士相比,还是逊色许多。 何况陈渊还是体修,同阶修士中都难觅敌手,若是近身肉搏,三两下便能将披发修士击杀。 只是按照陈渊谋划,他需要在他派弟子面前,将披发修士击杀,不能动用一身巨力,只能御使法器对敌,就变得棘手许多。 但陈渊转念一想,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继续跟了上去。 …… 接下来一个时辰,披发修士一行人走过了四处险地。 其中两处险地的妖兽,早就被陈渊击杀,灵草也被采摘,让他们扑了个空。 之前进入内环中央时,他们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以为是同门所为,并未放在心上。 剩余两处险地都有妖兽存活,被七人合力击杀,采下灵草。 在离开第四处险地后,披发修士一行人意外遇到了三名天罡剑宗弟子。 两宗一向关系不睦,门中弟子冲突频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即斗了起来。 天罡剑宗弟子均是剑修,实力强横,对手纵有七人,也是不惧。 但披发修士的实力,却是远超三人预料,顶着三人飞剑围攻,力毙一人,另外六人合力,将剩余三名天罡剑宗弟子一一击杀。 在此期间,陈渊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之意。 披发修士只抢了一拨修士,还不到动手之时。 击杀三名天罡剑宗弟子后,披发修士一行人恢复法力,然后继续赶往下一个险地。 接下来四个时辰,他们在猎杀妖兽,搜集灵草之余,又遇到了两拨修士。 分别是三名万兽山弟子与两名冥阴谷弟子联手,以及三名凌云派弟子与两名天罡剑宗弟子联手。 这两拨修士都被披发修士一行人击杀,手中灵草尽数被抢夺过来。 但也有两名紫阳宗弟子死于争斗之中,只剩下四人,继续跟随披发修士,猎杀妖兽。 陈渊遥遥缀在五人身后,神情愈发冷峻。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值清晨时分,披发修士一行人,又遇到了四名凌云派弟子。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抢掠灵草的好机会,当即围了上去,喝令四人交出手中灵草。 凌云派弟子见对手不过比己方多出一人,丝毫不惧,反唇相讥。 双方说了几句,便动起手来。 披发修士狞笑一声,体表浮现一层凝厚黄光,朝四人冲了上去。 凌云派弟子见状,心中错愕,随即面露讥讽之色,御使法器攻了上去。 此人定是疯了,直愣愣冲上来,难道还能抗下法器不成? 铛铛铛铛! 几声脆响传出,四人表情凝固,披发修士体表黄光挨了四下法器,竟然完好无损! 与此同时,另外四名紫阳宗弟子御使法器,攻了过来。 凌云派弟子连忙祭起法器,护住己身,挡下四人攻击。 但就在这时,披发修士已经进入凌云派弟子十丈之内,狂笑一声,目中泛起赤红之色,体表黄光骤然大放。 四名凌云派弟子只觉身前法器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往下坠去,急忙往法器内注入法力,将其稳住。 但在法器下坠的空当中,四名紫阳宗弟子趁机御使法器攻来,将一名凌云派弟子当场斩杀! 另外三人应变迅速,勉强挡下来袭法器,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与此同时,披发修士来到一名凌云派弟子身前,挥出一拳,将他护身法器击飞,然后又是一拳,击在他胸膛之上,将其毙于拳下 这一下,另外两名凌云派弟子再无斗志,转身欲逃。 但修士奔行速度,远远比不上法器飞遁往来。 四名紫阳宗弟子御使法器,飞射而来,就要将这两人当场击杀。 但就在这时,四柄乌光短刃从远处飞来,将四人法器挡住。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遥遥传来:“敢杀我凌云派弟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本章完) 第129章 歪门邪道 游斗克敌 第129章 歪门邪道 游斗克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遁光从远处激射而来,骤然停住,现出一个身穿玄色道袍,身材高大,目若朗星的年轻修士,正是一直跟在披发修士一行人身后的陈渊。 这一行人已经杀了三拨修士,抢到了足够的灵草,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场中众人看到陈渊驾驭遁光而来,都是面露惊色,洞虚山秘境中,何时能进入筑基修士了? 但两名凌云派弟子很快反应过来,不管此人是如何进入秘境的,他身穿凌云派制式法衣,言语间也是要救下自己,先保命要紧。 其中一名瘦削弟子行礼道:“弟子云方,多谢师叔救命之恩!” 另外一名矮胖弟子连忙跟着行礼:“弟子段长裕,见过师叔!” 陈渊上前两步,微微颔首,道:“不必多礼,本座陈渊,你们唤我一声陈师叔便可。” “是,陈师叔!” 随后陈渊看向披发修士,冷冷道:“你这手段,不似修士,反倒像是妖兽,紫阳宗一向自诩为玄门正宗,没想到竟有这种歪门邪道。” 披发修士面色一变,辩驳道:“我修得是体修秘法,亦是玄门正宗!” 陈渊道:“若你是体修,既有此手段,当已突破筑基,为何气息仍是炼气十层?休要狡辩,待本座将伱击杀,自然可一探究竟。” 此言一出,包括披发修士在内,五名紫阳宗弟子都是面露惧意。 他们也知道,披发修士能力敌二级妖兽,却无法与筑基修士抗衡。 低阶妖兽最大的依仗就是强横肉身,最多有一两种天赋秘术,不难对付,甚至几名炼气修士联手,都能将其击杀。 而筑基修士真元深厚,可御使灵器,施展灵术,远非披发修士这种以取巧方式,获得筑基实力的修士能敌。 但陈渊既已说出此言,那就没有了转圜余地,唯有放手一搏。 披发修士大吼一声,体表重新浮现一层黄色光芒,朝陈渊冲了过去。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银罡剑、紫蜂针、银罡剑、七星刃这四件法器,一齐攻了过去,同时口中说道:“两位师侄,与我一齐出手!” 师叔下令,云方与段长裕自是不敢怠慢,连忙祭起法器,攻向紫阳宗弟子。 而披发修士看到陈渊祭出的都是法器,心中燃起了一分希望。 这个凌云派的筑基修士,看起来似乎只是个架子。 他猛然一跺地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陈渊。 只要让他欺近陈渊十丈之内,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陈渊知他心思,手中法诀一变,定光镜射出一道浓郁若实质的白色光柱,照在披发修士身上,将他定住一瞬。 与此同时,他心念一动,驾起遁光,飞到空中,拉开与披发修士的距离。 他自己就是体修,最清楚对付体修的办法。 只要不让披发修士近身,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披发修士见陈渊如此小心,心中一沉,知道此战再无可能获胜。 但他却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狂吼一声,体表黄色光芒大放,飞来的银罡剑、七星刃,俱是往下一坠。 而他自身却是变得轻盈了许多,冲向两名凌云派弟子。 今日就算死,他也要拉上这两人垫背! 陈渊没想到披发修士竟如此刚烈,目光一凝,道:“你二人速速退开!” 说着,他御使定光镜,放出一道白色光柱,定住披发修士一瞬。 与此同时,银罡剑与七星刃齐齐斩出,砍在披发修士身上,却未留下半点痕迹,只能稍稍阻滞其前冲之势。 云方与段长裕看到披发修士向自己扑来,心中一颤,顾不得再与紫阳宗弟子交手,急忙抽身后退。 那四名紫阳宗弟子见披发修士如此勇猛,不由心中大喜,手上攻势加紧了几分。 他们一路走来,只见到披发修士搏杀妖兽,大展神威,并不知晓他已黔驴技穷,还以为其有克敌制胜之法。 陈渊御使的又都是法器,远不如他们平日见到的筑基修士,以为他只是徒有其表,五人合力,未必没有胜机。 殊不知陈渊只是想要保下云方与段长裕,让他们在各派结丹修士面前做个人证,才显得似是对披发修士束手无策。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两人的存在,陈渊不能动用体修之力。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体修功法又世所罕见,不能轻易显露于人前。 若是他独自一人,只消挥出两拳,便可打破披发修士体表的黄色光罩。 但纵使不用体修之力,陈渊也可采取游斗之术,与披发修士周旋。 他御使法器对敌,真元消耗极小,可支撑数个时辰。 而披发修士借用妖丹之力,施展秘术,却是无法持久。接下来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陈渊不急不忙,御使定光镜、银罡剑、紫蜂针,不停袭扰披发修士,并且不忘在空中飞遁游走,不让披发修士靠近自身十丈之内。 与此同时,他御使五柄七星刃,与云方、段长裕联手,将另外四名紫阳宗弟子一一斩杀,只留下披发修士一人。 云方与段长裕体内法力早就枯竭,在一旁看着陈渊与披发修士缠斗,面色凝重。 他们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不用死了。 但披发修士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却是让两人大感意外。 就算这个陈师叔有些寒酸,手里一件灵器都没有,但也是筑基修士,对上炼气修士,拥有压倒性优势。 披发修士能与筑基修士缠斗小半个时辰,就算全程都在被动挨打,没有还手之力,也足以自傲了。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披发修士体表的黄色光芒越发黯淡,终于无法再抵挡银罡剑,被陈渊用定光镜定住身躯,一剑刺入心房,当场毙命。 云方与段长裕见披发修士终于身死,都是松了一口气。 陈渊微微一笑,催动真元,银罡剑倒飞而回。 但就在这时,一个核桃大小的黄色丹丸,顺着披发修士的伤口,滑了出来,落在地上。 “咦?这是……” 云方轻咦一声,下意识上前两步,但又想起还有陈渊在旁,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去,道:“陈师叔,这颗丹丸似乎是从此人心脏中掉出来的。” 陈渊眉头微皱,抬手一招,将黄色丹丸摄起,端详一番,疑惑道:“这莫非是一颗妖丹不成?” 此言一出,云方与段长裕都是面露惊容。 披发修士乃是人修,心脏中怎么可能会掉落妖丹? 陈渊抬手一挥,将黄色丹丸送至云方与段长裕身前,道:“你们也看看吧。” 两人将神识探入丹丸之内,仔细查探起来,过了一会,都是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云方喃喃道:“我从师尊手中见过一颗四级妖丹,与这颗丹丸极为相似,绝对错不了,这就是一颗妖丹,还是四级妖丹!” 段长裕则是皱眉道:“这妖丹之内空空如也,妖力精血都消散一空,偏偏又能保持完整,真是一件怪事……” 说到此处,他突然停下,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云方也意识到了什么,惊讶道:“此人刚才展现出的惊人防御之力,与那黄光秘术,莫非全是依赖这颗妖丹?” 陈渊微微颔首,面色凝重道:“应该便是如此,没想到紫阳宗竟有如此诡异秘术,能将妖丹植入修士体内,让其拥有堪比筑基修士的实力。” 云方与段长裕都是惊骇不已,此等秘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两人随即想到另一件事,不知秘境之中,与这披发修士一样,体内植入妖丹的紫阳宗修士,还有几人? 云方与段长裕对视一眼,从彼此目光中看到了浓浓惧意。 他们这次是运气好,碰到陈渊,才侥幸活了下来。 若是再遇到这种体内植入妖丹之人呢? 这时,陈渊忽然抬手一招,将无名紫阳宗弟子的储物袋摄来,神识探入其内,查看起来。 云方、段长裕有些不解,随后看到陈渊面色微变,抬手一拂,面前凭空出现一大堆物品。 两人看去,俱是面色大变。 这里面有凌云派弟子的身份玉牌、天罡剑宗弟子的飞剑、万兽山弟子的灵兽袋、冥阴谷弟子的阴幡,还有八九件各式法器。 云方颤声道:“这、这是张师兄的云龙鼎,他也死在了此人手中!” 段长裕也认出了两名凌云派弟子的法器,面露后怕之色。 陈渊凝重道:“此人依仗妖丹之力,肆意妄为,着实杀害了不少各派弟子,幸而今日诛杀此獠,才未让两位师侄遭此毒手。” 两人闻言,俱是面露感激之色,对陈渊深深行礼,口中道谢不停。 陈渊摆摆手,道:“不必如此,本座当初也曾与你们一样,在秘境中挣扎求生,遇到此事,岂能坐视不理。” 云方讶然道:“陈师叔之前也进入过秘境吗?” 段长裕也面露疑惑之色,看向陈渊。 他们都以为陈渊是凌云派结丹长老,甚至掌门玄元子,付出莫大代价,送进秘境的筑基修士,专门来搜集灵草,从未想过,他之前也进入过秘境。 陈渊微微一笑:“我与你们一样,都是第一次进入洞虚山秘境,只不过一待就是十年,还未出去。” 感谢颓废了的日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130章 高风亮节 紫阳之谋 第130章 高风亮节 紫阳之谋 “十……十年?!” 云方与段长裕闻听此言,都是大惊失色。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们预料之外。 竟有修士在秘境中滞留十年,还筑基成功之事? 迎着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陈渊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知晓便可,待出得秘境后,我自会向长老解释……不知此次带队的长老是何人?” 云方按捺下心中震撼之情,答道:“禀师叔,此次带队的是金落衡金长老,与计彬计长老。” 陈渊心中一动:“金长老?十年之前便是他带队前来秘境,为何这次还是他?” 段长裕道:“近几年轮到金长老掌管宗门俗务,故而由他护送门中弟子,来到秘境。” 陈渊微微颔首,目中露出一丝喜色。 金落衡是散修一脉出身的长老,又素有提携后辈之名,待他出得秘境,更好过关。 随后,陈渊将装有灵草的储物袋以及万兽山、冥阴谷、天罡剑宗弟子的储物袋收起,那几名凌云派弟子的储物袋,则是交给云方与段长裕,道:“这几位师侄的遗物,还请两位师侄妥善保管,待离开秘境后,再交给金长老。” 云方与段长裕连忙将这几个储物袋收好,神识探入其中,发现其内一株灵草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数,并不提及此事。 陈渊乃是筑基修士,就是把所有东西全都收走,他们也不敢置喙。 何况他们还有求于陈渊,更不敢提丝毫意见。 云方对陈渊深深一礼,道:“陈师叔,我二人有一个不情之请,紫阳宗不知派遣了多少妖丹修士,进入秘境,内环已变得极为凶险,我们能否跟随陈师叔,共探秘境?” 陈渊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有你二人帮衬,我也能多猎杀几头二级妖兽,所得灵草,我与你们五五分成。” 云方连忙回绝道:“我们岂敢与陈师叔平分灵草,我二人只求保全性命,所得灵草,愿全部献给师叔。” 陈渊一挥袍袖,不悦道:“我岂能占两位师侄的便宜?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两人见陈渊不似作伪,都是心悦诚服道:“陈师叔高义!” 随后,陈渊携云方、段长裕两人,往一处未曾到过的险地走去。 他答应与云方、段长裕两人同行,不仅因为两人都是凌云派精英弟子,实力不弱,在猎妖之时,能帮上陈渊。 还因为他需要两人做自己“替天行道”的见证。 有陈渊带领,三人不用小心翼翼前行,不到三刻钟,就来到了一处险地。 但这里的妖兽早已被人猎杀,现场一片狼藉。 云方面色一变:“这定是紫阳宗妖丹修士干的!” 陈渊面露怒色,义正辞严道:“两位师侄随我来,绝不能让紫阳宗如此嚣张!” “是!” 两人刚才见识了陈渊斩杀披发修士之威,知道紫阳宗的妖丹修士,不是陈渊对手,听到陈渊要寻紫阳宗的麻烦,都颇为兴奋。 紫阳宗施展诡异秘术,耗费不小代价,将妖丹修士送入秘境,定然搜集了不少灵草,他们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 两人跟在陈渊身后,继续往前行进,穿林翻山,渡湖过泽,一路行了一个时辰,途中经过两处险地,终于撞见了紫阳宗弟子。 这行紫阳宗弟子共有五人,与三名归元宗弟子联手,正与三名万兽山弟子、两名冥阴谷弟子斗在一处,大占上风,场中已经有三具尸体,眼看就要将对方斩尽杀绝。 陈渊三人见状,立刻加入战团,与万兽山、冥阴谷弟子联手,共抗紫阳宗、归元宗弟子。 双方感知到陈渊身上的筑基灵压时,都是大为震惊。 紫阳宗、归元宗一方心知情势不妙,刚才的嚣张肆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兽山、冥阴谷一方身陷绝境,得到如此强援,则是感激涕零,不顾陈渊凌云派修士身份,向其靠拢。 紫阳宗为首修士,亦是一名体内植入妖丹之人,能御使身周十丈之内的草木攻敌,在树木繁盛的秘境之中,如鱼得水。 陈渊不动用体修之力,对上此人,竟然颇感压力。 不过此人终究是靠外力取巧,攻不破陈渊的防御。 陈渊也不在乎脸面,牢牢护住己身,消耗此人体内的妖丹之力,用了大半个时辰,将其妖力耗尽,方才出手将其击杀。 剩余七人,被云方等人缠住,陈渊抽出手来后,再将其一一击毙。 随后,云方在陈渊授意之下,将紫阳宗为首修士体内的四级妖丹挖出,又将紫阳宗弟子储物袋中,各派修士的法器、身份玉牌、灵兽袋、阴幡等证明身份之物取出,让万兽山、冥阴谷弟子都是悚然不已。 原来已有不少同门死在紫阳宗手中,他们是运气好,有陈渊伸出援手,不然也要步其后尘。 这时,陈渊将紫阳宗弟子储物袋中的灵草尽数收走,将其中一小半分给众人,三派弟子对他都是感恩戴德,更坚定了跟随陈渊,探索秘境的心思。 都是筑基修士,紫阳宗劫杀各派弟子,抢夺灵草,陈渊却是替天行道,救人于水火之中,双方高下立判。 陈渊对众人阿谀奉承之词,并不放在心上。 这三次劫杀紫阳宗弟子,让他收获了大批灵草,数量极为惊人,又收获了各派弟子好感,离开秘境后,已是有把握保全自身。 接下来两天时间,陈渊率领三派近十名弟子,四处搜寻紫阳宗弟子的踪迹。 在秘境开启之前,四大宗门也不过是两两联手。 但在紫阳宗的威胁之下,又有陈渊这个筑基修士带领,四宗弟子却是实现了前所未有的大联合,共同跟在陈渊身后,猎杀妖兽,搜集灵草,同时寻找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的踪迹,一经发现,便合力将其击杀,平分其灵草。 陈渊也是高风亮节,猎杀二级妖兽所得灵草,除了八百年灵草,其余都是分毫不取,尽数让给四宗弟子。 击杀紫阳宗、归元宗弟子后,他也只取五百年、八百年灵草,将剩余灵草全部分给众人。 他储物袋中的灵草已经够多了,分出去一些,能激发四宗弟子的积极性。 同时这也是给四宗弟子送出人情,他们虽然还不了,但离开秘境后,四派的结丹长老却是不能无视。 四宗弟子不用担心死在紫阳宗修士手中,还能不冒风险,就收获灵草,也是投桃报李,表示一定会在离开秘境后,斥责紫阳宗所作所为,将陈渊所做之事,告知自家师长。这就是陈渊的目的,此次进入秘境的各派弟子,都是门中精英,有根有底,陈渊将他们从紫阳宗修士手中救下,还分给他们灵草,其背后师长,必须要承这个情。 陈渊身边的四宗弟子,已经增加到了十四人,所到之处,不管是何妖兽,都难逃一死。 加上那名披发修士,他们共遇到七名体内植入妖丹的紫阳宗修士,将其与随行紫阳宗、归元宗弟子尽数斩杀,把妖丹保留下来,准备带出秘境,交给门中师长。 其手中灵草,也被众人分走。 虽然五百年灵草、八百年灵草都被陈渊拿走,但他是筑基修士,能将剩余灵草分给众人,已经非常难得。 而且洞虚山秘境中还是三百年灵草与百年灵草居多,四宗弟子的收获都是盆满钵满,一脸喜色。 而有了陈渊带领,众人不担心路上会落入险境,也不急着离开内环。 一直到秘境关闭前一天,他们才离开内环,往接引之地赶去。 …… 秘境之外,洞虚山山顶。 灵光大门矗立在空中,若隐若现,不时散发出一道道五彩斑斓的流光,照亮山顶。 六宗结丹长老负手而立,站在灵光大门之前,静静等待门下弟子从秘境中出来,目光颇为凝重。 此次秘境之行,各大宗门都派出了门下精锐弟子,又两两联手,为抢夺灵草,厮杀斗法,定然极为激烈。 他们都有些担心,若是自家门下弟子吃亏,不仅搜集不到足够的灵草,以后能进阶筑基的种子,也要少上一些。 但在六宗长老中,谢姓修士却是截然不同,嘴角含笑,目光悠远,望向天边,似是已对此次秘境之行,胸有成竹。 英挺道人看不惯他这幅面孔,冷冷道:“看来谢道友对门下弟子,极有信心啊。” 几名结丹修士听闻此言,都看向谢姓修士,也是露出疑惑之色。 虽然紫阳宗进入秘境的弟子最多,但归元宗的实力,却是在六大宗门中垫底。 其他四宗弟子,两两联手之下,还真不一定输给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 谢姓修士笑而不语,仍旧看着天边,并不理会英挺道人。 四年之前,祁长老从《妖神诀》中研究出一种诡异秘术,可将妖丹植入炼气修士体内,使其在短时间内拥有堪比二级妖兽的实力。 从那之后,紫阳宗就搜罗门中能承受四级妖丹的低阶弟子,死掉二十余名炼气十层修士,方才得到九名妖丹修士。 此次秘境之行,紫阳宗将这九人全部遣入秘境,在他们带领之下,自然是无人可挡。 谢姓修士下达的命令,就是让这九名妖丹修士,率领两宗弟子,灭杀一切遇到的四宗弟子,将其手中灵草,尽数抢夺过来。 也只有紫阳宗有如此实力,敢在六派合力抗击魔道修士的大局下,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事不留后路。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到了接引弟子离开秘境之时。 天罡剑宗阵法师将此事禀告给英挺道人,他再出言相告,六位结丹修士来到悬在空中的阵盘之前,往里注入法力。 过了一会,开始有五彩流光从灵光大门中飞出,落在地上,现出身形。 接下来一刻钟内,零零散散的共有七八名弟子离开秘境,各派弟子都有。 忽然,七道五彩流光一齐飞出,落在地上,化作七名紫阳宗弟子。 为首之人,正是一名妖丹修士。 谢姓修士双眸微亮,传音道: “事情办得如何?” 妖丹修士轻轻点头,不敢过多言语,与身后几名同门,走到祁长老身后。 谢姓修士心中一定,面上笑容都变得浓郁了几分。 这九人体内植入妖丹之后,实力完全碾压炼气修士,出手之时,必定不会留下活口。 各派甚至都不会知道,是紫阳宗修士,将其弟子杀了个干净。 此次秘境之行,必能让其他四大宗门元气大伤,青黄不接。 等打退魔道修士,紫阳宗便可真正一统齐国修仙界,将门中修士万载以来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目标,变成现实。 谢姓修士心潮涌动,对祁长老传音道:“祁师兄,此次秘境之行,伱居功至伟,小弟不仅会为师兄寻来有体修资质的弟子,也会不遗余力,为师兄寻来《妖神诀》下半册。” 祁长老目光闪动,淡淡道:“多谢师弟好意,《妖神诀》乃是上古奇功,难以寻觅,师弟尽力而为便可,祁某年事已高,只求有一佳徒,将这门功法发扬光大,也不枉我在此功法上耗费的一番心血。” 说罢,他不再言语,微闭双目。 谢姓修士见状,不再传音打扰,静待门下弟子走出秘境。 但接下来两个时辰,只有六七名紫阳宗弟子,零零散散地从灵光大门中出来,谢姓修士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按照他的设想,在秘境开启后,紫阳宗弟子应该在九名妖丹修士的带领下,鱼贯而出才对。 但过去如此长时间,只有寥寥数名弟子离开秘境,让他难免心中不安。 不过让谢姓修士略感安慰的是,其他四宗弟子,从灵光大门中出来的也不多,与紫阳宗相差仿佛。 这应是妖丹修士所为,将四宗弟子杀了个干净,此次秘境之行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忽然,十几道五彩流光,从灵光大门中飞出,各派结丹修士,都将目光投注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大规模的修士离开秘境,不知会是哪一个宗门的弟子? 谢姓修士见状,却是笑了起来,目露期盼之色。 除了紫阳宗的妖丹修士,还有谁能聚集起如此多弟子? 感染了流感,发烧咽痛,强行写出来的,今天只有这一章,见谅。 (本章完) 第131章 结丹威压 诘问不止 第131章 结丹威压 诘问不止 十几道五彩流光落在地上,现出其中人影。 谢姓修士面色一变,嘴角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十几名修士,竟无一人是紫阳宗弟子,亦无一名归元宗弟子,而是凌云派、天罡剑宗、万兽山、冥阴谷四宗弟子。 其他各派结丹修士见状,也是心中诧异不已。 只有同时激发接引灵符,才会一起离开秘境。 这四宗弟子本是分属两派,为何会结伴同行? 这时,一名冥阴谷长老注意到其中一名年轻修士身上灵机异于常人,竟是筑基修士,出声喝道:“你是何人?如何进入洞虚山秘境的?” 其他结丹修士也注意到了此人异常,都将目光投注过来,面色各异。 谢姓修士神情凝重,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其他各派修士则是极为诧异,继而生出一股愤怒。 过去万载以来,碍于禁制,各派都是派遣炼气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搜集灵草。 凌云派却将一名筑基修士,暗中送入秘境,岂不是占了天大便宜。 再一想到过去两个时辰,各派离开秘境的弟子数量稀少,会不会是此人所为? 一时之间,各派结丹修士都纷纷看向金落衡与计彬,目光不善。 一名归元宗长老更是直接出言讥讽:“凌云派好大的能耐,竟然能送筑基修士进入秘境,以后这洞虚山秘境中的灵草,怕不是全要归凌云派了吧?” 就连天罡剑宗的英挺道人,脸上也露出了不悦之色。 天罡剑宗与凌云派乃是盟友,结果却对此事一无所知,凌云派真的把天罡剑宗当成盟友了吗? 但金落衡与计彬也是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自家人知自家事,就连元婴修士,都无法破开洞虚山秘境的限制,他们如何派筑基弟子进入秘境,此人到底是谁? 年轻修士身穿凌云派的制式法衣,相貌俊朗,剑眉入鬓,正是陈渊。 他落地不过片刻,就缓过神来。 但面对冥阴谷长老质问,又处于近十位结丹修士的神识威压之下,陈渊身躯颤抖,鬓角不停渗出汗水,无力开口说话。 其他十几名弟子虽没有被针对,但他们站在陈渊身旁,受到威压波及,同样无力开口,只能全力抵抗威压。 金落衡眉头微皱,一挥袍袖,化作一股清风,拂过陈渊身体,将一众结丹修士的威压化解,淡淡道:“诸位道友莫要心急,金某保证,我凌云派从未,也无法将筑基弟子送入秘境,不妨先听此人自辩,再做处置。” 陈渊只觉身上威压骤然散去,浑身一轻,往前踉跄两步,方才稳住身形,额头全是冷汗,极为狼狈。 但各派结丹修士见状,却是颇为诧异。 寻常筑基初期修士,在如此多结丹修士的威压之下,应该早就坚持不住,跪倒在地了。 此人虽无法开口说话,却能站立不倒,根基倒是浑厚,同阶修士鲜有人及。 此念一起,各派结丹修士看向金落衡与计彬的目光更加不善。 根基如此牢固的筑基修士,不管放在哪一家宗门,都堪称精英。 凌云派将此人送入秘境,不是冒险行事,所图甚大,就是掌握了破解秘境禁制对修为的限制。 无论哪一点,都对其他五家宗门极为不利。 陈渊不知各派结丹修士所想,他闭目调息片刻,方才从刚才的威压中缓了过来。 近十位结丹修士的神识威压,同时聚在一人身上,就如山岳压顶,四海之水倾覆,几乎要将陈渊压垮。 若不是他经过星光灌体,肉身神识皆远超同阶修士,早已支撑不住。 但就是这短短几息的威压,就让陈渊拼尽全力,才勉强扛住,好似经历了一场激烈斗法,法力消耗大半,肉身、神识也感到了明显的疲惫。 但此时明显不是恢复法力的时机,他深吸一口气,先对金落衡、计彬深施一礼,然后依次对各派结丹修士施礼,道:“凌云派外门弟子陈渊,见过金长老、计长老,以及诸位前辈。” 此言一出,各派结丹修士反应各异。金落衡略略一怔,随即面露讶色,看向陈渊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计彬眉头紧皱,喝道:“你既有筑基修为,如何还是外门弟子?” 各派结丹修士都是冷笑不已,只有谢姓修士脸色沉凝,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陈渊看着计彬,诚恳道:“在两位长老与诸位前辈面前,弟子不敢虚言相欺。弟子虽筑基成功,但还未返回宗门,现在确是外门弟子。” 那名刚才出言讥讽的归元宗长老冷笑一声,道:“呵呵,还未返回宗门?莫非你是在洞虚山秘境中突破的不成?” 陈渊点头道:“正是如此。” 归元宗长老愣了一下,面露怒色,喝道:“在本真人面前,也敢胡言乱语!秘境开启不过只有七天时间,伱如何能在这七天内突破筑基,并稳固修为?” 陈渊说道:“晚辈岂敢欺瞒前辈,不过晚辈并不是在七天内突破筑基,而是在四年之前,就突破了筑基。” 归元宗长老闻听此言,更加不耐烦了,转头看向金落衡,道:“金道友,你就看着你门中弟子,在此说这些疯话,戏耍我等不成?照他所说,他岂不是在秘境中待了十年,不仅安然无恙,还突破了筑基,这如何可能?” 最先看出陈渊是筑基修士的冥阴谷长老阴恻恻道:“邹道友所言甚是,金道友还是将实情说出来吧,莫要让一后辈在此胡搅蛮缠,反而丢了脸面。” 其他结丹修士都看了过来,就连计彬也是满脸狐疑之色,觉得此事是金落衡瞒着他暗中所为。 他可是知道,这位金师弟不仅修为高深,而且心机深沉,让人看不透其内心所思所想,明明是散修出身,却仅用不到三百年,修炼到结丹中期,备受掌门玄元子赏识,绝对不容小觑。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金落衡微微一笑:“诸位道友稍安勿躁,十年之前,恰是金某与许师兄护送弟子前来秘境,陈师侄正在其中。他还曾在秘境中与几位炼气弟子联手,以一敌八,闯入内环通道。但当时秘境关闭时,他却没有出来,在门中已是列入亡故弟子名册,金某还觉颇为可惜。当时谢道友与张道友也曾护送弟子前来,应能记起陈师侄面容。” 闻听此言,各派结丹修士都微微变色,看向英挺道人与谢姓修士。 英挺道人低头沉思片刻,微微颔首:“不错,十年前秘境开启时,陈师侄确在凌云派弟子之中,与本门任师侄联手硬闯内环通道,以一敌八,不落下风。” 众人又看向谢姓修士,他面色略显沉凝,道:“谢某也想起来了,这位陈师侄当年确实在我眼前,进入了秘境。” 此言一出,再无人怀疑陈渊话语的真实性。 结丹修士神魂强大,过往所历之事,皆记在心中,绝不会忘却。 英挺道人与谢姓修士当年不会注意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但稍稍回想,便能回忆起陈渊相貌。 但陈渊以一敌八之事,在这些结丹修士眼中,就不算什么了。 能一路修炼到结丹之人,哪个昔日不是门中天骄,在炼气期几乎都是同阶无敌,莫说以一敌八,就是以一敌十,也有人做到过。 金落衡笑道:“诸位道友现在应该信了,陈师侄确实是在秘境中待了十年,今日方才出来。只是他为何能突破筑基,金某就不知道了,何不听陈师侄自述?” 众人再度将目光投向陈渊,各派从秘境中离开的炼气弟子,更是紧紧盯着他,满脸震惊之色。 那十几名跟随陈渊一起离开秘境的弟子,也是面露好奇之色。 他们也很想知道,陈渊是如何在秘境中待了十年,依旧安然无恙,还能突破筑基的。 陈渊再度向各派结丹修士行了一礼,道:“此事说来话长,弟子当年进入秘境后,与三名同门,以及天罡剑宗的任游、杨采钧、穆鹏三位道友联手,闯入内环,搜集灵草……” 他将这十年经历修改一番,隐瞒了秘境地图、破除禁制、与杜宇一战、修炼《真灵九转》等事。 只说自己是误入了一处禁制完好无损的灵药园,在灵气风暴中侥幸活了下来,恰好灵药园中生长着大量的阴阳芝、白芷、七星草三味灵草,自己又是炼丹师,故而冒险炼出筑基丹,方才侥幸筑基成功。 这次秘境开启,秘境禁制削弱,他才从内部打破灵药园禁制,逃了出来。 待陈渊将自己这十年经历讲完,那名归元宗长老眼珠一转,问道:“你既是炼丹师,为何还要进入洞虚山秘境?” 不待陈渊回答,金落衡笑着说道:“邹道友莫非忘了,陈师侄说了,他是外门弟子,乃是与金某一般,通过升仙大会拜入宗门的散修,若不进入洞虚山秘境,搜集灵草,换取筑基丹,就要熬过十年,才能换取筑基丹,自然要行险一搏。” 第一更,还有两更。 (本章完) 第132章 搜魂之议 局势逆转 第132章 搜魂之议 局势逆转 归元宗长老冷哼一声,面露不悦之色。 他一心想要为难陈渊,却是忘了此中关节。 各派结丹修士却不像他一般,对陈渊有这么大恶意,听他自述经历之后,神情已是缓和下来。 陈渊能否炼制筑基丹,他们并不关心,但却对陈渊所说的灵药园极感兴趣。 屈老怪笑呵呵问道:“陈师侄可还记得那处灵药园所在之地?” 陈渊自然不会将天台峰灵药园的位置相告,而是将一处生长八百年灵草的灵药园,说了出来。 这处灵药园禁制极强,历经数万载,依旧完好无损,非结丹修士不可打破,便是说了出来,各派也休想染指。 说到最后,他还遗憾表示:“可惜我打破那处灵药园的禁制后,又马上恢复了正常,其内还有不少珍稀灵草,弟子无力采摘……” 陈渊将灵药园地址说了出来,又打消了各派结丹修士的一部分怀疑。 他们只需在下次秘境开启之时,派遣弟子去一探究竟,便知陈渊所说的灵药园是真是假。 但还有一事,却是不可不防。 能修到结丹之人,都是心思缜密之辈。 万一陈渊所言九真一假,他还掌握着进出灵药园的秘法,那以后凌云派每次秘境开启,都可派一名弟子携筑基丹进入秘境,在灵药园中突破筑基,待上十年再出来,肆意搜集灵草。 但若是直接质问陈渊此事,就要冒得罪凌云派的风险,故而并无人开口。 不过那名归元宗长老却是无所顾忌,归元宗现在与紫阳宗结盟,背靠大树好乘凉,便是得罪凌云派,也有紫阳宗撑腰。 他不知谢姓修士为何放着这个打压凌云派的大好机会不用,但却不妨碍他来做出头鸟。 他看向金落衡,道:“金道友,这位陈师侄说那处灵药园是你无意中进入的,但这只是他一人之言,如何证明?若是他掌握了进入灵药园之法,以后贵派岂不是可以如法炮制,每次秘境之行,都能送入一人,让其在秘境内突破筑基,秘境之中的灵草,不还是要尽数归贵派所有?” 其他结丹修士见他挑破此事,都是纷纷附和。 冥阴谷长老言道:“邹道友此言有理,这秘境一向为我六宗共享,却不能被某一派独占了好处。” 屈老怪也是笑呵呵道:“金道友,我等也不是要刁难这位陈师侄,但他必须证明自己所言为真,方可打消我等心中疑虑。” 英挺道人碍于两宗盟友关系,并未言语,祁长老则是如之前一般,一言不发,似乎对此事漠不关心。 谢姓修士终于第一次开口:“金道友,此事还需你给各派同道一个交待。” 金落衡点头道:“诸位道友疑虑,金某心中理解,洞虚山秘境干系重大,必须慎重对待……” 他看向陈渊,和颜悦色道:“陈师侄,各位前辈的话你也听到了,伱可有办法,证明所言全部为真?” 陈渊刚要张口回答,那名归元宗邹姓修士嘿嘿一笑:“其实此事也不用这么麻烦,老夫略通搜魂之术……” 金落衡面色一沉:“邹道友慎言,我凌云派弟子,还不轮到你来搜魂!” 邹姓修士也不着恼,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由金道友或计道友为之?” 冥阴谷长老面露赞同之色:“如此做法甚好,既不会坏了贵派脸面,也能打消各派同道疑虑,想必金道友与计道友,肯定不会有所隐瞒,否则以后再有贵派的筑基修士走出秘境,可就不好收场了。” 此话中透出淡淡威胁之意,但也正是各派结丹修士所想。 他们绝对无法容忍,有宗门打破秘境平衡,搜刮大量灵草。 计彬面露犹豫之色,向金落衡传音道:“金师弟,不如就让为兄动手搜魂,如何?你放心,我会护住这位陈师侄神魂,不致有所损伤。” 若是可以,他当然不想在各派面前,搜魂门下弟子。 但各大宗门都极为重视洞虚山秘境,若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陈渊又是散修一脉修士,与金落衡一般出身,是以他得先征求金落衡的意见,再行动手。 金落衡不置可否,看着陈渊,温声道:“陈师侄,我观你刚才有话要说,可是有自证之法?” 陈渊看出金落衡回护之意,目露感激之色,深深一礼,道:“在自证之前,弟子还有一事,要禀告长老。” 金落衡目光一闪,道:“何事?” 陈渊大声道:“弟子从灵药园出来之后,路遇一伙紫阳宗弟子,劫杀我凌云派弟子,为首之人,实力堪比筑基修士。我出手相助,将他击杀,在其体内发现了一颗四级妖丹!”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云方与段长裕急忙附和道: “弟子云方(段长裕),与陈师叔一同发现其体内妖丹,愿为陈师叔作证,他所言句句属实!”两人刚刚说完,各派结丹修士都看向谢姓修士。 还未等他们开口,陈渊又道:“之后我与两位师侄在内环搜集灵草,又遇到六拨紫阳宗弟子,皆有体内植入妖丹之人,从他们手中救下了这些道友,还从他们的储物袋中,发现了许多各派道友的法器。” 他话音落下,各派弟子纷纷出言附和。 “屈长老,弟子费靖亲自从紫阳宗弟子体内,挖出了这颗妖丹!” “张长老,这些法器均是我从紫阳宗弟子储物袋中发现的,至少有七名同门,死在妖丹修士手中!” “耿长老,我从紫阳宗弟子的储物袋中,找到了十几柄阴幡,都在此处!” “金长老,多亏陈师叔出手相救,不然我们定会死在那些妖丹修士手中!” 他们从储物袋中拿出妖丹、法器、铁剑、阴幡,向自家长老示意。 陈渊此时反而不再多言,只是微垂头颅,面露悲愤之色。 这是他在秘境之中,与各派弟子商量好的,只要他说出此事,各派弟子便会为他作证。 看着十几名弟子拿出的妖丹、法器、铁剑、阴幡等诸多物品,四宗结丹修士面色大变。 紫阳宗竟然有如此秘术,能往炼气弟子体内植入妖丹,赋予其筑基之力,还在秘境中大肆屠戮各派弟子,抢夺灵草。 这是要重新回到万载之前,独占洞虚山秘境吗? 英挺道人神色一厉,黑色飞剑在身后徐徐浮现,发出一声清亮剑鸣,响彻云霄,冷冷道:“谢朝鸿,你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吗?可敢与张某一战!” 屈老怪厉声道:“紫阳宗莫非要不顾六宗大局,屠灭我四宗弟子吗?” 刚才还在威胁金落衡与计彬的冥阴谷长老,此时也将矛头对准了谢姓修士:“谢道友,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我六宗弟子应当摒弃前嫌,只探秘境?” 金落衡面色平静,但语气却是格外冰冷:“谢道友,此事是否为真?还请贵派给出一个解释!” 场中局势大变,四宗结丹修士齐齐释放威压,天空骤然一黯,阴云密布,电光闪耀,似要降下雷霆,毁灭世间一般。 元婴修士可改易天象,结丹修士远远不及,但在场的结丹修士,都是各派中坚,修为高深,更有屈老怪这等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之人,合力之下,也可令方圆数百丈之内风云变色。 归元宗邹姓修士也是一脸惊怒之色,看向谢朝鸿,暗中传音道:“谢道友,此事你为何不提前与我知会一声?” 秘境开启前,谢朝鸿只是让归元宗弟子配合紫阳宗弟子行事,却根本没提妖丹修士之事。 邹姓修士一直被蒙在鼓里,此时才得知真相,自是极为不满。 众人威压落在谢朝鸿身上,不过如清风拂面。 但他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平时的儒雅之色,之前的胸有成竹,完全消失不见。 局势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在他的计划中,妖丹修士在秘境中应该所向披靡,将所遇到的四宗弟子尽数斩杀,就算四宗猜测是紫阳宗所为,也拿不出证据。 只要拿不出证据,以紫阳宗的实力,就不怕四宗责问。 原本为了保密,他甚至让妖丹修士劫掠四宗弟子后,再将归元宗弟子一并杀了,以免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但未曾想,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坏了事! 但此事关系到紫阳宗的颜面,绝不能轻易妥协。 谢朝鸿冷冷道:“谢某曾经提议过,各派摒弃前嫌,只探秘境,但诸位都不同意,扬言要各凭本事,现在又反悔了?” 屈老怪道:“各凭本事是不假,但却不是让你紫阳宗使这种鬼蜮伎俩!” 冥阴谷长老怒道:“派筑基修士进入秘境,屠戮各派炼气弟子,这就是你紫阳宗的本事?” 金落衡淡淡道:“紫阳宗身为齐国第一大宗门,却只想着坑害同道,此事谢道友若不给出一个让金某满意的解释,金某只能上禀掌门,再议一议六宗联手之事!” 英挺道人冷冷道:“金道友之言,就是张某所想!我天罡剑宗本就弟子稀少,岂能任你紫阳宗屠戮?” 晚上还有一更,但等会要去打吊瓶,可能要晚一些。 (本章完) 第133章 白虹灵丹 第133章 白虹灵丹 轰隆! 双方对峙之时,一道电光耀目,紧接着便是一道雷霆忽然降下,震彻天地。 天空中乌云低垂,几乎要压在山顶,四周一片黯淡,空气似乎都变得凝固起来,气氛格外压抑。 结丹修士之间的斗法,似乎就要一触即发。 这时,紫阳宗的白发老者忽然对四宗长老打了个稽首,道:“诸位道友,请听老夫一言。” 屈老怪目光一转,道:“祁老头,你还有何话说?” 众人也一起看了过去,白发老者在齐国修仙界名气不小,是和屈老怪同时入道之人,修道四百余载,位辈颇高,他既开口,众人都得给几分薄面。 白发老者淡淡道:“此事与谢师弟无关,乃祁某所为,还请诸位道友恕罪。” 此言一出,空中降下的雷霆突然一顿,连云层中穿梭的电光,都变得稀疏几分。 谢朝鸿当即转头看了白发老者一眼,目光闪动,却没有过多言语。 屈老怪道:“既然如此,还请祁长老给出一个解释!” 与此同时,英挺道人背后黑色飞剑剑锋一转,指向白发老者,微微颤动,呈蓄势待发之势。 白发老者双目微阖,头颅垂下,淡声道:“老夫四十年前,偶然得到一本体修功法,从中研究出一种秘法,可将妖丹植入炼气修士体内,临时增强其实力,故向门中建言,将妖丹植入几名炼气弟子体内,再将其遣入秘境,搜集灵草,遂有今日之事。” 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谢朝鸿:“谢师弟本不同意此事,一者,将妖丹植入炼气弟子体内,成功率极低,亦有伤天和,非是正道。二者,如此做有违万载以来,各宗共享洞虚山秘境的规矩,是以他极力反对。但祁某倚老卖老,将此事强行定了下来,但也向谢师弟承诺,本宗弟子此次进入秘境,只搜集灵草,绝不向各派弟子动手……” 冥阴谷长老喝道:“那本宗弟子的法器,是自行跑到你紫阳宗弟子储物袋中的?” 白发老者被其打断,也不动怒,依旧淡声道:“此事老夫也是不知,应是门下弟子自行其是,急功近利,才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屈老怪盯着白发老者,一字一句道:“祁老头,你我也相识三百多载了,伱莫非以为一句‘不知’,就能撇清关系吗?若无结丹长老授意,这些炼气弟子,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轰隆! 一道雷霆降下,凌空炸开,恰好落在屈老怪身后,电光闪耀间,将他映得须发皆白,威势凛凛。 白发老者对一众结丹修士,以及谢朝鸿打了个稽首,道:“此事虽是本宗弟子所为,但老夫研究出这等秘术,管教不严,亦是有错,愿向各位道友赔罪……这四瓶白虹丹,请几位道友收下。”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面前凭空出现四个玉瓶,抬手一推,缓缓飞向英挺道人、金落衡、屈老怪、冥阴谷长老。 听到“白虹丹”三字,在场的结丹修士尽皆动容。 金落衡等人接住玉瓶,神识注入其内,查探一番,神情稍稍缓和。 计彬和另一名冥阴谷长老,没有收到丹药,目中均是露出遗憾之色。 白虹丹可助结丹中期、后期修士增长修为,极为珍贵。 这一瓶丹药,便可助金落衡、英挺道人、冥阴谷长老三人,节省十年苦功。 只有屈老怪对此丹并不在意,但也不会将到手的东西还回去,随手收入储物袋中。 白发老者一下送出四瓶白虹丹,四宗长老的气势不由得缓和下来,再无刚才咄咄逼人之势。 空中不再有雷霆降下,厚厚的阴云,也变得稀疏了不少,几束天光从云缝中洒落。 但白发老者知道,仅凭如此,还不能平息众人怒火。 他又打了个稽首,道:“本宗弟子虽做下恶事,但所幸有这位陈师侄予以惩戒,终是未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本宗也未能收获多少灵草,不如就此揭过。老夫保证,日后定不会再施展此秘术,将妖丹植入门下弟子体内,回宗之后,会向掌门自请处罚。” 众人收了丹药,再听此言,觉得白发老者说得也有道理,神色都缓和下来。 紫阳宗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收获多少灵草,还赔上了几十名弟子的性命,只有寥寥近二十人回来,不足进入秘境人数的五分之一,可谓是元气大伤。 白发老者又承担下所有罪责,再揪着不放,就有些过了。 英挺道人收回飞剑,其他人收敛身上威压,天中乌云缓缓散去,阳光重新洒了下来。 谢朝鸿看到众人神态变化,知道这一关已经过去,暗中向白发老者传音道:“祁师兄,多谢你替我解围,小弟日后必有厚报。” 此次秘境之行,皆是他一手策划,白发老者只负责施展秘术。但白发老者却主动替他担下此事,让谢朝鸿极为感激。 白发老者淡淡道:“谢师弟资质过人,日后说不定可一窥元婴境界,若因此事折了脸面,门中诸位长老或会对你有所成见,师弟道途,也要受阻。老夫寿元将近,名声已经无用,不如丢了出去,为谢师弟保留一丝体面。但请师弟勿要忘了,替老夫寻一个具有体修资质的弟子,此乃老夫最后心愿。” 谢朝鸿见白发老者几次三番提及此事,知道这件事在他心中分量极重,郑重回道:“师兄放心,三年,不,一年之内,小弟遍寻齐国,也要为师兄寻得佳徒!” 他此番欠下的人情极大,那四瓶白虹丹就价值连城,唯有做成此事,才能将其偿还。 至此,此事便算了结,四宗长老不再向紫阳宗讨要说法,继续维持灵光大门。 此时又有几道五彩流光从大门中飞出,化作人影落下,那十几名与陈渊一起出来的各派弟子见状,纷纷往本派所处区域走去,让出道路。 陈渊低着头,往计彬身后走去,却被谢朝鸿叫住:“且慢!陈师侄还请留步。” 陈渊停下脚步,对谢朝鸿行了一礼:“晚辈恭聆前辈教诲。” 众人目光又投注过来,金落衡眉头微皱:“谢道友还有何事?” 谢朝鸿看着陈渊,面色平静,话中却带着丝丝冷意:“本宗之事已经解决,陈师侄却还未自证他所言是否为真,若是日后凌云派再有筑基修士进入秘境,该如何是好?” 紫阳宗在各派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筑基小修,谢朝鸿岂能放过他? 而且此人在秘境中突破筑基之事,还隐藏着诸多蹊跷,此事关系到洞虚山隐秘,绝不能让他就此蒙混过关。 陈渊也不慌乱,他这十年中,不知设想过多少次被各派结丹修士盘问的场景,早有对策。 但他正要开口回答,金落衡却是抬手一止,然后转头看向谢朝鸿,笑道:“金某也有一惑,若是紫阳宗日后再将妖丹植入炼气弟子体内,遣入秘境,搜集灵草,又当如何?” 谢朝鸿道:“谢某可向金道友保证,此事绝不会再发生。” 金落衡不为所动,追问道:“谢道友要如何保证?” 谢朝鸿冷冷道:“自然是以我紫阳宗的信誉担保!” 金落衡笑道:“金某也以我凌云派信誉担保,以后绝对不会派遣筑基弟子入内。” 谢朝鸿道:“那在秘境之中突破筑基之人,就不在此列了?” 金落衡摇头道:“本宗也不会再有弟子,在秘境中突破筑基。” 谢朝鸿冷冷道:“就凭你一人之言吗?” 金落衡双目一眯,语气转冷:“谢道友可说得,金某说不得?你紫阳宗的信誉,就比我凌云派高吗?” 此话一出,谢朝鸿却是不好接了。 在他心中,紫阳宗乃是万载玄门,自然远非凌云派可比。 但若敢将这番话说出来,就是把五大宗门一起得罪了,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谢朝鸿心中一动,对归元宗邹姓修士传音道:“邹道友,还请你逼上一逼。” 邹姓修士对紫阳宗欺瞒自己的做法颇有怨气,但归元宗与紫阳宗名为盟友,实则有主从之分。 他只能压下心中元气,出言道:“金道友此言差矣,我等既然知晓紫阳宗秘术,以后便可检查紫阳宗弟子,体内是否植入了妖丹,这并不是难事。但若是贵宗再有如这位陈师侄一般的人物,在秘境中突破筑基,我等却是鞭长莫及,现在若不说清楚,对贵派日后的秘境之行,也不是好事,你说呢?” 金落衡眉头微微皱起,邹姓修士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却是不好再回护陈渊了。 谢姓修士对邹姓修士的话也有些不满,紫阳宗弟子,岂容他派结丹修士检查? 但为了从陈渊口中逼问出有关洞虚山秘境的隐秘,他也只能默认邹姓修士之言。 英挺道人、屈老怪、冥阴谷结丹长老也不想看到凌云派独霸秘境,虽然没有出言附和,但也没有阻止。 计彬则是对金落衡传音道:“金师弟,还是由为兄搜魂吧,若不给各宗一个合力的解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金落衡仍旧没有回答,看向陈渊,温声道:“陈师侄,你可有话要说?” 补昨天第三更。 (本章完) 第134章 灵草动人心 大势在我处 第134章 灵草动人心 大势在我处 陈渊心知肚明,金落衡这是在给他最后一次辩驳机会。 刚才金落衡已经几次出言力保,但却不会为了他,一直硬扛各派结丹修士的压力。 他若是还有筹码,现在就要拿出来了。 好在陈渊对此早有准备,正色道:“金长老,过去亦有人留在秘境之中,十年过去,依旧未死。弟子不过是运气好一些,意外进入了一处灵药园,侥幸突破筑基而已,并不知晓什么进入灵药园的方法。待下次秘境开启,诸位前辈可尽遣弟子,去晚辈所述之地查看一番,便知真假。”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但邹姓修士依旧不为所动:“谁知你说得是真是假?这样吧,你把身上所有物品拿出,让本真人检查一番……” 陈渊冷冷道:“晚辈乃凌云派弟子,恐还轮不到前辈检查!” 邹姓修士完全没想到陈渊竟敢出言顶撞,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大胆小辈,竟敢对本真人不敬!” 轰! 一股威压从邹姓修士身上散出,迫向陈渊,却被金落衡随手一拂,将其化解。 他微微一笑:“邹道友对小辈出手,未免有失体面。陈师侄,还不向邹道友道歉?” 陈渊一改刚才冷面,对邹姓修士施了一礼,恭敬道:“晚辈一时失言,还请邹前辈海涵。” 邹姓修士冷哼一声,就要再开口说话。 陈渊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看向金落衡,大声道:“金长老,弟子之前进入秘境时,身负搜集灵草之责,现将所有灵草,献给宗门!”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地上凭空出现数百株灵草,堆成小山一般,散发出各色灵光。 其中有三十余个木盒,敞开之后,其内灵草散发出浓郁灵气,五彩氤氲,皆为八百年灵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过来,就连结丹修士也不例外。 屈老怪看着其中一个木盒,面色微变:“金龙芝?” 其他几名结丹修士,也一眼认出其中几株苦求不得的八百年灵草,目光火热。 若是让他们得到这些灵草,炼成丹药,修为定能增长极多。 计彬看到陈渊身前灵草,眼睛发直,刚才还存有的搜魂之念,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洞虚山秘境所获灵草,需要上缴给门中。 但他与金落衡一起护送弟子来此,可以截留一些,此乃凌云派默认的规矩,无人可以说出什么。 他苦苦寻觅的几种五百年灵草,就在这些灵草之中,足有十几株之多。 就是为了这些灵草,他与必须保下陈渊! 金落衡的表情要平静一些,但目中也是闪过一丝震惊,随即笑道:“陈师侄,这些灵草都是你从灵药园中得来的?” 陈渊恭敬道:“回禀长老,这些灵草有一半是从灵药园中得来的,但也有一半,是弟子猎杀妖兽、解救四宗弟子时,从紫阳宗那些妖丹修士身上得来的。” 金落衡点头道:“很好,伱虽在秘境中滞留十年,但却搜集到如此多灵草,为门中立下大功,贡献可居第一,回宗之后,本真人会赐下厚赏。” 陈渊行礼道:“多谢金长老……” 两人这番话说得极快,几句话便要将事情定下,就在这时,谢朝鸿喝道:“且慢!” 金落衡转头看了过来,淡淡道:“谢道友还有何事?陈师侄已说得清楚,他只是意外进入灵药园,此前也将地址说了出来,谢道友若是不信,大可派弟子进入秘境检查。” 谢朝鸿此时已经不再去想灵药园的事情,他眼里只有那二十余株八百年灵草。 若是能得到这些灵草,再加上门中支持,他有把握修炼到结丹巅峰,结婴希望大大提升,岂能容金落衡就这么把灵草带走? 谢朝鸿道:“洞虚山秘境为齐国六宗共享,陈师侄意外发现灵药园,可喜可贺,但这些灵草,全都归贵派所有,却是有些不妥。” 与此同时,他朝邹姓修士传音了一句,邹姓修士会意,立刻出言附和:“谢道友言之有理,现在我六宗联手,共抗魔宗,灵药园虽说是无主之地,但归根结底,也是我六宗共有之物,这些灵草合该为六宗共享,各位道友意下如何?” 众人会意,他这是要集各宗之力,压服凌云派,强抢灵草! 两位冥阴谷长老对视一眼,目中都露出意动之色。 他们与凌云派无冤无仇,但对这些珍稀灵草却很是眼热,若是能分一杯羹,自然是愿意的。 屈老怪目光闪动,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却一直盯着那株八百年的金龙芝。 只有英挺道人沉默不语,天罡剑宗与凌云派在此次秘境之行中是盟友关系,他虽然也对这些灵草颇为心动,但却不好开口索要。 计彬看出形势危险,心中大急。 若是各派结丹修士不讲规矩,出手强抢灵草,他与金落衡两人联手,也抵挡不住。 而在如此多珍稀灵草面前,就是坏了规矩,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场的结丹修士,本就是各派高层,许多规矩本就是他们自己为了利益而制定的,现在有更大的利益,自然可以一脚踢开。 金落衡神情肃然,目光冰冷,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一时之间,场中气氛变得肃杀无比。 就在这时,陈渊忽然开口道:“各位前辈,晚辈刚才说得不够清楚,这些八百年、五百年灵草,皆是弟子与各派道友猎杀妖兽,以及铲除那些妖丹修士时获得的,并不是从灵药园中所得。” 他话音刚落,与他一起离开秘境的十几名炼气弟子,纷纷出言附和。 一名万兽山弟子说道:“启禀屈长老,陈师叔高风亮节,所猎妖兽,除了八百年灵草,其余一概不要,全都分给了我们,请长老过目!” 几名天罡剑宗弟子,各自从储物袋中拿出近百株灵草,道:“张长老,这些都是我们跟随陈师叔猎杀妖兽,解救同道时分得的灵草,请师叔过目。” 云方、段长裕等四名凌云派弟子,以及冥阴谷几位弟子,也从储物袋中拿出大把灵草,交给门中师长。 这些灵草的出现,让屈老怪、冥阴谷两位长老、英挺道人都有些错愕。 他们本以为陈渊肯定会仗着自己身为筑基修士,将秘境中所有灵草全都搜刮干净,没想到还分给了各派弟子这么多。 这些灵草中,虽然没有一株八百年灵草,但其中有大半是三百年灵草,还有不少珍稀的五百年灵草,正适合结丹修士使用。 三宗弟子手中的五百年灵草加起来,至少有上百株,反而要比陈渊手中的五百年灵草要多不少。 金落衡面露讶色,重新打量了陈渊一遍。 此子竟然有如此魄力,肯让出如此多灵草,只求自保。 计彬松了一口气,这些灵草的出现,足以瓦解各宗可能形成的联手之势。 果然,屈老怪率先说道:“邹道友之言有些过了,灵药园本就是无主之物,既然是陈师侄发现,那其内灵草也应该归其所有,与其他五宗并无关系。” 冥阴谷长老道:“没错,若是谁家弟子得到的灵草多了一些,各宗就要联手分了,与强盗何异?此事不妥!”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正气十足,与刚才欲要分走凌云派灵草时的意动模样,截然相反。 屈老怪与冥阴谷长老接连表明态度,英挺道人自是站在盟友凌云派这一边,邹姓修士的言语挑动,已然不可能生效。 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向谢朝鸿传音道:“谢道友,此子竟然如此狡诈,恕邹某无能。” 谢朝鸿也知大势已去,四宗结丹修士为了到手的灵草,肯定不会再允许他为难陈渊。 他盯着陈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金落衡,道:“看来是我错怪陈师侄了,既然如此,这些灵草自然是归贵派所有。” 金落衡点点头,抬手一拂,将地上所有灵草,尽数收起。 这时,洞虚山秘境也到了关闭之时。 六名结丹修士收回法力,灵光大门缓缓消散,下一次开启,须得等到十年之后。 此次秘境之行,六宗弟子加起来只有百余名弟子回归,死伤惨重。 其中尤以紫阳宗、归元宗最惨,分别出来了十九名、八名弟子,几乎死伤殆尽。 其他各宗也好不到哪去,凌云派共有二十一名弟子出来,万兽山十八名、冥阴谷十四名、天罡剑宗十六名。 但这四宗好歹收获了大批灵草,紫阳宗、归元宗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弟子死伤极多,收获的灵草也是寥寥无几,可谓元气大伤。 但谁让紫阳宗派遣妖丹修士进入秘境,不占理数,就算吃了这么大的亏,也只能默默承受。 秘境关闭后,各派弟子陆续离去。 谢朝鸿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方才转身登上紫阳宗巨舟,朝南边飞去。 这一道目光冷若玄冰,锋利若刀,似乎要直接刺入陈渊神魂之中,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他知道,自己被谢朝鸿记在了心里。 但他在出手截杀紫阳宗妖丹修士时,就早有准备,并无胆怯之意。 既然惹了谢朝鸿,那找一个不次于他的靠山便是。 (本章完) 第135章 拜师 第135章 拜师 待紫阳宗与归元宗离去后,冥阴谷两位结丹长老,也携门下弟子回返山门。 洞虚山山顶只剩凌云派、万兽山、天罡剑宗三家宗门。 屈老怪唤出巨鹏,让仅剩的十余名万兽山弟子登上鹏背,然后对金落衡说道:“金道友,老夫本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但秘境有变,想必道友无暇分身,十日之后,老夫再登门拜访。” 金落衡拱手道:“多谢屈道友体谅,十日之后,金某恭候道友大驾。” 屈老怪点点头,身形一晃,诡异闪现到巨鹏背上。 巨鹏尖唳一声,振翅高飞,激起漫天尘土。 英挺道人眉头一皱,举袖一挥,一阵狂风刮过,卷走尘土。 金落衡神情一凝:“张道友,灵草之事……” 英挺道人摆摆手:“此次秘境之行,多亏陈师侄出手相助,我天罡剑宗才得以保全一些元气,所获灵草也是不少,岂能再与贵派分灵草。” 金落衡神色稍缓,笑道:“既如此,那便谢过张道友了。” 英挺道人转头看向陈渊,道:“陈师侄,你救下本宗弟子性命,我天罡剑宗欠你一个人情……” 说着,他抬手唤出黑色飞剑,并指在剑身上一抹,一道黑色剑光从剑身上脱落,长约半尺,光泽深沉,凝而不散。 英挺道人屈指一弹,将这道剑光送至陈渊身前,道:“此剑可斩筑基后期修士,甲子不失,注入真元,便可激发,现赠予陈师侄,应可助伱一臂之力。” 陈渊双手接住剑光,也不推辞,躬身行礼:“陈渊谢过前辈!” 英挺道人见陈渊毫不拖泥带水,目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对金落衡与计彬略一拱手:“金道友,计道友,后会有期。” 说罢,他抬手掐诀,黑色飞剑涨至数丈长短,天罡剑宗弟子登上飞剑,扬长而去。 五宗既去,凌云派自也不会停留。 金落衡拿出那艘巨舟,陈渊与二十一名炼气弟子一起登舟,巨舟缓缓升空,往北边飞去。 巨舟甲板上,金落衡立在舟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颗白色玉珠,其内有一缕绿色氤氲之气,缓缓飘动。 “此为乙木精气,可感知草木灵气,将你们手中灵草,尽数取出,不得有所隐瞒。” 二十一名炼气弟子纷纷拿出手中灵草,只有陈渊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十年之前进入秘境之前,他就听莫惊春说过,秘境之行结束后,各宗会用乙木精气,检查弟子储物袋,以防有人偷藏灵草。 是以他刚才已将所有灵草尽数取出,没有丝毫隐瞒。 这二十一名弟子拿出的灵草有多有少,多者当属云方、段长裕等跟随陈渊的四人,一人便可拿出近百株灵草,其中不乏五百年灵草。 少者只有几十株,乃至二三十株,且多是百年灵草、三百年灵草,少有珍稀种类。 待众人将灵草拿出,金落衡将手中玉珠往前一抛,并指一点,往其内注入一丝真元。 玉珠光芒大放,其内蕴含的那一缕乙木精气扩散而出,化作丝丝缕缕的绿色烟雾,缠绕在众人的储物袋上,陈渊亦包括在内。 过了一会儿,金落衡微微颔首,收回真元,绿色烟雾缩回玉珠之内,重新化作那缕乙木精气。 此气乃是五行精气之一,唯有元婴修士,才能从五行之物中采集得到,极为珍贵。 金落衡收起玉珠,道:“将灵草收起来吧,回宗之后,会有炼丹师亲自检查,贡献足够者,便可获得宗门赏赐。” 众人纷纷将灵草收回储物袋,俱是松了一口气。 搜集灵草多者,自是难掩喜色。 但搜集灵草少者,也是颇为庆幸。 此次秘境之行,凌云派的奖励比上次还要丰厚,筑基丹只是基础,还有修炼丹药、中品灵石、修炼功法,乃至上品灵器,足以使筑基修士心动。 这些进入秘境的弟子,无一不是被丰厚奖励吸引。 但此次秘境之行,却是格外凶险,生还者寥寥,能活着出来,就算没能获得奖励,也已是一件幸事。 金落衡又道:“陈渊,你随我来,其他人可任择一房间休憩。” 陈渊躬身道:“是。” 金落衡转身往塔楼三层走去,计彬跟在他身旁,陈渊落后几步,亦步亦趋。 塔楼三层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其内仅放着两个蒲团,燃着一路檀香,此外别无他物,装饰极为素雅简洁。 陈渊略有些惊讶,金落衡与计彬面色如常,在蒲团上坐下。 金落衡看到陈渊神色,温声道:“此舟乃是炼器阁为秘境之行,专门打造的一件极品灵器,由门中结丹长老轮流掌管,故而陈设简洁了一些。” 陈渊行礼道:“谢金长老为弟子解惑。” 金落衡道:“无碍,本真人唤你前来,是有事相询。”陈渊正色道:“弟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落衡道:“陈师侄,你将在秘境中的经历,再详细说一遍。” “是,弟子进入秘境后……” 陈渊当即把之前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增添了一些细节。 他说完之后,金落衡与计彬对视一眼,均是微微颔首。 从陈渊的说辞中,他们听不出什么破绽。 而且陈渊为宗门贡献了这么多珍稀灵草,立下大功,一些手段也不能用。 金落衡缓缓言道:“数十年前,本宗亦有一名炼气弟子,误入了一处灵药园,从中得到了几株五百年灵草,还有一块残碑,可惜并无用处。陈师侄经历与其类似,只是运气要好一些,并无什么出奇之处……计师兄,你意下如何?” 计彬闻言,沉吟片刻,点头道:“金师弟言之有理,为兄没有意见。” 他心中清楚,金落衡这是在与他统一口径,等回到宗门后,再将这个结论告知诸位结丹长老。 若是寻常秘境之行,金落衡一人便可决断。 这几年中,他负责掌管宗门俗务,可一言而决。 但这一次,陈渊从秘境中带出来二十余株八百年灵草,回宗之后,定会引起各位长老觊觎,必须想好一个说辞,堵住众人之口。 金落衡与计彬达成共识之后,忽然沉默下来,气氛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陈渊心中纳闷,不知两人要做些什么,但又不好开口询问,只能保持恭敬之色,微微躬身,静静等待。 两人对视一眼,计彬忽然开口道:“金师弟,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金落衡微笑道:“计师兄先请。” 计彬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对金落衡拱手道:“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他转头看向陈渊,肃然道:“陈渊,你可愿意拜本真人为师?” 陈渊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现出数个念头。 他与计彬素不相识,为何计彬要收他为徒?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散修出身,没有背景,资质也是平平无奇,若说有什么东西值得计彬看重,那只有从秘境中带出的数百株珍稀灵草了。 再想到金落衡与计彬的对话,一个大胆的想法,从陈渊心底涌现。 他面上先是露出喜色,随后又变成犹豫之色,看了一眼金落衡,对计彬深施一礼:“计长老能看中弟子,弟子感激不尽。但弟子久慕金长老之名,早有决定,等筑基之后,就拜金长老为师,是以还请计长老恕罪,弟子不能答应此事。” 计彬盯着陈渊,面不改色,但目光却是冷了下来,沉声道:“陈师侄,你可想好了?本真人门下有十三名弟子,若是你能拜入本真人门下,这些师兄师姐,皆可为你之助力。” 陈渊恭敬道:“弟子想好了,还请计长老恕罪。” 计彬点点头:“也罢,恭喜金师弟,今日得一佳徒。” 他对金落衡一拱手,随即微阖双目,不再言语。 而从始至终,金落衡都是面带微笑,神情从容,似乎早已料到此事,又似乎对此事毫不在意。 直到此刻,他才开口说道:“陈渊,你愿拜我为师?” 陈渊深施一礼:“弟子愿拜金长老为师!” 金落衡微微颔首:“既如此,我便收你为徒,待回宗之后,再行拜师之礼。” 陈渊又是一礼:“弟子陈渊,拜见师父!” 金落衡微笑不语,有意无意地转头瞥了一眼计彬。 计彬睁开眼睛,面无表情,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玉佩,抬手一推,送至陈渊身前,道:“陈师侄今日拜入金师弟门下,本真人恰逢其会,不能不有所表示,这枚螭龙佩便赠予你,望你勤勉修炼,道途长远。” 陈渊双手接住玉佩:“弟子谢计师伯赏赐!” 他仔细看去,这枚玉佩上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螭龙,入手细腻温润,如处子肌肤一般。 金落衡笑道:“让计师兄费心了,小弟若是没有看错,这枚螭龙佩是由冰心玉制成,有宁心定神,吸纳灵气之效,是一件难得的辅助性下品灵器。” 计彬双目微阖,淡淡道:“区区小物,不足挂齿。” 补昨天晚上的。 (本章完) 第136章 螭龙灵佩 宗门厚赐 第136章 螭龙灵佩 宗门厚赐 待陈渊收下螭龙佩,金落衡道:“你先下去吧。” 陈渊躬身一礼:“是,弟子告退。” 他退出大厅,来到塔楼一层,随意选了一个房间,走了进去,盘腿坐于塌上,闭目打坐。 在洞虚山山顶一众结丹修士的威压之下,陈渊法力消耗大半,此时终于有暇,恢复法力。 他心念一动,拿出那枚螭龙佩,系于腰间,往其内注入一丝真元。 螭龙佩散发出淡淡白光,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自玉佩中涌出,传入陈渊体内,游走一圈,让他的心境瞬间平静下来,片刻便入定成功。 与此同时,天地灵气似乎被这股清凉之意吸引,涌入陈渊体内的速度,比起寻常时候要快上一分。 陈渊精神一振,不愧是下品灵器,这应该就是金落衡所说的宁心定神,吸纳灵气之效,竟然如此明显。 这一分速度虽然没有加快多少,但日积月累下来,也能加快不少修炼进境。 而且螭龙佩只需注入真元,便能发挥作用,比起服用丹药,要节省许多灵石。 其宁心定神之效,更是堪比一些珍贵香料,能让修士快速进入修炼状态,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辅助性灵器。 陈渊对螭龙佩极为满意,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玉华丹,吞服入肚。 丹药化作一股淡淡灵气,片刻之后,便被吸纳干净,陈渊体内真元,却只是微微恢复了一丝。 他微微摇头,将玉瓶收了起来。 他突破筑基之后,炼气期丹药的效果,下降极多,再无辅助修炼之效,也无法帮助恢复法力。 陈渊只能在螭龙佩辅助之下,默默打坐,恢复体内法力。 与此同时,他心中却是念头翻滚,思索起今日拜师之事。 其实陈渊离开秘境后,就有拜金落衡为师之意。 他在秘境中突破筑基,又获得这么多灵草,树大招风,必须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素有提携后辈之名,又是散修一脉出身的金落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陈渊没想到,计彬竟然想要收自己为徒。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计彬此举,定是为了那些珍稀灵草。 否则一位结丹长老,不可能无缘无故,收下一个徒弟。 既然计彬想要灵草,那金落衡应该也有此意。 而且两人对话中,也透露出了这层意思。 是以陈渊大胆拒绝计彬,选择拜金落衡为师。 陈渊对计彬并不熟悉,但却亲眼见过金落衡出手,还从那名紫阳宗女修口中,得知金落衡杀过一名结丹修士,知道他手段高强,自然更想拜他为师。 这一举动实则有些冒险,若是金落衡没有收他为徒的意思,他就得罪了计彬。 但他赌对了,成功拜金落衡为师,从此有结丹修士作为靠山,再也不是无根之人。 只是不知金落衡心性如何,但若他真像传言中那样,心性宽仁,喜欢提携后辈,那倒是一个好师父。 但若是传言非真,金落衡心性冷漠,对弟子刻薄寡恩,陈渊也不在意。 他一路走来,都是自力更生,从不依赖他人,也没想过借金落衡之力。 只要有结丹长老的名头可以利用,有一个安稳的修炼环境,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看今日金落衡所做之事,几次回护自己,并不像是刻薄之人,让陈渊颇为心安。 若是能有一个好师父,修炼之路必会轻松许多。 …… 一天之后,巨舟终于回到凌云派山门大阵之外。 陈渊来到甲板上,看着眼前遮天蔽日的万丈云墙,目中带着敬畏之色。 十年之前,他离开山门时,不过是一名平平无奇的炼气弟子。 十年之后,他再回到山门,已然筑基成功,寿至二百。 但十年岁月,在这堵连天接地的云墙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而陈渊突破筑基之后,越发感受到这堵云墙之中,隐藏着的造化伟力。 那是能将他轻易撕碎的无上力量,让陈渊突破筑基后,稍稍膨胀的心态,又重新恢复原状,求道之心,变得更加坚定。 他不过是刚刚在修仙路上迈出第一步,想要得道长生,还有极为遥远的距离,绝不可有丝毫骄傲之意。 这时,金落衡从塔楼三层的飘然飞出,来到舟首,手掐法诀,大喝一声: “开!” 白云缓缓朝两旁流动,露出一条几十丈大小的通道,巨舟缓缓驶入其内。 一刻钟后,巨舟飞出云墙,落在凌云峰顶。此时广场上已经有几名炼丹师,等着检查众人手中的灵草。 其中一名中年修士有筑基修为,是唯一的炼丹大师,其余皆是炼气弟子。 众人从巨舟上下来,金落衡收起巨舟,道:“将你们手中的灵草,拿出来吧。” 众人立刻取出灵草,让众人检查。 与此同时,金落衡一抚储物袋,将陈渊从秘境中带出的数百株珍稀灵草,尽数拿了出来。 那几名炼丹师见状,俱是吃了一惊。 他们在炼丹阁中,见过不知多少灵草,但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五百年、八百年灵草。 那名中年修士目中,更是露出狂喜之色,此次秘境之行收获这么多灵草,炼丹阁又能出几个炼丹大师了。 金落衡看着中年修士,淡淡道:“齐师侄,你将这些灵草检查一番,分门别类,归置妥当。” 齐姓修士不再多言,开始细细检查起来。 在此期间,陈渊与二十一名炼气弟子,全部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结果。 半个时辰后,这几名炼丹师将所有灵草清点完毕,把结果拓印在玉简之中,交给金落衡。 金落衡将齐姓修士呈上来的玉简看了一遍,道:“此次秘境之行,陈渊搜集灵草最多,赐筑基丹三颗、上品灵器一件、增元丹三瓶、中品灵符一张、中品灵石十块!” 陈渊越众而出,深深一礼:“弟子陈渊,谢宗门赏赐!” 金落衡微微颔首,从怀中拿出一个储物袋,抬手一挥,送至陈渊身前。 陈渊接过储物袋,神识探入其内,稍一探查,目中闪过一丝喜色,退回人群之中。 众人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待陈渊领取赏赐后,都紧紧盯着金落衡,等待他宣布接下来的赏赐。 此次秘境之行,前三都可获得厚赏。 就算陈渊拿走了最丰厚的奖励,其他人也并不是没有盼头。 齐姓修士却是瞪大了眼睛,这群炼气弟子中,竟然还混杂着一名筑基修士! 但看到在场众人,对此人获得奖励都无异议,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在不停打量着陈渊,目光惊疑不定。 两刻钟后,金落衡将所有奖励尽数赐下,此次秘境之行,彻底结束。 云方与段长裕跟在陈渊身边时间最长,收获灵草也是最多,贡献分列二、三名,均拿到了两颗筑基丹、一件下品灵器、一瓶增元丹、一张下品灵符、十块中品灵石的奖励。 两人在离去之前,特意找到陈渊,对他表示感谢之意。 陈渊与两人相处几天下来,知道他们都是三灵根修士,自小便进入宗门,天资不错,现在又获得如此丰厚的奖励,筑基应该不在话下。 其中云方出身于一个依附于凌云派的小型修仙家族,族长是筑基后期修士,根底颇厚。 是以他在两人面前并不摆前辈的架子,微笑道:“预祝两位师侄早日突破筑基,到时我便可与伱们平辈论交。” 按照修仙界的规矩,并不看重年龄,只以修为论资历。 现在两人在陈渊面前还是师侄,但若是等他们突破筑基,就变成了陈渊的师弟。 云方与段长裕还不知道陈渊已经拜金落衡为师,但对他豪爽仗义的品性,却是感佩在心,执礼甚恭。 段长裕道:“陈师叔的救命之恩,弟子牢记在心,必有所报。” 云方说道:“我与段师兄能收获这么多灵草,全都仰赖陈师叔提携,回去之后,我会将此事告知族中,日后陈师叔便是我云氏贵客,若有所需,尽管开口,我云氏必定竭力相助。” 陈渊心中一动,道:“陈某确有一事,要麻烦云师侄,但此事不急,云师侄且先专心突破筑基,待功成之后,我再登门拜访。” 云方闻言,当即面露喜色,将自己洞府地址告知陈渊,方才告辞离去。 与此同时,其他炼气弟子也陆续离开凌云峰顶,此地只剩下金落衡、计彬、几名炼丹师以及陈渊。 齐姓修士对金落衡与计彬行了一礼,道:“两位师叔,弟子现在可否将这些灵草带回炼丹阁?” 金落衡摇头道:“齐师侄稍等片刻。” 他将陈渊带出的灵草,留下一半,有十二株八百年灵草、五十二株五百年灵草、一百二十三株三百年灵草、六十五株百年灵草。 然后他又拿出二十几株五百年灵草交给计彬,才一指剩余灵草,道:“这些灵草,你带走吧。” 齐姓修士一愣:“金师叔这是何意?” 金落衡淡淡道:“这些灵草俱是陈渊从秘境中带出来的,本真人已将他收为弟子,按照规矩,可留下一半灵草,此事有何问题?” 齐姓修士不甘心到手的灵草被分走一半,脸色很是难看,道:“这位陈师弟是筑基修士,如何能进入秘境,搜集灵草?” 感谢双修道祖墨魂的打赏! (本章完) 第137章 丹方竹剑 本命元灯 第137章 丹方竹剑 本命元灯 金落衡淡淡道:“此事自有缘由,你不必多问,将这些灵草拿走,交给柳阁主,若是她有异议,可自来寻我。”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齐姓修士不敢再多问,只能将剩余灵草收起,与那几名炼气弟子,告辞离去。 随后,计彬收起那二十几株五百年灵草,朝金落衡点点头,也驾起遁光,离开凌云峰顶。 待众人离开后,金落衡对陈渊说道:“陈渊,你随我来。” 他一挥袍袖,一道遁光裹住陈渊,腾空而起,飞往凌云派山门北部。 过了片刻,遁光在一处险峻高山的峰顶落下。 陈渊从未来过此处,但却知道,此峰名为降真峰,乃是门中结丹长老所居之地。 看来金落衡的洞府,便在这座山峰上。 降真峰峰顶崖峭陡立,松柏茂密,有一座嵌入山壁的洞府,门前挂着数根青藤,虬结盘曲,如蟠龙一般,两扇石门上方有一块白玉匾额,书有“降真”二字。 金落衡抬袖一挥,石门敞开,随即迈步而入,口中言道:“进来吧,这便是为师洞府。” 陈渊跟在金落衡身后,沿着一条曲折通道,走入一座略显狭窄的石厅之中。 厅中摆着一个白玉床,此外再无他物,四壁皆是青石,粗糙不平。 金落衡身形一晃,下一刻已然坐在白玉床上,一抚储物袋,地上凭空出现一张木椅,道:“为师不喜排场,洞府一向简陋,又素乏外客,你就坐在此处吧。” 陈渊看也不看那张木椅,站在玉床前,垂手而立:“师父面前,岂有弟子座位。” 金落衡微微一笑:“为师门中没有这些繁文缛节,但伱既然不愿坐,为师也随你之意。” 他再一挥手,木椅消失不见,然后正色道:“陈渊,你既入为师门下,当行拜师之礼。” 陈渊闻言,当即跪倒在地,恭恭敬敬,三跪九叩,朗声道:“弟子陈渊,拜见师父!” 金落衡微笑道:“徒儿起身。” 陈渊这才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金落衡道:“从今日起,你便是为师门下五弟子,在你之上,还有两位师兄、一位师姐,分别是为师大弟子林皓、二弟子孙从耀、四弟子沈丹湄,望你与师兄师姐和睦相处,不生嫌隙。” 陈渊躬身道:“是,弟子定会敬重师兄师姐。” 金落衡点点头,道:“为师也不瞒你,今日收你为徒,倒有大半是为了你从秘境中搜集的灵草。但你既已拜我为师,便是我亲传弟子,为师待你,也会一视同仁……”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玉简、几十株百年灵草、一柄青竹小剑,抬手一挥,送至陈渊身前。 “这枚玉简中有几张筑基期丹方,这些百年灵草,本是你自己找来,为师一并赐予你,对你提升炼丹术,应有所助力。这柄灵竹剑是为师偶然所得,你初入筑基,尚无趁手灵器,此剑威能不俗,你暂且拿去防身。” 陈渊看着身前的玉简竹剑,诸多灵草,目中闪过一丝喜色:“谢师父赏赐!” 他抬手一拂,将这些东西尽数收入储物袋中。 陈渊原本以为,金落衡就是为了能拿走一半灵草,才收他为徒,根本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赐下丹方灵器。 虽然下品灵器、筑基期丹方与百年灵草对一名结丹修士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他这个初入筑基的修士来说,却极为珍贵。 特别是那几张筑基期丹药的丹方,若是陈渊自己去搜集,不知要费多少功夫。 金落衡笑道:“为师门下,只有你精通炼丹术,这些丹方为师留着也是无用,自是尽数予你。你三位师兄师姐手中,应也有不少丹方,但能否换来,还需你自己去与他们商量。” 陈渊深深一礼:“谢师父提点。” 从这一刻起,他对金落衡这个师父,开始有了一些认同。 金落衡又问道:“你入门之后,可曾与人结怨?” 陈渊如实答道:“弟子在升仙大会上,杀了磁州黄氏族长黄霖夜之孙黄允尚,与黄氏结下仇怨,后来入门之后,黄允尚兄长黄允道又欲伏击弟子,被弟子击杀,与黄氏仇怨更深,但除黄氏之外,弟子与其他人并无恩怨。” 金落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黄霖夜此人,为师曾见过一面,性情暴躁,但能将黄氏发展到这个地步,应不是无智之人。这样吧,为师修书一封,你明日送到黄霖夜三子黄思培手中,由他转交给黄霖夜,若是顺利,以后黄氏应当不会再为难你。” 陈渊闻言,心中一喜,对金落衡更加感激。 他虽不怕黄氏报复,但黄氏族中毕竟有结丹修士,筑基修士也有十几名,与其对上,并无好处,只会影响修炼。 金落衡一抚储物袋,面前凭空出现一张方桌,上面摆满笔墨纸砚。 他沉吟片刻,提笔蘸墨,笔走龙蛇,不过片刻,便写成一封书信,装入信封,交给陈渊。 陈渊双手接过书信,收入储物袋中。 金落衡一挥手,方桌消失不见,道:“明日你将这封信送给黄思培后,来为师府中复命,顺便见见你二师兄、四师姐。你大师兄正在外游历,寻找结丹机缘,一年半载内,你是见不到了。” 陈渊躬身应下:“是。”金落衡双目微阖:“去吧,记得先去元明殿,把你的名字从死册上消去,留下本命元灯。” 陈渊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他一路走出金落衡洞府,驾起遁光,往元明殿飞去。 元明殿是凌云派中存放本命元灯之处,只要是筑基以上修士,皆有一盏属于自己的本命元灯,存放其中。 本命元灯中有一丝修士的神魂精气,与修士神魂相连。 只要本命元灯不灭,其主人便性命犹存,反之,便代表其主人已然身陨。 但这并不是绝对之事,以往也有凌云派修士被困在绝地之中,神魂感应被割断,元灯熄灭,让门中误以为其已身故,之后却又安然回归。 若是距离极为遥远,也可能会让本命元灯熄灭,从而造成误判。 但大多数情况下,本命元灯感应极准,昭示着其主人的生死。 陈渊只有在元明殿中留下本命元灯,才算是正式回归宗门。 按照金落衡所言,他已被列入死册,应是因为十年前未能从秘境中出来,炼气弟子又没有本命元灯,故而被门中误以为已然身故。 若是不留下本命元灯,把名字从死册上消去,那他就是一个“死人”,连出入山门都做不到,会被护派大阵抹杀。 元明殿地处偏僻,陈渊飞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到达此处。 值守元明殿的是一位筑基女修,听到陈渊来意,极为惊讶。 在洞虚山秘境中待了十年,还能突破筑基,听来就如天方夜谭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但在检查过陈渊的身份玉牌之后,她终于不再怀疑,为陈渊点燃了一盏本命元灯。 陈渊按照女修传授法门,往本命元灯中送入一缕神魂精气,放在元明殿一处角落之中。 此殿恢弘壮丽,其内有三百余盏本命元灯,长明不灭,散发出幽幽光芒,庄严肃穆。 陈渊放下本命元灯之后,深深看了元灯一眼。转身走出大殿。 从今以后,他不能再像以前对付黄允道那般,对同门出手。 凌云派修士将神魂精气度入本命元灯的同时,也是在施展一种秘契之术,发下法誓,不得同门残杀。 若有违者,本命元灯生出感应,神魂精气出现异动,命中立刻就会察知,派出执法阁修士,追杀残害同门之人。 这是正道宗门约束门下弟子的手段,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同门修士信任彼此,保持凝聚力。 据传魔道宗门就没有这样的规矩,甚至还会鼓励门下弟子互相残杀,与正道宗门截然不同。 陈渊留下本命元灯后,便驾起遁光,离开元明殿,飞往朱明山。 他在自己原来的洞府门前落下,但却发现洞府禁制已被激发。 这处洞府,已经被新的外门弟子占去了。 陈渊摇头失笑,重新驾起遁光,往真府阁飞去。 他本想先回原本洞府,将就一晚,明天再寻找新的洞府。 但现在看来,却是无法拖下去了。 一刻钟后,陈渊来到真府阁,选择了一处新的洞府。 真府阁是凌云派门中,分配洞府之地。 按照凌云派规定,外门弟子居于朱明山,从内门弟子往上,便可自行选择洞府。 陈渊现在是筑基修士,身份变成了核心弟子,可选择一处灵气浓度不亚于微型灵脉的山峰,自行开辟洞府。 他也可以选择一处无人居住的洞府,但这种洞府是其他筑基修士开辟,难免不合他的习惯。 但陈渊对此并不在意,随意选择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山峰,其灵气浓度在十几座核心弟子居住的山峰中,也是末流水平。 陈渊选择完毕后,离开真府阁,他身后的值役弟子,神色很是古怪。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选择洞府这么随意的筑基修士。 (本章完) 第138章 罗烟纱 第138章 罗烟纱 陈渊选择的筑基洞府,位于云隐峰山腰。 云隐峰位于山门之南,仅有数百丈高,山形矮小,景色虽称秀丽,但在凌云派一众雄峰之中,却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这座山上只有寥寥两三名核心弟子居住,陈渊也正是看中此峰偏僻安静,才将洞府选在这里。 筑基修士所居山峰,灵气浓度大同小异,都只有微型灵脉的程度,对修炼速度不会有太大影响。 而陈渊身负诸多隐秘,自然不会将洞府选在人多之地,惹人注目。 他离开真府阁之后,驾起遁光,来到云隐峰,找到自己的洞府,拿出身份玉牌,留下烙印,激发禁制。 筑基修士洞府的禁制威能,比起朱明山洞府要强上许多,可抵挡筑基后期修士一击。 其禁制同样可以隔绝神识探查,就连结丹修士,也无法在不破坏禁制的情况下,探查洞府之内的情形。 陈渊对此颇为满意,激发禁制后,在洞府中逛了一圈。 这座洞府开辟在山壁中,共有四个石厅,其中一个石厅中,刻有聚灵法阵,灵气充裕,用来修炼。 其他四个石厅,空旷宽大,可供洞府主人随意支配。 其中一间石厅临近山壁,外墙不过只有一尺厚。 陈渊在墙上凿出一个三尺大小的孔洞,月辉星光透过孔洞,斜斜照射进来,洒下一片洁白。 陈渊拿出玉珏,放在星光之下。 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引动周天星辰之力,银色光束从天而降,将陈渊笼罩其中。 三十息之后,星光敛去,陈渊体内真元消耗一空,涓滴不剩。 感受着增强了一分的肉身与神识,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收起玉珏,走出石厅。 从此以后,他不用走出洞府,就能引星光灌体,可以省去许多功夫,也能变得更加隐蔽。 然后,陈渊又按照自己的习惯,将洞府稍稍改造了一番,最后来到修炼室中,拿出金落衡赐下的那个储物袋。 他抬手一拂,身前灵光闪动,凭空出现几件物品,分别是四个玉瓶、一张符箓、一件灵器、十块灵石。 陈渊先检查了一番灵石,确定没有问题后,将其收入储物袋,然后拿起那四个玉瓶,依次查看一番。 其中第一个玉瓶中,装着三颗筑基丹,对陈渊已然无用,被他又收了起来。 另外三个玉瓶中,是三十颗增元丹。 陈渊倒出一颗增元丹,放在鼻端,轻轻嗅闻一下,只觉一股浓郁灵气涌入体内,浑身舒泰。 这一颗丹药,便可节省他数月修炼苦功。 三瓶增元丹,足以将他的修为提升到筑基前期巅峰。 陈渊满意点头,将增元丹重新放回玉瓶,收入储物袋,又拿起那张灵符,查看起来。 这是一张中品土行灵符陨星符,可凝成一颗大如房屋的陨石,从天而降,攻击对手。 此符威能极大,可以伤到筑基后期修士,只是需要三息时间激发,消耗法力亦是不少,而且选定目标后,就不可再更改,利弊参半。 “这张陨星符,若是用在特殊时刻,应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陈渊将灵符收起,拿起最后一件赏赐,也是最为珍贵之物。 这是一块尺许长短的纱巾,呈素白之色,轻薄柔顺,似是凡间富贵小姐身披之物。 但这块不起眼的纱巾,却是一件上品灵器。 由于此物是宗门赐下,故而与寻常灵器不同,纱巾上留下了神识印记,将其威能特点详述了一番。 这块纱巾名为“罗烟纱”,注入真元之后,可用来守御己身。 但其防御能力只相当于下品灵器,而且惧怕锐利之物,被飞剑克制。 罗烟纱的奇妙之处,在于可以遮掩身形气息。 陈渊现在是筑基前期修为,他将罗烟纱披在身上,可隐去身形气息,至少也得筑基后期修士,才能看破他的踪迹。若陈渊突破筑基中期,就连筑基后期修士,也看不破陈渊的伪装。 如果陈渊修炼到筑基巅峰,再往罗烟体内注入真元,甚至有可能将结丹前期修士欺瞒过去。 不过罗烟纱毕竟只是上品灵器,能否成功,还要看运气。 通常只要结丹修士散开神识,便能识破其伪装。 而且罗烟纱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披上之后,不可飞遁,也不能施展轻身术,否则伪装立破。 陈渊了解了罗烟纱的特点之后,心中极为满意。 这件灵器其实在上品灵器中颇为鸡肋,最大功效就是遮掩身形气息,寻常修士很少能用到。 若是实力足够,不用罗烟纱遮掩,可直接动手。 实力不足之人,披上罗烟纱之后,无法飞遁,也无法施展轻身术,移动速度极慢,很容易被人找出来。 这也是凌云派将其拿出来,作为赏赐的原因所在。 罗烟纱再是鸡肋,也是上品灵器,拿出来作为赏赐,可以激励门下弟子,努力搜集灵草。 此举果然奏效,此次秘境之行,诸多精英弟子报名参加,就是为了这件上品灵器而来。 但若他们最终真的拿到这件灵器,恐怕不会那么满意。 陈渊就不同了,他法体双修,肉身强悍,还有奇异手套,可抵挡法器,本身就不惧对手来攻。 罗烟纱能遮掩身形气息,可助他进入妖兽聚集之地,寻找真灵后裔,作用极大。 不过陈渊此时体内真元枯竭,无法祭炼罗烟纱,先将其收了起来。 随后,他又拿出金落衡赐下的筑基期丹方、灵竹剑,查看起来。 灵竹剑虽只是下品灵器,但却是由百年青竹制成,质地坚韧,若是受到损伤,可自行修复,极为省心。 全力御使之下,灵竹剑还能幻化出一片竹林,攻击对手,威能不凡,堪比中品灵器,陈渊可一直用到筑基中期,都不会拖后腿。 若不是此剑有不凡之处,金落衡也不会将一件下品灵器,留在储物袋中。 在那枚玉简中,记载了五张筑基期丹方,其中有三种是修炼丹药,另外两种是奇门丹药。 这三种修炼丹药中,有一种适合筑基后期修士服用,两种适合筑基中期及前期修士服用。 陈渊按照丹方,拿出金落衡赐下的百年灵草,凑出了足够炼制三炉“南广丹”的灵草。 此丹可助筑基前期、中期修士增长修为,药力强于增元丹。 其余四种丹药,都需要用到三百年灵草,而陈渊手中一株三百年灵草都没有,无法炼制。 他将玉简灵草收起,最后拿出从秘境中带出来的诸多储物袋,仔细整理了一番。 他在秘境中收获了大批妖兽材料,准备寻找一个合适时机,将其尽数出售,换取灵草炼丹。 此外,陈渊截杀紫阳宗弟子时,看不上其手中法器,尽数分给了各派弟子。 但他手中或多或少还是积攒了十几件法器,大多都是极品法器,还有小半是上品法器。 这些法器是各派精英弟子所用,品质上佳,虽然陈渊用不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最后,就是从各派弟子身上得来的灵石、符箓、丹药等杂物,加起来能值两千块下品灵石。 加上妖兽材料、各种法器,这十年秘境之行,陈渊至少收获了上万块灵石。 就是放在筑基后期修士之中,他的身家也称得上庞大。 而且他手中还有八颗筑基丹,若是放在坊市中,一颗就能卖出至少两千灵石,还有市无价。 凭借这些东西,陈渊可一路修炼到筑基中期,不愁资源。 他现在所缺少的,唯有时间。 (本章完) 第139章 送信 第139章 送信 凌云派,狮子峰。 这座酷似雄狮的山峰,高约一千四百丈,在狮子峰北面,若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 狮子峰灵气浓郁,景色壮丽,有二十几名核心弟子,在此峰之上开辟洞府。 这日下午,一道遁光落在狮子峰上,现出陈渊的身形。 他仔细观察一番四周情景,方才认准方向,往一处幽静山林走去。 昨天在真府阁选择洞府时,他向值役弟子问清了黄思培洞府所在。 今天下午,他体内真元刚刚恢复一半,便来到狮子峰,欲将金落衡的书信,交给黄思培。 原本陈渊上午就想拜访黄思培,但他习惯了天台峰灵药园中,相当于小型灵脉的灵气浓度,忘记了自己已离开秘境,灵气浓度大降,恢复真元的速度慢了许多。 无奈之下,陈渊在体内真元刚刚恢复一半时,就赶忙离开洞府,来到狮子峰。 若是要等真元尽数恢复,至少需要两天时间,太过漫长。 这是陈渊未来修炼时,所要面临的一大碍难。 他要进行星光灌体,就会消耗真元,需要时间恢复,才能增长修为。 以往炼气丹药不值钱,他可以服用玉华丹,加速法力恢复,不致耽搁修炼。 但筑基期丹药却是极为珍贵,用来修炼还不够,自然不能用来恢复真元。 陈渊只能自行吸纳天地灵气,恢复真元的时间延长了很多,修炼时间也相应减少。 若想弥补,只能服用更多丹药,加快修炼速度。 他手中的三瓶增元丹,只能支撑一年时间。 出售妖兽材料,换取灵石,购买灵草炼丹之事,需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陈渊心念转动之间,来到一处幽静山谷,停下脚步。 谷中弥漫着浓浓白雾,陈渊散开神识,也无法探入其内。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低声说了几句,抬手抛入谷中,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 黄思培正在洞府之中闭目静修,忽然一阵铃音传来,清脆悦耳。 他缓缓睁开双眼,眉头微皱,散出神识。 这铃音一响,便说明有人触碰了他的洞府禁制。 片刻之后,黄思培神识探出洞府,发现一道传音符悬在雾中,散发着淡淡光芒。 他将神识探入其内,一道清朗声音传出:“在下陈渊,奉师尊金讳落衡之命,特来拜见黄师兄,还请黄师兄拨冗一见。” 陈渊? 黄思培听到这个名字,目中立刻冒出两道寒光。 他虽专心修炼,不问外事,但也知晓,兄长黄思元的两名子嗣,皆是死在此人手中。 此人不是十年前就死在洞虚山秘境中了,怎么又活过来了,还拜金落衡为师? 黄思培心中惊疑不定,缓缓从蒲团上站起,往修炼室外走去。 陈渊死而复生,突然上门拜访,其中定然有不少蹊跷。 若是可以,黄思培今日不会见陈渊,而是先去打探消息,弄清原委,再做打算。 但陈渊上来就搬出了金落衡的名字,黄思培必须慎重对待。 结丹修士的分量极重,若是不见陈渊,就是拂了金落衡的脸面。 而且金落衡近几年掌管宗门俗务,若是得罪了他,下场肯定不会好过。黄思培思量片刻,决定还是与陈渊见上一面。 他来到洞府门口,打开两扇石门,手掐法决。 谷中雾气缓缓朝两边分开,露出一条数十丈长的通道,尽头现出陈渊身影。 陈渊同样看到了洞府门口的黄思培,拱手一礼,道:“在下陈渊,见过黄师兄。” 说罢,他迈步走入山谷,脚下看似缓慢,但速度却是极快,不过片刻,便来到黄思培身前。 黄思培这时才发现,陈渊的修为已然突破筑基,心中更加惊疑不定。 一个已死之人,不仅安然归来,修为还有所突破,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实是闻所未闻。 但黄思培城府深沉,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抬手虚引:“陈师弟请进。” 两人走入洞府,来到会客厅,分宾主落座。 虽然陈渊杀了黄允道、黄允尚两人,但黄思培却不会失了礼数。 他奉上一杯灵茶,道:“此茶是我磁州黄氏独有的云露茶,陈师弟不妨品尝一二。” 陈渊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赞道:“余韵不绝,口齿留香,好茶!” 两人寒暄过后,黄思培方才说道:“陈师弟今日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他没问陈渊为何又活了过来,修为突破,且拜金落衡为师之事。 这些事情大可自行打听,若是当面问了出来,反而落了下乘。 陈渊见黄思培转入正题,脸上笑容一敛,放下茶杯,正色道:“陈某与黄氏过去有些误会,金师得知此事后,修书一封,欲送予令尊,还请黄师兄代为转交。”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了过来。 黄思培闻听金落衡给黄霖夜写了一封信,不敢怠慢,双手接了过来。 只见信封正中写着五个大字——“黄道友亲启”,笔锋圆润,初看并无感觉,但再看上一会,便觉一股威压袭来,不敢久视。 信封封口处,有一个寸许大小的太极印记,闪烁着淡淡灵光。 黄思培一望便知,这是金落衡亲自留下的印记,若是被结丹以下的修士破坏,立刻就会被他知晓。 他收起书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道:“既是金师叔之意,三日之内,黄某定会将此信送到。” 陈渊见黄思培端茶送客,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那就有劳黄师兄了,陈某告辞。” 黄思培淡淡道:“陈师弟慢走。” 他并不起身相送,陈渊也不以为意,走出黄思培洞府,沿着那条通道,离开山谷,驾起遁光,往降真峰而去。 他与黄氏之间的恩怨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看黄霖夜是何态度。 若黄霖夜对两个死去的孙辈念念不忘,那他还要与黄氏对上。 而这一次,金落衡可能就不会出手相助了。 但若是黄霖夜顾忌金落衡,不再追究,此事也就过去了。 毕竟黄氏只死了两名炼气修士,不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以前陈渊无根无底,修为低微,黄氏自然不会放过他。 但他现在已是筑基修士,又是炼丹大师,背后还有一个结丹修士作为靠山,再为了黄允尚、黄允道之死,与他结怨,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是以陈渊至少有七分把握,就此了结与黄氏之间的仇怨。 (本章完) 第140章 同门相赠 武国覆灭 第140章 同门相赠 武国覆灭 陈渊来到降真峰顶,在金落衡洞府前降下遁光,拿出一张传音符,说了几句,放了出去。 洞府飞到石门上,灵光闪烁,忽然消失不见。 这是被阵法禁制转挪到了洞府之内,陈渊垂手而立,等了片刻,洞府石门缓缓敞开。 一名女修从门中走出,看着陈渊,笑道:“你就是陈师弟吧?师尊让我来接你入内。” 这名女修看上去二十余岁年纪,姿容秀美,但却有着一双浓眉,平添几分英气。 她身材高挑匀称,几乎与陈渊齐平,一身素白色的文士衣衫,头戴巾帻,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娇柔,反倒像是凡间读书人一般,英姿飒爽。 陈渊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便是金落衡四徒沈丹湄,拱手行礼道:“小弟陈渊,见过沈师姐。” 沈丹湄笑道:“陈师弟不必多礼,快进来吧。” 说着,她转身就往洞府内走去,陈渊连忙跟上,来到那座石厅之中。 金落衡如昨天一般,端坐在玉床上,嘴角含笑。 在玉床之前,站着一名三旬男修,颌下三绺长须,穿着一身道袍,面容方正,神态稳重,正转过头来,上下打量陈渊。 陈渊先向金落衡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金落衡道:“陈渊,这是你孙耀从孙师兄。” 陈渊又向孙耀从行了一礼:“孙师兄。” 孙耀从还了一礼:“陈师弟。”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核桃大小的黑沉沉铁块,抬手一挥,送至陈渊身前:“为兄身上没有什么好物,这块玄铁精,是为兄三年前所得,现赠予陈师弟,望陈师弟勤勉修炼,孝敬师父。” 陈渊一怔,双手接住黑色铁块,拱手道:“小弟谢过师兄。” 玄铁精是一种中品灵材,可用来炼制灵器,价值不菲。 这块玄铁精有核桃大小,只要再添上一些,便可作为主材,辅以几种下品灵材,炼制一件下品灵器。 孙从耀以此作为见面礼,不可谓不贵重。 沈丹湄见状,眉头一皱:“孙师兄,伱倒是大方,连玄铁精也是说送就送,这不是把小妹架在火上烤吗?我要是送的东西不如你,陈师弟心里肯定会埋怨我这做师姐的抠门小气。” 陈渊闻言,连忙说道:“小弟岂敢!” 孙从耀微笑道:“师妹多虑了,陈师弟是晚辈,岂会背后编排你,不管你送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沈丹湄横了他一眼:“那怎么能行,我虽然修为不如你,但送给陈师弟的东西,肯定不会比你差!” 她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玉简,抬手一抛,道:“听师父说,陈师弟是一名炼丹大师,那我便送你两张筑基期丹方,这比起那玄铁精来,也是丝毫不差。” 陈渊双手接住玉简,行礼道:“小弟谢过师姐。” 沈丹湄笑道:“谢倒是不必,只是师姐日后若需炼制丹药,还望陈师弟不要推辞。当然,灵草自是由师姐准备,师弟只需出手炼丹便可。” 陈渊正色道:“师姐但有所需,尽管开口,小弟绝不会推辞。但小弟也是初入门径,只炼过筑基丹,丹术不精,若是炼制一种新的丹药,成丹率恐怕不会太高。” 沈丹湄不在意道:“无妨,师弟的成丹率再差,还能比炼丹阁那些克扣丹药的家伙更差?只要有四成,师姐就心满意足了。” 闻听此言,陈渊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四成成丹率,师弟自问还有些把握。”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四师姐性格直爽,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种得罪人的话,也是张口就来。 但她挥手便送出一张筑基丹方,为人大方,让人很难生出恶感。 这时,孙耀从开口道:“陈师弟,为兄正好有一炉丹药要炼,不知你是否有暇?” 陈渊问道:“孙师兄要炼制何种丹药?” 孙耀从道:“玉梁丹。” 陈渊闻言,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此丹需用三种三百年灵草为主药,成丹率恐怕不会太高……” 玉梁丹是一种筑基后期丹药,昨天金落衡给陈渊的玉简中,就有此丹丹方。 若是换成寻常丹药,陈渊自信可有至少四成成丹率,甚至有望达到五成。 筑基丹与玉梁丹一样,以三种三百年灵草作为主药,炼制难度堪比筑基后期丹药。他炼制筑基丹的成丹率只有三成,换成玉梁丹,也高不到哪去。 孙耀从问道:“可有三成?” 陈渊答道:“三成应是无碍。” 孙耀从点头道:“三成成丹率已经足够了,若师弟肯替为兄炼这一炉玉梁丹,可按照规矩,留下一颗丹药,为兄只要两颗玉梁丹便可。” 陈渊推辞道:“小弟岂能要师兄的丹药……” 孙耀从缓缓摇头,神情严肃:“师弟勿要推辞,规矩不可废,为兄岂能让师弟白白出力?就这么定了,稍后我便将灵草交给师弟,师弟只需在三个月之内,将两颗玉梁丹交给我便可。” 见他说到这个份上,陈渊只能答应下来。 这位孙师兄行事方正,讲究礼数,若是一味推辞,反而不美。 这时,金落衡开口道:“好了,你们若要寻陈渊炼丹,可私下再谈。今日你们三人齐聚,为师有几件事要交待。” 陈渊三人面色一肃,不再言语,静静等待下文。 金落衡淡淡道:“陈渊,你已突破筑基,可修炼功法,为师观你身上灵光,为火行真元,为师手中有几部火行功法,但大多残缺不全,稍后你可去藏经阁,选择一部功法修炼。” 陈渊躬身应道:“是。” 金落衡又道:“修仙界功法可分为三类,你可知晓其中具体情形?” 陈渊答道:“据弟子所知,第一类功法只重修为,进境极快,真元精纯,但却缺少神通道术,修炼者实力在同阶修士中,往往处于末流。第二类功法只重神通,不重修为,进境极慢,练成之后,实力高强,同阶罕有敌手。第三类功法两者并重,真元精纯,但修炼起来难度极高,非天赋异禀,或机缘深厚者,难以入门。” 金落衡微微颔首:“正是如此,你想修炼哪一类功法?” 陈渊不假思索道:“弟子资质驽钝,愿修炼第一类功法。” 金落衡笑道:“很好,我散修一脉的修士,大多都是修炼第一类功法,为师也是如此。虽然我等缺少神通道术,但却可以法宝弥补神通不足,只要道心坚定,亦有得道之机。” 陈渊恭声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待选择功法后,便潜心修炼,提升修为。” 金落衡点头道:“你需尽快提升修为,为师观你身上灵光,不是初入筑基,应是在秘境之中,修炼了不少时日。但如此还不够,最好能在二十年之内,突破筑基中期。” 陈渊一怔,问道:“师父可是有事情要弟子去做吗?” 金落衡摇头道:“修仙界将有大变发生,若你到时只有筑基前期的修为,恐难保全性命。” 陈渊面露讶色,孙耀从与沈丹湄也是颇为疑惑,抬头看向金落衡。 金落衡沉声道:“六年之前,魔道修士入侵武国,武国修仙界与其大战十余次,终是遭遇大败。武国四大宗门,有两宗被灭,两宗退走,整个武国修仙界,全都被被魔道修士吞并。而其下一个目标,便是我齐国修仙界!” 此言一出,陈渊三人俱是露出惊容。 陈渊进入凌云派之后,观览典籍,对齐国四周地理格局,也有所了解。 齐国所在之地,名为东华洲,共有二十几个国家。 齐国位于东华洲中部偏南,周遭有四个邻国。 武国在齐国北部,有四名元婴修士,其修仙界整体实力,比齐国要弱上一些,同属正道。 武国往北,就是魔道天下,与正道修士对立多年。 但正魔双方只是明面上对峙,私下却多有交流,已有千年未曾发生大战。 没想到魔道修士竟然已经覆灭了武国修仙界,要对齐国动手,而且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孙耀从第一个开口:“师父,武国已经覆灭,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金落衡道:“此事事关重大,只有各派结丹长老知晓内情。齐国现在只是魔患四起,便已经人心惶惶,若是让低阶修士得知,魔道修士不日就要大军压境,定会闹出许多乱子,故而六宗元婴掌门才下令封锁消息。” 陈渊三人缓缓点头,面上仍旧残留着震惊之色。 金落衡面色凝重道:“齐国四处魔患,皆是魔道修士所为,欲要搅乱修仙界,消耗齐国元气。现在魔患越演越烈,魔道修士动手之日,也越来越近。你们须早做准备,提升修为,迎接即将到来的正魔大战。” 三人齐声应是,沈丹湄忍不住问道:“师父,正魔之间数千年来相安无事,为何魔道修士突然挑起大战?” (本章完) 第141章 赤霄录 第141章 赤霄录 沈丹湄此问,也是陈渊与孙耀从心中疑惑之处。 正魔双方表面上虽为仇敌,但修士修道只为长生,正道修士可不会以除魔卫道为己任,魔道修士也自有势力范围,无暇与正道争斗。 但现在,魔道修士却突然启衅,甚至已覆灭一国,可见其决心之坚定,让人万分不解。 金落衡微微摇头:“为师也不知,此事极为蹊跷,按理说抵御魔道入侵,乃是正道修士之责,但南部诸国,都视而不见,坐视魔道修士覆灭武国。” 孙耀从皱眉道:“师父,我齐国六宗为何不驰援武国?” 金落衡道:“各派长老岂不知唇亡齿寒之理,魔道修士甫一入侵武国,便商议联手驰援,但却被掌门所阻。我等虽不明其意,但掌门真人高瞻远瞩,自有其道理,故而只能作罢,坐视武国覆灭。” 听闻此言,三人心中更加疑虑,但既然连金落衡都不明缘由,那他们再问也没用。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魔道入侵齐国之事,已经不可避免。 金落衡道:“这是一场大劫,魔道联手,实力远超齐国修仙界,为师也不敢说能保全自身,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这四年中,宗门由为师主事,会给你们安排几个比较简单的任务,你们务必要抓住机会,提升修为。” 三人闻言,都是面露喜色,齐声谢过金落衡。 按照凌云派门规,核心弟子平时可安心修炼,不管宗门俗务,但每十年至少要完成一项宗门任务,否则会受到严惩。 但这项任务可难可易,难者如追杀筑基后期修士、收集四级妖兽材料,易者如上交一颗二级妖丹,炼制一炉筑基丹药。 根据任务难度不同,奖励也是有高有低。 凌云派核心弟子就依靠完成宗门任务,获得善功,再换取丹药修炼。 金落衡利用手中职权,为他们安排难度较低,奖励又较为丰厚的宗门任务,可让三人在正魔开战前,有更多时间用来修炼。 …… 金落衡将魔道入侵之事交待清楚,又用了一个时辰,给三人讲解修炼之中的疑难问题,方才让他们离开。 陈渊三人走出金落衡洞府后,孙从耀将一炉灵草交给陈渊,请他炼制玉梁丹。 陈渊对此事已有定计,与孙从耀说好,三个月之后,再将丹药给他。 三人又将洞府地址告知彼此,以后若是有事,便可直接传音。 另外陈渊从两人口中得知,孙从耀与大师兄林皓一样,都是筑基后期修士,沈丹湄则是筑基中期修士。 两人能被金落衡收为弟子,自有其不凡之处,修炼速度都异于常人。 而且据陈渊猜测,两人实力应该也是不差,至少在同阶修士中,居于上游。 三人又说了一阵话,陈渊方才辞别孙从耀、沈丹湄,驾起遁光,往藏经阁而去。 藏经阁依旧是一副门可罗雀的模样,耿老头坐在躺椅上,手中捧着一本古书,面相比以往更苍老了几分。 他见有人前来,抬起头来,笑眯眯招呼道:“这位师弟……” 忽然,他瞪大眼睛,结巴道:“伱、你是……” 陈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耿师兄还记得我?” 耿老头干笑两声:“呵呵,陈师侄……陈师弟从我这买走那块残碑,我岂会忘记,十年不见,未曾想师弟已筑基成功,真是可喜可贺。” 陈渊淡淡道:“侥幸而已,小弟也是刚刚突破不久,此次前来,正是要选择一部功法修炼。”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身份玉牌,抬手一挥,送至耿老头身前。 耿老头抓住缓缓飞来的身份玉牌,探入神识,感知一番,点头道:“不错,陈师弟可在藏经阁二楼,任意选择一部功法。” 他将身份玉牌还给陈渊,叮嘱道:“陈师弟有十二个时辰选择功法,莫要过了时间。” 陈渊接住身份玉牌,点了点头,转身走入藏经阁中,直上二楼。 耿老头看着陈渊的背影,喃喃道:“这种傻子,竟然也能突破筑基?” …… 藏经阁二楼的面积,比一楼要小了许多。二楼书架上也没有书籍,而是悬着一枚枚玉简,散发出淡淡光芒。 陈渊按照标识,来到存放火行功法的书架,拿起玉简,依次查看起来。 这些功法玉简都被布置了神识禁制,将详细内容隐藏起来,只有粗略介绍。 陈渊只要解开一枚玉简的禁制,就无法再触碰其他玉简。 他用了半个时辰,选定了一部名为《赤霄录》的功法。 这门功法最高可修炼到结丹后期,只重修为进境,一门神通也无,修炼起来极为简单。 陈渊已经修炼了《真灵九转》,无法转修其他功法,并不在意《赤霄录》的好坏。 为了不引起耿老头怀疑,他又在藏经阁二楼待了两个时辰,才拿着赤霄录的玉简,来到一楼。 选择功法是修士的头等大事,他若是仅有半个时辰就选定功法,显得太过草率。 陈渊在耿老头注视下,将《赤霄录》拓印到一枚空白玉简中,再将原本玉简交给耿老头,离开藏经阁。 他没有立刻驾起遁光飞走,而是拿出一张传音符,发了出去。 他要将自己选择《赤霄录》之事,告知金落衡。 这是礼数,弟子选择功法之后,应当第一时间告知师长。 而且《赤霄录》虽然只是用来遮掩的功法,但陈渊选择这门功法,也是用了不少心思。 藏经阁中有两部直至元婴期的火行功法,但修炼起来比《赤霄录》要难上许多。 而且选择这两门功法,可能会给金落衡留下好高骛远的印象,是以陈渊首先将其排除。 若选择最高只能修炼到结丹期的功法,也不可取。 这可能会让金落衡误以为陈渊道心不坚,对他不够重视。 《赤霄录》不上不下,是一个中庸的选择,不会出错。 陈渊发出传音符后,心念一转,又分别向莫惊春与易锦发了两张传音符。 进入秘境之前,两人助他不少,现在他回到宗门,自然要与他们见上一面。 而且魔道入侵就在眼前,陈渊要多与同门交好,才更有把握在此劫中保全自身。 毕竟金落衡身为结丹修士,对待此劫都如此慎重,让陈渊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紧迫之感。 凌云派位于齐国北部边疆,距离武国最近,在魔道入侵中首当其冲。 他作为核心弟子,肯定要与魔道修士对上。 但他现在修为太低,必须尽快突破筑基中期,再结合强悍肉身,才能有一定自保之力。 此外,寻找真灵后裔之事,也要着手进行了。 若是能炼化一种真灵精血,他就可以掌握其天赋神通,实力必定大增,保命能力也会大大提升。 只是真灵后裔难寻,只能徐徐图之。 当务之急,还是要提升修为。 如此一来,陈渊就需要大量灵草,来炼制丹药。 莫惊春人脉极广,能弄来紫叶莲,应该也能弄来其他百年灵草。 陈渊现在不缺灵石,只缺灵草。 若是能通过莫惊春,弄来炼制增元丹的三种百年灵草,他的修炼速度定能加快不少。 (本章完) 第142章 青宁丹 第142章 青宁丹 陈渊回到云隐峰洞府后,不过半个时辰,莫惊春与易锦便联袂来访。 莫惊春啧啧称奇:“陈师弟,我收到你的传音符,还以为是遭人戏弄,将信将疑之下,决定还是来云隐峰看一看,没想到竟真的是你。” 陈渊仔细看去,只见莫惊春身上灵光晦涩,一望便知,他已经筑基成功。 筑基修士体内法力蜕变为真元,内敛于身,无法直接通过天眼术看出其修为深浅。 陈渊笑道:“恭喜莫师兄筑基成功,小弟也是昨日才回到宗门,处理了一些琐事,今日便向两位师兄发了传音符。” 莫惊春哈哈一笑:“该是我恭喜陈师弟才对,师弟吉人自有天相,在洞虚山秘境中滞留十年,还能突破筑基,让人艳羡。” 易锦坐在一旁,上下打量着陈渊,道:“想必陈师弟在秘境中定有一番不凡遭遇,不知可否与易某说说?” 陈渊笑道:“易师兄客气了,小弟当日进入秘境之后,就遇到了两名冥阴谷弟子,一时无法脱身,不能与莫师兄会合……” 他将在秘境中的经历删改一番,给两人说了一遍。 当陈渊说到自己炼出筑基丹时,易锦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陈师弟本就精通炼丹术,又进入了洞虚山秘境中的灵药园,炼出了筑基丹,突破筑基,真是福缘深厚啊。” 陈渊从容道:“侥幸而已,若是可以,小弟宁愿不入这灵药园,这次我运道好,因祸得福,但若有下一次,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莫惊春赞道:“陈师弟说得对,我辈修士,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运气之上,得脚踏实地,一步步攀登道途,方是正理。” 易锦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陈渊又将从灵药园出来之后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 当两人听到紫阳宗竟有将妖丹植入炼气修士体内的秘术,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又听到六宗结丹修士对峙,几欲动手,更是惊叹不已。 这种大场面,绝非寻常筑基修士能见。 “离开洞虚山之后,小弟拜金长老为师,今日上午,去藏经阁选择了一部功法,然后便向两位师兄发去了传音符……” 易锦面露讶色:“金长老已经收陈师弟为徒了?” 陈渊听闻此言有异,也是惊讶道:“莫非师尊早有收我为徒之意?” 易锦道:“十年之前,我便将陈师弟之事,禀告给了金长老,他知你精通炼丹术,曾说若是伱能突破筑基,便会收你为徒,化解你与黄氏的恩怨,如此一来,我散修一脉也能有一个炼丹大师。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将这件事告知师弟,把你引见给金长老,但没想到陈师弟已经拜金长老为师,却是我多虑了。” 陈渊这才知道,金落衡竟然早就想收自己为徒,并不只是为了那些灵草。 如此看来,自己这次倒是拜了一个好师父…… 陈渊心念转动间,对易锦拱手一礼:“多谢易师兄,在师父面前替我美言。” 易锦摆了摆手:“我散修一脉本就式微,好不容易出一个炼丹师,我岂能坐视黄氏屡次向师弟寻仇?现在师弟既已拜入金长老门下,想必黄氏应是不会再找师弟的麻烦了。” 陈渊点头道:“易师兄所料不差,师尊已经给黄霖夜写了一封信,从中斡旋,只看黄氏是否会借坡下驴了。” 莫惊春冷哼一声:“陈师弟以前无根无底,黄氏自然敢下手报复,现在陈师弟拜金长老为师,他们本来又不占理,岂敢再造次?” 易锦也是露出赞同之色,微微颔首。 比试之中,生死各安天命,陈渊在升仙大会的擂台上击杀黄允尚,合情合理,黄允道伏杀陈渊,并不占理。 细论起来,陈渊完全可以向黄氏兴师问罪。 以往陈渊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炼气修士,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却是大不相同。 故而两人都觉得,黄氏以后不敢再找陈渊的麻烦。 陈渊笑道:“有劳两位师兄为小弟筹谋,小弟无以为报,日后两位师兄若需要炼丹,尽管找我。” 莫惊春与易锦闻言,脸上都是露出笑意。 他们之所以屡次相帮陈渊,就是看中了陈渊的炼丹术。 陈渊现在能炼出筑基丹,已是名副其实的炼丹大师,以后再炼制丹药,就不用再看炼丹阁那些人的脸色了。 易锦道:“我恰有两炉丹药需要炼制,不知陈师弟是否有暇?” 陈渊正色道:“师兄需要炼制何种丹药,可有丹方?” 易锦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玉简,抬手递了过来:“不瞒陈师弟,我在筑基中期蹉跎了数十年,修为增长缓慢,此次好不容易凑齐了两炉青宁丹的灵草,就有劳师弟了。”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神情一松:“此丹不算难炼,小弟自当尽力,应有四成的成丹率。” 修仙界中丹药繁多,他此前从未听说过青宁丹,现在还未开始炼丹,就得到了一种新的丹方。 这就是炼丹师的好处,别人上门求丹,自然要奉上丹方。青宁丹是一种筑基中期丹药,需用两种三百年灵草作为主药、三种百年灵草作为辅药,炼制难度低于筑基丹。 易锦面露喜色:“陈师弟丹术果然不凡!按照规矩,每炉丹药陈师弟可留下一颗,只需给我六颗青宁丹便可。” 说着,他拿出十几株灵草,尽数交给陈渊。 莫惊春在旁沉吟片刻,道:“陈师弟,我想请你为我炼制两炉增元丹,但要等上一段时日,不知师弟可有时间?” 陈渊问道:“需要等多久?” 莫惊春道:“至少得一个月。不瞒师弟,我需要疏通关系,筹措灵草,甚至还有可能更长。” 陈渊心中一喜,不出他所料,莫惊春果然能弄来增元丹的灵草。 炼制增元丹的四种百年灵草易于种植,不需调理,是百年灵草中最为常见的几种。 这也使得增元丹成为筑基前期修士最易获得的一种丹药,在修仙界中流传甚广。 陈渊问道:“莫师兄有门路弄来增元丹灵草?” 莫惊春点点头:“我与几名灵药园的执事弟子有些关系,能从他们手中买来一些百年灵草。” 陈渊笑道:“莫师兄,这两炉增元丹交给小弟,但我也有一事,需请莫师兄帮忙。” 莫惊春闻弦歌而知雅意:“陈师弟想让我替你买来增元丹灵草?” 陈渊点头道:“正是如此,小弟手中有一些灵石,但却缺少灵草,还请莫师兄出手相助,小弟感激不尽。” 莫惊春还需陈渊帮他炼丹,自然不会拒绝:“此事包在我身上,但他们手中的百年灵草都是自己私下种植,产出不定,价格要比市价高上一些,一株百年灵草,就要一百五十灵石,且需先付灵石,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拿到灵草,师弟可能接受?” 陈渊道:“无妨,只要能拿到灵草便可,这是六百五十灵石,请莫师兄为我购来一炉灵草。” 他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一堆下品灵石。 莫惊春一怔:“四株百年灵草,只需六百灵石便可,这些灵石却是多了。” 陈渊道:“我岂能让莫师兄白白出力?这五十灵石是给师兄的,还请师兄莫要推辞。” 莫惊春笑道:“也罢,陈师弟是炼丹大师,财大气粗,我就不与你客套了。” 说着,他抬袖一拂,将桌上灵石尽数收起。 两人将此事谈妥,关系明显更亲近了一分。 陈渊身家丰厚,不将五十灵石放在眼里,莫惊春却是不能等闲视之。 百年灵草极为昂贵,他平素只能靠完成宗门任务,积攒灵石善功,十年下来,不过只攒下几炉增元丹灵草,一共服下十几颗丹药,修为进展缓慢。 这是大多数筑基修士的常态,若无机缘,他们只能吸纳天地灵气修炼,往往要苦修数十年,才能触摸到下一层境界的瓶颈。 不过筑基前期修士,修为尚且低微,修炼丹药只需百年灵草,便能炼成,只要有灵石,就能买到一些。 若是修为再增,修炼丹药需用三百年灵草作为主药,就是身怀灵石,也难有门路买到。 易锦用了十几年时间,方才攒下两炉青宁丹灵草,其中艰辛,可见一斑。 他对这两炉丹药极为上心,与陈渊约定好时间,在两个月之后,来拿那六颗青宁丹。 随后,三人又交流了一些修炼上的经验心得,陈渊受益匪浅。 昨日他听金落衡讲道,收获极大。 但金落衡是结丹修士,修为高深,高屋建瓴,直指本源。 在一些具体细节上,他反倒不如易锦、莫惊春这两个筑基修士,看得更加透彻。 三人一直交流到深夜时分,方才兴尽而散。 在闲谈之时,陈渊得知莫惊春筑基之后,拜门中结丹前期修士王显为师,为其门下七弟子。 按照凌云派门规,核心弟子必须拜一名结丹长老为师。 莫惊春此前曾得金落衡提携,想要拜他为师,但金落衡见他修炼飞剑之术,将他推荐给了王显。 王显也是出身于散修一脉的修士,早年间曾有奇遇,得到一位剑修传承,精擅飞剑之术,正适合教导莫惊春。 出身于散修一脉的结丹修士,大多都是如此,金落衡也是有机缘在身,才能突破结丹。 他们资质低劣,若是按部就班地修炼,很难如正统一脉的修士一般,在道途上走得长远。 (本章完) 第143章 再入丹阁炼灵丹 第143章 再入丹阁炼灵丹 送走莫惊春与易锦后,陈渊打坐一夜,第二天上午,来到炼丹阁。 他需要参加丹术考核,炼出一炉筑基期丹药,才能享受炼丹大师的待遇。 在凌云派中,百年灵草极为稀缺,只有炼丹大师,可以费善功或者灵石,从炼丹阁中购买灵草,其他筑基修士,只能费高昂代价,直接购买丹药。 陈渊若通过丹术考核,每五年可购买三株百年灵草。 这看起来不算多,但僧多粥少,凌云派至少有二十几位炼丹大师,还有二百余名筑基前期修士,都需要百年灵草,每五年能换取三株,已经不少了。 此外,他还可以接受炼丹任务,为宗门炼制丹药,只要成丹率在四成以上,便可将多余丹药自行留下。 不过据易锦所说,这种炼丹任务都是自行发布给那些炼丹大师,陈渊一个外人,休想领到。 陈渊对此也不在意,他参加丹术考核,只是为了能多一条购买灵草的路子,那一两颗丹药,还不放在眼中。 他来到炼丹阁后,说明来意,在值役弟子带领下来到二楼,领取丹术考核的令牌。 掌管此事之人,还是十二年前陈渊参加三等丹术考核时,遇到的白面修士。 他对陈渊还有印象,见到他来参加炼丹大师的考核,面上登时露出错愕之色:“你已是炼丹大师?怎么可能?!” 但这一次,陈渊却不像之前那般毕恭毕敬,淡淡道:“怎么,莫非陈某不能成为炼丹大师吗?” 他已是筑基修士,在此人面前,不需再摆出一副晚辈姿态。 白面修士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心中涌起一股羞恼之意,拿出一个储物袋,抬手抛了过去,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值役弟子:“你吩咐下去,让看守地火殿的弟子务必仔细检查,不得有所遗漏。” 值役弟子恭声应下,陈渊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听到这句特意针对他的话语。 据易锦所言,这些炼丹大师掌管炼丹阁,不需要与人斗法,平日里又多有人上门求丹,高高在上,不通人情世故,容不得半点忤逆。 陈渊还要从炼丹阁购买灵草,不愿与他撕破脸皮,只能暂且忍耐,但态度自然不会有多好。 他接住储物袋,不发一语,转身就走,在值役弟子陪同下来到地火殿,将随身储物袋交给看守地火殿之人,进入一间二等地火室中,开炉炼丹。 储物袋中装着一份增元丹的灵草,陈渊只要炼出三颗增元丹,就算通过丹术考核。 这对陈渊来说没有半点难度,他虽然没有炼过增元丹,但却能炼出相当于筑基后期丹药的筑基丹,只是回想了一遍丹方,便已胸有成竹。 十二天之后,陈渊打开面前丹炉,五颗白色丹丸从中飞出,一股氤氲丹香,徐徐飘散。 增元丹只是筑基前期丹药,炼制起来要简单许多,所需时间比炼制筑基丹时少了三天。 他走出地火室,拿回自己的储物袋,然后来到炼丹阁二楼,将炼出的三颗增元丹,交给白面修士,另外两颗丹药,则被他私下截留。 白面修士盯着手中的增元丹,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遍,最后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块象征炼丹大师的木牌,交给陈渊。 他想从丹药中挑出一些毛病,但这三颗增元丹缭绕着一股氤氲丹气,明显是三日内刚刚出炉的丹药,方才具备之相,品质也是上佳,只能让陈渊通过丹术考核。 陈渊取得炼丹大师的令牌后,马上费三百灵石,换取了三株炼制增元丹的百年灵草。 随后,他又凭借核心弟子的身份,领取了三颗增元丹。 按照凌云派门规,修为在筑基前期的核心弟子,每隔十年,可从炼丹阁领取三颗增元丹,用以修炼。 转为执事弟子后,就会失去这项福利。 但若修为提高,领取丹药的数量会逐渐下降。 据沈丹湄所说,她每十年只能领取两颗筑基中期丹药,孙从耀更是只能领取一颗。 至于结丹长老,修炼丹药需用五百年灵草炼制,极为珍稀,就算加上洞虚山秘境的出产,每十年能分得一两颗,就不错了。 而且这是凌云派所有五百年灵草炼出的丹药,筑基后期弟子还可用灵石善功兑换丹药,结丹修士要想再获得修炼丹药,就只能自行寻觅了。 故而计彬才迫不及待想要收陈渊为徒,一下能得到十株八百年灵草、数十株五百年灵草,可节省数十年苦修,对结丹修士极为重要。 …… 陈渊领取丹药后,来到地火殿,费一百五十灵石,租下一间二等地火室三个月时间。 他来参加丹术考核,不仅是为了能兑换灵草,也是因为只有炼丹大师,才能租用二等地火室。 二等地火室中的地火更加精纯稳定,更适合用来炼制筑基期丹药。 陈渊答应了孙从耀、易锦,需尽快将二人的丹药炼制出来。 他按照先易后难的顺序,先炼制易锦的青宁丹。青宁丹炼制起来,比增元丹要难一些,但陈渊依旧保持了五成的成丹率。 他之前对易锦说,能保持四成的成丹率,还是有些保守了。 陈渊炼制筑基丹时,还不是筑基修士,法力稀薄,神识也不够凝实。 现在他筑基成功,再炼制筑基期丹药,变得轻松了许多。 在地火精纯稳定,让陈渊的法力神识消耗又减少了许多,也能提升成丹率。 一个月后,两炉青宁丹炼完,陈渊将其中八颗丹药,装入一个玉瓶,把另外两颗丹药单独收起。 在这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开炉炼制玉梁丹,而是拿出三炉南广丹的灵草,细心揣摩几遍丹方后,开炉炼丹。 南广丹与青宁丹一样,都是筑基中期丹药,炼制难度比玉梁丹要低许多。 陈渊打算先拿南广丹练手,再炼制那炉玉梁丹。 孙从耀初次见面,就送他一块玄铁精,且不论同门之谊,这份人情他是实实在在的欠下了。 这炉玉梁丹,他要尽量多炼出一两颗丹药,偿还孙从耀的人情。 有了炼制青宁丹的经验,陈渊炼制南广丹时,变得熟练了许多。 他只用二十六天时间,便炼出了前两炉丹药,成丹率皆是五成。 炼制第三炉南广丹时,陈渊更加熟稔,成丹率提升到六成。 三炉丹药炼完,共得到十六颗南广丹,加上之前那三瓶增元丹,足以支撑他修炼数年时间。 陈渊面露一丝笑意,将南广丹收起,闭目调息一天,心中不断揣摩玉梁丹丹方,待状态恢复到巅峰后,拿出那份灵草,开炉炼丹。 他在秘境中一连炼制三十一炉筑基丹,乃是不可复制的经历,以后不可能再有上百株三百年灵草,供他挥霍。 每一次炼制筑基后期丹药,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不可轻忽。 何况这炉丹药还是应孙从耀所请,更得小心对待。 炼丹过程中,陈渊全神贯注,每一步都万分谨慎,十五天不眠不休,终于到了凝丹之时。 他忽然睁开双目,并指一点,一道湛湛灵光飞入丹炉,分化十道,注入丹丸。 六颗丹丸轻轻一颤,化作丹气飘散。 但剩余四颗丹丸,却是光芒大放,缓缓凝实成型。 陈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抬手一挥,炉盖抬起,四颗丹丸飞出,落在陈渊手中。 这四颗丹丸有拇指大小,呈明黄之色,上有奇异纹路,氤氲之气浮动,丹香袅袅,灵气逼人。 陈渊炼制筑基后期丹药的成丹率,竟然提升到了四成! 他心情大好,将其中三颗玉梁丹取出,装入一个玉瓶之中,最后一颗丹药,则是单独收起。 不枉他先拿三炉南广丹练手,多出的这一颗玉梁丹,至少可节省孙耀从数年苦修,足以偿还玄铁精的人情。 恰好此时地火室租期已到,陈渊离开地火殿,回到洞府之中,向孙从耀发去传音符。 恰好孙从耀就在山门之内,不到两刻钟,就来到了云隐峰。 陈渊拿出玉瓶,交给孙从耀,微笑道:“孙师兄,幸不辱命,这三颗玉梁丹,请师兄过目。” “三颗?” 孙从耀面色微变,接过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三颗明黄色丹丸,细细查看一番,不由面露喜色。 他此前也曾请过一名炼丹大师炼制过玉梁丹,但此次陈渊所炼丹药,却比那名炼丹大师炼出的要好上不少,超出了孙从耀的预期。 但他随即想起先前与陈渊的约定,皱眉道:“陈师弟,为兄与你说好了,炼出玉梁丹之后,伱可自行留下一颗,为何将三颗丹药,尽数交予为兄?” 按照炼丹师的规矩,为人炼丹不会白白出力,通常都是留下一颗丹药,作为炼丹资财。 孙从耀性格方正,纵使筹措灵草不易,但也不想让同门师弟吃亏。 陈渊微微一笑,一抚储物袋,又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明黄色丹丸,道:“孙师兄请看,小弟此次共炼出四颗玉梁丹,已经留下了一颗,这三颗丹药,合该为师兄所有。” (本章完) 第144章 恩怨了 第144章 恩怨了 孙从耀看到陈渊又拿出一颗玉梁丹,愣了一下,随即肃容道:“原来如此,陈师弟丹术精湛,为兄佩服。而且师弟本可将昧下一颗丹药,却将实情相告,这个人情,为兄承下了。” 修仙界中惯例,炼丹师只需给出承诺的丹药,若是炼出的丹药够多,多有私下截留之举。 陈渊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两颗丹药,孙从耀一样要承他的情。 但他却选择如实相告,对孙耀从来说,是一个不小的人情。 陈渊道:“孙师兄言重了,此乃小弟分内之事,师兄当日初见小弟,便送出玄铁精此等灵材,我既承诺为师兄炼丹,岂能不尽力而为。” 孙从耀点头道:“师弟所言甚是,你我同为师尊座下弟子,自当互相扶持,日后师弟若有事需为兄帮忙,尽管开口,为兄只要力所能及,定不会推辞。” 随后,两人又闲谈几句,孙从耀方才告辞离去。 在临走之前,孙从耀告知陈渊,金落衡有事找他,让他明日去金落衡洞府一趟。 陈渊答应下来,又给易锦发去一张传音符,等了半个时辰,易锦才来到云隐峰上。 他见到陈渊拿出八颗青宁丹,也是颇为惊喜,对陈渊态度更加亲近。 陈渊不过刚刚突破筑基,炼丹术就如此精湛,足见其潜力非凡。 而且易锦以往求请的那些炼丹师,都是一炉灵草,只给三颗丹药,私下不知截留了多少。 但陈渊一炉灵草,却是给易锦四颗丹药,毫不克扣,丹药品质也是上佳,易锦自然更愿意找他炼丹。 临走之前,易锦笑道:“陈师弟,你丹术如此不凡,又不克扣丹药,比炼丹阁中那些人强出不知多少。我这就将你的事情告诉几位好友,他们都是散修一脉的修士,手中积攒了不少灵草,不甘心被人克扣丹药,正愁找不到一个可靠的炼丹大师。” 陈渊笑道:“那就多谢易师兄了,师兄可对那几位师兄说清楚,我只收一颗丹药,作为炼丹之资,绝不克扣。” 此事对他大有好处,别人请他炼丹,就要奉上丹方,而且炼制一炉筑基期丹药,最多不过半个月,却能收获一颗修炼丹药,极为划算。 他不克扣丹药,还可交好同门,在即将到来的大劫中,有人帮衬,度过劫难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 易锦走后,陈渊等到深夜时分,来到那间凿开天窗的石室中,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过去三月,他一直在地火室中炼丹,无法引星光灌体,浪费了不少次数。 但灵草难得,这几炉丹药炼完,孙从耀、易锦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再找他炼丹。 易锦要介绍给陈渊的几位同门,手中灵草应也不多,待陈渊将他们手中的丹药炼出,便可专心修炼。 据金落衡所言,魔道修士覆灭武国之后,需要吞并消化武国修仙界,短时间内不会入侵齐国,应还有至少十年时间,提升修为。 不过在闭关修炼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将手中的妖兽材料、各色法器尽数卖出,换来灵石,购买一件合用灵器。 罗烟纱虽是上品灵器,但其防御能力却只相当于下品灵器,又惧怕锐器飞剑,难以用来与人斗法。 而陈渊肉身虽然强悍,但还无法徒手挡住灵器。 那双薄如蝉翼的奇异手套,也只是掺入中品灵材炼制,本质上还是一件极品法器,同样无法抵挡灵器。 他至少需要一件中品防御性灵器,与人斗法时,才不致落于下风。 若是可能,他还想将这双手套提升为灵器,到时才好与人近身肉搏。 此外,陈渊打算购买一些银罡石,将银罡剑提升到灵器层次。 灵竹剑虽好,但毕竟只是下品灵器。 而银罡石是可以炼制飞剑的顶级中品灵材,若是数量足够,可将银罡剑提升至上品灵器,足以作为陈渊的底牌。 只是银罡石可遇而不可求,陈渊也没有把握一定能买到,只能碰运气。 第二天,陈渊来到降真峰,拜见金落衡。 金落衡淡淡道:“陈渊,为师已收到黄霖夜的回信,他在信中许诺,黄氏不会再找伱的麻烦,但他却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以四千灵石的价格,从你手中购买两颗筑基丹,你可愿意?” 陈渊毫不犹豫道:“弟子愿意!” 筑基丹对他已经无用,能换来四千灵石,自然可以接受。 若是放在拍卖会上,筑基丹应该能卖出一个更高的价钱,但一颗也就能多卖四五百灵石。 付出不到一千块灵石的代价,就能了结与黄氏的恩怨,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交易。金落衡点头道:“你去寻黄思培,将筑基丹交给他,从此之后,你与黄氏之间的恩怨,便会一笔勾销。” 陈渊深施一礼:“是。” 他当即离开降真峰,驾起遁光,往狮子峰飞去。 黄思培所居的山谷中,依旧是浓雾弥漫。 陈渊发出一张传音符,等了片刻,雾气朝两旁散开,露出一条通道,黄思培亲自出府迎接。 与上次陈渊登门相比,黄思培此次面色缓和了许多,主动行礼道:“陈师弟。” 黄霖夜已经发话,黄氏自然不会再找陈渊的麻烦。 黄思培与陈渊之间本就无冤无仇,与死去的黄允道、黄允尚也并不亲近,对陈渊并无多大恶感。 而且上次陈渊登门送信之后,他探查了一番陈渊的情况,得知陈渊在洞虚山秘境中滞留十年,不仅未死,还自行炼出筑基丹,成功筑基,极为惊讶。 陈渊这样能炼出筑基丹的炼丹大师,背后还有金落衡作为靠山,黄思培虽不惧怕,但也不想轻易得罪。 陈渊面对黄思培释放出的善意,也是笑脸相对,拱手还礼:“黄师兄,陈某叨扰了。” 两人进入洞府,分宾主落座,黄思培亲手奉上云露茶,陈渊轻啜几口,赞了几声。 两人寒暄了两句,陈渊方才放下茶杯,切入正题:“黄师兄,陈某此来,是尊奉师命,将两颗筑基丹交予师兄,还请师兄过目。”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抬手送了过去。 黄思培接住缓缓飞来的玉瓶,打开之后,查看一番,确定无误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收起玉瓶,拿出一个储物袋,抬手送至陈渊身前:“这些灵石,还请陈师弟收下。” 陈渊接住储物袋,神识一探,发现其中装着四千块下品灵石。 他眉头微皱,但随即舒展开来,将储物袋收入怀中。 黄氏果然不会让他占便宜,给出了四千块下品灵石,而不是二十块中品灵石。 虽说中品灵石与下品灵石的兑换比例明面上是一比一百,但中品灵石稀缺,坊市中实际上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一百一十,乃至一比一百二十。 若黄氏给出的是中品灵石,会让陈渊占一个小便宜。 但黄氏是齐国的大型修仙家族,族中有结丹修士坐镇,在筑基修士之间的交易中,仍旧以下品灵石结算,却是显得有些锱铢必较了。 黄思培看到陈渊神态有异,不难猜出他心中所想,沉吟片刻,道:“陈师弟见谅,族中俗务黄某长兄主持,他因允尚、允道之事,对陈兄颇有意见……” 陈渊摇头道:“无妨,此事陈某也有不对之处,下手重了一些。但当时在擂台之上,在下并不想要黄允尚的性命,多次劝说他认输,但他执意不从,还让在下放弃入门名额。黄师兄也知道,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乃是生死大仇,陈某无奈之下,只能动手杀人,实则并无与黄氏为敌之意,还请黄师兄代为转告。” 黄思培微微颔首:“允尚自小便得家严宠爱,极少与人做生死争斗,性子确实纨绔了一些,认不清形势,怪不得陈师弟。以后我黄氏绝不会再有针对陈师弟之举,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陈渊笑道:“陈某亦不会与黄氏作对,此事既已了结,在下便告辞了。” 黄思培拱手道:“陈师弟慢走。” 陈渊起身还礼,离开黄思培洞府,驾起遁光,径直往护宗大阵飞去。 他与黄氏的恩怨了结,可以放心去凌云坊市了。 他之所以给黄氏送信后,就去地火室炼丹,除了要尽早将丹药交给孙耀从、易锦外,就是在等待黄霖夜的回信。 陈渊生性谨慎,此前他已被黄允道伏杀过一次,在确定黄氏不会向自己寻仇前,绝不会轻易离开山门。 金落衡曾言,黄霖夜性情暴躁,陈渊也不知他会不会因为两个孙辈之死,对自己怀恨在心,不接受金落衡的调解。 但现在他已经给金落衡送来回信,言明不再向陈渊寻仇。 若是黄氏再对陈渊下手,就是大大得罪了金落衡,他定会为陈渊出头。 是以陈渊才敢离开山门,去凌云坊市出售妖兽材料,购买灵器。 (本章完) 第145章 聂如悦 第145章 聂如悦 陈渊上次前往凌云坊市,需穿过凌云山脉,用时漫长。 这一次,他在高空飞遁,不过两个时辰,就来到了凌云坊市中。 陈渊此次前来,需耗费不少时间,是以先去云居山,租下了一座地字洞府。 这是唯有筑基修士才能租用的洞府,灵气充裕,堪比微型灵脉,一年租金就要一百灵石。 陈渊作为凌云派弟子,自有特权,只费三十灵石,租用了三个月时间。 这是最短租期,就算他是凌云派弟子,也无法租用更短时间。 随后,陈渊来到宝光阁,拜访聂铭。 他在凌云坊市中熟人不多,只与宝光阁的炼器师聂铭打过交道。 此人曾得莫惊春相救,为陈渊修补定光镜法器,尽职尽责,没有出现丝毫差错,让陈渊极为满意。 是以此次陈渊要出售妖兽材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陈渊此次前来,并没有隐瞒修为,进入宝光阁之后,便显露出筑基修士的淡淡灵压。 店中接待客人的几名炼气修士,见状都是面露惊色,随即十分恭敬地将陈渊请上二楼。 一楼柜台上展示的都是法器,不入筑基修士之眼。 这等修为高深的顾客,自有专人负责接待。 陈渊随一名炼气修士来到二楼,来到一间静室中。 过了片刻,一名年轻女修走入静室,见到陈渊之后,眼前一亮,一个万福:“妾身聂如悦,忝为宝光阁主事,见过这位道友。” 此女看去不过二九年华,身量苗条,相貌柔美,一身浅色袒领襦裙,挽着透明丝质披帛,手持一柄兰团扇,面上含笑,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 她并未遮掩灵压,与陈渊一般,俱是筑基前期修士。 陈渊拱手还礼,淡淡道:“在下陈渊,聂主事有礼了。” 聂铭知晓他是凌云派弟子,是以他此次前来,并未遮掩身份,穿着凌云派筑基修士的制式法袍。 故而聂如悦见到他之后,态度极好。 这宝光阁中接待顾客之人,皆是貌美女修,与凡间风尘之地一般。 难怪宝光阁生意如此之好,修士虽不食人间烟火,心性却与凡人无异,同样喜美厌丑,由貌美女修接待,做成交易的可能,无疑要大上不少。 但陈渊心中唯有大道,自然不会受此影响,坐下之后,便开门见山:“在下与贵阁炼器师聂铭相识,此次前来,是有事寻他,还请聂主事代为转告。” 聂如悦面上露出一分歉意,微微躬身:“陈道友见谅,聂铭叔父两月前刚刚赶回族中,还未回转,若是陈道友有事寻他,需等上一段时日。” 陈渊眉头微皱:“要等多久?” 聂如悦道:“少则两三月,多则四五月。” 陈渊闻言,脸色不由一沉。 他此来不仅是出手妖兽材料,还想让聂铭为他提升银罡剑,鉴别一下奇异手套所用灵材。 聂铭不在,而他并不认识其他炼器师,事情却是有些难办了。 聂如悦出言问道:“陈道友寻聂铭叔父,可是要请他出手炼器?” 陈渊颔首道:“没错。” 聂如悦笑道:“陈道友既与聂铭叔父相识,应也知晓,宝光阁是我相州聂氏的产业。我聂氏传承数百载,精擅炼器一道,在齐国修仙界也算薄有声名。除了聂铭叔父外,尚有几名炼器师,还有一位筑基期的叔祖坐镇,可炼制灵器。陈道友若有所需,不妨告诉妾身,纵使聂铭叔父不在,也定会让道友满意而归。” 闻听此言,陈渊面色稍缓。 他之前与聂铭闲谈时,曾听聂铭说起过,他是相州聂氏之人,其族中炼器师颇多,还招揽了不少客卿,炼器术在他之上者,亦有不少。 若是能请动聂氏族中的炼器大师出手,提升银罡剑品阶,以及鉴定奇异手套之事,应能增加不少把握。 只是银罡剑还好说,奇异手套却事关体修之力,是否要贸然显露出来,却是让陈渊有些犹豫。他信得过聂铭,却不知道那位炼器大师的品性如何。 聂如悦作为宝光阁主事,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修士,极擅察言观色,看到陈渊神色犹疑,猜出他心中所想,柔声道:“陈道友可是心有疑虑?请道友放心,我相州聂氏也算有几分家业,在凌云坊市开设宝光阁近两百载,最重声誉,对客人所炼灵器,皆是守口如瓶,绝不会对外透露半分,道友一问便知。而且陈道友是凌云派弟子,我聂氏岂会为一件灵器,得罪道友?” 这番话颇为令人信服,陈渊听闻之下,已经信了几分。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拱手道:“宝光阁的信誉,陈某自是信得过的,聂铭道友既不在,陈某与聂主事做交易,也是一样,请聂主事过目。” 他一抚储物袋,面前桌上凭空出现几件妖兽材料,分别是一张有缺损之处的蟒皮、一对蛇牙以及一颗二级水行妖丹。 聂如悦见到桌上这三样东西,眸光微亮。 刚才陈渊还说要请聂铭炼器,现在却拿出了妖兽材料,要与宝光阁做交易。 她心中有数,陈渊这是先拿妖兽材料做敲门砖,若是这笔交易不能让他满意,之后的炼器之事,自然也就不用再谈了。 但若是这笔交易谈妥,炼器之事,自是顺理成章。 换成寻常筑基修士,聂如悦不会这么上心。 但陈渊是凌云派修士,值得结交,其身家也肯定要比寻常散修丰厚,这笔生意,不可错过。 她伸手捏住那颗妖丹,举至目前,仔细查看起来,手臂处窄袖似是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皓腕。 陈渊淡淡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聂如悦微微点头,放下妖丹,将蟒皮、蛇牙依次检查了一遍,抬头看向陈渊:“若妾身没有看错,这应是二级乌水蟒的妖丹、蟒皮与蛇牙,亲身愿出五百一十灵石,不知陈道友可愿转让?” 陈渊点头道:“聂主事给出的价格很是公道,这三样东西便卖与贵阁了。” 二级妖兽的妖丹加上妖兽材料,市价在五百灵石左右,上下有所浮动,但也就二三十灵石。 这头乌水蟒的蟒皮缺损之处不少,聂如悦依旧给出了五百一十灵石的价格,可谓是诚意十足。 不过此蟒是洞虚山秘境中的妖兽,妖丹品质比外界妖兽要好上一些,聂如悦以这个价格买下,并不吃亏。 她得到陈渊答复,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五块中品灵石,以及十块下品灵石,然后将桌上的三样东西收了起来。 陈渊抬袖一拂,收起灵石,又道:“聂主事开价公允,在下还有一批二级妖兽材料,想要卖与贵阁,不知贵阁还收不收?” 聂如悦一怔,她本以为陈渊是用乌水蟒的妖丹与妖兽材料试探,接下来便是商谈炼器之事,没想到陈渊还有更多妖兽材料要出售。 但二级妖兽材料可用来炼制极品法器,多多益善,她岂有推拒之理,当即答应下来:“陈道友手中妖兽材料的品质,只要与这头乌水蟒一样,妾身可全部吃下。” 聂如悦虽然想要做成这笔交易,但行事依旧小心,并没有全盘应下,以免陈渊仗着凌云派修士的身份,以次充好,强买强卖。 虽说聂氏在凌云坊市中开设店铺二百余载,在凌云派中也有几分关系,并不惧寻常麻烦,但也不想平白惹上事端。 陈渊道:“聂主事可自行查看,只是陈某手中这批妖兽材料数目不少,不知贵阁能否全部吃下?” 聂如悦笑道:“本阁在凌云坊市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店铺,若是本阁都无法吃下的话,恐怕只有贵宗下属的云霄楼可吃下了。但云霄楼开出的价钱,可就要比本阁低一些了。” 见聂如悦如此自信,陈渊点了点头,不再过多言语,拿出两个储物袋,放在桌上:“聂道友请过目。” 聂如悦秀眉微蹙,不知陈渊为何故弄玄虚,不把妖兽材料直接拿出来,但她还是依言而行,拿起储物袋,神识探入其内。 忽然,她面色一变,又拿起另外一个储物袋,神识同样探入其内,身形一动不动,小口微张,目露震撼之意。 良久之后,聂如悦方才放下两个储物袋,抬头看向陈渊,美眸闪动不停,神情郑重道:“这些妖兽材料,我宝光阁全部吃下了!” 她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见到如此多妖兽材料! 这两个储物袋内满满当当,全都是各种妖兽材料,以及五颜六色的妖丹,而且九成以上出自二级妖兽,让她大吃一惊。 聂如悦本以为陈渊最多拿出七八头妖兽材料,已经是数量极多了,但他却一下拿出四十余头妖兽材料,是宝光阁数年收购之量。 而且她粗略查看之下,发现这些妖兽材料全部出自颇为强横的二级妖兽,比寻常的妖兽材料价值要高出不少。 若是能全部买下,定能炼出一批精品法器,足以让宝光阁的名声,再提升一个台阶,甚至可以比肩云霄楼。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容错过! (本章完) 第146章 炼器大师 第146章 炼器大师 聂如悦下定决心,随后便开始将两个储物袋中的妖兽材料依次取出检查,与陈渊商讨价格。 陈渊也知道,自己以后绝难再有机会,一次性猎杀如此多妖兽。 这批妖兽材料,将会支撑起他在筑基期的修炼,是以对其极为上心,并不故作大方,与聂如悦讨价还价,锱铢必较。 两个时辰后,两人才将这四十六头妖兽材料的价格全部定下,共计两万四千三百块灵石。 这是一笔极为惊人的价格,一件上好的极品灵器,市价也就在一万灵石左右。 陈渊的修为不过是筑基前期,手中灵石却能买下两件极品灵器,甚至超过了许多筑基后期修士的身家。 不过他并无这种想法,御使极品灵器极为消耗真元,而《真灵九转》又是法体双修的功法,侧重于体修,陈渊体内真元称不上浑厚,若是再用极品灵器,斗法中难以持久。 反倒是上品灵器,威能足够,对真元的消耗也不算太大,最适合陈渊。 聂如悦将所有妖兽材料清点检查完毕后,站起身来,对陈渊盈盈一福:“这笔灵石数目庞大,妾身身上所携灵石有些不够,这就去取来,交予道友,还请陈道友稍作等待。” 陈渊抬手一止:“聂主事且慢,除了这批妖兽材料外,陈某手中还有一批法器,不知聂主事是否感兴趣?” 刚才给妖兽材料定价时,聂如悦给出的价格极为公允,宝光阁的财力也足够雄厚,陈渊一事不烦二主,打算将手中的十几件法器,一并出售给宝光阁。 聂如悦面露讶色,但随即掩去,道:“陈道友手中法器,是否与这批妖兽材料一般,数量庞大?若是如此,妾身手中可是没有足够灵石,收购道友手中法器。” 陈渊摇头道:“陈某手中法器只有十几件,以贵阁实力,应能吃下。” 聂如悦心下一松:“既如此,还请陈道友将法器拿出来,妾身定会给道友一个好价钱。” 宝光阁财力再是雄厚,也无法一下拿出四五万灵石,若是陈渊手中法器数量太多,她只能忍痛放弃这笔生意。 不过十几件法器也不少了,加上这批妖兽材料,聂如悦需用去宝光阁中大半灵石,才能做成这笔生意。 陈渊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十五件各式法器,均散发出淡淡灵光。 聂如悦只是扫了一眼,目中便露出一丝喜色。 这十五件法器中,有十件极品法器,剩下的五件上品法器,看去也是灵光灿灿,品质不凡。 若能买下这十五件法器,再将那批数量庞大的妖兽材料炼成极品法器,宝光阁可以举办一场法器拍卖会,遍邀凌云坊市中炼气十层的散修高手,大赚一笔。 她身为宝光阁主事,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此念一起,聂如悦对陈渊更加不敢怠慢,务必要促成这笔生意。 她立刻拿起桌上法器,仔细检查起来,与陈渊商讨价格。 由于宝光阁还要将法器转手卖出,故而聂如悦给出的价格,比市价要低上一成到半成。 将所有法器依次定价后,聂如悦歉然道:“妾身已在权限范围之内,给出了最高价格,但需得留出一定利润空间,是以要让道友吃一些亏,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笑道:“陈某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聂主事让利之举,在下都看在眼里,对这笔交易非常满意。” 聂如悦目光一柔:“陈道友稍待,妾身这就取来灵石,交予道友。” 说罢,她起身对陈渊行了一礼,转身走出静室。 过了一刻钟,聂如悦重新走了进来,将一个储物袋交给陈渊:“请陈道友过目。” 陈渊接过储物袋,入内一探,发现其中装着三百三十九块中品灵石。 其中妖兽材料价值二百四十三块中品灵石,那十五件法器共卖出九千六百块灵石,也就是九十六块中品灵石,加起来正是此数。 陈渊点头道:“灵石分毫不差,这批妖兽材料与法器,便交予聂主事了。” 他抬手一送,将面前三个储物袋送至聂如悦身前。 聂如悦抓住三个储物袋,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将这笔生意做成,她必能得到族中奖赏。 她将储物袋收起,见陈渊并无告辞之意,而是端起白玉茶盏,轻轻啜饮起来,知其必有下文,出言问道:“陈道友莫非还有东西要出售?” 陈渊听闻此言,放下茶盏,拱手道:“陈某并无其他东西要出售,只是有一件法器,材质奇特,本想请聂铭道友一观,但未曾想,他却不在坊市之中,故而陈某想请贵阁那位炼器大师鉴定一番,不知聂主事可否帮忙引荐?”聂如悦笑道:“此事简单,陈道友请随我来。” 她转身走出静室,陈渊起身跟上,随聂如悦往三楼行去。 上楼之时,聂如悦轻声道:“说来也巧,妾身这位叔祖数日前刚刚炼成一件品质极佳的中品灵器,正好无事,若是陈道友早来几日,恐怕就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陈渊心中一动,笑道:“看来陈某来得正是时候。” 他听出了聂如悦的意思,这是在告诉他,宝光阁中有灵器出售,且品质极佳,陈渊若是有意,可将灵器卖给他。 两人来到三楼,在一个房间外停下脚步。 聂如悦道:“妾身这位叔祖常年浸淫在炼器术中,极少与人打交道,为人耿直,言语中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应道:“在下知晓了。” 聂如悦这才抬手一点,往房间门上注入一丝真元,嘴唇微动,无声说了几句。 门上泛起淡淡光芒,过了一会儿,无声无息打开,房间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陈渊跟在聂如悦身后,迈步而入。 房间内坐着一名须发皆白,身着朴素麻衣的老者,正坐在桌前,手持一枚玉简,微闭双目,查看其中内容。 其身上灵光不显,无法看出具体修为。 两人进入屋中后,他方才放下玉简,抬首看了过来。 聂如悦深施一礼:“三叔祖,这位就是侄孙女所说的陈道友,这批妖兽材料与法器,便是陈道友刚刚卖与本阁的,还请三叔祖过目。” 说着,她拿出那三个储物袋,抬手送至麻衣老者身前。 麻衣老者接住储物袋,神识探入其内,面露讶色,连声道:“好!这批妖兽材料品质奇佳,数量也如此庞大,足以炼出二十余件上好的极品法器了,这笔买卖做得好啊!咦,这柄飞剑怎么看着像是紫阳宗的手法?这个玉碗似是归元宗的一种守御法器……” 麻衣老者喃喃自语,聂如悦听闻此言,面色微变,出言打断:“三叔祖,这批法器可容后再看,陈道友手中有一件法器,材质不明,想请三叔祖鉴定一二。” 她并无探究陈渊秘密之意,生怕麻衣老者再多说两句,得罪了陈渊。 陈渊对此却是并不在意,反而对麻衣老者更添几分信心。 此人眼光毒辣,说不定真能看出奇异手套的材质。 麻衣老者此时也是醒悟过来,将储物袋交还给聂如悦,站起身来,对陈渊拱手道:“陈道友,还请坐下说话。” 陈渊拱手还礼,在麻衣老者对面坐下。 聂如悦笑道:“陈道友,妾身还有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她对陈渊一个万福,又对麻衣老者行了一礼,退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麻衣老者手捋胡须,呵呵一笑:“陈道友想要让老夫鉴定什么法器?可以拿出来了。” 陈渊缓缓抬起双手:“道友请看。” 麻衣老者目光移了过来,只见陈渊手掌伸展,两只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缓缓蜕下,悬在空中。 麻衣老者左手捏住胡须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双手套,面露欣喜之色:“有趣,有趣!这双手套戴在道友手上,竟然连老夫都瞒了过去,定然不凡!” 他看也不看陈渊,抬手抓住手套,放到眼前,瞪大眼睛,细细看了起来。 麻衣老者不问正主,便检查起他人法器,是极为冒犯之举。 但陈渊经聂如悦提醒,知晓麻衣老者是一位炼器成痴之人,眼中只有炼器术,并不是成心冒犯,是以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 麻衣老者足足检查了一刻钟,往手套内注入真元,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还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枚玉简翻看,口中念念有词,说着各种陈渊听不懂的话语。 许久之后,他才将手套放下,抬头看向陈渊,满脸怒色,大声道:“你这双手套是怎么炼的?这可是千年雪蚕的蚕丝,竟然只是做成了一双手套,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了上好宝材!” (本章完) 第147章 千年雪蚕丝 第147章 千年雪蚕丝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聂道友息怒,这双手套也是在下偶然得来,并非陈某所炼,甚至连其材质,也是今日第一次从道友口中听到,何来暴殄天物一说?” 麻衣老者一愣,方才意识到陈渊是宝光阁的客人,并不是族中晚辈,脸上怒色敛去,歉然道:“老夫见到如此罕见的上佳宝材,竟以此等粗糙手法炼制,一时气急,出言无状,还请陈道友见谅。” 陈渊道:“无妨,聂道友精擅炼器一道,遇到此事,心中生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陈某有一惑,这千年雪蚕是何种妖兽?其蚕丝织成这双手套之后,轻薄坚韧,可抵挡极品法器,在下颇为喜爱,为何在道友口中,竟成了暴殄天物?” 他将话题转到炼器之上,麻衣老者顿时来了精神,解释道:“陈道友有所不知,这千年雪蚕是一种五级妖兽,只在东华洲极北严寒之地出没,其吐出的蚕丝是一种上等灵材,若织成法衣,便是法宝水准,不惧飞剑,能避水火,更有幻化隐身之效。但这双手套的炼制方式极为粗糙,仅是利用了千年雪蚕丝的坚韧,完全没有发挥其特点,竟然只有极品法器的水准,着实是暴殄天物。” 听闻这番解释,陈渊露出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多谢聂道友为我解惑。道友既然能看出这双手套的缺陷,不知可有办法将其提升为灵器?” 麻衣老者不假思索道:“此事易耳,只要再添入青芒蛇妖丹、幻阴石这两种灵材,再重炼一次,老夫便可将其提升为上品灵器,若是再有一束同等分量的千年雪蚕丝,老夫甚至有三分把握,把这双手套提升为法宝!” 陈渊眼前一亮:“聂道友手中可有这两种灵材?还请道友为我重炼此法器,所需灵石,在下定不会短少半分。” 麻衣老者皱眉道:“青芒蛇妖丹倒是好说,老夫手中就有一颗,其内精血充盈,用来重炼这双手套,绰绰有余。但幻阴石虽只是一种中品灵材,却极为难寻,老夫也只是四十多年前见过一次,此后再也没有见过。” 陈渊闻言,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又道:“若是不添加这两种灵材,可否将这双手套提升为灵器?” 麻衣老者摇头道:“老夫做不到,这双手套经过一次炼制,已经定型,若不添加这两种灵材,用其中灵性,重新激发千年雪蚕丝的灵性,便是再重炼几次,也无法提升半分威能。” 陈渊缓缓点头:“这么说来,陈某需寻到幻阴石,才能请聂道友出手,为在下重炼此法器了。” 麻衣老者看着这双手套,目露遗憾之色:“不错,若无幻阴石,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可惜了这束千年雪蚕丝……” 他炼器成痴,平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用珍稀灵材炼器,现在眼前放着一种上等灵材,却无法将其拿来炼器,自然是极为不甘。 陈渊沉吟片刻,问道:“请问聂道友,青芒蛇妖丹价值多少灵石,不知道友能否割爱?” 麻衣老者道:“这颗青芒蛇妖丹对老夫无用,但青芒蛇是四级妖兽,其妖丹可用来炼制中品灵器,且这颗妖丹完好无损,精血充盈,道友若是想要,给老夫九百灵石便可。” 陈渊闻言,当即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九块中品灵石,道:“陈某愿出九百灵石,求购道友手中的青芒蛇妖丹。” 麻衣老者见陈渊如此爽快,也不拖沓,当即拿出一个木盒,交予陈渊。 陈渊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颗核桃大小的白色妖丹,散发着淡淡妖气,品相极佳。 麻衣老者所言果然不虚,这颗妖丹保存完好,精血充盈,足以用来炼制中品灵器。 陈渊重新合上木盒,收入储物袋中,对麻衣老者拱手道:“多谢聂道友割爱,陈某还有一件法器,欲请道友帮忙提升品阶,请道友过目。”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银罡剑,抬手送至麻衣老者身前。 麻衣老者接住银罡剑,细细一看,不由皱眉道:“陈道友手中怎么净是这些炼制粗糙的法器?这柄飞剑以银罡石为主材,却只炼出一件上品法器,炼制此剑之人,真是枉称炼器师!” 陈渊笑道:“聂道友息怒,这柄飞剑也是在下偶然得来,曾交予贵阁炼器师聂铭一观,他曾言若想提升此剑品阶,需添入银罡石,玄铁精、墨玉、青萤石次之,不知道友手中可有这几种灵材?” 麻衣老者闻言,神情稍缓,颔首道:“小铭炼器术学得不错,就是修为低了些,不然可继承老夫衣钵……他所言不差,这几种灵材都可将此剑提升为灵器。老夫手中恰好有一块墨玉,若是道友愿意,老夫可助道友,将此剑提升为下品灵器。” 陈渊一怔:“只是下品灵器吗?” 麻衣老者道:“没错,此剑所用银罡石的分量,还是少了一些,若掺入墨玉,银罡石便要退居佐材,变成以墨玉为主材,最后只能炼成一柄下品飞剑。” 陈渊摇头道:“多谢聂道友好意,但下品灵器对陈某无用,此剑暂且无法交由道友重炼了。” 麻衣老者摆手道:“无妨,老夫也不想费时间,炼一柄下品飞剑。若是可以,陈道友最好能寻来一块银罡石,届时老夫可将此剑提升为中品灵器,若是银罡石分量足够,甚至可提升为上品灵器。” 陈渊答应下来,将此事记在心里,但并没有抱多大希望。银罡石这种灵材也极为少见,很难遇到,与其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还不如费灵石,直接购买一件上品灵器。 两件法器之事皆已问明,陈渊重新带上雪蚕丝手套,收起银罡剑,告辞离开。 麻衣老者兴趣全在炼器之上,见陈渊拿不出新的法器,也不挽留,起身将陈渊送出房间。 门外站着一名炼气女修,看到陈渊出来,她行了一个万福礼,道:“前辈请随我来,本阁聂主事,正在二楼静室等候。” 陈渊点点头,随女修来到二楼静室。 聂如悦端坐房中,安然品茗,见陈渊走进,起身相迎:“陈道友可曾如愿?” 陈渊点头道:“贵阁聂大师见识广博,炼器术极为精湛,三言两语,便解开在下心中之惑。” 聂如悦笑道:“能帮到陈道友就好,道友但有所需,尽管开口,妾身必定尽力而为。” 陈渊道:“在下确有一事,需聂主事帮忙。陈某本想请贵阁聂大师,将手中法器提升为灵器,奈何缺少灵材,难以成行,故而需要购得两件上品灵器,不知贵阁可有出售?” 聂如悦听闻陈渊之言,本已露出笑容,但听到他说需要购买两件上品灵器,却是秀眉微蹙:“上品灵器所需灵材极为珍贵,炼制难度也是颇高,本阁此前也仅有三件上品灵器,但半年前全被贵派修士给买走了,现在一件也无。倒是中品灵器,还存有七件,道友可要一观?” 陈渊眉头一皱,问道:“本派修士经常来贵阁购买灵器吗?” 聂如悦摇头道:“以往贵派修士极少来本阁购买灵器,但许是为了应对魔患,近两年有不少贵派修士,来本阁购买灵器,不仅是上品灵器,连中品灵器也买走了不少。” 陈渊闻言,心中一凛,莫名想到了金落衡提起的魔道入侵之事。 现在齐国境内魔患四起,但筑基魔修还颇为少见,还不至于让凌云派筑基修士修士,到派外大肆购买灵器。 这些来宝光阁购买灵器的凌云派筑基修士,莫非与他一样,提前知晓了魔道入侵之事? 陈渊心中升起一股紧迫之感,问道:“聂主事,请问你可知晓坊市中筑基修士参加的交易会?” 既然无法从宝光阁购得上品灵器,他只能自行搜寻。 聂如悦道:“妾身略知一二……” 她毫不藏私,将自己知道的几个交易会,一一告知陈渊。 陈渊拱手一礼:“多谢聂主事相告,在下还有最后一事,还望聂主事能够出手相助。” 聂如悦笑道:“道友请说。” 陈渊道:“在下提升法器品阶,需要幻阴石、银罡石两种灵材,还请聂主事帮忙留意,若是遇到有人出售,可先行收购下来,陈某愿在收购价上再提高两成,从聂主事手中买来,且后续提升法器品阶之事,也交予贵阁聂大师负责。” 聂如悦知道陈渊不缺灵石,且在此事上给宝光阁留足了利润空间,当即答应下来:“陈道友放心,此事交给妾身便是,只要遇到这两种灵材,妾身一定想方设法,为道友买下。” 陈渊起身笑道:“那就谢过聂道友了,在下已无其他事情,这就告辞了。” 聂如悦站起身来,柔声道:“陈道友慢走,若是道友日后手中还有妖兽材料和法器要出售,欢迎来本阁交易,妾身定会给出一个让道友满意的价格。” 陈渊点点头,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聂如悦对身旁女修说道:“你代我送送陈道友。” (本章完) 第148章 聚宝符 第148章 聚宝符 陈渊离开宝光阁,便回到租用的地字洞府之内,打坐修炼。 聂如悦告知他的四个筑基修士交易会,这几日都不会举行,时间最近的一个交易会,也需等待五天。 据聂如悦所言,这四个交易会全部是私下进行,参与修士身份都需保密。 这么做是为了防备凌云派查纠,毕竟交易会上鱼龙混杂,有不少从六大宗门流出的东西,以及魔道之物,不可能公开交易。 五天后,陈渊按照聂如悦的指点,来到坊市中一处偏僻店铺,缴纳三十块下品灵石后,经过一条暗道,来到一处厅堂中。 厅堂中摆放着十几把椅子,成半月之形,前方摆着一张方桌。 此时已经有五人坐在椅子上,或是面裹黑巾,或是戴着面具,将面容全都挡住。 这五人身上灵气内敛,看不出深浅,皆是筑基修士,这也是参加此次交易会的门槛。 陈渊与他们一样,穿着一身黑袍,将罗烟纱覆在脸上,幻化成一块黑色纱巾,仅露出双眼,不只是挡住面容,连气息一并遮掩起来。 他随意选了一张椅子坐下,等了两刻钟,十几张椅子陆续坐满。 这时,一身黑袍的主事之人登台,身上散发出淡淡灵压,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宣布交易会开始。 陈渊身体稍稍坐正,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筑基修士交易会,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期待。 一名头戴猿猴面具的修士登台,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两件物品,用沙哑声音说道:“三级妖兽飞针鱼妖丹、中品灵材青霖泥二两,欲换取十块中品灵石。” 听闻此言,陈渊身形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不再理会。 但这两样东西却引起了三名筑基修士的竞价,最后以十四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成交。 接下来,场中筑基修士陆续上台,拿出手中宝物,或是换取灵石,或是以物换物。 以往陈渊参加炼气修士的交易会时,参加交易之人,全都是以手中物品换取灵石,再行购买所需之物。 但筑基修士所用外物,往往都颇为稀少罕见。 有些珍稀之物,比如陈渊所需的银罡石、幻阴石,就是有灵石也买不到,是以有不少筑基修士选择以物换物。 也有人不交易物品,上台后摆出灵石,重金求购某种宝物。 而其中求购最多的,就是修炼丹药。 修为乃是一切根本,几乎每一名筑基修士,都会在下台前求购丹药,但却无一人出售。 陈渊坐在台下,冷眼旁观众人进行交易,兴趣缺缺。 这些筑基修士拿出的东西,都不入他眼中,其中引起七人哄抢的一件中品灵器,也是威能平平,甚至比起灵竹剑来,也略有不如。 他想要的上品灵器,更是一件也无。 但陈渊转念一想,这个交易会的门槛还是低了一些,只需费三十块下品灵石,就能参加,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好东西。 而且到了筑基修士这一层次,可以修炼功法,彼此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六大宗门外的筑基修士,传承残缺,实力低微,身家也普遍贫乏。 若不是从凌云派炼器阁中换取上品灵器,需要巨额善功,陈渊手中又只有灵石,绝不会来凌云坊市,购买灵器。 交易会渐渐来到尾声,陈渊一直没有参与竞价。 直到一名筑基修士拿出两株百年灵草,竟是炼制南广丹的四种灵草之一,陈渊才眼前一亮,费四块中品灵石,将其买了下来。 百年灵草的市价是一百多块灵石,陈渊用这个价格买下,有不少溢价。 但灵草难得,又正合陈渊所用,就是费更多灵石,他也要买下来。 最后轮到陈渊上台,摆出六十块中品灵石,求购上品灵器,自然是无功而返。 这个结果也在陈渊意料之内,在场之人虽不露修为,但从众人拿出物品来看,应无一人是筑基后期修士。 或许有人拥有上品灵器,但也是作为底牌,不会轻易卖出。 陈渊又换了一个目标,求购灵草。 他手中丹方众多,只是修炼丹药,就有增元丹、南广丹、青宁丹、玉梁丹、合气丹、清露丹六种。 其中南广丹、合气丹、清露丹是金落衡给陈渊的玉简中,所记载的丹方。 合气丹与南广丹一样,是筑基中期丹药,清露丹则是与玉梁丹一般,是筑基后期丹药。 在场筑基修士见陈渊一下列出十几种百年灵草,与数种三百年灵草,都是心中一凛,纷纷猜测起陈渊的身份。 此人不是炼丹大师,就是出身于修仙家族,否则身上不会有如此多灵石,先是求购上品灵器,又搜集这么多灵草。 有一名筑基修士,拿出了三株百年灵草,分别是炼制清露丹、玉梁丹的辅药,要价五块中品灵石,被陈渊买下。但除此之外,再无人拿出灵草,陈渊等待片刻,收起桌上灵石,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在陈渊之后,还有两名筑基修士,上台交易物品,但其拿出的东西都是平平无奇,陈渊都没有参与竞价。 至此,交易会全部结束,陈渊只收获了五株百年灵草。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又参加了两次交易会,也是收获寥寥,只买下了五株百年灵草,但却没有凑齐一炉丹药。 唯一的意外之喜,就是碰到一名修士出售一株三百年灵草,是炼制清露丹的主药之一,被陈渊费十块中品灵石买下。 这两个交易会,与陈渊参加的第一个交易会一样,门槛很低,参加之人良莠不齐,手中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不过这第四个交易会,却是截然不同。 据聂如悦所说,这个地下交易会的幕后之人,传言是一位凌云派的结丹长老,交易会上经常出现珍奇宝物,据说甚至连法宝都出现过。 而且这个交易会参与门槛极高,三月举行一次,需要缴纳五块中品灵石,方可参加。 就是对于筑基修士来说,五块中品灵石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足以将大部分身家微薄之人,挡在交易会之外,参加之人,俱是财力雄厚之辈。 交易会门槛如此之高,也不是白白收取灵石。 其主事之人保证,交易会上的所有物品,绝对不会存在赝品假货,而且每次都亲自下场,拍卖一些珍奇物品,让参加交易会之人,不会白跑一趟。 与其说是交易会,不如说是地下拍卖会。 若不是聂如悦作为宝光阁主事之人,在聂氏族中地位颇高,手中灵石丰厚,甚至无法得知这个交易会的存在。 陈渊若想购得上品灵器,这个交易会是最好的机会。 不过在陈渊来到凌云坊市的一个半月前,交易会刚刚举行过一次,是以他在坊市中等待了一个半月,方才有机会参加。 这一日,陈渊来到坊市中一处名为“彩符斋”的店铺,迈步而入。 店中面积宽阔,顾客盈门,摆放着各色法符,从低阶法符到极品法符皆有,甚至还有五张下品灵符。 几名炼气修士正在招呼客人,一名年轻修士迎上来,感应到陈渊身上灵机晦涩,知其是筑基修士,连忙拱手行礼:“这位前辈可是来购买灵符的?” 陈渊面上覆着罗烟纱,遮住面容,掩去气息,粗声道:“在下听闻贵斋有一种聚宝符出售,可无中生有,聚敛灵石,不知是真是假?” 年轻修士闻言,目光一闪,露出笑容,抬手虚引:“本斋确实有一种聚宝符,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跟在年轻修士身后,来到二楼一间静室中。 年轻修士躬身道:“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将本斋掌柜请来。” 陈渊点点头,在静室中坐下,安静等待。 过了一会,一名蓄着胡须的中年修士走入静室,拱手道:“这位道友,可是来购买聚宝符的?” 陈渊站起身来,拱手还礼,粗声道:“正是。” 中年修士淡淡道:“本斋聚宝符效用非凡,五块中品灵石一张,售出之后,概不退换,道友可能接受?” 陈渊也不多言,一抚储物袋,拿出五块中品灵石,抬手送了过去。 中年修士接过灵石,然后拿出一张空白符纸,递给陈渊:“这便是聚宝符,请道友收好。” 陈渊接过符纸,看也不看,收入储物袋中。 中年修士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友请随我来,聚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陈渊点点头,跟在中年修士身后,走出静室,往一楼走去。 与刚才上楼不同,陈渊这次下楼,换了一个楼梯,来到一个狭窄的房间之中。 中年修士拿出一块阵盘,手掐法诀,往其内注入一丝真元。 地面泛起淡淡灵光,无声无息朝两边打开,露出一条石阶。 中年修士当先走入其内,陈渊举步跟了上去。 石阶蜿蜒向下,然后趋向平缓,变作一条青石条砖铺成的通道。 通道极为漫长,两人走了一刻钟,面前才出现一条斜斜往上的石阶。 两人走上石阶,尽头出现一扇厚重石门,门前站着两名戴着凡俗戏剧中油彩面具的修士,散发着淡淡灵压,俱是筑基前期修士。 两人见到中年修士后,点了点头,让开道路,同时施展法决,打开石门。 中年修士转过身来,看着陈渊,抬手虚引:“道友请进。” (本章完) 第149章 火云葫芦 第149章 火云葫芦 陈渊与中年修士一起走入石门,其后是一个宽广的大厅,四周无门无窗,皆被禁制笼罩,四周点着数十盏长明灯烛,将屋中照耀的亮如白昼。 厅中地势奇特,中间一个方台,地势低洼,四周几圈高台,越往外,便越高,其上摆着一个个蒲团,间隔约有丈许,共有数十个。 此时大半蒲团已经被人占去,还剩十几个空位。 中年修士对陈渊说道:“道友可任择一蒲团坐下,再有半个时辰,此次聚宝会就要开始,将会持续十二个时辰,期间不可提前离开,若是道友不能接受,现在便可离去。” 陈渊粗声道:“无妨,在下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中年修士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大厅,石门在陈渊身后缓缓关闭。 陈渊依照习惯,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在蒲团上,静待聚宝会开始。 接下来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陆续有筑基修士进入石门,来到四周的高台上坐下。 最后只余寥寥几个蒲团空着,其他蒲团上,都坐满了人。 陈渊细细一数,加上自己在内,厅中共有四十六名筑基修士,不由暗暗心惊。 须知这些人都是缴纳了五块中品灵石,才能参加聚宝会,个个财力雄厚。 这个聚宝会能一次聚集如此多实力不凡的筑基修士,其幕后之人堪称神通广大,也许真如聂如悦所言,是凌云派的结丹长老。 这时,一名身穿金灿灿法袍的富态修士走入厅中,脚下一点,落到大厅中央的方台上。 此人主动放出灵压,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将众人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他满面笑容地做了一个罗圈揖,洪声道:“欢迎各位道友参加聚宝会,钱某有礼了。为防止发生误会,钱某还是要啰嗦几句,说说聚宝会的规矩。聚宝会是为了给各位提供一个方便交易的场所,在聚宝会上,不得搅乱秩序,不得用赝品交易,不得强买强卖,若有违者,将会被立刻逐出!” 说到这里,富态修士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与此同时,石门外走进六名修士,面上戴着凡俗戏剧中的油彩面具,看去极为滑稽。 但其身上气机肃杀,灵机外显,皆有筑基修为,其中两人,更是筑基中期修士。 这六人分散开来,在高台四周站定,将厅中众人围在中间。 厅中一众筑基修士,却只是抬眼一扫,面不改色。 他们足有四十余人,根本不惧这六人,且聚宝会在凌云坊市开办数十载,声誉极佳,从未出过乱子。 不过若是有人心怀不轨,这六名筑基修士,加上有筑基后期修为的富态修士,足以镇压作乱之人。 这时,富态修士换上一副和气的笑脸:“当然,各位道友都是为了宝物而来,相信不会如此不智,事不宜迟,聚宝会现在开始,按照老规矩,还是先由钱某抛砖引玉,诸位道友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块中品灵石……” 他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方三寸大小的黄色铜印,缓缓旋转,散发出淡淡黄色灵光。 “中品灵器南山印,由九岳石为主材炼制而成,内蕴山岳之力,奇重无比,威能宏大,底价二十五块中品灵石!” 富态修士话音落下,便引得场中筑基修士纷纷竞价。 “我出二十六块中品灵石!” “二十七块!” 这方南山印气机清正,灵机浓郁,在中品灵器中也排在顶尖之列,陈渊也颇为心动。 若他修为停留在筑基前期,这方南山印正好合用。 但他手中不缺丹药,回去闭关苦修一番,应能突破筑基中期,到时再用这南山印,威能就有些不足了。 故而他并没有出价,只是默默旁观。 最后,这方青山印被一位筑基修士,以三十三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拍下,当场与富态修士完成交割。 中品灵器的市价一般在三十块中品灵石左右,这方南山印品质上佳,卖出三十三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恰如其分。 能修炼到筑基之人,无一不是精明之辈,除非是势在必得之物,待价格达到一个上限,便不会再出言竞价。 富态修士紧接着拿出第二件宝物,乃是一泓清水,被拘束在一个紫金钵盂法器之内,隐隐发出江河奔腾之声。 “顶尖中品灵材水脉精粹两份,可作为主材炼制上品灵器,亦可作为佐材,炼制极品灵器,起拍价二十五块中品灵石!” 这件灵材一出,引来了更多修士的竞价。 水脉精粹只是一种灵材,价值比不上刚才的青山印法器,但富态修士一下拿出两份,却是大不相同。 若是将这两份水脉精粹同时拿来炼器,成功率会增加不少,炼出的上品灵器,威能可直逼极品灵器,且极为契合修炼水行功法的修士。 最终,这两份水脉精粹被一位筑基修士,以四十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拍下,当场与富态修士进行交割。 陈渊这次还是没有参与竞价,但被罗烟纱遮掩住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聚宝会上的前两件拍品,就如此不凡,其后定会出现上品灵器,他这次应该不会白跑一趟了。 这时,富态修士拿出了第三件拍品,是一张上品灵符风遁符,底价三十块中品灵石。灵符与成本低廉,炼气修士可批量使用的法符不同,威能宏大,炼制极难。 特别是上品灵符,需用到四级妖兽皮毛,制成符纸,再以四级妖兽的血液,混合朱砂、百年灵草等,调制成灵液,用上品灵器品阶的符笔绘成,且失败率极高。 富态修士拿出的风遁符,虽无攻击之能,但能让修士在三息之内,遁出五里之外,关键时刻可用来保命,价值极大。 陈渊对此符也是极为心动,主动出言竞价:“我出三十三块中品灵石!” 场中已有许多筑基修士跟着出言竞价,风遁符的价格一路上涨至四十六块中品灵石。 陈渊沉声道:“四十七块中品灵石!” 一道清朗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四十八块中品灵石!” 陈渊循声望去,只见与他竞价之人,身材中等,头戴斗笠,垂下纱巾,也正转头望了过来。 此人对陈渊拱了拱手,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似在邀请他继续出价。 陈渊淡淡一笑,转回头来,没有再跟着出价。 此人对这张风遁符明显是势在必得,且手中不缺灵石,若继续与其竞价,不知会争到什么地步。 虽然陈渊身家丰厚,但为了一张风遁符,付出五六十块中品灵石,就有些不值了。 他是最后一名与头戴斗笠的修士竞价之人,退出之后,再无人与其相争,风遁符以四十八块灵石的价格,被其收入囊中。 富态修士与此人完成交割之后,面上笑容更盛几分。 在他的估计之中,这张风遁符能卖出四十三块灵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竟有两个对风遁符都极有兴趣之人,争到了一起,拍出了四十八块灵石的高价,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第五件拍品。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朱红色葫芦,悬在富态修士身前,葫身上刻着几朵红色祥云。 富态修士抬手注入一丝真元,葫口吐出两粒黄豆大小的赤色铁砂,圆滑似珠。 富态修士拿出一件上品法器,往铁砂上一扔,两粒铁砂轻轻一颤,往法器上贴去,快速转动起来。 不过片刻,这件上品法器便旋磨出两个小洞,灵光黯淡,摇摇欲坠。 富态修士抬手一招,两粒铁砂停止旋转,飞回朱红色葫芦之中。 富态修士洪声道:“上品灵器火云葫芦,内含三百六十粒火云砂,放出之后,可覆盖方圆百丈,可攻可守,有消磨灵机,腐蚀灵器,混淆神识之效,底价五十五块中品灵石!” 经过他这番演示,这件上品灵器引起了许多筑基修士的兴趣,当即就有不少人竞价。 “我出五十六块中品灵石!” “五十八块!” “六十块……” 陈渊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购得上品灵器,自是不会错过这件火云葫芦,粗声道:“在下愿出六十五块中品灵石!”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为之一静。 众人刚刚竞价到六十块中品灵石,陈渊一开口,直接把价格提高了五块,一下便将他们震住。 一名筑基修士转头看了陈渊一眼,高声道:“我出六十六块中品灵石!” 陈渊淡淡道:“七十块!” 这一下,再无人敢与陈渊竞价。 寻常上品灵器的市价,不过是六十块中品灵石。 这火云葫芦威能再是不凡,也只是一件上品灵器,七十块上品灵石买下来,至少也要亏四五块中品灵石。 富态修士面露喜色,当即说道:“七十块中品灵石,成交!” 陈渊拿出一个储物袋,往其内装入七十块中品灵石,抬手一挥,储物袋缓缓飞向大厅中央的方台。 富态修士接住储物袋,绅士入内一探,露出满意之色,抬手一挥,将火云葫芦送至陈渊身前。 陈渊将火云葫芦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无误后,方才点了点头,将其收了起来。 富态修士也不着急,耐心等陈渊检查完,才将储物袋收起,拿出第五件拍品,洪声道:“中品灵材五百年雪松木……” (本章完) 第150章 元婴三劫 第150章 元婴三劫 接下来几件拍品,或是中品灵器,或者灵材丹药,价值都要低于火云葫芦。 其中两瓶筑基中期丹药,引起了在场修士的热烈追捧。 齐国修仙界灵机匮乏,连一条大型灵脉都没有,灵草更是奇缺,丹药是比灵石还要受欢迎的硬通货,永远不会缺乏买家。 不过陈渊身为炼丹师,自然不会参与竞价。 这两瓶丹药最后被人以四十五块中品灵石的的价格买下,若是换成灵草,足够陈渊炼制十炉丹药了。 丹药被人拍下之后,富态修士又拿出了一件上品灵器飞剑,引得十余位筑基修士竞价。 陈渊手中已有灵竹剑,银罡剑未来也有可能提升为上品灵器,是以并没有出价。 这柄上品飞剑最后以七十五块中品灵石的价格,被那位与陈渊竞争风遁符的斗笠修士买下,比火云葫芦的价格还要多出五块。 斗笠修士拍下飞剑后,在场一众修士,都是对他侧目而视,大为忌惮。 此人先是拍下风遁符,又拍下上品灵器飞剑,且竞价之时毫不犹豫,显然远不到其极限。 接下来再有宝物,此人极有可能再度出手竞价,是众人的一大竞争对手。 陈渊倒是丝毫不惧,他手中尚有二百五十余块中品灵石,此人身家再是丰厚,也足以与其一争。 上品飞剑之后,又是三件价值不大的拍品,厅中气氛稍稍缓和下来。 但到第四件拍品时,富态修士却是没有立刻将其拿出,而是环顾四周,洪声道:“诸位道友,接下来这件宝物,是倒数第三件拍品,极为珍贵罕见,钱某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可惜钱某限于身份,不能参与竞拍,否则定要出手竞价,与诸位道友争上一争!” 他这番话吊足了厅中众人胃口,说完之后,又顿了一下,方才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其内贮藏之物。 陈渊定睛看去,只见玉盒中放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果子,金光灿灿,表皮粗糙,片片分划,似龙蛇鳞片一般。 富态修士洪声道:“三百年龙鳞果一枚,筑基修士服之,可增三千斤巨力,强化肉身,能抵御下品法器攻击,底价七十块中品灵石!” 此言一出,厅中安静了一瞬,旋即声音四起。 “什么?龙鳞果!?” “这枚果子,竟然可以强化肉身?” 那名斗笠修士直接朗声道:“我出八十块中品灵石!” 紧接着又有一道苍老的声音说道:“九十块!” 一道清脆女声响起:“一百块!” 陈渊听闻此言,也是瞳孔一缩,身形一下坐得笔直,差点站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能强化肉身的灵药! 倒是众人对龙鳞果的追捧,陈渊并不感到意外。 他筑基之前,见识浅薄,还以为肉身对修仙者无用,引星光灌体也只是为了强化神识。 后来他筑基成功,获得《真灵九转》功法,才知道肉身对修士的重要性。 按照《真灵九转》所载,修士凝婴之时,需度过三道劫关,分别是阴火劫、天雷劫、心魔劫。 其中阴火一劫,便是煅烧金丹与肉身,修士肉身若是不够强悍,无法度过此劫,顷刻间就会被烧为灰烬。 而且境界越是高深,修士所遇劫难就越多,肉身变得愈发重要,关乎着道途能否走得长远。 体修专修肉身,虽然修炼起来极为艰难,但在度过诸多劫难时,却是要比法修轻松许多。 陈渊身怀直至大道的无上功法,对修炼道途的认知,自是远胜寻常修士。 但厅中众人,都是筑基修士,且财力雄厚,多是有根有底之人,知晓元婴三大劫关之事,也属正常。 这些竞价之人,明显知道想要度过阴火劫,需要强化肉身,才喊出一个个高价,欲将龙鳞果收入囊中。 陈渊在富态修士说出龙鳞果功效时,也想要将这枚异果拍下。 虽然他可引星光灌体,但若能额外强化肉身,自然也不会拒绝。 不过当一名筑基修士喊出“一百一十块灵石”的价格时,陈渊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此多灵石,已足够买下一件顶尖的极品灵器了,一些寒酸的筑基后期修士,甚至都拿不出来。 陈渊服下这枚龙鳞果,只是锦上添,即便错过,只要多经历几次星光灌体,便远超此果所含药力。 最终,这枚龙鳞果被那名斗笠修士,以一百二十五块中品灵石的惊人高价拍下。 方台上的富态修士笑容满面,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就是极品灵器,也休想卖出这个价钱。他当即与斗笠修士完成交割,趁热打铁,拿出下一件拍品。 这是一张金色符箓,其中描绘着一杆短枪,竟是一张符宝。 富态修士洪声道:“诸位道友,接下来是倒数第二件拍品,碎月枪符宝一张,还可使用三次,全力激发之下,可发挥两成法宝之力,底价七十块中品灵石!” 与刚才的龙鳞果相比,这张符宝的的价值就低了许多。 但拍卖会都是如此,不会将最有价值之物放在最后拍卖,以免修士手中灵石耗尽,无法卖出最好的价钱。 陈渊见富态修士拿出这张符宝,便立刻决定,要将其拍下。 此前陈渊在洞虚山秘境中,率领四宗炼气弟子,截杀紫阳宗、归元宗弟子,曾收获不少符宝。 但那都是四宗弟子之物,陈渊为了让四宗欠下人情,只能做戏做全套,把符宝也还了回去。 而紫阳宗既派遣妖丹修士进入秘境,自然不会再给予他们符宝。 是以陈渊虽收获了大批灵草以及妖兽材料,但却一张符宝也没有得到。 这张碎月枪符宝来得正是时候,其能发挥两成法宝之力,要比极品灵器的威能强出至少一倍,完全可以作为底牌,在魔劫之中保命。 但就在富态修士话音落下时,斗笠修士便出言竞价:“七十五块中品灵石!” 陈渊粗声道:“七十六块!” 斗笠修士瞥了他一眼,跟着说道:“八十块!” 陈渊毫不示弱:“八十一块!” 两人短短几句话,这张符宝的价格便往上窜了二十一块中品灵石。 这一番竞价下来,其他几名原本也想出价的修士,都闭上了嘴。 厅中众人都看了出来,陈渊与斗笠修士财力极为雄厚,中品灵石在两人口中,就像是下品灵石一般不值钱,与他们竞价,只是自讨没趣。 斗笠修士沉声道:“八十五块!” 陈渊淡淡道:“八十六块。” 斗笠修士转头看了陈渊一眼,不再言语。 方台之上,富态修士神态略显错愕,环视一周:“还有要出价的道友吗?” 他等了一会,见再无人出声,眉头微皱,沉声道:“八十六块中品灵石,成交!” 陈渊也没想到,只要出价就必有所得的斗笠修士,竟然就此放弃了。 他转头看了斗笠修士一眼,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然后拿出一个空白储物袋,往其内装入八十六块中品灵石,抬手一推,送至方台之上。 富态修士检查过后,抬手一挥,碎月枪符宝缓缓飞至陈渊身前。 陈渊注入真元,符宝金光大放,其上所绘短枪骤然变得凝实起来,似乎要显化而出一般。 确定符宝完好无误,陈渊微微颔首,收回真元,将光芒黯淡下去的符宝,收入储物袋中。 这时,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之前道友未与在下争那张风遁符,这张符宝,在下便让与道友了。” 陈渊心中一动,看向斗笠修士,发现其也朝这边看了过来,轻轻点了点头,才转回头去。 “此人做事倒是讲究……” 陈渊心中自语一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知道斗笠修士财力雄厚,无法吓退,是以没有像竞价火云葫芦时那般,直接喊出一个高价,而是在其出价的基础上,只加一块灵石,减少灵石消耗。 但斗笠修士只是出了三次价,便偃旗息鼓,其他修士又被两人出价时风轻云淡的态度吓退,让陈渊捡了一个小漏。 符宝威能宏大,且不像极品灵器那般,极为消耗真元,筑基前期修士亦可使用,市价在九十灵石上下,仅比极品灵器略低。 若不是使用次数太少,价格甚至不会比极品灵器低。 陈渊以八十六块灵石的价格将其拍下,至少省去了四块中品灵石。 也正是因此,富态修士的脸色才那么难看。 但符宝既已拍出,便再无法挽回。 他摇了摇头,拿出最后一件拍品,洪声道:“极品灵器平海戈,由上品灵材海心铁炼制而成,有晋升法宝的潜力,全力御使之下,有分江断流,平镇海波之能,底价八十块中品灵石!” 感谢神日老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151章 渡云舟 第151章 渡云舟 极品灵器一出,将厅中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龙鳞果妙处,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但极品灵器,却是大半筑基修士欲得之物。 斗笠修士率先出价:“九十块中品灵石!” 但这一次,却是无人退缩,一名筑基修士跟着出价:“我出九十一块!” “九十三块灵石!” 竞价中人极多,这件极品灵器的价格,瞬间窜上了一百块灵石。 陈渊拍下碎月枪符宝之后,手中灵石只剩一百六十五块,还需购买一件上品守御灵器,对这件平海戈并无兴趣,只是旁观众人出价。 很快,平海戈的价格来到了一百一十块中品灵石,场中仅剩三人还在竞价,其中就有那名斗笠修士。 他直接喊出了一个高价:“一百一十五块!” 一名还在竞价的修士转头看向斗笠修士,声音极为阴冷:“道友不要太贪心了!你已将龙鳞果拍下,又在这把平海戈上掺上一脚,难道欲将所有宝物,尽数收入囊中吗?” 斗笠修士淡淡道:“在下只知聚宝会上,价高者得之,道友若想拍下此戈,尽管出价便是。” 竞价修士怒道:“好,我出一百一十六块中品灵石!” 斗笠修士淡淡道:“一百二十块。” 竞价修士霍然起身,对其怒目而视:“你……” “咳咳!”富态修士轻咳一声,加重声音道,“这位道友是否要继续出价?” 竞价修士不敢再造次,重新坐回蒲团之上,冷冷道:“一百二十一块灵石!” 斗笠修士淡淡道:“一百二十五块。” 竞价修士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是不再出价。 富态修士看向另一名之前还在竞价的修士,口中道:“还有道友要出价吗?” 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其他人也尽皆保持沉默。 斗笠修士的财力似乎深不见底,已经拍下了风遁符、龙鳞果,加上这件平海戈,其身上至少有三百块中品灵石,寻常筑基后期修士,也是不及。 众人已无信心与他竞价,而且平海戈毕竟只是一件极品灵器,一百二十五块中品灵石的价格,已经到顶了。 富态修士见无人竞价,对斗笠修士笑道:“一百二十五块中品灵石,成交!” 随后,两人完成交割,富态修士一个罗圈揖,洪声道:“钱某手中宝物已尽数拍出,接下来便交给诸位道友了。” 说罢,他脚下一点,身形飞至高台之上,在一个空闲蒲团上坐下,面带微笑,看着场中方台。 一名身着灰色长袍,戴着木质面具的修士身形一晃,来到方台之上,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张尺许大小的黑色渔网。 “中品灵器百锁网,由黑腹蛛丝织成,质地坚韧,可幻化成数丈大小,带有剧毒,对付水中妖兽有奇效,在下欲换取三十五块中品灵石。” 灰袍修士话音落下,便有人出价:“三十五块灵石,这张网我要了!” 紧跟着又有人高声道:“且慢,我出三十六块灵石!” 凌云坊市临近明沧湖,其内有众多水族妖兽,这张百锁网在别处只是寻常中品灵器,但在这里,却颇为受人追捧,这也是灰袍修士敢索要高价的原因所在。 很快,这张百锁网以四十一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成交,远超寻常中品灵器三十块的市价。 灰袍修士满意而归,一名身形高大,同样遮掩住面容的修士来到方台之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两个木盒,朗声道:“在下手中有两颗四级妖丹,分别来自玄水龟、黄昌鱼,欲换取一瓶筑基中期丹药!” 他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只得改口:“若无筑基中期丹药,在下愿换取二十块中品灵石!” 这一下,很快便有人出价,两次竞价后,以二十二块中品灵石成交。 筑基中期丹药何等珍贵,此人欲以两颗四级妖丹换取,只能说是痴心妄想。 不过他还算有自知之明,见没有冤大头,便立刻改换条件,否则只会惹人耻笑。 接下来又有三人上台,手中宝物对筑基修士来说,也算得上珍贵,全部被人换走,但却没有一人,拿出上品守御灵器。 陈渊一直没有出手,心中也并不着急,这三人拿出的东西都是他从未见过之物,正好开拓一下眼界。 这时,一名身穿青衫,面覆黑巾的筑基修士来到方台之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架三寸长的青色小。 “在下手中有一架上品渡云舟,掺入了一根五级风鸾的真羽,遁速极快,且飞遁之时,无声无息,全力激发之下,可在一刻钟内,速度倍增,甚至不逊色于结丹初期修士,欲换取七十块中品灵石!”青衫修士话音落下,立刻吸引了不少修士的目光,陈渊也对这架渡云舟产生了兴趣。 听青衫修士所言,此舟遁速甚至可比肩结丹初期修士,若是他买了下来,不敌对手,便可驾此舟逃走,在魔劫之中的保命希望,当可增加不少。 但这架渡云舟只是上品灵器,遁速却如此之快,要价还如此之低,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是以在青衫修士说完后,并没有人立刻出价。 一名身材瘦削的修士站起身来,对青衫修士拱手道:“敢问道友,这架渡云舟遁速如此之快,可有什么缺陷?” 青衫修士看了富态修士一眼,无奈道:“此舟平常使用无碍,但由于其内掺入了一根五级风鸾的真羽,若是全力御使,会有风鸾妖力散出,逆行进入经脉之中,若是肉身孱弱之辈,有可能伤到内腑经脉。” 此言一出,众人原本看向渡云舟的热切目光,立刻冷却下来,厅中一片寂静,无有一人竞价。 修士需要全力御使飞遁法器时,往往是生死关头,这时若是突然受伤,还是内腑经脉这等要害之处,岂不是自寻死路? 青衫修士见到无人出价,轻叹一声,就要收起渡云舟。 他也不想将渡云舟缺陷说出,但他如果隐瞒此事,拍下此舟之人出了问题,告知聚宝会主事之人,其便会找到青衫修士,讨要说法。 而他的真实面目,已经暴露在彩符斋掌柜面前,无处躲藏。 是以他只能实话实说,不敢有丝毫隐瞒。 青衫修士得到渡云舟时,也是欣喜若狂,之后却在全力御使此舟逃遁时,经脉受伤。 好在他运气不错,最终逃得一命,但却再也不敢随意御使这架渡云舟,生怕再次受伤,才拿到聚宝会上,欲将其换成灵石。 但现在看来,众人与他有一样的顾虑,都没有信心,能够驾驭这架渡云舟。 但就在青衫修士要收起渡云舟时,一道粗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下对道友手中这架渡云舟有些兴趣,但此舟缺陷太大,七十块灵石的价格,却是高了一些,不知道友能否将价格降低一些?” 青衫修士闻言,目中露出喜色,连声道:“此事好说,只要道友拿出六十块灵石,此舟便归道友所有。” 寻常上品灵器,也可卖出六十块中品灵石,何况渡云舟内还掺入了一根五级风鸾真羽,纵使有些缺陷,能以这个价格买下,也很是划算了。 出价之人正是陈渊,他当即应下:“那就依道友之言。” 他拿出一个空白储物袋,装入六十块中品灵石,抬手一挥,送至方台之上。 幸亏陈渊在洞虚山秘境中剿灭紫阳宗、归元宗弟子甚多,不缺储物袋,否则拿出一堆灵石交易,却是有失体面。 青衫修士接住储物袋,神识探入其内,确定灵石数目无误后,立刻挥手将渡云舟送了过来。 陈渊往渡云舟内注入真元,仔细检查一番,满意点头,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青衫修士所说应该不假,这架灵舟内蕴含着一股极为浓郁的风行灵机,应是掺入五级风鸾真羽所致。 厅中众人见陈渊买下渡云舟,目中或多或少,都流露出讥嘲之色。 修士斗法时,最忌发生变故。 这架飞舟虽好,但却有伤主之弊,还不如一架普通上品灵舟来得稳妥。 在他们看来,陈渊身家虽然丰厚,但却被渡云舟遁速蒙蔽了双眼,早晚会因此舟出事。 唯有那名斗笠修士,目光清明,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陈渊目光短浅,眼中只有小利,但他对陈渊却没有半分小觑。 他就算服下龙鳞果,强化肉身,也无法抵御五级风鸾妖力的反噬。 而且他手中已有不逊色于渡云舟的飞渡法器,故而并没有出言竞价。 此人既然出手买下渡云舟,是否有强化肉身的办法? 斗笠修士深深看了陈渊一眼,待下一位筑基修士上台,拿出物品,进行交易,方才转过头去。 陈渊没有注意到斗笠修士藏在面纱之下的目光,他此时心情大好,迫不及待想要试验一番渡云舟的遁速。 此舟在手,他的保命能力将会大大增加。 对其他修士来说,强化肉身难如登天,极难抵御渡云舟的反噬。 但他的肉身堪比四级妖兽,莫说五级风鸾的妖力,就是六级乃至七级风鸾的妖力,也能轻松抵御。 此次买下火云葫芦与这架渡云舟,就是没能购得守御灵器,也是不虚此行。 (本章完) 第152章 玄水旗 第152章 玄水旗 青衫修士离开方台后,又有几名筑基修士,上台交易物品。 其中不乏宝物,甚至有一人拿出了五株三百年灵草,正合陈渊所用。 但他拍下渡云舟之后,手中仅剩一百零五块中品灵石。 这些灵石看上去不少,但他尚需一件上品守御灵器,以及银罡石、幻阴石两种珍稀灵材,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而且陈渊手中已有三瓶增元丹、十六颗南广丹、两颗青宁丹、一颗玉梁丹,暂时不缺丹药,是以并未出价。 除了这五株三百年灵草外,并无值得陈渊关注之物。 有人拿出了一件上品灵器,但却并无守御之能,被他人买下。 三个时辰后,厅中大半筑基修士都上方台走了一遭,却始终没人拿出上品守御灵器。 此时包括陈渊在内,只有寥寥数人,还没有上台交易物品。 那名斗笠修士也与他一般,一直端坐于蒲团之上,只是出价买下了两样珍奇灵物。 陈渊不再坐等,待一名筑基修士离开方台后,他站起身来,脚下一点,飘然来到方台之上。 他先是对厅中众修士拱手行礼,随后一抚储物袋,面前出现七十块中品灵石,粗声道:“在下欲以中品灵石,换取一件上品守御灵器,或是银罡石、幻阴石两种中品灵材。” 此言一出,不少筑基修士都是抬眼看了过来。 此前上台的筑基修士,都是拿出宝物,换取灵石,或者以物换物。 陈渊还是第一个拿出灵石,求购宝物之人。 而且陈渊之前接连买下火云葫芦、碎月枪符宝、渡云舟,此时又求购上品守御灵器,身家之丰厚,着实让人心惊。 过了片刻,一道清脆声音响起:“妾身手中有一面玄水旗,可布下玄冥水幕,守御能力不凡,道友可有兴趣?” 陈渊循声望去,只见出言之人身着翠色宫装,面覆水蓝色纱巾,露出一双明眸,竟是一名女修,当即拱手道:“还请道友拿出一观。” 宫装女修一抚储物袋,拿出一面尺许长的深蓝色小旗,抬手一挥,送至方台之上。 有富态修士等七人坐镇,她并不怕陈渊卷走灵器。 陈渊抬手接住这面小旗,细细看去,其上绘着一头玄武兽影,四周是水波纹饰,闪烁着淡淡灵光。 他注入一丝真元,发现其内有一股神识烙印,应是女修所留。 陈渊没有触动神识烙印,只是将其内禁制粗略感知了一番,大致明了此旗威能。 确如宫装女修所说,这面玄水旗可布下玄冥水幕,有生生不息之效,守御能力极为不凡。 但此旗也有一个弊端,消耗真元甚巨,几乎赶上了极品灵器。 陈渊见此,不由眉头微皱,心中犹豫起来。 他手中不缺灵石,之所以只求购上品灵器,就是因为极品灵器消耗真元甚巨。 而且他修炼的《真灵九转》主修肉身,在炼化真灵精血之前,体内真元与寻常筑基修士无异,甚至因为他是五灵根修士,还有所不如。 若是买下这面玄水旗,却是有悖原意。 不过除了颇为消耗真元之外,这面玄水旗的守御能力也堪与极品灵器相比。 甚至因为水幕有生生不息之效,只要真元不绝,寻常筑基修士,休想将其打破,与某些极品灵器相比,还犹有胜之。 就在陈渊迟疑之时,宫装女修出言道:“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心念一转,终是下定决心,拱手道:“这面玄水旗在下要了,请道友开价。” 他还是不想错过这件品质极佳的上品灵器,决定将其买下。 虽然此旗消耗真元甚巨,但陈渊法体双修,就是体内真元耗尽,还可用体修之力对敌。 而且等他回宗之后,闭门苦修,修为当可提升许多,这玄水旗的真元消耗,应能降低不少。 宫装女修见陈渊欲买下玄水旗,声音变得柔和了不少:“道友只需拿出八十块中品灵石,这面玄水旗便归道友所有。” 陈渊眉头微皱:“八十块灵石有些多了,七十块灵石如何?” 玄水旗守御之能不凡,若纯从威能来看,宫装女修要价八十灵石,并不为过。 但此旗还有消耗真元的弊端,放在寻常修士手中,并不比普通的上品灵器好用,八十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显得有些高了。 宫装女修道:“这面玄水旗守御之能极强,且妾身观道友此前出手大方,八十块中品灵石对道友来说,应只是等闲,若道友不肯出这些灵石,此旗恐与道友无缘。” 陈渊眉头紧锁,这话说得明白,宫装女修就是看中他身家丰厚,不缺灵石,才把玄水旗拿了出来。 他若想买下玄水旗,就得多出十块中品灵石的溢价。陈渊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此旗我要了。” 他一抚储物袋,又拿出十块中品灵石,与身前七十块中品灵石一起,放入一个储物袋中,抬手一挥,送至宫装女修身前。 玄水旗守御能力极为不凡,就算要多付出一些灵石,陈渊也不想错过。 宫装女修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一探,然后将储物袋收了起来,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陈渊神识探入玄水旗之内,发现其中的绅士烙印已然消散,他回去只要稍加祭炼,便可御使。 但若想发挥玄水旗全部威能,还需用心温养一番。 此旗应是宫装女修常用的灵器之一,才在其中留下了神识烙印。 陈渊此前拍下的渡云舟中,就并无青衫修士的神识烙印,其应是因为风鸾妖力反噬之故,不敢御使这架飞舟。 陈渊购得玄水旗之后,又环顾四周,问了一句:“在下欲以灵石换取银罡石、幻阴石两种灵材,可有道友愿意出售?” 他等了一会,见无人应答,不再停留,脚下一点,身形飘然而起,回到自己的蒲团上,重新坐了下来。 银罡石与幻阴石果然罕见,聚宝会上汇聚了四十六名财力不凡的筑基修士,却无一人能拿出这两样灵材。 陈渊离开方台之后,又有三名筑基修士上台交易物品,之后再无人上台。 那名斗笠修士自始至终都端坐在蒲团之上,丝毫没有上台之意。 富态修士起身来到方台上,行了一个罗圈揖,洪声道:“聚宝会就此结束!” 随后,四十六名修士每隔半刻钟时间,依次从大厅离开。 陈渊这才发现的,原来厅中不只有一扇石门,而是共有三扇。 只是连通彩符斋的石门最为明显,其余两扇石门要小了许多,又是以暗门的形式存在,颜色与四周石壁相近,不易察觉。 厅中筑基修士分成三拨,走入三扇石门,陈渊排在中间,在中年修士的引领下,沿原路返回。 他离开彩符斋后,在坊市中逛了几圈,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方才在一个偏僻角落,脱去一身黑袍,卸下罗烟纱,恢复本来面貌,回到租用的地字洞府之中。 此次聚宝会之行,陈渊收获极丰,一连买下三件上品灵器,以及一张符宝,斗法之能大大增强。 只是幻阴石与银罡石两种灵材难得,只能慢慢搜寻。 现在他手中灵器齐备,足以用到筑基后期,灵石也几乎消耗殆尽,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回宗闭关,提升修为,以应对魔劫。 不过今日聚宝会刚刚结束,此会在筑基修士中名声不小,参与者又有不少是凌云坊市之外的修士,可能会引来劫修。 出于谨慎起见,陈渊打算在凌云坊市待上半个月,再回转宗门。 这半个月中,他堪堪炼化了一颗增元丹,丹田内真元增长,相当于一年苦修。 陈渊默默估算了一下,若是不服用丹药,他还需要三十四年时间,方能修炼到筑基前期巅峰。 这还要多亏他此前在洞虚山秘境中,相当于小型灵脉的环境下修炼了四年,相当于十年苦修,积蓄了不少真元。 东华洲本就灵机稀薄,陈渊又是五灵根修士,修炼起来格外艰难。 寻常筑基修士,苦修四五十年,方能修炼到筑基前期巅峰,然后就要面临筑基中期的门槛,不知费多少年月,才能突破。 若想在道途上走得长远,不仅要天资过人,还不可缺少丹药外物。 若资质平庸,便只有获得大机缘,才有一线得道之机。 这一日,陈渊退租洞府,去宝光阁走了一趟。 聂如悦并没有收购到银罡石、幻阴石,陈渊费五块中品灵石,买了两个空间有三丈大小的上品储物袋。 随后,他离开凌云坊市,驾起遁光,回到凌云派山门之中,准备闭关修炼。 但陈渊在云隐峰洞府门前降下时,发现禁制之外悬着两张传音符,闪烁着淡淡光芒。 他抬手将传音符摄入手中,将其捏碎,耳边接连响起两道声音。 陈渊听后,面上露出了然之色。 这两张传音符是易锦与沈丹湄所留,欲请他炼制丹药。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传音符,嘴唇微动,说了几句,抬手发了出去,然后回到洞府之中,静待沈丹湄上门。 人有亲疏远近,陈渊与沈丹湄同为金落衡门下,自然是先给同门师姐炼制丹药。 (本章完) 第153章 灵器之威 第153章 灵器之威 陈渊等了半个时辰,沈丹湄方才走进他的洞府,依旧是那副文士打扮,英气勃发,高声道:“陈师弟,我等了你两个月,你终于回来了。师姐凑齐了两炉合气丹的灵草,你须得给我炼出八颗合气丹来!” 她此前给陈渊的两张丹方中,其中一张就是合气丹,与金落衡所给的丹方相同。 但另一种丹方,却是一种名为化骨丹的奇门丹药,可化去妖兽口中横骨,使其口吐人言。 陈渊起身相迎,拱手行礼:“此事交给小弟便是。” 他知道沈丹湄性格直爽,不喜拖沓,是以提前关闭了洞府阵法禁制,敞开石门,她来到云隐峰之后,便可直接进入自己洞府,不必在外等候。 沈丹湄闻言,面露笑容,一抚储物袋,拿出十株灵草,交给陈渊,道:“这两份灵草伱收好,师姐也不白让你炼丹,有一桩好事,待你炼完丹药丹,我再说与你听。” 陈渊也不多问,笑着接过灵草:“那师姐得等上一段时日了,小弟此次回来,还有一位师兄,介绍了几位同门,请我炼丹,至少需三个月时间。” 沈丹湄眉头微蹙:“三个月?此事拖延不得,不过三个月还勉强等得起,你需得快一些,勿要迁延时日。” 陈渊闻言,对此事颇感好奇,刚要出言询问,沈丹湄却是直接告辞:“既然陈师弟还有同门要见,我就不打扰了,炼完丹药后,你给我发一张传音符即可。” 说罢,她转身就走,陈渊只得快步跟上去,将她送出洞府。 看着沈丹湄远去的遁光,陈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容。 这位沈师姐性格爽快,雷厉风行,与寻常修士城府极深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之前与孙从耀闲聊时,曾谈起过沈丹湄。 据孙从耀所说,沈丹湄过去是齐国一位大将的千金小姐,自小得名师教导,读经诵书。 但她却对书中的伦理纲常嗤之以鼻,却对诗文小说、志怪传奇情有独钟,向往古时饱读诗书、仗剑任侠的文人侠客。 后来沈丹湄十五岁时,其父被一桩朝堂之上的大案牵连进去,入狱抄家,她被卖到教坊司中,眼看着就要沦落为风尘女子。 但就在这时,恰逢金落衡因一件事,行走凡间,在教坊司中遇到沈丹湄,察知她身具地灵根,资质不凡,便将她收为记名弟子,并随手帮她父亲平反。 齐国皇室为六大宗门共同扶持,自然不敢违逆金落衡这位凌云派结丹长老的意思,当即恢复沈丹湄父亲帅位。 此事过后,沈丹湄拜入凌云派中,修为一日千里,不过二十载,便成功筑基,被金落衡收为正式弟子,之后又顺利突破筑基中期。 但让人惊奇的是,沈丹湄经历家道中落,又在教坊司中见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性格却依旧直爽热忱。 孙从耀说起沈丹湄过往经历时,陈渊心中疑虑,感觉背后议论同门,似是有些不妥。 但孙从耀笑道:“陈师弟勿忧,这些都是沈师妹亲口所述,便是我不说,以她的性子,你日后也会知晓。” 陈渊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对这位沈师姐生出了不少好感。 这非是男女之情,而是对沈丹湄的敬意。 她经历如此坎坷,后又进入残酷的修仙界中,却依旧保持如此性格,属实不易。 …… 送走沈丹湄后,陈渊又给易锦发去了传音符。 不到一刻钟,他就收到了易锦的回信,言称明日携三位同门,前来拜访。 陈渊自无不可,趁此时间,他正好演练一下新近得来的两件上品灵器。 恰好云隐峰地处偏僻,在此开辟洞府的筑基修士极少,有大片无主之地。 陈渊来到一处隐秘山谷之中,一抚储物袋,拿出两件灵器,祭在空中。 在凌云坊市的半个月时间里,他每日除了炼化增元丹药力之外,还会抽出一个时辰,温养三件上品灵器,虽无法做到如臂使指,但已经可以催发出其全部威能。 他抬手掐诀,然后并指点向火云葫芦,葫口放出浓郁的朱红色光芒,继而喷出三百六十粒黄豆大小的火云砂,分散开来,遍布百丈之内。 这处山谷是陈渊特意挑选的,面积广阔,足有数亩大小,且四周林木茂密,遮天蔽日,可在此随意演练法器,而不会引人注目。 陈渊全力催动真元,火云砂缓缓涨大至拳头大小,开始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放出一缕缕如纱似雾的红色烟气,弥漫扩散,形成一团红彤彤的火红色云团,笼罩方圆百丈,目不能视。 陈渊心念一动,三百六十粒火云砂轻轻一颤,自行旋转的同时,还在空中往来飞舞,所过之处,带起一缕缕红色烟气,山石崩塌,草木成灰。 陈渊满意点头,手中法诀一变,火云砂骤然停住,收回烟气,然后一齐飞回朱红色葫芦之中。 此时抬眼望去,刚才红彤彤云团覆盖之地,尽皆化为赤色,原本繁盛苍翠的草,全都化为灰烬。 这红色烟气温度极高,可烧灼一切接触之物,却不见明火,还有混淆神识之效。三百六十粒火云砂往来飞舞旋磨,可消磨灵机,蚀穿灵器,只是威能稍显不足。 不过这火云砂的用途本就是群攻,若要对付强手,陈渊自有其他手段。 他收起火云葫芦,手中法诀变化,往玄水旗中注入真元。 一道幽蓝色水幕在陈渊身前幻化而出,约有七尺大小,水波潺潺,循环往复。 陈渊全力催动真元,一声奇异吼声隐隐传出,旗面上的玄武兽影光芒大放,显化而出,悬在陈渊头顶,龟首蛇尾齐齐张口,接连喷出四道幽蓝色水柱,凝成四面凝厚水幕,将他护在其中。 此时陈渊体内真元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源源不断地被玄水旗吞噬。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最多坚持一刻钟,就会耗尽所有真元。 不过在陈渊的感知之下,这四面水幕的守御能力极为不凡,便是筑基后期修士攻来,他也有信心抵挡一番。 下一刻,他驾起遁光,来到空中,手中法诀一变,玄武又喷出两道水柱,在他头顶脚底,又凝成两面水幕。 陈渊微微颔首,收回真元,水幕缓缓消散,玄武兽影低吼一声,重新回到玄水旗上。 随后他抬袖一抚,将蓝色小旗收起。 经过这番试验,他已然明了火云葫芦与玄水旗的威能,只需再温养一段时日,做到如臂使指,便可用在斗法之中。 至于那架渡云舟,陈渊在回转山门的途中,已经试验了一番。 此舟遁速比他的遁光要快上倍许,堪比筑基后期修士的飞遁之速。 陈渊全力御使之下,渡云舟遁速更是倍增,用风驰电掣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而青衫修士所说的五级风鸾妖力反噬,陈渊轻松便承受下来,毫发无损。 不过这种遁速只能持续一刻钟时间,之后再想激发风鸾妖力,就得等上至少六个时辰,否则连续激发之下,渡云舟灵材承受不住,有崩裂之危。 陈渊御使渡云舟飞遁,仅用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山门,所用时间只是之前的四分之一。 …… 试验完火云葫芦与玄水旗的威能之后,陈渊回到洞府打坐,当夜引星光灌体,强化肉身神识,然后打坐修炼,恢复体内真元。 第二天上午,易锦、莫惊春与三位筑基修士一起,来到云隐峰拜访陈渊。 陈渊将众人迎入府中,一一见礼。 这三人都是散修一脉,其中有一人是核心弟子,另外两人是执事弟子,修为皆是筑基中期。 他们共拿出四份灵草,请求陈渊炼丹。 莫惊春此次与易锦一同前来,也是凑齐了一炉增元丹灵草,请陈渊炼丹。 过去十年,他积攒了不少善功灵石,但都拿来换取丹药灵器了,现在能凑出一炉灵草,已是不易。 在易锦从中介绍之下,陈渊与这三名师兄相谈甚欢。 三人修为比陈渊要高出一筹,但在炼丹大师面前,也是不敢怠慢。 他们请陈渊炼制的四炉丹药中,有三炉是青宁丹,另外一炉是南广丹。 这两种丹药陈渊都炼制过,经验丰富,当即许诺,可炼出六颗丹药。 三人闻言,都是大喜过望。 他们之前所找的炼丹大师,言明成丹率只有四成,再留下一颗,只能给出三颗丹药,而且态度极差,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陈渊的成丹率却有六成,远超那位炼丹大师。 三人立刻将灵草交给陈渊,随后几人又交流了一阵修炼心得,易锦等人方才告辞离去。 由于有沈丹湄所言,陈渊也不敢耽搁时间,当天就去往地火殿,租用一间二等地火室三个月时间,开炉炼丹。 此次他要炼制七炉丹药,好在其中没有筑基后期丹药,三个月时间,应该足够了。 (本章完) 第154章 外魔 第154章 外魔 齐国修仙界灵草奇缺,便是炼丹大师,一载之中,也难有两次炼丹机会。 陈渊初入筑基,就炼制了近四十炉筑基期丹药,经验丰富,丹术精湛。 三月之内,他成功练得七炉丹药,自地火殿中出来,回到洞府之中,向莫惊春等四人发去传音符。 此前在易锦介绍之下,他已知晓三人洞府所在,不用再经易锦之手,便可向三人传讯。 三人对炼丹之事极为上心,陈渊发出传音符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便接连来到陈渊府中。 莫惊春要慢一些,但也只让陈渊等了一个时辰。 待莫惊春到后,陈渊将炼成的丹药取出,交予四人。 此次他炼制增元丹的成丹率高达七成,炼制青宁丹、南广丹的成丹率高达六成,按照规矩,每炉丹药留下一颗,其余尽皆拿了出来。 三人见陈渊信守言诺,成丹率果然达到六成,心中大喜,连声道谢。 莫惊春早知陈渊丹术不凡,对此有所预料,但也是面带笑意,对陈渊郑重称谢。 多得一颗丹药,修为便能增加一分,关系到日后道途,非是小事。 陈渊将丹药送出后,四人与他谈玄论道一番,方才告辞离开。 陈渊亲自将四人送出洞府,然后驾起遁光,来到山门西南处的采霞峰。 此峰景色壮丽,山巅云雾翻滚,霞光闪耀,沈丹湄洞府,便开辟在此山之中。 陈渊按照沈丹湄所述,在山腰一处洞府前降下,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传音符,嘴唇微动,低声说了几句,往前一抛。 传音符缓缓飞出,光芒闪烁,穿过洞府禁制,直入石门之内。 陈渊等了一会,洞府石门轰然敞开,沈丹湄从里大步走出,笑道:“陈师弟炼完丹药,发一张传音符便可,我自去云隐峰取丹,怎么亲自跑这一趟?” 陈渊拱手行礼:“岂可劳动沈师姐,自当由小弟亲自送来。” 沈丹湄摆摆手:“休要与我客气,进来说话。” 说罢,她转身就走,陈渊笑了笑,跟在沈丹湄身后,走进洞府之中。 沈丹湄洞府内简洁大气,素雅空旷,与苦修士无二,并不像寻常女修洞府一般,陈设婉约,布置精丽。 两人分宾主落座,沈丹湄亲自给陈渊斟上一杯灵茶,道:“师姐手中没有什么好物,这茶还是我之前拜访孙师兄洞府时要来的,甚是不错,陈师弟可品尝一二。” 陈渊端起茶盏,只觉清香扑鼻,轻啜一口,一股清凉灵气入腹,在经脉中转了一圈,进入丹田之内,头脑为之一清。 他不由点头赞道:“不错,确是佳茗上品。” 沈丹湄当即拿出一个木盒,抬手送至陈渊身前:“既然陈师弟喜欢,我手中还剩几两茶叶,全都送予师弟。” 陈渊虽不嗜茶,但他知晓沈丹湄不喜在小事上多费口舌,而且自家洞府中也缺少灵茶待客,是以并不推辞,直接收了下来,也不言谢。 他将木盒收入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瓶,抬手送至沈丹湄身前:“沈师姐,这是十颗合气丹,还请师姐收下。” 沈丹湄接住玉瓶,眉头微蹙:“十颗?” 陈渊笑道:“小弟炼丹术有所精进,成丹率又提高了一成,已经按照规矩,留下了两颗丹药,这瓶丹药,师姐收下便是。” 若是换成别人,他免不了要谦虚一番,但在沈丹湄面前,可直言不讳。 沈丹湄笑道:“那就好,师姐可不能占你的便宜。” 她也不检查丹药,直接便将玉瓶收了起来,又道:“陈师弟,上回我说过,等你炼出丹药后,有一桩好事,你可还记得?” 陈渊颔首道:“自然,师弟对此事也颇为好奇,还请师姐解惑。” 沈丹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师父给我安排了一项宗门任务,需要斩杀一名筑基前期的魔修。此獠虽然修为不高,但做了不少恶事,还杀了两名本派炼气弟子,门中开出的善功极高。师弟可与我共同接取此任务,到时伱为我掠阵,我出手解决此獠,所得善功平分,如何?” 陈渊低头思索片刻,歉然道:“多谢师姐好意,但小弟欲闭关苦修一段时日,恐是无法接取宗门任务。” 沈丹湄惊讶道:“师弟可想好了?这种任务可不是轻易能领到的,若非师父现在掌管宗门俗务,将这件任务压下,早就被其他人领走了。” 陈渊诚恳道:“小弟回转宗门之后,被诸多琐事牵绊,修为停滞不前,此任务虽好,但若是接下,又得奔波数月,无有时间修炼,难以应付即将到来的魔劫,故决意不理身外之事,闭关苦修,还请师姐见谅。” 他知道,以沈丹湄的修为,解决一个筑基前期的魔修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自己掠阵,就是要借这个任务,分润给自己一半善功。 陈渊对沈丹湄的好意颇为感激,但他手中暂时不缺丹药,只缺时间,才拒绝此议。 沈丹湄点头道:“也罢,师父曾经说过,修为是一切根本,师弟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扰,闭关苦修,才是正理。” 她不再提及此事,转而与陈渊谈起了突破筑基中期瓶颈的心得体会。之前陈渊也曾与莫惊春四人谈玄论道,但只是泛泛而谈,涉及关键处时,都是含糊其辞。 而沈丹湄作为陈渊师姐,却是毫不藏私,让陈渊受益匪浅。 他修炼《真灵九转》之后,在筑基境内都不会遇到瓶颈,但也不是自然而然就能突破,也需积蓄真元,冲击关门。 若是不得其法,走上歧路,会浪费不少时间。 此番得沈丹湄指点,让陈渊对接下来所遇到的关卡已是心中有数,只待修为一到,便可冲关破境。 他在沈丹湄洞府中待了数个时辰了,方才告辞离开,驾起遁光,往降真峰而去。 他要闭关修炼,不理外事,需先告知金落衡一声。 陈渊来到降真峰峰顶,发出传音符,垂手而立,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洞府石门徐徐敞开,陈渊举步走入,经过曲折通道,来到那间狭小石厅之中。 金落衡一身黑白两色道袍,端坐玉床之上,双目微阖,气息缥缈。 陈渊深施一礼:“弟子陈渊,拜见师父。” 金落衡睁开双目,淡淡道:“你寻为师有何事?” 陈渊恭敬道:“弟子欲闭关苦修,提升修为,以应对魔劫,数年之内,恐无法在师父身前侍奉,特来禀告师父,恳请师父恕罪。” 金落衡道:“无妨,修为乃一切根本,你既欲闭关修炼,当宁气定神,正心诚意,不可有半分杂念,也不可急躁冒进,让外魔趁虚而入。” 陈渊肃声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金落衡之言,字字珠玑,他牢牢记在心中。 修士修炼,不仅是吸纳灵气,炼化丹药,积蓄真元即可,还需磨炼心境,感悟天地大道。 陈渊修为尚低,无法感悟大道,但心境必须澄澈清明,否则一个不慎,就有走火入魔之危。 在此事之上,陈渊的认知比金落衡更深。 寻常修士只知,天地之中有外魔游荡,无形无质,最喜在修士修炼之时,趁虚而入,夺其灵机,吞其神魂。 而据《真灵九转》所载,这等外魔乃是浊阴之气所化,与天地灵机相伴相生,诡秘莫测。 修士凝婴之时所遇心魔劫,便由此魔引起。 心魔之上还有天魔,有祸乱一界之能,极为可怖,修士进阶大乘时,会遇到天魔劫,极难度过。 不过陈渊现下修为低微,无需考虑此事。 而且《真灵九转》玄妙莫测,自有应对之法,陈渊若有缘修炼到那等境界,并不会如寻常修士一般,只能被动抵御。 金落衡见陈渊听进了自己的叮嘱,微微颔首:“你既已得到宗门赏赐,又是炼丹大师,应当不缺少修炼丹药,好生修炼,不必担忧门中之事,若有变故,为师自会替你挡下。” 陈渊深施一礼:“是。” 金落衡缓缓闭目:“去吧。” 陈渊又是一礼,躬身退出石厅,然后转身离去。 有金落衡这句话,他便可放心闭关修炼,不必担心中途被人打断。 这就是有一个结丹修士作为师父的好处,当然,这也是因为金落衡对弟子极为回护,若是换成一个性情冷漠,对弟子不管不顾之人,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陈渊出得金落衡洞府,驾起遁光,回到云隐峰。 他开启洞府禁制阵法,来到修炼室之中,坐在蒲团之上,一抚储物袋,拿出手中所有丹药。 为莫惊春四人与沈丹湄炼丹之后,他手中又多了三颗青宁丹、一颗南广丹、一颗增元丹、两颗合气丹。 而他之前在炼丹阁中领取了三颗增元丹,又凌云坊市中服下了一颗增元丹,现在共有三十三颗增元丹、十七颗南广丹、五颗青宁丹、两颗合气丹、一颗玉梁丹,总计五十八颗灵丹。 看着身前的八个玉瓶,陈渊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在将这些灵丹全部炼化之前,他绝不会走出洞府半步。 感谢爱好仙侠长生的打赏! (本章完) 第155章 筑基中期 第155章 筑基中期 修炼不知年,山中无岁月。 春秋易替,寒来暑往,转眼便是八载过去。 这一日,一道金光灿灿的传音符自善功殿发出,飞遁到云隐峰上空,方才降下,在山间穿行片刻后,来到一处僻静洞府,轻轻一颤,穿过洞府禁制,符纸虚化,直入石门之中。 洞府之内的修炼室中,陈渊端坐于蒲团之上,闭目打坐,身上灵机起伏,如潮水涨落一般,正在吐纳天地灵气,积蓄真元法力。 传音符进入洞府时,他似是有所感应,缓缓睁开双眼,目中精芒闪烁,昏暗石室之中,骤然亮起一道似白似青,色泽难辨的的光芒,耀如白昼,但片刻后又消失不见,似是幻觉一般。 过了一会儿,其身上起伏灵机慢慢平息下去,晦涩内敛,幽深难测。 陈渊散出神识,霎时覆盖整座洞府,接触到传音符时,耳边响起一道淡漠声音:“核心弟子陈渊,筑基九年,尚未为宗门出力半分,限你在一年之内,完成一件宗门任务,否则将有严惩,望你好自为之……” 闻听此言,陈渊目光一闪,抬手一招,那张传音符徐徐飞来,落在他手中。 此符完成传音之责后,灵机黯淡,已是无用。 陈渊抬眼看去,在传音符左下角,绘着一个“善”字,四周围绕白云纹饰,观其形制,乃是善功殿专用传音符。 他屈指一弹,一簇细小火苗自指端凝出,落在传音符上,将其烧成灰烬。 此次闭关下来,他修为大进,现已来到筑基中期,使用火球术这等低阶法术时,也是随心所欲,不再拘泥常规。 “终于到出关之时了……” 陈渊轻声自语,从蒲团上缓缓站起,往修炼室外走去。 善功殿既已发来传音符提醒,便不能再拖延下去,须得完成一件宗门任务,才能避免惩罚。 陈渊来到那间引星光灌体的石室中,抬袖一抚,堵塞天窗的大石缓缓落地,露出其后漆黑天幕上的漫天繁星。 此时恰逢深夜,便是善功殿不发来传音符,陈渊也要暂时中断修炼,引星光灌体。 陈渊伸手入怀,拿出锦囊,打开之后,露出其内玉珏。 在星光照耀之下,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周天星辰齐齐闪烁一下,汇聚成一道银色光束,自天窗中斜斜射入,落在陈渊身上。 银光如水,陈渊身躯浸润在内,缓缓吸收其中精华。 三十息后,原本色泽浓郁的银色光柱,变成淡白之色,徐徐消散。 陈渊内视己身,丹田内充盈的真元湖泊,已经涓滴不剩。 他微微一笑,轻轻一捏拳头,与此同时,神识在身躯内转了一圈,面露满意之色。 修炼《真灵九转》后,陈渊肉身凝练,已有感知肉身强度之法,再不像以前那般,只能模糊知道,自己身怀巨力,肉身强悍,却不知修炼到了何种地步。 这八年中,他在闭关苦修之时,从未间断过星光灌体。 但他炼化一颗丹药,便需至少十五天时间,故而八年以来,只经历了两百余次星光灌体,浪费了许多次数。 但即便如此,陈渊现在的肉身强度,也已堪比四级巅峰妖兽,极品法器无法伤其分毫。 下品灵器攻在陈渊身上,也只能造成极其有限的损伤,至少得是中品灵器,才能对他的肉身造成不小的伤害。 此外,他一身巨力已增长至十几万斤,除了少数以巨力著称的强横妖兽,寻常四级妖兽,都难以与他比肩。 只是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再要有所突破,修士肉身就可比拟五级妖兽,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难度极大。 放在寻常体修身上,要么是苦修上百载,以灵气不断淬炼肉身,要么是服下能强化肉身的珍稀灵药,方可突破这一难关。 像是之前在聚宝会上出现的龙鳞果,至少得服下数百枚,才有机会突破瓶颈。 但陈渊身怀玉珏,可引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自然不需如此麻烦。 据他估计,只要再经历六七百次星光灌体,也就是十二三年时间,肉身强度便可比拟五级妖兽。 到时他若是寻到真灵精血,便可着手炼化入体,再积蓄真元,达到筑基后期巅峰,冲击结丹瓶颈。 修炼《真灵九转》的三道破境难关中,寻找真灵精血毫无疑问排在第一。 淬炼肉身排在第二,但其难度与寻找精血相比,也是相差无几。 积蓄真元最是简单,便是无有灵丹在手,也可吸纳天地灵气,慢慢积累,排在最末。 但陈渊有玉珏在手,不需要如《真灵九转》功法中记载的那般,引灵气入体淬炼肉身,也不用费精力,寻找能强化肉身的珍稀灵药,节省了大量时间与灵石。 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寻找真灵后裔,同时积蓄真元,增长修为。 积蓄真元不难,无非就是完成宗门任务,积攒善功,换取灵草,炼制丹药。 但真灵后裔难寻,没有捷径可走。好在玉珏可以感应千丈之内的真灵后裔,陈渊才不用大海捞针。 他打算先走遍齐国境内的妖兽聚集之地,用玉珏感应真灵后裔,若是无法寻到,只能去临近国家的妖兽聚集之地、险恶秘境,碰碰运气。 此事只能看陈渊运道,若是运气好,他也许在齐国境内,就能找到真灵后裔。 若是运气不好,也可能会蹉跎几十年岁月,甚至走遍东华洲,也一无所获。 不过陈渊现在还不用为此忧虑,他须得从魔劫中保全性命,方能继续攀登道途。 陈渊按下心中杂乱思绪,回到修炼室中,坐于蒲团之上,缓缓合上双眼,吸纳天地灵气,恢复体内真元。 …… 五天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走出洞府,驾起遁光,直奔降真峰而去。 由于星光灌体将他丹田内真元耗尽,打坐时无有真元为引,是以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极慢,了五天时间,才全部恢复。 若是他体内还剩小半真元,便可牵引天地灵气,只需打坐半天时间,就能尽数恢复。 突破至筑基中期后,陈渊的遁速比之前要快上不少,不过一刻钟时间,就来到了降真峰顶。 他出关之后,首先就要尽弟子之礼,拜见金落衡。 陈渊落下遁光,拿出一张传音符,嘴唇微动,说了几句,然后抬手抛出,静静等待。 传音符飞入金落衡洞府中,过了片刻,石门虚虚敞开,陈渊举步而入,来到狭窄石厅之中。 金落衡与往常一般,端坐在玉床之上,一身黑白道袍,头发披散,气质洒脱,面含笑意,静静看着陈渊。 八载春秋,在他身上似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实则陈渊亦是如此,他法体双修,肉身之中生机充盈,不需服用任何驻颜丹药,八年过去,相貌仍是没有任何变化。 他对金落衡恭敬一礼:“弟子陈渊,今日出关,特来拜见师父。” 金落衡微笑道:“不错,不过八载时间,你的修为便增长到这个地步,看来伱在洞虚山秘境中,收获不小。” 以他的境界,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陈渊筑基中期的修为。 陈渊解释道:“弟子在秘境中猎杀了不少二级妖兽,收获了一批妖兽材料……” 金落衡抬手一止:“你之机缘,不必与为师细说,你既已出关,有什么打算?” 陈渊道:“弟子得到善功殿传音符提醒,十年之期将至,须得完成一件宗门任务,否则会受到门中惩罚。” 金落衡微微颔首:“此事拖延不得,魔道修士入侵在即,若是你此时违反门规,处境将会极为不妙。” 陈渊心中一凛,他闭关八年,对外界情形一概不知,看来齐国修仙界又有变故发生。 但他自是不能以此事询问金落衡,只能恭声应下:“是,弟子定然不会怠慢。 金落衡淡淡道:“你闭关数载,无人指点,修炼之时,应有不少疑惑之处,可详细说来,为师一一为你解答。” 陈渊面露喜色,当即将修炼时遇到的疑难问题,全部说了出来。 《真灵九转》乃是无上功法,所言玄妙非常,陈渊理解起来甚是吃力,一些细节处更是似懂非懂,此时恰好向金落衡请教。 但他没有将问题直白说出,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变成他修炼时自己所遇所想,而不是功法所载,不会让金落衡怀疑他身怀高深功法。 这一番请教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陈渊心中疑惑方才尽去。 金落衡微笑道:“不错,你能问出这些问题,可见对修炼之道,已经有所体悟,殊为难得,为师结丹之前,尚无你这份悟性。” 陈渊恭声道:“弟子惭愧,不过是一些胡思乱想,岂敢在师父面前夸耀。” 金落衡失笑道:“你与耀从一样,在为师面前总是这幅谦逊模样……去吧,好生完成宗门任务,勤勉修炼,下来几年,为师需离宗一趟,你若有事,可寻耀从、丹湄。” 陈渊深施一礼:“是,弟子恭祝师父此番出行,诸事顺遂。” 说罢,他躬身退出石厅,转身离开金落衡洞府。 在陈渊身后,洞府石门缓缓关闭。 他站在降真峰顶,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转洞府,而是拿起两张传音符,嘴唇微动,说了几句,抬手发了出去。 (本章完) 第156章 魔修肆虐 第156章 魔修肆虐 陈渊闭关多年,对外界情形一概不知,又不好在金落衡面前,提及此事。 但他在领取宗门任务之前,须得了解齐国修仙界情形,故而向孙从耀、沈丹湄发去传音符,言称要上门拜访。 原本陈渊想要直接赶去两人洞府,但听金落衡所言,魔道修士入侵在即,齐国修仙界定有变故,两人身为凌云派核心弟子,也许有宗门任务在身,不在山门之中,故而先发去传音符询问。 陈渊发出传音符后,便驾起遁光,赶回云隐峰洞府,等了数个时辰,依旧没有回信。 看来他所料不错,两人果然不在洞府之中。 陈渊又拿出两张传音符,发给易锦、莫惊春。 若是可以,自然是从同门处了解情形最好。 但孙耀从、沈丹湄皆不在山门,他只能从两人身上探听消息了。 他坐在府中,耐心等待,但一直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回音。 就在他以为两人也已离开山门时,一张传音符忽然穿过禁制,飞入洞府之中。 陈渊抬手将其摄来,耳边响起易锦之声:“陈师弟,易锦前来拜访。” 他目光一闪,真元一催,解开洞府禁制,起身出门相迎。 易锦正在府外等候,与上次相见时比较,他脸上多出了几丝皱纹,原本是三旬样貌,现在观之,却似四旬中年人一般。 易锦见到陈渊走出洞府,仔细端详一番,拱手道:“恭贺陈师弟出关,数载不见,陈师弟风采依旧。” 陈渊身上灵机内敛,易锦看不出他修为变化,是以并不提及此事,只是说了两句寒暄之言。 陈渊拱手还礼,随即抬手虚引:“易师兄请进来叙话,未曾想师兄亲跑一趟,只需回符一张,我自会上门拜见。” 易锦与陈渊并肩走入洞府中,笑道:“易某刚才恰在打坐调息,察知陈师弟所发传音符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岂能让师弟再行奔波,索性来师弟府上一见。” 两人来到正厅,分宾主落座,陈渊拿出沈丹湄所赠的无名灵茶,亲手为易锦斟上。 易锦举盏轻啜,顿时赞不绝口。 此茶本为孙从耀所有,他一身修为,在筑基后期修士中也是不凡,手中尽是好物,便是招待宾客的灵茶,也非是凡品。 两人饮茶闲谈起来,陈渊从易锦口中得知,莫惊春领取了一件宗门任务,此时并不在山门之中。 他发给莫惊春的传音符,至少两月之内,是不会收到回音了。 一刻钟之后,陈渊方才切入正题:“易师兄,我此番出关,是因为接到了善功殿的传音符,十年之期将近,需完成一件宗门任务。但我闭关数载,不知齐国修仙界有何变化,不敢贸然领宗门取任务,故而向师兄发去传音符,欲上门相询,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易锦放下手中茶盏,长叹一声:“师弟便是不问,易某也要说与师弟听,现今齐国境内魔患四起,魔修肆虐,恐将有大变发生。” 陈渊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惊讶,追问道:“不知此中具体详情如何?” 易锦神情凝重,沉声道:“师弟闭关之后,魔患便一日甚于一日,一年之前,甚至有数名筑基后期魔修联手,合力覆灭了修仙世家,鼎州余氏!” 陈渊闻言,面色微凝:“此辈便是合力出手,又如何能覆灭鼎州余氏?” 鼎州位于赤莽山脉之南,州内唯有一个修仙家族,便是余氏。 因其族内有结丹修士坐镇,且存续超过千载,故被称之为修仙世家。 这样的修仙世家,齐国一共只有五个,传承久远,底蕴深厚,岂会亡于筑基魔修之手? 易锦摇头道:“易某也不知,但据说其太上长老余易宏早在十年之前,便在临国游历时身亡,其族内无有结丹修士坐镇,且那几名筑基后期魔修身怀破阵秘宝,方才打破余氏护族大阵,将其门中嫡脉修士尽数杀死,仅有寥寥几名庶支修士逃脱。” 陈渊眉头紧皱:“魔修如此猖獗,除了鼎州余氏,应也有其他修仙家族,遭到魔修毒手吧?” 易锦点头道:“不错,过去数年之内,有大大小小共十一个修仙家族,覆亡在魔修手中,除了鼎州余氏之外,还有紫阳宗、万兽山下属的两个中型修仙家族,也是结丹修士早已身亡,不知魔修从哪里探听到消息,将其覆灭。” 说到此处,易锦顿了一下,才说道:“此外覆灭在魔修手中的皆是小型修仙家族,而死于魔修之手的散修,更是不计其数。不过我六大宗门也派出门中修士,全力追剿魔修,这些犯下过血案的魔修,大多都被打杀了,但却有源源不断的魔修冒出,继续为祸四方。”陈渊闻言,神情越发沉凝。 他早就料到,齐国修仙界定有变故发生,但未曾想,情势竟已发展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这些魔修定是受魔道大宗派遣,祸乱修仙界,制造恐慌,削弱齐国元气。 此辈之前如此肆意妄为,丝毫不遮掩行迹,看来再过不久,魔道修士就要正式入侵了。 这时,易锦忽然压低声音,道:“陈师弟可知,武国已经被魔道修士侵占了,其下一个目标,就是齐国,少则三五载,多则七八载,魔宗就要大举入侵!” 陈渊目光一闪,没想到这个消息已经传扬了出去。 陈渊拱手道:“易师兄见谅,我早已知晓此事,只是碍于师命,不得告知他人,方才隐瞒下来……” 易锦闻言,面色不改,摆手笑道:“无妨,陈师弟有所不知,此事便是金长老两年前告诉我的,易某能得长老相告,提前做好准备,已是万幸,岂敢心有怨望?我本以为师弟闭关多载,不知此事,你既已知晓,易某就不多言了。” 陈渊心下一松,原来金落衡早有考量,如此一来,易锦倒是不会因此事,对他产生不满了。 这时,易锦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玉简,抬手送至陈渊身前。 “过去几年,齐国境内肆虐魔修,大半都被我六宗修士灭杀,但也有一些格外凶悍之徒,手段高强,屡屡逃过追剿,甚至反过来袭杀我六宗修士,继续为祸四方,六大宗门合力悬赏这些凶徒,至今还剩一十九人,均是筑基修士。此为悬赏榜单,齐国修士可以说是人手一份,陈师弟可将这十九人记下,日后若是不巧遇到,当谨慎行事,若无把握,切勿与其交手。” 陈渊接住玉简,神识探入其内,其中绘有十九名修士的图影,但有几个模糊不清,还有三个头戴纱巾、面具之人,看不出容貌。 不过这不重要,其后附带着十九名魔修出手时的功法特征、灵器形制,才是重点。 这些东西是隐藏不了的,若是遇上,一眼便能辨认出来。 此外,六大宗门为这十九人开出了惊人的悬赏,为首之人名为柳凡,若有修士能将其击杀,不拘身份,可得两百块中品灵石、一件极品灵器、三瓶筑基后期丹药的赏赐的。 如此厚赏,足以让筑基后期修士也为之疯狂,但却无一人能取柳凡性命。 此人有筑基巅峰修为,魔功深厚,神通惊人,手中至少有三件极品灵器,三年前横空出世,是覆灭鼎州苏氏的主谋,之后又接连出手,联合其他魔修,覆灭了两个小型修仙家族,手下至少有二十几条筑基修士的亡魂,凶威赫赫。 其后十八名魔修,虽战绩皆不如柳凡,但皆是满手血腥,排名最末之人,至少也杀了七名筑基修士。 这还是为人所知的,其背后所杀之人,尚不知有多少。 易锦口中说让陈渊谨慎行事,实则是委婉之言,本意是想让他赶紧逃命。 陈渊将玉简粗略看过一遍,面色沉凝,收回神识,拱手道:“多谢易师兄提醒,我定会小心行事。” 易锦道:“陈师弟客气了,这份榜单人尽皆知,便是我不说,师弟领取宗门任务时,善功殿也会发下。”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道:“可惜现在是正统一脉的宁长老掌管宗门俗务,简单的宗门任务,一早便被其门下修士分走,陈师弟现在再去善功殿,只能领取清剿筑基魔修的任务,风险极大。” 陈渊淡笑道:“我能在魔修肆虐之时,安稳闭关八载,已是心满意足,任务就是凶险一些,也是无妨。” 当初金落衡掌管宗门俗务时,也是把简单的宗门任务留给门下弟子,若不是他要闭关修炼,也能借此赚取不少善功。 现在这位宁长老如此行事,实属常理,陈渊心中并无怨气。 易师兄感慨道:“陈师弟心志坚毅,易某远远不及啊。” 他被筑基后期的瓶颈卡住多年,又是执事弟子,虽有心修炼,也曾请陈渊炼丹,但常年为凌云派俗务奔波劳累,这么多年过去,修为还是停留在筑基中期巅峰,道途早已无望。 此时见陈渊心志坚凝,不为难免回想起当初筑基成功,意气风发之时,心中有些唏嘘。 忽然,他眼前一亮,含笑道:“陈师弟,易某想起一事,也许你不用去对付筑基魔修了。” (本章完) 第157章 善功殿 第157章 善功殿 陈渊心中一动,拱手道:“还请易师兄指点。” 易锦笑道:“三月之前,王然师兄职司有变,调入善功殿中,任执事一职,陈师弟接取宗门任务之前,可去寻他一唔,定会照应师弟一二。” 陈渊面露讶色:“王师兄竟然调入了善功殿中?” 此人就是之前经易锦介绍,求请陈渊炼丹的三名同门师兄之一,是一名执事弟子。 在凌云派中,执事弟子需处理宗门杂务,各有职司。 他闭关之前为王然三人炼丹时,曾与他们闲谈,得知王然是驭兽阁执事,负责饲育门中灵兽。 但凌云派中驭兽之法不兴,驭兽阁也是极为冷清,王然在此任职,形似发配。 散修一脉的执事弟子,大多都任此类职司。 易锦亦是如此,他担任问心殿执事一职,负责招收弟子。 但由于凌云派招收弟子只看灵根资质,真灵根以下修士,便是元婴后人,也不可直接入门,故而易锦手中也无多大权柄。 善功殿执事却是门中最有权势的各殿职司之一,王然竟能从驭兽阁调入善功殿,让陈渊吃惊不小。 易锦笑道:“此事说来也巧,陈师弟也知,本派少有人修习驭兽之法,王师兄在驭兽阁极为清闲,又近水楼台,借职司之便,费十几年时间,精心豢养了数头灵兽,虽无斗战之能,却有诸般妙用,如寻灵探宝、辨气遁地,以往多借与同门驱使,赚取一些灵石。” “数月之前,一位结丹长老不知从何处听得王师兄之事,从他手中借去一头三级寻灵犬,找到了一件灵物,心中大悦,随后便将王师兄调入了善功殿,担任执事。” 陈渊恍然:“原来如此,王师兄真是好运道啊。” 易锦端起茶盏,满饮一口,唏嘘道:“是啊,结丹修士一句话,对我辈低阶修士来说,便是改命换运,王师兄这次真是翻身了,手中再也不缺灵石,有望突破筑基后期的瓶颈,到时便大不相同了……” 凌云派门中,筑基后期修士大多出自核心弟子,执事弟子中能修炼到筑基后期者,不过寥寥十几名,皆为各殿阁执掌,手中权柄极大。 陈渊心思敏锐,观察仔细,看出易锦神情有异,略略思索,不难猜出他心中所想,定是因王然之事,思及自身,深感道途艰难,故而心中感伤。 此时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出言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王师兄也是精心豢养灵兽多年,耗费心血培养出一头三级寻灵犬,方有今日机缘。易师兄任问心殿执事,为门中招收弟子,结下了不少善缘,日后时机到了,亦不会缺少机缘。” 易师兄一愣,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忽然放下茶盏,笑道:“陈师弟说的对,是我着相了。此前我与师弟交好,现在可请你炼丹,这不就是机缘吗?正好我又攒下了一炉灵草,等师弟完成宗门任务,可要为我炼出一炉丹药。” 陈渊见易锦心结稍解,面露笑意,拱手道:“师兄吩咐,我怎敢不从?”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易锦止住笑意,正色道:“陈师弟时间紧迫,须得早日完成宗门任务,易某就不叨扰了。” 说罢,他起身告辞离开,陈渊将他送出洞府。 待易锦离开后,陈渊也不耽搁时间,激发洞府禁制,驾起遁光,直奔善功殿而去。 云隐峰地处偏僻,距离善功殿颇远,陈渊又未曾御使渡云舟,了三刻钟时间,方才来到善功殿。 善功殿一向是凌云派弟子聚集之处,殿外人流如织,陈渊在大殿之外降下遁光,周围炼气弟子看到他身上法袍,知其是筑基修士,纷纷行礼避让。 这是陈渊第一次来到善功殿,他入门之后,就按照易锦指点,通过三等丹术考核,领取炼丹任务。 此后他进入洞虚山秘境,十年后方才出来,然后入地火殿炼丹、去凌云坊市购买灵器,之后就是闭关苦修,接到善功殿传音符后,方才出关,来到此处。 陈渊举步走入大殿,殿中面积广阔,立有五根朱漆大柱,需数人合抱,其上悬着一张张法符,闪烁着淡淡的白色灵光。 上百名弟子聚集在朱漆大柱前,微闭双目,默不作声,似在感应着什么。 陈渊来到一根朱漆大柱前,神识散开,触及一张法符,其中内容自然而然流淌于心间:“黄字二十七号灵药园,照看灵草六个月,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杂务弟子,奖励二十善功……” 凌云派中灵药园分为天地玄黄四等,其中黄字灵药园种植百年灵草,玄字灵药园种植三百年灵草,地字灵药园种植五百年灵草,天字灵药园种植八百年灵草。 据传门中还有一座专门种植千年灵草的灵药园,但却从无人见过。 陈渊把神识移开,触及其他法符,一件件宗门任务自然浮现,但全都限炼气弟子才能接取。 他来到最后一根朱漆大柱面前,其上法符数量,比前四根朱漆大柱少了许多。这是只有筑基修士才能接取的宗门任务,此柱之前,只有寥寥七八名修士。 陈渊散开神识,触及一张法符,其中内容浮现出来:“追剿筑基前期魔修墨道白,限期一年,限核心弟子,奖励五千善功,此人功法、魔器、行踪如下……” 他眉头微皱,换了一张法符:“上缴四级妖兽赤甲犀妖丹一颗,限期一年,限核心弟子,奖励三千善功……” 随后陈渊将余下法符全部看完,发现其中内容不是追剿筑基魔修,就是上缴四级妖兽的妖丹,或是缴纳十株三百年灵草,所需时间极长,且难度不低。 其中尤以追剿筑基魔修为多,一共五十六件宗门任务,其中有三十八件是追剿魔修。 这也在情理之中,凌云派位于齐国北疆,与武国邻近,中间只是隔着两个弹丸小国,势力范围内的魔修自然也是最多。 陈渊收回神识,面色沉凝,看来易锦所言不差,那些简单的任务,不是被截留下来,就是被早早领走了。 他不再在朱漆大柱前逗留,转身走向一名值守弟子。 这名值守弟子见一名筑基修士向自己走来,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行礼:“弟子方凌,见过师叔。” 陈渊淡淡道:“王然王执事可在殿中?” 值守弟子立刻道:“师叔请随我来。” 说罢,他在前引路,陈渊跟在其后,走出善功殿,走了一刻钟,来到一座三层小楼外。 这里与善功殿距离颇远,位于山巅往下的一处平地上,环境雅致幽静,周围高低错落,分布着六座小楼。 值守弟子来到阁楼前,轻轻敲了敲门,恭声道:“王执事,有一位师叔找您。” 陈渊站在他身后,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此处阁楼与洞府不同,不设阵法禁制,不需用传音符相告。 片刻之后,大门开启,一名中年修士从中走出,对值守弟子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值守弟子对中年修士与陈渊各施一礼,转身离开。 中年修士这才换上一副笑脸,抬手虚引:“陈师弟请进。” 陈渊拱手行礼:“叨扰王师兄了。” 他跟在中年修士身后,走进小楼,上得二层,这里呈会客厅布置,两人分宾主落座。 中年修士正是王然,他望去有四旬年纪,身材瘦削,面容清俊,两鬓斑白,气质风雅。 两人坐下之后,他抬手一挥,桌上紫砂壶缓缓飞起,为陈渊斟上灵茶,口中笑道:“听说陈师弟这几年一直在闭关,王某本想寻师弟炼制一炉丹药,只能作罢,另找了一名炼丹大师,却只得三颗青宁丹,心痛不已。此番陈师弟出关,真是可喜可贺,王某以后再想炼制丹药,就不用受炼丹阁之人盘剥了。” 陈渊端起灵茶,轻啜一口,叹道:“王师兄若需炼丹,小弟自然是义不容辞,但这段时间,我却是无暇帮师兄炼丹了。” 王然眉头微皱:“陈师弟此言何意?” 陈渊放下茶盏,无奈道:“王师兄有所不知,小弟筑基成功后,还未领取宗门任务,就闭关修炼,此番出关,是因为接到了善功殿一张传音符,须得在一年之内,完成一件宗门任务,否则会遭到门中严惩。但善功殿中的宗门任务,要么难度颇高,要么所需时间极长,都不易完成,特来拜访师兄,望师兄能出手相助。” 说罢,他对王然深施一礼,表情诚恳。 王然闻言,轻轻一笑:“此事简单,王某担任善功殿执事后,与另外两位执事,共同执掌分派任务之责,手中还有三件比较简单的宗门任务,师弟可随意挑选。” 他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三张法符,闪烁着淡淡灵光。 陈渊见王然如此爽快地应下此事,心中有些意外,但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感激之色:“王师兄高义,小弟多谢了。” 王然笑道:“小事一桩,陈师弟来得也巧,最近魔患愈演愈烈,宗门任务的难度越来越高,这三件任务都是昨日刚刚发布,我才能截留下来,今日下午,就得挂到朱漆大柱上,若是师弟晚来一步,就只能与其他核心弟子一样,领取那些高难度任务了。” (本章完) 第158章 巨灵身 第158章 巨灵身 陈渊笑道:“既如此,那小弟就不耽搁时间了,这便挑选一件宗门任务。” 他抬手摄来三张法符,神识探入其内,很快便得知了三件宗门任务的内容。 第一件任务是上缴一颗三级妖兽白羽鹤的妖丹,期限是一年,奖励六百善功。 另外两件任务都与魔修有关,分别是追剿一名炼气十层修为的魔修,以及捣毁一个在凡间传播的魔教,分别奖励一千善功、两千善功,期限也皆是一年。 陈渊收回神识,沉吟片刻,拿起第二张法符,对王然拱手道:“王师兄,小弟决定领取这件捣毁魔教的任务。” 王然微微颔首:“王某也以为,这件任务对师弟来说最为合适。另外两件任务虽然简单,但却需要寻找白羽鹤与那名炼气魔修的踪迹,中途不定会出什么变故,毁去这魔教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却不会耗费多长时间。” 陈渊笑道:“王师兄明见,小弟也是这么想的。” 宗门任务也有失败概率,而且还不小。 三级妖兽杀之简单,但白羽鹤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妖兽,陈渊需费心去寻,不知要多少时间。 那名炼气魔修若是躲藏起来,寻找不到,或是被别人杀了,他的任务同样也会失败。 而陈渊必须在一年之内,完成一件宗门任务,拖延不得,这捣毁魔教的任务,最是合适。 按照法符所述,这个魔教位于赤莽山脉南部的鼎州,在天罡剑宗的势力范围之内。 但其门中修士稀少,辖下人烟密集,魔修猖獗,故而向其他五大宗门求援。 五宗各自派出修士,助天罡剑宗清剿魔修,其中鼎州就归凌云派负责。 这个魔教踪迹是一名散修发现的,上报给天罡剑宗,但其无力解决,便转告给凌云派,以宗门任务的形式,发布出来。 陈渊在法符中留下自己的神识印记后,便是领取了这件宗门任务,法符转变为赤红之色,待其完成之后,上禀宗门,才会转为青色。 王然见法符颜色转变,抬袖一拂,将另外两张法符收起,正色道:“陈师弟闭关多载,未曾与魔修打过交道,此辈功法诡异,师弟此去鼎州,可要多加小心。” 陈渊肃容道:“谢王师兄提醒,小弟省得。此次多亏师兄相助,小弟欠师兄一个人情,日后师兄若有丹药要炼,尽管开口。” 王然目光一闪,笑道:“既然师弟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手头正好凑齐了两炉青宁丹灵草,师弟可否为我炼成丹药?” 他之所以如此痛快地伸出援手,就是为了请陈渊帮忙炼丹,此刻有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陈渊当即应下:“此事包在我身上,只是我此次离开宗门,不知何时回返,还请师兄等上一段时日,待我完成宗门任务,回转山门,再为师兄炼丹。” 王然笑道:“合该如此,王某在此预祝师弟此行一帆风顺。” 事情既已谈妥,陈渊不再停留,起身告辞离开,驾起遁光,回到洞府之中。 那个魔教就在鼎州传教,踪迹不难寻找,而任务期限还有一年,他并不着急离开山门。 陈渊在这八年闭关之中,用了五年时间,便将五十八颗丹药炼化完毕,修为来到筑基中期。 之后,他每日除了打坐修炼,就是修习《妖神诀》上的一门秘术。 这门秘术名为“巨灵身”,可大幅强化肉身,增强力气。 陈渊肉身强悍,堪比四级巅峰妖兽,修炼起来一日千里,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就将这门秘术掌握了七七八八。 但他修习这门秘术的时间还是太短,有一些关隘还未悟通,尚需一两个月,方能熟练运用,在斗法中随心所欲地施展出来。 是以他从王然处领取宗门任务后,并未着急离开宗门,而是又回到云隐峰,准备继续修习这门秘术,等将其完全掌握后,再去鼎州也不迟。 现在齐国境内魔修肆虐,陈渊要最大限度提升自身实力,增强保命手段,才会离开山门。 他回到修炼室中,拿出《妖神诀》玉简,双目微阖,神识探入其内,细心揣摩巨灵身秘术的口诀。 一个时辰后,他睁开双眼,抬手掐诀,催动体内真元,按照特定经脉运转,刺激肉身。 三息之后,陈渊身形骤然涨大至七尺高下,身上的玄色法衣鼓胀起来,裸露在外的双手脖颈上,泛起淡淡的青铜之色。 他站起身来,缓缓握住双拳,只觉一身力气,已暴涨到近二十万斤。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火云葫芦,手中法诀一变,葫口喷出一粒火云砂,涨大至拳头大小,急速旋转着,射向陈渊。铛! 火云砂撞到他额头上,不停旋磨,但陈渊却是毫发无损。 他微微颔首,手中法诀再变,火云砂慢慢停了下来,飞回朱红色葫芦之中。 陈渊肉身本就堪比四级巅峰妖兽,施展这门秘术后,肉身又经强化,已堪比五级妖兽,可抵挡上品灵器攻袭,只有极品灵器,才能伤到他。 陈渊又体悟了一番秘术奥妙,待体内真元消耗大半时,方才解除巨灵身秘术,身形恢复至原本模样。 按照《妖神诀》记载,巨灵身秘术施展之后,至少可以持续一刻钟时间。 但陈渊肉身强度远强于修为,就如本应承载五十人的小舟,一下承载了一百人,真元消耗甚巨,最多只能持续半刻钟时间。 不过他还有些关隘未能悟通,待全部掌握之后,真元消耗应能减少一些。 经过刚才一番演练,他对巨灵身的体悟又深了一些,重新坐于蒲团之上,拿起《妖神诀》玉简,潜心揣摩秘术口诀。 一个半月后,陈渊经过不断推演,终于将这门秘术完全掌握,可以随心所欲地施展出来。 他又演练了几遍秘术,待将所有精微之处,尽数了然于心,方才动身启程。 陈渊修炼的《真灵九转》功法中,没有记载任何神通秘术,这门巨灵身秘术是他最大的底牌,对其极为重视,不会有丝毫轻忽。 陈渊驾驭渡云舟离开山门后,没有直接飞遁往鼎州,而是先来到了凌云坊市。 他闭关之前,曾拜托宝光阁主事聂如悦,帮忙搜集银罡石与幻阴石两种灵材,如今八年过去,不知情形如何。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凌云坊市冷清了许多,街上修士寥寥,不少店铺都是门窗紧闭。 陈渊面色微凝,来到宝光阁,这里也是门可罗雀,几名负责接待顾客的炼气女修,甚至有些无所事事。 陈渊走进来后,一名女修神识一探,却发现他身上灵机内敛,看不出修为,竟是一名筑基修士,当即恭敬行礼:“前辈可是来购买灵器的?” 陈渊淡淡道:“贵阁聂如悦聂主事可在?我与她是旧识,今日特来拜访。” 女修闻言,脸上更加恭敬:“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通禀。” 她对陈渊一个万福,转身快步走上二楼。 过了一会,聂如悦从二楼下来,看到陈渊后,美眸一亮,迎了上来,一个万福:“妾身道是哪位旧识来访,原来是陈道友,还请上楼说话。” 陈渊拱手一礼,跟着聂如悦来到二楼静室,分宾主落座。 聂如悦抬手一挥,桌上的青瓷长颈茶壶飞起,为陈渊斟上灵茶,笑道:“数载不见,陈道友气机越发内敛,当是在道途上更进一步,恭喜道友了。” 他虽然看不出陈渊突破了筑基中期,但同为筑基修士,又曾与陈渊见过一面,可从气机强弱上看出,陈渊修为有所提升。 陈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在下不过是略有所得而已,倒是聂主事风姿不减当年,可谓驻颜有方。” 聂如悦仔细看了陈渊几眼,笑道:“陈道友不也是如此吗,妾身曾服下过一颗驻颜丹,但也只能减缓容颜衰老,日后还需另寻他法,保住青春面容,不知道友使用了何种驻颜秘术,可否为妾身介绍一二?” 陈渊容颜不老,是因为肉身强悍,生机充盈,自然不会说出来,随后答道:“陈某之前也是机缘巧合,服下了一种驻颜灵丹,并不通晓驻颜秘术,恐无法帮到聂主事。” 聂如悦遗憾道:“那倒是有些可惜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渊方才切入正题:“陈某之前曾托聂主事留意银罡石、幻阴石两种灵材,不知聂主事可有收获?” 聂如悦点头道:“此事妾身一直记在心里,两年之前,从一位客人手中买下了一块银罡石,但幻阴石太过罕见,这几年中,妾身从未见过。” 陈渊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喜色,他对此事本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聂如悦竟然真的买到了一块银罡石。 他放下手中茶盏,拱手道:“还请聂主事将此石转让给陈某,不管聂主事当初付出多少灵石,陈某都可提高一成,且之后提升法器品阶之事,也会交托给贵阁聂大师负责。” 聂如悦笑道:“按照约定,这块银罡石本就是留给陈道友的,只是有一事,这块银罡石份量不小,不知道友可要全部买下?” 感谢石村守村人的打赏! 第一百五十四章与第一百五十五章有几处笔误,现已修改,陈渊现在的修为是筑基中期,并不是筑基中期巅峰。 (本章完) 第159章 极品飞剑 第159章 极品飞剑 陈渊不假思索道:“不管这块银罡石分量有多少,在下都会全部买下!” 聂如悦满意一笑,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一块拳头大小的银灿灿石块,道:“陈道友请看,这块银罡石重有十斤,妾身当初买下时,足足用了四十块中品灵石,应当足够道友提升品阶了。” 陈渊见到这块分量十足的银罡石,心中一喜,当即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二十五块中品灵石,笑道:“聂主事有心了,这些灵石,还请收下。” 聂如悦见陈渊只拿出了二十五块中品灵石,秀眉微蹙,但旋即舒展开来,抬手一拂,将二十五块中品灵石,收入储物袋中,然后微抬螓首,笑着看向陈渊。 她与陈渊打过交道,知道他如此做定有缘由,虽然心中疑惑,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等待陈渊下文。 陈渊见状,微微颔首:“不瞒聂主事,陈某身上灵石只有这些,余下十九块灵石,在下欲以一物相抵。” 聂如悦美眸一闪,笑道:“陈道友是凌云派高徒,手中定然不缺宝物,但这块银罡石是妾身走本阁公账买下的,所换取之物,也许交予阁中,最好是炼器灵材,或是灵器妖材,不是任何宝物都收,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淡淡道:“此物聂主事应该用得上。”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瓶。 聂如悦秀眉簇起,抬手一招,将玉瓶摄入手中,打开瓶塞,一股奇异丹香飘散而出。 她愣了一下,然后将玉瓶倾斜过来。 一颗黑白交融的丹丸从玉瓶中滚出,落在聂如悦手心中。 她面色一变,抬首看向陈渊:“这是……筑基丹?” 陈渊点头道:“不错,陈某欲拿这颗筑基丹,抵价十九块中品灵石,换取这块银罡石,不知聂主事意下如何?” 聂如悦面上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冷静下来,问道:“陈道友真要如此做?” 陈渊道:“陈某身上已无灵石,唯有此丹还有些价值,莫非聂主事不想收?” 聂如悦轻轻摇头:“自然不是,筑基丹何等珍贵,陈道友欲以此丹相抵,妾身求之不得。” 筑基丹是筑基必须之物,大多把持在六大宗门手中,相州聂氏虽然种有阴阳芝、七星草、白芷三种灵草,但无有大型灵脉催熟,产量极其有限,无法供应族中炼气子弟,对筑基丹极为渴求。 她顿了一下,才道:“只是筑基丹的价值远超十九块灵石,且一丹难求,以此丹相抵灵石,妾身占了大便宜……这样吧,筑基丹在市价是三十块灵石一颗,妾身再补给道友十一块中品灵石,如何?” 陈渊闻言,面露讶色:“以往一颗筑基丹便是放到拍卖会上,最多也只能卖出二十五块中品灵石,现在竟然能卖出如此高价?” 聂如悦叹道:“道友应该知晓,近来魔修肆虐,为祸四方,劫掠散修,就连修仙家族,也被覆灭了许多,甚至有传言说,魔道修士要入侵齐国。低阶修士人心惶惶,有人遁入山野,有人逃亡邻国,也有人想要提升修为,应对此劫,是以筑基丹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两年前贵派举行了一次拍卖会,最后一颗筑基丹,甚至拍出了四十三块中品灵石的天价!” 陈渊面色微凝:“陈某刚出关不久,只知魔患愈演愈烈,却不知情势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难怪我此番来到凌云坊市,看到街上修士寥寥,还有不少店铺关闭。” 聂如悦道:“实不相瞒,妾身族中长老,已经商讨过几次,要将本阁关闭,把人手撤回族中,应对魔患。陈道友若是再晚一点出关,这块银罡石,恐怕就与道友无缘了。” 陈渊闻言,眉头微皱:“贵阁要闭门了吗?” 聂如悦摇头道:“本阁就算闭门,也要等到几年之后。虽然凌云坊市中的筑基散修减少了许多,但贵宗以及不少修仙家族,都需要灵器、法器,本阁尚有几件灵器在炼制之中,待交付之后,方能闭门。” 陈渊问道:“那不知贵阁聂大师,现在可有空暇?” 聂如悦笑道:“陈道友放心,为尽快炼制出那几件灵器,妾身又请了族中两位炼器大师,来凌云坊市坐镇,人手充足,三叔祖有时间帮道友提升法器品阶。” 陈渊心下一松:“那此事便拜托聂大师了,聂主事也不必再给陈某灵石,那十一块中品灵石,就当是在下的定金,待法器提升完毕,陈某再将余下灵石补上。” 聂如悦微点螓首:“如此也好,只是妾身不通炼器,提升法器品阶之事,还需陈道友与三叔祖自行商议。但有一事,妾身需告知道友,若这件法器提升失败,会与灵材一并毁去,本阁不予赔偿,道友可能接受?” 陈渊道:“陈某懂得规矩,就算没有成功,也不会寻贵阁的麻烦。” 聂如悦笑道:“道友放心,三叔祖炼器术极为精湛,在妾身族中几位炼器大师中可排第一,失败可能性极低……算算时间,三叔祖此时应当已经凝器成型,在看顾炼器炉,道友请随我来。” 她起身一个万福,转身走出静室,陈渊将桌上的银罡石收了起来,起身跟了上去,心中浮现出从典籍上看到的炼器术介绍。 炼器与炼丹不同,炼丹往往是一炉丹药成丹十颗,只要成功炼出一炉丹药,之后再炼制同种丹药,就算凝丹失败,也不会全部毁去,总能炼出几颗丹药。 但炼器只能炼出一件灵器,若是失败,就会全部毁去。 而且炼丹需将几种灵药中蕴含的药力融为一体,稍有失衡,便会前功尽弃,灵药又极为脆弱,故炼丹师需全神贯注,须臾不可分神。 但炼器所用灵材,本就蕴含大量杂质,需经真火煅烧,逼出其中精粹。之后炼器师需将精炼之后的灵材相融,再经真火煅烧,方可凝器成型。 在此期间,炼器师只需稍加看顾,犹有余力做其他事情。 灵材品阶越高,精炼时间与凝器成型的时间就越长。 若是上品灵器,从开炉炼器到最后成功,至少需要两年。 但炼器师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需全神贯注,操纵真火,其余时间,让真火自行煅烧便可。 两人来到三楼,在陈渊之前见到麻衣老者的房间外停下。 聂如悦抬手一点,往房间门上注入一丝真元,嘴唇微动,无声说了几句。 过了片刻,房门上的禁制徐徐消散,轻轻敞开,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陈渊跟在聂如悦身后,走进房间,只见麻衣老者坐在一个三尺高下的炼器炉前,正闭目打坐。 炼器炉下方,有一个七尺大小的巨大阵盘,四周的凹槽中放着九块中品灵石,中间一朵白色火焰熊熊燃烧,房中温度奇高,热浪滚滚。 麻衣老者转头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皱眉道:“如悦,有什么事情,不能等老夫炼出这件灵器再说?” 聂如悦一个万福,恭声道:“三叔祖,上次请您鉴别法器的陈道友来了,他从侄孙女手中买下了那块银罡石,欲请您出手,提升法器品阶。” 麻衣老者一怔,然后恍然道:“原来是你,把法器和银罡石拿过来吧。” 说着,他抬起右手,对陈渊招了两下。 聂如悦见状,向陈渊传音道:“陈道友,妾身这位三叔祖只认灵器不认人,炼器时又缺乏耐心,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回道:“无妨。” 与此同时,他一抚储物袋,拿出银罡石与银罡剑,抬手送至麻衣老者身前。 这等钻研一道,近乎痴迷之人,往往脾气怪异,陈渊并不在意,只要麻衣老者能帮他提升法器品阶,一切好说。 银罡石与银罡剑缓缓飞至麻衣老者身前,停了下来。 麻衣老者只是看了两眼,就说道:“你这柄飞剑炼制手法虽然粗糙,但却是以银罡石为主材,省去了不少麻烦,只需将这块银罡石融入其中,再用真火烧锻两年时间,就能提升为一柄极品飞剑,你可以走了。” 陈渊一愣:“极品飞剑?” 麻衣老者不耐烦道:“不错,这块银罡石分量如此之大,加上伱这柄飞剑中本就蕴含的一些,足以炼成一柄极品飞剑了,怎么,你不愿意?” 陈渊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麻衣老者眉头紧皱:“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老夫要另开一炉,休要耽搁时间!”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第二个七尺大小的阵盘,以及一个四尺高下的炼器炉,放在身侧,瞪了陈渊一眼。 陈渊不再多言,拱手一礼,与聂如悦一起退出房间。 砰! 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禁制光幕重新浮现而出。 聂如悦面露歉意,轻声道:“陈道友,三叔祖脾性一向如此,对不住了。” 陈渊笑道:“只要能将银罡剑提升至极品灵器,令叔祖便是将陈某痛骂一顿,也是无妨。只是不知将一件极品法器提升到极品灵器,需要多少灵石?” 聂如悦沉吟了一下,道:“这件极品灵器的灵材由陈道友自行提供,只需三十块中品灵石便可,道友已经用筑基丹预付了十一块灵石,还需再付十九块灵石。” 陈渊拱手道:“陈某还有事在身,这就告辞了,下回来时,自会将灵石如数奉上。” 聂如悦还礼道:“陈道友慢走。” 陈渊离开宝光阁,不再逗留,一路走出凌云坊市,驾起渡云舟,往南方飞遁而去。 (本章完) 第160章 故友重逢 第160章 故友重逢 渡云舟飞遁之时,本就无声无息,并不惹人注目。 加之陈渊生性谨慎,并不全力激发渡云舟遁速,又多在云层中穿行,一路上无事发生。 每飞遁一日,陈渊便降下渡云舟,寻一处隐秘之地,打坐调息,恢复真元。 渡云舟乃是上品灵器,消耗比遁光要高出不少,一日飞遁下来,至少要用去一至两成真元。 陈渊并不急于赶路,自是不会留下这个破绽,以免遇事时真元不足。 他一连飞遁三日,下方忽然出现一大片云雾,凝滞不动,罩住方圆十几里,看去甚是突兀, 陈渊心中一动,目光微移,向四周望去,细细观瞧之下,竟然升起一种熟悉之感。 他沉吟片刻,缓缓落到地面之上,再抬眼看去,心中恍然大悟。 这里竟是幻月坊市,难怪他会有熟悉之感。 只是他以往从未在高空俯瞰过幻月坊市,才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陈渊抬手一拂,将渡云舟收入储物袋中,举步往前走去,目中露出回忆之色。 他在此地潜修了二十年时间,从一名炼气五层的低阶修士,成为了一名炼气十层巅峰的炼丹师。 若不是从老儒生手里,意外得到了凌云派的升仙令,陈渊肯定会购买一块归元宗的升仙令,参加归元宗的升仙大会。 但现在,他已是凌云派的核心弟子、炼丹大师,甚至在洞虚山秘境中杀了几十名归元宗弟子,与归元宗结下了大仇。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陈渊摇头一笑,走入云雾之中。 二十年过去,不知曹佑与任曼现在如何了? 进入白雾之后,他走入一条仅能容纳两三人通行的山路,四周是高耸的山壁。 一刻钟之后,陈渊终于走到小路尽头,眼前霍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占地极为广阔的山谷,谷中建筑鳞次栉比。 在山谷尽头,是一座千丈高山,修建着一座座宅院,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奢华异常。 陈渊站在一处离地十丈左右的高台上,可以俯瞰到山谷的全貌。 在两人身旁,还有十几个相同的高台,修有台阶,有两名修士正沿台阶而下,进入山谷之中。 眼前这一幕景象,与他四十年前来到幻月坊市时,几乎一模一样。 二十年岁月,在修仙界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坊市中行人寥寥,比凌云坊市还要冷清许多。 陈渊缓缓走下石台,往穿过坊市,往千丈高峰走去。 他此次离宗,行事低调,一身白色长衫,并无何特异之处,不用担心被别人认出凌云派弟子的身份。 陈渊一路来到千丈高峰脚下,看着玉质牌坊上的“幻月洞天”四字,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拾阶而上,来到一处精美宅院前,檀木大门上刻着“丁三五八”的字样,散发着淡淡光芒。 这是他进入幻月坊市后,租住的第一间洞府。 陈渊深深看了几眼,转身离去,经过几条山道,来到另一处门上刻着“丁二七九”的宅院前。 这是曹佑租住的洞府,当年他离开幻月坊市前,曹佑与任曼也是在这里成亲。 陈渊朗声道:“曹道友、任道友可在府中?故友陈渊来访。” 说罢,他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这丁等洞府的禁制极为简陋,只有简单的隔绝神识,屏蔽传音之效,连声音都无法隔绝,只需高声呼唤,院中之人就能听到。 而凌云派中的洞府,阵法禁制都颇为玄妙,可隔绝一切,让府主安心修炼,必须用传音符,才能通传消息。 陈渊等了一会,庭院大门上的光芒忽然消散,这是禁制被解除之兆。 随后院门被从里推开,一名身着蓝色长衫,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此人目光警惕,看到陈渊后,发现其身上灵机内敛,竟是一名筑基修士,当即面色一变,拱手行礼道:“晚辈曹羡机,见过前辈,前辈来此,可是寻找家母?” 陈渊闻言,上下打量了年轻人一遍,见其身材高大,相貌英武,有炼气六层的修为,出言问道:“你是曹佑道友与任曼道友的儿子?” 曹羡机点头道:“不错,前辈是……” 陈渊微微一笑:“我名陈渊,与令尊令堂相识已久,今日特来拜访。” 曹羡机面上露出喜色,抬手虚引:“陈前辈请进。” 陈渊点点头,走进院中,来到正堂坐下。 他举目四望,这里陈设未变,与当年曹佑任曼成亲时一般无二,目中不由闪过一丝感慨之色。 曹羡机奉上一杯灵茶,然后站在一旁,躬身侍立。 陈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问道:“令尊令堂为何不在府中?”曹羡机面色黯然:“启禀前辈,家父五年前进入幻月山脉,猎杀妖兽,不幸遭遇意外,已然离世了。” 陈渊动作一顿,缓缓放下茶盏,轻叹一声:“我与令尊相识二十年,还曾在他与令堂成亲时,亲手奉上贺礼,未曾想当日一别,竟是永诀……令堂可还安好?” 曹羡机道:“有劳前辈挂念,家母一切安好,只是她七日前与友人一起,进入幻月山脉中猎杀妖兽,尚需几日才能回转。” 陈渊微微颔首:“也好,那陈某就等上几日。” 他抬头看向曹羡机,道:“我与令尊令堂乃是故友,可算是你的叔父,你不必以前辈相称。” 曹羡机闻言,面露喜色,当即深施一礼,恭声道:“是,小侄曹羡机,拜见叔父。” 陈渊笑了笑,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抬手一挥,送至曹羡机身前。 “陈某观伱身上气机沉稳凝实,根基颇为牢固,平日修炼,应是勤勉有加,不骄不躁。这瓶玉华丹可增进修为,今日便赠予你,望你坚定道心,再接再厉,不负令堂所望。” 曹羡机躬身双手接过玉瓶:“谢叔父厚赐,小侄定会谨记叔父叮嘱,勤勉修炼,绝不懈怠。” 陈渊点点头,又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传音符,往桌上一放,然后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口中道:“陈某在这张传音符内留下了一缕气机,待令堂回转,激发此符,我便会知晓,到时再来拜访。” 曹羡机快走两步,跟上陈渊:“小侄恭送叔父。” 陈渊走出正堂,来到庭院中时,脚下一顿,却是想起了当日曹佑与任曼成婚时的情景。 他轻轻摇头,再度举步走出庭院,往山下走去。 曹羡机站在门外,深施一礼:“叔父慢走。” 待陈渊身影消失在曲折的山道尽头,他方才直起身来,回到庭院之中。 …… 陈渊下山之后,来到幻月阁中,四十年前那名贺管事早已不在,换成了另外一名年轻的归元宗修士,也是炼气十层修为。 由于他在幻月坊市待不了多久,是以并没有高价租用洞府,只是费五块下品灵石,租用了一年丁等洞府。 这名归元宗修士见陈渊明明是筑基修士,却租用最低等的洞府,心中疑惑不已,但却不敢多言,很快便办理好手续。 巧合的是,丁三五八号洞府现下无人租用,被陈渊租下。 他拿着洞府令牌,回到幻月洞天,打开丁三五八号洞府的禁制,却发现其内陈设已面目全非,应是被后来修士改动。 陈渊笑了笑,来到修炼室中,拿出《妖神诀》玉简,细心揣摩巨灵身秘术。 丁等洞府不设聚灵法阵,修炼起来,效果微乎其微,还不如把时间用来钻研秘术。 陈渊身怀《真灵九转》这等无上体修功法,见识高远,修习巨灵身秘术之时,总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 他隐约感到,这门秘术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应当还有隐秘可以发掘。 接下来四天时间,陈渊都沉浸在揣摩秘术之中,直至传音符飞入院中,方才从入定中醒来。 他抬手摄来传音符,耳边响起一道柔和声音:“妾身任曼,恭候陈前辈大驾。” 这道声音陌生而又熟悉,陈渊轻叹一声,起身走出洞府,经过几条山道,来到丁二七九号庭院。 他还未走近,便看到院门前站着两道人影,其中一人是曹羡机,另外一人,则是一名中年美妇。 他目光一闪,脚下一点,飘然来到两人身前。 中年美妇正是任曼,只是容颜苍老了一些,眼角添了几丝皱纹,身材也丰腴了不少,身着绿色袒领襦裙,肩披蓝色透明纱巾,妆容齐整,明显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灵机浓郁,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她怔怔地看着陈渊,然后一个万福:“二十载不见,陈……陈前辈风采依旧,妾身恭贺前辈筑基成功,修为大进。” 陈渊拱手还礼:“故友相见,任道友为何如此生疏?称呼陈某一声道友便是。” 任曼轻声道:“前辈已然筑基成功,而妾身只是炼气修士……” 陈渊皱眉道:“任道友若是再如此客气,陈某转身便走。” 任曼这才改口道:“陈道友,请入内一叙。” 陈渊面露笑意,跟在任曼身旁,走进庭院,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 曹羡机为两人斟上灵茶,站在一旁,垂手侍立。 任曼凝目看着陈渊,忽然眼眶泛红,流下两行清泪。 曹羡机见状,面色微变,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陈渊神识敏锐,五感惊人,看到他神情变化,不难猜出他心中所想,淡淡瞥了他一眼。 曹羡机只觉一股强大威压传来,如巨石一般压在身上,下一刻就要被压倒在地。 但下一刻,这股威压突然消失不见,曹羡机浑身一颤,冷汗如雨,连忙收束心神,再不敢胡思乱想。 陈渊转回目光,看向任曼:“任道友为何突然落泪?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任曼轻轻摇头,抬袖拭去眼泪:“陈道友面容,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妾身见到陈道友,与夫君成亲那日的情景忽然涌上心头,悲痛不已,情难自禁,一时失态,还请道友见谅。” (本章完) 第161章 赠丹 第161章 赠丹 陈渊叹道:“任道友节哀,乍闻曹道友身亡之事,陈某也是极为感伤。不过曹道友久在幻月山脉中猎杀妖兽,经验丰富,为何突然遭此横祸?” 任曼流泪不止:“此事也怪我,以往都是我与夫君一起进山猎妖,彼此照应,从未出现差错。但五年之前,我恰好修炼到炼气九层巅峰,留在坊市内,闭关修炼。夫君与另外两位好友,一起进山猎妖,此后再未回来,尸骨不存。若是我没有闭关,而是与夫君一起进山,他也许就不会出事……” 陈渊目光一寒:“另外两人?他们现在何处?” 任曼道:“他们与夫君一样,都死在了幻月山脉中,再未回来。”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他本以为这两人与曹佑之死有关,没想到他们也一并死在了山中,倒是可以排除嫌疑了。 他沉声道:“任道友不必自责,幻月山脉中妖兽横行,曹道友三人定是遭遇了强大妖兽,才未能幸免于难,此为天祸,与你无关。” 曹羡机也出言劝道:“是啊,娘,叔父说的对,爹是意外身故,你就不要自责了。”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方丝巾手帕,双手递给任曼。 任曼轻轻点头,接过手帕,拭净脸上泪水,止住眼泪,长叹一声:“我也知此理,只是夫君进山之前,曾对我说,他要到幻月山脉深处采摘百年灵草,为我买来一瓶玉华丹,以庆贺我修炼到炼气十层,是以我才深深自责,若不是恰逢我破境,他就不会去山脉深处,兴许就不会有事……” 陈渊曾在幻月坊市中待了二十年,自是知晓幻月山脉的情形,沉声道:“幻月山脉深处,可是极为凶险,二级妖兽极为常见,甚至不乏三级、四级妖兽,曹道友此举,有些莽撞了。” 任曼轻声道:“妾身当时也是以此劝说夫君,但他当时已有炼气十层巅峰的修为,另外两名好友,修为也与他相当,三人手中各有一件极品法器,便是碰上二级妖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才冒险行事,但没想到,最后还是遭难了,这就是天数吧。” 陈渊目露讶色:“曹道友五年前就已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手中还有极品法器?这倒是极为难得。” 任曼解释道:“陈道友也知道,夫君为人热忱,九年前,我与夫君进山猎妖,恰逢一位归元宗的筑基前辈与魔修斗法,落于下风,我二人拼死出手,击杀那名魔修,救下了这名前辈。事后,那位前辈赏赐给夫君大笔灵石、两件极品法器,夫君借此修炼到炼气十层,我也才有机会一窥此境。” 陈渊这才了然,曹佑与任曼都是四灵根修士,又不通修真百艺,若是没有机缘,想要双双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还买下两件极品法器,至少需四五十年的时间,方能积攒到足够的灵石。 但他们曾得到筑基修士赏赐,却是变得容易了很多,甚至还有余力供给曹羡机修炼资源,让他修炼到炼气六层。 这时,任曼目光微抬,露出回忆之色:“当时我与夫君租下了一间甲等洞府,羡机也不必为修炼资源烦忧,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五年前,夫君与两位友人身故,我不得不与人联手进山猎妖,但彼此提防,收获寥寥,负担不起甲等洞府的租金,重新搬回了这里。羡机也不得不在幻月山脉边缘猎杀一些低阶妖兽,换取灵石修炼,” 说到这里,她看了曹羡机一眼,目中露出疼惜之色:“只是这两年魔修横行,甚至有魔修在幻月坊市外设伏,劫杀散修,而羡机修为低微,我才严令羡机不得进山猎妖。但这孩子却不懂事,几次偷偷进山,让我很是担心。” 曹羡机低下头,小声道:“孩儿只是看娘亲太过辛苦,还要帮孩儿筹措修炼丹药,想帮娘亲减轻一下负担……” 任曼皱眉道:“我已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修为无法继续提升,有什么辛苦的?” 曹羡机道:“这几年归元宗开始拍卖筑基丹,孩儿不想让娘亲在我身上太多灵石,而是积攒下来,到时买下一颗筑基丹,等筑基成功,再进山猎妖,也能安全许多。” 任曼怒道:“胡闹!筑基丹何等珍贵,岂是我等散修能觊觎的?娘亲资质有限,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已是侥天之幸,反倒是你,趁着年龄还轻,根基打得又牢,好好修炼,才是正理!” 曹羡机无奈道:“是,孩儿一切听娘亲的,不敢松懈。” 这是两人之间的家务事,陈渊不好插言,只能在旁默默看着,此时才出言问道:“任道友,此前我去凌云坊市,也听人说起过,有筑基丹出现在拍卖会上,幻月坊市中也有此事吗?” 任曼答道:“不错,三年前,归元宗突然开始拍卖筑基丹,这两年也延续了下来,每次拍卖会开启,都会吸引许多修士参加。不仅是幻月坊市,听说紫阳宗下辖的明浮坊市,也是如此。” 陈渊闻言,心中更加疑惑。 三大宗门都在拍卖筑基丹,其余三大宗门,应该也会如此做。 六宗为何不把筑基丹留给门下弟子使用,反而要拿出来拍卖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暂且将此事放下,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抬手送至任曼身前。 任曼接住玉瓶,疑惑道:“这是……” 陈渊笑道:“这是一颗筑基丹,陈某与任道友时隔二十载,再度相逢,略备薄礼,以表故友情谊。”任曼面色一变,急忙打开瓶塞,把其中丹药倒入手心,细细端详起来。 曹羡机瞪大眼睛,盯着这颗黑白两色交融的奇异丹药,喃喃道:“真是筑基丹!” 任曼深吸一口气,将丹药放回玉瓶,抬手一推,送还给陈渊,道:“陈道友,筑基丹太过贵重,妾身不能收。” 陈渊接住玉瓶,放在桌上,淡淡道:“陈某既然拿出此丹相赠,岂有收回的道理?任道友放心,一颗筑基丹对陈某来说,还不算什么。” 任曼迟疑片刻,然后起身一个万福,正色道:“妾身多谢陈道友赠丹之恩。” 这时,曹羡机忽然大步来到陈渊身前,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接连叩首三次,额头撞到青石砖上,发出砰砰之声,大声道:“侄儿曹羡机,叩谢叔父大恩!叔父助家母筑基,恩重如山,侄儿没齿难忘,日后若修为有成,定会报答叔父!” 陈渊见曹羡机神情恳切,知恩图报,微微颔首:“起来吧,伱只需好好修炼,孝敬令堂,便是报恩之举。” 曹羡机大声道:“是,侄儿谨记叔父叮嘱!” 他站起身来,额头上已是青紫一片。 这丁等洞府中的地砖,也布下了禁制,坚固无比,曹羡机虽是修士,竭力叩首之下,也不能毫发无损。 任曼目中闪过一丝疼惜之色,但旋即隐去,轻声道:“陈道友赠丹之恩,妾身万死难报,但有一物,对道友或许有些用处。” 她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白色玉符,抬手送至陈渊身前。 陈渊接住玉符,细细看去,只见其上绘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鸳鸯,约有三寸大小,闪烁着淡淡灵光。 他抬头看向任曼,问道:“这是……” 任曼道:“这枚鸳鸯玉符是七年前,我与夫君进山猎妖时,在一处山洞中发现的,共有两枚,另一枚为黑色,与其形制一模一样。当时在这两枚玉符旁边,还有一具朽烂的尸骨、一个内部空间破裂的储物袋、以及几件残损的法器残片。”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声音忽然低落下去:“此符可抵挡筑基前期修士一击,我与夫君一人一枚,在三里之内,还有互相感应之效。夫君进山未归后,我心中扔怀有一丝希望,曾持此符进山寻找,也冒险进入过山脉深处,但两年下来,都是一无所获,心知夫君应是用出了玉符,但依旧死在了妖兽口中,才放弃此念。” 任曼话音刚落,曹羡机变色道:“娘,你曾经独自进入过幻月山脉深处?那也太危险了,你怎么不告诉孩儿!” 任曼没有理他,只是凝目看着陈渊。 陈渊轻叹一声:“这枚玉符对任道友如此重要,陈某不能收。” 任曼正色道:“妾身将此符留在身边,睹物思人,不过徒增烦忧。而且陈道友也说了,与妾身是故友相逢,既是故友,岂有妾身接受道友相赠,却不回赠之理?若道友将妾身当成朋友,还请收下这枚玉符。” 见任曼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陈渊不再推辞:“既如此,陈某便收下此符。” 任曼这才展颜一笑,拿起桌上盛有筑基丹的玉瓶,收入储物袋中。 陈渊收起鸳鸯玉符,道:“陈某还有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任曼与曹羡机将他送出门外,陈渊拱手道:“两位留步,若是有缘,日后当有再见之日。” 说罢,他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站在院门之外,看着陈渊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山道尽头。 (本章完) 第162章 劫修 第162章 劫修 陈渊辞别任曼与曹羡机之后,一路缓步而行,往幻月坊市外行去。 他在二十载前,与曹佑、任曼屡次谈玄论道,交流修炼心得的情景,历历在目,就似发生在昨天一般,心中颇为唏嘘。 世事无常,曹佑已死,任曼容颜也已老去,若是不能筑基成功,几十载之后,便会化作一堆白骨。 陈渊不忍故友道途就此中断,方才送出一颗筑基丹,助她筑基。 离开洞虚山秘境,得到门派赏赐后,他手中共有八颗筑基丹,卖给黄氏两颗,抵价给聂如悦一颗,赠给任曼一颗,还剩四颗。 之前买下银罡石时,陈渊手中只有二十五块中品灵石,本可用从黄思培手中得来的下品灵石相抵,但他并未如此做。 聂如悦是一个生意人,他若用下品灵石交易,难免会为其看轻。 而筑基丹虽然珍贵,却对陈渊无用,用来抵价,可以让聂如悦欠下一个人情,也会给其留下他身怀宝物的印象。 如此一来,不管是提升银罡剑品阶,还是请聂如悦帮忙搜寻幻阴石,她都会尽力而为。 不过陈渊此次又送出了一颗筑基丹,手中筑基丹越来越少,还是要尽快弄到一些中品灵石,否则一个筑基修士身上,只有下品灵石,还是显得窘迫了一些。 在与其他筑基修士做交易,或者购买灵草灵材、丹药灵器时,有些店铺只收中品灵石,下品灵石根本拿不出手。 思及此处,陈渊停下脚步,辨明路径,折身来到归元阁中。 归元阁名字中虽然带着一个“阁”字,实则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大殿。 此处也是幻月坊市中人气最旺之处,殿中有十几名客人,其中甚至有两名筑基修士。 陈渊进入大殿之后,一名女修上来接待,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灵机内敛,乃是筑基修士,立刻行了一个万福之礼,恭声道:“请问前辈有何需要?” 陈渊淡淡道:“本座手中有一些下品灵石,想要兑换成中品灵石。” 女修恭声道:“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跟在她身后,来到殿后,经过一扇青漆小门,进入一座占地广大的庭院。 两人穿过一扇垂门,经过回廊步道,小桥石径,来到一座偏院,停下脚步。 小院木门紧闭,其上灵光闪烁,正是设有禁制之兆。 女修抬手往门上注入一丝法力,嘴唇微动,无声说着什么。 片刻之后,院门灵光黯淡下去,无声开启,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出:“道友请进。” 女修对陈渊一个万福,退到一旁等候。 陈渊举步迈入小院,只见正堂屋门打开,一名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修士,坐于桌旁,正对院门。 此人身穿一身青色长衫,袖口上绣着一个“元”字,与陈渊十年前进入洞虚山秘境前,所见到的归元宗阵法师衣着一模一样,正是其门中筑基修士的制式法衣。 中年修士见到陈渊走进小院,抬手一挥,将院门关上,然后起身相迎,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拱手道:“在下归元阁执事李驹,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陈渊拱手道:“在下赵山,一介散修,此来是想兑换一些中品灵石,还请李执事行个方便。” 李驹抬手虚引:“此事好说,赵道友请坐下说话。” 陈渊不欲耽搁时间,在李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请问贵阁以下品灵石兑换中品灵石的比例是多少?” 李驹抬手一挥,身前的白瓷茶壶自行飞起,为陈渊斟上灵茶,口中则是说道:“那要看道友能拿出多少下品灵石了,若是只有数百块,那就是一百三十比一,若是有上千块,则是一百二十块比一,若是有数千块,则是一百一十比一,若是有上万块,则是一百比一……此茶乃是本宗独有的雾隐茶,滋味独特,道友不妨品尝一番。” 他举起茶盏示意,口中热情相邀,陈渊盛情难却,举起茶盏,轻啜一口,随口赞道:“好茶。” 随后,他放下茶盏,道:“赵某手中有四千块下品灵石,按照李执事所言,当能换取三十六块中品灵石,对否?” 李驹眼前一亮,放下茶盏:“不错。” 陈渊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一堆灵石,道:“这是四千块下品灵石,烦请李道友过目。” 李驹看到陈渊腰间精致异常的储物袋,脸上笑意更浓,神识扫过那一堆灵石,点头道:“数目正好。” 他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三十六块中品灵石,笑道:“请赵道友收好。” 陈渊神识一扫,确定数目无误,抬袖一抚,将其收入储物袋中,拱手道:“赵某还有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李驹也不挽留,还礼道:“赵道友慢走。” 他抬手一挥,院门打开,陈渊起身走出小院,跟在那名女修身后,沿来路往归元殿走去。 在陈渊身后,李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双目眯起,脸上笑容忽然敛去。他抬手一挥,将院门关上,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银光灿灿的传音符,有些不舍地看了两眼,方才抬手注入一丝真元,嘴唇微动,无声说了几句。 然后他抬手一抛,传音符化作一道银色流光,以远超寻常传音符的速度,飞向高空,片刻之后,便不见踪影。 …… 陈渊走出归元殿后,不再耽搁时间,快步走出幻月坊市,驾起渡云舟,往南遁去。 和之前一样,他为了避免惹人注意,并未发挥出渡云舟常规状态下的全部遁速,只是与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的遁速一致。 陈渊在高空中飞遁了一刻钟,忽然眉头一皱,催动真元,渡云舟遁速加快,堪比筑基后期修士飞遁,继续往前行去。 他生性谨慎,即使是在高空飞遁,也是时刻散开神识,探查四周情形。 而他突破中期后,本就异于常人的神识,已然扩张到三百丈,堪比筑基后期修士。 就在刚才,他的神识覆盖范围中,突然多出了两道黑沉沉的遁光,从后方追了上来。 这两道遁光的速度堪堪与渡云舟的遁速一致,观其内修士气机,应是两名筑基前期修士。 陈渊不欲节外生枝,是以加快遁速,想要避开两人。 片刻之后,这两道遁光便被他甩开。 一刻钟后,陈渊方才降低遁速,让渡云舟继续以筑基中期巅峰修士的遁速飞行。 如此遁速不算太慢,消耗真元又不算太多,声息又小,不会引人注目,最适合长时间飞遁。 渡云舟继续往南飞行了两刻钟时辰,陈渊神态悠闲,俯瞰大地,观览山川河流景致,别有一番风味。 忽然,他眉头一皱,渡云舟缓缓停下。 他的神识覆盖范围内,又出现了那两道黑沉沉遁光,并且以比刚才快上一线的速度,追了上来。 陈渊举步迈出渡云舟,抬手一拂,将渡云舟缩至三寸大小,收入储物袋中,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不过片刻,两道黑沉沉遁光穿过云层,在陈渊五十丈外骤然停住,露出两道人影。 左边一人,骨瘦如柴,面色苍白,似是痨病鬼一般,穿着一身黑袍。 右边一人,身材中等,望去四旬年纪,一身白色长衫,纤尘不染,头戴方巾,一副文人打扮,手持一柄折扇,相貌英俊,温文尔雅。 陈渊淡淡道:“两位道友跟随在下一路,不知有何见教?” 他话音刚落,那名痨病鬼便破口大骂:“姓赵的,你用的什么飞遁灵器,竟然遁速如此之快,浪费我们这么长时间,我必要将你魂魄抽出,让你饱尝炼魂之苦!” 中年文士则是面带笑意,对陈渊拱手一礼,状极风雅:“赵道友,我二人特来取伱性命,还请道友成全。” 陈渊目光一闪:“你们怎么知道在下姓赵?” 中年文士微笑道:“此事不便告知道友,还请道友见谅。” 痨病鬼冷笑一声:“慕容道友不必与此人废话,赶快把他杀了,分了他的灵石,才是正事!”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柄三寸白骨剑,往前一抛,手掐法诀。 白骨剑骤然涨大至两尺长短,剑锷处镶着一个骷髅头,化作一道流光,朝陈渊激射而来。 中年文士叹一口气:“可惜了,慕容手上又要添一条人命,真是有伤天和啊……” 他嘴上道着可惜,手中动作却是不慢,将手中折扇打开,往前一抛。 扇面上绘着一个个狰狞魔头,双目漆黑,却穿着文人衣衫、道袍官服,抚琴品茗,诵诗作画,神情恬淡,似是沉浸其中,不伦不类,极为诡异。 中年文士抬手掐诀,数十个黑色魔头从扇面上飞出,身上衣衫消散,恬淡神情隐去,露出凶恶本相,朝陈渊扑来。 白骨剑与折扇都是中品灵器,两者夹攻之下,陈渊立刻便陷入危局之中。 但他却是面色不改,一抚储物袋,火云葫芦凭空出现在身前,抬手掐诀,喝道:“去!” 葫口光芒大放,三百六十粒火云砂喷涌而出,涨至拳头大小,霎时扩散开来,将两人围在其中,然后开始急速旋转,释放出三百六十道红色烟气,方圆百丈之内,尽化赤红之色! 第一百四十三章有几处笔误,现已修改,陈渊卖给了黄氏两颗筑基丹,不是一颗。 (本章完) 第163章 血遁术 第163章 血遁术 此时白骨剑已经来到陈渊身周十丈之内,数十粒火云砂撞了上去,将其挡下,不停旋磨着剑身。 与此同时,遍布四周的赤红色烟气如灵蛇一般,缠绕在剑身上,腐蚀着白骨剑表面的灵光。 那数十个黑色魔头更是被往来飞驰的火云砂轻松击穿,被无形暗火烧成灰烬,在声声凄厉惨叫中,烟消云散。 火云葫芦一现,便将两件中品灵器轻松挡下,陈渊的修为也随之显露出来。 痨病鬼脸色极为难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筑基中期!” 中年文士刚才的满脸洒脱之意,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狂变:“上品灵器?!李驹误我!” 此时随着火云砂放出的红色烟气越来越多,百丈之内的赤色云雾也越来越浓,渐渐淹没了陈渊的身形,仅露出一个模糊轮廓。 但他作为火云葫芦之主,自是不会受到赤色云雾的阻碍,看着中年文士与痨病鬼,目中寒光一闪:“是李驹让你们出手的?” 中年文士一咬牙,一摇手中折扇,扇面上最后数十个魔头飞出,自己则是转身往后遁去,欲要逃之夭夭。 陈渊岂会放他离开,手中法诀一变,喝道:“疾!” 数十粒火云砂急速旋转着飞向魔头,将其尽数击碎。 与此同时,一百二十粒火云砂如流星般飞出,在赤色云雾中划出一道道长长的轨迹,从四面八方射向中年文士,将他围在中间。 中年文士眼看逃不过去,急忙一摇手中折扇,扇面上所绘的水墨山河飞出,化作一道丈许大小的山影,将中年文士笼罩在内,另有一条江河之影环绕在身周。 中年文士刚刚布下两重防护,一百二十粒火云砂就撞在了山水虚影上。 轰轰之声连续响起,山水虚影不过坚持了片刻,便被急速旋转的火云砂撞破,如琉璃般支离破碎。 中年修士惊恐大喊道:“别杀我,道友莫非不想知道,我二人是如何找上你的吗?饶我一命,我愿和盘托出!” 陈渊冷冷一笑,并不理会,真元一催,火云砂撞破山水虚影后,余势不减,击在中年文士身上,打得其粉身碎骨,就此殒命! 中年文士逃命之时,痨病鬼同样没有坐以待毙,选择了往另外一个方向逃去。 但陈渊立刻御使一百二十粒火云砂,将他围拢起来,断绝了他的逃生之路。 痨病鬼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个三尺大小的惨白色骨盾,其上密密麻麻镶嵌着百十个核桃大小的骷髅头,俱是张开大口,似是在发出无声的惨叫。 痨病鬼抬手掐诀,一百余个骷髅头从骨盾上脱落下来,涨至人头大小,大口张合不定,上下牙齿相撞,发出阵阵刺耳之声,闻之令人心神烦躁。 但在赤色云雾之中,这股乱神之音不过传出十几丈,便被尽数消弭。 火云砂与骷髅头相撞,骷髅头张开大口,欲要将火云砂吞下。 但白骨盾不过是下品灵器,其上的骷髅头看去瘆人可怖,实则威能有限。 而火云葫芦却是不折不扣的上品灵器,虽然分散在三百六十粒火云砂上,威能降低了许多,但也远非骷髅头可比。 片刻之后,所有骷髅头全都被火云砂旋磨成碎片,白骨盾上出现数道深深裂纹,灵光骤然黯淡下去。 此时中年文士恰好被陈渊击杀,他催动真元,除了被骷髅头挡下的一百余粒火云砂,剩余十几粒火云砂急速旋转着射向痨病鬼,欲要赶尽杀绝。 痨病鬼面露狠色,抬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大口精血。 他本就苍白的面色,变成惨白之色,与死去多时的尸体一般,皮肉骤然一缩,甚至可以看出其下的根根骨头,极为可怖。 但他此时却顾不上这些,抬手掐诀,喝道:“疾!” 精血一涨,裹住痨病鬼全身,化作一道血色遁光,往后方疾飞而去! 血色遁光撞到三粒火云砂,分出一部分精血,将其裹住,变得稀薄了几分,但也将火云砂挡了下来。 陈渊目光一闪,手中法诀一变,调动更多火云砂阻击痨病鬼。 但血色遁光速度极快,竟堪比筑基后期修士,一路避开火云砂合围,冲出了赤色云雾,朝远处遁去。 陈渊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有趣……” 他大袖一挥,三百六十粒火云砂与漫天赤色云雾,立刻收回朱红色葫芦之中。 同时抬手一招,将中年文士的折扇、储物袋,以及痨病鬼的白骨剑、骨盾,尽数摄入手中,收了起来。 然后他一抚储物袋,放出渡云舟,迈步而上,抬手掐诀,喝道:“疾!” 渡云舟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青濛濛流光,直追血色遁光而去。 陈渊动作极快,顷刻之间便做完这些。此时痨病鬼已经逃出了两百余丈,但还在陈渊神识覆盖范围之内,并不怕其走脱。 若不动用风鸾妖力,渡云舟全力激发之下,遁速相当于筑基后期修士,与血色遁光相当。 双方一前一后,飞遁了半刻钟,血色遁光的终于慢了下来。 此时痨病鬼体表的精血只剩薄薄一层,已然无法维持筑基后期修士的遁速。 但他的遁速刚刚放慢片刻,神识覆盖范围内,就出现了陈渊的身影。 痨病鬼面色大变,又是一拍心口,喷出大口精血。 这次他喷出精血之后,脸上已然看不到一丝血色,皮肤紧紧贴着骨头,似乎不存一丝血肉,看去就似披着一层人皮的骷髅一般,身形摇摇欲坠。 但他还是勉力施展出秘术,精血包裹全身,化作一道血色遁光,激射而出,速度甚至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 痨病鬼的动作一直在陈渊注视之下,他微微一笑,并不着急,继续跟在痨病鬼身后。 血色遁光现在的速度要比渡云舟快上一些,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长。 但这个过程极为缓慢,而且陈渊神识覆盖范围极大,至少需要两刻钟时间,才会失去痨病鬼的踪迹。 但在此之前,他的精血就会耗尽,是以陈渊根本不用担心,痨病鬼能逃脱自己的追踪。 两人一追一逃,又是一刻钟过去。 前方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幻月坊市的护坊大阵,痨病鬼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主动降低了遁速。 此时他体表的血色遁光只剩薄薄一层,几不可见,再过片刻,就会消失不见,体内涌出一阵虚脱之感,这是精血损耗过大之相。 但只要能逃出生天,不管损失多大,都是值得的。 痨病鬼对自己的血遁之术极为自信,而且接连施展了两次,并不觉得陈渊能够追上来。 但下一刻,他宛如死尸一般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惊恐之色。 那个阴魂不散的赵山,竟然又追了上来! 不过此时痨病鬼精血损耗严重,已无力再逃,索性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一道青濛濛流光飞来,骤然停住,露出一架青色飞舟。 痨病鬼脸上惧色更浓,这架飞舟竟然也是一件上品灵器。 陈渊从渡云舟上迈步而出,上下打量了痨病鬼一遍,饶有兴趣地问道:“道友刚才施展的是血遁秘术?” 痨病鬼忽然对陈渊深施一礼,惨白的脸上露出恳求之色:“赵道友,我与你无冤无仇,这一切都是李驹指示我做的,我有眼无珠,冲撞了道友,求道友饶我一命,我愿把身上的所有宝物,尽数献给道友!” 陈渊点头道:“果然是李驹,伱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痨病鬼眼珠一转,小心翼翼道:“我若是告诉道友,道友能否饶我一命?我还可以配合道友,设下圈套,将李驹诱出,交由道友处置!” 陈渊笑了笑:“你便是不说,我也知道,是那杯灵茶吧?” 痨病鬼瞳孔一缩,陪笑道:“道友慧眼……” 陈渊点点头,又问道:“赵某还有一事不明,我连修为都没有展露,你们为何还敢出手劫杀?” 痨病鬼愤愤道:“都是那个李驹!我二人与他商量好,他提供消息,我们负责动手,他给我们发来的传音符中,说赵道友身家丰厚,但实力平平,我们才选择出手,谁曾想……赵道友,这一切都是那李驹的错……” 陈渊打断道:“好了,闲话少说,赵某这就送道友上路!”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灵竹剑,往前一抛,手中掐诀:“斩!” 灵竹剑涨至一尺大小,发出一声轻鸣,激射而出,斩向痨病鬼。 痨病鬼见陈渊不肯放过自己,面上露出怨毒之色,大喊道:“你等着,待我魔宗大军一到,必将你挫骨扬灰!” 他话音刚落,便被灵竹剑一剑枭首,脖腔中一滴鲜血也未喷出,身躯就往下落去。 陈渊淡淡一笑,丝毫不把痨病鬼的威胁放在心上,屈指连弹两下,两个火球射出,将痨病鬼的尸身与头颅烧成灰烬,抬手一招,将他的储物袋摄入手中。 随后陈渊身形一晃,回到渡云舟上,深深看了一眼幻月坊市的护坊大阵,大袖一挥,渡云舟缓缓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青濛濛流光,远遁而去。 (本章完) 第164章 故地重游 第164章 故地重游 渡云舟在空中全速飞遁了一个时辰,至少远遁出几百里,方才缓缓慢了下来。 陈渊四下一扫,在一处密林中降下遁光,将渡云舟收起,拿出三杆阵旗,洒在地上,身形隐去无踪。 这是他在洞虚山秘境中截杀紫阳宗弟子时,得来的一套低阶阵法,只有简单的匿形之效,但足以屏蔽炼气修士的神识。 陈渊布下阵法后,盘腿坐下,闭目打坐,内视己身,一寸寸扫过丹田经脉。 过不多时,他便发现一股异样气息盘踞在一处狭窄经脉之中,立刻催动真元,将其抹去。 做完此事后,陈渊心下一松,开始吸纳天地灵气,恢复体内真元。 两刻钟后,他睁开双眼,目中精芒闪烁。 中年文士与痨病鬼只有筑基前期修为,实力平平,陈渊击杀此二人,并没有耗费多大力气,仅消耗了两成真元。 但他出于谨慎起见,还是立刻远遁,以免遇到被斗法声势吸引之人,然后觅地打坐,消去体内异气,并顺便将体内真元尽数恢复。 “李驹,此仇暂且记下,日后再与你算账……” 陈渊喃喃自语,双目微眯,杀机隐现。 李驹与魔修勾结,谋财害命,这是生死大仇。 但他是归元宗修士,陈渊手中没有证据,又是一介散修,根本不可能拿他如何。 若陈渊亮出身份,归元宗本就与他有仇怨,更不可能因为他一番言语,为难门中筑基修士。 至于痨病鬼所言,布下圈套,诱李驹入伏,陈渊根本不会相信。 魔修狡诈奸猾,除非到万不得已之时,否则陈渊绝不会与其合作。 此事只能暂且放下,等他完成宗门任务,再寻机报复。 好在李驹不知他真实身份,不会提防,日后有的是机会下手。 陈渊冷笑一声,将李驹深深记在心中,然后拿出中年文士与痨病鬼的储物袋,查看起来。 神识刚探入其内,陈渊面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不愧是劫修,身家颇为丰厚,加起来共有五十四块中品灵石。 还有十几株百年灵草、三株三百年灵草,加上陈渊手中的灵草,恰好能凑出一炉合气丹与一炉增元丹的灵草。 此外,两人手中还有三颗二级妖丹,一些中品灵材与妖兽材料,价值也是不低,虽然陈渊用不上,但也能换取将近二十块中品灵石。 只是中年文士和痨病鬼的灵器,在与陈渊的斗法中损毁的厉害,残破不堪,价值大大降低。 痨病鬼的白骨剑被红色烟气烧灼得灵光黯淡,骨盾上的骷髅头被尽数毁去,骨盾自身出现了数处裂纹,不经修补,无法再用。 中年文士身上只有一件中品灵器,就是那柄折扇,其中所蕴含的魔头也被陈渊尽数毁去,仅余山水虚影的守御之能,若想威能尽复,须得重新炼制魔头,填补进去。 陈渊自是不会做这等事,将其收入储物袋中,看日后能否出手,换来一些灵石。 将这些东西整理完毕,陈渊拿起身前的三枚玉简,依次查看起来。 第一枚玉简是中年文士之物,其中记载着一部名为《儒魔渡世经》的魔道功法,名头甚大,但仅能修炼到筑基中期,粗劣不堪。 陈渊只是看了两眼,便将这枚玉简放下,拿起第二枚玉简看了起来。 余下两枚玉简均是从痨病鬼身上得来,希望有他所求之物。 这枚玉简中记载着白骨盾的炼制之法,陈渊同样不感兴趣,转而拿起第三枚玉简。 他将神识探入其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片刻之后,却又皱起眉头,最后摇了摇头,收回神识。 第三枚玉简中,记载着痨病鬼施展出来的血遁秘术,也是陈渊所求之物。 痨病鬼不过是筑基前期修士,但施展出这种秘书后,遁速却能堪比筑基后期修士,甚至比渡云舟还要快上一线,让陈渊颇为心动。 恰好他可以周天星辰之力,恢复精血损耗,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此法弊端。 但玉简中记载的血遁术,却让他大失所望。 陈渊若施展此术,确实可以提升遁速,但遁速最快也就是今日痨病鬼第二次施术时的水平,无法再行提高。 而且血遁术一经施展,便要损耗至少三成精血,若是短时间内接连施展,精血损耗还会进一步增加。 此术弊端极大,但遁速却只有筑基后期修士的水准,陈渊自然不会修习。 他将三枚玉简收起,收回布下的匿形阵法,驾起渡云舟,往南方遁去。 与先前一样,陈渊每飞遁一日,便停下来恢复体内真元,然后继续上路。两天之后,他眼前忽然出现一条雄壮山脉,如巨龙一般,由东向西,蜿蜒曲折,横亘在大地之上,绵延无尽,正是赤莽山脉。 渡云舟遁速缓缓降低,陈渊看着眼前的赤莽山脉,目光复杂。 他忽然催动真元,渡云舟方向偏转,往东遁行了二百余里,来到一条陉道上方,方才继续往南飞去。 这条陉道是元平陉,在陉道尽头,是玉州信安郡乐平县。 以渡云舟的遁速,仅用了一个时辰,就跨越了赤莽山脉,来到了乐平县境内。 陈渊辨明方位,来到陈家村外,降下渡云舟,落在一处密林中。 他收起渡云舟,举步走出密林,举目望去,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映入眼帘。 距他离开乐平县,已经过去了四十余年,陈家村已经变得极为陌生。 庆平河依旧静静流淌向远方,但过去极为平整的官道,却是年久失修,出现了许多坑洼断裂之处。 官道旁的田地,也已全部抛荒,杂草丛生。 陈家村靠近官道的几间茅草屋,破败倒塌,旁边原本建有房屋之所,更是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陈渊神情凝重,往村内走去,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破败景象。 他来到陈家庄园,这里也是荒废已久,房屋倒塌,残留着火烧烟熏的痕迹,砖瓦间长满杂草,随风摇摆。 陈渊面色凝重,驾起遁光,升到空中,缓缓飞行,散开神识,搜寻村中人迹。 一刻钟后,他搜寻过整个陈家村,方才有所发现,来到陈家村东北角,落在地上。 这里有一座小院,荆条扎成篱笆,其内有两间茅草屋。 陈渊来到敞开的半扇柴门前,停下脚步,朗声道:“行路之人经过此处,可否讨碗水喝?” 他说完之后,静待片刻,一名身穿麻布衣裳的老者从屋中走出,口中高声应道:“来了……” 这名老者头发白杂乱,脸上沟壑纵横,皮肤黝黑,脚下一双草鞋,但双目却极为有神,身形高大强健,脚下轻快,不过片刻就走到柴门前。 他看到陈渊后,面色一惊,拱手行礼:“这位公子,小老儿有礼了。” 陈渊肤色白净,气度不凡,在乡间行走,却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不染纤尘,身上还没有包袱行李,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物。 陈渊拱手道:“在下路过此处,口渴难耐,欲讨碗水喝,老丈可否行个方便?” 老者闻言,面露为难之色:“小老儿家中清贫,没有洁净器具,不敢污了公子贵体……” 陈渊温言道:“无妨,在下并非什么贵人,只需一土陶碗便可。” 老者见陈渊态度和善,这才抬手一引:“公子既然不在意,那就请进吧。” “多谢老丈。” 陈渊跟随老者走进茅草屋,黄土地面坑洼不平,屋中只有一张低矮方桌与一个树根雕成的粗糙圆凳。 老丈热情道:“小老儿居处简陋,公子请坐。” 陈渊一撩长衫,坐在圆凳上,白色长衫落在地上,却是黄土不沾。 老者见状,目中露出惊异之色,但并没有多言。 他转身从一个残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土陶碗,然后从门边的水瓮中舀出小半瓢水,倒在碗中,躬身弯腰,双手递给陈渊:“公子请。” 陈渊接过土陶碗,一饮而尽,将碗放在方桌上,拱手道:“多谢老丈。” 老者连忙还礼:“公子客气了。” 陈渊问道:“在下观老丈行止有礼,谈吐得体,且身怀武艺,为何居于这荒郊野村?” 老者面露惊容:“公子慧眼,小老儿本是陈家庄中的一名护院统领,也读过几年书,十五年前方才搬来此地居住。” 陈渊目光微凝:“陈家庄?庄主可是陈铁柱,或是陈大牛?” 老者更加惊讶:“公子莫非识得陈老财主?不过小老儿不是为陈老财主做事,而是为陈荣财陈老爷做事。” “陈荣财?”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在下之前曾在乐平县住过一段时间,听说过陈家村两位财主的名字。过去这陈家村不说多么富足,也是安宁祥和,为何今日却变成这般模样?” 老者闻言,瞳孔一缩,上下打量了陈渊两遍,方才说道:“公子定是许久未曾来乐平县了,十六年前,玉州接连发生水旱大灾,第二年又有蝗虫过境,收成大减,民不聊生,乡民活不下去,揭竿起义,朝廷派兵镇压,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陈家村也是那时被灭的。” (本章完) 第165章 物是人非 第165章 物是人非 陈渊心中一震,追问道:“陈家村被灭?” 老者长叹一声:“没错,当年陈家村受灾极重,村民活不下去,全都做了乱民,把陈老爷的庄子洗劫一空,小老儿也被迫从贼,但后来找了个机会,悄悄逃出乱民队伍,躲进了赤莽山脉。” “小老儿在山中躲了几个月,出来一打听,才知道官府平定叛乱后,把乱民都杀了,但各地还是盗匪横行,叛乱丛生。我便回到陈家村,在此一住就是十五年,虽然日子清贫艰苦了一些,但却胜在安稳,不用担心突然死于非命,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陈渊眉头深锁,问道:“那陈老财主的庄子呢,也被乱民攻破了吗?” 老者摇头道:“这倒没有,在乱民起事三年前,陈老财主一家就卖田舍业,全家搬到了外地。当时虽然各地都遭了灾,但乐平县的年景还算不错,陈老爷从陈老财主手里买了一百亩上好的水浇田。小老儿有一次还听他说,陈老财主老糊涂了,抛家舍业,远走他乡,没想到陈老财主反而避过了那一场大乱,这就是命啊……” 陈渊心下一松,又问道:“老丈可知陈老财主一家搬去了哪里?” 老者道:“这小老儿就不清楚了,陈老财主当时走得很急,刚过完七十大寿,就把田地庄子全卖了,听村里人说,好像是……是去了赤莽山脉北边?公子见谅,时日太久,若不是今日公子问起,小老儿都要将此事忘了。” 他对陈渊一拱手,嘴上连声道歉。 陈渊道:“老丈客气了……陈老财主有一个女儿,老丈可还记得,她嫁到了哪户人家?” 老者说道:“这事小老儿倒是知道,陈老财主的女儿是三十多年前招的赘,当时小老儿还只是陈老爷庄子里的一个普通护院,还跟着陈老爷去吃了喜宴。” 陈渊听到小妹招赘,那定然是与爹娘兄长一起搬到了外地,避开了那场大乱,不由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问道:“老丈可还记得那位入赘的姑爷?” 老者闻听此言,上下打量了陈渊两眼,心中生疑,不知他为何要问这种事。 但他转而想起陈渊身上的种种特异之处,还是老实答道:“记得,说起那位姑爷,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人物。他是外村的一个货郎,姓张,生得挺俊,据说和陈老财主的女儿私定终身,还相约私奔,但却被村里的人撞见了,陈老财主大发雷霆,当着村人的面,把张货郎打个半死,要把女儿逐出家门。” “但陈老财主的女儿却是非张货郎不嫁,为此寻死觅活,陈老财主没办法,只能同意这门亲事,但要求张货郎拿十两银子上门提亲,还得入赘。张货郎也是硬气,还真就答应了,回去之后,起早贪黑,干了三年,攒够十两银子,上门提亲,做了陈家的赘婿。” 陈渊摇了摇头:“这丫头……两人成亲之后,日子过得怎么样?” 老者摇头道:“这是陈家宅子里的事,外人哪能知道,但张货郎后来与陈老财主的女儿生了四个孩子,应该过得不错。” 陈渊点点头,对老者一拱手,“多谢老丈相告,在下可否再讨一碗水喝?” 老者闻言,连忙转身从水瓮中舀出一瓢水,倒在土陶碗中,笑道:“虽然这碗破了一些,但水却是小老儿从赤莽山脉里挑来的山泉水,清冽甘甜,公子要是不嫌弃,可以多饮一些,到了外地,还喝不到哩。” 陈渊笑了笑,但却没有喝水的意思,而是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轻轻放入土陶碗中。 丹药入水即化,原本清澈的山泉水,化作淡淡青色,一股氤氲之气,袅袅升起,满室生香。 老者见此异象,瞪大眼睛,张着嘴愣在原地,然后才回过神来,跪倒在地,对陈渊大礼拜下,结结巴巴道:“小老儿给……给仙人磕头了!” 陈渊抬袖一拂,一股无形之力将老者托起,微笑道:“老丈不必多礼,在下还称不上什么仙人,不过是一个求道者罢了。承蒙老丈赠水之情,这碗水便还于老丈,饮下之后,百病不生,寿过百岁。” 老者大喜过望,又想跪下叩首,但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拦住,跪不下去,知道这是仙人所阻,只得拱手一礼,恭声道:“小老儿谢仙人赐水!” 他双手端起土陶碗,放到嘴边,一仰头,将碗中水尽数饮下。 青水入肚之后,老者只觉一股清凉之意涌入四肢百骸,以往感觉疼痛瘙痒、难受僵硬之处,全都变得极为舒适,一时间忘却外界之事,闭上双目,陶醉其中。 等他再睁开眼时,却发现仙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急忙冲进院子里,跪在地上,朝天空连连叩首,高声道:“仙人大恩,小老儿永世不忘!” …… 高空之中,一道白色遁光正在云层间穿行。 老者饮水之时,陈渊便起身离开,驾起遁光,往乐平县城飞去。 他化入水中的丹药,是早年间留下的一颗聚灵丹。 这是凡人所能承受的最高阶丹药,用其中所蕴灵气滋养肉身,效用非凡。 只要老者不遇到意外,可平安活过百岁,就是中毒受伤,只要不是要害受伤,或者身中奇毒,都可痊愈。 陈家村距离乐平县城极近,虽然他遁速不快,但不到半刻钟,就已来到县城左近。 此时正值午后,大日高悬,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陈渊在县城数里外的一处无人荒坡降下遁光,举步往城门走去。他并未施展轻身术,但仅凭肉身之力,脚下只是轻轻一点,就迈出四五丈,途中避开行人,很快就来到城门处。 陈渊排队入城时,抬眼望去,乐平县城墙上烟熏火燎、刀枪劈砍的痕迹清晰可见,还有几处垛墙坍塌,应是十五年前那场大乱留下的。 入城之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了陈渊。 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守城兵卒不敢刁难,甚至没有盘问,便让他入城。 陈渊入城之后,背负双手,缓步走在乐平县街道上,心中思绪翻滚。 他此次来乐平县,是想看望一下家人,特别是小妹,并给他们留下一些丹药,改善体质。 但未曾想陈家村遭逢大乱,变得荒无人烟。 好在爹娘小妹避开了这场大乱,而且小妹已经成亲,又是嫁给了心爱之人,听老者所言,过得也算幸福,让他放心不少。 但陈渊还有一事不解,他们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乐平县? 要想得到答案,只能询问赵山。 赵山品性忠厚,又受过自己大恩,在自己离开后,定会遵守诺言,照拂陈家,应当知道此事原委。 思及此处,陈渊加快脚步,一路往兴业坊走去。 他经过几条街道,遥遥看到百兵堂堂口所在,但走近之后,却发现已经面目全非,牌匾上的字也换成了“神兵堂”。 陈渊眉头微皱,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十几岁的小厮上来接待,见陈渊气度不凡,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客官,您是来买兵刃的,还是其他铁器?” 陈渊道:“我以前来乐平县时,这里还叫百兵堂,何时改了名字?” 小厮一怔,陪笑道:“客官说笑了,从小的记事起,这里就叫神兵堂了,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百兵堂……” 陈渊心中一沉,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客官不买点……” 小厮说到一半,然后愣了一下,对身前的陈渊视而不见,转而去招呼另外一名客人:“这位客官,您是来买兵刃的,还是其他铁器?” 与此同时,陈渊散开神识,笼罩小半个兴业坊,找到主事之人所在后,直接往堂后走了过去,沿途所遇之人,对他都是视而不见。 这是基础法术匿形术,可遮掩修士身形,但只要身具法力,修炼了天眼术,便可破去,只对凡人有用。 陈渊一路来到堂后,穿过两条小巷,来到兴业坊最大的庭院中。 四十载过去,兴业坊内的宅院布局,也与之前截然不同。 陈渊直入后院,来到一间书房中,方才解除匿形术。 房中坐着一名六旬老者,身穿锦衣,须发乌黑,身材高大,威严极重,其体内真气在陈渊面前一览无余,是一名炼髓武者。 他看到房中突然出现一人,面色大变,霍然起身,摆出戒备态势,喝道:“你是何人?” 陈渊抬袖一拂,锦衣老者只觉身上突然多了一块大石,被压倒在地,全身贴住地面,动弹不得,想要张口呼救,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陈渊淡淡道:“我有几个问题,问完就走,你不必惊慌。” 他说完之后,抬袖一抚,锦衣老者只觉压在身上的巨石突然消失,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陈渊一眼,却不敢造次,深施一礼:“前……前辈请说,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陈渊淡淡道:“这神兵堂是何时成立的?原来的百兵堂,及其身后的伏虎帮呢?” 感谢cellma的打赏! (本章完) 第166章 红尘纷扰皆抛却 第166章 红尘纷扰皆抛却 锦衣老者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盯着陈渊,小心翼翼道:“前辈说笑了,伏虎帮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烟消云散,其帮中堂口也全被四海帮接管,神兵堂就是那时成立的。前辈不用试探小人,小人一定有问必答,只求前辈饶小人一条性命……” 锦衣老者不知眼前的年轻人为何要戏耍自己,但此人挥手间便将自己镇压,手段莫测,且没有任何动用劲力真气的痕迹,不定是传说中的先天武者,心中再是疑惑,也只能老老实实作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陈渊面露讶色:“十八年前?将此事详细说来。” 锦衣老者心中念头转动,猜测起眼前年轻人的身份,但面上却是恭声道:“是,此事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当时四海帮帮主傅鼎峻从外州而来,成立四海帮。与伏虎帮帮主罗振武三次约战,全部取胜,名声大振,四海帮的势力也不断扩大。” “两年之后四海帮已可与伏虎帮分庭抗礼,一举出手,覆灭伏虎帮,接收了伏虎帮的地盘,并以伏虎帮的堂口为基础,成立了神兵堂、百草堂。” 陈渊听锦衣老者说完,目中闪过一丝感慨之色:“伏虎帮传承百年,竟然亡在了一个成立两年的帮派手中……罗振武下场如何?” 锦衣老者答道:“他……他死在了傅鼎峻手中。” 陈渊点点头,又道:“你对此事知之甚详,应该是亲历者之一吧?” 锦衣老者心中一颤,拱手道:“小人当时不过是一普通帮众,只是听命行事……” 他边说边抬头悄悄看向陈渊,心中忐忑不安。 此人对伏虎帮如此感兴趣,莫不是与伏虎帮有渊源,得知此事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但他又不敢隐瞒,此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府中人尽皆知,他要是欺瞒此人,败露之后,下场可能更惨。 陈渊摆摆手:“好了,伏虎帮之事与我无关,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便可。” 锦衣老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是,小人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陈渊问道:“当时伏虎帮中可有一个叫做赵山的人?他至少是炼髓武者,也有可能突破了内劲。” 锦衣老者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小心道:“前辈说的是伏虎帮百兵堂堂主正气剑赵山吧?他一身六阳真气,威震玉州江湖,是伏虎帮中有数的高手之一。” 陈渊面露讶色:“赵山竟然突破了罡劲?他后来如何了,莫非也死在了与四海帮的冲突之中?” 锦衣老者听到陈渊的语气,不由面露疑惑之色。 观此人的年纪,不过只有二十余岁,十八年前,应当只是稚龄孩童,怎么一副与赵山相识的样子? 锦衣老者心中大为不解,但口中还是老实作答:“启禀前辈,赵堂主在本帮与伏虎帮决战之前,突然率全家离开了玉州,不知所踪,也正是因为他的离去,傅鼎峻才决意与伏虎帮一战。” 陈渊目中露出了然之色,喃喃道:“原来如此……” 难怪陈铁柱会突然抛家舍业,离开故土,远走他乡。 他不过是一乡间老农,虽然被人尊称一声陈老财主,但见识实则与乡间贫农无异,绝无如此决心。 定是赵山说动了陈铁柱,两家人才一起离开玉州。 赵山这么做,应是看出伏虎帮有败亡之象,才决定离开玉州,避免受到牵连。 不仅如此,两家还因此避开了三年后席卷玉州的大乱,可谓是因祸得福。 陈渊按下心中思绪,看向锦衣老者,淡淡道:“伱是四海帮在乐平县的主事之人?” 锦衣老者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小人是镇山帮的外县执事,掌管乐平县神兵堂。” 陈渊眉头一挑:“哦?这镇山帮又是怎么一回事?” 锦衣老者答道:“四海帮刚刚覆灭伏虎帮,一统玉州江湖,但没过几个月,就遇到水旱大灾,之后又是蝗灾过境,玉州大乱,四海帮被官府征兆,平定乱民,死伤惨重,傅鼎峻也在平乱中身受重伤。镇山帮趁势而起,得到玉州镇守将军的支持,一统玉州江湖,并接手了四海帮的地盘,小人也是在那时转投了镇山帮。” 陈渊失笑道:“没想到四海帮一番辛苦,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锦衣老者陪笑道:“前辈说的是,四海帮灭了伏虎帮,又被镇山帮所灭,这就是天理昭昭,因果报应,小人当年也曾参与此事,心中悔恨,这些年来多行善事,以求稍作弥补……” 陈渊笑了笑:“你不必惊慌,我不会拿你如何,好好做你的镇山帮执事吧。” 说罢,他身形渐渐隐去,凭空消失不见。 锦衣老者两眼一突,两步冲出书房,四下张望,依旧不见陈渊踪影。 他不敢怠慢,深施一礼,高声道:“小人恭送前辈!” 锦衣老者足足躬身站了一刻钟,方才起身,长舒一口气,面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他沉吟片刻,来到前院正堂,唤来管家,吩咐道:“你去支一百两……不,两百两银子,给东院贫民发一些米粮,记住,要亲手发到贫民手中,绝不可让那些地痞流氓抢走,敢有抢夺者,打断手脚!” …… 陈渊施展匿形术后,离开锦衣老者宅院,一路走出乐平县,驾起渡云舟,辨明方向,往鼎州飞遁而去。伏虎帮覆灭,罗振武身死,赵山与陈家一起离开,他在玉州再无故人,已无久留必要。 渡云舟遁速并不快,陈渊俯瞰着脚下大地,回想着今日所见种种,心绪起伏不定。 他离开玉州之前,伏虎帮刚刚一统玉州江湖,如日中天。 陈家得赵山、罗振武关照,安享富贵,荣华无忧。 他再次回到玉州,陈家村消亡,伏虎帮覆灭,罗振武身死,赵山虽已突破罡劲,但为避开纷争,与陈家一起远遁他乡,不知所踪。 四十载岁月过去,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而他虽踏上了修仙之路,青春永驻,得享二百年寿元,飞天遁地,神通不凡,看似高高在上,但也要面临魔道修士入侵,在大劫中挣扎求生。 他这个修仙者,就比凡人要高贵吗? 若是无法炼化真灵精血入体,结成金丹,一百三十余载之后,他同样要与曾经称霸玉州江湖的罗振武一样,化为一抔黄土。 陈渊目中掠过种种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不得长生,一切都是虚妄空幻。 陈渊道心更加坚定凝实,斩断了心中最后一丝尘缘束缚。 此次来玉州之前,他心中偶尔浮现小妹可爱娇俏的笑脸,以及爹娘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容,升起思念之感。 但现在,得知陈家接连避开两场大乱,虽然不知所踪,但陈渊反而不再担心。 他当初若是将六阳功留在陈家,让陈家后辈进入伏虎帮,可能全家都会死在与四海帮的争斗之中,更无法避开那场大乱。 早已是罡劲巅峰武者的罗振武,也逃不过横死的结局。 而亲手击杀罗振武,一统玉州江湖的傅鼎峻,转瞬之间,又死在镇山帮手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入江湖,反而能保全性命。 当然,若不是赵山果决,提前远走他乡,陈家可能也会被乱民冲破庄子,死于非命。 但除非他不再修仙,专门留在陈家,庇佑后辈,否则不可能左右陈家命运。 而此事绝无可能,陈渊既已踏上修仙之路,若再担心家人,不过是徒增烦恼。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陈家以后如何,与陈渊再无关系。 他忽然轻笑一声,催动真元,渡云舟遁速骤然加快,化作一道青濛濛流光,疾飞而去,一道缥缈声音在风中飘散:“红尘纷扰皆抛却,一心求道入仙途……” …… 鼎州位于玉州西南,相隔三州,山清水秀,物阜民丰,人烟辐辏。 过去几十年,齐国各地频遭水旱蝗灾,乱民四起,还有白莲教、会道门、红阳教等教派作乱,盗匪横行,民不聊生。 鼎州亦有叛乱发生,但却被官府迅速出兵镇压,未生大乱,总体还算安稳。 但三年前,鼎州广庆郡却有一件奇事发生。 一天正午,广庆郡陵阳县城上空突然飞来两道流光,似是流星天降,紧接着便是几声震天巨响,随后一团血云横空,遮天蔽日,随即血雨天降,中者浑身溃烂而死。 县城百姓尸横遍野,存活之人疑是天降末日,绝望等死。 “眼看血云逐渐扩张,就要把整个陵阳县城盖住,忽然,一道足以斩破苍天的剑光闪过,直接将血云劈成了两半!县城百姓抬眼看去,只见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大喝一声‘哪里跑’,然后就朝那兴风作浪的妖魔追了上去……” 广庆郡昌明县内,天然居茶楼中,一位面目干瘦的说书先生在端坐在一楼大堂,声音郎朗,声情并茂,讲述着当日陵阳县发生的仙魔大战。 天然居茶楼共有三层,呈环形结构,楼上客人都听得极为入神,甚至忘了喝茶品茗。 陈渊坐在三楼一张方桌前,面含笑意,听着说书先生口中惊心动魄的故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但他的目光却是无比平静,散开神识,笼罩着整座茶楼,从一个个客人身上扫过。 在他的神识感应之下,这茶楼中的所有人,皆是身体亏虚,命不久矣的将死之人! (本章完) 第167章 魔教踪迹 第167章 魔教踪迹 陈渊昨日离开乐平县后,飞遁了一天一夜,昨日深夜,方才来到昌明县。 一名散修偶然撞见有一名炼气十层的魔修在此地传教,将其上禀给天罡剑宗,然后又转到凌云派。 不过此人实力低微,仅有炼气七层的修为,只是恰好有一件法器,可以遮掩气息,才能在发现此事后,全身而退,并不敢深入探查。 而按照凌云派门规,只要是涉及魔修之事,一律交由筑基修士应对,陈渊才能领取到这件简单的宗门任务。 按照任务描述,他只要铲除昌明县的魔教,便可回宗复命。 若是在魔教背后,还隐藏着筑基魔修,陈渊可将其一并击杀,领取更多善功奖励,也可以探查清楚后,上禀给宗门。 相比于其他追剿筑基魔修、缴纳四级妖丹之类的宗门任务,这件任务极为简单,最为适合陈渊。 他倒是不惧那些筑基魔修,但一年的时限,让他必须先完成一件宗门任务,避免惩罚,再接取那些难度较高的任务,赚取善功。 不过此次宗门任务的要求是铲除昌明县魔教,那就必须寻找到其后传教的炼气魔修,不能打草惊蛇。 是以陈渊先到城外一户名为柯修德的士绅家中,施展迷魂术,问明其家中情况,取了一笔金银,伪装成一个富家公子。 今日清晨,他才乘马车进入昌明县,来到这处天然居茶楼中,喝茶听书,探听消息。 筑基修士灵机内敛,只要不催动真元,与凡人无异。 若陈渊还只是炼气修为,就无法做此伪装了。 他甫一坐下,散开神识,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茶楼中所有客人、小厮、杂役、账房,包括一楼的说书先生,虽然表面如常,但体内却是精血亏虚,元气大损,最多只有一两年可活,然后就会死于非命。 他们身上都被种下了一种法术,遮掩住真实的身体情况,便是凡间再好的郎中,也无法看出来。 这种法术很是高明,甚至连炼气修士也无法察觉,只有筑基修士,神魂蜕变,神识凝实,方能窥破实情。 如此诡异之事,定与魔教脱不开关系。 陈渊发觉此事后,心中一喜,但随后却是不动声色,喝茶品茗,继续听一楼的说书先生说书。 现在还是白天,不方便行事,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顺藤摸瓜,查探魔教虚实,也是不迟。 “老道长追着那妖魔,在天上你来我往,这边厢老道长刺出一剑,有天崩地裂之威,那边厢妖魔张开血盆大嘴,把天挡住一半,一口咬了下来……” 说书先生越说越是离奇,惹得不少客人发出惊呼之声。 陈渊闻言,却是摇头一笑,端起茶盏,啜饮几口。 这天然居的香茶中虽然不含灵气,但味道却是极为不错,连陈渊这个不嗜茶之人,都忍不住多饮了几盏。 旁边桌上一名年轻公子,正听到精彩处,不由眉飞色舞,眼角余光却瞥到陈渊发笑,眉头一皱,出言问道:“这位兄台何故发笑,可是觉得此事太假?” 陈渊放下茶盏,抬眼看了此人一眼,淡淡道:“虽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但说书先生说来,好似在旁亲眼所见一般,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这名年轻年轻公子一身深青色长衫,容貌英俊,身后站着两名仆役,与其他人一般,体内精血损耗严重,命不久矣。 年轻公子摇头道:“兄台有所不知,在下家中在陵阳县有几处铺面,有十几名下人亲眼目睹了此事,当时确实有血云蔽空,天降血雨,陵阳县死伤惨重。然后一名老道人突然出现,一剑劈开血云,追着一道血光,远遁而去。说书先生所述,也许有夸大之处,但大体上却是不假。” 陈渊面露讶色,拱手道:“多谢兄台相告,在下初来贵地,不曾听闻此事,还以为是说书先生杜撰而成,让兄台见笑了。” 年轻公子见陈渊如此爽快承认自己的错处,又气度不凡,不由生出好感,起身来到陈渊桌旁,拱手道:“在下邱行聪,可否与兄台同品佳茗?” 陈渊目光一闪,起身还礼:“邱兄请坐,在下魏无定,玉州人氏,来鼎州看望姑母。” 邱行聪一撩长衫,在陈渊对面坐下。 那两名仆役将茶壶茶盏、瓜果点心端过来,轻手轻脚地方才桌上,对陈渊拱手一礼,然后退到邱行聪身后,垂手而立。 陈渊见这两人虽是仆役,却举止有礼,邱行聪刚才又言其家中在陵阳县有铺面,定是富贵人家出身,若是与其交好,应能更快探查到魔教底细。 举凡传教之事,不管是正传邪教,都必定拉拢富贵人家。 这等人影响力甚广,只要将其拉入教中,传教有事半功倍之效,往往会在教派中身居高位,可以接触到隐秘之事。 邱行聪笑问:“不知魏兄姑母是哪一户人家的主母?说不定与家母相识。” 陈渊知道,这是乡绅子弟的惯常做法,询问来历,借此攀上交情。 他可以选择不答,或是含糊过去,但无有来历之人,邱行聪定然不会深交,之后再不会往来。 而茶楼中所有客人,尽皆精血亏虚,魔教对昌明教的控制定然极深。陈渊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敢随意施展法术,若想与邱行聪结交,就必须取信于他。 好在陈渊生性谨慎,并不因为自己是筑基修士,就随意行事,在进入昌明县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陈渊答道:“魏某姑母嫁到了柯家为妻。” 邱行聪一怔,随即恍然道:“卫兄是说曾任昌明县主簿,现居城外恩济庄的柯修德柯叔父?” 陈渊惊讶道:“正是,邱兄也识得在下这位姑父?” 邱行聪笑道:“家父与柯叔父是多年好友,邱某四年前曾去过柯府一次,只是近年来忙于学业,久不出城,不知柯叔父身体可好?” 陈渊道:“有劳邱兄挂念,姑父身体尚好,只是上月购得一匹乌云踏雪宝驹,骑马之时,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左腿受了轻伤,现已将养得差不多了。” 邱行聪闻言,脸上笑容更浓:“此事我也听家父说起过,他还说柯叔父马术不精,令宝马蒙尘,若是换成他,定然会把那匹乌云踏雪驹驯的服服帖帖。” 陈渊心中一动,笑道:“令尊既有意助姑父驯马,魏某这就回去,将此事告知姑父,亲自将那匹乌云踏雪宝驹,送到贵府。” 邱行聪大喜道:“家父最喜宝马,此事就有劳魏兄了!” 陈渊笑道:“小事一桩,还请邱兄稍待,魏某这就去将宝驹取来。” 他拱手一礼,起身走下楼梯,离开茶楼。 邱行聪看着陈渊走出茶楼,脸上笑容缓缓敛去,沉吟片刻,抬手唤来身后一名仆役,吩咐道:“你现在赶回府中,问一下刘管家,柯叔父正室是否姓魏,哪里人氏。” 仆役恭声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邱行聪这才放下心来,举盏品茗,继续听说书先生说书。 他曾听人说起过,有歹人刻意结交富贵人家子弟,别有图谋,不得不防。 虽然他确实听父亲说起过柯修德坠马一事,但知晓此事之人不少,谨慎起见,还是要调查一下这个魏无定的身份。 …… 邱行聪吩咐仆役时,陈渊虽已走出茶楼,但却通过神识听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一笑,乘上来时所坐的马车,朝城外行去。 他进入昌明县前,就将柯修德家的情况,问得清清楚楚,除了身份为假,其余所言,皆是真实不虚。 正巧柯修德正室姓魏,是玉州人氏,他便用了魏无定这个化名,根本不怕邱行聪调查。 不过他本来只是想伪造一个身份,避免引起魔教中人注意,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与柯修德相识的邱行聪,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个半时辰后,马车驶入恩济庄柯家庄园,陈渊从马车上下来,吩咐管家将乌云踏雪驹牵来。 管家心生疑虑,却不敢不从,亲手将宝马牵来。 他此前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但今天早上,他却突然上门拜访,说是主母魏氏的侄子。 主母与老爷都极为惊喜,特意吩咐庄中下人,不管这个年轻人有何吩咐,都必须办到,否则严惩不贷。 这是迷魂术的效果,以陈渊现在的修为,在凡人身上施展一次,效果可维持十几天。 迷魂术会对凡人魂魄造成轻微伤害,但等此事了结,他自会给柯修德与魏氏服下灵丹,以作补偿。 陈渊骑上乌云踏雪宝驹,气机微微一泄,这匹性格极烈的宝马,立刻变得极为乖顺。 此马脚程极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天然居。 邱行聪身边的一名仆役就等在门外,见到陈渊骑着宝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拱手一礼,恭敬道:“魏公子,我家少爷正在楼上相侯,我这就去请少爷下来,请公子稍待。” 陈渊点点头,下马等候,过了一会,邱行聪快步走出天然居茶楼,身后跟着那两名仆役,迎了上来。 陈渊抬手轻抚马首:“邱兄请看,这便是那匹乌云踏雪宝驹。” 邱行聪绕着这匹宝马转了一圈,两眼放光,大笑道:“好一匹千里马!魏兄果是信人,请随邱某到府中一叙,家父见到这匹宝马,定会将魏兄奉为座上宾!”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那魏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今天有些事情,更新晚了一些,抱歉,第三章不一定能写出来,各位书友不用等了。 (本章完) 第168章 灵神赐宝 第168章 灵神赐宝 两人议定此事后,邱行聪先让一名仆役回府,将此事禀告给他父亲,然后才与陈渊一起,缓步往城北走去。 邱府是一座五进的大宅院,坐落于昌明县城北的荣丽坊,这里是城中显贵聚居之地,坊中皆是高宅大院。 陈渊与邱行聪走近邱府后,被管家引到会客厅,邱府老爷邱卓瑞已在此等候。 邱卓瑞五旬年纪,头发乌黑茂密,颌下蓄着短须,双目炯炯有神,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搭住椅背,面色威严,一望便知,是久居上位之人。 但在陈渊神识感知之中,他与邱行聪一样,体内精血亏虚,本元有损,至多再活两年,便会精血枯竭而死。 他知道自己这次必有收获,面色却是不动声色,快步上前,对邱卓瑞深施一礼:“小侄魏无定,携乌云踏雪宝驹,拜见叔父。” 在来邱府的路上,邱行聪将邱府情形详细介绍了一遍,其中就包括邱卓瑞之事。 对待寻常人,邱行聪自然不会如此做,但陈渊走后不久,他遣回府中的仆役,就从管家处问明了柯修德正室的情况,迅速回报给邱行聪。 柯修德正室确实姓魏,是玉州人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族中应有不少后辈。 听闻此事,邱行聪对陈渊的疑虑放下了大半,待他真的将乌云踏雪驹取来,更是再无疑虑。 有心结交之下,他自然是将邱府情形如实相告。 邱家是昌明县一等一的士绅显贵,邱行聪二叔邱卓卿在朝中为官,任正五品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主管文官选任、升调之事,位卑而权重,只在吏部尚书与左右侍郎之下。 邱卓瑞科举屡试不第,但却颇有经商天赋,凭借邱卓卿的影响力,将邱家生意做到附近五州,家财万贯,平日威势极重,不苟言笑。 但陈渊进门后,邱卓瑞却是满面笑容,待他行礼后,甚至起身来到陈渊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笑道:“贤侄免礼,那匹乌云踏雪驹何在?” 陈渊恭敬道:“回禀叔父,宝驹就在前院。” 邱卓瑞哈哈大笑,把住陈渊左臂,快步往会客厅外走去:“贤侄不必客气,我与你姑父柯修德有二十几年的交情,听说这匹乌云踏雪驹可日行一千二百里,乃是货真价实的千里马,柯老儿爱不释手,你竟然能把他牵出来,真是了不得啊!你放心,我必定将这匹宝驹驯的服服帖帖,让柯老儿好好瞧瞧我的手段!” 陈渊听闻此言,也不再拘礼,笑道:“那小侄可要见识一下叔父的驯马之术。” 两人往前院走去,邱行聪与刘管家跟在一旁,一路来到那匹乌云踏雪驹近前。 邱卓瑞见到这匹宝驹,顿时两眼放光,放开陈渊手臂,围着乌云踏雪驹转了几圈,还掰开马嘴,看了看牙口,仔细抚摸了一下皮毛,连连点头,口中赞叹道:“果然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 他抬首看看天色,转头吩咐刘管家:“今日天色不早了,把这匹宝驹牵下去,好生喂养照料,不得懈怠,明日我再开始驯马。” 刘管家领命而去,与仆役一起牵马离开。 陈渊三人则是回到会客厅,坐下叙话。 邱卓瑞今日见到乌云踏雪驹,兴致很高,谈了不少驯马之术,以及过去所见宝马。 陈渊从邱行聪口中得知,邱卓瑞是一个极为爱马之人,豢养了十几匹宝马,每一匹都是亲自驯服,从不假手于他人。 但邱府中的宝马能与乌云踏雪驹相比者,却是寥寥无几,故而邱卓瑞今日才如此高兴。 三人说了一阵,陈渊抬首看向门外,天边一线残红,似是朱血涂成,已是黄昏时分。 他对邱卓瑞拱手道:“今日与叔父一谈,小侄获益匪浅,日后若是有缘遇到千里马,定能辨认而出,只是天色已晚,不便久留,小侄这就告辞了。” 邱卓瑞正说到兴头上,被陈渊打断,不由眉头一皱,但随即笑道:“贤侄将乌云踏雪驹送到我府上,若是就这么空手回去,柯老儿明天就得杀上门来,兴师问罪,把这匹宝驹讨要回去。这样吧,贤侄不妨在府中小住几日,待我将乌云踏雪驹驯服,伱再把它牵回去,如何?” 陈渊面露迟疑之色:“这……” 邱行聪也劝道:“魏兄若是就此回去,外人定会说我邱家不懂待客之道,魏兄还是住下吧。” 陈渊这才对邱卓瑞拱手道:“既如此,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邱卓瑞轻捋颌下短须,大笑道:“好!” 他转头看向安置好乌云踏雪驹后,又来会客厅侍候的刘管家:“吩咐下去,让厨子整治一桌宴席,我要好好招待魏贤侄!” …… 当晚,陈渊受到了邱卓瑞的热情款待,宴席过后,又与邱行聪一起陪着邱卓瑞,聊了一阵相马经,方才回房歇息。 他是邱府贵客,住在第三进院子里的一个客院中,幽静雅致。 陈渊回到房中后,就散开神识,笼罩整个邱府,注意力主要放在邱卓瑞与邱行聪。 两人身上的精血亏虚比其他人更加严重,与魔教的纠缠更深。 邱行聪在宴席上饮了不少酒,回房之后,酒酣耳热,温饱思淫欲,简单洗漱过后,便与一名年轻貌美的小妾行房事。 而在另一边,邱卓瑞没有回到卧房,而是走过几条回廊小径,来到五进院中的一座二层小楼。 陈渊神识探入其内,一楼平平无奇,但二楼却是四壁光洁,只有一张供案、数盏长明灯以及一个丝质蒲团。 供案上摆着一座神龛,里面是一座三尺高下,白玉铸成的神像,雌雄难辨,面容威严,衣带飘飘,仙气十足。 在神像前方,放着一个黄铜香炉,旁边有一捆名贵的檀香。 邱卓瑞举步来到二楼,神色一下变得严肃恭敬起来。 他拿起一根檀香,借长明灯火点燃,双手插在香炉中,然后跪在蒲团上,对白玉神像叩首三次,才直起身来,双手合十,微闭双目,口中诵念道:“信徒邱卓瑞,恳请灵神保佑我邱家世代富贵,保佑信徒家人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他神色郑重,一连祈祷了十遍,然后又叩首三次,方才起身离开,回房安歇。 等邱卓瑞睡下,陈渊悄然离开房屋,避开仆役婢女,来到二层小楼中,在白玉神像面前停下。 这座神像,应该就是魔教供奉的神灵。陈渊散开神识,凝聚起来,由外及里,一寸寸扫过白玉神像。 在神识近距离探查之下,白玉神像内隐藏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但陈渊一番探查下来,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座神像就是由普通的羊脂白玉雕成,在凡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但其不含任何灵气魔气,对修仙者没有半点用处。 陈渊眉头微皱,又用神识仔细探查了几遍神像,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这座神像并不是关键……” 陈渊心中暗忖,离开小楼,回到房中,闭目打坐。 第二天,陈渊在邱行聪相邀之下,游览邱府园林景致。 邱卓瑞则是处理完一应俗务后,前往马场,驯服那匹乌云踏雪驹,傍晚方回。 吃晚饭时,邱卓瑞说起今日驯马之事,兴致勃勃,称乌云踏雪驹性子极烈,需至少半月方能驯好,让陈渊在府中多住几日。 陈渊当即应允,实则这是他做的手脚,给乌云踏雪驹渡入了一丝真元,激发其血气。 接下来一个月内,这匹宝驹都会极为暴躁,休想驯服。 在此期间,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邱府中,探查魔教之事。 今日与邱行聪同游邱府时,陈渊曾尝试对他施展迷魂术,但却受到那种遮掩法术的阻碍,没有成功。 陈渊只要催动真元,就可以冲破遮掩法术的阻拦,但却有可能惊动幕后之人,打草惊蛇。 既然邱卓瑞的精血亏虚,不是祭拜神像所致,那定是另有原因。 邱府上下所有人,都是精血亏虚,命不久矣,魔教定是用了某种手段,才会造成此种现象。 陈渊只需按兵不动,时刻关注邱卓瑞的动向,静待时机,就能探查到魔教的隐秘。 接下来一连七天过去,邱卓瑞一直未能驯服乌云踏雪驹,陈渊堂而皇之地住在邱府中,散开神识,严密监视邱卓瑞的一举一动。 但他除了每晚祭拜白玉神像外,并无其他异常举动。 陈渊极有耐心,并不着急,还悄悄回了恩济庄一趟,加固了柯修德与魏氏身上的迷魂术,以防出现纰漏。 但迷魂术对同一个凡人,最多只能施展两次,若是次数再多,受术者神魂手受损,就会变成痴傻之人。 陈渊还有二十天时间,若是在此期间,还无法在邱卓瑞身上找到魔教线索,就只能另寻手段了。 如此又是六天过去,这天晚上,陈渊吃过晚饭后,回到房间,照旧散开神识,笼罩整个邱府,监视邱卓瑞的一举一动。 但邱卓瑞祭拜过白玉神像后,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来到正堂,来回踱步,面色焦急,似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与小妾行过房事的邱行聪也赶了过来,与邱卓瑞一起等候。 邱卓瑞、邱行聪的夫人小妾,则是来到会客厅旁的一处偏厅。 与此同时,邱府大门敞开,府中的仆役婢女、厨子匠等所有下人,在刘管家的带领下,聚集在二进院中。 陈渊静静旁观着这一切,目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他悄然离开房间,在荣丽坊中转了一圈,发现不仅是邱府如此,坊中各处宅院,都是同样的情形。 他心知今晚就要见分晓了,回到邱府,来到正堂屋顶,继续监视着邱府众人的一举一动。 子时四刻,一辆由马车缓缓驶入邱府,邱卓瑞与邱行聪眼前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一名裹着黑袍,头戴纱巾之人从马车上下来,沉声道:“人都到齐了吗?” 邱卓瑞拱手一礼:“启禀神使,邱府上下一百四十六人,全部在此。” 黑袍人微微颔首,举步走入正堂,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碗,以及一个布袋。 他双手托着这两件东西,肃声道:“灵神赐宝,还不跪拜叩谢!” 邱卓瑞与邱行聪立刻跪在地上,叩首道:“信徒邱卓瑞(邱行聪),叩谢灵神赐宝,为信徒伐骨洗髓,祛除污秽!” 随后,两人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盯着布袋。 黑袍人打开锦囊,两人先后伸手入内,各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色丹药,吞入肚中。 然后两人闭上双眼,神情舒爽陶醉,过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睁开眼睛,依次张开嘴,往玉碗中吐出一口赤红色的鲜血。 鲜血落到碗中,顷刻间凝成两颗米粒大小的赤色圆珠。 随后,两人将邱府中人依次叫来,服下黑色丹药,往玉碗中吐出一口鲜血。 陈渊看到此处,目光一厉,喃喃道:“好大的手笔!” (本章完) 第169章 盘问 第169章 盘问 陈渊看得清楚,布袋中的黑色丹药,每一颗都蕴含着稀薄的灵气。 虽然此丹与炼气前期丹药相比,都远远不如,但一百六十四颗丹药加起来,也要耗费几株低阶灵草,全部用在凡人身上,这魔教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这魔教所图也是甚大,邱府中人服下黑色丹药后,吐出的并不是什么污秽,而是精血。 这颗黑色丹药,正是造成他们精血亏虚的元凶。 那个玉碗则是一件极为粗糙的法器,连下品法器都不如,黑袍人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 待邱府一百六十四人全部吐出精血后,黑袍人将端着玉碗,走上马车,邱卓瑞与邱行聪则是躬身相送,极为恭敬。 马车缓缓驶离邱府,府中献出精血之人,都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似是吃了什么补药一般。 但这只是一种假象,他们失去了一滴精血,身体变得更加虚弱,距离死期更近一步,只是被法术遮掩,没有显现出来。 这种遮掩法术,就来自于他们吞下的黑色丹药,制造出精力充沛的假象,让服药之人沉浸其中。 此时,邱卓瑞与邱行聪只觉自己龙精虎猛,无所不能,当即拥着宠爱的几名小妾,各自回房,欲行房事。 陈渊摇了摇头,看在这半个月来与邱卓瑞、邱行聪的交情上,神识一扫,震慑几人心神,两人与身边小妾,尽数晕倒在床上。 精血损耗之后,再行房事,身体亏虚会更加严重。 随后,他驾起遁光,在夜色掩映下,悄然跟上马车。 …… 马车驶出邱府后,又来到下一户宅院中,用同样的手段,收集府中之人的精血。 直到卯时,马车将坊中所有大户人家都转了一圈,玉碗中积攒了两千余粒赤珠,方才驶出荣丽坊。 与此同时,昌明县中各个住坊中,都有马车驶出。 陈渊神识探入其内,马车中坐着一个个黑袍人,手中捧着装满赤珠的玉碗。 这些人都是魔教的“神使”,负责收集昌明县中百姓的精血。 最后,共有二十三驾马车,排成一队,往城中县衙驶去。 若按照一名黑袍人,收集两千余人的精血来算,这二十三人,一共收集了四万六千余名凡人的精血。 两年之后,凡是献出精血之人,都会死于非命。 到时这昌明县,便会沦为一座死城鬼蜮。 二十三驾马车缓缓来到县衙之外,黑袍人走下马车,往县衙后面的一座两进小院走去。 陈渊目光一闪,来到小院上方,神识一扫,发现小院周围布下了一座低阶法阵,可以隔绝神识窥探。 这座阵法自是挡不住他,但若是强行突破,会惊动里面之人。 陈渊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悬在小院上空,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漆黑夜色之下,二十三名黑袍人依次走入小院之中,然后空手离开,重新登上马车,缓缓远去。 等最后一名黑袍人离开后,陈渊等待片刻,屈指一弹,一只火鸦飞出,将阵法击破,神识探入小院之中。 后院卧房中,一名身穿黑袍,面容阴鸷的中年修士,正盘腿打坐。 阵法破开之时,他猛然睁开眼睛,露出惊怒交加之色。 但紧接着,陈渊神识不加遮掩的扫过,强大的筑基威压传来,中年修士面色大变,立刻冲出房间,同时拿出一件枫叶状法器,欲要飞遁逃命。 陈渊面无表情,右手一托,掌中凝出三只火鸦,然后轻轻一挥手,火鸦飞入小院,绕着中年修士,盘旋飞舞。 中年修士僵在原地,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迈出一步,就会被烧成灰烬。 他虽有炼气十层巅峰的修为,但火鸦术是高阶法术,可威胁到炼气后期修士,三只火鸦聚在一起,足以轻松将他烧死。 陈渊落到院中,淡淡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他并未遮掩修为,筑基中期的灵压尽数放出,中年修士浑身一颤,连忙收起枫叶法器,大声道:“晚辈想活!” 陈渊点点头,抬手一指,三只火鸦缓缓消散。 他举步走入房间,淡淡道:“既然想活,那就进来吧,本座有几个问题,若你能老实回答,或可饶你一命。” 中年修士看着陈渊的背影,面色阴晴不定,右手几度抚上储物袋,又几次松开,最后无声一叹,老老实实走进了房间。 他本想趁机逃命,但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士,即使看似没有防备,也可随手将他捏死,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念头。 陈渊的神识一直牢牢锁定在中年修士身上,将他的挣扎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故意留下了这个空当,中年修士却没有冒险逃走,可见其已心生畏惧,等会问话之时,当能有所收获。不过中年修士虽已放弃逃生之念,但也惧怕陈渊过河拆桥。 他进屋之后,对坐在方桌旁的陈渊深施一礼,问道:“晚辈若是回答前辈的问题,前辈能保证饶晚辈一命吗?” 陈渊淡淡道:“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中年修士决绝道:“那前辈还是杀了晚辈吧,反正都是死,前辈休想从晚辈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陈渊点点头,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黑黝黝的钵盂,放在掌心,抬眼看着中年修士,似笑非笑道:“既然你如此刚烈,那本座就成全你。但在你死之前,本座会让你饱尝炼魂之苦,再打散你的魂魄,让你永无转世轮回的机会。” 中年修士瞳孔一缩,盯着那个阴气森森的钵盂,额头不断渗出冷汗,目中满是畏惧之色。 身为魔修,他虽然不修魂道,但岂能认不出大名鼎鼎的炼魂钵。 一想到自己嘶吼,魂魄要投入其中,经受炼魂之苦,最后还要魂飞魄散,再无转世重修的机会,一股不寒而栗之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就是天下最严厉的酷刑,也不及炼魂之痛万一。 中年修士曾见过别人的魂魄被投入炼魂钵中,其惨叫之凄厉,闻之令人色变。 这时,陈渊手中的炼魂钵突然散发出淡淡黑光,一阵凄厉呼啸之声隐隐传出,似是从九幽地狱吹来的阴风,又似是曾经死在炼魂钵中冤魂的惨叫。 中年修士突然跪倒在地,对陈渊连连叩首,大声道:“晚辈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陈渊微微一笑,将炼魂钵放在桌上,淡淡道:“起来吧,本座与你无冤无仇,只要你好好配合,让本座满意,并不是非杀你不可。” 这句话重新点燃了中年修士的求生欲,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恭声道:“前辈请说,晚辈一定知无不言!” 陈渊点点头,问道:“你这一身魔功从何而来?” 中年修士答道:“晚辈本是武国散修,修炼艰难,八年之前,武国被五大圣……魔宗所灭,晚辈便转修魔功,得魔宗谕令,潜入齐国,猎杀齐国修士。” 陈渊道:“昌明县中供奉灵神的教派,是你所传?” 中年修士连忙摇头:“前辈误会了,灵神教不是晚辈所传,是一位筑基前辈,命晚辈传播的。” 陈渊目光一闪:“黑袍人收集的凡人精血,也是那名筑基修士让你搜集的?” 中年修士点头道:“正是!晚辈每月搜集一次凡人精血,然后送到那位前辈手中,那位前辈会给晚辈一些赏赐。” 陈渊道:“将此事始末详细说来。” 中年修士答道:“是,三年前,鼎州余氏被灭,血灵宗柳凡上尊发下谕令,追剿余氏余孽,晚辈便来到鼎州,想要碰碰运气。但晚辈刚刚来到鼎州,就遇到了那位筑基前辈,他问明晚辈来历后,就命晚辈在昌明县传播灵神教,每月收集一次凡人精血。” 陈渊微微颔首:“那些黑色丹药,也是他给你的?” 中年修士恭声道:“正是,晚辈每月都会去领取丹药,然后派出神使,也就是晚辈控制的凡人,在昌明县中搜集精血,送给那位前辈。”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寒光:“那名筑基修士现在何处?” 中年修士面露难色:“这点晚辈就不清楚了,晚辈每次都是到陵阳山脉中领取丹药,那名前辈会在一处山谷中等候,搜集到精血后,也是送到那处山谷中。” 陈渊点头道:“很好,你只需再帮本座做最后一件事,本座就饶你一命。” 中年修士急忙问道:“什么事?” 陈渊道:“你只需像往常一样,将收集到的凡人精血,送到那处山谷中,交给那名筑基修士便可。” 中年修士一怔,随即意识到陈渊是想图谋那位筑基前辈,不由大喜过望,应道:“晚辈定当遵命行事!” 他替那位筑基前辈传教三年,尽心竭力,收集凡人精血,若是能见到那名筑基前辈,道明此事,那位前辈定会将此人击杀,救他一命! 陈渊微微一笑:“很好,你不要惊慌,照常行事,本座自会跟在你左右。” 他抬袖一抚,将桌上的炼魂钵收入储物袋中,起身往外走去。 中年修士急忙躬身一礼:“前辈慢走!” 陈渊脚步不停,来到院中,驾起遁光,远遁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中年修士逃脱大难,长舒一口气,急忙一抚储物袋,拿出几杆阵旗,想要布下低阶法阵。 但他刚刚拿出阵旗,动作忽然一顿,又把阵旗重新收了回去。 他自然不是真心为陈渊做事,但陈渊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长叹一声,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做,回到床上,闭目打坐。 以后第二章更新时间改到七点,第三章更新时间还是不变。 (本章完) 第170章 凝碧 第170章 凝碧 陈渊离开小院后,散开神识,搜寻片刻,来到百丈之外,一个无人居住的院落中。 这处院落的主人应是外出不久,屋中陈设如常,不染灰尘。 陈渊一直在用神识监视着中年修士的一举一动,进入正堂时,看到他欲布阵又放弃的举动,微微一笑,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蒲团,端坐其上。 陈渊离开小院时,在中年修士身上留下了一缕气机,若是他离开小院,或者用阵法遮掩起来,他立刻就能察知。 陈渊此刻离开小院,就是要给中年修士留下空间,看他是否会做出异常举动。 若是他有所隐瞒,在自己离开后,很可能会表现出来。 不过中年修士既然如此安分,那他刚才所言,就算不是句句属实,也大致无错。 “这炼魂钵倒是起到了奇效,炼魂之苦莫非真的那么厉害,竟让人如此畏惧……” 此次能令中年人俯首帖耳,炼魂钵居功至伟。 此钵是陈渊从痨病鬼手中得来的,是一件上品法器。 他并不会炼魂之术,只是用来吓唬中年修士,若是中年修士刚硬到底,他只能将其杀了。 但中年修士放弃冒险逃遁,而是乖乖进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会选择屈服。 等他将凡人精血送给那名筑基魔修时,陈渊就可顺藤摸瓜,查清灵神教背后的隐秘,将那名筑基修士击杀,回宗领取更多善功。 心中计定,陈渊缓缓闭上双目,心中浮现出巨灵身口诀,仔细揣摩推演。 …… 一天时间倏忽而过,中年修士一直在小院中闭目打坐,并无任何异常举动。 第二天深夜时分,他才离开小院,往城外行去。 陈渊驾起遁光,在夜色遮掩下,跟了上去。 中年修士施展轻身术,赶路速度不快,陈渊也放缓遁速,缀在他身后两百丈外,不紧不慢地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用了两个时辰,进入陵阳山脉中。 陵阳山脉长逾六百里,蜿蜒曲折,横贯鼎州。 陈渊与邱行聪闲聊时,曾听他说起过陵阳山脉,称其内藏有无数毒虫猛兽,还有瘴毒疠气,人迹罕至。 还有人曾在陵阳山脉中遇到过奇异雾气,只要进入其中,就会迷失方向,漫无目的地走上三五天,才能出来。 此事在鼎州流传甚广,久而久之,再无人敢深入陵阳山脉,只敢在边缘采些药材,打些野物。 陈渊却是知晓,鼎州余氏的家族驻地,便在陵阳山脉之中,那奇异雾气,应是余氏的布下的幻阵,避免凡人搅扰。 只是三年前余氏覆灭,族中的小型灵脉也被魔修毁去,即便灵源尚存,至少也得几百载光阴,才能再度孕育出来。 在此之前,陵阳山脉中灵气稀薄,余家的财物也被天罡剑宗尽数收走,不会有修士来此。 近三年来,开始有胆大的凡人,进入山中采药打猎。 此次中年修士进山,沿途就看到了几个。 以往他遇到凡人,都是随手杀了,取其精血,收其魂魄。 虽然他不修魂道,但凡人魂魄可是好东西,积攒到一定数量,便可与炼魂魔修进行交易,换取灵石。 精血则是用玉碗化为赤珠,献给那位筑基前辈。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身后跟着陈渊,没有肆意妄为。 虽然陈渊拿出了炼魂钵,似是魔修,但他追查灵神教之事,又像是正道。 在不知陈渊底细之前,中年修士不敢胡乱杀人。 这些凡人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逃过了一场死劫。 中年修士在陵阳山脉中全速行进了一个时辰,来到一个山谷前,终于放缓了脚步。 陈渊见状,催动真元,加快了几分遁速,来到中年修士身后百丈处。 这时,中年修士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身后,然后一咬牙,进入山谷之中。 陈渊目光一闪,遁速又加快了几分,跟了上去。 中年修士入谷之后,直奔山谷深处,来到一处幽深的山洞前,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大声道:“前辈,晚辈昨日被一名筑基修士擒下,逼问灵神教之事,欲对前辈不利,晚辈设计把他引了过来,还请前辈出手,击杀此人!” 这处山谷仅有数亩大小,又寂静无声,中年修士的声音传遍谷中,激起隆隆回声。 陈渊见中年修士揭破自己所在,索性落到地上,神识探入山洞,却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洞中空无一人,二是洞中修士神识与他相差无几,或者比他更强,才不会被他察知。 而从中年修士的举动来看,应该是第二种情况。 陈渊双目微眯,淡淡道:“道友避而不见,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中年修士听到身后陈渊出言,浑身一颤,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山洞旁边,惊恐地看着他,口中大声道:“前辈,这就是那名打探您踪迹之人,晚辈已经将他引了过来,还请前辈大展神威,诛杀此獠!” 陈渊瞥了他一眼,也不着恼,转过头来,继续盯着山洞,等待洞中修士现身。 他留下中年修士性命,就是要挖出灵神教背后潜藏之人。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不管中年修士是真心投靠,还是假意屈从,陈渊并不在意。 中年修士话音落下,一道柔和声音从洞中传出:“贾明,此人是被你引过来的?” 中年修士闻言,心中大喜:“正是!此人逼问前辈下落,晚辈无奈之下,只能与他虚与委蛇,假意屈从,把他引了过来。” 这时,一道人影从洞中缓缓走去,对贾明点了点头:“你做得不错。” 陈渊凝目望去,这人竟是一名女修,身上灵机内敛,看不出修为,身穿翠绿衣衫,身材高挑,婀娜多姿,清秀脱俗,一双秋水明眸,含情脉脉,让人一望便生怜爱之心。 中年修士见到绿衫女修,目中闪过一丝痴迷之色,对她深施一礼:“晚辈不敢当,只要能帮上前辈,晚辈就心满意足了。” 绿衫女修微微颔首,嘴角含笑道:“既如此,那妾身便送你一程吧。” 她话音落下,一道血影从身上飞出,扑到中年修士身前,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顷刻之间,便把他吸成了人干! 这时血影方才现出面目,与常人一般大小,全身皆是血红之色,手脚齐全,但却没有五官,极为诡异。 陈渊见状,心中微惊,此女看上去一副柔弱模样,但出手却如此狠辣,言语间就将中年修士灭杀,毫不留情。 而绿衫女修出手之时,也显露出了她的修为,竟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 他心中升起戒备之意,一抚储物袋,拿出玄水旗,悬在头顶,随时准备凝成水幕,护住己身。 血影吸干中年修士后,回到绿衫女修体内。 她抬眼看向陈渊,一双明眸中满是歉意,柔声道:“这贾明贪生怕死,将妾身行踪告知道友,妾身不得不清理门户,让道友见笑了。” 陈渊淡淡道:“无妨,就算道友不出手,此人在魏某面前假意屈从,在下也会出手将其击杀。” 绿衫女修美眸一亮,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道友姓魏?妾身凝碧有礼了。” 陈渊拱手道:“在下魏无定,此来是有一事相询,还望道友如实相告。” 凝碧柔声道:“道友请说。” 陈渊问道:“灵神教可是凝碧道友让贾明在昌明县传播的?” 凝碧微点螓首,轻笑道:“正是,不只是昌明县,妾身还遣人在陵阳县、孟门县、中曲县传播灵神教,整个广庆郡,皆有灵神教信徒。” 陈渊点点头,又问道:“如此说来,这灵神教是凝碧道友一人创立,那黑色丹药,也全部出自道友之手?” 凝碧颔首道:“不错,魏道友有何见教?” 陈渊淡淡道:“在下别无他意,只是想取凝碧道友项上人头,铲除灵神教而已!”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拿出灵竹剑,并直一点,喝道:“斩!” 灵竹剑轻鸣一声,激射而出,一片竹林虚影幻化而出,数百片竹叶飞出,如利刃一般,与灵竹剑一起斩向凝碧。 与此同时,陈渊拿出火云葫芦,抬手掐诀,葫口光芒大放,三百六十粒火云砂喷涌而出,霎时涨至拳头大小,急速旋转着,放出三百六十道红色烟气,攻了过去。 既已探明灵神教底细,陈渊便不再与凝碧废话,直接出手! 凝碧见陈渊如此果决,目露讶色,随即轻咬红唇,幽怨道:“魏道友真是心狠,妾身与伱无冤无仇,你竟忍心痛下杀手?” 她口中委屈,动作却是不慢,抬手一挥,十几道血影从身上飞出,避过火云砂,扑向陈渊。 与此同时,她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微微一倾,倒出一道血色细流,化作一道数丈长短的血河,在其身周盘旋环绕。 攻袭而来的灵竹剑、竹叶、火云砂落入血河之中,竹叶直接被消磨干净,灵竹剑与火云砂则是被血色河水缠上,举步维艰,不过片刻,其上灵光就黯淡下去,随着河水载沉载浮。 陈渊面色微凝,抬手掐诀,玄水旗垂下四道水幕,将十几道血影挡在外面,然后催动真元,尝试换回灵竹剑与火云砂,却是无济于事。 凝碧轻笑一声,柔声道:“道友莫急,妾身这血河可是上百万滴凡人精血凝聚而成,便是法宝也能污秽,道友这些灵器,再过片刻,就要化为废铁。” “道友听妾身一言,你生得如此英俊,又气度不凡,今夜好月圆,正值良辰美景,何不就此罢手,与妾身共度良宵,同登极乐?” 感谢双修墨魂道祖、神日老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171章 一力降十会 第171章 一力降十会 凝碧说这番话时,双眸似水,情意绵绵,血影的攻势也放缓了不少,似乎对陈渊动了真情。 陈渊自是不会被这种伎俩迷惑,面无表情,继续催动火云砂攻向凝碧,但全都落入血河之中,被血水污秽,无法挣脱。 凝碧轻叹一声:“魏道友为何就是不听劝呢,妾身有血河在手,你何苦非要与妾身为难?也罢,看来妾身唯有擒下魏道友,才能与道友共度良宵了。” 她纤手一挥,体内又飞出了几道血影,与之前那十几道血影一起,扑向陈渊,将玄冥水幕撞得阵阵摇颤。 这些血影不仅行动迅捷,神出鬼没,而且力大无穷,竟似没有弱点。 与此同时,三百六十粒火云砂全都被血河收走,直接废去了火云葫芦这件上品灵器。 陈渊手中连一件趁手的灵器也无,只能困守在玄冥水幕之中。 好在玄水旗的守御能力极强,在二十道血影围攻之下,依旧是稳如泰山。 凝碧秀眉微蹙:“既然魏道友执迷不悟,那妾身只能送道友上路了,还望道友勿要怪罪妾身。” 她抬手掐诀,血河分成两道,一道依旧环绕身周,护卫己身,另一道则是飞至半空,分化开来,注入二十道血影之中。 血水入体之后,二十道血影原本有些虚幻的身形,变得凝实起来,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赤红色光芒,再攻来时,玄冥水幕的摇颤都变得剧烈了许多,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打破。 陈渊体内真元消耗,骤然加快了许多,若是血影的围攻持续下去,不到半刻钟,玄冥水幕就会被打破。 凝碧此时大占上风,已是胜券在握,却依旧不忘扰乱陈渊心神:“魏道友若是撤去水幕,妾身立刻罢手,绝不会与道友为难……” 陈渊不做理会,冷冷一笑,抬手掐诀,身形涨大至七尺高下,肌肉贲张,浑身泛起青铜光芒。 凝碧见状,美眸一凝,催动真元,血影攻势更加凶猛。 陈渊随手一挥,身周的玄冥水幕自行溃散,脚下猛然一跺地面,踩出一个大坑,势若奔雷,直冲凝碧而去! 凝碧心中一惊,急忙驱使血影扑向陈渊,阻拦他的步伐。 她不知陈渊施展的是何秘术,但必是搏命一击,须得小心应对。 但陈渊面对扑来的血影,只是挥出一拳,暴喝一声:“破!” 轰! 破空之声大作,扑过来的一道血影被陈渊一拳打爆,其体内血河之水炸开,化作一阵血雨,飘洒而下。 但其余血影都是悍不畏死,继续扑了上来,陈渊停下脚步,连续几拳击出,将所有血影尽数打爆,谷中血雨漫天,落到地上,将草山石,尽数腐蚀殆尽。 这便是一力降十会,在陈渊二十万斤的巨力之下,这些血影都非一合之敌! 凝碧面色一变,失声道:“你竟是体修?” 陈渊并不答话,纯粹依靠肉身之力,猛然一跺地面,急速冲向凝碧。 他本就消耗了不少真元,施展巨灵身秘术后,只能持续两百余息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凝碧见陈渊煞气凛然,一双美眸忽然红了起来,含着泪水,面上露出委屈之色:“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魏道友竟要赶尽杀绝?” 此言一出,陈渊心神一乱,竟然隐隐升起怜惜之感,身形一顿,不忍再对凝碧动手。 之前凝碧只是以言语惑人,但这一次,却是有迷惑心神之效。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先伪装成一副娇柔女子的模样,待对手习惯后,再突然施展秘术,惑乱对手心神,往往能出其不意,一举得手。 凝碧曾用此招,轻松灭杀数名筑基中期修士。 但陈渊神识强大,不弱于筑基后期修士,很快就反应过来,压下这种感觉,继续冲向凝碧。 凝碧见此招无用,陈渊油盐不进,如顽石一般,终于卸下伪装,美眸中露出狠辣之色,厉声道:“体修又如何?你休想攻破这道由百万凡人精血,凝聚而成的血河!” 她催动真元,血河发出哗哗之声,急速奔涌起来,将灵竹剑与三百六十粒火云砂甩出。 与此同时,空中的漫天血雨似是受到一股牵引之力的影响,齐齐往血河落去。 原本因分成两道,而变得单薄了许多的血河,重新变得凝厚起来。 但还未等血河恢复原状,陈渊就冲到了凝碧身前,一拳轰出,全力击在血河之上! 轰! 陈渊手臂浸入血河之中,二十万斤的巨力传入其内,整条血河剧烈震荡起来,荡起一道道波纹,但并没有被攻破。 凝碧心中一松,然后立刻催动真元,血河之水齐齐涌来,血光大放,顷刻间便将陈渊手臂处的法袍腐蚀殆尽,继续腐蚀陈渊的手臂。 但陈渊手臂上泛起的青铜之色,将血河之水牢牢挡住,只是微微黯淡了些许。 施展巨灵身秘术后,他肉身得到极大强化,堪比五级妖兽,一些血河之水,休想伤到他。 陈渊抽回手臂,接连数拳击出。 轰轰轰! 血河的震荡越发激烈,虽然血河之水具有强大的缓冲作用,但陈渊每一拳都是二十万斤的巨力,连续叠加之下,血河也到了崩溃边缘。 凝碧面色大变,清秀脱俗的脸上五官扭曲,尖声道:“不可能!伱的肉身怎么会如此强大,竟然仅凭肉身之力,就能毁去血河,这绝不可能!”陈渊面无表情,毫不理会,又是几拳击出! 轰轰轰! 血河在几息之内,连续遭受陈渊全力轰击,终于承受不住,一阵剧烈震荡之后,轰然爆开,化作漫天血雨,洒落在地。 凝碧眼见血河被毁,再无半点斗志,顾不得收拢血河之水,急忙驾起遁光,欲要远遁逃命。 但陈渊毁去血河后,与凝碧相距不过数丈,身形一晃,便来到凝碧身前,将她拦住,然后一拳击出! 凝碧身陷绝境之中,急忙捏碎腰间一枚玉佩,一层乳白色光罩凭空浮现,将她笼罩其中。 啪! 陈渊一拳击在乳白色光罩上,光罩一阵摇晃,表面出现了丝丝裂纹,但却并未破碎。 陈渊受到巨大的反震之力,退出一丈,方才停下脚步。 他眉头一皱,身形一晃,又来到凝碧身前,击出第二拳。 啪! 光罩又是一阵摇晃,表面裂纹密密麻麻,似乎下一刻就要碎开。 但陈渊受到的反震之力也更大,退到三丈之外,方才停下。 凝碧见这枚能抵挡结丹修士三击的玉佩,在陈渊两拳之下,就濒临破碎,不由心中大骇。 此人一拳击出,竟然堪比结丹修士一击! 眼看自己就要死在此人拳下,凝碧心中极为慌乱,尖声道:“住手!我是血灵宗真传弟子柳凡的婢女,你若杀了我,也难逃一死!” 此言一出,本已欺近到凝碧身前,就要轰出第三拳的陈渊,忽然停了下来,盯着凝碧,问道:“柳凡?你说的莫非是悬赏榜上位列第一,联合数位筑基魔修,覆灭鼎州余氏的柳凡?” 凝碧见自己的一番言语似乎起到了作用,急忙说道:“正是!我家公子乃是血灵宗宗太上长老枭灵子的弟子,实力高强,魏道友若是杀了我,就是与公子为敌,绝不会有好下场!” 陈渊闻言,心中微惊,缓缓放下了拳头。 在得知魔道入侵之事后,他翻看了不少典籍,又向孙耀从请教了不少有关魔宗之事。 血灵宗乃是魔道五大宗门之一,门中有数名元婴修士,这枭灵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眉头微皱,冷声道:“柳凡又如何?魏某也不是没有跟脚之人,自问不惧任何同阶修士。” 这番话极为冷硬,但凝碧却是从中听出了些许色厉内荏之意,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柔声道:“魏道友法体双修,自然是同阶无敌。但我家公子早在十年前,就已修炼到筑基巅峰,修习本宗根本大法《血神经》,炼化上百血灵,身怀无数宝物,而魏道友修为还是差了一些,绝不是他的对手。” 陈渊将信将疑道:“魏某一双拳头,可力毙五级妖兽,那柳凡真能抵挡?” 凝碧目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口中却是奉承道:“道友神威,妾身已经领教过了,能将肉身练到这个地步,千载罕见。但我家公子曾在天罡剑宗一名结丹长老手下全身而退,手段深不可测,镇压道友,轻而易举。” 陈渊双目微眯,杀气四溢:“你敢瞧不起我?我现在将你杀了,那柳凡还能找上门来不成?” 说罢,他猛地抬起拳头,似乎就要击出第三拳。 但凝碧却是看透了陈渊色厉内荏的本质,轻笑一声,从容道:“道友若是决意杀人,妾身自然只能引颈就戮。但妾身曾得公子传下秘法,临死之前,会在道友身上种下一道血种,非结丹修士不可抹去,而我家公子此时就在鼎州境内,除非魏道友身旁有结丹修士跟随,否则我家公子追索而来,道友可就有难了。” 陈渊这才恢复平静,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难怪凝碧道友如此笃定,魏某会放你一条生路。” 凝碧见状,心中大定,柔声道:“魏道友这是明智之举,妾身与道友本就无冤无仇,道友何苦因为妾身,与我家公子为敌?当然,妾身也不会让道友白跑一趟,会奉上一百块中品灵石,以作补偿……” 陈渊淡淡道:“不必了,魏某既然说了要取道友的项上人头,就绝不会食言!” 他忽然举起右手,一拳击出,乳白色光罩遭此重击,如琉璃般碎裂开来。 凝碧骇然道:“妾身绝无虚言,魏道友若杀了我,我家公子马上就会找上门来!” 陈渊冷冷一笑:“魏某岂惧柳凡?”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凝碧咽喉,捏断她的脖颈。 一道透明魂魄从尸身中飞出,面貌与凝碧一模一样,尖声道:“我定要你为我陪葬!” 凝碧魂魄抬手掐诀,张口吐出一道寸许大小的血色光点,朝陈渊飞去。 做完此事后,凝碧魂魄脸上露出快意表情,凄厉大笑:“你等着,我家公子马上就会赶来,把你碎尸万段!” 陈渊淡淡道:“是吗?” 他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血色光点飞过来,想要进入他体内,却在接触到陈渊皮肤时,忽然停住,自行溃散。 凝碧魂魄一愣,难以置信道:“你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如何能破解血种?” 陈渊微微一笑,不做回答,屈指一弹,一个火球飞出,将凝碧魂魄烧成虚无。 万更有点难了,我争取写出来。 (本章完) 第172章 秽血河 第172章 秽血河 凝碧魂魄消散,只留下一具尸体,双眼圆睁,死不瞑目,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虽然她魂魄离体,但魂魄与肉体紧密相连,临死前的情绪,还是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她至死也不明白,为何柳凡传下的秘术,在陈渊身上竟然无用。 凝碧当然不知道,陈渊体内充斥着至阳至刚的周天星辰之力,极为克制魔道之物。 这血种也是一种魔道秘法,在接触他身体时,自然会被周天星辰之力抹去。 陈渊散去巨灵身秘术,身形恢复如常,只是右臂法袍被血河之水腐蚀,手臂裸露在外,看上去有些狼狈。 他一抚储物袋,取出一件崭新的白色长衫换上,然后看向凝碧的尸体。 他沉吟了一下,抬手一招,灵竹剑摇摇晃晃地飞来,将凝碧的头颅割下,然后将其脖颈切下。 随后他屈指一弹,将凝碧的脖颈烧成灰烬,将其储物袋摄入手中,然后把她的头颅、尸身收了起来。 他需要将凝碧的尸体留下来,交给宗门,才能领取更多善功。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消除捏断凝碧脖颈的痕迹,确保不会有人看出,自己曾与凝碧近身搏杀。 筑基修士神识至少可覆盖身周百丈,都是御使法器,或者施展灵术秘法,遥遥相击,便是杀人,也不会捏断脖颈。 陈渊生性谨慎,不会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自己法体双修的痕迹,这是他最大的底牌,绝不能被他人知晓。 处理完痕迹后,陈渊低头看着被腐蚀得光秃秃一片的山谷地面,以及聚成一滩,仍在腐蚀地面的血河之水,眉头一皱,神识探入凝碧储物袋中,取出盛放血河的玉瓶。 这血河之水极为霸道,无物不蚀,不过片刻,山谷地面便降下三尺,露出坚硬山岩。 陈渊往玉瓶中注入一丝真元,发现这玉瓶只是一件下品灵器,但材质特殊,不惧血河污秽,其内空间广大,应是凝碧特意挑选,用来盛放血河之物。 他将玉瓶往前一抛,然后催动真元,玉瓶瓶口向下,散发出一阵吸力,地上的血河之水重新化成一道血色河流,飞入玉瓶之中。 但陈渊发现,这条血河的长度比刚才凝碧御使之时,缩短了五分之一,且其中原本浓郁的血色光芒,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很快,玉瓶便将所有血河之水吸入,不留一丝残余。 陈渊抬手一招,悬在空中的火云葫芦光芒大放,将落在地上的三百六十粒火云砂收了回来。 他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检查一番,发现火云砂只是灵光稍有黯淡,并无大碍,只需温养几天,便可恢复如初。 灵竹剑是下品灵器,受到的损伤比火云砂更小,稍加温养即可。 看来那凝碧是夸大其辞,这血河虽有污秽之能,但也无法在顷刻之间,便将灵器变成废铁。 随后,陈渊抬手一招,将贾明的储物袋摄入手中,不再停留,驾起渡云舟,往昌明县飞去。 谷中山洞并不是凝碧洞府中,只是她临时停驻之所,其内空无一物,没有价值。 渡云舟遁速极快,两刻钟后,陈渊就来到昌明县外的恩济庄,落在柯氏庄园中。 他给柯修德、魏氏服下了一碗聚灵丹所化清水,解除施在两人身上的迷魂术,然后驾起渡云舟,往陵阳县而去。 凝碧、贾明一死,昌明县中的灵神教就是无根之木,剩下的那些神使不需理会,也会自行散去。 他只需将广庆郡剩余三县中,传播灵神教的炼气修士灭杀,便可回宗复命。 在渡云舟上,陈渊拿出凝碧、贾明的储物袋中,神识探入其内,检查了一番。 贾明的储物袋中有二十一个盛着凡人精血所化赤珠的玉碗法器、二百余块下品灵石、几件法器、一些丹药灵草等杂物。 陈渊将法器与灵石取了起来,其余东西都原封不动。 凝碧的储物袋中东西不少,有一百四十三块中品灵石、三件灵器、一个玉瓶、几个布袋、上百株灵草、两枚玉简以及一堆杂物。 陈渊先将灵石收了起来,然后打开玉瓶一看,里面装着六颗丹药。 陈渊稍加辨认,看出这是一种筑基后期的修炼丹药,名为“六弦丹”,与玉梁丹药力相仿,同样收入储物袋中。 三件灵器分别是一架上品飞舟、一条上品菱纱、一枚极品透骨钉。 飞舟与菱纱都是普通的上品灵器,分别有飞遁与防御之用,远不如渡云舟与玄水旗。 而那枚极品透骨钉却是威能不凡,一经打出,有破灭灵器,镇灭神魂之效,被陈渊收了起来,准备祭炼一番。 几个布袋中,装着数万粒给凡人服用的黑色丹药。 而那上百株灵材中,有九成是一种黑色灵草,枝叶焦枯,似鬼脸,极为诡异,与黑色丹药的气机一模一样,应是炼制黑色丹药的原料。 剩下的十几株灵草,才是炼制筑基期丹药的三百年灵草与百年灵草,陈渊检查过后,与他原有的灵草结合,可凑出一炉玉梁丹以及一炉合气丹的灵草。那些杂物则是一些妖兽材料、魔道灵材,价值不菲,但对陈渊无用,日后可用来换取灵石。 最后剩下两枚玉简,陈渊神识依次探入其内,查看起来。 第一枚玉简中的内容,是一件法宝的炼制之法。 这件法宝名为“秽血河”,凝碧手中的血河,就是这件法宝的仿制品。 按照玉简记载,秽血河需三十六名筑基修士、三百六十名炼气十层修士的精血炼制而成,一旦祭出,可污秽法宝、破灭神通,威能惊人。 只是炼制此宝所需代价太大,便是结丹修士,也难以炼成。 不过玉简中还记载了一种取巧之法,只需凡人精血,便可炼制成秽血河。 此法是用一种名为黑血草的十年灵草,炼成黑血丹,让凡人服下,逼出其体内精血。 不过此举对凡人身体损害太大,在同一名凡人身上,每月只能取用一滴精血。 且炼制黑血丹时,还需炼丹者施展一种法术,此术可压榨凡人潜力,让其有精力充沛的错觉,加速催生精血,并有遮掩精血亏虚之效。 每一百滴凡人精血,可炼成一滴秽血河水,待炼出三万六千滴河水,以特殊手法祭炼一番,就能炼成一条十丈长的秽血河。 但以此法炼成的秽血河,只是极品灵器,虽仍有污秽之能,但只对灵器有效,若是遇到法宝,只能稍加限制,对结丹修士无用。 但对凝碧来说,极品灵器品阶的秽血河已足以作为底牌,在得到玉简后,立刻遣人在广庆郡内传播灵神教,搜集凡人精血。 只是灵神教传播时日尚短,凝碧积攒的凡人精血还不够多,秽血河还未全部炼成,若是使用起来,会损耗其中的凡人精血,需要重新补充。 而且秽血河还有一弊,其以上百万凡人精血炼制而成,威能宏大的同时,极为消耗真元神识。 在与陈渊的斗法中,凝碧御使秽血河,无力再御使其他灵器。 不过秽血河攻防一体,远胜菱纱与透骨钉,也无需再用其他灵器对敌。 陈渊不知道的是,凝碧平常心疼精血损耗,并不会使用秽血河对敌。 只是今天陈渊追查灵神教而来,凝碧不知他底细,方才一上来就祭出秽血河,想要速战速决。 与此同时,她还不停用言语蛊惑陈渊,欲搅乱他的心神,削其斗志,减少精血损耗。 但她没想到,陈渊修为虽低,却是法体双修,动用肉身之力,蛮横无比地破去了秽血河。 若是换成寻常筑基中期修士,乃至筑基后期修士,也早已死在血河、血影的联手绞杀之下。 第二枚玉简中记载着一门名为《阴血功》的魔道功法,可以修炼到结丹中期。 这门功法对陈渊自是无用,但他对功法附带的几种秘术,却是颇感兴趣。 《阴血功》中记载了几种秘术,但大多都必须修炼这门功法,才能修习,只有搜魂术与血遁术,不在此列。 搜魂术顾名思义,可搜捡他人魂魄中的记忆,被搜魂之人会变成白痴,是一种极为霸道的魔道秘术。 此术对陈渊极为有用,若是他会搜魂术,就可以直接杀死凝碧,搜捡她的魂魄,得到想要的答案。 之前杀凝碧时,陈渊只所以停手,就是要问清楚她的来历背景,回去上禀宗门,获得更多善功,然后才动手杀人。 不过搜魂术并不是万能的,此术只能看到被搜魂之人的大致记忆,一些细节无法看清。 而且若是被搜魂之人的魂魄种下了禁制,搜魂术就无法看到这部分记忆。 血遁术是陈渊第二次见到,但《阴血功》附带的血遁术,远胜他从痨病鬼身上得来的,可将遁速提升到堪比结丹初期修士的程度。 若是陈渊学会此术,可再添一种保命手段。 他将两枚玉简收起,恰好渡云舟也来到了陵阳县城上空。 陈渊散开神识,四下一扫,发现陵阳县与昌明县一样,城中大部分凡人精血亏虚,命不久矣。 他随意挑选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宅院,落下渡云舟,找到这户人家的主事之人,施展迷魂术,询问神使下落。 记载秽血河炼制之法的玉简中,详细讲述了那种黑血丹附带秘术的缺陷,陈渊施展迷魂术时,可将其避开,不怕打草惊蛇。 他很快便从此人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驾起遁光,往城北行去。 在陵阳县传播灵神教之人,也是一名炼气十层修士,只要将此人灭杀,陵阳县中的灵神教,便会自行消散。 今天只有这两更,明天恢复三更。 (本章完) 第173章 搜魂术 第173章 搜魂术 齐国,江州。 天中银月如盘,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之上,皓影重重。 两道人影悬立空中,相隔数十丈,遥遥相对。 其中一人身穿黑色长衫,负手而立,宽袍大袖,长发及肩,披散下来,容貌英俊,嘴角含笑,神态潇洒。 另一人看去三旬左右年纪,神情凝重,身上灵机浓郁,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身前悬着一把尺许长的银色飞剑,剑尖轻颤,蓄势待发。 黑衫修士含笑道:“石近彦,你怕了。” 三旬修士冷冷道:“可笑,石某修行一百三十余载,剑心通明,一往无前,何惧之有!” “那你为何不出手?” 三旬修士瞳孔一缩,随后抬手掐诀,喝道:“分!” 银色飞剑轻鸣一声,分化出十五道剑光,正是天罡剑宗的分光化影之术。 黑衫修士含笑道:“一气分化十六剑,不愧是云丰老道最得意的弟子,把你杀了,云丰老道应该会很痛心吧?” 三旬修士冷冷道:“休要逞口舌之利,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并指一点,大喝一声:“斩!” 十六柄飞剑齐齐飞出,斩向黑衫修士,快若电闪,剑光耀目,锋锐逼人。 面对攻袭而来的十六柄飞剑,黑衫修士身形不动,只是抬袖一抚,几十道血影从体内飞出,迎了上去,其速度竟然丝毫不亚于飞剑。 三旬修士催动真元,十六柄飞剑速度骤然又提升几分,刺穿血影,直奔黑衫修士而去。 但血影被飞剑刺穿后,表面血光一闪,伤口便合拢如初,回身扑到飞剑身上,裹住剑身。 飞剑速度骤然一降,紧接着是更多的血影扑上来,将十六柄飞剑团团裹住。 三旬修士面色一变,手中法诀一变,十六柄飞剑银光大放,血影完全遮掩不住,几与天上明月争辉,欲要挣脱血影束缚。 黑衫修士含笑道:“石道友何必白费功夫,柳某精心炼成的血灵,岂是伱能破的?” 他抬袖一拂,血影忽然化为漆黑之色,飞剑剑身上发出嗤嗤之声,灵光被血影不停腐蚀,不过片刻,就黯淡了许多。 三旬修士目中露出决绝之色,喝道:“爆!” 十五道剑光忽然爆开,只余一柄银色飞剑,灵光骤然耀目起来逼退血影,脱离束缚,射向黑衫修士。 剑修修为低微时,可用的手段不多,这种自爆剑影,提升飞剑威能的秘术,便是其中之一。 但此术一经用出,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便不可再施展分光化影之术,只能用一柄飞剑对敌,是搏命之举。 三旬修士如此做,也是死中求活,黑衫修士放出的血影,竟与飞剑遁速相当,破去了飞剑纵横往来,转挪无定的最大优势。 分光化影之术已是无用,他索性拼死一击,说不定还能有一分胜机。 但黑衫修士只是淡淡一笑,体内又是十几道血影扑出,将飞剑阻挡下来。 三旬修士面色极为凝重,御使飞剑左冲右突,将拦路血影斩断。 但血影光芒一闪,便恢复如初,从四面八方继续扑了上来,飞剑的转圜余地越来越小,最后被几十道血影裹住,渐渐没了声息。 飞剑与三旬修士性命交修,一时不会被污,但剑修没了飞剑,便如猛虎没了爪牙,一身实力去了九成。 黑衫修士抬袖一拂,体内飞出几道血影,扑向三旬修士。 三旬修士不闪不避,只是死死盯着黑衫修士,冷声道:“柳凡,石某技不如人,死则死矣,但你休要得意,师尊定会为我报仇!” 黑衫修士含笑道:“石道友还是安心上路吧,柳某能从云丰老道手中逃脱一次,就能逃脱第二次。反倒是石道友的同门,柳某会一个个找上门去,把他们全都炼成血影,报云丰老道的一剑之仇!” 他话音落下,几道血影扑到三旬修士身上,没有五官的脸上突然张开一个大口,咬住三旬修士,把他吸成了人干。 黑衫修士脸上笑意更浓:“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精血,又能练出不少血影,云丰老道,你毁去的血影,我要用你门下弟子的精血,一一重炼出来!” 忽然,他面色微变,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副仕女图。 画中绘着一名女子,肤色白皙,一身翠绿衣衫,婀娜多姿,清秀脱俗,眉目含情,正是死在陈渊手中的凝碧。 画中人面色悲伤,流下两行清泪,对黑衫修士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身影徐徐消散,只剩下一滴红色的鲜血,慢慢洇开,染红了整幅画卷。黑衫修士看着画中凝碧的身影消失,神情淡漠,抬手掐诀,闭目感应了一番,却是一无所获。 他睁开双眼,轻笑道:“有趣,凝碧临死之前,竟连血种都没有留下,杀她之人,不是结丹修士,就是有克制之法,看来追杀云丰老道徒弟之事,要暂且放一放了。” 他抬手一招,收回几十道血影,将灵光黯淡的银色飞剑与三旬修士的储物袋摄入手中,然后驾起一艘朱红色飞舟,朝北方遁去。 黑衫修士离开之后,仕女图无火自燃,化为灰烬,在皎皎月光之下,随风飘散。 …… 陵阳县城北,一处宅院之中。 陈渊站在院中,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一个年轻修士,微闭双目,神情淡漠。 过了一会,他缓缓睁开眼睛,跪在地上的年轻修士忽然身体一颤,软软倒地。 “这搜魂术果然不凡,片刻功夫,就将此人魂魄中的识忆碎片看了七七八八……” 陈渊面露笑意,回想着刚才搜魂得来的信息。 搜魂术非常简单,他擒下这名炼气十层的魔修之后,试了两次,便成功施展了出来,查看了他的识忆碎片,代价则是此人魂魄受损严重,变成了一个痴傻之人。 陈渊抬手一招,把年轻修士的储物袋摄了过来,然后凝出一只火鸦,将其烧成灰烬。 他只需将凝碧的尸体上交宗门即可,这些仅负责传播灵神教的炼气魔修,都是无关紧要之辈。 做完此事后,陈渊驾起渡云舟,往西边的孟门县遁去。 在渡云舟上,陈渊心中浮现出所看到的年轻修士识忆碎片,面色微凝:“凝碧竟开出厚赏,命此人寻找残余的余氏修士,莫非魔修覆灭余氏之事,另有隐情?” 修仙世家鼎州余氏覆灭,震动齐国修仙界,无论是修仙家族,还是寻常散修,都是人心惶惶。 魔修祸乱齐国修仙界,搅乱人心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对几个残余的余氏旁支修士,如此在意? 陈渊思索片刻,不得其解,只能暂且将此事放下。 两刻钟后,渡云舟来到孟门县城上空,陈渊如法炮制,找到在此地传播灵神教的炼气魔修,轻松将其制住,施展搜魂之术。 片刻之后,陈渊便将此人魂魄中的识忆碎片看了一遍。 他与那名年轻修士一样,都得到了凝碧的指示,不遗余力地搜寻残余的余氏修士。 陈渊更加疑惑,为何凝碧如此确定,余氏修士逃脱大难之后,还会留在鼎州? 他当即驾起渡云舟,飞往中曲县。 从此人的识忆碎片中,他还得知了一件事,在中曲县传播灵神教的炼气魔修是血灵宗弟子,曾经参加过覆灭余氏之战,可能知道更多内情。 中曲县在鼎州最北部,与广庆郡其他三县之间,隔着陵阳山脉,位置偏僻。 渡云舟飞遁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到中曲县城,陈渊依法炮制,很快便找到了那名血灵宗魔修。 此人与凝碧一样,也是一名女修,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陈渊找上门之时,她正在床榻之上,与一名英俊男子调情。 此女容貌艳丽,身材丰满,穿着一身薄纱丝衣,衣衫半解,露出大片白腻肌肤,私处若隐若现,让人血脉贲张。 那名英俊男子欲火大炽,急不可耐,上下其手,正要与女修行房事。 陈渊在院中降下遁光,用神识看到这幅淫靡之景,眉头微皱,神识一扫,英俊男子心神震荡,当即昏迷过去。 随后他放出筑基中期修士的威压,淡淡道:“穿戴整齐,出来见本座!” 艳丽女修本沉浸在欢好之事中,感受到强大威压临身,立刻清醒过来,急忙穿好衣衫,快步走出房间,来到院中,盈盈拜下:“妾身乔欣,拜见前辈。” 说话之时,她特意弯了弯腰,轻薄宽松的纱衣垂下,胸前春光一览无余。 陈渊淡淡扫了一眼,面不改色,抬起右手,掌心凝出三只火鸦,振翅飞至艳丽女修身旁,盘旋环绕。 艳丽女修面色一变,身体僵在原地,不敢胡乱动作,生怕被火鸦吞没,口中说道:“前辈饶命,不管前辈有何吩咐,妾身一定照做!” 陈渊不做理会,举步来至艳丽女修身前,抬手掐诀,就要施展搜魂术。 艳丽女修作为血灵宗弟子,也懂搜魂之术,看到陈渊的动作,心中震恐,顾不得身旁围绕的火鸦,后退几步,颤声道:“妾身是血灵宗弟子,知道不少隐秘之事,这些都是搜魂搜不出来的,还请前辈饶我一命,妾身愿和盘托出,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本章完) 第174章 余氏修士 第174章 余氏修士 陈渊闻言,停住脚步,看着乔欣:“你所言为真?” 她立刻拜倒在地:“妾身绝不敢虚言欺瞒前辈!” 陈渊点点头,抬手一挥,三只火鸦凭空消散,然后举步走入屋中,坐了下来。 床榻上的英俊男子只是一个凡人,被陈渊神识一震,昏死过去,不必理会。 乔欣起身跟了进来,垂手而立,盯着脚下,心脏砰砰直跳。 她一个炼气修士,修为低微,哪里能抵御搜魂术? 刚才那番话,只是她急中生智编造出来的,此刻正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如何回答陈渊的盘问。 陈渊并不知乔欣心中所想,不管此女多么配合,他最后都会用搜魂术验证一番。 他沉吟片刻,问道:“你既是血灵宗弟子,与凝碧是何关系?” 乔欣身子一颤,抬头看向陈渊,迟疑道:“前辈曾见过凝碧师叔?” 陈渊一抚储物袋,凝碧的头颅凭空出现在桌上,淡淡道:“她已死在本座手中。” 乔欣瞳孔一缩,满脸骇色,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烟消云散,连忙答道:“妾身只是血灵宗普通弟子,得宗门派遣,来到齐国,听凝碧师叔的命令行事,此外与她并无瓜葛。” 陈渊微微颔首:“余氏覆灭之事,你可曾参与过?” 乔欣道:“没错,当时妾身与二十几名同道一起,在余氏的护族大阵被打破后,冲入其内,剿灭余氏低阶修士。” 陈渊见此女所说,与他从孟门县魔修识忆碎片中看到的一样,神情稍缓,问道:“余氏覆灭之后,凝碧可曾让伱搜寻残余的余氏修士?” 乔欣见陈渊问起此事,精神一振,道:“没错,余氏覆灭之后,晚辈去外州躲藏了几个月,然后得到凝碧师叔传令,重回鼎州,负责在中曲线传播灵神教,并且搜寻余氏修士踪迹……前辈也对余氏修士感兴趣?” 陈渊心中一动:“不错,你可是有所收获?” 乔欣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恭声道:“正是,妾身几天前刚刚得知一名余氏修士的踪迹,正要上禀给凝碧师叔。” 陈渊道:“此人现在何处?” 乔欣摇头道:“妾身也不知道。” 陈渊目光一厉,散开神识,全部凝聚在乔欣身上,压了下去! 乔欣心神一震,只觉一块大石突然出现在神魂之上,欲要将她压扁一般,痛苦不堪。 过了一会,陈渊方才收回神识,冷声道:“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乔欣神魂遭此威压,心神震荡,冷汗淋漓,急忙答道:“前辈息怒,是妾身所言有误,妾身确实得到了一名余氏修士的消息,但却是听一位同门师兄所说,并不知晓其具体踪迹。” 陈渊闻言,神情稍缓:“将此事详细说来。” 乔欣恭声道:“是,前辈容禀,鼎州的血灵宗筑基修士,并不只凝碧师叔一人,还有一位庄季庄师伯,在博平郡的博平山脉中潜修,同样派出手下几名炼气修士,搜寻余氏修士踪迹,妾身的消息,就是从一位同门师兄处得来的。” “此人对妾身极为痴迷,妾身前几日与他幽会时,他向妾身炫耀,找到了余氏修士的大致踪迹,只待确定之后,就会上禀给庄季,定会得到厚赏。” 她本在忧虑如何应对陈渊盘问,谁知此人竟对余氏修士感兴趣,却是正中下怀。 陈渊对凝碧追寻余氏修士之事,确实颇感兴趣。 修士逐利,余氏已经全族覆灭,血灵宗魔修却对余氏修士如此上心,所求无非是余氏潜藏下来的修炼资源,或者是余氏修士潜逃时带走的宝物。 而不管是修炼资源还是宝物,都是陈渊所需之物。 他追问道:“你那位同门师兄现在何处?是否也在传播灵神教?” 乔欣答道:“他并未传播灵神教,只是单纯搜寻余氏修士踪迹,只是他具体所在……妾身可带前辈前往,但不能告诉前辈。” 陈渊双目微眯:“你说什么?” 乔欣身体一颤,恭声道:“前辈就算对妾身搜魂,也无法看到这段识忆,若是前辈不信,大可一试。” 说话时,她双手放在身前,用力攥在一起,白嫩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 陈渊冷冷道:“你竟敢威胁本座?” 乔欣闻言,当即拜倒在地,恭声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不想死,妾身带前辈前去寻找同门,就是犯下叛门之罪,从此再也无法回归血灵宗,从此愿为前辈效力,绝无二心!” 乔欣伏在地上,心中极为紧张,生怕下一刻就被眼前之人施展搜魂之术。 屋中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陈渊淡漠的声音方才传入乔欣耳中:“起来吧,本座不需要你做什么事,但你若是能为本座找到那名余氏修士的踪迹,本座可饶你一命。”乔欣闻言,心中大喜,又是一拜:“妾身定不会让前辈失望!” 陈渊起身往屋外走去,口中说道:“换一身衣裳。” “是。” 乔欣从地上爬起来,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套素雅的蓝色裙服,把丰腴身躯裹了起来,跟在陈渊身后,走出房屋。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渡云舟,往前一抛。 渡云舟涨至丈许大小,悬空三尺,陈渊脚下一点,来到舟上,道:“上来吧。” 乔欣恭声应下,来到舟上,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与陈渊距离,站在舟尾。 渡云舟缓缓升空,乔欣不等陈渊开口询问,就开口说道:“前辈,妾身那位同门好色成性,不在山中潜修,而是在博平郡太华县城之中。” 陈渊微微颔首,催动真元,渡云舟化作一道青濛濛流光,往东边遁去。 渡云舟上,陈渊忽然开口:“其实本座知道,你并无应对搜魂的办法。” 乔欣身子一颤:“前辈大可一试……” “嗯?” 陈渊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冰冷。 他在秘境中数十名炼气修士,以及三十余头二级妖兽,身上煞气极重,一望之下,乔欣好似被一头绝世凶兽盯上,心神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她方才回过神来,再也不敢隐瞒,哀求道:“妾身也是为了活命,还请前辈恕罪……” 陈渊这才收回目光,冷冷道:“本座刚才只是不想冒险,才没有搜魂,若是你助本座找到了余氏修士的踪迹,本座就会按照承诺,饶你一命,不然……” 乔欣心下一松,连声道:“除此事外,妾身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分虚假,任凭前辈处置!” …… 太华县在博平郡中央,距离中曲县距离颇远,渡云舟足足飞遁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来到太华县城上空。 “前辈,那人居住之处就在……” 乔欣及时指出路径,陈渊辨明方位,降下渡云舟,来到城东一处四进的宅院上空。 他散开神识,笼罩整座宅院,但四进院中的一个小院,却是被阵法笼罩,神识无法探入其内。 他屈指一弹,一只火鸦飞出,将阵法击溃,神识冲入其中。 一名中年修士正在屋中打坐,在阵法破开之时,猛然睁开双眼,神情惊怒,但紧接着就被陈渊的强大神识,镇压的动弹不得。 陈渊真元一催,渡云舟落到院中,乔欣自觉走了下来, 陈渊迈步而出,走入屋中,筑基中期的强大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中年修士心中大震,连声求饶。 陈渊毫不理会,施展搜魂术,微闭双目,搜捡此人的识忆碎片。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眉头微皱,屈指一弹,一个火球飞出,将已变成痴傻之人的中年修士烧成灰烬。 两天前,此人就已经探明了那名余氏修士的具体踪迹,将此事上禀给了庄季。 庄季当时就动身去追杀那名余氏修士,两人应该已经交上了手。 陈渊抬手一招,将中年修士的储物袋摄入手中,转身走出房间。 等在院中的乔欣恭声道:“前辈……” 陈渊淡淡道:“你助本座找到了余氏修士的踪迹,本座自会饶你一命。” 他脚下一点,来到渡云舟上,大袖一挥,渡云舟缓缓升空,朝南边飞去。 乔欣站在院中,不敢轻举妄动,等渡云舟离开后,方才施展轻身术,远遁而走。 (本章完) 第175章 破阵 第175章 破阵 博平山脉位于博平郡内,长约两百里,山高林密,罕有人至。 与陵阳山脉多奇异传说不同,博平山脉并无鬼怪之说,只是野兽凶猛,环境恶劣,又无矿产药材,是以少有凡人进山。 在山脉东边一处几十丈高的不起眼小山上,此时正有不断的轰隆巨响传出。 一名修士悬在半空之中,身上灵机勃发,有筑基中期巅峰的修为,身穿一身灰色衣袍,年纪在五旬上下,须发乌黑,鬓边有几丝白发,平添几分沧桑气质。 他手中掐诀,御使着一柄尺许长的宽厚铁尺,幻化出上百道尺影,轰击着山腰的一片松林。 在铁尺之旁,还有三十余道血影,形似人身,双手却似兽爪一般,极为锋利,将一棵棵松树砍断。 但这些松树被铁尺与血影斩断后,光芒一闪,便会恢复原状,重新挡在灰袍修士之前。 这座松林竟是一座木行阵法,除了坚韧的松树之外,还有数十根藤蔓从松林中伸出,与血影缠斗在一起,延阻其破坏松林的速度。 灰袍修士眉头微皱,高声道:“余道友,我既已找到你的踪迹,便不会再放你离开,你这松林阵虽能支撑一时,但却无法抵挡一世,何必负隅顽抗,难道伱还指望会有人来救你不成?” 他说完之后,等了一会,但却无人回话。 灰袍修士脸色一沉:“好,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不再与阵中之人废话,加紧攻势,轰击阵法,传出声声巨响,在四周回荡,惊起一群群飞鸟。 …… 当灰袍修士全力破阵时,陈渊身披罗烟纱,来到小山山脚下一块巨石之后,停下脚步,抬头望了过来。 他按照从中年修士识忆碎片中得来的信息,飞遁了一个时辰,来到博平山脉中,往余氏修士藏身之地飞来。 他远远便听到灰袍修士破阵时传出的隆隆声响,立刻降下渡云舟。 此时朝阳已经升起,天光大亮,陈渊失去了夜色掩护,若是在空中飞遁,灰袍修士一眼就能看见。 他收起渡云舟,披上罗烟纱,匿去身形,遮掩气息,缓缓靠拢过来。 那名灰袍修士就是庄季,曾在中年修士的识忆碎片中出现过。 那阵中之人,应该就是藏身于此的余氏修士了。 陈渊来得还算及时,庄季尚未得手。 不过就算庄季已经将余氏修士擒杀,也是无妨。 他已经从中年修士的识忆碎片中,获得了庄季洞府的位置,只需找上门去,将其击杀,再搜魂即可。 在中年修士的识忆中,庄季曾特意叮嘱过他,若是找到余氏修士的踪迹,绝不能透露给他人,便是血灵宗同门也不行。 据中年修士揣测,余氏修士身上定是有着什么秘密,庄季才如此上心,还想要将其独吞。 但他却没有想到,中年修士极为痴迷乔欣美色,乔欣又粗通一些双修秘术,有意诱导之下,问出了此事,并被陈渊得知。 陈渊看着全力破阵的庄季,沉吟片刻,没有选择马上动手,而是在旁耐心等待。 他与庄季一样,都是觊觎余氏修士身上的秘密,自然不会向余氏修士伸出援手。 等庄季消耗真元,破开阵法,他再出手将其击杀,可以轻松不少,还省去了破阵之功,一举两得。 …… 松林阵作为木行低阶灵阵,生生不息,坚韧异常,庄季又用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此阵破去大半,只剩几颗松树,将一名修士围在中间。 陈渊位于山脚,距离颇远,且有松树阻挡,看不清此人面目。但阵法即将被破,他已经做好了出手准备,绝不能让余氏修士死在庄季手中。 庄季这两天来一直在全力破阵,此时眼看要将阵法破开,反而不再着急,开口劝道:“余道友,你还要负隅顽抗吗?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只要你将令牌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陈渊目光一闪,等待着余氏修士的回答。 庄季口中的令牌,定是魔修这三年来,一直搜寻余氏修士踪迹的原因。 阵中的余氏修士冷冷道:“你想要令牌,先杀了我再说!” 他忽然抬手一挥,主动散开阵法,缓缓升到空中,与庄季隔空相对。 陈渊凝目望去,此人一身黑色长衫,看去三十余岁年纪,面容俊朗,神情冷峻,目光决然,但修为只有筑基初期,远逊于庄季。 他心中一怔,这名余氏修士好生面熟,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时,庄季哈哈一笑:“好,庄某今天就成全你!” 他催动真元,三十余道血影齐齐扑了上去,铁尺幻化出道道尺影,袭向冷面修士。 冷面修士一抚储物袋,拿出一竿翠竹,往前一抛,抬手掐诀,喝道:“疾!” 翠竹迎风便涨,幻化出一根根青竹,挡下铁尺血影。 庄季看到翠竹,目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冷面修士只有筑基前期修为,但手中翠竹却与他的铁尺一样,都是上品灵器。 此人手中还不知有多少宝物,这次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庄季继续催动真元,御使铁尺血影,猛攻上去。 他的修为本就高出冷面修士一筹,又有血影相助,不过片刻,便毁去了九成青竹。 冷面修士只能不停往翠竹中注入真元,生成新的青竹,挡在身前。 他手中宝物不少,但奈何修为低微,之前坐镇松林阵时,又消耗了不少真元神识,已无力御使其他灵器。 但好在翠竹守御能力极为不凡,才能勉强挡下庄季的猛攻。 但这也只是垂死挣扎,庄季已经大占上风,不出片刻,就能破去翠竹防御。 陈渊站在山脚下,看着两人斗至激烈处,清楚已到了出手之时。 他抬手一拂,将罗烟纱收起,朗声道:“住手!” 此言一出,庄季与冷面修士齐齐变色,各自退出数十丈,低头看向陈渊。 在罗烟纱遮掩之下,陈渊气息不露分毫,两人根本没有想过,身旁竟然还有第三名修士! 庄季抬手召回铁尺与血影,上下打量着陈渊,惊怒道:“你是何人?竟敢窥伺庄某!” 冷面修士则是在初时的惊讶过后,面露喜色,高声道:“这位道友,此人是血灵宗魔修,请道友与我一同诛杀此獠,所得之物,在下分毫不取,全归道友所有!” 冷面修士不知陈渊是何来历,但他身处绝境之中,任何变数,都是一线生机。 (本章完) 第176章 旧识 第176章 旧识 陈渊驾起遁光,来到空中,并没有理会庄季,而是仔细端详着冷面修士。 冷面修士对陈渊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拱手道:“道友若是肯出手相助,在下还有灵石奉上,绝不让道友吃亏。” 庄季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听闻此言,心中一惊,同样对陈渊拱手道:“我劝道友还是不要插手此事,庄某乃是血灵宗修士,奉命缉拿此人,道友若是插手,就是得罪我血灵宗。但若是道友袖手旁观,待庄某擒下此人后,可将其身上灵石丹药、灵器灵材,尽数送予道友。” 他此番追杀冷面修士,是为了极为重要的一件东西,可以舍弃其他一切。 而陈渊现身之后,并没有掩饰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庄季虽然不惧,但却不想节外生枝。 他为破松林阵,消耗了不少真元,再以一敌二,风险不小,可能无法得到想要之物,此险绝不能冒。 冷面修士担心陈渊畏惧血灵宗的名声,急忙说道:“道友切勿轻信此獠!他定是打着先稳住道友,先解决在下,然后再对道友下手的主意,道友唯有与在下联手,今日才能全身而退。” 庄季哈哈一笑:“余清,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看向陈渊,诚恳道:“这位道友,庄某可立下誓言,只要道友不插手此事,庄某绝不与你为难,且击杀此人后,可将他身上所有灵石灵器,尽数交予道友,若违此誓,日后修炼之时,必遭外魔入侵!” 此言一出,冷面修士余清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外魔无形无质,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修士以外魔立誓,若是违背誓言,道心就会出现破绽,外魔便可趁虚而入,侵入神魂,令修士走火入魔而死。 庄季立下此誓后,绝不可能违背,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眼前这突然出现之人,不可能再为了自己,得罪血灵宗魔修。 看来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但就在余清心中绝望时,一直在盯着他仔细端详的陈渊,面上忽然露出恍然之色,转头看向庄季,淡淡道:“让庄道友失望了,在下与余道友有旧,虽然庄道友诚意十足,但在下还是要助余道友一臂之力。” 余清一怔,仔细看了陈渊两眼,但仍是一头雾水。 他从未见过此人,为何此人会说与自己有旧?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对陈渊拱手一礼,郑重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余某必有厚报!” 庄季则是脸色一沉,语气森然道:“很好,既然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庄某领教一下阁下的手段!” 说罢,他手中法诀一变,猛然催动真元,铁尺轻轻一颤,化作上百道尺影,与三十余道血影一起,攻向陈渊。 陈渊不慌不忙,一抚储物袋,祭起火云葫芦,三百六十粒火云砂从葫中飞出,急速旋转着迎了上去,并不断喷出红色烟气,弥漫开来。 火云砂在火云葫芦中温养了一夜,威能尽复,已经可以用在斗法之中。 火云砂将尺影轻松挡下,但却拿那三十余道血影没有办法。 这些血影极为诡异,被火云砂砸出一个大洞后,只是体表血光黯淡几分,很快就会恢复如初,重新扑上来。 陈渊眉头微皱,转头对余清道:“余道友请退后一些,在下这灵器不分敌我,若是伤到道友,就不好了。” 这些血影名为血灵,由精血炼成,在其体内精血耗尽之间,不死不灭,寻常手段对其无用,极为难缠。 血灵宗的名声,大半由此物而来,每一名血灵宗修士都有血灵傍身,从无例外。 余清一愣,随即道:“此獠实力高强,余某可与道友联手,共同迎敌。” 陈渊微微一笑:“在下一人足矣。” 余清面色微变,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后退数十丈,远离红色烟气覆盖范围。 陈渊转过头去,手中法诀一变,轻喝一声“散!” 火云砂喷出更多红色烟气,覆盖方圆百丈,化作赤色云团,将陈渊与庄季的身形掩盖起来。 庄季散开神识,却发现这赤色云团能够混淆神识,无法看到陈渊所处之地。 他冷笑一声,对此并不在意。 血灵与他心神相连,所到之处,如他亲至,赤色云团虽有混淆神识之效,但却对他无用。 此人竟如此托大,仗着有一件上品灵器,就独自与他交手,真是自寻死路! 庄季目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抬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口精血,化作一团血雾,融入血灵体内。三十余头血灵得庄季精血滋养,体表血光大放,变得更加凶猛,顶着火云砂的不断旋磨,扑向陈渊。 与此同时,余清尝试将神识探入赤色云团,查看战况,但仅仅深入十几丈,便难以为继。 他只有筑基前期的修为,神识本就薄弱,而火云葫芦是上品灵器,红色烟气对他的神识压制极大。 余清又尝试了两次,还是无法深入,只能无奈放弃,心中颇为紧张,静待陈渊与庄季斗法的结果。 庄季是血灵宗修士,炼化了三十余头血灵,修为也要比陈渊高出一筹,触摸到了筑基后期的瓶颈,就是对上筑基后期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而陈渊来历不明,虽然拿出了一件上品灵器,但其中放出的赤砂,对血灵并无明显效果,只能慢慢消磨,难免让人担忧,极有可能落败。 余清紧紧盯着眼前的赤色云团,目光变幻不定,一个想法忽然从心底升起。 两人斗法时无暇他顾,正是趁机遁走的大好时机! 余清一抚储物袋,拿出一艘绿色飞舟,往身前一抛,涨大至丈许长短。 但就在这时,赤色云团中突然传出庄季惊恐的喊声:“不可能!你竟是体……啊!” 庄季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庞大的赤色云团开始收缩,陈渊的身形若隐若现。 余清面色一变,抬袖一拂,将绿色飞舟重新收入储物袋中。 不过短短十几息时间,陈渊便将庄季击杀,余清再不敢动其他念头。 很快,赤色云团全部消散,三百六十粒火云砂飞回朱红色葫芦中,只余陈渊一人。 他手中拿着一个储物袋,余清一眼便认出,正是庄季之物,而庄季本人,却是不见踪影。 余清不知陈渊是否注意到自己祭出飞舟,欲要遁走之事,目光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对陈渊拱手道:“多谢道友相助,将那魔头斩杀,余某感激不尽。” 陈渊缓缓飞到余清身前,还礼道:“余道友不必多礼,伱我本是旧识,道友遇险,陈某岂能袖手旁观。可惜我出手重了一些,否则定要擒下此獠,交予道友,任凭道友处置。” 这是余清第二次听陈渊说起此事,努力回想过去见过的筑基修士,却无一人能与陈渊对上。 他心中疑惑不解,问道:“恕余某眼拙,不知陈道友在何处与余某见过?” 陈渊缓缓道:“余道友可还记得,四十余年前,在赤莽山脉中,曾有一凡俗武者,为道友进入阴风洞,摘下三朵寒冰草,求取修仙功法,道友见他道心坚定,给了他一卷《赤焰诀》?” “是你!你是那个年轻武者,陈二牛!” 余清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渊,一句话脱口而出,四十年之前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个年轻武者的脸,也与眼前之人的脸,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不错,此人正是当日那名凡俗武者,只是变得成熟了许多,又修为有成,气质大变,自己才没有认出来。 而他只用了四十年时间,就从一名身无法力的凡人,修炼到了筑基中期。 余清心中大震,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渊点点头,对余清深施一礼:“不错,陈某正是当日那名凡俗武者,只是我已将姓名改为陈渊,多谢余道友当日传道之恩,陈某铭记在心,一日不曾忘却。” 余清急忙还礼:“陈道友言重了,道友当日耗费精血,为我取来灵草,我却只给了道友一部基础功法,至今想来,仍是心中有愧……” 他在陈渊面前,一点也不敢居功。 当日一只手便可抹杀的凡俗武者,现在已变成轻松斩杀血灵宗魔修的筑基中期修士,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大祸临头。 他可是知道,有不少修士修炼有成后,对过去修为低微时所受的恩惠,不仅没有丝毫感激,反而觉得有损颜面,心中恼怒,轻者威胁施恩之人,令其守口如瓶,重者直接将其杀死,以免事情流传出去,被他人取笑。 当初陈渊曾向他跪拜恳求,放在一些修士眼中,就是奇耻大辱。 虽然陈渊现在说起来极为感激,但人心难测,余清不敢有丝毫托大之举,生怕激起陈渊心中的羞恼之情,杀人灭口。 陈渊见余清言语间如此小心,略略思索,不难猜出他心中所想,正色道:“余道友放心,陈某不是恩将仇报之人,若非道友的《赤焰诀》,在下今日仍是一介凡人,寿不过百岁,此恩陈某永不会忘!” (本章完) 第177章 余氏隐秘 第177章 余氏隐秘 余清见陈渊神情郑重,似是重恩之人,稍稍放下心来。 但他仍旧不敢在陈渊面前以恩人自居,拱手道:“陈道友今日救我一命,足以还清此情,那庄季两天前便已来到此地,这么长时间过去,极有可能给同门发去消息,此地不宜久留,余某先告辞了,道友最好也速离此地。”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拿出绿色飞舟,就要远遁而走。 陈渊微微摇头,道:“陈某略通搜魂之术,那庄季并未将道友的消息散播出去,不会再有血灵宗修士找上门来,道友不必多虑。” 他见余清急切离开,心念一转,便猜出余清是担心自己谋夺其身上宝物。 他此前确实有此想法,准备在击杀庄季后,再灭杀余氏修士,将庄季谋求之物,抢夺过来。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放过近在眼前的宝物。 但余清对他有大恩,陈渊自然不会恩将仇报,已经放弃此念。 余清动作一顿,然后迈步来到飞舟之上,道:“多谢道友提醒,只是在下催动阵法抵挡庄季两天,真元枯竭,需寻一地打坐恢复,日后有暇,再与道友一叙。” 陈渊点头道:“既如此,陈某就不挽留道友了,只是还有一事,在下需提醒道友,这庄季是受命于血灵宗真传弟子柳凡,与一个名为凝碧的筑基后期女修一起,在鼎州境内寻找道友踪迹。” 余清面色一变:“筑基后期?陈道友可知这凝碧现在何处?” 陈渊笑道:“道友放心,那凝碧已为陈某所杀。” 余清松了一口气,陈渊又道:“陈某不知柳凡为何如此在意道友身上的那块令牌,也不想探究,但那柳凡手下两名筑基修士全部身死,定不会善罢甘休,道友最好还是早些离开鼎州,方能避开此獠。陈某言尽于此,望道友早做决断。” 说罢,他对余清一拱手,然后祭出渡云舟,驾舟离去。 虽然陈渊感念余清之恩,有与余清结交之意,但余清对他明显有防备之意,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余清听陈渊说出“令牌”二字时,面色大变,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他又听陈渊说无意探究此事,叮嘱自己早日离开鼎州,避开柳凡,神情一怔,目光复杂。 当陈渊驾舟离去时,余清张了张口,却又闭上,欲言又止,面色变幻不定。 待渡云舟远遁出数百丈后,他才一咬牙,催动体内真元,绿色飞舟化作一道流光,追了上去。 渡云舟遁速极快,但这架绿色飞舟也是一件上品灵器,余清又不惜真元,很快就追了上去,高声道:“陈道友且慢,余某有一事,要与道友商议!” 陈渊飞遁之时,自然而然散开神识,查探四周情况,在余清追上来时,就有所察觉,稍稍降低了遁速,听到余清呼唤后,直接停了下来。 绿色飞舟停在渡云舟左侧,余清拱手道:“陈道友知晓余某身上有宝物,却没有觊觎之心,还将柳凡之事相告,足见道友品行高洁,余某却对道友严加提防,着实是汗颜不已。” 陈渊淡淡道:“余道友谬赞,实不相瞒,陈某得知庄季找到了余氏修士的踪迹,便立即赶来,确实曾有谋取余氏宝物之意,但道友对我有恩,故才放弃此念,当不得道友称赞。” 余清摇头道:“世上忘恩负义之辈何其多也,宝物在前,道友却不忘旧情,已是殊为难得。且宝物唯能者居之,便是余某设身处地,也会有此想法。” 陈渊笑了笑,问道:“余道友特意追上来,应该不是要专门称赞陈某一番吧?” 余清点头道:“不错,在下有一件要事与道友商议,事关柳凡谋取之物,对道友大有好处,道友可有兴趣?”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余道友若是愿意相告,陈某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不会夺取余清身上宝物,但余清主动告知,却是另一回事。 余清满意一笑:“此地不是说话之所,道友请随我来。” 说罢,他催动真元,绿色飞舟往前飞去陈渊御使绿色飞舟跟上,两架飞舟一前一后,往博平山脉之外遁去。 半个时辰后,两架飞舟在鼎州周饶郡安池县境内,一座山脉中落下。 这座山脉只有数十里长,只有几座荒山丘陵,穷山恶水,荒无人烟。 陈渊落地收起渡云舟,跟在余清身后,来到一处山壁前。 余清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阵盘,抬手掐诀,往其内注入一丝真元。 山壁表面如水波一般晃动几下,徐徐消散,露出一道石门。 余清转头看向陈渊,解释道:“为了躲避魔修追寻,我在鼎州境内的荒僻之地开辟了几个洞府,此地便是其中之一,陈道友请进。” 他抬手一拂,石门自行敞开,率先迈步走入。 陈渊跟在余清身后,走入这座洞府之中。 余清关上石门,将阵法恢复成原本模样,然后两人经过一条数丈长的通道,来到一个石室之内。 石室四壁粗糙,还残留着剑砍斧削的痕迹,顶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中间有一张石桌,两张石椅,模样丑陋。 余清歉然道:“此处环境简陋,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撩起长衫前摆,在石凳上坐下,笑道:“无妨。” 余清在他对面坐下,将阵盘收入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茶壶,两个茶盏,给陈渊斟上灵茶。 陈渊笑着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赞道:“好茶。” 他曾听易锦说起过,出身于修仙家族的修士,自小便受到长辈管教,待人接物,最讲礼仪。 余清出身于修仙世家,便是在逃亡途中,也不忘以灵茶待客,陈渊自是不会拂其脸面。 他放下茶盏,问道:“不知道友要与在下商议之事,具体为何?” 余清犹豫了一下,道:“此事是我余氏的核心机密,关系到一座结丹后期修士的洞府,按照族规,严禁泄露给外姓之人,但余氏已灭,余某身为余氏残存修士中,修为最高之人,将此事告诉道友,也是无妨,但还望道友不要再告知他人。” 陈渊肃然道:“道友放心,陈某定会守口如瓶。” 余清这才说道:“陈道友可曾听说过庆幽真人?” 这几章不太好写,删删改改,更新晚了一些,见谅。 (本章完) 第178章 庆幽真人 第178章 庆幽真人 “庆幽真人?”陈渊眉头微皱,低头思索片刻,方才迟疑道,“余道友说的可是一千余年前,那位横行齐国,连杀紫阳宗五名结丹修士的庆幽真人?” 余清目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不错,陈道友博闻强识,连千年前的这桩旧事都知道,余某佩服。” 陈渊淡笑道:“陈某只是看了几部典籍,对这位真人略有耳闻,余道友所说宝物,便是与这位庆幽真人有关?” 他在藏经阁翻阅有关洞虚山秘境的典籍时,曾看到过有关庆幽真人的记述。 这是一位结丹后期修士,一千余年前突然出现在齐国修仙界,不知为何,与紫阳宗发生了冲突,连杀紫阳宗五名结丹修士,其中有两人还是结丹后期修士,凶威赫赫,震动齐国修仙界。 余清点头道:“不错,我手中有一块令牌,可以开启庆幽真人的洞府大阵,得到庆幽真人的遗宝!” 陈渊面露讶色:“道友所言当真?据陈某所知,庆幽真人应该是死于紫阳宗掌门始空道人之手,如何会有宝物遗留?” 余清笑道:“这不过是紫阳宗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始空道人确实曾亲自出手,追杀庆幽真人,但却被他成功逃脱,只是始空道人碍于颜面,才宣称庆幽真人已经被他击杀。” 陈渊缓缓点头,又问道:“若陈某没有记错,从那之后,庆幽真人便再未在齐国修仙界露面,若是他没死,应该也已经离开了齐国,怎么会有洞府留下?” 余清肃容道:“庆幽真人其实并未离开齐国,他隐于鼎州,建立起了一个修仙家族,沿用他的本姓余姓,繁衍壮大,一直传承了千年之久,这个家族,就是我鼎州余氏!” 陈渊面露讶色:“庆幽真人竟是余氏先祖?陈某失敬。” 他对余清拱手一礼,余清摆摆手,苦笑道:“子孙不肖,竟令家族亡于魔修之手,愧对先祖威名,着实惭愧。” 陈渊安慰道:“道友不必自责,余氏并未尽灭,终有重整旗鼓的一日。” 余清振奋道:“道友说的是,余氏虽灭,但先祖遗泽还在,庆幽先祖在建立余氏之前,有一座极为隐秘的洞府,他在其中留下了不少遗宝,只要能进入这座洞府,得到先祖遗宝,我便可重建余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对陈渊深施一礼:“这就是我要与陈道友商议之事,还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进入先祖洞府之中,取出遗宝,所得宝物,你我平分,道友意下如何?” 余清神色极为诚恳,但陈渊并没有立刻应下。 他举起茶盏,饮下一口灵茶,心中思绪转动,很快就发现了余清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庆幽真人若是余氏先祖,为何没有把自己的宝物直接留给余氏后辈? 余清必然有所隐瞒,但庆幽真人与余氏之间的关系,陈渊并不关心,有得到结丹真人遗宝的机会,却是不容错过。 不过余清肯与他这个外人分享宝物,此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他放下茶盏,沉声道:“多谢道友信任,将这等隐秘相告,但此事关系重大,陈某仓促间难下决断,还请道友将事情说得详细一些。” 余清点头道:“道友就是不说,余某也会将此中原委告知道友。但我本为余氏旁支子弟,也是三年前余氏覆灭时,方才从族中长老口中得知此事,对内情也不甚清楚……” “当时余氏遭到以柳凡为首的十几名筑基魔修围攻,柳凡突然祭出一件破阵秘宝,出其不意地破开护族大阵,闯入族地之中。我余氏不敌,节节败退,最后退守宗祠,眼看覆灭在即。” “这时,族中大长老突然将我与几名存活的筑基初期修士召集到一起,交给我们一枚玉简,言明其中记载着一处秘窟,藏有不少修炼资源,让我们记下地图,分开突围,寻机将藏宝取出,重建余氏。” “随后,族中仅剩的两位长老与筑基中期修士拼死一搏,我们几名筑基前期修士趁机突围,但魔修早有防备,其他人尽皆身死,只有我运气好,逃了出来,按图索骥,找到秘窟,将其中所藏之物取出,其中最珍贵的,就是这枚令牌。” 余清说到此处,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令牌,抬手递给陈渊。 陈渊接过一看,这枚令牌约有巴掌大小,灰扑扑的,很不起眼,似是由凡间最常见的粗铁制成,一面刻着一个“幽”字,另一面无字无画,一片空白。 陈渊将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并用神识一寸寸扫过,却没有发现丝毫异状,甚至没有半点灵气,似乎只是一块凡人所用的令牌。 他将令牌递回给余清:“这就是能开启庆幽真人洞府阵法的令牌?” 余清点头道:“不错,在突围之前,大长老特意叮嘱,魔修之所以围攻我余氏,就是为了这块令牌,绝不能令其落入魔修之手。” 陈渊皱眉道:“如此说来,柳凡早就知晓洞府之事?” 余清神情凝重道:“正是,大长老将玉简交给我们时,也将庆幽先祖洞府一事,告诉了我们。原来我余氏先辈,早就发现了先祖洞府所在之地,但护府大阵威能极强,甚至能挡住元婴修士,根本无法破开。” “想要破开护府大阵,进入洞府,只能用庆幽先祖留下的两块令牌。但不知为何,先祖只在族中留下了一块令牌,另一块令牌却是不知所终。我余氏先辈数百年来,一直在寻找另一块令牌的踪迹,但却始终没能找到。” “十年前,族长意外得到了另一块令牌的消息,前往景国寻找令牌,但几个月之后,他的本命元灯突然熄灭。此事被几名长老隐瞒下来,连族中的筑基中期修士都不知道。” “直到三年前,魔修突然围攻我余氏大阵,将此事说出,并且威胁几位长老,交出令牌,才能放过余氏全族。几位长老这才知道,魔修所谋,竟是先祖洞府,族长也是被其用计诱出齐国,伏杀身亡!” “好在我余氏先辈行事谨慎,并没有将另一块令牌留在族中,而是藏在了秘窟之中,才没有让魔修得逞。在我与几位同族突围之前,长老方才将此事告知我们,让我们小心魔修追杀。” (本章完) 第179章 联手 第179章 联手 余清说完后,陈渊恍然道:“原来魔修一直在谋夺庆幽真人洞府,难怪柳凡会将庄季与凝碧留在鼎州,寻找道友踪迹。只是陈某有一事不明,道友既然知道魔修会追杀残余的余氏修士,为何不远离鼎州,避开此祸?” 余清轻叹一声,端起茶盏,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道:“说来惭愧,余某也曾想过离开鼎州,远遁而走,甚至离开齐国,逃避柳凡追杀。但我余氏全族被灭,庆幽先祖的洞府也遭到魔修觊觎,在下作为余氏子弟,岂能一走了之?”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瞒道友,另一块令牌就在柳凡手中,不然他也不会率领一众魔修,围攻我余氏族地,抢夺令牌。而他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再有几年,庆幽先祖洞府的护府大阵,就会自行溃散。” 陈渊目光一闪:“自行溃散?那这两块令牌不就没用了?” 余清道:“不错,若是护府大阵自行溃散,会有异象生出,方圆万里之内的修士,都能得见。柳凡实力再强,也只是一个筑基修士,无法与那些结丹修士争抢,是以他才迫切想要得到我手中的这块令牌,提前进入庆幽先祖的洞府,将其中宝物尽数掠走。” 陈渊目中露出了然之色:“难怪贵族族长会去景国寻找令牌,若是护府大阵自行溃散,洞府之内的宝物,余氏也无法分到太多。” 余清点头道:“据大长老所说,庆幽先祖洞府的护府大阵,只能维持千年,十几年前,阵法威能就开始衰减,无需元婴修士,就能破开。族长本已做好打算,在阵法即将崩溃之前,请来天罡剑宗的结丹修士,共同破开大阵,分出去一些宝物,但却意外得知了另一块令牌的消息,前去景国寻找,却没想到这是魔修布下的圈套。” 陈渊点了点头,缓缓道:“事到如今,另一块令牌在柳凡手中,余道友无法夺来,却不惜冒着被魔修追杀的风险,依旧留在鼎州,若陈某所料不错,是要在护府大阵崩溃之后,率先进入庆幽真人洞府,拿走一些宝物,对否?” 余清轻叹一声:“不错,柳凡实力高强,余某修为低微,不敢与其争夺令牌,但我也有一项优势,余氏覆灭,天下只有我知道庆幽先祖洞府方位,待护府大阵自行崩溃,我可以抢先进入洞府,拿走一些宝物。” 陈渊问道:“余道友既然已有一番谋划,为何要将此事告知在下?” 余清对陈渊一拱手,正色道:“陈道友实力高强,翻手之间便灭杀庄季,那名为凝碧的筑基后期魔修,也死在道友手中,余某观之,实不在柳凡之下。故而我想请道友出手,将柳凡手中令牌夺来,一同进入庆幽先祖洞府,所得宝物,你我平分,如何?” 陈渊目光一闪:“余道友竟然如此信任陈某,就不怕我独吞两块令牌?” 余清苦笑道:“我刚见到道友时,也曾有防备之心,但道友明知我身上有宝物,却不起窥探之心,可见道友非是见利忘义之人,我又不甘让外人得到庆幽先祖遗宝,只能冒险一试。若是道友真的翻脸不认人,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说这番话时,神情诚恳,目光坦荡。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放心,陈某不会恩将仇报,此事我应下了,若是能灭杀柳凡,夺来令牌,我愿与道友共探庆幽真人洞府,平分宝物。” 余清大喜,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多谢陈道友出手相助!” 陈渊笑道:“余道友请坐,联手之事既已定下,接下来要考虑之事,就是从柳凡手中夺来另一块令牌,不知道友有何想法?”余清歉然道:“余某修为低微,要对付柳凡,只能仰赖陈道友出手了。不过我余氏迷窟中,有一道中阶灵阵风火阵,以及三颗火雷珠,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陈渊面露讶色:“火雷珠?” 此珠极为罕见,他仅在杜宇手中见过一次,威力极大,可击杀筑基后期修士,但只在一丈范围内有效,在筑基修士斗法中颇为鸡肋。 余清一直在观察陈渊的神情,见他听到自己说出火雷珠时,只是微微有些惊讶,并无惧意,不由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拿火雷珠威胁陈渊,而是以诚待人。 此时他与陈渊之间距离极近,若是拿出火雷珠,足以威胁到陈渊的性命,但却丝毫不惧,定能应对此物。 余清心念转动间,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三颗拇指大小的赤红色圆珠,答道:“正是,这三颗火雷珠放在余某手中,只是鸡肋,但我观道友手中灵器放出的赤色云团,可以混淆神识,说不定可以出其不意,伤到柳凡,兴许能派上用场。” 陈渊神识一扫,感应到这三颗赤色圆珠中蕴含的暴烈之力,点头道:“此珠对我确实有用。” 他抬袖一拂,将三颗火雷珠收入储物袋中。 余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道:“那道风火阵是一道攻击性灵阵,威能极强,全力催动之下,便是筑基后期修士,也难逃一死。只是若想发挥此阵作用,需先将柳凡诱入阵中,这点却是难度极高……” 陈渊沉吟片刻,一抚储物袋,将罗烟纱拿出,道:“这件上品灵器名为罗烟纱,披在身上,有隐匿身形,遮掩气息之效,结丹修士之下,均无法识破。道友拿去祭炼几天,到时在一处布下阵法,隐藏行迹,待陈某将柳凡诱入阵中,道友再启动阵法,与我联手围杀柳凡!” 说罢,他抬手一挥,将罗烟纱送至余清身前。 余清大喜:“道友放心,余某不会破坏其中神识印记,待灭杀柳凡后,必定物归原主。” 他接过罗烟纱,收入储物袋中,又道:“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难点,柳凡行迹诡秘,需先寻找到他的行踪,方能设阵围杀,道友可有办法?” 陈渊笑道:“此事简单,我搜捡庄季神魂时,从他识忆碎片中得知,柳凡此时不在鼎州,而据我所知,他应该有一种秘术,能感知到凝碧的生死,必定会回鼎州查看情况,只需在庄季洞府设伏,定能等到柳凡!” (本章完) 第180章 大战柳凡 第180章 大战柳凡 江州与鼎州相隔七州之地,距离遥远,柳凡飞遁了三天,方才赶回鼎州,在陵阳山脉中一处山谷内,降下飞舟。 他收起飞舟,散开神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后随手一挥,十几道血影从体内飞出,往一处山壁扑去。 山壁一阵晃动,十几道金刃射出,斩向血影。 血影被斩成两半,血光一闪,又恢复如初,继续攻向柳凡。 柳凡负手而立,十几头血灵用了一刻钟时间,将阵法击破,露出其后隐藏的两扇石门。 这里就是凝碧洞府所在,护府阵法金刃阵是一道低阶灵阵,但不依托灵脉,又无人操纵,守御能力大减。 柳凡举步进入凝碧洞府之中,仔细查看一番,一切如常。 “看来杀害凝碧之人,并不知道她的洞府所在……” 柳凡面露若有所思之色,驾起飞舟,往博平山脉遁去。 他在鼎州一共留下两人,寻找余氏修士踪迹,分别是凝碧与庄季。 凝碧身死,他自然要找庄季了解一下情况。 一个时辰后,柳凡来到博平山脉,稍稍辨明方向,飞舟一折,往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峰飞去。 忽然,柳凡眉头微皱,飞舟遁速放缓,来到半山腰,停在空中。 在庄季洞府之前,站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白衫,约有二十余岁年纪,身材高大,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腰间系着一块灵光闪烁的玉佩,手中一柄折扇,轻轻摇动,正是陈渊。 他笑吟吟地看了过来:“你就是柳凡?” 柳凡眉毛一挑,散开神识,将周遭环境仔细查探一番,方才迈步而出,将飞舟收起,淡淡道:“不错,是你杀了凝碧、庄季?” 陈渊朗声一笑,手腕一抖,将折扇收起,拱手一礼:“正是!在下凌云派弟子魏无定,特来取柳道友性命,还望道友成全。” 这一番姿态极为风雅,但落在柳凡眼中,却是故作潇洒,丑态百出。 他双目眯起,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就凭你?” 陈渊哈哈大笑:“不错!魏某斩杀凝碧、庄季,将伱的爪牙剪除干净,你现在已是孤家寡人,死期将至!”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祭出一个朱红色葫芦,抬手掐诀,喝道:“疾!” 葫芦中放出三百六十粒赤砂,涨至拳头大小,急速旋转起来,发出呼啸之声,攻向柳凡。 他一出手,灵机外泄,柳凡哂笑一声:“筑基中期,上品灵器,也敢大言不惭,要取柳某性命?” 他随手一挥,三十六头血灵从体内飞出,迎了上去。 这三十六头血灵身形与常人一般无二,穿着一身血色衣衫,要比凝碧、庄季的血灵凝实许多,脸上有模糊五官。 赤砂打在血灵身上,击出一个大洞,但下一刻,血灵就恢复如初,继续扑向陈渊。 陈渊不慌不忙,手中法诀一变:“散!” 三百六十粒赤砂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攻向柳凡,同时放出一道道红色烟气,形成一个赤色云团,不断弥漫。 柳凡面色淡然,三十六道血影继续攻向陈渊,然后大袖一挥,又是三十六道血影飞出,在身周盘旋飞舞,将攻来赤砂尽数挡下。 这些血影被赤砂击中后,不会出现伤口,而是如同一张柔韧的大网,将赤砂包裹住。 陈渊催动真元,赤砂急速旋转,不断旋磨着血灵的身体,放出的红色烟气,也在持续腐蚀着血灵灵机。 但血灵本就是至秽之物,丝毫不惧赤砂旋磨腐蚀,反而放出一道血色光芒,一刷之下,赤砂之上的灵机便被消磨殆尽,变成黄豆大小,被血灵吞入体内。 顷刻之间,几十粒赤砂被血灵吞没,换来的不过是血灵体表血光,稍稍黯淡几分。 与此同时,扑向陈渊的三十六头血灵,任由赤砂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个大洞,然后又立刻恢复,冲势不减,很快便来到陈渊身周十丈之内。 陈渊脸色一沉,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杆深蓝色小旗,往身前一抛,轻喝一声:“凝!” 一道玄武兽影飞出,来到陈渊头顶,龟首蛇尾喷出两道水流,凝成一个深蓝色水球,将他包裹起来。 血灵扑到水球上,双手用力猛击,发出哗啦之声,荡起一道道涟漪波纹,却无法将水球击破,反而被反震之力弹开数丈之远。 柳凡眉毛一挑,抬袖一拂,血灵抬手放出一道道血光,侵入水球,污秽灵机。 三十六道血影一齐法力之下,不过片刻,水球表面泛起一层血色,发出阵阵腥臭之味。 陈渊冷哼一声,手中法诀一变,玄武兽影大吼一声,龟首蛇尾各喷出一道水流,注入水球之中。 被污秽的血水纷纷洒落,但水球得到水流补充,凝厚如初,将血灵牢牢挡在外面。陈渊大笑道:“这就是柳道友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灵吗?不过如此!” 柳凡淡淡道:“休要聒噪,有何手段,尽数使出来吧,若你连血灵都应付不了,绝不可能杀掉凝碧,更不可能破掉她的血种秘术。” 陈渊喝道:“好,既然柳道友一心求死,那就让你瞧瞧魏某的手段!” 他手中法诀一变,玄武兽影飞回深蓝色小旗的旗面上,身周水球不再有水流注入,很快便被血灵尽数污秽,泛着淡淡血色,往地上落去,所到之处,生机全无。 而三十六头血灵只是身上血光黯淡了些许,并无大碍,继续扑向陈渊。 陈渊冷冷一笑,不退反进,冲向血灵,举起拳头,重重击出! 血灵不甘示弱,同样挥拳迎击。 这些魔物不仅飞遁迅捷,有污秽之能,还力大无穷,堪比二级妖兽,远胜修士。 砰! 双拳相击,血灵倒飞而出,半边身躯裂开,陈渊余势不减,继续挥拳击向其他血灵。 接连数头血灵倒飞而出,半边身躯碎裂,虽然马上就恢复如初,但体内血光却是明显黯淡了几分。 陈渊接连与十几头血灵交手,却是毫发无损,只有手上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正遭受血光腐蚀,泛起淡淡血色。 柳凡一向淡然的神情,终于变得凝重起来:“你竟是体修?” 他作为血灵宗真传弟子,见多识广,曾在北地见过一名体修,其强悍的肉身之力,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但体修对修士肉身要求极为苛刻,还需耗费大量珍稀灵药,强化肉身,极为罕见,没想到在贫瘠的齐国修仙界,竟然也能见到体修。 陈渊大笑道:“怎么,柳道友怕了?魏某一双铁拳之下,亡魂无数,从无败绩,道友最好束手就擒,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他身形一晃,直奔柳凡而来,连续击出数拳,将途中拦阻的血灵,尽数击退,很快便欺近到柳凡十丈之内。 此时那三百六十粒赤砂已经被血灵尽数污秽,没有赤砂作为依托,赤色云团烟消云散,那三十六头血灵腾出手来,扑向陈渊,拦阻他的脚步。 在七十二头血灵的围攻之下,陈渊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他一拳震碎血灵半边身躯,但紧接着就有数头血灵攻来,他击出数拳,才能前进几尺。 与此同时,血灵放出了几十道污秽之光,落在陈渊身上,虽无法侵入体内,但却留下一道道血色痕迹,让他的脚步越发缓慢。 陈渊陷入重围之中,怒吼一声,猛然挥出几拳,将几头血灵震退,往前冲出两丈,但很快就又被血灵重新围拢起来。 柳凡盯着陈渊,仔细看了一会,忽然笑道:“原来只是一个空有肉身之力的架子……” 他抬手一挥,又是二十一头血灵从体内飞出,加入围攻陈渊的行列。 这些血灵的加入,令陈渊压力陡增,前冲之势彻底被遏制住。 他此刻风度全无,怒吼连连,将一道头血灵身躯击碎,但紧接着就是更多的血灵涌来,前赴后继,永无止境。 他每一拳下去,血灵体表的血光就黯淡几分,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却没有一头血灵溃散。 而陈渊身上却是被血灵放出的污秽之光,留下一道道血色印痕,缓缓侵入体内,动作越发僵硬。 柳凡淡淡道:“魏道友不要白费力气了,柳某血灵皆是用筑基后期修士的精血炼成,极难毁去,道友最好束手就擒,还能免受炼魂之苦。” 他把陈渊的话,全都还了回去。 陈渊大喝道:“柳凡,你休要得意,体修最善久战,我倒要看看,你这些血灵能坚持多长时间!” 柳凡冷冷道:“是吗?柳某可没时间陪魏道友耗下去,这就送魏道友上路!” 他一抚储物袋,祭出一道十丈长的血河,分化成九十余道,注入九十三头血灵体内。 血灵体表血光大放,几道身形虚幻,快要溃散的血灵,骤然变得凝实起来,比全盛之时更加强悍。 陈渊面色一变:“秽血河!” 柳凡微微一笑,抬袖一挥,九十三道注入秽血河水的血灵,齐齐扑了上来。 陈渊挥拳相击,但却只能将经过强化的血灵击退数丈,再无刚才一拳碎躯之威,眼看就要被血灵淹没。 他面露惧色,喝道:“柳凡,今日暂且饶你一次,来日再取你性命!” 他猛地击出数拳,将血灵逼退,然后一抚储物袋,祭出一艘青色飞舟,远遁而去。 柳凡冷笑一声:“想逃?” 他抬袖一拂,将血灵收入体内,祭出一艘朱红色飞舟,紧紧追了上去! (本章完) 第181章 功亏一篑 第181章 功亏一篑 两架飞舟一前一后,朝博平山脉深处遁去。 陈渊御使的青色飞舟化作一道青濛濛流光,遁速极快,但与柳凡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柳凡脚下的朱红色飞舟是一架极品灵舟,遁速比筑基后期修士还要快出几分,要比青色飞舟强出许多。 两者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短短几十息过去,就只剩下五十丈。 陈渊不需回头,用神识看到逼近的柳凡,脸色阴沉,猛然催动真元,脚下青色飞舟遁速骤然加快,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青色飞舟加速之后,遁速只能堪堪与筑基后期修士相比,仍旧逊色柳凡不少,只是延缓了被柳凡追上的时间,还是无法逃脱。 柳凡也不着急,御使飞舟跟在陈渊身后,嘴角含笑道:“魏道友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此处山清水秀,正是道友葬身之地。” 陈渊没有答话,青色飞舟的遁速隐隐又加快了一分。 柳凡微微摇头,真元一催,朱红色飞舟速度骤增,逼近到陈渊十丈之内,眼看就要追了上来。 陈渊面色狂变,急忙把青色飞舟往下一降,划出一道弧线,往左侧飞去,方才险险避开。 柳凡微微一笑,朱红色飞舟往左一折,追了上去。 陈渊见柳凡赶尽杀绝,脸色更加难看,青色飞舟又往下一降,如游鱼一般,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 柳凡眉头微皱,真元一催,朱红色飞舟同样降低高度,追了上去。 此处山峰皆高逾千丈,山高林密,地形复杂,他若是留在高空之中,被山峰所阻,很可能会被陈渊甩开。 两者一前一后,高度越来越低,贴着山峰密林飞过,惊起一群群飞鸟。 但不论陈渊如何努力逃遁,他与柳凡之间的距离一直在缩短,只剩二十余丈。 对修士来说,这是一个触手可及的距离。 柳凡大袖一挥,十几头血灵飞出,一闪而过,来到青色飞舟上空,扑向陈渊。 陈渊接连击出数拳,将血灵击退,但也受到其影响,青色飞舟的遁速慢了一分,柳凡趁机追进了一丈。 与此同时,他体内飞出更多血灵,缠住陈渊,两者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十几息后,只剩不到十丈。 陈渊脸色阴沉似水,忽然大喝一声,猛然挥出数拳,将扑来血灵击退,青色飞舟骤然一降,往一处山谷中落去。 血灵不依不饶,继续缠了上去。 柳凡见陈渊竟急不择途,自绝生路,立刻驾舟跟上。 此人是难得一见的体修,身上很可能有体修功法,绝不能放他离开。 他跟在陈渊身后,来到山谷之中,大袖一挥,几十头血灵从体内飞出,来到山谷顶上,将陈渊退路截断。 这处山谷不大,只有几亩大小,只有一条通道,四周是数十丈高的山壁,血灵将顶上一堵,陈渊就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但就在这时,一直在狼狈逃窜的陈渊,忽然转过身来,身形涨大至七尺高下,肌肉鼓胀,身上泛起淡淡青铜色泽,脚下一点,从青色飞舟上飞出,冲向柳凡! 与此同时,一道充满刻骨恨意的声音响起:“起!” 话音落下,山谷的一处角落如水波荡漾,一道素白轻纱飞扬,现出余清身影。 他神情狰狞,死死盯着柳凡,左手托着一个阵盘,其上插着七块中品灵石,右手掐诀,往其内注入一丝真元。 早已插在山谷四周的十三杆阵旗光芒大放,射出十三道青红两色交织而成的光芒,如倒扣的玉碗,欲将柳凡困在其中。 这里便是陈渊与余清定下的伏杀柳凡之处,他化名魏无定,不惜暴露体修身份,与柳凡激战一场,佯做不敌,败退至此,终于将他引入谷中! 柳凡面色一变,这道阵法竟用十三杆阵旗布下,灵机浓郁,至少是一道中阶灵阵。 陈渊身形变化之后,更是气机大涨,如一头绝世凶兽般,与他记忆中的那名体修极为相似。 他必须逃出去,绝不能被困在阵中! 柳凡大袖一挥,九十三头血灵分出一半,扑向陈渊,拦阻他的脚步。 然后他抬手掐诀,喝道:“散!” 剩余一半血灵体内的血河之水飞出,化作半条五丈长的秽血河,逆流而上,冲向阵法光幕,血灵则是飞回柳凡体内。 陈渊面对扑来的血灵,冷笑一声,脸上再无半点阴沉慌乱之态,连续击出数拳。 几头血灵被陈渊击中,承受不住二十万斤的巨力,轰然爆开,化作漫天血雨。但柳凡血灵是用筑基后期修士精血所炼,其体内更是注入了完整的秽血河水,远强于凝碧的血灵。 这几头血灵爆开之后,所化的漫天血雨有一半烟消云散,但余下一半,却是受到无形之力牵引,重新凝聚起来。 只是这几头血灵的身躯变得虚幻透明,远不及其他血灵,最多只能再承受陈渊一拳。 随后扑上来的十几头血灵,也是被陈渊一拳轰爆,若不是体内有秽血河水,仅凭本身精血,早已烟消云散。 但在四十余头血灵的拦阻之下,陈渊前冲之势也被迫放缓。 这些血灵悍不畏死,前赴后继,若不将其尽数灭去,他休想威胁到柳凡。 柳凡见到自己精心炼制的血灵,竟不是陈渊的一合之敌,不由心中一惊。 但此时他无暇分心,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被血灵挡下的陈渊,真元一催,脚下朱红色飞舟骤然加速,跟在秽血河之后,往山谷外遁去。 余清与柳凡有灭族之仇,岂会让他离开,不计消耗,往阵盘之内注入更多真元,阵法光幕形成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只是中阶灵阵繁复,余清又不是阵法师,纵使有阵盘阵旗,也需要几息时间,才能布下阵法。 此时阵法光幕已经笼罩大半个山谷,正往中间靠拢,只剩顶端最后一块缺口,才能凝成一体。 那半条秽血河来到山谷顶端,如蟒蛇盘绕一般,环成一团,血光大放,撑住光幕。 但中阶灵阵威能何等强大,阵法光幕不断往中间收缩,秽血河竭力抵御之下,仍是不断往中间收缩,河水不断消散。 柳凡神情冷峻,全力催动真元,朱红色飞舟遁速暴增,在阵法光幕即将形成的最后关头,从秽血河中间仅余的空当逃了出去。 下一刻,阵法光幕凝成一片,半条秽血河只剩不到四丈,被留在阵法之内。 余清看到柳凡逃出风火阵,面露不甘之色,手中法诀一变,大喝一声:“风来!” 阵盘上亮起青色光芒,一阵微风吹过,那四十余道与陈渊缠斗的血灵身形一僵,与那半条秽血河一起,无声无息间如琉璃般碎成千百片,化作数千滴精血。 余清手中法诀再变:“火来!” 紧接着又是无数道白色火苗燃起,将这些精血全部吞没。 随着精血蒸发,一阵阵腥臭味道传出,余清冷哼一声,往阵盘中注入一股真元,一阵狂风吹过,将这些腥臭味道尽数带走。 当余清动用风火阵之力,灭去血灵时,陈渊解除巨灵身秘术,身形恢复如常。 他抬袖一拂,收起渡云舟,来到山谷顶端,转头看向余清:“余道友,放我出去。” 余清点点头,真元一催,阵法光幕上出现一个孔洞,陈渊身形一晃,从孔洞中飞了出来。 柳凡逃出阵法后,并未远离,而是停在阵法光幕上空,盯着灭去血灵与秽血河的余清,目光幽深莫测。 陈渊飞出阵法后,他转头看了过来,赞叹道:“魏道友竟有如此手段,不愧是世所罕见的体修,若非柳某果断,今日恐怕真要栽在道友手中!” 柳凡逃出阵法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从容模样。 陈渊看了一眼他脚下的朱红色飞舟,淡淡道:“可惜魏某终是棋差一着,没能留下柳道友。” 刚才柳凡逃出阵法时,这架飞舟爆发出来的遁速,竟堪比结丹初期修士,与他全力激发渡云舟时,不相上下。 若非如此,就算柳凡果断舍弃一半血灵与秽血河,也不可能逃出风火阵。 现在没有阵法围困,已不可能再击杀柳凡,他凭借这架极品灵舟,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柳凡笑了笑,转头看向阵法之内的余清:“这位便是余清余道友吧?柳某已寻你三年之久,今日终于得见,幸会幸会。” 他对余清拱手一礼,余清冷冷道:“柳凡,算你运气好,侥幸逃出了风火阵,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柳凡嘴角含笑道:“柳某运气一向不错,今日不仅逃得一命,还见到了余道友,真是血灵圣祖眷顾,那块令牌,就在道友手中吧?” 余清冷冷道:“不错,那块令牌就在我手中,伱待如何?” 柳凡微微颔首,又看向陈渊:“魏道友实力高强,柳某自问没有把握击杀道友,再从余道友手中夺来令牌。但两位想夺取柳某手中令牌,也是难以如愿。不如我们三人联手,共探庆幽真人洞府,如何?” 感谢夜不白的打赏! (本章完) 第182章 怀璧其罪 第182章 怀璧其罪 陈渊目光一闪,转头看向余清:“余道友以为如何?” 柳凡此议,让他颇为心动。 柳凡作为元婴修士弟子,身上定然不缺宝物,纵使被灭去一半血灵,极品灵器秽血河也被毁去,但若想将他击杀,仍是难如登天。 而且他还有一架极品灵舟,可进可退,更是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陈渊激发渡云舟中的风鸾妖力后,遁速可以与结丹修士相比,但只能坚持一刻钟时间。 而他不知道柳凡手中的极品灵舟,能维持如此遁速多长时间,手中是否还有其他底牌,贸然与之动手,很难将其留下。 若是能与柳凡达成协议,共探庆幽真人洞府,是最好的选择。 余清听闻此言,面色一变,死死盯着柳凡:“你灭我余氏全族,还想染指庆幽先祖的遗宝?此事我绝不会答应!” 柳凡提议被驳,却丝毫不急,看着余清,嘴角含笑道:“看来余道友对柳某恨意不浅啊,柳某颇为不解,不知余道友对我恨从何来?” 余清怒道:“你灭我余氏全族,还问我对你恨从何来?” 柳凡面露诧异之色:“柳某灭余氏全族,对余道友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道友为何会对柳某心怀恨意?” 余清一怔,怒极反笑:“怎么,我还要感谢伱灭我全族不成?!” 柳凡点头道:“不错,若不是柳某覆灭余氏,道友一个余氏旁系子弟,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入丰宁湖中的余氏秘窟,得到余氏藏宝,以及庆幽真人洞府大阵的令牌?” 余清面色一变:“此事你从何处得知?” 柳凡轻笑道:“自然是从余氏长老口中问出来的。” “虽然余易宏在他们神魂中种下了禁制,但长老之中,还是有两个软骨头。” “余道友,你将余氏放在心中,但余氏长老为求活命,可是把知道的隐秘全都说了出来。” “若不是余易宏还有些骨气,没有说出庆幽真人洞府的位置,我血灵宗早有结丹真人潜入齐国,将庆幽真人的洞府打破了,柳某也不会在此与你多言。” 余清面露悲痛之色,恨恨道:“你等魔修手段残忍,族中长老忍受不了折磨,也在情理之中,但想让余某与你合作,恕难从命!” “天下只有我知道庆幽先祖洞府方位,大不了等护府大阵自行崩溃,我再与魏道友一起进入洞府,也能得到不少宝物,为何要与你这魔头合作?” 柳凡没想到余清竟然如此难缠,眉头一皱,看向陈渊:“魏道友,你也是作此想法?” 陈渊淡淡道:“余道友对在下有旧恩,魏某虽对庆幽真人遗宝颇为心动,但却不会强迫余道友做任何事。” 余清闻言,面露感激之色,对陈渊深施一礼:“魏道友高义,余某铭感五内!” “道友放心,庆幽先祖的洞府极为隐秘,除了余某,其他人绝对无法寻到。等护府大阵崩溃,我与道友率先进入洞府,定能找到不少珍贵宝物。” 柳凡目中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魏道友还是一个念恩之人……” 他转头看向余清:“余道友真的想好了?你若是与柳某合作,庆幽真人洞府中的遗宝,便尽归你、我、魏道友三人所有。但你若执意不从,可是性命难保。” 余清得到陈渊承诺,底气十足,不屑一笑:“怎么,你还想取我性命不成?” 柳凡轻笑道:“有魏道友在此,柳某自然无法取你性命,但若是换成六大宗门的筑基修士,不知魏道友这个凌云派弟子,是否还能保住道友性命?” 余清面色一变:“你此话何意?” 柳凡笑容一敛,冷冷道:“柳某之前之所以没有将庆幽真人洞府一事宣扬出去,是因为只要找到余道友,便能将令牌夺过来,独占庆幽真人洞府。” “但现在有魏道友出手,我已不可能独占庆幽真人洞府,余道友又不肯与我合作,我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弄得人尽皆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庆幽真人威名赫赫,当年连灭紫阳宗五名结丹修士,时人称为元婴之下第一修,手中法宝无数,若是各宗结丹修士得到消息,必定会对庆幽真人遗宝极感兴趣。” “而柳某一介魔修,就算等到护府大阵崩溃,也不可能在齐国修士的围攻中占到便宜,还不如将令牌高价卖出。” “到时候,余道友这个掌握着另一块令牌,知晓庆幽真人洞府方位的余氏修士,就是众矢之的,不知魏道友是否会为了你,与六大宗门的结丹修士作对?” 余清面色大变,额头渗出冷汗,目中露出惊惧之色,死死盯着柳凡。 柳凡说完之后,立在朱红色飞舟上,嘴角含笑,回望余清,胸有成竹。 陈渊一直在旁静静站着,看着余清,等待他的回答。 过了许久,余清才一字一句道:“好,我可以与你联手!”柳凡笑了笑,转头看向陈渊:“魏道友呢?” 陈渊淡淡道:“既然余道友同意,那在下自然没有异议。” 柳凡开口后,他就知道,余清必然会答应柳凡的提议。 正如柳凡所说,余清若是不与他合作,他一无所获之下,定会将此事散播出去。 余清只是一个筑基前期修士,背后又无靠山,只能成为众矢之的,那些觊觎庆幽真人洞府之人,会将他撕成碎片。 而若是与柳凡这个与他灭族之仇的魔修合作,不仅能保全性命,还能得到庆幽真人遗宝,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余清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令牌交给陈渊,并将庆幽真人洞府方位相告。 陈渊背后有凌云派,而庆幽真人当年再厉害,也只是一个结丹后期修士,凌云派完全可以独占他的洞府。 不过陈渊并不想要这种结果,虽然他是金落衡的徒弟,只要将此事上禀给金落衡,就能得到不菲的赏赐,但也比不上庆幽真人的遗宝。 而且对余清来说,这么做就是将先祖遗宝拱手相让,绝然无法接受。 是以他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与柳凡合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修仙界实力为尊,若是没有实力,又没有靠山,就只能任人宰割。 陈渊心中暗叹一声,对余清颇为同情,但却无能为力。 柳凡含笑道:“既然两位道友都同意此事,那柳某先告辞了。” “三日之后,柳某会再来此地,与两位共探庆幽真人洞府。” 说罢,他对陈渊、余清拱手一礼,就要驾舟遁走。 陈渊目光一闪:“柳道友且慢!” 柳凡动作一顿,回过身来:“魏道友还有何事?” 陈渊道:“联手之事虽已定下,但庆幽真人的遗宝如何分配,却是没有谈妥,柳道友岂能一走了之?” 柳凡含笑道:“不知道友想要如何分配?” 陈渊道:“既是我三人联手共探庆幽真人洞府,所得宝物,自然是三人均分。” 余清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出言附和:“魏道友所言甚是!” 柳凡点头道:“理当如此,就按魏道友之言,柳某告辞。” 话音落下,他就要驾舟离去。 陈渊淡淡道:“柳道友且慢!” 柳凡目中闪过一丝冷芒,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含笑道:“魏道友还有何事?” 陈渊微微一笑:“魏某只是有一事不解,请柳道友解惑。” “道友乃是血灵宗真传弟子,曾联合十几名筑基魔修,覆灭余氏,此番离去,不知要召集多少魔修?” 柳凡脸上笑容缓缓敛去,面无表情地盯着陈渊,目光幽深,淡淡道:“魏道友说笑了。” 余清刚才被柳凡胁迫,不得不与灭族仇人联手,经历大起大落,没有考虑到此事,听闻陈渊所言,不由心中一惊,冷声道:“魏道友所言甚是,谁知你回去会不会召集魔修?”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庆幽先祖洞府,将遗宝取出。” “若是你现在离去,我拼着不要先祖遗宝,也要将洞府地址告知魏道友,请他上禀给凌云派!” 陈渊颔首道:“余道友言之有理,夜长梦多,还是尽早了结此事,落袋为安,柳道友意下如何?” 柳凡面色微变,深深看了陈渊一眼,含笑道:“也罢,既然二位道友信不过柳某,那柳某现在就与二位道友一起,前往庆幽真人洞府。” (本章完) 第183章 空间法宝 第183章 空间法宝 博平山脉深处,林木参天,交织成一片浓密树海,遮天蔽日,只余几缕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照射下来。 在一座两百丈高的矮山旁,有一处亩许大小的深潭,清澈见底,平静无波,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这里幽静安详,偶尔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很快也会消失不见。 忽然,三道遁光如流星般划过天际,来到这处深潭之上,停了下来,现出陈渊、余清与柳凡三人的身影。 柳凡散开神识,一寸寸扫过眼前的深潭,眉头微皱,看向余清:“余道友,这里就是庆幽真人洞府所在?” 陈渊同样将这处深潭仔细检查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异常,转头看向余清,等待他的解释。 柳凡在两人逼迫下,答应共探洞府之后,余清终于说出庆幽真人洞府方位,三人马不停蹄,一起赶到了这里。 谁也没有想到,庆幽真人的洞府就在博平山脉中,距离庄季洞府只有四十里。 余清点头道:“不错,庆幽先祖的洞府就在此处。” 陈渊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颇为疑惑。 这处深潭看上去平平无奇,其下也并无灵脉,如何能支撑起一座历经千年,依旧能挡住结丹修士的护府大阵? 柳凡双目一眯,一头血灵忽然从他体内飞出,扑向深潭。 血灵刚刚进入潭中,身形忽然顿住,如琉璃般破碎开来,化作无数碎片,沉入潭底,潭中游鱼围了上来,将这些碎片全部吞入肚中。 下一刻,深潭重新恢复平静,依旧是那副静谧祥和的模样。 柳凡颔首道:“也只有庆幽真人的洞府大阵,才能有如此威力了。” 余清冷笑道:“庆幽先祖洞府的大阵,就是结丹修士,也休想打破,区区血灵,当然不在话下!” 他虽然答应与柳凡联手,但对他还是恨意十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贬损他的机会。 柳凡对此似是并不在意,依旧是嘴角含笑,但目光深处,却是闪过一丝冷芒。 陈渊看向余清:“余道友,还请你与柳道友拿出令牌,共同出手,破开护府大阵。” 余清点点头,一抚储物袋,拿出那块灰扑扑的令牌,往前一抛。 柳凡拿出另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同样往前一抛。 两块令牌合为一体,飞到深潭上方,射出一道灰色光芒,落在潭中。 潭水荡起一道道涟漪,隐约现出一处模糊景象,但在水波搅动之下,看得不甚真切。 渐渐地,潭水恢复平静,一座山峰倒影,清晰呈现在三人眼前。 深潭本就在一座矮山脚下,但其只有亩许大小,根本不可能将矮山倒映出来。 而这座山峰孤高耸立,高逾千丈,却在潭水中完整呈现出来,极为奇特。 柳凡看着眼前这幅奇景,瞳孔一缩:“这处深潭,莫非是一件空间法宝?” 陈渊闻言,心中一惊,散开神识,探入潭水之中。 一股熟悉的眩晕感传来,与他进入洞虚山秘境时一模一样,只是弱化了很多,只是让他的神魂稍稍有些晕眩,转瞬之间,就恢复如常。 余清淡淡道:“不错,庆幽先祖手段通神,他的洞府就开辟在一件空间法宝之中!” 此言一出,陈渊与柳凡俱是面色大变。 空间法宝只有元婴修为的炼器大宗师才能炼制,其内可容纳一处独立空间,极为罕见。只有底蕴深厚的大型宗门,才有此等宝物。 整个齐国修仙界,唯有紫阳宗有一件空间法宝。 血灵宗作为五大魔宗之一,门中也只有两三件空间法宝,每一件都是宗门重宝。 庆幽真人只是一名结丹后期修士,手中竟然有一件空间法宝,着实让人惊讶。 难怪余氏千年来始终不能进入庆幽真人洞府,空间法宝蕴含空间之力,若是不得其法,只有元婴修士才能进入。 若是能将这件空间法宝收入囊中,就是放弃庆幽真人其他所有遗宝,也值了! 柳凡看向深潭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但随即面色一变:“等等!” “余道友之前曾说,庆幽真人洞府大阵即将自行溃散,难不成……” 余清冷笑道:“你猜的不错,这件空间法宝历经千年岁月,没有灵脉温养,已到了崩溃边缘,再有几年,就会自行崩溃。” “到时空间之力逸散,方圆十里之内,全都会被空间裂缝吞没,万里之内的修士,皆能得见。” “而现在我们用令牌解开了空间法宝的禁制,进一步消耗了法宝的空间之力,不出三日,就会崩溃。” “若是你想收走这件空间法宝,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柳凡面色一沉,看向深潭的目光中,满是痛惜之色,再无之前的淡然风度。 一件空间法宝放在眼前,却马上就要崩溃,让他极为不甘。 可惜庆幽真人洞府的隐秘,除了历代余氏族长知晓,只有余氏秘窟中才有玉简记载,连余氏长老都不知道,什么都没问出来。 否则他早已将此事上禀给师父枭灵子,请他出手,收走这件空间法宝,立下一件大功。 柳凡心中不甘,但陈渊对这件空间法宝却并无想法。 他只是一个筑基修士,便是收走了空间法宝,也保不住。 他只想进入其中,收获几件庆幽真人遗宝。 “两位道友,法宝禁制已破,其内空间不知有多广,而我们只有三日时间,事不宜迟,现在就进入法宝之中,搜寻庆幽真人遗宝。” 陈渊话音落下,柳凡与余清都点了点头,抬手一招,两块灰色令牌重新分开,分别飞回两人手中。 在进入空间法宝之前,余清看向柳凡,冷冷道:“这件空间法宝历经千年岁月,已经变得极为脆弱,绝对不能在里面动手,否则引动空间之力,谁也活不了!” 柳凡此时已经恢复冷静,脸上的痛惜之色消失不见,含笑道:“余道友放心,柳某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余清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说罢,他率先往潭中投去。 陈渊与柳凡对视一眼,紧跟其后,落入潭水之中。 自始至终,三人都没有以外魔立誓的意思,似是完全忘记了此事。 今天有些事情,刚从外面回来,只有一章,见谅。 (本章完) 第184章 千年灵草 第184章 千年灵草 陈渊进入潭中后,身周的潭水凝滞不动,阻力极大。 率先投身深潭的余清,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往潭底沉去,柳凡比他要快一些,但速度也极慢。 陈渊催动真元,速度却无法加快半分。 他眉头一皱,改用肉身之力,使出了一个类似凡俗武者千斤坠的功夫,下落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抢在余清与柳凡之前,落到潭底。 陈渊心中一紧,等待片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柳凡与余清一直在看着陈渊,见他落到了潭底,却没有进入空间法宝,不由心生疑惑。 莫非空间法宝的入口不在潭底,还需另行寻找?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四周看去,仔细搜寻起来。 进入深潭后,他们的神识无法离体,只能用肉眼寻找入口。 陈渊与两人一样,四处扫视,寻找空间法宝的入口。 忽然,他心中一动,抬头看向上方。 深潭之上,早已不是遮天蔽日的树木枝杈,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他立刻催动肉身之力,身体缓缓上升。 下沉时遇到的凝滞阻力,此刻全部消失不见,不过片刻,陈渊就遁出了水面 举目望去,这里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天空中一道道白色裂缝闪烁不定,一座千丈孤峰巍然耸立,此外再无他物。 柳凡与余清注意到陈渊的举动,抬头一望,立刻发现了深潭上空的异状,跟着浮了上来,遁出水面,看到了屹立在眼前的千丈高峰。 这处空间本就狭小,方圆只有十几里,千丈山峰就占去大半,如巨剑一般插在地上,压迫感极强。 柳凡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白色裂缝,神情凝重道:“看来这件空间法宝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最多两天,就会自行崩溃,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说罢,他直接驾起遁光,往山顶飞去。 余清停在原地,静静看着柳凡,目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陈渊跟在柳凡身后飞出数丈,耳边响起余清的传音:“魏道友且慢!” 陈渊心中一动,放缓遁速,拉开与柳凡的距离。 柳凡修为高深,遁速极快,片刻便升到二十丈高。 忽然,他面色大变,如遭雷殛,身体骤然倒飞而回,重重摔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 有法衣护身,柳凡并未受伤,他起身一挥袖,掀起一阵狂风,将尘土吹散,抬头看向空中,皱眉道:“这件空间法宝都要崩溃了,竟还有禁空禁制?” 余清讥笑一声:“庆幽先祖的手段,岂是你能想象的。” “这件空间法宝若是在全盛时期,就是结丹修士来了,也只能老老实实,步行上山!” 柳凡瞥了他一眼,含笑道:“庆幽真人手段再强,也已是冢中枯骨,这件空间法宝不出三日,就要自行崩溃,有何值得夸耀之处?” 余清大怒:“你敢辱我先祖!” “余道友莫非还想与柳某动手不成?” 柳凡轻笑一声,拂袖转身,驾起遁光,升至离地数丈高处,飞向千丈山峰。 余清攥紧双拳,死死盯着柳凡。 陈渊传音道:“余道友息怒,时间紧迫,当务之急是寻找庆幽真人遗宝,之后再想办法对付柳凡不迟。” 余清深吸一口气,回道:“陈道友说的对,先找到庆幽先祖遗宝再说。”他缓缓松开手,驾起遁光,飞向千丈高峰。 陈渊目光一闪,跟了上去。 …… 这处空间本就狭小,三人出于谨慎,遁速不快,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千丈高峰脚下。 离山峰越近,禁空禁制的效果越强,最后三人已经无法飞遁,只能步行。 山脚有一座白玉牌楼,高约十丈,上面写着“问天峰”三个字,字迹古拙,大气磅礴。 牌楼后有三条玉石铺就的山道,分别通往不同方向。 柳凡转头看向两人:“两位道友,接下来往何处去?” 陈渊有些意外,没想到柳凡竟然如此合作。 这时,他耳边响起余清的声音:“陈道友,莫要被这魔头给骗了,进入这处空间后,令牌就向我传递了一道神识信息。” “即使空间崩溃,令牌也能护住我的安全,而且我作为令牌之主,护住你也不是难事。” “他这是怕我们拼着不要遗宝,毁去这处空间,才不敢肆意妄为。” 陈渊微微颔首,回道:“原来如此,此人定是打算等取得遗宝后,再翻脸抢夺,且先与他虚与委蛇,之后再做计较。” 随后,他对柳凡说道:“就走左边这条路吧,柳道友以为如何?” 余清淡淡道:“我没意见。” 柳凡点了点头,施展轻身术,沿着左边山道,往山上奔去。 陈渊和余清对视一眼,紧紧跟上。 三人只能沿着山道奔行,速度比飞遁要慢上许多,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到半山腰的位置。 来到此处,山道出现了分岔,一条继续笔直往上,另一条则是蜿蜒曲折,往左侧行去。 陈渊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走上了那条往左侧延伸的山道。 他们奔行了一刻钟后,一处平缓的坡地,出现在山路尽头。 这处坡地约有一亩大小,位于悬崖边上,长满了形形色色的灵草, 陈渊目力敏锐,又是炼丹师,对灵草最为熟悉,见到这处坡地后,心中一震,立刻加速冲了过去。 这处坡地上的灵草,至少都是五百年灵草,还有许多八百年灵草! 柳凡与余清虽然没有陈渊的眼力,但也能看出这些灵草的不凡,紧紧跟在陈渊身后,来到坡地上。 余清此前从未接触过五百年、八百年灵草,只知这些灵草珍贵,但却看不出其具体年份,环视一周,目光茫然。 柳凡盯着一株有无叶,通体素白,形似兰的灵草,露出狂喜之色:“素真!” 陈渊的目光在这些灵草上迅速扫过,心中大震,喃喃道:“连山芝、云环草、赤斗……” 这里的上百株灵草中,大多都是外界极为罕见的品种,其中有十几株,连他都认不出来。 而当他看到坡地中央的三株翠绿色灵时,心中大震,竟是露出了呆滞之色。 这是……千年灵草青玄洗灵! (本章完) 第185章 结丹圣物 第185章 结丹圣物 这三株青玄洗灵高约一尺,通体如翡翠一般,被上百株灵草围在中间,鹤立鸡群。 陈渊盯着这三株千年灵草,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他通过炼丹大师的丹术考核后,从炼丹阁领取了一份只有炼丹大师才能领取的灵草图鉴。 其中记载着上万种灵草,从最普通的十年灵草,到万载罕见的三千年灵草,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陈渊在闭关苦修之余,细细研读了一遍,将所有灵草尽数记下,其中就有青玄洗灵。 这种千年灵草是炼制元婴期丹药“玄微丹”的主药,可供元婴修士增进修为,极为珍贵。 一株青玄洗灵,就足以让元婴修士大打出手。 而现在三株青玄洗灵摆在一起,会让元婴修士为之疯狂! 陈渊深吸一口气,缓缓移开视线,看向其他灵草。 他的目光在几株八百年灵草上扫过,停留在那株有无叶,通体素白,形似兰的灵草上,面露讶色:“素真!” 柳凡一直盯着这株灵草,对其他灵草视而不见。 他见到陈渊也认出了这株灵草,脸色一沉,迈步走了过去:“这株灵草我要了!” 陈渊目光一闪:“柳道友且慢。” 柳凡脚步丝毫不停,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了过去。 陈渊双目微眯,抬手一挥,一只火鸦凭空凝聚而成,飞向素真。 柳凡面色一变,体内一道血灵飞出,扑向火鸦,一掌将其拍灭。 但血灵将火鸦拍灭后,一道白色裂缝一闪而逝,将血灵吞噬进去,随后又闪烁了两下,方才消失不见。 陈渊趁此机会,脚下一点,来到素真旁,与柳凡隔相对。 柳凡目光一冷,体内飞出十几道血灵,在身周盘旋飞舞:“魏道友要与柳某动手?” 陈渊微微一笑:“我只是提醒柳道友,这些灵草是我等三人均分,这株素真的归属,还有待商榷。” 余清出言附和:“不错!这素真只有一株,凭什么归你所有?” 他并不知道这株灵草有何用处,但既是柳凡欲得之物,那就绝不能让他如愿。 柳凡猛然转头看向余清,眼神冷似寒冰,之前悠然潇洒的姿态,荡然无存。 那十几道血灵骤然飞出,将余清围在中间,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他吸成人干。 余清看也不看身周的血灵,不屑一笑:“你要是想毁去这株素真,大可动手。” 柳凡脸色一沉,却不敢轻举妄动。 刚才他只是放出一头血灵,扑灭那魏无定的火鸦,就引动了空间裂缝。 若是他对余清出手,定会引动空间法宝的崩溃。 柳凡大袖一挥,十几道血灵飞回他的体内,冷声道:“无论如何,这株素真我要定了!” 陈渊也是冷笑一声:“柳道友此举,未免有些霸道了。” “素真乃是炼制还真丹的主药,世所罕见,与千年灵草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道友一言,就要将其收入囊中,真是丝毫不把魏某放在眼里!” 余清听到“还真丹”三字,面色一变:“魏道友说的,可是能增加三成结丹几率的还真丹?” 陈渊点头道:“正是!” 余清看向素真的目光,立刻变得热切起来。 还真丹可以提升三成结丹几率,是有助于结丹的诸多丹药灵物中,效果最好的一种,被誉为“结丹圣物”。 若是一名筑基修士服下还真丹之后,都无法结丹,用其他方式更不可能。 柳凡见陈渊道破素真的用途,脸色更加阴沉。 他虽是血灵宗真传弟子,拜元婴修士为师,但天资并不出众,只是一名真灵根修士,与门中几名同为真传弟子的天灵根、地灵根修士相比,相差甚远。 十年之前,他就已经修炼到筑基巅峰,但一直没有把握结丹成功,才冒险潜入齐国修仙界,不惜登上六宗悬赏榜第一,就是想要立下几件大功,回宗换取有助于结丹的丹药灵物。 但血灵宗中的丹药灵物,就是全部服下,最多也只能提升两成结丹几率,远不及还真丹。 须知在结丹之时,能提升一成结丹几率,都是难如登天,事关最后的结丹成败。 柳凡冷冷道:“柳某对素真志在必得,两位道友要怎么样,才肯让出这株灵草?” 余清讥笑道:“你休想……” 柳凡瞥了他一眼,打断道:“余道友,若是柳某不能得到这株素真,宁愿毁去这件空间法宝!” 余清面色微变,不甘心地闭上了嘴。他虽然不想让柳凡得逞,但因为这一株灵草,就要放弃庆幽真人遗宝,也无法接受。 陈渊微微一笑:“柳道友想要这株素真,也不是不可以。” “但素真极为罕见,上一次齐国修仙界有素真现世,已是三百年前,对筑基修士的价值,更是比千年灵草还要珍贵。” “在下可以将素真让给道友,但其他灵草就不能再按照之前约定,三人均分了。” 余清点头道:“魏道友所言甚是,伱想要素真,就得把其他灵草让出来,否则我绝不答应!” 柳凡眉头一皱,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那三株青玄洗灵上,抬手一指:“这三株千年灵草,也包括在内吗?” 余清心中大震,顺着柳凡的手指,看向青玄洗灵。 他之前只是觉得,这三株翠绿色灵草散发出的灵气格外浓郁,根本没想过,竟是千年灵草! 毕竟他只是余氏的一名旁系子弟,此前接触过的最珍贵灵草,只是几株三百年灵草,从未见过千年灵草,也不知千年灵草是何模样。 与千年灵草相比,素真似乎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陈渊淡笑道:“当然,若是柳道友不愿,这千年灵草就交给你与余道友,将素真让给魏某,如何?” 柳凡盯着青玄洗灵,看了好一会,缓缓道:“也罢,柳某只要这株素真,以及两成灵草。” “其余八成灵草,包括这三株千年灵草,尽数归两位道友所有!” 说出这句话时,柳凡的心在滴血。 他曾在师父枭灵子那里,见过一株千年灵草。 但那株千年灵草散发出的灵气,远不如这三株翠绿色灵草。 一想到要把这三株千年灵草让给陈渊、余清,他就极为不甘。 但陈渊却是摇了摇头:“不妥,素真如此珍贵,柳道友若想拿走此,其余灵草,只能再拿半成。” 柳凡勃然大怒,不再顾及丝毫风度,一字一句道:“魏无定,你休要欺人太甚!” 他大袖一挥,四十头血灵从他体内飞出,盘旋环绕,随时都有可能扑出,散发出一股血腥之气。 陈渊毫不相让,身形骤然涨大至七尺大小,肌肉鼓胀,身上泛起青铜之色,散发出阵阵煞气。 两人气机相交之处,一道道细微的白色裂缝闪烁不定。 陈渊淡淡道:“若是柳道友不愿,魏某愿将九成半灵草让出,只取素真与半成灵草。” 柳凡死死盯着陈渊,过了许久,忽然抬手一挥,收回四十头血灵,收敛气机,冷声道:“一成!” “除了素真外,我还要一成灵草,不然我宁可舍去素真不要,也要与你鱼死网破!” 陈渊微微一笑,身形恢复如常,看向余清:“余道友,你意下如何?” 余清见柳凡吃了一个大亏,心情大好:“也罢,那就给你一成灵草!” 柳凡冷哼一声,来到素真前,将这株灵草小心拔起,不损丝毫根须,放在一个木盒中,收入储物袋。 陈渊没有阻拦柳凡,他来到青玄洗灵前,将这三株千年灵草连根拔起,对余清传音道:“余道友……” 余清回道:“陈道友,我修为低微,这三株千年灵草便是给我,我也用不上,你收下吧。” 陈渊一怔:“这……” 余清道:“道友助我良多,我无以为报,这三株千年灵草放在我身上,也只能招来灾祸,还请道友收下。” 陈渊这才不再推辞:“那就多谢余道友了。” 他拿出三个有封存灵气之效的玉盒,将三株青玄洗灵放了进去,收入储物袋中。 随后,三人将坡地上剩余的灵草全都拔出,共有一百一十四株,其中八百年灵草三十八株,五百年灵草七十六株。 柳凡只能分走一成,共是四株八百年灵草、八株五百年灵草。 剩余灵草由陈渊、余清平分,各分得十七株八百年灵草、三十四株五百年灵草。 收获最大的当属陈渊,三株青玄洗灵草全都被他收入囊中,就是元婴修士,也要眼红不已。 灵草分完之后,柳凡面无表情地看了陈渊一眼,但眼睛深处,却闪过一丝杀气。 他一直是血灵宗的天之骄子,从未被人敲过竹杠,还一敲就是这么多珍稀灵草。 若不是素真太过罕见,又是他必需之物,他绝不会答应陈渊的要求。 此仇他已牢牢记在心中,永不会忘。 但柳凡对陈渊欲杀之而后快的同时,心底也升起了一丝不屑之意。 这个魏无定放着素真不要,贪图千年灵草,目光短浅,不足为虑。 (本章完) 第186章 问天殿 第186章 问天殿 千年灵草虽然珍贵,但对筑基修士来说,无法直接利用。 而素真虽只是八百年灵草,却可以增加结丹几率。 对修士来说,修为才是一切根本。 此人看似目光长远,选择了更珍贵的千年灵草,但实则是目光短浅。 陈渊并不知柳凡心中所想,分完灵草后,他就提议道:“两位道友,灵草已经瓜分完毕,接下来应该去其他地方了。” 余清与柳凡自然没有异议,三人沿山道回返,继续探索山峰上的其他区域。 陈渊走在前方,面色如常,但心中却是极为畅快。 此次他将素真让给柳凡,多拿了一成半灵草,且将三株青玄洗灵全部收入囊中,赚得盆满钵满。 几十株至少是五百年的珍稀灵草在手,陈渊一直到结丹之前,都不会缺少修炼资源。 不愧是结丹后期修士洞府,只是一处灵药园,收获就如此之大。 这还要多亏那株素真,否则他还无法逼迫柳凡,放弃青玄洗灵。 此看似珍贵,但他修炼《真灵九转》,想要结丹,就必须先炼化一种真灵精血,否则就是服下还真丹,也是无用。 而只要炼化了真灵精血,就是没有还真丹,结丹也是大有希望。 素真对陈渊来说就是鸡肋,他只是依靠此,以退为进,逼迫柳凡主动放弃大部分灵草。 这是阳谋,只要柳凡想要素真,就只能忍气吞声,答应下来。 …… 三人回到分岔前的山道,一直往上行去,共用去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三层小楼前。 在小楼旁边,一条瀑布倾泻而下,发出隆隆之声。 小楼飞檐翘角,外观古朴,匾额上写着“炼丹阁”三字,三人看到后,都是眼神一亮。 仅是空间法宝中的灵草,就让他们不虚此行,炼丹阁中又会有多少灵丹妙药? 与灵草生长的缓坡一样,炼丹阁没有任何禁制。 这也正常,空间法宝的禁制连元婴修士都能抵挡,其内根本不用布下阵法禁制。 三人推门而入,一楼空空荡荡,只有地上刻着一道繁复的阵法,约有丈许大小,四周插着二十四杆阵旗,中间有一个尺许大小的孔洞,旁边放着一个阵盘。 陈渊一眼便认出,这是引动地火的阵法,与凌云派地火殿中的阵法类似,只是要复杂许多。 千年下来,阵法依旧完好无损,但阵旗、阵盘已经破败不堪,火脉无人温养,也已烟消云散。 柳凡、余清不懂炼丹,对残破的阵旗阵盘并无兴趣,只是看了一眼,就往二楼行去。 陈渊沉吟片刻,开口道:“魏某对此阵有些兴趣,可否将这些阵盘、阵旗收走?” 两人停下脚步,余清自是不会拂了陈渊的意思:“魏道友若是有意,收走便是。” 柳凡虽然深恨陈渊,但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起冲突,淡淡道:“魏道友自便。” 陈渊这才拿出玉简,将这道阵法复制下来,然后将阵盘、阵旗收入储物袋中,才往二楼走去。 二楼摆着十几个三层木架,上面每隔一尺,放着一个玉瓶,一眼扫去,至少有三百多个。 余清面露喜色,拿起一个玉瓶,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柳凡拿起另一个玉瓶查看,里面同样是空空如也。 两人眉头紧皱,又拿起两个玉瓶,查看起来。 陈渊见状,提醒道:“两位道友不用白费力气了,这些玉瓶在此存放千年,其内丹药早已化为灵气,逸散挥发,不可能留存下来。” 余清对陈渊极为信服,闻言慢慢放下手中玉瓶,不甘道:“可惜了……” 柳凡对陈渊的提醒,却是听而不闻,大袖一挥,将剩余所有玉瓶摄来,其上瓶塞弹开,均是空无一物。 他这才把所有玉瓶送回原位,率先往三楼走去。 余清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跟了上去。 陈渊只是笑了笑,缓步跟上。 三楼只摆着两个木架,其上摆着六个玉瓶。 柳凡当先拿起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其内与二楼的玉瓶一样,都是空空如也。 余清这次不再查看玉瓶,而是转头看向陈渊:“魏道友,这些玉瓶中的丹药,也没有留存下来?” 陈渊抬手一招,将一个玉瓶摄入手中,打开瓶塞,仔细看了一遍,点头道:“不错,这些玉瓶是用百年玄玉制成,相当于一件极品法器,能将丹药封存五百年,而灵气不散。” “但千年岁月太久,只有用千年玄玉髓制成的玉瓶,才能将丹药保存这么长时间。” 柳凡闻言,抬手将另一个玉瓶摄入手中,道:“既然这些玉瓶有些用处,那就平分了吧。”随后,陈渊与余清分别收起两个玉瓶,三楼只剩下空荡荡的木架。 三人又仔细搜寻了一遍,确定炼丹阁中再无他物,方才离开,沿山道下山。 他们在问天山上不能飞遁,神识也只能离体十几丈,若是离开山道,穿行山林,极可能迷失方向。 沿着山道行走,反而更加节省时间。 三人回到山脚,沿着右边的山道,往山上行去。 这条山道蜿蜒向上,往右边倾斜,小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半山腰的位置,同样出现了两条岔路。 他们随意选择了一条,奔行了约两刻钟时间,来到一处占地广阔的大殿。 这处大殿与灵药园一样,位于悬崖边上的一处平缓坡地上,约有数亩大小,牌匾上写着“炼器殿”三字,银钩铁画,龙飞凤舞,锐气逼人。 三人都是一喜,纷纷加快脚步,走入大敞的殿门。 丹药无法保存千年,法宝灵器却是可以。 三人大殿中央是一处丈许大小的阵法,与炼丹阁中的阵法相似,但要更复杂一些,中间是一处三尺大小的孔洞,旁边放着一个阵盘,周遭插着二十八杆残破阵旗。 炼丹火脉追求纯净稳定,炼器火脉则要求暴烈精纯,才能精炼各种坚固灵材。 可惜的是,炼器殿中的火脉无人温养,也早已熄灭。 在引火阵法四周,有十几个木架,但上面却是空无一物。 余清眉头一皱:“炼丹阁中明明有数百个玉瓶,这炼器殿内,为何一件法宝也无?” 柳凡散开神识,仔细搜寻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陈渊心中也是颇为疑惑,但既然炼器殿中没有法宝灵器,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三人没有停留,转身走出炼器殿,原路回到岔路口,走上另一条山道。 这条山道尽头是制符阁,但其内同样一张符箓也无,仅有几张残破不堪的妖兽皮毛,以及几十个玉瓶。 这些玉瓶中应是盛放着朱砂混合妖兽精血,调制而成的灵液,蕴含浓郁灵气,用来绘制符箓。 只是千年过去,灵液尽数挥发,只余玉瓶存世。 三人将几个百年玄玉制成的玉瓶分了,此外再无收获。 离开制符阁后,他们一路回到山脚,沿着中间的山路,往上行去。 与另外两条山路相比,这条山路格外漫长,而且没有岔路,似是直通山顶。 一个时辰后,三人一路奔行到山顶,才来到山路尽头。 峰顶是一处平坦空地,约有三十余亩大小,三面是悬崖峭壁,再往上数十处,就是灰蒙蒙的空间边界,白色的空间裂缝闪烁不定,压迫感极强。 空地中央建有一座大殿,飞檐斗拱,丹楹刻桷,碧瓦朱甍,巍峨雄壮,四周雕栏玉砌,石阶层叠,殿前匾额上,书有“问天殿”三字。 余清见到这座大殿后,面露喜色,立刻加快脚步,掠上石阶。 陈渊与柳凡紧跟而上,来到大殿门前。 这里就算不是庆幽真人居处,也定然藏有珍奇宝物。 三人走入大殿,放眼望去,殿内空空荡荡,九根朱漆大柱分散在大殿四周。 大殿深处,供奉着一座三丈高下的塑像,是一位中年文士,峨冠博带,颌下三绺短须,面容儒雅,手捧一卷竹简,放在胸前。 在塑像之前,放着一张蒲团,一道人影正坐在蒲团上,背对殿门,面朝塑像,似是在打坐修炼。 陈渊三人见此地竟有人存在,俱是心中一凛,目光立刻变得戒备起来。 余清心中一动,拿出那块令牌,捧在手心,行了一礼,高声道:“余氏后人余清,持祖传令牌进入此地,前辈可是庆幽先祖?” 他说完之后,等了一会,但人影一动不动,毫无回应。 陈渊目光一闪,道:“此人应该已经亡故了。” 柳凡颔首道:“魏道友言之有理,此地千年中从未有人进入,就是元婴修士,也早已寿尽而亡。” 余清目光复杂,紧紧攥着令牌,走了上去。 陈渊与柳凡跟在他身后,来到人影身前。 此人紧闭双目,早已失去了生机,但皮肤依旧光泽紧致,面容极为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年纪,俊美无俦。 余清看到此人面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不肖后辈余清,拜见庆幽先祖!” (本章完) 第187章 芥子环 第187章 芥子环 余清一连叩首九次,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柳凡目中露出喜色,从余清反应可以看出,此人就是庆幽真人。 陈渊却是要谨慎一些,问道:“余道友,你曾经见过庆幽真人的容貌?” 余清道:“在余氏宗祠中,挂着庆幽先祖的画像,只是用了庆幽先祖原本的姓名,每一名余氏族人都见过。” 陈渊这才放下心来,之前听余清所说,除了离开族长以及长老,其他余氏族人并不知道庆幽真人一事,而余清却如此笃定此人就是庆幽真人,难免让人心中疑虑。 柳凡忽然惊讶道:“这是……芥子环!” 陈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庆幽真人右手腕上戴着一个黑色镯子,闪烁着幽幽光泽。 他散开神识,往黑色镯子上覆盖,却遇到了一层极为强大的阻碍,根本无法探入其内,只能模糊感到,镯子中蕴含着一处空间。 陈渊眼神一亮,神识禁制,这真的是芥子环! 余清看向黑色手镯的目光更加热切,直接抬手一招,将其摄入手中。 芥子环是比储物袋更高等级的一种储物法器,由芥子石炼成,其内空间巨大,且能保存万年不坏,环中物品的灵气也会被封存起来,不会有丝毫损坏。 而芥子石极为罕见,就连各大宗门的结丹长老,都还在使用储物袋,只有元婴修士手中,才有芥子环。 余清摄来芥子环后,想要将将神识探入其内,但一连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柳凡含笑道:“余道友,庆幽真人生前是结丹修士,必然在芥子环上留下了神识禁制,以你的神识强度,恐怕很难打开,不妨让柳某一试。” 余清冷哼一声,抬手一挥,将芥子环送到柳凡身前。 他并不怕柳凡独吞芥子环,若是双方翻脸,令牌只能护住三人性命,但蕴含空间之力的储物袋、芥子环,以及其内物品,全都会被摧毁。 投鼠忌器之下,谁也不敢动手。 柳凡接过芥子环,微闭双目,全力凝聚神识,冲击芥子环上的神识禁制。 幸亏庆幽真人早已死去,他留在芥子环上的神识禁制也变得残破不堪,甚至可以隐约感知到其后的环中空间。 若是神识禁制保持完好,以柳凡筑基后期的神识,根本不可能打开芥子环。 但即使芥子环上的神识禁制变弱了许多,破解起来也是极为困难。 柳凡尝试了数次,每一次神识禁制都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冲开,但最终都是屹立不倒,牢牢守护着芥子环。 半晌之后,柳凡睁开双眼,看着手中的芥子环,脸色有些难看。 余清看到柳凡也是无功而返,顾不得讥讽贬损,忙问道:“你也无法破开神识禁制?” 柳凡道:“不错,庆幽真人留下的神识禁制太过强大,即使历经千千年岁月,残留的少许威能也极为不凡。” “柳某尝试了几次,都是只差一丝就能破开,但却后继无力。” 余清眉头紧锁:“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无法冲开芥子环上的神识禁制,就无法取得庆幽真人的遗宝。 而以三人的关系,绝不可能将芥子环交给其中一方。 难道只能将其扔进空间裂缝中毁掉? 余清看着芥子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柳凡看到余清神态变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实不相瞒,柳某有一门秘术,可以临时提升神识强度,应该能破开这枚芥子环上的神识禁制。” 余清目中闪过一丝喜色:“那伱还不动手?” 柳凡含笑道:“这门秘术施展起来代价极大,要损耗不少精血,柳某只在生死关头用过。” “若要我现在施展也可以,但破开神识禁制,打开芥子环之后,我要先挑选一件宝物。”余清冷冷道:“不可能!谁知芥子环中有几件宝物,万一除了一两件宝物,其余都价值不大呢?” 柳凡抬手一挥,将芥子环送了回来:“那柳某就爱莫能助了。” 余清皱眉道:“你就不想要庆幽先祖的遗宝?” 柳凡含笑道:“柳某本就只能分得三分之一的宝物,若是不能优先挑选一件宝物,我为何还要损耗精血,施展秘术?” “就算打不开芥子环,也是二位道友损失更大一些。” 余清面沉似水,看向陈渊:“魏道友意下如何?” 刚才两人争执时,陈渊只是在旁静静看着,并未插言。 柳凡也看向陈渊,嘴角含笑,等待着他的答案。 陈渊微微一笑:“我赞同柳道友的提议。” 余清面色微变,但却不敢驳斥陈渊的意见,无奈道:“好吧,就让你先挑一件宝物。” 柳凡脸上笑容更浓,抬手一招,芥子环缓缓朝他飞去。 “等等!” 就在这时,陈渊忽然一抬手,将芥子环摄入手中。 柳凡脸上笑容一敛,盯着陈渊:“魏道友这是何意?” 陈渊笑道:“柳道友稍安勿躁,魏某思前想后,觉得道友施展秘术的代价太大,不忍见道友损耗精血,想要替道友破开禁制。” 此言一出,柳凡与余清都愣住了。 柳凡率先回过神来:“魏道友说笑了,连我都破不开神识禁制,道友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如何将其破开?” 余清向陈渊传音道:“魏道友,庆幽先祖遗宝要紧,就算让他先挑一件又何妨?” “余道友莫急。” 陈渊回了余清一句,然后看向柳凡:“这点就不用柳道友担心了,魏某恰好在神识上有几分天赋。” “只是道友刚才说过,破开芥子环后,可以优先挑选一件宝物。” “那若是我侥幸破开禁制,能否也先挑选一件宝物?” 柳凡闻言,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当然,若是魏道友能破开禁制,可优先挑选一件宝物,柳某没有意见。” 柳凡根本不担心,陈渊能破开芥子环上的神识禁制。 他是筑基巅峰修士,都无法破开神识禁制,陈渊修为只有筑基中期,又是主修肉身之力的体修,神识怎么可能比他还强? 等陈渊束手无策之后,他再出手破开禁制,就能优先挑选一件庆幽真人遗宝。 余清与柳凡是一样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面露无奈之色,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他不相信陈渊能打开禁制,但却不会拆陈渊的台。 陈渊笑道:“两位道友稍待。” 他微闭双目,凝聚全部神识,往芥子环上冲去! 感谢神日老子、我来也道道道的打赏! (本章完) 第188章 庆幽遗宝 第188章 庆幽遗宝 陈渊神识如潮水一般,涌向芥子环,将庆幽真人的神识禁制一冲而破,来到一处灰蒙蒙的空间中。 这处空间约有十丈大小,空空荡荡,只在一处角落中,堆放着一些物品。 陈渊并未心念一动,神识退出芥子环,同时将这些东西全都取了出来。 他睁开双眼,微微一笑:“幸不辱命。” 余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魏道友神识不凡,理应先挑一件宝物!” 柳凡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盯着陈渊身前的那几件物品,许久没有说话。 他施展秘术的代价其实很低,只需耗费些许精血而已,故意夸大其辞,想要优先挑选一件宝物。 但没想到陈渊神识竟然比自己还强,直接破开了芥子环的禁制,反而为他做了嫁衣。 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神识? 陈渊看向柳凡:“柳道友?” 柳凡这才回过神来,沉着脸点了点头。 陈渊笑了笑,抬手一挥,将芥子环送到两人身前,道:“请两位道友先检查一下芥子环。” 柳凡和余清依次将神识探入其中,确认芥子环中再无他物,都点了点头。 余清皱眉道:“庆幽先祖乃是结丹后期修士,实力高强,怎么芥子环中只有这几样东西?” 陈渊身前只有九样物品,分别是一把拂尘、一柄金色飞剑、一个紫色铃铛、一块灰色木头、一团拳头大小的黄泥、一块湛蓝色的铁块、一根焦黑的木枝、两枚玉简、十三块上品灵石。 柳凡也是完全没有想到,庆幽真人的身家,竟然会如此寒酸。 拂尘、飞剑、铃铛灵气逼人,一看便知是法宝无疑。 若是寻常结丹修士,手中能有三件法宝,称得上身家丰厚。 但庆幽真人可是连灭紫阳宗五名结丹修士,被称为“元婴之下第一修”,不说丹药灵石,手中法宝至少也得有七八件才对,为何会只有三件? 而且柳凡曾经见过门中几位结丹长老的法宝,与这三件法宝相比,灵机似乎要浓郁不少。 堂堂庆幽真人,手中竟然只有三件普通法宝? 两人都非常失望,他们远比陈渊了解庆幽真人,都是有备而来,但收获却远不及他们的预期。 陈渊的心态就要平和许多,淡淡道:“千年之前的旧事,我等如何能知?能有如此收获,已是极为不错。” 余清眉头舒展开来:“魏道友言之有理,我们只是筑基修士,能得到法宝,应该知足了。” “只是这几样东西各不相同,应该如何分配?” 他在三人中修为最低,若不是陈渊出手,根本不可能进入空间法宝,得到庆幽真人遗宝,心态最先调整过来。 柳凡的脸色也慢慢恢复平静,他得到素真,就算少分一些宝物,也已不虚此行。 他沉吟了一下,道:“既然这些宝物各不相同,数量也是不均,那就轮流挑选。” “魏道友破除芥子环上的神识禁制,先挑一件,然后我与余道友再挑,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目光一冷,刚要开口说话,余清冷笑一声,道:“刚才说好了,魏道友破开神识禁制之后,是优先挑选一件宝物。” “若他只是排在第一位挑选,岂不是白白出力?” “依我看,应该是魏道友先挑选两件宝物,然后你我再挑。”柳凡点头道:“就依道友之言,但魏道友挑完后,柳某要排在第二位,余道友排在最后。” 余清道:“好,就这么办!” 柳凡一怔,没想到余清竟然会这么痛快地答应此事,将准备好的说辞咽了下去。 陈渊也是颇为意外,他本以为还要与柳凡费一番口舌,但余清的退让,却让此事变得简单了许多。 这时,他耳边响起余清的传音:“陈道友,余某修为低微,就是拿到法宝,也拿柳凡无法,还不如借献佛,将两件法宝让给道友。” “我只希望道友日后若是修为有成,能杀了柳凡,为我余氏报仇雪恨!” 陈渊心中一震,余清甘愿让出法宝,竟是为了余氏血仇。 他暗叹一声,回道:“余道友放心,我此番也与柳凡结下了仇怨,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出手灭杀此獠。” 余清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友有此一言,余某就放心了……” 陈渊微微颔首,抬手一招,将飞剑与铃铛摄入手中:“魏某先挑这两件法宝。” 接下来轮到柳凡,他自然是选了拂尘法宝。 此时只剩下灰色木头、黄色泥土、湛蓝铁块、焦黑木枝四样东西,余清依次查看了一遍,并未立刻选择。 这四样东西能被庆幽真人收入芥子环,至少也是上品灵材,余清一时有些难以选择。 他思索片刻,先将黄色泥土、湛蓝铁块排除。 他修行的是木行功法,日后若是有机会结丹,本命法宝也是木行法宝,黄色泥土与湛蓝铁块并不合用。 但在这两样东西的选择上,余清却是犯了难。 陈渊看出了他的窘境,传音道:“余道友,若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块灰色木头应是养魂木,有温养神魂、强化神识之效,那根焦黑木枝应是千年雷击桃木,蕴含一丝雷霆精粹,若是炼成法宝,对付魔修、妖兽有奇效,都是顶尖的上品灵材,但养魂木有强化神识之效,极为罕见。” 这两样木行灵材除了可以用来炼器,还可以用来炼丹,在灵草图鉴中均有记载。 不过养魂木、与千年雷击桃木太过珍贵,修士得到之后,只会用来炼器,极少有人用来炼丹。 余清得到陈渊指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千年雷击桃木。 若是单论价值,养魂木要比千年雷击桃木珍贵不少。 修仙界中能强化神识的灵物极少,养魂木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效果极佳。 而千年雷击桃木只是蕴含一丝雷霆精粹,根底上还是一件木行灵材,有不少可以代替之物。 但余清身负血海深仇,还是选择了对付魔修有奇效的千年雷击桃木。 若是日后有缘结丹,他定要将此木炼制成一件本命法宝,杀尽当日覆灭余氏的魔修! 接下来轮到陈渊,他抬手一招,将养魂木摄入手中。 (本章完) 第189章 养魂木 第189章 养魂木 那一团拳头大小的黄色泥土,以及那一块通体湛蓝,布满银色光点的铁块,陈渊都不认识,不予考虑。 而养魂木是能强化神识的灵物,极为珍贵,既有机会得到,岂能错过。 陈渊的神识本就远超同阶修士,再加上养魂木的温养,将会变得更强,在魔劫之中,定会成为他最重要的保命手段之一。 不过完整的养魂木约有一尺长短,而这块养魂木应是被人从中切开,一侧粗糙自然,另一侧极为光滑,只有半尺长短,与完整养魂木相比,温养神魂的作用要降低一些。 但这是对结丹修士而言,陈渊只是一名筑基修士,养魂木的温养作用依旧极大。 陈渊收走养魂木时,柳凡目中闪过了一丝遗憾之色。 他也看中了养魂木,但有拂尘法宝在前,只能忍痛舍弃。 每一件法宝都由上品灵材炼制而成,且失败率极高,比这半块养魂木要珍贵不少。 剩余两种灵材,一块蓝铁,一团黄泥,柳凡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蓝铁。 这块布满银色光点的蓝铁名为星辰铁,是一种顶尖的上品灵材。 那团黄泥虽然也是上品灵材,但灵机黯淡,远不如星辰铁,柳凡也不认识,将其留给了余清。 余清最后出手,将黄泥收起,三人身前只剩下了芥子环、灵石、玉简。 陈渊目光一闪,道:“这枚芥子环,应该也算是一件宝物吧?” 余清立刻附和道:“当然!” 陈渊抬手一招,将芥子环摄入手中,只剩下了玉简、灵石。 柳凡脸色一沉,但并没有阻止。 芥子环确实算得上一件宝物,只是无法与上品灵材相比。 此时轮到柳凡挑选宝物,但他却没有动手,而是说道:“依柳某看,这玉简灵石非是法宝灵材,就不用轮流挑选了,我们将这两枚玉简都复制一份,灵石平分,如何?” 他只有一个人,若是再轮流挑选,只能拿走一枚玉简,或者十三块灵石,怎么算都是吃亏。 陈渊和余清略作思索,同意了柳凡的请求。 他们也不想让柳凡独得一枚玉简,或是将全部上品灵石拿走。 随后三人轮流查看了玉简中的内容,由柳凡、余清将其拓印下来,陈渊再将两枚玉简收起。 这两枚玉简记载着两部功法,一部是水行功法,名为《北冥真水》,一部是木行功法,名为《木元经》,都可以修炼到元婴后期,附带的几种神通威能惊人。 余清修炼的正好是木行功法,看到《木元经》后,心中大喜。 余氏最好的一部木行功法,最多只能修炼到结丹中期,附带的神通秘术也是平平无奇,远不如《木元经》。 他当即做出决定,回去就改修《木元经》,不仅真元可变得浑厚许多,结丹几率也能提升几分。 那十三块上品灵石分成三堆,由于陈渊破除了芥子环上的神识禁制,分得五块灵石,余清、柳凡各分得四块。 至此,庆幽真人的遗宝被瓜分完毕,三人不再逗留,准备离开这处空间。 在离开问天殿之前,余清想要收走庆幽真人的遗体。但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庆幽真人,他的尸身就在无声无息中解体,化为一堆细碎的黑色灰尘,落在地上。 余清只能将这堆黑色灰尘收拢起来,装在一个木盒里,带出空间法宝。寻地安葬。 随后,三人离开问天殿,沿着山路回到问天峰山脚。 也许这座问天峰上还隐藏着其他宝物,但天上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密集,显然是即将崩塌,三人不敢过多停留。 离开问天峰后,禁空禁制的束缚越来越小,三人驾起遁光,很快便来到那处深潭之上。 离开这处空间与进入时一样,要将两块令牌合二为一,才能打开通道。 柳凡率先祭出令牌,余清紧随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令牌。 但还没等他抛出令牌,陈渊开口道:“余道友且慢,还有一件事,需要在离开之前。” 余清和柳凡都看了过来,陈渊道:“我等瓜分了庆幽真人遗宝,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少宝物。” “若是有人将消息透露出去,定会遭人觊觎。” “依魏某看,必须以外魔立誓,绝不将此事透露出去,才能放心。” 余清立刻附和道:“魏道友言之有理,庆幽先祖的遗宝极为珍贵,我们三人必须立下外魔誓言,否则我宁愿毁去所有宝物,也不会打开通道!” 陈渊转头看向柳凡:“柳道友,你意下如何?” 柳凡含笑点头:“我没有意见。” 他很清楚,两人这是在针对自己。 他是血灵宗真传弟子,拜元婴修士为师,就算此事泄露出去,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但余清孤家寡人,这个魏无定不可能是凌云派掌门玄元子的弟子,如果他将两人身怀宝物之事散播出去,处境将会极为凶险。 不过柳凡并没有这种想法,若是两人身怀宝物之事泄露出去,他还怎么抢过来? 他有素真在手,回去就会请门中炼丹师,炼制还真丹,冲击结丹境。 若他此次能结丹成功,定会重回齐国,将余清和陈渊手中的宝物,尽数抢夺过来! 陈渊见柳凡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不难猜出其心中所想,因为他自己也是作此想法。 若是日后有机会,他定要灭杀柳凡,将他手中的法宝灵草,全部抢过来,也是了结这次伏杀柳凡的仇怨。 随后,三人依次以外魔立誓,承诺不会以任何方式,将庆幽真人遗宝一事,透露给他人知晓。 立下誓言后,余清和柳凡祭出令牌,潭水荡起一阵波纹,映出外界那座矮山。 三人与进入这处空间时一样,先落入潭中,再浮上来时,已经到了博平山脉中。 他们立在深潭上方,柳凡看向陈渊,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已经恢复平静的潭水,忽然荡起阵阵涟漪。 与此同时,一道道寸许长短的空间裂缝,在深潭表面闪烁不定。 余清面色大变:“不好,我们在短时间内两次进出,消耗了太多空间之力,这件空间法宝要崩溃了!” (本章完) 第190章 黑色令牌 第190章 黑色令牌 闻听此言,柳凡面色一变,立刻祭出朱红色飞舟。 陈渊紧随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渡云舟,迈步而上。 空间法宝崩溃的动静极大,定会引来许多修士查探,必须尽快远离此地。 余清也拿出了自己的绿色灵舟,看了柳凡一眼,又看向陈渊:“魏道友,我能否与你同行一阵?” 陈渊明白他的顾虑,笑道:“当然,余道友请。” 余清心下一松,催动真元,御使绿色飞舟来到陈渊身旁。 他不敢与陈渊分开,给柳凡动手抢夺宝物的机会。 柳凡见到余清如此小心,脸色一沉,知道这次没有下手的机会,真元一催,朱红色飞舟化作一道血光,远遁而去。 陈渊看着远去的柳凡,双目一眯,杀机隐现。 柳凡知道他是体修,又差点被他伏杀成功,双方结下了生死大仇。 日后若有机会,必须将此人击杀,以绝后患。 只是柳凡现在得到了素真,炼成还真丹后,结丹几率大增,这却是一个坏消息。 看来此次回去之后,要尽快将修为提升到筑基后期,然后去齐国各大妖兽聚集之地,寻找真灵后裔,冲击结丹,才能与柳凡抗衡。 陈渊心念转动间,确定接下来的修炼计划,对余清说道:“余道友,事不宜迟,我们速速离开此地。” 余清点了点头,两人脚下飞舟遁速骤然提升,飞到云层之上,远遁而去。 …… 半个时辰之后,陈渊和余清在周饶郡安池县内,余清洞府所在的荒山上空停了下来。 陈渊立在狂风之中,身形挺拔,衣袖猎猎,宛如神仙中人。 余清就显得小心了许多,微微躬身,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惧意,道:“那柳凡临走前眼神狠辣,定是打着杀人夺宝的主意,多亏道友相助,我才能避开此劫。” 陈渊道:“我们已经离开了博平山脉,那柳凡不可能再追上来。” “但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道友日后千万要小心行事。” 余清苦笑道:“陈道友说的是,那柳凡为了庆幽先祖的遗宝,先引诱族长离开齐国,又联合魔修覆灭余氏,苦心筹谋之下,所得宝物却远逊道友,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而且五大魔宗很快就要入侵齐国修仙界,柳凡是血灵宗真传弟子,肯定会借机寻找我的踪迹,我打算离开齐国,避开此魔头。”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拿出罗烟纱,还给陈渊。 陈渊收起罗烟纱,点头道:“余道友保重,若是有事,可来凌云派寻我。” 说着,他拱手一礼,就要御使渡云舟遁走。 余清见陈渊走得如此干脆,不由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感激之色,御使飞舟追了上去。 在此之前,余清心中对陈渊一直抱有戒备之意,担心他对自己动手,杀人夺宝。 之前两人联手,是为了从柳凡手中抢夺令牌,而且只有他知道空间法宝的位置,并不担心陈渊动手。 但现在,庆幽真人的遗宝被瓜分完毕,外魔誓言也只是限制三人不将此事透露出去。 陈渊若是心狠手辣之辈,完全可以将他杀死,抢夺法宝。 余清早就有所担忧,才主动将千年灵草让给陈渊,又提议让陈渊先挑选两件法宝,再让柳凡挑选,自己则是排在最后。 他这么做,就是想少拿一些宝物,打消陈渊出手的意愿。 但他毕竟还是分到了几十株珍稀灵草,以及两件上品灵材,还有五块上品灵石,可能会引起陈渊的贪念。 只是他修为低微,身旁还有柳凡虎视眈眈,离开空间秘境后,必须依靠陈渊庇佑,才能安然脱身。 现在是陈渊杀人夺宝的最好时机,但他却直接告辞离开,毫不拖泥带水,显然并无此意,让余清心中感激的同时,也颇为羞愧。 他驾舟来到陈渊前方,深施一礼:“余某身为余氏旁系子弟,资质不佳,修行艰难,当年见陈道友求道之心甚坚,方才动了恻隐之心,送给道友一部基础功法。” “未曾想道友以五灵根之资,一路修炼到筑基中期,能与柳凡相抗,此番能得到庆幽先祖遗宝,全赖道友之力。” “而且道友本可以将我身上宝物尽数夺去,但却并无此意,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羞愧难当。” “此恩余某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必有所报。” 陈渊还礼道:“余道友言重了,陈某当日不过是一凡间武者,实力低微。” “但道友并未视我为蝼蚁,事后不仅没有随手将我杀死,反而赠我丹药、传我功法。” “我今日又岂能因实力高强,抢夺道友宝物?” 余清摇头道:“话虽如此,但修仙界中为了灵器法宝,兄弟挚友之间反目成仇之事,比比皆是。” “道友能恪守本心,此恩不可谓不重,这块令牌,还请道友收下。” 说着,他拿出一块令牌,抬手一挥,送至陈渊身前。 陈渊低头看去,这块令牌约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一面写着“令”字,古朴大气,另一面刻着白色云纹,泛着幽幽光芒。 他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余清:“这是……” 余清解释道:“这块令牌是我在余氏秘窟中所得,与进出空间法宝的那块灰色令牌摆在一处。” “据迷窟中玉简记载,这两块令牌都是庆幽先祖传下。” “灰色令牌可以进出空间法宝,而这块黑色令牌,据说可以打开庆幽先祖的另一处洞府。” “但奇怪的是,庆幽先祖并没有留下这处洞府的地址,余氏先辈精心研究过这块令牌,也是一无所获。” “我马上就要离开齐国,这块令牌对我已经无用,便赠予道友,说不定道友能找到庆幽先祖的另一处洞府。” 陈渊目露讶色,抬袖一拂,将黑色令牌收入储物袋中:“多谢道友相赠。” 余清苦笑道:“实不相瞒,因为庆幽先祖留下的空间法宝,余氏全族覆灭,我不敢再将这块令牌留在手中。” “若非道友是凌云派弟子,又实力高强,我也不会将此令牌相赠。” 陈渊微微颔首:“多谢道友提醒,我会小心行事。” 余清将黑色令牌送出后,不由心中一松。他心知肚明,庆幽真人是余氏先祖,却没有将自身宝物留给后人,连进入空间法宝的令牌都一分为二,其中必有蹊跷。 这块黑色令牌肯定也有隐秘,但余清现在只想远离齐国,利用从余氏秘窟中得来的修炼资源,好好修炼,提升修为,不想再掺入纷争之中。 他对陈渊郑重一礼:“余某告辞了,道友珍重,后会有期。” 陈渊回礼道:“道友珍重,后会有期。” 余清点点头,驾舟朝南方遁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渊看着余清远去,也不再停留,催动真元,渡云舟化作一道青濛濛流光,朝北方遁去。 他已铲除灵神教,击杀凝碧,超额完成了宗门任务,可以回宗复命了。 他一路飞遁了小半个时辰,忽然有一股诡异波动,从身后传来。 陈渊腰间的几个储物袋忽然爆开,其内存放的物品,全都散落在渡云舟中。 他心中一凛,抬手一招,将这些物品收入芥子环中,催动体内真元,渡云舟遁速又加快了一分。 那件空间法宝终于崩溃了,空间之力逸散,才导致储物袋解体。 好在芥子环是用芥子石炼制而成,其内空间极为稳定,一万年内都不会损坏。 空间法宝崩溃后,方圆万里之内都会受到影响,那些感知到空间波动的修士,定会前去一探究竟。 他必须加快遁速,离博平山脉越远越好,以免卷入此事。 陈渊激发渡云舟常规状态下的极速,飞遁了小半个时辰,忽然看到迎面一道遁光飞来。 此时他在云层之上飞遁,一览无余,他看到了这道遁光,那此人肯定也看到了他。 陈渊放慢遁速,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火云葫芦、玄水旗、凌云派身份令牌、几十块中品灵石以及一些杂物,放在渡云舟中。 芥子石材质奇特,只用神识就可取放物品,不需要再注入真元。 陈渊做完此事后,摘下右手手腕上的芥子环,放入怀中,渡云舟也停了下来,静待来者。 片刻之后,那道遁光在渡云舟前三十丈外停下,一道人影显露出来。 此人一身玄色衣衫,年纪在三旬左右,蓄着短须,神情冷峻,身前悬着一柄三尺飞剑,身上灵机外显,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他目光扫过陈渊身前的两件上品灵器,以及散落在渡云舟中的诸多物品,最后停留在凌云派身份玉牌上,目光微动,拱手行礼:“在下天罡剑宗时雍,这位道友可是凌云派同道?” 陈渊回礼道:“在下凌云派陈渊,时道友有礼了。” 时雍问道:“陈道友可是遇到了空间波动,储物袋因此损坏?” 陈渊点头道:“正是,陈某正在飞遁,忽然一阵空间波动袭来,随身储物袋全都爆开,颇为狼狈,让道友见笑了。” 时雍目光一闪:“道友若是不嫌弃,可先拿去应急。” 说罢,他从腰间摘下一个储物袋,抬手一挥,送了过来。 储物袋横跨三十丈,飞到渡云舟之前。 陈渊抬手接住,将所有东西全部收到储物袋中,拱手道:“多谢道友相赠,陈某欠道友一个人情。” 时雍微笑道:“陈道友不必多礼,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且我天罡剑宗与贵派乃是盟友,既遇此事,我岂能坐视不理?只是在下有一件事,还要向道友请教。” “道友请说。” “陈道友的储物袋在空间波动下爆开,应该与空间波动爆发处距离不远,可知这空间波动从何而来?” 陈渊摇头道:“当时我正驾舟飞遁,空间波动忽然从身后传来,储物袋爆开,我一惊之下,连忙御使飞舟遁走,并不清楚内情。” 时雍闻言,心中颇感意外:“能爆发空间波动之物,定然极为不凡,陈道友就不感兴趣?” 陈渊面露无奈之色:“陈某修为低微,不敢去蹚这趟浑水,且有宗门任务在身,需回宗复命,迁延不得。” 时雍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那时某就不耽搁道友了。” 陈渊拱手道:“陈某告辞。” 他催动真元,渡云舟遁速骤然提升,朝北方飞去。 时雍看着陈渊远去,目光闪动,继续御使飞剑,朝空间波动传来的方向遁去。 他见到陈渊时,也曾怀疑陈渊是否与此事有关。 但那几个爆开的储物袋,以及散落在飞舟上的物品,却是做不得假,都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应有之物。 除非陈渊身上有芥子环、须弥戒这等高阶储物法宝,否则不可能隐瞒物品。 此人所言应该不假,只是恰巧路过,自觉修为不高,不敢去探查此事。 时雍很快便将陈渊抛之脑后,遁速再增几分,朝空间波动传来的地方疾行而去。 …… 陈渊与时雍分别后,激发渡云舟中的风鸾妖力,往北遁去。 渡云舟遁速暴增的同时,陈渊也遭到了风鸾妖力的反噬,但却轻松承受下来。 一刻钟后,渡云舟遁出三百余里,遁速才放慢下来。 陈渊在一处荒山中降下遁光,收起渡云舟,布下匿形阵法,闭目打坐,吸纳天地灵气。 他先是与柳凡激斗一番,再进入空间秘境寻宝,出来后马不停蹄,驾舟远遁,激发风鸾妖力后,体内真元消耗大半,亟需恢复。 时雍明显对他有所怀疑,只是因为他凌云派弟子的身份,以及散落在渡云舟上的物品,方才打消了怀疑。 但陈渊出于谨慎起见,还是激发风鸾妖力,遁出几百里,避免时雍改变想法,再来寻他。 陈渊自然不惧时雍,但剑修会剑遁之术,往来迅捷,若是与时雍发生冲突,又没有将其留下,他的体修身份,以及强横实力,就有可能暴露出来,让时雍联想到这次空间波动。 只有避开此人,才能消除隐患。 小半个时辰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解除阵法,驾舟往北遁去。 (本章完) 第191章 奖励 第191章 奖励 凌云派。 连天接地的万丈云墙屹立在山门之外,云雾缓缓在云墙表面流动,偶有鸟雀鹰隼飞入其内,就像被一张巨兽的大口吞没,再也没有出来过。 一道青濛濛流光从远处飞来,遁速逐渐放缓,现出站在其上的身影,正是从鼎州归来的陈渊。 当渡云舟进入云墙时,遁速已经变得极缓。 陈渊明显感觉到,有一股轻微的波动从自己身上扫了一遍,无声无息的散去。 这是护派大阵在探查陈渊的身份,若是他没有在元明殿中留下本命元灯,或者神魂气息与在本命元灯中留下的气息不同,就会被当场抹杀。 一刻钟后,渡云舟穿过云墙,陈渊重新回到了凌云派山门,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与时雍分别后,他昼夜不息,一连飞遁了六天时间,终于从鼎州回到了凌云派。 这一路上,陈渊极为谨慎,都是从云层中穿行,避开人烟繁密之地,没有再碰到其他修士。 但他也遇到了几次官兵与叛军、乱民的战斗,声势浩大,其中甚至有一场涉及数万人的大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赤莽山脉以北,江河断流,大地龟裂,又有洪水滔天,浊浪滚滚,水灾旱灾,同时发生,饿殍遍地,流民迁徙,宛如人间地狱。 修仙界中魔患四起,凡俗也是烽烟处处,战火连绵,齐国即将迎来一个乱世。 陈渊一路行来,心中的紧迫感不断增加。 魔修入侵齐国在即,他又与柳凡结下大仇,必须尽快提升修为,寻找真灵后裔之事,也是迫在眉睫。 陈渊回到山门后,收起渡云舟,驾起遁光,往善功殿行去。 凌云派规定,筑基修士在山门飞遁时,不得使用灵器,且遁速不能过快,以免冲撞了门中长老。 两刻钟后,陈渊在善功殿外降下遁光,迈步走上石阶,与身旁诸多炼气弟子一起,走入大殿。 这里依旧是人来人往,至少有上百名弟子,站在朱漆大柱前,领取宗门任务。 此外还有上百人,排成几队,交换任务法符,领取善功。 这些人都是炼气弟子,他们的任务比较简单,多是殿阁值役、看护灵药园、挖取灵矿、培育灵草等。 完成任务后,自有负责之人查验,法符自动由赤色变为青色,只需来善功殿交还法符,领取善功便可。 筑基修士若要交还任务,就需要当天的值守执事亲自查验,发放善功。 陈渊找到一名值役弟子,说明来意。 值役弟子在前领路,领着陈渊来到走出善功殿,来到山顶下方的平地上。 这里环境雅致幽静,周围高低错落,分布着六座小楼,陈渊领取任务时,曾来过一次。 两人来到一栋小楼前,正是王然所在的那一栋。 陈渊颇为意外:“今日是王师兄值守?” 值役弟子见陈渊认识王然,态度更加恭敬:“正是,还请师叔稍待。” 他轻轻敲了敲门,朗声道:“王执事,有一位师叔找您。” 陈渊站在他身后,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大门敞开,王然从中走出。陈渊拱手一礼:“王师兄,我来交还任务法符。” “陈师弟?”王然面露讶色,转头对值役弟子吩咐道,“你下去吧。” “是。” 值役弟子对王然与陈渊各施一礼,转身离开。 王然抬手虚引:“陈师弟请进。” 陈渊跟在王然身后,来到二楼的会客厅,分宾主落座。 王然抬手一挥,桌上紫砂壶缓缓飞起,为陈渊斟上灵茶,道:“陈师弟此去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宗门任务,堪称神速。” 陈渊端起灵茶,轻啜一口:“多亏师兄照拂,我才能领到这件任务,若是换成其他任务,此时肯定还在追寻魔修踪迹,或是设法猎杀妖兽。” 王然捋须微笑:“我与师弟也是互惠互利,若是师弟在宗门任务上耽搁太久,哪里还有时间炼丹?” 陈渊笑了笑,一抚储物袋,拿出任务法符与一枚玉简,递给王然,道:“我已将魔教铲除,且将其幕后之人击杀,个中详情,都在这枚玉简中,请师兄过目。” 王然接过玉简与任务法符,将神识探入玉简之内,查看起来。 忽然,他面色一变,惊呼道:“筑基后期魔修?” 过了片刻,王然放下玉简,再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异之色,问道:“陈师弟,控制这个灵神教之人,真是一名筑基后期魔修,还被你斩杀了?” 陈渊点头道:“不错,我将她的头颅带了回来,请师兄过目。”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一个木盒。 陈渊再一挥手,盒盖敞开,露出其内圆睁双目,满脸不甘之色的凝碧头颅。 王然神识从凝碧头颅上扫过,依旧能感应到残留的灵机,生前定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 陈渊道:“此人尸身我也带了回来,只是不便拿出,稍后再交给师兄查看。” 王然点点头,抬手一拂,将木盒重新合上,再看向陈渊的目光,变得郑重了许多。 以筑基中期的修为,越阶斩杀筑基后期魔修,这是何等实力! 陈渊不仅精通炼丹术,还能越阶斗法,斩杀后期魔修,实力深不可测,绝不能得罪,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王然打定主意,问道:“那些黑色丹药与凡人精血,师弟也带了回来?” 陈渊点点头,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几个布袋和盛放赤珠的玉碗。 王然仔细查看一番后,正色道:“陈师弟此番不仅铲除了灵神教,还斩杀了灵神教幕后的筑基后期修士,带回物证尸身,居功至伟,两千善功的奖励有些少了。” “只是这件任务涉及到筑基后期修士,我无权做主,须将此事上禀给张执掌,还请师弟稍候。”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到嘴边,嘴唇蠕动,无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将传音符往前一抛。 传音符化实为虚,穿过墙壁,往远处飞去。 一刻钟后,另一张传音符飞入小楼,落到王然手中。 他凝神倾听片刻,忽然笑道:“陈师弟,张执掌对你大加称赞,将这件任务的奖励,增加到了一万两千善功!” (本章完) 第192章 丰收 第192章 丰收 陈渊一怔,随即拱手称谢:“多谢王师兄在张执掌面前为我美言。” 他知道自己击杀凝碧,善功奖励肯定会增加不少,但没想到会增加这么多。 王然却并不居功,微笑道:“我只是如实陈述而已,主要还是陈师弟手段高强,击杀了一名筑基后期魔修,才能领到这么多善功。”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任务法符,往其内注入一丝真元,法符由赤色缓缓变成青色。 做完此事后,王然抬起头来,对陈渊说道:“劳烦师弟把身份玉牌拿出来,我这就将善功拨转给你。”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身份玉牌,抬手送了过去。 王然接住身份玉牌,拿出一块刻着“善功”二字的玉牌,将一万两千善功拨转过来,再送还给陈渊。 “此女的头颅尸身,以及这些丹药赤珠,需呈送给张执掌过目,我就留下了。” 陈渊点头道:“稍后下楼时,我会把此女尸身交予师兄。” 王然笑道:“此事不急,王某还有一事,要请陈师弟帮忙。” 陈渊会意:“王师兄可是要炼制丹药?” 王然颔首道:“不错,我手中有两炉青宁丹、一炉南广丹的灵草,师弟近日可有暇炼丹?” 陈渊沉吟片刻:“我今日刚刚回宗,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师兄若是不急,可先将灵草给我,半年之后,我再将十五枚丹药交给师兄。” 王然脸上笑意更浓,当即答应下来,将三炉丹药的灵草交给陈渊。 其他炼丹师炼丹速度倒是快,但成丹率却只有四成,远不如陈渊。 陈渊将三炉灵草收入储物袋中,起身告辞,王然亲自将他送出小楼。 下到一楼时,陈渊将凝碧尸身取出,放在地上,交给王然。 与王然分别后,陈渊驾起遁光,往云隐峰飞去。 由于云隐峰地处偏僻,小半个时辰后,他才在洞府前降下遁光。 洞府的阵法禁制完好无损,陈渊拿出身份令牌,打开禁制,走了进去。 会客厅中悬着一张传音符,陈渊抬手招来,凝神倾听,原来是孙从耀二十余天前回到宗门,特地回信相告。 陈渊心中一喜,当即向孙从耀发出一张传音符,表示明天会上门拜访。 可惜沈丹湄与莫惊春都没有给他回信,应是还没有回宗,只能日后再会了。 陈渊来到修炼室,从怀中拿出芥子环,心念一动,将其中物品全部取出。 下一刹那,金色飞剑、紫色铃铛、青玄洗灵、养魂木等诸多宝物悬浮在陈渊身前,修炼室中灵光湛湛,将昏暗石室照耀的如同白昼。 陈渊看着这些宝物,不禁面露笑意。 芥子环是比法宝还要罕见的宝物,他不敢显露于人前,只能藏匿起来,平时还是用时雍所赠的那个储物袋。 幸亏柳凡、余清都是筑基修士,在挑选庆幽真人遗宝时,优先挑选自己能用得上的东西,芥子环虽好,却有些鸡肋,才留到了最后。 陈渊将空无一物的芥子环放到一边,拿起那柄金色飞剑,仔细查看起来。 这六日以来,他昼夜不息,一路飞遁,还没来得及检查这些宝物。 飞剑呈一尺长短,通体金光闪耀,与凡俗中的黄金一模一样,剑身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四爪真龙,锋锐之气逼人。 陈渊小心翼翼地散开神识,探入其中,随时准备退出。 法宝中都会留下主人的神识禁制,庆幽真人在芥子环中的神识禁制,历经千年,依旧保留了强大威能,连柳凡都无法破开。 这柄飞剑在芥子环中存放千年,灵机不损,神识禁制也不会损坏。 陈渊必须小心行事,以免受到神识禁制反噬,神魂受损。 但他极为谨慎地将神识探入飞剑后,却惊讶地发现,这柄飞剑中确实存在神识禁制,但却极为脆弱。 他尝试了一下,非常轻松地破开了神识禁制,在飞剑中留下了自己的神识烙印。 接下来只需用真元将飞剑祭炼一遍,再温养一番时日,就能在斗法中御使这柄飞剑御敌了。 陈渊心中疑惑不解,为何庆幽真人没有在飞剑中留下神识禁制? 不过心念转动时,他不忘注入真元,祭炼飞剑。 金色飞剑缓缓绽放光芒,陈渊不断将真元注入其内,短短几息时间,体内真元就消耗了三成。 金色飞剑就如一个无底黑洞般,源源不断地吞噬着陈渊的真元,似乎没有尽头。 二十息后,陈渊体内真元只剩两成,但想要把金色飞剑祭炼一遍,还是遥遥无期。 他无奈之下,只能停了下来,金色飞剑散发的光芒,又黯淡下去。 筑基中期的修为太低了,连将法宝祭炼一遍都做不到,休说用来对敌了。 陈渊自嘲一笑,手指在金色飞剑上抚过:“通体金色,又雕着一条四爪真龙,便唤作金龙剑吧……”他将金龙剑放到一边,拿起紫色铃铛,神识探入其内。 与金龙剑一样,紫色铃铛内的神识禁制也极为脆弱,被陈渊轻松破开,留下了自己的神识烙印。 这一次,他没有再不自量力地祭炼法宝,只是仔细端详起来。 紫色铃铛有七寸高下,口约三寸,腔内有一个铜丸,铃身上雕刻着风云纹饰,与凡间道士设坛做法时所用的法铃极为相似。 陈渊尝试晃动铃铛,铜丸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既雕刻着风云纹饰,便唤作风云铃。” 陈渊将风云铃与金龙剑收入芥子环中,抬手一招,将养魂木摄入手中。 两件法宝暂时派不上用场,养魂木却可以现在就发挥作用。 他只需每隔一月,将养魂木放在身周三尺之内,修炼一刻钟,汲取其中灵性,强化神识,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唯一可惜的是,养魂木只有半块,效果削弱了不少。 按照灵草图鉴记载,一块养魂木中的灵性,可在十年之内,让修士神识增强三分之一。 这半块养魂木肯开无法坚持十年时间,最多将他的神识在现有基础上,再增强五分之一。 但陈渊对此已经颇为满意,他的神识本就远超同阶修士,散开之后,能覆盖身周三百零七丈范围,比筑基后期修士还要稍强一些,再增强五分之一,就是六十余丈,效果远超普通的筑基中期修士。 陈渊微微一笑,当即闭目打坐,引动神识,汲取养魂木中的灵性。 一刻钟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散开神识,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喃喃道:“这养魂木的效果,似乎比预想中的要差一些……” 他的神识覆盖范围,只是扩大了三尺,远不及他设想中的一丈。 “难道是因为这半块养魂木不完整,灵性大损,效果也变差了?” 陈渊眉头微皱,看着悬在身前的养魂木,心中颇为不解。 他散开神识,一寸寸从养魂木上扫过,方才神情稍缓。 这半块养魂木中的灵性与青玄洗灵相比,确实显得要暗弱一些,给人一种半死不活的感觉。 通常上品灵材中的灵性,要比千年灵草中的灵性浓郁许多,就算养魂木只剩半块,也不应该比千年灵草更弱。 但这半块养魂木一侧粗糙自然,一侧光滑如镜,应是被人从中斩断,灵性损耗,也属正常。 陈渊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将养魂木收入芥子环中。 随后,他将三株青玄洗灵以及十七株八百年灵草分别放入木盒,收入芥子环。 剩下的三十四株五百年灵草,被陈渊分成两堆,一堆二十九株,同样收入芥子环。 另一堆灵草只有五株,陈渊将其放入五个白玉盒,收入储物袋中。 这五株五百年灵草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在那三十四株灵草中,属于比较常见的几种,价值略低。 陈渊准备将这五株灵草献给金落衡,以报师恩。 金落衡对他关照有加,赐予灵器丹方,指点修炼,显然是真心收他为徒。 陈渊现在得到几十株珍稀灵草,自然也不会忘记金落衡。 而且金落衡身为师父,肯定不会白白收下弟子灵草,定会赐下一些宝物,陈渊到时准备讨要一些三百年灵草。 他手中不缺五百年灵草,但却缺少三百年灵草炼丹。 而凌云派中的三百年灵草一向紧缺,早早被人预定,陈渊又是散修一脉,即使手中不缺善功,也很难从炼丹阁换取。 但对金落衡来说,这却只是一件小事。 原本陈渊想献出十株五百年灵草,向他讨要三百年灵草炼丹。 毕竟五百年灵草虽然珍贵,但却无法炼成丹药,提升修为。 但空间法宝崩溃时,波及方圆万里之内的修士,定会传遍齐国修仙界。 若是陈渊拿出的五百年灵草太多,可能会让金落衡将他与此事联系起来。 五株灵草就没有那么显眼,陈渊也已经想好了说辞,不会让金落衡生疑。 而且他此前在幻月坊市外击杀两名筑基魔修,又在鼎州击杀凝碧、庄季,获得了不少灵草,凑出了一炉玉梁丹、两炉合气丹、一炉增元丹、一炉南广丹的灵草。 就算只献出五株五百年灵草,换来的三百年灵草也足够陈渊所用。 (本章完) 第193章 连滟 第193章 连滟 第二天上午,陈渊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孙从耀洞府。 孙从耀亲自出门相迎,引陈渊入府。 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陈渊切入正题:“我昨日刚刚回宗,还未拜见师父。之前我出关时,师父曾说要离宗一段时间,不知他老人家是否还在山门之中?” 孙从耀摇头道:“师弟回来的晚了一步,为兄前几日才得师父召见,之后师父便离开了宗门。” 陈渊眉头微皱,此次他离宗不过一月,还以为金落衡仍在山门之中,想要将五百年灵草献给他,没想到他已经离开了宗门。 金落衡不在,他从哪才能换来三百年灵草? 齐国修仙界九成以上的三百年灵草,都掌握在六大宗门手中,就算想去坊市购买,也是有市无价。 而炼丹阁规定,炼丹大师每五年只能换取三株百年灵草,想要换取更多百年灵草,需要得到炼丹阁的两位执掌批准。 而更加珍稀的三百年灵草,只有炼丹大师才能兑换,凌云派弟子只能兑换筑基中期与筑基后期丹药,而且所需善功极为高昂。 陈渊有资格兑换灵草,但他是散修一脉,与炼丹阁两位执掌没有交情,即使不缺善功,也兑换不到。 孙从耀见陈渊神态有异,问道:“陈师弟可是有事要求见师父?” 陈渊按捺下翻滚的心绪:“我确有一件小事,想找师父帮忙。” 孙从耀正色道:“陈师弟有何疑难,尽管说来。” “师父临行之前,特意叮嘱为兄,若是你与沈师妹有事,可直接找我。” 陈渊笑道:“那小弟就直言了,我此次完成宗门任务,得到了一笔善功,想从炼丹阁换一批三百年灵草与百年灵草炼丹,师兄可有门路?” 孙从耀眉头一皱:“师弟要换取多少灵草?” 陈渊低头思索片刻,道:“十株三百年灵草、二十株百年灵草。” 现在他手中有五炉丹药的灵草,其中增元丹对筑基中期修士的作用微乎其微,其余四炉灵草炼成丹药后,都可以用来修炼。 而陈渊现在的修为是初入筑基中期,若是单纯吸纳天地灵气,大概需要八十年时间,才能修炼到筑基中期巅峰。 这就是资质对修炼的影响,陈渊是五灵根修士,若不依靠丹药,就是日夜不停地闭关苦修,也休想结成金丹。 这四炉丹药可抵大概二十五年苦修,加上从王然那里得来的三颗丹药,也不过二十八年左右。 其中还有一炉是玉梁丹,一颗丹药,可抵陈渊两年苦修,所需三百年灵草更多,更难换取。 若是以青宁丹、南广丹、合气丹这三种筑基中期丹药修炼,还需炼制至少九炉丹药。 这三种丹药以一株三百年灵草为主药、两到三株百年灵草为辅药,略微估算一下,便可得出答案。 孙从耀闻听此言,面露讶色:“这么多灵草,至少需要三万善功,师弟只是完成了一件宗门任务,就得到了这么多善功奖励?” 陈渊道:“小弟手中还有一些中品灵石,可以换成善功,足够换取灵草。” 按照凌云派门规,两块下品灵石可换取一个善功,一块中品灵石换取一百善功,一块上品灵石换取一万善功。 孙从耀恍然:“为兄却是忘了,师弟是炼丹师,手中自然不缺灵石。” 陈渊笑而不语,端起灵茶,轻啜一口。 一些炼丹师给人炼丹,不仅要截留丹药,还要收取灵石,孙从耀显然以为他为外人炼丹时,也是如此行事。 陈渊放下茶盏,道:“师兄适才问小弟要换取多少灵草,可是知道门路?”孙从耀迟疑道:“为兄正好与炼丹阁的连滟连师妹有几分交情,但师弟要换取的灵草数目太大,却是有些难办,我只能出面为你说项,是否能成,还需你与连师妹自行商议。” 陈渊眼神一亮,拱手道:“还请师兄为小弟牵线搭桥,具体条件,我来与连师姐商谈。” 孙从耀道:“我与连师妹说一声,明日午时,伱再来我府上一趟。” 陈渊当即答应下来,起身告辞。 …… 第二天,陈渊提前两刻钟来到孙从耀洞府,孙从耀将他迎入府中,道:“连师妹还未到,还请师弟稍候片刻。” 陈渊笑道:“无妨,是小弟来早了一些。” 两人坐下等候,孙从耀为陈渊斟上灵茶,道:“连师妹是炼丹阁两位执掌之一,丹术精湛,师弟可与她交流一番。” 陈渊疑惑道:“师兄既与连师姐相识,之前为何还要找小弟炼丹?” 孙从耀一怔,端起茶盏轻啜几口,默然不语。 陈渊自知失言,主动岔开话题:“小弟之前修炼时,遇到一个难关……” 两人品茗闲谈,交流起修炼心得。 说话之时,陈渊不忘散开神识,笼罩方圆三百余丈范围,以免连滟到来时,无法及时相迎。 忽然,陈渊神情一动,片刻之后,孙从耀忽然说道:“连师妹来了,师弟随我出府迎接一下。” 两人起身来到府外,一道遁光恰巧落下,现出一名女修身影。 陈渊凝目望去,此女容颜清秀,挽着单螺髻,穿着淡紫色的百褶留仙裙,一双眼睛大而明亮,落地之后,缓缓朝两人走来。 孙从耀主动迎了上去,面无表情,拱手道:“连师妹,有劳你走这一趟。” 连滟看着孙从耀,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轻声道:“五年未见,孙师兄风采依旧。” 陈渊往前迈了一步,拱手行礼:“在下陈渊,见过连师姐。” 连滟移开目光,对陈渊回了一礼:“陈师弟有礼了。” 说完之后,她又转回目光,看向孙从耀。 孙从耀轻咳一声,抬手虚引:“连师妹请进。” 连滟微微点头,迈步往洞府中走去。 三人走入洞府,分宾主落座,孙从耀为连滟斟上灵茶,面无表情道:“连师妹请。” 连滟举起茶盏,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孙从耀。 陈渊看了看孙从耀,又看了看连滟,感觉气氛有些古怪。 孙从耀面无表情道:“连师妹,陈师弟想要从炼丹阁换取一些灵草,不知师妹是否方便?” (本章完) 第194章 情意 第194章 情意 连滟看着孙从耀,轻声道:“孙师兄开口,小妹自然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孙从耀正色道:“多谢连师妹出手相助,至于要换取多少灵草、如何换取,还需你和陈师弟自行商谈。” 说完之后,他举起茶盏,低头品茗,不再言语。 连滟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陈渊:“陈师弟,你要换取多少灵草?” 陈渊立刻答道:“十株三百年灵草,三十株百年灵草。” 连滟眸中闪过一丝讶色:“陈师弟要换取的灵草数目多了些,但看在你是孙师兄同门师弟的份上,我就帮伱这一次。” “但该出的善功,一分也不能少。” 陈渊道:“这是自然,小弟绝不会让连师姐难做。” 连滟微点螓首,又道:“百年灵草还好说,但三百年灵草一经成熟,就会被阁中的炼丹大师换走,需得等到两年之后,才有多余份额。” 陈渊眉头一皱:“能否提前一些?” 齐国修仙界内,魔修越来越肆无忌惮,显然魔宗入侵之日,已经不远。 若是两年之后才能换取三百年灵草,再炼成丹药,很可能没有闭关多久,就要被迫中断。 连滟摇头道:“换取三百年灵草之人,都是门中资深的炼器大师,我也无法约束他们。” “陈师弟想要现在就换取三百年灵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柳阁主下令,他们才会让出即将到手的灵草。” 陈渊惊讶道:“不过是一些三百年灵草,竟然还会引起柳阁主的关注?” 连滟口中的柳阁主,是凌云派中的两名炼丹宗师之一,掌管整个炼丹阁。 这位柳阁主寿过四百,不仅精擅炼丹术,还是凌云派仅有的五名结丹后期修士之一,位辈尊崇,德高望重。 但三百年灵草只对筑基修士有用,柳阁主精研丹术,早已将炼丹阁事务交予两位执掌处理,没想到他还会关注此事。 连滟淡淡道:“柳阁主之意,非我等弟子可以揣度。” 陈渊点了点头,拱手道:“小弟失言了,还请师姐见谅……” 他面色微凝,心念转动,思索如何才能提前换取灵草。 陈渊本想拿出几株五百年灵草,交给连滟,请她通融一下。 但柳阁主乃是结丹后期修士,肯定看不上五百年灵草。 而要是拿出更多五百年灵草,或是拿出更珍贵的八百年灵草,就是得不偿失,风险也太大,陈渊不会为了十株三百年灵草,行此冒险之事。 连滟淡淡道:“无妨,陈师弟若是能够接受两年延期,可以先换取百年灵草,到时再换取三百年灵草。” 陈渊思前想后,还是心有不甘,决定出手一试。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两个木盒,抬手送至连滟身前,拱手道:“这是两株乌凝芝,请师姐收下。” 连滟打开木盒一看,盒中放着两株七寸高下的黑色灵芝,只是芝盖上有一道道天然凝成的诡异纹路,显得极为阴森,正是五百年的乌凝芝。 而且这两株乌凝芝品质上佳,灵气浓郁,定是生长了不止五百年。 连滟眸光一闪,抬头问道:“陈师弟这是何意?我此来,是受孙师兄相邀,并不需要你另外付出代价。” 孙从耀也插言道:“陈师弟,既然连师妹答应了为兄的请求,此事就不会再有变故,这株乌凝芝,你还是收起来吧。” 他说这句话时,还是面无表情,显得颇为冷漠。 陈渊看到孙从耀这番神态,心中越发疑惑。孙从耀虽然为人方正,性格略有些古板,但并不是不苟言笑,今日却一反常态,他与连滟的关系,定然非同寻常。 陈渊笑道:“我知道换取灵草对师姐来说不是难事,但我确实急需十株三百年灵草炼丹,还请师姐能通融一二。” 连滟闻言,低头看向手中的两株乌凝芝,眼睛里流露出犹豫之色。 乌凝芝是一种结丹前期丹药的主药,颇为珍稀,就是在凌云派中,也非常少见。 两株乌凝芝,足以让涟漪心动。 而且她没有向陈渊明说,柳阁主之所以关注此事,是因为最近几年之中,魔修越发猖獗,门中筑基修士为了提升修为,应对魔修,兑换的丹药越来越多。 阁中炼丹大师可以兑换的灵草越来越少,几次发生冲突,甚至闹到了柳阁主面前,惹恼了他,才严令不得再有人插队。 这事关炼丹阁颜面,连滟当然不会向外人透露。 但柳阁主既要炼制结丹期丹药,还要闭关修炼,并无时间管理炼丹阁的琐事,最后拍板之人,还是涟漪与另一位炼丹阁执掌。 而正巧柳阁主最近在炼制一炉丹药,半年后才会出关。 只要她能说服另一位执掌,就能让陈渊现在换取十株三百年灵草。 那些被陈渊抢走份额的炼丹大师,就算能在柳阁主面前说上话,也得等到半年之后,到时她自有对策。 刚才她只是不想敷衍陈渊,不想为此事劳神费力,但两株乌凝芝摆在眼前,却让她改变了注意。 连滟沉吟片刻,道:“陈师弟,你若能再拿出两株五百年灵草,此事或许能成。” 陈渊当即拿出两个木盒,送至连滟身前:“这是两株崖香草,请师姐收下。” 连滟打开木盒查看一番,微微点头,将其与乌凝芝一起,送回陈渊手中,道:“三日之后,我会给陈师弟一个答复,若是能成,我再收下这四株灵草。” 陈渊将四个木盒收起,翻手拿出一张传音符,交给连滟:“师姐到时只需发出这张传音符,我自会携灵草上门拜访。” 连滟将传音符收起,点了点头。 孙从耀放下手中茶盏,对连滟拱手一礼,但脸上还是一副淡漠表情,道:“有劳连师妹走这一趟,师妹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连滟轻声道:“能帮上孙师兄的忙,小妹就心满意足了。” 孙从耀目光一黯,但旋即又恢复如常:“事情既已谈妥,师妹还是快些离开吧。” 陈渊闻言,面露讶色,这番话极为失礼,怎么会从孙从耀口中说出? 但连滟脸上却并无怒色,反而点了点头:“小妹告辞。” 她站起身来,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转身离开。 孙从耀与陈渊将她送出洞府,连滟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深深看了孙从耀一眼。 孙从耀微微转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 连滟又是一个万福之礼,轻声道:“孙师兄珍重。” 说罢,她才驾起遁光,飞遁而去。 孙从耀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直到连滟的遁光消失在视线之内,依旧站在原地,眺望天际,目光沉凝。 陈渊迟疑了一下,道:“孙师兄,连师姐对你……似乎情意颇深。” (本章完) 第195章 事成 第195章 事成 孙从耀收回目光,轻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陈渊见他不想说下去,也不再刨根问底,一抚储物袋,拿出二十块中品灵石,抬手一挥,送至孙从耀身前,道:“多谢师兄为我牵线搭桥,这些灵石,还请师兄收下。” 孙从耀眉头一皱,不悦道:“师弟这是将为兄当成了掮客?” 陈渊正色道:“师兄误会了,我岂敢有此想法。” “但师兄却因我之事,向连师姐开口求请,明显有违师兄笑意,些许灵石,只是聊表我心中愧意。” “而且师兄请我炼丹时,也是按照规矩,让我留下一颗丹药,我又岂能让师兄白白出力?” 孙从耀神情稍缓,点头道:“也罢,规矩不可破,那为兄就收下这二十块灵石。” 他抬袖一拂,将灵石收入储物袋中,陈渊这才拱手告辞,驾起遁光,回到云隐峰洞府。 当日深夜,陈渊引星光灌体,强化肉身神识,接下来两天时间,一直在打坐修炼,恢复体内真元。 第三天清晨,他接到连滟发来的传音符,得知换取灵草之事已经办妥,当即赶往炼丹阁,将乌凝芝与崖香交给连滟,再用一万两千善功与一百八十块中品灵石,换取了十株三百年灵草、三十株百年灵草。 之前金落衡给了他几十株百年灵草,现在还剩下一些,加上从中年文士、痨病鬼、凝碧、庄季手中得来的灵草,凑齐九炉丹药,分别是两炉南广丹、四炉青宁丹、三炉合气丹。 再加上原有的两炉合气丹、一炉南广丹,完全足够陈渊修炼到筑基后期。 但经此一事,他手中的一万两千善功全部光,中品灵石也只剩三十三块,身家大幅缩水。 灵草到手后,陈渊来到地火殿,租下一间二等地火室半年时间,开始炼丹。 以陈渊现在的炼丹术,炼制一炉筑基中期丹药,至少需要十二天时间。 他这次不打算炼制玉梁丹和增元丹,一共要炼制十五炉丹药,半年时间,堪堪足够。 进入地火室后,陈渊还是按照习惯,先易后难,从青宁丹炼起,再炼合气丹,最后炼制南广丹。 两个半月后,陈渊炼出六炉青宁丹,成丹率均为六成。 又过了两个月,他炼出五炉合气丹,成丹率也是六成。 十一炉丹药炼完,让陈渊的炼丹术又增进不少,隐隐触摸到了七成成丹率的门槛。 他稍作调息,开始炼制南广丹。 南广丹在这三种丹药中炼制难度最高,所用的三百年灵草灵性十足,需要四种百年灵草作为辅药,比青宁丹、合气丹多一种。 第一炉南广丹炼完,成丹率还是六成。 但陈渊隐有所悟,没有调息恢复,就开始炼制第二炉南广丹。 十二天后,端坐在炼丹炉前的陈渊忽然睁开双眼,抬手一挥,炉盖升起,七颗光芒湛湛的丹丸从炼丹炉中飞出,落入一旁的玉瓶之中。 陈渊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他一连炼制十三炉丹药,炼丹术终于又上了一个台阶,炼制筑基中期丹药的成丹率,终于达到了七成! 他心情大好,将玉瓶收起,闭目调息起来。 连续炼制了两炉丹药,他真元损耗极大,神魂也颇为疲惫,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两天之后,陈渊真元尽复,神完气足,继续炼制第三炉南广丹。 一个月之后,最后两炉南广丹炼完,地火室的租期也到了。陈渊离开地火殿,驾起遁光,来到王然洞府,交给他十颗青宁丹、六颗南广丹。 王然看到装有南广丹的玉瓶中有六颗丹药,惊讶道:“陈师弟没有留下一颗南广丹?” 陈渊淡笑道:“师兄放心,我炼制这炉南广丹时,偶有所悟,炼丹术小有进步,炼出了七颗丹药,已经留下了一颗。” 王然闻言,看向陈渊的目光更加亲切:“陈师弟丹术果然不凡,短短数年,炼丹术又有所提升,日后有望成为炼丹宗师啊……” 陈渊笑了笑,并没有将王然的恭维放在心上。 想要成为炼丹宗师,需要将炼制筑基后期丹药的成丹率提升到八成,才有一丝希望,达到九成,才有三分把握,而且还需要大量五百年灵草练手,他还差得远。 至于十成的成丹率,古往今来,也极少有炼丹师达到这一境界。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若是炼丹过程中追求圆满,只会功亏一篑。 …… 陈渊将丹药交给王然后,告辞离开,飞回云隐峰。 他打开阵法禁制,走入洞府,看到一张传音符悬在空中。 陈渊抬手一招,将传音符摄入手中,凝神倾听,原来是沈丹湄三个月前回转宗门,看到了他发去的传音符,回信相告。 陈渊心中一喜,走出洞府,驾起遁光,飞往采霞峰。 他与沈丹湄八年未见,对这位师姐颇为想念。 采霞峰与云隐峰距离不远,不过两刻钟,陈渊就来到沈丹湄洞府外,降下遁光,抛出一张传音符。 片刻之后,洞府禁制散去,石门敞开,沈丹湄从中走了出来。 她依旧是一身文士衣衫,头戴巾帻,英气十足。 陈渊拱手道:“沈师姐!” 沈丹湄道:“师弟不必多礼,快进来说话。” 两人走入洞府,分宾主落座,沈丹湄一挥手,茶壶自行飞起,为陈渊斟上灵茶。 陈渊端起灵茶,轻啜几口,道:“我这半年一直在地火殿炼丹,今日刚刚回到洞府,才知师姐已经回到宗门,特来拜访。” 沈丹湄仔细打量了陈渊两遍,皱眉道:“我听孙师兄说,你已经修炼到筑基中期,完成了一件宗门任务?” 陈渊点头道:“不错,我与善功殿执事王然相熟,领取了一件比较简单的宗门任务,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完成了。” 沈丹湄神情稍缓,但紧接着又簇起眉头:“你胆子真够大的,刚刚出关,就敢单独领取宗门任务。” “齐国各地都是魔修,你就不怕遇到悬赏榜上的那些魔头,送了性命?” (本章完) 第196章 大修士 第196章 大修士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师姐放心,我离宗之后,一路掩藏行迹,小心行事,完成任务后,就直接赶回宗门,并未遇到那些魔头。” 他没有将遇到柳凡之事告诉任何人,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为何能从筑基巅峰的柳凡手中逃命。 沈丹湄这才放下心来,叮嘱道:“现在魔修越来越猖狂,你初入筑基中期,又没有对付魔修的经验,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下一次你再领取宗门任务时,跟我说一声,我跟你共享任务,等伱积累一些经验,再独自完成任务。” 陈渊心中一暖,道:“师姐好意,小弟心领了。” “但我要闭关修炼,这几年不会再领取宗门任务,等我出关之后,再向师姐请教。” 按照凌云派门规,筑基修士之间可以共享宗门任务,但善功奖励要降低三成,得不偿失,沈丹湄此举,完全是在照顾他。 沈丹湄闻言,面露讶色:“你刚刚出关不久,又要闭关了?” 陈渊解释道:“我本就是因为宗门任务,才被迫出关。” “而且我在这次宗门任务中,得到了不少善功奖励,从炼丹阁换取了一些三百年灵草,炼成丹药,可供修炼数载。” 沈丹湄笑道:“师弟真是好运道,不过魔宗入侵在即,除了增进修为之外,不要忘了准备一些保命手段。” “师姐放心,小弟省得。” 陈渊答应下来,又想起孙从耀与连滟之事,问道:“我这次之所以能从炼丹阁换取灵草,多亏了孙师兄牵线搭桥,将我引见给炼丹阁的连滟连执掌。”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些故事,师姐可知道此中内情?” 他问起此事,倒不是想要对孙从耀的私事感到好奇。 而是他日后还要从炼丹阁换取灵草,免不了与连滟打交道。 若是不弄清楚她与孙从耀之间的关系,陈渊不敢再将身上的五百年灵草显露出来。 沈丹湄轻叹一声:“陈师弟,你这次可是欠了孙师兄一个不小的人情。” “他与连师姐已经十几年未曾往来,但这次却愿意为了你的事情,与连师姐求请,着实让人吃惊。” 陈渊拱手道:“还请师姐指教。” 沈丹湄目中露出回忆之色:“四十多年前,我还未筑基成功,孙师兄当时与连师姐情投意合,马上就要结成道侣。” “但不知为何,师父与连师姐的师父温长老产生了矛盾,师父生性洒脱,自然不会管束门下弟子的私事,但温长老却严令连师姐与孙师兄断绝往来。” “连师姐虽然深爱孙师兄,但却不敢违抗师命,而你也知道,孙师兄最为尊师重道,纵使师父没有干涉,他也不会再与温长老徒弟相恋。” “从那之后,孙师兄与连师姐就断绝往来,私下极少会面。” “不过我因为孙师兄的缘故,与连师姐交情也很不错。” “虽然碍于温长老之命,连师姐不敢频繁与我见面,但不时会给我发来传音符,询问孙师兄近况,可见她对孙师兄,还是念念不忘……” 陈渊眉头一皱:“温长老不准连师姐与孙师兄往来,但孙师兄此次为了我的事情,将连师姐请入洞府,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 沈丹湄道:“师弟不用担心,温长老与师父之间的事情,也是颇多曲折,细处我不便说,但终究逃不过情之一字。” “她应该早就后悔了,只是碍于颜面,才没有解除对连师姐的限制。” “也许因为此事,孙师兄与连师姐能够再续前缘,也说不定。” 陈渊惊讶道:“温长老与师父竟是因情生恨?” 沈丹湄点头道:“不错,她与师父之间,有过一段故事,但个中详情,我就不清楚了。” 陈渊点头道:“多谢师姐提醒,既然这件事不会让孙师兄为难,小弟就放心了。” 他心中顾虑尽去,主动岔开话题,与沈丹湄闲聊了几句,方才告辞离开,回到云隐峰洞府,打坐修炼。 不过他并未服下丹药,只是单纯地吸纳天地灵气。 等到深夜时分,陈渊从入定中苏醒,来到那间凿开天窗的石室中,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过去六个月,他一直在地火室中炼丹,浪费了不少星光灌体的次数。 三十息之后,银色星光消散,陈渊丹田内的真元消耗一空。 他感受着又增强了一分的力气,以及扩张了三寸的神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陈渊收起玉珏,重新堵上天窗,回到修炼室中,闭目打坐,恢复真元。 三天之后,他体内真元尽复,服下一颗青宁丹,缓缓闭上双目,按照《真灵九转》上的法门,默默运气行功,炼化药力,增进修为。…… 齐国与武国交界处,九天高穹之上。 此处离地万丈,罡风呼啸,威能堪比法宝,就是结丹真人,也无法坚持片刻。 忽然,几道遁光从南边飞来,遁速极快,瞬息之间,便横跨千丈,汇聚一处,现出六道人影。 这六人容貌各异,年龄参差,身上灵机内敛,似是没有半点修为,但罡风吹到六人身周十丈之内,就会自行消弭于无形。 视九天罡风如无物,这六人竟是修仙界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婴修士! 六名元婴修士立在九天之上,望着北边,神情凝重,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四道遁光从远处飞来,瞬息间横跨数千丈,在六人面前停下,现出四道人影。 其中一人身穿玄色长衫,容貌极为年轻,望去只有十七八岁,甚至有几分青涩之感,但一双眼睛却饱含沧桑,似是历尽红尘,勘透世情一般。 他对先到此地的六名元婴修士拱手一礼,微笑道:“久闻六位道友大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血灵宗掌门晏璋有礼了。” 晏璋左侧立着一名女修,身着宫装,身材凹凸有致,面上覆着一层素白轻纱,掩住口鼻,眼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愁绪,似是诉说着无尽情意。 她对六人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轻声道:“合欢宗掌门朝露,见过六位道友。” 这两人一个看起来是得道高人,一个似是落入凡尘的仙子,竟是东华洲魔名远播的魔修,执掌魔道五大宗门之二。 晏璋更是修炼到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一身魔功通天彻地,放眼整个东华洲,也是罕有敌手。 六名元婴修士不敢怠慢,纷纷还礼。 其中一名身穿道袍,白发苍苍的修士越众而出,淡淡道:“老道紫阳宗掌门度清,见过二位道友。” “二位道友邀我六宗掌门齐聚于此,不知有何见教?” 这六名元婴修士,正是齐国六大宗门的掌门。 其中修为最为高深者,就是元婴中期的度清道人。 紫阳宗又是齐国第一大宗门,面对两大魔宗掌门,也是由他出面。 度清道人集六宗之力,即使面对一名大修士,也是不露丝毫怯意。 晏璋看着度清,笑道:“无他,晏某特来相告,我血灵宗与合欢宗修士,将于三年后攻入齐国。” “若齐国六宗不想与武国四宗一样,落得覆灭下场,可在此之前,迁徙避祸,两宗修士,绝不阻挠。”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话音落下之后,方圆万丈之内的罡风,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呼啸之声大作,似是要撕裂天地一般。 度请道人面色微凝,大袖一挥,将罡风之势压下一半,但依旧是声势浩大,飞旋舞动,形成上百道龙卷风,朝六人汇聚而来。 一名身形颀长,背负一柄长剑的中年修士冷哼一声,目光一扫,射出两道剑气,冲出万丈,在龙卷风群中撕开两道缺口,扫灭数十道 另一名乌发老者抬手一挥,一股无形波动散开,狂暴的九天罡风终于平息下来。 这两人与度清道人一样,都是元婴中期修士,但三人合力之下,才勉强平息晏璋随手引动的九天罡风。 六名元婴修士看向看向晏璋的目光,都透出惊惧之意。 不愧是大修士,举手投足间,就有莫大威能。 当然,若是动用神通法宝,随便一人都能平息罡风。 但晏璋只是随手而为,若是他们祭出法宝神通,就落入了下乘。 度清沉声道:“晏掌门之言,恕难从命,齐国六宗传承数千上万载,绝不会弃山门而去。” 晏璋微微摇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做过一场了。” 那名背负长剑的中年修士冷哼一声:“尽管放马过来!” 他背上长剑忽然出鞘一截,发出一声剑鸣,传出百里之外,如龙吟虎啸一般。 晏璋笑道:“这位是天罡剑宗的申道友吧?” “申道友稍安勿躁,我等元婴修士,执掌一派,若是亲自下场争斗,不仅有失颜面,若是一个不慎,几百载苦修尽付东流,岂不可惜?” 中年修士冷笑道:“事关宗门存亡,掌门不亲自下场,难道让门下弟子一决胜负吗?” (本章完) 第197章 心魔誓 第197章 心魔誓 晏璋微微一笑:“不错,晏某正有此意。” “可笑!” 中年修士双目一眯,背后长剑出鞘一半,周遭千丈之内的罡风忽然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锋锐剑气,形成一片剑气之海,剑尖对准晏璋,吞吐不定。 朝露柔声道:“申道友不要动怒嘛。” 她纤手一挥,一股淡粉色云雾徐徐扩散,触及到锋锐剑气,发出嗤嗤之声。 不过片刻,千丈之内的剑气之海就消散一空。 度清道人这才开口道:“还请晏道友说得仔细一些。” 晏璋笑道:“依晏某之意,我等元婴修士,实为一宗根本,唯有保全自身,宗门方能存续。” “而我圣宗修士此番起来,非要与贵国六宗生死相搏,只要齐国之地。” “与其让我等掌门长老,亲自下场争斗,不如划定一处战场,让门下弟子一决胜负。” “若我二宗修士取胜,则贵国六宗退出齐国,当然,若是有宗门愿降,我等也欢迎之至。” “若贵国六宗取胜,则二宗修士退出齐国,千年之内,绝不侵扰,几位道友以为如何?” 度清道人目光一凝:“晏道友所言为真?” 晏璋淡笑道:“晏某可立下心魔誓言。” 朝露柔声道:“妾身亦然。” 此言一出,六宗掌门俱是露出意动之色,就连刚才战意十足的中年修士,也是迟疑起来,长剑缓缓落回鞘中。 在场众人都是元婴修士,经历过心魔劫,皆知此劫恐怖。 两人肯以心魔立誓,可谓诚意十足。 心魔无孔不入,又无法灭杀,若是两人违反誓言,心境有缺,立遭心魔侵入,从此永无宁日,必定沦为心魔傀儡。 度清道人打了一个稽首:“两位道友稍待,此事关系重大,容我等商议片刻。” 晏璋笑道:“道友请便。” 度清道人袍袖一挥,一道金光延伸百丈,将六宗掌门与晏璋四人隔开。 他转过身来,淡淡道:“晏璋神识已被老道隔绝,诸位道友可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一名元婴修士率先开口:“白某以为,可以应下此事。” “血灵宗、合欢宗联手之下,元婴修士要比我六宗多出不少。” “且晏璋早在一百年前就突破了后期瓶颈,实力深不可测。” “若是能不与之为敌,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年纪,相貌英俊,一身白色长衫,意态风流。 他是归元宗掌门白衍稷,晋入元婴不过百年,在六宗掌门中修为最低,最不想与魔道元婴修士交手。之前出手的乌发老者点头道:“白道友言之有理,若是直接与两宗元婴修士对上,我等几乎没有胜算。” 此人便是凌云派掌门玄元子,在六宗掌门中,修为仅次于度清道人。 冥阴谷、万兽山的元婴修士也出言附和,唯有申姓修士面带疑虑:“魔修明明实力占优,却主动提出此议,必定居心叵测,若是我等应下,很可能会落入晏璋算计之中。” 白衍稷笑道:“申道友多虑了,晏璋定是觉得两宗联手之下,门中弟子要强于我齐国六宗,才会提出此议。” “据白某所知,在攻占武国的过程中,血灵宗与合欢宗共有三名元婴修士死伤,还有七八名结丹修士,死在了黄竹宗掌门临死前的含恨一击之下。” “我齐国六宗共有七名元婴修士,实力远胜武国,魔修定是担心元婴修士出现死伤,不敢亲自下场,才有此议。” 度清道人沉声道:“申道友,老道知道你的疑虑,但武国之鉴在前,我齐国六宗若不想与魔修拼个你死我活,这是最好的办法。” “若是能击败两宗修士,自是最好不过,若是不幸战败,我等元婴修士尚在,即使远走他乡,也有重振旗鼓的机会,不致使道统沦亡。” 申姓修士缓缓点头:“也罢,就依道友之言,申某同意此事。” 度清道人露出一丝笑意,玄元子忽然插言道:“度清道友,需得让晏璋立下誓言,另外三大魔宗的元婴修士、门下弟子均不能参战。” “而且如果最后我齐国六宗取胜,千年之内,另外三大魔宗也不能侵扰齐国。” 白衍稷赞同道:“玄元道友所言甚是,五大魔宗沆瀣一气,虽说另外三大魔宗正在攻伐成国,但若是不加以限制,他们极有可能暗中派遣人手,参与此战,到时我齐国六宗就危险了。” 度清道人颔首道:“稍后老夫便会提出此事,若是晏璋有诚意,定会答应,诸位道友可还有意见?” 众人都摇了摇头,度清道人转过身去,抬手一挥,金光消散。 晏璋笑道:“几位道友商议的如何了?” 度清道人打了一个稽首:“晏道友,我齐国六宗可应下此战,但有一点,须得包含在心魔誓言之中……” 他将玄元子的提议说了一遍,晏璋笑道:“此事简单,晏某可以答应。” 度清道人点点头,拿出一张齐国舆图:“战场应该划在何处?” 晏璋随手往下一指,道:“这等小事,何须如此麻烦,战场就定在此处,双方各占一半,只要其中一方退出此地,就算战败,如何?” 众人低头望去,在重重云雾之下,是一片荒凉戈壁,方圆数百里大小,四周山脉环绕,正适合作为战场。 度清道人点头道:“就依晏道友之言。” 他将齐国舆图收起,又道:“开战时日就定在三年之后,如何?” 齐国六宗早就在防备魔修入侵,准备充足,开战时日宜早不宜迟。 晏璋对此自无异议,随后双方一起立下心魔誓言。 晏璋承诺,只要齐国六宗的元婴修士不参与此战,五大魔宗的元婴修士也不会参战,且其余三大魔宗的弟子也不会攻伐齐国,若是血灵宗、合欢宗战败,会立刻退出齐国,且千年之内,绝不再行侵扰。 立誓之后,晏璋拱手道:“晏某告辞,三年之后,我圣宗修士会准时赴约!” (本章完) 第198章 三年 第198章 三年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三载光阴,倏忽而过。 这一日,陈渊正在炼化一颗南广丹的药力,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钟声,将他从入定中唤醒。 他眉头一皱,不做理会,继续修炼。 但紧接着又是一道钟声传来,与第一道钟声叠加在一起,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一共六道钟声相叠,浑厚悠远,直接传入陈渊神魂之中,让他再也无法静心入定。 体内庞大的南广丹药力,在六道如潮般传来的钟声激荡之下,去芜存菁,直接化为最为精纯的真元,顺着经脉,涌入丹田之中。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耳边宏大浑厚的钟声骤然消失,似是幻觉一般,修炼室中一片昏暗,安静无声。 他内视己身,一座真元湖泊悬于丹田气海之中,三百五十八滴液态真元缓缓流动,闪烁着淡淡光芒。 这是陈渊三年来闭关苦修的成果,再凝聚两滴液态真元,他就能修炼到筑基中期巅峰,之后就可服下一瓶南广丹,凝聚灵气,冲击筑基后期瓶颈。 但钟声却偏偏在这时候响起,打断了他的计划。 陈渊眉头紧锁,却不敢耽搁时间,起身走出洞府,驾起遁光,往凌云峰飞去。 刚才在他耳边响起的是希夷钟,这是凌云派中的一件法宝,钟声不显,实则直入修士神魂,只要在山门之内,便会被立刻唤醒。 六道钟声响起,门中所有筑基修士,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赶往凌云峰,违者将会遭到重惩。 若是九道钟声响起,则代表凌云派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门中所有弟子都要齐聚凌云峰。 但凌云派开派以来,希夷钟还从未被敲响过九次,六道钟声连响的情况,也只发生过两次。 小半个时辰后,陈渊来到凌云峰顶,在广场边缘落下遁光,往凌云殿走去。 此时已经有几十名筑基修士来到了凌云峰顶,陈渊散开神识,寻找着孙从耀、沈丹湄几人的踪迹。 这三年来,他封闭洞府,闭关苦修,从未出府一步,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六道希夷钟声接连传出,应是魔修入侵齐国,但具体情形为何,还需向熟识之人了解。 凌云峰顶面积并不大,陈渊很快就用神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同时传音道:“莫师兄请留步!” 莫惊春听到传入耳中的欢呼,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迎面走来的陈渊,笑道:“陈师弟!多年不见,师弟风采依旧。” 陈渊来到莫惊春身前,仔细端详着这位与他交情最深的师兄。 十二年未见,莫惊春的眼角悄悄多了几丝皱纹,容貌变得沧桑了一些,看上去与凡间四旬左右的男子一般。 当初陈渊参加升仙大会,在招贤谷中见到莫惊春时,他看上去只有三旬左右的年纪。 但筑基修士虽有两百岁寿元,却并不是长生不老。 若是不服用驻颜丹药,或者修习的功法有驻颜之效,仍旧会缓慢衰老下去。 而驻颜丹药价格不菲,除非是爱美的女修,或者身家不菲之人,寻常修士并不会特意购买驻颜丹药。 莫惊春显然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将近二十五年过去,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三年半前,陈渊曾向易锦了解过莫惊春的近况,得知他一直在领取宗门任务,获得善功奖励,再换取丹药修炼,极为勤勉。但莫惊春过去得到的剑修传承残缺不堪,筑基成功后,又拜王显长老为师,改修另一部剑修功法,根基不牢,需得弥补根基,直到三年半前,修为仍是筑基前期。 陈渊自然不会提起这种扫兴之事,只是拱手一礼,问道:“莫师兄,我刚刚出关,希夷钟突然连响六声,可是魔宗修士攻入了齐国?” 莫惊春点头道:“不错,魔宗修士一个月前攻入齐国,停在齐国与武国交界的一处戈壁上。” “宗门此次敲响希夷钟,就是召集核心弟子,与其他五大宗门的修士一起,前去迎战。” 陈渊面露讶色:“魔修竟会划定战场,与齐国六宗正面对决?” 过去十几年,不断有魔修潜入齐国,四处作乱,手段残忍血腥,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大举入侵之时,却一改之前的做法,变得堂堂正正起来。 莫惊春摇头道:“怎么可能,这几年齐国境内的魔修越来越多,六宗悬赏榜上的凶徒增加到了二十四人。” “不过六宗剿杀魔修的力度也大了许多,每年至少有上百名筑基魔修殒命。” “而此次魔宗大军虽然没有停在了边界,但针对灵石矿脉、修仙家族、小型坊市的袭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变本加厉。” 陈渊闻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正面有魔修大军入侵,还有高手在各地袭扰,六宗修士还敢正面迎战,就不怕落入圈套之中?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为紧要之事,陈渊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魔宗之中的元婴修士可曾露面?” “听说五大魔宗中有两位大修士,若是他们一齐出手,齐国六宗如何抵挡?” 莫惊春笑道:“陈师弟有所不知,门中早有谕令传下,此次大战中,双方的元婴修士都不会参战。” “而且入侵齐国的不是五大魔宗,只有血灵宗、合欢宗两家。只需将魔修大军赶出齐国,千年之内,五大魔宗都不会再行侵扰。” 陈渊稍稍放下心来,振作起了些许斗志。 若是五大魔宗一起入侵齐国,他可没有给凌云派陪葬的觉悟。 但只需面对两大魔宗,元婴修士还不会参战,齐国六宗合力之下,未必没有胜算。 陈渊与莫惊春边说边走,此时已经走到了凌云殿之前,与其他到达凌云峰的筑基修士站在一起。 这时,一道声音传入陈渊耳中:“陈师弟!” 陈渊回头望去,只见沈丹湄面带笑意,走了过来。 陈渊迎了上去,拱手一礼:“沈师姐。” 沈丹湄拱手回礼,笑道:“师弟闭关三载,修为上可有所突破?” 陈渊笑道:“师姐莫要调侃我了,短短三年,我不过是略有进境,谈何突破?” 三年时间从初入筑基中期,修炼到筑基中期巅峰,太过骇人听闻,陈渊没有表露出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可以轻易承受丹药灵气对经脉的冲击,不断炼化丹药,增进修为。 (本章完) 第199章 宗门谕令 第199章 宗门谕令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百年以下的灵草可以由修士直接催熟,而修士法力不够精纯,炼成的炼气期丹药也会蕴含三分丹毒。 炼气修士炼化丹药中的精纯灵力之后,还需要将丹毒排出体外,否则日积月累之下,法力中含混着丹毒杂质,根基不固,永无突破筑基的希望。 筑基期丹药则大不相同,由百年灵草炼成,每一颗丹药中,都蕴含着庞大的精纯灵气,且不含丹毒,修士可以放心吸收。 只是这股灵气太过庞大,又是一齐涌入修士体内,在炼化药力时,经脉要时刻经受庞大灵气的冲击,必须小心运功,还要消耗一部分灵气,护住经脉,避免受伤。 如此一来,炼化药力的时间就要大大延长,寻常筑基修士每炼化一颗丹药,至少要费两个月的时间。 但体修肉身强悍,经脉也极为坚韧,远胜寻常修士,炼化丹药的时间,可以缩短一些。 只是其中大部分灵气要被用来温养肉身,修为增进的速度,反而不如寻常修士。 陈渊却是一个异类,他的肉身得到周天星辰之力灌注,根本不需要吸收稀薄的天地灵气,经脉比同阶体修还要坚韧许多,只需一个时间,就能炼化一颗丹药,节省一年的苦修时间,进境神速。 而且他在此前八年闭关中,丹药充足,在突破筑基中期后,又积蓄了不少真元,本就有一定积累。 否则三年时间太短,还不足以让他修炼到如此地步,距离筑基中期巅峰仅有一步之遥。 …… 陈渊与沈丹湄打过招呼后,将她与莫惊春互相介绍给对方,两人攀谈起来,才发现都与易锦相识。 易锦曾得金落衡提携,与孙从耀、沈丹湄曾经见过几面。 但莫惊春筑基成功后,要弥补根基,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完成宗门任务上,除了同门师兄弟之外,没有结识几名筑基修士。 但有了这一层关系,莫惊春与沈丹湄又都是性格爽朗之人,三人相谈甚欢,等待门中长老现身。 期间沈丹湄告诉陈渊,金落衡尚未回宗,孙从耀正在执行一件宗门任务,也不在山门之中。 陈渊略略有些失望,大战将启,金落衡却不在宗门之内,没了师父关照,可能会有些吃亏。 三人闲聊了一阵,凌云殿前慢慢聚集起二百余名筑基修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神情凝重。 凌云派山门中的所有核心弟子尽皆来到此地,等待宗门谕令。 距离希夷钟响过两个时辰后,五道人影从凌云殿中走出,身上尽皆散发出强大的灵压,殿前窃窃私语的一众修士,全都闭上了嘴。 这五名修士全部是结丹真人,中间一名年轻修士,一身黄色粗布麻衣,相貌平平,肤色略黑,似是凡间最为常见的乡下青年,但一身灵压在五人中最为强烈。 年轻修士左侧站着一名五旬老者,一身玄色道袍,身穿胸前飘荡着三绺长髯,相貌堂堂,威严十足,身上灵压要弱上许多,但却散发出一股锋锐之气,众人直视之下,双目竟微微有些刺痛,似是被剑锋所逼。 五旬老者左侧是陈渊曾经见过的许长安真人,须发白,身材高大,与此前所见时一般无二。 但年轻修士右侧两名真人,陈渊从未见过,分别是一名蒙着面纱的女修,以及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 忽然,陈渊耳边响起了莫惊春的传音:“陈师弟,那位穿着玄色道袍的长髯老者,就是莫某师尊。” 陈渊微微颔首,看向五旬老者的目光,多了一丝好奇。这位王显长老没有师承,独自钻研飞剑之术,却能结丹成功,着实不易。 不知他与天罡剑宗的剑修相比,孰强孰弱? 而且莫惊春曾经提起过,王显长老虽是正统一脉修士,却对门中弟子一视同仁,只要肯修习飞剑之术,他就会收入门下,悉心教导。 除了莫惊春之外,王显还有八名弟子,其中五人是正统一脉,三人是散修一脉,全都修习飞剑之术。 不过这些弟子大多是筑基之后,方才转修飞剑之术,无法炼成本命飞剑,远远比不上正统剑修。 少数几人与莫惊春一般,筑基之前就修习飞剑之术,也是传承残缺,无法与正统剑修相比。 而且王显长老只教导门下弟子修炼,关照却是不多,门下弟子需为修炼外物奔波,彼此往来极少,关系淡漠。 刚才就有几名莫惊春的同门师兄经过,双方却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无详谈之意。 …… 五名结丹真人走出大殿后,在石阶最上方停下。 年轻修士越众而出,沉声道:“凌云派核心弟子听令,血灵宗、合欢宗魔修侵入齐国,尔等随本真人前往荡魔沙漠迎战。” “此战事关宗门存亡,所有人不得惜身避战,违者立斩不赦!” 这番话说得极为平淡,但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其中蕴含的肃杀之意,更是让闻者暗暗心惊。 年轻修士说罢,抬袖一拂,面前凭空出现一架飞舟,缓缓涨大至百丈长短,舟上有一座三层塔楼,六方开角,朱漆立柱,洞门圆窗,正是当初陈渊前往洞虚山秘境时,所乘的那一架。 当时他修为低微,眼力浅薄,现在观之,这架飞舟灵气浓郁,尚在金龙剑与风云铃之上,是一架极为不凡的法宝巨舟。 也只有法宝飞舟,才能炼成百丈长短。 五名结丹真人率先登上飞舟,二百余名核心弟子纷纷驾起遁光,飞身而上。 随后,他袍袖一挥,巨舟缓缓升空,来到护宗大阵之前。 白云朝两旁流动,露出一条通道,巨舟驶入其内。 飞出护派大阵后,巨舟进一步升到数千丈的高空,边缘缓缓浮现一道透明光罩,将寒气与罡风挡在外面。 五名结丹真人站在舟首,一众弟子不敢过于靠近,站在巨舟中后段的甲板上,依旧如之前一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流起来。 陈渊问道:“沈师姐,莫师兄,你们可识得这几位长老?” (本章完) 第200章 沙漠绿洲 第200章 沙漠绿洲 莫惊春看了一眼那名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低声答道:“那位一身凡间儒生打扮的真人是吴泽贤吴长老,也是出身于散修一脉。” “吴长老在进入宗门前是齐国状元,二十余岁便著书立说,被齐国朝廷尊为大儒。”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仙途,之后修为一日千里,不出百年就结成金丹,在整个齐国修仙界,都是薄有声名。” “至于另外两位长老,我就不清楚了。” 陈渊看向吴泽贤吴长老,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修仙不过百年就结为金丹,这是何等的天纵奇才? 吴泽贤似是察觉到了陈渊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面带微笑。 陈渊迎上吴泽贤的目光,脑中轰的一声,只觉一股浩大刚正之气将自己笼罩在内,就要拜倒在地,臣服在这股浩荡威严之下。 但就在这时,陈渊神魂空间内的玉璧微微放出光芒,陈渊身子一颤,双目重新恢复清明,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对吴泽贤深施一礼。 吴长老目中闪过一丝讶色,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收回目光。 面覆纱巾的女修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巨舟中后段的一众弟子,笑道:“吴师兄可是发现了什么异状?竟然放出了一丝浩然正气。” 吴长老微笑道:“无事,只是一个颇为有趣的小辈而已。” 其他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听闻此言,都没有多问。 陈渊避开吴长老的目光后,背上冒出了一阵冷汗,急忙内视己身,神识一寸寸扫过身体,查看有无异常。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神魂竟然变得凝实了一些,神识覆盖范围虽然没有扩张,但感知能力变得更加细腻,除此之外,再无异状。 陈渊心下一松,随即警醒起来。 他刚刚出关,身边都是同门,还有结丹真人坐镇,放松了警惕,竟然敢盯着结丹真人,很是不敬。 幸好吴长老只是稍加惩戒,他神魂空间内又有玉璧镇守,不仅没有被压倒在地,还得到了一点好处,神魂变得更加凝实。 换成寻常筑基修士,肯定要在一众同门面前出丑。 在高阶修士面前,低阶修士宛如蝼蚁一般,绝不能有丝毫大意。 陈渊暗暗告诫自己,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站在舟首的五名长老。 沈丹湄与莫惊春见陈渊突然对着五名结丹真人行礼,都是不明所以,沈丹湄问道:“陈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陈渊正色道:“我听莫师兄所言,对吴长老极为敬佩,心中激荡,略表敬意。” 沈丹湄笑道:“吴长老一身儒家功法,确实出神入化。但要说传奇,还要数刚才宣布宗门谕令的诸葛长老。” 莫惊春惊讶道:“刚才宣布谕令的,竟是诸葛长老?” 沈丹湄点头道:“正是!” 陈渊这次不敢再盯着结丹真人看,问道:“这位诸葛长老很有名吗?” 莫惊春面露振奋之色:“当然,诸葛长老是掌门祖师的关门弟子,几十年前就修炼到了结丹后期,手段高深莫测、” “据说他曾经斩杀过一名结丹后期魔修,是门中有望冲击元婴的几名长老之一,声望卓著,但最近二十年极少露面,我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次竟是由诸葛长老带队,我们应该不会吃亏。” 陈渊见莫惊春对这位诸葛长老推崇备至,也放心了许多。 这次带队前往荡魔沙漠的五名结丹长老,都是不凡之辈,其他五宗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这次大战就算不胜,应该也不会惨败。 虽然陈渊施展巨灵身秘术后,肉身之力堪比五级妖兽,足以睥睨筑基修士,但在数千名筑基修士的大战中,却显得极为渺小,而且还有几十名结丹修士参战,他丝毫不敢托大。 …… 巨舟往西飞行了五个时辰,终于在夜半时分,越过一条绵延山脉,来到一片戈壁沙漠之上,遁速逐渐放缓。 这里本是一处无名沙漠,但被划定为正魔双方的战场后,被齐国六宗取名为荡魔沙漠,意在荡平魔修。 此时虽是深夜,但一轮圆月高挂天中,洒下清澈银辉,照亮了这片戈壁沙漠,以修士目力,仍可看到百丈之外的景象。 陈渊五感比寻常筑基修士要敏锐许多,在夜色中也能看到三百丈之外。 随着巨舟遁速放缓,逐渐下降,陈渊清楚看到,原本应该一片荒芜的戈壁沙漠上,竟然出现了一处方圆十几里大小的绿洲。 绿洲中遍布密林湖泊,亭台楼阁,还有十几座小山丘陵,风景雅致秀美,极为突兀地屹立在荒凉空旷的戈壁沙漠上,宛如海市蜃楼一般。 随着巨舟高度下降,陈渊渐渐看不到绿洲的全貌,其他修士也陆续看到了这片绿洲,不断发出惊叹之声。 一名筑基修士更是疑惑道:“我曾经来过这里,这处沙漠一直荒凉无比,何时多出了这片绿洲?”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何方道友来此,还请通报姓名!” 一道遁光忽然从绿洲中升起,往巨舟飞来。 站在舟首的年轻修士淡淡道:“本座凌云派长老诸葛启,率凌云派两百零七名弟子来此助阵。” 他抬手一挥,一道玉牌飞出,化作一道流光,在夜色中极为显眼。 年轻修士话音落下,遁光立刻在巨舟前停下,现出一道人影,神情极为恭敬,身上灵机外显,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 他接住玉牌后,只是看了两眼,毕恭毕敬地将玉牌送了回来:“前辈请稍候,晚辈这就上禀给本门荆真人。” 说罢,他降下遁光,巨舟也停了下来,悬在绿洲之上。 过了一会,绿洲上空的夜幕忽然如水面一般波动了几下,一道遁光从绿洲内升起,眨眼间来到巨舟之前,现出一名身穿道袍的白发老者。 他对站在舟首的五名结丹真人打了个稽首,朗声道:“有劳凌云派道友久候,阵法已开,还请降下飞舟。” 五名结丹真人纷纷还礼,年轻修士淡然道:“有劳了。” 他抬袖一挥,巨舟缓缓降下,落在绿洲内的一片空地上。 (本章完) 第201章 驻地 第201章 驻地 巨舟落下之后,五名结丹真人举步迈出,踩着空气中无形无质的台阶,一步步走下飞舟,举止从容。 凌云派筑基修士并无虚空漫步的本事,只能老老实实施展轻身术,从飞舟上掠下。 此时荆真人也落到了地上,微笑道:“天色已晚,还请几位道友稍作休憩,明日老夫便召集各派道友,共同商讨御敌之事。” 诸葛启点点头,抬袖一拂,巨舟迅速缩小至三寸长短,被他收了起来。 这时,十几道遁光贴着树梢,从远处飞来,落在空地上。 这些人都是筑基修士,穿着凌云派的制式法衣,对五位结丹真人深施一礼。 为首之人是一名中年修士,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恭声道:“善功殿执掌张子安,拜见五位长老!本宗驻地已准备妥当,恭请五位长老及诸位同门入驻。” 诸葛启淡淡道:“前方带路。” 张子安恭敬道:“是!” …… 半个时辰后,陈渊端坐在一座二层小楼中,打坐修炼。 他身体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弧光,天地灵气化为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光点,被他吸纳入体。 与此同时,陈渊腰间的螭龙佩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宛如一块澄澈的千年寒冰。 其上的螭龙纹饰似乎活了过来,摇头摆尾,散发出一股无形波动,让陈渊更容易宁神定心的同时,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陈渊来到凌云派驻地后,分到了一栋小楼,作为居处。 这栋小楼外布下了阵法禁制,可以隔绝神识窥探,只有他的身份玉牌才能打开。 凌云派的驻地颇为广大,修建有三百余座二层小楼,每一名筑基修士都分到了一栋。 在驻地中央,是十座三进庭院,其内建有亭台楼阁,假山水榭,环境雅致,是五位结丹长老的居处。 那十几名迎接众人来到驻地的筑基修士,都是凌云派中的执事弟子,王然也在其中。 陈渊从他口中了解到,齐国六宗三个月前就派遣弟子来到荡魔沙漠中修建驻地,他也是在那时跟随张子安来到此地的。 除此之外,还有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制符师共十四人,与执事弟子一起,负责凌云派的后勤供应。 那位迎接凌云派五名结丹长老的荆真人,是归元宗长老,也是一位阵法宗师,携门中三十位阵法师到此,专门负责修建驻地之事。 一来是因为归元宗的阵法传承在六宗中颇具独到之处,宗门中阵法师极多,二来则是因为归元宗实力在六宗中垫底,主动承揽此事,在大战中派出的筑基修士就可以少一些。 荆真人果然了得,仅用了三个月,就布下一座水木大阵,在荒漠戈壁中造出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洲。 不仅如此,他还用六百块上品灵石与一万块中品灵石,布下一个聚灵大阵,凝聚出一条伪灵脉。 十年之内,这片绿洲之内的灵气浓度都会堪比中品灵脉,足以支撑上千名筑基修士修炼。 荆真人还凭借这条伪灵脉,布下了一座阵法,全力催动之下,威能堪比大型宗门的护宗大阵,足以抵挡元婴修士一刻钟的时间。 绿洲建成之后,齐国六宗的结丹真人,陆续率领门下筑基弟子来到此地。最先到达的是紫阳宗,随后是归元宗、冥阴谷、天罡剑宗、万兽山,距离最近的凌云派,反而是最后一个到的。 此时这片绿洲内至少汇集了四十余位结丹真人、一千四百余名筑基修士,还有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制符师共一百五十余名。 其中尤以紫阳宗出力最大,足足派出了十名结丹修士、四百名筑基修士,乘坐三艘法宝巨舟而来,声势浩大。 凌云派一众筑基修士得到这些消息,都是极为振奋,即将参与大战的忐忑之情,随之减弱了不少。 齐国六宗联手之下,汇聚如此多修士,还拿出天文数字般的灵石,不惜代价,布下大阵,可见其必胜之心。 而对手并非五大魔宗合力,只有血灵宗、合欢宗两家,元婴修士还不能出手,此战大有可为。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幻想,能否在此战中立下功勋,得到宗门厚赏。 王然将这些事情告知陈渊三人时,满面笑容,极为自信。 他亲眼看着这里从荒无人烟的沙漠,变成了生机盎然的绿洲,几十名阵法师在荆真人率领下,布下惊世大阵,对齐国六宗赢下此战,信心满满。 但齐国六宗大动干戈的做法,以及大肆宣扬己方实力,提振士气的做法,却让陈渊变得更加小心。 若是齐国六宗真有信心取胜,为何还要耗费灵石,凝聚出一条可以支撑十年的伪灵脉? 这明显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有信心与两大魔宗一决雌雄。 陈渊来到小楼后,立刻打坐修炼,吸纳天地灵气,不放过任何一丝增进修为的机会。 绿洲中伪灵脉的灵气优先支撑阵法,其次是供结丹真人修炼,筑基修士只能分到三成。 但伪灵脉堪比中型灵脉,分到每一名筑基修士身上,也只比微型灵脉略逊一筹。 加上螭龙佩的辅助作用,与他在洞府中修炼的速度相差无几。 《真灵九转》上没有记载任何神通秘术,《妖神诀》中秘术不少,但他能修习的只有巨灵身这一种秘术。 他想要提升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积蓄真元,延长巨灵身秘术的持续时间。 陈渊从未参加过修士大战,齐国近千年来,也从未有过如此规模的大战,典籍中并无记载。 他只能尽力做好一切准备,增加保命机会。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魔修入侵如此之快,陈渊来不及去凌云坊市,取回银罡剑。 算算时间,银罡剑在一年半之前,就提升为了极品灵器。 但陈渊当时正在闭关苦修,无暇他顾,准备等到突破筑基后期,再去宝光阁取剑。 没有这件极品灵器,陈渊的底牌又少了一种。 只希望大战不会马上结束,让他有机会去凌云坊市,取回此剑。 (本章完) 第202章 参战 第202章 参战 九天之后,一道语气平淡,却极有穿透力的声音传遍凌云派驻地:“所有凌云派弟子听令,速来善功殿议事!” 陈渊从入定中惊醒,立刻认出,这是诸葛启的声音。 他不敢耽搁,马上收功起身,走出小楼,驾起遁光,往凌云派驻地中央飞去。 小楼之外是一片竹林,每隔十丈修建有一栋小楼,掩映在竹海之中,幽静雅致。 陈渊刚刚飞到空中,就看到几十道遁光升起,往驻地中央飞去。 莫惊春与沈丹湄所居的小楼就在陈渊旁边,此时也驾起遁光,来到陈渊身边。 三人会合一处,遁速不急不缓,混在几十道遁光之中,片刻之后,便来到驻地中央的善功殿前。 凌云派驻地除了结丹真人与筑基修士的居处之外,还建有几座大殿,分别是善功殿、炼器阁、炼丹阁、制符阁。 凌云派修士可以像在门派中一般,换取丹药、灵器、符箓,只有善功殿处于闲置状态,没有宗门任务可以领取。 过去七天,陈渊足不出户,但莫惊春却将凌云派驻地情况全部摸清,甚至还去其他五大宗门的驻地转了一圈,然后用传音符告知陈渊,让他对整片绿洲的情形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此处的善功殿远远小于凌云派山门中的善功殿,两百余名筑基修士一起进入殿中,显得颇为拥挤。 大殿中央立有一根朱漆大柱,只是上面空空如也,没有悬挂任务法符。 诸葛启就站在朱漆大柱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陈渊吸取之前在巨舟上的教训,进入善功殿后,迅速低下头,移开目光,垂手而立,静静等待诸葛启传下宗门谕令。 他并没有特意释放威压,目光也非常平淡,但不知为何,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心中发颤。 很快,所有筑基修士全都进入善功殿中,包括执事弟子以及炼丹师、炼器师等人在内,共有二百五十七人。 其中执事弟子、炼丹师、炼器师、制符师不用参与此次大战,全都留守驻地。 执事弟子本就修为低微,大多只有筑基前期的修为,专门负责处理杂务。 而那些炼丹师、炼器师身怀技艺,只需参战的筑基修士炼制丹药、修补灵器便可。 陈渊虽是炼丹大师,但他却不是正统一脉出身,只能与其他核心弟子一起参战。 凌云派中的百年灵草、三百年灵草数量有限,炼丹阁中原有的炼丹大师便足以将其全部炼成丹药,还有余裕,陈渊空有一身炼丹术,却无用武之地。 炼器师就不同了,灵器易损,参战修士人数又多,若是有所损耗,修补起来很是耗费时间。 除了炼器阁中的炼器师,一些非炼器阁出身,但也粗通炼器术的筑基修士,也不用参战,但需要服从炼器阁安排,为其他人修补灵器。 诸葛启待所有人全都到齐后,开口道:“三日之后,我齐国六宗将与魔修进行正面对决,此战双方各有五百名筑基修士参战,我凌云派需派出一百人参战。” “这是我齐国六宗与魔修的第一场大战,尔等可自愿报名,并不强求。” “每斩杀一名同阶魔修者,将其头颅带回,奖励两万善功。”“斩杀三名同阶魔修者,额外奖励三万善功。” “斩杀五名同阶魔修者,额外再得五万善功。” “斩杀十名同阶魔修者,额外奖励十万善功,以及一件极品灵器,一瓶修炼丹药。” “另外,只要斩杀五名同阶魔修及以上者,可回宗修整,三年之内,不必参战!” 此言一出,殿中本就沉凝的气氛,立刻变得躁动起来。 没人敢在诸葛启面前喧哗,但他口中的巨额善功奖励,以及三年之内不必参战的条件,却是许多核心弟子极为心动。 但也有一些人,听到诸葛启之言后,眉头紧皱,似是心存疑虑。 陈渊神情几度变幻后,当即做出决定,必须报名参战! 他倒不是贪图善功奖励,而是被回宗修整三年的条件打动,想要借此机会突破筑基后期,取回银罡剑。 现在看来,他没有修炼到筑基后期,就被迫出关,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每一名修炼到筑基后期的修士,不是天资异禀,就是机缘深厚,而且数量稀少,想要一连斩杀五名筑基后期修士,难度极大, 筑基中期修士的数量就要多上许多,陈渊只要施展巨灵身秘术,完全可以斩杀五名同阶魔修,回宗修整。 但这是一场千人大战,以一人之力击杀五名同阶修士,必定极为显眼,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陈渊心念转动时,诸葛启身形一晃,下一刻穿过人群,来到善功殿门口,举步往外走去。 殿中众人连忙转过身来,行礼恭送,待他走出善功殿后,方才直起身来。 这时,善功殿执掌张子安越众而出,一抚储物袋,一百张任务法符飞出,贴在朱漆大柱上,闪烁着淡淡光芒。 他转过身来,高声道:“诸位同门若有意参战,现在就可领取任务法符!” 陈渊目光一闪,探出神识,将这些任务法符查看了一遍。 所有任务法符中的内容都一模一样,与诸葛启所言一般无二,只是更加细致。 参战修士斩杀五名同阶魔修后,可回宗修整三年,但并不是可就此高枕无忧,每年都要领取一件宗门任务,清剿齐国境内魔修。 陈渊对此早有所料,凌云派不可能让实力出众的弟子,在大战中置身事外,但只要能远离正面战场,便如他所愿。 其他核心弟子也在用神识查看这些任务法符,但还没有一张法符被摘下。 能筑基成功之人,没有傻子,诸葛启开出如此丰厚的奖励,此战定然凶险极大,就算他们对奖励极为心动,也没有贸然行事。 陈渊自然不会做出头鸟,将众人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静静等待别人先摘下法符。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旁的沈丹湄开口道:“陈师弟,你可要报名参战?” (本章完) 第203章 大战将启 第203章 大战将启 莫惊春也看了过来,目中露出好奇之色。 陈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沈师姐与莫师兄可有报名之意?” 沈丹湄毫不犹豫道:“当然!此战奖励如此丰厚,机会难得,岂能错过?” 莫惊春笑道:“沈师姐言之有理,莫某修为虽然低微,但自问实力不弱于人,更不愿错过宗门奖励,自是要报名参战。” 说着,他抬手一招,将一张任务法符摄入手中,引起殿中众多修士围观。 他是第一个取下任务法符之人,有王显弟子认出他的身份,更是面露惊讶之色。 莫惊春过去二十年中,一直在弥补根基,修为进境缓慢,一直滞留在筑基前期,竟然也要参与此战? 莫惊春面对众多目光,却是泰然处之,往任务法符内注入一丝真元,留下真元印记。 沈丹湄看向莫惊春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欣赏之意,同样抬手一招,将一张任务法符摄入手中,留下真元印记。 两人的举动就似两块火石,先后交击之下,引燃了殿中本就躁动不已的气氛。 陆续有人摘下任务法符,转瞬之间,就有二十余张任务法符被取下,还有更多人露出意动之色。 陈渊见时机成熟,也抬手取下了一张任务法符,笑道:“沈师姐与莫师兄都要参战,小弟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沈丹湄见陈渊也要报名,秀眉微蹙:“陈师弟,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此战虽然奖励丰厚,但却是双方第一次交战,不明魔修底细,定然极为凶险。” 她从未见过陈渊出手,只知道陈渊在洞虚山秘境中筑基成功后,就回到凌云派闭关八年,然后被迫出关,完成了一件难度不高的宗门任务,就又闭关三年,修为进境虽块,但与魔修打交道极少,缺乏应对魔修的经验。 莫惊春也是面露讶色,劝道:“陈师弟可是看中了宗门奖励?你是炼丹大师,何苦蹚这趟浑水。” “你丹术不凡,又从不私自截留丹药,只要稍加宣扬,其他同门定会请伱出手炼丹,不会缺少丹药。” “这第一次大战太过凶险,师弟不妨等上一阵,等摸清了魔修底细,再行参战,会安全许多。” 他与陈渊交情深厚,与沈丹湄有同样的担心,不愿看到陈渊涉险。 陈渊笑了笑,在任务法符上留下一丝真元印记,道:“多谢师兄师姐提醒,小弟省得,在此战中绝不冒险。”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但却坚决,沈丹湄与莫惊春虽然还是颇为担心,但却不好再劝。 而且他在任务法符中留下了真元印记,就是接下了这件宗门任务,再无反悔余地。 沈丹湄性子爽利,见陈渊坚持己见,也不啰嗦,正色道:“魔修功法诡异,你这些年一直在闭关修炼,没有应对魔修的经验,倒是记得跟在我身旁,勿要乱走。” 陈渊也不推辞,拱手道:“是,多谢师姐关照。” 沈丹湄又转头看向莫惊春:“莫师弟,我三人均报名参战,不妨同行,也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莫惊春道:“沈师姐好意,莫某心领了,但在下师尊早已传下谕令,命我与同门师兄结伴,怕是无法与二位同行。” 沈丹湄面露遗憾之色:“那倒是有些可惜了……” 莫惊春笑了笑,对沈丹湄与陈渊各施一礼:“莫某须回居处调息,以备大战,这就告辞了。” 两人拱手还礼,莫惊春才转身往善功殿之外走去,脸上笑容敛去。 其实王显并没有传下这种谕令,而且他拜入王显门下最晚,与同门师兄交情淡漠,绝无联手可能。 只是他生性自傲,但修为要比沈丹湄差上一筹,不愿与她同行,受她关照。 而且他与沈丹湄一样,认为陈渊空有修为,但平日里只是闭关苦修,炼制丹药,缺乏斗法经验,实力平平,沈丹湄要在大战中关照他,已是不易,不愿再给她添麻烦。 …… 莫惊春离开后,陈渊与沈丹湄也相继离开善功殿,回到居住的小楼之中,打坐调息,养精蓄锐。 咚! 三日后,一道厚重悠长的鼓声传遍整片绿洲,将陈渊从入定中唤醒。 然后便是诸葛启的声音传入耳中:“凌云派参战弟子,速速来善功殿前集合!”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目中一道精芒闪过,起身走出小楼。 抬眼望去,十几道遁光升起,掠过竹梢,往凌云派驻地中央飞去。 咚! 又一道响彻天地的厚重鼓声悠悠荡开,宛如一头洪荒巨兽的苍凉低吟,传入陈渊耳中。 一股战意忽然从心底升起,让他迫不及待要与魔修一战,丹田中的真元湖泊也变得活跃起来,跃起朵朵水。 但下一刻,陈渊神魂空间中的玉璧散发出一股无形波动,将这股莫名升起的战意压下,他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 “这鼓声好生奇特,竟能影响修士的心志与真元……” 陈渊暗暗心惊,散开神识,护住神魂,避免受到鼓声影响,驾起遁光,往善功殿飞去。 他刚刚飞出十几丈,沈丹湄也走出了小楼,驾起遁光,跟了上来。 她面色微微涨红,目中似乎燃烧着一股无形火焰,秀眉紧蹙:“陈师弟,你体内真元是否有异动?” 陈渊心中一动,皱眉道:“师姐也受到了这鼓声的影响?我听了这鼓声之后,一股战意从心底升起,体内真元也变得格外活跃,恨不得立刻就踏上战场……” 说话之时,他不忘催动肉身之力,让脸色变得微微涨红,给人一种亢奋之感。 沈丹湄神情稍缓:“这鼓声极为奇特,能够影响修士心志与真元,但既是战前响起,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陈渊点头道:“师姐所言甚是,这鼓声对六宗修士都有影响,应是一件法宝所发。”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牢牢护住神魂丹田,不受鼓声影响。 两人一路来到善功殿前,落下遁光。 诸葛启与王显、吴泽贤站在善功殿前,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几十名筑基修士站在三人身前,神情沉凝,安静无声 陈渊与沈丹湄对三位结丹真人恭敬行礼,站在人群最后,身边有筑基修士陆续落下遁光。 陈渊抬眼望去,所有人都与沈丹湄一样,脸色微微涨红,目中似是有无形火焰燃烧,透出一股亢奋之意。 很快,一百名报名参战的筑基修士到齐,默默站在善功殿前。 今日天色不佳,铅云低垂,似是伸手就可碰到,天地间一片昏沉,风声呼啸,又有宛如巨兽长吟的苍凉鼓声不断回荡,给人一种萧索肃杀之感。一众筑基修士在三位结丹真人面前,不敢有丝毫造次,但脸上或多或少地都露出担忧之色。 他们都受到了鼓声影响,心中战意盎然,真元沸腾,却不知鼓声来源,免不了心生疑虑。 诸葛启似是看出众人心中所想,开口道:“尔等无须担忧,此鼓名为战天鼓,是紫阳宗至宝,由一头八级妖王沧海鲸的皮制成,浸入妖王精血。” “结丹以下修士受鼓声影响,真元沸腾,战力平添两成,一日之后会变得极为疲惫,不过并无大碍,只需打坐三日,便可恢复。”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多了几分信心。 齐国六宗有这等至宝,此战取胜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陈渊却是不为所动,依旧牢牢护住神魂,避免受到鼓声影响。 诸葛启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却不敢让这等法宝影响自身。 这时,战天鼓的苍凉鼓声终于停了下来,一共响了十七下。 善功殿前一众筑基修士的神情更加亢奋,眼神中透出浓浓战意,身上灵机躁动,丝毫不掩饰自身修为气机,似乎迫不及待要投入到斗法厮杀之中。 陈渊跟着散发出自身灵机,伪装出一副亢奋神情,借机查看众人修为。 这一百人中,共有十四名筑基后期修士,五十八名筑基中期修士,二十八名筑基前期修士。 凌云派中筑基前期修士的数量最多,但众人也知这次大战极为凶险,报名参战者,都是对自身实力颇为自信之辈,筑基前期修士反而不多。 诸葛启神情一肃:“鼓声止,战事开,尔等随我来!” 话音落下,他驾起一道遁光,往北边飞去。 王显与吴泽贤跟了上去,一众筑基修士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其余五宗驻地各有数十上百道遁光升起,划破昏沉天空,往北边飞去 六宗修士飞遁了一个时辰,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此地距离绿洲约有一百余里,深入荡魔沙漠深处,铺满砂砾的戈壁滩已经消失不见,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漫漫黄沙。 月牙状的沙丘散布在沙漠之中,在太阳炙烤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五百名筑基修士松松散散,由东向西,列成数里宽的一条阵线。 六宗修士都穿着门中下发的制式法衣,紫阳宗修士居中,共有一百三十人,凌云派与天罡剑宗修士居左,分别有一百人与三十人,万兽山、冥阴谷、修士居右,各有八十人。 二十名结丹真人位于这条阵线前方,神情肃然,遥望北方。 陈渊凝目望去,随即心中一震,连忙移开目光。 紫阳宗此次共有五名结丹真人出战,为首之人正是谢朝鸿,那位研究出妖丹秘术的祁长老,也在其中。 好在此时两人正眺望北方,无暇他顾,并没有发现陈渊。 陈渊悄悄退了半步,将身体藏在一名凌云派修士身后。 就在这时,一条滔天血河从北方天际涌来,速度极快,伴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在六宗修士阵线千丈之外骤然停下, 血河之上站着一名光头修士,威压滔天,与诸葛启一般无二,正是一名结丹后期修士。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抬手一挥,血河骤然缩小至一尺大小,环绕在光头修士身周,好似一件血色披风。 血河消失后,现出被其裹挟在内的数百名修士身影。 十九人越众而出,站在光头修士身旁,散发出巨大灵压,均是结丹修士。 其后五百名筑基修士,有三百人身穿赤色长衫,似是由鲜血凝固而成,望之令人触目惊心。 另外二百人一半男修,一半女修,全部身穿白衣。 男修俱是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女修则是沉鱼落雁,闭月羞。 一男一女,携手同行,眉目传情,你侬我侬,不似是来斗法厮杀,反倒像是野游踏青。 他们从血河中现身之后,也是列成一条数里宽的阵线,与六宗修士遥遥相对。 陈渊目光在五百名魔修身上扫过,没有发现柳凡的身影,稍稍放下心来。 那一百名貌美女修齐齐看了过来,目光如泣如诉,似是诉说着无限柔情,不少六宗修士露出痴迷之色。 “哼!” 一道冷哼声宛如炸雷一般,在这些修士耳边响起,把他们全部惊醒。 锵! 一声清脆剑鸣传出,不知是谁祭起了一柄飞剑,下一刻,六宗修士纷纷祭出手中灵器。 一时之间,几百件灵器飞出,泛起五颜六色的灵光,还有一只只灵禽异兽,发出清鸣狂吼,场中乱做一团。 陈渊神情一肃,一抚储物袋,祭出火云葫芦与玄水旗。 那一百名女修的媚术对他毫无作用,却让他身边的几名凌云派修士神魂颠倒,差点迷失其中。 合欢宗秘术,果然了得。 这些失态之人被惊醒之后,面上露出羞恼之色,那一百名女修却是吃吃一笑,极为得意。 光头修士狂笑一声:“齐国六宗,不过如此,谁来与本真人一战?” 谢朝鸿越众而出,冷冷道:“紫阳宗谢朝鸿,还请道友赐教!” 光头修士又是一声狂笑:“好!血灵宗元业,领教谢道友的手段!” 两人互通姓名后,当即驾起遁光,往云层之上飞去。 其他结丹修士,也是纷纷找到各自对手,往天上遁去。 陈渊耳边响起诸葛启的声音:“尔等须奋勇杀敌,不闻谕令,不可停战!” (本章完) 第204章 轰杀 第204章 轰杀 双方结丹真人尽皆遁往高空,留下千名筑基修士留在原地。 他们相隔数里,遥遥相望,无形的煞气弥漫开来,灼热扭曲的空气凝固定格,就连那些灵禽异兽的蹄鸣,也莫名停了下来。 忽然,双方修士同时驾起遁光,冲向彼此, 这就是修仙者的大战,就像凡间帮派武者在街头火并一般,远不如两军阵争有章法。 但修仙者本就不是军中士卒,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修炼功法也是风格各异,所用灵器灵兽,更是截然不同,自然不会什么阵法配合,只能各自为战。 魔修本就是侵略一方,战意十足,驾起遁光,径直冲了过来。 六宗修士受到战天鼓鼓声影响,战意十足,真元沸腾,要比平时勇猛许多,遁速也是极快。 陈渊是六宗五百名筑基修士中,唯一神志清明之人,有意放缓遁速,慢慢落在人群最末。 但沈丹湄的遁速却是极快,领先陈渊二三十丈,甚至在凌云派百名修士中,都排在最前。 她本就是雷厉风行之人,战天鼓的鼓声进一步放大了她的心性,此时已经忘却了自己身处千人战场,眼中只有选中的魔修对手。 对面魔修也盯上了沈丹湄,两名相熟的血灵宗修士原本挑中一名归元宗修士作为对手,但见沈丹湄身位突前,稍稍改变方向,朝她冲了过来。 另一名筑基中期的合欢宗男修目中露出淫邪之色,舔了舔嘴唇,松开身旁女修之手,直接朝她冲了过来。 合欢宗修士需要采补阴阳元气,方能提升修为,此人看中了沈丹湄,想要将她擒下,作为炉鼎。 他身边女修眼波流转,似是对男修弃自己而去之举感到哀伤,但嘴角却是浮现出一丝冷笑,同样加快遁速,冲向自己看中的一名紫阳宗男修。 合欢宗功法特异,她与男修明面上是双修道侣,实则互为炉鼎,无时无刻不想将对方置于死地,将其体内阴阳元气全部采补过来,修为大进。 若是成功采补到“双修道侣”,或者“双修道侣”死去,合欢宗修士就会再换下一个双修道侣,如此重复,直至结丹成功,才能摆脱这种局面。 每一名合欢宗的结丹修士,都是踩着不知多少炉鼎的尸骨,方才结丹成功,俊美多情的面容之下,是一颗冷酷无情的心。 是以女修绝不可能助男修对付沈丹湄,甚至还要擒下一个炉鼎,采阳补阴,否则被男修拉开修为,就有成为炉鼎的危险。 陈渊注意到三名魔修的异状,立刻向沈丹湄传音:“沈师姐,勿要冲动!” 这一道传音好似惊雷一般,在沈丹湄耳边炸响,将她从亢奋状态中唤醒。 她身体一颤,遁光骤然放缓,被身边的凌云派修士超了过去。 陈渊心下一松,遁速稍稍加快,来到沈丹湄身边,继续传音道:“沈师姐,这是千人大战,绝不能做出头之鸟!” 沈丹湄心有余悸地回道:“多亏师弟提醒,我刚才不知为何,头脑竟有些昏沉,心中只有杀敌之念,险些就遭到魔修围攻。” 对面两名血灵宗魔修见到沈丹湄放缓遁速,身形掩藏在其他凌云派修士之中,眉头一皱,只能另寻对手。 但那名合欢宗男修却是盯着沈丹湄不放,眼里再无别人。 筑基中期女修难寻,他今日一定要将这名凌云派女修擒下,将她变成炉鼎! 陈渊与沈丹湄之间的传音说来缓慢,但实则发生在瞬息之间。 双方修士也是在几息之内,就横跨千丈,宛如两道滔天巨浪,咆哮着相撞在一起,几百件灵器交击,灵光冲天而起。 冲在最前方的修士,遭到数名对手围攻,顷刻间便身死道消,惨叫声此起彼伏。 顷刻之间,三十余道无头尸身往地面落去,还有十几名修士尸骨无存,连头颅都未能留下,让围攻之人都露出痛惜之色。 魔道二宗与齐国六宗一样,都是以修士头颅论功行赏,若无头颅,就无法领到赏赐。 陈渊与沈丹湄混在人群之中,只有一件灵器与几头血灵袭来。 陈渊抬手掐诀,玄武兽影从玄水旗上飞出,喷出两道水流,凝成四面玄冥水幕,将袭来的血灵轻松挡下。 盯上陈渊的是一名血灵宗筑基中期修士,他放出的血灵形似虎豹,看似凶猛,但身躯却是一片虚幻,远远不如柳凡的血灵,甚至连凝碧、庄季的血灵都有所不如,击在玄冥水幕上,纹丝不动,稳若泰山。 合欢宗男修御使的灵器是一条丈许长的黑色长鞭,由千年阴槐枝编成,阴气森森,夭矫似蛇,抽向沈丹湄。 沈丹湄祭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盾牌,涨大至数尺大小,将黑色长鞭挡下。 与此同时,她拿出一件金光琉璃镜,射出十几道金色镜光,化作尺许长短的利刃,激射向合欢宗男修。 合欢宗男修不慌不忙,祭起一面绿色藤牌,挡在身前。 镜光所化的金色利刃极为锋利,斩在绿色藤牌之上,留下了十几道寸许长的伤痕,发出刺耳的刮擦之声。 合欢宗男修见状,面上露出暴怒之色,径直冲了过来,同时手中法决一变,黑色长鞭上飞出一道道阴魂,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扑向沈丹湄。 沈丹湄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与他战在一起。 陈渊见沈丹湄从容应对对手,放下心来。 他祭出火云葫芦,三百六十粒火云砂从葫口飞出,急速旋转起来,放出一道道红色烟气,形成一团足以覆盖百丈的赤红云团,将那名血灵宗修士裹挟进来。 此时双方修士度过第一波集火之后,纷纷找上各自的对手,互相纠缠在一起。 各色灵光闪耀,种种奇特的灵器异兽、神通秘术施展开来,形成了一条十几里长的战阵。 呼喝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无头尸身坠下,落在金黄色的沙丘上,激起冲天沙尘。 也有修士不敌,转身逃遁,被对手衔尾追杀,一前一后,远遁到数里之外。 火云砂放出的赤色云团,在这场千人大战中毫不起眼。 那名血灵宗修士见陈渊祭出一件上品灵器,面色凝重,身形一晃,往后飞去,想要退出赤色云团。 但火云砂只有拳头大小,遁速极快,将他团团围住,赤色云团也跟着蔓延过去,将他重新笼罩在内。 血灵宗修士眉头紧皱,散开灵识,寻找陈渊踪迹,却发现这赤红云团似有迷惑神识之效,竟然无法捕捉到陈渊的身影。 他目光一凝,放出手中剩余的虎豹状血灵,共有二十四头,一半在身周盘旋环绕,另一半向四面八方飞出,作为耳目,寻找陈渊踪迹。 急速旋转的火云砂击在这些血灵之上,只是一穿而过,让其身躯上的血光稍微黯淡一分,但却无法留下任何伤痕。血灵宗修士见此情形,微微一笑,心中担忧散去许多。 他与大多数血灵宗修士一样,将所有心血精力,都用在了培育血灵之上,手中并无其他法器。 这三十余头血灵皆是由筑基修士精血炼成,嗜血吞魂,身躯似实似虚,寻常灵器难伤,就是上品灵器,也只能一点点磨损血灵元气。 但在这些赤砂将血灵消磨干净之前,他早已凭借血灵寻找到那名凌云派弟子所在,将其精血吞噬一空,留下头颅,回去领取宗门赏赐了。 血灵宗修士极为自信,又放出六头血灵,寻找对手踪迹。 他看得分明,陈渊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先后拿出两件上品灵器,一攻一守,应该没有其他手段了。 除非是那些身家极为丰厚,或者天资横溢,体质特殊之辈,才会有比上品灵器还要强横的手段。 但据他观察,陈渊行事畏缩,刻意落在同宗修士之后,定是贪生怕死之辈,才选定此人作为对手。 陈渊能拿出两件上品灵器,已经让他颇为惊讶了,但不可能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否则他根本不用这么小心,直接大开杀戒便是。 留下六头血灵,足以护佑己身。 这还是因为他处于千人战场之中,行事谨慎了许多。 若是放在平常时候,他早已放出所有血灵,吸干对手精血,寻找下一个对手。 血灵宗的凶残魔名,正是由这些吞噬精血神魂的血灵铸就。 很快,两头血灵就找到了陈渊的身影,他的神识附在血灵身上,同样看到了陈渊。 但让血灵宗修士惊讶的是,陈渊竟然收起了玄水旗,身周没有任何防护,朝自己飞来。 但下一刻,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心念一动,二十头血灵一齐扑向陈渊。 他不知道陈渊为何主动收起守御灵器,但却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要将他一击毙命。 二十头血灵从四面八方扑来,陈渊却是面色淡然,接连击出数拳,将最先扑来的五头血灵,生生轰爆! 血灵宗修士将血灵当做本命灵器一样祭炼,与其心神相连,五头血灵心神被毁,他的神魂也随之受损,面色一白,喷出一口鲜血。 但神魂受损还不算什么,陈渊竟然能徒手轰爆血灵,让他心神俱颤,头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经历过几十上百次斗法,手下亡魂无数,也面临过数次绝境,但却从未见过不用法器,仅靠肉身之力,就能轰爆血灵之人! 他想起了仅存在于典籍中的一种修士,惊恐道:“你是体修?” 陈渊没有回答,又是击出数拳,将剩余血灵全部轰爆,身形一晃,来到血灵宗修士身前。 噗! 二十头血灵尽毁,血灵宗修士面色惨白,连续喷出数口精血,身形摇摇欲坠。 成也血灵,败也血灵,血灵是血灵宗修士最强的手段,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只有修行《血神经》之人,才不惧血灵被毁。 血灵宗修士精血大损,神魂也受到重创,战意全无,咬着牙驱使六头血灵扑向陈渊,拦阻他的脚步,自己则是抽身后退,欲要逃命。 但这六头血灵只是稍稍拦阻了陈渊片刻,便被全部轰爆。 陈渊身形一晃,来到血灵宗修士身前,几乎要与他贴在一起,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抬手抓住他的脖颈。 咔嚓! 陈渊微微用力,扭断他的颈骨,同时放出一道真元,将其体内神魂搅碎。 血灵宗修士眼神黯淡下去,四肢无力垂落,身死当场。 陈渊左手一招,将他腰间的储物袋摄入手中,然后并指如剑,将他头颅割下。 血灵宗修士尸身往下落去,被红色烟气缠上,燃起暗火,无声无息间化作灰烬。 从两人交手,到陈渊击杀血灵宗修士,仅仅过去了十息。 在这千人战场之上,陈渊直接施展出体修之力,将他生生轰杀。 他要击杀五名同阶修士,才能回宗修整三年,时间耽搁不得,必须速战速决。 陈渊收起血灵宗修士的储物袋,散开神识,寻找下一个对手。 沈丹湄实力不俗,已经在与那名合欢宗男修的斗法中占得上风,不用陈渊出手相助。 其他凌云派修士也正与对手斗得如火如荼,一时分不出胜负,但大多都落在了下风。 凌云派只是齐国六宗之一,而对手却是两大魔宗出身,功法诡异,血灵难缠,灵器品质都要好上一些。 但报名参战之人,都是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之人,即使处于下风,一时片刻也不会落败。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下去,一名距陈渊七百丈远的筑基中期修士,就被血灵吸干精血,仅剩头颅与一张人皮。 在他对面,一名血灵宗修士面上露出舒爽之色,此人身边还有另一名血灵宗修士,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颇为不甘。 陈渊目光一闪,抬手一挥,十几粒火云砂从赤色云团中飞出,带着长长的红色烟尾,朝两人飞了过去。 双方相距七百余丈,超出了陈渊的神识覆盖范围,火云砂飞到半途,已不受陈渊操控,轨迹僵硬,被两人轻松闪过,才凭借与火云葫芦之间的联系,飞了回来。 两人循着火云砂看了过来,陈渊讥讽一笑,朝两人勾了勾手指,将火云砂收入火云葫芦中,转身遁走。 两名血灵宗修士受此嘲讽,面色惊怒,立刻驾起遁光,追了上来。 (本章完) 第205章 以一敌二 第205章 以一敌二 陈渊看得清楚,这两名联手对敌的血灵宗修士,正是之前想要对沈丹湄出手之人。 他们的修为都是筑基中期,正好符合陈渊的要求。 这并不是巧合,魔道两宗与齐国六宗一样,都鼓励麾下修士对付同阶敌人。 凌云派的任务法符中就特意提到,若是击杀比自己修为低微的对手,无法获得奖励,但若击杀比自己修为更高的对手,奖励却不会增加。 正魔双方的结丹修士,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去对付筑基前期修士,轻松获得奖励,或是越阶挑战筑基后期修士,白白丢掉性命。 这两名血灵宗修士刚刚联手击杀一名凌云派修士,正是膨胀之时,又遭到陈渊挑衅,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直接追了上来。 三人一逃两追,很快就脱离了战团。 每一名修士都在与对手斗法,没人注意到陈渊三人的踪迹。 只有沈丹湄一直在留意陈渊的举动,她看到陈渊主动挑衅两名血灵宗修士,不由面色一变。 刚才陈渊与一名血灵宗修士斗法时,拿出了两件上品灵器,是以她并不担心。 她已经压制住了那名合欢宗男修,取胜只是早晚的问题,只要陈渊拖住此人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出手相助。 但让沈丹湄大感意外的是,陈渊竟然在十息之内,就击杀了对手,还主动向另外两名血灵宗修士进行挑衅,难免心中担忧。 她不知道陈渊用了什么手段,才在片刻时间内击杀对手,但炼丹师不缺灵石,想来应是一些威能不凡的宝物。 但以一敌二,却是难度大增,就算手中有宝物,也很难用出来。 尤其是血灵宗修士都会培养血灵,两人联手之下,血灵数量倍增,更是棘手。 沈丹湄一边压制着合欢宗男修,一边不时转头看向远遁的陈渊,目中露出担忧之色。 …… 陈渊遁速不快,只是逃出三里,就被两名血灵宗修士拦了下来。 其中一名枯瘦修士上下打量着陈渊,目光阴森,冷声道:“小子,你敢主动挑衅我二人,若不是失心疯,就是有些手段,亮出来吧!” 说着,他一挥手,三十余头血灵从体内飞出,在身周盘旋环绕。 另一名年轻修士跟着放出三十余头血灵,不屑一笑:“不过是一个狂妄自大之辈,能有什么手段?刚才那人的精血被你吞了,这人的精血归我!” 两人放出的血灵形态各异,枯瘦修士的血灵形似飞鸟,年轻修士的血灵则是与人形无异,与柳凡、凝碧、庄季三人的一般无二,但都颇为虚幻。 年轻修士说完之后,抬手一挥,大喝道:“去!” 三十头血灵扑向陈渊,仅有四头血灵留在身周,护卫己身。 枯瘦修士眉头一皱,但没有再说什么,心念一动,驱使所有血灵扑向陈渊,同时一抚储物袋,祭出一个玉瓶,抬手掐诀。 玉瓶中飞出一股股鲜艳的粉色瘴气,环绕在枯瘦修士身周,散发出一股发腻的香味。 年轻修士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主动拉开了与枯瘦修士的距离,避开粉色瘴气。 陈渊面对扑来血灵,不慌不忙地祭起玄水旗,玄武兽影光芒大放,龟首蛇尾喷出两道水流,凝成一个玄冥水球,将血灵尽皆挡下。 人形血灵扑在水球之上,五官皆无的人面上忽然张开一张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张口咬了下去,形似飞鸟的血灵则是伸出血红色利爪,抓向玄冥水球。 两种血灵所及之处,玄冥之水变成乌黑之色,散发出一阵阵腥臭味道,脱离玄冥水球,四散飘落。 但不论有多少玄冥之水被污秽,玄武兽影都会源源不断地喷出玄冥之水,玄冥水球始终完好无损。 但两名血灵宗修士并不着急,放出血灵之后,就在一旁冷眼旁观。 血灵污秽之能极强,陈渊的守御灵器再强,也无法抵御血灵污秽。 只是短短片刻,玄武兽影就染上了淡淡的血红之色,痛苦地发出一声嘶吼,再过十几息,就会被血灵完全污秽。 刚才那名凌云派修士,就是因为守御灵器被两人很快污秽,才败落身死。 但陈渊并没有给两人这个机会,他在血灵扑上来的一瞬间,就祭起火云葫芦,放出三百六十粒火云砂,涨至拳头大小,急速旋转着喷出一股股灼热烟气,赤红云团迅速扩散开来。 枯瘦修士性格谨慎,大声道:“岳师弟,将这些赤砂尽数污秽了!” 他分出一半血灵,抓向那些赤砂,不过片刻,就污秽了七八粒赤砂污,但这一半血灵也耗去了不少精血。 年轻修士眉头微皱,但还是分出十头血灵,扑向那些拳头大小的赤砂。 这些赤砂虽然威能不强,但数目众多,而且有消磨腐蚀灵机之能,可以消磨血灵精血,让他颇为心疼。 这些精血都是他辛辛苦苦捕杀妖兽、击杀筑基修士得来,但枯瘦修士是他同门师兄,他不得不依言而行。 两人联手之下,不过几息时间,就将三十余粒火云砂尽数废去。 这些火云砂被血灵污秽,灵光黯淡,化作一颗颗锈迹斑斑的黑色铁球,然后碎成灰烬粉末,随风飘散。 但更多的的火云砂趁机喷出更多红色烟气,赤红云团弥漫至百丈大小,将两人笼罩在内。 年轻修士没有丝毫惧意,他的血灵一直在围攻陈渊,不会失去陈渊踪迹,这些灼热的红色烟气除了有遮掩身形、混淆神识之效,威能平平,根本无法突破四头血灵的守御。 枯瘦修士在被赤红云团包围之时,神情有些凝重,但这些红色烟气全都被玉瓶中放出的粉色瘴气腐蚀殆尽,根本无法靠近,让他放下心来。 看来让岳师弟说中了,此人真是一个狂妄自大之辈…… 但即便如此,枯瘦修士行事依旧小心,驱使血灵不断抓向赤砂,将其污秽成废铁,一点也不心疼精血损耗。 大战已开,战场上还怕没机会吞噬对手精血吗? 陈渊看到火云砂不断被血灵污秽,面色一沉,手中法诀一变,玄武兽影飞回玄水旗面,被血灵污秽的玄冥水球得不到补充,很快就化作一阵腥臭黑鱼,落了下去,在沙漠中留下了无数深不见底的坑洞。 枯瘦修士看到陈渊主动收起守御灵器,愣了一下,没有让血灵立刻扑上去,反而召回了几头血灵,护佑己身。 此举太过蹊跷,而且此人面色如常,并不是绝望之下自暴自弃,不可大意。但年轻修士却是心中大喜,立刻驱使血灵扑向陈渊,吞噬他的精血。 刚才那名凌云派修士的精血被枯瘦修士的血灵吞了去,让他眼热不已,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只要能将此人精血吞噬,他就能再培育出至少六头血灵,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就在血灵要扑到陈渊身上时,他微微一笑,身躯忽然涨大至七尺高下,肌肉贲张,浑身泛起青铜之色,抬手挥出一拳! 轰! 一道音爆之声传出,七八头血灵被生生轰爆,化作一阵血雨,被红色烟气灼烧殆尽。 轰轰! 陈渊又挥出几拳,音爆之声叠加在一起,宛如炸雷一般,所有扑向他的血灵,在二十万斤巨力之下,全部被生生轰爆,化作漫天血雨,连红色烟气都来不及将其灼烧殆尽,飘洒而下。 这些血雨就是血灵体内的精血,被年轻修士以秘法祭炼,化作一头头血灵。 只要精血犹在,血灵就是不死不灭。 但在无可抵御的巨力之下,血灵体内的精血全都被消耗干净,化作一滴滴光泽黯淡的血水,往下落去。 陈渊身形一晃,从漫天血雨中冲出,直奔两名血灵宗修士而去。 噗! 年轻修士的大部分血灵被毁,面色苍白如纸,喷出一大口精血,再看向陈渊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之意。 兔起鹘落之间,陈渊突然变成一尊身高七尺的青铜力士,几拳之下,将血灵生生轰爆,让他吓破了胆。 “不好,此人竟是体修,快逃!”枯瘦修士瞳孔一缩,立刻召回所有血灵,收起玉瓶,转身就逃。 年轻修士醒悟过来,急忙转身逃遁。 但他体内精血损耗严重,遁速极慢,只是遁出数丈,就被陈渊追了上来。 陈渊追至年轻修士身后,伸手抓住它的脖颈,扭断他的颈骨,绞碎神魂。 枯瘦修士趁机遁出三十丈,眼看就要逃出赤红云团的范围。 陈渊冷笑一声,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透骨钉,用力掷了出去。 这一掷不仅用出了全力,还有真元御使,透骨钉遁速极快,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宛如流星一般,飞向枯瘦修士。 枯瘦修士仓促之下,只来得及驱使三头血灵阻挡,但却被一穿而过,身上的血色法衣也无法阻挡片刻,透骨钉射入他的体内,穿胸而过。 “啊!” 透骨钉没有在枯瘦修士身上留下任何伤口,但他却惨叫一声,抬手抱头,身体佝偻起来,遁速大减,摇摇欲坠。 几粒火云砂急速悬着着飞了,击在枯瘦修士身上,将他打得粉身碎骨。 陈渊散去巨灵身秘术,抬手一招,透骨钉倒飞而回。 这枚从凝碧手中得来的透骨钉,有破灭灵器,镇灭神魂之效,极为邪异,刚才打在枯瘦修士身上,重创了他的神魂。 这三年以来,陈渊除了炼化丹药,增进修为,也在温养手中灵器,御使起这枚透骨钉来,如臂使指,方才用在斗法之中。 他割下两人的头颅,收起储物袋,任由红色烟气将他们的尸身烧成灰烬,再将火云砂收回火云葫芦,向战场遁去。 他已经击杀了三名同阶修士,只要再杀两人,就可回宗修整三年。 …… 沈丹湄一直在关注陈渊的动静,但他逃出三里之后,一团赤红云雾散开,将他与那两名血灵宗修士的身形遮掩起来,其内发生之事,就不得而知了。 沈丹湄心中一沉,收回目光,专心对敌。 此时她已将对手完全压制,金光琉璃境源源不断地射出镜光利刃,那条千年阴槐枝编成的黑色长鞭,也完全无法突破青铜小盾的防御。 但这两件上品灵器只能让沈丹湄立于不败之地,真正让对手狼狈不堪的,是她用出的金行灵术。 沈丹湄身具金水双灵根,资质不凡,修习起法术来,也是事半功倍。 他修炼的是金行功法,施展出低阶金行灵术“金剑术”,不断凝成三尺长的金色法剑,灵光灿灿,耀人眼目,斩向对手。 合欢宗男修手中的绿色藤牌已经被斩出数道深深伤痕,法衣都被削去了一角,狼狈不堪。 金剑术只是低阶灵术,在筑基中期修士的斗法中,威能平平。 但沈丹湄施展灵术的速度极快,三息之内,就能凝出一柄金色法剑,锋锐难挡,将对手全面压制。 原本她打算就这么耗下去,待攻破对手的守御灵器,再行雷霆一击。 但陈渊与两名血灵宗修士交手,生死难料,却让沈丹湄无法再等下去。 她身为师姐,若是坐视陈渊死在魔修手中,回去如何向金落衡交待? 沈丹湄深吸一口气,手中法诀一变,金光琉璃镜忽然光芒大放,射出几十道镜光,化作利刃,与剩余的三柄金色法剑一起,斩向对手。 合欢宗男修瞳孔一缩,急忙召回千年阴槐鞭,与绿色藤牌一起,抵挡沈丹湄的进攻。 他修炼的木行功法,正好被沈丹湄功法所克,此时早就没了将她擒下调教成炉鼎的心思,只想逃得一命,但却没有机会。 沈丹湄压制住对手后,忽然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九柄三尺长的金色巨剑,在头顶缓缓浮现而出。 “剑雨术!”合欢宗男修认出了沈丹湄施展的灵术,亡魂大冒,忽然大喝一声:“爆!” 他身前的绿色藤牌轰然自爆,将所有金光利刃与三柄金色法剑尽数湮灭。 合欢宗男修身体一晃,头痛欲裂,但他却强忍住痛苦,顾不得收起千年阴槐鞭,转身逃遁。 但九柄金剑已经凝聚成型,沈丹湄纤手一挥,喝道:“去!” 九柄金剑激射而出,疾若电闪。将合欢宗男修斩成数段! (本章完) 第206章 遇险 第206章 遇险 这九柄金剑的轨迹极为飘忽,合欢宗男修心生怯意之下,只顾逃遁,虽然避过了六柄金剑,但还是被最后三柄金剑斩中,身死当场。 金剑斩出之后,就化为点点流光飘散,好似细雨飘落。 沈丹湄心忧陈渊,将合欢宗男修的头颅与储物袋收起,就要去支援陈渊。 但她刚刚转过身来,就看到那团弥漫百丈的赤红云团消散,陈渊面色淡然地朝这边飞遁而来,那两名追踪而去的血灵宗修士,却是踪影全无。 沈丹湄愣了一下,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渊。 从两名血灵宗修士追上陈渊,到他们变得尸骨无存,仅仅过去了十几息。 短短时间之内,陈渊就将以一敌二,击杀了两名同阶对手,自身还完好无损,连身上的凌云派制式法衣都一尘不染。 现在她才明白,为何陈渊执意要报名参战。 一个精通炼丹术的炼丹师,却有着远超同阶修士的实力,短短几十息之内,先后辣手灭杀三名同阶修士,沈丹湄此前从未见过这等人物,便是大师兄林皓,也绝无此能! 沈丹湄心中巨震,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异之色,对他的担忧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渊也在关注着沈丹湄的情况,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沈丹湄现在再看陈渊的笑容,脸上微微一红,转过头去,寻找下一个对手。 她想到自己战前还叮嘱陈渊,让他小心行事,还说要关照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羞恼之意。 陈渊实力如此强悍,哪里需要她来关照? 陈师弟也是,明明手段高强,却半点口风不露,害得自己在他面前出丑…… 沈丹湄在心里埋怨了几句,但也为陈渊实力之强感到欣喜。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这位仙子,小可许非卿,心慕仙子姿容,欲与仙子结为道侣,还望仙子不要推辞。” 沈丹湄一怔,循声看去。 说话之人是一名看去只有二十余岁的年轻修士,正缓缓往这边飞来。 此人身材高大,一身白色长衫,容貌俊美,嘴角挂着淡淡微笑,好似一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但他左手搂着一名貌美女修的纤细腰肢,在女修身上不断摩挲,不时还上探几寸,信手揉捏,动作极为不雅。 这名女修相貌清秀,似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但身材却凹凸有致,反差极大。 她穿着凌云派的制式法衣,整个人依偎在许非卿怀中,好似柔弱无骨一般,面色绯红,目光迷离,口中呢喃道:“许郎,奴家想要……想要……” 许非卿在沈丹湄三十丈外停下,抬起右手,将女修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动作极为轻柔,笑道:“娘子勿急,待回宗之后,为夫定会好好宠幸于你,让你与这位仙子共赴极乐……” 说到最后,他抬头看向沈丹湄,上下打量起来。 沈丹湄在许非卿的目光之下,只觉自己被一头饿狼盯上,浑身衣衫都被剥了下来,宛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不由自主地心生惧意。 但紧接着,一股混杂着羞恼之意的怒火升了起来,她银牙紧咬,美目圆睁:“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但待她看清了女修面容后,却是面露惊容:“伱把云师姐怎么样了?放开云师姐!” 这名女修名为云薇,修为与沈丹湄一样,都是筑基中期。 凌云派中筑基女修本就数量不多,修炼到筑基中期之人更是少见,故而她与云薇是手帕交,关系颇为亲密。 但云薇一向是冷若冰霜,对男人不假辞色,现在却依偎在此人怀中,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让沈丹湄错愕不已。 许非卿轻笑一声:“原来娘子姓云吗?多谢仙子相告,云娘子并不大碍,只是倾慕许某而已,仙子勿忧,许某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只要仙子肯与许某结为道侣,许某也会宠幸仙子,让仙子与云娘子共赴极乐,岂不美哉?” 他的神情非常诚恳,但话语却是无耻之尤。 沈丹湄自从拜金落衡为师后,还从未遭到过如此羞辱,昔日在教坊司度过的那段黑暗岁月重新浮上心头,那些淫邪好色之徒的嘴脸历历在目,气得浑身发抖。 她差点在教坊司中失去了清白之身,对这种好色之徒最是厌恶,许非卿此语,正好触及到了沈丹湄的逆鳞。 她怒喝一声:“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登徒子!” 她抬手掐诀,祭出金光琉璃镜,几十道镜光化作利刃,朝许非卿激射而去。 随后她手中法诀一变,口中念念有词,再度施展起剑雨术,九柄金色法剑在头顶缓缓凝聚成型,散发出一阵阵锋锐剑气。 剑雨术是金行高阶灵术,威能极强,凝聚出的九柄金色法剑中,蕴含一缕庚金之气,锋锐难当。 此术极难施展,沈丹湄也只是勉强掌握,只能凝出九柄金色法剑,但足以作为她最强的手段。 完整的剑雨术可以凝聚出三十六柄金色飞剑,剑落如雨,就是筑基巅峰修士对上,也要狼狈不堪。 许非卿面对袭来的镜光利刃,轻笑一声,一抚储物袋,祭出一条轻薄的粉色纱巾,护住己身。 镜光所化利刃斩在粉色轻纱之上,好似斩到了滑腻无比的鱼鳞上,往一旁滑去。 许非卿祭起粉色轻纱之后,就对镜光利刃不再关注,目光移到那九柄即将凝聚成型的金色法剑之上,笑道:“剑雨术?不错,不错……” 他看着九柄金色法剑凝聚成型,没有任何举动,左手一直肆意揉弄着云薇的胸前丰腴,还低下头,在云薇的秀发上深深嗅了一口,微闭双目,露出陶醉之色。 沈丹湄心中怒火更盛,厉喝一声:“斩!” 九柄金色法剑划出九道飘忽不定的轨迹,从四面八方斩向许非卿,发出呼啸之声。 许非卿却是不慌不忙,右手一挥,粉色青纱光芒一闪,主动迎了上去。 九柄金色法剑一齐斩在粉色轻纱上,轻易便将其斩破。 但粉色轻纱被斩破一层,就再生出一层,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将九柄金色法剑缠绕起来,直到剑雨术威能耗尽,依旧完好如初。 沈丹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条粉色轻纱在金色法剑之下完好无损,定是一件极品灵器,而许非卿为其注入真元时,身上灵机外显,竟是一名筑基巅峰修士! 许非卿笑道:“百炼钢也难敌绕指柔,仙子姿容绝美,莫非不懂这个道理?”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透明玉镯,抛了出去。 玉镯涨至三尺大小,飞向沈丹湄,速度不快。 沈丹湄立刻祭起青铜小盾阻挡,但玉镯击在小盾之上,光芒一闪,交击之处浮现出一层寒冰,不断蔓延开来。 沈丹湄面色微变,急忙收回青铜小盾,同时施展出金剑术,凝聚出一柄柄金色法剑,射向许非卿。玉镯不依不饶,继续飞了过来,击在青铜小盾之上,又是一层寒冰浮现而出。 那些金色法剑则是被粉色轻纱轻松挡下,毫无建树。 连续几次交击之下,青铜小盾几乎被寒冰完全覆盖,往来飞遁时,极为滞涩。 这枚透明玉镯与粉色轻纱一样,都是极品灵器,材质奇特,远非青铜小盾可以抵挡。 许非卿看着沈丹湄艰难抵挡玉镯,左手在云薇的娇躯上不断摩挲抚弄,笑道:“许某只是倾慕仙子姿容,欲与仙子皆为道侣,这是皆大欢喜之事,仙子何必抗拒?” 沈丹湄充耳不闻,银牙紧咬,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再次施展剑雨术,欲要拼死一搏。 九柄金色法剑在她身前缓缓凝聚成型,散发出锋锐气息。 与此同时,她转头看向陈渊飞来的方向,想要提醒陈渊快逃。 许非卿是筑基巅峰修士,仅仅祭出两件极品灵器,轻描淡写之下,就把她全面压制,眼看就要落败。 陈渊若是出手相救,只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但沈丹湄视线一转,却发现陈渊被两名合欢宗修士拦了下来。 她心下一松,微微一笑,重新转回头来,继续施展灵术。 就算陈渊能击杀两人,但她应该也死在了许非卿手中,陈渊应该不会为了她,招惹一名筑基巅峰修士。 她可以放手一搏了。 …… 陈渊越过身前一男一女两名合欢宗修士,望了陷入险境的沈丹湄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冷声道:“找死!” 他一抚储物袋,祭出玄水旗,玄武兽影飞出,吐出两道水流,凝出玄冥水球,将陈渊护佑在内。 然后陈渊又拿出一张金色符箓,抬手注入真元,口中念念有词,金色符箓上飞出一道道金色流光,凝成一柄金色短枪。 拦路之人见状,俱是面色一变,女修尖声道:“符宝!快杀了他!” 她抬手掐诀,一头栩栩如生的火蟒飞快凝聚成型,扑向陈渊。 这是火行低阶灵术火蟒术,此女能在瞬息间施展出来,至少也是地灵根修士。 男修则是抬手掐诀,头顶上的一柄蓝汪汪短刃激射而来。 但火蟒与短刃击在玄冥水球上,只是烧出了一片水汽,在源源不断的玄冥之水补充下,水球依旧纹丝不动。 男修一咬牙,一抚储物袋,也拿出一张符宝,往其内注入真元,一柄灰色飞剑在身前飞快凝聚成型。 陈渊面色微凝,但随即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符宝亦有高下之分,他手中的碎月枪符宝全力激发之下,可发挥两成法宝之力,就是筑基巅峰修士,也要暂避锋芒。 但男修手中符宝,是专门为了炼气修士炼成,仅仅蕴含几分法宝之力,最多只能发挥出相当于极品灵器的威能。 陈渊筑基之前得到的千钧斧、金光砖符宝,都是此类,只能称之为伪符宝。 这些伪符宝威能有限,才能作为炼气修士的底牌,否则早就被筑基修士抢了去。 男修手中飞剑很快凝聚成型,斩向玄冥水球,每一击都能斩下大片玄冥之水。 女修也连续施展火蟒术,凝聚出三条丈许长短的火蟒,围攻陈渊。 但两人全力之下,玄冥水球只是微微摇颤,仍然将陈渊牢牢护在中间。 两人面色惶急,对视一眼,男修抬手召回短刃与灰色飞剑,转身遁走,仅留火蟒牵制陈渊。 但此时碎月枪已经凝聚成型,陈渊冷笑一声,抬手一挥,玄冥水球散去,口中喝道:“去!” 碎月枪一闪之下,激射而出,三条火蟒忽然僵住,随后在无声无息中消散。 两人飞遁速度远逊于碎月枪,连忙停了下来,祭起守御灵器。 但在陈渊全力之下,碎月枪可发挥出两成法宝之力,只是一击之下,两件守御灵器齐齐碎裂,两人也被先后刺死。 陈渊立刻召回碎月枪,往前方飞去。 …… 许非卿看着即将凝聚成型的九柄金色飞剑,轻叹一声,左手忽然一抬,从后面抓住云薇的脖颈:“本是一件喜事,何苦刀兵相见?许某耐心有限,仙子若是再不停手,我现在就掐死云娘子!” 他这番话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极为冰冷。 云薇目光依旧迷离,双手抱住许非卿,娇声呢喃:“许郎,我要……我要……” 沈丹湄自然不会为云薇陪葬,但听闻此言,还是抬头望了过去。 就在这时,云薇忽然身躯一颤,转头看向沈丹湄,瞳孔变成粉色。 两人目光相交,沈丹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呆在原地,许非卿充满魅惑的声音传入耳中:“娘子还不快来为夫怀中?” 沈丹湄眼神涣散,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缓缓放下双手,即将凝聚成型的九柄金色飞剑轻轻一颤,碎成一片金光,烟消云散。 许非卿脸上笑容更浓,轻声道:“不错,就是这样,为夫定会好好疼惜娘子……” 云薇的表情依旧迷醉,口中呢喃不停。 沈丹湄怔怔地看着云薇,瞳孔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粉色,樱唇轻启,娇声道:“许……许郎……” 他抬手一招,将金光琉璃镜与青铜小盾收了回来,缓缓飞向许非卿。 (本章完) 第207章 底牌 第207章 底牌 许非卿揽着云薇,微笑看向朝自己缓缓飞来的沈丹湄,目中终于露出了淫邪之色,轻声道:“来吧,娘子,为夫定会好好疼惜你的……” 但就在这时,一道金色流光激射而来,瞬息间就来到三百丈之内。 许非卿面色一变,身形一晃,往左侧平移十丈,面色微微一白,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下一刻,金色流光从他身边飞过,然后画出一个弧线,又飞了回去。 许非卿这时才看清,金色流光原来是一柄金光凝成的短枪,散发出一阵肃杀之意。 他抬手抹去嘴角鲜血,脸色一沉:“符宝?” 他为了躲开短枪,正在施展的秘术被迫中断,云薇目中的粉色缓缓消散,嘤咛一声,晕了过去,整个人倒在许非卿怀中。 沈丹湄身躯一颤,从迷幻中苏醒过来,但却是头脑昏沉,浑身酥软无力,体内真元如一潭死水,摇晃了两下,从空中跌落。 但她刚刚落下几丈,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正是击杀了两名合欢宗修士的陈渊。 他来到沈丹湄身旁,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揽住她的背部,然后立刻把她扶了起来,只是左手手掌虚虚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沈师姐,你感觉如何?” 沈丹湄靠在陈渊身上,稍稍抬起头,目光迷离,艰难说道:“陈……陈师弟,这登徒子定是施展了魅惑之术,我……我浑身燥热无力,真元也无法调动,你不要管我,快逃……” 陈渊面色一变,抬头看向许非卿,目中露出一丝杀气:“伱找死!” 沈丹湄平日对他多有关照之意,陈渊对这位师姐也是颇为敬重,许非卿竟敢对沈丹湄施展魅惑之术,让一向冷静的陈渊,也是罕见动怒。 许非卿好事被陈渊所坏,风度全无,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筑基中期修士,也想英雄救美,就凭这张符宝吗?可笑!” 他抬手掐诀,玉镯轻鸣一声,飞向陈渊,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卷轴,抛了出去。 卷轴在空中徐徐展开,露出其内的一幅画卷。 画上是三位美人画像,皆有沉鱼落雁、闭月羞之貌,身穿轻薄纱衣,隐秘之处若隐若现。 待画卷完全展开之后,三位美人从画上走了下来,身形虚幻,竟是三道阴魂,对许非卿行了一个万福之礼,眼神含情脉脉:“妾身见过夫君。” 许非卿冷冷道:“去将此人杀了!” 他话音落下,三道美人阴魂转身看向陈渊,美目中全是柔情蜜意,朝他飞了过来。 其中一道美人阴魂柔声道:“郎君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妾身一见倾心,夫君可愿与妾身同登极乐,共享良宵?” 另一道美人阴魂说道:“妾身也是心慕郎君,愿与两位姐姐共侍一夫……” 三道美人阴魂搔首弄姿,时而身躯舒展,时而撩动纱衣,将美好身姿尽皆展露在陈渊眼前,口中不断发出婉转的呻吟之声,闻之血脉贲张。 这一番靡靡之音似是蕴含奇异魔力,一股燥热突然从陈渊心底升起,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但下一刻,他便将这股燥热之感压下,目光重新恢复清明,祭起玄水旗,凝出玄冥水球,将袭来玉镯挡下。 这三道美人阴魂有迷乱神智,魅惑人心之能。 但他这三年来一直用养魂木温养神魂,强化神识,星光灌体也从未停下,神识又扩展了十五丈,比筑基后期修士还要强上许多,只是受到了片刻影响,便将其成功摆脱。 玉镯击在玄冥水球之上,触及之处化作寒冰,从玄冥水球上脱落。 但玄武兽影源源不断地吐出玄冥之水,玄冥水球生生不息,将玉镯牢牢挡住。 许非卿见陈渊这么快就从魅惑中清醒过来,揽住云薇的左手下意识用力揉捏了两下,失声道:“不可能,你怎么会不受魅惑之术的影响!” 他也是城府极深之人,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 但为了速战速决,他祭出了美人图,这是足以魅惑筑基后期修士的宝物,却被一个筑基中期修士轻松摆脱,甚至连一息时间都不到,让他难免失色。 但在短暂震惊之后,许非卿目中随即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催动真元,攻势更疾。 他一向以神识强大自负,但他在筑基中期时,神识也不过堪堪与筑基后期修士相当。 但他修炼的可是合欢宗顶级功法,其中有增强神识的无上秘术,才有此效果。 此人神识比他还强,定是有机缘在身。 不管是秘术还是灵物,他都要夺过来! 陈渊摆脱靡靡之音的影响后,目中透出森森杀机,并指一点,喝道:“去!” 碎月枪符宝射向许非卿,势若奔雷,留下道道残影。 许非卿脸色一沉,抬手一挥,粉色轻纱骤然涨大至一丈高下,好似屏风一般,将他牢牢遮护在内。 刚才陈渊身在数百丈之外,碎月枪遥遥飞来,许非卿早有准备,而且飞到他身前时,脱离了陈渊的神识覆盖范围,轨迹僵硬,旧力已尽,许非卿才能及时躲开。 但现在双方相距只有几十丈,陈渊御使碎月枪时如臂使指,遁速极快,远超修士遁速,闪避不及,只能留在原地守御。 一息之内,碎月枪就跨过几十丈距离,刺在粉色轻纱上,就如一根针戳在柔软的布上,从中间深深向内凹陷,枪尖来到许非卿身前一丈处,似乎下一刻就要穿透轻纱,刺在他身上。 但粉色轻纱被刺穿一层,就生出一层,层层叠叠,将碎月枪包裹起来,牢牢挡在许非卿身前。 但碎月枪在陈渊的御使下,可以发挥出两成法宝之力,威能比极品灵器还要胜出不止一筹。 粉色轻纱虽然挡住了碎月枪,但受此一击,发出一声轻微的撕裂之声,灵光也稍稍黯淡下去。 陈渊手中法诀一变,碎月枪倒飞而回,划过一道弧线,再度射向许非卿,又被挡了下来,但粉色轻纱的灵光也愈发黯淡。 极品灵器无法与符宝相比,再来几枪,就能将粉色轻纱刺穿。 许非卿目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冷声道:“敢与我比拼宝物,好大的胆子!”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绿色符箓,抬手注入真元,一道道绿色流光从符箓上飞出,凝成一座七层宝塔。 他本不想用出这张符宝,但陈渊手中的深蓝色小旗颇为玄妙,只是上品灵器,却能牢牢挡住寒玉镯,靡靡之音也对陈渊无用,只能祭出符宝了。 可惜魅惑之术被破去之后,一时半刻内无法再次施展,否则他也不用浪费一次符宝机会。 但只要能得到此人身上能强化神识的秘术或者灵物,那一切都值得。在催动符宝的同时,许非卿不忘玉镯也在不断攻袭玄冥水球,三道美人阴魂的靡靡之音也从未间断,迷乱陈渊神智。 陈渊眉头一皱,此人竟然也拿出了一件符宝,观其形制,不是镇压类法宝,就是守御类法宝,若是等他祭出符宝,就有些麻烦了。 他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同时御使碎月枪符宝与玄水旗,还要抵御靡靡之音,真元消耗巨大,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此人现在也拿出了一件符宝,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他绝不是对手。 只有施展巨灵身秘术,才有把握击败此人。 但沈丹湄浑身绵软无力,他又不能抛下沈丹湄不管,与此人近身肉搏。 但如此一来,就要把他最大的底牌暴露在沈丹湄面前…… 陈渊眉头紧锁,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许非卿注意到了陈渊的表情,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我不仅要把你的师姐收为侍妾,调教成炉鼎,还要将你抽筋扒皮,搜魂炼魄!” 沈丹湄虽然浑身无力,但神智依旧清醒,看出陈渊情形不妙,轻声道:“陈……陈师弟,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让你落入此等险境……” 看到金光短枪之后,她心中恍然,陈渊应是依靠符宝之威,才能先后击杀三名同阶修士,甚至以一敌二,依旧取得胜利。 但符宝不是灵器,只能作为底牌,却不能作为依仗。 若是许非卿没有符宝,两人有希望全身而退。 但许非卿也拿出了符宝,等金光短枪消散,陈渊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思及此处,沈丹湄轻声道:“陈师弟,请你等会先杀了我,不要让我落在这个登徒子手里。” 陈渊忽然深吸一口气,一抚储物袋,祭出一个朱红色葫芦,近三百粒赤砂从葫口飞出,急速旋转起来,散发出一道道红色烟气,凝成一团赤红云雾,迅速弥漫开来。 许非卿看到陈渊又祭出一件灵器,心中微惊,但随后发现这只是一件上品灵器,赤红云团只有轻微的混淆神识之效,又放下心来。 他神识本就强大,超过同阶修士,这赤红云团的混淆神识之能,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而此人连上品灵器都拿了出来,定是穷途末路,殊死一搏。 他只要催动符宝,等到那柄金光短枪的自行消散,便可获胜。 许非卿心中定计,一点也不着急,任由赤红云团四处弥漫,专心激发符宝。 陈渊也不御使火云砂攻击许非卿,只是让其放出红色烟气。 三息之内,赤红云团便覆盖方圆百丈,将陈渊与许非卿身形遮掩起来。 许非卿手中符宝也已成功激发,一座三丈高下的七层宝塔将他笼罩其内,闪烁着金银两色光芒。 碎月枪刺在七层宝塔之上,宝塔纹丝不动,只是发出叮叮当当之声。 备受摧残,灵光黯淡的粉色轻纱徐徐环绕在许非卿身周,露出几道裂痕。 许非卿看了粉色轻纱一眼,目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随后抬头看向陈渊,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手段!” 沈丹湄艰难抬起头,看着陈渊,急声道:“陈……陈师弟,快将这葫芦收起来,不要浪费真元,说不定会有同门伸出援手!” 她此刻心急如焚,不知道陈渊为何要这么做。 她神识受创不重,感知到了赤红云团混淆神识之效。 但许非卿能施展魅惑之术,神识定然极为强大,赤红云团效果应该不大。 而且就算许非卿神识被混淆,但陈渊祭出火云葫芦时,玉镯一直在围攻玄冥水球,还是无法避开许非卿神识。 陈渊此举,只会消耗真元,还隔绝了他探查,无人能伸出援手,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陈渊低声道:“沈师姐,得罪了。” 他左手忽然一用力,将沈丹湄搂入怀中,身躯涨大至七尺高下,浑身肌肉鼓胀,泛起青铜之色,一股凶悍绝伦的气势,徐徐散发而出。 沈丹湄猝不及防之下,被陈渊搂入怀中,心中一惊,随后看到他身躯变化,不由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许非卿面色一变:“你莫非是……妖兽?!” 陈渊抬头看向许非卿,嗤笑一声,随后抬手一挥,收起玄水旗。 玄冥水球得不到补充,在玉镯攻击之下,化成一个冰球,将陈渊困在其中。 陈渊抱紧沈丹湄,身形一晃,来到冰球前方,抬手轻轻一推。 冰球轰然崩散,玉镯朝陈渊飞来,陈渊催动真元,正在与七层宝塔僵持的碎月枪飞了回来,刺向玉镯。 千年冰蚕丝手套无法抵挡极品灵器,只能由符宝迎击玉镯。 铛! 碎月枪刺在玉镯之上,在玉镯上留下一道浅浅痕迹,玉镯倒飞而回。 陈渊则是身形一晃,飞到七层宝塔之前。 许非卿面色一变,急忙催动真元,三道美人阴魂发出的靡靡之音更加动人。 陈渊眼神恍惚了一下,但神魂空间中的玉璧光芒一放,让他立刻恢复清明。 许非卿脸色一沉,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柄飞剑。 他乃是合欢宗真传弟子,手中岂会只有两件极品灵器? 但下一刻,陈渊抬起右拳,重重轰在了七层宝塔之上! 铛! 一声巨响传出,七层宝塔狠狠摇颤了一下,金银两色的光芒闪烁不定,陈渊也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飞出十丈,方才止住身形。 (本章完) 第208章 剑斩万物 第208章 剑斩万物 陈渊这一拳用出了全力,在二十万斤的巨力之下,七层宝塔狠狠摇颤了一下,塔身上出现了数道裂纹,但随即就恢复如初。 许非卿面色大变,连忙抽身后退,同时祭起手中飞剑。 此人一拳之威竟恐怖如斯,能够撼动符宝。 他想到了曾经在上古典籍上看到过的体修记载,此人肉身之力如此陈强悍,定是一名体修! 许非卿此刻再无半点留手之意,动用了所有手段。 祭起飞剑之后,他又拿出了一张上品灵符冰灵符,捏在手中,疯狂注入真元。 体修战力远胜同阶修士,而且极耐久战,必须动用雷霆手段,才有取胜之机。 陈渊倒飞出十余丈之后,卸下反震之力,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沈丹湄。 反震之力被陈渊承受下来,沈丹湄并无大碍,目中满是惊异之色,喃喃道:“陈师弟,你……你是体修?” 陈渊沉声道:“师姐稍待,等灭去此獠,我再向师姐解释。” 他身形一晃,再度冲到许非卿之前,一拳挥出。 他催动肉身之力后,遁速奇快,许非卿竭力逃遁,依旧无法避开。 铛! 又是一声巨响,七层宝塔上出现数道儿臂粗的裂痕,金银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但依旧没有被击破。 陈渊倒飞十余丈,停了下来,许非卿手中的飞剑穿过七层宝塔,朝他飞来。 陈渊不敢用千年冰蚕丝手套硬解极品飞剑,心念一动,唤回碎月枪,挡下飞剑。 两者交击之下,碎月枪大占上风,飞剑发出一声哀鸣似的轻响,倒飞而回。 符宝蕴含法宝之力,绝非极品灵器能够抵挡。 就在这时,玉镯趁机袭向陈渊,但碎月枪遁速奇快,挡下飞剑之后,枪尖一转,刺在玉镯之上,留下一道浅浅痕迹,将其击退。 许非卿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虽是合欢宗真传弟子,但拿出三件极品灵器,已是底牌尽出,再也拿不出更多宝物。 碎月枪缠住玉镯飞剑,七层宝塔在陈渊的重拳下摇摇欲坠,除了手中的冰灵符,再无其他能威胁到陈渊的手段。 铛! 陈渊再次冲了上来,击出一拳,七层宝塔的摇颤越发严重,塔身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密集,过了一息时间,方才恢复如初。 但金银两色光芒却是黯淡了许多,无法支撑太久。 陈渊感受着降低了不少的反震之力,冷笑一声,来到宝塔前方,挥出一拳又一拳,一声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传出,似是道观中的钟声连绵不绝地响起。 短短三息之内,七层宝塔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修复速度越来越慢,金银两色光芒越来越黯淡,似乎到了崩溃边缘。 许非卿心中也在不断发颤,这一声声巨响传入他的耳中,就是一声声催命魔音。 就在陈渊挥出第十三拳时,许非卿手中的冰灵符终于燃烧殆尽,一头半丈大小的白色异兽缓缓凝聚成型。 这头异兽浑身透明,似是由冰块凝成,似狼似豹,利爪尖牙,眼神冰冷,浑身灵机浓郁。 这是冰灵符中封印的一头妖魄,实力不亚于筑基后期修士,可持续一刻钟时间。 许非卿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指陈渊,喝道:“去!” 白色异兽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无声无息间扑向陈渊,转瞬就来到陈渊身前。 陈渊停下脚步,一拳挥出,与白色异兽的利爪击在一处。 白色异兽的利爪极为尖锐,千年冰蚕丝手套又只是一件极品法器,被轻松抓破,陈渊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伤痕。 但在陈渊的巨力之下,白色异兽直接爆开,化作一团晶莹冰碴。 陈渊低头一看,右手上的千年冰蚕丝手套破开一个大洞,一根根纤细的白色蚕丝杂乱地交织在一起,周围是一团断掉的透明丝线。 法器被破,千年冰蚕丝手套从透明之色变成了白色,套在陈渊的手上,显得极为突兀。 陈渊心念一动,右手手套自动褪下,收入储物袋中。 千年冰蚕丝是上品灵材,坚韧非常,自然不会受损,但炼制手套的辅材却是难以幸免。 右手手套必须经过重炼,才能用在斗法之中,否则就是一团千年冰蚕丝而已。 在此之前,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肉身了。 陈渊摘下手套只用去了一息时间,在此期间,那团晶莹冰碴重新凝聚在一起,化为白色异兽,再次扑了上来。 陈渊右拳击出,将白色异兽打爆,但右臂却被异兽爪子一抓,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伤口。 巨灵身可以大幅强化陈渊肉身,但受限于修为,还是突破五级妖兽的瓶颈,相当于筑基后期修士的白色异兽,依旧能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而白色异兽被打爆后,瞬息之间就重新凝聚出形体,不死不休地扑向陈渊。 陈渊接连击出两拳,将白色异兽打爆,身上又添了两道狰狞伤口,血流如注。 许非卿见状,目中闪过一道喜色,催动真元,驱使白色异兽缠住陈渊,同时御使玉镯与飞剑,不断攻向金光短枪。 体修虽然战力强横,但并不是无敌之身,陈渊没有护身灵器,肉身无法抵御白色异兽,那也就无法抵御极品灵器。 冰灵符可以持续一刻钟时间,在此之前,他就能耗尽那柄短枪符宝,再用两件极品灵器夹攻陈渊,并不是没有胜机。 他是筑基巅峰修士,修炼的又是顶级功法,采补诸多炉鼎阴元,体内真元浑厚,可以与陈渊一直耗下去。 沈丹湄不知道许非卿心中所想,但她看到陈渊伤痕累累,面露担忧之色:“陈师弟,不如就此退去……” 陈渊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冲了上去,与白色异兽缠斗在一起。 他与许非卿已经结下仇怨,又展露出体修之力,岂能放此人离开? 白色异兽有些难缠,但若想就此将他拦住,却是痴心妄想。 陈渊又是一拳,将白色异兽打爆,然后身形一晃,来到七层宝塔之前,一拳挥出! 铛! 七层宝塔剧烈摇颤,塔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陈渊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飞出十丈。 但重新凝聚形体的白色异兽也扑到了陈渊身后,狠狠一爪,抓了下去。陈渊来不及闪避,被白色异兽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股剧痛袭来,方才稳住身形,将其一拳打爆。 随后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三颗拇指大小的赤红色圆珠,扔向七层宝塔。 “火雷珠!” 许非卿一眼就认出了这三颗圆珠,面色狂变,急忙抬手掐诀,身周的粉色轻纱骤然涨大,如一道屏风般,将他遮护在内。 火雷珠化作三道赤色流光,飞到七层宝塔之前,轰然爆开。 若是完好无损的七层宝塔,就是十颗火雷珠,也休想造成丝毫威胁。 但此时七层宝塔在陈渊不断轰击之下,已是强弩之末,濒临崩溃。 这三颗火雷珠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在迸射的赤火电光中,七层宝塔被炸得破碎不堪,许非卿身前的符箓无火自燃,化成灰烬。 这张符宝他此前就用过几次,消耗了不少威能,今天终于寿终正寝。 不过三颗火雷珠将七层宝塔炸开后,威能也是消耗殆尽,三团赤火电光很快消散,露出被粉色轻纱围绕其中的许非卿。 他身周的红色烟气也变得稀薄了许多,火雷珠不分敌我,毁去七层宝塔的同时,还将四周的十余颗火云砂一并炸毁。 沈丹湄见到陈渊还有这等手段,不由呆了一下。 火雷珠对筑基修士来说虽是鸡肋,但却极为罕见,陈渊一下拿出三枚,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陈渊身上,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陈渊掷出三颗火雷珠后,重新凝聚成型的白色异兽又扑了上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将白色异兽打爆。 许非卿趁此机会,又遁出了十几丈,拉开了一些与陈渊的距离,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架蓝色飞舟。 刚才他用出符宝之后,守御能力大增,但遁速也因此放缓了许多。 现在七层宝塔被毁,他反而解脱了出来,欲用白色异兽缠住陈渊,趁机遁走。 许非卿本想凭借白色异兽与七层宝塔,与陈渊一直耗下去。 但宝塔被毁,碎月枪却依旧灵性十足,让他不敢再与陈渊纠缠。 陈渊岂容许非卿就此遁走,目光一厉,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个木盒,盒盖打开,其内盛放着一道黑色剑光,长约半尺,光泽深沉,凝而不散。 他并指一点,喝道:“斩!” 铮! 盒中无剑,但却有一声清脆剑鸣传出,刹那间天地失色,黑色剑光一闪而过,一举斩破粉色轻纱,将许非卿身躯斩成两半! 天罡剑宗英挺道人所赠的黑色剑光,甲子不失,可斩筑基后期修士,是陈渊最大的底牌之一,一直秘而不宣,今日用在许非卿身上,一举建功。 剑光所过之处,赤红云团都被分成上下两截,中间隔着一条细细黑线,始终无法交融在一起。 剑修之力,无物不斩。 但许非卿身躯被斩成两截,却并未就此殒命。 他修习合欢宗无上秘术,神魂凝实,在黑色剑光下保得一命,虚幻的神魂从残躯中飘出,死死盯着陈渊。 他最强的手段是魅惑之术,却因为被陈渊打断,神魂震荡,一时半会无法施展,只能以灵器符宝对敌,尚未发挥出全部实力,就被黑色剑光斩成两半。 这道黑色剑光蕴含着一缕剑意,锋锐无匹,定是结丹剑修所留。 此人除了是体修之外,还有符宝、火雷珠、黑色剑光等诸多宝物,以筑基中期修为,就可力敌筑基巅峰修士,许非卿从未见过这等人物。 他心中极为不甘,出言问道:“许某死期将至,道友可否留下姓名?” 陈渊并不作答,面无表情地一拳打爆白色异兽,然后身形一晃,朝许非卿飞去。 他连斩六名魔修,接连御使灵器符宝,又施展巨灵身秘术,体内真元消耗甚巨,无暇与此人废话。 许非卿不是结丹修士,纵使留下了神魂,也无法凭借金丹遁走,只能任人宰割。 眼看陈渊朝自己飞来,他陷入绝望之中,厉喝道:“就算我今日必死无疑,你也别想好过!” 他话音落下,三道美人阴魂不再发出靡靡之音,而是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浑身燃起一层白色火焰,扑向陈渊。 许非卿只剩残魂,无法催动灵器,玉镯与飞剑都停了下来,静静悬在空中,碎月枪不用再抵挡这两件极品灵器。 陈渊心念一动,碎月枪飞向三道阴魂,但却从其身躯中穿过,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陈渊面色微凝,身形一晃,想要避开阴魂,但阴魂本就无形无质,此时燃烧之下,遁速更快,瞬息之间,就来到陈渊身前。 陈渊一拳击出,从阴魂中穿过,三道美人阴魂扑到他身上,融入陈渊体内。 这时,许非卿的神魂也燃起了白色火焰,大笑道:“这三道阴魂是我用三名筑基后期炉鼎的神魂炼制而成,此刻燃烧全部阴魂之力,可与结丹修士神魂媲美,伱就乖乖等死吧!” 陈渊立刻内视己身,神魂空间中突然多出三道阴魂,朝他的神魂扑来。 但就在这时,记载着《真灵九转》功法的玉璧突然放出万道金光,照在三道美人阴魂身上,阴魂发出凄厉尖叫,在金光下齐齐蒸发。 但白色火焰却是遗留下来,在神魂空间中静静燃烧。 陈渊只觉头痛欲裂,自己的神识上附着了一层白色火焰,几息之后,方才消失。 他连忙散开神识,发现神识覆盖范围缩小了数十丈,连寻常筑基后期修士还不如。 但陈渊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的神魂完好无损,只是神识受创。 放在其他人身上,神识受创也极为棘手,但他有养魂木在手,只需用养魂木温养一段时间,神识就可恢复如初。 许非卿残魂只剩一半,看到陈渊在三道阴魂攻击下,并未殒命,惊愕不已:“你竟然能抵御噬魂之术?” (本章完) 第209章 战败 第209章 战败 陈渊自然不会回答许非卿的问题,催动真元,一缕缕红色烟气如灵蛇一般,缠绕在许非卿的残躯上,将其灼烧成灰烬,连头颅都未留下。 许非卿用出噬魂之术后,残魂自燃,不过片刻,就烟消云散,身边只留下了一个精致的储物袋,以及云薇的尸身。 许非卿逃遁之时,不想带着累赘,用左手捏碎了云薇脖颈,灭去她的神魂。 沈丹湄受魅惑之术影响不深,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依旧浑身绵软无力,但神智却极为清明。 她被陈渊紧紧搂在怀中,身躯紧贴在陈渊胸膛上,脸颊微红,轻声道:“陈师弟,还请你松些力气……” 她还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觉。 陈渊猛然反应过来,立刻拉开了一段距离,只是虚虚揽住她的肩膀,歉然道:“此人极为难缠,我为防此人对师姐下手,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师姐见谅。” 沈丹湄摇了摇头,神色黯淡:“若不是师弟出手相助,我现在已经与云师姐一般,落入此人魔爪之中,岂会责备师弟。可惜云师姐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不过此人已死,也算是为云师姐报仇了……” “这位云师姐是师姐的旧识?” 沈丹湄道:“不错,我与云师姐交情匪浅,可怜她死在这登徒子手中,临死之前,还……还遭到此人亵渎。我无法调动真元,可否请师弟将云师姐尸身收起,待回去之后,我再觅地安葬。” 陈渊自然不会拒绝沈丹湄的请求,将云薇尸体收入储物袋中。 沈丹湄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恨恨道:“便宜了这个登徒子,可恨未能将他千刀万剐!师弟不打算留下此人头颅吗?” 陈渊道:“此人修为高深,手中宝物众多,在合欢宗中地位应该不低,我若是将他头颅带回,太过显眼。” 沈丹湄惊讶道:“师弟真是谨慎,连一万善功也能舍弃,难怪无人知晓你还是一个体修。” 陈渊沉吟片刻,低声道:“这是我最大的底牌,平日极少显露于人前,还请师姐为我遮掩一二。” 沈丹湄笑道:“师弟放心,我不会与任何人说起此事,便是在师父与林师兄、孙师兄面前,我也不会提起。” “不过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哪一名筑基修士没有机缘在身,体修又不是什么坏事,紫阳宗就有体修功法传承,只是修炼极难,对资质要求又高,几十年也难有一个体修。” “师弟法体双修,进境还如此之快,能越阶击杀筑基巅峰修士,真是天纵奇才!” 她看向陈渊的眼神异彩连连,语气中满是赞叹之意。 陈渊轻描淡写道:“我只是幼时服下了一枚异果,肉身比同阶修士要强一些,此番能胜,主要还是依靠那三颗火雷珠,以及天罡剑宗张真人所赠剑光……” 他之前拜金落衡为师后,曾向沈丹湄与孙从耀讲述过在洞虚山秘境中的大致经历,但没有说起过英挺道人相赠剑光之事。 趁此机会,陈渊岔开话题,将此事粗略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他散去巨灵身秘术,身形恢复如常,抬手一招,碎月枪碎成点点金色流光,重新化作金色符箓,只是光泽黯淡了许多。 碎月枪符宝原本能用三次,今天用去了一次,按理说应该还剩两次。 但这次碎月枪的激发时间有些长,消耗甚大,最多只能再使用一次,就会耗尽符宝之力。 陈渊将符宝收起,又将玉镯、飞剑两件极品灵器,以及许非卿的储物袋摄入手中。 那张美人图在三道阴魂自燃之时,也无火自燃,化为灰烬,不存于世。 做完这些,他才将火云砂收入火云葫芦,赤红云团徐徐散去。 陈渊与沈丹湄的身影重新暴露在其他修士面前,他立刻驾起遁光,往后退去。 陈渊已经击杀五名同阶修士,达到目的,沈丹湄又无再战之力,不便再与魔修厮杀。 此时战况极为焦灼,双方修士纠缠在一起,各色灵光闪耀,剑气往来纵横,血灵漫天飞舞,靡靡之音荡开,异兽灵禽嘶鸣,放眼望去,方圆十里之内,烽火处处,乱成一团。 这些筑基修士大多都是捉对厮杀,偶有联手对敌者,也是少之又少。 他们神识覆盖范围又颇为广大,交战之人往往相隔百丈,再分散开来,方圆十几里之内,处处都有修士身影。 但即便如此,覆盖百丈的赤红云团在战场中也是颇为显眼。 陈渊刚刚散去云团,就被一名筑基中期的合欢宗女修盯上了。 沈丹湄面色潮红,身躯绵软,合欢宗女修只是看了一眼,便知她是中了合欢宗的魅惑之术,尚未恢复。 她眼神一亮,朝陈渊冲了过来,同时发出一张传音符,呼唤自己的双修道侣。 合欢宗修士最重采补,炉鼎是必需之物,陈渊带着一个拖累,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可以一次得到两个炉鼎。 合欢宗女修的双修道侣就在数百丈之外,与她修为相当,收到传音符后,立刻赶了过来。 陈渊看到两人朝自己扑来,眼神四下一扫,立刻转身遁走。 沈丹湄惊讶道:“陈师弟为何要逃?” 陈渊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需换一个地方,再料理这两人。” 他在这里连续击杀了六名魔修,虽然其他修士都在与人对敌,但他表现出的实力如此惊人,肯定会有人注意到他。 刚才他只是扫视一圈,就发现有三名魔修看向他的目光惊疑不定,甚至刻意扭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这些人或是看到他用符宝击杀了那两名合欢宗修士,或是看到他击杀了一名筑基巅峰修士。 他若是留在此地,再将这两人击杀,过于显眼,这些人上报之后,定会引起两大魔宗注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如之前引走那两名血灵宗修士一般,将这两人引到远处,再动手杀人。 这是陈渊早就定下的策略,但沈丹湄被许非卿盯上,逼得他底牌尽出,大大出了一次风头。 但沈丹湄是陈渊同门师姐,平日对他又极为关照,骤然遇险,他岂能坐视不理,虽然有违他低调行事的本意,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 陈渊遁出数里,终于停下脚步,祭出火云葫芦。近三百粒火云砂从葫口飞出,放出一道道红色烟气,凝成赤红云团。 一气催动近三百粒火云砂,真元消耗不小,否则陈渊击杀许非卿之后,就会一直维持赤红云团,守株待兔。 两名合欢宗修士在陈渊身前几十丈外停下,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陈渊祭出碎月枪符宝,击杀两名同门,以及许非卿被赤红云团遮盖住后,尸骨无存之事,否则绝对不敢追击陈渊。 而此番面对这两名合欢宗修士,陈渊没有如之前一般祭出符宝,而是选择了更加费力的方式。 当时他为了出手援救沈丹湄,不能浪费时间布下火云砂,又不想当众显露体修之力,只能祭出符宝,快刀斩乱麻,迅速击杀那两名合欢宗修士。 现在他不着急救人,自然不会再浪费最后一次碎月枪次数。 当陈渊祭出火云葫芦时,两名合欢宗修士齐齐祭出手中灵器,攻了过来。 陈渊与先前一般,先用玄水旗护住己身,等赤红云团覆盖方圆百丈,将几人身形完全遮盖住。 两名合欢宗修士初时对火云砂颇为警惕,但他们自忖有上品灵器护身,加之有三十余粒火云砂被毁,剩余火云砂威能相应减弱了许多,对两人无法造太大威胁,是以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是一味猛攻。 待赤红云团完全散开,陈渊施展巨灵身秘术,再收起玄水旗,冲到两人身前,全力挥出数拳,打破两人护身灵器,再将其毙杀当场,绞碎神魂。 他施展巨灵身秘术后,肉身大幅强化,可挡住上品灵器,即使没有千年冰蚕丝手套,身上也只是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 巨灵身秘术只能强化肉身,但不能提升遁速,陈渊无法躲过灵器攻袭,只能硬挡。 这也是他用碎月枪抵挡许非卿玉镯飞剑的原因,否则早就将碎月枪收起,以后还能再多用一次符宝。 陈渊将两名合欢宗修士轻松击杀,散去巨灵身秘术,收起火云葫芦,赤红云团缓缓散去。 沈丹湄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但依旧无法独自飞遁。陈渊只能继续揽住她的肩膀。 待赤红云团消散之后,他驾起遁光,往远处遁去,避开其他魔修。 连番厮杀之下,陈渊体内真元消耗极大,还要照看沈丹湄,最多只能再支撑一两次斗法,若是再遇到联手之人,风险不小。 说来他也是运气欠佳,竟然连续遇到三次魔修联手。 魔修修炼以掠夺外物为本,竞争激烈,同门之间也屡有厮杀,大多是冷酷无情之辈。 合欢宗修士更是以道侣为炉鼎,处心积虑采补对方元气,提升修为。 但并不是所有合欢宗修士都是如此,有一些修士日久生情,就会联起手来,联手寻找其他炉鼎,提升修为。 不过这类修士极少,陈渊能遇到两对,已是极为罕见。 他击杀两名合欢宗修士后,有意避开其他魔修,并没有再遇到此类对手。 而且像陈渊这般实力超群之辈不多,其他人大多都是互相纠缠在一起,全力以赴之下,才能勉强击杀一人,甚至只是击败对手,却无法将其性命留下。 战局持续到现在,只有不到五十名修士身死,大多数战败之人,都能全身而退。 在双方结丹修士的严令之下,无人敢远遁逃走,但他们也不敢再寻找新的对手,都是消极避战,等待大战结束。 但陈渊却不能这么做,他身边有沈丹湄,而且别人一看便知,她情形不妙,没有再战之力。 只要击杀陈渊一人,就相当于斩杀两名对手。 而陈渊体内真元消耗极大,若是再接连对上同阶修士,就是实力再强,也难以招架。 是以他主动找上一名筑基前期的血灵宗魔修,祭出灵竹剑攻向此人,但也不下死手,只是与他一直纠缠。 这名血灵宗魔修刚刚被一名同阶修士击败,逃出生天,血灵被灭去数头,实力大损。 但他既然被陈渊盯上,只能鼓足精神,勉力应对。 就在两人缠斗之时,几十道遁光如流星般从高空坠落,诸葛启的声音忽然在陈渊耳边响起:“凌云派弟子听令,速退!” 陈渊精神一振,也不去管对手,立刻收起灵竹剑,祭出渡云舟,往后方遁去。 血灵宗魔修也听到了门中长老的追击命令,但他自然不敢去追击陈渊,选择了一名归元宗的筑基前期修士,狞笑着追了上去。 顷刻之间,战场上风云突变,六宗修士尽皆败退而归,魔修衔尾追击。 但筑基修士一心逃命之下,极难被对手杀死,魔修只追出了十里,战果寥寥,逐渐停下了脚步。 陈渊不惜真元,激发出渡云舟的全速,没有被魔修追上,一路顺利逃回绿洲。 而那些结丹真人逃得比筑基修士要慢一些,他们要阻挡魔宗的结丹修士,给筑基修士留出逃遁时间。 陈渊仰头望去,可以透过云层,依稀看到结丹修士交战,只是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不必多言,此番定是齐国六宗的结丹修士败了。 结丹修士一败,筑基修士只能逃命,否则被魔宗的结丹修士杀了,只能自认倒霉。 陈渊回到绿洲时,已有凌云派执事弟子在阵法外等候,他与沈丹湄亮出身份玉牌后,顺利进入绿洲。 此时沈丹湄已经恢复了许多,只是依旧无法飞遁。 陈渊把她送回了居住的小楼之中,留下云薇尸身和她的储物袋,然后回到自己居处,闭目打坐,恢复真元。 只要在三天之内去善功殿上交任务法符与魔修头颅,便可领取相应的善功奖励,不必急在一时。 两个时辰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起身走出小楼,往善功殿遁去。 (本章完) 第210章 收获 第210章 收获 在凌云派驻地中,陈渊飞遁速度极慢,不比施展轻身术快上多少。 一刻钟后,他来到凌云派驻地中央,在善功殿前降下遁光,走入殿中。 善功殿内聚集了十几名筑基修士,排成一队。 在队伍最前方,摆着一张方桌,张子安和王然站在方桌之后,正与一名筑基修士交谈。 此人一抚储物袋,拿出任务法符、身份玉牌,交给张子安,方桌上则是凭空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张子安先是检查了一遍任务法符与身份玉牌,然后拿出一张符箓,注入一丝真元,贴在身份玉牌上,放在魔修头颅上方三寸处。 凌云派发布了斩杀魔修的任务,自然不会留下漏洞。 修士杀人之后,会在被杀之人的尸身上留下一丝气机,只要检查一下气机是否相合,就能看出这些魔修是否为本人所杀。 片刻之后,身份玉牌亮起淡淡白光,张子安沉声道:“击杀筑基前期魔修一名,奖励一万善功!” 他拿出一枚刻着“善功”二字的洁白玉牌,与那名筑基修士的身份玉牌一合。 两枚玉牌光芒一闪,张子安收回善功玉牌,将身份玉牌交还给那名筑基修士。 此人接过身份玉牌,对张子安拱手一礼,笑道:“有劳张师兄了。” 张子安微微颔首,这名筑基修士转身离开,其后两人只是交纳任务法符,一颗魔修头颅都拿不出来。 直到第四名筑基修士走上前来,张子安脸上露出笑容,主动拱手行礼:“王师兄。” 此人将任务法符与身份玉牌交给张子安,一抚储物袋,方桌上凭空出现三颗头颅,淡淡道:“张师弟,验一验吧。” 张子安笑容满面道:“王师兄稍待。” 他检查过身份玉牌与任务法符之后,如法炮制,拿出一张白色符箓,注入真元,贴在身份玉牌上,依次检查过三颗魔修头颅,正色道:“击杀筑基后期魔修三名,奖励善功六万!”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这位王师兄身上,眼神中满是敬畏之色。 站在陈渊身前的一人低声道:“这位王凌王师兄,据说十年前修为就达到了筑基巅峰,是门中实力最强的几名筑基修士之一!” 另一人惊讶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王师兄姓名?” “呵呵,本派藏龙卧虎,若不是此次大战,王师兄肯定在洞府中闭关苦修,岂会在外界露面……” 两人说话声音极低,若不是陈渊五感敏锐,根本无法听到。 他微微有些惊讶,将王师兄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中。 王师兄相貌平平,身材中等,面白无须,神情淡漠,接过张子安递过来的身份玉牌,双目微闭,似是用神识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陈师弟,你来得倒是快。” 陈渊转过头来,只见莫惊春走入善功殿,在他身后,还有两名筑基修士降下遁光,往殿中走来。 筑基修士死后,体内灵机可残存三天,在此期间,可以辨认出其生前修为。 是以凌云派规定,门中修士须得在三天内上交任务法符以及魔修头颅,领取善功奖励,过期不候。 但很少有修士等到第三天才来,都是一回到绿洲,稍作调息,便来领取善功奖励。 陈渊迎了上去,仔细端详着莫惊春,关切道:“莫师兄一切可好?” 莫惊春笑道:“我运气不错,没有中期修士对我下手,反而杀了两个魔修,师弟来得比我还快,定是有所斩获,杀了多少魔修?” 陈渊微笑道:“我只是侥幸而已……” 他含糊其辞,一语带过,莫惊春便不再多言,两人站在队伍最末,安静等待。 王师兄之后几人,大多只是上交了任务法符,只有两人各自拿出了一颗魔修头颅。 渐渐地,陈渊身前只剩四名筑基修士,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他忽然往旁边迈出一步,对莫惊春说道:“莫师兄,我忽然想起还有些琐事要处理,稍后再来交纳任务法符,先走一步。” 陈渊说完之后,对莫惊春一拱手,转身朝殿外走去。 莫惊春面露讶色,然后点了点头:“师弟慢走。” 此时莫惊春身后也有几名筑基修士排队,看到陈渊突然离去,略显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王然一直站在张子安身旁,在陈渊刚进入善功殿时就注意到了他,此时也是颇为惊讶,目送陈渊离去。 陈渊快步走出善功殿,脚下有些急促,驾起遁光,不过一刻钟,就回到了居住的小楼。 但他降下遁光后,径直来到二楼的修炼室,坐了下来。 他没有遇到任何事情,只是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善功殿。 他没有想到,凌云派的安排竟然如此简陋,一众筑基修士,竟然如凡人一般,在善功殿中排成一队,交纳任务法符。 而且其他修士大多都拿不出魔修头颅,战绩最耀眼的就是王师兄,但也只拿出了三颗魔修头颅。 凌云派实力在六宗中仅次于紫阳宗,与天罡剑宗不相上下,门下弟子只有如此表现,其他五宗也强不到哪去。 若是他在其他人面前,一下拿出七颗魔修头颅,肯定会大出风头,名声一下就会传遍凌云派,甚至会传到其他五宗弟子耳中。 陈渊一向行事低调,不愿出此风头,才借故离开,打算等上两天,再将任务法符与魔修头颅上交,领取善功奖励。 陈渊心中计定,拿出此战中得到的所有储物袋,依次清点起来。 那七名筑基中期魔修都是身家不菲之辈,但在陈渊眼中,就显得有些寒酸了,更看不上他们用的灵器。 他仔细整理了一番,共得到四件上品灵器、两件中品灵器、三件下品灵器、三百二十七块中品灵石、六株三百年灵草、十六株百年灵草、两瓶修炼丹药、几颗疗伤丹药。灵器主要是从合欢宗修士手中得来的,血灵宗修士把大半心血都用来培育血灵,手中灵器不多,品质也颇为低劣,一件上品灵器也无。 此外还有五种中品灵材,几百块下品灵石,几部魔修功法,一些炼气修士用得上的杂物,以及精血阴魂等魔道材料,都不入陈渊之眼。 他将这些东西分别收了起来,最后才拿出许非卿的储物袋,将其中物品全都取出 许非卿不愧是筑基巅峰修士,仅是中品灵石就有三百四十八块,还有一瓶筑基后期丹药、八株三百年灵草、两株五百年灵草,比七名筑基中期修士的身家加起来都要丰厚。 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从这八名魔修身上得到的灵草中,可以凑成两炉南广丹、一炉合气丹、一炉清露丹的灵草,炼成丹药后,足以支撑陈渊数年修炼。 许非卿留下了三件极品灵器,其中粉色轻纱已经被黑色剑光破去,只有玉镯与飞剑可堪一用。 陈渊不懂炼器术,无法看出玉镯与飞剑的材质,粗略祭炼一遍后,方才得知这两件灵器的用途。 玉镯通体透明,散发着丝丝寒意,极为坚硬,祭出之后,附带冰冻之力,还可禁锢对手。 飞剑通体湛蓝,同样散发着丝丝寒意,一剑斩出,锋锐难挡,还可冰冻万物。 许非卿应是一名冰灵根修士,这两件法器都是冰属性法器,但用途有些单一,在极品灵器中颇为普通。 而且这两件灵器在碎月枪之下受损不小,飞剑还算完好,但玉镯上却是留下了不少伤痕,不经修补,无法发挥出最大威能。 除此之外,许非卿储物袋中还有三种灵材,其中有两种是冰属性灵材,但最后一种,却是颇为奇特。 这种灵材是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灰扑扑的,很不起眼,陈渊一开始并未注意到它。 但这块石头被取出之后,悬在陈渊身前,竟然慢慢变得透明起来,最后完全消失不见,连神识都无法感知到,只能用手触摸到。 “这莫非是……幻阴石?” 陈渊眼神一亮,又将这块石头放在膝上。 石头缓缓变成白色,也是陈渊所穿的凌云派法衣颜色。 陈渊心中一喜,这块石头有幻化之效,而且触之冰凉,有寒入骨髓之感,与麻衣老者口中的幻阴石一模一样。 他手中已有青芒蛇妖丹,再将这块幻阴石交给麻衣老者,就可提升千年冰蚕丝手套的品阶,到时再动用体修之力,就不必畏手畏脚了。 他将两件极品灵器与幻阴石收入常用的储物袋中,其他灵材与灵草丹药,则是收入芥子环中。 许非卿手中还有一件上品灵器、两件中品灵器,气机清正,以及一些杂物,不似魔修所用之物,应是从其他修士手中得来,被收到另一个储物袋中,以后可拿来换取灵石。 陈渊将八名魔修储物袋内的东西全部整理完毕,用去了近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陈渊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去,沙漠中的夜空似乎格外璀璨,明月高悬,繁星闪耀。 今天恰好到了星光灌体的日子,陈渊拿出玉珏,星光穿过窗户,笼罩陈渊全身,伐骨洗髓,丹田之内的真元湖泊随之消耗一空。 绿洲之中很可能有齐国六宗的元婴修士坐镇,但陈渊并不担心会被其察觉。 他在凌云派山门中无数次引星光灌体,都没有被凌云派的护宗大阵或者玄元子察觉,来到此处,更加不用担心。 据典籍记载,在人界之上,还有灵界、仙界,修士修炼到化神之后,就会飞升灵界,再修炼到渡劫,才能飞升仙界。 陈渊猜测,玉珏很可能是仙家宝物,至少是灵界流传下来的异宝,引星光灌体时,才不会被人界修士察知。 星光消散之后,陈渊收起玉珏,打坐修炼,吸纳天地灵气,一点一滴地恢复真元。 …… 两日之后,陈渊体内真元恢复大半,他起身走出小楼,驾起遁光,来到善功殿。 此时已临近黄昏,张子安与王然依旧站在朱漆大柱之下,殿中只有一名修士在交纳任务法符,但并没有拿出魔修头颅,此外并无他人。 等到此人离开走出善功殿,陈渊方才来到两人身前,拱手行礼:“张师兄,王师兄。” 王然拱手还礼,笑道:“陈师弟别来无恙,张师兄,这就是三年前铲除鼎州灵神教,击杀筑基后期魔修的陈渊陈师弟。” 张子安眼神一亮:“原来是陈师弟,师弟以筑基中期修为,越阶击杀筑基后期魔修,可是令张某印象深刻,以陈师弟手段,在此战中应当收获不小吧?” 陈渊笑了笑,一抚储物袋,拿出任务法符与身份玉牌,递了过去,与此同时,桌上凭空出现七颗魔修头颅:“请张师兄查验。” 张子安愣了一下,方才接过任务法符与身份玉牌深深看了一眼这七颗头颅,又看向陈渊,沉声道:“陈师弟,这七名魔修都是你杀的?” 王然传音道:“陈师弟,你不会是拿别人斩杀的魔修头颅凑数吧?这可是欺瞒宗门的大罪!” 陈渊面色不变,传音回道:“师兄放心,这些魔修均是我亲手击杀。” 这时,张子安已经检查完任务法符与身份玉牌,确定了陈渊的身份,然后拿出一张白色符箓,检查七颗魔修头颅上的残留气机。 看着陈渊身份玉牌散发出的淡淡白光,张子安深吸一口气,掩去目中的震惊之意:“陈师弟果然手段高强,一战击杀七名魔修,我这就善功拨转给伱。” 他拿出善功玉牌,与陈渊的身份玉牌贴合一下,递还过来。 陈渊接过玉牌,神识入内一探,发现多出了十二万善功。 张子安又道:“除了善功奖励之外,陈师弟还可回宗修整三年,但此事需诸葛长老发下谕令,还请师弟等待几日。” 陈渊收起身份玉牌,笑道:“有劳张师兄了。” 张子安满面笑容道:“无妨,明日我便会将此事上禀诸葛长老,不会让师弟等待太久。” 感谢神日老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211章 夺舍 第211章 夺舍 陈渊走后,张子安拿出一枚玉简,神识探入其内,留下几句话,然后将玉简收了起来。 他与王然一直等到太阳落下,天色浓黑,再无筑基修士前来交纳任务法符。 张子安与王然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离开善功殿,来到一座结丹真人所居的宅院门前,朗声道:“善功殿执掌张子安,拜见诸葛长老。” 过了一会,两扇大门光芒一闪,徐徐敞开,一道微弱声音传入张子安耳中:“来正堂见我。” 张子安举步走入宅院,来到正堂,诸葛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淡漠地看着他。 张子安深施一礼,恭声道:“启禀诸葛长老,除去七名修士阵亡之外,本派所有参战修士均已交纳任务法符,弟子已将详情记述下来,请诸葛长老过目。”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那枚玉简,双手呈上。 诸葛启抬手一招,将玉简摄入手中,神识探入其内,查看起来,神情依旧淡漠。 忽然,他神情微微一动:“陈渊……你可知道他的底细?” 张子安恭声道:“陈师弟是金落衡金长老的弟子,三年前曾经在一次宗门任务中,越阶击杀一名筑基后期魔修。据我所知,他还是一名炼丹大师,丹术不凡。” 诸葛启面露讶色:“他还精通炼丹术?” 张子安道:“陈渊与本殿执事王然相熟,王然曾两次请他炼丹,成丹率高达七成。” 诸葛启微微颔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令牌,抬手轻轻一挥,送至张子安身前,淡淡道:“将此令牌交给陈渊,允他回宗修整三年,再来荡魔沙漠听命。” 张子安双手接住玉牌,恭声道:“是。” 他将玉牌收入储物袋中,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诸葛启端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陈渊,不错,不错……” …… 陈渊离开善功殿后,没有立刻回到所居小楼,而是先去探望了沈丹湄。 三天时间过去,她已经恢复如初,但许是受到魅惑之术的影响,双颊依旧带着些许红晕,眼神也比以往变得柔和了许多。 看到沈丹湄无碍,陈渊没有久留,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回到小楼之中,打坐修炼。 一天之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从怀中拿出芥子环,心念一动,养魂木凭空出现在身前。 按照张子安所说,他想要离开荡魔沙漠,还要等上几天,正好趁此时间,利用养魂木,修复受创神识。 这三年以来,他每月都会吸纳养魂木中蕴含的灵性,神识一共扩展了十一丈有余。 在灵性持续不断地消耗之下,原本半尺长的养魂木,现在只剩三寸长短,表面凝厚的灰色光泽,也变得稀薄了许多,隐隐有干枯迹象,给人一种类似于凡间百岁老者的垂暮之感,极为奇特。 据陈渊估计,若是一直利用养魂木强化神识,在耗去所有灵性后,神识应当能扩展二十五丈。 但他现在神识受损,需用养魂木中的灵性恢复神识,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但若是放任不管,神识自行恢复的速度极慢,至少也得数年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而且周天星辰之力主要还是淬炼肉身,虽能强化神识,但修复起来却极为缓慢,一次星光灌体,只能恢复一寸神识。 在神识恢复完好之前,陈渊无法提升修为,只能利用养魂木,温养神魂。 他看着身前的养魂木,心中颇觉可惜,缓缓闭上双眼,散开神识,慢慢延伸到养魂木上。 陈渊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浸入了一池温泉之中,温暖舒爽。 一缕缕灰色丝线,从养魂木上浮现而出,慢慢延伸到陈渊的神魂空间中,将他的神魂包裹在内。 受创颇重的神识,在灵性滋养之下,缓缓修复。 只有这等顶尖的天地灵物,才有如此效果。 陈渊估算了一下,只需三日时间,他的神识便可恢复如初。 可惜这只是半块养魂木,残缺不全,否则只需一个时辰,他受创的神识就能完全恢复。 就在陈渊完全沉浸在养魂木的灵性滋养中,心神彻底放松之时,一道黄色流光忽然从养魂木中飞出,沿着一条灰色丝线,无声无息间进入陈渊的神魂空间之内,朝他的神魂扑了过去。 陈渊对此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温暖舒爽的感觉中。 直到黄色流光即将触及陈渊神魂时,神魂空间内的玉璧忽然金光大放,陈渊神魂披上了一层金色光甲,将黄色流光阻拦在外。 “咦?” 一道似有所无的轻咦声响起,陈渊心中巨震,立刻将神识从养魂木上收回,内视己身。 在他的神魂空间内,神魂猛然睁开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黄色流光。 黄色流光缓缓化作一道魂影,淡淡开口:“呵呵,没想到在小友的神魂空间之内,还有这等宝物……” 这道魂影呈浑黄之色,比陈渊神魂要凝实许多,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年纪,俊美无俦,饶有兴趣地转过头去,打量着屹立在陈渊神魂空间内的玉璧。 陈渊看清魂影容貌后,面色大变:“你是……庆幽真人!” 这道魂影的面容,与问天殿中的庆幽真人遗蜕一模一样! 黄色魂影转过头来:“不错,我正是庆幽,可否请小友解惑,这无字玉璧是何物?” 庆幽真人看不到玉璧上记载的《真灵九转》功法,陈渊心下一松,但他随即后退几步:“你为何能进入我的神魂空间?” 难怪养魂木强化神识之效如此之差,原来是庆幽真人神魂寄托在养魂木中,偷偷汲取养魂木的灵性。 庆幽真人微微一笑:“小友汲取养魂木中的灵性,我顺着灵性丝线,进入了小友的神魂空间。” 陈渊又退了几步,死死盯着庆幽真人:“伱想夺舍我?” 庆幽真人笑道:“不错,我是想夺舍小友。”闻听此言,陈渊心中怒火大炽,直欲将庆幽真人神魂撕碎,往前走了一步。 但看着庆幽真人凝实的魂躯,陈渊又心生忌惮,停下了脚步。 他连庆幽真人进入自己神魂空间的踪迹都没有发觉,全赖玉璧守护,才能逃过一劫。 但玉璧只有守护神魂之效,不会攻击庆幽真人,他也没有神魂对敌的手段,拿庆幽真人的神魂没有一点办法。 看着陈渊阴晴不定的神情,庆幽真人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小友息怒,我从沉眠中醒来之后,看到小友汲取养魂木灵性,欲毁去我神魂寄托灵物,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而且养魂木既然到了你手中,你应当是进入问天鼎秘境,取走了我的宝物,那我夺舍你,不也是天经地义?” 陈渊冷冷道:“休说废话,宝物唯能者得之,我能进入问天鼎秘境,那是我的本事。” “有本事你就把我夺舍了,我绝无半句怨言,否则我定要将你神魂灭去!” 庆幽真人哈哈一笑:“不错,小友此言有理,宝物唯能者得之,既然你能进入问天鼎秘境,得到我留下来的宝物,那就是你的本事。” “但你休要以为有此无字玉璧镇守神魂,我就无法夺舍。” 陈渊冷冷道:“你大可一试!” 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庆幽真人身前,脸上毫无惧色。 玉璧从玉珏中飞出,记载《真灵九转》这等无上功法,区区结丹修士,岂能破去? 而且若庆幽真人真有把握破去玉璧守护,岂会与他一直废话,肯定早就动手了。 陈渊一副咄咄逼人,鱼死网破的架势,庆幽真人却是面不改色:“我与小友并无仇怨,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此言一出,陈渊心中更加确定,庆幽真人无法破开玉璧守护,之前只是在虚言恐吓。 他冷笑一声,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庆幽真人身前,几乎与他贴在一起,道:“你可以动手了!” 庆幽真人后退了两步,陈渊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惧意也消失殆尽。 但就在这时,庆幽真人忽然哈哈一笑:“小友心性甚坚,我确实无法破开这块无字玉璧的金光,但小友拿我又有何办法?” “小友既然进入了问天鼎秘境,应当知晓我生前修为,就算我无法夺舍小友,以小友筑基中期的修为,莫非敢吞噬我的神魂吗?” 陈渊面色微变,庆幽真人此言,却是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虽有玉璧守护,不惧庆幽真人夺舍,但庆幽真人修为高深,即使只剩一缕残魂,也远非陈渊可比。 但他绝不会向庆幽真人妥协,冷冷道:“那就这么耗下去吧,没有养魂木灵性温养,你早晚有耗尽魂力的一天,到时我自然能将你灭去!” 庆幽真人笑了笑,抬手一招,一缕飘荡在神魂空间中的白色流光飞入他手中,转化成黄色流光,纳入体内,魂躯微不可察地凝实了一丝。 陈渊心中一惊,这些飘荡在神魂空间中的白色流光,是他的神魂之力,竟然能被庆幽真人摄去,补充魂力。 庆幽真人笑道:“不瞒小友,三年前小友第一次吸纳养魂木中灵性时,我就从沉眠中苏醒过来,只是极为虚弱,无法出手夺舍。” “当小友吸纳养魂木中的灵性时,我暗中截留了大半,温养神魂,直至今日,方才恢复至全盛时期,出手夺舍。” “只是没想到小友神魂空间中竟有如此至宝,让我功亏一篑。” “但所幸我做事一向喜欢留下后手,过去三年中,小友每一次吸纳养魂木中的灵性,我都会暗中施展秘法,送入一丝神魂精粹,却并不攻击小友神魂,只是留在小友的神魂空间中。” “三年下来,小友的神魂空间已经沾染了我的神魂气息,虽然我不可能凭借些许神魂精粹,鸠占鹊巢,但窃取小友些许魂力补充自身,却并非难事。” “只要小友不死,就休想等到我耗尽魂力的那一天。” 说着,他又抬手一招,将一缕神魂之力摄入手中,纳入体内。 陈渊面色一变,控制神魂之力远离庆幽真人,但他抬手一招,又将一缕白色流光纳入体内。 陈渊神魂空间中飘荡着无数的白色流光,庆幽真人每次摄走一缕,只是杯水车薪。 但只要他能窃取陈渊的神魂之力,就不是无源之水,休想将他魂力耗尽。 庆幽真人停下手中动作,笑道:“小友别白费力气了,这三年以来,我施展了三十余次秘术,将三十多缕神魂精粹送入小友体内,遍布小友的神魂空间。” “除非小友修炼到结丹后期,神识与我相当,否则绝难发现这些神魂精粹的踪迹,我也能一直窃取小友神魂之力。” 陈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冷道:“前辈想一直在我的神魂空间内待下去?” 不知不觉间,他改变了对庆幽真人的称呼。 庆幽真人正色道:“我现在进入了小友的神魂空间,不可能在你面前再施展这种秘术。” “若是如此做,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苟延残喘,若是小友有朝一日真的修炼到结丹后期,就是我的死期。” “我只是想告诉小友,我虽然无法夺舍你,但你也拿我毫无办法,何必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陈渊心中一动,语气和缓了许多:“前辈所言甚是,只要前辈退出晚辈神魂空间,回到养魂木中,晚辈从此与前辈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庆幽真人笑道:“小友说笑了,我现在只是一道残魂,若是回到养魂木中,只能任由小友宰割,只有留在此处,才能与小友相安无事。” 陈渊目光一冷:“那我只能请门中师长出手,灭去前辈神魂了,我不可能容许前辈神魂,留在我的神魂空间中!” 庆幽真人轻叹一声:“小友若如此做,我只能闭目等死,但我在临死之前,会将小友进入问天鼎秘境之事,和盘托出。” “不知小友门中师长,会不会对一件空间法宝感兴趣?” 陈渊冷笑道:“恐怕要让前辈失望了,问天鼎已经自行崩溃,空间波动波及方圆万里,此事齐国修士人尽皆知!” (本章完) 第212章 反复无常 第212章 反复无常 庆幽真人愣了一下,喃喃道:“问天鼎崩溃?竟然已经过去了千载岁月……”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问天鼎虽然崩溃,但小友甘愿将得到的法宝灵材全都交出去吗?” “我在芥子环中留下了三件法宝、四种上品灵材,足以让任何结丹修士眼红,不知小友师长,能不能抵御住这等诱惑?” 陈渊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庆幽真人在养魂木中无法感知外界之事,并不知道他没有得到所有宝物。 而他吸纳养魂木中的灵性之后,就会立刻收起来,庆幽真人从未见过玉珏,并不知晓玉珏的秘密。 陈渊淡淡道:“前辈多虑了,晚辈并非一人进入问天鼎秘境,只得到了一柄飞剑法宝,以及这半块养魂木而已。” “就算前辈不说,晚辈也会主动献给门中师长,以此威胁晚辈,并无用处。” 之前他与柳凡、余清立下外魔誓言时,留了一条后路,若是他人已经知晓了空间秘境的存在,便不算主动泄露,不会违背誓言。 庆幽真人笑道:“就算小友甘愿送出手中宝物,但除了问天鼎之外,我还有另一处洞府,藏有诸多宝物……” 陈渊脸色一沉,庆幽真人不疾不徐道:“我虽然只剩一道神魂,但却不惧搜魂之术,就算小友门中师长是元婴修士,也休想在我身上搜魂。” “只要我将这个消息告知小友门中师长,再加上一句,小友也知道此事,到时小友会有何种下场,我就不必赘言了吧?” 陈渊面色一变,若是庆幽真人真的这么做,不管他如何辩驳,都逃不过被搜魂的命运。 金落衡待他不薄,但在“元婴之下第一修”的洞府藏宝面前,任何师徒之情,都会显得脆弱不堪,陈渊不敢去赌。 虽然有玉璧守护神魂,搜魂之术对他不一定有用,但若是玉璧秘密因此被发现,甚至引出玉珏…… 陈渊心中思绪翻滚,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面对一个结丹后期修士,哪怕只有神魂残留,他也毫无办法,甚至还要受其胁迫。 若不是有玉璧守护神魂,他早已被庆幽真人夺舍。 现在庆幽真人把话挑明,他不可能再求助于金落衡,只能与庆幽真人达成妥协。 陈渊慢慢冷静下来,道:“前辈所求为何?” 庆幽真人笑道:“小友勿忧,我也不想在小友神魂空间中一直待下去。” “虽然我寄居在养魂木中,不知外界之事,但小友神识远超同阶修士,又能进入问天鼎秘境,定然不是庸碌之辈,我并不想与小友为敌。” “只要小友能找来一名筑基修士,让我夺舍,我就以外魔立誓,立刻离开,绝不为难小友,如何?” 陈渊心中一动,外魔誓言连元婴修士都不敢违反,若是庆幽真人以外魔立誓,倒是可以相信。 他沉吟片刻,道:“只要前辈以外魔立誓,不会向外人泄露问天鼎秘境之事,且不会以任何方式与晚辈为敌,晚辈可以答应此事。” 庆幽真人道:“我现在就可立下誓言,只要小友找来一名筑基修士,让我夺舍,我绝不会将小友进入问天鼎秘境一事告知他人,且绝不会与小友为敌,如果生出此念,日后修炼之时,必遭外魔侵扰,永无宁日!” 他立下誓言后,又笑着说道:“我已按照小友要求立誓,小友是否也要展现一下诚意?” 庆幽真人立誓如此爽快,让陈渊始料未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外魔誓言已立,足见庆幽真人并不是虚言相欺。 他将庆幽真人的誓言仔细回想了几遍,没有发现漏洞,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之感,问道:“前辈想要晚辈如何展现诚意?” 庆幽真人笑道:“我只是一道神魂,如果我离开小友的神魂空间,小友随手就可将我灭去。” “只有小友也以外魔立誓,会为我寻来一名筑基修士,助我夺舍,我才能放心离开小友的神魂空间。” 陈渊闻言,面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心中的不安之感又涌了上来。 庆幽真人注意到陈渊的神情变化,笑道:“小友还有何迟疑之处?我已立下誓言,莫非还不能让小友相信我的诚意?” 听闻此言,陈渊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 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庆幽真人会如此爽快的以外魔立誓。 忽然,他想起《真灵九转》中对外魔的描述,缓缓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解惑。” “前辈是结丹后期修士,夺舍之后,只有筑基修为,若是违背誓言,侵扰前辈的外魔,会是何种层次?” 庆幽真人笑道:“小友说笑了,外魔乃是天生魔物,又不是修士,岂会有层次之分?” 陈渊冷笑一声:“据我所知,外魔噬灵噬魂,却无法自行吸纳天地灵气,才会在修士修炼之时,侵扰修士神魂,侵夺灵气。” “修士修为不同,吸纳灵气有多寡之分,遭遇外魔自然也是不同。” “前辈夺舍之后,只有筑基修为,但神魂却是结丹修士,就算违背誓言,遭到外魔侵扰,恐怕也奈何不了前辈吧?” 庆幽真人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你到底是什么人?” 外魔极为诡秘,遭到外魔侵扰的修士极少能存活下来。 庆幽真人出身神秘,修为高深,但对外魔的了解,也远远不如陈渊。 陈渊并不回答,反问道:“看来前辈是默认晚辈之言了?” 庆幽真人重新笑了起来:“小友猜得不错,只要我夺舍成功,外魔确实奈何不了我。” “但还请小友放心,我的修为不可能永远停在筑基,待我修为恢复,还是无法抵御外魔,自然不敢违背誓言。” “如果小友还是不信,我可以用心魔立誓,如何?” 陈渊道:“前辈生前修为就是结丹巅峰,却没有结成元婴。前辈夺舍之后,又有几成把握结婴?这种虚无缥缈的誓言,晚辈信不过。” 庆幽真人笑道:“这就要看小友的手段了,若是小友随便找来一个筑基修士,资质低下,我结婴无望,自然也不会把誓言放在心上。” “但若是小友能为我找来一个天灵根修士,我凭借修炼经验,重修一世,结婴把握大大增加,小友也不用担心我会违背誓言。” “当然,若是小友真的信不过我,那我就只能在小友的神魂空间中待下去了。” “小友现在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想要修炼到结丹后期,将我神魂灭去,至少也要数百载岁月,在此之前,小友只能与我比邻而居。” “不过小友放心,你有无字玉璧守护神魂,我不可能夺舍小友,而且我的寿元只剩不到两百载,再过一百多年,神魂就会自行消散……”他丝毫没有因为欺瞒陈渊而感到羞愧,语气极为诚恳,似乎真的在为陈渊考虑。 但陈渊绝不会将庆幽真人留在神魂空间内,庆幽真人能施展秘术,将神魂精粹送入自己的神魂空间,谁知他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陈渊不可能时刻内视己身,若是就此对庆幽真人置之不理,无异于养虎为患。 庆幽真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是以才有恃无恐,并不担心陈渊识破他的谎言。 陈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为他找来一名天资绝佳的筑基修士,让他保留结婴希望,他才能遵守誓言。 庆幽真人本想等陈渊立下外魔誓言之后,再挑明此事,到时陈渊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尽心竭力为他寻找天才修士。 但没想到陈渊竟然对外魔如此了解,提前识破了此事,他只能将利害仔细剖析一番。 除非金落衡不觊觎庆幽真人洞府,或者陈渊有办法灭杀庆幽真人神魂,否则他只能为庆幽真人搜寻天才修士,让他有结婴的希望,他才不会违背誓言。 陈渊神情变化不定,目中也是闪过挣扎之色,似乎陷入了犹豫之中。 庆幽真人笑道:“小友放心,我并不想与你鱼死网破,不会让伱白白出力。” “只要你答应为我找来一个天才修士,我可以指点小友修炼,另一处洞府中的藏宝,也可以分给小友一半,绝不让小友吃亏。” 陈渊神情微微变化,似乎颇为意动,但眼神还是有些犹豫。 庆幽真人又抛出一个条件:“我还知道一个惊天隐秘,愿与小友分享,只要小友得知,结丹希望会大大增加,甚至结婴都有几分可能。” “前辈所言为真?”陈渊终于不再沉默。 庆幽真人正色道:“当然,只要小友立下誓言,我便会将这个惊天隐秘告知小友。” 陈渊问道:“前辈让晚辈寻找筑基修士,可有时限?” 庆幽真人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但最迟不能超过十年。” “若是耽搁时间太长,我就算夺舍成功,也没有时间结婴了。” 陈渊沉吟片刻,又道:“晚辈立誓之后,前辈就会离开晚辈的神魂空间吗?” 庆幽真人微微摇头:“小友见谅,那半块养魂木中的灵性马上就要消耗殆尽,无法寄托神魂,在成功夺舍之前,我只能暂留在小友神魂空间之内。” 陈渊眉头一皱:“那晚辈所见所闻,岂不是会被前辈看到?” 庆幽真人笑道:“小友放心,我修炼数百载,见闻远超小友想象,不管小友有何机缘隐秘,我都不会觊觎半分。” 陈渊缓缓点头:“容晚辈考虑几日,再给前辈答复。” 庆幽真人笑道:“此事不急。” 陈渊对庆幽真人拱手一礼,缓缓闭上双眼。 庆幽真人看着双目紧闭的陈渊神魂,呵呵一笑,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 陈渊再睁开眼时,心神已经脱离神魂,眼前是静谧雅致的修炼室。 他沉吟片刻,重新闭上双眼,汲取养魂木中的灵性,恢复神识。 一刻钟后,陈渊神识恢复如初,养魂木仅余一寸有余,内中灵性也所剩无几。 陈渊内视己身,心神进入神魂之中,看到庆幽真人坐在他的神魂空间中,双目微阖,神情淡然。 陈渊收回心神,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当庆幽真人开出条件时,他确实考虑过,是否要为庆幽真人找来一名天才修士,助他夺舍。 但庆幽真人的一番话,却是打消了他的想法。 养魂木内仍旧蕴含不少灵性,而且庆幽真人只给陈渊十年时间寻找筑基修士,完全足够他寄托神魂。 但庆幽真人先是答应回到养魂木,又出尔反尔,执意留在陈渊的神魂空间中,反复无常,满口谎言。 陈渊清楚,他定是担心自己违背誓言,灭去他的神魂。 庆幽真人有此顾虑实属正常,就算陈渊违背誓言,只是心境有缺,以后修炼时会遭到外魔侵扰,不会立即死去。 若是陈渊想与他鱼死网破,完全可以先毁去他的神魂。 而且陈渊有玉璧护身,不一定惧怕外魔侵扰。 陈渊也有此顾虑,就算他为庆幽真人找来一名天才修士,庆幽真人只剩不到两百载寿元,结婴几率很低。 而在夺舍之前,庆幽真人会一直待在陈渊的神魂空间中,陈渊的所有秘密,都瞒不过他,包括玉珏之秘。 若是庆幽真人结婴无望,违背誓言,不管是出手抢夺玉珏,还是将玉珏之秘泄露出去,陈渊都无法接受。 他宁愿将庆幽真人的神魂一直留在神魂空间中,也不会与这种反复小人合作,将生死寄托在他的人品上。 而且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灭去庆幽真人神魂,按照玉璧所载,周天星辰之力至阳至刚,对一切阴魔鬼物,都有杀伤之效。 庆幽真人身躯已灭,仅余神魂在养魂木中沉眠千年,陈渊不知道他现在算不算鬼物,但肯定算是阴魂。 是以陈渊先用言语稳住庆幽真人,等到下次引星光灌体时,再尝试引导周天星辰之力,灭去庆幽真人神魂。 若是周天星辰之力对神魂无用,他只能将庆幽真人留在神魂空间内,再寻找神魂攻伐秘法。 此举很是凶险,但陈渊有玉璧护身,应当不会被庆幽真人夺舍。 但就算会被夺舍,陈渊也绝不会妥协。 他虽渴望长生超脱,但却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本章完) 第213章 逃遁 第213章 逃遁 第二天,陈渊正在闭目打坐,却接到了张子安的传音符,于是来到善功殿,从他手中取来令牌。 这面令牌名为荡魔令,一面刻着“凌云”二字,一面刻着“荡魔”两字,只有六宗主事长老才能发下,见令如见人。 荡魔令中存有一段诸葛启的神识意念,唯有凭借此令,陈渊才能离开绿洲。 回宗之后,他还需将此令交给凌云殿执事查验,才不会背上临阵脱逃的罪名。 陈渊领取荡魔令时,善功殿中聚集了不少筑基修士,站在朱漆大柱前,查看上面悬挂的任务法符。 陈渊散开神识,粗粗看了一遍,发现其中多是刺探敌情、巡查守卫的任务,领取任务之人,都是之前没有参加大战的修士。 陈渊一问才知,之前没有报名参战的修士,以及参战没有斩获之人,接下来一个月内,至少要完成一件宗门任务,否则严惩不贷。 千人大战只是一个开始,荡魔沙漠即将变成一个危机四伏的战场,不知会吞噬多少血肉。 但这一切都与陈渊无关,他今天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渊离开善功殿后,先去拜访了莫惊春。 莫惊春在大战中安然无恙,还凭借犀利的飞剑之术,斩杀了两名筑基前期魔修。 他询问陈渊是否有所斩获,陈渊如实相告,引得莫惊春一阵惊叹。 陈渊虽然不想出风头,但张子安与王然都知道他的战绩,早晚会传扬出去,隐瞒也是无用。 辞别莫惊春后,他来到沈丹湄居处,将欲离去之事,告知沈丹湄,并给她留下了一颗从许非卿身上得来的疗伤丹药。 这颗丹药名为延生丹,是一种筑基后期丹药,陈渊一共从许非卿身上得到四颗,自己留下三颗,给沈丹湄一颗。 延生丹可接续断肢、修补内腑、化精生血,只要不是致命伤势,都可保全一命,珍贵异常,在修仙界中极为有名。 陈渊拿出延生丹时,沈丹湄很是惊讶,但并不推辞,直接收了下来,笑吟吟道:“我就不与师弟客气了,我得留下性命,才能报答师弟的救命之恩。” 陈渊道:“师姐就莫要与小弟开玩笑了,我可不是挟恩图报之人,只要师姐能安然无恙就好。” 沈丹湄平日里对他颇有关照,虽然他用不上,但这份心意却是殊为可贵。 沈丹湄看向陈渊的目光变得越发柔和,笑道:“师弟此去路上小心。” 陈渊点点头,起身告辞:“小弟省得,师姐要多加小心才是。” 沈丹湄将陈渊送出小楼,陈渊驾起遁光,往绿洲之外飞去。 一名巡查修士将他拦下,他拿出荡魔令牌,方才畅通无阻,离开守护大阵。 陈渊又飞出几百丈,远离绿洲后,方才祭出渡云舟,在云层遮掩之下,往凌云派遁去。 但他刚刚飞出数里,迎面飞来两道遁光,将他拦了下来。 其中一名筑基中期修士,亮出一个刻着“巡”字的铜牌:“在下紫阳宗左恒,奉命巡查,防备魔修,道友是哪一家宗门弟子,为何要离开绿洲?” 另一名年轻修士,修为只有筑基前期,仔细打量了陈渊一遍,忽然面色一变:“你是陈渊?” 陈渊看了此人一眼,拱手道:“不错,在下正是凌云派陈渊,这位道友见过陈某?” 年轻修士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嘴唇无声蠕动起来。 陈渊心念一动,散开神识,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入耳中:“左师兄,我见过此人……他就是破坏洞虚……谢长老有令……击杀此人……” 年轻修士的神识远逊于陈渊,被他听到了半句断断续续的传音。 听此人言语,他应是当年洞虚山秘境之行,紫阳宗幸存之人。 陈渊立刻戒备起来,他在洞虚山秘境中杀了几十名紫阳宗炼气弟子,与紫阳宗结下大仇,今日恐是难以善了。 左恒得年轻修士传音之后,目光一冷:“陈道友可是接下了宗门任务,巡查绿洲,防备魔修窥探,或是前往荡魔沙漠北部,刺探敌情?” 陈渊心中戒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拱手道:“陈某奉门中诸葛启长老之命,返回山门,此为诸葛长老所赐荡魔令,请两位道友过目。” 他一抚储物袋,亮出荡魔令,往其内注入一丝真元。 荡魔令射出一道光束,凝成诸葛启的虚幻身形,一股结丹威压徐徐散开。 “持此令者,任何人不得阻拦!” 诸葛启的淡漠声音传出,两人面色一变,齐齐拱手行礼。 见令如见人,在荡魔令面前,两人不敢有丝毫不敬。 待虚影消散,陈渊将荡魔令收入储物袋中,淡淡道:“还请两位道友行个方便。” 左恒面色变化不定,忽然一笑:“陈道友请便。” 年轻修士急声道:“左师兄,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左恒厉喝一声:“住口!” 年轻修士这才闭上嘴,但依旧死死盯着陈渊,目中满是不甘之色。 陈渊视而不见,心念一动,渡云舟遁速骤升,几息之间,便遁出百丈。 年轻修士看着陈渊的背影,恨恨道:“左师兄,就算此人有荡魔令又如何?” “我们两人联手把他杀了,只要不说出去,诸葛真人还能知道不成?” “谢长老可是说了,只要杀了此人,带回他的头颅,就奖励三百块中品灵石,都足够买三件极品灵器了!” 左恒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纪师弟,你想寻死,不要把我拉上。” 年轻修士愕然道:“师兄此言何意?” 左恒沉声道:“战火初燃,此人就得诸葛真人赐下荡魔令,允准回转宗门,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斩杀了五名同阶修士,立下赫赫战功。” “二是他与诸葛真人渊源极深,得诸葛真人照拂。” “无论他是因为何种原因,得到了这枚荡魔令,都不是你我能招惹的!” 年轻修士并不愚蠢,只是恨意上涌,加之贪心作祟,才一心想要杀了陈渊。听闻左恒之言,他终于冷静下来,面上露出后怕之色,对左恒拱手一礼:“多谢左师兄提醒,小弟差点酿成大祸。” 左恒笑了笑:“无妨,纪师弟也是报仇心切,虽然我们没有留下陈渊,但却探知到他的一些底细,也算小有收获。” 年轻修士重重点头:“师兄所言甚是,谢长老对此人极为在意,只要能有此人消息,肯定会有厚赏!” 左恒冷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将此事上禀给谢长老。” 两人商议之后,不再停留,驾起飞舟远遁而去,继续巡查四周。 他们离开之后,三百丈外的一处白云中,缓缓现出陈渊身形。 他此时神情极为凝重,抬手掐诀,一道清脆尖啸声传出,渡云舟被一道青濛濛的风鸾虚影包裹,瞬息间飞出百丈,远遁而去。 陈渊刚才并未远去,而是中途折返,藏在白云之后,窥听两人交谈。 以左恒与年轻修士的神识,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身影,说话肆无忌惮,没有丝毫隐瞒。 陈渊完全没想到,谢朝鸿竟然对他念念不忘,重金悬赏他的性命。 他只是杀了一些炼气弟子,谢朝鸿可是结丹后期修士,为何会将这种小事记在心中? 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他挫败了紫阳宗的谋划,才让谢朝鸿在五大宗门的结丹修士面前颜面大失,还让白发老者拿出四瓶珍贵丹药,方才摆平此事。 谢朝鸿可能不在乎那些炼气弟子,但肯定在乎自己的颜面。 幸好他第一战就斩杀七名魔修,得到荡魔令,若是再在绿洲待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紫阳宗修士的黑手。 但那两人马上就要将此事禀告给谢朝鸿,他不敢有丝毫保留,全力逃遁。 一刻钟后,风鸾虚影消散,渡云舟遁速缓缓降低。 陈渊可以轻松承受风鸾妖力的反噬,但渡云舟材质普通,最多只能全速飞遁一刻钟的时间。 此时陈渊身后风平浪静,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收起渡云舟,然后猛地一拍心口,喷出一口精血,裹住全身,化作一道血色流光,远遁而去。 这是从凝碧身上得来的血遁术,陈渊闭关之时,炼成此术,以精血为引,提升遁速,精血不竭,遁速不减。 陈渊这一口精血,约占体内精血两成左右,遁速比刚才渡云舟激发风鸾妖力后,还要快上一分,一直飞遁了两刻钟时间,方才消耗殆尽。 陈渊回头看了一眼,晴空万里,风轻云淡。 但他一咬牙,抬手一拍心口,又喷出一成精血,遁出一刻钟后,终于不再施展血遁术,祭出渡云舟,继续往凌云派飞去。 荡魔沙漠在凌云派以西一千二百余里,陈渊连番施展手段后,遁出了四百里,即便谢朝鸿真的追了过来,一时半会也追不上他。 这时,庆幽真人的声音在陈渊耳边响起:“小友如此匆忙逃遁,甚至用出了血遁术,可是与紫阳宗结下了仇怨?” 陈渊目光一闪,答道:“不错,晚辈曾经与紫阳宗一名结丹后期修士结下仇怨,此番与其门中修士相遇,那两人要将此事禀告给那人,晚辈不得不仓皇逃命。” 庆幽真人神魂待在他的神魂空间中,无法散出神识,只能看到他亲眼所见之事,却无法窥听到左恒与年轻修士的交谈。 庆幽真人声音忽然变冷:“一千年了,紫阳宗还是这么霸道……” 陈渊低声道:“若是晚辈落入那人手中,前辈也不会好过,还请前辈出手,助我逃得一命。” 庆幽真人道:“我只剩一道神魂,无法出手相助小友,但我观小友血遁术颇为粗糙,我手中有一种血遁秘术,威能要强上许多,小友听好了……” 他说出一段口诀,陈渊细心揣摩,却发现这段口诀极为玄妙,他只能听懂一二,只能先记在心中。 这种血遁术要比他从凝碧身上得来的玄妙数倍,消耗同样精血,遁速更快,持续时间更长。 庆幽真人说完口诀后,笑着说道:“这门血遁术就赠予小友了,除了此术之外,我还知晓十几种神通秘术,无一不是威能惊人,只要小友肯立下誓言,为我找来一个筑基修士,我就全部传给小友……” 陈渊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露出迟疑之色:“待晚辈逃脱此难,定会给前辈一个答复。” 庆幽真人笑道:“呵呵,我等着小友的好消息……”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陈渊专心驾驭渡云舟,心神紧绷,时刻准备施展血遁术逃命。 但直到他飞回凌云派山门,身后都是风平浪静,丝毫没有谢朝鸿的踪迹。 陈渊松了一口气,放慢遁速,拿出身份玉牌,往护宗大阵飞去。 到了此处,就算谢朝鸿追了上来,也不可能对他出手。 就在这时,一道遁光迎面飞来:“何人来此……陈、陈师兄?!” 来人停了下来,现出一道独臂身影,鼻挺目深,梳着一个怪异的发髻,似是异域之人。 陈渊略略一想,记起此人身份,笑道:“原来是贺师弟,伱这是在巡查四周?” 此人正是受黄安鹤委托,在洞虚山秘境中追杀陈渊,却因此断去一臂,还与陈渊联手闯入内环的贺信。 他看着陈渊,目光很是复杂:“不错,贺某领取了宗门任务,巡视山门,以防魔修窥探。” 陈渊道:“可需要陈某证明身份?” 贺信微微摇头:“不必了,陈师兄请便。” 陈渊对他拱手一礼,驾起渡云舟,从他身边飞过,进入万丈云墙。 贺信看着陈渊进入云墙,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左袖,轻叹一声,继续巡视四周。 陈渊缓缓穿过云墙,在凌云峰顶降下遁光,穿过偌大广场,来到凌云殿,向一名筑基执事出示荡魔令。 接下来三年,他可以放心留在山门之中修炼。 在凌云殿执事疑惑的目光中,陈渊驾起遁光,往云隐峰飞去。 他体内精血消耗三成,面色苍白,极为怪异。 陈渊回到洞府后,立刻服下一颗延生丹,闭目打坐,炼化药力。 (本章完) 第214章 灭敌 第214章 灭敌 延生丹珍贵异常,可在关键时刻保得一命,但此时陈渊神魂空间内还有庆幽真人这个隐患,不敢有丝毫大意,只能服下一颗,化精生血。 之前听到年轻修士传音之时,陈渊曾想过将两人就地灭杀,以绝后患。 但齐国六宗合力对抗两大魔宗,正是同仇敌忾之时,严禁私下争斗,违者立斩不赦。 他与两人相遇之处距离绿洲太近,若是一个不慎,走露风声,引来紫阳宗修士,就是金落衡也保不住他。 若非如此,他绝不会放任两人离开。 一天之后,陈渊炼化延生丹药力,面色重新变得红润起来,体内精血尽复。 他稍稍放下心来,欲要打坐修炼,吸纳天地灵气。 但就在这时,庆幽真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友考虑的如何了?” “血灵宗、合欢宗传承万载,齐国六宗纵是联起手来,也绝非两宗对手。” “紫阳宗之人行事霸道,既然盯上了小友,就绝不会放过你。” “只要小友立下誓言,助我夺舍,我可助你避开此劫,再不用担心魔修与那名紫阳宗结丹修士的威胁……” 今日陈渊去善功殿领取荡魔令时,与张子安、王然交谈,让庆幽真人得知了齐国六宗与魔道两宗大战之事,借此劝说陈渊。 陈渊面露迟疑之色,问道:“前辈可否先透露一二?” 庆幽真人笑道:“只要小友立下誓言,我便会和盘托出。” 陈渊只是想要套话,岂会答应下来,见他口风极紧,只能敷衍道:“晚辈还是心有疑虑,请前辈再给晚辈几日时间,细细考虑一下其中利害。” 庆幽真人笑道:“小友请便,只是莫怪我没有提醒你,避劫之法须得早做准备,小友越早做出决断,越容易避开此劫……”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但陈渊心绪却是被撩拨起来,如被风吹皱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难以平静。 魔道两宗与齐国六宗的大战不知要持续多久,他根本不想卷入其中,若是庆幽真人有办法让他避开此劫,安心修炼,寻找真灵后裔,正是他梦寐以求之事。 陈渊心中几度挣扎,忽然深吸一口气,腰间的螭龙佩亮起光芒,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助他慢慢平静下来,缓缓闭上双眼,吸纳天地灵气。 庆幽真人所言可能为真,但更有可能为假。 这是牵涉正魔数个大型宗门的,波及数国的大战,如何避开? 而玉珏是陈渊最大隐秘,绝不能暴露在他人面前,他与庆幽真人之间,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 三日之后,夜半时分,一直在打坐修炼的陈渊,忽然睁开双眼。 庆幽真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小友已经考虑了数日,可有结果?” 陈渊站起身来:“我马上就给前辈一个答复。” 他举步走出修炼室,来到一间宽大的石室中,抬手取下一块磨盘大的巨石,露出一个石窗。 透过石窗望去,漆黑的天空中点点繁星闪烁,形成一条流淌的星河,高悬九天之上,一轮弯月藏在星河之中,光芒黯淡。 庆幽真人语气微微有些疑惑:“小友这是何意?” 陈渊淡淡道:“前辈稍后便知。”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右手伸入其内,拿出玉珏。 “这是……” 庆幽真人话音未落,照耀在星光下的玉珏,忽然亮起青色光芒。 下一刻,长长的星河忽然眨了一下眼,每一颗星辰上,都分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凝成一道银灿灿的光柱,从天而降。 “这玉珏是何物?”庆幽真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惊讶。 他修为高深,见过许多法宝,但所见过威能最强的法宝,莫说引动满天星辰,就连一颗星辰,也是无法撼动半分。 陈渊没有作答,他不知道周天星辰之力是否对庆幽真人神魂有效,心中没有底气,眼神颇为紧张。 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几息之后,银色光柱跨越亿万里之遥,悄然穿过凌云派严密的护宗大阵,落在静谧的云隐峰上,将陈渊笼罩在内。 他只觉丹田之中的真元湖泊在迅速干涸,一股清凉之感笼罩全身,但头顶却是一片灼热,似乎有一团火烧了起来,令他头痛欲裂。 这与以往引星光灌体时截然不同,陈渊忍住头库,内视己身,神魂睁开双眼,死死盯着身前的庆幽真人。 此时的神魂空间中,涌入无数银色光点,似是飞蛾一般,朝陈渊的神魂扑来。 庆幽真人看着这些银色光点,神情极为凝重。 满天星辰闪耀,降下星光罩体,此等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枚玉珏不是虚有其表,就是珍贵至极的宝物,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宝物加起来都要珍贵! 忽然,扑向陈渊的银色光点顿了一下,齐齐改变方向,从四面八方扑到庆幽真人神魂之上。 银色光点触及庆幽真人神魂之后,似是火星飞入干柴之中,立刻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道银色火苗。 无数道银色火苗汇集在一起,将庆幽真人全部笼罩起来,仅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涌了上来,他的神魂上升起一缕缕黄色流光,徐徐消散在神魂空间之中。 在周天星辰之力的灼烧之下,庆幽真人神魂化作一缕缕精纯的神魂精粹,融入了陈渊的神魂空间。 他接连施展几种秘术,但都无济于事,丝毫无法阻止银色火焰的燃烧,连忙开口道:“小友且住,我有惊天隐秘相告!” 陈渊看着变成一个火人的庆幽真人,心中一定,周天星辰之力对付阴魂果然有奇效。 他淡淡开口:“前辈只要将避过魔劫的办法如实相告,晚辈就停下来,否则的话……” 庆幽真人强忍着剧痛说道:“只要小友停手,我立刻如实相告!” 陈渊冷笑一声:“看来前辈还是认不清形势,既然如此,那晚辈只能送前辈上路了!” 说着,他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陈渊神魂除了是由虚幻白光凝成之外,与人身一般无二,掐诀念咒时,也是威势十足。 庆幽真人神魂已被烧去大半,眼看就要崩溃,见陈渊没有半点留手之意,甚至要施展更厉害的手段,心中又是一沉。 但他纵使面临生死危机,也是丝毫不慌,沉声道:“只要小友停手,将知晓的所有隐秘和盘托出,定能助小友度过此劫!” 他担心自己说出隐秘之后,失去价值,再被陈渊杀掉。 故而在陈渊停手之前,他绝不开口。 陈渊微微摇头,面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放下双手,嘴上也停了下来,淡淡道:“前辈到了这个地步,依旧守口如瓶,不愧是曾经名震齐国的元婴之下第一修。既然前辈一心求死,那晚辈就成全前辈!” 无数银色光点依旧前赴后继地扑向庆幽真人,他神魂上的银色火焰越发耀眼,照亮了灰暗的神魂空间。 庆幽真人强忍着炼魂一般的剧痛,艰难开口:“还请小……小友停手,我愿奉小友为主,让小友种下……神魂禁制!” 陈渊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庆幽真人的求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也没有办法控制周天星辰之力,刚才那番掐诀念咒的作态,只是想逼迫庆幽真人说出那个惊天隐秘。 但庆幽真人在濒死之际,仍能守口如瓶,让陈渊白白浪费了一番力气。 就在这时,无边无际的银色光点终于变得稀薄起来,陈渊收回心神,只觉浑身的清凉酥麻之感消失不见,星光散去体内真元也已消耗一空。 三十息已到,这一次星光灌体已经结束。 陈渊心中一凛,心神再度附在神魂之上,庆幽真人身上的银色火焰逐渐变得稀薄起来,直至消失不见,重新露出他的身形。 原本庆幽真人的神魂极为凝实,如真人一般无二,甚至连衣衫鞋履都显得真实无比。 但现在,庆幽真人的神魂极为虚幻,似是由烟雾凝成,风一吹就会散去,眼神茫然,神情呆滞。 陈渊盯着他看了一会,他依旧不言不语,双目无神,停在原处。 银色光点消失后,神魂空间重归灰暗,但一缕缕四处飘荡的白色流光,增添了几份光亮。 陈渊神魂与庆幽真人神魂都悬于虚空之中,上下左右无边无际,寂静无声,似是处于虚空之中。 陈渊皱眉等了一会,缓缓飘到庆幽真人神魂之前,但他依旧毫无反应。 陈渊仔细打量着他,心中一横,抬手抓了上去。 他右手抓向庆幽真人脖颈,但却抓了一个空,从庆幽真人神魂中穿了过去。 庆幽真人如烟似雾的虚幻神魂一颤,真的化作一团黄色烟雾,飘向陈渊,融入他的神魂之内。 下一刻,一股庞大识忆涌入陈渊脑中,他的心神一片空白,随即被这股识忆洪流淹没,不可自拔地沉浸其中。 许久之后,陈渊从这段识忆中清醒过来,猛地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前方。 此时天光大亮,一道暖融融的阳光照在陈渊身上,不知不觉间,一夜悄然过去。 陈渊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玉珏放回锦囊,收入怀中,然后用巨石堵上石窗,缓步走到修炼室,盘腿坐了下来,面上满是后怕之色。 庆幽真人死在周天星辰之力之下,但却主动留下了一身识忆,被陈渊所得。 庆幽真人修为高深,寿元长久,经历极多,他的识忆突然涌入陈渊心神,在巨大冲击之下,陈渊自身神智差点被抹去。 所幸他神魂凝实,神识强大,心志又极为坚定,才勉强承受住了这股识忆冲击。 庆幽真人差点就得手了,若是陈渊神识再弱上几分,此时已经变成一个痴傻之人,生不如死。 但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收获也同样巨大。 陈渊心神进入这股识忆之中,相当于以庆幽真人的身份度过了一生,庆幽真人生前的一切经历,他都了如指掌。 庆幽真人竟然不是东华洲之人,而是通过一个上古传送阵,从另一片洲陆上跨越几十万里而来! 那片洲陆名为九仙洲,面积广大,灵气浓郁,灵材遍地, 庆幽真人是一家大型门派问天宗的弟子,但在一千年前,问天宗突然被强敌所灭,庆幽真人带着问天鼎法宝,仓皇而逃,通过一座隐秘的上古传送阵,逃到东华洲。 但他传送时声势浩大,波及方圆百里,被路过的一名紫阳宗结丹修士发现,赶了过来,误以为是元婴修士洞府出世。 紫阳宗修士一向跋扈,门中结丹修士更是目中无人,当即就要擒下庆幽真人,拷问元婴修士洞府之事。 庆幽真人宗门被灭,满腹戾气,又为了掩盖上古传送阵之秘,当即施展雷霆手段,击杀这名结丹前期修士。 但此人临死前施展了一种秘术,在庆幽真人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庆幽真人立刻远遁,但很快便有两名紫阳宗结丹中期修士,一前一后,循着印记找上门来,都被他轻松击杀。 紫阳宗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又派出两名结丹后期修士,一齐追杀庆幽真人。 九仙洲灵气浓郁,修士实力本就高出东华洲修士一头,庆幽真人逃命时,又带着问天宗的几件法宝,更加强横。 他先用问天鼎困住一人,手段尽出,击杀另一名结丹后期修士,然后再将此人灭杀。 紫阳宗一连五名长老身亡,其中还有两名结丹后期修士,举派震惊。 时任掌门吕鸿道人亲自出手,追杀庆幽真人。 庆幽真人当时修为已至结丹巅峰,准备结婴,同阶少有敌手,在齐国更是堪称元婴之下第一俢。 但在元婴修士面前,他只能亡命奔逃,甚至被迫自爆法宝,拦阻吕鸿道人脚步,狼狈不堪。 最终他成功逃得一命,但许多法宝毁去,受到重伤,神识受损,无望结婴。 经此一事,庆幽真人只能远离齐国,觅地潜修。 养好伤势后,为了修补神识,寻找结婴灵物,庆幽真人悄悄回到齐国,布下阵法,掩去激发传送阵的声势,通过上古传送阵,潜回九仙洲。 (本章完) 第215章 因祸得福 第215章 因祸得福 庆幽真人回到九仙洲后,悄然来到万里之外的一处有名坊市,搜寻灵物法宝。 他在坊市中等待三载,参加拍卖会,买下一块养魂木,觅地潜修。 他斩下半块养魂木,施展一种秘术,将其中灵性尽数吸纳,神魂恢复如初。 随后庆幽真人继续寻找结婴灵物,但结婴灵物极为珍贵,即便九仙洲灵机浓郁,也是无比罕见。 庆幽真人飞遁几万里,走过数个坊市,遍寻不得。 他几番踌躇之下,决定前往问天宗的一处秘窟。 但凡宗门家族,都深谙狡兔三窟之道,设置秘窟宝地,留下功法灵物,万一宗门遭难,也不致传承断绝。 庆幽真人是问天宗掌门弟子,地位极高,宗门覆灭之时,得掌门相告,知晓所有秘窟所在。 他要去的这处秘窟,藏有千年灵草、结婴灵物,以及问天宗所有功法,是所有秘窟中最大的一处。 之前他担心宗门覆灭之后,门中修士四散而逃,秘窟位置外泄,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数载奔波,都找不到结婴灵物,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秘窟上。 不过庆幽真人修炼数百载,极为谨慎,在那处秘窟外查探数月,期间几次试探,都没有异状,方才进入秘窟。 但秘窟中被人布下传送阵,将他传送至一处险地,数名结丹修士在此等候数载,专门伏杀庆幽真人。 问天宗传承上万载,底蕴深厚,行事霸道,与几家宗门仇怨颇深。 这几家宗门乍闻问天宗覆灭,立刻搜捕其门中修士,拷问出几处秘窟所在,布下杀阵,伏杀残余门人,庆幽真人更是重中之重。 所幸庆幽真人实力高强,又生性谨慎,准备充分,力毙两名结丹修士,从伏击中逃了出来。 但经此一劫,他身中剧毒,仅剩的几件趁手法宝也全部毁掉,只剩下三件从紫阳宗修士手中得来的普通法宝。 庆幽真人担心被仇敌找上门来,不敢在九仙洲久留,通过传送阵逃到齐国。 但他中毒极深,性命垂危,担心就此坐化,于是收下两名筑基修士,作为记名弟子,将开启问天鼎的令牌交给两人,命其看守空间法宝。 这两名弟子一人姓章,一人姓余,其中余姓弟子出身于一个小型修仙家族。 陈渊至此方知,原来鼎州余氏并不是庆幽真人后裔,只是弟子假托。 庆幽真人招收弟子后,进入空间法宝,闭关疗伤,死中求活,但却没有成功,肉身枯朽。 庆幽真人不甘心就此死去,神魂遁入养魂木中,陷入沉眠,苟延残喘。 直至陈渊汲取养魂木中的灵性,引动天地灵气,方才将他唤醒。 此时庆幽真人沉眠千年,神魂极为虚弱,不敢出手夺舍,只能暗暗汲取养魂木灵性,温养神魂,同时往陈渊神魂空间中送入神魂精粹,留下自身气息,为夺舍做准备。 他是结丹巅峰修士,修为高深,所用秘术也是极为玄异,陈渊丝毫没有察觉。 直至数日之前,庆幽真人神魂恢复至全盛状态,陈渊又神识受创,他方才出手夺舍。 但陈渊有玉璧护佑神魂,庆幽真人无功而返,反而被周天星辰之力灭去。 只是他心性狠辣,临死之际主动留下一股庞大识忆,欲要冲垮陈渊神智。 他差一点就要得逞,所幸陈渊有神魂凝实,心志坚定,在穿越重生之时又体验过这种感觉,有所准备,最后硬生生挺了过来,不仅没有神智崩溃,反而得到了莫大好处。 陈渊沉浸在庆幽真人识忆之中,以他的视角度过一生,见识极大增长,得到许多秘术神通、修炼经验,许多修炼上的疑难关隘迎刃而解。 只是陈渊与庆幽真人功法不合,又是法体双修,大部分秘术神通都无法修习,只有寥寥几种可以习得,还需等到结丹之后。 他最大的收获,还是知晓了那座上古传送阵的位置。 这就是庆幽真人口中的惊天隐秘,只要陈渊立下誓言,他就会将此事告知陈渊,逃离齐国,避开魔劫,安心为他寻找筑基修士,助他夺舍。 能够横跨两座洲陆的传送阵,堪称至宝,就连元婴修士也是垂涎不已。 这座传送阵位于一处偏僻之地,是庆幽真人偶然寻得,严守此秘,天下再无第二人知晓。 但陈渊得到庆幽真人所有识忆,只如多活了三百余年岁月,本就谨慎坚凝的性子,更加沉着冷静,纵使得到上古传送阵的消息,也是面不改色。 他心中念头流转,思索着未来的修炼之路。 东华洲灵机稀薄,百年以上的灵草,九成掌握在大型宗门手中,散修道途堵塞,偌大齐国,只有两三个侥幸结丹的散修。 陈渊只有依靠凌云派,才能得到充足灵草,为此不惜与魔修厮杀。 除非齐国六派战败,凌云派有覆灭之危,他才会另谋出路。 但那只是被逼无奈之举,大型宗门的灵草都供不应求,散修即便身家丰厚,也无处购买。 在得到庆幽真人的识忆之前,即使凌云派不敌两大魔宗,离开齐国,陈渊也不会孤身逃遁,重新做回散修。 百年灵草还能在坊市中见到,三百年灵草就罕见了许多,五百年、八百年灵草更是有市无价。 结丹修士只有背靠大型宗门,才能每隔几年,分上一两颗丹药,否则只能吸纳天地灵气,或是费心搜罗灵草,修炼慢如蜗牛,至死也无法结成元婴。 但九仙洲却是灵机浓郁,不缺灵草,筑基散修遍地皆是,结丹散修也随处可见,甚至有散修结成元婴,开宗立派,威震一方。 若情势不妙,陈渊可以通过上古传送阵逃往九仙洲,不必再与魔修厮杀,原本凶险艰难的局面,登时变得海阔天空。 更重要的是,九仙洲灵机浓郁,妖兽也是极多,甚至与人修不相上下,其中不乏血脉强悍之辈,更容易寻找真灵后裔。 只是千年已逝,谁也不知在这千载岁月中,是否有变故发生,传送阵还能否使用,需经过查探过后,再做计较。 而且不到逼不得已,陈渊也不愿做散修。 留在凌云派中,金落衡对他颇为关照,孙从耀、沈丹湄与他关系亲近,莫惊春、易锦和他是十几年的好友。 他可以从炼丹阁换取灵草,不必费力搜寻,可以在洞府中放心修炼,不必担心外敌侵扰……如此种种,都是散修需要忧心之事。 故而陈渊只是将上古传送阵当做一条后路,若是齐国六宗取胜,他自然是留在凌云派安心修炼,如果在东华洲寻不到真灵后裔,再去九仙洲也不迟。若是局势岌岌可危,陈渊才会通过上古传送阵前往九仙洲,避开与魔修的争斗。 心中计定,陈渊宁心静气,闭目打坐,吸纳天地灵气。 腰间的螭龙佩亮起淡淡光芒,为昏暗的修炼室增添了一丝光亮。 …… 三日之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起身走出洞府。 他散开神识,感受着覆盖大半座云隐峰,延伸出四百五十余丈的庞大神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庆幽真人被周天星辰之力所灭,神魂精粹融入陈渊神魂空间,他的神识暴涨一百三十余丈,是同阶修士的两倍有余,远超筑基后期修士。 而且他的神识比以往变得凝实了许多,感应更加细腻,在神识覆盖范围内,再微小的动静都瞒不过他。 若是再遇到左恒两人,那名年轻修士的传音会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休想有半分隐瞒。 陈渊收回神识,驾起渡云舟,穿过云墙,辨明方向,往西北方向遁去。 飞出不远,陈渊就看到一名在空中巡查的凌云派修士。 此人见他从山门中飞去,并未上来查问,只是拱手一礼,点了点头。 陈渊笑着还了一礼,待此人远去后,方才激发渡云舟遁速,不过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凌云坊市。 魔宗大举入侵,各地魔修作乱更甚,凌云坊市比三年前更加萧条,街上行人寥寥,许多店铺大门紧闭。 宝光阁依旧开门迎客,但也是门可罗雀,仅有三名接待女修。 陈渊步入其内,道明来意,在一名貌美女修带领下,登上二楼,见到了聂如悦。 两人分宾主落座,聂如悦亲手奉上灵茶,微笑道:“陈道友此来,可是要取走那柄银罡剑?” 十余年过去,她还是一身浅色袒领襦裙,挽着透明丝质披帛,眼角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陈渊接过灵草,轻啜一口,笑道:“让聂主事说中了,陈某正是为取剑而来。” 他放下茶盏,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小堆中品灵石,抬手一挥,送了过去。 “这是约定好的灵石,还请聂主事收下。” 灵石缓缓飞到聂如悦身前,她目光一扫,正好是十九块。 聂如悦微点螓首,抬袖一拂,将灵石收了起来,笑道:“请陈道友稍候,妾身这就将飞剑取来。” 她起身走出静室,过了一会,重新走了回来,右手托着一柄飞剑。 这柄飞剑长约一尺,悬在聂如悦掌上,静止不动,剑身呈纯银之色,却并不惹眼,反而给人一种沉重之感,不含任何杂色,也无任何纹饰,散发出丝丝锋锐之气。 聂如悦抬手一挥,飞剑缓缓飞至陈渊身前,道:“请道友过目。” 陈渊接过飞剑,注入真元,飞剑亮起银光,灿烂耀目。 他是此剑原本主人,早就留下了神识印记,麻衣老者炼器之时,并未将其抹去,此时只是粗粗祭炼一遍,便有如臂使指之感。 麻衣老者还在飞剑中留下了一段意念,介绍此剑特点。 这柄由银罡石炼制的极品飞剑,别无任何威能,唯独锋锐难当,极品灵器以下一斩即破,只有极品灵器,能挡下几剑。 陈渊心中一喜,银罡石毕竟是专门炼制飞剑的几种顶尖中品灵材,他买下的那块银罡石分量又足,麻衣老者全都添入此剑,精心炼制一番,放在极品灵器中,都堪称顶尖。 聂如悦笑吟吟道:“三叔祖在这柄飞剑上耗费了不少心血,陈道友可还满意?” 陈渊将飞剑收入储物袋中,赞道:“此剑之利,超乎陈某预料,聂大师果然是神乎其技。” 聂如悦轻叹一声:“可惜这三年来,本阁并未收购到幻阴石,有负道友所托。” 陈渊笑道:“无妨,陈某侥幸得到了一块幻阴石,此来不仅是为取剑,也是想请聂大师再出手一次。” 聂如悦一怔,随即轻笑道:“道友请随我来,三叔祖正好有暇,可出手为道友炼器。” 幻阴石何等珍贵,她那三叔祖一生炼器,见过无数灵材,此前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短短三年过去,陈渊就得到一块幻阴石,运气真是不错。 陈渊道:“聂主事且慢,陈某还有一些灵器要出售,不知聂主事可有兴趣?” 聂如悦眼波流转,笑容越发明媚:“还请道友拿出一观,只要品质尚可,妾身全部吃下。” 陈渊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十余件灵器,样式各异,下中上品皆有。 他把从庄季、凝碧以及七名筑基中期魔修身上得来的所有灵器,全都拿了出来,只留下了那枚透骨钉。 聂如悦看到这如小山一般堆在桌上的灵器,笑容凝固了一下,再看向陈渊时,目中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她这才明白,陈渊不是靠运气得来的幻阴石,而是依靠强悍的实力。 一下拿出这么多灵器,他手中至少得有七八名筑基修士的人命! 聂如悦平复心境,依次拿起桌上灵器,与陈渊讲价,最终定在三百八十块中品灵石。 这些灵器若是单独出售,应能卖出四百块灵石以上,但宝光阁还要转手卖出,需要留出利润空间,稍稍压了些价。 陈渊也不想为了二三十块中品灵石浪费时间,直接答应下来,将这些灵器全都卖给了聂如悦。 两人议定,等陈渊与麻衣老者商谈过后,扣除炼器所需灵石,再将余下灵石交给他。 (本章完) 第216章 筑基后期 第216章 筑基后期 麻衣老者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幻阴石,过了半晌,方才点头道:“这块幻阴石分量十足,品质极佳,足以将这双手套提升为极品灵器。” 在他身前,悬着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其中一只完好无损,但另一只却被抓出两个破洞,露出几根杂乱的白色丝线。 陈渊坐在麻衣老者对面,听闻此言,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对他拱手一礼:“有劳聂大师了。”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盒,从中取出青芒蛇妖丹,交给麻衣老者。 麻衣老者接过妖丹,忽然摇了摇头,面露遗憾之色:“老夫没想到陈道友竟然能寻来这么一大块幻阴石,原先的想法却是有些粗糙了,可惜了这千年冰蚕丝……” 陈渊问道:“聂大师何出此言?” 麻衣老者看着面前的手套,头也不抬地道:“千年冰蚕丝乃是顶尖的上品灵材,足以作为炼制法宝的主材。” “虽然这双手套所用蚕丝不多,但日后若是能再多添一些,也许能炼成一件法宝。“ “但若是添入青芒蛇妖丹、幻阴石,重练一遍,这双手套只能止步于此,除非再添入一块百年寒玉,才有再度提升的潜力。” 陈渊心中一动:“敢问聂大师,这百年寒玉是何种灵材?” 麻衣老者道:“百年寒玉与千年冰蚕丝、幻阴石一样,都是冰属性灵材,虽不如幻阴石一般罕见,但也颇为珍贵,老夫平生也只见过两块。” “此玉通体透明,约莫尺许大小,似是冰块一般,但却坚硬非常,内中蕴含一缕寒冰精气,演化冰灵万象,只是太过稀薄,否则连元婴修士都要垂涎三尺。” “此玉还有一个特点,存世百年,便是中品灵材,存世千年,便是上品灵材,存世万年,便是极品灵材。” “若是道友能寻来一块百年寒玉,添入这双手套,日后若有缘寻来千年冰蚕丝、千年寒玉,再重炼一遍,定能提升为法宝。” 说到炼器,麻衣老者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将百年寒玉的特点说得极为详尽。 陈渊眼神一亮,一抚储物袋,拿出一物,道:“聂大师请看,此物可是百年寒玉?” 麻衣老者定睛看去,只见陈渊掌上托着一块半尺大小的透明冰块,通体透明,散发着丝丝寒气,内中有一股氤氲之气,正不断变幻形状,忽然变成一头白狐,眨眼间又化作一头冰凤,栩栩如生。 他大喜道:“不错,这正是百年寒玉!道友既已寻得此物,何不早点拿出?” 陈渊抬手一挥,将冰块送至麻衣老者身前,笑道:“此玉是在下偶然得来,只知是一种冰属性灵材,但并不知晓这便是百年寒玉,若不是聂大师相告,还不知还要在陈某储物袋中待上多久。” 这块百年寒玉是他从许非卿身上得来的,与另外一种冰属性灵材放在一处,陈渊并不认识,只是观其灵机浓郁,不似凡品,才留了下来。 麻衣老者接过百年寒玉,上下打量起来,口中说道:“百年寒玉中的寒冰精气太过稀薄,体积才如此之大,千年寒玉只有巴掌大小,传说中的万年寒玉,蕴含一缕精纯无比的寒冰精气,只有拇指长短。” “这块寒玉只有半尺大小,被人采下之前,至少吸纳了八百多年的天地灵气,在百年寒玉中也是上品。” “那采玉之人真是暴殄天物,若是再等上一百多年,此玉就能化作一块世所罕见的千年寒玉……” 麻衣老者遗憾地摇了摇头,陈渊与聂如悦只是微笑不语。 谁会放着灵材不取,等上一百余年? 也只有麻衣老者这样的炼器成痴之人,才会有这种想法。 麻衣老者感叹两句,终于将话题转了回来:“这块百年寒玉年份长久,幻阴石分量又足,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将千年冰蚕丝手套重炼一遍,道友可等得起?” 他说话时,目光依旧牢牢钉在幻阴石与百年寒玉这两种灵材上,贪看不已。 陈渊拱手一礼:“聂大师尽管放手施为,不急在一时。” 麻衣老者高兴道:“好,道友快些走吧,老夫要开始炼器了。” 他盯着面前的两种罕见灵材,抬手挥了两下。 陈渊不以为意,对麻衣老者拱手一礼,起身离开。 聂如悦跟在陈渊身后,走出麻衣老者的炼器室,关上房门,歉然道:“三叔祖见到珍稀灵材,就会浑然忘我,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笑道:“聂大师是为在下炼器,陈某岂会在意?” 两人回到会客厅,重新坐下,聂如悦沉吟片刻,道:“这双手套所用灵材,均由道友自行提供,按理说妾身不应多要灵石。” “但本阁不能做亏本买卖,三叔祖为道友炼气,需耗费不少心力。” “且千年冰蚕丝、百年寒玉、幻阴石三种灵材精炼困难,地火阵法消耗颇大,至少需六十块中品灵石,还请陈道友体谅一二。” 说完之后,她看着陈渊,一双美眸中透出紧张之色。 六十块中品灵石,足以买下一件上品灵器,宝光阁并不提供灵材,只是重炼法器,就收取这么多灵石,显得极为不值。 若是寻常客人,聂如悦自是不会如此在意,但陈渊背靠凌云派,手段高强,此次又拿出大批灵器出售,让她不敢得罪分毫。 但陈渊并没有如聂如悦担心的那般直接拒绝,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只要能炼成此器,六十块灵石不算什么。” 聂如悦心下一松,面上绽开明媚笑容,眼波流转:“陈道友放心,三叔祖出手,定能让道友满意,还请道友稍待,妾身这就将灵石取来。” 她站起身来,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走出会客厅。 片刻之后,聂如悦回转过来,将一个储物袋交给陈渊。 陈渊神识入内一探,储物袋中放着三百二十块中品灵石,正是扣除六十块中品灵石后,她与聂如悦约定好的数目。 他收起储物袋,沉吟片刻,道:“陈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聂主事能出手相助。” 聂如悦笑道:“陈道友请说,只要妾身能帮得上,绝不推辞。” 陈渊拱手道:“陈某不通炼器术,只识得修仙界中的常见灵材,就算遇到珍稀灵材,也是过目不识,差点就让宝物蒙尘,不知聂主事手中可有灵材图鉴,让陈某稍作弥补?” 聂如悦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秀眉轻蹙。 陈渊既然开口,所要的就不是普通图鉴,而是囊括珍稀灵材的图鉴。 而这是聂氏数百载积累下来的经验见识,囊括了上千种珍稀灵材,甚至连许多上品灵材都有,只有族中嫡系子弟以及炼器大师方才知晓,从不外传。 若是给了陈渊,就是违反族规,但要是不给,就是得罪陈渊,让她很是为难。 陈渊看出了聂如悦的为难,道:“看来是陈某唐突了,聂主事若是不便,就当陈某没有提过。” 聂如悦听闻此言,轻叹一声:“也罢,陈道友给本阁送来这么多生意,妾身就破例一次。” 她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玉简,抬手一挥,送至陈渊身前,正色道:“我聂氏以炼器为生,数百年以来,记载了上千种灵材的特性,其中不乏极为珍稀的上品灵材,甚至还有三种极品灵材,仅限族中嫡系子弟及炼器大师知晓,还请道友勿要透露此事。” 陈渊接过玉简,郑重道:“陈某欠聂道友一个人情,日后道友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聂氏历代皆有结丹修士坐镇,三百年前还曾出过一名炼器宗师,在整个齐国修仙界都小有名气,这份灵材图鉴也极为珍贵。 他从庆幽真人的识忆中见识过不少灵材,但庆幽真人也不通炼器术,远远无法与整个聂氏的积累相比。 聂如悦见陈渊改了称呼,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面上笑容更浓几分,光彩照人:“道友言重了,只要道友日后再出售灵器时,优先考虑本阁即可。” 两人又寒暄几句,陈渊起身告辞,聂如悦亲自将他送出宝光阁外。 陈渊辞别聂如悦之后,没有在凌云坊市中多做停留,径直驾起渡云舟,回转凌云派山门。 他此番出宗,就是专为取剑而来,同时让麻衣老者重炼千年冰蚕丝手套。 上古传送阵之事,反而不急在一时,等修为有所进境,再去查探也不迟。 陈渊一路顺利回到凌云派,经过巡查修士核实身份后,进入山门,回到云隐峰,紧闭洞府,打坐修炼。春秋变幻,寒暑更迭,一年半时间倏忽而过。 陈渊一直在府中闭关修炼,期间丹药不足,开炉炼制两炉南广丹、一炉合气丹,炼化药力,一举冲破筑基后期瓶颈。 之后半年,他运转功法,吐纳灵气,直至今日,终于将境界稳固下来,可以与人斗法厮杀。 此时陈渊身上丹药用罄,仅余一炉清露丹灵草,还未来得及炼成丹药。 打坐修炼之余,陈渊还炼成了庆幽真人所传的血遁术,保命手段又提升了几分。 他起身来到另一间宽大空旷的石室中,体内真元流转,身躯涨大至八尺上下,肌肉鼓胀,皮肤泛起青铜之色,一股凶悍气息徐徐散发而出。 他握紧双拳,感受着暴增的力气,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件从其他修士身上得来的极品法器,用力一捏。 咔嚓! 这件极品法器仅仅坚持了片刻,就被陈渊捏成两半,灵光黯淡。 他这一年半以来,不断引星光灌体,肉身又增强了许多,与五级妖兽之间,仅有一线之隔。 而且陈渊修为突破之后,真元更加精纯,陈渊施展巨灵身秘术之后,一身巨力超过三十万斤,甚至超过了一些不以肉身见长的五级妖兽。 若是再对上许非卿,他只需五六拳,就能击破那座七层宝塔。 陈渊满意地点了点头,散去巨灵身秘术,身形恢复如常,走出洞府,散开神识,几乎将整座云隐峰笼罩其中。 修为突破之后,他的神识可延伸出六百余丈,是寻常筑基后期修士的两倍有余。 陈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收回神识,驾起遁光,往善功殿飞去。 他虽得诸葛启允准,回宗修整三年,但并不是就此无事一身轻。 值此大战之际,留守宗门的凌云派修士,每年至少需完成一件宗门任务,否则必遭严惩。 陈渊在荡魔沙漠中击杀七名同阶魔修,战绩辉煌,立下大功,第一年不用完成宗门任务,但第二年却不能再避过。 为此,他特意提前半年出关,为完成任务留下足够的时间。 …… 善功殿比以往冷清了许多,凌云派九成以上的核心弟子都不在山门之中,不是去荡魔沙漠参战,就是领取宗门任务,在外奔波。 执事弟子也仅有小半留守,一些前往荡魔沙漠,一些前往凌云坊市、各地的灵石矿脉,处理各种杂务。 炼气弟子倒是不用参战,但需要催熟灵草、挖掘灵矿,还有一些修为高深的内门弟子,前往明沧湖猎杀妖兽。 陈渊对凌云派情形了如指掌,这一年半来,他并不是闭门苦修,而是经常与孙从耀、莫惊春、易锦联络。 孙从耀在陈渊闭关不久之后,就回到山门,与陈渊见了一面,就去了荡魔沙漠。 他对自身实力颇为自信,不欲再将时间浪费在宗门任务上,欲以魔修头颅换取善功奖励。 而且他对沈丹湄颇为担心,两人联手对敌,也能有个照应。 易锦一直留在山门中,他对荡魔沙漠颇为畏惧,而且执事弟子就算去了荡魔沙漠,善功也增加不了多少,还不如留在山门之中,安稳度日。 莫惊春则是在近一年之前,斩杀了五名同阶修士,得以回宗修整。 但他只是闭关修炼了一年时间,增进了不少修为,就主动前往荡魔沙漠。 按照凌云派规定,回宗不满一年之人,不用完成宗门任务。 但与莫惊春同时回宗的几名筑基修士,却是在山门中留了下来,至今没有再去荡魔沙漠。 据莫惊春所说,荡魔沙漠每日都是厮杀不断,不时爆发一场千人规模的大战,甚至有一场汇集了两千名修士的血战,极为残酷。 现在双方再战,不再如第一次大战那般,摆开阵势,正面厮杀。 而是三两个修士结队,进入结丹修士划定的战场,自行寻找对手,直如猎妖一般。 只是在这片猎场中,双方都是彼此眼中的妖兽。 凌云派开出的赏格越来越高,但像第一次千人大战那般,击杀一名同阶修士,就奖励一万善功之事,却是再也没有了。 不过与宗门任务相比,立下战功者,可以得到普通宗门任务三倍以上的善功奖励,吸引了许多如孙从耀、莫惊春这般,对自身实力颇为自信的修士。 反正留在山门之中也得领取宗门任务,同样要对上魔修,说不定还要凶险一些,奖励却要少上许多。 莫惊春临走之前,劝陈渊早日前往荡魔沙漠,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陈渊自有定计,又不缺善功,婉拒了莫惊春的提议,仍旧留在山门之中修炼,直至今日,方才出关。 他来到第四根朱漆大柱下,散开神识,将悬挂在大柱上的任务法符一一看过,摘下了其中一张。 这些宗门任务大致分为驻防灵石矿脉、铲除魔修、查探武国魔宗情报等等。 陈渊领取的这件宗门任务比较简单,只要求击杀两名筑基中期魔修,上交头颅尸身即可。 当然,也就是他实力高强,才会有如此想法,对寻常筑基修士来说,这件任务却是难如登天。 陈渊领取宗门任务后,来到灵珍阁,用十万善功换取了五块上品灵石。 灵珍阁是专门负责兑换灵石之处,地处偏僻,人迹罕至。 在凌云派中,善功可兑换丹药灵器、灵草灵材、秘术神通,根本不需要换成灵石。 而且用善功换取灵石时,只有下品灵石不打折扣,若是换取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很不划算。 十万善功可以换取十万块下品灵石,但只能换取八百块中品灵石、五块上品灵石。 这比在坊市中兑换上品灵石的比例还要悬殊,明显是阻止弟子以善功兑换。 但上品灵石极为珍贵,多为结丹修士所用,若想在坊市中一次换取五块上品灵石,难度极高,多一些善功,说不上是亏是赚。 陈渊收好灵石,找到连滟,用剩余两万善功,换取了二十株三百年灵草,凑齐三炉玉梁丹。 至此,他将身上所有善功得干干净净,方才驾起渡云舟,离开山门,往南边飞去。 陈渊修为增长之后,驾驭渡云舟也轻松了许多,两日之后,便来到幻月坊市。 他降下遁光,沿着山道,走入坊市之中。 这里比凌云坊市要繁华不少,凌云坊市位于齐国北疆,靠近武国,时常遭到魔修侵扰,许多散修都远遁他处。 而幻月坊市远离边境,魔修不敢过于放肆,有不少散修托庇于此。 陈渊此来,就是为了完成宗门任务,然后才能放心查探上古传送阵情形,寻找真灵后裔。 (本章完) 第217章 诱杀 第217章 诱杀 幻月坊市中人来人往,陈渊收敛气机,缓步行于人群之中。 他一路来到耸立在山谷尽头的千丈高峰之下,走过写着“幻月洞天”的玉石牌坊,循着山道,往上走去。 山间竹林掩映,飞瀑流泉,一座座雅致华美的庭院散落其中。 陈渊来到一座庭院前,停下脚步。 这座庭院的大门上刻着“丁二七九”四字,正是任曼与曹羡机所居洞府。 陈渊朗声道:“任道友可在府中?陈渊来访。” 他说完之后,等了一会,但院中没有任何回应。 陈渊眉头一皱,施展出一种从庆幽真人识忆中得来的秘术,散开神识,往庭院中探去。 丁字洞府的阵法禁制极为简陋,但若是强行探入神识,会留下痕迹。 这种秘术别无用处,但可以在不破坏阵法的前提下,探入神识,只是需要施术之人神识远强于阵法等阶,正好用在此处。 陈渊神识探入阵法之中,没有窥探各处房间,只是进入正堂之中,看到桌上放着半壶灵茶,茶盏摆放也颇为杂乱。 他收回神识,负手而立,远眺着山下的坊市,静静等待。 这座宅院还有人居住,但不知是否换了租客,唯有等待主人归来,才能知晓。 这一等便是三天三夜,陈渊并无半点疲态,一直立在大门之外,面色平静。 终于,在这一天黄昏时分,一道人影出现在山道尽头,看到陈渊后,面露喜色,快步迎了上来:“陈道友!” 来人正是陈渊等了三天的任曼,她一身浅绿色衣衫,身姿比四年前要丰腴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似乎要浅淡了一些,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她来到陈渊身前,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陈道友几时来的?妾身这几日正巧进山猎妖,不在坊市中,让道友久等了。” 陈渊散开神识,隐隐感应到任曼极力收敛的气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回礼道:“无妨,陈某只是等待了三天而已,恭喜任道友筑基成功,修为大进!” 他神识太强,任曼纵使敛去气机,也无法在他面前遮掩修为。 任曼面露讶色:“陈道友竟能看出妾身修为?” 她收敛气机,修为不显,望去与凡人无异,却被陈渊一口道破,心中极为惊讶。 陈渊自是不会露底,淡淡道:“在下曾习得一门秘术,能察知他人修为。” 任曼心中惊讶退去,又是一礼:“多亏道友所赠筑基丹,妾身方才有今日修为。” 陈渊道:“任道友不必多礼,一颗筑基丹算不了什么,道友自身根基扎实,才能筑基成功。” 散修都是伪灵根修士,资质不佳,能以一颗筑基丹成功筑基,必须根基牢固,心性坚韧,还要有几分运气,才有三成希望筑基成功。 若想增加筑基成功率,就要多服下几颗筑基丹。 但散修能得到一颗筑基丹,已是天大的运气,岂敢有这种妄想,只能勤勉修炼,筑牢根基,搏那一丝机缘。 任曼能够筑基成功,也是运气极佳,但她心中清楚,若是没有陈渊所赠的筑基丹,自己永远不可能筑基成功。 但大恩不言谢,她只是笑了笑,将此恩深深记在心中,将陈渊请入庭院。 两人来到正堂坐下,任曼重新泡了一壶灵茶,为他斟茶奉盏。 陈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问道:“曹贤侄未与任道友同行?” 任曼秀眉紧皱:“羡机为了不拖累妾身,与两个好友一起去幻月山脉中猎妖,再过几日,应该就回来了。” 陈渊放下手中茶盏,赞道:“曹贤侄自立刚强,颇有曹道友遗风,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 任曼轻叹一声,面上露出几分痛惜之色:“妾身侥幸筑基之后,进山猎妖的收获,足以支撑羡机修炼。” “但羡机这孩子心气太高,不愿坐享其成,只想进山猎妖,磨炼心性。” “现在魔修肆虐,幻月山脉中出现过筑基魔修的踪迹,他却一意孤行,妾身真怕他哪一日遭遇不测……”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眼神黯淡:“不过妾身也清楚,我等散修本就资质不佳,若是枯坐在坊市中,打坐修炼,不经历生死磨炼,根基不牢,心性脆弱,如何能筑基成功?” “可恨我只是一介散修,不能为羡机多谋来几颗筑基丹,否则他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进山猎妖了。” 这就是散修的悲哀,没有充足的修炼资源,只能不断打磨根基,淬炼心性,谋求一丝成道之机。 这并非无用之举,修炼不是资源堆砌,就是天灵根、地灵根修士,若是心性浮躁、根基浅薄,也休想修炼到高深境界。 陈渊进入洞虚山秘境时,除了一直尽遣门下弟子的天罡剑宗外,其他五大宗门均派出门中资质绝佳的精英弟子,不仅是想在魔修入侵前,多搜集一些灵草,也是磨炼弟子心性,让他们可以在修炼之路上走得更远。 不过任曼身为母亲,并不希望曹羡机冒险行事,但形势所迫,她只能将这种痛苦埋在心中,今日见到陈渊,方才倾吐出来。 但她性格坚强,并没有趁势恳求陈渊相帮,反而话锋一转,问道:“陈道友是凌云派高徒,应当去过荡魔沙漠,不知如今战况如何?” 陈渊将所知情形简略说了一遍,随后又主动与任曼交流起修炼心得。 任曼筑基不久,遇到关隘疑难,也无人指点,积攒了许多问题,一股脑问了出来。 陈渊修为远高于任曼,又得到了庆幽真人的修炼经验,高屋建瓴,三言两语间,就能解开她的疑惑。 半个时辰下来,任曼所有疑惑尽数解开,大有感悟,对陈渊也越发敬重。 她看不透陈渊的修为,但也曾见过归元宗的一名筑基中期修士,此人在修炼上的见识,远远不如陈渊。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陈渊终于切入正题:“任道友,陈某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请道友出手相助。” 任曼收起笑容,正色道:“道友请说,只要妾身能够帮得上忙,绝不推辞。” 她收了陈渊的筑基丹,早有报恩之心,但却找不到机会,现在陈渊开口,她自然是义不容辞。陈渊问道:“任道友可识得归元阁李驹?” 任曼颔首道:“当然,此人负责灵石兑换,妾身曾找他兑换过几块中品灵石,幻月坊市中的散修,大多都曾与他有过接触。” 陈渊缓缓道:“陈某与此人有些仇怨,欲取此人性命。但他龟缩在坊市中,无法下手,我又曾经与他打过照面,故而想请任道友出面,将他诱出坊市。” 任曼惊讶道:“李驹十几年前就已有筑基中期的修为,陈道友要对他下手?” 陈渊点了点头,任曼为难道:“但李驹极少离开坊市,妾身与他交情不深,若是诱他离开坊市,恐会露出破绽。” 陈渊淡淡道:“那将他诱至洞府便可。” 任曼面露迟疑之色,目光挣扎,半晌没有答话。 她想要偿还陈渊人情,但李驹是归元宗修士,不管陈渊是否得手,她与曹羡机都无法在幻月坊市中待下去了。 但任曼犹豫许久,终究忘不了陈渊赠丹之恩,还是答应下来:“此事交给妾身便是。” 陈渊看到任曼神情,猜出她心中所想,笑道:“陈某不会让道友白白出力,事成之后,定有所报。” 任曼摇头道:“妾身得道友赠丹,才能筑基成功,现在终于有了报答的机会,并非贪图道友回报。” 见她拒绝之意甚坚,陈渊也就不再多言,转而问道:“任道友可曾想好,要用什么理由将李驹诱至此处?” 任曼道:“陈道友应该知晓,按照归元阁的兑换比例,若是只能拿出数百块下品灵石,就是一百三十比一,上千块是一百二十块比一,有数千块则是一百一十比一,上万块则是一百比一……” “我等散修贫苦,一般只能拿出数百块下品灵石,李驹按照一百二十比一的比例,私下为我们兑换,然后利用归元阁修士的身份,以一百比一的比例,将这些下品灵石兑换成中品灵石,积少成多之下,进账不菲。” “我只要以此为凭,言称有散修找他兑换灵石,但不想进入归元阁交易,便可将他诱来此处,以往也有过这种先例。” 陈渊微微颔首,又问道:“任道友准备何时去找李驹?” 任曼说道:“李驹死后,归元宗必会察觉,等羡机回来之后,妾身再去找李驹,将他诱至此处,交给道友处置,然后就与羡机离开幻月坊市。” 两人议定此事,陈渊起身告辞,租下一间丁字宅院,打坐修炼,耐心等待曹羡机归来。 这一天午时,他收到任曼发来的传音符,来到“丁二七九”宅院,见到了曹羡机。 曹羡机态度极为恭敬,对陈渊深施一礼:“侄儿曹羡机,拜见叔父!” 陈渊勉力几句,曹羡机退到一旁,垂手侍立。 四年过去,他的修为达到了炼气八层,进境极快,但气息颇为浑厚,根基牢固。 陈渊暗暗点头,此子果然道心坚定,不曾有丝毫懈怠,否则难有如此成就。 任曼应是已经将事情原委告知了曹羡机,并不避讳,当着他的面说道:“陈道友,妾身这就去将李驹请来。” 陈渊点点头,转头看向曹羡机:“陈某租下了丁三四七号洞府,贤侄可先去那里暂避。” 说着,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木牌,抬手一挥,送至曹羡机身前。 曹羡机躬身双手接住令牌,恭敬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陈渊转而看向任曼,叮嘱道:“道友小心行事,若是事不可为,切勿强求。” 任曼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待她走后,陈渊沉吟片刻,起身走出宅院,一抚储物袋,拿出几杆阵旗,抬手一掷,放到宅院四周。 随后他又拿出一个尺许大小的阵盘,往五个凹槽中各放入一块中品灵石,左手托着阵盘,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陈渊从一名魔修身上得来的低阶灵阵,别无用途,只能遮掩声音行迹,屏蔽神识,但效果非凡。 就是筑基后期修士,也休想窥探其中动静,阵法中的声音,也不会传出分毫。 布下阵法后,陈渊回到院中,散开神识,笼罩宅院之前的山道,默默等待起来。 幻月洞天鱼龙混杂,说不定就有筑基后期修士租用洞府,而且还有归元宗结丹修士坐镇,其洞府就在山巅,陈渊不敢把神识全部放开,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约莫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两道人影出现在山道尽头,往宅院走了过来。 任曼走在前方,他身边跟着一名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修士,一身青色长衫,袖口上绣着一个“元”字,露出温和笑容,正与任曼低声交谈,正是陈渊曾经见过的李驹。 他双目一眯,一抚储物袋,拿出罗烟纱,披在身上。 下一刻,陈渊身形隐去,消失在空气之中。 过了一会,任曼与李驹来到宅院前,任曼拿出木牌,打开房门,当先走了进来。 李驹不疑有他,跟在任曼身后,走了进来。 他与这些散修做过不知多少次交易,从未出过差错。 而且幻月坊市中有结丹修士坐镇,还有护坊大阵守护,无人敢在坊中闹事,是以他没有一点防备。 但他抬眼看去,正堂中空无一人,不由眉头一皱:“任道友……” 李驹话音未落,陈渊收起罗烟纱,身形凭空出现在他身前,涨大至八尺高下,肌肉鼓掌,浑身泛着青铜之色,一拳击出! 李驹面色狂变,急忙抽身后退,但陈渊与他距离太近,而且他毫无防备,没有提前调动真元,躲闪不及,被陈渊一拳打在胸膛之上。 陈渊这一拳用出了全力,在三十万斤的巨力之下,李驹身上法衣连一息也抵挡不住,身躯被打得粉碎,顷刻间毙命当场。 陈渊立刻散去巨灵身秘术,抬手一招,将李驹神魂摄入手中,施展搜魂术,查探李驹识忆。 (本章完) 第218章 得手 第218章 得手 为了不让李驹有逃走呼救的机会,陈渊不敢有丝毫留手,直接施展出巨灵身秘术,全力一拳,将李驹打得粉身碎骨,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但在阵法遮掩之下,没有传出分毫。 他动手速度极快,兔起鹘落之间,李驹便身死当场。 任曼刚刚走进大门,还在担心陈渊能否胜过李驹,结果转头就看到李驹被陈渊一拳毙命,毫无还手之力,惊得容失色,愣在原地。 陈渊动手之时,气机外显,修为竟是筑基后期! 他离开幻月坊市之前,修为只有炼气十层,二十余载过去,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筑基后期修士,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 二十年对凡人来说很长,但对筑基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能修炼到筑基中期,已经极为难得了。 积蓄真元倒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勤勉修炼,炼化天地灵气,总能一步步熬到筑基前期巅峰,若是再服下几颗丹药,这一过程还能大大缩短。 但横亘在筑基中期之前的瓶颈关卡,却是让修士痛不欲生。 除了天灵根修士能毫无阻碍的跨过去,就连地灵根修士,也会被瓶颈困住。 想要跨过瓶颈,不仅要看修炼根基,还要看机缘心境,玄之又玄,不可言说。 有的修士游山玩水,忽有所悟,便能破开障关,在凡间留下一段仙人传说。 有的修士感悟天地,勤修不辍,但瓶颈依旧牢不可破。 机缘到了,也许三五年间就能跨过。 机缘不至,顿步二三十年也属寻常。 筑基后期瓶颈更加困难,非根基牢固、真元精纯之辈不可打破。 陈渊只用了二十余年,就积蓄庞大真元,连破两道瓶颈,修炼到筑基后期,就是不受瓶颈困扰的天灵根修士,也不过如此。 但他可是散修出身的伪灵根修士,甚至通过升仙大会,方才进入凌云派,修炼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任曼如坠梦中,心神恍惚,只觉眼前所见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却不知,陈渊乃是法体双修,只要肉身足够强横,就不会遇到瓶颈。 不过修士肉身孱弱,需要珍稀灵物,才能强化肉身,增进修为比寻常法俢破境还要艰难。 但陈渊有玉珏在手,引动周天星辰之力伐骨洗髓,淬炼肉身,又屡有机缘,不缺灵草丹药,修为进境自然极快。 …… 陈渊将李驹识忆快速查看了一遍,然后放出一丝真元,绞碎神魂。 与此同时,他抬手将李驹储物袋摄入手中,屈指一弹,一只火鸦飞出,在宅院中飞了一圈,将李驹散落一地的尸身烧成灰烬。 抹去痕迹后,陈渊抬头看向心神恍惚的任曼,沉声道:“任道友,李驹已死,归元宗马上就会察觉,我们现在就离开幻月坊市。” 任曼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之色:“妾身这就去将羡机唤来。” 知道陈渊修为之后,特别是陈渊一拳毙杀李驹,让她很难再将陈渊当成好友来对待。 陈渊摇头道:“事不宜迟,我与道友同去。” 他收起李驹的储物袋,当先走出宅院,将散布在四周的阵旗收回,然后与任曼来到他租下的丁三四七号洞府,与曹羡机会合,一同往幻月坊市外走去。 三人脚程极快,仅用一刻钟时间,就走出了幻月坊市,然后驾起遁光,来到一处数里外的一座荒山上,方才停下脚步。 陈渊对任曼拱手一礼:“多谢任道友将李驹诱至洞府,陈某才能灭去此獠。” “但经此一事,道友与贤侄为逃脱归元宗追捕,只能离开幻月坊市,陈某心中过意不去,这一颗筑基丹聊作补偿,还请道友收下。”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抬手送了过去。 陈渊说出“筑基丹”时,任曼与曹羡机脸色俱是一变。 曹羡机看了一眼玉瓶,藏在袖中的双手攥成拳头,但很快就移开目光,神情勉强还能维持平静。 任曼盯着缓缓飞来的玉瓶,眼神不断变化,红唇紧抿,放在身前的右手捏住左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忽然,她长叹一声,抬起双手,接住玉瓶,对陈渊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轻声道:“陈道友离开幻月坊市之前,就对我夫妇二人多有关照,四年之前,又有赠丹之恩,今日之事,只为回报道友恩情,妾身不应收下这颗筑基丹。” “但怎奈妾身还有一子,羡机求道之心甚坚,而妾身只是一介散修,实力低微,无力为他铺陈前路,日夜忧心,心焦如焚,只能厚颜收下此丹。” 她紧紧抓住玉瓶,转头对曹羡机说道:“羡机,还不谢过你陈叔父!” 曹羡机深施一礼:“侄儿拜谢叔父!” 陈渊正色道:“且不说我与道友相交多年,道友与贤侄在幻月坊市生活多年,却因陈某之事,远离此地,多年人脉交情,一朝散尽,还与归元宗结下仇怨,一颗筑基丹实在算不了什么,恩情一说,休要再提。” 任曼张了张口,但见他态度坚决,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这份感激深深藏在心底。 陈渊问道:“此地不宜久留,道友与贤侄可有去处?” 任曼笑道:“齐国境内魔修越发猖獗,多有散修前往他国避祸,妾身也有此意,正好趁此机会,离开齐国。” 陈渊微微颔首:“齐国已成是非之地,确实不宜久留,道友与贤侄这就动身吧。” 任曼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道友珍重。” 曹羡机跟着行了一礼:“叔父珍重。” 任曼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架飞舟,携曹羡机远遁而去。 这架飞舟只是一件极品法器,遁速不快,陈渊目送两人离开,过了许久,方才收回目光。 他拿出李驹储物袋,神识探入其内,搜寻一阵,拿出一张银光灿灿的传音符,放在嘴边,模仿李驹的声音,低声说了两句。 然后抬手一抛,传音符化作一道银色流光,以远超寻常传音符的速度,飞向高空,片刻之后,便不见踪影。放出传音符后,陈渊等了片刻,才一抚李驹储物袋,拿出一壶灵茶与一个茶盏,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随后他收起茶盏与茶壶,驾起渡云舟,往南边飞去。 陈渊此番找任曼帮忙,诱杀李驹,不只是为报当初劫杀之仇,更是为了与他联手劫杀修士,谋财害命的魔修。 他在离开宗门之前,就定下此计,只要能引出李驹背后魔修,就能轻松完成宗门任务。 若是任曼无法将李驹诱出归元阁,他就会给任曼一大笔下品灵石,让她去找李驹兑换成中品灵石,引诱魔修出手。 只是如此一来,陈渊就无法杀死李驹,而且任曼一介散修,实力低微,突然得到大笔灵石,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所幸李驹生性贪婪,连散修手中的散碎灵石都不放过,轻易便被诱出,死在陈渊手中。 一番搜魂之后,陈渊得知,在中年文士与痨病鬼出事后,李驹又找了两名魔修,联手劫杀找他兑换灵石的修士,几年来收获颇丰。 他还吸取了教训,现在联手的这两名魔修,都是筑基中期修士,实力不弱,从未失手,正好符合陈渊要求。 他有意放缓遁速,慢悠悠地往南边飞去,丝毫毫无防备,但暗中却散开神识,身周六百丈之内的任何动静,都纳入掌控之中。 一刻钟之后,两道遁光悄无声息地飞了过来,被陈渊神识看到。 但他似乎没有察觉一般,依旧驾驭渡云舟往前飞去。 直至这两道遁光进入陈渊身周三百丈之内,他才停了下来,收起渡云舟,静静等待。 片刻之后,两道遁光在陈渊身前停下,现出两名修士身影。 陈渊抬眼看去,这两人面容与他在李驹识忆中见到的魔修一模一样,正是他要找的人。 两人停下之后,二话不说,立刻祭起灵器,攻了过来。 他们与李驹合作数载,从无差错,只要是喝下灵茶之人,都是李驹认为实力低微,可以劫杀之辈。 两人没有心情与必死的人说话,只想要陈渊身上的灵石。 这两件灵器阴气森森,一件是白骨所制的判官笔,饱蘸血墨,一件是黑色木剑,缭绕着阴魂怨鬼,发出鬼哭狼嚎之声,均是上品灵器。 陈渊不闪不避,祭出银罡剑,并指一点,喝道:“斩!” 银罡剑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银色流光,朝白骨判官笔斩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又祭出从许非卿手中得来的湛蓝飞剑,斩向缭绕着阴魂的黑色木剑。 这一年半来,他时常温养这柄飞剑,已能做到如臂使指。 两人脸色大变,陈渊动手之时,灵机外显,竟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祭出的两柄飞剑灵光湛湛,远超上品灵器,均是极品灵器! 其中一名青面修士大喊道:“快退!” 他手中法诀一变,白骨判官笔挥洒出点点血墨,泼向银罡剑。 这些血墨均是取凡人心头精血制成,有污秽之能,极为难缠。 但银罡剑所过之处,血墨被轻易斩碎,污秽之能半点都没有发挥出来,就连白骨判官笔,也被银罡剑斩成两截。 青面修士喷出一口精血,目光骇然,立刻转身逃遁。 他这杆白骨判官笔乃是取百名诞生于阴月阴日的婴儿骸骨炼制而成,又经他精心温养几十载,坚硬非常,却被一剑斩成两截,此人莫非是剑修不成? 他被陈渊实力震慑,心中慌乱,已然忘了剑修只修一柄飞剑,而陈渊却是祭出了两柄飞剑。 与此同时,那柄黑色木剑被湛蓝飞剑斩中,与缭绕其上的阴魂一起,覆盖一层寒霜,不断蔓延开来,最终被冻在一块寒冰之中。 另一名枯瘦修士心中焦急,催动真元,但黑色木剑却纹丝不动。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这两人都出身于依附于血灵宗的一家小型宗门,所用灵器平平无奇,如何抵挡得住这两柄极品飞剑? 破去两人灵器之后,银罡剑与湛蓝飞剑毫不停歇,继续斩向两人。 青面修士遁速不慢,但却无法与银罡剑相比,逃出数十丈后,被银罡剑追上,一剑斩成两段,连神魂也被斩灭。 枯瘦修士的选择与青面修士不同,祭出守御灵器,但在湛蓝飞剑围攻之下,很快便岌岌可危。 枯瘦修士面露惊恐之色,大喊道:“道友饶命,这是一个误会,我……我们在追杀一名修士,此人容貌与道友相近,我们认错人了,我愿意赔偿道友三十,不,五十块中品灵石,还请道友饶命!” 陈渊笑了笑,湛蓝飞剑攻势不停,道:“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见面就对我出手,岂是一句误会就能消除的?至于灵石,我可自取,就不劳烦道友了。” 枯瘦修士急声道:“道友就不想知道,我二人为什么对道友出手吗?这全是那李驹所为,道友饶我一命,我愿助道友诱出李驹!” 此人倒是与那名痨病鬼一样,生死关头立刻将李驹抛了出来,撇清自己。 陈渊淡淡道:“道友放心去吧,李驹已死,你二人才是我的目标。” 枯瘦修士一愣,随即说道:“道友莫非是归元宗执法修士?我有绝密相告,定能让道友立下一件大功,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陈渊冷冷道:“等伱死后,我自会搜魂。” 此时枯瘦修士的守御灵器马上就要被攻破,他急声道:“道友莫存此念,我精通魂道秘术,在道友杀我之前,我就会自爆神魂!” 陈渊目光一闪,终于放缓了几分攻势,让枯瘦修士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心中大喜,连声道:“道友放心,这件绝密定能让道友满意……” 但就在这时,一道银线一闪而过,斩破枯瘦修士的守御灵器,将其一剑枭首! 陈渊身形一动,飞到枯瘦修士身前,将其神魂摄入手中,施展搜魂之术。 片刻之后,他放出一丝真元,将枯瘦修士神魂绞碎,面露若有所思之色,抬手一招,将两人尸身与储物袋收起,然后祭出渡云舟,往南方遁去。 感谢双修墨魂道祖的打赏! (本章完) 第219章 传送阵 第219章 传送阵 枯瘦修士倒是没有虚言相欺,他果真知道一件绝密之事。 血灵宗盯上了归元宗的一处灵石矿脉,集结了十几名魔修,五日之后,就要动手袭击矿脉,这两人出身于血灵宗附属宗门,同样参与其中。 这处灵石矿脉所产灵石不多,在归元宗所辖几个灵石矿中排名最末,但守御依旧极为严密。 血灵宗筹谋多时,一直没有动手的机会。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归元宗往荡魔沙漠调拨了一批修士,灵石矿守御变得薄弱了许多,血灵宗才决定下手。 据那名血灵宗修士所言,至少有二十名筑基修士参与此事,其中有三名筑基后期修士,胜算极大,枯瘦修士才被说动。 若陈渊如他猜测的那般,是归元宗执法修士,只要将此事上禀宗门,足以立下一件大功。 但他杀了李驹,又在洞虚山秘境中与归元宗结下了仇怨,自然不会将此事告知归元宗。 三日之后,时间倒是足够…… 陈渊将此事记在心中,催动真元,渡云舟遁速加快了几分。 一连飞遁了五个时辰,陈渊方才放缓遁速,降下渡云舟。 这里是一片绵延十几里的小型山脉,与幻月坊市相隔千里,荒丘矮小,草木稀疏,遍布黄沙砾石,河流干枯,灵气稀薄。 陈渊微微一怔,他从庆幽真人识忆中看到的景象,乃是一片青山绿水,林木葱郁,飞瀑流泉,景色秀丽,如人间仙境一般,乃是一处人烟稠密之地。 千年过去,此地竟然变成了穷山恶水,人迹罕至。 陈渊摇了摇头,绕着这处荒山野岭中,慢慢飞了一圈,仔细辨认山中景象,与庆幽真人识忆认真比对。 沧海桑田,这处山脉地形景貌多有改变,难以确定上古传送阵的准确方位。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他终于看出一丝端倪,收起渡云舟,落在一处荒山上。 这座荒山高约百丈,光秃秃一片,山体表面的黄土流失殆尽,仅留下灰白色的山岩。 在山腰处,有一个黑幽幽的山洞,洞口高约一丈,极为深邃,一眼望不见底。 陈渊一抚储物袋,祭出玄水旗,凝成玄冥水幕,护住己身,迈步走了进去。 山洞内部昏暗无光,一片死寂,走出几十丈后,渐渐变得宽阔起来,最后变成一个空旷的石厅。 陈渊走入石厅,停下脚步。 此处漆黑一片,但凭借玄冥水幕发出的深蓝色光芒,陈渊足以将周遭景象尽收眼底。 这处石厅约有亩许大小,数丈高下,地面平整,四周插着四十九杆阵旗,但在岁月侵蚀之下,早已变得残破不堪。 这是庆幽真人布下的阵法,用来遮掩激发上古传送阵时引发的天象,千年过去,已经无法使用。 石厅中央的地面上,是一个三许大小的圆台,高出地面一尺。 陈渊快步走到圆台前方,凝目看去。 圆台上方凹凸不平,一条条寸许粗细的黑色线条曲折蜿蜒,形成极为繁复的纹路轨迹,铺满了整个圆台,形成一道阵法。 这些线条在玄冥水幕的深蓝色光芒照耀下,闪烁着奇异光泽,一望之下,竟有眩晕之感。 阵法周围有八个凹槽,其中散落着一些淡淡的粉末。 陈渊稍稍放下心来,这就是可以沟通东华洲与九仙洲的上古传送阵,千年过去,依旧完好无损。 他抬头看去,周围石壁上挂着十几颗夜明珠,但早已失去所有光彩。 石厅顶部与石壁一样,呈灰白之色,极为平整,但圆台上方却是暗黄之色,且粗糙了许多,凹凸不平,与周围格格不入。 庆幽真人当年通过传送阵来到齐国,空间之力外溢,但在阵法约束之下,不能肆意破坏,最后形成一道光柱,穿破山峰,直冲云霄,引来紫阳宗结丹修士。 庆幽真人灭杀此人后,察觉到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记,于是用一件土行灵材将山峰缺口补齐,再施展出神通秘术,伪装成天灾降临,将附近百里之内的凡人尽数屠灭,确保上古传送阵的隐秘不会泄露出去,最后才远遁而去。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十几颗夜明珠,抬手一挥,这些夜明珠四散飞出,嵌到石壁上,洒下柔和光芒,石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他收起玄水旗,低头看着圆台上的阵法,脚下一点,飞身来到圆台之上,落到阵法中央。 这里的上古传送阵保存完好,但另一端的传送阵却是情形不明,需要试验一下,才能知道传送阵是否还畅通无阻。 他一抚储物袋,掌上凭空出现八块中品灵石,随手一挥,灵石准确无误地飞到八处凹槽中。 这八块灵石颜色各异,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冰风雷八种属性。 陈渊深吸一口气,又一抚储物袋,拿出余清送给他的那块黑色令牌,注入一丝真元。 得到庆幽真人的识忆后,他才知道,这块令牌名为乾坤令,由乾坤石制成,蕴含一丝独特的空间之力,能助修士抵御传送时产生的空间压迫之力。 余氏误认为乾坤令是庆幽真人另一处洞府的开启令牌,却是那名记名弟子胡乱猜想。 上古传送阵跨越洲陆,距离太远,产生的空间压迫之力极大,足以令结丹修士肉身崩溃。 元婴以下修士必须手持乾坤令,才能完成传送。 陈渊注入真元之后,黑色令牌背面的云纹微微亮起光芒,但片刻之后就黯淡下去,传送阵没有任何反应。 陈渊苦笑一声,抬手一招,将八块中品灵石摄入手中,收了起来,然后拿出八块上品灵石,极为不舍地看了一眼,洒到八个凹槽之中。 庆幽真人几次使用这处上古传送阵,都是用上品灵石激发。 陈渊心存侥幸,先用中品灵石试了一下,果然不行,还是得用上品灵石。 他深吸一口气,往乾坤令中源源不断地注入真元。 黑色令牌背面的云纹微微亮起,八块上品灵石轰然爆开,连通凹槽的八根黑色线条,染上金绿赤蓝黄白青银八种色彩,迅速朝阵法中间延伸。 一息之后,整座阵法全都染上八种色彩,混在一起,变成一种略显灰暗的银白之色,极为怪异。 嗡! 传送阵发出一声嗡鸣,一道道银白色光芒从阵法边缘迅速升腾起来,形成一道光柱,将陈渊笼罩其中,将整座石厅照耀的有如白昼,下一刻就要冲天而起。 就在这时,陈渊不再向乾坤令注入真元,银色光柱骤然消失,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袭来,陈渊面色一白,嘴角缓缓流下一缕鲜血。主动中断传送,会引发空间之力的反噬,所幸陈渊肉身强悍,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并无大碍。 上古传送阵慢慢黯淡下去,繁复的线条重新变回黑色,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陈渊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传送阵可以被激发,说明另一端的传送阵完好无损。 这一次试验用去了八块上品灵石,但也让他多了一条退路。 只要见势不妙,他就可以借助传送阵远遁九仙洲,远离正魔纷争,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陈渊心情极佳,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容,许久之后,方才平静下来。 他抬手一挥,一阵微风吹过,将八个凹槽中的灵石粉末扫除干净。 一次试验,就要用去八块上品灵石,这上古传送真是吞金兽。 而且这八块上品灵石中,有三块是极为少见的冰、风、雷灵石,更加珍贵。 幸好陈渊从庆幽真人手中得来的五块上品灵石中,恰好包含这三种属性,否则他就是把十二万善功全部用掉,也换不来八块属性各异的上品灵石。 但这八块上品灵石用完后,他手中只剩两块上品灵石,还是最常见的水火属性,需要筹措六块其他属性的上品灵石,才能激发上古传送阵。 他手中倒是不缺中品灵石,但若是全部换成上品灵石,修炼就成了问题。 看来这归元宗的灵石矿脉,必须要走一趟了。 陈渊原本打算,若是上古传送阵完好无损,他就变卖一些五百年灵草,换来上品灵石。 但现在从枯瘦修士身上得到了灵石矿脉的消息,自然是要先试一下,看能否浑水摸鱼。 陈渊打定主意,脚下一点,飘然而下,没有做任何布置,径直离开石厅。 千年以来,都无人发现上古传送阵,他自然不会画蛇添足,留下痕迹。 陈渊走出山洞后,祭出渡云舟,辨明方向,往东边飞去。 …… 凌明山脉位于博州西部,延绵百里,重峦叠嶂,山高林密,多有猛兽出没,人迹罕至。 但就是在这处莽荒之地,曾有一些进山打猎采药之人,看到过仙人飞天,引得富贵人家进山求仙问道。 只是这些进山之人,无一例外都会遇到毒烈瘴雾,重则一命呜呼,轻则大病不起,久而久之,再无人敢入山。 这一日,在凌明山脉二十里外的一处山峰顶部,陆续有修士落下遁光。 这些人灵机内敛,均是筑基修士,有人身穿血灵宗制式血袍,有人身穿各色服饰,分成两堆,泾渭分明。 血灵宗为首之人身材魁梧,年岁看去约在四旬上下,一脸络腮胡子,面上总是挂着豪爽的笑容。 但不管是血灵宗修士,还是外派修士,面对魁梧修士,都是神情恭敬,丝毫不敢托大。 此人名为岳子山,乃是血灵宗修士,有筑基后期修为,好虐杀对手凡人,收集冤魂精血,实力高强,手段残忍,在六宗悬赏榜上排名第八位。 在岳子山身边,站着一名貌美女修,身材丰满,一双美眸似有万种风情,一身袒领襦裙,胸前雪白丰满露出大半。 她两只手环住岳子山的左臂,四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胸前雪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一般,格外引人注目。 但一众修士畏于岳子山的威名,都不敢去看,只有几个好色之徒,忍不住偷眼窥看。 岳子山不时转头与女修低声交谈两句,然后必定放声大笑,似乎极为开心。 在场魔修皆知,岳子山极为好色,只要活捉六宗女修,必定先奸淫一番,然后再杀人取血。 此女能被他看中,带在身边,定是风骚入骨,深得他的欢心。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山顶一共落下二十四名修士,此后又过去一刻钟时间,再无遁光落下。 岳子山敛去笑容,缓缓将手臂从艳丽女子手中抽出,转头看向身后的一名高瘦修士,沉声道:“阴师弟,你一共联络了多少人?” 高瘦修士环视一周,道:“小弟一共联络了十一人,还有骨隐宗乌海、泰恒龄莫乾盛……这四人未到,不如再等一等?” 一名矮胖老者面无表情地说道:“阴师弟,我等聚在此处,距离凌明山脉不过二十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归元宗修士察觉。” “这些小宗出身的修士,一向贪生怕死,定是心生畏惧,临时毁诺,若是一直枯等下去,只会误了时机。” “岳师弟称此次定能攻破归元宗灵矿,老夫才受柳长老之命,率三名师弟前来助阵,莫非少了这五人,就无法攻破灵矿了吗?” 此人同样身穿血袍,是在场修士中,少有的对岳子山不假辞色之人。 高瘦修士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反驳,岳子山忽然大笑起来:“刘师兄所言甚是,岳某两年前就已盯上这处灵石矿脉,好不容易等到归元宗调走一批筑基修士,守御薄弱,不可贻误良机!” 他嘴上说得豁达,但眼睛深处,却闪过一丝阴冷之色。 此次血灵宗攻袭归元宗灵矿,由他和矮胖老者共同主持。 两人修为相若,矮胖老者身后又有结丹真人作为靠山,自然不用卖他的面子。 而他纵使心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矮胖老者不算什么,但他身后的柳长老,却是血灵宗的风云人物,修炼不过百年,就结成金丹,背后还有太上长老作为靠山,背景极为深厚。 若是与矮胖老者生出嫌隙,让他在柳长老面前进几句谗言,岳子山在血灵宗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不再等待,大手一挥,喝道:“动身!” 说罢,岳子山驾起遁光,一众修士紧随其后,二十五道遁光划破天空,往凌明山脉飞去。 (本章完) 第220章 黄雀 第220章 黄雀 “岳师兄、刘师兄,矿脉已经清理完毕,共有十七名归元宗筑基修士伏诛,只有三人逃脱,所产灵石全部在此!” 在凌明山脉中,有几座山峰常年笼罩着白色瘴雾,神秘异常,但今日却烟消云散,露出了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山上,全是倒塌的亭台楼阁,火光四起,黑烟滚滚,遮天蔽日,周围都是火星四溅时“毕毕剥剥”的声音,不时有梁柱倒塌的轰然巨响传出,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名贵木材燃烧后产生的奇异香味。 地上堆满了几十具尸体,有的浑身干枯,似是死去多年的干尸一般,有的闭着双眼,面带笑容,神情陶醉……但他们的共同点是,都穿着归元宗的制式法衣,从尸体上残留的灵机来看,生前都是炼气修士。 在半山腰以下,是大片普通宅院,密密麻麻,连成一片,似是没有受到波及。 但在这些宅院中,一个个凡人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五官扭曲变形,似是在死前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在其中最为雄壮的一座山峰顶端,十几名魔修汇聚于此。 其中几人原本整洁的衣袍上,或是被利刃划出了破洞,或是被烧去了半截衣袖。 还有两名魔修,分别断去了左臂与右腿,面色惨白,似是受到了重伤,狼狈不堪。 但岳子山与矮胖老者、高瘦修士这三名筑基后期修士却是毫发无伤,那名艳丽女修面色略显苍白,神情萎靡,但并无大碍。 跟随矮胖老者的三名筑基中期修士,有一人身亡,另外两人只是受到轻伤。 在众人身旁的地面上,躺着九名魔修的尸体,在尸体上方,几十个储物袋悬在空中。 他们成功攻破了这座守御力量薄弱的灵石矿脉,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九名魔修身亡,两名魔修重伤,其他魔修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归元宗的阵法传承极为精妙,在灵石矿脉布下了一座大型高阶灵阵,守御能力极强,岳子山与矮胖老者接连拿出破阵宝物,方才打破大阵。 好在镇守灵石矿脉的归元宗筑基修士实力低微,阵法被攻破后,斗志全无,四散逃命,被魔修一一追上斩杀,大部分灵石都被夺下,仅有一名筑基中期修士、两名筑基前期修士逃脱,但也受到了重伤。 这一战大获全胜,缴获丰厚,以岳子山与矮胖老者的血灵宗修士回宗后,献上灵石,定能得到厚赏。 其他魔修也是满面笑容,他们此番也出了大力,能分到不少灵石,而且死了九个魔修,能分到的灵石更多。 高瘦修士指着这些储物袋,对岳子山与矮胖老者说了一句,脸上满是喜色。 岳子山哈哈大笑,转头对矮胖老者说道:“还请刘师兄清点一番,好让诸位道友被灵石分了,再分头逃遁,避开归元宗追击!” 矮胖老者点了点头,举步来到这些储物袋之前,抬袖一拂,地上凭空出现一座灵石堆成的矮丘,足有一丈高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耀人眼目。 一众魔修看着这座灵石之山,目光灼灼,心痒难耐,纷纷散开神识,清点起来。 矮胖老者神识扫过,仔细清点灵石数目,一刻钟之后,方才开口道:“这是三十八万块下品灵石,按照约定,每位道友可分得一万块。” 众人目光更加热切,岳子山、高瘦修士又拿出两个储物袋,岳子山道:“刘师兄,这是从归元宗那三名筑基后期修士身上搜到的,还请师兄过目。” 矮胖老者接过储物袋,同时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储物袋,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一堆灵石。 这堆灵石规模不大,但至少也有拇指大小,灵气浓郁,全部由中品灵石与上品灵石组成。 一众魔修神识扫过,矮胖老者也清点过灵石数目,沉声道:“中品灵石一千三百七十四块,上品灵石二十八块,按照约定,每位道友可分得四十块中品灵石,老夫与岳师弟、阴师弟各分一百块中品灵石、三块上品灵石!” 众人闻言,都露出不舍之色,但却无人提出异议。 此次能破开灵石矿脉的守护大阵,多亏矮胖老者拿出的破阵秘宝,否则众人就是再围攻三天三夜,也破不开阵法。 而柳长老赐下破阵秘宝的条件,就是拿走大部分灵石,是以众人都无意见。 矮胖老者清点完灵石数目后,看向高瘦修士,淡淡道:“其余灵石由老夫交给柳长老,阴师弟可记下数目,免得说老夫私吞。” 高瘦修士干笑一声:“刘师兄说笑了……” 矮胖老者哼了一声,将地上的灵石分成十几堆,分别装入储物袋,众魔修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剩余灵石被矮胖老者装入几个精致的储物袋中,收了起来。 当魔修分割灵石时,山峰上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如洪流一般倾泻而下,将大片普通宅院卷入其中,将整座山峰染上了一层赤色。 眼看众人都分到了自己的那一份,岳子山洪声道:“诸位道友,归元宗灵石矿脉被攻破,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派遣结丹真人追杀我等,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分头撤离,岳某告辞!” 说罢,他对众人拱手一礼,祭出一架飞舟,迈步而上,身旁的艳丽女修紧随其后,登上飞舟。 “岳师弟稍等!“矮胖老者忽然开口,叫住岳子山,然后对其余魔修说道,“诸位道友先走,老夫有些话要与岳师弟说。” 其余魔修闻言,对矮胖老者、岳子山分别拱手行礼,随后驾起飞舟,穿过滚滚黑烟,遁空而去。 只有那两名跟随矮胖老者而来的筑基中期修士,留了下来。 十几道遁光如烟般炸开,向四面八方飞去,几息时间,便飞出数百丈。 岳子山看向矮胖老者,笑道:“刘师兄还有何事?” 待众人离开后,矮胖老者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岳师弟,柳长老有请,还请师弟跟老夫走一趟。” 岳子山惊讶道:“柳长老找岳某何事?” 矮胖老者笑道:“岳师弟有所不知,王长老身故之前,对柳长老颇为关照,否则柳长老也不会让老夫携破禁符来此助阵。” “此外,柳长老得知岳师弟在齐国境内屡有斩获,几次立功,对师弟很是欣赏,欲请师弟一叙,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岳子山犹豫了一会儿,拱手道:“柳长老有命,岳某岂敢不从。” 王长老是他的师尊,在一年前的一次大战中不幸身亡。 但在王长老身故之前,与这位柳长老并无交情,更无关照一说。 矮胖老者此言一出,岳子山便知道,这是柳长老要拉拢他。 王长老死后,岳子山与几位师兄弟失去靠山,在血灵宗中的地位骤然下降,不得不领取宗门任务,潜入齐国境内,四处袭扰,风险极大,已经有三人死在六宗修士手中,他自己也多次遇险。 而柳长老天纵奇才,修炼时间太短,加之拜太上长老枭灵子为师,同门师兄都是结丹真人,故而结丹之后,竟是无人可用,只有矮胖老者一人可供驱驰。 岳子山曾听人说起,柳长老之前手下还有一名筑基后期的女修,但四年前死在了齐国境内,麾下人手更加单薄。 矮胖老者既然说出“欣赏”一词,柳长老定是要拉拢他,而他师父身故,失去靠山,也不排斥向柳长老靠拢。 矮胖老者闻言,笑意更浓:“岳师弟请,柳长老就在荡魔沙漠中等候。” 说罢,他祭出飞舟,迈步而上,缓缓升空。 岳子山的飞舟紧随其后,艳丽女修一直安静地站在他身旁,此时连忙挽住他的手臂,将胸前丰满贴了上去。 她也是血灵宗弟子,是以刚才矮胖老者与岳子山交谈时,没有避开她。那两名受到轻伤的筑基中期魔修,也驾起飞舟跟上,四道遁光相距不远,往北飞去 就在这时,在这座的山峰数百丈外一座矮山上,一道青色飞舟飞起,穿梭在山峰之间,悄悄跟在四人之后。 青色飞舟不紧不慢地跟在四人身后,一直飞出几十里,忽然被一道青色风鸾虚影包裹,遁速骤然提升,瞬息间飞出百丈,追了上去。 当青色飞舟追到三百丈以内时,进入了岳子山与矮胖老者的神识覆盖范围。 两人感知到飞舟的存在,面色一变,立刻停了下来,收起飞舟,一齐放出血灵,护在身前,满是戒备地看着高速冲来的青色飞舟。 这架飞舟的遁速堪比结丹修士,远超几人飞舟遁速,且明显敌意十足,只能留下应敌。 另外两名修士跟着回头,看到了冲过来的青色飞舟,也停了下来,放出体内血灵。 艳丽女修与岳子山共乘一舟,倒是不用放出血灵,但看到岳子山神情严肃,连忙松开了挽着他的双手。 几十头血灵挡在五人身前,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散开,但青色飞舟遁速丝毫不减,直直撞了过来。 不过随着青色飞舟逼近,众人已经看出,驭舟之人修为只有筑基后期,并不是结丹修士。 “找死!” 矮胖老者冷哼一声,抬手一挥,十头血灵飞出,扑向青色飞舟。 其他人也放出了几头血灵,想要将青色飞舟拦下来,同时朝旁边闪避。 青色飞舟一直来到众人身前十丈范围,方才停了下来,现出一道人影。 四人凝目看去,飞舟上站着一名年轻修士,一身青色长衫,目若朗星,剑眉入鬓,正是陈渊。 他停下之后,二话不说,收起飞舟,施展巨灵身秘术,一拳击出,打爆数头血灵,同时将剩余血灵尽数逼退,然后身形一晃,冲向距离最近的矮胖老者。 矮胖老者看清陈渊面容后,面色大变:“你是……魏无定!” 他话音未落,陈渊已经冲了过来,听闻此言,双目一眯,但手中动作不停,一拳击出,将他身前的三头血灵打爆。 矮胖老者急忙后退,同时驱使更多血灵上前阻拦陈渊。 但陈渊何其敏捷,身形一晃,冲到矮胖老者身前,一拳击出,将他打得粉身碎骨,抬手抓摄矮胖老者神魂。 但矮胖老者临死之时,神魂随之毁去,陈渊没有得手。 他眉头一皱,将矮胖老者留下的六个储物袋摄了过来,来不及查看,转身便向岳子山冲去。 岳子山急忙往后退去,放出所有血灵,阻挡陈渊,口中大喊道:“愣着干什么,合力击杀此人,否则我们都难逃一死!” 艳丽女修看着陈渊,极为慌乱,跟着岳子山一起往后退去。 从陈渊追上四人,逼退血灵,然后击杀矮胖老者,只用去了三息时间。 另外两名筑基中期修士呆在原处,看着身高八尺,浑身肌肉鼓胀,泛着青铜之色,如同天神下凡的陈渊,满脸惊恐之色。 一名筑基后期的积年修士,竟然连此人一拳都挡不住,横死当场,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对视一眼,忽然祭出飞舟,转身逃命。 岳子山破口大骂道:“愚蠢至极!此人遁速如此之快,你们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吗?” 两人充耳不闻,只是死命逃遁。 此时陈渊打爆数头血灵,不断逼近岳子山,而他因为血灵被毁,受创颇重,遁速大减,眼看就要被陈渊追上。 他面沉似水,忽然伸出左手,抓住身旁的艳丽女修,用力扔了出去。 艳丽女修被岳子山抓住时,奋力挣扎,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体内血液忽然沸腾起来,尖叫着飞向陈渊。 陈渊眉头一皱,闪身避开飞来的艳丽女修,再冲向岳子山,但速度还是放缓了一下。 岳子山毫不犹豫地大喝一声:“爆!” 十头血灵扑向陈渊,轰然自爆开来,化作漫天血雨,落在陈渊身上。 陈渊抬起双手,护在身前,但血雨具有强大的污秽之能,顷刻间便将法宝往回,在他身体上腐蚀出无数个伤口。 但当这些血雨触及陈渊体内流出的鲜血时,如同一瓢清水洒在熊熊烈火之中,染上了一层淡淡银色之后,旋即烟消云散。 陈渊浑身鲜血淋漓,化作了一个血人,但速度不减分毫,很快便冲出血雨,来到岳子山身前。 岳子山自爆血灵之后,喷出一大口精血,染红了胸前衣襟,已经无力反抗,神情惊慌不已,大喊道:“道友饶命……” 他最喜欢虐杀对手,但在生死关头,却比谁都要怕死。 陈渊毫不理会,一拳击出,将他打得粉身碎骨。 岳子山血灵接连被毁,又自爆十头血灵,受创极重,身死之时,神魂也随之消散。 陈渊眉头一皱,将岳子山的储物袋摄入手中。 岳子山死后,艳丽女修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急忙稳住身形。 陈渊来到艳丽女修身前,抓住艳丽女修手臂。 艳丽女修面色一变,却不敢有任何异动。 陈渊一抚储物袋,祭出渡云舟,迈步而上,松开艳丽女修,抬手掐诀。 风鸾虚影显现而出,渡云舟遁速骤增,朝两名逃走的筑基中期修士追了上去。 岳子山自爆十头血灵,也未能阻拦陈渊的脚步,他仅用了数息时间,就杀了岳子山,两人仅仅逃出数百丈。 渡云舟激发风鸾妖力之后,遁速极快,很快就追了上去。 这两人已经吓破了胆,成了惊弓之鸟,毫无抵抗之力。 陈渊祭出银罡剑,将其中一人斩成两段,然后冲到另一人身前,将其一拳击杀。 他抬手一招,将两人神魂摄入手中,施展搜魂术,查探两人识忆。 艳丽女修站在一旁,看着陈渊熟练地施展搜魂术,嘴唇紧抿,身躯微微颤抖。 感谢神日老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221章 寻妖 第221章 寻妖 陈渊很快就搜魂完毕,放出一缕真元,将两人神魂绞碎。 这两人果然与柳凡有关…… 陈渊双目微眯,将两人头颅收入储物袋中。 矮胖老者喊出“魏无定”时,他便早有所料。 他只在鼎州用过这个名字,而余清知道他的姓名,只有柳凡不知他真实身份,会追查这个身份。 可惜矮胖老者神魂自毁,不能探知更多消息。 而搜魂术只能查探一小部分识忆,陈渊只知道柳凡已经结成金丹,遣两人跟随矮胖老者,与岳子山一起攻袭归元宗灵矿。 不过从矮胖老者的那一声称呼来看,柳凡结丹之后,对他还是念念不忘,不得不防。 陈渊抬头看向艳丽女修,淡淡道:“乔道友,又见面了,恭贺道友修为大进。” 说话间,他解开巨灵身秘术,身躯恢复如常,遍布全身的细小伤口开始自行愈合。 他一抚储物袋,身上凭空出现一件崭新的青色长衫,原来那件残破衣衫,被陈渊注入一丝真元,无声无息间化为点点粉末,随风飘散。 艳丽女修对陈渊行了一个万福之礼,将曼妙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恭声道:“小女子只是侥幸罢了,还要多谢道友手下留情,小女子感激不尽。” 此女正是陈渊四年前在鼎州中曲县见过的乔欣,四年过去,她已经突破藩篱,筑基成功。 但在一连击杀四名筑基修士的陈渊面前,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姿态放得很低,就差自称晚辈了。 陈渊淡淡道:“将你等攻袭归元宗灵石矿脉的始末,细细说来。” 乔欣迟疑了一下,想起当年此人饶了自己一命,心中有了不少底气,恭敬答道:“此事以岳子山、刘师兄、阴师兄为主,共有二十五人参与……” 她将一众魔修攻破灵石矿脉的过程仔细说了一遍,包括最后收获的灵石,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还主动把自己分到的那一份交给了陈渊。 陈渊得知魔修抢到如此多灵石,心中大喜,立刻查看了岳子山与矮胖老者的储物袋,与乔欣所说的灵石数目大致对得上,甚至还多出了一些。 他又问道:“岳子山与柳凡是何关系?” 乔欣恭声道:“小女子不知,岳子山只是将小女子当做玩物,但离开灵石矿脉时,刘师兄称柳长老欲见岳子山一面,对他极为欣赏……” 她将矮胖老者与岳子山的对话复述了一遍,陈渊微微颔首,又问了几个问题,全都与柳凡有关,但乔欣一知半解,只知柳凡刚刚结成金丹,在血灵宗中名声极盛。 说到最后,乔欣乞求道:“求道友饶过小女子性命,小女子只是岳子山的外物,他还施展秘术,暗中控制小女子浑身精血,我与他不共戴天。” “道友为我报仇,我感激不尽,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若是道友不信,我愿立下外魔誓言……” 她低眉垂首,神色凄苦,双眼泛红,目含清泪,艳若桃的面庞上,竟有一种清纯之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陈渊笑了笑,忽然身形一晃,来到乔欣身前,伸出右手,抓住她的脖颈,一下捏断了她的颈骨! 乔欣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只有眼睛深处残留着一丝愕然。 “你知道的太多了……” 陈渊抬手一招,将乔欣神魂摄入手中,施展搜魂术,查探识忆。 乔欣所言与识忆中一致,陈渊微微点头,放出一缕真元,绞碎乔欣神魂。 他摘下乔欣身上的储物袋,收起头颅尸身,然后祭出渡云舟,转身飞了回去。 矮胖老者与岳子山的身躯被陈渊打爆,但头颅却完好无损,全都落到了地上。 陈渊降下遁光,散开神识,仔细搜寻了一番,找到两人头颅,收入储物袋中。 刚才情势紧迫,他还要追杀那两名中期修士,将两人头颅忘在了一边。 这可是筑基后期魔修的头颅,价值极大,再加上乔欣三人的头颅尸身,接下来三年,他都不用再为宗门任务费心。 陈渊微微一笑,驾起渡云舟,辨明方向,往东北方飞去,那里正是凌云派所在的方向。 陈渊站在渡云舟上,拿出五名魔修的储物袋,一一查看起来。 五人都是血灵宗修士,手中没有几件法器,丹药灵草也不多,但灵石却是远超同阶修士。 两名筑基中期修士各分到了四十块中品灵石、一万块下品灵石,乔欣的那一份则是提前交给了陈渊,再加上他们原有的灵石,共有一百八十四块中品灵石、三万余块下品灵石。 岳子山的储物袋中有一万块下品灵石、两百八十六块中品灵石、六块上品灵石 矮胖老者手中灵石最多,共有二十三万块下品灵石、七百八十四块中品灵石、二十四块上品灵石。 此次出手,陈渊一共收获了三十块上品灵石、一千二百五十四块中品灵石、二十六万余块下品灵石。 其中岳子山与矮胖老者身上的上品灵石、中品灵石要比分到手的份额多了不少,明显是私藏了一些,也全都落到了陈渊手中。 这是一笔无比庞大的财富,许多结丹修士的身家,也不如陈渊丰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众魔修费尽心思,打破归元宗灵石矿脉,却全都给他做了嫁衣。 三天前,陈渊悄然潜入凌明山脉,来到灵石矿脉外围,披上罗烟纱,匿形藏身,潜伏下来,等待魔修动手。 他本想趁魔修与归元宗修士交战时,进入灵石矿脉,浑水摸鱼,暗中抢走一些灵石。 但矮胖老者拿出了一张符箓,一举破开灵石矿脉的守护大阵,归元宗修士明明有抵抗之力,但却毫无斗志,四散而逃,魔修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陈渊只能改变计划,继续潜伏,等待出手机会。 其他魔修离开时,他按兵不动,直到矮胖老者四人离开灵石矿脉,才悄然跟了上去。 四人远离凌明山脉后,不用担心被赶来的归元宗修士堵住,陈渊才悍然出手,以雷霆之势击杀四人。 陈渊运气也是不错,所有上品灵石都在矮胖老者与岳子山身上,全都落到了他的手中。 这三十块上品灵石中,有一块雷属性灵石、两块风属性灵石、两块冰属性灵石,其他全是五行灵石,其中水火两种属性的灵石最多。 雷属性灵石极为罕见,可以兑换三块五行灵石,能得到一块已是不易。 陈渊也不贪多,只要能激发一次上古传送阵,就足够了。 他将所有灵石全都收入芥子环中,其他杂物装入自己的储物袋,将从五人身上夺来的储物袋尽数毁去,然后催动体内真元,渡云舟遁速加快了一分,远遁而去。 …… 两日之后,陈渊回转山门,来到善功殿,上交任务法符与两个筑基中期魔修的头颅,得到六千善功奖励。 随后他又领取了一项宗门任务,需要击杀一名筑基后期魔修,奖励九千善功。 只需等到半年之后,上交任务法符与魔修头颅,明年就不用再领取新的宗门任务。 处理完善功殿之事后,陈渊回到云隐峰洞府,给易锦发去了一张传音符。 等了半个时辰,他收到易锦回信,随即离开洞府,来到锁龙峰上。 陈渊刚刚降下遁光,易锦已在洞府之外等候,把他迎了进去。 两人分宾主落座,易锦奉上灵茶,寒暄几句后,陈渊问道:“易师兄,我领取了一项宗门任务,需往明沧湖一行,想要买一份地图,师兄可有门路?” 修为突破之后,他再修炼下去,无非就是真元浑厚一些,对实力提升不大,寻找真灵后裔一事,却不能再拖了。 真灵后裔几乎都是妖兽,只能去妖兽聚集之地寻觅。 明沧湖距离凌云派最近,多有门中修士前往猎妖,自然成了陈渊首选。 易锦沉吟片刻,道:“此事不难,我识得两名师兄,常去明沧湖中猎妖,对此地极为熟悉。” “但不知他们是否还在山门之中,需得先询问一下,还请师弟稍待。”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两张传音符,注入真元,嘴唇无声蠕动了几下,抬手一抛,传音符飞出洞府,不见踪影。易锦放出传音符后,笑着举起茶盏:“此茶是我今日偶然所得,陈师弟可品尝一二……” 两人开始谈玄论道,交流修炼心得,但主要是陈渊为易锦解惑,只需三言两语,易锦便有所感悟,看向陈渊的目光中,透出惊异之色。 约莫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一张传音符飞了回来,易锦接过传音符,认真倾听片刻,笑道:“师弟运气不错,葛师兄一月前刚刚从荡魔沙漠回来,他曾在明沧湖中猎妖数十载,走遍了大半个明沧湖,手中有一幅非常详尽的地图,只是价值不菲,师弟可要备好灵石。” 陈渊笑道:“我定不会让葛师兄吃亏,还请师兄为我引荐一二。” 易锦点点头:“葛师兄正好有暇,师弟随我来。” 两人当即驾起遁光,离开锁龙峰,前往葛师兄洞府。 这位葛师兄所居的参斗峰颇为偏僻,两人飞遁了约莫三刻钟时间,方才落下遁光。 葛师兄容貌看去在四旬左右,容貌宽厚,神情温和,让人很容易产生亲近之感,亲自将两人迎入洞府。 开价之时,他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要价二十块中品灵石,陈渊立刻答应下来。 这份地图不仅记载着明沧湖的地形,还有葛师兄所知的妖兽习性、分布之地,极为珍贵,二十块中品灵石的价格,并不算高。 买下地图后,陈渊起身告辞,离开山门,往西北方遁去。 …… 明沧湖虽名为湖,实则为海,方圆数千里,堪比数州之地,水深数百丈,岛屿密布,妖兽横行。 凌云坊市便是依靠明沧湖设立,距离明沧湖仅有三十里,聚集了大批散修,皆以入湖猎妖作为赚取灵石的主要手段。 但明沧湖距离武国太近,自从魔修入侵齐国以来,多有魔修出没,劫杀散修。 久而久之,进入明沧湖猎妖的散修越来越少,凌云坊市也因此变得萧条起来。 而魔修要对付齐国修士,无暇入湖猎妖,明沧湖中的妖兽越发猖獗,让仍在坚持猎妖的修士,变得苦不堪言。 这一日,在一处数亩大小的小岛上,一名年轻修士正与一头章鱼妖兽激斗在一起。 章鱼妖兽妖气浓郁,是一头二级妖兽,约有丈许高下,通体蓝色,其上布满银色斑点,八根触手可伸展到三丈开外,每一次挥舞之时,皆伴有呼啸之声,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道。 年轻修士的修为只有炼气十层,正施展轻身术,竭力躲避着章鱼妖兽的触手,若是实在躲不过去,就御使一个尺许大小的圆形木盾,护在身前。 木盾上有几道深深的裂纹,灵光黯淡,每当触手抽在木盾之上,就会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木盾剧烈颤抖两下,出现一道新的裂纹。 与此同时,章鱼触手上黏着的体液会在大力挥舞之下,甩到年轻修士身上,发出“滋滋”之声,升起一阵青红色烟雾。 年轻修士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腐蚀的残破不堪,露出精壮的身躯,被章鱼体液腐蚀出一个个丑陋的伤口,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他五官扭曲,神情痛苦,咬牙躲避章鱼妖兽的攻击,同时御使一柄两尺长短的骨刀,攻向章鱼妖兽。 骨刀呈莹白色,质感与白玉一般,微微弯曲,有着锯齿状的刀锋,只要劈在章鱼妖兽身上,就会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但与章鱼妖兽庞大的身躯相比,骨刀留下的伤口显得微不足道,只能激怒章鱼妖兽,挥舞触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莹白色骨刀留下的伤口越来越多,章鱼妖兽凸出的眼睛中怒火越来越盛,一条触手忽然伸长一倍,抽向年轻修士。 年轻修士躲闪不及,连忙御使木盾抵挡。 这一条突然涨大的触手,是章鱼妖兽的天赋秘术,相当于八条触手合力一击,直接将木盾打碎,抽在年轻修士身上。 啪! 年轻修士倒飞而出,落在地上,滚了几下,然后痛苦地捂住左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左肩被触手完全击碎,左臂软绵绵的垂了下来,不听使唤。 章鱼妖兽立刻甩出两条触手,抽向年轻修士。 年轻修士急忙施展轻身术,往后退去,避开这两条触手,同时狠命驱使骨刀,斩了下去。 章鱼妖兽挥舞着两条触手,拦阻骨刀,四条触手在地上用力蠕动,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挥舞着最后两条触手,紧追不舍。 年轻修士连连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小岛边缘,退无可退,露出了绝望之色。 “孽畜,找死!” 就在这时,一道平淡的声音传入年轻修士耳中,如同平地炸响一道惊雷。 一道璀璨的银光闪过,大日在这一刻都黯然失色,章鱼妖兽忽然僵住,然后庞大的身躯轰然摔倒在地,激起一阵碎石尘土。 年轻修士这才看到,章鱼妖兽身后悬着一柄银灿灿的飞剑,忽然一声清鸣,往天上飞去。 他急忙抬头看去,离地十丈的空中,一名青衫修士悬空而立,抬袖一拂,银色飞剑凭空消失。 青衫修士低头看了一眼年轻修士,微微一笑,然后越过小岛,往北方飞去。 年轻修士忽然深施一礼,满脸感激之色,大声道:“谢前辈救命之恩!” 青衫修士没有回应,也没有转身,只是缓缓朝远处飞去。 年轻修士看着青衫修士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忍着剧痛,走向章鱼妖兽。 …… 明沧湖无边无垠,深蓝色的湖水在大风吹拂之下,涌起一道道波浪,阳光照在湖面上,破碎成一片片闪耀的金斑。 陈渊在空中缓缓飞遁,衣衫猎猎,散开神识,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他看到年轻修士费力割下章鱼妖兽触手后,满脸喜悦的表情,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他救下这名年轻修士,只是随手之举。 此时距离他进入明沧湖寻找真灵后裔,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内,陈渊在湖面上空十丈缓缓飞过,以免漏掉可能存在于湖底的真灵后裔。 他掩藏在袖中的左手,轻轻攥着玉珏,感应着方圆千丈之内的真灵血脉。 但一路行来,玉珏毫无反应,陈渊只能缓缓飞遁,不厌其烦地继续寻找下去。 玉珏虽玄妙莫测,但真灵后裔乃是生灵,体内血脉深藏,感应起来需要时间,遁速不能太快。 好在玉珏感应范围足有方圆千丈,陈渊遁速也不必太慢,相当于炼气修士施展轻身术,三个月过去,已经飞过了一小半明沧湖。 在这期间,他救下了几名散修,但没有猎杀一头妖兽,遇到了一条五级青鱼妖,也是激发风鸾妖力,驾舟远遁。 他要走遍广阔无边的明沧湖,不欲多事,遇到妖兽都是主动避开。 若是有不长眼的妖兽,陈渊就散开筑基后期修士的气机,震慑妖兽,然后继续寻找真灵后裔。 他早就料到,此行不可能一帆风顺,是以极有耐心。 就算走遍整个明沧湖,也是一无所获,都不会有半点气馁。 真灵血脉何等罕见,寻找真灵后裔本就是大海捞针,一无所获才是正常。 在明沧湖找不到,就去幻月山脉。 幻月山脉找不到,就去齐国其他妖兽聚集之地。 若是在齐国找不到,就去东华洲其他国家。 若是在东华洲找不到,就去九仙洲。 偌大人界,定有真灵血脉存在。 感谢天怒四神决的打赏! (本章完) 第222章 局势 第222章 局势 自从魔修入侵齐国以来,凌云派山门变得冷清了许多。 至少七成核心弟子前去荡魔沙漠参战,剩余三成也大多分散在凌云坊市、几个灵石矿脉中,只有少许修士留在山门之中。 核心弟子数量大减,执事弟子只需要处理与炼气弟子有关的事务,自然清闲了许多。 两个月前从荡魔沙漠回到山门的王然,抓住这宝贵的清闲时间,勤勉修炼,一点一滴地提升修为。 他在荡魔沙漠待了整整两年时间,需要协助善功殿执掌张子安,向一众核心弟子发布任务、核查任务,还要与其他五宗修士沟通,极为忙碌,几乎没有时间修炼。 这就是执事弟子不用上阵厮杀的代价,需要处理几乎无穷无尽的杂务,还要面对诸多核心弟子的不满,颇为狼狈。 以往在山门之中,王然作为善功殿执事,可以私下截留任务,分给关系亲近之人,广交同门,意气风发。 但在荡魔沙漠中,凌云派有近十名结丹长老坐镇,还有处事公允、赏罚分明的诸葛启掌管一应事务,执事弟子只能听令行事,没有私下弄权的空间。 这两年以来,王然勤恳做事,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于得到诸葛启允准,回宗修整一年。 但王然回宗之后,还是不能安心修炼。 另一名留在山门的善功殿执事被调往荡魔沙漠,他临时掌管善功殿,好在门中筑基修士不多,炼气弟子的任务,自有值役弟子处理,很是清闲。 这一日,王然正在打坐修炼,忽然听到值役弟子呼唤,缓缓收功,起身走出静室,下到一楼,打开大门。 门外站着一名值役弟子,神色恭敬,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一名年轻修士,正面带微笑,看向王然。 王然看到来人,心中一惊,随即满脸堆笑,拱手道:“陈师弟!” 年轻修士正是曾经斩杀七名魔修的陈渊,王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挥退值役弟子,将陈渊迎入小楼。 他是善功殿留在山门中的唯一一名执事,需时时留在善功殿值守,回宗以来,从未入过洞府。 两人来二楼,分宾主落座,王然亲手奉上灵茶,寒暄几句,气氛很是融洽。 陈渊啜饮几口灵茶,放下手中茶盏,笑道:“陈某之前领取了一件宗门任务,近日终于完成,特来交令。” 此时距离他进入明沧湖寻找真灵后裔,已经过去了八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他遇到了十几种水族妖兽,也登上了湖中的数座大岛,与几头五级妖兽交过手。 他甚至遇到了一头六级玄龟,好在此妖性格温和,并无敌意,让他逃过一劫。 但他走遍了整个明沧湖,玉珏还是毫无反应,只是储物袋中多出了几颗妖丹,以及一些妖兽材料。 陈渊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一张任务法符,以及一个木盒。 王然抬手摄起任务法符,神识入内一探,然后打开木盒,面色微微一变:“这是……血灵宗魔修岳子山?” 陈渊笑道:“王师兄好眼力。” 王然又仔细看了看盒中的狰狞人头,点头道:“筑基后期,果然是岳子山。” 他合上木盒,笑道:“六宗悬赏榜上的所有人物,王某都记得清清楚楚,岳子山排在第十二位,奖励一万善功,加上这件宗门任务,一共是一万九千善功,师弟可有异议?” 陈渊眉头微皱:“我记得这岳子山应是排在第八位吧?” 王然解释道:“最近有几个魔修凶名大炽,而岳子山销声匿迹,在六宗悬赏榜上的排名滑落了几位,若是师弟早些拿出此獠人头,还能多得一些善功奖励。” 陈渊神色稍缓,一抚储物袋,拿出身份玉牌,递给王然。 王然往陈渊的身份玉牌中拨转了一万九千善功,然后又拿出一枚玉简,一起递给陈渊:“这是最新的六宗悬赏榜,师弟若是有意做捉刀人,可参考一二。” 陈渊将玉简与身份玉牌收入储物袋中,微微一笑:“师兄有心了,只是我不过偶然遇上此獠,且再过一年就要去荡魔沙漠,并无意做捉刀人。” 王然听到“荡魔沙漠”四字,目中闪过一丝惊惧,长叹一声:“师弟回荡魔沙漠之前,最好多准备些疗伤丹药、中品灵石。” 陈渊问道:“师兄此言何意?” 王然略略压低声音,似是担心旁人听去一般,道:“师弟这两年留在山门之中,不知荡魔沙漠情形。” “最近几个月,魔宗攻势越发猛烈,六宗抵御起来,越发吃力,伤亡日益增加,获取善功越来越难。” “而且现在各宗修士不管立下多大功劳,都不准离开荡魔沙漠,也就是执事弟子还能轮换一二。师弟多准备些疗伤丹药,能节省不少善功。” 陈渊心中一惊,之前莫惊春回宗时,曾与他说起过前线情形,当时齐国六宗与魔修还是不相上下,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就落入了下风。 他问道:“师兄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王然低声道:“以前我齐国六宗与魔修不相上下,甚至偶尔还能占得上风,但最近一年,魔修人数突然多了起来,且实力越来越强,局势逐渐对我方不利。” “在我回宗之前,双方十日一大战,三日一小战,每日更是厮杀不休,我方败多胜少,伤亡越来越多,有所斩获之人,也越来越少……” 王然将所知情形详细说了一遍,陈渊拱手一礼:“多谢师兄实言相告,否则我不知内情,准备不足,肯定会吃大亏。” 王然笑道:“师弟见外了,这不是什么隐秘,你早晚都能知晓。而且师弟实力超群,只要小心一些,魔修也奈何不了你。” 陈渊笑了笑,起身告辞,王然将他送出小楼,寒暄几句,方才分别。 陈渊驾起遁光,往云隐峰飞去,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魔修大占上风,齐国六宗损失日渐增多,局势越发不妙。 幸好他准备好了后手,就算六宗战败,也可以逃往九仙洲。 不过从王然所述来看,齐国六宗虽然处于下风,但仍不现败亡之相,还能支撑许久,不必急着离开。 九仙洲灵机远胜东华洲,修士实力也远超东华洲,不可贸然前往。 最重要的是,九仙洲妖兽势力远非东华洲可比,还有妖兽王族统御,管控严密,想要在其中寻找真灵后裔,风险极大。他打算先在齐国境内尽力搜寻,等局势到了实在不可挽回的地步,再离去也不迟。 陈渊心中计定,回到洞府之中,打坐修炼,休养精神。 他在明沧湖中,需要时刻散开神识,保持警惕,维持如此长时间,心神俱疲,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休养一番。 但陈渊入定不久,一道传音符飞入洞府,将他从入定中唤醒。 他眉头一皱,抬手一招,将传音符摄入手中,散开神识,查看起来。 忽然,他面色微变,起身出府,往降真峰飞去。 这道传音符竟是金落衡所发,他离宗数载,几日月前方才回到山门,让陈渊去见他一面。 陈渊当然不敢怠慢,加快遁速,很快就来到降真峰顶。 金落衡洞府大门敞开,陈渊迈步走入,穿过曲折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金落衡端坐玉床之上,一身太极道袍,头发披散,嘴角含笑,气机越发缥缈难测。 陈渊深施一礼,恭声道:“弟子陈渊,拜见师父!” 金落衡仔细端详着陈渊,忽然说道:“你已经突破了后期瓶颈?” 陈渊心中一惊,没想到金落衡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修为。 但他也知道,此事肯定瞒不过金落衡,突破之后就想好了说辞,当即解释道:“弟子几年前偶然进入了一个结丹初期修士的洞府,得到了几颗丹药……” 金落衡淡淡道:“伱不必解释,修仙之路乃是逆天而行,但凡有所成就,机缘必不可少,你之机缘,与为师无关。” “但你需记住,修仙之人首重道心,不可一一味依赖机缘,否则必定走不长远。” “当然,道心虽然重要,但没有机缘,也休想修成大道,两者相辅相成,不可或缺。” 陈渊肃然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金落衡又道:“为师回宗之前,去了荡魔沙漠一趟,你一战击杀了七名同阶修士,是也不是?” 陈渊心中一松,答道:“是,弟子从那名结丹修士洞府中得到了一种秘术,施展出来,威能不凡,先后击杀了七名筑基中期魔修。” 金落衡不知道他击杀了许非卿,看来沈丹湄真的守口如瓶,没有把他是体修之事,告知金落衡。 否则他一个体修,需要强化肉身,才能提升修为,比寻常修士艰难十倍,但修为进境却如此之快,只是十几年时间,就从筑基前期修炼到筑基后期,根本无从解释。 金落衡笑道:“你可是给为师挣了不少脸面,这几年下来,少有弟子如你一般,斩杀同阶修士如砍瓜切菜,诸葛师兄对你印象颇深。” 陈渊道:“弟子只是侥幸得到些许机缘,下手之时,也是专挑那些实力不强的魔修,并无什么值得夸耀之处。” 金落衡笑道:“你不必自谦,这七人均是血灵宗、合欢宗修士,实力再弱,又能弱到哪去?” “不过近来两大魔宗的筑基修士实力提升不少,你再去荡魔沙漠后,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被魔修盯上。”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陈渊恭声应下,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弟子有一事不解,六宗之前与魔修相持近一年之久,丝毫不落下风,为何近来却每况愈下?” 金落衡沉声道:“血灵宗、合欢宗是延绵数万载的魔道大宗,各自据有一条大型灵脉,底蕴深厚,门中各有上千筑基弟子,结丹修士更是倍于六宗,还有无数小宗散修,可供驱驰,全力以赴之下,自然大占上风。” 陈渊疑惑道:“既然两宗实力如此雄厚,那六宗岂不是必败无疑,为何还要在荡魔沙漠与两大魔宗相争?” 金落衡道:“魔宗实力虽强,但彼此之间也是争斗颇多,互相提防。若非如此,六宗掌门也不会同意在荡魔沙漠与两大魔宗一战。” “但两大魔宗此次却是尽遣门中修士,甚至连门中元婴修士,也是有半数以上来到荡魔沙漠,几乎是倾巢而出,六宗自然处于下风。” 陈渊心中一凛:“那六宗岂不是……” 金落衡淡淡道:“魔修都是凶残之辈,两大魔宗倾巢而出,后方必然生变,只要六宗坚持下去,并非没有胜机。” “而且就算败了,本宗也有退路,你不必忧心。” 陈渊神情这才缓和下来,但心中却对局势更加不看好。 两大魔宗传承数万载,岂会不留后路? 既然他们敢全力以赴,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齐国六宗纵有胜机,也是非常渺茫。 但金落衡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渊不好再问什么,转而向金落衡请教起修炼疑难。 他得到了庆幽真人的所有识忆,修炼上的疑难问题极少,还都是与体修有关,只能自己体悟。 但他闭关数载,若是没有遇到疑难,定会引起金落衡的怀疑,只能问一些筑基后期修士会遇到的问题,一个时辰后,方才停下。 金落衡见陈渊提出的问题颇为艰涩,平时修炼定然极为勤勉认真,夸赞了一番,才让他离开。 陈渊也颇为心惊,金落衡的回答很是精妙,虽然与他从庆幽真人识忆中得到的修炼心得相比,还是稍有不及,但也差之不远。 庆幽真人可是结丹后期修士,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九仙洲修仙界也远比东华洲强盛。 但金落衡的见识竟然与庆幽真人相差不远,莫非他也是结丹后期修士? 陈渊一直不知道金落衡的修为,他曾经问过孙从耀、沈丹湄,但两人也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金落衡是结丹前期修士,最多是结丹中期。 毕竟金落衡是散修出身,资质不佳,一路修炼全靠自己,没有得到凌云派多少支持。 但如果他是结丹后期修士,那陈渊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还要远遁九仙洲了。 (本章完) 第223章 玉符异状 第223章 玉符异状 肃州,幻月山脉。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这些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古树,最矮的也有十几丈高,竭力伸展着枝叶,树下不见一点阳光,幽暗寂静。 陈渊收敛浑身气机,施展轻身术,奔行在山林之中,散开神识,留意四周动静。 他左手轻轻攥着玉珏,藏在袖中,寻找方圆千丈内可能存在的真灵后裔。 忽然,一头悄然穿行在林间的虎妖闯进陈渊的神识范围,往陈渊这边奔来。 陈渊眉头一皱,稍稍改变方向,往左前方行去。 这头虎妖只是一头二级妖兽,脚步轻快,轻轻甩动着粗壮的尾巴,神态懒洋洋的,应当只是在巡视领地,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所幸陈渊不欲在它身上浪费时间,也看不上它的妖丹与妖兽材料,虎妖在浑然不觉中,逃过了死劫。 双方相距两百余丈,距离颇远,陈渊改变路线之后,很快便将虎妖摆脱。 幻月山脉与明沧湖一样,在魔修入侵齐国之后,入山猎妖的散修减少了许多,妖兽不再像以往那般隐匿行迹。 像虎妖这种二级妖兽,以往只在幻月山脉深处活动,现在却出现在了山脉边缘。 从任曼那里得来的地图,恐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陈渊请任曼帮忙诱杀李驹时,等了几天时间,在曹羡机回到幻月坊市后才动手。 在此期间,他为了方便寻找真灵后裔,从任曼那里要来了一份幻月山脉的地图。 陈渊当年离开幻月山脉,参加升仙大会时,曹佑与任曼就送给了他一份幻月山脉的地图,但当时两人修为不高,地图也比较粗糙。 这一份地图是他离开幻月山脉后,曹佑与任曼多年猎妖积累下来的经验,囊括了幻月山脉外围的大部分地方,还有妖兽分布的情形,极为详尽。 一个月前,陈渊见过金落衡后,就离开凌云派,凭借这份地图进入幻月山脉,寻找真灵后裔的踪迹。 幻月山脉只有明沧湖的一半大小,而且没有数百丈深的湖水,陈渊仅用了一个月时间,就走遍了幻月山脉的外围,只是玉珏没有丝毫反应。 除了这头二级虎妖之外,他还遇到了数头二级妖兽,甚至有两头三级妖兽。 其中有一头三级鼠妖,感应到陈渊的神识后,凶性大发,主动攻击陈渊,被他随手灭杀。 但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妖兽感应极为敏锐,若是将神识完全散开,很有可能惊扰到等级较高的妖兽。 他自是不惧这些妖兽,但他只剩不到一年时间,来寻找真灵后裔,没有时间浪费在妖兽身上。 于是陈渊主动将神识缩小至两百余丈,在这个范围中,他的神识非常凝实,五级以下妖兽很难感应到。 在那之后,陈渊又遇到了一头三级豹妖,但豹妖却没有感应到他的神识,得以提前避开,省去了一场麻烦。 …… 避开虎妖之后,陈渊进入了幻月山脉深处。 这里的山峰变得更加高大,全都在千丈以上,巍峨耸立,险峻异常。 千丈高峰之内,是几座两千丈以上的巨峰,越往上走,树木越发矮小,直至变成草甸,在最高处,积雪终年不化。 在最中央,是一座三千丈的擎天巨峰,山巅终年隐藏在浓浓云雾之中。 据传曾有数名结丹修士登上这座擎天巨峰,却重伤而回,从此再无人踏足山巅半步。 玉珏能感应方圆千丈之内的真灵血脉,看似范围极大,但这些山峰每一座都占地极广,陈渊用了两天时间,才走遍一座千丈巨峰,玉珏依旧没有反应。 他毫不气馁,继续登上第二座千丈巨峰。 也许是这里靠近幻月山脉外围的缘故,第一座山峰上的妖兽不多,且没有一头四级妖兽,只有两头三级妖兽。 陈渊凭借强大的神识,轻松避开这些妖兽,没有耽搁一点时间。 第二座山峰要高上一些,灵气浓郁了不少,妖兽实力也要强上许多。 陈渊刚刚登上半山腰,就遇到了两头三级妖兽。 当他接近山顶时,这里的灵气浓度堪比一条微型灵脉。 陈渊当即放慢脚步,更加仔细地查探四周景象。 他一路走来,从未见过灵气如此浓郁之地,这座山上定然盘踞着强大妖兽。 陈渊缓慢行进,在距离山巅只有两百丈时,神识看到了一头巨鹰。 这头巨鹰羽毛呈淡灰色,却生有一双漆黑翅翼,正趴在一个巨大的木巢之中,闭目休息,浑身妖气浓郁,竟是一头四级妖兽。 这是陈渊进入幻月山脉之后,第一次遇到四级妖兽。 这头巨鹰神骏异常,一看便知血脉不凡。 但其早已进入玉珏五百丈之内,玉珏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头巨鹰并不是真灵后裔。 陈渊不欲惊动巨鹰,停下脚步,转而往左边行去。 就在这时,巨鹰忽然睁开双眼,隔着两百余丈,透过一块巨大的山石与浓密的林木,看向陈渊,冰冷锋锐。似是要刺穿陈渊身体。 它正在沉睡之际,忽然感到一股冰冷的感觉掠过自己身体,猛然惊醒,随后就发现有修士闯入自己的领地,自是极为愤怒。 巨鹰发出一声尖唳,站了起来,张开一双黑色铁翅,足有三丈长短,双翅猛然一振,从木巢中飞出,直扑陈渊! 陈渊完全没有料到,巨鹰感应竟然如此敏锐,能够感知到他的神识。 但他之前避开巨鹰,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并不是怕了这头四级妖兽。 他冷哼一声,祭出银罡剑,并指一点,喝道:“斩!” 银罡剑清鸣一声,化作一道银色流光,以丝毫不逊于巨鹰的速度,激射而出。 陈渊与巨鹰之间仅仅相距两百余丈,巨鹰又飞扑而来,缩短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眨眼之间,银罡剑就来到巨鹰身前。陈渊祭出银罡剑后,显露出筑基后期的修为,巨鹰原本冰冷的目光,变得凝重了许多。 眼看银色流光来到自己身前,它尖唳一声,双翅猛然一挥,四根尺许长的漆黑铁羽飞出,射在银光流光之上。 一连串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银罡剑接连斩断三根漆黑铁羽,但也因此后继无力,被拦了下来。 这些铁羽被巨鹰精神培育多年,极为坚硬,不亚于普通的中品灵材,勉强将银罡剑挡了下来。 巨鹰见自己精心培育多年的本命铁羽被毁去三根,愤怒地尖唳一声,绕过银罡剑,一双利爪上闪烁着幽幽黑光,抓向陈渊。 这些本命铁羽培育起来极为困难,巨鹰身上一共只有六根,平日用来对敌,无往而不利,今日却一下毁去一半,不杀了陈渊,难消心头之恨。 陈渊没有与巨鹰硬碰硬,一抚储物袋,祭出玄水旗,布下玄冥水幕,护住己身,然后催动真元,银罡剑绕了一圈,继续斩向巨鹰。 千年冰蚕丝手套还没有重炼完成,他就算施展巨灵身秘术,肉身强度也不及巨鹰吸纳天地灵气,温养数百年的利爪。 巨鹰扑到陈渊身前,抓向玄冥水幕,撕扯下一道道水流,几乎要将水幕抓破。 但玄水旗的守御能力堪比极品灵器,极限守住了巨鹰的攻势,玄武兽影源源不断地喷出一道道玄冥之水,补充玄冥水幕,让巨鹰无功而返。 陈渊感受着体内急剧消耗的真元,微微摇了摇头。 玄冥水幕毕竟只是一件上品灵器,虽然守御能力不凡,有生生不息之效,但随着他修为提升,在斗法中越来越吃力了。 这头巨鹰刚才一爪之下,差点就攻破了玄冥水幕,逼得他动用巨灵身秘术,冒着受伤的风险,与巨鹰肉搏。 他现在手中不缺灵石,是时候换一件守御灵器了。 巨鹰被玄冥水幕挡下,勃然大怒,就要再度攻向陈渊,但银罡剑已经飞了回来,斩向巨鹰,它只能振翅避开。 巨鹰只有六根本命铁翅,已经被银罡剑斩断三根,不敢再与银罡剑硬拼,毁去剩下的三根铁翅。 但银罡剑何其灵活,方向一变,继续斩向巨鹰,逼得它用利爪抵挡。 铛! 巨鹰利爪被银罡剑斩中,竟然没有留下一丝伤痕,但其上覆盖着的一层幽幽黑光,却是变得黯淡了几分。 银罡剑受到巨大的反震之力,倒飞而回,划出一个半圆,又斩了上去。 在陈渊驱使之下,银罡剑往来纵横,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银光残影,化作一道闪烁不定的银色光网,将巨鹰围在中间。 巨鹰体型庞大,一双利爪挡不住银罡剑的斩击,身上被斩出一道道伤口,血洒长空。 它心生恐惧,尖唳一声,猛然一挥双翅,三根本命铁羽射向陈渊,自己则是振翅高飞,往远处逃去。 这三根本命铁羽凝聚了巨鹰大半妖力,速度极快,陈渊来不及躲避,玄冥水幕被直接射穿,玄武兽影发出一声哀鸣。 陈渊立刻施展出巨灵身秘术,身形骤然涨大至八尺上下,浑身肌肉鼓胀,泛起青铜之色,举起双臂,交叉在一起,挡在身前。 噗噗噗! 黑色铁羽射在陈渊双臂之上,留下了三个深深的伤口,几乎没入一半,要把他的双臂射穿。 陈渊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目光一冷,银罡剑速度又加快了一分,斩向巨鹰。 巨鹰用出大半妖力,以及剩余的所有本命铁羽,依旧没能击杀陈渊,陷入了绝境。 它的妖力所剩无几,利爪上的黑光只剩薄薄一层,挡下两剑后,彻底消失不见,被第三剑斩断。 最坚硬的利爪都挡不住银罡剑,其他地方更不用多说了。 银罡剑两剑重伤巨鹰羽翼,巨鹰哀鸣一声,重重摔了下来,但还未落地,银罡剑就跟着斩下,刺入巨鹰要害,了结此妖性命。 陈渊散去玄冥水幕,玄水旗的灵光黯淡了不少,旗面上出现了三个孔洞。 他心念一动,将玄水旗收入储物袋中,然后散去巨灵身秘术,拔出双臂上的三根漆黑铁羽,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红了陈渊的一身青衫。 巨鹰搏命一击下,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势。 陈渊眉头微皱,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疗伤丹药,吞服入肚,流血才慢慢止住,然后拿出一套新的青衫换上,重新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形象。 他以周天星辰之力伐骨洗髓,淬炼肉身,堪比四级巅峰妖兽,施展巨灵身秘术后,更是可与五级妖兽媲美,但受限于人修天生的缺陷,还是比不上妖兽。 只有炼化真灵精血,炼成《真灵九转》的第一层功法,才能弥补人身缺陷,肉身可媲美王族妖兽,激发真灵之血之后,举手投足间,就可灭杀巨鹰,更有真灵神通傍身。 可惜真灵后裔难寻,陈渊找遍明沧湖,也是一无所获。 幻月山脉比明沧湖更小,找到真灵后裔的可能性也更小。 陈渊轻叹一声,挖出巨鹰体内妖丹,将巨鹰尸身收入芥子环中,越过山顶,往山下行去,感应着方圆千丈内可能存在的真灵血脉。 一日之后,他走遍了这座千丈山峰,玉珏将山上的所有地方都感应到了,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一无所获才是常态,陈渊已经习惯了挫折,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往第三座山峰行去。 两座山峰之间是一片低矮的丘陵,仅有几十丈高,植被茂密,生活着许多一级妖兽。 陈渊翻过一座丘陵,忽然停下脚步,一抚储物袋,拿出一物,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一枚白色玉符,绘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鸳鸯,约有三寸大小。 这枚玉符是任曼所赠,作为他送出筑基丹的回礼,可抵挡筑基前期修士一击,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但刚才却突然光芒大放。 忽然,玉符上飞出一道鸳鸯虚影,发出悦耳叫声,往东边飞去。 陈渊这才记起,鸳鸯玉符共有两枚,任曼与曹佑一人一枚,在三里之内,有互相感应之效。 曹佑带着另一枚黑色玉符进山,失踪未归,任曼还曾持此符进山寻找,但却一无所获。 玉符现在有此异状,莫非是感应到了曹佑手中的另一枚玉符? 陈渊面色微凝,跟在鸳鸯虚影之后,往东边行去。 (本章完) 第224章 真灵后裔 第224章 真灵后裔 浓密的山林中,一只白色流光形成的鸳鸯慢悠悠地向前飞行,在身后洒下一串细碎的光点,好似拖着一条长长的光羽,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奇异的光辉,梦幻异常。 鸳鸯的飞行速度不快,陈渊很轻松就能跟上,走了一阵后,他发现鸳鸯是在沿着一条直线飞行,只有遇到树木山石,才会绕开。 陈渊在幻月山脉中横冲直撞,难免会惊扰到栖居于此的妖兽。 他仅仅走出一百余丈,就遇到了一只一级猴妖,祭出灵竹剑随手将其斩杀,然后继续往前行去。 又走了两百余丈,两头巨猿怒吼着朝他扑了过来。 这两头巨猿都是二级妖兽,高约丈许,两颗獠牙外露,雄健异常,在陈渊展露出筑基后期修士气机的情况下,依旧毫不畏惧地冲了上来。 陈渊眉头微皱,并指一点,灵竹剑飞出,将两头巨猿斩成数段,尸身收入芥子环中,以免血腥味散发出去,引来其他妖兽。 但这两头巨猿临死前发出的怒吼,还是惊动了林中的其他妖兽。 此起彼伏的吼声在密林中响了起来,树上的枝叶剧烈摇晃,一头头猿猴妖兽飞渡树海,丝毫不惧陈渊散发出的强大气机,双眼赤红地冲了过来。 这些猿猴妖兽种类各异,有的和刚才的巨猿一样,是二级妖兽,通体黄毛,高约丈许,獠牙外露,好似怒目金刚。 有些一级猴妖身躯瘦小,通体红毛,生有一双利爪,灵活敏捷。 还有浑身漆黑,四肢垂地的银背猩猩,竟是四级妖兽,以及生有一张人面,声若婴孩啼哭,浑身无毛的三级鬼猴…… 这近十头猿猴妖兽等级不一,种类各异,但彼此之间却是相安无事,齐齐冲向陈渊。 但就算它们联手冲来,陈渊也是丝毫不惧,祭出银罡剑,与灵竹剑一起,斩向这些猿猴妖兽,将它们一一灭杀。 在猿猴妖兽冲过来时,鸳鸯却是突然加快了速度,拖着长长的光尾,往前飞去。 陈渊脚下也是不停,等到将所有猿猴妖兽尽数斩灭时,已经走出了一百丈,在他身后,留下了一地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密林之中,闻之欲呕。 他没有时间收集这些猿猴妖兽的妖兽材料,只是将它们体内的妖丹收了起来。 在将所有拦路的猿猴妖兽全部斩杀后,陈渊来到了一个山谷之外。 鸳鸯发出一声悦耳的清鸣,双翅一振,朝山谷中飞去,陈渊跟了上去,不忘散开神识,查探谷中情形。 这些种类各异、等级不一的猿猴妖兽聚在一起,好似同族一般,似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一般,面对筑基后期修士也是悍不畏死,极为诡异,绝不能大意。 这座山谷约有数亩大小,只有一个入口,其他三面都是高约十几丈的山壁,但对猿猴妖兽来说,极易攀登而上,没有丝毫阻碍。 让人惊讶的是,谷中竟然有着极为浓郁的灵气,堪比一条微型灵脉,却没有半分外泄,似是被什么力量拘束在了山谷之内。 谷中长满了青草野,蜂蝶飞舞,在山谷东边,生长着十几颗参天大树。 靠近山谷入口的地方,草被压的扁平,有许多都折断开来,草叶上散落着颜色各异的毛发,与死在陈渊手中的猿猴妖兽极为相似。 鸳鸯进入山谷后,身形变得虚幻了许多,但依旧没有停下,朝山谷最深处的一个山洞飞去。 陈渊神识散开,却无法探入山洞之内,心中立刻戒备起来,祭出玄水旗,凝出玄冥水幕,护住己身,然后才举步跟上。 山洞的洞口非常宽大,足有两丈高低,宽约一丈,幽深黑暗。 鸳鸯飞入山洞时,身形眼看变得极为虚幻,似乎下一刻就要烟消云散。 陈渊小心地走入山洞,随时准备好施展巨灵身秘术,迎接任何有可能发生的变故。 但山洞中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陈渊的神识也终于可以散开,看到了山洞的全貌。 山洞中是一条笔直的通道,石壁粗糙,每隔一段距离,嵌着几颗荧光石,发出幽幽的淡蓝色光芒,似是被随手插入洞壁一般,四周是杂乱的裂纹。 陈渊跟着鸳鸯来到通道最深处,这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室,顶部高低不平,方圆十丈大小,四周的石壁上,同样嵌入了许多荧光石,照亮了整座石室。 石室中的灵气浓度最高,堪比一条小型灵脉。 在石室中央的地面上,铺着一张三丈大小的虎皮,上面放着一张尺许大小的阵盘,四周的凹槽中镶嵌着五颗中品灵石,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闪烁着淡淡光芒。 陈渊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聚灵阵盘,难怪山谷中的灵气没有半分外泄。 在石厅的一处角落中,十几个破碎的储物袋随意地扔在地上,旁边是几件完好无损的灵器法器,以及更多的灵器碎片。 在灵器碎片外围,放着数百块五颜六色的灵石、玉简、玉瓶与各种灵材杂物,但没有一株灵草,玉瓶也是全部打开了瓶塞,其内空空如也。 此时,一枚散落在灵材杂物中的黑色玉符光芒大放,一只鸳鸯从玉符上飞出,迎向飞入石室中的鸳鸯。 两只鸳鸯一模一样,只是一只极为凝实,一只略显虚幻,在空中交颈缠绵,盘旋环绕,发出悦耳清鸣,洒下点点流光,好似下了一阵光雨,许久之后,方才消失不见。 两只鸳鸯消失之后,陈渊手中的白色玉符,与那枚黑色玉符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陈渊轻叹一声,抬手一招,将那枚黑色玉符摄入手中,端详了一会,然后收入储物袋中。 这枚黑色玉符,应该就是曹佑手中的那一枚。 难怪任曼在曹佑失踪后,曾多次进山寻找曹佑踪迹,但却一直没有找到。 这处山谷位于幻月山脉深处,需要翻过两座千丈高峰,以任曼炼气十层的修为,自然无法办到。 但曹佑的玉符,又是如何来到这个山洞中的? 陈渊心中思绪流转,又看了一眼石室角落中堆放在一起的诸多物品。 这间石室明显有人,或者有妖兽居住。 从石室中野蛮粗糙的布置来看,陈渊更倾向于是妖兽。 应该是这头妖兽杀了曹佑,把他的东西带到这处山谷。但如果是妖兽所为,这头妖兽为何会布置聚灵阵盘,又为何能驱使那些种类各异的猿猴妖兽? 陈渊手中有任曼的地图,对幻月山脉中的妖兽也颇为了解。 那几种猿猴妖兽中不乏天敌关系,却能联手对敌,着实匪夷所思。 陈渊心中很是疑惑,但他没有思考太久,迈步来到那堆杂物面前,抬袖一拂,将所有东西尽数收了起来,只留下那十几个残破的储物袋,以及灵器碎片。 这几件灵器中,有一件斧钺状的极品灵器,看上去颇为不凡。 那堆灵石中,大部分是中品灵石,还有两块上品灵石,分别是金、木两种属性。 杂物堆中散落着几件中品灵材,陈渊也不会错过。 将这些有价值的东西洗劫一空后,陈渊遗憾地摇了摇头,收起玄水旗,转身走出山洞,没有动那块聚灵阵盘。 曹佑很可能死在这头妖兽手中,陈渊与曹佑相交多年,若有机会,肯定为他报仇。 但这头妖兽懂得使用聚灵阵盘,可以打破储物袋,取出其中物品,还能让近十头种类各异的猿猴妖兽联手对敌,极为诡异。 这很可能是一头五级以上的妖兽,陈渊不会为了曹佑,冒险与此妖为敌,将其洞中的物品洗劫一空,也算是为曹佑报仇了。 但就在陈渊走出山洞时,一直攥在手中的玉珏,忽然微微一颤,变得温热起来。 陈渊面色一变,立刻抬起左手,玉珏散发出淡淡红光。 这是玉珏感应到方圆千丈范围内,存在真灵血脉的反应! 陈渊心中狂喜,他走遍整个明沧湖、小半个幻月山脉,寻找了一年之久,甚至做好了几十年一无所获的准备,却在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得偿所愿,找到了真灵后裔! 但他随即发现,玉珏的温度在不断升高,散发出的红光也越来越浓郁,这是距离真灵血脉越来越近的征兆。 陈渊心中一震,来不及祭出渡云舟,立刻驾起遁光,往山谷外飞去。 真灵后裔身具真灵血脉,凶悍绝伦,同阶无敌只是等闲,甚至能越阶而战,在不知底细前,陈渊可不敢与其交手。 但玉珏很快就从温热变得滚烫,似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散发出的红光也变成赤红之色。 下一刻,一声带着无尽怒火的巨吼响彻山谷,一道白影从山壁上落下,如一颗流星斜坠,扑向陈渊。 白影扑击速度极快,陈渊来不及躲避,立刻施展出巨灵身秘术,身形涨大至八尺上下,泛着青铜之色,狠狠挥出一拳。 砰! 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涌来,陈渊倒飞而出,砸到山壁上,碎石四溅。 白影却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冲了上来,挥出一拳。 陈渊面色狂变,又是一拳挥出,与白影的拳头交击在一起,仍旧无法抵御这股巨力,飞了出去,右臂咔嚓一声,竟然就此断折。 但这一次,他借着这股巨力,主动后退,终于拉开了与白影的距离。 白影挥出两拳之后,似是有些后力不济,也停了下来,冷冷盯着陈渊。 这是一只白猿,身高仅有七尺,比陈渊施展巨灵身秘术后,还要矮上一些,四只獠牙外露,通体雪白,连眉毛都是白色,但手脚却是赤红之色,一根长长的白色尾巴缓缓晃动,最末处是一簇赤红色毛发,如火焰燃烧一般。 它身上妖气极为浓郁,堪与五级妖兽相比,但仍旧处于四级妖兽的行列。 此时玉珏上的赤红光芒,已经如太阳一般浓郁耀眼,轻颤不已。 陈渊深吸一口气,往玉珏内注入一丝真元,待玉珏平静下来,赤红光芒消散,将其收入怀中。 这头白猿就是真灵后裔,而且它身上的真灵血脉颇为浓郁,玉珏才会反应如此激烈。 白猿死死盯着陈渊,目中怒火万丈,都吼一声,又冲了过来。 陈渊只是与白猿对了两拳,就断了右臂,不敢再与白猿硬拼,当即祭出玄水旗,凝出一层厚实的玄冥水幕,挡在身前。 白猿不仅力大无穷,而且速度极快,陈渊闪避不及,只能硬扛。 白猿一拳打在玄冥水幕上,就如打在一层轻薄脆弱的琉璃上,当即破碎开来,玄水旗中间裂开一道深深裂纹,已经不堪使用。 不过经过玄冥水幕的阻挡,白猿这一拳的力量减弱了许多,陈渊左手全力挥出一拳,终于完好无损地将这一拳挡了下来,还借此拉开了十丈距离。 但这点距离根本无法阻挡白猿,它只是顿了一下,就又扑了上来。 玄水旗已毁,陈渊再无守御灵器可用,祭出银罡剑,斩向白猿。 银罡剑极品灵器中也称得上顶尖,一剑斩出,银光灿烂,声势惊人。 白猿脚下不停,目中闪过一丝极为人性化的讥讽之色,抬起左手,抓向银罡剑。 铛!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出,银罡剑斩在白猿手上,竟然只是留下了一道仅有寸许深的伤口。 陈渊心中一沉,银罡剑如此锋锐,都难以伤到白猿,此妖不愧是真灵后裔,肉身着实强悍。 他一抚储物袋,祭出湛蓝飞剑与玉镯,齐齐攻向白猿,然后拿出碎月枪符宝,疯狂注入真元。 白猿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似是极为愤怒,大吼一声,尾巴上的赤红色毛发上,燃起一簇白色火焰。 与此同时,它的双手也燃起一层白色火焰,抓向玉镯与蓝色飞剑。 蓝色飞剑速度要快一些,率先飞到白猿身前,被白猿一把抓住,手上的白色火焰猛然一涨,裹住飞剑。 陈渊立刻催动真元,就要激发蓝色飞剑中蕴含的寒冰之力,但脑中忽然一阵剧痛,面色一白,喷出一口精血。 他留在蓝色飞剑中的神识烙印,竟然消失了! (本章完) 第225章 搏命 第225章 搏命 与此同时,一阵灼热之感顺着附在蓝色飞剑上的神识,迅速蔓延过来,陈渊脑中的剧痛在不断加深,暴戾烦躁的情绪从心底涌出,想要将面前的一切东西全部摧毁。 他当机立断,主动切断附着在蓝色飞剑上的神识,灼热之感减弱了许多,但神魂受创后,剧痛更加强烈。 寻常修士若是敢主动放弃一部分神识,神魂势必会受到重创,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 所幸陈渊神魂足够强大,虽然受创不小,但还有再战之力。 他身前的碎月枪符宝,也只是在灼热之感袭来时,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后就安静了下来,依旧在不断飞出金色流光,虚幻的金色短枪迅速变得凝实起来。 银罡剑与玉镯的速度也没有减慢,一左一右攻向白猿,拦阻它的脚步。 蓝色飞剑中的神识烙印消失后,陈渊已经无法再御使这件极品灵器,而它刚才一斩之下,只是留下了一道不足一寸深的伤口,让白猿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白霜而已。 裹住飞剑的白色火焰猛地一涨,便将这些白霜烧成虚无,然后白猿将蓝色飞剑往旁边的地上随手一丢,又伸出裹着白色火焰的左手,抓向玉镯。 白猿虽是妖兽,但一双赤红色的手掌却与人类无异,五根手指粗壮而又灵活。 陈渊忍着脑中剧烈的抽痛,御使玉镯避开白猿手掌,飞到白猿头顶,骤然涨大,然后从天而降,往内收缩,欲要将白猿禁锢其中。 白猿张开巨口,露出满嘴的森森白牙,四根格外尖利的獠牙暴突,似是在嘲笑陈渊的不自量力一般,双手往外一撑,抓住落下的玉镯,白色火焰猛地一涨,将玉镯包裹起来。 陈渊感觉到自己留在玉镯中的神识烙印正在迅速消失,他目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喝道:“爆!” 玉镯猛地一颤,骤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蓝色光芒,崩裂开来,一层厚厚的寒冰迅速蔓延,形成一座高大的冰山,将白猿冻结起来。 以白猿为中心,周围十丈的草树木,全都被厚达一尺的冰霜覆盖,生机断绝。 几只飞舞在空中的蝴蝶变成冰雕,摔在地上,如同被摔碎的精美瓷器,碎成数块冰碴。 陈渊自爆极品灵器,即使神魂远超同阶修士,也受创极重,本就苍白的面容变成了惨白之色,似是死去多时的尸体一般,骇人至极。 但玉镯自爆并没有对白猿造成多大的伤势,反而把它彻底激怒了。 白猿双手和尾巴的白色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看似坚硬的冰块,就如被投入烈火中的柳絮,迅速融化。 白猿仅仅被冻住了不到一息时间,就从冰山中挣脱出来,冲向陈渊。 但陈渊趁白猿被冰山困住的一息时间,暴退十几丈,拉开了与白猿的距离,身前的金色短枪也变得凝实了许多,吞吐着金色的枪芒,散发出一股锋锐之气。 眼看着白猿冲了过来,他连忙御,银罡剑斩向白猿,同时左手一抚储物袋,拿出火云葫芦。 近三百粒火云砂从葫口喷出,涨大至拳头大小,急速旋转着飞向白猿。 随着陈渊的修为提升,仅是上品灵器的火云葫芦渐渐变成了一个鸡肋,更多是用来遮掩身形动静,掩护他施展巨灵身秘术,火云砂也没有得到补充。 白猿根本没有将这些火云砂放在眼中,但却有些忌惮银罡剑,还是做出了躲闪的举动,冲向陈渊的速度放缓了一些。 它可不是那些蠢笨的妖兽,会被怒火轻易蒙蔽理智。 银罡剑的灵机要比刚才崩裂的玉镯浓郁许多,若是也突然自爆开来,威能也要大上许多,虽然无法威胁到它的性命,但会给它造成不小的伤势。 白猿躲开银罡剑后,呲着獠牙,继续发力冲向陈渊。 那些火云砂打在白猿身上,甚至无法留下一道伤口,就被弹开,放出一股股红色烟气,想要干扰白猿神识,也没有任何效果。 但在它躲避银罡剑时,陈渊抓住机会,不断后退,同时往天上飞去,进一步拉开了与白猿的距离。 其实陈渊不敢再自爆银罡剑,那股诡异的灼热之感逼迫他主动放弃蓝色飞剑,又自爆了一件极品灵器,神识重创极重,脑中似是有一根粗大的铁椎在不停搅动,头痛欲裂。 若是再自爆银罡剑,他的神魂之力就会耗尽,当场就会昏迷过去,失去再战之力。 白猿的躲闪之举,让陈渊有了逃脱的机会,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御使银罡剑继续斩向白猿,拖住它的步伐。 白猿反应极为敏捷,在银罡剑射来时侧身躲开,但也因此不得不放慢速度,陈渊趁此机会,又飞高了一些,已经快要飞出山谷。 白猿仰天怒吼一声,心中的怒火终于压倒了理智,不再畏惧银罡剑的自爆,脚下猛地一跺地面,冲向陈渊。 它这一脚用出了全力,巨大的力量在地面上留下了无数道裂纹,以他的脚掌为中心向周围蔓延,整个山谷都狠狠颤动了几下,山壁上无数碎石滚落,就像是遭遇了地震一般。 陈渊不敢自爆银罡剑,只是在白猿肩膀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看似骇人,但只有一寸深浅,除了让它更加愤怒,没有任何用处。 下一刻,白猿跨越数十丈的距离,来到陈渊身前,举起巨大的拳头,似是抡起一柄铁锤,带着音爆之声,狠狠砸向陈渊! 它的肉身太强悍了,仅仅依靠肉身之力,就能在瞬息间追上陈渊,比他的遁速还要快上许多。 以往都是陈渊用这种方式追击对手,今天,他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陈渊避无可避,只能举起左拳,迎向白猿,右手则是强忍着断臂之痛,疯狂往符宝中注入真元。 咔嚓! 陈渊引以为傲的一身巨力,在白猿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左臂就如过去在陈家村中被他劈开的一根根干柴,干脆利落地断折开来。 他重重地摔到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祭起漫天尘土。 白猿跟着落了下来,兴奋地大吼一声,再次冲了过来,想要结果陈渊的性命。 但就在这时,一柄金色短枪从尘土中射出,势若奔雷。 兴奋之中的白猿躲闪不及,只能抬起左臂抵挡。 金色短枪刺在白猿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白猿大怒,举手抓了过来,但金色短枪比银罡剑的速度还快,迅速闪开,然后又刺了过来,与银罡剑一起,左右夹击。 与此同时,陈渊从尘土中飞出,他的额头上布满冷汗,身上衣衫褴褛,染满了尘土,两只手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举在身前,手掐法诀,强忍着断臂之痛,御使银罡剑与碎月枪,攻向白猿。 他与白猿对了几拳后,法衣破碎,刻印的祛尘术失效,两只手臂也全部断折,但与神魂受到重创的痛苦相比,断臂之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陈渊此时只感到万分庆幸,碎月枪终于在白猿冲上来之前,凝聚成型。 他第一次感觉到,激发符宝所需的几息时间是如此漫长,他差点就没有扛过来,几乎死在了白猿手中。 碎月枪蕴含两成法宝之力,远非极品灵器可比,陈渊终于有了能威胁到白猿的手段。 白猿冲向陈渊的脚步放缓了许多,躲避着碎月枪与银罡剑。 但陈渊还是处于下风,白猿裹着白色火焰的双手,不停地抓向这两件宝物。 陈渊不敢有丝毫大意,御使着碎月枪与银罡剑不停躲闪,一击不中,当即远扬,再小心寻找机会,生怕自己的神识烙印再次被抹去。 而趁着白猿被缠住,陈渊驾起遁光,往天上飞去,很快就要飞出山谷。 白猿看到陈渊又要逃走,怒火中烧,躲开碎月枪一击后,双膝一弯,就要故技重施,拦下陈渊。 陈渊死死盯着白猿,目光凶悍,喝道:“爆!” 他话音未落,近三百粒火云砂轰然爆开,汇聚成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一股股红色烟气炸开,顷刻间布满山谷,挡住陈渊身形。 白猿突然间失去了目标,与此同时,一股股拉扯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白猿身形不稳,无法发力。 但白猿毕竟是真灵后裔,很快就摆脱了红色烟气的干扰,发现了陈渊的踪迹。 陈渊自爆所有火云砂后,神魂再度受创,肉身跟着受到重伤,喷出一大口精血,身前的火云葫芦裂成几片,往下落去。 但他还是没有逃离险境,这些火云砂自爆的威能称不上多大,只是数量众多,声势极大,将混淆神识之能发挥到极致,稍稍拦阻了白猿追击的脚步。 陈渊催动真元,碎月枪与银罡剑不停攻向白猿。 白猿做出躲闪的动作,但突然发现,碎月枪竟然直直飞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飘忽灵动,速度虽然快了很多,但却不留任何余地。 它大喜过望,立刻伸出右手,抓住碎月枪,白色火焰迅速往金色短枪上延伸。 就在这时,陈渊目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暴喝一声:“爆!!” 碎月枪骤然间光芒大放,轰然爆开,无数道金光射向白猿。 白猿躲闪不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抓住碎月枪的右手变得血肉模糊,身上被金光射中,出现了无数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喷出,将浑身毛发全都染成了血色。 尾巴尖端赤色毛发上燃烧的白色火焰,如同遭遇一阵狂风吹拂,猛烈晃动了几下,然后黯淡下去,似乎随时要熄灭一般。 陈渊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头颅猛地往后一仰,似是被一柄无形的铁锤狠狠砸了一下,七窍流血,身形晃动,差点就从空中摔落下来。 他先是主动放弃一部分神识,然后又自爆一件极品法器、一件上品灵器、一张符宝,神魂接连受到重创,神魂之力接近枯竭,头痛欲裂,眼前所看到的的一切,都出现了残影,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昏死过去。 但符宝毕竟不是灵器,更类似于符箓,御使碎月枪所需的神识,比御使极品灵器要少许多,神魂受创也轻了不少。 他勉强控制住身形,咬着牙,强忍着神魂剧痛与断臂之痛,御使银罡剑最后一次斩向白猿,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山谷外飞去。 他已经来不及祭出渡云舟了,只能施展出最快的遁速,全力逃遁。 已经变成血猿的白猿抓住银罡剑,仅余薄薄一层的白色火焰延伸上去,将陈渊留在银罡剑中的神识烙印毁去,然后顺着陈渊与飞剑的神识联系,蔓延过去。 灼烧之感再一次袭来,但陈渊早有准备,果断切断这一部分神识,头颅中的剧痛变得更加强烈,他眼前一黑,差点就要从空中摔落下去。 神魂接连受到重创,他终于到了极限。 我还未得长生,岂能死在此处! 陈渊心底发出一声怒吼,疯狂催动体内真元,勉强控制住身形,飞出山谷,远遁而去。 白猿抹去陈渊的神识烙印后,不顾身上的伤势,猛地一蹬地,高高跃起,双手抓在山壁上,从布满山谷的红色烟气中冲出,三两下攀至山壁顶端,看着已经飞出几百丈的陈渊,仰天怒吼一声,追了上去。 它在幻月山脉中横行几十年,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只有将陈渊生吞活剥,方能解心头之恨! 陈渊听到这声仿佛从远古洪荒传来的怒吼,心中莫名一颤,回头望去,只见白猿正以惊人的速度追上来,短短几息之内,就追近了两百余丈。 白猿虽然不能飞遁,但他的肉身太过强悍,在山林之中如履平地。 而陈渊神魂受创极重,虽然凭借强大的意志力,还能在空中飞遁,但遁速极慢,很快就会被白猿追上。 他一咬牙,忽然降下遁光,落在一片山林之中。 落地之后,陈渊脚下踉跄了两步,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他大口喘息几下,顾不得其他,一抚储物袋,拿出罗烟纱,往身上一披,疯狂注入真元。 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空气中,气机也隐去不见。 几息之后,白猿从天而降,重重落在陈渊降下遁光之处。 感谢天邪蓝的打赏! (本章完) 第226章 逃脱 第226章 逃脱 白猿一路赶来,惊起无数飞鸟,盘旋在山林上方,发出慌乱的啼鸣。 白猿仰起头大吼一声,这些飞鸟如同被弩箭射中,纷纷掉落下去,山林重新恢复了寂静。 白猿重重呼出一口气,微张着嘴,四支暴突在外的獠牙如同四支锋利的短匕,在微弱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阵阵寒光。 它浑身被鲜血染红,目中也泛着淡淡的血色,四下扫视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陈渊的任何气机。 白猿怒吼一声,忽然抬起右脚,重重一跺,脚掌下方出现数道裂纹,迅速往周围蔓延。 地面剧烈晃动,身周数十丈范围内的树木,似是被无形的巨斧砍断,纷纷在接近地面的位置断折,横七竖八地倒了下来。 有一棵树朝白猿倒了过来,它抬起左手撑住树干,往旁边用力一甩,这棵树横着飞出百丈,撞断十几棵粗若半丈的大树,方才停下。 它这是在发泄心中怒火,也是在借机寻找那名修士的踪迹。 白猿身具真灵血脉,感知极为敏锐,能隐隐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机,知道那个让它颜面大失的修士就在附近,但却无法准确察知他的位置,只能用这种方式逼迫此人现身。 在山林中一片大乱时,白猿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密切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只要那名修士现身,它就会立刻扑上去,再不会有半分留手,直接将此人活活撕碎! 但直到林中恢复平静,那名修士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机,也变得微弱了不少。 白猿心中大怒,又是一脚重重跺在地上,震倒几十棵大树,林中一片大乱,但还是无法让那名修士现身,就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白猿发泄了好一阵,方圆一百多丈之内的林木全都断折开来,从空中往下望去,在一片浓密齐整的绿色中,出现了一个巨大而又丑陋的伤口。 但即使白猿摧毁了这一片山林,还是无法找到那个让它受伤的修士,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机,此时已经变得极为微弱。 过了一会儿,这股气机完全消失不见,白猿仰天长啸一阵,声传数里,往远处掠去。 它身上的伤势看似恐怖,但只是皮肉之伤,就连受伤最为严重的右手,也没有伤到筋骨。 而它现在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唯有虐杀几头妖兽,才能冷静下来。 它终究是一头妖兽,还是一头身负真灵血脉的妖兽。 血脉深处自远古洪荒传承下来的凶残本性,最终还是压倒了白猿残存的理智。 …… 衣衫褴褛的陈渊披着罗烟纱,缓慢行走在一片密林之中。 他的面色惨白如纸,努力睁大的双目中布满血丝,黯淡无光,每走一步,身体都要颤动两下,似是饿了三天三夜的凡间灾民一般,没有一丝筑基后期修士的风采。 半个时辰之前,他披上罗烟纱,掩去身形气机,险之又险地摆脱了白猿的追赶。 陈渊运气很好,白猿毁去山林发泄时,有两棵树就倒在他身前,仅差几寸,就会砸到他身上,被迫显露身形。 避开这两棵树后,他借助罗烟纱的遮掩,小心躲开地上的裂缝,以及倒在地上的树木,一步步走向远处,最终离开了那片山林。 但他还是不敢显露身形,幻月山脉深处不乏三级妖兽、四级妖兽,而他双臂断折,神魂之力枯竭,一身实力已去大半,神识仅能覆盖身周不到三十丈,不敢再冒险飞遁。 他就这么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去,艰难翻过两座千丈高峰,用了五天时间,方才走出幻月山脉深处。 此时陈渊体内真元已经耗去了七八成,罗烟纱毕竟是一件上品灵器,虽然消耗真元不多,但五天下来,也让他难以承受这种消耗。 他一咬牙,撤去罗烟纱,驾起遁光,摇摇晃晃地往外飞去。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神识来驾驭渡云舟了,只能慢慢往外飞去。 贴着树梢飞遁的陈渊,很快就引来了一头蟒妖的注意。 由于神魂受创极重,他散发出的气机非常微弱,连筑基前期修士都不如,仅比炼气十层修士稍强一些。 这头二级蟒妖看到这名弱小的修士,胆敢闯入自己的领地,勃然大怒,盘在树上的身躯一弹,蟒首猛然探出,咬向陈渊。 陈渊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一抚储物袋,祭出灵竹剑。 一片竹林幻化而出,竹叶纷飞,将蟒妖围在中间,形成一阵竹叶风暴,与灵竹剑一起,将巨蟒乱刃分尸。 即使虎落平阳,也非恶犬可欺。 陈渊看也不看落在地上的蟒妖残尸,收起灵竹剑,继续往前飞去。 …… 两日之后,陈渊终于飞出了幻月山脉。 他此时已经接近极限,头颅中的剧痛如潮水一般涌来,永不停歇,双目竭力睁大,也只能眯成一条线,眼前景象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出现了许多残影,双臂软绵绵的垂下,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姿势。 他又咬牙飞遁了十几里,在一处荒原中降下遁光,布下一套匿形阵法,盘腿坐下。 陈渊坐下之后,之前逃命时提着的一口气就此泄去,眼前忽然一黑,差点就要昏迷过去。 但他知道,现在绝不能昏睡过去,用力一咬舌尖,一阵不亚于神魂重创的剧痛袭来,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他吐出一口舌尖血,大口喘息了几下,一抚储物袋,拿出仅余寸许的养魂木,努力静心凝神。 但断臂之痛与神魂剧痛持续不断地涌来,在这种痛苦之下,陈渊心中极为烦躁,难以入定。 忽然,陈渊想起一物,连忙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真元,注入腰间的螭龙佩内。 这件下品灵器吸纳天地灵气的效果有限,在陈渊突破后期瓶颈后,就变成了鸡肋,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但今天,它却派上了至关重要的用场。 陈渊注入真元后,玉佩亮起淡淡光芒,其上的螭龙摇头摆尾,似是活了过来。 一股冰冷之感涌入陈渊体内,他就像是坐在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上,所有痛苦与烦躁都被冻结起来,心神慢慢变得平和下来,终于入定成功。 陈渊缓缓运转《真灵九转》功法,养魂木粗糙干枯的表皮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个灰色光点,凝成一条灰色丝线,延伸到陈渊身上。 养魂木的灵性进入陈渊的神魂空间后,缓缓融入他的神魂之中,剧痛稍稍减轻,陈渊的心态愈发平和。 但他的神魂受创太过严重,吸纳养魂木灵性的速度极慢。一个时辰后,这块寸许长的养魂木终于化作碎屑,陈渊缓缓睁开双眼,松了一口气。 他头颅中的剧痛减轻了许多,在自爆灵器符宝后,变得虚幻如烟的神魂,也重新凝实起来,虽然还不及原来的一半,但却不用再担心昏迷过去。 他缓缓散开神识,身周两百丈之内的一举一动,尽皆掌控于心。 陈渊彻底放下心来,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延生丹,吞服入肚,重新闭目打坐。 …… 三日之后,凌云山脉。 一名白发老者在凌云派山门外缓缓飞遁,散开神识,仔细查探着周围的一切,防备有魔修窥探凌云派山门。 魔修功法诡异,若只是布下阵法,很难查探魔修踪迹。 而且这一年来,随着荡魔沙漠的形势越发紧张,齐国各地的魔修越来越猖獗,时常有修仙家族被屠灭,甚至还有几座灵石矿被魔修攻破,只是各宗有意封锁消息,外宗修士不知内情。 还有魔修潜入到凌云派山门附近,窥探凌云派情形,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让凌云派极为重视,派出数十名执事弟子,日夜在山门附近巡视。 有两名执事弟子一时松懈,没有发现潜入到山门附近的魔修踪迹,遭到宗门重惩,让领取这项任务的执事弟子不敢再有丝毫懈怠,都极为小心。 白发老者飞遁了好一阵,终于将自己负责的区域粗略巡视了一遍,调转方向往回飞去,开始第二遍巡查。 就在这时,一架青色飞舟从远处飞来,遁速极快。 白发老者心中一紧,祭出一件中品灵器,迎了上去,高声道:“来者何人?” 青色飞舟遁速缓缓降低,在白发老者身前十丈外停下,现出一名年轻修士。 此人一身青衫,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身形颀长,脸色苍白,目中隐现血丝,似乎非常疲惫。 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机来看,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筑基后期修士。 白发老者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青衫修士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玉牌,抬手一甩,玉牌缓缓飞了过来。 白发老者接过玉牌,仔细检查过后,又送了回去,笑道:“原来是陈师兄,在下职责所在,并非有意得罪,师兄请便。” 修仙界不看长幼,达者为先,他年纪虽大,却只是一名筑基前期修士,只能以师弟自居。 青衫修士接过玉牌,微微颔首,驾舟飞入云墙。 白发老者看着陈渊的背影,目中露出一丝羡慕之色,轻叹一声,继续巡视起来。 …… 青衫修士正是从幻月山脉归来的陈渊,他不敢在外耽搁太长时间,等到延生丹生效,双臂恢复如初后,就立刻离开肃州,飞回凌云派山门。 这一路上,陈渊头颅中依旧不时传来阵阵抽痛,但养魂木已经用尽,神魂伤势只能慢慢恢复,急切不得。 他缓缓驾舟穿过万丈云墙,回到云隐峰洞府,打坐修炼。 在神识恢复之前,炼丹成功率极低,他只能一点一滴地吸纳天地灵气,提升修为。 两个月后,经过六次星光灌体,陈渊的神魂伤势终于完全恢复,神识重新覆盖身周六百余丈范围。 这两个月中,他除了打坐修炼、引星光灌体外,一直在思索如何灭杀白猿,夺取它的真灵血脉。 白猿不愧是真灵后裔,只是四级妖兽,但实力却完全碾压陈渊,逼得他连续自爆灵器符宝,还被夺走两件极品灵器,双臂断折,才勉强逃出生天。 陈渊毫不怀疑,就是结丹前期修士,也不是白猿对手。 白猿肉身太过强悍,陈渊施展巨灵身秘术后,肉身已经可以媲美一些五级妖兽,但在近身肉搏中,根本不是白猿对手。 他的力气可能只是比白猿差了一筹,但肉身强度远远不如白猿。 锋锐无匹的银罡剑斩在白猿身上,只能留下一道寸许深浅的伤口,同为极品灵器的蓝色飞剑,甚至连皮毛都无法斩破。 陈渊猜测,白猿的肉身至少堪比六级妖兽,才能丝毫不惧极品灵器的攻击。 也就是银罡剑完全由银罡石炼成,极为锋锐,才能在白猿身上留下伤口。 惊天神力、堪比六级妖兽的肉身、能够灼烧神识的白色火焰…… 白猿除了不能飞遁之外,没有任何弱点。 陈渊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筑基之前神识过人,筑基之后法体双修,筑基中期就与筑基巅峰的柳凡势均力敌,同阶修士中,更是从未遇到对手。 但在白猿面前,他却如稚童一般脆弱,用尽所有手段,搏命之下,才侥幸逃出生天,还丢下了两件极品灵器。 他最大的底牌巨灵身秘术,对上白猿也是毫无用处。 凭借一己之力,他不可能灭杀白猿,必须依靠外物。 陈渊心中计定,起身走出洞府,祭出渡云舟,往山门外飞去。 两个月过去,凌云派留守宗门的修士又少了一些,山门外巡查的执事弟子,也变得唏嘘了许多。 陈渊穿过万丈云墙,渡云舟遁速骤然提升,一路飞遁到凌云坊市。 这里依旧是一片萧条,有更多店铺关门,但有修仙家族和凌云派作为主顾的宝光阁,仍在开门迎客。 陈渊在一名炼气女修的带领下,来到二楼,见到了聂如悦。 两人分宾主落座,聂如悦亲手奉上灵茶,笑意盈盈地看着陈渊:“陈道友可是来取那双手套的?” (本章完) 第227章 纨绔 第227章 纨绔 时隔近三年,陈渊再一次见到了千年冰蚕丝手套。 他说明来意之后,在聂如悦的引领下,见到麻衣老者,拿到了已经提升为极品灵器的千年冰蚕丝手套。 三年过去,这双手套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稍稍厚了一些,呈淡蓝色,陈渊轻抚上去,手套表面细腻光滑,微微带着一丝凉意。 他注入一丝真元,淡蓝色手套亮起光芒,片刻之后,又平息了下去。 手套中还存留着陈渊的神识烙印,只是短短一息,他就将手套重新祭炼了一遍,再温养几日,便可在斗法中如臂使指。 据麻衣老者所言,这双手套所用的都是顶尖中品灵材,是他炼出的最好的两件极品灵器之一。 另一件是他为一名剑修炼制的飞剑,由两种上品灵材炼制而成,锋锐无匹,甚至可斩法宝。 而这双手套的主材,是在上品灵材中也极为罕见的千年冰蚕丝,与那柄飞剑不遑多让,极为坚韧,可抵御法宝攻击,且蕴含一丝寒冰精气,可冻结万物。 祭炼过后,陈渊戴上手套,淡蓝色渐渐隐去,极品灵器的气机也随之消失,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但他明显感觉到,手套还在自己手上。 这就是添加了幻阴石的功效,能够完全隐去手套踪迹,只有结丹修士才能察觉。 手套日后还有着晋升为法宝的潜力,只要陈渊找到足够的千年冰蚕丝,以及另外两种上品灵材,请一位炼器宗师重炼一番,有很大可能晋升为法宝。 这不是因为麻衣老者炼器手段有多么高明,而是千年冰蚕丝太过珍贵,作为法宝的主材也绰绰有余。 聂如悦坐在陈渊对面,静静看着陈渊查看手套,等他戴上之后,方才说道:“陈道友对这件灵器是否满意?” 陈渊双手握了握拳,没有半分滞涩之感,点头道:“不错,这双手套甚合我意,聂大师果然神乎其技。” 聂如悦带着他去找麻衣老者时,后者正在炼制一件灵器,将手套交给陈渊后,简要说了一下手套的特点,就把两人打发了出来。 聂如悦笑道:“妾身收了道友那么多灵石,自然不能让道友吃亏,日后道友若还有灵器需要炼制,妾身恭候大驾。” 陈渊放下双手,微笑道:“陈某暂时不需要炼制灵器,但却另有一事,想请聂道友帮忙。” 聂如悦见来了生意,美眸微亮,笑意更浓了几分:“道友请说。” “贵阁可有阵法出售?”陈渊抬头看着聂如悦,开口问道。 聂如悦笑道:“当然,道友需要何种阵法?本阁匿形阵法、守御阵法、杀伐阵法皆有,还有两种奇门阵法,能够加快催熟灵草的速度。” “陈某需要一套杀伐阵法。” “本阁的杀伐阵法分为三种,其中两种是法阵,应该难入道友法眼,还有一种中阶灵阵毒云阵,布下之后,可轻松围杀筑基后期修士……”聂如悦娓娓道来,将毒云阵详细介绍了一番。 陈渊静静听她说完,才说道:“这毒云阵着实不凡,但在下需要一套高阶灵阵,此阵却是差了一些。” 聂如悦惊讶道:“高阶灵阵?” 陈渊点头道:“不错,若是宝阵更好,聂道友可有门路?” 聂如悦闻言,一双美眸睁大,睫毛轻颤,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灵阵之上,就是宝阵,因其有法宝之威,故此得名。 有些威能宏大的宝阵,甚至能灭杀元婴修士,凌云派的万丈云墙,就是一道宝阵显化而出。 聂如悦苦笑道:“陈道友高看妾身了,阵法本就珍贵,本阁连中阶灵阵都没有,何来高阶灵阵?” “不仅是本阁,凌云坊市中也没有第二家炼器店铺出售高阶灵阵。” “至于宝阵,只有六大宗门以及传承千年的阵修世家翼州孙氏拥有,概不外售,就算道友出再多灵石,也休想买到。” 陈渊面露讶色:“陈某不通阵法,高阶灵阵竟然如此罕见?” 聂如悦解释道:“高阶灵阵全力激发之下,能抵御结丹前期修士的攻击,甚至能灭杀结丹前期修士,中型修仙家族的护族阵法也不过如此。” “其阵盘阵旗需掺入一种上品灵材,才能炼制而成,大型的高阶灵阵更是需要十几种中品灵材,比法宝还要珍贵。” “刻印在阵旗上的禁制纹引更加稀少,只在六大宗门与翼州孙氏传承了下来,外人无法炼制。” 听闻此言,陈渊皱起眉头,心中犯难。 他仅凭自身之力,不是白猿对手,就想布下阵法,伏杀白猿。 白猿再强,也只是一头四级妖兽,实力最多与结丹前期修士相当,只要布下高阶灵阵,甚至是宝阵,耗也能耗死它。 陈渊手中不缺灵石,此次来宝光阁,除了拿走千年冰蚕丝手套外,就是想买下一道高阶阵法。 在庆幽真人的识忆中,高阶灵阵在九仙洲很常见,在坊市中很容易就能买到。 宝阵稍难一些,但在拍卖会上也经常见到。 没想到高阶灵阵在齐国修仙界,竟是有价无市,无处求购。 聂如悦看到陈渊脸色有些难看,又道:“若是道友急需高阶灵阵,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那些修仙家族的护族大阵,都是向六大宗门求购,或是向翼州孙氏购买。” “不瞒道友,我聂氏的护族阵法,就是贵派所赐,道友本就是凌云派高徒,又何必舍近求远?” “只是高阶灵阵极为珍贵,价格极高,非寻常修士能够负担,阵法运转之时,消耗灵石也是极多,道友可要考虑仔细了。” 陈渊神情稍缓,微微颔首:“多谢道友提醒,陈某会再考虑一二。” 既然无法买到阵法,他也就不再耽搁时间,当即起身告辞。 聂如悦亲自将陈渊送出宝光阁,他快步走出坊市,驾起遁光,往凌云派山门飞去。 若想灭杀白猿,必须有阵法辅助。 宝阵太过珍贵,无法买到,高阶灵阵倒是有些希望。凌云派既然能把高阶灵阵卖给聂氏,应该也能卖给他。 实在不行,就去找翼州孙氏购买阵法。 陈渊心中思绪转动,遁速不快,刚刚飞出数里,一道遁光忽然从前面的一朵白云后冲了下来,拦在渡云舟前,一道阴恻恻声音响起:“道友请了!” 渡云舟缓缓停下,陈渊凝目望去,只见一架黑色飞舟停在空中,其上站着一名年轻修士,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一身锦衣,面色青白,似是大病初愈一般,正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陈渊,目中满是淫邪之色。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气机,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打量了陈渊两遍后,盯着他的脸,喃喃道:“真是一个气质非凡的美人啊,比那几个徒有其表的庸脂俗粉强多了……” 忽然,他哈哈一笑,装模作样地拱手一礼:“小可秦方,敢问美人芳名?” 陈渊见此人行为举止怪异,口中尽是胡言乱语,问道:“你是何人?” 说话之时,他面上不动声色,但目中却满是戒备之意,神识一寸寸地在身周两百丈范围之内扫过。 他刚才飞遁速度不快,气机收敛,没有显露出筑基后期的修为。 但他生性谨慎,时刻散开神识,查看周围情形,却没有察觉到此人,惊讶之余,主动压缩神识,一寸寸扫过身周两百丈之内的所有地方,尤其是几朵飘在空中的白云,但却一无所获。 锦衣修士淫笑道:“美人可是没听清楚?小可秦方,倾慕美人姿容,诚心邀请美人同游齐国,还请美人不要推辞……” 陈渊查探过周围两百丈之内的动静,再没有发现第二人。 他看向锦衣修士的目光一点点变得冰冷起来:“你说什么?” “小可想请美人同游齐国……”锦衣修士一脸淫笑地说着,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 陈渊气机张扬,筑基后期的修为显露无疑,锦衣修士面色一变:“道友且住,小可一时失言,还请道友恕罪……” 锦衣修士的这番举动,让陈渊彻底放下心来,当即催动渡云舟冲了上去。 锦衣修士急忙转身逃去,他与陈渊相距数十丈,而且脚下的黑色飞舟也是一件上品灵器,遁速不慢,陈渊一时竟然追之不及。 但陈渊毕竟修为更高,渡云舟遁速更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小。 锦衣修士连忙祭出一柄奇形短刀,攻向陈渊,想要将他拦下来。 这也是一件上品灵器,飞射之时,缭绕着丝丝黑气,声势不凡。 但陈渊不闪不避,右拳一挥,击向短刀。 锦衣青年一怔,随即大喜过望,短刀外缭绕的黑气,凝成一柄放大了许多的黑色短刀,狠狠刺向陈渊。 噗! 奇形短刀刺在陈渊右拳上,如中败革,发出一声闷响,倒飞而回,竟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锦衣青年心中大骇,狠命驱使短刀攻向陈渊,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迅速拉近。 锦衣青年彻底吓破了胆,此人竟然能徒手挡下极品灵器,莫非他是化形妖兽? “前辈饶命,晚辈该死,晚辈愿意把身上所有宝物献给前辈,前辈饶命啊!” 锦衣青年大声求饶,浑然忘记,眼前之人若是化形妖兽,早就追了上来,岂会容他活到现在。 陈渊毫不理会,终于追上锦衣青年,脚下一点,来到黑色飞舟上,探手抓向锦衣青年的脖颈。 他速度极快,锦衣青年闪避不及,但身上的锦衣却是光芒大放,凝成一层薄薄透明光罩,将他裹在其中。 陈渊变掌为拳,使出五成力气,一拳打了出去,但却没能击破光罩,反而让锦衣青年借力飞出了黑色飞舟。 陈渊轻咦一声,身形一晃,追了上去,又打出一拳。 这次他用出了全力,光罩破裂开来,锦衣青年面色狂变,急忙往后退去。 但他没有黑色飞舟,遁速极慢,陈渊立即追了上去,探手抓住锦衣青年的脖颈,捏碎颈骨,然后抬手摄起神魂,施展搜魂术,查看识忆。 片刻之后,陈渊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放出一丝真元,绞碎锦衣青年的神魂,回到渡云舟上。 此人竟是合欢宗所在的云国中,一个中型修仙家族的族长独子。 他修炼资质不凡,身具土木双灵根,备受其父宠爱,修炼资源充足,一路修炼到筑基中期,顺风顺水,甚至没有出过家族,自小便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此次合欢宗侵入齐国,其父身为依附于合欢宗的结丹修士,应召而来。 锦衣修士就此失去管束,更加肆意妄为,又遇到后期瓶颈,在家族中待得烦躁,于是偷偷跑了出来,来到齐国。 他有龙阳之好,一路之上仗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以及其父赐下的诸多宝物,劫掠俊美男修,与其欢好,烦腻之后便随手杀了,再去劫掠新的男修。 不过他虽然嚣张,但却不是傻子,只对修为低于自己的修士动手,从无失手,直到遇上隐藏修为的陈渊。 陈渊摇了摇头,将锦衣青年的身上的锦衣取下,将其尸身与黑色飞舟一起,收入储物袋中。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凡间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竟然在修仙界中也存在。 筑基修士通常都是修炼几十载,见多了厮杀争斗,心性深沉之辈。 但锦衣青年备受其父溺爱,空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从未在修仙界中历练过,行事肆意妄为。 他运气也是极佳,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扮猪吃虎之人。 这还要多亏他身上的锦衣,这是一件极品灵器,由其父赐下,激发之后,能够遮掩气息,结丹修士以下都无法察觉,还有守御之能,可抵挡上品灵器攻击。 凭借这件锦衣,他有两次在坊市外劫掠俊美男修时,避过筑基后期修士,保全性命。 陈渊当即将这件锦衣换上,还是幻化成青色长衫,粗略祭炼一遍,然后注入真元,缓缓温养起来。 他不需要锦衣的守御之能,但在对付白猿的时候,隐匿气机之效,却是极为有用。 (本章完) 第228章 门路 第228章 门路 接下来的路途中,再没有任何变故发生。 劫修都是谨慎之辈,绝不会轻易对不明底细的路人下手,以免招惹祸端。 也就是锦衣青年那样的纨绔,行事才会肆无忌惮。 但由此事也可看出,魔修已经猖獗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陈渊回到凌云派山门时,正值午后,时日尚早,他直接前往阵法阁,打听兑换高阶灵阵一事。 阵法阁在山门中的位置比较偏僻,少有弟子前来。 在修仙界中,阵法师的数量比炼丹师、炼器师、制符师都要稀少,需要极强的神识天赋,才能洞察灵气流转、气机变化,在阵旗阵盘上刻下禁制纹印。 这种弟子百中无一,凌云派修士的洞府又都在山门之中,极少购买阵法,故而阵法阁一向是门可罗雀。 陈渊走进来时,只有一名炼气四层的值役弟子,坐在阵法阁中,闲极无聊,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没有遮掩行迹,脚下布靴踩在白玉砖铺成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值役弟子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连忙把手中书籍收入储物袋中,起身相迎。 陈渊说明来意,值役弟子不敢怠慢,引陈渊来到执法阁二楼的一间静室,见到了今日值守的阵法阁执事马援。 这位马执事看上去约有五旬年纪,筑基中期修为,一身道袍,身材清瘦,颌下蓄着三绺短须,手中持着一柄拂尘,气质清雅出尘。 两人互相见礼,面对陈渊这样一个筑基后期修士,马执事态度极为亲近,甚至带着一丝恭敬,主动称陈渊为师兄。 但陈渊却以自己入门时日尚短为由,自称师弟,执礼甚恭。 马执事自是不依,两人推拒一番,见陈渊心意甚坚,他终于不再坚持。 两人分宾主落座,马执事亲手为陈渊奉上灵茶,温和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陈师弟来此有何事?只要马某帮得上,绝不推辞。” 阵法阁一直是凌云派中最为清闲的几个殿阁之一,魔修入侵齐国后,凌云派中的阵法师有一半被调到荡魔沙漠前线听用,阵法阁更加冷清,只有寥寥几名弟子前来兑换阵法,像陈渊这样的筑基后期修士上门,还是四年来的第一次。 陈渊接过茶盏,轻啜两口,笑道:“小弟想要兑换一道高阶灵阵,不知需要多少善功?” “高阶灵阵?”马执事一怔,随即笑道,“陈师弟说笑了,高阶灵阵何等珍贵,本阁最多只有中阶灵阵,可供门中修士兑换,还需要提前半年预订。” 陈渊放下手中茶盏,眉头微皱:“小弟曾听一位友人说起,依附于本宗的修仙家族,可从本宗购买高阶灵阵,作为护族阵法,门中弟子为何无法兑换?” 马执事解释道:“陈师弟有所不知,高阶灵阵所需灵材太过珍贵,炼制难度极高,那些向本宗求购高阶灵阵的修仙家族,族中都有嫡脉子弟拜入本宗,需交纳一大笔修炼资源,提前一年预订,经门中长老首肯,一旦有事,需为本宗前驱,才能得赐阵法。” “而且按照门规,门中弟子最多只能兑换中阶灵阵,就是长老出面,也不能兑换高阶灵阵。” 陈渊眉头皱得更紧了,拱手一礼,诚恳道:“马师兄可否通融一二?小弟定有厚报,绝不会让师兄吃亏。” 马执事叹了口气,苦笑道:“若是换成其他事情,马某绝对不会推辞,只是碍于门规限制,此事实在是爱莫能助。” 陈渊点了点头,道:“小弟一时心急,言语冒昧,还请马师兄见谅。” 马执事捋须一笑:“呵呵,无妨,来,陈师弟请,此茶乃是马某精心培育而成,香气颇为独特……” 他亲手为陈渊斟上灵茶,陈渊面带笑意,举盏品茗,与马执事谈玄论道,似是将兑换阵法一事,完全抛之脑后。 两个时辰后,日暮西垂,天色将晚,陈渊方才起身告辞。 马执事亲自将他送出阵法阁,笑容满面道:“陈师弟修为深厚,对修炼之法见解独到,这一番论道下来,马某受益匪浅,佩服,佩服。” 陈渊笑道:“马师兄在水行灵术上浸淫几十载,小弟也是收获不小。” 马执事笑了笑,忽然轻叹一声:“马某昔日有一位好友,也时常与他坐而论道,交流修炼心得,讲述游历见闻,好不自在。” “可惜世事无常,我这位好友所在家族被魔修覆灭,他本人也死在魔修手中,再也无法与他谈玄论道。” 陈渊心中一动,他与马执事并无交情,又已经告辞离开,马执事却突然提起此事,其中定有蹊跷。 他面上露出惋惜之色:“马师兄节哀,日后师兄有暇,小弟再上门拜访,与师兄谈玄论道,聊解师兄心中苦闷。只是听师兄所言,师兄这位好友,竟是出身于修仙家族?” 马执事当即由悲转喜,笑道:“那就劳烦陈师弟了,师弟所料不错,我这位好友名为裴坚,出身于威州裴氏,三个月前,全族亡于魔修之手,真是可悲、可叹……” 他嘴上说着可悲、可叹,面上却没有一丝悲伤之意,陈渊知其必有下文,于是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故作惊讶道:“威州裴氏传承数百载,有结丹修士坐镇,竟然也覆灭于魔修之手?” 马执事叹道:“说来也是天意,裴氏族长一年前应本宗诏令,前往荡魔沙漠迎战魔修,坚持了七个月,却在三个月前不慎战死,没过多久,裴氏就被魔修覆亡。” “而在一年多之前,裴氏拿出大半家底,向本宗求购一道高阶灵阵,加强族地守御,却没能等到阵法炼成,否则就算裴氏族长身死,也不会被魔修轻易覆灭。” “现在这道阵法已然炼成,却只能留在本阁,不见天日……” 马执事一脸唏嘘之色,说到此处时,终于反应过来,满脸歉意道:“阵法阁冷清,平时少有人来,我与陈师弟甚是投契,一时多言,尽说些悲凉之事,搅扰了陈师弟的心情,还请师弟勿要介意。” 陈渊面色如常,微笑道:“哪里,小弟为完成宗门任务,一直在外奔波,不知修仙界情势,还要多谢师兄相告。” 马师兄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捋须一笑:“天色不早了,陈师弟请回吧,日后师弟若是有暇,欢迎来阵法阁做客,马某扫榻以待。” 陈渊笑道:“小弟告辞,日后再来与马师兄谈玄论道。” 他拱手一礼,驾起遁光,飞遁而去。 马师兄看着陈渊远去的背影,轻捋胡须,笑着走回阵法阁中。 ……陈渊离开阵法阁后,没有回云隐峰洞府,而是往锁龙峰飞去。 马执事最后那一番话,绝不是无的放矢。 他既然将阵法阁中有高阶灵阵之事说出,定然是有心卖给陈渊,只是不能直接与陈渊进行交易,才以这种方式进行暗示。 陈渊对此也是心领神会,最后那句话就是在告诉马执事,会找到合适的方式,与他完成交易。 之前他通过孙从耀,才能从连滟处兑换灵草,此事也是一样。 他与马执事没有交情,就算给再多灵石,马执事也不会将高阶灵阵卖给他,必须找到一个马执事信任的中间人,才有机会购买高阶灵阵。 陈渊不知道马执事与谁有交情,但易锦在门中人脉颇广,消息灵通,找他询问,也许能有所收获。 他来到锁龙峰,在易锦洞府前降下遁光,发出一张传音符,但却没有回音,只能站在洞府之外,安静等待。 渐渐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圆月升起,洒下如水银辉,染白了大地。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一道遁光落下,现出易锦身影,看到陈渊在洞府外等候,惊讶道:“陈师弟,你什么时候回宗的?” 陈渊拱手一礼,笑道:“易师兄,我两月前就已回宗,只是一直在府中闭关修炼,今日方才出关,特来拜访师兄。” 他两个月前回到山门后,不欲将神识伤势显露于人前,是以一直留在洞府中养伤修炼,易锦并不知晓他早已回宗。 易锦恍然,拿出身份玉牌,开启洞府禁制,将陈渊邀入洞府,分宾主落座,奉上灵茶。 两人寒暄几句后,陈渊切入正题:“易师兄,你与阵法阁执事马援之间可有交情?” “马援?”易锦微微摇头,“我从未听过此人名字,陈师弟为何打听此事?” 陈渊心中略略有些失望,没想到交情广泛的易锦,竟然连马援的名字都没有听过,看来只能再去找王然打听一二了。 他解释道:“我想从阵法阁兑换一道阵法,但这道阵法有些特殊,不好直接兑换,只能私下交易,但我与马援没有交情,需要一个掮客,从中牵线搭桥。” 易锦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开口道:“我筑基之后不久,就主动向门中提出申请,转为执事弟子,就在门中不出,极少与阵法阁打交道。” “本派执事弟子大多都是如此,核心弟子从阵法阁兑换阵法之人,也是少之又少。你若是想找与马援熟识之人,不妨去炼器阁一试。” “炼器阁?”陈渊一怔,“易师兄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易锦沉声道:“本派每一道阵法的阵盘阵旗皆是由炼器师炼制而成,再由炼器阁执事送到阵法阁,刻印上禁制纹印。” “若是我没有记错,阵法阁一共只有两名执事,炼器阁执事与马援打的交道应当不少,其中不定便有与其关系亲近之人。” 陈渊深觉此言有理,不住点头,随即问道:“易师兄可识得炼器阁执事?” 易锦摇头道:“若是换成其他殿阁,我都有一二熟识之人,但在阵法阁、炼器阁、炼丹阁中,却是无能为力。” “这三大殿阁中的执事,权势极大,我只是一个问心殿执事,没有拜入结丹长老门下,手中又缺少善功,如何与他们相交?” 陈渊面露歉意:“小弟一时失言……” “无妨。”他话音未落,易锦便哈哈一笑,“此事有何不能与人言?问心殿执事也有问心殿执事的好处,不用前往荡魔沙漠参战,这三大殿阁的执事平日风光得意,但有不少人死在魔修手中,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陈渊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执事弟子虽然不用出战,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王然、莫惊春说起过,经常有魔修潜入到绿洲附近,截杀六宗弟子,其中就有不少是执事弟子。 他与易锦又闲聊了一阵,然后起身告辞,回到云隐峰洞府。 第二日清晨,陈渊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说了两句,然后顿一下,又补上一句,才抬手掷了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另一张传音符飞入洞府,陈渊查看过后,露出一丝笑容,起身走出洞府,驾起遁光,往南边飞去。 一刻钟后,他来到一座酷似雄狮的山峰,在一处幽静的山谷之前,降下遁光。 谷中弥漫着浓浓白雾,将其内情形尽数遮掩起来,在陈渊落下遁光后,方才缓缓往两边散开,露出一条通道。 在通道尽头,是一座洞府,石门徐徐敞开,一名身着玄色长衫的修士从中走出,正是与陈渊打过交道的黄思培。 他来到山谷入口,将陈渊请入洞府。 两人分宾主落座,黄思培奉上灵茶,开门见山道:“陈师弟来黄某府上,不知有何要事?” 说话时,他面色如常,但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却透出淡淡的疑惑。 黄思培在打坐修炼之时,接到了陈渊的传音符,言称今日要上门拜访,礼数周到,但却没有说出用意。 虽然黄氏与陈渊之间恩怨已了,但陈渊杀死黄允尚、黄允道,还是令黄霖夜极为不快,否则当初也不会用下品灵石,来换取陈渊手中的筑基丹,只是碍于金落衡的面子,才不再追究此事。 黄思培也因此从不与陈渊来往,陈渊今日突然上门,他自然是一头雾水。 陈渊笑道:“陈某想与黄安鹤黄师兄见一面,但却苦无门路,还望黄师兄能从中牵线搭桥。” (本章完) 第229章 成交 第229章 成交 陈渊说完之后,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十块中品灵石,又道:“只要黄师兄应下此事,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黄思培扫了一眼桌上的灵石,心中颇为意动,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问道:“陈师弟为何要见安鹤?” 只需十五块中品灵石,就能买下一件下品灵器,陈渊只是请他从中牵线,就拿出十块中品灵石,可谓是诚意十足。 但他是黄安鹤的族兄,必须问清原委,才能做出决定,以免让黄安鹤牵扯进麻烦之中。 陈渊答道:“在下想从阵法阁购买一道阵法,但阵法阁的马执事与我交情尚浅,有些顾虑,故而需要一位中间人牵线搭桥。” “而炼器阁与阵法阁关系颇近,是以想请黄执事出面说项。” “当然,我不会让黄执事白白出力,事成之后,定当奉上厚礼。” 此事若成,肯定瞒不过黄安鹤,所以他在黄思培面前没有任何隐瞒,从实道来。 黄思培听后,放下心中顾虑,抬袖一拂,将桌上的十块中品灵石收入储物袋中,淡淡道:“此事我应下了,陈师弟请回吧,明日此时,可来我府上与安鹤一叙。” “那就有劳黄师兄了,陈某告辞。”陈渊放下心来,拱手一礼,起身离开。 黄安鹤将他送出山谷,陈渊驾起遁光,往云隐峰飞去。 …… 第二天,陈渊再次来到狮子峰,黄思培与另一名修士站在山谷之外,等候陈渊。 此人看去年纪在四旬左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脸富贵之相,看向陈渊的目光颇为复杂。 黄思培将陈渊迎入洞府,富态修士跟在旁边,一言不发。 三人分宾主落座后,陈渊主动对富态修士拱手行礼,微笑道:“这位就是黄安鹤黄师兄吧?陈某有礼了。” 富态修士回了一礼,淡淡道:“不敢,黄某久闻陈师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风采过人。” 黄安鹤虽是黄氏庶脉,但与黄允道之父关系不错,在黄允道生前,对他很是关照,对杀死黄允道的陈渊,观感自然称不上多好。 但陈渊出手就是十块中品灵石,如此大方,让黄安鹤颇为心动,还是放下了黄允道之事。 逝者已矣,还是灵石为重。 思及此处,黄安鹤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露出一丝笑容,道:“陈师弟之事,黄某已经知晓,我与马师兄恰好有些交情,平日里往来不少,应该能说得上话。” “只是不知师弟要从阵法阁兑换何种阵法,竟然需要黄某从中牵线搭桥?” 陈渊笑道:“陈某所求的是一道高阶灵阵,马执事已经露出了口风,只是我与他交情尚浅,故而才需要黄执事作为中人……” 他将高阶灵阵之事说了一遍,黄安鹤与黄思培都知道凌云派门规,也知道高阶灵阵的珍贵,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目中均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黄思培传音道:“安鹤,此事不能答应,高阶灵阵何等珍贵,若是事情败露,你难逃干系!” 黄安鹤思索片刻,回道:“族兄勿忧,既然马师兄肯露出口风,应该有办法避开门规限制,他都不怕,我又有何惧之?且容我先问一问,陈渊愿意出多少灵石,再做计较。” 黄思培还是感觉不妥,但黄安鹤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商议过后,黄安鹤看向陈渊,缓缓开口:“威州裴氏之前确实向本宗求购了一道高阶灵阵,半年之前,本阁炼出阵盘阵旗,由我亲自交给马师兄,想来现在已经刻印下禁制纹引。” “若是马师兄肯与陈师弟做交易,我可以做这个中人。” “但按照本派规矩,门中长老弟子,均不得购买高阶灵阵。” “我不知道马师兄如何避开门规限制,但我为你担保,要冒很大的风险,若是败露出去,定会遭到重惩,却是有些难办……”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锁,似乎很是为难,目光却一直盯着陈渊。 陈渊会意,抬手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三十块中品灵石,淡淡道:“只是黄执事答应此事,这些灵石便奉于执事,事成之后,还有三十块。” 夜明珠的柔和光芒照在这一小堆灵石上,反射出迷幻的光泽,将黄安鹤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深深看了桌上的灵石一眼,微微摇头:“不够,高阶灵阵干系太大,至少得要一百块中品灵石。” 黄思培闻言,不禁转头看了黄安鹤一眼。 一百块中品灵石足够买下一件极品灵器,超过了大部分筑基修士的身家。 黄安鹤只是做一次中人,就开出如此高价,即便是牵扯到高阶灵阵,也称得上骇人听闻。 不过若陈渊就此放弃,黄安鹤不用牵扯进来,也是一件好事。 但陈渊闻言,却是毫不犹豫地又拿出二十块中品灵石,道:“好,这是五十块中品灵石,事成之后,再奉上剩余五十块,执事以为如何?” 五十块中品灵石堆在石桌上,如同一座小山,夜明珠散发出的柔和光芒照在上面,显得越发迷幻。 黄安鹤的目光钉在这座灵石小山上,过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道:“此事我应下了,三日之后,必定会给陈师弟一个答复。” 说罢,他抬袖一拂,将桌上灵石尽数收入囊中。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传音符,屈指一弹,传音符缓缓飞向黄安鹤,笑道:“若是事情有所进展,黄执事只需放出此符,陈某便会去府上拜访。” 黄安鹤收起传音符,沉吟片刻,说道:“黄某洞府就在白石峰上,恭候陈师弟大驾。” “另外,黄某需提醒一句,高阶灵阵极为珍贵,又有门规限制,马师兄即便同意与师弟做交易,要价也不会少。” “还请陈师弟准备好灵石,如果你与马师兄谈不拢,这五十块灵石,黄某也不会退还。” 陈渊点头道:“在下懂得规矩,黄执事不必担心。” 事情谈妥后,他不再停留,当即起身告辞。 黄思培两人也不挽留,将陈渊送出山谷,目送他远去,方才回到洞府,重新坐下。 黄思培皱眉道:“高阶灵阵是何等宝物,就算马师兄有把握瞒过门中,才敢与陈渊做交易,但风险也是极大。” “此事一旦败露,伱肯定会被牵连进去,今日贸然答应下来,却是有些草率了。”他此时已经有些后悔,只是为了十块中品灵石,就揽下此事,将黄安鹤介绍给陈渊。 若是早知陈渊口中的阵法是高阶灵阵,他绝不会蹚这趟浑水。 “族兄言之有理。”黄安鹤点了点头,“但在我看来,此事应该不会有风险,甚至就算门中的结丹长老知道了,也不会出事。” 黄思培面露讶色:“此言何意?” 黄安鹤沉声道:“族兄可曾想过,陈渊为何眼都不眨,就拿出一百块中品灵石,请我做中人?” “这还不算什么,高阶灵阵所需灵石,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但陈渊却是信心十足,似乎只要马师兄肯坐下来与他谈,就一定能达成交易。” “以此来看,陈渊手中定然不缺灵石,而这些灵石绝非筑基修士能够拿出。” 黄思培是核心弟子,平日里专心修炼,不像黄安鹤一般,经常与其他修士打交道,心思不够机敏。 但他终究不是愚笨之辈,听闻此言,立刻醒悟过来:“你是说,陈渊背后另有其人?” 黄安鹤点头道:“据我推测,真正想要高阶灵阵的不是陈渊,而是金长老。” “也只有结丹真人,才能拿出这么一大笔灵石,但金长老不便出面,才将此事交给陈渊。” “金长老既然敢让陈渊购买高阶灵阵,肯定留有后手,不惧门中查出此事。” “就算事情败露,也是金长老首当其冲,我只是一个中人,从中牵线搭桥,就算门中降下处罚,也不会太重。” 黄思培连连点头:“不错,陈渊筑基不过二十载,不可能拿出如此多灵石,定是金长老隐于幕后,让他出面购买高阶灵阵。” “但金长老修为高深,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为何要买高阶灵阵呢?” 黄安鹤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结丹真人行事,必定有其深意。” 黄思培也不再纠结此事,神情舒展开来,笑道:“既是金长老授意,就不必担心会被门中惩处,难怪你敢要价一百块中品灵石。” 他话中不无羡慕之意,黄安鹤笑了笑,拱手道:“还要多亏族兄从中牵线,我这就去拜访马师兄,促成此事,好拿到剩余五十块灵石。” …… 陈渊回到云隐峰洞府之后,引星光灌体,然后打坐修炼,恢复真元,静待黄安鹤的消息。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黄安鹤发来的传音符,立刻起身出府,驾起遁光,飞往白石峰。 来到此地后,陈渊神识一扫,随即降下遁光。 黄安鹤站在一处山壁之前,此处遍植奇异草,一颗青松挺立,树上有两只松鼠嬉戏,眼神灵动,看到陈渊后,连忙停下,举起两只前爪,似模似样地拱手行礼,然后才继续追逐打闹。 山壁上两扇石门半敞,黄安鹤抬手虚引:“陈师弟请进。” 陈渊跟在黄安鹤身后,走进洞府,经过一条嵌满夜明珠、荧光石的通道,来到一处陈设素雅的石厅中。 马执事正坐在厅中的石桌旁,举盏品茗。 他见到两人走进来,放下手中茶盏,从容起身,笑道:“与陈师弟一别,不过几日光景,但我与师弟极为投契,心中甚是想念。今日能与陈师弟谈玄论道,真是一大快事,陈师弟快请坐。” 他好似此地主人一般,热情地招呼陈渊。 陈渊顺水推舟地坐下,与黄安鹤、马执事一起交流修炼心得,说起见闻趣事,气氛极为融洽。 陈渊对高阶灵阵之事绝口不提,马执事也一直没有说起此事,似乎两人今日来此,只是为了谈玄论道。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黄安鹤轻咳一声,终于切入正题:“马师兄,今日我请你来,是受陈师弟之托。” “听说威州裴氏求购的那道高阶灵阵,还在阵法阁中,陈师弟想要买下这道阵法,不知马师兄是否愿意割爱?” 此言一出,热闹的石厅变得安静了许多。 黄安鹤主动提起此事,就是在为陈渊作保,若是最后败露出去,黄安鹤也逃脱不了干系。 马执事不知道陈渊为人如何,但却信得过黄安鹤,终于不再装模作样,正色道:“这道阵法确实还留在本阁,但碍于门规,陈师弟不能用善功兑换,需要拿灵石来买。” 陈渊问道:“马师兄想要多少灵石?” 马执事似是早有准备,立刻答道:“一千二百块中品灵石!” 黄安鹤听闻此言,瞳孔一缩,旋即低头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灵茶,掩饰目中的震惊之意。 他作为中人,在双方交易时也要在场,确保双方钱货两讫,以免日后扯皮。 陈渊皱眉道:“有些高了,九百块灵石如何?” 马执事摇头道:“陈师弟就算坐地还价,也不能如此离谱。” “高阶灵阵何等珍贵,只能从六大宗门与翼州孙氏处买到,且还需要提前订下。” “我手中的这道阵法,乃是一道杀伐灵阵,威能不凡,足以灭杀结丹初期修士,一千一百五十块灵石,不能再少了。” “马师兄此言差矣,高阶灵阵虽然珍贵,但也正因其价格太高,买家寥寥,若是不卖给我,这道阵法只能继续积存在阵法阁之中,一千块灵石如何?”陈渊手中不缺灵石,但却不能轻易答应马执事的开价,与他据理力争。 一千块中品灵石的价格已然极高,马执事面上露出意动之色,毕竟这道阵法不是他的。 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实不相瞒,我将这道阵法卖给陈师弟,担了许多风险,所得灵石不是落入我一人之手,一千块灵石还是有些少了。” “若是师弟诚心想要,只要拿出一千一百块灵石,我便将阵法亲手奉上!” 陈渊眉头紧锁,低头思索起来,许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成交!” 感谢爱好仙侠长生、一书走天涯的打赏! 祝各位书友五一快乐! (本章完) 第230章 掌门谕令 第230章 掌门谕令 马执事听闻此言,哈哈一笑,从腰间摘下一个储物袋,放在桌上,道:“陈师弟请过目,这便是那道高阶灵阵。” 陈渊抬手一招,将储物袋摄入手中,神识探入其中,储物袋表面光芒一闪,身前凭空出现一个阵盘与二十四杆阵旗。 阵盘约有半尺大小,呈明黄色,铭刻着许多线条,交织在一起,纹颇为繁复,但远逊于上古传送阵,阵盘四周有十二个凹槽。 阵旗与阵盘的颜色一样,高约一尺,三角形的旗面上,绘着厚重的山岳纹饰。 马执事热情介绍着:“这道高阶灵阵名为陨星阵,激发之后,天降巨石,地动山摇,乃是一道威能极强的杀伐灵阵,至少需要放入七块土属性中品灵石,才能激发阵法,但威能只相当于中阶灵阵。” “必须放入十二块土属性中品灵石,才能激发出陨星阵的全部威能,到时即便对上结丹初期修士,也是丝毫不惧……” 陈渊将神识探入阵盘与阵旗之中,粗略查看了一番,确定阵盘阵旗都完好无损,道:“此阵守御能力如何?” 马执事笑道:“陨星阵虽然是杀伐灵阵,但土行灵阵的守御之能,本就冠绝所有阵法,全力激发此阵后,就是结丹初期修士出手,也得至少上一个时辰,才能将阵旗毁去。” 陈渊点了点头,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上千块五颜六色的灵石,堆满了石桌,几乎要滚落下来。 他将阵盘阵旗收入储物袋,微笑道:“这是一千一百块中品灵石,请马师兄过目。” 马执事眼睛放光,牢牢盯着桌上的灵石,神识仔细扫过几遍,大笑道:“陈师弟果然豪爽!” 他抬袖一拂,将桌上灵石全部收了起来,一旁的黄安鹤低下头,将眼睛里的惊羡之色掩藏起来。 马执事收起灵石后,陈渊看了一眼黄安鹤,道:“高阶灵阵声势太大,我相信马师兄之言,就不做验证了。” 马执事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陈师弟放心,此事牵扯甚大,马某不敢有半分虚言。” 黄安鹤放下手中茶盏,正色道:“若是陨星阵的效果与马师兄所言有所出入,陈师弟尽可来找黄某。” 那一百块中品灵石不是白收的,他作为中人,要保证交易顺利进行,绝不允许马执事以次充好,虚言相欺。 两人都做出了保证,陈渊彻底放下心来。 马执事见交易谈妥,对陈渊与黄安鹤拱手一礼,笑道:“若是无事,马某就先告辞了。” 陈渊道:“马师兄稍待,陈某还有一事,需请师兄帮忙。” 马执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陈师弟请说。” 他拿到灵石之后,归心似箭,但既然陈渊开口,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急迫之情。 黄安鹤面上也露出好奇之色,看了过来。 陈渊说道:“除了高阶灵阵外,陈某还想买下两道中阶灵阵,只是手中善功不足,马师兄可否通融一二?” 马执事哈哈一笑:“此事简单,马某手中有四道中阶灵阵,陈师弟可随意挑选,全都可用灵石交易,只是要比标注的善功高上两成。” “若是陈师弟想要某一道中阶灵阵,可以提前预订,只是价格要再高上两成,还要等上半年时间。” 陈渊问道:“这四道灵阵有何功效?” 马执事道:“这四道灵阵分为两种,一种是木行灵阵‘木垒阵’,可抵御结丹初期修士三击,火行灵阵‘地火阵’,蕴含一丝地火精粹,可形成一片火海,灭杀筑基后期修士。” 陈渊思索片刻,道:“我要两道木垒阵。” 白猿可操纵奇异的白色火焰,地火阵对它可能没有效果,木垒阵虽然有可能被白色火焰克制,但终归是中阶灵阵,应该能发挥一些作用。 马执事一抚储物袋,桌上凭空出现两个阵盘、二十四杆阵旗,笑道:“一道木垒阵需一百三十块中品灵石,但陈师弟已经买下了一道高阶灵阵,这两道阵法只需两百五十块灵石便可。” 陈渊点点头,拿出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交给马执事。 钱货两讫,马执事起身告辞,陈渊与黄安鹤将他送出洞府。 待马执事驾起遁光,离开白石峰后,黄安鹤对陈渊拱手一礼,淡淡道:“陈师弟已然如愿,炼器阁还有些许琐事要处理,黄某就不留师弟做客了。” 他与陈渊没有任何交情,过去还有些恩怨,只是看在一百块中品灵石的份上,才答应做这个中人,现在事情了结,不想再与陈渊有任何交集。 陈渊道:“黄师兄且慢,在下还有一事,需与师兄商议。” 黄安鹤眉头微皱,但并没有出言拒绝,只是转身往洞府中走去。 陈渊跟在黄安鹤身后,重新走入洞府,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他知道黄安鹤对自己并无好感,先将剩余的五十块中品灵石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这些灵石还请黄师兄收下。” 黄安鹤得来脸色好看了不少,神识一扫,确定灵石数目无误后,抬袖一抚,将灵石收入储物袋中。 陈渊这才说道:“齐国境内的魔修日益猖獗,在下想买两张符宝作为保命手段,炼器阁中可有积存的符宝?” 凌云派修士可用善功从炼器阁兑换灵器法器,但却无法兑换符宝、法宝。 而极品灵器对白猿无用,凌云坊市又萧条了许多,地下交易会几乎全部消失,陈渊没有门路购买符宝,只能从黄安鹤身上打主意。 黄安鹤摇头道:“陈师弟也知道,符宝乃是结丹真人抽取法宝之力凝聚而成,对法宝本源损伤不小。” “现在恰逢魔修入侵,本派的结丹长老,岂会为了制作符宝,损害法宝本源?” 陈渊眉头微皱:“如此说来,炼器阁中竟然一张符宝也没有?” 黄安鹤道:“不错,炼器阁中从未有过符宝,但陈师弟若是急需符宝,我倒是有一条门路……” 说到这里他,他忽然闭上了嘴,端起茶盏,慢慢啜饮起来。 陈渊心中会意,拱手道:“有劳黄师兄了,在下不会让师兄白白出力,事成之后,我会奉上十块中品灵石,作为报酬,如何?” 黄安鹤还是不言,只是低头品茗。陈渊双目微眯:“二十块,炼器阁中既然没有符宝,黄师兄应当只是作为中人,牵线搭桥,二十块中品灵石已经不少了。” 黄安鹤终于放下手中茶盏,缓缓说道:“黄某族中的一名族叔,不久之前突破了后期瓶颈,欲求购一件极品灵器,只是他为了突破瓶颈,用去了不少灵石丹药,囊中羞涩。” “好在他早年间得到了一张符宝,欲以此宝换取一件极品灵器,若是陈师弟有意,我可为师弟促成这笔交易。” 陈渊问道:“这张符宝是何种类型?蕴含多少威能?” 黄安鹤解释道:“主杀伐,名为‘碧波锏’,我那位族叔年事已高,位辈尊崇,一直坐镇族中。” “只是近年来魔患日益严重,黄某族中有所死伤,才需请族叔出力,故而这张碧波锏符宝只使用过一次,还可使用两次,或者一刻钟时间。” 陈渊闻言,心中一喜,这张符宝还能使用一刻钟时间,可以派上不小的用场。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手中仅剩的极品灵器透骨钉,送至黄安鹤身前:“这枚透骨钉在极品灵器中也堪称上品,有破灭灵器、镇灭神魂之效,应该足以换取那张‘碧波锏’符宝。” 黄安鹤抬手接住透骨钉,往其内注入一丝神识,没有触动陈渊的神识烙印,仔细检查了一遍,点头道:“不错,这枚透骨钉的炼制手法颇为精妙,当能让我那位族叔满意。” 他收回神识,将透骨钉还给陈渊:“黄某明日便赶回族中,将此事告知族叔,若是他答应此事,我便将符宝带回,与陈师弟完成交易。” 陈渊却是没接,而是抬手一挥,又送至黄安鹤身前:“黄师兄可将这枚透骨钉带回族中,若是不成,再将透骨钉还给陈某便可。” 黄安鹤抬手接住透骨钉,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后才点了点头:“也好,三日之后,无论事成与否,黄某都会登门拜访。” 他却是忘了,这次交易与陈渊向马执事购买高阶灵阵不同,并无不能见人之处,陈渊不怕他私吞这件极品灵器。 两人谈妥此事,陈渊起身告辞,回到云隐峰洞府,等待黄安鹤的消息。 ……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陈渊正在打坐修炼,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钟声,将他从入定中唤醒。 紧接着又是一道钟声传来,与第一道钟声叠加在一起,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一共七道钟声相叠,浑厚悠远,直接传入陈渊神魂之中 陈渊眉头一皱,七道希夷钟声接连响起,山门中所有筑基修士,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赶往凌云峰,违者将会遭到重惩,。 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出府,驾起遁光,往凌云峰飞去。 小半个时辰后,陈渊来到凌云峰顶,在广场边缘落下遁光,往凌云殿走去。 广场上的核心弟子不多,大半核心弟子都在荡魔沙漠与魔修鏖战,还有一些驻守在各地的灵石矿脉、离宗完成宗门任务,留在山门之中的,寥寥无几。 一个时辰后,凌云殿前一共聚集了六十余名筑基修士,其中只有十几名核心弟子,其他全是执事弟子,连垂垂老矣的耿老头,都来到了此处。 他佝偻着身躯,孤零零地站在一处,无人搭理,眼神飘忽,神情慌乱。 其他执事弟子大同小异,易锦与王然站在陈渊身旁,神色惊慌。 核心弟子要好上许多,他们经历过厮杀斗法,心态沉稳,神情只是比平常严肃了许多,但并无慌乱之意。 王然低声道:“七道希夷钟声连响,定是荡魔沙漠出了变故!” 易锦话中带着一丝惧意:“若是荡魔沙漠出了变故,只需召集核心弟子便是,为何连执事弟子也要一起召集?” 他心中慌乱,浑然忘记陈渊就站在一旁,说话间已经把他得罪了。 但陈渊此时也是心事重重,无暇顾及此事。 今日黄安鹤就会送来回信,无论交易是否达成,他都会去幻月山脉。 若真是荡魔沙漠出事,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这时,一道人影从凌云殿中走出,竟是曾经送给陈渊螭龙佩的计彬。 他扫视一周,目光在陈渊身上微微停留,随即移开目光,沉声道:“奉掌门谕令,本派所有核心弟子并执事弟子,明日前往荡魔沙漠,参加与魔修的决战,不得有误,违者严惩不贷!” 说完之后,他便驾起遁光,飞遁而去,徒留下一众筑基修士。 广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三三两两地驾起遁光,往外飞去。 陈渊神情凝重,与面如死灰的易锦、王然一起,飞离凌云峰。 易锦喃喃道:“与魔修的决战……连执事弟子都要参战,局势该是恶化到了何种地步?” 王然脸色阴沉似水,他在荡魔沙漠中待了两年,深知魔修凶悍,此时得知自己也要上阵,心情极差。 陈渊神情也是极为凝重,但他考虑的不是与魔修决战的危险,而是担心如果六宗战败,就失去了去幻月山脉猎杀白猿的机会。 真灵后裔万中无一,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他还能在哪里找到一只身具真灵血脉的四级妖兽? 三人心事重重,草草说了几句话,便在半路分开,回到各自洞府。 天色将晚时,黄安鹤来到陈渊洞府,脸色很是难看。 陈渊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在进入山门时,从巡查的执事弟子口中,得知掌门谕令,自然心情极差。 如果他在族中多待两天,也许就不用去荡魔沙漠了。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黄安鹤将一张蓝色符宝交给陈渊,拿走了二十块中品灵石,匆匆离开云隐峰,做最后的准备。 (本章完) 第231章 大师兄 第231章 大师兄 荡魔沙漠中回荡着呜咽的风声,似是鬼哭一般,狂风卷起漫天黄沙,天地之间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帘幕,目之所及,一片浑浊。 这是一种名为黑风暴的天象,每月出现一次,肆虐大半个荡魔沙漠,持续两天两夜,修士身处其中,神识会被压缩大半,肉身也会受到罡风切割,每逢此时,正魔双方都会暂时休战。 齐国六宗的绿洲驻地被一层巨大的光幕裹住,在黑风暴中安然无恙,许多筑基修士在守护大阵外飞遁巡查,防备魔修趁此机会潜入到绿洲附近,窥探情势。 一名万兽山修士端坐在一头巨隼背上,散开神识,小心地查看四周情形。 他手中拿着一个浅黄色的玉圭,放出一层柔和的光芒,将黑风暴挡在外面。 他身下的巨隼是一头三级妖兽,肉身强悍,不惧罡风切割之力,但无数细小的沙粒打在身上,颇为难受,偶尔发出一声不满的尖唳,都被万兽山修士轻声安抚下去,然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血淋淋的兽肉,喂给巨隼。 万兽山修士极少与其他人打交道,将所有精力心血都放在了培育灵兽上,在这些凶恶狰狞的灵兽面前,总是摆出类似母亲一般的温柔面孔。 就在万兽山修士从储物袋中拿出第十三块兽肉后,忽然面色一变,又将兽肉收回到储物袋中,站起身来,立在巨隼背上。 到嘴边的肉突然没了,巨隼极为不满,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忽然往一侧倾斜,似是要将万兽山修士摔下去一般。 这是它在向自己的主人撒娇,以往每当它这么做,主人都会拿出一块更大的兽肉,好言安抚,巨隼就会安静下来,重新变成一副乖巧的模样。 但这一次,它的主人却没有妥协,而是低头看了一眼巨隼,严厉道:“休得胡闹!” 巨隼听出了万兽山修士话中的不满之意,委屈地叫了一声,飞行姿态重新恢复了平稳。 在巨隼尖利的声音中,一架巨舟冲破黑风暴,来到万兽山修士身前,缓缓降低遁速。 这架巨舟长约三十丈,通体纯白,线条流畅,舟身上雕刻着一朵朵白云纹路,在黑风暴中极为显眼,似是一朵白云漂浮在空中。 万兽山修士神色一肃,朗声道:“何方道友来此,还请通报姓名!” 一道人影从巨舟上飞出,散发着淡淡的威压,看了万兽山修士一眼,屈指一弹,一块令牌飞出,淡淡道:“凌云派长老计彬,携三位结丹真人、六十九名筑基弟子前来助阵。” 万兽山修士神色一震,双手接过令牌,定睛一看,令牌上一面刻着“凌云”二字,一面刻着“荡魔”二字,正是六宗共认的荡魔令,由六宗主事长老发下,见令如见人。 他躬身一礼,恭敬道:“请计长老稍待,晚辈这就回禀给今日值守大阵的结丹真人,为前辈开启阵法。” 计彬微微颔首,万兽山修士立刻催促身下巨隼,往绿洲飞去。 待他离开后,计彬回到巨舟舟首,在他身旁,站着三名结丹修士,神情沉凝,打量着下方被光幕笼罩的绿洲。 在四人身后,是六十九名筑基修士,其中大部分执事弟子,从未来过荡魔沙漠,看到占地广阔的绿洲,原本阴沉的脸色,变得振奋了不少。 任何时候,伟大的景象总是能激发人们人们心中的斗志,修士亦不例外。 齐国六宗能在荒芜的沙漠中建起这座庞大绿洲,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决战,增添了些许信心。 易锦与陈渊、王然站在一处,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六大宗门有改天换地之伟力,即便此战无法取胜,应该也不会落败……王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王然盯着下方的绿洲,轻叹一声,但却什么也没说。 他在荡魔沙漠待了两年,还是负责发布、核查任务之时,深知魔修实力,一路行来,脸色最为难看。 他这番反应,让易锦嘴角的微笑僵在了脸上,然后慢慢敛去,又变回了那副面无表情的阴沉模样。 陈渊看了一眼心生惧意的两人,微微摇头,再度看向巨舟之外肆虐不休的黑风暴,目光变得凝重了许多。 两人的心态可以代表凌云派中绝大多数执事弟子,他们以前一直留在山门之中,处理各种杂物,极少与人斗法,乍闻自己要上阵与魔修厮杀,心中都是极为恐慌。 凌云派竟然召集这些实力平平、心无斗志的执事弟子上阵厮杀,荡魔沙漠的局势,定然极为不妙。 …… 一刻钟后,那名万兽山修士驾驭巨隼,重新回到此处,身边跟着一名冥阴谷的结丹长老。 这位长老今日负责值守大阵,与计彬竟然还有几分交情。 两人寒暄了几句,冥阴谷长老将荡魔令还给计彬,打开守御大阵,巨舟缓缓飞入,在凌云派驻地的善功殿之前落下。 众人离开巨舟时,诸葛启已经等在此处,他与三年前相比,身形消瘦了一些,但散发出的威压却更重了,微黑的面容上,依旧是那副淡然平静的模样,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在诸葛启身边,还站着几名结丹长老,金落衡也在其中。 他穿着宽大的黑白两色道袍,在一众结丹真人中,也颇为显眼,但却面无表情,眼神也极为严肃,完全没有往日的洒脱气质。 其他几名结丹修士,俱是神情凝重,善功殿前弥漫着一股沉凝的气氛,没有人敢说话,只有树叶随风而动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陈渊三人排在人群末尾走下巨舟,他在结丹修士面前不敢散开神识,看到金落衡后,连忙躬身行礼。 金落衡看了陈渊一眼,微微颔首,随即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待所有人离开巨舟后,计彬将巨舟收入储物袋,把荡魔令交给诸葛启,一众结丹修士纷纷驾起遁光,往凌云派驻地中央飞去。 一众筑基修士则是进入善功殿,在身份玉牌上留下烙印,日后才能出入守御大阵,然后在几名执事弟子的带领下,前往自己的居处。 张子安亲自带着陈渊三人,前往筑基修士的居处,笑道:“陈师弟,你三年前住过的那栋小楼一直空着,这次还是安排在那里,如何?” 陈渊拱手道:“张师兄有心了,陈某谢过。” 张子安脸上笑意更加浓郁:“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对陈渊的战绩记忆犹新,过去三年以来,凌云派再无第二人有如此表现,心中很是敬畏。易锦也因与陈渊同行之故,被张子安以礼相待,分到了一处位置不错的三层小楼。 而陈渊当初居住的的三层小楼比较偏僻,与众人分别后,独自一人来到此处,却看到沈丹湄站在门外。 她一身文士衣衫,头戴巾帻,英气十足,笑盈盈地看着陈渊:“陈师弟,我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你终于来了。” 陈渊迎上前去,拱手一礼,歉然道:“有劳师姐久候,小弟自会上门拜访,何须劳动师姐大驾?” 沈丹湄笑道:“师弟跟我客气什么?走吧,师父有令,让我带伱去见林师兄与孙师兄。” 陈渊心中一动:“林师兄回来了?” 沈丹湄解释道:“林师兄一个月前刚刚回来,没有回山门,直接来到荡魔沙漠,拜见师父。” “这一个月他出战三次,力斩四名筑基后期魔修,其中一人还是悬赏榜上排名第八位的凶徒,声名传遍六宗,为本派狠狠挣了几分脸面……” 她脸上露出了遮掩不住的崇敬之意,但说到最后,却是顿了一下,看了陈渊一眼:“当然,陈师弟你也不差,我后来查探了一番,那个被你所杀的登徒子许非卿,竟是合欢宗的真传弟子,实力高强,曾经与六宗悬赏榜上排名第一的血灵宗柳凡相争多年,深得合欢宗一位太上长老的喜爱。” “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就连师父也不知道,合欢宗绝不会找你的麻烦。” 陈渊笑道:“多谢师姐为小弟保守秘密……我们这便动身吧,小弟对林师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是颇为好奇。” 两人不再耽搁时间,驾起遁光,陈渊跟在沈丹湄身后,往一栋三层小楼飞去。 这栋小楼位置极佳,与结丹修士所居的庭院距离很近。 两人在小楼前落下遁光,小楼房门便徐徐敞开,两道人影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孙从耀,他看着陈渊,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身旁之人说道:“林师兄,这位便是一战击杀七名同阶修士的陈渊陈师弟……陈师弟,这位便是林皓林师兄。” 陈渊神色一肃,对孙从耀身旁之人躬身行礼,道:“陈渊见过林师兄。” 此人年纪看去在三旬左右,身材矮小,穿着玄色长衫,其貌不扬,神态温和,仔细端详了陈渊一会儿,然后伸手将他扶起,笑道:“陈师弟不必多礼,进来说话。” 四人进入小楼,在会客厅中坐下。 林皓坐在主位,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陈渊身上,笑道:“陈师弟,为兄离宗数十载,当日你拜师之时,不在山门之中,今日终于得见,不能不有所表示。”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枚玉简,送至陈渊身前:“陈师弟一战灭杀七名同阶魔修,手段高强,应当不缺灵器。” “我此番周游各国,有些机缘,得到了几张丹方,今日便赠予师弟,愿对师弟能有所助益。” 陈渊双手接住玉简,神识入内一探,神色一肃,拱手道:“多谢师兄厚赐,师兄若是需要炼丹,尽管吩咐小弟。” 这枚玉简中仅仅记载着三张丹方,但却有一张珍贵的结丹期丹方,另外筑两张筑基期丹方,也是陈渊从所未见。 其中一种丹药,甚至能提高一分结丹的功效,不亚于结丹期丹方。 初次见面,林皓就如此大方,让陈渊不由心生好感。 林皓抬手一压:“师弟不必客气,师父门下弟子本就不多,自从你三师兄亡故后,仅剩三人。” “如今师父终于再收一名弟子,为兄身为大师兄,自然要关照一二,你只要好好孝敬师父,就不枉为兄这番心意。” 陈渊点头道:“大师兄教诲的是,师恩深重,小弟不敢忘却半分。” 林皓又看向孙从耀与沈丹湄,道:“为兄离宗数十载,周游各国,搜集结丹灵物,终于有所收获,听闻魔宗入侵之事,方才赶回齐国,我与三位师弟师妹,终于齐聚一堂。” “可惜正魔决战在即,无暇叙话,师父有令,陈师弟今日赶到之后,就去他府上拜见,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便动身吧。” 他当先起身,往门外走去,陈渊三人起身跟上。 四人驾起遁光,来到凌云派驻地中央的,一处结丹长老的庭院前。 三年前陈渊来到荡魔沙漠时,凌云派驻地中央只有十座供结丹修士居住的庭院,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十五座。 这座庭院与林皓所居小楼距离最近,是新建成的五座庭院之一,位置偏僻。 四人落下遁光后,林皓深施一礼,恭声道:“弟子林皓,携三位师弟师妹,拜见师父。” 陈渊三人跟着行礼,林皓说完后,朱漆大门缓缓敞开,林皓大步迈开,当先走了进去。 他身形虽矮,但行走时极有气势,陈渊三人紧跟其后。 四人经过照壁,来到正堂,金落衡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面含笑意。 四人纷纷行礼,金落衡摆了摆手:“好了,坐下说话。” 四人按照入门顺序,依次排开,陈渊坐在最末。 金落衡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道:“今日为师叫你们来,是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 “三日之后,六大宗门就要与两大魔宗进行决战,此战极为凶险,你们务必小心行事,绝不可做出头鸟,被魔修盯上。” 陈渊四人齐齐应下,林皓神情凝重道:“师父,此战六大宗门莫非真的没有胜算?” (本章完) 第232章 叮嘱 第232章 叮嘱 林皓之言,也是陈渊三人心中所想,纷纷抬头看向金落衡。 厅中气氛有些沉凝,金落衡沉声道:“若只论筑基修士,魔宗虽占得上风,但差距并不算大,六大宗门足以再支撑十几年。” “但两大魔宗的结丹修士,却是远胜于六大宗门,三年以来,各宗已有十几位长老亡故,六宗之外的结丹修士,更是战死了大半,足有二十余人。” “而两大魔宗只有六名结丹修士战死,附庸宗派家族的结丹修士,倒是战死了十几人,却没有动摇其根本。” “再耗下去,就如钝刀割肉一般,齐国只会越来越弱,还不如趁实力尚存,与魔宗决一死战。” 众人人齐齐变色,金落衡又道:“此事乃是六宗机密,不可透露出去。”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众人齐声应下,金落衡点了点头,神情凝重道:“此战胜负关键还是在我等结丹修士身上,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战场上保住性命。” “这一战乃是决战,双方都不会讲什么规矩,结丹修士也会向筑基修士出手。” “你们四人修为不低,不可聚在一处,否则有可能被魔宗的结丹修士盯上。” 众人更加不敢怠慢,纷纷应下。 金落衡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符箓,抬手一挥,符箓缓缓飞向沈丹湄,口中说道:“大战在即,你在为师门下诸弟子中,修为最低,这张‘罗山竹’符宝是为师昔年偶然所得,还可使用一次,今日便送予伱,做防身之用。” 沈丹湄双手接住符宝,恭敬道:“谢师父赏赐。” 金落衡看着她将符宝收起,目光又转向陈渊三人,道:“你们三人修为比丹湄要高上一层,手中也不缺灵器,为师便不给你们符宝了。” “切记,此战不可逞威,万事以保命为先。” 陈渊三人答应下来,沈丹湄面上却是露出不解之色:“师父为何说陈师弟修为比弟子高上一层?” 此言一出,林皓与孙从耀都转头看向陈渊,金落衡淡淡道:“陈渊已经突破后期瓶颈。” 其他三人面露惊容,沈丹湄瞪大了眼睛:“陈师弟,你的修为又突破了?” 孙从耀在金落衡面前极讲规矩,只是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目光惊异,但却没有言语。 林皓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苦修一百余载,才勉强突破后期瓶颈,陈师弟进境如此之快,真是令为兄汗颜。” 陈渊笑了笑:“小弟只是侥幸而已,数年前离宗完成宗门任务时,误入一位结丹前辈的洞府,得到了一些丹药灵草,修为才有所进展。” 其他三人闻言,不由露出艳羡之色,筑基修士或多或少都有机缘,但结丹修士的洞府,却是一等一的机缘,极为难得。 沈丹湄忽然想起陈渊力毙许非卿之事,心中恍然,原来陈渊是有此机缘,才走上了体修之路。 她向陈渊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陈渊心中纳闷,不知道沈丹湄为何对自己使眼色,只能微笑以对。 金落衡淡淡道:“好了,你之机缘,与他人无关,不必多言。” “你们回去好好准备,此战若是胜了,自然一切好说,若是败了,便需立刻逃回绿洲,按照约定,魔宗不会赶尽杀绝。” 四人齐声应下,躬身退出正堂,往庭院外走去。 离开金落衡的居处后,四人没有分开,而是回到了林皓所居小楼,坐了下来。 林皓举起手中茶盏,看着陈渊,笑道:“恭喜陈师弟突破后期瓶颈,为兄以茶代酒,敬师弟一杯。” 说罢,他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陈渊也举起面前灵茶,饮了下去,口中谦虚道:“我只是依靠前人遗泽,侥幸而已……” 林皓放下茶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叮嘱道:“听两位师弟师妹所言,陈师弟筑基不到二十载,就突破了后期瓶颈。” “师弟修为进境如此之快,虽是一件好事,但需注意筑牢根基,时时打磨心境,以防外魔趁虚而入。” 陈渊正色道:“大师兄教诲的是,我定会勤勉修炼,打磨根基,不会有半分骄纵之心。” 沈丹湄忽然长叹一声:“陈师弟实力高强,根基定然是极为牢固,可惜我困在后期瓶颈面前近十年,始终未能跨过,身为师姐,却让陈师弟抢先一步,有失颜面。” 孙从耀一向对沈丹湄关照有加,见状出言安慰:“我与大师兄当年也被后期瓶颈困住多年,师妹不可因此心生急躁,若是心境产生波动,有走火入魔之危。” 林皓点头道:“不错,修炼之时,有两种情况最易招引外魔。” “一是修为进境极快,心境浮躁,只要遇到挫折,外魔极易趁虚而入。” “二是困在瓶颈之前,蹉跎岁月,心中急躁,便会产生破绽,招引外魔,走火入魔者多为此类。” “师妹天资绝佳,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两者皆有,更加需要打磨心境。” 两位师兄接连出言叮嘱,沈丹湄不敢大意,连忙答应下来。 四人顺势交流了一阵修炼心得,以及荡魔沙漠的情形,林皓简要说了一番周游各国的见闻趣事,不知不觉间,就是两个时辰过去。 陈渊抬头望向窗外,此时黑风暴已经平息下来,夜空如被碧水洗过一般,澄澈干净,一轮弯月升到天中,月光却有些黯淡,被一条横贯长空的星河盖住,漫天繁星闪烁,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光芒。 林皓注意到陈渊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道:“今日我等同门齐聚一堂,谈玄论道,心旷神怡,只是天色已晚,大战在即,为兄就不耽误时间了,师弟师妹请回吧。” 陈渊三人应下,然后起身告辞,林皓亲自将他们走出小楼。 三人驾起遁光,往各自居处飞去,由于沈丹湄和陈渊的居处距离极近,与孙从耀分开之后,并肩而行。 静谧的夜空之下,不时有几道遁光沿着树梢飞过,每一名修士都不苟言笑,面上挂着凝重的神情,空气中回荡着大战将至前的紧张氛围。 陈渊与沈丹湄沉默着回到居处,分别之际,沈丹湄忽然轻声道:“陈师弟,你千万不要显露出体修身份,以免被魔宗的结丹修士盯上。”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师姐也要多加小心。”沈丹湄看着陈渊,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陈渊回到所居小楼,开启阵法禁制,闭目打坐,调息状态。 第二天,他去拜访了莫惊春,从他那里了解到这段时间以来的荡魔沙漠情形。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这一日清晨,一道厚重悠长的鼓声传遍整片绿洲,将陈渊从入定中唤醒。 紧接着便是诸葛启的声音传入耳中:“凌云派弟子,速速来善功殿集合!”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双目似是一口深井,平静无波,起身走出小楼。 咚! 又是一道响彻天地的厚重鼓声悠悠荡开,宛如一头洪荒巨兽的苍凉低吟。 十几名修士驾起遁光,从天中飞过,脸色潮红,颇为亢奋,遁速也是不慢。 他们受到战天鼓声的影响,心中战意升腾,等会开战之后,定会全力以赴。 陈渊修为突破之后,神识大增,远超同阶修士,已经不会受到鼓声影响, 但他还是催动肉身之力,让脸色变得微微涨红,给人一种亢奋之感。 他刚刚飞出十几丈,沈丹湄也走出了小楼,驾起遁光,跟了上来。 她面色微微涨红,目中似乎燃烧着一股无形火焰,秀眉紧蹙:“陈师弟,战天鼓奏响,我等心中战意升腾,如何在大战中藏拙?” 陈渊皱眉思索片刻,道:“师父既然有此吩咐,应早有对策,先去善功殿再说。” 两人跟在其他修士身后,来到凌云派驻地中央,降下遁光。 两人所居小楼比较偏僻,这里已经聚集了两百余名筑基修士,且还有遁光不断落下。 以诸葛启为首的十三名结丹修士站在善功殿前,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金落衡站在诸葛启左侧,中间隔着一名长老,神情严肃。 来到此处的筑基修士站在结丹长老身前,神情略显亢奋。 林皓与孙从耀已经来到此处,同样面色涨红,颇为亢奋,见到陈渊两人后,朝他们点了点头。 陈渊与沈丹湄来到两人身边,安静等待。 他不敢在结丹修士面前散开神识,他举目望去,看到了莫惊春、易锦,看到了黄安鹤、黄思培,看到了断臂的贺信,看到了宋清如。 他们全都面色涨红,神情亢奋,深陷战天鼓声的影响,战意十足。 一刻钟之后,善功殿前聚集了三百余名筑基修士,不再有遁光落下。 诸葛启身形缓缓升起,悬在空中,目光环视一周,微微颔首,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闪烁着浅蓝色光泽的符箓,抬手掷出,轻喝一声:“散!” 浅蓝色符箓无火自燃,一道无形波动散开,掠过所有凌云派筑基修士。 陈渊只觉心中升起一道冰凉之感,本就平静的心境,变得更加宁静,思绪无比清明。 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去,林皓三人目中的亢奋之意缓缓消散,终于平静下来,其他筑基修士面上的潮红之色也慢慢退去。 这张符箓竟能消除战天鼓声的影响,金落衡应当早就知晓此事,才不会担心他们斗志十足,与魔修以命相搏。 陈渊心中赞叹了一句,同时升起了一丝疑惑。 为何诸葛启要用去一张珍贵符箓,消除战天鼓的影响,而不是让紫阳宗不敲响战天鼓? 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抛之脑后,这种宗门之间的博弈,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诸葛启掷出符箓之后,拿出一架三寸小舟,往前一抛,小舟迅速涨大至百丈长短,正是陈渊当初前往洞虚山秘境时乘坐的巨舟,比三日前来荡魔沙漠时乘坐的那架巨舟,要大上一倍。 巨舟悬在善功殿上方,投下一大片阴影,将善功殿完全遮住,站在善功殿前方的十二名结丹长老,纷纷驾起遁光,来到空中,与诸葛启并肩而立。 诸葛启低头看着一众筑基修士,淡淡道:“今日我六大宗门与魔宗决战,事关齐国修仙界归属,尔等务必奋勇杀敌,此战若胜,所有弟子皆奖励一万善功,斩杀同阶魔修者,可得三倍重赏!” 他身形一晃,来到巨舟舟首,其他十二位结丹长老跟了上去,一众筑基修士紧随其后,登上巨舟。 诸葛启没有说战败的后果,但所有人都知道,此战若败,齐国六宗将陷入绝境。 巨舟缓缓升起,往绿洲外飞去,此外还有六架巨舟一同升空,除了五大宗门外,还有附属于五大宗门的修仙家族,他们汇聚在一处,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陈渊站在巨舟甲板上,眺望着远方的莽莽黄沙,目光幽深难测。 此战若胜,一切自然好说,但此战若是败了……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转头看去,一名女修缓缓走来。 脚步声很轻,在汇聚了三百余名修士的巨舟上微不可察,但还是瞒不过陈渊敏锐的五感。 女修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一头乌发挽成发髻,眼睛很大,有着长长的睫毛,双唇略薄,给人一种清冷之感,看着陈渊,目光有些复杂。 她在陈渊面前停下,行了一个万福之礼:“一别二十余载,陈师兄风采依旧,妾身有礼了。” 陈渊还了一礼:“宋师妹也是风华不减当年,许久不见,恭喜师妹筑基成功。” 女修正是与陈渊有过几面之缘的宋清如,他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宋师妹印象不深,但毕竟是同时拜入凌云派,也曾联手闯入洞虚山秘境内环,有几分交情。 宋清如展颜一笑,眉眼微弯,好似月牙一般:“妾身不过是侥幸筑基成功,哪比得上陈师兄斩杀七名筑基中期魔修,威名远播。”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一点虚名而已,让师妹见笑了,当年一别,始终无缘得见,宋师妹一切可好?” (本章完) 第233章 情意 第233章 情意 宋清如脸上笑容敛去,轻声道:“当年我与薛麟离开洞虚山秘境时,遇到紫阳宗齐宏拦路,幸好被莫惊春莫师兄所救。” “离开秘境后,我本想待陈师兄出来后,向师兄道谢,但师兄却失陷在秘境之中,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回到宗门后,我从门中换来两颗筑基丹,筑基成功,从那之后,便安心修炼,为了宗门任务,四处奔波。” “直到十年之后,才从莫师兄处得知,陈师兄竟然从洞虚山秘境中活着走了出来,并且成功筑基,挫败了紫阳宗的阴谋,便想上门拜访。” “可惜恰逢师兄闭关,始终无缘得见,今日才有机会向师兄道谢。” “若不是陈师兄当年率领我等闯进秘境内环,妾身不可能收获足够的灵草,换取筑基丹……” 宋清如凝目看着陈渊,声音温柔,将过去十余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陈渊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之感,他本是出于礼数,与宋清如寒暄两句,却没想到此女事无巨细,将过往经历一一相告,似是好友间倾吐心声一般,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顺着往下说:“宋师妹不必客气,当年若无宋师妹、薛师弟、贺师弟以及天罡剑宗三位道友相助,我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进入内环寻找灵草,此乃互惠互利之举。” “只是没想到师妹竟然与莫师兄相识,我与他是多年好友,师妹只需让莫师兄递一句话,陈某出关之后,自会登门拜访。” 宋清如笑了笑:“有缘自然相会,何必强求?” 她说话时,一直看着陈渊,眼神很是温柔,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陈渊心中感觉更加怪异,宋清如的眼神让他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是因为他曾经见过,陌生则是因为他只在前世见过。 陈渊前世有过不少女人,既有逢场作戏,但也有真心相爱,这种眼神分明是暗含情意。 只是现在他一心求道,对男女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身边女修也不多,从未再见过这种眼神。 他心中很是纳闷,与宋清如交集很浅,宋清如怎么会对他产生情意? 陈渊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说道:“此战极为凶险,宋师妹一定要多加小心。” 宋清如微点螓首,眼神却始终不离陈渊半分:“多谢师兄提醒,妾身省得,师兄也要小心行事。” 陈渊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宋清如也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她忽然说道:“薛麟两年前因走火入魔而死,他与我一样,离开洞虚山秘境后,从门中换取了两颗筑基丹,筑基成功,又得到家族支持,五年前就修炼到筑基初期巅峰。” “但他一直卡在中期瓶颈之前,心境不稳,闭关时走火入魔,神魂被外魔吞噬。” 陈渊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只能继续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薛麟竟然走火入魔了?真是可惜了……” 宋清如轻叹一声:“此事也怪我,当时我与薛麟差点就要订立婚约,但我要求他必须突破中期瓶颈,才会与他结为道侣。” “他心急之下,强行冲关,失败之后,才招引来外魔。” “若是我不提这个要求,也许他就不会强行冲关,走火入魔了。” “此事发生之后,拓州薛氏对我极为不满,只是顾及我族中长辈,以及我凌云派弟子的身份,才没有找我的麻烦,但背后却是散播流言,让我背上了一个克夫的名声。” 陈渊皱眉道:“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就算没有此事,薛师弟也会冲击中期瓶颈,岂能怪罪到师妹头上?” 宋清如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与薛麟的婚约,是云州宋氏与拓州薛氏两家联姻,我才向薛麟提出要求,他便在闭关中走火入魔,薛氏难免会怪罪到我头上。” 陈渊心中一动,莫非是他理解错了,宋清如只是想向他求助? 但他与薛氏并无交情,帮不到宋清如,而且与魔修决战在即,他也无暇分神,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 陈渊心中思索,应该如何婉拒,宋清如忽然一笑:“让师兄见笑了,这些事情与师兄无关,只是今日六大宗门与两大魔宗决战,我修为低微,不知能否在此战中活下来,担心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师兄,才一吐为快,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师兄见谅。” 她对陈渊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转过头去,眺望着远处的万里碧空,轻声道:“其实在洞虚山秘境中,我便喜欢上了师兄……” 陈渊面露讶色,看向宋清如,她双颊微红,两手绞缠在一起,放在身前,目光一直看着远处,口中继续说道:“我资质不佳,只有伪灵根,陈师兄是散修出身,应当知道修炼资源何等珍贵,像我这样的伪灵根修士,至少需要两颗筑基丹,才有机会筑基成功,而且失败几率不小,即便身为宋氏嫡脉子弟,也不可能得到筑基丹。” “我只有通过升仙大会,才能进入凌云派,有筑基的机会,是以自小便埋头苦修,从未进入过修仙界,甚至没有在凡间行走过,只是偶尔与长辈切磋,积累斗法经验。” “幸而祖父赐予我一张伪符宝,我成功通过升仙大会,但洞虚山秘境比升仙大会还要凶险,我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不甘心只做一个炼气修士,百年过后便寿尽而亡。” “但我也不贪心,我资质不好,结丹难如登天,只要能筑基成功,寿元多上一倍,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薛麟对我颇有情意,但我一心修炼,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进入秘境之后,与他结伴同行,一起搜寻灵草。” “但外环灵草稀少,想要获得足够的灵草,只能进入内环。” “当我得到陈师兄呼唤,得知紫阳宗与归元宗弟子联手堵住内环通道时,心中慌乱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强自镇定,同意了师兄的联手之意。” “见到那十几名紫阳宗、归元宗弟子后,我根本没想到,只凭七人之力,就能闯入内环。” “但陈师兄却大展神威,以一敌八,不落丝毫下风,甚至还反杀一人,震慑住了两宗弟子,主动退让……” 说到此处,宋清如顿了一下,脸颊上的红晕更浓了几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那时起,我便喜欢上了师兄。” 陈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宋清如打断:“师兄能否容我说完?” 陈渊闭上了嘴,宋清如的目光依旧眺望向远处,轻声道:“我知道,这种情意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但我自小修炼之余,便爱看凡人的话本小说、志怪传奇,梦想着能嫁给一个实力高强,英俊潇洒的修士。” “薛麟对我不错,但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云州宋氏嫡女,我对他从来没有产生过半点情意。”“而师兄气度不凡,实力高强,又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我又岂能不动心?” “只是当时身处秘境之中,危机四伏,我准备等离开秘境之后,再向师兄倾吐心意,但没想到师兄竟然身陷秘境,没能出来……” 宋清如眨了眨眼,目中浮现出回忆之色:“回到宗门之后,我用灵草换来两颗筑基丹,筑基成功,接下来十年时间,我专心修炼,只是偶尔会想起师兄。” “在此期间,薛麟几次提出想要与我结为道侣,我都没有同意,但他却说动了我族中长辈,父亲也向我施压,希望我能嫁给薛麟,两家联姻。” “祖父对我一向宠爱,但他也觉得薛麟堪称良配,我只能答应下来。” 宋清如苦涩一笑:“我享受了族中的修炼资源,才能拜入宗门,修炼有成后,自然也需回报族中,很难拒绝联姻之议。” “若是师兄尚在,我肯定会向师兄表达心意,誓死不从。” “但我当时认为师兄已经死在洞虚山秘境中,只能答应下来。” “但过了不久,我就从别人口中听到,师兄从洞虚山秘境中活着走了出来,还筑基成功,挫败了紫阳、归元两宗的谋划。” “我马上就找到莫师兄,询问此事,得知师兄果然安然无恙,心中很是高兴,想要见师兄一面,可惜师兄已经闭关,无缘得见。”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陈渊暗叹一声,道:“师妹为何不给我留一张传音符?” 宋清如怔怔地看着远方,眼神一黯:“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但当时薛麟进境极快,已经触摸到了中期瓶颈,族中一直在给我施加压力,想让我与薛麟结为道侣。” “师兄是散修出身,而薛麟背后却是拓州薛氏,我考虑再三,不想给师兄添麻烦,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传音符,便没有上门打扰师兄,只是偶尔向莫师兄打听一下师兄的情况,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因为师兄的出现,我更加不想嫁给薛麟,就提出要求,让他先突破中期瓶颈,再与他皆为道侣,没想到他却因此走火入魔。”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落:“薛麟虽然心意不纯,但他对我却是极好,我只是想再拖一拖时间,没想到他会强行冲关,终究是我害了他。” 陈渊淡淡道:“魔修入侵以来,齐国修士无不迫切提升修为,依我看,薛师弟此举,并不全是为了婚约,师妹不必自责。” 宋清如点了点头,忽然展颜一笑,转头看向陈渊,美眸中满是柔情:“后来我来到荡魔沙漠,得知师兄在与魔宗的第一次大战中,一举斩杀七名魔修,很是开心,可惜师兄已经回宗修整,还是缘悭一面。” “直至今日,才终于见到了师兄,二十多年过去,师兄与当年一模一样,气度不凡,英俊潇洒。” 陈渊视线微垂,避开宋清如的目光,低声道:“宋师妹,我……” “我知道,师兄对我并无感觉。”宋清如笑道,“我与师兄只有两面之缘,师兄在光芒万丈,而我只是师兄身边一个平平无奇的同门师妹罢了,师兄自然不会注意到我,我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陈渊沉默下来,宋清如转过头去,看着远处漂浮在空中的悠悠白云,轻声道:“我从未奢求过,能与师兄结为道侣。” “师兄一看便知,是那种道心坚定的苦修士,大道有望,岂会在乎儿女情长?” “我只是想在大战之前,将一番心意相告,以免留下遗憾。” 她转过头来,浅浅一笑:“陈师兄,谢谢你听我说完这许多话。” 说完之后,她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转身离开。 陈渊没有出言挽留,只是默默看着宋清如婀娜的背影。 原来有一个清冷的女子,喜欢了他二十多年,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他。 宋清如很美,比他前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 他心中很是感动,也曾犹豫过,是否答应宋清如的心意。 他从来都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否则前世也不会放浪形骸,周游于丛之中。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压了下去。 修仙之路漫漫,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寿元不过二百载,长生遥遥无期,不敢分心在儿女情长之上。 这份情意,他只能记在心里。 “陈师弟,这位师妹与你关系不浅吧?”沈丹湄走过来,笑着说道。 她与林皓、孙从耀就站在一旁,但在宋清如与陈渊交谈时,却主动避开,等她走后,沈丹湄才走了过来。 陈渊笑道:“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曾经联手探索过洞虚山秘境,已经二十余年未见,今日终于见到,便说了几句话。” 沈丹湄点了点头,但目中还是残留着几分疑惑之色。 刚才宋清如的神情变化,她全都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陈渊既然如此说,她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 这时林皓与孙从耀也走了过来,说起即将开启的决战,面色凝重。 在四人的低声交谈中,七架巨舟在空中飞遁了半个时辰,来到荡魔沙漠中央,缓缓停了下来。 (本章完) 第234章 战启 第234章 战启 荡魔沙漠中央,大日高悬,照耀在莽莽黄沙之上,反射出万道金光。 无垠碧空之中,齐国修士所乘的七架巨舟缓缓停下。 凌云派的巨舟之上,诸葛启平淡的声音传开:“凌云派修士,列阵!” 十三名结丹长老率先离开巨舟,一众筑基修士紧随其后,陈渊四人按照金落衡的吩咐,分散开来,以免过于惹眼,但距离并不算太远,若是一人遇险,可以伸出援手。 在离开巨舟时,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绘着松树的木质面具,戴在脸上。 这个面具是他偶然所得,已经记不清是从哪一个魔修身上得来的,是一件上品法器,只有一种功效,就是阻挡他人神识窥探。 别人若想窥探他的面容,神识必须远胜陈渊,若是强行探入,就会被他知晓。 孙从耀距离陈渊最近,看到陈渊戴上面具,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什么也没问。 与此同时,其他六架巨舟上的修士也纷纷离开巨舟,跟在结丹修士身后,列成阵势。 说是列阵,但这些修士一向是独来独往,即便与魔修厮杀了近三年,也都是各自为战,两千余名修士站在一起,没有任何章法,乱糟糟的一团。 各宗结丹修士对此并不在意,无人约束阵型,反正等会开战之后,还是会变成各自为战。 六大宗门的修士有意拉开距离,每一名修士都穿着各自宗门的制式法衣,以便区分敌我,只有那些修仙家族,分别来到自家依附的宗门之旁。 陈渊注意到,宋清如与几名家族修士站到了一起,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她,面色关切,但她却是恢复了平常的清冷模样,只是淡淡说了两句,便不再多言。 在齐国修士对面千丈之外,是数量同样庞大的魔修。 这些魔修分成三部分,一身血衣的血灵宗修士站在中间,约有七百余人。 每一名血灵宗修士身边,都盘旋环绕着几头血灵,远远望去,好似一片浓郁的血云。 合欢宗修士站在左边,与血灵宗修士之间相隔几十丈,女修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男修则是俊美潇洒,意态风流,一对对好似神仙眷侣一般,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凝重之至。 在最右边,是上千名非两大魔宗出身的魔修,衣着各异,相貌奇特,有的如大头童子,有的似是面色青白的僵尸,所用灵器也是千奇百怪,但无一不是魔气森森,狰狞可怖。 陈渊放眼看去,粗略估算了一下,筑基魔修的数量,要比齐国的筑基修士少一些,不到两千人。 在一众筑基魔修身前,站着七十余名结丹修士,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灵压,足以令天地变色。 一道道乌云汇聚而来,遮蔽住耀目的日光,天地间一片昏暗,空气似乎都变得凝固起来,气氛格外压抑。 但齐国六大宗门与修仙家族的结丹修士汇聚在一起,比结丹魔修还要多上数人,岂会坐视结丹魔修压迫己方修士,也纷纷放出灵压。 陈渊看到了曾经赠予他剑光的天罡剑宗英挺道人,看到了万兽山的屈老怪,看到了他狠狠得罪过的紫阳宗谢朝鸿、研究出妖丹秘术的白发老者以及与金落衡有恩怨的紫衫女修。 他们站在齐国修士最前方,肆意放出自己的灵压,将笼罩在齐国修士上空的漫天乌云尽数绞碎,明亮温暖的阳光重新洒了下来。 方圆十里之内,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泾渭分明。 结丹修士修为有限,即便是集数十人之力,也只能在如此狭小的范围中改换天象。 若是元婴修士出手,足以令方圆百里之内,天地变色。 双方结丹修士释放威压之时,林皓、孙从耀与沈丹湄的目光越过身前一众筑基修士,落在金落衡身上,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金落衡散发出的威压,仅仅比身旁的诸葛启要弱一些,与谢朝鸿竟然不相上下,他果然是结丹后期修士! 三人察觉到金落衡的修为,都是心中大喜。 金落衡修为大进,不管此战是胜是败,在凌云派的地位都会再提高许多,他们作为弟子,也是水涨船高。 陈渊也看出了金落衡的修为,但在他平静的面容下,目光却是颇为复杂,有几分犹疑、几分踌躇,最后终于变得决然起来。 无论金落衡修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早已定下的计划。 其他凌云派修士没有林皓三人的心情,齐国的结丹修士人数虽多,但散发出的威压却要逊色于对面的七十余名结丹魔修。 而且两大魔宗底蕴深厚,传承高明,宝物无数,门中修士实力往往要高于齐国修士,此番大战,齐国一方还是凶多吉少。 但并不是所有宗门都能消除战天鼓声的影响,除了凌云派之外,只有天罡剑宗与万兽山修士目光清明。 归元宗、冥阴谷以及那些出身于修仙家族的筑基修士都是面色涨红,战意盎然,看向对面魔修的眼神中充满杀气,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冲上去,痛快地厮杀一番,根本不会因为双方结丹修士的差距,就心生惧意。 至于紫阳宗,作为齐国第一宗门,战败之后的损失最大,求胜之心最为迫切,足足派出了五百余名筑基修士,几乎是其他宗门的两倍,每一名修士都是深受战天鼓的影响,双目赤红,悍不畏死,比魔修更像魔修。 此时,在双方修士看不到的万丈高空之上,十几名元婴修士相对而立,俯瞰着下方的上千名修士。 其中一方只有七人,正是齐国六宗的掌门,以及紫阳宗的一位太上长老,他们看到双方结丹修士的修为差距后,神情都是略显凝重,却不失风度。 但晋入元婴最晚的归元宗掌门白衍稷,负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目中闪过一丝忧色。 另一方共有六人,为首者身穿玄色长衫,相貌儒雅,望去只有十七八岁,但一双眼睛却饱含沧桑,正是血灵宗掌门,威震东华洲的大修士晏璋。 他俯瞰着下方渺如蝼蚁的双方修士,嘴角含笑,衣衫猎猎,气质洒脱,极似神仙中人,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一个手上沾染无数鲜血的魔修。 晏璋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齐国元婴,笑道:“几位道友若是改变主意,此战还可避免。” 紫阳宗掌门度清道人淡淡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晏璋微微颔首,赞道:“贵国修士倒是比武国修士更有风骨,此战结束之后,贵国修士迁移宗门的时间,可从三日延长到五日。” 天罡剑宗掌门申姓道人冷哼一声,抬头盯着晏璋,目光如剑:“胜负尚未可知,晏道友莫要太自信了!”他的修为只有元婴中期,但身为剑修,战力非凡,纵使面对大修士,也没有丝毫惧意。 晏璋对他的挑衅却是不以为然,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 当正魔双方的元婴修士言语交锋时,修士大军终于展开了较量。 双方不会容许筑基修士被肆意屠戮,每次交战之时,结丹修士都是默契地升上高空,另行开辟战场。 过去每一次交战都是如此,通常只要有结丹修士身亡,或者其中一方落入下风,就会主动退走。 结丹修士分出胜负之后,筑基修士自然而然也就分出了胜负。 但今天乃是决战,双方都是不死不休。 结丹修士分出胜负后,就会对筑基修士下手,最大限度的杀伤对方。 三年厮杀,双方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若不是肆意屠戮对方的低阶修士,也会令己方损失惨重,他们甚至会第一时间就对筑基修士下手。 当两大魔宗的结丹修士迎上来时,陈渊看到了柳凡。 他径直冲向凌云派的王显长老,目光却在一众筑基修士身上梭巡,似乎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陈渊微微一笑,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柄深绿色钢叉,迎上一名筑基后期魔修。 这柄钢叉是他劫杀岳子山等人后,从他储物袋中得到的一件上品灵器,气机清正,不似魔修所用之物,应是其从镇守归元宗灵石矿的筑基修士手中得来。 陈渊手中的常用灵器在幻月山脉中不是自爆,就是被白猿所得,一时没有灵器可用,回到宗门后,将这柄钢叉祭炼了两个月,勉强可以做到如臂使指。 他挑选的对手是一名同样御使上品灵器的魔修,但并非两大宗门出身,气机与陈渊相当,都是初入筑基后期不久。 两人棋逢对手,当即斗在一处,难解难分。 此时柳凡已经与王显交上了手,但注意力依旧放在下方凌云派一众筑基修士身上,寻找魏无忌的身影,只是扫视一圈后,没有任何发现。 这几年来,柳凡一直对魏无忌手中的两件法宝念念不忘,多方打听凌云派中的体修,并且让麾下几名修士搜寻他的踪迹,每一次出战,也格外留意凌云派修士,但却一无所获。 他心中很是纳闷,以魏无忌不逊色于自己的实力,在结丹之下罕逢对手,应该名声在外才对,但却从未有人听说过,凌云派中存在这样一位能力敌筑基巅峰修士的体修。 柳凡探听得知,整个齐国修仙界,只有紫阳宗有体修传承,在二十余年前,出现了一名只有炼气修为的体修,但却死在了洞虚山秘境中。 据说过去几年,紫阳宗的一位结丹长老,又培养出了一名体修,但只有炼气修为,与魏无忌相差甚远。 柳凡曾经怀疑过,魏无忌会不会是紫阳宗修士,但几番思索之下,还是否定了这一想法。 当时魏无忌实力与他相差无几,又又余清设阵伏杀,只是最后功亏一篑,才没有成功,根本没有必要隐瞒身份,他应该就是凌云派修士,只是隐藏得极深,无人知晓他是体修。 柳凡沉下心来,继续寻找魏无忌的踪迹,在此期间,斩杀了两名结丹初期修士,声名大振。 但魏无忌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未在荡魔沙漠中露过面,柳凡始终无功而返。 今日正魔双方展开决战,柳凡得知齐国六宗几乎是不遗余力,凌云派连门中执事弟子都遣了出来,魏无忌定然不会缺席。 但他仔细搜寻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柳凡眉头紧锁,放出体内上百头血灵,挡住王显不停攻来的飞剑,依旧不甘心地寻找着魏无忌的踪迹。 这一次,他将重点放在十几名遮挡面容的筑基中期修士身上,用强大的神识窥探其面容,但还是一无所获。 忽然,他想起魏无忌凭借肉身之力震退血灵之事,心中一动,神识探向几名遮挡面容的筑基后期修士。 魏无忌肉身如此强悍,施展秘术之后,更是堪比五级妖兽,修为很可能已经达到了筑基后期。 毕竟体修提升修为的门槛在于肉身,只要肉身足够强悍,就不会受到瓶颈阻碍。 但就在这时,王显却是察觉到柳凡心不在焉,心中大怒,并指一点,喝道:“斩!” 他身前的明黄色飞剑分化出三十六道剑光,齐齐斩向柳凡,方圆千丈之内,剑气纵横。 柳凡面色一变,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收回神识,专心对敌。 因为魏无忌之事,他对凌云派了解甚深,王显成名已久,距离结丹中期只有一步之遥,精擅飞剑之术,实力不凡,不可大意。 他心念一动,身前上百头血灵凝成三十六头血灵,血光浓郁,迎向王显分化出的剑光,挡下了这一击。 两人缠斗在一处,升上千丈高空,避免波及到下方的筑基修士。 只有等一方完全战败之后,失去抵抗之力,这些结丹修士才会对筑基修士痛下杀手,削弱对方的潜力。 两人已经慢了一分,其他结丹修士早就升到了高空,战成一团。 法宝血灵交织,灵兽阴魂飞舞,火海长河碰撞,无数绚丽的光芒闪耀,结丹修士交手的声势惊天动地,波及方圆千丈,有筑基修士被卷入其中,只能无声无息地死去。 双方修士不约而同地降下遁光,仅仅离地几十丈,几乎落到了沙漠之中,只为避开结丹修士交手产生的余波。 (本章完) 第235章 援手 第235章 援手 无尽罡风之中,正魔双方的元婴修士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的大战。 四千余名筑基修士分散在方圆十几里之内,奋力厮杀,无数灵器法术闪耀,每时每刻都有修士死去。 一名血灵宗修士狞笑着驱使血灵,将一名紫阳宗修士的精血吞噬干净,紧接着就被一柄斜刺里射来的飞剑斩下首级。 一名归元宗弟子拼尽全力,终于斩杀一名魔道散修,满头冷汗,但马上就被一名合欢宗的妖娆女修迷惑神智,目光痴迷地飞上前去,乖乖地奉上储物袋,随后自刎而死。 在筑基修士上空,是捉对厮杀的结丹修士,双方加起来只有一百余人,但斗法时的声势,却比筑基修士大上十倍。 陈渊戴着面具,御使深绿色钢叉,与对面的魔修缠斗在一起,神识却是尽数散开,时刻注意着身周的动静。 他的对手只是一个散修,实力平平,陈渊只凭钢叉虽难取胜,但也不会落败,场面看似激烈,实则游刃有余。 但在这种数千人的混战之中,最危险的从来不是面前的对手,而是不知从何处突然飞出的灵器法术。 陈渊刚与对手缠斗了一会儿,就有一柄长刀斩了过来,好在陈渊神识过人,提前避开。 但他又受到了一阵冰雨的波及,这是一名紫阳宗修士施展的灵术,但范围太大,将周围数人都囊括了进去,一名冥阴谷修士与一名合欢宗修士受到影响,被对手趁机斩杀。 陈渊眉头一皱,突然收回钢叉,往战场外围飞去。 此处太过混乱,容易被卷入其他人的争斗中,还不时有结丹修士交手的余波扩散下来,绝非久留之地。 陈渊的对手与他斗了一会儿,见他守得滴水不漏,所穿法衣守御能力惊人,似是极品灵器,实力不弱,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另寻对手。 不再有人纠缠陈渊,他得以散开神识,寻找战场之上的空当,小心避开沿途修士。 为了避免柳凡认出自己,他没有祭出渡云舟,化作一道灰蒙蒙的遁光,悄无声息地往外飞去。 陈渊自然不敢逃离战场,过去三年,有不少修士这么做过,但在高空中激战的那些结丹修士,时刻用神识笼罩着下方的筑基修士,怯战逃命者,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刚刚遁出不久,就被三名魔修拦了下来。 这三人都是血灵宗修士,身边盘旋环绕着几十头血灵,其中有两人是筑基后期,一人是筑基中期,看到陈渊后二话不说,就驱使血灵攻了过来。 陈渊面色一沉,往后退去,避开血灵攻击,身前的深绿色钢叉分化为九柄,迎了上去,却只能牵制住扑来的血灵。 他刚才就用神识看到,这三名魔修联手围杀了两名筑基后期修士,想要避开三人,但他不用渡云舟,遁速不开,还是被三人追了上来。 以陈渊的实力,自然是不惧这三人联手。 但火云砂为了阻挡白猿追击,全部自爆,他若是施展体修之力,就无法瞒过他人,尤其是一直在寻找他的柳凡。 陈渊抬头望了一眼高空中正与王显激斗在一处的柳凡,决定不与这三人纠缠,转身往外飞去。 大战初起,还不到时机展露实力。 但三人似乎盯上了陈渊,紧追不舍。 陈渊眉头一皱,驾驭遁光,凭借过人的神识与五感,在战场中往来穿梭,如游鱼一般,避开所有灵器灵术。 但在不能使用渡云舟的情况下,他的遁速平平无奇,身后还不断有血灵袭扰,很快就被三人追了上来。 陈渊轻叹一声,停了下来,看向三人的目光中,杀机四溢。 但就在这时,他神情一动,转头望向另一边,林皓朝这边飞了过来,大喝道:“休伤林某师弟!” 此时他距离陈渊约有三百余丈,隔着两名正在斗法的修士。 但他遁速极快,身化一缕清风,从那两名缠斗在一处的修士身边飞过,瞬息之间,便来到陈渊身边,然后抬手一挥,数百道幽紫色的诡异火球飞出,射向飞来的血灵。 但血灵具有污秽之能,那三名血灵宗魔修丝毫不惧,几十头血灵迎着紫色火球冲了上来,被烧灼出滋滋声响,升起阵阵散发出血腥味道的血色烟雾,不得不放缓遁速。 挡下血灵之后,林皓转头看向陈渊,关切道:“陈师弟,你没事吧?” 陈渊心下一松,答道:“小弟一切无碍。” 林皓点点头,又转过头去,冷冷道:“尔等休想以多欺少!” 那三名魔修见陈渊多了一个筑基后期的帮手,而且轻松挡下统领攻势,颇感棘手,互相看了几眼,冷哼一声,转身寻找下一个猎物。 他们扫视一圈,看中了一名正与合欢宗女修激斗的紫阳宗修士,朝那边飞了过去。 当那名紫阳宗修士注意到三名魔修的异状时,已经被团团围住。 他的对手是一名合欢宗女修,面色不悦地看向三名血灵宗魔修:“三位道友这是何意?” 她在与紫阳宗修士的斗法中已经占得上风,正准备施展一种秘术,克敌制胜,这三人却围了上来,似是要摘桃子,自是极为不悦。 一名血灵宗魔修皮笑肉不笑道:“我等见仙子陷入苦战,特来助仙子一臂之力!” 说罢,三人驱使血灵攻了过去,紫阳宗修士面露绝望之色。 合欢宗女修怒道:“住手……” 她话音未落,一道煌煌雷光忽然从天而降,劈向三名血灵宗魔修! 三人大惊之下,立刻驱使血灵阻挡,上百头狰狞可怖的天灵,却在雷光之下尽数化作灰烬,甚至无法延缓雷光的速度。 雷光威能不减分毫,劈在三名魔修身上,三人用来护身的血灵也尽数化作灰烬,两人身死当场,只有那名筑基中期的魔修活了下来,但也身受重伤,半边身躯化作焦炭,惨呼声不绝于耳。 三人被雷光劈死之后,一道沉闷的巨响才传了过来,方圆千丈之内正在斗法的修士,不约而同地选择停战,四散而逃。 合欢宗女修也受到雷光波及,口喷鲜血,受伤不轻,转身逃命,满脸恐惧之色。 那名紫阳宗修士呆了一下,随即心中狂喜,追了上去。 陈渊与林皓也被雷光震慑,不敢在原地停留,往外遁去。一道雷光劈死两名筑基后期修士、重伤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只有结丹真人才有此实力! 陈渊逃遁过程中,循着雷光落下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 数千丈之外的高空中,谢朝鸿低头冷冷一瞥,随后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的对手。 他头上悬着一口紫钟,周身雷霆滚滚,好似雷神降世,一柄千年雷击桃木剑往来飞遁,不时引下一道道煌煌雷光,将一头头血灵劈成粉碎。 谢朝鸿对面是两名结丹后期修士,皆是血灵宗魔修,数百头凝实如人的血灵往来飞舞,散发出漫天血腥之气,却无法压过谢朝鸿分毫,反而隐隐落入了下风。 其中一人见谢朝鸿随手降下雷光,劈死两名门中弟子,双目一眯:“谢道友对小辈出手,不觉有失脸面吗?” 谢朝鸿淡淡道:“小辈之间的争斗,谢某自然不会随意插手。” “但贵宗弟子联手围杀本宗弟子,以多欺少,却是有些过了,谢某只好稍加惩戒。” “若是本宗弟子如此行事,莫非道友不会出手惩处?” 血灵宗魔修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抬手一挥,一柄黑色短刀从体内飞出,散发着妖异的血红光芒,发出呼啸之声,斩向谢朝鸿。 修仙者自然不会讲什么公平道义,但谢朝鸿不会坐视门中筑基后期修士被肆意围杀,血灵宗魔修若是遇到此事,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其实这些筑基修士之间的对战,对战局没有太大影响,决定胜负的,还是要看结丹修士。 但宝剑锋从磨砺出,两大魔宗派遣筑基修士出战,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也是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 哪有结丹真人拼死拼活,筑基修士坐享其成的道理。 此战若胜,两大魔宗就能占据齐国,收获大批修炼资源,只有立下功劳的筑基修士,才会得到丰厚的赏赐。 而且结丹修士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低阶修士出手,只有借助一场场厮杀,才能削弱齐国修仙界的潜力。 而魔宗既然派遣筑基修士出战,齐国六宗纵然万般不愿,也必须派出筑基修士,才有了这一场筑基修士之间的大战。 …… 谢朝鸿与两名魔修又展开了一番激战,而陈渊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与林皓一起往外遁去。 两人一路上躲过十几件灵器,避开数种灵术波及,还随手斩杀了一名慌不择路的筑基前期魔修,终于来到了战场外围。 与密集的战场中央相比,这里的修士少了许多,往往方圆百丈之内,只有一对修士厮杀,不会轻易波及他人。 两人停了下来,陈渊对林皓拱手一礼,正色道:“多谢大师兄出手相助,小弟感激不尽。” 林皓笑道:“师弟遇险,为兄岂能视而不见?你多加小心,若是再遇险情,尽管来寻为兄。” 他叮嘱了陈渊一句,便转身遁去,但目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林皓对孙从耀、沈丹湄极为了解,是以在开战之后,注意力更多放在陈渊身上。 据沈丹湄所说,陈渊三年前曾力斩七名同阶魔修,应是实力不凡之辈,但他今日却只用一件上品灵器对敌,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筑基后期修士。 看来不是沈丹湄夸大其辞,就是陈渊修为进境太快,实力低于同阶修士。 而且他在开战之前,突然戴上了一个面具,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仇人,根本不像实力高强之辈。 林皓心中暗叹,冲向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与他缠斗在一处,但目光却不时看向远处的陈渊。 他与陈渊交情不深,但身为大师兄,自然要肩负起大师兄的责任。 金落衡收徒极为谨慎,两百多年来,只收了五名弟子,俱是精挑细选,门下弟子之间的情谊,远超其他凌云派弟子。 陈渊不知林皓心中所想,但对林皓的解围之举,却是颇为感激。 他与这位大师兄相识不久,但林皓面对三名魔修,还是果断出手相助,解了陈渊之围,否则他就要施展体修之力,定会引来柳凡注意。 陈渊深深看了远去的林皓一眼,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转头找上一名筑基中期魔修,祭出深绿色钢叉,将此人牢牢压制,但并不痛下杀手。 …… “去!” 林皓大喝一声,一柄火焰凝成的长枪飞出,刺入对面魔修的心脏,然后飞上前去,将此人神魂绞碎,收起他的尸身与储物袋。 他谨记金落衡教诲,又亲眼见到天降雷光,劈死三名魔修,不敢做出头鸟。 与陈渊分开后,他足足耗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这名魔修斩杀,寻找下一个对手。 此时战场进一步扩散开来,小半个荡魔沙漠内,都是正魔双方筑基修士搏命厮杀的身影。 林皓早已与陈渊失散,他的对手落入下风后,就转身逃遁,林皓自然不会放过到手的功劳,一路追寻而来,直至将此人击杀。 他抬手一招,召回火焰长枪,这是一件由火焱晶炼成的极品灵器,形似烈火,外观奇特,威能也是极为不凡,是林皓手中最强的灵器。 他抬头望了一眼,高空之中,结丹修士分成数十个战团,火海肆虐,血浪滔天,剑气横空,雷光耀目,种种奇异景象并存,还有一件件声势惊人的法宝碰撞在一起,将大日的光辉完全掩盖。 林皓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中越发谨慎,继续寻找下一个对手。 畏战者也会遭到宗门惩处,别看双方的筑基修士极为分散,但一名结丹初期修士,神识就能覆盖方圆十里,凌云派共有十三名结丹修士,足以将整个荡魔沙漠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没人敢消极避战。 林皓散开神识,往前飞遁了一会儿,看到了一名朝这边飞来的的魔修,心中一喜,朝他飞了过去。 魔修同时也看到了林皓,笑道:“来得正好!” 感谢双修墨魂道祖的打赏! (本章完) 第236章 野人 第236章 野人 这名魔修身材魁梧,高约九尺,赤着上身,胸前长着浓密的黑毛,面容丑陋,须髯如戟,双臂筋肉虬结,坚若磐石,好似野人一般。 他身前悬着一把大刀,约有半丈长短,通体由兽骨制成,反射出森森光芒,极为慑人。 林皓见此人相貌奇特,也不敢大意,前冲之时,并指一点,身前的火焰长枪射出,好似一道流星飞过,直冲野人而去。 随后他抬手掐诀,催动体内真元,上百个核桃大小的幽紫色火球凭空凝聚而出,射向野人。 这幽紫色火焰是林皓在东华洲上游历时,偶然得到的一种奇异火焰,威能不凡,费尽心思才将其炼化,是他最强的手段之一。 野人咧嘴一笑,抬手一点,大刀斩向林皓,头颅往后一仰,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腹迅速鼓胀起来。 待上百个幽紫色火球飞到身前时,野人猛地张开大嘴,狂吼一声,喷出一道青色狂风,将漫天火球全都吹散开来,更有大半火球被吹灭。 与此同时,白骨大刀与火焰长枪相击,均是倒飞而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林皓面色微变,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琉璃珠,悬在头顶,洒下万道毫光,将他护佑在内。 野人轻易挡下他的攻势,所用方式还如此奇异,让林皓不得不慎重对待,率先祭出守御灵器,隐隐生出退意。 他的本意只是想找到一个对手,与其缠斗一番,以免在战后因为畏战怯敌,而遭到门中惩罚,但若是对手太强,自然没有必要冒险行事。 林皓打定主意,与此人纠缠一会儿,便抽身退走,再找一个实力平平的对手。 他手中法诀一变,火焰长枪迅速涨大至丈许长短,枪身上燃烧着的熊熊烈火更加高涨,将空气都灼烧的扭曲起来,朝野人激射而去。 被狂风吹散的幽紫色火球也重新飞向野人,在途中逐渐拉长,变成一根根紫色火索,织成一张火网,当头罩下。 林皓炼化紫色火焰之后,苦心钻研控火秘术,颇有所得,将紫火织成大网,对手极难逃遁。 野人面对林皓的攻势,毫无惧色,抬手一点,白骨大刀光芒大放,一头栩栩如生的斑斓猛虎凝聚成型,将大刀包裹其中,长啸一声,扑向林皓,自己却是留在原地,根本不将火焰长枪与紫色火网放在眼中。 林皓心中一喜,往后退去,同时催动体内真元,琉璃珠放出的白色毫光更加浓郁,形成一片厚实的光幕,挡在林皓身前。 琉璃珠与火焰长枪一样,也是一件极品灵器,守御能力极强,根本不惧野人的攻击。 而野人如此托大,面对自己的两大手段,竟然不闪不避,只要被火网罩住,就是死路一条。 斑斓猛虎速度极快,一闪之下,便扑到林皓身前,一双利爪猛地拍了过来,光幕剧烈摇颤,出现了几道裂纹,但却没有碎裂开来。 斑斓猛虎气势惊人,但其本体只是一件极品灵器,很难打破琉璃珠形成的光幕。 与此同时,火焰长枪与紫色火网也来到了野人身前,而他仍旧留在原处,不闪不避,看着躲在光幕后的林皓,目光戏谑。 林皓不知野人为何如此沉着,心中一凛,疯狂催动真元,火焰长枪与紫色火网射向野人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下一刻,眼看着火焰长枪要刺中野人,紫色火网就要将他完全包裹,野人身形忽然凭空消失,来到林皓身前,白骨大刀化作的斑斓猛虎,则是出现在火网之中! 火焰长枪刺到斑斓猛虎身上,斑斓猛虎大吼一声,再被火网一围,在紫色火焰的烧灼下迅速消散,露出其内的白骨大刀,光芒略有黯淡,但并无大碍。 而林皓看到突然移形换位,出现在身前的野人,不由面色大变,抽身向后退去,同时手中法诀一变,召回火焰长枪。 野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白牙,身形一晃,追了上去。 他速度极快,飞遁之时似乎身化清风,魁梧的身躯给人一种奇特的轻盈之感,瞬息之间,便来到林皓身前,举起砂锅大的拳头,手臂上肌肉骤然鼓胀起来,一拳挥出,重重砸在光幕之上! 咔嚓! 林皓身前的光幕上出现无数道深深裂纹,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开来。 林皓心中大震,全力向后遁去,疯狂催动体内真元,头顶的琉璃珠放出万道毫光,在身前又布下一道光幕。 野人仅用一拳,就几乎打破了极品灵器的守御,此人到底是人是妖? 但野人紧追不舍,接连击出数拳,每一拳都蕴含着恐怖的巨力,击碎面前破碎的光幕,并在第二道光幕上,也留下了无数道深深的裂纹。 但琉璃珠毕竟是极品灵器,在林皓全力激发之下,守御能力惊人,终究挡住了野人的攻击。 而连续数拳击出,带来的巨大反震之力,也让野人被震飞出去,林皓趁机飞出十余丈,拉开了与野人的距离。 野人散去反震之力,就要再度追上去,但火焰长枪从身后射来,他不得不闪身避开,又被林皓飞出十余丈。 林皓心下一松,急忙祭出一架飞舟,收起火焰长枪与紫色火网,逃遁而去。 野人手段诡异,能与灵器移形换位,肉身堪比妖兽,几拳击碎守御灵器,林皓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心生惧意,不敢再与其缠斗。 但野人没有放过林皓的意思,他收起白骨大刀,狂吼一声,一股青色旋风凭空生出,笼罩全身,追了上去,遁速竟然比驾驭飞舟逃遁的林皓还要快上许多。 林皓逃遁的同时,一直在留意身后野人的动静,见他不用飞遁灵器,遁速却如此之快,面色一变,往飞舟内疯狂注入真元,竭力逃遁。 他此时终于想了起来,野人肉身强悍,与他从上古典籍中看到过的体修极为相似,斗志全无,只想逃得一命。 传闻中体修实力极为强横,同阶罕有敌手,而且极耐久战,只是修炼起来极为艰难,且需要消耗庞大的修炼资源,没落已久。 如果野人真是体修,林皓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脚下的飞舟只是一件上品灵器,纵使激发其全部威能,也远不及野人的遁速,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这又是在战场之上,虽然是在战场外围,但也有其他修士斗法,林皓不得不避开其他魔修,遁速又要慢上几分。 而野人不仅遁速极快,还非常灵活,不断迫近与林皓之间的距离,很快便缩短至只有几十丈。 野人狞笑一声,祭起白骨大刀,斩向林皓。 林皓不敢让白骨大刀近身,以免给野人移形换位的机会,御使火焰长枪,将其挡下,同时射出紫色火球,阻碍野人的追击。 但野人身形裹在青色旋风之中,自身仿佛也变成了一缕清风,轻盈之至,轻松躲开火球,继续追了上来。两人一追一逃,从一对对正在缠斗的修士身边掠过,距离也在不断拉近。 林皓神情凝重,甩出一张张灵符、法符,意图阻拦野人的脚步,但却收效甚微,心中越发绝望。 野人似乎察觉到了林皓心中所想,咧嘴一笑,眼神大亮,就像是嗜血的野兽一般,兴奋中混杂着残忍,似乎要将林皓生吞活剥一般。 …… 纷乱的战场中,陈渊御使深绿色钢叉,将对面的筑基中期魔修刺死,然后避开从远处射来的一杆金光短枪,寻找下一个对手。 大战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时辰,这是陈渊击杀的第二名魔修。 与林皓分开之后,他一共与三个魔修交过手,但都是以守御为主,只是缠斗一会儿,便各自分开,除非对手实力太差,才能在苦战一番后,勉强将其击杀。 这是战场中的常态,双方的筑基修士实力相差不算太大,齐国修士稍稍处于下风,但人数更多,勉强可以维持住均势。 绝大多数修士,都是难分胜负,纵有战败者,也能逃得性命,死伤者只是少数。 陈渊仅用一件上品灵器,实力与寻常的筑基后期修士无异,在战场上并不起眼。 他将对手的储物袋与尸身收了起来,缓缓往前飞遁,继续寻找下一个对手。 与林皓分开之后,他一边与对手缠斗,一边往战场外围移动,此时已经来到了战场边缘,方圆千丈之内,只有三对修士在交战。 他无意抢夺别人的对手,继续往前飞去,搜寻着落单的魔修。 陈渊不想暴露体修之力,手中又只有一件上品灵器,最好的对手就是筑基中期魔修,若是遇到筑基后期修士,就要狼狈不少。 他手中并不缺灵器,从白猿山洞中得来的那堆灵器中,就有几件极品灵器,其中有一个小鼎,可与银罡剑媲美。 陈渊回到宗门之后,就开始温养小鼎,但短短两个月时间,根本无法在斗法中用出,只能依靠这一柄钢叉,实力下降了许多。 陈渊散开神识,方圆六百丈之内的所有动静,尽在掌握。 终于,他看到了一名落单的筑基中期魔修,微微一笑,折身飞了过去。 但他飞出不久,忽然面色微变,转头看向左侧。 他的神识看到了驾驭飞舟,仓皇逃遁的林皓。 在林皓身后,跟着一名形似野人的修士,周身围着一股青色旋风,紧追不舍。 两人之间仅仅相距十几丈,而且距离还在不断缩短,野人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林皓。 陈渊面色微凝,林皓可是筑基巅峰修士,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手中的火焰长枪也是极品灵器,手中的紫色火焰也是威能不凡,现在却仓皇逃命,似乎完全不是此人对手,此人定然实力极强。 他朝林皓与野人逃遁的方向飞了过去,但遁速并不算太快,只是遥遥缀在两人身后,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他不知是否该出手相助,以他的实力,自然是不惧任何筑基修士,但若想救下林皓,就必须动用肉身之力,很可能会被柳凡盯上。 陈渊抬头看了一眼,可以看到数十名正在交战的结丹修士,分成十几处战团,只是灵光耀眼,根本无法察觉柳凡所在。 此处是战场边缘,陈渊纵然五感敏锐,也无法看到所有结丹修士,更无法看到柳凡是否就在附近。 柳凡只是结丹初期修士,神识只能覆盖方圆十里,若是不在附近,就无法查探到他的踪迹。 陈渊又想起之前林皓出手相助的场景,终于不再迟疑,嘴唇无声蠕动了几下:“大师兄,你不用再逃了,只需抵挡一二,我便会赶来相助!” 正在亡命奔逃的林皓,耳边忽然听到一句传音,心中一惊,仔细辨认之后,听出了陈渊的声音。 他立刻散开神识,但却没有发现陈渊的身影。 传音术只有在神识覆盖范围之内,才能施展,陈渊刚刚突破后期瓶颈不久,神识肯定比他这个筑基巅峰修士要弱一些,既然能向他传音,肯定在三百丈之内。 林皓心中惊疑不定,莫非陈渊在战场上隐藏了身形? 这时,他又听到了第二句传音,一咬牙,终于停了下来,不再逃遁。 即便陈渊实力平平,但也是筑基后期修士,两人合力之下,就算不是野人的对手,应该也能保命。 林皓祭出琉璃珠,在身前凝成两道光幕,然后抬手掐诀,身周凭空出现上百个紫色火球,凝成一张火网,裹住己身。 林皓堪堪布下两层防护,野人便穿过紫色火网,狂吼一声,连续挥出数拳,将两层光幕尽数击碎! 可烧灼极品灵器的紫色火焰,在野人身上留下了几片焦黑的痕迹,就被一阵狂风吹灭。 林皓面色大变,趁着野人受到反震之力,无法追击的空当,往后退开十几丈,祭出火焰长枪,激射而出。 两人距离极近,野人闪避不及,抬起左手,挡在火焰长枪之前。 噗! 火焰长枪刺在野人的左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随即便被野人一把抓住,狠狠往旁边一甩。 他生受极品灵器一击,竟然只是受到了轻伤! 林皓心中大震,但也趁此机会,退出数十丈,拉开了与野人的距离。 野人接下这一枪后,就要欺身而上,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友可是体修?” 他心中一惊,立刻回过身去,只见在十丈之外,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修士,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本章完) 第237章 结丹 第237章 结丹 陈渊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别的体修。 此人挡下极品灵器一击,却只是受到轻伤,肉身堪比四级妖兽,只比他略逊一筹,不由生出了些许兴趣,也变得更加谨慎。 而林皓又暂时脱离了险境,是以他并不着急出手。 野人冷冷道:“不错,老子就是体修,你又是何人?” 他嘴上极为嚣张,但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却满是戒备之意。 野人貌似粗犷,实则极为机警,陈渊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神出鬼没,在不明底细之前,他不会贸然出手。 陈渊听闻此言,目中精芒一闪,但很快便隐没不见,淡淡道:“你追杀之人是在下师兄,你若就此收手,还则罢了,否则我二人联手之下,伱也讨不了好去。” 他很想将野人留下,将他手中的体修功法抢来,看看有没有可以修炼的体修秘术,但为了避免被柳凡盯上,他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杀意,先出言劝解。 野人虽是体修,但手中只有一把兽骨大刀,面对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并不轻松。 而且战场上不乏落单的筑基后期修士,野人完全没必要与他们死磕。 但此话一出,野人看向陈渊的眼神骤然变得凶厉起来,咧嘴一笑:“敢在老子面前虚张声势,找死!” 话音未落,他身周裹上一股青色狂风,直冲陈渊而来。 林皓面色一变:“陈师弟小心,此人力大无穷,速速躲避,万不可与其正面硬拼!” 说话之时,他手掐法诀,火焰长枪激射而出,直刺野人后心。 他此刻心中极为后悔,把陈渊卷了进来。 连他都不是野人的对手,初入筑基后期,手中只有一件上品灵器的陈渊,如何在野人手中保命? 林皓之言传入陈渊耳中,他却只是眉头一皱,然后不进反退,迎了上去。 林皓心中大急,疯狂催动体内真元,凝聚出上百颗紫色火球,射向野人。 野人则是狞笑一声,露出森森白牙,前冲之势更加迅捷。 陈渊出言相劝时,他便断定,此人只是虚张声势,否则早就攻了上来,心中顾虑消去,悍然出手。 陈渊不知道的是,野人虽然会权衡利弊,但心中却有一股嗜血兽性,只要是被他盯上的猎物,就绝不会放手! 野人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来到陈渊身前,一拳挥出,带起呼啸之声。 而此时陈渊依旧没有祭出任何灵器,在林皓焦急的目光下,他身体骤然涨大至八尺上下,仅比野人略矮,浑身肌肉鼓胀,泛起青铜之色,同样一拳挥出,竟是要硬撼野人! 砰! 两人拳头击在一处,陈渊仅仅后退一丈,而野人右臂却是在三十万斤的巨力之下,咔嚓一声断折开来,手臂上的血肉也轰然炸开,爆散成一团血雾,但很快便变成无数白色雪,竟是被一股莫名涌现的寒冰之力冻结起来,只有中间一点赤红隐隐可见。 野人的右臂上也覆盖上一层白霜,整个人倒飞而出,似是被人在山巅用力掷出的一块石头,似乎下一刻就要撞上崖壁,粉身碎骨。 他面色狂变,脸上的狰狞神情消失不见,脚下凭空生出一股青色旋风,后退数十丈,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林皓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形大变的陈渊,又看了受到重创的野人一眼,下意识地催动真元,火焰长枪枪尖一颤,略微改变方向,直奔野人而来。 野人匆忙祭出白骨大刀,挡住火焰长枪,然后大吼一声,喷出一股狂风,凝成数百道风刃,将紫色火球尽数斩灭。 但就在这时,陈渊又追了上来,青铜色的身躯散发着古朴苍茫的气息,抬手抓向野人,手掌仿佛遮天蔽日一般,似是要将野人一把捏碎。 野人心中大骇,此人肉身竟然比自己还要强悍,一身巨力更是难以望其项背,已无半分斗志。 他疯狂催动体内真元,身形凭空消失在原地,与白骨大刀位置互换,出现在火焰长枪之前。 他宁愿被极品灵器刺中,也不想再受陈渊一拳。 林皓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火焰长枪刺穿野人,在他左肩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枪身上附着的熊熊火焰猛然暴涨,向四周蔓延开来,但只能将野人胸前的黑毛烧成灰烬,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野人承受不住陈渊一拳,但却不惧火焰长枪,狂吼一声,将火焰长枪拔出,狠狠掷了出去。 而白骨大刀与野人移形换位之后,重重劈在陈渊手上,却没有留下半分伤痕。 毫发无损的陈渊抓住白骨大刀,神识散开,想要抹除野人在这件极品灵气中的神识烙印。 但他的神识刚刚触及到白骨大刀,刀身上就猛然泛起一阵血光,将陈渊的神识牢牢隔绝在外。 陈渊目光一厉,握住白骨大刀的右手上,忽然泛起一阵白光,一层白霜迅速在刀身上蔓延开来,将白骨大刀包裹起来,化作一柄晶莹剔透的冰刀。 然后他抬起左手,重重砸了下去,刀身上的冰层碎裂开来,随即出现无数道细小的裂纹,闪烁着细微的血色光芒,灵光黯淡之至,再也无法使用。 既然不能掌控这件灵器,那就将其毁去,绝不能再为野人所用! 白骨大刀遭到重创的一瞬间,野人身形猛然一晃,喷出一大口精血,染红了大半个身躯,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味,将他身上被火焰灼烧后留下的焦糊气味,完全掩盖下去。 陈渊毁去白骨大刀后,交于左手,随即身形一晃,直奔野人而来。 野人死死盯着陈渊,疯狂的目光中夹杂着绝望,不顾左肩的伤势,一拳击出。 他精通遁术,但白骨大刀与他的联系太过紧密,这件灵器被陈渊所毁,他也受到重创,已无法逃遁。 只是他生性桀骜,根本没有想过求饶,反而要与陈渊殊死一搏。 砰! 两人拳头击在一处,野人比刚才还要不堪,左臂爆碎,被寒冰覆盖,整个人飞出没有多远,陈渊就紧追而至,抓住他的脖颈,一把捏碎了他的颈骨。 陈渊抬手一招,将野人神魂摄入手中,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将他的神魂放了进去。 他对野人的经历很感兴趣,这是除了杜宇之外,他见到的第二个体修,而且肉身远比杜宇强悍。 他很想知道,野人没有玉珏,无法引星光灌体,是如何强化肉身的。 但现在身处战场之上,无暇分心,只能先将此人神魂收走,日后再行搜魂。他解开巨灵身秘术,把玉瓶与野人的尸身收了起来,并将野人的储物袋摄入手中。 林皓从远处飞来,看向陈渊的目光惊疑不定:“陈……陈师弟,你莫非也是体修?” 陈渊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高空中的结丹修士,口中说道:“我有些奇遇……” 他话音未落,几道血光一闪而过,直奔陈渊而来,疾若电闪。 陈渊面色一变,祭出渡云舟,道:“此事日后再与师兄细说!” 他毫不犹豫地激发风鸾妖力,渡云舟被一头风鸾虚影裹住,遁速骤然提升,化作一道青濛濛流光,激射而出。 林皓呆在原地,几道血光从他身旁飞过,竟是血灵所化,在血灵身后,还有两名结丹真人,遥遥追来。 林皓一个激灵,不敢再逗留,急忙拿出一架飞舟,同样仓惶逃命。 这两名结丹修士正是激斗了大半个时辰的柳凡与王显,柳凡在前,王显在后。 柳凡周身包围着一层浓郁的血色,遁速极快,但王显御剑而行,与他不相上下。 王显喝道:“胜负未分,柳道友休走!” 两人原本在鏖战之中,不分胜负,但柳凡刚才突然面色一变,驱使几头血灵往这边飞来,随后更是直接抛下王显,飞遁而来。 王显岂容柳凡逃走,紧追不舍,三十六道剑光纵横往来,趁柳凡分心他顾,一举斩灭数十头血灵。 柳凡心中滴血,这些血灵是他结丹之后,耗费莫大代价,从血灵宗中兑换了珍稀灵物,掺入一名结丹修士的精血,精心培育而成,毁去一头便少一头。 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魏无定所在,绝不能让此人离开,心中一横,祭出一柄拂尘,无数白色丝线骤然伸长,织成一张大网,罩向王显。 王显心中一惊,遁速放缓,收回三十六道剑光,守御己身。 柳凡与他激斗至此,只用血灵与一种凝成千丈血云的神通对敌,手中竟然还有一件法宝,却是让他始料未及,不由小心戒备。 王显不敢有半分留手,并指一点,喝道:“涨!” 三十六道剑光忽然聚在一处,凝成一柄三丈长短的巨剑,重重斩在白色丝线凝成的大网之上。 白色丝线散发出晶莹光芒,似是坚韧无比,但在巨剑一斩之下,竟然纷纷断裂开来,织成的大网上出现了一个缺口,被王显闯了出来。 王显轻咦一声,这拂尘法宝织成的大网,威能远不及他预料中的那般强横。 但柳凡在王显破开拂尘法宝时,已然遁出数百丈,彻底摆脱他的追击,与陈渊只相隔两百余丈,且距离还在不断缩小,很快就要追上。 他提前放出的那几头血灵,距离陈渊更是只有十几丈,似乎下一刻就要他陈渊身上。 柳凡一向洒脱的神情此时变得扭曲起来,充满了狰狞残忍的意味。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差点被魏无定与余清联手伏杀,还被两人拿走了大部分庆幽遗宝。 柳凡修炼至今,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在问天鼎秘境中,他故作姿态,与两人虚与委蛇,实则心中恨意滔天,现在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绝不会放魏无定离开! 柳凡紧追不舍,但陈渊驾驭的飞舟遁速极快,竟然能与结丹初期修士媲美,他一时追之不及,只能缓缓缩短两人距离。 柳凡目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将他浑身裹住,遁速骤然增加,追了上去。 夜长梦多,此刻是在战场之上,他身为结丹修士,无缘无故对一个筑基小辈出手,已是坏了规矩,绝不能拖下去。 陈渊见柳凡竟然施展出血遁术,心中一凛,也要施展此术逃命。 但他刚刚生出此念,还未动手,一道黑白两色混杂的奇异光柱便从天而降,化作一道明黄色山岳虚影,挡在陈渊身后。 山岳虚影高约百丈,凝实厚重,散发出镇压一切的磅礴气势,将柳凡的前路完全拦住。 柳凡面色一变,放慢遁速,上百头血灵齐齐飞出,放出污秽血光,将山岳虚影染成血色,却不损其分毫。 柳凡面露不甘之色,手掐法诀,在山岳虚影上方,迅速凝成一团血云,约有千丈大小,遮天蔽日,翻滚不定,降下无边血雨。 血雨落向山岳虚影,落向陈渊,落向千丈之内的数名筑基修士,散发出浓浓的血腥之气,令人闻之欲呕。 但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黑白两色混杂而成的奇异光柱落下,化作一道银白色的煌煌天雷,劈进血云之中! 轰隆! 一声巨响传出,血云中无数道银蛇闪耀,在雷光下迅速蒸发,变得稀薄起来。 在柳凡被山岳虚影挡住去路时,王显追了上来,三十六道剑光飞出,斩向柳凡,口中说道:“柳道友竟对一小辈痛下杀手,不觉有失颜面吗?” 与此同时,高空之中的金落衡看着下方的柳凡,目光冰冷,身前太极图上的艮位、震位缓缓黯淡下去,巽位、离位却是光芒大放,身前狂风不息,海浪滔天,将对面的血灵宗结丹后期修士牢牢压制。 他又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金落衡今日才知道,陈渊竟是一名体修。 陈渊看不到掩藏在重重灵光之后的金落衡,但他曾在洞虚山见过金落衡祭出太极图与紫衫女修相斗,知道这是师父出手相救。 他对高空中深施一礼,但渡云舟却是遁速不减,继续往战场之外飞去。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呵呵,小友且住,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 (本章完) 第238章 遁走 第238章 遁走 这道苍老的声音极为陌生,与此同时,一道飞火流瀑从天而落,拦住了陈渊的去路。 这道瀑布完全由炽白色的火焰凝成,似是一副展开的画卷自然垂落,飞流直下三千丈,宽有百丈,浩浩荡荡。 火瀑边缘的空气全都在高温下扭曲变形,途中所过之处,白云尽皆化为乌有,高空中凛冽的罡风,也无法吹动火瀑半分。 陈渊面色大变,心念一动,渡云舟立刻转变方向。 但渡云舟中的风鸾妖力被激发,飞遁速度太快,极难控制,在空中绕出一道弧线,险之又险地从火瀑前方掠过。 就在这时,火瀑中的炽白色火焰猛地一涨,似是被巨石激起的水浪,无数火溅开,凝成四面高大的火墙,将渡云舟困在其中。 这四面火墙相距约有数十丈,陈渊连忙操控渡云舟停下来,但也无法再遁出一丈。 炽白色火焰高涨,无边热浪涌来,陈渊脸上的木质面具无声无息地化作飞灰,面色涨得通红,似乎下一刻就要被烧成灰烬。 渡云舟也在炽白色火焰的炙烤下,发出细微的异响,包裹住舟身的风鸾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唳,破碎开来,表面也迅速变得干燥起来,冒出淡淡的白色烟雾。 陈渊只得将渡云舟收入储物袋中,施展巨灵身秘术,身形涨大至八尺高下,泛起青铜色泽,肉身强度大增,加上极品法衣的守御之能,炽白火焰带来的压力大减。 但下一刻,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入陈渊耳中:“小友勿慌,老夫并无恶意,只是想助小友避开柳凡的追杀!” 一个巨大的火焰手掌从天而降,足有十丈大小,炽白火焰组成的掌纹清晰可见,遮天蔽日,抓向陈渊。 陈渊死死盯着火焰大手,深吸一口气,紧握双拳,冲了上去! 这道苍老的声音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之感,他不知道是哪位结丹修士出手,也不知道此人为何出手,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束手就擒! 就在陈渊准备拼死一搏之时,金落衡冰冷的声音传来:“祁道友,你为何对金某弟子出手!” 一片巨大的深黑色龟甲忽然浮现在陈渊头顶,光芒大放,龟甲下方,一头狰狞的玄龟虚影凝聚成型,将陈渊护在其中。 轰! 玄龟四肢粗壮的蹄爪在虚空中重重一跺,荡开一层漆黑波纹,四面火墙轰然倒塌,飞火流瀑也从中断裂开来,仅余几道细小的火舌相连。 陈渊只觉身周的无边热浪骤然消失,好似在炎热的三伏天中突然跳入了一条冰河,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将他包裹。 这时,火焰大手与龟甲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龟甲猛然下沉数丈,玄龟虚影发出一声凄厉吼叫,火焰大手的三根手指也随之破碎开来,变得残缺不堪。 但紧接着火焰大手就再度拍了下来,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呵呵,金道友稍安勿躁,老夫并无恶意,只是看不惯魔修以大欺小,护佑令徒一二……” 陈渊终于听了出来,此人就是紫阳宗那名研究出妖丹秘术的祁长老! 高空之中,金落衡不顾身前的血灵宗魔修,转头看向数千丈外的一名白发老者,目中闪过一丝杀机,传音道:“金某弟子,自有金某关照,不劳祁道友费心!” 他抬手一点,深黑色龟甲上的奇异纹路忽的亮起,玄龟虚影仰天长啸,方圆千丈的虚空内,掀起滔天巨浪,将残破的火焰手掌完全淹没! 嗤嗤之声不断传出,雾气蒸腾,方圆千丈之内的所有修士身影,尽数变得模糊起来。 位于雾气中央的陈渊,身影更是完全消失。 但雾气无法阻挡结丹修士的神识,在距离陈渊二十余里的千丈高空中,白须白发,脸颊却光滑细腻的祁长老,盯着雾气中化作青铜巨人的陈渊,目光热切,抬手掐诀,就要再度出手。 他身前悬着一张锦绣山河图,化作千岩万壑、江河溪流,将对面一名结丹后期魔修的攻势稳稳挡下。 修为到了这个地步,很难轻易分出胜负,虽然祁长老全面处于下风,但魔修一时之间也无法攻破他的防御,他才有机会对陈渊出手。 只是他身为一名结丹后期修士,对一名小辈接连出手,而且动静极大,引得周围十几名结丹修士侧目。 当陈渊脸上的木质面具被毁去时,谢朝鸿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心底腾的升起一股怒火。 就是此子破坏了他在洞虚山秘境中的谋划,致使他在宗门之内名声受损,在下一任掌门之争中,输给了另一位结丹后期的师兄,无法得到宗门倾力培养,结婴的希望大大降低。 谢朝鸿因此对陈渊恨之入骨,虽然碍于六宗联手抗敌的大义,不敢公然找陈渊的麻烦,但私下却一直在让紫阳宗弟子寻找陈渊踪迹。 三年之前,曾有两名紫阳宗弟子在绿洲之外见到陈渊,将此事禀报给他,并称陈渊奉诸葛启之命,回宗修整。 谢朝鸿立刻追了上去,但一路追到凌云派,都没有发现陈渊的身影,只能作罢。 但即便谢朝鸿如此深恨陈渊,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看到祁长老不惜动用神通对付陈渊,不由心中大惊,立刻向祁长老传音道:“祁师兄且住!” “我知道你深恨此子毁去我等谋划,但这是决战之时,你对凌云派小辈出手,岂不是破坏了六宗联手大计!” 诸葛启也注意到了祁长老的举动,但他没有直接出言制止,而是对一名相貌俊秀的年轻修士传音道:“祁道友对我凌云派小辈出手,可是出于冷兄授意?” 这名年轻修士正是紫阳宗在此战中的主事之人冷晖,在紫阳宗中的地位还在谢朝鸿之上。 他正与一名结丹魔修激斗不休,闻言安抚了诸葛启一句,随后便向祁长老传音过去,让他立刻停手。 其他四大宗门的长老与结丹魔修,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 但他们都是无暇分心,都是打起精神,应付自己的对手,只有几名结丹后期修士,与对手一时分不出胜负,才有余暇关注此事。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同阶无敌的筑基修士数量不少,但几个回合就能灭杀同阶对手的结丹修士,整个东华洲都是万中无一。 与此同时,在万丈高空之上,一众元婴修士也注意到了祁长老对陈渊出手。 陈渊施展出巨灵身秘术时,这些元婴修士便看得一清二楚,但一名筑基体修,根本不放在他们眼中。 对低阶修士来说,体修极为罕见,但在东华洲上,仍有一些体修传承,在场的元婴修士均有所耳闻,或是亲眼见过。 甚至有一名元婴体修,在整座东华洲上都薄有声名。 但两名结丹后期修士因为这名筑基体修发生争斗,却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一名元婴魔修看了度清道人与玄元子一眼,戏谑一笑。 另外几名元婴魔修面上也都露出讥讽之意,准备看紫阳宗与凌云派的笑话。 玄元子面色淡漠,暗中向度清道人传音:“度清道友,此事伱须给我一个交代。” 度清道人眉头紧锁,回道:“玄元道友放心,祁师侄不顾大局,待此战结束后,老道必定重重惩处!” 随后他立刻向祁长老传音,厉声喝止。 他是祁长老已故的师父相交甚笃,平日里对祁长老也是多有关照,但此刻是决战之时,祁长老违背禁令,对凌云派小辈出手,让度清道人很是恼怒。 所幸祁长老没有动杀心,度清道人才给他留了几分颜面,只用传音喝止。祁长老收到数人传音,终于清醒过来,目中的热切慢慢褪去,面沉似水,不甘地看了一眼下方的陈渊,冷哼一声,不再出手,专心对敌。 此时弥漫开来的雾气在沙漠上空的狂风吹拂下,已经逐渐消散,露出了陈渊狼狈的身影。 虽然他有龟甲护身,但两名结丹后期修士交手产生的余波,还是让他身上的极品法衣变得破碎不堪,七窍流血,看上去甚是骇人。 好在他施展巨灵身秘术后,肉身堪比五级妖兽,身上的伤势只是看起来严重,只需休养几天,便能恢复如初。 他抬起头来,透过稀薄的雾气,顺着残留的飞火流瀑,深深看了远处的祁长老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杀机。 他耳边响起金落衡的声音:“速速返回绿洲,祁远山对你杀意甚坚,为师还需对敌,无法时刻护你周全!” 话音落下,玄龟虚影低吼一声,缓缓消散,深黑色龟甲飞向高空。 陈渊深吸一口气,对金落衡深深拜下,随即一抚储物袋,祭出渡云舟。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血影忽然从稀薄的雾气中飞出,进入陈渊体内。 陈渊面色一变,神识立刻在体内扫过,发现在一处细小的经脉之中,多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血色光点。 他心念一动,丹田之中的真元涌入这条经脉,冲刷而过,但血色光点却是完好无损。 陈渊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重新回到千丈高空上的柳凡,神情沉凝。 柳凡冷冷一笑,传音道:“魏无定,那两件法宝便寄放在你那里,柳某日后会亲手取回!” 说完之后,他不再理会陈渊,凝神应对飞剑犀利的王显。 陈渊盯着柳凡看了一会儿,又看了谢朝鸿、祁长老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驾驭渡云舟,来到林皓身前。 先后有两名结丹修士对陈渊出手,方圆千丈之内,再无其他修士。 林皓怔怔地看着陈渊,他今日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点也不了解陈渊。 这位陈师弟不仅是同阶无敌体修,还招惹了两名结丹修士,其中一人还是结丹后期修士,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几个木盒,以及几张法符,然后并指一点,法符自行飞起,贴在木盒之上。 随后他心念一动,在法符上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才抬手一挥,几个木盒飞至林皓身前。 林皓低头看向木盒,不解道:“这是何物?” 陈渊神识散开,在身周布下一道屏障,以防那些结丹修士神识窥探,沉声道:“烦请林师兄将这些木盒交给师父,并代小弟转告一句,弟子不能在师父身前尽孝,只能以此物孝敬师父,还请师父恕罪。” 林皓面色一变:“师弟这是何意?” 陈渊不答,继续说道:“小弟设下这些法符,非是不放心大师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小弟不敢有半点轻忽,还请大师兄见谅。” “这枚玉简中记载着一些结丹心得,便赠予大师兄,” “这两件法器送给孙师兄与沈师姐,还请大师兄代为转交。” 说罢,他一抚储物袋,又拿出一枚玉简、两件极品灵器,送至林皓身前。 林皓面色一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陈渊又道:“战场凶险,大师兄珍重!” 他对林皓深深一礼,收回神识,激发风鸾妖力,渡云舟遁速骤增,激射而出。 林皓望着陈渊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收起木盒、玉简与两件极品灵器,重新投入到厮杀之中。 陈渊驾驭着渡云舟全速往绿洲遁去,但却无人阻拦。 他所处的地方是战场边缘,修士本就不多,看到陈渊几拳灭杀筑基后期魔修,知道这是个瘟神,不敢招惹。 齐国的结丹真人有惩处怯战修士之权,但他们将刚才发生之事看在眼里,巴不得陈渊赶快离开战场,以免再生出事端。 柳凡与祁长老倒是不想放陈渊离开,但柳凡被王显缠住,祁长老得度清道人警告,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渊远遁而去。 金落衡看向陈渊的目光颇为复杂,他今日才知道,自己的弟子是一个体修。 万丈高空之上,一众元婴修士也将这名搅动起一阵风雨的低阶修士记了下来。 陈渊的神识屏障能瞒住结丹修士,但却瞒不住这些元婴大能,那些木盒中的东西,同样被他们看在眼里。 白衍稷看了林皓一眼,然后牢牢盯着陈渊,目光热切:“这小子竟然能拿出这种东西,身上定然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玄元子看了白衍稷一眼,淡淡道:“白道友莫非觊觎筑基小辈身上的机缘?” 白衍稷一怔,随即笑道:“呵呵,玄元道友说笑了,白某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 紫阳宗太上长老看向玄元子,沉声道:“此子施展的体修秘术,与祁师侄得来的体修功法中,所记载的一门秘术极为相似,难怪祁师侄要对他出手,此事还需玄元道友给我紫阳宗一个交待!” 玄元子淡淡道:“袁道友说笑了,修仙界中功法秘术何其多也,偶有相似之处,不足为奇。” “何况此乃筑基小辈之事,你我何等身份,何须参与其中?” 紫阳宗太上长老是一名中年修士,面色威严,闻听此言,冷声道:“听此子之言,似是要远遁而走……” 他还未说完,度清道人便开口道:“玄元道友言之有理,小辈之事,自有小辈去解决,待此战结束之后,交由冷师侄与诸葛师侄处置便是,玄元道友以为如何?” 袁姓修士闭口不言,玄元子捋须一笑:“善!” 当玄元子三人言语交锋时,一众元婴魔修也低头看向陈渊,双目放光。 他们同样看到了木盒之中的东西,但在齐国的元婴修士面前,却是不好施展手段,只能目送陈渊离去。 只有晏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陈渊身上留下手段,却看不上盒中之物,只是轻笑一声:“有趣……” 感谢神日老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239章 师徒 第239章 师徒 黄昏时分的荡魔沙漠,笼罩着一层暗黄色的光芒,一切都变得黯淡下来,巨大的月牙形沙丘宛如凝固在时间长河中的古老遗迹,静静地屹立在莽莽黄沙之上。 一条饥肠辘辘的蜥蜴外出觅食,身躯蜿蜒前行,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可以果腹的毒蝎昆虫。 忽然,一道青濛濛流光几乎贴着地面掠过,带着一阵狂风,掀起滔天沙浪,几有席卷天地之威。 蜥蜴连忙缩回埋在黄沙中的巢穴,黄沙之上又变得一片死寂。 在青濛濛流光之中,正是驾驭渡云舟逃离战场的陈渊。 他不顾风鸾妖力反噬,短时间内连续激发渡云舟的全部遁速,堪比结丹初期修士,很快便逃离了战场。 但荡魔沙漠方圆数百里,他飞遁了半刻钟时间,才来到沙漠边缘。 他没有按照金落衡的吩咐,返回绿洲,而是绕了一个圈子,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荡魔沙漠。 被柳凡与祁长老同时盯上,体修的秘密也暴露无遗,他在凌云派已经待不下去了。 若只有柳凡与祁长老,陈渊还不会过于畏惧,毕竟金落衡是结丹后期修士,足以庇护住他。 但他无法解释,自己如何在短短二十余年间,从初入筑基修炼到筑基后期,还是一名提升修为格外艰难的体修。 他知道金落衡不会觊觎弟子的机缘,且极为护短,才敢出手救下林皓。 但他不敢赌,凌云派的其他结丹修士,乃至掌门玄元子,会不会对他强化肉身的方式感兴趣。 出手救下林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了离开东华洲。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 离开荡魔沙漠后,陈渊不眠不休,昼夜飞遁,用了两日时间,终于来到幻月山脉。 随着齐国六大宗门与魔修展开决战,归元宗抽调门中大批筑基修士前往荡魔沙漠参战,留在幻月坊市中的筑基修士寥寥无几,仅有一位结丹真人以及十几名炼气弟子驻守。 但有这位结丹真人坐镇,就不敢有魔修来此造次。 陈渊换上一件完好的白色长衫,快步走入幻月坊市,来到幻月阁,租下了一间甲等洞府。 幻月阁中炼气十层的执事,看不穿陈渊的修为,但对此人豪掷四十块下品灵石,租用洞府一年的阔绰行为,却是印象极为深刻。 所有人都知道,荡魔沙漠的情势日渐恶化,许多散修都已逃出齐国,远走他方,已经许久没有人出手如此豪爽了。 陈渊对幻月执事的异样目光毫不理会,来到租下的洞府中,坐在刻着聚灵阵的蒲团上,服下一颗疗伤丹药,闭目打坐,吸纳从地底灵脉中散发出的微薄灵气。 他先是与魔修大战一番,又昼夜不息地飞遁至此,体内真元接近枯竭,且被到金落衡与祁长老交手的余波波及,经脉有所损伤,也须调养一番。 不过他受伤不重,仅用了两个时辰,经脉伤势就恢复如初,丹田内的真元湖泊也重新变得充盈起来。 到了这时,陈渊才有暇处理柳凡在他体内留下的血色光点。 血色光点如附骨之疽一般,附着在一条细小的经脉之上,没有任何异动,对陈渊也没有任何影响。 但只要光点存在,柳凡就能在一定距离之内,感知到他的方位。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追踪手段,寻常筑基修士遇到,极难破解。 但陈渊却是不同,他获得了庆幽真人的所有识忆,至少有三种破解追踪之法的秘术。 若非柳凡是结丹修士,只凭他体内的周天星辰之力,就可将这明显是魔道手段的血色光点自行消灭。 陈渊心中浮现出一种见效最快的秘术,抬手掐诀,真元涌入这条经脉,犹如江河奔涌一般,不断冲刷着血色光点,每一次离开经脉,都会带走一丝微不可察的血色光芒。 但一个时辰之后,陈渊停了下来,眉头紧皱,内视己身,紧紧盯着经脉之中的血色光点。 他持续不断地用真元消磨血色光点,但却收效甚微,血色光点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将血色光点消磨干净。 但齐国六宗与两大魔宗也许已经分出胜负,或者即将分出胜负,而魔宗优势极大,极有可能击败齐国六宗。 若是等魔修掌控齐国修仙界,柳凡定会不断追索他的踪迹,他再想进入幻月山脉猎杀白猿,难度极大。 他必须趁齐国修仙界尚处于混乱之中,进入幻月山脉,猎杀白猿。 陈渊打定主意,手中法诀一变,真元涌入经脉之中,将血色光点层层包裹。 这是他从庆幽真人识忆中得来的另一种秘术,虽无法抹去血色光点,但却可以将其隐藏起来,除非柳凡来到陈渊十里之内,否则无法察觉到他的方位。 而在这个距离上,陈渊已经进入了柳凡的神识覆盖范围之内,血色光点的追踪也就没有意义了。 将血色光点隐藏起来后,陈渊又闭目调息了片刻,拿出装有野人神魂的玉瓶。 他打开瓶塞,摄出神魂,两日过去,野人神魂已经变得萎靡不堪,目光呆傻。 陈渊微闭双目,施展搜魂术,查探野人识忆。 一刻钟之后,他睁开双眼,随手放出一缕真元,绞碎野人神魂,眉头紧皱。 他从野人识忆中看到了他的过往经历,但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野人竟然不是体修,而是人妖混血! 此人名为黑虎,是血灵宗驻地云岭国的一名散修,资质不佳,身具金火土木四灵根,但体内却有浓厚的虎妖血脉,随着修为提升,肉身也会随之强化。 但也正因如此,他使用寻常灵器时威能减半,平常多以肉身之力对敌。 不过黑虎的虎妖血脉颇为强横,随着他突破后期后期瓶颈,从血脉中得到了一种天赋秘术。 根据这种秘术,黑虎猎杀了一头四级虎妖,抽出其体内虎骨,融入妖丹与自身精血,炼成一柄相当于极品灵器的骨刀,但只有他能御使,可凭借骨刀施展移形换位之术,实力大增,在云岭国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此次血灵宗入侵齐国,开出丰厚悬赏,其中有几种提升结丹几率的灵药,黑虎眼热不已,投入血灵宗麾下,来到齐国,但却遇到了真正的体修陈渊,一朝丧命。 陈渊摇了摇头,随手收起玉瓶。 他本想从野人手中得到一些体修秘术,以及他强化肉身的办法,却没想到野人竟是半人半妖,根本不是体修。 他将黑虎储物袋中的东西检查了一遍,有两百余块中品灵石、一瓶筑基后期丹药、几颗疗伤丹药、几株三百年灵草以及一些杂物,但一件灵器玉简也无。 他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收了起来,随后悄然离开坊市,往幻月山脉中飞去。 …… 入夜后的荡魔沙漠,寒风凛冽,一轮圆月高悬,漫天繁星也无法掩去明月的光辉,横贯长空的星河中,恒河沙数的星辰载沉载浮,星光与月光一起洒下,给无尽黄沙覆上了一层洁白的冰霜。但就在下一刻,澄澈干净的夜空中,上千道遁光掠过,打破了这幅凝固美丽的画卷。 这些遁光速度不快,安静地从空中掠过,似乎带着一股颓丧的意味,不少遁光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到地上。 透过遁光看去,每一名修士的神情都格外阴沉,有的修士五官扭曲,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经过几乎三天三夜的大战,齐国修士还是败了。 二十三名结丹真人身死,六百余名筑基修士尸骨无存,紫阳宗冷晖真人、万兽山屈老怪为阻止魔修追击,力毙六名结丹魔修,战死当场,剩余的结丹真人带着筑基修士,仓惶撤退。 好在魔修遵守约定,没有赶尽杀绝,才给了齐国修士喘息之机,不致全军覆没。 筑基修士庆幸不已,但只有结丹真人知道,这是齐国元婴修士的威慑,魔修才仅仅追出四十余里,便鸣金收兵。 魔修不敢屠尽齐国六大宗门的低阶修士,否则六宗掌门没了顾忌,一心报复,便是两大魔宗,也承受不住元婴修士的怒火。 败退的齐国修士一路撤回绿洲,回到各自的宗门驻地。 他们只有一夜时间休整调息,第二天就要撤出荡魔沙漠,返回宗门。 六大宗门已经派遣结丹真人赶回宗门,将战败的消息通知留守宗门的长老,集合门中弟子,收拾修炼物资。 他们只有五天时间撤出齐国,不会把任何一块灵石留给两大魔宗,但按照约定,六大宗门不得毁坏灵脉矿脉。 各个修仙家族的修士甚至没有返回绿洲,径直带领族中子弟,离开荡魔沙漠,只有伤重到无法飞遁的修士,才随六宗修士回到绿洲,先行疗伤。 六大宗门必须离开齐国,让出宗门驻地,但这些修仙家族若是有意,可以留在齐国,只是要成为两大魔宗的附庸。 事关整个家族的命运,族长也不能独断,必须与族中修士商议,不敢有丝毫耽搁。 而对于回到绿洲的修士来说,这注定是一个热闹的夜晚,不时有遁光悄无声息地从空中掠过,落在一个个庭院、小楼之中,忧心忡忡地讨论着被一片迷雾笼罩的未来。 凌云派驻地中央,林皓、孙从耀、沈丹湄三人在金落衡的庭院前落下。 林皓深施一礼,刚要开口,庭院大门便徐徐打开,金落衡的声音在三名弟子耳边响起:“进来吧。” 三名弟子迈步而入,来到正堂,见到了面色疲惫的金落衡。 他在大战中与一名结丹后期魔修鏖战了三天三夜,将其打成重伤,真元与精神均消耗甚大。 林皓关切道:“师父,您没有大碍吧?” 他与孙从耀、沈丹湄谨遵金落衡教诲,在大战中一心保命,只是受到轻伤,并无大碍。 金落衡微微摇头:“你们可曾见到陈渊?” 三名弟子都摇了摇头,孙从耀沉声道:“弟子询问了几名值守修士,均未见到陈师弟身影。” 沈丹湄神情极为紧张:“陈师弟会不会被那两人给暗中截杀了?” 两人从林皓口中听说了陈渊之事,孙从耀得知陈渊是体修,震惊异常,沈丹湄却是早就知情,只是担心陈渊的安危。 金落衡道:“陈渊离开战场后,为师一直盯着祁远山与柳凡,他们没有机会下手。” 沈丹湄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林皓面上露出迟疑之色,道:“师父,陈师弟在离开之前,将几个木盒交给弟子,让弟子代他转交给师父……”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贴着法符的八个木盒。 金落衡抬手一招,将木盒摄了过来,看着将盒盖、盒身牢牢粘在一起的法符,眉头微皱:“盒中有何物?” 这些木盒均由百年灵木制成,有封存灵气、隔绝神识之效,金落衡也无法看出其中存放之物。 林皓摇头道:“弟子不知,陈师弟只是说此物事关重大,不可有半点疏漏。”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陈师弟还……还有一句话,让弟子转告给师父,他不能在师父身前尽孝,只能以此物孝敬师父,还请师父恕罪。” 此言一出,沈丹湄与孙从耀面色齐变,金落衡的目光也是微微一凝,正堂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金落衡开口道:“那就让为师看看,这木盒中装着什么东西,竟能代他尽弟子之责!” 他抬手一点,八个木盒上的法符齐齐断裂,盒盖敞开,浓郁的灵气瞬间弥漫开来。 三名弟子凝目望去,八株形态各异、保存完好的灵草缓缓升起,草叶上的露珠还在缓缓滚动,倒映着夜明珠柔和的光芒。 金落衡的目光从八株灵草之上扫过,落在其中一株高约一尺,通体如翡翠一般的青色灵草上,神情凝重:“这是……青玄洗灵?” 三名弟子听闻此言,均是一脸茫然,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种灵草。 不仅如此,他们连其他七株灵草也不认识,但三名弟子均进入过洞虚山秘境,见过五百年灵草,要比这七株灵草逊色许多。 “陈渊有心了……”金落衡忽然轻叹一声,抬袖一拂,将八株灵草重新放回到木盒之中。 沈丹湄忍不住问道:“师父,这些灵草莫非都是八百年灵草?” 金落衡微微摇头:“这七株是八百年灵草,而这株青玄洗灵却是千年灵草,甚至在千年灵草中,也是颇为珍贵。” 三名弟子面色大变,他们看到陈渊交给金落衡八株八百年灵草,已是不可思议,从未想过他竟然能拿出一株连元婴修士都视若珍宝的千年灵草! 金落衡将八个木盒收入储物袋,沉声道:“此事绝不可让外人知晓,陈渊本就被柳凡与祁远山盯上,若是让人知道他拿出过千年灵草,处境会更加危险。” 三名弟子齐声应下,林皓说道:“弟子还有一事禀报,陈师弟临走前,给了弟子一枚玉简,请师父过目。” 他一抚储物袋,拿出那枚陈渊交给他的玉简,躬身递给金落衡,又拿出两件极品灵器,递给孙从耀与沈丹湄:“这是陈师弟托为兄转交给你们的,你们收下吧。” 两人迟疑着接过灵器,金落衡抬手一招,将玉简摄了过来,神识探入其内,片刻之后,收回神识,目光惊疑不定。 他将玉简交还给林皓,道:“这枚玉简中记载的结丹经验极为精巧高明,就连为师看后,也有耳目一新之感,绝非寻常修士得出,伱可仔细参悟,结丹几率当能增加三分。” 林皓心中一喜,接过玉简,但随即想起陈渊流离在外,生死不明,不由面色一黯。 他与陈渊相交不深,但陈渊出手救下他的性命,又赠予玉简,让他很是感激。 孙从耀与沈丹湄看着手中的极品灵器,面色复杂,沈丹湄更是眼眶一红,垂下两行清泪,轻声道:“陈师弟,你为何要走?” 金落衡目光微抬,看向远方,淡淡道:“陈渊身上有诸多秘密,他定是心有顾虑,方才远遁而走。” “但你们要记住,不管陈渊惹下了多大的麻烦,他都是为师的弟子,是你们的师弟!” (本章完) 第240章 伏杀 第240章 伏杀 在幻月山脉深处,拔地而起的千丈山峰直插云霄,在这些插天巨峰面前,任何生灵都显得无比渺小。 在其中一座千丈巨峰的脚下,是一片和缓的丘陵谷地,山林茂密,古树参天,在山风吹拂之下,林海翻浪,绿涛汹涌。 陈渊身披罗烟纱,站在一颗十几丈高的大树顶端,习惯性地将身形掩藏在枝杈之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四百余丈外的一座山谷。 十二天前,他离开坊市,进入幻月山脉深处,翻过两座千丈高峰,披上罗烟纱,一步步走到这里,一待就是九天。 那座不起眼的山谷,就是白猿所居之地,这九天以来,陈渊昼夜不息地监视着山谷,但却一直没有看到白猿的身影。 他知道白猿还在山谷之中,他左手中的玉珏,此时正散发着浓郁的红光,完全变成了赤红之色。 若不是戴着千年冰蚕丝手套,他肯定会感受到玉珏表面滚烫的温度。 山谷在他的神识覆盖范围之内,但他不敢散出神识,只能依靠玉珏,确定白猿是否还在山谷之中。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朝阳初升,山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阳光穿过雾气,变成五颜六色的虹光,光束的边缘有些模糊,绚丽中带着一丝迷幻。 四周一片幽静,偶有小兽穿过灌木丛,身体蹭到草叶上,响起轻微的沙沙声。 陈渊轻轻眨了眨眼,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疲惫。 这九天以来,他什么也没做,但精神却时刻紧绷,比炼丹时还要紧张,生怕被白猿察觉到自己的踪迹。 他完全不是白猿的对手,若是被白猿发现,只能远遁而走。 虽然他曾依靠罗烟纱从白猿手中逃出生天,但罗烟纱毕竟只是一件上品灵器,但性格谨慎的陈渊,不敢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罗烟纱之上。 他只能远远地待在这里,依靠玉珏的感应之力,耐心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白猿外出的机会。 正面交锋,他完全不是白猿的对手,只能等白猿外出之时,潜入山谷之中,布下阵法,等白猿归来,利用阵法之力,将其灭杀,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妖兽与修士不同,修士只需吸纳天地灵气,便可提升修为,一次闭关,往往就是几年过去。 但妖兽单纯吸纳天地灵气,淬炼妖体的速度太慢,若想加快速度,必须猎杀其他妖兽,吞噬其妖丹精血,强化妖体。 白猿实力如此强横,同阶无敌,定然不会单纯吸纳天地灵气,强化妖体。 只是陈渊不知道它猎杀妖兽的频率,也许它下一刻就会离开山谷,也许它两个月后才会离开山谷,陈渊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如此枯燥的日子又过去了三天,陈渊依旧没有一丝烦躁,在漆黑的夜色中,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山谷入口。 忽然,陈渊左手中的玉珏轻轻一颤,他低头一看,玉珏散发出的红光,正在缓缓黯淡下去。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脚下一点,从大树顶端飘然而下,一步步往前走去。 身披罗烟纱,他无法飞遁,也无法施展轻身术,只能如凡人一般行走。 陈渊刚刚走出十几丈,玉珏上的红光全部褪去,重新恢复了原本模样。 这是方圆千里内没有真灵血脉的标志,白猿离开了山谷。 陈渊一把扯下罗烟纱,驾起遁光,往山谷飞去。 他不知道白猿什么时候会回来,必须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尽快布下阵法。 好在陈渊此前将山谷外的猿猴妖兽尽数诛绝,没有妖兽守卫,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山谷。 与三个月前相比,这座山谷变得破败了许多,处处可见陈渊与白猿大战的痕迹,山壁崩塌,草木稀疏,地面焦黑,碎石遍地。 白猿显然没有清理山谷的意思,但只要有灵脉存在,它就不会离开此处,也给了陈渊伏击它的机会。 陈渊神情严肃,一抚储物袋,拿出二十四杆陨星阵的阵旗,大袖一挥,阵旗四散飞出,插在地上,将整座山谷围了起来。 随后他又拿出陨星阵的阵盘与十二块土属性中品灵石,将灵石放入阵盘上的凹槽之中,抬手一点,往阵盘中注入真元。 阵盘亮起浅黄色的光芒,然后分成二十四条黄光丝线,将二十四杆阵旗全部连接起来。 二十四杆阵旗微微发亮,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陈渊稍稍松了一口气,陨星阵已经布下,就算白猿现在就赶回山谷,他也有一战之力。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他又拿出地火阵、木垒阵的阵旗阵盘,将阵旗插在山谷四周,往阵盘上分别嵌入火属性与木属性中品灵石,激发阵法,将阵旗隐匿起来。 陈渊微微一笑,三道阵法同时激发,即便白猿实力堪比结丹修士,也是死路一条。 布下阵法后,他快步走进山谷最深处的山洞,找到了被白猿夺走的银罡剑与蓝色飞剑。 这两件极品灵器与陈渊之前从山洞中拿走的那些东西一样,堆在山洞的角落里,光芒黯淡。 白猿虽然能用诡异的白色火焰抹去陈渊留在灵器中的神识,但他毕竟还是四级妖兽,在妖丹蜕变之前,无法使用灵器,从修士手中夺来之物,都是放在山洞之中。 陈渊托林皓转交给孙从耀、沈丹湄的两件极品灵器,就是这里拿走的。 那两件极品灵器品质一般,与蓝色飞剑相仿,对陈渊用处不大,索性在离开凌云派之前,送予两人,也算是回报两位师兄师姐的关照之情。 陈渊拿起银罡剑与蓝色飞剑,注入一丝真元,发现自己留下的神识烙印已经被完全抹除,必须重新祭炼温养,才能在斗法中使用,此次与白猿相斗,却是指望不上了。 他摇了摇头,将两件极品灵器重新放回原处,走出山洞。 陈渊四处看了看,来到一处角落,拿出罗烟纱,披在身上,身形缓缓隐匿起来,山谷中又变得一片死寂。 …… 时间缓缓流逝,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山林间的薄雾被明亮温暖的阳光驱散,林木青翠欲滴,清风吹拂之下,草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啾啾鸟鸣之声传开,沉睡了一夜的幻月山脉重新醒了过来。 嘴边残留着猩红血迹的白猿,从一座千丈高峰上攀援而下,奔行在山林之间。它昨夜离开山谷后,猎杀了一只五级妖兽,将其妖丹血肉吞噬的一干二净,妖体又强化了几分。 这是一头震山熊,血脉强横,力大无穷,还精通两种天赋神通,但在白猿面前,却毫无抵挡之力。 它甚至没有用出那诡异的白色火焰,只凭一身巨力,便将其活生生打死。 在幻月山脉中,没有任何五级妖兽能与白猿匹敌,只有寥寥几头六级妖兽能压白猿一头,但它也能全身而退。 从诞生灵智起,白猿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它的血脉远比其他妖兽要强横,甚至只是散发出一丝气息,就能令其他妖兽颤抖恐惧。 仅仅用了二十余年,它便猎杀了上百头妖兽,从一级低阶妖兽成长为四级妖兽,从未遇到过任何瓶颈。 不仅如此,那些从山外而来的人类修士,也都被它一一虐杀,从没有人在见到它后,还能活着离开。 不知为何,白猿心底总是涌起一股暴虐的冲动,想要将见到的所有生灵全部撕碎,杀戮似乎是它与生俱来的渴望。 但随着等阶提升,白猿慢慢变得越来越理智。 虽然心底依旧会不时涌起暴虐的冲动,但大部分时候,它却能很好地控制住这种冲动,远比同阶妖兽要聪慧精明。 它收拢了一批猿猴妖兽守卫山谷,又主动猎杀进入幻月山脉的人类修士,逼迫他们在临死之前打开储物袋,使用丹药灵石进行修炼,凝聚妖力的速度大大提升。 再过几年,它的妖丹就能迎来蜕变,成为人类修士口中的五级妖兽。 但也正是从那些开口求饶的人流修士口中,白猿知道外界是人类修士的天下,有堪比八级妖兽的元婴修士,妖兽只是人类修士的猎物,为人类修士提供妖丹和妖兽材料。 白猿不会为其他妖兽的死感到愤怒,没有几个修士杀的妖兽比它多,但它却不想被高阶修士杀死。 所以它不能离开幻月山脉,只有等实力足够强大时,才能肆无忌惮地猎杀那些孱弱的人类修士。 是的,在白猿眼中,人类修士都非常弱小,甚至无法伤到它,直到三个月前,它遇到了那个人类修士。 此人是见到它后,唯一活着逃走的人类修士,还让他受到了不轻的伤势,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时间,才恢复如初。 此人还将它收拢的猿猴妖兽全部杀掉,它来不及收拢新的手下,两个月前,有两头蠢笨的低阶妖兽闯入山谷,还得它亲自出手料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白猿无比愤怒,将这个人类修士的气息深深记在心里。 它还从未如此狼狈过,有朝一日,它一定会找到这个人类修士,将他生吞活剥! 带着刻骨的恨意,白猿修炼时越发勤勉,甚至违背妖兽的本性,昼夜不息地吸纳天地灵气,转化为妖力,淬炼妖丹妖体。 它诞生灵智之后,就从血脉中得到了修炼之法的传承,以及天赋神通白色火焰,将灵气转化为妖力的效率远胜同阶妖兽。 寻常四级妖兽,一年只需猎杀两三只同阶妖兽,就足够强化妖体。 但白猿一年需猎杀至少二十只同阶妖兽,或者四五只五级妖兽,才能维持修炼速度。 每当肉身停滞不前,它便会离开山谷,猎杀妖兽,吞噬其妖丹血肉,然后回到山谷,继续修炼。 这头震地熊足以支撑白猿至少两个月的修炼,之后再猎杀四只五级妖兽,它的妖丹就可以完成蜕变,晋阶五级妖兽。 白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迹,猿目微眯,露出如人类修士一般的舒爽表情,一路赶回山谷。 它从左侧的山壁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山谷中,往山洞走去。 忽然,白猿停下脚步,嗅了嗅鼻子,猿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它似乎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但一时又想不起这股气息是从何而来。 忽然,它睁大眼睛,终于想起了气息来源,这是那个人类修士的气息! 就在这时,陈渊的身影从山谷角落处骤然浮现,左手托着陨星阵阵盘,右手并指一点,往阵盘中疯狂注入真元,大喝一声:“起!” 阵盘光芒大放,二十四杆隐藏起来的阵旗重新出现在山谷四周,亮起浅黄色的亮光,凝成一层光幕,迅速往上蔓延开来,欲将整座山谷笼罩在内。 白猿看到陈渊还敢回来,一股暴虐之意从心底涌起,不顾即将成型的陨星阵,怒吼一声,冲向陈渊。 它要将陈渊撕成碎片! 陈渊丝毫不惧,将陨星阵阵盘往天上一抛,身形骤然涨大至八尺高下,浑身肌肉鼓胀,泛起青铜色泽,迎了上去。 白猿见这个人类修士竟敢与自己近身肉搏,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更加愤怒,全力挥出一拳。 陈渊同样一拳击出,一人一猿轰然碰撞在一起,白猿只是后退两步,陈渊却是倒飞而出,重重砸进山壁之中,碎石炸开,残破的山谷又添一处伤疤。 白猿虽然只是四级妖兽,但妖体堪比六级妖兽,陈渊远远不如。 白猿兴奋地双手捶胸,怒吼一声,又冲了上去。 但陈渊很快便从山壁中飞了出来,看向白猿的目光中满是讥讽之意,喝道:“落!” 就在白猿前冲之时,一块丈许大小的黄色巨石从天而降,重重砸向白猿。 陈渊挡下白猿这一拳时,陨星阵已然完全成型! 黄色巨石带着长长的尾焰,速度极快,白猿不得不停下来,抬起双手,挡在身前。 轰! 巨石砸在白猿身上,轰然爆碎开来,白猿倒退三丈,却只是晃了晃脑袋。 它怒吼一声,再次冲向陈渊,但就在这时,又是两块丈许大小的黄色巨石,带着长长的尾焰,从天而降! (本章完) 第241章 压制 第241章 压制 白猿不得不停下前冲之势,抵挡从天而降的巨石,这一次它还是没有受伤,但却被击退数丈,方才稳住身形。 陨星阵毕竟是可力敌结丹初期修士的高阶灵阵,需要十二块土属性中品灵石激发,纵使无法伤到白猿,也让它无暇他顾,必须全力守御。 与此同时,陈渊又拿出木垒阵、地火阵阵盘,并指一点,喝道:“起!” 两道中阶灵阵的阵旗在山谷周围浮现而出,闪烁着阵阵灵光。 山谷中的地面骤然塌陷下去,地火翻涌,化作一片赤红色的火海,一道道火舌升起,舔向白猿,与从天而降的巨石形成夹击之势。 山谷周围,一棵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约有十丈高下,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形成一堵树墙,将三道阵法的阵旗守护的严严实实。 这些大树的枝杈上,生出一根根翠绿色藤条,垂到地面上,虬结有力,似是一条条巨蟒,轻轻扭动着身躯,似乎随时都会扑向白猿。 在树墙的内侧,一条条粗壮的根系从地下钻出,伸入火海之中,沾染上汹涌澎湃的地火,猛烈燃烧起来。 木生火,木垒阵与地火阵同时激发,地火阵自然威势大涨。 火又生土,地火阵激发之后,一缕缕火焰从地上升起,宛如一场逆流而上的火雨,来到高空之中,将一颗颗黄色巨石包裹住,形成一颗颗火焰陨石,带着长长的尾焰,从天而降,砸向白猿。 白猿刚刚挡下两块巨石,便迎来四道裹着火焰的陨石,脚下是汹涌的火海,只有木垒阵没有发起攻击,但伸出的根系也让地火阵的威能大增。 一瞬之间,它便陷入了重重危局。 但白猿不愧是真灵后裔,它狂吼一声,尾尖蓬松的赤红色毛发上,忽然燃起一簇白色火焰,随即手脚也裹上一层白色火焰,地火对它便无法再造成任何伤害。 随后它连续击出数拳,每一拳都携带无边巨力,接连将四道巨石击碎。 陈渊瞳孔一缩,地火阵竟然对白猿没有丝毫效果! 这可是中阶灵阵,换成其他四级火属性妖兽,不管实力多强,也只能减少一部分所受到的伤害,绝无法像白猿一般,竟能完全挡下地火阵的灼烧! 这便是强大的真灵血脉吗? 陈渊心中惊叹,但并不慌乱,继续催动三道阵法,连续不断地凝出巨石火海,攻向白猿。 即便白猿不惧地火阵,也需要耗费妖力,凝聚白色火焰抵挡。 它每击碎一块巨石,虽然不会受伤,但也要耗费不少的妖力。 而陈渊激发三道阵法,主要依靠中品灵石之力,注入阵盘的真元只是一个引子,足以支撑三天三夜。 火木土三种属性的中品灵石,他更是准备充足。 五行灵石本就常见,陈渊与马执事做交易时,将手中所有金水双属性的中品灵石给了出去,剩余部分才用另外三种属性的灵石补足,且以火木两种属性的灵石为主。 余下的八百余块灵石中,有六百八十四块灵石是火木土三种属性,其中土属性灵石就有三百余块,另外一百余块灵石是冰风雷三种稀有属性。 此外他还得到了野人的两百余块中品灵石,其中有七十二块灵石是火木土三种属性,加起来就是七百五十六块,足以支撑三道阵法运转几天几夜。 若论实力,陈渊自愧不如。 但他绝不相信,白猿能耗的过他。 只要白猿妖力耗尽,它的妖体再强悍,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陈渊宰割。 这就是人修能够统领东华洲,而妖兽只能在一处处险地中东躲西藏,被杀妖取丹的原因所在。 人修精通修真百艺,凭一人之力,便可布下伟力无边的阵法。 而妖兽只有强悍的妖体与继承自先祖的血脉,只能独自为战。 纵使是真灵后裔,也只能在三道灵阵下苦苦守御,不得寸进。 白猿刚刚挡下四道巨石,紧接着又是四道裹着熊熊烈火的巨石降下,脚下的火海也是翻涌升腾,不断消磨着白猿体内的妖力。 白猿从未见过杀伐阵法,更没有见过杀伐灵阵,还没有认识到阵法的恐怖之处。 它满脸怒意,一双猿目变成血红之色,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充斥着凶残暴虐之意,将一道道重重砸下的巨石尽数粉碎。 它还以为巨石与火海是由陈渊的真元催动,只等陈渊体内真元枯竭,就会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从天而降的巨石与汹涌的地火,都无法伤到白猿半分。 它在火海中载沉载浮,四肢与尾尖上白色火焰熊熊燃烧,每一拳击出,都能将巨石打得粉碎,沐浴在落下的点点浅黄色流光中,宛如战天斗地的上古巨猿,天地都要在它面前颤抖。 但陈渊却是面色平淡,悬在山谷之上,左手虚虚托着三个阵盘,一身白色长衫在山风吹拂下猎猎作响,低头看着山谷中竭力抵挡巨石的白猿,目光淡然,嘴角含笑,一派仙风道骨,好似降妖伏魔的神仙中人。 一个时辰慢慢过去,白猿浑身上下依旧是完好无损,甚至连一身雪白色的毛发都没有半点损伤。 但三个阵盘上镶嵌的中品灵石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消耗,却是灵力枯竭,马上就要碎成粉末。 从天而降的火焰巨石减少到了三块,地火也变得萎靡了许多,一棵棵苍翠的参天大树枯败灰暗,虬结有力的青藤软绵绵的垂落下去,变成了一条条死蛇。 白猿精神一振,在抵挡与闪躲巨石的同时,猿目中煞气四溢,獠牙外露,如人修一般,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白色火焰是它的天赋神通,击碎火焰巨石更多依靠肉身之力,这一个时辰中,它仅仅消耗了不到半成妖力。 它终于等来了反击的机会,只要这些讨厌的巨石地火消失,这个人类修士绝不是它的对手! 它击碎一块又一块巨石,不断逼近陈渊,那些垂下的青藤无力地挥动着,缠向白猿的四肢,却被它轻松挣脱。 但陈渊俯视着白猿,微微一笑,不等灵石中的灵力耗尽,便拿出二十四块中品灵石,其中土属性灵石十二块、火属性灵石八块、木属性灵石八块,将原来的灵石尽数替换。 光芒微微有些黯淡的阵盘阵旗,重新亮了起来。 四块裹着地火的巨石重重砸下,火海翻浪,一颗颗枯败的参天大树变得苍翠欲滴,软绵绵的青藤如龙蛇般肆意舞动,抽向白猿。 三道阵法威能尽复,白猿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它不得不连连后退,避开青藤与巨石。陨星阵毕竟是高阶灵阵,足以灭杀结丹初期修士与五级妖兽。 白猿实力再强,也只是四级妖兽,妖体终究无法与六级妖兽相比,被巨石狠狠砸上一下,也要受到不轻的伤势,挨上几下,就要受到重伤。 它死死盯着陈渊,心中终于升起了危机感。 白猿曾经在人修身上获得过一道聚灵阵,布置在山洞之中,锁住灵气,供自己修炼。 只是它不知道那是阵法,只知道将灵石放到阵盘上,山洞中的灵气浓度就会提高许多。 它毕竟只是一只妖兽,没有神识,无法查看玉简,对人修的了解全部来自于所杀修士临死前的只言片语,极为浅薄。 而陈渊提前布下阵法,阵盘被灵光包裹,白猿看不到阵盘上的灵石,不知道阵法是以灵石激发,反而以为是陈渊消耗体内真元,才激发出巨石火海。 但现在,陈渊拿出灵石放在阵盘上,让它瞬间想到了山洞中的聚灵阵。 白猿终于明悟,只要往那三个古怪的东西中放入灵石,就会源源不断地降下巨石,它就别想杀了这个人类修士。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类修士手中到底有多少灵石,会不会在它体内妖力耗尽后,依旧会源源不断地降下巨石,地火也永远不会熄灭? 白猿心中很是烦躁,凶残暴虐的本性都被压了下去。 但它紧接着又想到,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修,却只抢到了上千块灵石,其中还有数百块灵气稀薄,与眼前人修拿出的灵石一模一样的,只有几十块。 灵石如此珍贵,这个人修一次就拿出二十四块灵石,肯定无法坚持太久。 白猿重新镇定下来,稳扎稳打,击碎一块又一块巨石,等待陈渊手中灵石耗尽的时机。 两个时辰之后,阵法威能再次减弱,陈渊又更换了一批灵石。 三个时辰之后,陈渊更换了第三批灵石。 四个时辰、五个时辰、六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之后,陈渊更换了第十二批灵石,阵法的威能依旧丝毫不减。 此时距离陈渊布下阵法,伏杀白猿,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东方朝阳初升,阳光照在陨星阵的浅黄色光罩上,与其融为一体。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裹着地火的巨石降下,又接连被白猿击碎。 好在巨石是由阵法之力凝聚而成,破碎之后便会化作浅黄色流光,消散于天地之间,不会留下碎石。 否则十二个时辰过去,上千块巨石被击碎,整个山谷早已被碎石填满。 山谷之中,白猿抬头看着天上的陈渊,呲着满嘴獠牙,不断发出低吼声,极为烦躁。 这个人修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身上的灵石似乎无穷无尽。 巨石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天而降,地火也越发汹涌,山谷中的地面已经下降了一丈,尽数化作焦黑之色。 白猿还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势,但妖丹中蕴含的妖力已经消耗了一半,尾尖与四肢上燃烧的白色火焰也黯淡了一些。 再这么僵持下去,它的妖力迟早会被耗尽,它会死在这个人修手中。 白猿自诞生灵智以来,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它有着强横的血脉,它要成为最强大的妖兽,它绝不能死在这里! 白猿忽然狂吼一声,尾尖的白色火焰猛地一涨,如野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至全身,妖体涨大至两丈高低,肌肉虬结,似乎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手脚上的赤红之色如鲜血一般浓郁,竟是变成了一头白毛巨猿。 它抬手挥出两拳,将四道巨石轻松击碎,双膝一弯,猛然一跺地面,留下蛛网一般的密集裂痕,巨大的身躯冲天而起,扑向陈渊! 陈渊面色微变,但并不慌乱,寻常妖兽在生死关头都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何况是真灵后裔? 他对此早有准备,立刻抬手掐诀,喝道:“爆!” 陨星阵阵盘上的十二块中品灵石,轰然爆开,十二团浓郁的灵气瞬间注入阵法,阵盘光芒大放,几可与天上的太阳比肩,绚烂耀目。 九块大上倍许的巨石凝聚而出,裹着赤色地火,带着长长的尾焰,重重砸向白毛巨猿! 白毛巨猿变身之后,力气大增,瞬息间便冲到陈渊身前十丈。 但巨石是由阵法之力凝聚而成,陈渊又自爆灵石,为阵法瞬间供应了大量灵气,九块巨石凝聚的速度更快,将白毛巨猿重新砸回了山谷! 白毛巨猿双手高举,挡在面前,将九块巨石尽数挡下,妖体上覆盖的白色火焰将巨石烧成灰烬。 这九块巨石是陨星阵所能爆发的最大威能,几乎堪比结丹中期修士一击,白毛巨猿受此一击,内腑被震伤,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这是两人交手以来,白猿第一次受伤。 上一次陈渊进入幻月山脉,用银罡剑就能伤到白猿,是因为白猿没有将陈渊放在眼里,后来他自爆灵器与符宝,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一次,陈渊凭借阵法之力,牢牢压制住白猿,并将其击伤,自身却是毫发无损。 但陈渊还不肯罢休,手中法诀一变,点向地火阵、木垒阵阵盘,喝道:“爆!” 两个阵盘上的中品灵石齐齐爆开,往阵法中瞬间注入极为浓郁的灵气。 山谷中的地火猛然高涨,参天大树深入火海中的根系,变得更加粗壮,进一步助长火势,火海几乎将白毛巨猿完全吞噬。 陈渊立在空中,大袖飘飘,衣衫猎猎,低头看着白猿,冷冷一笑:“妖兽就是妖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本章完) 第242章 火焰巨猿 第242章 火焰巨猿 三个阵盘上的中品灵石先后爆开,往阵法中注入极为浓郁的灵气,威能大涨,足以维持一刻钟的时间。 从天而降的九块巨石轨迹莫测,将白猿的前冲之路全部封死,最多只能躲过一半,却无法躲开剩下的巨石。 这座山谷本来就不甚宽广,只是因为有一条小型灵脉,才会被白猿霸占。 陨星阵威能被全部激发之后,落下的火焰巨石涨至数丈大小,遮天蔽日,足以覆盖大半个山谷,白猿避无可避,怒吼连连。 它连连挥出拳头,将巨石击碎,但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不得不往后退去,距离陈渊越来越远,还出现了轻微的伤势。 地火之势也越发猛恶,虽然无法伤到白猿,但却在持续消耗它的妖力。 它虽能操纵诡异的白色火焰,但实则控火之能并不强。 若是换成血脉强横的火属性妖兽,不仅不用耗费妖力抵挡火海,甚至能将地火收为己用,反过来攻击陈渊。 但白猿只能怒视着陈渊,苦苦抵御巨石火海,心中的暴虐怒火无处发泄。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三道灵阵阵盘上的灵光慢慢黯淡下去,落下的火焰巨石变小了一圈,数量也缩减至六个。 但白猿还来不及有所动作,陈渊便又拿出二十四块中品灵石,放入阵盘上的凹槽,然后手中法诀一变,灵石尽数爆开,阵法威能尽复,牢牢压制着白猿。 白猿怒吼一声,一双猿目被怒火与杀意填满,狠狠挥出一拳,将落下的一块火焰巨石打碎。 陈渊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白猿的恨意,神识全部散开,小心留意方圆六百丈内的所有动静。 陨星阵凝出的巨石落下时,声传数里,山谷周围的野兽全都被惊动,四散而逃。 若是有妖兽听到这里的动静,可能会前来一探究竟。 但不知是白猿的威慑力太强,还是陈渊运气好,过去了一天一夜,没有任何妖兽前来搅局。 但陈渊并没有因此而轻忽大意,时刻散开神识,不放过任何可疑的风吹草动。 真灵血脉关乎他的道途,绝不容有半点闪失。 约莫一刻钟之后,灵气快要消耗殆尽,阵法威能再度出现减弱的迹象。 陈渊收回心神,一抚储物袋,再度拿出二十四块中品灵石,就要将其放入阵盘之中。 但就在这时,被三道灵阵牢牢压制的白猿,忽然狂吼一声,一双猿目变成纯白之色,狰狞可怖,身形又涨大了三尺,裹住妖躯的白色火焰猛地一涨,焰高三尺,变成了一头火焰巨猿。 它双膝一弯,脚下猛然一跺地面,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丝毫不顾从天而降的火焰巨石,径直冲向陈渊。 火焰巨石砸在白猿身上,顷刻间便被白色火焰烧成灰烬,只能稍稍延缓它的前冲之势,却无法将它彻底阻拦下来。 而山谷四周的山壁只有十几丈高,两丈三尺高的白猿全力前冲,不过片刻便来到陈渊身前,抬起半人大小的拳头,好似抡起一柄巨锤,重重砸下! 陈渊刚刚把二十四块灵石放到阵盘上,还来不及爆开灵石,就看到白猿冲了上来。 他面色大变,左手猛然一抬,三道阵盘飞起,同时施展巨灵身秘术,身躯涨大至八尺上下,泛起青铜之色,咬牙击出一拳。 陈渊根本没有想到,白猿竟然还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但此时绝不能逃避,只有依靠坚韧的千年冰蚕丝手套,才有可能挡下这一拳。 强烈的拳风迎面而来,仿若是数千丈高空的凛冽罡风刮过,紧接着就是一股庞然巨力,落在陈渊的右拳之上。 咔嚓! 陈渊无法承受这堪比七级妖兽一击的的恐怖巨力,右臂干脆利落地断折开来,身躯倒飞而出,穿过木垒阵凝成的参天大树,穿过陨星阵的浅黄色光罩,飞出山谷。 他一直飞出几十丈,才稳住身形,喷出一大口鲜血,右臂颤抖不已。 这一拳之下,陈渊的内腑受到强烈震荡,受到重伤。 好在千年冰蚕丝手套足够坚韧,没有被白猿的巨力摧毁,否则他的右臂就不是断折这么简单了,而是会完全爆开。 但在陈渊迎击白猿之时,它身上的白色火焰顺势蔓延到千年冰蚕丝手套中,灼烧着陈渊留下的神识烙印。 所幸他与白猿一触即分,只有一丝白色火焰渗透进来。 陈渊立刻催动真元,千年冰蚕丝手套光芒大放,其中蕴含的那一缕寒冰精气被完全激发,但对白色火焰竟是毫无效果。 他眉头一皱,无暇再顾及手套,只能任由白色火焰灼烧神识烙印,身形一晃,飞向山谷。 白猿一拳打退陈渊,但也受到反震之力,身形往下落去。 它落到山谷中后,又是重重一跺脚,山谷地面完全粉碎,白猿则是冲天而起,再次冲向陈渊。 除了禽类妖兽,以及体内蕴含空间之力的妖兽,其他妖兽在妖丹蜕变之前,都不能飞遁。 即便白猿体内蕴含真灵血脉,也无法改变这一点,除非它是血脉纯正的真灵子嗣。 而就是白猿落回山谷,重新冲向陈渊的空当,给了陈渊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不顾右臂断折、内腑震荡的伤势,抬手掐诀,喝道:“爆!爆!爆!” 三道阵盘上的灵石齐齐爆开,往阵法中注入了浓郁至极的灵气。 参天大树的暴涨至二十丈,甚至比山谷四周的山壁还要高出数丈,形成一道绿色牢笼,将白猿完全困住。 之前白猿被全面压制,用不到木垒阵,注入这道阵法中的灵气全部用来催生参天大树的根系,助长地火阵的威能,现在才是木垒阵威能尽数激发之后的模样。 九块火焰巨石也再度凝聚而出,齐齐砸向白猿,不留一丝空隙。 白猿二次变身之后,实力又暴增许多,但终究只是四级妖兽,并不能无视高阶灵阵的攻击。 它在空中将四道巨石击碎,但前冲之势也大大减缓,重新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参天大树枝杈上垂落的万千条青藤齐齐抽向白猿,就如一条条扑向猎物的巨蟒大蛇。白猿不甘地狂吼一声,迈出大步,来到那一排参天大树之前,一拳击出! 它身上如飘带般飞舞腾跃的白色火焰,将缠绕而来的青藤焚烧殆尽,参天大树沾染上白色火焰之后,也是迅速蔓延开来,顷刻间便被烧成灰烬。 木垒阵只是一道中阶灵阵,即使威能全部激发,也无法阻挡白猿。 但木行灵阵的特点,便是生生不息,一棵参天巨树被毁,紧接着又是一棵参天巨树拔地而起,依旧拦在白猿面前。 周围参天巨树上的青藤,也前赴后继地扑了过来。 这些青藤在白色火焰面前极为脆弱,连一息都无法坚持下来。 但无数青藤源源不绝地缠向白猿,被烧去一根,便再补上一根,连在一起,就似没有间断一般,成功延缓了白猿的脚步。 白猿不耐烦地大吼一声,奋力挣脱青藤,双手拍向面前的参天巨树,白色火焰迅速蔓延,将一排巨树尽数烧毁。 新的参天巨树立刻生成,但速度却跟不上白色火焰蔓延的速度。 树木不是青藤,蕴含更多的灵气,生长速度也要慢上许多,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 但木垒阵不是只有一排巨树,白猿跨过一排参天巨树后,仿若进入了一片丛林之中,四周都是参天巨树,将它完全包围。 灵阵炼制之时,都会掺入一丝空间之力,这便是木垒阵的阵法空间,只有全部闯过,才能破开阵法。 白猿愣了一下,九块火焰巨石从天而降,穿过参天巨树,砸了下来。 白猿躲开五块巨石,将四块巨石击碎,继续往前走去,双手挥舞,将拦路的参天巨树尽数烧成灰烬。 在妖丹完成蜕变之前,白色火焰无法离体,它只能用这种方式破阵。 而在它主动进入木垒阵后,由于地火阵与此阵属性相克,火海无法延伸过来,脚下是深黄色的土壤,也是阵法之力幻化而成,在白色火焰的燃烧之下,迅速变成焦黑之色。 就在白猿烧毁数十棵参天巨树,走到木垒阵边缘时,一根蓝色铁锏忽然从天而降,藏在一块火焰巨石之后,砸了下来。 白猿猝不及防之下,肩头挨了一锏,踉跄了一下,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两颗参天巨树趁机生成,再度拦在它的身前。 白猿猛然抬头望去,只见陈渊悬在空中,身前悬着一张正在不断燃烧的蓝色符箓。 他的右手无力垂下,左手并成剑指,点在蓝色符箓上,与白猿那双极为可怖的纯白猿目对视着,神情冷峻:“不愧是真灵后裔,底牌层出不穷,但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今日也必死无疑!” 陈渊话音落下,九块火焰巨石凝聚而成,与蓝色铁锏一起砸了下来。 无数青藤缠向白猿,下一刻就被白色火焰烧成灰烬,但马上就有更多的青藤缠绕上来,努力迟滞白猿的脚步。 木垒阵不仅有守御之能,还有禁锢之能,只要灵气充足,青藤就是无穷无尽。 前有巨树拦路,四周有青藤缠绕,白猿二次变身之后,身形又格外庞大,闪转腾挪的空间极为狭小,连续挨了好几下蓝色铁锏与火焰巨石的重击。 但它此时的火焰巨猿形态,是全力激发体内的真灵血脉而来,妖体堪比七级妖兽,即便符宝与灵阵合力,也没有落入下风,但破阵之势却被完全遏制,被迫留在木垒阵中。 陈渊心下一松,只要能维持住互耗之势,他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木垒阵的青藤与巨树被白猿不断烧毁,消耗灵气大大增加,仅仅过去了半刻钟,阵盘中的八块木属性中品灵石便消耗殆尽。 陈渊只能再拿出八块中品灵石,放入阵盘,自爆灵石,为阵法注入浓郁灵气。 白猿看到了陈渊的动作,若是换成之前,它必然会心生恐惧,但此时却只是怒吼连连,大肆毁坏着四周的青藤巨树。 化身为火焰巨猿后,白猿的理智也被凶残暴虐的本性所淹没,沦为了一头只知杀戮破坏的凶兽。 一刻钟之后,陈渊又一次更换阵盘中的灵石,木垒阵的灵石更是更换了两次,蓝色铁锏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他眉头紧皱,心中思绪急转,思考要如何在符宝耗尽之后,继续压制白猿。 碧波锏符宝蕴含两成法宝之力,一击之力,堪比九块火焰巨石一齐砸下,对白猿的威胁最大。 若是没了符宝,仅靠陨星阵与木垒阵之力,却是无法压制住白猿,阵法有被破之危。 陈渊不敢与火焰巨猿肉搏,巨猿力大无穷,白色火焰还能灼烧神识,太过诡异。 他右手手套中的神识烙印已经被灼烧殆尽,现出原本形状,不再有幻形之效。 就在蓝色铁锏越发虚幻,陈渊心中忧虑时,白猿迎击巨石铁锏的动作忽然一顿,身上飘舞翻腾的白色火焰萎靡下去,只有手脚与尾尖还覆盖着火焰,身形缩小至两丈高下,变回了之前的白毛巨猿。 它那一双纯白猿目,也重新恢复原状,黑色的瞳孔中布满血丝。 蓝色铁锏再次砸到白猿肩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它的肩膀竟是微微塌陷,受伤不轻。 陈渊眼前一亮,白猿莫非无法再维持火焰巨猿的形态了? 白猿痛苦地大吼一声,抬手抓向蓝色铁锏,陈渊心念一动,铁锏重新飞起,躲开白猿手掌,再度砸下。 但铁锏落下一半,忽然轻轻一颤,化作蓝色流光,随风消散。 这张碧波锏符宝,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但白猿也不再是火焰巨猿的形态,仅靠阵法之力,足以压制住它。 在源源不断降下的火焰巨石中,白猿不得不退出木垒阵,回到火海之中。 它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感受着体内消耗大半的妖力,心中越发恐慌。 变身成火焰巨猿,是它最后的底牌,却还是无法扭转局势。 难道它今天真的会死在此人手中吗? 感谢cellma的打赏! (本章完) 第243章 阵杀 第243章 阵杀 三个时辰后,白猿终于陷入了绝望之中。 它不惜妖力,一直维持白毛巨猿的形态,竭力抵抗从天而降的火焰巨石,苦苦支撑。 但这个人修手中的灵石,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消耗殆尽之后,立刻就能补充齐全,阵法威力始终没有半分减弱。 直到白猿妖力耗尽,依旧有源源不断的火焰巨石从天而降。 它的身形缩小至七尺大小,裹住手脚的白色火焰也消失不见,只能依靠纯粹的肉身之力,来抵御巨石。 这种状态下的白猿,实力只相当于五级妖兽,妖体强度也下降了许多,已经无法在陨星阵下完好无损。 数丈大小的火焰巨石被白猿挥拳击碎时,也留下了一处处伤口。 火焰巨石带来的巨力,更是让白猿步步踉跄,连连后退。 地火阵对它依旧没有什么作用,即便不依靠白色火焰,它也不会惧怕中阶灵阵的炙烤。 但白猿一身雪白的毛发,还是慢慢变得蜷曲起来。 妖力耗尽之后,它不能完全无视地火阵的灼烧,若是时间一直拖下去,早晚会受到伤害。 但它不用担心地火阵了,陈渊看到白猿变回原本的形态后,心中一喜,又是自爆二十四块中品灵石,激发三道灵阵的全部威能。 修士催动阵法时,一般只是将灵石镶嵌到阵盘上,灵石便会持续不断地为阵法供给灵力。 这种自爆灵石催动阵法的方式,相当于竭泽而渔,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激发出阵法的全部威能,但会对阵法造成很大伤害,灵石消耗也格外严重。 几个时辰过去,三道灵阵的阵旗明显暗淡了下去。 灵光耀目的阵盘上,更是出现了许多寸许粗细的裂纹,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分布着。 但陈渊已经顾不得阵法的安危了,他眼里只有伤痕累累的白猿。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三道灵阵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散布在山谷四周的阵旗都变得残破不堪,原本莹润光滑的旗面变得干枯皲裂,犹如在干燥的沙漠中被风沙洗礼了千年岁月,下一刻就会碎成粉末。 由珍贵的中品木属性灵材打造的阵盘上,更是被粗大的裂纹覆盖,灵石自爆之后形成的浓郁灵气,充斥在阵盘内部,化作一根根灵气丝线,将马上就要四分五裂的阵盘勉强维系在一起。 但陈渊根本没有低头看阵盘一眼,不管阵法被暴烈浓郁的灵气侵蚀成什么模样,只要没有崩溃,威能就不会有半分减弱。 在无尽的火焰巨石洗礼下,白猿已经重伤濒死,浑身都是狰狞的伤口,一身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染红,左肩完全塌陷,折断的左臂无力垂落。 鲜血顺着左臂蜿蜒流下,落在火海中,犹如一瓢冰水浇在火堆上,发出嗤嗤之声,凶猛的火势立刻被遏制下去,冒出白色的烟雾。 白猿的鲜血有抵御火焰灼烧之效,在它方圆一丈之内,地火变得非常微弱,火焰只有寸许高下,根本无法威胁到它,只是身上的白毛在之前的地火炙烤下,变得蜷曲了许多。 它不用担心地火阵的威胁,但仅剩一条右臂抵御巨石,比之前艰难了许多。 而且它的右腿也受到了重击,在躲避呼啸而至的火焰巨石时,动作一瘸一拐,很是滑稽。 忽然,白猿躲避不及,被一块巨石重重砸中背部,支撑身体的左腿一弯,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两块巨石砸下,它只能举起右臂,艰难地挡在头顶。 两块巨石先后砸在白猿的右臂上,它痛苦地大吼一声,伤痕累累的右臂就就此断折。 曾经在幻月山脉中横行无忌的妖兽霸主,只剩下一条鲜血淋漓的左腿,还能用来行动。 它强撑着站起身来,身形摇摇晃晃,似是凡间传说中,被万箭穿心后依旧不屈不挠的猛将,死死地盯着天上的陈渊,一路猿目中满是不甘与愤恨。 白猿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因为它知道,这个人修绝对不会放过它。 而源自于血脉深处的骄傲,让它不会在死亡面前卑躬屈膝。 下一刻,它被从天而降的五块巨石砸中,又摔倒在地上。 这一次,它再也站不起来了。 若是放在全盛之时,白猿体内妖力充沛,无论受伤多重,只需妖力流转,顷刻间就能恢复。 妖兽的恢复能力本就强悍,更何况是真灵后裔。 但现在,白猿妖力枯竭,每一块落下的火焰巨石,都是沉重的一击,体表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连内腑都已受到重伤,再也无力抵抗。 轰轰轰! 又是三波巨石砸下,白猿伏在地上,毫无反应。 但陈渊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催动阵法,降下火焰巨石。 但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从陨星阵的阵盘上传出,陈渊低头看去,只见陨星阵阵盘中间浮现出一道粗大的裂纹,横贯整个阵盘。 下一刻,阵盘从中完全裂开,分成两半。 耀目的灵光瞬间黯淡下去,二十四杆阵旗齐齐爆开,凝聚到一半的九块火焰巨石,烟消云散。 紧接着,木垒阵、地火阵阵法也相继毁去,山谷地面上的火海消失,将白猿围困在中间的参天大树迅速枯萎下去,化作无数萤火虫一般的绿色流光,随风飘散。 三道灵阵在陈渊不惜一切代价的催动下,终于到了极限,尽数崩溃。 但白猿也在三道灵阵无休止的攻击下,就此死去。 山谷终于安静了下来,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山壁坍塌,地面塌陷,处处焦黑。 陈渊目光一闪,忽然一抚储物袋,拿出绿色钢叉,并指一点:“去!” 绿色钢叉激射而出,深深刺进白猿的脑袋,白猿还是毫无反应。 陈渊这才放下心来,落下遁光,来到白猿身前。 他打量着白猿,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猿,忽然笑了起来,随后变成大笑,声震山谷。 良久之后,他才收起笑声,重新恢复了平日冷静镇定的模样。 他付出莫大代价,毁去三道灵阵,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真灵血脉。 此时陈渊身上只剩不到两百块中品灵石,火木土三种属性的灵石所剩无几,冰风雷三种属性的稀有灵石,反而占了大半,加上购买灵阵的一千余块中品灵石,以及换取碧波锏符宝的极品灵器透骨钉,可谓是损失惨重。但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只要炼化了白猿妖丹中蕴含的真灵血脉,他便能突破桎梏,结成金丹! 陈渊举步来到白猿身前,将它的尸体翻过来,它圆睁双目,怒视陈渊,但目中没有一丝神采。 忽然,一颗核桃大小的白色妖丹从白猿口中飞出,摇摇晃晃地往外飞去。 陈渊心中一惊,当即伸手抓向妖丹。 只有妖丹蜕变过的五级妖兽,才能在死后以妖丹弃身而逃,就如结丹修士一般。 没想到白猿只是四级妖兽,妖魄却如此强大,能以妖丹脱体逃命,只是速度要远远慢于五级妖兽,被陈渊一把抓住。 一道迷你的白猿虚影从妖丹上浮现而出,张牙舞爪地瞪着陈渊。 陈渊微微一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瓶,抬手将白猿妖魄摄入手中,就要装入玉瓶。 白猿妖魄死死盯着陈渊,发出一道无声的狂吼,随后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陈渊愣了一下,白猿妖魄竟然如此刚烈,为了不落在他手中,宁愿选择自毁。 但白猿妖魄对他无用,妖丹中蕴含着妖兽的一身精血,只要有妖丹便足够了。 陈渊摇了摇头,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百年灵木制成的木盒,将白猿妖丹放入其中,收了起来。 白猿残破的尸身他也没有放过,全部收入芥子环中,连滴落在地上的血液,也一点不漏的收集起来。 白猿是真灵后裔,比妖兽王族的血脉还要强横,身上的所有妖兽材料都极为珍贵。 然后陈渊拿出怀中的玉珏,此时玉珏上散发出的浓郁红光,已经消失不见,滚烫的温度也慢慢降低下去,触之清凉温润。 玉珏似乎有灵性一般,知道陈渊将白猿击杀,不再提醒他,方圆千丈内有真灵血脉存在。 陈渊目光一闪,收起玉珏,快步走向山洞。 经过他与白猿的一番大战,山谷内一片狼藉,洞口也被从山壁上坍塌的碎石堵住大半。 陈渊随手将碎石扫到一边,进入山洞,将角落中的银罡剑与深蓝色飞剑收入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山谷中再无有价值的东西,陈渊走出山洞,将散落在地上的阵旗、阵盘全部烧毁,毁去痕迹,随后祭出渡云舟,远遁而去。 他与白猿一番鏖战,声势太大,此地不宜久留。 好在三道灵阵有中品灵石提供灵气,陈渊体内真元只消耗了不到六成,即使遇到其他妖兽,也有一战之力。 在渡云舟上,陈渊服下一颗疗伤丹药,催动体内真元,恢复右臂伤势。 他如此匆忙离去,不仅是担心幻月山脉中的妖兽,也是担心齐国修仙界的局势。 六宗战败之后,齐国已经变成了魔修的天下。 他必须尽快离开齐国,通过上古传送阵前往九仙洲,避开柳凡与祁远山的追捕。 陈渊一路疾驰,路上遇到几只妖禽拦路,能避则避,不能避开,就施展雷霆手段,将其灭杀。 幻月山脉深处的五级妖兽极为稀少,陈渊又是往外飞遁,遇到五级妖兽的概率更低,这些五级以下的妖禽,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一路灭妖,来到幻月山脉外围时,体内真元已经所剩无几,只能选择一处隐秘山洞,恢复真元,治疗伤势。 一日之后,陈渊右臂伤势恢复如初,真元尽复,立刻往幻月山脉之外飞去。 上古传送阵距离幻月山脉约有千里,只需飞遁几个时辰,陈渊便能通过传送阵远遁而走,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饶是陈渊一向冷静沉着,此时也是颇为紧张,加快遁速,渡云舟化作一道青濛濛流光,从千丈高空中飞掠而过。 他散开神识,时刻查探周围动静,防备有意外发生。 但就在陈渊刚刚飞出幻月山脉时,几道遁光忽然从远方飞了过来。 陈渊不欲多事,立刻转变方向,避开这几道遁光。 但高空中一览无余,陈渊看到了这几道遁光,这几道遁光中的修士也看到了他,立刻往这边飞了过来。 而且这几道遁光的速度极快,比渡云舟还要快上许多。 陈渊眉头一皱,遁速不减,继续往前飞去,心中升起戒备之意。 过了一会儿,这几道遁光进入陈渊身周六百丈以内。 他这才看清,这几名修士共有四人,一人在前逃遁,三人在后追杀,并不是一伙修士。 逃遁之人是一名中年修士,身材矮胖,一身黑衫,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其后三人身周血灵环绕,应是血灵宗修士,也都是筑基后期修士。 陈渊面色微凝,这四人修为不低,遁速更是极快,都不是等闲之辈。 忽然,那名矮胖修士大喊道:“张师弟,等等我!” 话音落下,矮胖修士遁速暴增,瞬息间跨越数百丈,来到陈渊身前。 他拿出一个储物袋,用力掷了过来,高声道:“张师弟,这些修炼资源你收好,带回宗门,绝不能让魔修夺去!” 陈渊双目一眯,根本不接储物袋,渡云舟往旁边一闪,任由储物袋落了下去,遁速却不免降低了许多。 这时,那三名血灵宗修士也追了上来,陈渊盯着矮胖修士,冷冷道:“道友莫要胡言乱语,我与道友从未见过,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休要将我牵扯进去!” 矮胖修士闻言,表情极为惊愕,难以置信地盯着陈渊,忽然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大声道:“是我认错人了,此事与张……与这位道友无关,伱们尽管冲我来!” 此时一名血灵宗修士降下遁光,将落下的储物袋一把捞起,神识入内一探,随即大声道:“储物袋中有许多修炼资源!” 其他两名血灵宗修士望向陈渊,其中一人阴笑一声,道:“你如何证明,与此人不相识?” (本章完) 第244章 亡命 第244章 亡命 矮胖修士大声道:“你们休要欺人太甚!我与这位道友从不相识,道友快走,千万不要落在这些魔修手中!” 他语气急切,满脸悲愤,频频向陈渊使眼色,似是在催促他赶快离开,不要管自己。 此举令三位魔修更加怀疑陈渊的身份,出言修士又道:“此人身上定有蹊跷!” 另一人盯着陈渊,眉头紧皱,一脸疑惑之色,似是在辨认什么。 那名截住储物袋的魔修飞了上来,冷冷道:“何须费神思索,一并杀了就是!” 矮胖修士闻言大变:“张师弟快走,都是为兄的错,一时心急,暴露了你的身份!” 陈渊瞥了矮胖修士一眼,淡淡道:“既然你们一心寻死,那我就成全伱们。” 话音落下,他身形骤然涨大至八尺高下,浑身泛起青铜之色,身形一晃,从渡云舟上飞出,直扑三名魔修! 那名一直盯着陈渊的魔修见此情形,终于不再迟疑,目光惊惧不已,抽身后退,尖声道:“此人是凌云派体修魏无定,柳长老追杀之人!” 另外两名魔修闻言,均是面色大变,往后退去。 矮胖修士愣了一下,但也被“体修”二字弄得心中一惊,急忙拉开与陈渊的距离。 陈渊没有理会矮胖修士,来到一名魔修身前,一拳击出。 那三名魔修仗着人多势众,在陈渊与矮胖修士身前十丈停下,根本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此时虽竭力后退,但却是闪避不及,只能驱使血灵抵挡。 但在陈渊三十万斤的巨力之下,几头血灵毫无抵抗之力,被陈渊几拳打爆,化作漫天血水,落了下去,将此处地面的草树木尽数腐蚀干净,留下无数坑坑洼洼的丑陋伤疤。 陈渊突破两名魔修的守御,来到他们身前,这两人还想祭出灵器抵挡,但却为时已晚,陈渊伸出双手,抓住两人脖颈,然后微微用力,将两人尽数捏死。 两名魔修目中满是不甘之色,神采涣散下去,神魂离体,往远处遁去。 他们都是筑基后期魔修,在血灵宗中也不是无名之辈,但却小觑了陈渊,与他距离过近,一身手段还未施展,甚至来不及逃遁,便横死当场。 活下来的那名魔修只是因为去捞取储物袋,距离要远一些,才逃过一劫。 他看到两名同门惨死,亡魂大冒,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张传音符,掷了出去。 然后他一拍胸口,喷出一股精血,口中念念有词,精血当即化作一阵血雾,往他身上裹去,正是陈渊曾习得的血遁术。 陈渊本想擒下两名魔修的神魂,但见此情形,目光一厉,放出两道真元,将两名魔修神魂绞碎,身形一晃,冲向此人。 他极为果决,这名魔修的血遁术施展到一半,陈渊就冲了上来,只得边施术边往后退去。 但他要施展血遁术,分神之下,遁速极慢,与陈渊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缩小。 他瞳孔一缩,急声道:“魏无定,我已向柳长老放出传音符,他就在幻月坊市,距此地不过数十里,转眼便至,若是你执意要杀我,等柳长老追过来,你也难逃一死!” 与此同时,他放出数百头血灵,飞向陈渊,阻拦他的脚步。 陈渊动作一顿,看了远去的传音符一眼,又看向朝自己扑来的上百头血灵,冷哼一声,不再追击此名魔修。 魔修大大松了一口气,根本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亡命奔逃。 陈渊转过身去,那名矮胖修士已经驾驭飞舟,逃出了上百丈。 他看到陈渊仅凭肉身之力,便能打爆血灵,又轻松捏死两名筑基后期魔修,心中亡魂大冒,极为后悔将如此凶人牵扯进来,不敢有半分停留,当即转身逃走。 陈渊岂会放过这个将他牵扯入险境之人,而且他刚才将两名魔修神魂绞碎,需要在矮胖修士身上搜魂,了解当前齐国形势,是以立刻追了上去。 他回到渡云舟上,抬手掐诀,一道风鸾虚影裹住渡云舟,遁速骤增。 不管那名逃走魔修说的是真是假,陈渊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柳凡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他不能浪费半点时间。 渡云舟激发风鸾妖力后,遁速堪比结丹初期修士,比矮胖修士脚下的上品飞舟要快上许多。 矮胖修士一直在留意陈渊的动静,见他如此迅速的追了上来,心中大惊,疯狂往脚下飞舟内注入真元,但遁速却无法再增加一分,两人距离不断拉近。 矮胖修士一咬牙,拿出一个储物袋,往旁边用力一掷,大声道:“我不该祸水东引,将道友牵扯进来,这储物袋中是大笔修炼资源,还请道友饶我一命!” 储物袋如一颗流星般往下落去,陈渊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继续追向矮胖修士。 谁知道这储物袋中是不是空空如也? 而且就算储物袋中真的装满了修炼物资,陈渊也是毫不在意,他只想擒下矮胖修士,看看柳凡是否真的到了幻月坊市。 矮胖修士见储物袋对陈渊无用,心中更加惶急。 这个储物袋中装满了珍贵的修炼物资,仅灵石一项,便有三百块中品灵石,他扔出去时,心中都在滴血。 矮胖修士心一横,一抚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两件极品灵器,往飞舟两边一扔,大吼道:“这两件极品灵器送予道友,给道友赔罪!” 陈渊扫了一眼,这两件极品灵器分别是一柄狼牙棒、一支宣笔,灵光浓郁,望之极为不凡。 但他依旧是毫不理会,继续追向矮胖修士。 区区极品灵器,岂会放在他的眼中? 矮胖修士愕然不已,这可是两件极品灵器,哪个筑基后期修士,不会为之疯狂? 此时陈渊距离他只有三十余丈,他心中越发慌乱,又一抚储物袋,拿出三个木盒,打开盒盖,往外一扔,大吼道:“这是三株五百年灵草,给道友赔罪了,你我并无生死大仇,你不要欺人太甚!” 木盒被扔出飞舟后,三株紫色灵草从盒中飞去,散发出浓郁灵气。 陈渊扫了一眼,认出了这三株灵草,是一种结丹期丹药“飞燕丹”的主药,而他手中正巧有这种丹药的丹方,是林皓所赠。 但他并不缺五百年灵草,遁速丝毫不减,任由这三株灵草坠落下去,仍旧直追矮胖修士。 矮胖修士看到陈渊连五百年灵草都能放弃,几乎快要疯了,大吼道:“我与你何怨何仇?” “我不过是借你之力,抵御那三名魔修而已,你又没有损失,何必苦苦相逼?” “只要你饶我一命,我愿将身上所有宝物奉上,这可是归元阁大半年来积攒的宝物,结丹修士都会为之疯狂!” 陈渊毫不理会矮胖修士的哀求,往渡云舟内疯狂注入真元,两人的距离不断缩小。 矮胖修士终于绝望了,大吼道:“我与你拼了!”他不再逃遁,转过身来,双目赤红,放出一件灵器,攻了过来。 陈渊冷笑一声,渡云舟遁速不减,悍然冲了上去,抬起左手,一把抓向这件灵器。 这是一柄三尺飞剑,剑身如一泓秋水,寒光闪烁,卖相不凡,但却只是一件上品灵器。 矮胖修士心中大喜,此人竟然敢徒手抵挡飞剑,真是自寻死路。 他疯狂催动体内真元,飞剑速度再增几分,斩了下去。 陈渊面不改色,左手抓住飞剑,猛然合拢。 青色飞剑斩在陈渊左手上,发出一声如中败革的闷响,陈渊泛起青铜色的左手,竟然完好无损。 矮胖修士面色大变,就算是体修,也不能徒手抵挡上品灵器啊! 青色飞剑在陈渊左手中不断挣扎,如一条想要挣脱渔夫大手抓住的鱼儿。 但在陈渊的巨力之下,飞剑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 陈渊左手抓着青色飞剑,来到矮胖修士面前,脚下一点,从渡云舟上冲出,右手闪电般伸出,抓向矮胖修士的脖颈。 渡云舟遁速太快,矮胖修士只来得及祭出飞剑,还未祭出守御灵器,只能闪身躲避。 他离开脚下飞舟,往后遁去,但很快便被陈渊追上,抓住脖颈,一把捏死。 此人虽然身家不菲,但所用皆是上品灵器,实力也是平平无奇,所作所为,只是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已。 陈渊灭杀矮胖修士后,散开巨灵身秘术,身形恢复如常,抬手一招,将他的神魂摄入手中,施展搜魂术。 十息之后,他放出一缕真元,绞碎矮胖修士的神魂,将他身上的几个储物袋与上品飞舟、飞剑灵器一起收了起来,回到渡云舟上,飞遁而去。 陈渊感受着如针刺一般的风鸾妖力反噬,神情凝重,目光阴沉。 从矮胖修士的识忆中,他得知了此人被三名血灵宗魔修追杀的原因。 齐国六大宗门战败之后,各宗明面上不敢违背约定,积极准备迁离齐国,但私下却是拖延时间,大肆搜罗资源,宗门迁移的时间一拖再拖。 两大魔宗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举动,派出门下弟子,驱逐齐国六宗,接收坊市矿脉。 矮胖修士是归元宗的一名执事弟子,负责掌管幻月坊市中的归元阁生意。 他按照宗门指令,这半个月来一直在搜刮幻月坊市中的资源,疯狂挖掘坊市附近一条小型灵材矿脉的矿石,可以说是竭泽而渔。 不过归元宗也知道两大魔宗的忍耐是有底线的,让门下修士在三日前撤离,以免被魔修截杀。 但矮胖修士见归元宗大势已去,借职司之便,置宗门命令于不顾,继续搜刮修炼资源,想要就此脱离归元宗,远逃他国。 只是他太过贪心,一直到血灵宗接收幻月坊市,都没有离开,只能在三名血灵宗魔修的追杀下,仓惶远遁。 而柳凡就是此次带领血灵宗魔修,接收幻月坊市之人。 只是他身为结丹真人,自然不会追杀归元宗的筑基修士,将此事交给了门中弟子。 那名魔修先是放出传音符,又逃回了幻月坊市,柳凡得知陈渊的消息之后,肯定会立刻追上来。 陈渊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全力逃遁。 只要赶到上古传送阵所在的荒山,他就能彻底摆脱柳凡。 但陈渊只飞出了十余里,耳中便传来了一道充满快意的笑声:“魏无定,今日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陈渊回头看去,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如惊雷掣电一般,几息之间,便追到了千丈之内。 遁光散发着浓郁的血色,似乎被一层血雾覆盖,隐约能看出血雾之后柳凡的面容。 陈渊心中一凛,柳凡竟然如此看重他,不惜损耗精血,施展了血遁术! 按照这种速度,只需二十余息的时间,他就会被柳凡追上。 而且柳凡追至千丈之内后,数十头血灵从他体内飞出,以更快的速度扑向陈渊,只需几息时间,就能追上来。 柳凡此时已经毫无洒脱之气,他远远望着陈渊,目光炽热,面带冷笑。 只要抓住陈渊,他便能获得两件法宝、一个芥子环,即便不合魔修使用,也能换来大量修炼资源,从此将会一飞冲天! 陈渊面临生死危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抬手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手上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团精血轰然爆散开来,化作一团血雾,将渡云舟裹了起来。 渡云舟蒙上一层浓郁血光,风鸾虚影变成了一头血鸾,遁速暴增,远遁而去。 陈渊施展出血遁术,用了三息时间,在血灵扑上来之前,迅速拉开了距离。 柳凡看到魏无定的遁速不亚于自己,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疯狂催动真元,遁速又增加了一分。 他可是施展了血遁术,遁速甚至超越了九成结丹初期修士,堪比结丹中期修士,而魏无定区区一个筑基修士,遁速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观其举动,应是施展了血遁术,但将血遁术与飞遁灵器结合,却是闻所未闻。 若是他能学会此术,再得到一件飞遁法宝,岂不是又增加了一张保命底牌? 柳凡心中大喜,遥遥跟在陈渊身后,但并不着急追上去。 他施展血遁术后,已经损耗了两成精血,若是遁速再增,就会元气大伤,恢复起来要麻烦许多。 魏无定遁速再快,也只是筑基修士,如何能耗得过他? 而且他的神识足以覆盖方圆十里,一点也不担心会失去陈渊的踪迹。 逃吧,尽情的逃吧,今日你就是上天入地,我也不会放过你! 柳凡冷笑一声,看向陈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讥讽之意。 (本章完) 第245章 传送 第245章 传送 千丈高空之上,两道血色遁光相隔近千丈,以极为惊人的速度相继掠过,向远处的天边遁去。 前方的血色遁光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撞破沿途遇到的一切云层、罡风,似是一颗无法停下的流星,只有毁灭才是它唯一的命运。 而后方的血色遁光却是灵巧了许多,如游鱼一般在空中畅游,灵敏地绕过一切阻碍,紧追不舍,与前方那道血色遁光的距离,一点点的缩短。 陈渊站在渡云舟上,面色极为凝重,甚至顾不得回头查看柳凡的情形。 他按照从庆幽真人识忆中得来的秘术,将血遁术与飞遁灵器相结合,遁速暴增,堪比结丹中期修士,但神识却只有筑基修士的水准,难以操控极速下的渡云舟。 他只能任由渡云舟往前飞遁,难以改变方向,甚至无法停下。 除此之外,陈渊体内真元消耗速度剧增,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消耗了七成。 但他为了维持遁速,只能继续往渡云舟中注入真元。 很快,陈渊体内真元只剩下了不到两成。 他一咬牙,拿出两块火属性上品灵石,一手攥住一块,以一种极为粗暴的方式汲取灵石中的灵力。 浓郁的灵气瞬间涌入陈渊经脉,犹如一条大河的河水,进入新开辟的运河河路,汹涌澎湃,激荡不休,对经脉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陈渊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上品灵石中蕴含的灵气太过浓郁,是结丹修士日常修炼所用之物。 筑基修士直接汲取其中的灵气,就像是五岁小儿暴饮暴食,经脉几乎都要被灵气撑爆。 所幸陈渊法体双修,肉身强悍,经脉坚韧,勉强能够承受住这股庞大灵气的冲击。 但即便如此,他的经脉也是出现了丝丝细小如蛛网一般的裂缝,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陈渊顾不得经脉损伤,立刻按照《真灵九转》的行功路线,将灵气迅速转化为真元,丹田中迅速枯竭的真元湖泊,重新变得充盈起来。 柳凡距离陈渊不过千丈,能够通过神识感应到他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陈渊竟然敢直接从上品灵石中汲取灵气,冷笑一声,向陈渊传音道:“魏无定,你这么做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何必垂死挣扎?” “只要你束手就擒,将法宝、芥子环乖乖奉上,再让我种下神魂禁制,我可饶你一命,并助伱结丹,如何?” 柳凡语气恳切,似是诚意十足,但陈渊听后,却是毫不理会,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忍受着经脉撕裂的剧痛,专心将灵气转化为真元, 柳凡见陈渊毫无反应,也不以为意,继续跟在他身后,一点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自然不会放过陈渊,这番话只是想要瓦解陈渊的斗志,稍微减少自身的精血消耗。 陈渊不识抬举也没关系,筑基修士强行汲取上品灵石中的灵气,只是自寻死路,不出一时半刻,便会经脉断裂。 柳凡只是要多消耗些许精血,迟早会追上陈渊。 但两人一追一逃,又是一刻钟过去,柳凡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望着前方的陈渊,目光惊疑不定,眉头紧皱:“他为何还能坚持下去,难道体修肉身真的如此强悍?” 就在几息之前,陈渊手中两块上品灵石中的灵气耗尽,化为粉末。 他一抚储物袋,又拿出两块新的上品灵石,继续汲取其中灵气。 经脉中停歇了几息的剧痛卷土重来,陈渊承受着万蚁噬身一般的痛苦,咬牙转化着涌入体内的庞大灵气。 这是他补充真元的唯一办法,他没有恢复真元的筑基期丹药,中品灵石中的灵气又是杯水车薪,无法及时补充消耗的真元。 在血遁术的加持下,渡云舟的遁速太快了,只有结丹修士才能驾驭。 忽然,裹住渡云舟的血色遁光变得稀薄了许多,遁速缓缓下降。 陈渊目光一厉,握住灵石的右手,猛地一拍心口,喷出一大口精血,口中念念有词。 三息之后,这团精血化作一团血雾,融入渐渐变回青色的遁光中,渡云舟遁速骤增,比之前甚至还要快上几分。 这团精血是陈渊体内所有精血的三成,而他第一次喷出的精血只有两成。 五成精血离体,陈渊面色变得极为苍白,一头乌发变得干枯粗糙,浑身血肉犹如秋天的朵般枯萎下去,莹润光泽的肌肤,也如干裂的树皮一般,苍老枯败,贴着骨头。 柳凡看到陈渊不惜耗费如此惨痛的代价,连续施展血遁术,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阴霾。 他向陈渊传音道:“魏无定,你莫非真的要寻死吗?” “齐国已是两大圣宗的天下,你就算耗干体内精血,也逃不出齐国,若是束手就擒,还能保全性命!” 陈渊对柳凡的传音依旧毫不理会,只是神情冷峻地看着前方,默默汲取着上品灵石中的灵气。 柳凡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火,不再劝降,目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还是遥遥缀在陈渊身后,但对他的恨意却是越发深重。 待抓到陈渊之后,他定要让其承受千刀万剐、抽魂炼魄之苦! 柳凡并不担心陈渊逃走,结丹修士与筑基修士之间隔着一条鸿沟,他只是耗费了两成精血,就能把陈渊活活耗死。 但此时齐国修仙界极为混乱,六宗修士还未全部撤离,又有魔修横行劫掠,两人一追一逃,声势极大,可能会遇到其他结丹修士,横生变数。 只是柳凡已经施展了一次血遁术,消耗了两成精血,若是再耗费更多精血,对他的修炼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犹豫之下,他还是选择继续紧跟陈渊,等他精血耗尽,自然便能将其擒下。 随后两人一追一逃,很快又是将近一刻钟过去。 陈渊已经逃出了六百余里,距离上古传送阵所在的荒山,只剩不到四百里。 他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柳凡距离他九百余丈,一时半刻追不上来。 陈渊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保持这个遁速,他就能在柳凡追上来之前,通过上古传送阵逃离齐国。 这时,他两手握着的上品灵石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他不假思索,立刻一抚储物袋,拿出两块新的上品灵石,紧紧握住,忍着剧痛汲取灵气,转化为一缕缕精纯的真元,再疯狂注入渡云舟中。 渡云舟外的血色光芒颇为浓郁,三成精血化作的血遁术能坚持更长时间,现在还不会失去效果。 忽然,一道细微的咔嚓声混杂在凛冽的罡风呼啸声中,传入陈渊耳中。 这一道声音是如此微弱,但在陈渊听来,却如平地惊雷一般。 他面色一变,低头看去,脚下的渡云舟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陈渊死死盯着这道裂缝,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前方,握住上品灵石的双手又紧了一分,不顾经脉撕裂的痛苦,强行汲取更多灵气。 渡云舟只是一件上品灵器,所用灵材比较平庸,舟身强度有限,快要承受不住风鸾妖力的反噬了。 此舟激发风鸾妖力,在一刻钟之内,不会有什么损害。陈渊为了逃命,持续不断的激发风鸾妖力,已经超过两刻钟时间,终于到了渡云舟的极限。 但他不可能在此时停下,只能在渡云舟解体前,尽可能逃得更远一些。 第一道裂缝出现之后,越来越多的裂缝接连出现在渡云舟上。 一刻钟后,渡云舟终于解体,化作无数碎片,洒落下去。 那一根风鸾真羽也破碎开来,化作一缕清风,吹拂在陈渊脸上。 风鸾虚影消散一空,仅余略显稀薄的血色遁光裹住陈渊,遁速下降了许多,虽然还是比结丹初期修士略快,但却明显要慢于柳凡。 柳凡见状,目中精芒爆闪,迅速拉近与陈渊的距离,大笑道:“没有了飞遁灵器,我看你还能往哪逃!” 几百里的追逐,让柳凡颇为担心,会不会有其他结丹修士横插一脚。 但陈渊飞遁灵器自毁,仅靠血遁术,不可能再逃脱他的追捕! 几息之间,柳凡便追至陈渊身后六百丈内,陈渊不需要回头,就能用神识看到柳凡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 他以往一直在其他修士面前,维持着洒脱淡然的形象,不似魔修,反倒像是正道俊彦。 但在重宝面前,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露出了贪婪的本性。 陈渊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右手,重重拍在胸口之上。 噗! 他喷出一大口精血,高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干枯的肌肤紧紧贴在骨架上,整个人变得如同骷髅恶鬼一般,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去。 但他的双目依旧精光闪烁,炯炯有神,迅速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精血轰然爆散,化作一团赤红色的血雾,包裹住陈渊,随即激射而出,犹如一道血色闪电,瞬间飞越百丈,拉开了与柳凡的距离! 他法体双修,虽然只有筑基修为,但精血之浑厚,可与柳凡相比。 这是他第三次施展血遁术,消耗了四成有余的精血,体内仅余不到一成精血。 他已经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撑过这剩下的一百余里路途! 柳凡面色一变,陈渊身躯枯瘦若鬼,这是体内精血几乎耗尽的表象。 就算他真的逃出生天,也会因精血枯竭而死,除非服下能恢复精血的珍贵灵丹。 等等! 魏无定从空间法宝内得到了那么多灵草,很可能就有能恢复精血的灵草,不然他为何会这么果决的接连施展血遁术? 柳凡心中思绪急转,又想到陈渊逃遁至今,一直极为冷静,一点也不慌乱,脸色更加难看。 如此冷静,不是视死如归,就是另有底牌。 而魏无定斗志如此顽强,定然不是视死如归,莫非他真的有把握逃出生天? 柳凡死死盯着前方重新拉开千丈距离的陈渊,神情极为凝重。 忽然,他抬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口精血,手掐法诀。 精血瞬间爆散成一团血雾,被柳凡的遁光吸收,血色变得更加浓郁,遁速暴增! 他身为结丹修士,又是血灵宗真传弟子,精研血道,用两成精血施展血遁术,足以支撑小半个时辰。 现在他再次施展血遁术,遁速再增,几息之内,就缩短了十余丈距离。 为免夜长梦多,柳凡不惜又损耗一成精血,提升遁速,也要尽快抓住陈渊。 这也是他的极限,若是耗费再多精血,他需要休养数年时间,在攻占齐国的关键时刻,无法与其他魔修争夺修炼资源,损失太大。 但消耗三成精血的血遁术已经极为不凡,柳凡与陈渊的距离在迅速拉近,不到半刻钟时间,就只剩三百余丈。 两百丈、一百五十丈、一百丈…… 两人一追一逃,又遁出数十里,柳凡距离陈渊,只剩不到六十丈。 此时两人来到一座十几里长的小型山脉上方,柳凡狞笑一声,十几头凝练最久的血灵从体内飞出,扑向陈渊。 陈渊施展血遁术后,遁速太快,寻常血灵追之不及,只有这十几头精心培养的血灵,速度最快,能对陈渊造成干扰。 血灵化作十几条血线,眨眼间飞过十几丈距离,几乎要扑到陈渊身后。 陈渊看着下方的山脉,目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猛然回过头来,右手重重一拍心口,喷出一口精血! 精血轰然爆散,化作一团血雾,陈渊遁速再增几分,拉开与血灵的距离,往下方的山脉飞去。 血灵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但却始终无法跨越这短短十丈的距离。 陈渊第四次施展出血遁术,体内仅余一丝精血,遁速甚至超过了寻常的结丹中期修士。 几息之内,他来到一座光秃秃的荒山,迅速降下遁光,冲进山腰处的山洞。 柳凡面色大变,顾不得精血损耗,施展血遁术,遁速再增。 但他与陈渊有几十丈的距离,刚刚冲进山洞,陈渊便已飞过几十丈的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上古传送阵安静地等在这里,完好无损。 他来到传送阵中央,一抚储物袋,拿出黑色的挪移令与八块属性各异的上品灵石,抬手一挥,掷到四周的凹槽内,然后往挪移令中疯狂注入真元。 黑色令牌背面的云纹迅速亮起,八块上品灵石轰然爆开,连通凹槽的八根黑色线条,染上金绿赤蓝黄白青银八种色彩,迅速朝阵法中间延伸。 一息之后,整座阵法全都染上八种色彩,混在一起,变成一种略显灰暗的银白之色,极为怪异。 嗡! 传送阵发出一声嗡鸣,一道道银白色光芒从阵法边缘迅速升腾起来,形成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银白色光柱冲破荒山,直插云霄,通天彻地,一股无形波纹散开。 柳凡面色狂变,他曾经感受过这种力量,这是空间法宝崩溃后,逸散的空间之力! 只是这股空间之力要微弱许多,没有让他的储物袋崩解。 这是……失传已久的上古传送阵! 他心中大惊,跨越几十丈长的通道,来到石厅之中,数百头血灵从他体内飞出,扑向陈渊,怒吼道:“魏无定,你休想逃走!” 但被银白色光柱包裹住的陈渊,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身形骤然消失不见! 银白色光柱缓缓消散,血灵扑了个空,在石厅中四散飞舞。 阳光从银白色光柱冲破的大洞中洒下,落在柳凡身上,暖意融融。 但他却是气得浑身颤抖,深呼吸几下,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毫无风度地低吼道:“魏无定,你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本章完) 第246章 寂静海 第246章 寂静海 陈渊被雨丝拍打在脸上的感觉唤醒,缓缓睁开双眼,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深入骨髓的虚弱与疲惫,如一张收紧的网,将他紧紧裹住。 他眼前有些发黑,视野四周似乎镶着一层黑边,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轻纱,显得有些虚幻。 这是一处亩许大小的山谷,四周是黝黑的山壁,高约数十丈,天空中细雨纷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中特有的凉爽清新的味道。 陈渊坐在地上,浑身被雨水浸湿,轻轻眨了眨眼睛。 他的脑中一片昏沉,有一种轻微的眩晕感。 他低头看去,山谷地面也是黝黑色的,而他正坐在一个高出地面一尺的圆台上,一根根寸许粗细的黑色线条曲折蜿蜒,形成极为繁复的纹路轨迹,铺满整个圆台,形成了一道阵法。 阵法周围有八个凹槽,黑色的挪移令躺在陈渊脚边,原本莹润的光泽,在此刻显得很是黯淡。 细雨落到圆台上,顺着黑色线条往四周流去,最后流下高台,仿佛四道连绵不绝的水帘。 八个凹槽上方似是有一层无形的障碍,让雨水无法落进去。 在阵法的一角,几根黑色线条从中断裂开来,让繁复和谐的阵法看起来很不和谐。 陈渊看到这几根断裂的黑色线条,松了一口气,用手撑着圆台,吃力地站了起来,捡起脚边的大挪移令。 不愧是上古传送阵,即便是有挪移令护身,空间之力还是给他的肉身造成了极为巨大的压力。 而且陈渊躲避柳凡的追杀,几乎消耗了体内所有精血,肉身受到重创,更加难以抵御空间之力的挤压,传送完成后,他的肉身差点崩溃。 上古传送阵本就不是给筑基修士使用的,便是结丹修士手持挪移令,也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幸好陈渊法体双修,根基深厚,才勉强保住一命,但也很快昏迷过去。 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陈渊强忍着撕裂肉身的痛苦,放出一道真元,毁去上古传送阵一角,避免柳凡追来。 只是他当时意识模糊,几乎是凭借本能行事,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毁去了传送阵,此时确定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陈渊缓缓走下高台,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他勉强稳住身形后,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根长约七尺的树枝,拄在地上。 这是一件中品灵材,不知是从哪个修士身上得来的,灵气盎然,正好用来做拐杖。 山谷只有一个出口,仅容一人通过,道路曲折,约有几丈长短,空间极为狭小。 陈渊一步步挪出山谷,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无边无垠的大海往天际延伸,无边细雨落下,落在海中,激起点点水。 陈渊拄着树枝,慢慢走到海边,停了下来。 从天空往下俯瞰,陈渊身处一座数亩大小的小岛之上,整座岛屿全部由黝黑的石头组成,不见任何其他颜色,中间一座高约数十丈的矮山,占据了岛上九成地域。 山谷出口与海边很近,只有十几步,岸边是平缓的石滩。 陈渊低头看去,海水呈浑浊的浅灰色,没有海浪,没有涟漪,似乎已经死去。 只有落进海中的雨丝,激起了无数水,证明这是一片大海,并不是一处陆地。 陈渊的身影倒映在浑浊的海水中,显得有些模糊,他此时身形枯瘦,全身皮肤紧紧贴在骨架上,宛如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极为可怖。 这是精血枯竭之象,但陈渊并不在意,他缓缓俯下身子,掬起一把海水。 浑浊的海水顺着他的指尖,落在地上,汇在一处,宛如一条黑色的小蛇,缓缓游回大海。 “果然是寂静海……” 陈渊神情凝重,转身慢慢挪回山谷。 陈渊得到了庆幽真人的所有识忆,对传送阵这一端的情况早有准备,但在亲眼看到之前,难免有所怀疑。 寂静海是九仙洲一处极为有名的险地,鲜少有修士踏足此处。 寂静海中海水凝固,万物死寂,没有任何生灵存在,只有一些黝黑怪石形成的岛屿。 不仅如此,寂静海中没有一丝天地灵气,是罕见的禁灵之地。 修士在寂静海中消耗灵气,得不到任何补充,只能依靠自身携带的丹药、灵石。 曾有修士对寂静海产生兴趣,想要探究其中隐秘,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深入寂静海中。 这些修士中甚至有元婴大能,但他们走遍整片寂静海,也没有任何发现。 寂静海没有任何灵物产出,甚至没有天地灵气,修士对此地渐渐没了兴趣。 庆幽真人偶然间逃避仇敌追杀,进入寂静海,找到了这一座上古传送阵,将其作为底牌,秘不示人,在问天宗覆灭时,借传送阵逃到东华洲,避过一劫。 这座岛屿深入寂静海上万里,位置偏僻,不会有第二人来此。 陈渊此番传送而来,虽然身受重伤,但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其他修士。 只是这里没有天地灵气,想要恢复伤势,需付出不小代价。 他回到山谷中,盘腿坐下,内视己身,很快便眉头紧锁。 他的情况很不好,体内经脉撕裂,真元湖泊干涸,精血枯竭,神魂也受创不小。 他若是在全盛之时传送,凭借强悍肉身,不会出现什么损伤。 但他传送前状态太差,再加上空间之力的挤压,差点就因此死去。 陈渊轻叹一声,一抚储物袋,拿出两块中品灵石,握在手中,缓缓汲取其中灵气,忍受着经脉撕裂的痛楚,缓缓运转功法,将精纯的天地灵气转化型为真元。 他经脉受损,行气速度极慢,耗费一天时间,体内真元方才恢复两成。 细雨早就停了下来,但天空中的阴云还是没有散开,天地间一片昏暗。 陈渊停止真元运转,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延生丹,吞服入肚,修复体内经脉伤势。 他现在运功行气的速度太慢,以如此速度修炼下去,太过浪费时间。 延生丹的药力极为不凡,三天之后,陈渊体内的两成真元消耗殆尽,但体内经脉也随之恢复如初。他的肉身本就不凡,经脉也比寻常修士要坚韧许多,虽然伤势极重,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 不过延生丹对精血损伤没有效果,这需要专门的疗伤丹药,价值极为珍贵,对结丹修士来说都很罕见,遑论筑基修士。 经脉伤势痊愈之后,陈渊运功行气的速度变快了很多。 又是三天之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 没有天地灵气,他只能从中品灵石中汲取灵气,转化为真元的速度变慢了许多,一共用去四块中品灵石,才恢复了体内真元。 他缓缓睁开双眼,此时正值夜半时分,天上繁星闪耀,一轮圆月高悬,洒下如水月辉,照亮了死寂的寂静海。 陈渊还是一副骷髅恶鬼的模样,但眼神却极为明亮,神魂损伤在这几天时间中,也自行修复了不少。 空间之力主要作用在他的肉身上,神魂受创较轻,不需特别手段,便能自行恢复。 这得益于陈渊远超同阶修士的神识,一滴墨水能污染一个笔洗中的清水,但却无法污染一盆清水,对其他修士来说极为严重的伤势,放在他身上却只是轻伤。 神识真元全部都已恢复,接下来就是恢复精血了。 陈渊站起身来,从怀中拿出锦囊,倒出玉珏。 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漫天星辰齐齐闪耀一下,汇聚成一道银色光束,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内。 清凉酥麻的感觉涌上心头,陈渊微闭双目,享受着片刻的舒适,三十息之后,星光消散,玉珏上青光敛去。 陈渊睁开双眼,丹田内辛苦恢复过来的真元湖泊,又变得干涸下去。 但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陈渊接近枯竭的精血,稍稍恢复了几分。 他的肉身恢复了一丝活力,力气增加了不少,终于不再像骷髅一般。 “我体内精血损耗太过严重,星光灌体的恢复能力也变弱了许多,但只要积攒到一成精血,再恢复起来,速度应该就不会这么慢了。” “而只要恢复三成精血,我的实力就能恢复大半,可以按照庆幽真人识忆中的路径,离开寂静海,再修养伤势,才是正途……” 陈渊心中思绪流转,重新坐下,拿出两块中品灵石,继续恢复体内真元。 …… 一年时间匆匆过去,陈渊体内精血终于恢复到了三成。 他的身形还是非常消瘦,看上去病恹恹的,脸色苍白,但比之前骷髅恶鬼一般的容貌要好上太多。 现在他还是无法施展巨灵身秘术,但一身力气恢复到了十万斤,堪比四级妖兽。 银罡剑、蓝色飞剑以及从白猿手中得来的小鼎灵器,经过将近半年时间的温养,在斗法中可以运用随心。 寻常的筑基后期修士,都不是陈渊的对手。 他不再耽搁时间,拿出一架上品灵舟,离开小岛,按照庆幽真人识忆中的路径,往西边飞去。 这架灵舟是陈渊从其他修士身上得来的,渡云舟解体后,他需要一件飞遁灵器代步,便祭炼了此舟,又温养了几个月时间,已是如臂使指。 星光灌体、温养灵器都要消耗真元,而寂静海中又没有天地灵气,一年下来,即便陈渊没有修炼,也消耗了上百块中品灵石。 在寂静海中飞遁,真元消耗的速度比在外界也要快上不少,同样只能用灵石补充。 在庆幽真人的识忆中,从未有修士在寂静海中遇到过其他生灵。 但陈渊生性谨慎,在飞遁的同时,手握两块中品灵石,时时汲取灵气,转化为真元,保持丹田内真元湖泊的充盈。 他一路飞遁,昼夜不息,一块块中品灵石化为粉末。 寂静海还是一片死寂,海水仿佛凝固了一般,寥寥几座岛屿上,也没有任何生机。 陈渊连续飞遁了半个月的时间,飞出五千余里,没有遇到一名修士,也没有遇到一头妖兽。 他为了减少真元消耗,飞遁速度不快,比寻常的筑基前期修士还要慢。 而且他体内精血只恢复到了三成,需要真元温养肉身,维持生机,更加不能肆意消耗真元。 除此之外,陈渊手中的中品灵石也不多了,必须节省着用。 他在小岛上消耗了一百余块中品灵石,只剩七十余块。 下品灵石灵气稀薄,上品灵石太过珍贵,这七十余块中品灵石,必须精打细算,才能支撑他离开寂静海。 半个月过去,陈渊手中只剩四十余块中品灵石。 他又飞遁了半个多月,飞出五千余里,手中的中品灵石只剩不到十块,寂静海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这一路上的寂静海水,都是浑浊的浅灰色,死寂凝固。 但这里的海水,却变得清澈了许多,不再是一片死寂,开始缓缓流动起来。 陈渊又飞出三千余里,中品灵石只剩两块,但他已经用不到了。 这里的海水变成了淡蓝色,天地中出现了稀薄的灵气,他终于来到了寂静海的边缘。 陈渊又飞出上千里后,天地灵气变得浓郁了许多,海水变成了湛蓝色,汹涌澎湃,浪飞溅,海面下鱼群游动,四周出现了几座岛屿,长满了绿树丛,又海鸟翱翔在高空之中,生机勃勃。 但岛上没有凡人居住,更没有修士,天地灵气也只是比寂静海中浓郁一些,甚至比不上齐国。 陈渊继续往前飞遁,一千余里后,天地灵气变得极为浓郁,甚至堪比微型灵脉,远超齐国。 陈渊心中一喜,这才是九仙洲应有的灵气浓度。 在这座庞大的洲陆上,天地灵气的浓度堪比微型灵脉,小型灵脉也颇为常见,只有中型灵脉、大型灵脉,才比较罕见。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九仙洲的修士数量远超东华洲,修炼难度也大大降低,涌现出无数惊才绝艳的修士。 陈渊降低遁速,缓缓飞遁出几十里,在一座荒岛上停了下来。 他伤势未复,不宜与其他修士打交道,等到体内精血全部恢复,再去坊市也不迟。 (本章完) 第247章 玉清海 第247章 玉清海 黎明前的黑暗渐渐褪去,海天之间透出一抹亮光,像是点燃的火把,燃烧着深蓝的海水与灰色的云絮。 渐渐地,整个东方的天空都被燃烧得红彤彤的,这是黎明的曙光,太阳从大海中缓缓升起,海天之间顿时光辉璀璨。 阳光照射在一座小岛上,这是一座安静的小岛,只有数里大小,岸边有一座石头搭建的小屋,一名修士站在石屋之前,眺望着天边升起的朝阳,神态悠闲。 此人身材高大,一身白衫,肤色白皙,剑眉入鬓,容貌称不上多么英俊,但却颇为耐看,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气质洒脱,正是从东华洲传送而来的陈渊。 他在这座小岛上待了一年时间,经历了几十次星光灌体,体内损耗的精血全部恢复过来,摆脱了骷髅恶鬼一般的形貌。 这一年中,他的修为由于精血损耗,根基受损,进境极缓,但肉身却在持续不断地星光灌体之中,只差一线便能突破瓶颈,可与五级妖兽媲美。 这就是周天星辰之力的恐怖之处,陈渊明明精血损耗严重,但依旧能强化肉身,便是千年灵草,也没有这种功效。 只是周天星辰之力无法增进修为,一年时间过去,陈渊还是停留在初入筑基后期的地步。 所以他不准备再在这座荒岛上停留下去了,他要增进修为、强化肉身,才能炼化白猿妖丹中蕴含的真灵精血,冲击结丹。 而这一切都需要灵脉与丹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架明黄色飞舟,升上天空,往西方飞去。 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名为问天岛。 陈渊必须要感谢庆幽真人的识忆,让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九仙洲幅员辽阔,方圆数百万里大小,远胜于东华洲,便是元婴修士,也难以走遍整座洲陆。 在九仙洲东边,有一片玉清海,就是陈渊所在的这片海域,也是广阔无边,方圆数十万里,灵气充沛,岛屿星罗棋布,修士无数。 寂静海与玉清海接壤,方圆数万里大小,是一片生灵禁区。 在寂静海南北两侧,以及更遥远的东边,则是无边无际的万妖海,生活着无数妖兽。 原本这些妖兽盘踞在灵气充沛的玉清海中,在远古时期,被九仙洲的先贤修士驱逐出去。 上古先贤在玉清海开宗立派,传承至今,且一直在猎杀妖兽,开疆拓海。 问天岛便是玉清海东部的一座大型岛屿,一千年之前,是问天宗的宗门驻地。 问天宗是一家大型宗门,传承万载,门中有数名元婴修士,以往甚至出现过三名大修士,在玉清海中声威赫赫。 但一千余年前,问天宗却是一夜之间突然覆灭,问天岛上的所有修士尽皆身死,只有当时不在岛上的两名元婴修士,以及一些低阶修士活了下来。 庆幽真人便是其中之一,他当时恰巧外出访友,侥幸逃过一劫。 得知此噩耗后,他心中大骇的,立刻回到问天岛上,拿走问天鼎,逃之夭夭。 玉清海中一共只有三家大型宗门,就是另外两家宗门联手,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覆灭问天宗。 能轻松做到这一点的人,要么是强横无边的大能修士,要么是九仙洲上的巨型宗门。 而无论是谁,都绝非庆幽真人能敌。 他根本没有为门派复仇的想法,只想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问天宗过去在玉清海中横行霸道,与其他两家宗门结怨不小,还因为争夺海域岛屿、修炼资源,灭掉了不少中型门派、修仙家族,树敌无数。 问天宗神秘覆灭后,一直没人占下问天岛,另外两大宗门观望了一段时间,当即大打出手,抢夺问天岛,剿灭问天宗修士。 那些与问天宗有仇怨的修士,也纷纷出手追剿问天宗残余修士。 那两名元婴修士很快被围攻至死,活下来的结丹修士,只能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庆幽真人也被追杀得走投无路,只能进入寂静海,通过上古传送阵逃往东华洲。 后来他潜回玉清海时,问天岛还是没有确定归属,另外两大宗门相争激烈,打得你死我活,对问天宗修士的追剿也慢慢不再放在心上。 但那几家被问天宗一直打压的中型宗门与修仙家族,却是不依不饶,在问天宗的秘窟中布下陷阱,伏杀问天宗残余修士。 玉清海的中型宗门实力堪比齐国六宗,掌门均为元婴修士,派出几名结丹修士设下埋伏,轻而易举。 庆幽真人不幸踩中了陷阱,凭借强大的实力反杀两人,逃出生天,回到了东华洲。 但他伤重难治,冒险冲击元婴也没有成功,没过多久便死去,只留下一缕神魂,在养魂木中苟延残喘。 庆幽真人至死也不知道,强大的问天宗到底招惹了何等强敌,一夜之间便全宗覆灭。 陈渊也没兴趣探究此中原委,他虽然得到了庆幽真人的识忆,但没有被这份识忆影响,乐于看到问天宗被埋进历史的尘埃里。 他只想借助问天岛上的大型灵脉修炼,冲击结丹。 修士结丹时,需要吸纳庞大的天地灵气,至少要有一条小型灵脉。 此外也可以通过其他办法汲取灵气,比如上品灵石、灵丹妙药等等,但那都不是陈渊能负担得起的,最好的方法还是借助灵脉结丹。 在玉清海中,方圆二十里以下的岛屿为微型岛屿,方圆五十里以下的为小型岛屿,方圆百里以下的为中型岛屿,方圆两百里以下的为大型岛屿。 微型岛屿面积太小,无法承载灵脉,只有在更大的岛屿上,才会有灵脉存在。 大部分小型岛屿上,都会有一条小型灵脉,但也有结丹修士坐镇,那些存在中型灵脉的岛屿,无一不被中型宗门或者修仙家族占据。 散修若是想要结丹,只能加入这些势力,或者去大型岛屿的坊市,租用洞府。 玉清海中只有三座大型岛屿,被三家大型宗门占据,设立的坊市中会往外出租洞府,其中最顶级的洞府灵气浓度堪比小型灵脉,可供散修结丹。 这是一千年前的情形,现在问天宗已灭,肯定会有所变化,但问天岛没有被毁去,岛上的大型灵脉也依旧完好,不管被哪一家大型宗门占据,应该还会继续往外出租洞府。 当然,若是问天岛上的规矩改变了,陈渊只能去另外两座大型岛屿。…… 陈渊按照庆幽真人识忆中的路径,飞遁了十几天,来到一座小型岛屿上。 这座岛名为福阳岛,千年之前,岛上有一家小型宗门定影门,开办了一处坊市。 玉清海与东华洲不同,天地灵气浓郁,修炼难度大大降低,岛屿密布,散修无数,每一座有灵脉存在的岛屿上,几乎都会设立坊市。 只是小型岛屿上的坊市往往规模很小,极为简陋,只能辐射方圆数百里海域。 福阳岛上的坊市只有两条街道,但毕竟是修仙者所建,街边店铺雕梁画栋,精美雅致,远胜凡间富贵人家的园林庭院。 与齐国的坊市不同,福阳岛坊市外不设阵法,街上不仅有修士,还有不少凡人。 陈渊刚刚落下遁光,走进坊市,便有一名三十几岁的凡人男子走上来,恭敬一礼:“这位上师,您可需要小人带路?小人自小生活在福阳岛上,对坊市中的每一家店铺都极为熟悉,能为您节省大量时间精力,您只需给小人一块下品灵石即可。”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下品灵石,交给凡人男子,淡淡道:“前面带路,本座要去坊市中最大的出售玉简的店铺。” 凡人男子大喜,双手接过灵石,躬身弯腰,抬手虚引:“上师请往这边来……” 这些在坊市中为修士带路的凡人,叫做风信子,不仅在玉清海的坊市中广泛存在,在九仙洲中的坊市中也很常见,有一些落魄的低阶修士,也会被迫操持这个行当。 与东华洲不同,九仙洲灵气充沛,凡人拥有灵根的几率大大提升,每百人中就会有一人身具灵根。 对东华洲的修仙宗门来说,修炼资源本就匮乏,检查凡人灵根得不偿失,万人中才有寥寥几名身具灵根之人,而且大多资质低下,就算收入门中,也只是浪费资源。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从各个修仙家族中吸取新鲜血液,再将散修中的真灵根修士收入门中,那些伪灵根修士,则是任其自行修炼。 而九仙洲上凡人拥有灵根的几率很高,各个宗门都会定期检查凡人资质,只要身具灵根者,便会收入门下,甚至五灵根修士,都有修炼机会。 九仙洲灵气浓郁,修炼难度大大降低,五灵根修士也有机会修炼到炼气后期,只是筑基希望极低。 他们可以培育灵草,也可以护佑凡人,帮助凡人抵御天灾,减少凡人死亡率。 对九仙洲的宗门来说,治下凡人越多,修仙种子就越多,就越有可能出现天才。 是以凡人都知晓修仙者的存在,一些修仙者碍于颜面,不会去做的事情,也会交给凡人去做,比如风信子。 齐国修仙者大多居住在坊市之中,对坊市极为熟悉,但九仙洲中散修极多,且多是埋头苦修,极少前往坊市,需要有人带路。 陈渊与凡人男子一路前行,路上问了几句,才知道现在占据福阳岛的宗门名为落阳派,定影门不知何时已被灭去。 凡人男子领着陈渊来到坊市深处一家名为“万卷斋”的店铺,等在门外,让陈渊自行进入。 按照玉清海的规矩,凡人在坊市中只能带路,不得进入店铺。 陈渊举步而入,万卷斋中环境雅致,四周的书架上摆放着一枚枚玉简、古籍等物。 一名中年修士含笑而立,在他身旁,一名年轻修士正用神识查看一枚玉简。 陈渊站在一旁,安静等待,过了一会儿,年轻修士将玉简买下,离开店铺,中年修士迎了上来。 此人身上气机外显,是一名筑基前期修士。 陈渊主动显露气机,筑基后期的修为让中年修士不敢怠慢,拱手一礼,笑道:“欢迎道友光临鄙店,在下万卷斋斋主柳浮子,请问道友有何需要之物?” 陈渊回礼道:“在下赵山,闭关十几年,日前方才出关,对外界情形不甚了解,想要购买过去十年的时势玉简。” 中年修士笑道:“道友稍待,我这就去取来。” 他转身走向后堂,陈渊负手而立,安静等待。 时势玉简顾名思义,就是记载修仙界时势情形的玉简。 修士与凡人一样,只要有能赚钱的生意,便会有人去做。 玉清海中散修众多,这些散修平常都是埋头苦修,出关之后,需要了解修仙界情势,时势玉简便应运而生。 这些玉简中记载了修仙界中的情势变化,诸如门派争斗、修士进阶、宝物出世等等,让散修对修仙界情势可以有大致的了解。 时势玉简中的信息都比较模糊,不乏捕风捉影之事,但却是散修了解修仙界的最好途径。 陈渊不知道问天宗现在是何种情形,不能贸然前往,需要先了解清楚情况。 过了一会儿,柳浮子拿着五枚玉简,回到正堂。 “赵道友需要方圆千里、三千里、五千里、万里,还是整个玉清海的时势玉简?” 陈渊面色一喜:“整个玉清海的时势玉简需要多少灵石?” 在这个小型岛屿的坊市中,竟然有整个玉清海的时势玉简,让他有些惊喜。 “五块中品灵石。”柳浮子答道。 陈渊点点头,拿出两块中品灵石,交给柳浮子:“不用找了。” 柳浮子一怔,随即接过两块中品灵石,笑道:“赵道友慷慨。” 这两块中品灵石均是雷属性灵石,一块可换取三块五行属性的中品灵石,陈渊拿出来做交易,柳浮子占了不小的便宜。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入内查探,片刻之后,方才收回神识,拱手告辞。 感谢天怒四神决、神日老子、我来也道道道的打赏! (本章完) 第248章 闭关 第248章 闭关 陈渊离开万卷斋后,又去另一家稍小一些的出售玉简的店铺中,隐藏了修为,以一名炼气修士的身份,买下了几枚记载玉清海过去千年历史的典籍。 谨慎行事的风格已经刻在了陈渊的骨子里,虽然只是在一个小小坊市中,他也不会随意暴露自己的底细。 做完两件事后,他没有再在坊市中久留,将一块下品灵石交给那名凡人男子,便驾起遁光离开了福阳岛。 这处坊市太小,虽然也有三百年灵草等陈渊需要的东西,但数量稀少,价格高昂,不如去问天岛再行采购来得划算。 在飞舟上,陈渊将几枚买来的玉简仔细查看一番,对问天岛过去千年的变化,以及对过去十年中,玉清海发生的一些大事,都已了然如胸。 问天宗被灭后,另外两大宗门争夺问天岛以及问天宗的附属海域,打得你死我活,损失日益严重,直至双方都承受不住。 这时,一名大修士联合数家中型宗门,成立了一个名为“正气盟”的势力,自任盟主,将问天岛占了下来。 这名大修士是散修出身,却一路修炼至元婴后期,实力高强,行事又极为公道,多次为其他势力调解纠纷,在玉清海中声威赫赫,德高望重。 他突然出手占据问天岛,另外两大宗门自然极为不满,但比起让对方得到问天岛,总算是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结果。 从那之后,玉清海又恢复了三大势力鼎足而立的局面。 千年以来,正气盟也发展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型门派,在那名大修士离世后,依旧牢牢占据着问天岛,只是麾下所辖的海域要比另外两大宗门小一些。 而且作为一家由数个宗门联合成立的势力,正气盟的结构更加松散,凝聚力无疑要弱一些,传承也不如另外两家大型宗门高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修士。 但也正因如此,正气盟可以毫无压力地吸纳散修加入,盟中人数要比另外两家大型宗门加起来还要多,只是多为低阶修士,实力要逊色不少。 问天岛也是玉清海中对散修约束力度最低的一座大型岛屿,许多散修不愿加入正气盟,也会选择在问天岛上居住。 这里有着玉清海中最大的坊市,汇聚了无数奇珍异宝,甚至有不少九仙洲之上的修士慕名而来,陈渊所需的三百年灵草,更是随处可见,正适合陈渊修炼。 他不再迟疑,按照庆幽真人识忆中的路径,往问天岛飞遁而去。 正气盟下辖的海域中鱼龙混杂,正魔皆有,陈渊一路上刻意避开其他修士,并未卷入什么事端。 他遇到了两名筑基修士,显露出筑基后期的修为后,那两人便远远避开,还有几名炼气修士,极为惶恐,但陈渊并没有多加理会。 一个月之后,陈渊飞遁数万里,终于来到了问天岛。 这座大型岛屿方圆近两百里,面积广大,周围拱卫着许多小型岛屿、微型岛屿,岛上的港口极为繁忙,不断有船只进出。 陈渊放缓遁速,来到问天岛中央,这里矗立着一座庞然巨城,几乎占据了岛上一半的地域,宛如一头匍匐在地的洪荒巨兽。 这座巨城名为寒星城,由建立正气盟的大修士寒星真人所建,是玉清海第一大城。 城门前时刻都有遁光起落,城中人流如织,喧嚷嘈杂,凡人与修士和谐共处。 在巨城之旁,一片长约数十里的山脉连绵不绝,将巨城环绕起来,弥漫着淡淡的云雾,将正气盟的山门遮掩起来。 但在山脉边缘,有几座山峰没有云雾遮掩,也被寒星城的城墙囊括进去。 这几座山峰是正气盟特意划分出来,修建了数百座洞府,出租给散修,每年都可赚取大量灵石。 除此之外,修士还可选择住在寒星城中,但却无法借助问天岛上的灵脉修炼。 问天岛周边的小型岛屿上,同样有灵脉存在,但却不对外开放,只有正气盟修士,或是其附属势力,才能分到岛屿上的洞府。 陈渊来到寒星城的城门前,降下遁光,排在先到此地的修士身后,缓缓往城门方向移动。 寒星城上空禁止飞遁,有正气盟修士时刻巡查,若有违者,轻则处罚灵石,重则驱逐出岛。 好在寒星城有三十六座城门,大大分散了人流,陈渊身前只有四名修士,他不需要等待太长时间。 在陈渊排队时,身旁有许多修士走过,都不需要守卫城门的低阶修士检查。 他们的共同点是腰间挂着一个个性质各异的令牌,这是正气盟下发的通行令,需以灵石换取。 凡人可以随意进出寒星城,但修士很难伪装成凡人,悄悄入城。 寒星城的每一座城门均布下了阵法,可以识别修士与凡人,连结丹修士也无法瞒过去。 陈渊身前的四名修士都是第一次来寒星城,依次换取了令牌,很快便轮到了陈渊。 他走到一名炼气三层的修士面前,微微外放气机,显露出筑基后期修士的修为。 在炼气修士恭敬的目光中,陈渊缴纳了一千块下品灵石,换取了一块铜牌,往其内注入一丝真元,挂在腰间,缓步走入寒星城。 正气盟下发给外来修士的通行令牌分为五等,最低等的为铁牌,十块下品灵石一年,只能在寒星城中行动,但不能居住。 再上一等为铜牌,一百块下品灵石一年,可在寒星城中居住。 再上一等为银牌,一千块下品灵石一年,可在寒星城坊市中租用店铺。 第二等的是金牌,一万块下品灵石一年,可在寒星城坊市中购置店铺,只有结丹修士才能换取。 最高等的是玉牌,不需要灵石换取,但只有元婴修士才有资格领取,可在寒星城中随意飞遁。 陈渊费一千块下品灵石,换来一块铜牌,可在寒星城中租用洞府,只需十年后再续缴灵石便可。 他走入城门不久,便被街边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凡人拦住,带着谦卑的笑容,询问他是否要乘坐马车。 寒星城中不准飞遁,面积又过于广阔,才产生了这等生意。 乘坐马车需要一两银子,可去往寒星城中任意一处。 这个价格对凡人来说非常昂贵,但对修士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陈渊坐上马车,温和笑道:“带我去城中坊市。” 年轻人受宠若惊,脸上的笑容更加恭敬,躬身将陈渊请入马车,放下车帘,轻轻挥舞着马鞭,驱赶着马匹往城中驶去,动作尽量轻柔,以免打扰到马车中的陈渊。 年轻人遇到过很多修士,但从未有人像陈渊这般,对他的态度如此和蔼。陈渊坐在马车中,散开神识,观察着寒星城中的一切。 寒星城是一座修士之城,街上的修士随处可见,但凡人的数量还是要更多一些。 这里与福阳岛一样,所用语言与东华洲截然不同,穿着也有不小的差异。 好在陈渊去福阳岛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改换衣衫,又从庆幽真人的识忆中,学会了玉清海修士所用的语言,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车前行速度不快,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到寒星城坊市入口。 陈渊手中没有金银,交给年轻人一块下品灵石,年轻人大喜过望,对陈渊连声道谢。 在玉清海,修士经常需要与凡人打交道,身上常备金银,就算是打赏凡人,也不会用宝贵的灵石。 只有在坊市中做风信子的凡人,才有机会得到灵石。 他们熟知坊市中的店铺分布,知道从哪里能买到最便宜的灵草符箓、法器丹药,有些消息灵通的凡人,甚至还知道一些交易会的消息,可能比低阶修士还要富有。 寒星城的坊市中,便有着大量的风信子,陈渊刚刚走进来,就有一个五十余岁的凡人老者走了过来,询问陈渊是否需要向导。 此人虽然头发白,但身体强健,脚步轻快,言语恭敬,但又不过分谦卑,极有分寸,一看便知经常与修士打交道。 陈渊面对凡人老者,反而不像对车夫那样温和,淡淡道:“本座要买一些三百年灵草,若是价格够低,可给你三块灵石,但若是你敢欺瞒本座……” “小人在寒星城坊市中厮混几十年,对坊市中店铺极为熟悉,保证让上师满意。”凡人老者恭敬答道。 陈渊淡淡道:“最好如此,前面带路吧,将坊市情形详细说来。” 他举步往前走去,凡人老者落后陈渊一个身位,低声道:“上师请看,这家翠竹堂专营各种灵木……” 寒星城坊市占地广阔,玉石铺街,路旁的店铺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不断有修士进进出出。 坊市外围的店铺主要面向炼气修士,以及筑基前期修士,所售之物多为炼气丹药、下品灵材、法器法符。 出售三百年灵草的店铺位于坊市内部,靠近坊市中央。 陈渊在凡人老者带领下,走过几条街巷,深入坊市,街上的修士少了许多,大多都是气机内敛的筑基修士,炼气修士寥寥无几。 凡人老者非常会做人,将坊市中十几家出售三百年灵草的店铺全都告诉陈渊,带着他先后去了三家价格最低的店铺。 陈渊货比三家之后,选定其中一家,买下了一百株三百年灵草。 玉清海灵气充沛,灵草也更加常见,三百年灵草的价格比齐国要便宜许多。 一百株三百年灵草,在齐国至少需要一千块中品灵石,但在玉清海,却只需要八百块灵石。 陈渊手中没有中品灵石,全部用下品灵石结算,价格要高一些,一共给出八万三千块下品灵石。 当他走出店铺时,坊市已经被夜色笼罩。 买下这一百株灵草,了陈渊一天时间。 凡人老者没有半点不耐,也没有半点疲惫,安静地站在店铺之外等待。 “做得不错。”陈渊淡淡说了一句,交给凡人老者三块下品灵石。 凡人老者笑容满面,拜谢而去。 陈渊又来到正气盟出租洞府的四方阁,费十万五千块下品灵石,租下十年的地字洞府。 寒星城洞府分为天地玄黄四种,最高等级的天字洞府只有元婴修士才有资格居住,一共只有三座。 元婴以下修士最多只能租用地字洞府,一年一百块中品灵石,洞府内的灵气浓度堪比小型灵脉,但陈渊使用下品灵石结算,需要多付五千灵石。 地字洞府一年的租金就能买下一件极品灵器,价格极为昂贵,一般只有结丹修士才租得起。 只有那些结丹在望的筑基巅峰修士,才会临时租用一两年,借助洞府内充沛的灵气,冲击结丹。 陈渊财大气粗,明明只是筑基修士,却一租就是十年,让四方阁的修士很是惊讶。 陈渊租下洞府后,拿着一块刻有“地三十七”字样的令牌,乘坐一辆马车,来到地字洞府所在的山峰上。 地三十七号洞府在半山腰,位置比较偏僻,这是陈渊特意挑选的地方,附近没有其他洞府。 为了便于汲取灵脉中的灵气,这座洞府建在山壁之内,有一间会客厅、一间修炼室、一处亩许大小的灵草园、一间宽阔的演法室以及两间空置的石室。 陈渊仔细检查了一番洞府中的石室环境,着重检查了阵法,确定没有任何疏漏,才放下心来。 正气盟的名声不错,从未传出过坑害散修之事,但陈渊从不会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 按照四方阁修士的介绍,地字洞府的阵法可以挡住结丹后期修士一刻钟时间,还能隔绝神识窥探,极为安全。 陈渊启动阵法之后,来到修炼室,拿出丹炉与今天收购来的三百年灵草,开始炼丹。 他想要炼化白猿精血,肉身强度至少得堪比五级妖兽,才有足够的把握。 十余年前,他的的肉身强度就堪比四级巅峰妖兽,距离五级妖兽只有一步之遥。 但这一步之遥就如天堑一般,极难突破,这么多年的星光灌体下来,依旧还有一线差距,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能突破。 周天星辰之力可以持续不断地强化陈渊肉身,但每一次的强化幅度都比较微小,需要日积月累地坚持下去,才能看到成效。 在肉身突破之前,陈渊无法炼化白猿精血,只能炼制丹药,提升修为,为冲击结丹做准备。 他端坐在丹炉之前,脑中回想着丹方,并指一点,一道火焰腾的升起,将丹炉包裹住,然后抬手一挥,两株三百年灵草飞入炼丹炉,在火焰灼烧之中,缓缓化为精纯灵液。 (本章完) 第249章 朱厌 第249章 朱厌 修炼无岁月,山中不知年。 十五年时间匆匆而过,陈渊将手中的三百年灵草尽数炼成丹药,闭关苦修,修为终于一路推升到了筑基巅峰,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肉身在经过数百次的星光灌体之后,成功突破了瓶颈,堪与五级妖兽媲美。 原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他就能突破这一道瓶颈,但炼制丹药用了数年时间,浪费了不少星光灌体的次数,肉身突破也只能延后。 陈渊肉身突破之后,特意离开问天岛,去附近的一处荒凉海域试验了一番,他一身巨力暴涨至三十万斤,中品灵器对他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但上品灵器与极品灵器还是能威胁到他。 陈渊毕竟只是一个修士,即便肉身强化到如此地步,还是远远无法与白猿相比,白猿在此境界时,甚至不惧寻常极品灵器的攻击。 不过肉身突破也带来了一个弊端,那就是巨灵身秘术的增幅效果大大减弱。 现在陈渊施展巨灵身秘术后,身高涨至九尺高下,越来越像一个青铜巨人,力气却只是增加了两三万斤,防护效果倒是提升了不少,可以抵御上品灵器的攻击。 这门秘术只对筑基修士有用,随着陈渊的修为不断向结丹逼近,肉身不断提升,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小。 回到寒星城之后,陈渊没有着急炼化白猿精血,而是继续闭关苦修,直至修为达到筑基巅峰。 第一次炼化真灵精血难度极大,肉身堪比五级妖兽只是最低标准,失败几率依旧很高,将修为提升上去,能够增加一些成功率。 这一日,陈渊修为再也无法提高一分一毫,他终于停止修炼,精心调息三日,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拿出了白猿妖丹。 寻常四级妖兽的妖丹存放十几年,都会变得光泽黯淡,灵气微弱。 但这颗白猿妖丹却大不相同,依旧灵气盎然,通体呈白色,隐隐泛着一抹微红,不时闪过一道光芒,似乎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 陈渊看着手中的妖丹,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紧张。 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只有炼化白猿妖丹中的真灵精血,他才有结成金丹的希望。 若是失败,他只有身死一途。 陈渊深吸一口气,心中浮现出踏上修仙之路的种种经历,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长生缥缈,大道难寻,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有何惧之! 他不再犹豫,把妖丹轻轻一抛,抬手掐诀,真元从丹田中奔涌而出,按照《真灵九转》功法中记载的特殊路线,徐徐运转起来。 忽然,陈渊抬起右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大口精血,落在悬在空中的妖丹上,同时并指一点,将一缕真元注入妖丹之中。 妖丹被陈渊的精血包裹住,泛着妖异的血红色,轻颤不止,发出嗡嗡声响,真元注入之后,方才平静下来。 陈渊看着妖丹,神情专注,持续往妖丹中注入真元,不知不觉间,便是三日三夜过去。 此时陈渊体内真元已经消耗大半,他喷出的精血也已经完全融入了妖丹之中,原本只是泛着微红的白色妖丹,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陈渊这才停止往妖丹内灌注真元,闭目打坐,吸纳天地灵气。 小半个时辰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重新睁开双眼,目中的疲惫之色消失不见,眼神严肃。 他缓缓抬起右手,忽然用力插入心口! 鲜血顺着手臂滴落,陈渊双目暴突,咬着牙把手重新拔出来,露出深深的伤口,甚至隐约可以看到用力跳动的心脏。 一阵剧痛袭来,他的额头上布满冷汗,大口喘息了几下,然后抬起左手,抓住悬在身前的妖丹,缓缓塞入胸口。 血红色的妖丹与陈渊的心脏缓缓融为一体,陈渊立刻运转真元,胸前的伤口迅速愈合。 陈渊闭上双目,内视己身,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减慢了许多,似是陷入了沉眠。 陈渊运转《真灵九转》功法中记载的法门,体内真元涌进特定的经脉,运转起来。 当真元运行一个周天后,陈渊心脏忽然重重一跳,似是一柄铁锤重重砸在铁块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缕红得耀眼的白猿精血从心脏内泵出,陈渊只觉体内有一股巨力爆发,周身肌肉骤然炸开,鲜血迸溅,修炼室中全是血迹,差点就无法维持住打坐的姿态。 “唔!”他闷哼一声,浑身撕裂的剧痛让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这缕白猿精血在陈渊体内缓缓流动,痛苦也在不断加剧。 陈渊紧咬牙关,真元从丹田内奔涌而去,迅速修复着撕裂的肉身。 白猿精血缓缓流动,耀眼的红色慢慢变得黯淡下去,与陈渊体内血液的颜色越来越接近。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白猿精血与陈渊体内血液看不出来一丝差异,他终于炼化了这缕白猿精血。 陈渊重重喘息了几下,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肉身修复的速度赶不上伤口撕裂的速度,全身鲜血淋漓,看起来极为可怖。 只是一缕白猿精血,就差点让他肉身崩溃。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他需要将白猿妖丹内的所有精血尽数炼化,才能获得真灵血脉。 下一刻,他的心脏重重一跳,泵出第二缕白猿精血。 更大的痛苦袭来,陈渊感觉自己被丢入了一个巨大的磨盘,碾子无情地碾过他的身体,要把他碾成粉末。 紧接着他又被扔进火山岩浆之中,浑身被灼热的感觉包围,马上就要被烧成灰烬。 他身上的伤口变得更多更密,鲜血欢快地汩汩而流。 但他的身上没有被火焰包围,这是一种幻觉,是源自于神魂的痛楚。 那种可以灼烧神识的诡异白色火焰,在尽情折磨着陈渊。 这是源自于白猿血脉的天赋神通,陈渊想要炼化白猿妖丹内的真灵精血,就必须跨过这一道难关。 陈渊承受着堪比炼魂的痛苦,终于忍耐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就像是被扔进十八层炼狱的鬼魂,正在经历世间最严厉的酷刑。 陈渊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根中品灵木,放在口中,狠狠咬住,惨叫声骤然消失。 他扭曲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没有人比死过一次的陈渊,更懂得生命的宝贵,没有人比他更渴望长生。 即使是经历这般痛苦,他心中也从未产生过放弃的念头,甚至有一些庆幸,白色火焰只针对他的神魂,而不是针对他的肉身。他还是低估了真灵血脉的恐怖,即便肉身可与五级妖兽媲美,在炼化真灵精血时,依旧处在崩溃的边缘。 若是白色火焰也作用于肉身,他绝对坚持不下去。 但现在,陈渊成功炼化了第一缕精血,说明他的肉身可以承受炼化真灵精血时产生的压力。 只要他能承受住神魂灼烧的剧痛,就有希望炼化真灵精血。 但谁也不知道,白猿妖丹中到底蕴含多少真灵精血,陈渊需要坚持多长时间。 这是一场无尽的炼狱。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陈渊成功炼化了第二缕白猿精血。 紧接着就是第三缕精血,痛苦无休止的袭来,但陈渊的心坚如磐石。 真灵精血的炼化一旦开始,就无法再停下来了。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亡,一条是成功。 第三缕精血,第四缕精血,第五缕精血…… 白猿精血流动的速度极慢,就像是把人凌迟处死的刽子手手中的刀那样慢。 但陈渊一点点熬了过来,炼化的白猿精血越来越多,遭受的痛苦逐渐减轻。 忽然有一天,痛苦轻得可以无视,炼狱结束了。 陈渊炼化了上百缕白猿精血,他心脏中的白猿妖丹只剩黄豆大小。 终于,他的心脏重重一跳,咚的一声,最后一缕白猿精血被泵入血管,白猿妖丹无声无息地碎掉了。 这缕白猿精血红得耀眼,与第一缕白猿精血一样红。 但它流动的速度快了很多,很快便流遍了陈渊全身,重新回到心脏,耀眼的红色也黯淡了下去,与陈渊体内的血液没有丝毫分别。 咚! 当这缕精血回归时,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陈渊睁开双眼,一缕白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昏暗的石室,但旋即又消失不见,似乎只是一个幻觉。 此时陈渊浑身都是血痂,极品法衣也在由内而外的巨力压迫之下,变得破碎不堪。 陈渊使出一个祛尘术,将法衣与血痂清理干净,换上一套崭新的白色长衫,把溅到修炼室石壁上的血迹也全部清除。 他抬手一招,将放在修炼室角落的一个沙漏摄入手中。 这个沙漏是一件计时法器,修士闭关苦修时,不觉时日变迁,与之类似的计时法器几乎人手一件。 沙漏中内含一万沙粒,每隔十二个时辰,落下一粒沙。神识一扫,沙漏底部有三千七百五十四颗沙粒。 他炼化真灵精血,足足用了十年时间。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陈渊将沙漏收入储物袋,微微握拳,感受着体内蕴含的爆炸性力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白猿妖丹内蕴含的真灵精血极为浓郁,尽数炼化之后,陈渊的肉身强度大增,堪与六级妖兽比肩。 他的力气也大大增加,虽然还未验证,但比之前至少提升了一倍。 现在再遇到柳凡,他绝不会再仓皇而逃,至少也能与柳凡战成平手。 陈渊的收获还不止这些,那种能灼烧神识的诡异白色火焰,他现在也可以施展出来。 陈渊抬手掐诀,体内真元缓缓涌动,他的一头乌发慢慢变白,十息之后,变成纯白之色。 一层白色火焰缓缓浮现而出,裹住他的双手。 陈渊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心中不由升起万丈豪情。 就是结丹修士站在他面前,他也有信心将其一拳打爆! 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几息之后,他体内真元便消耗殆尽,手上的白色火焰便缓缓消散,一头白发也重新变黑。 他摇了摇头,重新坐下,打坐修炼,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他的《真灵九转》终于登堂入室了。 陈渊将白猿精血尽数炼化之后,得到了一段残缺的传承记忆,方才明悟,自己炼化的是朱厌精血。 朱厌是一种极为强大的真灵,其状如猿,白首赤足,掌杀伐之道。 白猿体内的真灵血脉非常浓郁,形貌才与朱厌有几分相似之处。 那种诡异的白色火焰名为朱厌真火,可灼烧世间所有生灵的神魂灵魄,令其痛苦无比,挑动起生灵杀念,祸乱世间。 白猿正是依靠这种天赋神通,将陈渊留在灵器中的神识烙印毁去,甚至差点顺着神识联系,烧灼陈渊神魂。 陈渊激发体内的朱厌精血之后,也可御使白色火焰对敌,但碍于修为,只能附着在双手之上,无法离体攻敌。 这种激发真灵精血的法门,就是《真灵九转》记载的唯一神通。 陈渊激发朱厌真血后,体貌会发生一定变化,可以使用朱厌真灵的神通。 这种神通的威力与修为和真灵精血有关,修为越高,炼化的真灵精血越多,神通也就越多。 若是将《真灵九转》练至极处,体内的朱厌真血足够浓郁,陈渊甚至能化身为朱厌真灵,有毁天灭地之威。 但他现在修为低微,体内的朱厌精血也比较稀薄,激发真血之后,只能维持几息时间,勉强驱使朱厌真火,只有等结丹之后,才能有所改观。 不过陈渊现在还不能冲击结丹,真灵精血乃是天地至宝,炼化朱厌真血除了强化陈渊的肉身之外,还让他的真元变得更加精纯,丹田、经脉也大大拓宽,可以容纳更多的真元,甚至连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堪比四灵根修士。 陈渊只知道一些珍稀的千年灵草炼成丹药之后,可以提升修士资质,炼化真灵精血竟有相同效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原本修炼到了筑基巅峰,但现在又退回到初入筑基后期,他必须重新积蓄真元,才能冲击结丹。 这会减缓他的修炼速度,但却让他的根基变得更加牢固,潜力也提升了许多,道途更加长远。 感谢xiaodah的打赏! (本章完) 第250章 结丹 第250章 结丹 体内真元恢复之后,陈渊走出洞府,来到寒星城坊市。 十几年过去,寒星城坊市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时间在这座巨城中仿佛凝固了一般。 陈渊此次出关,不仅是要购买三百年灵草,还要购买几张丹方。 他从问天鼎的空间秘境中得到了大量珍稀灵草,给了金落衡八株、连滟两株,还剩三十二株五百年灵草、十株八百年灵草、两株千年灵草。 但他手中的结丹期丹方只有一张,就是林皓所赠的‘飞燕丹’丹方。 而此丹所需灵草,在三十二株五百年灵草中一株也没有,他必须购买新的丹方,才能将灵草炼成丹药。 陈渊炼化朱厌真血后,结丹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毕竟炼化真灵精血远比冲击结丹要艰难太多。 他需要为结丹之后的修炼做准备,这三十二株五百年灵草便是最好的资本,结丹期丹方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好在这些灵草本就是产自玉清海,在寒星城应该不难买到丹方。 他来到之前曾购买过三百年灵草的店铺玉初堂,这是一家专门经营丹药灵草生意的店铺,规模在寒星城坊市中可以排入前三,来头极大,传闻背后是正气盟,生意很是兴隆,店中有几名筑基修士在挑选丹药。 一名炼气六层的年轻修士迎上来,陈渊气机外泄,显露出筑基后期的修为,年轻修士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将他请入后堂的一间静室。 即便在这寒星城中,筑基后期修士也是难得一见,无论到何处,都会得到礼遇, 陈渊坐下等待片刻,一名老者走入静室,拱手一礼,笑道:“陈道友这次来鄙店要购买何物?” 老者名为刘元,是玉初堂的执事,有筑基中期的修为,陈渊上一次来玉初堂购买灵草,也是此人接待。 陈渊拱手还礼,淡淡道:“在下需要三十株灵幻草、二十株瞑春果……” 他说出几种灵草的名字,共有一百二十株,刘元听后,面露喜色:“道友稍待,老朽这就将灵草取来。” 陈渊抬手制止:“贵堂可有伏岑丹、灵海丹与幽云丹的丹方?” 刘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莫非这位财大气粗的陈道友还是一个炼丹师? 他笑着说道:“本堂有伏岑丹与灵海丹的丹方,但幽云丹老朽却是没有听说过。” 陈渊道:“这两张丹方作价几何?” 刘元道:“这两种丹方都是结丹期丹药,一张丹方要价三块上品灵石,但若道友手中有本堂未曾收录的丹方,可以以方换方,差价再行商议。” 陈渊一抚储物袋,拿出飞燕丹丹方,神识一扫,抹去大半内容,再交给刘元:“此丹名为飞燕丹,可否换取一种丹方?” 刘元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玉简,仔细查看了一番,道:“本堂中确实没有收录飞燕丹的丹方,但老朽不通炼丹术,需请堂中炼丹师查验一二,还请道友稍待。” 陈渊已将飞燕丹的主要关窍抹去,不怕玉初堂从残缺的丹方中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当即答应下来。 刘元拿着飞燕丹丹方离去,一刻钟后方才回来,身旁跟着一名年轻修士。 他将玉简交给陈渊,笑道:“这位是本堂的炼丹大师玉环子,已将丹方查验无误,这张丹方可以换取伏岑丹丹方,还请道友将丹方完善。” 陈渊点点头,微闭双目,神识探入玉简,将抹去的丹方重新补全,递还给刘元。 刘元再将玉简交给玉环子,后者粗略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笑道:“这飞燕丹的丹方中颇多奇思妙想,让在下有耳目一新之感,道友可曾炼出过飞燕丹?” 玉环子相貌只有二十余岁,但脸上却带着一丝老态,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陈渊摇头道:“在下此次换取结丹期丹方,就是要冲击炼丹宗师的境界。” 玉环子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玉清海灵气充沛,不缺灵草,炼丹大师比较常见,散修中也有不少,只有炼丹宗师才值得重视。 在齐国修仙界,炼丹宗师寥寥无几,都是结丹修士。 但在玉清海,却不乏只有筑基修为的炼丹宗师。 刘元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陈渊:“这是伏岑丹的丹方,陈道友请过目。” 陈渊接过玉简,从头至尾仔细检查了一遍,微微颔首,将玉简收了起来。 他虽然只有炼丹大师的境界,但能分辨出结丹期丹方是否完整可用。 随后他与刘元讨价还价了一番,买下一百二十株三百年灵草与灵海丹的丹方,一共了七万余块下品灵石以及五块上品灵石,手中的下品灵石全部用尽。 陈渊这次购买的三百年灵草比上次要多,炼化朱厌真血后,他体内真元更加精纯,清露丹、玉梁丹的效力减弱了一些,需要更多的丹药,修为才能重新回到筑基巅峰。 他与刘元讨价还价时,玉环子一直在旁安静等待,面含笑意,一言不发。 直到两人完成交易后,他才插言道:“我听刘执事说,陈道友需要幽云丹的丹方?” 陈渊道:“不错,玉环道友手中可有此丹方?”他从问天鼎秘境中得来的五百年灵草中,大部分都是比较常见的种类,可以炼成伏岑丹、灵海丹,这两种丹方在玉清海中流传甚广,很容易就能买到。 但其中有八株灵草较为罕见,是炼制幽云丹的原料。 幽云丹的药力要强于伏岑丹、灵海丹,所用灵草比较珍稀,在玉清海中流传不广。 玉环子点了点头,笑道:“我手中恰好有幽云丹的丹方,道友只需出两块上品灵石即可。” 这是一个很公道的价格,伏岑丹、灵海丹所需的五百年灵草比较常见,丹方价格更高,而炼制幽云丹的灵草比较难寻,适用范围狭窄,虽然炼成的丹药药力更强,但价格反而更低。 陈渊也不讨价还价,将两块上品灵石交给玉环子,买下了幽云丹丹方。 玉环子满面笑容,将一块泛黄的老旧玉简交给陈渊,动作极快,似是生怕他后悔一般。 二十余年前,他费莫大代价探索一处结丹修士的洞府,却只得到了一张幽云丹丹方与几件杂物,血本无归,而且多年来一直没有凑齐炼制幽云丹的灵草,现在终于卖了出去,总算是收回了些许本钱。 陈渊接过玉简,眉头一皱,这枚玉简泛着暗黄色,还有几处细微的裂纹,存世时间应该很长,已经到了损坏的边缘。 他神识探入其内,将丹方内容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确定丹方完整无误,方才放下心来。 三种需要的丹方全部到手,陈渊结丹之后,可以将三十二株五百年灵草全部炼成丹药,修为应该能提升不少。 他起身告辞离开,回到洞府,开炉炼丹。 他此前炼制了二十多炉玉梁丹、清露丹,再炼制这两种丹药时得心应手,又是二十多炉丹药炼完,炼制筑基后期丹药的成丹率上涨到了七成。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绝大多数炼丹大师炼制筑基后期丹药的成丹率只有五成,达到六成之人,就有机会冲击炼丹宗师的境界。 陈渊的成丹率达到七成,结丹之后,定能成为炼丹宗师。 炼完丹药后,他便开始闭关苦修,十年时间匆匆而过,陈渊的修为再度提升到筑基巅峰。 但同样是筑基巅峰,陈渊现在的实力远胜之前,精纯浑厚的真元在经脉中缓缓涌动,他再也不会像以往那般,很容易便会耗尽真元。 陈渊闭目调息三日,心中浮现出庆幽真人结丹时的经验,以及《真灵九转》中记载的结丹法门,宁心定气,开始着手结丹。 丹田中的真元湖泊缓缓旋转起来,真元液滴在巨大的压力下往中间汇聚,逐渐凝固起来。 从炼气到筑基,再到结丹的过程,就是不断压缩体内法力真元,使其变得越来越精纯的过程。 这一步对陈渊没有任何难度,他炼化朱厌真血后,体内真元已经提纯了一次,变得无比精纯,此时只是按部就班地运转法门,真元液滴便聚成一团,形成一个坑坑洼洼的球体,不断往中间压缩。 这一过程极为消耗真元,陈渊放开手脚,全力吸纳天地灵气,洞府外迅速形成一大团五颜六色的灵云。 渐渐地,陈渊的洞府完全被灵云遮蔽,整座山脉的灵气都汇聚而来。 距离陈渊最近的一处洞府中,一名修炼到紧要时刻的结丹修士,突然发现自己吸纳的天地灵气大大减少,从入定中惊醒,恼怒至极,气势汹汹地走出洞府,就要去兴师问罪。 但当他看到汇聚在陈渊洞府外的灵云时,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是结丹之兆,他虽然已经结丹多年,但也不想无缘无故招惹一个同阶对手。 除了他之外,另外还有几名结丹修士走出洞府,看到有人正在结丹,只是笑了笑,便又回转洞府。 寒星城汇聚了上万散修,每年都有筑基巅峰修士在此结丹,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但没过多久,这几名结丹修士就再次走出了洞府,神情凝重地凝望着陈渊洞府之外的灵云,目光惊疑不定。 寻常筑基修士结丹,灵云只有百丈大小,最多凝聚一刻钟,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散去。 但陈渊洞府外的灵云足有三百丈,将小半座山峰裹了进去,越来越多的结丹修士走出洞府,观望起来。 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灵云方才缓缓散去。 两名结丹修士走到一起,其中一人身材瘦削,面白无须,气质有些阴柔,另一人却是身材魁梧,相貌威严,穿着一身铠甲,如凡间猛将一般。 瘦削修士遥望着陈渊洞府,惊叹道:“此人结丹声势竟然如此浩大,真是前所未闻,” 着甲修士目光一闪,沉声道:“这位道友结丹声势如此不凡,实力定然不弱,你我可以与他好好结交一番。” 瘦削修士点头赞同:“李兄所言甚是,等他稳固修为后,我们便上门拜访!” 感谢天怒四神决的打赏!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51章 客来 第251章 客来 三个月之后,陈渊从入定中苏醒,缓缓睁开双眼。 按照从庆幽真人识忆中得来的经验,修士结丹之后,至少需要半年时间稳固境界,才能出关。 但他只修炼了三个月时间,修为就稳固了下来,可以随意与人斗法,不用担心境界再跌落下去。 炼化朱厌真血之后,《真灵九转》才真正展露出了无上功法的峥嵘,从此之后,陈渊真正在修炼上登堂入室,看到了得道长生的一丝希望。 在他的丹田之中,一粒金灿灿的丹丸正徐徐转动,这便是金丹。 正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金丹由真元精粹凝聚而成,并且掺入了一点神魂本源,乃是修士大道根基之所在。 便是不幸身死,神魂也能附在金丹之上,离体而逃,夺舍他人,重活一世。 在金丹下方,是一片千丈大小的真元之海。 修士体内的丹田非是实物,虽然寄托在丹田穴上,但与五脏六腑不在同一个空间之中,无限微小,又无限广大,玄妙异常。 东华洲修士称之为丹田,玉清海修士称之为气海,九仙洲洲陆之上的修士称之为紫府。 但无论它有多少种称呼,本质都是一样。 修士结丹之后,真元湖泊扩大,形成一片真元之海,十倍于结丹之前,且精纯无比,再弱的结丹修士,也绝非筑基修士能敌。 当然,白猿这种真灵后裔,以及陈渊这种炼化真灵精血的之人,不在其列。 但即便是陈渊,也必须激发朱厌真血,才有可能胜过结丹修士,否则至多与结丹修士打成平手,这就是修为的碾压。 除此之外,结丹修士的神识也远超筑基修士。 陈渊没有放开神识,不知自己的神识到底有多强,但肯定会比同阶修士要强一些。 修炼近百载,一朝得金丹,陈渊心中泛起淡淡的欣喜。 接下来就是炼制丹药,提升修为,温养金龙剑、风云铃两件法宝,最重要的是,将朱厌真血彻底纳为己用。 这是他最强的神通,比两件法宝还要重要。 除此之外,千年冰蚕丝手套也要升炼为法宝,他的肉身现在堪比六级妖兽,极品灵器也难伤,但却无法抵挡法宝,千年冰蚕丝手套不可或缺,否则在与人近身搏杀时会束手束脚。 《真灵九转》作为一部体修功法,没有本命法宝的炼制方法,不需要为此考虑,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陈渊思索着接下来的修炼安排,站起身来,走出修炼室。 八张传音符悬在会客厅中,散发着淡淡灵光。 他抬手一招,将所有传音符尽数摄入手中,神识散开,一句句恭贺祝词传入耳中。 这些传音符都是他结丹之后,其他修士发来的,大多是附近结丹修士祝贺他结丹成功,语气很是亲近,还有几人欲上门拜访,言辞恳切。 陈渊将所有传音符一一看过,发现没有紧要之事,便不再理会,回到修炼室揣摩丹方,为炼丹做准备。 结丹之后,洞府中原本颇为浓郁的灵气,变得稀薄了很多,修炼速度慢如龟爬。 小型灵脉只能支撑结丹修士最低限度的修炼,想要提升修为,必须服用丹药,或者直接在中型灵脉,乃至大型灵脉中修炼。 大中型灵脉肯定与散修无缘,只能靠丹药提升修为。 而五百年灵草与三百年灵草不一样,三百年灵草在大型灵脉的滋养下,几十年乃至十几年就可以成熟,坊市中一直有着比较充足的供应。 五百年灵草可以快速催熟至三百年,但剩余两百年时间,只能一点点成熟,就是在三大宗门中,也极为稀缺。只有巨型灵脉才能快速催熟五百年灵草,但玉清海中并没有这等灵脉,只有九仙洲上的巨型宗门,才有这等手段。 这使得五百年灵草的价格极为昂贵,一株最普通的五百年灵草,至少也能卖出五十块中品灵石,一些珍稀灵草甚至能卖出数百块中品灵石的天价。 而至少要四五株五百年灵草,才能炼出一炉丹药,成丹率往往还只有三四成。 一瓶结丹前期丹药就能卖出二三十块上品灵石,大多数结丹修士一年也就服用一两颗丹药,其他时间只能埋头苦修。 陈渊手中的三十二株五百年灵草极为珍贵,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仔细研究丹方。 他手中三张丹方,幽云丹炼制难度最高,暂且放在一边,伏岑丹、灵海丹难度相同,陈渊选择先从伏岑丹开始。 他足足研究了一个时间,才开始炼制丹药,极为小心谨慎,但第一炉伏岑丹还是炼制失败了。 陈渊手中只有两炉伏岑丹灵草,第一次炼制失败后,他足足复盘了五天,才开始第二次炼制。 第二次炼丹终于坚持到了最后,倒在了凝丹这一步上。 陈渊收回神识,叹了一口气,脸色非常难看。 结丹期丹药炼制难度太大,虽然陈渊之前炼制筑基后期丹药时有七成的成丹率,还是要从失败开始。 不过这两次失败让他积累了充足的经验,第三次炼制伏岑丹时,陈渊终于取得了成功,炼出了两颗丹药。 陈渊看着悬在手掌上的两颗伏岑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从今日起,他便是炼丹宗师了。 两成的成丹率看似很低,但这是他炼出的第一炉结丹期丹药,已经很是不错。 许多炼丹宗师的第一炉结丹前期丹药,只有一成的成功率,甚至还为此欣喜若狂。 炼丹和炼器制符不同,再强的炼器师、制符师也有失败的时候。 但炼丹的失败体现在凝丹上,炼丹师只要炼出了第一炉丹药,以后再炼制同阶丹药时,不管成丹率多低,都不会颗粒无收。 陈渊三次炼丹用去了两个月时间,加上之前研究丹方的一个月,距离他稳固境界,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他起身走出修炼室,按照传音符中留下的洞府地址一一回信,对其中几名想要上门拜访的修士来者不拒。 寒星城是最适合玉清海散修修炼的地方,陈渊打算以后长期留在此地,免不了与其他结丹修士打交道。 只是他三个月就已经巩固了修为,若是立刻回信,就会暴露此事,才一直拖到现在。 不到半个时辰,陈渊就收到了两张传音符,约定好了上门拜访的时间。 但其他人却没有回信,可能是在闭关修炼,也可能是离开了问天岛。 一个时辰后,一道遁光落在陈渊洞府之前,陈渊开门相迎,将来客引入洞府。 这是一名中年美妇,身穿浅蓝色衣裙,身材婀娜多姿,一双眼睛似乎蕴含万种风情,但却一点也不媚俗。 她行了一个万福之礼,浅笑道:“妾身素锦,忝居正气盟长老一职,道友有礼了。” (本章完) 第252章 客卿 第252章 客卿 陈渊拱手还礼,含笑道:“在下陈渊,素锦道友请坐。” 素锦在传音符中早已表明身份,陈渊对此并不意外。 她也没有掩饰自己结丹中期的修为,外表看似柔弱娇媚,但却让人不敢有半分小视。 两人分宾主落座,陈渊奉上灵茶,素锦笑着接过,但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桌上。 “陈道友看着有些面生,应是来寒星城不久吧?”她笑着问道。 陈渊轻描淡写道:“在下之前在乱石海猎妖,二十年前方才来到寒星城,借助贵盟灵脉,侥幸结成金丹。” 他来到玉清海后,就精心编造了一套出身来历。 素锦露出恍然之色,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乱世海域在玉清海南部,临近万妖海,遍布微型岛屿,有许多散修经由此处进入万妖海猎杀妖兽,鱼龙混杂。 许多修士死在了妖兽口中,但也有一些修士脱颖而出,靠猎杀妖兽赚取了大量灵石。 而他们往往会选择来到寒星城结丹,因为这里对散修非常包容,远胜于另外两大宗门。 得知陈渊来自乱世海域后,素锦便主动将话题引向此处,陈渊都是对答如流。 庆幽真人曾经去过乱石海,这二十年中,他又在寒星城坊市中买过不少玉简,对过去一千年的玉清海形势非常了解,没有半分疏漏。 两人谈笑风生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素锦一双美眸中带着探究之色,看着陈渊,红唇微启:“实不相瞒,妾身今日来此,是奉盟中之命,邀请道友担任本盟的客卿长老,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笑道:“陈某正有此意。” 他收到素锦的传音符时,就知道了她的意图。 正气盟作为一家由几个宗门家族联合起来成立的势力,对散修很是包容,有招揽结丹散修作为客卿长老的习惯。 客卿长老每年会领到一笔供奉,在正气盟中不用承担具体事责,也不能随意驱使正气盟弟子办事,只需每十年为正气盟完成一件力所能及的任务即可。 此外若正气盟有事请客卿长老出手,需要付出报酬,且不能强制客卿长老接受。 双方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正气盟多了一个结丹修士,原本无依无靠的结丹散修可以借正气盟的势,只要别太过分,正气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一些修仙家族以及小型宗门,就是由正气盟的客卿长老开创,最后变成了正气盟的附属势力,使得正气盟在玉清海中的势力范围不断扩大,与另外两大宗门之间的差距在不断缩小。 这一举措由正气盟的创建者寒星真人开创,当时正气盟成立不久,受到另外两大宗门排挤,处境艰难,只能大力吸纳客卿,提升实力。 后来正气盟发展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型势力,这一传统也保留了下来。但想成为正气盟的客卿长老也是有门槛的,只有那些实力不凡的散修才会得到正气盟的邀请。 陈渊结丹时引发了惊人异象,虽然只是刚刚结丹,但还是引起了正气盟的关注。 正气盟眼中可没有正魔之分,从不看修士出身,只要实力够强,从九仙洲洲陆上逃到玉清海的魔修,也能成为正气盟的客卿长老,以往就有这种先例。 所以素锦对陈渊的回答并不意外,几乎没有散修会拒绝正气盟的邀请。 她心念一动,左手手腕的芥子环光芒一闪,一块白色令牌出现在手中。 “这是客卿长老的身份令牌,还请陈道友收下。”她将令牌递给陈渊,脸上笑意盈盈,“凭此令牌,道友每隔十年可从寒星城领取十块上品灵石的供奉,从本盟据点领取客卿任务,在本盟下辖的店铺中享受九折折扣,免费参加每十年一次的寒星城拍卖会。” 陈渊接过令牌,这块令牌材质奇特,非玉非金非石,一面刻着一个“客”字,一面刻着“正气”两字,龙飞凤舞,铁钩银划,据说是寒星真人亲笔所书,气势惊人。 陈渊往令牌中注入一丝真元,转瞬之间便将令牌炼化,令牌由白转黑,褪去的白色化为一道白色光点,飞出令牌。 素锦面色一惊,立刻拿出一个玉盘,白色光点如乳燕投林一般,飞到玉盘中。 她没想到陈渊这么快就炼化了令牌,这块白色令牌可不是凡物,寻常结丹初期修士,至少需要十息时间,才能逼出白色光点,看来盟中所料不错,此人果然实力不凡。 素锦面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本盟发放的客卿令牌独一无二,还请陈道友保管好客卿令牌,勿要遗失,也请勿要交给他人使用,若是引起什么误会,那就不好了。” 陈渊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将客卿令牌收入芥子环中。 玉清海富庶,结丹修士佩戴芥子环非常常见,陈渊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把芥子环隐藏起来。 陈渊答应成为客卿长老,也算是半个正气盟的人,素锦的态度变得亲近了不少,与他交流了一番修炼经验,直至天色将晚,方才告辞离去。 陈渊将素锦送出洞府,回到修炼室拿出正气盟的令牌,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正气盟在散修中名声很不错,但陈渊信不过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 他之所以接受素锦的邀请,只是看中了正气盟这个平台,方便打探消息,还能领取一笔供奉,约束又不严,对正气盟并没有归属感。 而且成为正气盟的客卿长老,对他接下来的修炼大有助益。 正气盟不像其他两大宗门那般传承久远,内部结构比较松散,又吸纳了众多散修,盟中风气以利为先,重利轻义,敢于冒险,不喜耐心经营宗门,重心更多放在往来贸易上,与九仙洲洲陆上的宗门都有合作。 陈渊现在又变成了散修,手中灵草用完后,再想筹措灵草,只能另寻他法。 过去二十年中,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早已有了眉目,那就是猎杀妖兽。 (本章完) 第253章 体修 第253章 体修 上古之时,人修还不是九仙洲霸主,洲陆四方都被妖兽占据,玉清海更是妖兽的天下。 但随着人族不断繁衍壮大,高阶修士层出不穷,开疆拓土,将妖兽逐渐驱逐出洲陆,甚至连近海都没有了妖兽的足迹。 玉清海中的妖兽节节败退,跑到当时还是一片荒芜的万妖海,重立妖庭。 妖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不断冲击玉清海,妄想有朝一日还能重返祖地。 人修也对妖兽身上的妖丹与妖兽材料垂涎欲滴,一直在冒险进入万妖海猎妖取丹。 双方酣战不休,直至今日,互有胜负,但有九仙洲作为后盾的玉清海总体上还是占据了上风,缓慢侵蚀着万妖海。 从大型宗门到散修,每年都有大量修士进入万妖海,奋战在抵御妖兽的第一线。 这么多年以来,妖丹与妖兽材料是玉清海最主要的一项产出,各大宗门家族将妖丹与材料源源不断地送到九仙洲洲陆之上,换来大笔灵石与灵草,玉清海也在这个过程中日渐繁荣起来。 陈渊来到玉清海后,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猎妖,等到将手中的五百年灵草尽数炼成丹药,炼化两件法宝,并掌握朱厌真血后,就会启程前往万妖海。 而且他结丹之后,就要为以后冲击元婴做准备了,第二种真灵精血是必需之物,万妖海无疑是最有可能存在真灵后裔的地方。 素锦的来访恰到好处,他加入正气盟担任客卿长老,就是为了方便出售妖兽材料与妖丹。 送走素锦之后,陈渊没有着急修炼,来到一处石室。 石室上方有一道天窗,窗道有数丈长,星光透过天窗,洒进石室之中。 为了方便进行星光灌体,陈渊租下洞府后打通了山壁。 他从怀中拿出玉珏,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下一刻,满天繁星齐齐闪耀,一道璀璨的银色光柱降下,将陈渊笼罩在内,足足过去了四十息,方才缓缓散去。 陈渊丹田中广阔的真元之海骤然枯竭,金光灿灿的金丹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陈渊微微握拳,感受着增加了一分的力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结丹之后,玉珏能引动的周天星辰之力更加雄浑,降下的银色光柱更加浓郁,时间延长了十息,淬炼肉身的效果比以前变强了许多,每一次星光灌体,神识都能扩张一丈。 他炼化朱厌真血后,肉身可是堪比六级妖兽,但一次星光灌体之后,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肉身的提升,任何强化肉身的灵草宝物也比不上。 唯一的缺点是,星光灌体的间隔延长到了半个月,自巩固境界以来,加上今天这一次,陈渊一共只经历了七次星光灌体。 但这也无伤大雅,陈渊刚刚结丹,肉身就堪比六级妖兽,一路修炼到结丹中期都没有瓶颈。 而结丹修士修炼本就艰难无比,他的真元又格外浑厚精纯,等他将修为提升到结丹中期,还不知要过多少年,到那时他的肉身应该早就有所突破了。 陈渊收起玉珏,回到修炼室,吸纳天地灵气,恢复真元。 一夜时间过去,真元之海刚刚恢复两成,陈渊就中断了修炼。两名结丹修士与他约好,今日上门拜访,还有一刻钟,便是两人到访之时。 陈渊解除洞府禁制,坐在会客厅中,拿出灵海丹的丹方,仔细揣摩起来。 同为结丹修士,他不能在府外等待,那样有失身份。 但他也不能让客人在府外等候,只能散开神识,时刻留意洞府周围的动静,等待两人到来。 一刻钟时间很快过去,陈渊神识看到有两名修士在洞府前降下遁光,当即收起丹方玉简,出府迎客。 这两名修士一人身材瘦削,面白无须,气质有些阴柔,另一人却是身材魁梧,身着一身铠甲,威武不凡。 陈渊将两人迎入府中,瘦削修士拱手一礼,笑道:“陈道友,在下元朗,这位是李洛李兄,恭喜道友结丹成功。” 着甲修士李洛跟着行了一礼,目光微动,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陈渊一遍,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陈道友结丹时声势惊人,李某自愧不如。” 陈渊之前与两人在传音符中互通过姓名,元朗自报家门后,已能分辨出两人身份,笑道:“李道友谬赞了,陈某只是功法有些特殊而已。” 李洛摇了摇头:“谁不知结丹时引动的天地灵气越多,潜力就越大,道友结丹时引动的灵气远胜寻常修士,将来结婴有望,所修功法定然不凡。” 陈渊没想到李洛说话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结婴何等艰难,李道友说笑了。” 元朗无奈地看了李洛一眼,插言道:“陈道友莫怪,李兄一向心直口快,并无打探道友隐私之意。” 陈渊笑道:“无妨,我等散修能够结丹成功,哪个人身上没有机缘,陈某只是侥幸得到过一位前辈的遗藏而已,算不得什么。” 元朗哈哈一笑:“正是如此,元某当年也是拼死猎杀了一头垂死的五级妖兽,才攒够灵石,来寒星城结丹。” “李兄运气更好,在寒星城坊市的一个地摊上买到了半部体修功法,就是结丹中期修士,也不敢说是李兄的对手。” 陈渊心中一惊,看向李洛:“李兄竟然是体修?” 李洛摇头道:“我只是修炼了两种体修秘术而已,肉身比同阶修士要强上一些,远远称不上体修。” 元朗笑道:“李兄这就是谦虚了,你可是能与五级妖兽近身搏杀,真正的体修也就比你稍强一些罢了,如何称不上体修?” 李洛只是摇头,陈渊却是来了兴趣,问道:“两位道友以前见过体修?” 元朗道:“二十年前,我与李兄进入万妖海猎妖,曾经遇到过一个魔修,他自报姓名为王霖,能生撕五级妖兽,与六级妖兽肉搏也不落下风。” 李洛目中露出一丝回忆之色:“此人虽是魔修,但却气度不凡,我二人与他联手猎妖,他实力远强于我二人,但却遵照约定,将猎妖所获与我等平分,为人光明磊落。” (本章完) 第254章 微光 第254章 微光 陈渊道:“王霖实力如此之强,修为应该也不低吧?” 元朗摇了摇头:“陈道友对体修可能不够了解,王霖当时修为与我们一样,但他肉身太过强悍,六级妖兽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渊面色微变:“体修竟然如此强悍,越阶而战也是家常便饭?” 李洛道:“体修强则强矣,但王霖的对手只是一头血脉普通的碧鳞海狮,若是换成血脉稍微强横一点的妖兽,或者结丹中期修士,他多半不是对手。” 元朗附和道:“不错,妖兽在化形之前,都不能使用法宝,如何与我等修士相比?” “而且那王霖胜得也不轻松,是用了一种神通,方才击败了那头碧鳞海狮。” “体修神通?”陈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给元朗面前的茶盏中斟满灵茶,“我此前从未见过体修,元道友可否说得详细一些,让我也长长见识?” 元朗此人本就健谈,当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此事说来话长,当时我与李兄正在追杀一只五级的鬼背虾,眼看就要得手,却意外撞上了一头六级的碧鳞海狮。” “陈道友应该知道,那鬼背虾擅长潜行,我恰巧会一门小术,能识破其踪迹,但碧鳞海狮却被其瞒了过去,将鬼背虾放了过去,却对我与李兄出手。” “那头碧鳞海狮是六级妖兽,一身水属性神通极为难缠,我与李兄联手之下,也不是它的对手,只能落荒而逃。” “但我二人不擅遁术,之前追杀鬼背虾时又耗费了许多真元,在大海之上如何逃脱海妖的追杀,那头碧鳞海狮很快就追了上来,我与李兄只能苦苦抵挡。” “就在这时,我们碰到了王霖,他见到我们被碧鳞海狮缠住,当即出手相助。” 元朗缓了口气,端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们还以为是遇到了正道道友,哪知那王霖竟然化身一个两丈高下的巨人,浑身似是钢浇铁铸一般,遍体银灿灿的鳞片,头生独角,浑身弥漫魔气,直接冲上去与那头碧鳞海狮肉搏,丝毫不落下风。” “我们这才知道,王霖竟是体修,十几个回合下来,便把碧鳞海狮撕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说到这里,饶是元朗身为结丹真人,眼睛里也是闪过了一丝惧意。 这一幕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永远不会忘记。 “王霖击杀碧鳞海狮后,我与李兄对他很是戒备,毕竟追杀了我们数百里的碧鳞海狮,在他手中甚至撑不过一刻钟,他要是对我们下手,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但他却只是将碧鳞海狮的妖丹和鳞甲、血液等妖兽材料收了起来,并没有对我们下手,还邀请我们一起猎妖。” “我俩哪敢不答应,只能与他合作,但还是心存防备。” “不过我们和他一起猎杀了三头妖兽,他都是按照贡献大小,分配妖丹和妖兽材料,行事磊落,我和李兄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时他突然提出,想要交易李兄手中的体修功法,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是看中了李兄的体修秘术。” 陈渊看向李洛:“李道友答应了王霖的交易?” 李洛叹了一口气:“那王霖实力高强,我不敢拒绝,只能与他交易,不过他开出的条件很有诚意,我也没怎么吃亏。” 陈渊笑道:“这王霖倒是有意思,明明是魔修,行事却光明磊落,就是正道之中,也鲜有这种人物了。” 元朗赞同地点了点头:“谁说不是,那王霖得到李兄手中的体修秘术后就离开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我们下手,如果他动了杀心,我们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李洛道:“我二人也是运气好,没有招惹到王霖,从那之后,他在墨海声名鹊起,墨海修士都知道有一个体修王霖,实力高强,行事颇为磊落,但下手也极为狠辣,一言不合便取人性命。” 墨海是一片与万妖海接壤的海域,海中遍布墨藻,因此得名,比乱石海还要大一些,自古以来便是人修与妖兽对峙之地,聚集了大批猎妖修士。 陈渊笑道:“可惜我过去一直在乱石海猎妖,从未踏足过墨海,若是有机会,我倒想见识一下这个王霖,二位道友可知晓此人来历?” 元朗道:“有不少人猜测王霖来历,但他从未露出过口风。” “不过他是魔修,又是体修,横空出世,实力高强,来历定然不凡。” “而魔道中最出名的体修,非魁刚老祖莫属,依我看,此人也许与魁刚老祖有关。” 陈渊目光一凝,魁刚老祖乃是元婴中期的魔道巨擘,而且是极为罕见的体修,一身魁星魔功威震玉清海,杀人无算。 但也许是体修太过耗费资源,也许是体修需要的资质太高,魁星老祖从未建立过宗门家族,一直是一名散修。 李洛摇头道:“那王霖修炼的功法与魁星魔功差异极大,应该与魁星老祖无关,只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部体修功法,侥幸修炼而成。” 元朗道:“李兄此言差矣,体修本就稀少,如果不是有魁星老祖教导,那王霖如何能年纪轻轻便结成金丹……” 两人就此事争论了两句,陈渊主动将话题转移到别处,三人谈玄论道,说起修炼见闻,陈渊有庆幽真人的识忆打底,与两人相谈甚欢。 在交谈之中陈渊得知,李洛与元朗都是正气盟的客卿长老,这也是他们定居在寒星城的原因。 过去二十几年,他们一直在墨海猎杀妖兽,三年前才回到寒星城修炼,恰巧遇到陈渊结丹。 与他们二人结伴猎妖的,还有一名出身中型宗门天莲岛的结丹修士,但他却在三年前一次出海猎妖时不幸身死,也正是因为此事,两人才离开了墨海。 三人同为正气盟的客卿长老,有这一层关系在,关系又亲近了一分,陈渊借机请教了不少有关正气盟的事情,获益匪浅。 三人谈笑风生,交流修炼心得,不知不觉间便是一天一夜过去,李洛与元朗才出言告辞。 临走之前,元朗笑问道:“陈道友结丹之后有何打算,可曾想过入万妖海猎妖?” 这才是两人拜访陈渊的原因,与他们联手猎妖的天莲岛修士不幸身死,而陈渊结丹时异象不凡,他们认为陈渊实力不弱,想要邀请他共同出海猎妖。 元朗与李洛实力不弱,击败妖兽不难,但想要灭杀妖兽却不简单。 五级妖兽灵智极高,非常狡猾,见势不妙便会逃走,一名结丹修士若是单独猎妖,几年也很难猎杀一头妖兽,大多都是联手行动。 但陈渊有自己的打算,笑道:“我结丹不久,实力低微,暂时不会离开寒星城。” 元朗神情有些失望:“呵呵,我二人本想邀请陈道友联手猎妖,但既然陈道友另有打算,看来只能作罢了。” 李洛却是面色平静,只是沉声道:“陈道友若是改变了想法,随时可以联系我们,我二人在寒星城也算薄有声名,绝非那种坑害友人之辈。”陈渊笑道:“两位道友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日后我出海猎妖之时,定会优先考虑与二位合作。” 元朗与李洛满意而归,他们也没指望只见一次面,就能说动陈渊,只要陈渊没有明言拒绝,他们就有把握说服陈渊联手。 五百年灵草难得,结丹散修没有宗门支持,修炼艰难,联起手来猎杀妖兽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离开后,陈渊缓步走入修炼室,心中回荡着李洛与王霖这两个名字。 今天是他第一次遇到其他体修,知道了有王霖这等人物,对了李洛与王霖手中的体修功法与神通秘术极感兴趣。 《真灵九转》以真灵精血为核心,没有记载任何神通秘术,而激发真血需要消耗大量真元,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只能作为底牌使用,一旦用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容转圜。 陈渊需要能作为常规手段的体修神通,在斗法中才能更加从容。 巨灵身就是他从杜宇手中得来的秘术,是他结丹之前最重要的底牌。 但他并不是无故夺人功法神通之人,不会因此就对李洛下手。 而听元朗、李洛所言,王霖行事颇有原则,喜欢搜集体修神通秘术,若有机会,倒是可以与他交易一番。 如此一来,与李洛、元朗联手猎妖一事,就要仔细考虑了。 王霖主要在墨海出没,只要去墨海猎妖,才有机会遇到他。 陈渊虽有庆幽真人的识忆,但庆幽真人从未去过墨海,他主要在乱石海猎妖,只有与两人合作,陈渊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陈渊心中计定,拿出灵海丹丹方,细心揣摩起来。 每一炉五百年灵草都无比珍贵,容不得半点浪费。 三天之后,陈渊对炼制灵海丹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熟悉,终于开炉炼丹。 炼一炉筑基期丹药的时间大约是半个月,而炼一炉结丹期丹药的时间增长了一倍,至少需要一个月。 陈渊耗费大半真元与神识,每一步都极为谨慎,最终炼出了两颗灵海丹。 这一炉丹药与上一炉伏岑丹的成丹率相同,但他感觉自己的炼丹术有明显提升,凝丹时差点凝成三颗丹药。 陈渊手中的灵海丹灵草只够炼制两炉,炼完这一炉后,他不敢有丝毫大意,重新拿出玉简,研究丹方,总结经验得失,有了许多新的体悟。 三天之后,陈渊神识与真元全部恢复完毕,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开始炼制第二炉灵海丹。 这一次陈渊更加小心,但可惜在凝丹时还是差之毫厘,只炼出了两颗灵海丹。 结丹期丹药的炼制难度太大,陈渊虽然已经有了灵感,但还需要积累更多经验,才能迎来突破。 但他手中已经没有了灵海丹灵草,只剩两炉幽云丹的灵草。 幽云丹的炼制难度比伏岑丹、灵海丹都要高上不少,几乎与结丹中期丹药相当,陈渊本就浅薄的经验难以派上用场,成丹率不仅无法迎来突破,还很有可能降低。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幽云丹的丹方,注入神识,仔细查看起来。 由于幽云丹的炼制难度太大,按照先易后难的顺序,他之前一直在专心揣摩伏岑丹、灵海丹的丹方,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研究幽云丹的丹方。 陈渊的神识注入这枚老旧泛黄的玉简中,一句句炼丹口诀在心中缓缓流淌,体悟炼制幽云丹的关窍。 这一体悟就是七天时间,直到陈渊再无任何疑难,对炼制幽云丹的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才收回神识。 修士阅读玉简时,也在持续消耗神识,七天过去,陈渊的神识已经消耗了一半有余。 忽然,陈渊面色微变,盯着这枚泛黄的玉简,眼睛一眨不眨。 刚才他收回神识的时候,似乎看到玉简上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但旋即便消失不见,再未出现过。 他皱了皱眉,神识再度探入玉简,仔细检查起来,但却一无所获。 他缓缓收回神识,仔细注意着玉简表面,但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刚才那一道微光,似乎只是幻觉。 但陈渊对自己的神识极有信心,虽然他没有试验过神识能扩张到多远,但却绝对远超寻常的结丹初期修士,而且极为凝实,对身周一丈之内的动静完全掌控,绝不可能出现幻觉。 他沉吟了一下,再度将神识注入玉简之中,但却没有研究丹方,而是仔细留意玉简表面的变化。 一天过去,玉简没有丝毫异状。 两天、三天、四天…… 一直到第七天,玉简表面再次闪过一道微光。 陈渊心中一震,他之前看到的微光果然不是幻觉! 此时陈渊神识由于持续不断地消耗,只剩不到一半,但他没有停下来,继续往玉简中源源不断地注入神识。 又是六天过去,陈渊神识几乎消耗殆尽,头脑昏涨,但玉简上始终没有出现第三道微光。 他收回神识,大作修养,三个时辰后,神识尽复,再度注入玉简。 如此又是十三天过去,陈渊神识消耗殆尽,玉简表面分别在第七天、第六天闪过两道微光,比之前的间隔缩短了一些。 陈渊再接再厉,打坐修养之后,继续往玉简中注入神识。 (本章完) 第255章 传承 第255章 传承 承载着幽云丹丹方的玉简在陈渊神识的滋养下,仿佛一块沾满泥垢的美玉浸泡在温水中,逐渐洗去泥垢,微光闪烁的间隔越来越短,表面泛黄的色泽慢慢褪去,露出一枚质地细腻的纯白玉简。 整整一百天过去,陈渊已经向玉简中注入了八次神识,玉简终于完全变了一番模样,表面泛起淡淡的温润光芒。 他再一次将神识注入玉简时,一句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辈,你潜心研习幽云丹丹方百日,心性坚韧,老夫一身所传尽数藏于千浪岛,你可自行取之……” 这句话在陈渊耳边响了一遍,然后便消失不见,玉简中幽云丹的丹方也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副地图。 这幅地图很是粗糙,绘着一片海域,中央标注着一个岛屿。 陈渊曾看过玉清海的地图,还有庆幽真人的识忆,但却无法辨认出地图所指之地,他甚至不知道地图中的海域是否在玉清海。 那一道苍老声音口中的“千浪岛”是唯一有效的信息,陈渊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收回神识,长舒了一口气。 一百天持续不断地消耗神识,让他的精神很是疲惫,但好在最后有所收获,没有白费功夫。 毫无疑问,这枚幽云丹丹方玉简是一位前辈修士的传承,开启传承的条件就是研究玉简一百天。 但那位留下玉简的前辈修士没有过于苛刻,不要求连续钻研玉简一百天,留下了恢复神识的时间,否则只有元婴修士才能发现玉简中的地图。 但即便如此,这种开启传承的方式难度也是极高,幽云丹炼制起来再难,一个炼丹宗师也只需几天就能掌握,炼丹大师时间要长一些,但也只需十几天。 若不是陈渊神识足够凝实,察觉到玉简的异状,根本不可能发现玉简中隐藏的地图。 他心中颇为疑惑,那位留下玉简的前辈修士,为何要选择这种方式? 在一枚玉简中隐藏一副地图和一句话,连结丹修士都无法察觉,需要持续注入神识百天,才会自行显露,这种手段陈渊闻所未闻,绝不是寻常修士能够掌握。 陈渊若有所思地将玉简收入芥子环中,闭目打坐,恢复神识。 三个时辰后,他拿出炼丹炉与灵草,开始炼制幽云丹。 他对苍老声音所言的传承很感兴趣,但以如此隐秘手段留下地图的修士,传承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而且还得找到千流岛所在,这件事急不来。 当务之急还是炼制丹药,提升修为,取得传承的把握才能更大一些。 …… 与伏岑丹、灵海丹相比,幽云丹的炼制难度确实提高了许多,陈渊了一个月时间,成功炼出第一炉丹药,但成丹率将将达到两成,凝丹时差点就只凝出一颗丹丸。 炼制第二炉幽云丹时,陈渊积累了不少经验,犯的错误更少,虽然还是只炼出了两颗丹药,但在炼丹过程中却从容了许多。 至此他手中的三十二株五百年灵草消耗殆尽,一共炼出了十颗丹药,其中伏岑丹两颗、灵海丹四颗、幽云丹四颗。 结丹期丹药灵气磅礴,对经脉造成的压力极大,炼化一颗丹药需要几个月时间,但能抵得上数年苦修。 这里说的苦修,是指在小型灵脉中昼夜不息地打坐修炼,若是没有灵脉,则需要修炼十余年,才抵得上一颗丹药。 而一名结丹修士从初入结丹修炼到初期巅峰,需要积蓄大量真元,单纯吸纳天地灵气,需要数百年时间。 这还得是修士资质不凡,且有灵脉可供修炼的情况下,像陈渊这种资质相当于四灵根的修士,时间还要延长一倍。 而且他炼化朱厌真血后,真元格外精纯,需要吸纳的天地灵气更多。 结丹之后,陈渊才深刻明白了为什么修仙是逆天而行,若是不靠外力,就是天灵根修士,修炼起来也是举步维艰,永远别想凝成元婴。 这还只是结丹期,资质还能发挥不小的作用,天灵根、地灵根修士修炼起来要快上一些,遇到的瓶颈难度也会低上一些。 对元婴修士来说,因为天地灵气太过稀薄,资质已经变得可有可无,很难靠埋头苦修积累真元法力。 但传说在远古时期,天地灵气极为充沛,修士修炼根本不需要丹药,甚至没有资质之分,天灵根修士与五灵根修士修炼起来没有差别,筑基也不需要筑基丹。 但后来不知为何,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修士慢慢有了资质之分,没有筑基丹就无法筑基,丹药的作用越来越重要。 低阶灵草还比较常见,结丹以下的低阶修士修炼起来比较容易。 但从五百年灵草开始,却变得极为稀有,大部分结丹散修终其一生都停留在结丹初期,好不容易修炼到初期巅峰,还有一道坚固的瓶颈拦在身前。 好在陈渊是体修,不用担心修为上的瓶颈。 他将十颗丹药一一炼化,节省了三十余年的苦修,修为提升了不少。 得益于肉身的强大,陈渊的经脉极为坚韧,只用两个月时间,就能炼化一颗结丹期丹药,不到两年时间,就将所有丹药尽数炼化。 在修炼之余,他还将从庆幽真人手中得来的金龙剑、风云铃全部炼化。 极品灵器在结丹修士的斗法中作用很小,只要不是特别落魄的结丹修士,都会炼制一件本命法宝。 但法宝也有高低之分,与法器、灵器一样,分为低阶、中阶、高阶、顶阶。 大部分结丹修士所有的都是低阶法宝或者中阶法宝,高阶法宝与顶阶法宝消耗真元甚巨,只有元婴修士才能随意御使。 但也有一些真元浑厚的结丹后期修士,会御使高阶法宝对敌。 庆幽真人便是如此,他生前有一件高阶法宝碎灵锤,后来又从问天宗中拿走了空间法宝问天鼎,这也是一件高阶法宝,实力大增,甚至能从元婴修士的追杀下成功脱身,但碎灵锤也因此损毁。 后来他前往问天宗秘窟时,遇到数名结丹修士设伏,还布下了阵法,不得不付出本命法宝损毁的代价,才逃出生天,手中只剩下了问天鼎、金龙剑、风云铃、拂尘四件法宝。 庆幽真人的本命法宝是一件中阶法宝,经过多年温养,威能不凡,正是这件法宝的损毁,让庆幽真人的神魂受到重创,又身中剧毒,才最终伤重不治。问天鼎也在千年之后崩溃,只余下三件低阶法宝,留在芥子环中,落入了陈渊与柳凡之手。 陈渊现在真元浑厚,轻易便炼化了两件法宝,收入丹田中温养,已能在斗法中如臂使指。 金龙剑卖相很是不凡,但其实在低阶法宝中都只能说是一般,放在玉清海更是普普通通。 这是庆幽真人从紫阳宗一名结丹中期修士手中夺来的,那名修士的本命法宝在他死去时自行损毁,留下了这柄金龙剑。 风云铃要好一些,是从结丹后期修士手中夺来的,在低阶法宝中堪称上品。 那名结丹后期修士实力不凡,本命法宝已经培育到了中阶,也在身死时自行损毁了。 本命法宝与修士神魂相连,除非是修士自行切断联系,否则一念之间便能毁去,极难被人夺走。 庆幽真人在齐国先后灭杀紫阳宗五名结丹修士,但一件本命法宝也没拿到。 陈渊炼化风云铃与金龙剑后,离开寒星岛,驾起遁光,往远处飞去。 在路上,他散开全部神识,将方圆二十里的所有动静尽皆纳入掌控之中,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寻常结丹初期修士的神识覆盖范围只有方圆十里,陈渊的神识是他们的一倍还多,已经可以比肩结丹中期修士。 与同阶修士交手时,他将会占尽便宜。 可惜玉清海海水受天地灵气滋养无数年,神识极难渗透,只能探入海底千丈,便再难深入。 陈渊一路飞遁数百里,来到一处荒僻海域,抬手一抓,金龙剑与风云铃凭空幻化而出。 修士结丹之后,可将法宝收入丹田温养,祭出法宝时也极为方便,只需心念一动,便可从丹田中飞出。 “斩!”陈渊右手并指一点,金龙剑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激射而出,矫若游龙,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金色残迹。 忽然,金龙剑化作一条丈许长的三爪金龙,龙吟阵阵,龙爪挥下,将一座礁石抓得粉碎,声势极为惊人。 但陈渊却是摇了摇头,这柄金龙剑卖相极佳,但根本没有飞剑的锋锐难挡,反而是掺入了蛟龙精血,走了幻化之道,不伦不类,威能也比较一般。 他又抬手一抓,风云铃凭空浮现,轻颤几下,没有铃音响起,但方圆千丈之内的海面上,无数条死去的鱼虾浮出海面,海水被染成红色,引来了十几头鲨鱼,在海中大快朵颐。 风云铃是专门针对魂魄的法宝,颇为罕见,威能也很是不凡,就是结丹修士,在这件法宝下也讨不了好。 若非如此,风云铃也不可能被紫阳宗的结丹后期修士看中,作为常用法宝。 毕竟这只是一件低阶法宝,结丹后期修士一般都是用中阶法宝对敌,寻常低阶法宝根本拿不出手。 陈渊试验了一番风云铃的威能,颇为满意,将其与金龙剑一起收进丹田。 两件法宝围绕着金丹缓缓旋转,缓缓吸收真元之海中的精纯真元,与金丹中蕴藏的那一点神魂本源交感映照,与陈渊的联系越发紧密。 风云铃灵性充足,距离金丹要近一些,金龙剑在风云铃之外,吞吐着丝丝剑气。 陈渊在一座荒岛上降下遁光,激发朱厌真血,尝试掌控从身体深处涌出的爆炸性力量,体悟朱厌真火的奥妙。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白猿体内的朱厌真血非常浓厚,陈渊又没有激发真血的经验,一开始很是狼狈。 激发朱厌真血后,他的肉身强度再次提升,几乎堪比七级妖兽,一拳挥出,有近百万斤的巨力,即便他是体修,也过了一段时间才逐渐适应。 这比他当初掌握巨灵身秘术时难度更高,因为激发朱厌真血极为消耗真元,只能维持将近百息时间,若是催动朱厌真火,真元的消耗更加剧烈,只能维持三十息时间。 陈渊足足用了将近两年时间,才完全掌握朱厌真血,将激发真血的时间延长到一百余息,可以随心所欲地催动朱厌真火,大大减少了真元消耗。 此时距离陈渊结丹成功,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他终于将所有收获全部转化为实力,再闭关下去,只能吸纳天地灵气,一点一滴地转化为真元,效率极低。 这一天,陈渊正在打坐修炼,恢复因星光灌体而消耗一空的真元,洞府阵法忽然被触动。 他停止修炼,走出洞府迎客,原来是元朗与李洛来访。 过去几年,元朗与李洛几次上门拜访,与陈渊都是相谈甚欢,交情日益加深。 陈渊也答应了要与他们一起去墨海猎妖,但两人还要在寒星城修炼一段时间,陈渊也要需要时间掌握朱厌真血,所以一直没有动身。 这一次两人来访,却是要动身前往墨海,邀请陈渊一同前往。 陈渊一脸歉意道:“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处理,不如两位道友先行动身,快则一年,迟则数年,我必定会前往墨海与两位道友会合。” 李洛与元朗自然不能强迫陈渊与他们一同猎妖,只能答应下来,约定好会合之地,然后告辞离开。 两人走后,陈渊也不再耽搁时间,待到体内真元恢复,便离开洞府,来到寒星城坊市中的玉初堂。 他没有显露结丹修为,接待他的还是刘元,笑道:“陈道友可是稀客,这次还是要买灵草吗?” 陈渊此前一次买下三张丹方,坐实了炼丹大师的身份,刘元以为他购买灵草只是为了炼成丹药出售。 陈渊微微一笑,气机外泄,结丹修士的威压轰然降临,淡淡道:“玉环子道友可在?陈某有事相询。” 感谢神日老子的打赏! (本章完) 第256章 千浪岛 第256章 千浪岛 感受着陈渊身上散发出的磅礴威压,刘元呆了一下,脸上笑容立刻收敛,微微低头,恭敬说道:“请陈……陈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将玉环道友请来。” 玉初堂虽有正气盟背景,但他只是一个筑基修士,在结丹修士面前不敢有丝毫造次。 只是在恭敬之余,刘元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眼睛深处闪过掩盖不住的艳羡之色。 昔日平辈论交的道友,今日却成了结丹前辈,他在玉初堂任执事几十载,以前也经历过几次这种事情,但每一次都感觉很是别扭。 他向陈渊施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静室,约莫一刻钟后,又与玉环子并肩走了进来。 玉环子显然已经从刘元处得知陈渊结成金丹的消息,看向陈渊的眼神很是恭敬,进门后当即拱手行礼:“恭喜前辈结成金丹,大道可期!” 陈渊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正气盟客卿长老的令牌,微笑道:“陈某已加入正气盟,与两位道友是自家人,两位道友不必拘谨。” 玉环子与刘元看到陈渊拿出的令牌,态度反而更加恭敬了,玉环子道:“不知前辈找晚辈有何事?只要晚辈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若陈渊只是散修,他们作为正气盟中人,还有些底气,但面对盟中的客卿长老,却是不敢有丝毫托大。 陈渊既然能成为正气盟的客卿长老,不是实力够强,就是与盟中的结丹长老有交情,而无论是哪一点,都不是他们两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能得罪的。 陈渊将客卿长老的令牌收回芥子环,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刘元。 刘元立刻会意,笑道:“陈前辈,晚辈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说罢,他拱手一礼,转身离开静室,屋中只余陈渊与玉环子两人。 陈渊这才开口道:“玉环道友请坐,陈某只是有一件小事相询,不会耽搁道友太长时间。” 玉环子心下一松,在陈渊对面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陈渊笑道:“几年前我从道友手中买下的幽云丹丹方,道友可还有印象?” 玉环子心中有些纳闷,不知道陈渊为何提起此事,但还是马上答道:“这张丹方晚辈曾细心揣摩,虽然没有开炉炼制过,但却颇为熟悉。” 陈渊轻叹一声:“我凑齐了两炉幽云丹灵草,才从道友处买下丹方,尝试开炉炼丹,冲击结丹宗师,但却没有成功。” “这幽云丹炼制起来难度极高,虽然我出手炼制了一次,还是有颇多疑惑之处,就是开炉炼制第二炉丹药,成功几率也不大,心中很是苦恼。” 玉环子更加纳闷了,小心翼翼地问道:“陈长老为何不先炼制伏岑丹、灵海丹?” 幽云丹不仅炼制难度颇高,而且灵草也极为难寻,陈渊能凑齐两炉幽云丹灵草,没道理凑不齐伏岑丹、灵海丹的灵草啊。 陈渊苦笑道:“我为了结丹,耗尽了所有灵石,幽云丹灵草也是偶然间得到,能买下伏岑丹、灵海丹丹方已是不易,却是没有余力再购买灵草。” 玉环子心中恍然,修仙界中一向是丹方易得,灵草难寻,看来陈渊提前购买这两种丹方,只是未雨绸缪,只凑齐了幽云丹的灵草。 但随后他更加疑惑了,他只是一个炼丹大师,境界也比不上陈渊,陈渊炼不出来丹药,为何要来玉初堂找他? 他问道:“晚辈有什么地方能帮到陈长老吗?” 陈渊终于道出来意:“我观这记载幽云丹丹方的玉简颇为古旧,丹方中的注解也极有见地,写下丹方之人,炼丹术应该颇为不凡,不知玉环道友是从何人手中得来这张丹方,若是方便,可否为我引见一下?” 玉环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渊是因为丹方而来。 丹方皆是由炼丹师创造而成,而每一位炼丹师对炼丹的见解都有其独到之处,即便是同一种丹方,在不同炼丹师手下也会有不同之处,这种不同就体现在对丹方的注解上。 有些天分极高的炼丹师,还能在前人的基础上改良丹方,创造出新的丹方。 这也是因为修仙界中的灵草越来越稀少,一些古丹方中的灵草甚至已经灭绝,必须改良丹方,才能炼制出这些丹药,满足修士的需求。 在一代代炼丹师的努力之下,修仙界中流传的丹方越来越多,差异也越来越大。 但无论如何,本源的丹方不会有任何改变,炼丹师得到这些丹方之后,可以选择根据注解参悟丹方,也可以不理会丹方中的注解,单纯依照丹方炼丹。 陈渊显然是觉得幽云丹丹方中的注解颇为精妙,想要结识一下留下注解的炼丹师,上门请教一番。 这也是常有之事,灵草难寻,很多时候炼丹师手中的灵草与丹方不匹配,空有灵草,却炼不出丹药,或是空有丹方,却无处筹措灵草,经常互通有无,也会交流炼丹术。 但这张丹方是玉环子偶然得来,他都不知道是由何人留下,如何为陈渊引见,只能无奈道:“恐怕要让前辈失望了,这张幽云丹丹方是晚辈从一处前人洞府中偶然得到,并不知其来历。” 陈渊目光一闪:“玉环道友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玉环子道:“三十年前,晚辈与两位友人在外游历,偶然进入一处洞府,其禁制似是年岁久远,已近崩溃。” “我们很是高兴,耗费了不少代价,合力破除洞府禁制,才发现那里是一千三百年前,在澜龟海域颇有名气的炼丹宗师陶铸的洞府。” “但可惜的是,那处洞府只是陶铸开辟的一座临时洞府,我们三人只找到了这张幽云丹丹方、几瓶早已朽坏的丹药和一处已经损毁的灵植园……” 玉环子说着,脸上露出不甘之色,叹气不已。 陈渊微微颔首,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思绪流转。 陶铸此人他也知道,庆幽真人生前听说过他的名声,这是一个散修,炼丹术颇为不凡,但终其一生,修为一直停留在结丹初期,万年莫名失踪,至今也无人找到他的洞府。 若是幽云丹丹方中的注解是他所留,那倒是说得通,但他绝无可能在玉简中隐藏一副地图,还不被陈渊察觉。 看来那道苍老声音口中的传承,还另有来历。 陈渊问道:“那座陶铸洞府在何处?”玉环子一怔,随即答道:“就在澜龟海域五星岛西北一百七十里处的一座礁石中,很容易便能找到。” “只是当初我与两位友人已经将洞府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而且洞府禁制被我们打散,恐怕已经被海水淹没……” 陈渊微微颔首:“多谢玉环道友将此事相告,看来我只能自行钻研幽云丹丹方了。” 玉环子笑道:“前辈客气了。” 陈渊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耽搁时间,当即告辞离开,玉环子这个以往颇为傲气的炼丹大师,亲自将他送了出来。 陈渊离开玉初堂后,走过两条街道,接连走入几家店铺,将手中用不上的灵器以及杂物全部出售,包括银罡剑、罗烟纱、蓝色飞剑、从白猿洞府中得来的小鼎等等,换来八块上品灵石与八十块中品灵石,只是留下了千年冰蚕丝手套。 他在寒星城修炼了二十余年,接连购买灵草丹方、租住洞府,手中灵石已经耗尽,几乎是身无分文,必须换些灵石备用。 除了灵器之外,他将手中几乎所有功法也全都卖了出去,只有《妖神诀》作为体修功法,太过惹眼,才留了下来。 这些功法都是陈渊从对手身上夺来,对他无用,不过价值也不高,与诸多灵器加在一起,才卖了不到九块灵石。 对于筑基修士来说,这样的身家堪称豪富,但放在结丹修士身上,却颇为寒酸。 不过陈渊接下来就要前往墨海猎妖,短时间内不会回到寒星城,这些灵石已经够用了。 他来到十几家出售玉简的店铺,买下了玉清海绝大部分海域的详细地图,特别是澜龟海域的地图,又将所有提及到千浪岛的典籍,尽数买了下来,足足费了三块中品灵石。 这些地图典籍不是功法神通,价格非常便宜,但陈渊需要的数量太多,身家还是缩水了将近一半。 他向玉环子试探幽云丹丹方的来历,本来并没抱多大希望,能得知陶铸洞府之事,也算是有所收获。 虽然陶铸不太可能在玉简中藏入一张地图,但澜龟海域还是成了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 不过其他海域也不能放过,如果幽云丹丹方的地图不是陶铸所为,那他显然没有发现其中奥妙,可能也是如玉环子一般,只是偶然间得到了这枚玉简。 陈渊回到洞府后,便开始查阅这些地图与典籍,寻找千浪岛所在。 一开始,这件事进展得并不顺利,玉清海广阔无边,千浪岛这个名字又极为普通,有几十座岛屿叫这个名字。 陈渊需要将丹方中所藏地图与玉清海各大海域的地图一一比对,足足了三天时间,将所有地图全都比对完成,但还是一无所获。 这还是因为他是修仙者,精力充沛,有过目不忘之能,可以不眠不休地比对地图,换成凡人,至少要忙碌两个月时间,才能勉强完成。 现在只剩两种可能,一是千浪岛改了名字,二是千浪岛不在玉清海中。 第一种可能性很高,如果玉环子所言不虚,这枚玉简在陶铸洞府中待了至少上千年,年岁久远,当初那道苍老声音留下传承的千浪岛,很可能已经改了名字。 陈渊开始翻阅有关千浪岛的种种典籍,将过去名为千浪岛,现在改换名字的岛屿一一找出来,确定他们在玉清海各大海域中的具体位置,再与玉简中的地图进行比对。 这是一件非常繁杂的事情,苍老声音给出的信息太过简略,留下的地图也极为粗糙,陈渊为了保险起见,将提到过千浪岛的典籍全都买了下来,其中甚至还有五千年前一名修士留下的游记,浩如烟海。 而他只能大海捞针,一点点缩小范围。 好在陈渊是结丹修士,神识强大,不到一刻钟时间,就能通读一枚玉简,而且不用回头查看,大大节省了时间。 他了大半个月时间,查看了七成玉简,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两幅地图在陈渊脑中渐渐重合到一起,他放下手中玉简,长舒了一口气。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那道苍老声音口中的千浪岛,而且与玉简中的地图完全吻合。 只是这座千浪岛早在六百年前就换了一个名字,而且地处偏远,陈渊才一直没有找到。 但现在,他终于不再大海捞针了。 陈渊抬袖一拂,将所有玉简收入芥子环,回到修炼室闭目打坐,恢复神识。 持续不断地查看玉简,比研究丹方的消耗要轻一些,但也不可忽视,陈渊现在颇为疲惫,神识也消耗了大半。 两个时辰后,他才重新睁开双眼,将洞府中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来到四方阁,退租洞府。 他已经找到了千浪岛所在地,是时候离开寒星城了。 四方阁的筑基执事在陈渊面前毕恭毕敬,退还了四十块中品灵石。 陈渊离开四方阁后,又来到正气楼,这里是正气盟在寒星城中的驻地。 他作为正气盟的客卿长老,每十年要为正气盟完成一件力所能及的任务,不然就会被收回客卿长老的令牌。 正气楼就是客卿长老领取任务与供奉的地方,由一名筑基修士接待陈渊,态度恭敬,将所有任务全部列了出来。 这些任务有难有易,报酬也各不相同,陈渊随意挑选了一件上交五级妖丹的任务,然后领取了十块灵石的供奉,以及记载最近三年内玉清海形势的玉简,离开了正气楼。 这些玉简中记载的事情,是由正气盟分散在玉清海各地的修士打探汇总而成,极为详尽,也算是客卿长老的一项福利。 陈渊乘坐一辆凡人驾驭的马车,查阅着玉简,从最近的城门离开寒星城,驾起遁光,往南边飞去。 (本章完) 第257章 吕家 第257章 吕家 天边飘着几朵白云,海水就像天空一样蔚蓝明净,锦缎般闪着银色的光辉,在这平静得仿佛沉睡中的海面上,许多只挂着白帆的海船荡漾着,往无尘岛驶来。 无尘岛岸边的港口中停泊着一艘艘船只,船夫与力夫忙碌地装卸着货物,渔民大笑着清理渔获,身着华贵绸衣的船商在护卫的簇拥下,神情淡然地穿过人群,登上货船,只有在见到另一名船商时,脸上才会现出笑容,互相寒暄。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头顶,一名修士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长衫,戴着一顶暗黄色的竹斗笠,前檐压得很低,半边脸藏在阴影之下,从远处飞遁而来。 岛上凡人对飞天遁地的修士早已司空见惯,但每当遁光如长虹般划破天际,总有一些人会停下脚步,仰头望去。 一名年轻的力夫看着这道遁光,满脸艳羡之色,甚至忘记了肩上沉重的麻袋与从颈间如小溪般流淌下来的汗水。 一名被护卫仆役围在中间的豪商在远眺天边景致时,不经意间看到了这道遁光,眼睛深处闪过一抹如少年一般的渴望。 他们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是没有灵根的凡人,羡慕着可以飞天遁地的修仙者。 斗笠修士的遁光不快不慢地划过天空,在无尘岛的坊市前降下遁光,缓步往坊市中走去。 无尘岛是一座小型岛屿,但与中型岛屿面积相近,岛上的坊市也颇为豪华,占地广大,街边的店铺或是雅致精美,或是富丽堂皇,堪比玉清海中最富有的豪商的宅院。 斗笠修士缓步走在坊市中,来到坊市深处的一片竹林。 竹林不大,一座三层小楼掩映在竹林中,匾额上写着“风韵楼”三个字,不时有修士进出,大多都是结伴而行,但也有几人是如斗笠修士一般,孤身一人。 斗笠修士缓步走入风韵楼,楼中摆着一张张方桌,桌边放着椅凳,都是由名贵的黄梨木制成,价值千金,但在修仙界,它们没有半点灵气,只能被做成最普通的桌椅。 这里是一座茶楼,专门供修士饮茶的茶楼。 修仙者虽然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但每一名修仙者曾经都是凡人,都有口腹之欲,也有交际的需要。 但仙风道骨的修仙者自然不会坐在摆满酒肉佳肴的餐桌前大快朵颐,那样太有失风范,为人不齿。 他们更喜欢坐在雅致安静的茶楼中,轻啜灵茶佳茗,品尝灵果奇珍,与友人谈玄论道,疏减苦修的枯燥与烦闷, 但更多的修士还是喜欢在洞府中招待友人,风韵楼作为无尘岛坊市中最大的茶楼,只有一半的方桌旁坐着客人,看起来有些冷清。 但这正是来此修士所喜欢的氛围,淡雅疏离,清冷悠然。 这些修士大多刚刚踏上修仙路不久,身上灵机涌动,炼气期的修为显露无疑。 他们还没有习惯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比起淡漠的修仙者,他们的心态与凡人更加接近。 斗笠修士要稍强一些,从他散发出的灵机来看,他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在风韵楼中是修为最深厚的那几名修士。 一楼几桌修士都是炼气修为,看到斗笠修士后,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一些,但脸上并没有多少畏惧之意。 谁不知道,风韵楼乃是无尘岛霸主吕家的产业,就是寻常的结丹修士,也不敢在此造次。 吕家家主吕归可是结丹后期修士,在整片清柳海域都是声名赫赫,据说离结婴只有一步之遥,有希望带领吕家变成中型家族,没有几个人敢来无尘岛上捋虎须。 斗笠修士脚步不停,一直走上三楼,才在临窗的一张方桌前坐下。 一个炼气三层的年轻修士修士快步走了过来,恭敬一礼:“请问前辈有何需要?” 斗笠修士淡淡道:“一壶流风茶。” “请前辈稍待。”年轻修士恭声应下,转身离去。 斗笠修士转头看着窗外,安静等待,过了一会儿,年轻修士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将托盘上的紫壶瓷盏放在斗笠修士面前:“请前辈慢用。” 斗笠修士微微颔首,等年轻修士退下后,抬手拿起紫壶,微微一倾,淡黄色的清茶从壶口流出,倒入瓷盏之中,微微荡漾,清新的香气随之弥散开来。 这流风茶是风韵楼中的招牌灵茶,由百年茶树的茶叶掺入百年灵草流风制成,清香宜人。 斗笠修士端起瓷盏,清澈的流风茶倒映出他掩盖在斗笠下的面容,正是陈渊。 他轻啜一口流风茶,放下瓷盏,微微转头,看向窗外幽静的竹林,神识却是悄然散开,将整座茶楼笼罩在内,每一个修士的言语全都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习道友可曾听闻,上月枫林岛李家的家主重伤而归,好像是在墨海中遇到了一头六级的青眼雕,差点就死了……” “那晴露仙子的身段,啧啧,要是我能一亲芳泽,就是死也甘心……” “公孙道友,刘皓那贼子着实可恶,只要道友肯助我诛杀此贼,我愿奉上一百块下品灵石,作为报酬……” 风韵楼中除了陈渊之外,只有三名筑基修士,修为最高只有筑基后期,他们布下的神识屏障,根本无法阻挡他的窥探,更无法察觉到他神识的踪迹。 结丹初期修士还做不到这一点,但陈渊的神识堪比结丹中期修士,只有结丹期修士布下的神识屏障,他才无法突破。 他就这样饮着流风茶,听着风韵楼中修士的谈话,从中搜集着自己想要得知的信息。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过去两个月,陈渊每日都会来风韵楼品茶,只是每一次都会以不同的形象出现。 昨天他是一个炼气八层的低阶修士,坐在一楼的角落,喝着一壶最便宜的灵茶,今天就变成了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来到了三楼的雅座,品着一壶三块中品灵石的流风茶。 一直到日暮黄昏,陈渊才将将喝完一壶流风茶,在桌上留下三块中品灵石,缓步走出风韵楼。 这一天下来,他听到了数十名修士的交谈,但这些修士口中所言杂七杂八,大多数都没有用处,只有寥寥几人提到了吕家,让陈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两个月前,陈渊就来到了无尘岛,而在六百年前,这座岛屿还叫做千浪岛。 玉简地图所记载的传承就在无尘岛上,但陈渊却无法将传承取走,因为传承所在的雁回山位于吕家族地之中,受到吕家的护族大阵保护,若是有外人进入,立刻便会被阵法察知。 吕家是六百余年前兴起的一个小型家族,其祖吕岩又号无尘真人,在占据千浪岛后,将其改名为无尘岛。 时至今日,吕家家主吕归有结丹后期的修为,族中还有两名结丹前期修士,统领方圆千里海域,日益兴盛。 这些消息都是陈渊从千里之外的一座中型岛屿上,正气盟据点中得来的。 正气盟据点遍布玉清海各地,对各处海域的势力兴衰都了如指掌,陈渊依靠客卿长老的身份,没有费灵石,便将吕家过往的经历尽数掌握。 吕家实力雄厚,又有护族大阵守护,陈渊不敢妄动。 正大光明上门要求合作肯定不行,吕家修士早就将无尘岛视为己物,岂会将雁回山中的传承拱手相让。 硬闯也不行,他身怀朱厌真血,倒是不惧吕家的结丹修士,就是吕归出手,也有把握逃命,但吕家的护族大阵威能不凡,连元婴修士也能抵挡,陈渊根本无法打破阵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混入吕家,而这需要陈渊对吕家有足够的了解。 清柳海域与正气盟所辖海域相距甚远,正气盟与吕家平日不打交道,只有最基本的了解,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只能陈渊自己动手。 恰巧风韵楼是附近修士聚集之地,于是他每日都来风韵楼品茶,暗中探听消息,思考混入吕家的办法。 两个月过去,他终于有了眉目。 一开始陈渊曾想过以正气盟客卿长老的身份,与吕家的结丹长老结交,混入吕家应该不成问题。 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一想法,正气盟的生意遍及玉清海,甚至与九仙洲都有所接触,他还需要通过正气盟来出售妖丹与妖兽材料、购买灵草,不能抛弃这个客卿长老的身份。 毕竟吕家乃是镇海宗的附属势力,家祖吕岩就是镇海宗长老,晚年开创家族后,吕家也一直镇海宗的附庸。 而镇海宗是玉清海传承最久远的大型宗门,大修士的传承从未中断,正气盟最盛之时,势力也不及镇海宗,现在更不会轻易与镇海宗启衅。 陈渊得罪一个小型家族不算什么,但若是得罪受到镇海宗庇护的吕家,肯定会失去正气盟客卿长老的身份。 但后来他根据从其他修士口中得来的吕家信息,终于想出了混入吕家的办法。 最近百年来,吕家势头蒸蒸日上,十八年前更是刚刚消灭了另一个小型宗门海烟门,所辖海域扩大了三分之一。 家族扩张让吕家得到了许多修炼资源,与十八年前相比,吕家现在多出了两名筑基后期修士、三名筑基中期修士、九名筑基前期修士,以及上百名炼气修士。 原本供应充足的丹药、灵器、符箓,在吕家修士的规模扩大、修为提升之后,开始变得短缺起来。 灵器还可以从坊市中购买,一名修士最多需要两三件灵器,符箓制作也较为简单,但丹药永远都是供不应求。 但吕家只是一个小型家族,只有七名炼丹师,其中炼丹大师更是只有一名,大批百年灵草、三百年灵草来不及炼成丹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炉筑基期丹药,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炼制,筑基后期丹药更是需要二十天,一名炼丹大师一年最多炼制二十多炉丹药。 吕家唯一的炼丹大师名为吕东极,炼丹术只能说是一般,炼制筑基前期与中期丹药的成丹率只有四成,炼制筑基后期丹药的成丹率更是只有三成,一年最多产出一百颗丹药,根本不够供应吕家五十余名筑基修士。 吕家也在倾力培养炼丹大师,但炼丹大师需要强大的神识,才能撑过漫长的炼丹,在凝丹时不出差错,在这个小型家族中,极少有修士拥有这种天赋,十几年过去,依旧没有培养出第二个炼丹大师。 吕家修士只能付出高价,在坊市中购买丹药灵器,或者请外族之人炼丹炼器,有不少来风韵楼喝茶的吕家修士抱怨此事,对丹堂、器堂、符堂的族人极为不满。 陈渊从中看到了机会,他精通炼丹术,正是吕家修士所需,一个精通炼丹术的炼丹大师,混入吕家应该不难。 …… 第二天,陈渊来到无尘岛坊市,买下了一座简陋的店铺。 这家店铺名为元符堂,位于坊市角落,是一家出售符箓的店铺,完全没有坊市中其他店铺的富丽堂皇,或是精巧雅致,与凡人城市中街边的店铺别无二致。 元符堂原来的主人是一名炼气十层的制符师丁源,虽然因为资质不佳,一直未能筑基,但却精通制符术,炼制的法符质量极佳,元符堂的生意很是不错。 三年前,丁源意外身死,将店铺留给了自己的儿子丁浩,一名制符术平平,天赋也是平平的炼气十层修士。 丁浩的资质比丁源还差,在四灵根修士中都算是差的,几乎可与五灵根修士相比,一路修炼到炼气十层,消耗了大量的灵石。 正是为了培养丁浩,丁源才一直没有修葺元符堂。 丁浩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制符术平平,他接受元符堂,生意就一落千丈,直至今日,已经惨淡异常,无心精英。 陈渊从别人的闲谈中偶然得知了这件事,一直记在心里,今日来此,用手中仅剩的一颗筑基丹加三十块中品灵石,买下了元符堂。 当天下午,他便在门外贴上了一副对联,端坐在正堂之中,静待客人上门。 感谢天怒四神决的打赏! (本章完) 第258章 灵丹堂 第258章 灵丹堂 无尘岛外的海面上狂风大作,海浪汹涌,天空中深灰色的云层似乎凝固了一般,深深压了下来,天地间昏暗压抑,风雨欲来。 吴琦乘着一叶孤舟,破浪而来,他站在舟中,负手而立,一身青衫在狂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颌下的三绺短须也在风中飞了起来,往一旁飘动。 哗啦! 巨大的海浪拍了下来,小舟外突然浮现出一层浅蓝色的光罩,将巨浪抵御在外,反倒借助海浪汹涌之势,速度更增几分。 吴琦是一名修士,炼气十层的修为可以让他傲视玉清海中的一切海浪风雨,他不断催动着法力,小舟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不到一刻钟,便来到无尘岛岸边。 这时灰暗的天空中忽然闪过一道耀目的电光,过了一会儿,一声轰隆隆的闷雷从云层深处传来,紧接着瓢泼大雨降下,天地间尽是雨幕。 刚刚入港的船只急忙抛下铁锚,船夫死命地拉着缆绳,口中呼喝声不停,努力固定着在风浪中剧烈摇晃的大船。 吴琦眉头一皱,迈步来到岸上,将小舟收起,脚下一点,飘然而去。 他很不喜欢凡人的聒噪,但他尚未筑基,无法长时间飞遁,只能乘舟而行,难免要与这些凡人接触。 这次一定要买下十张,不,十二张断山符,多杀几头妖兽,攒够一颗筑基丹的灵石…… 吴琦心中思绪转动,快步往无尘岛上的坊市走去,不忘施展避水术,身周凝聚出一层无形的气罩,雨水往两旁滑落,一身青衫没有沾上半分水迹。 他是一个散修,资质不好也不坏,身具四灵根,有筑基的希望,但至少需要一颗筑基丹,才有机会冲击筑基。 他一直在为了筑基丹而努力积攒灵石,用了将近十年时间,已经攒下了大半灵石,只要再去墨海猎杀五六头妖兽,就有足够的灵石买下一颗筑基丹。 但妖兽可不是那么好猎杀的,墨海中二级妖兽比比皆是,三级、四级妖兽也随处可见,甚至连五级妖兽都经常出现,他只能与别人联手在墨海边缘猎杀二级妖兽,还要冒很大的风险。 他们也不想猎杀二级妖兽,但海中的一级妖兽大多都是群居,一群就有数十只乃至上百只,比二级妖兽还难对付。 吴琦只是一个散修,修炼的功法也是平平无奇,手中只有一件极品法器,很是寒酸。 与他联手猎妖的同伴实力都要比他高出不少,每次进入墨海边缘猎妖,他的贡献几乎都是最低,分得的妖丹与妖兽材料也是最少。 他就是用这种辛苦的方式,一点一滴地积攒着灵石,距离一颗筑基丹的目标越来越近。 但现在,他已经无法再用这种方式耐心积攒灵石了,今年他六十六岁,再过四年就要七十岁了。 而修士若是在七十岁前不能筑基,之后筑基的难度将会大大增加。 吴琦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在缓缓衰败,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也比以前慢了一丝,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必须趁着肉身衰败之前,买下一颗筑基丹,冲击筑基。 若是能筑基成功,他就可以继续修仙,如果失败,他就会找一个炼气女修结为道侣,诞下子嗣,延续吴家香火。 这对吴琦来说没什么难度,连炼气后期瓶颈都突破不了的女修有很多,他再怎么说也有炼气十层巅峰的修为,相貌也算是儒雅,看上去只有四十余岁,不难找到一个道侣。 但他已经见识过修仙界的风景,见过能飞天遁地的筑基修士,有翻江倒海之威的结丹真人,不甘在百年之后化为一抔黄土,一心想突破筑基瓶颈,再多活一百年。 为了筑基,他需要筑基丹,需要更多灵石。 他犹豫许久,终于决定耗费一半身家,买下十二张断山符,再入墨海猎妖! 断山符是一种土属性高阶法符,威能不凡,而且极为克制水属性妖兽,若是运用得当,几张断山符齐出,甚至能灭杀二级妖兽。 十二张断山符只要运气好,可以击杀三四头二级妖兽,到手的妖丹和妖兽材料换成灵石,再加上原有的灵石,足够买下一颗筑基丹了。 吴琦施展轻身术,一路来到坊市,这里有阵法保护,没有半点雨水积存,街上人来人往,繁华依旧。 无尘岛是附近千里海域的中心岛屿,附近散修全都汇聚于此,从来不缺人气。 吴琦目之所及,绝大多数都是炼气后期修士,炼气中期修士寥寥无几,还有不少修士灵机内敛,深不可测,至少也有筑基修为。 以他的寒酸的身家,自然不敢去那几家要价高昂的符箓店铺,小心避过这些疑似筑基的修士,目标很是明确地拐过几条街道,往坊市东北角行去。 九年前,吴琦偶然间发现了一家名为元符堂的简陋小店,其中出售的法符价格不高,但品质却是不错。 他买下了几张法符,猎妖时派上了大用场,从那之后,他每隔一两年,都要从元符堂买几张法符。 上次他来无尘岛坊市还是两年前,这两年他一直在墨海边缘猎妖,一个月前才回来,养好伤势,才有暇来无尘岛。 吴琦又行了一阵,终于来到坊市东北角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正是元符堂所在地。 但当他看到元符堂时,却是愣在了原地。 刻着“元符堂”三字的匾额已经换成了“灵丹堂”,大门敞开,两边还贴着一副对联。 丹心妙手炼灵药,一炉万化见神通。 吴琦皱了皱眉,举步走入这家灵丹堂,心中疑惑不解。 他只是两年没来无尘岛,元符堂就换了主人吗? 走入灵丹堂后,吴琦更纳闷了。 正堂空空如也,四面白壁无暇,此外再无任何陈设,只有一名修士坐在正堂中央的蒲团之上,双目微阖,面色淡然,似是在打坐修炼。 此人一身道袍,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只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洒脱淡然的感觉,但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边眉梢一路划到嘴角,却是大大破坏了这种出尘的气质。 年轻道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吴琦,微微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疤,更显狰狞,淡淡道:“这位道友可是要炼制丹药?”吴琦神识在这名怪异的修士身上扫过,下一刻却是面色一变,深施一礼:“晚辈不是来炼制丹药的,误闯此地,打扰了前辈清修,还请前辈恕罪。” 年轻道人身上灵压浓重,丝毫不加掩饰,竟然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 年轻道人温言道:“无妨,贫道开设灵丹堂,迎八方来客,道友何罪之有,不过道友既然非是为炼丹而来,又是所为何事?” 吴琦见年轻道人似乎很好说话,心下一松,但面上依旧是恭敬有加,解释道:“晚辈两年没有来无尘岛,不知此地的元符堂已然易主,这就离开。” 年轻道人微微颔首:“道友自便,若是道友需要炼丹,可来寻贫道,无论何种丹药,贫道都只取一粒丹药作为报酬。” 说完之后,他重新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吴琦躬身退出灵丹堂,又看了大门两边的对联一眼,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可惜了,以后再也不能从元符堂购买便宜实惠的法符了。 他来到另一家售卖法符的店铺,买了十张断山符。 元符堂的符箓是无尘岛坊市中最便宜的,只是产量不高,名气不算大,而其他几家售卖符箓的店铺名声在外,价格都要高上一些。 吴琦本来想买十二张断山符,现在用相同数目的灵石,却只买了十张,心中很是郁闷,快步行至风韵楼。 他此次来无尘岛除了购买法符,还要与一位结伴猎妖的好友相聚,共同商讨下一次猎妖之事。 他这位好友名为吕化方,是吕家旁系族人,修为也是炼气十层巅峰,与吴琦一样,都是四灵根修士,虽然顶着吕家族人的名号,其实只是比散修稍强一些,需要自行筹措修炼资源,十几年来,两人一直联手猎妖,交情深厚。 吴琦上到二楼,四下一扫,在二楼靠窗的一张方桌前坐下。 一名中年修士正坐在桌旁细细品茗,见到吴琦后,笑着说道:“吴兄,你今日来得可是晚了一些。” 吴琦拿过一个瓷盏,倒满灵茶,端起来一饮而尽,郁闷道:“吕兄有所不知,我常去的那家元符堂易主了,我不得不去符海阁买了十张断山符,亏了不少灵石。” 吕化方皱眉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只需把灵石给我,我帮伱从族中买法符便是,比在坊市中购买要便宜不少,你何必徒费灵石,自己去买符箓?” 吴琦道:“吕兄在族中买符箓也有限额,我岂能让吕兄难做?” 吕化方摇了摇头,还要再说些什么,吴琦不等他开口,便主动岔开话题:“吕兄可知,那元符堂易主之后,竟然变成了一家灵丹堂。” “灵丹堂?”吕化方面露好奇之色,“这家店铺可是出售丹药?” 吴琦道:“这灵丹堂内没有丹药出售,但有一名筑基中期的年轻道人,问我是否要炼制丹药,态度很是温和,还说无论何种丹药,都只取一粒丹药作为报酬。” 吕化方面色微凝:“筑基中期?莫非此人是一名炼丹大师不成?” 吴琦摇头道:“我看不像,炼丹大师还需开设店铺?不过那灵丹堂门上贴着一副对联,写的是‘丹心妙手炼灵药,一炉万化见神通’,口气倒是不小。” 吕化方神情变得凝重,低头思索片刻,对吴琦一拱手:“此事有些蹊跷,我需将此事禀告给族中,先告辞了,怠慢之处,还请吴兄见谅。” 吴琦一怔,随即笑道:“吕兄哪里话,你且去忙,我今晚就在坊市中住下,明日再与吕兄商议猎妖之事。” 吕化方随即起身告辞,离开风韵楼,一路走出坊市,往吕家族地行去,步履匆匆。 他虽是吕家旁系族人,但也知族中缺少炼丹师,不得不用灵草换取丹药,供应族人修炼,还有不少筑基修士手中空有灵草,却无法炼制丹药。 这灵丹堂若真如吴琦所言,有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坐镇,言称可为人炼制丹药,很有可能是一名炼丹大师,只要将此事上禀给族中,就是大功一件。 吕家族地位于无尘岛北部,占地规模极大,一座座园林宅邸错落有致,亭台楼阁无所不有,聚居着上万名吕家族人,其中大部分是凡人,仅有两百余名修士。 在吕家族地中央,是一片连绵十几里的无尘山脉中,这里也是无尘岛上小型灵脉的所在地,只有筑基修士才有资格在此开辟洞府。 吕化方只是一名炼气修士,在无尘山脉脚下拥有一座三进的豪宅,但不能轻易进入无尘山脉。 这里有吕家的护族大阵守护,但凡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吕化方来到一条入山的石阶,向在此值守的两名炼气十层修士出示令牌,验明身份后,才得以放行。 无尘山脉中景色清幽,还有吕家豢养的灵禽异兽,云雾缭绕,缥缈似仙境一般。 但吕化方无心观赏山中景象,快步来到一位相熟的堂叔洞府中,将灵丹堂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他这位堂叔名为吕斌,是一名筑基前期修士,曾经在吕化方面前抱怨过族中缺少炼丹师之事。 吕斌得知此事后,心中很是惊讶,当即赏赐给吕化方一瓶修炼丹药,并让他带路前往灵丹堂。 吕化方早就从吴琦口中得知元符堂之事,知道元符堂位置所在,立刻引吕斌来到此地。 吕斌仔细端详着灵丹堂门外的对联,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他这几年攒下了两炉灵草,想要炼成丹药,但族中唯一的炼丹大师吕东极,优先给筑基后期与筑基中期修士炼制丹药,他只能排队等候,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若是这灵丹堂中的道人真是炼丹大师,他自然愿意将灵草交给他炼制丹药,但又担心此人只是好为大言之辈,浪费了好不容易筹措来的灵草。 不过吕斌只是犹豫了片刻,就一咬牙,让吕化方等在门外,自己举步走入堂中。 他这几年只能慢慢吸纳天地灵气,一点一滴地转化为真元,修炼速度极慢,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这么苦修下去了。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更新晚了一些,抱歉。 (本章完) 第259章 招揽 第259章 招揽 无尘山脉长约十几里,在九仙洲洲陆上自是微不足道,但在玉清海上,已经算是中型山脉了。 在山脉中段,一座三百余丈的山峰陡峭异常,山上长满了青松古柏,一条飞瀑似白练一般垂下,注入深潭之中,激起阵阵水雾。 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落在山峰顶端,现出一道人影。 此人一身绸衣,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年纪,英俊异常,身上灵机涌动,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他名为吕远,是吕家长房嫡子,家主吕归之孙,自有一股雍容的气质,但现在却是神情恭谨,收敛气机,快步来到一座山壁前,恭声道:“五叔,小侄前来拜见。” 山壁上是两扇石门,门外有一块青石,形似卧牛,背部光滑平整,上面摆着一副棋盘与两个棋罐,棋子散乱地分布在棋盘之上,似是被人随手拂开一般,但依稀能看出森严紧密的阵势。 年轻修士话音落下,石门徐徐敞开,一道人影从洞府中走出,坐在卧牛石一端,笑道:“来,陪五叔手谈一局。” 这是一个中年人,年约四旬,一身白衣,脚下一双麻鞋,朴素异常,相貌儒雅,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灵机,似是凡人一般。 但年轻修士在中年人面前却不敢有丝毫放肆,坐在卧牛石的另一端,身形挺直,神情肃然。 中年人名为吕清,乃是吕家三位结丹真人之一,因为家主吕归修为深厚,常年闭关,另一位长老又年事已高,不问外事,故而由他掌管吕家俗务,威势极重。 吕清抬手一拂,棋盘上散乱的旗子自行飞入棋罐之中。 吕远知道与中年人对弈的规矩,也不拘谨,拈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下一刻,吕青便拈起一枚黑子,紧随其后。 修士思绪敏捷,双方落子速度极快,几十息后,一半棋盘上就落满了棋子,落子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吕清又放下一枚黑子,忽然开口道:“那灵丹堂,你已经去过了?” “小侄半月前就去了灵丹堂,今日拿到了丹药,五叔请过目。”吕远放下一枚白子,然后一拂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双手递了过去。 吕清思索片刻,落下一枚黑子,才抬手一招,将玉瓶摄入手中,打开瓶塞,四粒丹药自行飞出。 丹药有龙眼大小,呈明黄色,表面缠绕着一丝氤氲之气,似是笼罩着一层薄纱,散发出浓郁的灵气。 吕青低头凝视着丹药,年轻修士轻轻落下一枚白子,看着中年人,不敢言语。 过了一会儿,吕清微微一笑:“不错,这四粒暮云丹灵气浓郁,品质上佳。” “那紫阳道人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却能用一炉灵草炼出四粒暮云丹,便是放在炼器大师中,也颇为难得。” “若是他能突破后期瓶颈,炼丹术应该又能提升不少,成丹率很可能达到六成。” 他抬手一挥,四粒暮云丹重新回到玉瓶之中,盖上瓶塞,缓缓落到棋盘一旁。 吕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五叔,这个紫阳道人炼丹术如此精湛,我吕家正好缺少炼丹师,何不将他招揽过来,担任客卿?” 吕清拈起一枚黑子,思索片刻,落在棋盘上,缓缓道:“此事不急,且先下完这局棋。” “是。”吕远不敢再提起客卿之事,拈起一枚白子,心神全都放在了面前的对弈上。 一局棋很快下完,吕清大胜,抬手随意一拂,棋子散乱开来,口中说道:“明日我会亲去灵丹堂,见一见那紫阳道人,再做计较。” 吕远面露喜色:“有劳五叔走这一趟了。” 吕清微微颔首,起身离开卧牛石,走入洞府,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吕远面带笑容,驾起遁光,往自己的洞府飞去。 一年前,无尘岛坊市中突然出现了一家灵丹堂,却不售卖丹药,而是有一个道号“紫阳”的年轻道人端坐堂中,专门为人出手炼丹。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有三名正为丹药发愁的吕家修士找上门去,请这个紫阳道人出手炼丹。 这三人的修为都是筑基前期,也是吕家灭掉海烟门后,新晋的筑基修士。 紫阳道人先后为三人炼出五瓶筑基前期丹药,成丹率均高达六成,很快便轰动吕家。 吕家唯一的炼丹大师吕东极,炼制筑基前期丹药的成丹率不过只有四成,紫阳道人比他足足高出两成,高下立判。 整个清柳海域也只有两名炼丹大师,在炼丹术上有此造诣。 而且这个紫阳道人炼制一炉丹药的报酬只有一粒丹药,而不像那两位炼丹大师一般,索取大笔灵石,当即引得更多吕家修士上门,求请紫阳道人炼丹,其中甚至还有两名筑基中期修士。 吕东极优先给筑基后期修士炼丹,还需要很多时间恢复神识,能炼制出的丹药更少,不少筑基中期修士手中灵草不少,但却没法炼成丹药,紫阳道人的出现,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紫阳道人也是来者不拒,将几人灵草全部炼成丹药,成丹率也是六成,让这几人都是喜笑颜开。 吕远身为吕家长房嫡子,执掌长房大权,自然也听闻了紫阳道人之事。 他倒是不缺丹药,吕东极怠慢谁也不会怠慢他,早就将他手中的灵草全部炼成了丹药,他的修为才能在这十几年中突飞猛进,接近了筑基巅峰。 但他对吕东极的炼丹术早有不满,炼制筑基前期与中期丹药的成丹率只有四成,炼制筑基后期丹药的成丹率更是只有三成,大批灵草被浪费,而且炼丹效率还很低。 之前吕家只有这一个炼丹大师,只能忍受他拙劣的炼丹术,但紫阳道人的出现,让吕家修士有了更好的选择,更愿意请紫阳道人炼丹,连吕远也动了心。 若是请紫阳道人担任客卿,困扰吕家许久的炼丹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其实吕家在灭掉海烟门后,就有过请炼丹大师担任客卿的想法,但清柳海域的炼丹大师大多与吕东极一般,是其他宗门家族培养出来的。 只有两位炼丹大师是散修,但他们不耐拘束,又不缺灵石,都不愿意担任吕家客卿。 所以吕远纵然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将此事禀告给了掌管吕家俗务的吕清。 吕清身为结丹修士,虽然名义上掌管吕家俗务,但主要还是闭关修炼,吕家俗务大多由下面的筑基修士处理。他得知紫阳道人之事后,便命吕远拿着一炉暮云丹的灵草,请紫阳道人炼丹。 暮云丹是一种筑基后期丹药,炼制难度不低。 之前找紫阳道人炼丹的吕家修士,最高只有筑基中期修为,请他炼制的最多就是筑基中期丹药,暮云丹还是第一种筑基后期丹药。 吕远知道,吕清此举是想进一步考察一下紫阳道人的炼丹术。 紫阳道人没有让人失望,五成的成丹率足足比吕东极高出两成,在整个清柳海域堪称顶尖水平。 明日吕清亲自出马,只要将紫阳道人聘为客卿,吕家丹药匮乏的窘境必将极大缓解,而提出此议的吕远,也可以为长房争得一份不菲的份额。 …… 第二天,无尘岛坊市,灵丹堂。 丹心妙手炼灵药,一炉万化见神通。 吕清打量了对联一眼,微微颔首,举步走入堂中。 灵丹堂内四壁光洁,没有任何陈设,只有一张蒲团,一名年轻道人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阖,神情淡然。 吕清走进来后,年轻道人睁开眼,温和一笑:“这位道友可是要炼丹吗?” 吕清目光在年轻道人左脸的狰狞伤疤上停了一下,笑道:“吕某非为炼丹而来。” 说话时,他放开气机,结丹修士的威压散发而出,充塞在灵丹堂中,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年轻道人面露讶色,从蒲团上站起,拱手行礼:“紫阳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本座吕清。”吕清神识散开,年轻道人内敛的气机没有瞒过他,筑基中期的修为与吕远所言相同,不由暗暗点头。 年轻道人恭敬道:“原来是吕清真人,晚辈久仰大名,前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吕清没有说话,看了看堂中简陋的陈设,年轻道人歉然道:“小店简陋了一些,招待不周,还请前辈见谅。” 他一拂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 吕清也不在意,直接坐在蒲团之上,年轻道人也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而坐,吕清笑道:“紫阳道友为我吕家数名修士炼制丹药,只取一粒丹药作为报酬,我吕家占了道友不少便宜,自然要有所表示,今日吕某便是为此而来。” 说罢,他左腕上的芥子环微微一闪,两块上品灵石凭空出现在身前,朝年轻道人飞来。 吕家修士请紫阳道人炼丹都是自备灵草,两块上品灵石无论如何也足够作为他出手炼丹的报酬了。 年轻道人接住灵石:“多谢前辈厚意,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吕清一怔,他没想到年轻道人竟然如此爽快地接下了灵石,准备好的说辞没法再说出口,片刻后方才说道:“道友应该不是清柳海域修士吧?” 年轻道人将两块上品灵石收入储物袋,答道:“不错,晚辈自寒星城而来。” 吕清皱了皱眉,看着年轻道人,目光中暗含一丝审视之意:“道友炼丹术如此精湛,在寒星城应当如鱼得水才对,为何来无尘岛开设灵丹堂,为人出手炼丹?” 年轻道人苦笑一声:“晚辈得罪了一位正气盟的长老,在寒星城无法立足,不得已离开问天岛,一路逃至此处,身上灵石匮乏,手中也无灵草。” “偶然间在风韵楼得知吕家缺少炼丹师,族中修士空有灵草,却无法炼成丹药,便开设了灵丹堂,专门为人炼丹。” “不过我在清柳海域没有名气,又怕没有生意,不敢多要酬劳,只想筹措一些灵石丹药,便动身离开。” 吕清微微颔首,看向年轻道人的目光变得温和了不少。 他本来对紫阳道人的有些疑虑,毕竟炼丹大师在哪里都不会缺少灵石,他却在一座小型岛屿上开设灵丹堂,索要的报酬如此之低,但若是得罪了正气盟的长老,就说得通了。 无尘岛距离正气盟所辖海域有一定距离,岛上的吕家又是镇海宗附属家族,正气盟的手伸不过来。 而且紫阳道人既然得罪了正气盟的长老,当然不敢大肆给人炼丹,以免名声远播,引起正气盟长老的注意,隐居在无尘岛这座小型岛屿上,也在情理之中。 吕清道:“如此说来,‘紫阳’并不是道友的道号?” 年轻道人面露为难之色:“还请前辈恕罪,晚辈已经改头换面,不能将先前名号告知。” 吕清看了眼他左脸上的狰狞伤疤,笑道:“无妨,是吕某唐突了。” “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是想邀请道友担任我吕家客卿,道友意下如何?” 年轻道人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面不改色,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晚辈得罪了正气盟长老……” 吕清笑道:“紫阳道人可曾得罪过正气盟长老?” 年轻道人眼神一亮,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 吕清笑道:“既然如此,我吕家有何惧之?” 年轻道人笑了起来,拱手道:“前辈说得是,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写完已经很晚了,索性定时在早上发布了。 (本章完) 第260章 怨言 第260章 怨言 每一个吕家族人,都在无尘岛上的族地中拥有或曾经拥有一座宅院。 那些连续三代没有涌现修仙者的吕家族人,只能离开无尘岛,去其他岛屿上定居,等他们的后代被检测出灵根,才能重返族地。 而身具灵根者百中无一,离开无尘岛的凡人越来越多,吕家族地中的豪宅园林有不少空余下来,静待着下一个主人。 年轻道人答应加入吕家后,便跟随吕清进入吕家族地,住进了无尘山脉脚下一座幽静雅致的庭院。 这座庭院与那些豪奢异常的豪宅大院完全没法比,但它与无尘山脉极近,出门后只需走上百步,就能进入山中。 从山脉中逸散出的灵气,使得这里的灵气在吕家族地中最为浓郁,远比那些豪宅更有价值。 就是寻常的炼气十层修士,也得得到各方掌权之人的首肯,才能分到这样一座庭院。 吕清身为结丹长老,掌管吕家俗务,将这座庭院赠予年轻道人,自然无人敢说什么,甚至有一些筑基修士很是疑惑,为何不让年轻道人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 将年轻道人招揽为客卿后,吕清便将此事广而告之,在年轻道人加入吕家的第一天,便有三十余名筑基修士齐聚于此,恭贺他成为吕家客卿。 这其中少不了吕家各房的掌权之人,吕远也在其中,对年轻道人很是热情。 那些曾经请年轻道人炼制丹药的吕家修士,已经尝到了甜头,更是不会错过这个与他交好的机会。 而那些没有与年轻道人打过交道的吕家修士,也早就从别人口中听过他那神乎其神的炼丹术,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或是手中没有灵草,或是心存疑虑,才没有请他出手炼丹。 现在连吕清都亲自出面,将他招揽为客卿,他们自然不会再心存疑虑,第一时间来拜访年轻道人。 吕家唯一的炼丹大师吕东极也来到了这座庭院,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挂着勉强的笑容,看向年轻道人的目光很是阴沉。 此外还有几名之前加入吕家的客卿,同样来到了此地。 而其余没有来的吕家修士,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在外岛驻守。 吕家家主吕归与另一名结丹长老吕海微也没有现身,年轻道人毕竟只是一名炼丹大师,有吕清处置便已足够,还不足以惊动这两位结丹真人。 在一众吕家修士的注视之下,吕清将一块客卿令牌交给年轻道人,从此之后,他便正式成为吕家客卿。 众人纷纷出言恭贺,但有吕清在场,不好与年轻道人多说什么,很快便方散去、 待他们离开后,吕清笑道:“紫阳小友,每年你可领取十五块中品灵石的供奉,且每炼制一炉丹药,你都可自行留下一粒,这个待遇你可满意?” 对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来说,一年十五块中品灵石的供奉已经不少了,只需七年就能买下一件极品灵器,而且年轻道人还能留下一粒丹药,不会耽误修炼,待遇可谓非常优厚。 若不是吕家急缺炼丹大师,根本不可能给他开出这样的条件。 年轻道人自然是答应下来,吕清微微一笑,对吕远使了个眼色。 吕远心中会意,一拂储物袋,拿出十几株灵草,抬手一挥,送至年轻道人身前:“紫阳道友,这是两炉暮云丹的灵草,有劳道友炼成丹药。” “此事交给我吧,一月之后,定会将八粒暮云丹交给道友。”年轻道人接过灵草。 吕清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那我就不叨扰紫阳小友了。” 吕远也告辞离开,年轻道人将两人亲自送出门外,方才回转。 吕清没有飞遁,只是举步往无尘山脉中走去,吕远自然也不会驾起遁光,亦步亦趋地跟在吕远身旁,稍稍落后半个身位。 两人早就在吕家祖祠中留下了本命元灯,护族大阵可以感应到他们的神魂气息,毫无阻碍地穿过阵幕,沿着石阶往山上行去。 走了一阵后,吕清开口道:“伱从三房抽调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就住在紫阳道人所居庭院旁,时刻注意他的动向,注意不要暴露行迹。” “后期修士?”吕远面露讶色,“五叔,这紫阳道人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您也亲自去查验过,他并无问题,而且族中还需要他炼制丹药,有必要这么提防他吗?” “我吕家又没有什么宝物值得别人盗取,万一让他察觉到,心中生出不满……” 吕清淡淡道:“我确实没有从紫阳身上看出什么问题,但他一个炼丹大师突然出现在无尘岛上,虽然有一番不露破绽的说辞,但还是难免让人有所疑虑。” “而且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他并无诡意,不过是浪费一番精力而已,就算被他察觉,大不了再多加一些供奉。” “但若此人真的心怀不轨,却没有事先防备,那就不妙了。” 吕远心悦诚服:“五叔教诲的是,小侄思虑不周,想得浅薄了。” 吕清微微一笑:“你只是久在族中修炼,经历少了一些,日后你只要多外出游历,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修士,自然就有经验了。” “小侄谨遵五叔教诲!”吕远恭声应了一句,“只是小侄还有一事不明,这紫阳道人需要监视多长时间?” “族中正处于扩张时期,人手吃紧,初期、中期修士还好说,但调一名后期修士长期监视他,就要费一番手脚了。” “而且紫阳道人在族中待得久了,肯定会知道族中规矩,若是族中一直不准他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他会不会生出不满?” 吕清微微颔首:“你说得有理,那就暂以一年为期,若是他在这一年中没有异动,就准他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 “是,小侄这就去安排人手!” …… 一间昏暗的静室中,陈渊看着眼前的炼丹炉,神情淡然。 忽然,他抬手一挥,炉盖掀起,九粒暮云丹飞出,其中四粒飞入一个玉瓶,剩余五粒飞入另一个玉瓶。 陈渊手中法决一变,收回真火,炼丹炉缓缓落到地上。 以他的炼丹术,炼制暮云丹这种筑基后期丹药是手到擒来。 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不得圆满。 他炼丹术再精湛,最多也只能炼出九粒丹药,永远不可能炼出十粒。 陈渊将两个玉瓶分别收入芥子环与储物袋中,这是他炼出的第二炉暮云丹,两炉丹药一共只了他半个月时间。 他散开神识,悄悄探入百丈之外一座庭院的阵法禁制,看到那名吕家的筑基后期修士正在翻看一本书,不时抬头看向这边,用神识探查陈渊所在的庭院,不由微微一笑,开始打坐修炼。 半个月前他刚开始炼丹时,就发现这名修士搬到附近,并经常窥探他的行迹。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吕家不让他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肯定是对他心存顾虑,自然会派人来监视他。 而这是他以炼丹大师身份进入吕家,不可避免的弊端,早有预料。 但只是一个筑基后期修士,休想探查到他的秘密,就连吕清自己,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之前吕清亲自来灵丹堂,甚至没有看出陈渊的真实修为,他堪比结丹中期修士的神识,足以瞒过吕清的探查。 若是吕归亲自出马,他就瞒不过去了。 但在确定以此种方式进入吕家时,陈渊就笃定,吕归乃是吕家家主,不太可能过问招收一个炼丹大师作为家族客卿这种小事,才大胆出手。 当然,若是吕归心血来潮,突然过问此事,看出了陈渊的虚实,他也不怕。 他虽然不是吕归的对手,但激发朱厌真血之后,逃命还是有不小的把握。 事情发展果然如他所料,从始至终只有吕清一个人过问此事,甚至连另一名长老吕海微都没有出面,让陈渊成功混入了吕家。 至此,他距离那道神秘传承只有一步之遥,只要进入无尘山脉,就能进入传承之地。 但到了这一步,吕家对他的防备最深,必须比之前更加谨慎,才能消除吕家的戒心。 半个月后,陈渊出关,将两瓶暮云丹交给吕远,又领到两炉筑基后期丹药的灵草。 他没有推辞,继续开炉炼丹,一个月之后,再次交出两瓶丹药。 如此半年过去,陈渊不停炼丹,除了吕远交给他的灵草之外,还有吕家其他几房的筑基后期修士请他出手,最后两个月,他已经不再炼制后期丹药,转而炼制中期丹药。 这时,他忽然拒绝再出手炼丹,表示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炼丹师也不能无休无止地炼丹,也需要时间修炼。 但吕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炼丹术如此精湛的客卿,成丹率高,炼丹速度快,只要是珍贵一些的丹药,全都交给陈渊炼制,连吕家自己培养出来的吕东极,最近半年也只是炼制筑基中期、前期丹药。 陈渊突然提出要闭关修炼,让吕家修士均是措手不及。 虽然还有吕东极可以炼丹,但一想到他那比陈渊低了两成的成丹率,成丹品质还差,就心中滴血,舍不得把灵草交给他。 但他们又不能阻止陈渊修炼,只能让筑基后期修士出面,请陈渊继续出手炼丹。 尤其是从岛外回来的吕家筑基修士,他们之前在其他岛屿镇守了好几年,手中攒下了不少灵草,得知族中多出了一个炼丹大师客卿,很是高兴,想要请陈渊出手炼丹,但他却要闭关修炼,自然是极为不甘。 他们和其他需要炼丹的修士一起,找到各房掌权修士,请他们出面劝说陈渊,让他暂时不要闭关。 这和吕家现在的特殊情况有关,寻常家族修士手中不会在同一时间内积攒有太多灵草,但吕家灭掉海烟门不久,获得了大量灵草,在这十几年中陆续分发给族中修士,导致他们都不缺灵草,急需将其炼成丹药。 各房掌权修士无奈之下,轮番找到陈渊,出言劝说,但他每次都是婉言拒绝。 吕远身为长房嫡子,一举一动在吕家都备受关注,在其他几房修士劝说失败后,才找到陈渊,开口劝说:“族中修士急需丹药修炼,紫阳道友可否暂缓闭关,只要将他们手中的灵草炼成丹药,接下来数年时间,道友可随意闭关修炼。” 陈渊叹了口气:“我并非不知分寸之人,吕道友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我在吕家本就不受待见,若是再继续为族中修士炼丹,得罪了吕东极,日后在吕家如何容身?” 吕远诧异道:“紫阳道友何出此言?你可是五叔亲自招揽入吕家,担任客卿,又一直在为族中修士炼丹,族中修士对你都是交口称赞,岂会不受待见?” 陈渊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吕远皱眉道:“紫阳道友有话直说即可,莫非族中有人刁难你?若是真有此事,我一定会为道友做主。” 陈渊道:“倒是没人刁难我,只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目中隐含不满之意。 吕远循着陈渊目光看去,窗外百余步就是无尘山脉,从这里看过去,正好能隔着院墙看到无尘峰的山巅,这也是无尘山脉的主峰,家主吕归闭关之地。 吕远心中恍然,转过头来,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紫阳道友是想要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 陈渊点了点头:“不错,吕家筑基修士加上客卿,共有六十三人,但不管是在无尘岛上潜修之人,还是镇守外岛之辈,只有我一个人的洞府不在无尘山脉中,这让我在吕家如何自处?” 吕远语塞了,陈渊所言很有道理,但他总不能说这是吕清在防备他,只能含糊过去:“道友有所不知,这是族中的规矩,只要是加入族中的客卿,都需在族地中先住上一段时间,待得到族中修士认可,融入家族之后,才能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并非单独针对道友一人。” 他这番话倒不是虚言,无尘山脉中存放着吕家积攒下来的宝物,开辟了大片灵植园,自然不会让外人随意进入。 但他没说的是,这条规矩在吕家早已沦为摆设,陈渊之前的客卿,只需在族地中住上几天,就能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 毕竟无尘山脉有护族大阵守护,还有结丹修士坐镇,而加入吕家的客卿只是筑基修士,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作乱。 而那些能瞒过吕家结丹修士之人,无一不是修为高深,岂会冒着得罪镇海宗的风险,谋求一个小型家族的宝物? 陈渊得到这个解释后,脸色好看了不少,歉然一笑,牵动了脸上的狰狞伤疤:“既然这是吕家的规矩,那我自然也要遵守。吕道友说的是,闭关不急在这一时,我先为族中道友炼丹,再修炼也不迟。” 吕远笑道:“有劳紫阳道友了,道友放心,我这就去向五叔求情,让道友早日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 他起身告辞离开,直接来到吕清洞府,将此事禀告给吕清,最后补上一句:“五叔,这紫阳道人如此急切地进入无尘山脉,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图谋?” 吕清笑了笑:“紫阳道人这么做,反而说明他心中坦荡,并无诡意。” 吕远愣了一下,满脸疑惑之色,吕清又道:“他是炼丹大师,却不能在无尘山脉中开辟洞府,心有怨气才在情理之中。” “若是他真的在无尘山脉脚下住上一年,任劳任怨地炼制丹药,毫无怨言,我反而要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 吕远这才恍然:“不错,如果他连这种事都能忍受,必定有所图谋。” 吕清淡淡道:“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等紫阳道人抱怨此事,没想到他竟然能撑过半年,倒是有些城府。” “这样吧,再过两个月,你请他进入无尘山脉开辟洞府,补上五块中品灵石的供奉。” (本章完) 第261章 青玉 第261章 青玉 “紫阳道友,你看这座归德峰如何?” 在无尘山脉中一座秀丽的山峰上,吕远降下遁光,口中热情招呼着。 陈渊跟随在他身边,目光从这座高约二百余丈的归德峰上扫过,微微颔首:“此峰景色秀丽,清雅幽静,甚合我意。” 距离他提出要闭关修炼,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经过吕远的劝说后,他不再闭关,继续给吕家修士炼丹,一直到现在,终于进入了无尘山脉。 由于他不是吕家修士,无法在吕家祖祠中留下本命元灯,护族大阵感应不到他的神魂气息,想要进入无尘山脉,必须以特殊法门祭炼一遍客卿令牌。 吕家自然不会将这种法门告诉客卿,三天之前,陈渊将客卿令牌交给吕远,今日才物归原主,他从此可以自由出入无尘山脉。 吕远也不耽搁时间,当即带领陈渊来到这座归德峰,助他开辟洞府。 无尘山脉只有十几里长短,且山形曲折,占地面积更小,还有不少荒山矮丘,可供开辟洞府的灵秀之地并不算多。 六百余年下来,吕家筑基修士的洞府早就遍布无尘山脉之中,除了现在这六十一名修士居住的洞府之外,还有不少闲置下来。 吕远说是助陈渊开辟洞府,其实只是选择一座空闲的洞府,只是按照习惯,沿用了吕家传统的说法,以显示对陈渊的重视。 归德峰上共有六座洞府,在无尘山脉中近十座山峰里面已经算是少的了,其中有两座洞府闲置,可供陈渊挑选。 在吕远的带领下,陈渊将两座洞府依次查看了一遍,选择了一座比较偏僻的洞府。 这座洞府靠近归德峰山脚,面积比另一座洞府要大一些,但洞府中的灵气要稀薄不少,已经闲置了二百余年。 吕远疑惑道:“这座洞府一直无人问津,紫阳道友为何选择此处?” 陈渊笑道:“我要炼制丹药,最忌外界干扰,此地偏僻安静,最合适不过。” 吕远心中恍然,不再多言,告辞离开。 送走吕远后,陈渊拿出一套低阶灵阵的阵盘阵旗,在洞府外布下阵法。 无尘山脉有护族大阵守护,极为安全,吕家不会为族中的修士客卿提供阵法,只能自备。 陈渊布下阵法后,回到修炼室中,拿出丹药与灵草,继续炼丹。 过去两个月,又有不少吕家修士找上门来请陈渊炼丹,他来者不拒,现在还有五炉丹药需要炼制。 陈渊炼制筑基期丹药的速度极快,但这一次他却是有意放慢了速度,与寻常炼丹大师的速度无异。 两天之后,陈渊刚刚将一种灵草提纯完毕,吕清的神识忽然降临,笼罩在他身周,过了好一阵方才散去。 陈渊微微一笑,继续炼丹,并不去查探神识来源。 他早有预料,就算吕清准许他进入无尘山脉,也不会就此放下对他的戒心。 虽然他与吕清打交道不多,但也看得出来,此人心思缜密,行事谨慎,绝不会轻信他人。 而陈渊混入吕家的方式还是粗糙了一些,炼丹大师的身份太过显眼,难免会引起吕清注意。 但他可没有为了一道不知底细的传承,耗费几年十几年时间的打算,只要吕归没有注意到他,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接下来半年时间里,陈渊一直在安稳炼丹,将炼出的丹药交给吕家修士,赢得一片赞誉。 在这期间,吕清一直在用神识查探他的行迹,但陈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吕清用神识监视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上一次用神识查探,已经是两个月之前了。 此时已经没有筑基后期修士与中期修士找陈渊炼丹,他们手中的灵草再多,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但找陈渊炼丹的筑基初期修士却是增加了许多,百年灵草比较易得,吕家筑基初期修士的人数也最多,相比于成丹率更低的吕东极,他们更愿意找陈渊炼丹。 吕东极对这种情况自然是极为不满,这半年来一直在散布不利于陈渊的流言,但在实打实的丹药面前,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好在吕家不会无视自家培养出的炼丹大师,家族所有的灵草大多都交给吕东极来炼丹。 同时也在加紧培养炼丹师,希望能多出一个炼丹大师,减少对陈渊的依赖。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半年时间,陈渊自进入无尘山脉之后,一直在勤勤恳恳地炼丹,加上吕东极,吕家修士对丹药的需求终于得到了满足,请他炼丹的修士大大减少。 陈渊加入吕家后,一直在为别人炼制丹药,手中积攒了不少丹药,当即宣布要闭关修炼,还有两三名新近从外岛回到无尘岛的吕家修士,想要找陈渊炼丹,只能悻悻而归。 …… 五个月后,陈渊坐在昏暗的修炼室中,缓缓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宣布闭关之后,吕清对他的监视变得紧密了不少。 头一个月,吕清两三天就要用神识查探一次,但陈渊只是安心修炼,并无异状。 第二个月,吕清神识查探的频率减缓到七八天一次。 第三个月,吕清每隔半月才会用神识查探一次。 最近两个月,吕清再也没有用神识查探过一次。 他终于放下了戒心,不用担心寻找传承之地时被发现,是时候动手了。 陈渊起身走出洞府,此时正值深夜,天上没有一丝浮云,繁星闪烁不定,时隐时现,形成一条贯穿夜空的星河,一轮圆月悬在天中,银霜铺满大地。 夜色笼罩下的无尘山脉安宁静谧,远处的山峰隐藏在黑暗中,山风吹来,低矮的绿草顺着归德峰的山脊起伏,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由于担心吕清的监视,陈渊进入吕家族地以来,再未引星光灌体,肉身的淬炼已经停滞了许久。他抬头望了一眼久违的星空,没有飞遁,心中浮现出玉简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在山林中悄然穿行。 行进之时,他抬手一抓,金龙剑、风云铃幻化而出,神识散开,笼罩身周百丈。 无尘山脉中有三位结丹修士,陈渊不敢大肆散开神识,只能多加小心,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但在这样的深夜,吕家修士都在洞府之中修炼,天上没有一道遁光,山间也没有一道人影,只有潺潺流水与枝叶摇曳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 归德峰位于无尘山脉边缘,陈渊循着地图上的标记,穿过小半个山脉,来到一座高逾五百丈的山峰脚下。 这座山峰名为青灵山,是无尘山脉中第三高的山峰,其上有九座筑基修士的洞府,全都有人居住。 陈渊更加谨慎,甚至散去了轻身术,小心地攀上青灵山,特意避开了那几座筑基修士的洞府。 他之前为吕家修士炼丹时,有几名修士的洞府就在青灵山上。 在与他们闲聊时,他有意无意地打探青灵山的情形,对这座山峰上的洞府分布了如指掌。 两刻钟后,陈渊来到半山腰,在一块山石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块两人高的深灰色山石,表面粗糙,形状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在钟灵毓秀的青灵山上很不起眼。 但陈渊看到这块山石之后,目中却是闪过一道精芒,按照玉简地图上的描述,拿出玉简,贴在山石之上! 纯白色的玉简与山石甫一接触,立刻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山石表面粗糙的石皮自行剥落下来,露出晶莹的青色。 片刻之后,所有石皮都落了下来,露出一块一人高的青玉,在月光照耀下散发出浓郁的光芒,连白色玉简也被染上了一层青色。 这时,纯白色玉简缓缓融入青玉,青玉散发出的光芒越发耀眼,直至玉简完全消失不见,一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陈渊面色一变,玉简地图可没说会发生这种异状! “何方宵小,竟敢在无尘山脉中撒野!”一声怒喝如炸雷一般响彻整座山脉,紧接着一道神识横扫而过,锁定在陈渊身上。 伴随着神识而来的,还有一股强横无比的威压,远超在灵丹堂中初次见到陈渊的吕清,吕家只有一人能拥有这种威压,那就是吕家家主吕归! 片刻之后,另外两道弱小很多的神识也落在陈渊身上,其中一道很是熟悉,正是监视了陈渊将近一年时间的吕清。 “紫阳道人!” 吕清惊愕的声音在陈渊耳边响起,但他对此毫不理会,在玉简完全融入青玉之后,一阵无形波动散开,青玉表面浮现出一道窄门,正好能容纳一人通行,门后是一片耀眼的白光,看不到任何事物。 这无形波动陈渊非常熟悉,正是他在洞虚山秘境、问天鼎秘境感受过的空间之力。 他毫不犹豫地举步踏进窄门,身形很快便被青玉吞没。 “住手!”一道迅疾的遁光从无尘山脉中唯一的千丈高峰,无尘峰上飞来,眨眼之间就来到青玉之前。 遁光敛去,一个老者悬在空中,低头看着已经恢复原状的青玉,脸色极为难看。 此人身材高大,一头乌发,但却两鬓霜白,相貌方正,威严十足。 下一刻,两道遁光飞来,现出吕清与另外一名白发老者的身影,还有十几名筑基修士从各处山峰上飞出,来到三人身后,惊疑不定地看着黯淡下去的青玉。 吕归抬手一抓,一柄深蓝色长戈凭空幻化而出,轻轻一挥,一道深蓝色光刃飞出,劈在青玉上。 青玉光芒一闪,一股细微的空间波动散开,深蓝色光刃消失得无影无踪,青玉完好无损。 吕归目中精芒爆闪:“好贼子,竟然是空间法宝!” 空间法宝只有元婴修士能炼制,至少也是高阶法宝,蕴含空间之力,只有元婴修士能打破,就是三人联手,也奈何不了这一块青玉。 那白发老者眉头紧皱,看了一眼吕清:“那年轻道人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无尘山脉中有这么一件空间法宝?” 他就是吕家二长老吕海微,常年闭关修炼,乍逢此事,心中自然是疑惑不解。 吕归也转过头,吕清死死盯着青玉,咬牙切齿道:“大伯,六叔,是小侄看走眼了……” 事到如今,他如何还看不出来陈渊是别有用心,当即将招揽陈渊为客卿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吕归听完后神情冷峻,吕海微则是微微摇头,那些陆续聚集而来的筑基修士,都是错愕不已。 他们从没想过,待人温和有礼、炼丹术精湛的紫阳道人,竟然心怀不轨,意图盗取吕家宝物! 吕归回身看了一眼众人,淡淡道:“你们先退下吧,这紫阳道人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定然有所倚仗,青灵山上的修士也暂且退避。” 德高望重的家主发话,众人莫敢不从,对三位结丹真人一一施礼后,便各自散去。 吕远死死盯着青玉,最后一个转身离去,脸色阴沉似水。 是他提议将紫阳道人招揽为客卿,虽然他是吕归嫡孙,但吕归为人淡漠,常年闭关修炼,对孙辈并不怎么关心,他恐怕难逃重惩,心中对紫阳道人已然恨之入骨。 待一众筑基修士离开后,吕归才冷冷道:“这件空间法宝定然是在我吕家建立之前,就存在于这青灵山上,六百余年来始终没有得到灵脉温养,肯定无法维持太久,我们就在这守着,等他出来!” 吕海微一捋颌下长须,迟疑道:“此人会不会是元婴修士?” 他寿元将近,只想安稳度过最后这段岁月,心态保守谨慎,不想招惹是非。 “不可能!”吕清面色狰狞地说道,“那紫阳道人若是元婴修士,岂会在无尘山脉中潜伏这么长时间,也不会这么着急进入空间法宝,不敢直面大伯了!” 吕归冷冷道:“不错,此人敢进入无尘山脉盗宝,应该有些实力,但行事又如此小心,修为最多是结丹后期,有护族大阵相助,他休想逃出去。” “如果他一直龟缩不出,我就去镇海宗请元婴真人出手,破开这空间法宝的禁制!” (本章完) 第262章 丹绝 第262章 丹绝 陈渊踏入青玉上的窄门时,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天旋地转之感涌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这种感觉终于消失不见,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 经历过上古传送阵的巨大压迫之力后,空间法宝的挤压之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白光消失之后,出现在陈渊面前的是一片平地,约有千亩大小,远小于问天鼎秘境,四周是灰蒙蒙的光幕,离地十丈高处是淡白色的穹顶,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平地上分布着田垄一般的割断,分成十几处不同的灵植园,长满了各式各样的灵草,足有上千株,但由于很长时间内都无人打理,这些灵草繁茂杂乱,散发着浓郁的灵气,还有大量的种子落在地上。 陈渊定睛看去,不免有些失望,这些灵草大多数都是一些五十年、八十年的灵草,最珍贵的也只是百年灵草,连三百年灵草都没有一株,更别说陈渊最需要的五百年灵草了。 在灵植园中央是一个用篱笆扎成的院子,柴门敞开,院中有石桌石凳,以及一座房门紧闭的茅草屋,看起来就像是凡间乡村的农户一般。 陈渊此时已经放下心来,吕家没有元婴修士,短时间内不可能打破空间法宝的禁制,是以他并不着急,祭起金龙剑与风云铃,散开神识,缓步往前走去。 玉简地图只记载了如何进入传承之地,连传承之地是一件空间法宝都没有提及,更没说传承具体有什么内容,他只能谨慎行事。 陈渊的神识轻松覆盖了整座空间秘境,只是无法探入到茅草屋内,这里只有低阶灵草与一座茅草屋,此外别无他物。 陈渊走进农户一般的院子,他这才发现,篱笆所用的枝条竟然是一种不知名的百年灵木,柴门更是一种千年灵木,堪比上品灵材,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陈渊心中振奋了不少,举步走入院中,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夫丹绝,一生追寻丹道,略有所得,因感寿元将至,故留传承于此,后辈修士若能炼出妖元丹,可得老夫丹术传承……” 陈渊心中大震,从看到地图藏匿在幽云丹丹方中,他就知道传承肯定与炼丹术有关,但却没有想到,这道传承竟然是丹绝老人留下的。 现在提起丹绝老人,可能没有多少修士知晓,但一千多年前,丹绝老人在玉清海却是声名远播。 此人是与庆幽真人同时期的一名元婴修士,本名早已无人知晓,因其一手炼丹术出神入化,故被称为丹绝老人,久而久之,他便以此为名。 在庆幽真人结丹之前,丹绝老人在玉清海中很是活跃,交际极广,连当时三大宗门中的元婴修士都有求于他,是名动一时的风云人物。 若只是炼丹术精湛,丹绝老人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名声,他的修为也是高深无比,达到元婴中期巅峰,与大修士只有一线之隔。 而且丹绝老人对妖兽可谓恨之入骨,经常以元婴期丹药为报酬,邀请其他元婴修士进入万妖海猎杀化形妖兽。 而玉清海修士与妖兽一向不共戴天,修士需要妖兽身上的妖丹与妖兽材料,妖兽觊觎玉清海的富庶,数万年厮杀不休,结下了血海深仇。 但妖兽对低阶修士的价值更大,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他们更需要灵草来提升修为,寻常法宝已经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而化形妖兽也能祭炼法宝,修习人修神通,难以对付,身上的妖丹和妖兽材料又只能用来炼器制符,费尽心思猎妖只是得不偿失,还有可能激化万妖海与玉清海的冲突,自然变得谨慎了许多。 但丹绝老人却愿意拿出元婴期丹药,请人助拳猎妖,不管是正道魔道,都对他很是尊崇。 也正是在丹绝老人的串联下,玉清海修仙界在几百年间力挫数次兽潮,还连续发动了几次对万妖海的攻势,海域拓展了不少。 问天宗也曾经参与其中,庆幽真人当时还只有筑基修为,遵从宗门谕令,猎妖无数,立下了许多功勋,籍此成为了问天宗的真传弟子。 也正因如此,庆幽真人才对丹绝老人极为敬重,对他的过往事迹也了如指掌。 在这次征伐万妖海的大战结束之后,庆幽真人很快便结丹成功,丹绝老人却突然销声匿迹,从玉清海修炼界完全消失。 当时丹绝老人已在玉清海修仙界活跃了数百年,时人猜测他是寿元将近,已经离世,引得玉清海修士很是惋惜,没了他的串联引领,对妖族的攻势也就此停滞。 有不少人垂涎丹绝老人的丹术传承,在玉清海各地大肆搜寻,但却一无所获,慢慢不再做无用功,丹绝老人的名号,也渐渐被玉清海修士遗忘。 陈渊今日才知道,原来丹绝老人的传承藏在了这里,藏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型岛屿上。 他长舒了一口气,只觉这几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心中欣喜异常。 一个元婴修士的传承,应该有不少丹药法宝吧? 陈渊加快脚步,来到石桌旁,桌上放着一枚纯白色玉简,与那副藏有地图的玉简一模一样,还有一个精致的储物袋。 玉简中应该就是丹绝老人口中的“妖元丹”,只有炼出这种丹药,才能进入茅草屋,获得传承。 陈渊不觉得自己能突破一个元婴中期修士设下的阻碍,他没有任何其他举动,老老实实地拿起玉简。 既然是留给后辈的传承,难度应该不会太高,他怎么说也是炼丹宗师,成功的把握应该不会太低。 陈渊神识探入玉简之中,查看妖元丹的丹方,欣喜的神情很快就变成了惊讶,然后又变成了钦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玉简放下,叹道:“真是天纵奇才!” 玉简中记载的妖元丹丹方,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丹方都不同,竟然是用妖丹为主药炼制的! 陈渊现在是炼丹宗师,炼制过数百上千炉丹药,掌握的丹方有三十余种,但无一不是以灵草为主药。 而这妖元丹却是妖丹为主药,辅以低级灵草炼制,彻底颠覆了陈渊对炼丹术的认知。 每一个炼丹师都知道,灵草之所以能用来炼丹,是因为灵草中蕴含着天地灵气,可以被修士炼化。 但妖丹中蕴含的是驳杂不纯的妖力,根本无法提纯,更无法炼化,所以从未有炼丹师想过用妖丹来炼丹。 但丹绝老人不愧以丹绝为号,在炼丹术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旷古绝今的地步,竟然研究出了以妖丹为主药的丹方。 难怪丹绝老人仿佛与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屡次侵入万妖海,找那些化形妖兽的麻烦。陈渊啧啧称奇,抬手一拂储物袋,三颗浅蓝色妖丹凭空浮现,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这是三颗五级黑水蛇妖丹,以此为主药,再辅以五种五十年灵草,可以炼成五级妖元丹,供结丹初期修士增进修为。 他检查了一下这三颗黑水蛇妖丹,全部完好无损,灵气充足,可以作为炼丹的主药。 这三颗妖丹之中的妖力已经全部转化为灵气,儿提纯转化妖力的方法,就在茅草屋中。 只要陈渊能炼出一粒五级妖元丹,就可打开茅草屋的禁制,获得丹绝老人的传承。 但若是炼制失败,青玉便会自毁,丹绝老人的传承也会就此烟消云散。 陈渊神情变得凝重了一些,转身走出小院,寻找作为辅药的五种灵草。 这五种灵草在秘境中都有种植,陈渊各自摘下几株,凑够三炉丹药的灵草,回到院中。 由于青玉的禁制将吕家三名结丹修士阻挡在外,不用担心他们闯进来,陈渊没有着急炼丹,而是继续揣摩妖元丹丹方。 三日之后,他终于放下玉简,拿出丹炉,开始炼丹。 灵草的提纯过程很顺利,仅仅用了两天时间,陈渊便将五种灵草尽数提纯为精纯的灵液。 难点在接下来的这一步,他需要将黑水蛇妖丹与五种灵液混合,而这两种原料一为灵草中蕴含的灵气,纯净温和,一为妖力转化而来,暴烈凶猛,性质上互相冲突。 想要炼出妖元丹,就必须以灵草中的温和灵气,调和妖丹中的暴烈灵气,这个过程非常精微,容不得半点疏漏,对炼丹师的神识要求极高。 这应该就是丹绝老人将地图藏在幽云丹丹方中的原因,只有神识极强的修士,才能察觉玉简的异状。 陈渊将妖元丹丹方仔细回想了一遍,抬手一挥,一颗黑水蛇妖丹自行飞入炼丹炉,在火焰的炙烤中缓缓旋转,散发出一股股精纯却暴烈的灵气,在炼丹炉中左冲右突,仿佛一条条桀骜不驯的龙蛇。 陈渊微阖双目,神识却散布在炼丹炉中的每一寸空间,控制着从灵草中提纯而出的灵液,一点点深入从妖丹中飞出的暴烈灵气,安抚这些暴躁的龙蛇。 陈渊的努力取得了效果,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灵气混合在一起,这些暴烈的灵气变得越发温和,直至与从灵草中提纯出的灵液一般无二。 炼制妖元丹并不需要这两种灵气完全平衡,只需掺入少许温和的灵气,妖丹中暴烈灵气就会被同化,最后凝成丹药。 陈渊神识堪比结丹中期修士,炼制五级妖元丹的难度不高,炼丹过程中又非常小心谨慎,逐渐将妖丹中蕴含的大半暴烈灵气转化过来。 但他毕竟是第一次炼制妖元丹,没有任何经验,在将八成妖丹灵气转化完毕后出现了差错,灵气暴动,黑水蛇妖丹与提纯出来的灵草灵液全部化为乌有。 陈渊仔细总结了经验,待神识恢复后,开始了第二次炼丹。 这次他更加小心,终于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了一个月时间,炼出两粒五级妖元丹。 看着面前两粒龙眼大小的浅蓝色丹丸,陈渊松了一口气,收起一粒,左手虚托着另一粒,起身来到茅草屋前。 他左手往前一伸,五级妖元丹飞出,一层无形光幕忽然从茅草屋四周浮现而出,妖元丹缓缓融入光幕之中,荡起阵阵水波般的涟漪。 片刻之后,五级妖元丹消失不见,笼罩茅草屋的无形光幕也随之消散,房门无声无息的敞开。 陈渊举步走入屋中,一枚纯白色玉简悬在茅草屋中央,下方是一个蒲团,此外再无他物。 陈渊皱了皱眉,丹绝老人的传承竟然如此简陋? 他抬手一招,将玉简摄入手中,神识探入其内,丹绝老人的苍老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后辈修士,老夫一生丹术所得尽数予你,不求其他,但求传承不绝……” 声音袅袅散去,提纯转化妖丹妖力的方法显现出来,陈渊看得如痴如醉,对丹绝老人的钦佩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除此之外,丹绝老人还留下了几十张妖元丹丹方,讲述了他找到这种方法的过程,以及留下传承的原因。 修仙界中千年灵草极度匮乏,大多数元婴修士只能埋头苦修,吸纳稀薄的天地灵气,终其一生修为都停留在元婴初期。 只有少数幸运的元婴修士,能从上古秘境和各种险地中找到千年灵草,或者是出身大型宗门的修士,底蕴深厚,可以培育一些千年灵草。 丹绝老人只是一介散修,炼丹术也没有得到认可,鲜有元婴修士找他炼丹,苦修十几载,修为进展极为缓慢,如果就这么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至死也只能勉强突破中期瓶颈。 这还是因为他在结婴之前不缺丹药,修炼速度极快,不过三百年就结成元婴,才有这种把握。 大多数修士结婴时,都是已经修炼了三百余年,甚至四百余年,到死连中期瓶颈都触摸不到。 丹绝老人无奈之下,只能四处寻找机缘,希望能得到一些千年灵草,将炼丹术提升到炼丹大宗师的境界 玉清海中有一处险地,名为“绝灵岛”,蕴含诸多奇珍异宝,就连元婴修士进入其中也有生死之危,每百年开启一次,丹绝老人两次进入其中,偶然得到了一张残方。 这是一种元婴期丹药的残方,但其主材却是妖丹,只是炼丹步骤已经毁去,无法得窥全貌。 丹绝老人受残方启发,潜心钻研,又经过大量尝试,竟然根据这张残缺不堪的丹方,研究出了提纯转化妖丹妖力的方法,再辅以低阶灵草,炼成丹药,增进修为。 (本章完) 第263章 妖元丹 第263章 妖元丹 妖元丹是以妖丹炼成的丹药统称,所用妖丹不同,作为辅药的灵草也随之改变。 一开始,丹绝老人只研究出了一级妖元丹,之后近百年潜心钻研,又研究出了几十种妖元丹丹方,最高可达七级妖元丹。 但这些丹药对他没有用处,妖元丹与用灵草炼成的丹药不同,如五百年灵草可以炼成结丹初期丹药,也可以炼成结丹中期丹药。 但五级妖元丹只对结丹初期修士有用,结丹中期修士想要增进修为,只能服用六级妖元丹。 丹绝老人是元婴初期修士,想要增进修为,必须服用八级妖元丹,而这就需要以化形妖兽的妖丹为主药。 但化形妖兽在万妖海中也非常少见,丹绝老人费尽心思,几番谋划,终于击杀了一头八级的擎天神龟,以其妖丹为主药,炼出了第一炉八级妖元丹。 这多亏了他那炉火纯青的炼丹术,以及从无到有研究出几十种妖元丹的丰富经验,才能根据以七级擎天神龟妖丹为主药炼出的妖元丹,构想出八级妖元丹的丹方,而且一举功成。 从那之后,丹绝老人为了炼制妖元丹,屡次邀请其他元婴修士进入万妖海猎杀化形妖兽,为此不惜以八级妖元丹相酬。 在此期间,丹绝老人停滞已久的修为终于开始提升。 但化形妖兽难杀,他还需要以丹药酬谢其他元婴修士,修为进境并不快,用了两百多年时间,才突破中期瓶颈。 与寻常元婴初期修士相比,丹绝老人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毕竟绝大多数元婴初期修士终其一生,修为都只能停留在元婴初期。 但丹绝老人对此并不满意,他四十年前就触摸到了中期瓶颈,最近四十年都用来突破瓶颈。 后期瓶颈只会更加牢固,九级妖丹也比八级妖丹更难获得,若继续以这种速度修炼下去,就算有妖元丹提升修为,他也不可能成为大修士,必须有所改变。。 但丹绝老人毕竟只是一个炼丹师,自身战力不强,想要猎杀更多的化形妖兽,只能借力而为。 他以妖元丹为引,在玉清海中掀起了莫大风浪,联合三大宗门,共同开拓海域,大举攻伐妖族。 妖元丹炼成之后,与寻常丹药并无区别,其他元婴修士也无法看出虚实,面对丹绝老人拿出的元婴期丹药,自然无法拒绝。 在丹绝老人的策动下,玉清海修士与万妖海妖族之间发生了数次大战,兽潮频发,修士与妖兽都死伤无数。 双方的厮杀持续了二百余年,丹绝老人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数颗九级妖丹,将修为推升到了元婴中期巅峰,距离大修士只有一步之遥。 此时他还有将近三百年寿元,有足够的时间突破后期瓶颈,甚至有一丝希望冲击化神期。 在此之前,玉清海已经上万年没有诞生过化神修士,若不是研究出来妖元丹丹方,丹绝老人绝不敢有此妄想。 但他由于战力不强,之前与化形妖兽交手时几次重伤,导致根基受损。 而元婴后期的瓶颈极为牢固,他用了数种刺激瓶颈的方式,都没有成功,修为一直停留在元婴中期。 岁月流逝,一百余年之后,丹绝老人还是没能突破后期瓶颈,眼看着寿元将近,他终于陷入绝望之中,准备去绝灵岛一搏,寻找突破后期瓶颈的方法。 在研究出妖元丹丹方后,他就再未去过凶险的绝灵岛,一直利用妖元丹稳步提升修为。 但妖元丹只能增进修为,却无法助他突破瓶颈,绝灵岛是他最后的希望。 这处闻名玉清海的险地是一处奇异所在,至今无人知其来历,疑似上古大能修士所留。 其中藏有许多奇珍异宝,过去有许多修士在绝灵岛中获得机缘,从而突破瓶颈的先例。 但丹绝老人也知道,他只擅长炼丹,不擅长与人斗法。 此去又是寻找突破元婴后期瓶颈的机缘,必须深入绝灵岛,风险极大,称得上是九死一生,很有可能就此陨落。 故而在临行之前,他在无尘岛上留下了自己的传承,以免妖元丹的炼制之法就此失传。 当然,丹绝老人从来就不是什么正道修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求道长生,为了一己之私,就能掀起人修与妖族的大战。 但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长久困顿在瓶颈之前,求道之机渺茫,他心血来潮之下,想要留下自己的传承,一生的丹道心血也算是没有白费。 在玉简中,深感自己大道无望的丹绝老人极为坦诚,将生平经历娓娓道来。 他还留下了一段话:“老夫一生醉心于丹道,曾妄想以丹道求大道,神通不精,根基不牢,困于瓶颈之前,寸步难行,后辈修士得此传承,切勿沉迷丹道,须知修为神通乃一切之根本,欲求大道,须勤修护道手段,切不可假手于人!” 玉简最后是他研究出的上百种妖元丹丹方,囊括了一级妖元丹到九级妖元丹。 另外还有三张十级妖元丹的丹方,只是丹绝老人从未获得过十级妖丹,这三张丹方只是根据相同种类的九级妖元丹、八级妖元丹推演而来,还需经过验证。 陈渊将玉简中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这是丹绝老人一生的心血,是一名炼丹大宗师的丹道精华,让只能作为炼器材料的妖丹,可以替代五百年、八百年灵草,甚至千年灵草,其价值甚至超过一名大修士的传承。 许久之后,他收回神识,后退一步,双手拢在一处,对着玉简深施一礼,神情严肃。 这一拜是对丹道先贤的敬重,也是对丹绝老人留下传承的感激。 起身之后,他将玉简收起,茅草屋中除了地上的蒲团外,已经空无一物。 陈渊转身走出茅草屋,将十几个灵植园中的灵草各自摘下数十株,那寥寥几种百年灵草则是全部摘下,收入芥子环中。 这些灵草都是丹绝老人种下,用来炼制各种妖元丹的辅药。 其中五十年灵草可作为五级妖元丹的辅药,八十年灵草可作为六级妖元丹的辅药,百年灵草可作为七级妖元丹的辅药。 至于炼制八级至十级妖元丹的三百年灵草、五百年灵草与八百年灵草,灵植园中并没有种植。 这里只是丹绝老人去绝灵岛之前,心血来潮布下的一处传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而他在庆幽真人结丹后便销声匿迹,应该是死在了绝灵岛中,不然不可能放弃这件空间法宝。由于芥子环中的空间有限,陈渊没有将所有五十年、八十年灵草带走,而且这些可以由炼气修士催熟的灵草在坊市中随处可见,价值不大,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拿走玉简与灵草后,陈渊抬手一抓,一枚混杂着淡青的白色玉简徐徐浮现,散发出淡淡灵光。 在传承玉简中,丹绝老人留下了控制这件空间法宝的方法,这枚打开空间秘境门户的玉简就是重中之重。 丹绝老人留下的地图不只这一份,而是七份,全都藏在结丹期丹药的丹方之中。 他在前往绝灵岛的路上,将这七张丹方或是卖给了沿途坊市中的炼丹师,或是随意扔在荒岛上,或是留在了以前开辟的临时洞府中,留待有缘人。 只要有人激发地图,就能籍此找到当时还名为千浪岛的无尘岛,进入青玉秘境,拥有获得传承的机会。 想要收走这件空间法宝,也要通过这枚玉简,算是丹绝老人传承中的一部分。 但陈渊唤出玉简后,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自然想要收走青玉,空间法宝需要大量珍稀灵材炼制,只存在于大型宗门中,而且是整个宗门的底蕴,就连大修士也无法据为己有。 丹绝老人也是际遇非凡,这块青玉是他当初为了寻找千年灵草,进入九仙洲一处险地后偶然所得,就连大修士也鲜有这等运气。 空间法宝中蕴含灵气,只需每隔一段时间,在灵脉中温养一段时间,就无损毁之忧,是最安全的洞府。 但陈渊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不懂空间之力,想要收走青玉,至少需要一刻钟时间,而吕家的三名结丹修士,绝对不会让他从容收走空间法宝。 可惜炼化的第一种真血是朱厌真血,如果换成蕴含空间之力的天凤真血、鲲鹏真血、帝江真血、饕餮真血……肯定能将青玉顺利收走。 陈渊思绪转动间,将玉简收起,回到茅草屋中,打坐修炼,恢复神识与真元。 他进入青玉秘境后,禁制一直没有被破,可见吕家还没有请来元婴修士出手。 但他两次炼制五级妖元丹,用去了将近两个月时间,吕家的耐心还剩下多少,就不好说了。 他不能耽搁时间,必须尽快脱离空间秘境,逃离无尘岛。 一天之后,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在炼制丹药过程中所消耗的真元神识,已经恢复如初。 是时候离开秘境了,他站起身来,走出茅草屋,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拿出玉简,紧紧抓在手中,神情凝重。 他原本的打算是混入无尘山脉,悄悄取走传承,但没想到青玉秘境开启时声势太大,惊动了整个吕家。 吕家有三名结丹修士,外加护族大阵相助,陈渊就算激发朱厌真血,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要离开吕家,只有出其不意。 陈渊抬手一抓,金龙剑、风云铃幻化而出,然后抬手将玉简扔出,手中法诀变幻,并指一点,玉简光芒大放,一道青光窄门在陈渊身前徐徐浮现。 陈渊抬手收回玉简,白光笼罩身周,随即大步迈出,走进青光窄门。 …… 午时的无尘山脉,太阳高悬天中,山风徐来,静谧安详,但青灵山上的空气却是沉重凝滞。 吕家三名结丹修士围着青玉,双目微阖,气机内敛,仿佛三柄深藏鞘中的飞剑,似乎下一刻就要飞起,散发出无穷剑气,将面前的一切尽数斩灭。 忽然,三人齐齐睁开双眼,一道青光窄门从青玉上徐徐浮现,其内白茫茫一片,看不出任何虚实。 吕归道:“那紫阳道人要出来了,做好准备,绝不能让此贼逃走!” 他抬手一抓,深蓝色长戈凭空幻化而出,悬在青玉上方,随时准备斩下。 这是一件中阶法宝,名为覆海戈,也是吕归的本命法宝,经他温养二百余载,威能不凡,在中阶法宝中堪称顶尖。 吕清祭出一柄黑色飞剑,但散发出的灵光远逊于覆海戈。 他结丹还不到三十年,没有炼制本命法宝,这柄飞剑是吕家先辈所留,只是一件低阶法宝,威能平平,徒有剑形,但并无飞剑之利。 只是吕清结丹不久,还未修成神通秘术,只能用这件法宝对敌。 在吕清身旁,吕海微左手虚托一个尺许大小的阵盘,右手两指并起,立在胸前,紧紧盯着青光窄门。 他虽有结丹初期巅峰的修为,但已许久没有与人斗法,暮气已深,被吕归安排执掌护族大阵的阵盘,若紫阳道人真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就需要他催动护族大阵相助。 而在三人身后,则是三十六名筑基修士,各自手持一杆灵光凝成的阵旗,吕远亦在其中,神情肃然。 这些灵光阵旗是从护族大阵中凝聚而成,催动护族大阵需要消耗上品灵石,或者由修士灌注法力。 这次只是围剿一个紫阳道人,用上品灵石太过浪费,故而让他们手持灵光阵旗,在吕海微催动阵法时灌注法力。 这时,青光窄门终于扩张至极限,一道人影迈步而出,身穿道袍,左脸上一道狰狞伤疤很是惹眼,正是紫阳道人。 吕归喝道:“好贼子,纳命来!” 他并指一点,覆海戈轻轻一挥,数百道蓝濛濛的光刃斩向紫阳道人,虚空中响起巨浪滔天之声,吕家三十六名筑基修士不由得心神一颤,有一种要被海啸吞没的错觉。 只此还不算完,光刃斩出后,吕归又抬手一指天空,一片如大海般湛蓝的云层骤然凝成,覆盖方圆千丈,无边雨丝落下,凝成一枚枚三寸长的尖锥,射向紫阳道人。 与此同时,吕清咬牙切齿地抬手掐诀,黑色飞剑涨大至丈许长短,发出呼啸之声,重重劈了下去。 紫阳道人欺瞒吕家上下,意欲盗走空间法宝,吕家修士对他恨之入骨,下手都是毫不留情,恨不能将他立毙当场! 感谢天怒四神决的打赏! (本章完) 第264章 脱身 第264章 脱身 吕归与吕清出手时机拿捏得极准,就在陈渊一步跨出空间秘境时,覆海戈与黑色飞剑已经当头斩下,势若雷霆,那无边细雨所化的尖锥也是铺天盖地般射来,天地间一片肃杀。 但陈渊早知吕家修士等候在青玉之外,岂会没有准备。 同样在他离开空间秘境的刹那,金龙剑冲天而起,化作一条数丈长的三爪金龙,环绕在陈渊身周,张牙舞爪,龙吟震天。 他手中没有守御法宝,只能用金龙剑担当此任,但下一刻,那数百道光刃与无穷无尽的雨锥便打在三爪金龙身上,金龙连声惨嚎,直接被打回了原型,剑身上一片黯淡。 吕归一愣,似是根本没想到这卖相如此不凡的金龙,竟然不堪一击,随即催动真元,覆海戈猛然挥下,又是数百道光刃狂涌而出,斩向陈渊。 吕清见金龙被破,更是心中大喜,疯狂催动真元,黑色飞剑斩灭金龙之后,速度再增,直取陈渊首级。 陈渊此时气机外放,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与他一般无二,正好亲手雪耻,将此人碎尸万段! 但金龙剑虽然在两人的攻势下只坚持了片刻,但就是这片刻时间,让陈渊祭出了第二件法宝。 他并指一点,风云铃轻轻一颤,铃音无声,却有一阵无形波纹荡开,吕归三人皆是面色一变,身形暴退,喷出一口鲜血。 这紫玲法宝竟然专攻神魂,三人猝不及防之下,都是受创不轻。 吕海微之前没有对陈渊出手,此时还留有余力,他抬手一抓,一枚白森森的珠子凭空浮现,再并指一点,白色珠子放出一股股寒气,凝成一道数十丈长的冰壁,将身后的三十六名修士护佑在内。 咔嚓! 无形波纹撞在冰壁之上,瞬间出现大片裂纹,下一刻冰壁轰然崩塌,那三十六名筑基修士脸色煞白,心脏狂跳不止。 若不是有吕海微出手相护,他们不死也要重伤。 风云铃成功逼退了吕家修士,但却无法挡住吕归与吕清的攻势,光刃雨锥从天而降,黑色飞剑也化作一道流光,迅捷斩来。 但陈渊却是不闪不避,身形骤然涨大至一丈高下,肌肉鼓胀,浑身泛起青铜之色,一头乌发更是变得雪白,一层白色火焰凭空浮现,包裹在手掌之上。 这时,光刃与雨锥已经来到陈渊近前,他身形一晃,往前疾冲而出,只是抬起左手护住头脸,任由光刃雨锥打在身上。 下一刻,嗤嗤之声大作,光刃和雨锥在陈渊身上留下了几百处伤口,他的左臂更是几乎无一处完好,但伤处只有寸许深,根本无法挡住他的前冲之势。 他的肉身本就堪比六级妖兽,激发朱厌真血后,肉身再度得到强化,堪比七级妖兽,吕归的法宝与神通打在他身上,只是不痛不痒。 吕归心中大震,以往他覆海戈与千锋雨神通齐出,就是结丹后期修士,也要小心抵御,但陈渊竟然能硬顶着他的攻势前冲,只是受些皮肉伤,勇悍之极,真是闻所未闻。 他大喝一声:“此人是体修,肉身强悍,全力出手,诛杀此獠!” 吕海微早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当即一点阵盘,喝道:“吕家修士,全力灌注真元,激发护族大阵!” 但他话音未落,陈渊就闪电般地抬起右手,稳稳抓住了袭来的黑色飞剑! 这柄飞剑再怎么不堪,也是货真价实的法宝,但斩在陈渊手掌上,只是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甚至没有留下一道伤口。 “不可能!”吕清面色狂变,手中法诀一变,想要召回黑色飞剑。 但就在这时,裹住陈渊右手的白色火焰猛地一涨,势如破竹地涌入飞剑之中,将吕清留下的神识烙印烧得一干二净,然后顺着冥冥中无形无质神识丝线,向吕清的神魂延伸而去! 吕清只觉自己与黑色飞剑的联系突然消失,一股灼热之感突然涌了上来,神魂好像落入了火海之中,被无尽烈火焚烧,惨叫一声,竟然直接从空中跌落下去。 陈渊身形一晃,顶着第二波光刃与无穷无尽的雨锥,冲向吕清,浑然不顾身上平添的许多伤口。 吕归惊怒交加:“贼子敢尔!” 他手中法诀一变,疯狂催动体内真元,覆海戈一闪之下,出现在陈渊头顶,涨大至一丈长短,伴随着巨浪滔天之声落下,有四海倾覆之威。 与此同时,吕海微身前的阵盘嗡鸣之声大作,一道光柱从阵盘上冲天而起,他身后三十六名筑基修士,立刻往灵光阵旗中全力灌注真元。 清灵山四周风起云涌,金赤黄蓝青五彩光霞弥漫,凝成一道百丈大小的五色灵光大手,纹理清晰可见,遮天蔽日,从天而降,抓向陈渊。 这就是吕家的护族大阵五行灵光阵,只是仓促催动,便相当于结丹后期修士一击,全力激发之下,可挡元婴修士。 只是吕家攻势虽猛,陈渊前冲之势更疾,他拼着全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几乎无一处完好,生受了这一番凌迟酷刑,终于来到吕清身前。 吕清还没有从神魂遭焚之痛中清醒过来,毫无抵抗之力,陈渊右手一伸,抓住他的脖颈往上一举,暴喝一声:“住手,你们莫非想要杀害同族不成?!” 此时覆海戈已经落到了陈渊头顶,五色灵光大手紧随其后,距离陈渊只有咫尺之遥,眼看着就要将他镇压下去。 但陈渊一声暴喝,却让吕归面色一变,急忙催动真元,覆海戈微微一颤,方向勉强偏转了一下,擦着吕清落下,在清灵山上留下一道深深沟壑,整座山峰都是猛烈摇晃,无数巨石滚落。 吕海微则是急忙收回真元,身前的阵盘黯淡下去。 五色灵光大手变得虚幻起来,在即将拍到吕清的前一刻完全消散,只余一阵狂风吹过,陈渊不闪不避,白发飞扬,衣衫猎猎。 吕归在最后关头调转覆海戈方向,导致体内真元紊乱,面色一白,嘴角流下一道鲜血。 他死死盯着陈渊:“你找死!” 而吕海微受到护族大阵的反噬,受创比吕归更严重,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陈渊微微一笑,右手捏住吕归脖颈,手臂伤口中的鲜血汩汩流出,顺着吕归的身体滑落,染红了素白的衣袍。 他一头飞扬的白发缓缓落下,重新变回黑色,裹住双手的白色火焰随之熄灭,吕清终于从神魂遭焚的剧痛中恢复过来,但丹田却被陈渊的真元封锁,不敢有任何异动。 “吕道友,我与吕家无冤无仇,有什么不能谈的,何必打生打死?”陈渊微微一笑,却牵动了左脸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吕归冷笑道:“王霖,你潜入无尘山脉,妄图盗取空间法宝,还敢说与我吕家无冤无仇?”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吕道友此言差矣,宝物唯有缘者得之,吕家居于宝山之中,却不识至宝,就是与此宝无缘,我为何不能取走?” “况且这件空间法宝早在吕家建立之前便已存在,彼时无尘岛还是千浪岛,如何就成了伱吕家之物?” 吕归竟然把他当成了王霖,但细细一想,他施展巨灵身秘术后,身高一丈,形似青铜巨人,确实与王霖有些相似之处。 而修仙界中体修本就稀少,清柳海域与墨海距离很近,王霖最近几十年又声名远播,吕归把他当成王霖,也就不足为奇了。 面对陈渊的驳斥,吕归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胡言乱语!此宝乃是我吕家先祖无尘真人所留,只是后人一时不慎,丢失了传承之物,竟然到了你这魔头手中,真是老天无眼。” 吕家的一众筑基修士闻听此言,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从没听说过,族中还有空间法宝。 而且空间法宝何其珍贵,吕岩先祖终其一生都未结婴,竟然能留下这等至宝? 陈渊见吕归开始耍无赖,摆明了想要把空间法宝据为己有,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不论吕道友有何说辞,为表诚意,这件空间法宝就送给吕家了,还请道友高抬贵手,打开大阵,放我出去。” 吕归冷冷道:“还请王道友将从空间法宝中得到的东西交出来,老夫自然会让道友离开。” 陈渊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根本无法取走空间法宝,此言不过是借献佛,吕归岂会心动。 陈渊摇了摇头:“恕王某不能从命。” 吕归目中杀机涌动:“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老夫再说一遍,交出从空间法宝中得到的宝物,或可饶你一命,否则你今日插翅难逃!” 陈渊举了举手中的吕清:“你莫非要不顾吕清性命,强行对我下手吗?” 吕归看了吕清一眼,目光变幻几下,最后变得冷漠无比:“吕家从来不接受要挟!” 他似是下定了决心,并指一点,覆海戈一闪之下,飞到陈渊头顶,蓝光耀目,虚空中隐隐响起海潮翻涌之声,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 陈渊抓着吕清,身形暴退,大喝道:“吕归,你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同族性命,有何面目担任吕家家主一职?” “诸位道友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就是你们敬爱的家主,他敢为了宝物对吕清下手,就会为了保住空间法宝的秘密,对你们下手!” “一派胡言!”吕归勃然大怒,覆海戈轰然落下,劈向陈渊。 陈渊神情凝重,就要再度激发朱厌真血,拼死一搏,但就在这时,吕海微喝道:“速速灌注真元,激发阵法!” 他抬手一点身前阵盘,身后三十六名筑基修士本能地听令而行,往灵光阵旗中灌注真元。 霎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五彩霞光弥漫开来,凝成一只五色大手,从地上升起,抓住了覆海戈! 吕归猛然回头,盯着吕海微,一字一句道:“六弟,你这是何意?” 吕海微神情凝重道:“大哥息怒,吕清还在王霖手中,你我年岁已高,他是我吕家未来的支柱,不可不慎重行事。” 吕归道:“我自有打算,你速速关闭大阵!” 吕海微皱眉道:“大哥,你莫非真的不顾吕清性命,也要杀了此人?” 妇人之仁!吕归心中大怒,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嘴唇微动,向吕海微传音道:“这王霖处心积虑潜入无尘山脉,空间法宝中定然藏有至宝,只要把他留下,我说不定能凭此宝物结成元婴。” “到时我再为你寻来延寿灵物,助你突破中期瓶颈,我吕家何愁不兴?” 吕海微面上露出犹豫之色,陈渊一直观察两人神情,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往吕清体内注入一缕真元,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吕清痛呼一声,引来众人注意。 他额头冷汗直冒,颤声道:“大……大伯,六叔,救小侄一命!” 陈渊跟着说道:“吕道友,你为何一定要杀吕清呢,区区宝物,莫非比同族性命还重要?” “实不相瞒,我从空间法宝中得到的东西是丹绝老人的丹术传承,你就是拿到手,也没有丝毫用处,还不如拿着这件空间法宝,去找镇海宗请赏。” 吕归皱了皱眉:“丹术传承?” “不错”陈渊点了点头,亮出一枚玉简,“这就是丹绝老人留下的地图,可以开启空间法宝,你们可以入内一观,自然便知我所言非虚。丹绝老人在空间法宝中只留下了丹术传承,此外别无他物。” 说罢,他屈指一弹,玉简飞了出去。 吕归抬手止住玉简,神识一探,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方才将玉简摄入手中,查看一番后,眉头紧皱。 吕海微道:“大哥,可否让我一观?” 吕归抬手一挥,玉简飞至吕海微身前,他检查过后,沉吟片刻,回身将玉简交给吕远:“你去开启空间法宝,查看一下内中详情。” 吕远面露为难之色,看了一眼吕归。 吕归道:“你照做便是。” 他自然更想亲自进入空间秘境查看,但又担心陈渊借机突围,只能将这件事交给吕远去做。 “是。”吕远这才接过玉简,往青玉飞去。 陈渊提醒道:“将玉简贴到青玉上即可。” 吕远照做,青玉上浮现出青光窄门,将他身形吞没其中。 吕远进入空间秘境后,气氛一下缓和下来。 吕归与吕海微要等待吕远的回报,自然不会为难陈渊。 吕清暂时保住了性命,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开始担心,若是紫阳道人,不,王霖所言非虚,又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刻钟,但又好像是过了一个时辰,就在吕清心中焦急难耐时,青玉上终于浮现出一道青光窄门,吕远迈步而出。 吕归身形一晃,来到吕远身前,问道:“内中详情如何?速速说来!” “启禀祖父,这空间秘境内长满了低阶灵草……” 吕远将在青玉秘境中看到的一切仔细说了一遍,包括他进入小院时听到的那句话。 “妖元丹……”吕归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就将这从未听说过的丹药抛之脑后,眉头紧皱。 吕远是他的嫡孙,他自然是信得过的,看来这空间秘境中果然是丹绝老人的丹术传承。 身为吕家之主,吕归自然听说过丹绝老人的名号,知道他丹术精绝,曾在玉清海中搅动起莫大风浪。 但吕家只有吕东极这么一个平庸的炼丹大师,就算得到了丹绝老人的丹术传承,也没有什么用处。 他之前确实贪图陈渊身上的宝物,想要将他留下,为此甚至不顾吕清死活。 但他毕竟是吕家家主,最多只是“误伤”吕清,不可能将这三十六名筑基修士一并杀了,只为保守空间法宝的秘密。 除了顾及亲情之外,要是没有这些修士,谁来搜集修炼资源,供他修炼? 所以空间法宝之事不可能瞒住,外人早晚要知道,镇海宗肯定会上门索要。 如果陈渊得到的宝物是足以镇压一族气运的高阶法宝,或者能助他结婴的丹药灵物,亦或是大量高阶灵草,吕归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陈渊。 但空间法宝中只有一些低阶灵草,以及丹绝老人的丹术传承,就不值得这么做了,否则只是为镇海宗做嫁衣而已。 思及此处,吕归心中对陈渊的杀意淡了许多,但也不想就此放弃丹绝老人的传承。 他转头看向陈渊,淡淡道:“王道友,你只要交出丹绝老人的传承,老夫可放你离开。” 陈渊正色道:“恕难从命,我费尽心思,方才得到传承,若是轻易交出,一番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这道传承本就不是吕家之物,吕道友平白得到一件空间法宝,还能保全吕清道友的性命,莫非还不满足?” 吕海微也传音劝道:“大哥,空间法宝何其珍贵,只要你将这块青玉献给镇海宗,索要一些有助于结婴的丹药灵物肯定不难。” “那丹术传承对我吕家无用,就算强行夺过来,也只是白白便宜了镇海宗。” “而吕清刚刚结丹不久,日后进阶中期,乃至后期的希望不小,不可为了那丹术传承,坏了他性命啊!” 吕归终于点了点头,对陈渊说道:“也罢,将吕清放开,我就打开大阵,任你离开。” 陈渊微笑道:“还请吕道友先打开大阵,待我离开无尘岛,自然会放吕清道友回来。” 吕归面色一冷,缓缓道:“你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人吗?” 陈渊的神情同样冷了下来,一头乌发缓缓变成雪白之色,抓着吕清的右手裹上一层白色火焰,吕清放声惨嚎,声音凄厉异常,闻之令人心惊。 下一刻,陈渊右手的白色火焰消散,一头白发也恢复原状,淡淡道:“若是吕道友执意与我不死不休,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只是不知今日之后,吕家还能剩下几个活人?” 吕归冷笑道:“你不过是一个结丹初期修士,还想大闹吕家不成?” 陈渊双目微眯:“你大可一试,王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体修,我又为何能在墨海闯出偌大的名声!” 吕归面色微变,吕海微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再次向吕归传音:“大哥,传言王霖乃是魁星老祖弟子,凶悍异常,曾经生撕过六级妖兽,他那白色火焰也极为诡异,明明没有烧灼吕清,却让他痛苦不堪,不好对付,还是不要逼迫过甚为好。” 吕归勉强按捺下心中杀意,冷冷道:“老夫如何相信,你不会杀了吕清?” 陈渊正色道:“我与吕家无冤无仇,此来只是为取走丹绝老人的丹术传承,之前我担任吕家客卿时,为吕家修士炼丹,也称得上尽心竭力,现在又将一件空间法宝送予道友,岂会无缘无故杀了吕清道友,再与吕家结仇?” “只要道友打开大阵,待我安全之后,定会将吕清道友放回,决不食言,若是道友不信,我愿立下外魔誓言。” 吕归当即说道:“那就请王道友立誓吧。” 陈渊毫不迟疑,立刻以外魔立誓,只要吕家将他放走,他定然不会害吕清性命。 吕归还是不甘心就此将陈渊放走,但形势至此,只能让吕海微打开大阵,让陈渊离开。 陈渊抓着吕清,缓缓往外飞去,做好了随时激发朱厌真血的准备。 但吕家修士始终没有出手,他顺利离开无尘山脉,随后远遁而去。 吕归没有追击,当务之急是护住空间法宝,没有五行灵光大阵,就算陈渊杀了吕清,他也阻拦不住,索性听天由命。 但一刻钟后,吕清就摇摇晃晃地飞回了无尘山脉,吕归与吕海微都对青灵山上空等待。 吕海微迎了上来,关切道:“那王霖可曾为难你?” “小侄只是神魂受创,此外并无……并无大碍。”吕清额头布满冷汗,脖颈处留下了一个血手印,一身白衣被染成血红之色,狼狈不堪。 吕归眉头一皱,右手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一个玉瓶,然后把手一伸,将玉瓶送至吕清身前:“神魂受创不是小事,这颗安魂丹你收下,好好休养,早日恢复伤势。” 吕清接过玉瓶,目光复杂地看了吕归一眼,旋即低下头去:“小侄谢过大伯。” 吕归抬袖一拂,转身飞向青玉,淡淡道:“别怪大伯,大伯也是为了吕家兴盛。” 吕清拿着玉瓶,呆在原地,怔怔不语。 吕海微叹了口气,转身往自己的洞府飞去。 (本章完) 第265章 血岛 第265章 血岛 墨海是一片奇特的海域,这里的海水中遍布墨藻,甚至将大海染成了浅黑色,仿佛一片死域。 但在旋起旋灭的浪之下,却藏着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无数海族汇集于此,源源不绝地诞生妖兽,人族于是也紧随而来。 墨海过去万年都是妖族的天下,人族仅仅在一千余年前,才将玉清海的边界扩张至此,但却遭遇了妖族的激烈抵抗。 过去千年,墨海成了人族与妖族厮杀的角斗场,无尽的鲜血流入水中,将这漆黑如墨的大海似乎都染红了几分,但人族修士终究还是慢慢占据了上风。 在玉清海修士占据的一座中型岛屿上,建筑物鳞次栉比,每时每刻都有遁光起落,坊市中人烟密集,井然有序。 这座中型岛屿名为血岛,之所以以此为名,是因为千年前为了夺下这座岛屿,玉清海修士死伤惨重,甚至陨落了三名元婴修士。 血岛是玉清海中唯一的中型岛屿,有一条中型灵脉,但这条灵脉却不归属于任何门派,而是归玉清海修士共有,每一个宗门,每一个散修,都有资格在血岛上立足。 这里就是人修在墨海与妖族对峙的桥头堡,岛上的坊市是玉清海中妖丹与妖兽材料最大的两个集散地之一,另外一个是乱石海的空鱼岛坊市,但其规模只有血岛坊市的一半。 有六名元婴修士在血岛上坐镇,每天都有大量修士从这里出发猎杀妖兽,也有许多修士浴血归来。 与玉清海其他岛屿的坊市相比,血岛上的坊市要显得杂乱许多,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妖族就会派出兽潮冲击血岛,意图夺回这一颗深深插入墨海中央的钉子。 通常兽潮对血岛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但在三百年前的一次兽潮中,妖族一名惊才绝艳的九级化形大妖击杀三名元婴修士,其中还有一名元婴中期修士,率领兽潮攻破护岛大阵,屠尽岛上人修,只有一些低阶修士得以保全性命,震动了整个玉清海。 按照人修与妖族定下的规矩,大修士不能随意对低阶修士出手,毕竟双方争斗厮杀是为了争夺修炼资源,而不是真的要分个你死我活。 这名九级妖修虽然还不是大修士,但却拥有不次于大修士的实力,有他坐镇血岛,玉清海修士两次反攻,都没能将妖兽逼退。 但血岛对人族太过重要,若是没有血岛作为立足点,墨海很快就会重新成为妖族的天下。 最后人族只能不顾脸面,三名大修士一起出面,又请动了九仙洲的一位大修士,以势威逼,又付出大批珍贵的修炼资源与宝物,从妖族手中赎回了血岛。 妖族自然不想将血岛还给人族,只是形势比人强,只能含恨撤走。 也但在临走前,妖族将血岛上的坊市夷为平地,灵脉也遭到重创,差点就要跌落为小型灵脉。 人族收回血岛后,耗费了莫大代价温养灵脉,但始终难复旧观。 护岛大阵的威力比以前降低了许多,从那之后,兽潮攻破护岛大阵之事又发生了两次,坊市中的建筑也因此变得杂乱简陋起来。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费心营造的店铺洞府,会不会毁在下一次兽潮中。 只有三大宗门在血岛上的据点是例外,镇海宗、正气盟、天机门实力雄厚,岛上的六名元婴修士中,始终有三名修士出自这三家势力,三大宗门的产业在历次兽潮中的损失也最小。 正气盟在三大宗门中实力要稍弱一些,但财力却最为雄厚,在坊市中的店铺产业连成一片,或是富丽堂皇,或是精巧雅致,风格各异。 其中占地最广的自然是正气阁,但并不对外开放,只有正气盟的修士才能进入其中。 这一日,两名修士并肩走入正气阁,其中一人身材瘦削,面白无须,气质有些阴柔,另一人却是身材魁梧,相貌威严,穿着一身铠甲,正是与陈渊交情不错的元朗与李洛。 李洛神情淡然,元朗却是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他们离开寒星城后,就来到墨海猎妖,第一年就联手击杀了一只五级墨菱龟和一条五级幽火蟒。 而且那条五级的幽火蟒的妖丹中蕴含一丝赤蛟血脉,卖出了三十块上品灵石,让两人小赚了一笔。 但两人的运气似乎在第一年就用完了,接下来三年时间里,他们一无所获,就算找到了五级妖兽,也无法将其留下。 这一次,他们就是刚刚猎妖归来,但却毫无所获,好不容易了三个月时间,找到一只五级的海夜叉,但那海夜叉很是机警,扔下了一条前爪,潜入大海深处,逃之夭夭。 两人联手已久,三年没有收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李洛心态依旧沉稳,不为所动。 但元朗被结丹中期的瓶颈卡住,修为停滞十余年,心境比以往变得浮躁了一些,对此却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来到今日值守的执事面前,亮出客卿令牌,低声问道:“最近三个月内,可有一位名为陈渊的本盟客卿长老来此?” “请元长老稍等。”筑基中期执事检查过客卿令牌之后,恭敬地应了一句,随后拿出一枚玉简,查询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神识,恭声道:“回禀元长老,晚辈查询了最近三个月的记录,并无陈长老的姓名。” 元朗脸色更加难看,哼了一声,转身往正气阁外走去。 李洛微微摇头,跟着元朗走了出去。 两人没有走远,只是拐过一条小巷,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中,在正堂中坐了下来。 血岛坊市受到护岛大阵保护,寸金寸土,租住洞府的价格极为昂贵。 即便两人身为结丹修士,也有些承担不起,索性住在正气盟为客卿长老提供的宅院,虽然小了一些,但胜在幽静安全。 那些散修大多只能在坊市外自行开辟洞府,无法受到护岛大阵的保护,好在兽潮已经许久没有爆发,也不用担心葬身于妖兽口中。 两人落座后,李洛看着脸色难看的元朗,沉声道:“元兄,猎妖本就要看运气,妖族何其狡猾,不过是三年没有收获,过去这也是常有之事,何必因此乱了心境。” 元朗道:“李兄,你多虑了,我岂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李洛道:“那元兄面色为何不佳?” 元朗脸色阴沉地说道:“陈道友曾与你我约定,共同来墨海猎妖,但如今四年过去,他还是没有一丝音讯,莫非是将这约定忘了不成?” 李洛皱了皱眉:“当初陈道友与我等约定好,快则一年,迟则数年,他便会来血岛与我们会合,现在只过去了四年时间,再过一段时日,他应该就会来了。” 元朗嗤笑一声:“再过一段时日?那我们要等三年,四年,还是十年?” 李洛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加重了一些:“元兄,伱这是何意?没有陈道友,我们就不猎妖,不修炼了吗?” 元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苦笑道:“李兄说得对,我最近心境确实有些不稳。”“这三年我二人在墨海东奔西走,也遇到了几只妖兽,但最后却一无所获,心里难免胡思乱想。” “我有时心想,若是陈道友也在,不说无一失手,至少也能有所收获,却是对陈道友生出了些许怨气,让李兄见笑了。” 李洛神情稍缓:“你我之间何必讲这些虚言,元兄能想通就好。” “即便陈道友不来墨海,我们也要猎妖,但若是因此而急功近利,怨天尤人,让外魔趁虚而入,那就不妙了。” “修炼也是修心啊……”元朗一叹,“李兄,我想过了,这墨海中的五级妖兽越来越少,而且都极为狡猾,不如到万妖海中一试,如何?” 李洛沉吟片刻,说道:“也好,我人族掌控血岛,在墨海中自然占据上风,存活下来的妖兽都极为狡猾,索性去万妖海一探。” 元朗面露喜色,李洛又道:“只是万妖海是妖族的天下,你我修为浅薄,务必要小心行事,不可深入其中。” “这样吧,我明天去正气阁买一些万妖海的消息,免得误入化形妖兽的地盘。” 元朗笑道:“李兄多虑了,我们就算进入万妖海,也不敢深入,化形妖兽都在万妖海深处,岂是你我能遇见的。” “听说天机门的一名结丹中期修士在万妖海猎妖时,意外发现了一株千年灵草,得门中赏赐了两瓶修炼丹药,要是我们也能有这种际遇,突破瓶颈也是指日可待。” 李洛眉头微皱,他对元朗这好高骛远的性格不太喜欢,但两人相交甚笃,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言带过,继续商议进入万妖海猎妖之事。 一个时辰后,两人商讨完毕,李洛起身告辞,元朗亲自将他送出小院。 虽然两人是好友,但也不会住在一处,李洛的居所就在附近,相距不过几十丈。 两人走出院门时,一名修士从巷口走了过来,朗声道:“两位道友,别来无恙。” 来人一身白衫,目若朗星,剑眉入鬓,面含笑意,正是元朗与李洛刚刚说起的陈渊。 两人看到陈渊突然至此,皆是一愣,随即迎了上去。 元朗喜上眉梢,哈哈一笑:“陈道友别来无恙,我与李兄可是期盼已久啊!” 李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拱手一礼,身上的重甲哗啦作响:“陈道友,李某有礼了。” 陈渊还礼道:“我有一些琐事要处理,耽搁了几年,今日特来赴约,还请两位道友见谅。” “道友言重了,我与李兄刚才还提起了道友,道友就不期而至,真是给了我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刚才还心有怨气的元朗,此时满面笑容地将陈渊迎入院中,言语间极为热情。 陈渊也不推辞,随两人走入正堂,分宾主落座,元朗立刻奉上灵茶。 陈渊端起茶盏,轻啜几口灵茶,赞了两句,然后放下茶盏,笑道:“两位道友这四年在墨海猎妖,可有收获?” 元朗摇头一叹:“不瞒道友,我与李兄初来墨海时运道不错,第一年就杀了一只墨菱龟和一条有赤蛟血脉的幽火蟒。” “但接下来三年却是走了霉运,好不容易找到几头妖兽,却都让它们逃了。” 李洛沉声道:“这墨海中的妖兽极为狡猾,我与元兄两人联手,击败五级妖兽不难,想要将其留下,就要看运气了。” “陈道友今日来此,以后我们三人联手,就不怕妖兽逃走了。” 元朗重重点头:“不错,刚才我还与李兄商议,想要进入万妖海猎妖,陈道友一来,我们就不用去万妖海冒险了。” “万妖海?”陈渊目光一闪:“既然两位道友有意,我看就不用改了,万妖海中妖兽密集,也更易寻找妖兽踪迹。” “这……” 李洛与元朗面面相觑,李洛沉声道:“陈道友,万妖海是妖族的天下,远比墨海中要凶险。” “虽然我们三人联手,但毕竟都是结丹初期修士,若是遇到六级妖兽,或者七级妖兽,风险极大。” 元朗也劝道:“墨海就要好上很多,大多是五级妖兽,六级妖兽和七级妖兽不多,虽然收获肯定要小一些,但胜在安全稳妥。” 他们毕竟都是散修,心态还是以求稳为主,见到陈渊后就改变了主意,更想在墨海安稳地猎妖,而不是去万妖海冒险。 陈渊改口道:“也好,二位道友常年在墨海猎妖,比我更有经验,在下就从善如流了。” 见陈渊如此听劝,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转而说起猎妖的具体事宜。 既然要留在墨海猎妖,元朗与李洛经验丰富,只是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将诸事商议妥当,主要是二人向陈渊介绍墨海情形,传授经验。 三人说定修整七日,再动身深入墨海,陈渊起身告辞,来到一处与二人居所相距不远的一座院子。 进入小院后,他开启阵法,来到修炼室中,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一年前他逃离无尘岛后,依言放走吕清,远遁而去,在清柳海域的一座偏僻荒岛上停了下来。 待伤势恢复后,将剩下的一颗黑水蛇妖丹炼成两粒妖元丹,加上之前剩余的一粒,吞服入肚,闭关修炼,修为增长了少许。 他炼化朱厌真血后,真元精纯浑厚,与寻常结丹初期修士相比,修为进展也要缓慢许多。 好在五级妖元丹的妖力堪与幽云丹相比,胜过伏岑丹、灵海丹这种普通的结丹初期丹药,虽然仅有三颗,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 但幽云丹对结丹中期修士也有效果,五级妖元丹就不行了。 出关之后,陈渊就往墨海赶来,之前他与李洛、元朗约好在血岛坊市的正气阁会合,便直接来此询问二人下落。 执事将二人居所告知陈渊,他先去李洛居处拜访,却无人应答,再来元朗居所,终于见到了两人。 (本章完) 第266章 寻妖 第266章 寻妖 三日之后,陈渊与元朗、李洛离开居所,往血岛坊市外走去。 坊市中修士众多,修为最低也是炼气十层,筑基修士最多,约占八成以上,结丹修士寥寥无几,但也是其他地方的数倍之多。 血岛毕竟是在墨海之中,虽然只是在墨海边缘,但周围也是妖兽遍布,想要来到此处,修为都不会太低,否则就会葬身于沿途妖兽之口。 三人离开禁止飞遁的坊市后,驾起遁光,辨明方向,往西边飞去。 陈渊跟在李洛与元朗身后,散开神识,方圆二十里范围的一举一动,全部了然如胸。 在海面之下,无数海族游来往去,还有不少一级妖兽潜行其中,甚至有两只二级妖兽横行霸道,大肆吞吃着弱小的海族。 陈渊对这些低阶妖兽不感兴趣,除了炼气修士,没人会专门来猎杀它们。 修士猎妖是为了妖丹与妖兽材料,不会在低阶妖兽身上浪费时间,相反,他们会有意地留下一级妖兽,将来才能持续诞生高阶妖兽。 在血岛之外还有不少小型岛屿,乃至微型岛屿,其上同样有修士聚集。 血岛坊市被三大宗门所掌控,虽然不是独占,但也有不少规矩,凡是想要在坊市中购置店铺之人,都需缴纳不少灵石。 许多小型宗门与家族想省下这笔钱,干脆自己占据岛屿,吸引身家微薄的散修来此交易。 但这些岛屿没有元婴修士保护,每次兽潮来袭,都必定被攻破。 陈渊目之所及,岛上坊市的建筑都很是简陋,甚至有不少是石头胡乱垒成,比凡人房屋还要破败。 但这些岛屿依旧有阵法保护,陈渊三人主动避开,也不会用神识探查,以免引起误会。 陈渊三人的遁速不慢,两天时间就遁出千里,而越往西边飞遁,修士占据的岛屿就越少,直至变成一座座妖兽盘踞的荒岛。 墨海中海妖最多,但也有不少禽妖,它们无法在海中生存,只能霸占岛屿。 此地距离血岛只有千里,盘踞于此的禽妖多是一些二级、三级妖兽,四级妖兽寥寥无几,五级妖兽更是一个也没有。 结丹修士看不上这些低阶妖兽,但筑基修士却不会放过它们,陈渊三人一路行来,遇到过几次筑基修士猎杀妖兽,一般是数人联手,鲜有独行之人。 修士能御使法宝灵器,还可使用符箓对敌,面对同阶妖兽自然是大占上风。 但由于大海上特殊的环境,能占据岛屿的妖兽不是血脉强横,就是成群结队。 实力孱弱的妖兽都被淘汰掉了,这些筑基修士也不得不联起手来,否则很容易丧命于妖兽口中。 而从五级妖兽开始,妖丹蜕变,进一步激发体内血脉,可运用天赋神通,兼之力大无穷,妖体强悍,甚至要强于同阶修士,逼得结丹修士也必须联起手来,只有王霖这等实力强横之辈,才敢独行。 陈渊从未来过墨海,这些都是路上元朗所言,他将墨海情形详细说了一遍,让陈渊对墨海有了深入的了解。 交谈之余,三人在飞遁时相距五里,扩大神识覆盖范围,搜寻五级妖兽的踪迹。 只是这里距离血岛不远,早已被其他修士搜寻过无数遍,五级妖兽早已绝迹,最后一无所获。 三人又飞遁了几日,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修士,入眼处水波茫茫,一片汪洋,连岛屿都寥寥无几。他们只能在沿途的珊瑚礁上恢复真元,然后继续飞遁,寻找五级妖兽。 元朗与李洛猎妖经验丰富,根据一些五级妖兽的习性,时刻观察着海中暗流与低阶妖兽的数量,以及天象变化。 按照两人的说法,虽然大海无边无际,但猎妖并不是大海捞针。 有的妖兽喜欢雷雨天气,有的妖兽偏爱以某一种鱼类为食,只要通晓妖兽习性,猎妖成功率就能增加不少。 陈渊对此一窍不通,他倒是从庆幽真人那里得到了不少在乱石海猎妖的经验,但在墨海却派不上用场,只能跟在两人身后,记下元朗的话,默默汲取经验。 但这些经验的用处似乎不大,一连两个月过去,三人没有遇到一只五级妖兽。 元朗早已无心向陈渊传授经验,三人只是默默赶路,神识时刻散开,搜寻海面之下的妖兽踪迹。 此时他们已经深入墨海,遁速较之前放缓了许多,既是为了节省真元,也是为了仔细查探四周,以免遗漏那些善于藏匿行迹的妖兽。 这一日,远处终于出现了一座岛屿,三人俱是眼神一亮,稍稍改变方向,往岛屿飞了过去。 他们已经连续飞遁了三天三夜,真元消耗倒是不大,但要时刻散开神识,搜寻妖兽踪迹,精神上却是颇为疲惫。 三人从数百丈的高空中落下遁光,又飞遁了一阵,距离岛屿只有十几里远。 陈渊神识扫过岛屿,目光微变,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三人又飞遁了一会儿,来到岛屿十里之内,元朗与李洛忽然面露喜色,加快了遁速,陈渊紧随其后。 这是一座微型岛屿,方圆不到十里,岸边长着许多椰树,在海风吹拂下,宽大的叶子随风摇摆,连带着整棵树都剧烈摇晃起来。 在岛屿中央,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山,约有三十丈高,石山顶端是一块亩许大小的平地,长满了草。 三人就落在这块草地上,盯着草地中央一颗仅有五尺高的小树。 这棵树仅有碗口粗细,还没有一人高,枝叶稀疏,挂了三个蜜桃一般的浅蓝色果子,颜色很是妖异,泛着淡淡灵光。 元朗笑道:“咱们真是运道来了,竟然遇到了快要成熟的水猿果!” 陈渊皱眉道:“这水猿果是何物,莫非与水猿有关?” 水猿是一种水行妖兽,血脉颇为强横,丹绝老人的传承中就有水猿妖元丹,从五级到八级都有。 他在寒星城中买下过数种灵草图鉴,还有庆幽真人的识忆,通晓玉清海灵草,但却从未听说过这种水猿果,心中很是诧异。 李洛也是面露笑意:“陈道友有所不知,这水猿果是一种妖族特有的灵果,最受水猿喜爱,等此果成熟之后,香飘千里,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有水猿存在,定会循香而来!” 余下的今天补上。 (本章完) 第267章 水猿 第267章 水猿 陈渊惊讶道:“这水猿果竟然能吸引妖兽?” 元朗笑道:“不是吸引妖兽,而是吸引水猿。” “水猿果的香气很是特殊,只有水猿能闻到,似是与其血脉有关。” “若是此果能吸引所有妖兽,早就成了至宝,专门用来猎杀那些血脉强横的妖兽了。” “听说上古时期有一种诱妖草,对妖兽有莫大的吸引力,甚至能令化形妖兽疯狂。” “可惜这种灵草早已灭绝,否则猎妖就简单多了。” 陈渊微微颔首,心中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想法,又问道:“这水猿果成熟之后,应该是五百年灵草,不知能炼成何种丹药?” 元朗与李洛对视了一眼,李洛对陈渊拱手一礼,身上的甲胄哗啦作响,沉声道:“陈道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将这三枚水猿果分给我,至于引来的水猿,其妖丹与妖兽材料全归道友与元兄所有。”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这水猿果有何功效,竟让李道友如此热切?” 李洛解释道:“这水猿果与其他灵草不同,其内灵气暴烈凶猛,无法炼成丹药,寻常修士也无法直接吞服。” “只有妖族或是体修,才能利用水猿果中的暴烈灵气淬炼肉身,道友拿去也是无用。” “而我勉强也算是半个体修,勉强可以吸收这水猿果中的灵气,还望道友能将这三枚水猿果让给我,我欠道友一个人情。” 元朗道:“陈道友若是不信,待此果成熟之后,可检查一番,便知李兄所言不虚。” 陈渊笑道:“我岂会不信两位道友,既然这水猿果只对体修有用,就依李道友所言。” 李洛心下一松,能强化肉身的灵草极为罕见,李洛上一次得到这种灵物,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在此期间,他只能用灵气温养肉身,提升极为缓慢。 好在他并不是纯粹的体修,不需要强化肉身,也能提升修为,才没有耽搁修炼。 随后元朗布下一道中阶灵阵,三人各自占住阵法一角,静待水猿果成熟。 陈渊坐在一颗椰树下,面色淡然,心中却是思绪翻涌。 水猿果只能吸引水猿,而他体内蕴含周天星辰之力,就如那上古时期的诱妖草一般,能吸引所有妖兽。 大海茫茫,妖兽难寻,他与李洛元朗奔波数月,还是一无所获,若是能自行吸引妖兽前来,猎妖的效率能提升多少? 只是利用周天星辰之力吸引妖兽,存在着不少问题,还需要从长计议,更不能在李洛元朗二人面前显露。 陈渊收敛思绪,与李洛、元朗轮流散开神识,小心戒备,留意四周环境。 四个多月后,水猿果终于成熟了,浅蓝色的果子变成了湛蓝色,似是涌动着阵阵水波。 元朗立刻激发阵法,隐去三人身形,静待水猿前来。 但他们在岛屿上等了一个月,但始终没有水猿来此,只能继续等待下去。 水猿在妖族中数量不多,水猿果的香气又只能弥散方圆千里,想要守株待兔,需要极大的耐心。 若非水猿果被摘下之后,就不会再散发出香气,三人也不会在此枯守。 三人又等了两个多月,这一日的夜半时分,终于有一头水猿闯了进来。 陈渊最先用神识发现了水猿的踪迹,此种妖兽通体蓝色,身似猿猴,豹头铁尾,四肢粗壮,趾间带蹼,在海面之下快速游向小岛,双目赤红,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丝毫不掩饰身形。过了一会儿,元朗与李洛也发现了来袭的水猿,面露喜色,但并没有轻举妄动。 水猿游至岸边,从水中冲天而起,来到岸上,直奔水猿果而去。 “孽畜敢尔!”元朗当即激发阵法,一层光幕拔地而起,将小岛围拢起来,把水猿困在其中。 石山之下的李洛抬手一抓,手中凭空浮现一柄长刀,直冲水猿而去,当头一刀劈下,身上的甲胄哗啦作响,仿佛凡间冲阵的猛将,有千军辟易之威! 水猿发现自己落入人族陷阱之中,双目中的赤红之色退去了不少。 但三枚水猿果的诱惑还是难以割舍,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抬爪迎向李洛。 铛! 长刀被水猿挡下,李洛倒飞而出,他毕竟不是纯粹的体修,力气无法与五级水猿相比。 水猿仰天怒吼一声,身形骤然涨大至三丈高下,体表似乎涌动着阵阵水波,竟与水猿果有些许相似之处,继续追向李洛。 但就在这时,一条三爪金龙飞至,龙吟阵阵,声势滔天,正是陈渊祭出了金龙剑。 元朗也御使着一杆青幡法宝,发出数百道细小的风刃,射向水猿。 两人联手之下,狂化之后的水猿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李洛大喝一声,持刀冲上,与水猿缠斗在一起。 平日看起来性格沉稳的李洛,对上水猿后却状若疯虎,刀刀抢攻,对水猿的攻击却是不闪不避,即便被它一爪拍中,甲胄上只是光芒一闪,毫发无损。 三人联手之下,将水猿牢牢压制,元朗还不忘催动中阶灵阵,九条火蟒飞出,大占上风。 陈渊面露讶色:“李道友竟能压制五级妖兽?” 元朗与他相距不远,闻言说道:“李兄施展了体修秘术,但持续时间不长,陈道友速速出手,灭杀此妖!” 陈渊点了点头,催动体内真元,三爪金龙越发威武,龙爪抓下,在水猿身上抓出一道道伤口。 在三名结丹初期修士与一道中阶灵阵的合力围攻下,水猿仅仅坚持了一刻钟,便被李洛一刀枭首。 元朗撤去阵法,与陈渊一起来到水猿身前,李洛气喘吁吁,神情疲惫。 三人击杀水猿看似轻松,但若是没有阵法相助,以及李洛缠住水猿,换成寻常结丹修士,至少也得再拖上半个时辰,耗尽水猿妖力,才能将其击杀。 李洛将长刀收起,对陈渊拱手道:“陈道友,这水猿的尸体就交给你与元兄了。” 说罢,他对元朗点了点头,转身往石山上飞去,采摘水猿果。 陈渊与元朗瓜分了水猿身上的妖丹与妖兽材料,由于李洛与元朗本为一体,而他拿走了三枚水猿果,占了不小的便宜,所以元朗主动将妖丹让给了陈渊。 他将水猿的尸体收走,其皮毛血液可以作为炼器制符的材料,能卖几块上品灵石。 瓜分完毕后,三人离开小岛,继续猎妖之旅。 调整一下作息,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一些。 (本章完) 第268章 分道扬镳 第268章 分道扬镳 两年后,墨海深处。 天空中铅云低垂,暴雨倾盆,云层中不时闪过一道耀目的电光,轰隆隆的闷雷响彻天地,似乎有一柄巨锤在重重敲打着黑云,海面上风高浪急,浅黑色的海水翻涌奔腾,巨浪滔天。 一头三丈长短的灰色巨鲸从远处而来,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往大海深处游去,宽大的背鳍刺破巨浪狂风,在身后留下一道明显的轨迹。 “孽畜,休走!” 一道怒喝穿破雨幕,紧接着三道明亮的遁光划过天空,对巨鲸紧追不舍,似乎要倾覆天地的暴风雨,对他们却没有任何影响。 忽然,其中一道青色遁光的速度骤然加快,似乎与天地间的狂风融为一体,顺着风势飞向巨鲸,瞬间拉近了与巨鲸的距离。 遁光中的修士抬手一甩,一杆青幡飞出,飞到巨鲸上方停下,涨至丈许高下,数百道青色风刃狂涌而出,射向巨鲸。 灰色巨鲸黑色的小眼珠中满是惊恐之意,展现出与庞大身躯不相符的敏捷身姿,突然往旁边一扭,躲过了小半风刃。 但仍有大半风刃斩到他身上,留下上百道伤口,鲜血喷涌而出,很快便染红了巨鲸的脊背。 但下一刻,伤口处亮起浅浅的灰色光芒,流血之势就止住了,这些伤口迅速弥合起来,很快就变成了浅浅的疤痕。 青色遁光中的修士冷笑道:“元某倒要看看,你这不灭之体能坚持多长时间!” 趁着巨鲸闪躲风刃的时机,另外两道遁光也追了上来,将巨鲸围在中间,现出两道人影,正是陈渊与李洛。 陈渊并指一点,环绕在身旁的金龙剑斩出,幻化成一条三爪金龙,扑向灰色巨鲸。 李洛抬手一抓,手中凭空出现一柄大刀,朝巨鲸冲了过去。 元朗手中法诀一变,青幡中涌出的数百道风刃凝成一道三丈长短的巨大风刃,斩了下去。 灰色巨鲸面对三人夹击,发出一声悲愤的长鸣,埋头朝李洛撞了过去。 李洛面色一变,急忙朝旁边闪开。 巨鲸身躯庞大,力大无穷,即便他施展体修秘术,也抵挡不住。 灰色巨鲸冲出了一条路,但风刃也斩中了他的身躯,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深入巨鲸体内,甚至能看到蠕动的内脏。 三爪金龙的声势远比无声无息的风刃要惊人,一口咬下,但却只是从巨鲸背上撕下了一块磨盘大小的血肉,威能远不及风刃。 灰色巨鲸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随即一阵淡淡的灰色光芒亮起,风刃造成的致命伤势竟然奇迹般的愈合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就是不灭之体,只有血脉强横的妖兽,才能具备的天赋神通,自愈能力惊人,只要妖力没有耗尽,极难杀死。 趁着这个机会,巨鲸终于逃出了三人的包围,往远方逃去。 但元朗却是面露喜色:“这畜生的妖力就要耗尽了,陈道友,速速出手!” 陈渊神色一肃,抬手一抓,风云铃幻化而出,然后他并指一点,真元狂涌而出,风云铃轻轻一颤,下一刻,灰色巨鲸的庞大身躯忽然僵在了原地。 元朗与李洛重新将它围住,长刀与风刃狂风骤雨般斩下,在灰色巨鲸身上留下了无数道伤口。 灰色巨鲸哀鸣一声,伤口处亮起灰色光芒越来越黯淡,伤口愈合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但从始至终,灰色巨鲸都没有反击,它只是利用不灭之体的天赋神通拖延时间。 它从诞生灵智以来,一直在海中默默修炼,以吞食海族为生。 它不喜欢与人争斗,只想在大海中遨游。 它遇到修士就默默避开,甚至不与其他妖兽为敌,若是被别人盯上,就依靠不灭之体天赋逃走,数次逢凶化吉。 但这一次,它逃不掉了。 灰色巨鲸在陈渊三人围攻下变得奄奄一息,黑色的眼珠中满是惊恐。 终于,元朗又凝成一道三丈长短的巨大风刃,深深射入巨鲸身躯,斩灭了它的生机。 灰色巨鲸死后,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海中。 李洛收起长刀,飞入海中,双手托住巨鲸的身躯,飞到空中。 暴雨打在巨鲸脊背上,混合着从巨鲸伤口中涌出的鲜血,溅起一朵朵妖异的血。 元朗收起青幡,轻舒一口气:“沧海鲸果然难缠,咱们追了一天一夜,总算没有让它逃走。” 李洛托着巨鲸尸体,笑道:“沧海鲸性情凶悍,但这头沧海鲸只是凭借不灭之体硬扛,却是让我们捡了一个便宜。” 元朗笑道:“此妖性情懦弱,真是浪费了沧海鲸的强横血脉,不知这头妖兽身上能割下多少脂膏。”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陈渊说道:“陈道友,还需劳烦你将此妖的妖丹取出。” 陈渊微微颔首,并指一点,三爪金龙现出原型,剑光一闪,金龙剑刺入灰色巨鲸体内,将一颗拳头大小的灰色妖丹取了出来。 沧海鲸是妖族中一种血脉强横的妖兽,一头五级的沧海鲸,甚至能力敌结丹中期修士。 三人遇到灰色巨鲸后,其实并无杀意,但没想到灰色巨鲸只是一味逃走,从未反攻,三人这才一路追杀数百里,终于将灰色巨鲸斩杀。 灰色巨鲸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三人出手,但他们不可能放过唾手可得的五级妖兽,还是沧海鲸这等血脉强横的妖兽,下手没有丝毫留情。 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中,容不下丝毫怜悯。 陈渊取出妖丹后,又将灰色巨鲸的背鳍斩下。 元朗则是将巨鲸体内的脂膏割下,此物能炼出鲸油,可作为本命元灯的灯油,极为珍贵。 除了李洛托着灰色巨鲸的尸体外,陈渊与元朗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灰色巨鲸身上的妖兽材料全部收集完毕。 元朗最后从灰色巨鲸身上割下了三百斤黄澄澄的脂膏,如玉石一般光滑晶莹,颤巍巍的一团,如马车一般大小。 元朗与李洛面露笑意,这团脂膏可以提炼出三斤鲸油,比沧海鲸的妖丹都要珍贵。 李洛用力一抛,灰色巨鲸被大海无声无息的吞没。此时暴风雨已经停歇,乌云散去,狂暴的大海恢复了平静,太阳洒下点点碎金,海面上波光粼粼,一道虚幻的彩虹挂在天际。 灰色巨鲸的妖丹、脂膏与背鳍等物悬在陈渊三人身前,元朗看了一眼李洛,说道:“陈道友,这沧海鲸的不灭之体神通极为难缠,多亏了你的风云铃,能够攻击神魂,才没有让它逃走。” “按理说应该把沧海鲸脂膏分给道友,但这团脂膏太大,若是全都分给道友,我与李兄却是有些吃亏……” “不如这样,沧海鲸的妖丹与背鳍、鲸须等物全归道友所有,我与李兄分了这团脂膏,道友意下如何?” 说完后,他紧紧盯着陈渊,眼神有些紧张。 妖丹往往是妖兽身上最为珍贵的东西,能用来炼器,也可用来培养灵宠,其内精血可调制成灵液制符,甚至能用来炼制一些奇门丹药,价值超过其他的妖兽材料。 但沧海鲸脂膏却是不同,由此物炼出的鲸油,可作为本命元灯的灯油,是各个宗门家族必需之物。 沧海鲸妖丹虽然珍贵,但与脂膏相比,却要逊色一些。 按照这种方式分配,陈渊要吃一些亏。 元朗拿着脂膏,可以从正气盟中换取一些有助于冲击突破瓶颈的丹药,冲击结丹中期境界,对此是志在必得。 但他有些担心陈渊不同意如此分配,这两年以来,三人一直在墨海中猎杀妖兽,加上这头沧海鲸,一共猎到了四只五级妖兽,收获颇丰。 陈渊拥有两件法宝,风云铃更是能直接攻伐神魂的罕见法宝,在猎杀妖兽时出力甚大,只要是被三人盯上的妖兽,无一逃脱。 元朗与李洛都只有一件法宝,要仰仗陈渊出力,在过去两年中,不敢克扣应该分给陈渊的妖兽材料,分配颇为公平。 此次追杀沧海鲸,陈渊更是居功至伟,如果他提出异议,元朗也只能作罢。 毕竟陈渊两件法宝在手,他和李洛就是想翻脸,胜算也不大。 而只要陈渊不死,两人的名声就完了,以后休想再邀请别人联手猎妖。 李洛在旁默不作声,之前元朗助他拿到三枚水猿果,现在他自然也要支持元朗。 而出乎元朗意料的是,陈渊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笑了笑,把灰色妖丹与背鳍、鲸须等物收了起来,独独留下了那团巨大的脂膏。 元朗松了一口气,连忙将脂膏分成两半,把自己那一份收了起来。 他对陈渊拱手道:“陈道友高义,元某谢过了,下一次再猎到妖兽,我分毫不取,所获之物全部归陈道友与李兄所有。” “不必如此,我正有一事要说。”陈渊淡淡道,“我与二位联手猎妖,已有三年之久,收获匪浅,欲将手中妖丹与妖兽材料卖出,觅地潜修,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两人闻听此言,俱是神情错愕,面面相觑,元朗干笑两声:“陈道友何出此言?” 陈渊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再与两位道友联手猎妖。” 元朗苦笑道:“道友可是看中了沧海鲸的脂膏?” 他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自己那一份脂膏,切下一小半,抬手一挥,送至陈渊身前:“此事是我做得差了,陈道友此番出力极大,否则肯定留不下这头沧海鲸,这块脂膏还请道友收下。” 陈渊微微摇头,将脂膏又还给了元朗:“元道友误会了,这三年以来,猎妖所获的分配非常公平,我并无不满之处,这次确实是要闭关修炼,无法再与两位道友合作。” 元朗接住脂膏,脸色颇为难看。 李洛叹了口气,对陈渊拱手一礼,沉声道:“既然陈道友去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祝道友一帆风顺了。” 陈渊还了一礼,转身远遁而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李洛沉声道:“元兄,走吧。” 元朗沉默片刻,忽然苦笑一声:“也罢,修炼之路终究还是要靠自己,陈道友的风云铃再好,终究是他人之物。” “这次回去,我就冲击中期瓶颈,若是能成功突破,就能进入万妖海了。” …… 陈渊与李洛、元朗二人分别之后,往血岛的方向飞出数十里,忽然改变方向,往西方飞去。 这两年以来,三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赶回血岛修整,同时也是将手中的妖兽材料与妖丹卖出。 陈渊借机买下了上千株种类各异的五十年、八十年、百年灵草,囊括了丹绝老人留下的所有八级以下妖元丹丹方。 只要能得到相应的妖丹,他就能开炉炼丹。 通过与李洛元朗联手猎妖,他已经对墨海极为熟悉,再与两人同行,只是浪费时间。 就算元朗没有主动开口,他也会把脂膏分给两人,然后告辞离开。 这三年以来,陈渊一直在思考如何引诱妖兽,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还需要验证。 他遁出数千里,来到一座有一群四级禽妖盘踞的岛屿,随手将这群妖兽灭杀,在岛上开辟出一处洞府,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一天之后,陈渊真元尽复,拿出一个玉瓶,微微用力,咬破舌尖,吐出数滴精血,收入玉瓶之中。 他体内的周天星辰之力已经被肉身吸收,如果只是主动散发气息,只能吸引感应到他气息的妖兽,范围狭窄。 而他的精血中同样蕴含周天星辰之力,还蕴含一丝稀薄的朱厌真血,对妖兽来说不亚于天材地宝,得之能强化肉身血脉,比单纯散发气息,更容易吸引妖兽。 上古典籍中就有妖兽吸收日精月华,淬炼妖体的记载。 只是不知为何,这种修炼方式已经失传。 现在的妖兽,只能用灵气温养妖体,再也无法吸收日精月华。 但日精月华依旧对妖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这也是妖兽见到陈渊就会发狂的原因。 陈渊来到岸边,布下了一道从血岛坊市购买的低阶灵阵,玉瓶微倾,往海中倒入一滴精血,散开神识,静静等待。 (本章完) 第269章 诱妖丹 第269章 诱妖丹 陈渊的精血入海之后凝而不散,与浅黑色的海水格格不入。 他散开神识,笼罩方圆二十里,仔细观察着海面下妖兽的反应。 在这个范围内,存在上百只一级妖兽,还有数只二级妖兽,在深海中潜游。 广袤深邃的大海,足以容纳远超陆地上的妖兽。 就在陈渊精血滴入海中的下一刻,大海沸腾了。 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妖兽,由近及远,抛下了马上就要吞入口中的鱼虾,停下了与其他妖兽的厮杀,齐齐往这边冲了过来。 海面上依旧平静如初,海面下却是暗流涌动,原本凶猛、温和、胆怯、残忍的妖兽,全都赤红着双眼,变成了噬人的恶鬼,扑向陈渊的精血。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抬手一抓,金龙剑凭空浮现,射入海中,盘旋环绕,将袭来妖兽尽数灭杀。 这些低阶妖兽在金龙剑下自然是不堪一击,但直到被斩成两段,仍旧是悍不畏死。 甚至死去之后,还是竭力挣扎,往这边游来,直至生机全无,才死不瞑目地落入大海的怀抱。 陈渊将所有妖兽屠戮一空,小岛周围的海水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妖兽的断臂残肢浮上海面,随着海波缓缓涌动。 一些海族在本能的驱使下,大口吞吃着死去妖兽的血肉。 今日之后,这片海域又将会有许多新的妖兽诞生。 陈渊抬手一招,将精血摄入手中,虚虚托在掌心,驾起遁光,往远处飞去。 这滴精血没有沾染半点海水,鲜红如初,自然而然地凝成圆珠状,光洁玉润,仿佛上好的红玉一般。 很快,陈渊离开小岛数十里,将红玉般的血珠投入海中。 方圆十里之内的妖兽立刻陷入疯狂之中,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沿途所有阻拦的海族全部撕得粉碎。 陈渊并指一点,金龙剑化为一条三爪金龙,扑入大海,将所有妖兽尽数展示,海面之下再度变成了修罗场。 待将袭来妖兽屠戮殆尽之后,陈渊召回金龙剑,收回血珠,又去几十里外进行了第三次试验,与之前两次的结果完全相同。 他的精血只要滴入海中,就能吸引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妖兽。 随后陈渊又试验了一下,若是不将精血滴入海中,会有何结果。 经过几次试验之后,陈渊终于确定,精血不入大海,就吸引不来远处的妖兽,与以自身气息引诱妖兽无异,范围非常狭窄。 但精血滴入大海后,又会无差别引来所有妖兽,而且范围只有方圆十里,也无助于猎妖。 猎妖一事关系到妖元丹,而单纯搜寻妖兽的效率太低,以精血引诱妖兽势在必行。 如果不想让精血吸引低阶妖兽,可以让低阶妖兽无法感知到精血中蕴含的周天星辰之力。 但这么做非常困难,日精月华对妖兽有着致命的吸引。 除此之外,就是让低阶妖兽不敢靠近,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精血中带上威压,震慑低阶妖兽。 这三年以来,他一直在考虑此事,一开始毫无头绪,后来转而在自己最擅长的炼丹术中寻找方法,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在一次揣摩丹绝老人的传承时,他才顿悟,提纯转化妖丹中的妖力,不就是在提纯妖兽的精血吗? 妖丹就是妖兽一身精血所化,相当于人族修士的丹田,储存着妖力。 炼制妖元丹的过程,就是将妖兽精血转化成灵气的过程。 如果将这种方法修改一下,只是提纯精血,而不将其转化成灵气,其中稀薄的朱厌真血会变得更加浓郁,利用真灵威压,肯定可以震慑住低阶妖兽。 当然,仅是提纯精血,只能吸引方圆十里内的妖兽。 最好的办法是以精血为主药,炼出一种丹药,将精血气息散播出去,吸引更远范围的妖兽。 这只是陈渊的一种构想,但也是他利用自身精血引诱妖兽的唯一方式。 修仙界自古以来,只有早已灭绝的诱妖草,能够令妖兽疯狂。 以精血引诱妖兽之事,前所未有,陈渊只能自行摸索。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闭目打坐,宁心静气,提纯转化妖力之法在心间缓缓流淌。 一天之后,陈渊睁开双目,心念一动,炼丹炉凭空浮现。 他抬手掐诀,一道真元飞出,化作一道赤火,将炼丹炉包裹起来。 他又拿出装有精血的玉瓶,抬手一挥,一滴精血飞入炼丹炉中。 与此同时,陈渊神识如潮水般涌出,布满炼丹炉中的每一个角落,运转提纯妖力之法。 这滴精血的体积缓缓缩小,一道道淡灰色的烟气从精血中飞出。 一日时间匆匆而过,就在精血提纯大半时,忽然颤了一下,在真火炙烤下化为飞灰。 陈渊眉头一皱,仔细复盘这次提纯的过程。 良久之后,他方才抬手一挥,又是一滴精血飞入炼丹炉,稍稍改动了提纯之法,开始第二次提纯。 丹绝老人创立的提纯之法以妖丹为对象,而人族精血与妖丹差异甚大,需要改变具体法门。 但这只是第二次提纯,陈渊也不敢改动过大,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连续经历两次失败,他此时反而心情平静下来。 总结第二次提纯精血失败的经验后,他抬手一挥,第三滴精血飞入炼丹炉。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陈渊只是炼丹宗师,在炼丹术上的造诣远逊于丹绝老人。 而丹绝老人费十几年时间,才凭借一道残方研究出提纯转化妖力之法。 陈渊的优势在于,他的精血中蕴含朱厌真血,与妖兽精血有几分相似之处,也不是从无到有研究提纯之法,所需时间肯定大大少于当初的丹绝老人。 接下来三年时间中,陈渊以自身精血为材料,经历过上百次失败后,终于研究出了提纯精血之法。 为此他从体内逼出了上百滴精血,所幸不是同时逼出,体内损耗的精血通过星光灌体,可以及时恢复,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一滴精血提纯之后的威压太弱,仅能震慑一级妖兽。 陈渊又了两个月时间,试验出精血提纯融合的最佳比例。四滴精血融合之后,蕴含浓郁的周天星辰之力,附带一丝淡淡的朱厌气息,可以震慑五级以下的妖兽,令其不敢来袭。 提纯精血是最难的一步,接下来将精血炼成丹药,使其气息散播出去,对陈渊这个炼丹宗师来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以四滴精血提纯融合之后形成的血珠为主药,添加数种八十年灵草,炼成一种奇门丹药,取名为“诱妖丹”。 此丹放入大海之中,便会自行融化,气息散播千里,持续一月之久。 诱妖丹炼制难度不高,仅能与筑基后期丹药相比,经陈渊之手炼制,成丹率可达九成。 但最初仅仅吸引五级妖兽的设想,却是没能实现。 妖兽对日精月华趋之若鹜,诱妖丹只是凭借朱厌威压,震慑低阶妖兽,使其血脉深处的畏惧超过对日精月华的渴望,才不会陷入疯狂。 但高阶妖兽根本不怕陈渊精血中的威压,虽然也不会陷入疯狂,但在本能驱使之下,肯定不会放过得到日精月华的机会。 陈渊炼出诱妖丹后,便将丹药放入海中,等待将近十几天时间,终于引来一只五级的夜叉,将其轻松斩杀。 随后他又拿出一粒诱妖丹,但这一次,却没有引来五级妖兽。 墨海之中人族修士众多,高阶妖兽数量稀少。 而诱妖丹只能吸引方圆千里的妖兽,持续时间也非常有限,这一粒丹药最终被浪费了。 陈渊没有再拿出第三粒诱妖丹,他毁去岛上的洞府,驾起遁光,往东方飞去。 在墨海猎妖效率太低,万妖海中妖兽遍布,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诱妖丹的效果。 只是万妖海中的高阶妖兽也远远多于墨海,猎妖的风险也要大上许多,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渊遁速极快,不过十日,就回到了血岛。 数年未归,血岛坊市一切如旧,走在街道上,路旁是一个个简陋的摊位,上面放着五八门的妖兽材料,摊贩与顾客争论不休。 各个宗门家族的店铺全部位于坊市深处,以三大宗门的产业最为醒目,壮恢弘若大殿一般,门庭若市,人声鼎沸,乱中有序。 陈渊身为正气盟的客卿长老,自然不会与这些修士一样,在正气盟的店铺中购买东西。 他直接来到正气阁,亮出客卿长老令牌,将沧海鲸与夜叉身上的妖兽材料全部拿了出来。 妖丹要拿来炼制丹药,而之前猎妖分到的妖兽材料早已卖出,他手中只有这些东西能换取灵石。 值守正气阁的执事不敢怠慢,将这些妖兽材料一一检查过后,全部收购下来,交给陈渊二十块上品灵石。 陈渊转手将这二十块上品灵石交还给执事,又拿出十五块上品灵石,买下了四道高阶灵阵。 在东华洲,一道高阶灵阵能卖出九块上品灵石,但玉清海物产丰盈,一道高阶灵阵只要七八块上品灵石。 执事看到陈渊一下购买四道高阶灵阵,很是惊讶,忍不住提醒道:“陈长老,妖兽可不会乖乖钻到阵法里来……” 陈渊淡淡道:“多谢道友提醒,我自有打算。” 执事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将四道高阶灵阵的阵盘阵旗交给陈渊。 买下阵法后,陈渊离开正气阁,遮掩修为,从坊市中几家出售灵草的店铺中,买下了数百株炼制妖元丹所用的灵草,将身上的灵石得干干净净。 这些灵草中最珍贵的也不过是百年灵草,在坊市中非常常见,价格也不高,没必要在正气阁购买。 毕竟他一个结丹初期修士,却大肆购买低阶灵草,太过惹眼,可能会引来有心人关注。 买下阵法灵草后,陈渊才离开血岛,往万妖海飞去。 …… 三月之后,万妖海中。 一座珊瑚礁上,一名修士正与一只妖兽激战不休。 修士一头白发,双手覆盖着一层白色火焰,正是进入万妖海中猎杀妖兽的陈渊。 他左手牢牢抓住一头长有八目的巨大蟹妖,手掌上的白色火焰涌入蟹妖身躯,蟹妖身躯无损,但口中却发出急促的“嘶嘶”声,似是痛苦不堪。 朱厌真火烧灼神魂,而这正是妖兽的弱项,完全被朱厌真火克制,神魂遭焚,剧痛难忍,无法施展天赋神通。 陈渊右手挥出一拳,无边巨力狂涌而出,蟹妖甲壳被打得粉碎,生机顿消。 击杀蟹妖之后,陈渊随手一甩,将蟹妖尸体甩到珊瑚礁上,然后并指一点,金龙剑深深刺入蟹妖体内,将一颗淡红色妖丹取出。 陈渊微微一笑,金龙剑再度飞出,将八根蟹螯与八颗眼珠取下,与妖丹一起,被陈渊收入储物袋中。 他屈指一弹,一个火球飞出,将蟹妖尸体烧成灰烬,驾起遁光,鸿飞冥冥。 …… 一年后,万妖海某处。 一座荒岛被一层阵幕包裹,轰轰之声接连传出,阵幕剧烈摇颤,似乎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 通过阵幕,可以看到在荒岛之上,一只虎头蛟身的狰狞妖兽正凶恶地撞击着阵幕,发出声声虎啸,响彻天地。 这是五级妖兽虎头蛟,血脉强横,可力敌六级妖兽。 陈渊立在阵幕之外,冷冷看着虎头蛟,厉喝一声:“起!” 他身前悬着三个阵盘,其中两个发出嗡鸣之声,在阵幕之外,数十杆阵旗灵光闪耀,两道大阵拔地而起。 下一刻,天空中乌云密布,电光闪耀,惊雷天降,还有无边细雨落下,细看之下,却是一道道寸许长的飞剑,将虎头蛟牢牢压制。 陈渊身形一晃,冲向虎头蛟,一头黑发骤然变成雪白之色,双手裹上一层白色火焰,一拳挥出,重重打在虎头蛟身上! 虎头蛟正全力抵御阵法,来不及抵挡,在这一拳下倒飞而出,落在荒岛上,搓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一双虎目中的凶残暴虐尽数消失,发出声声惨嚎。 陈渊将它打飞的同时,朱厌真火也趁虚而入,烧灼着它本就孱弱的神魂,让它变得痛苦不堪。 趁此时机,天空中惊雷炸响,几十道天雷劈在虎头蛟身上,将它活生生劈死! 陈渊并指一点,金龙剑飞出,将虎头蛟妖丹取出,又抽出蛟筋,剥下蛟鳞蛟皮,全部收入芥子环中。 他又抬手一招,将三道阵法收起,毁去虎头蛟尸体,远遁而去。 (本章完) 第270章 结婴 第270章 结婴 清柳海域,无尘岛。 无尘山脉中寂静无声,吕家豢养的灵禽异兽或是伏在地上,或是藏在巢中,瑟瑟发抖,全无往日的灵性与活泼。 风也消失了,空气沉滞凝固,碧空如洗,没有一片白云。 一道凝实的阵幕将整座无尘山脉笼罩起来,四十九名筑基修士手持阵旗,往来巡视,不时往山脉中央的无尘峰瞥上一眼,表情很是兴奋。 吕清与吕海微悬于空中,凝目望着无尘峰,神色肃然。 吕海微左手虚虚托着一个阵盘,其上灵光耀目,二十四块上品灵石闪烁不定,正是护族大阵被激发到极致的标志。 无尘峰上空浮现出一片淡淡薄雾,逐渐变得凝厚起来,闪烁着五彩光芒,随后缓缓转动起来,速度逐渐加快,直至变成一道五色飓风,呼啸作响。 忽然,一道五彩光柱从飓风中冲天而起,穿过护族大阵,直透九霄! 吕海微目中精芒闪过,苍老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神采:“开始了!” 吕清神态却是有些复杂,期盼中夹杂着一丝迷茫,沉默不语,笼在袖中的双手缓缓攥了起来。 那四十九名筑基修士齐齐扭头看向无尘峰,表情很是兴奋,甚至有人忘记了巡查之责。 吕海微神识覆盖了整座无尘山脉,见状脸色一沉,喝斥道:“各守职责,不得懈怠,违者严惩!”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到每一名筑基修士耳中。 众人面色一变,立刻收敛笑容,认真巡视,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往无尘峰看上一眼,目光深处满是兴奋之色。 今日是吕家家主吕归冲击元婴的日子,由不得他们不兴奋。 只要吕归结婴成功,寿元就可暴增一倍,吕家立刻晋升为中型家族,所辖海域可扩大至少三倍,在清柳海域中也能成为一霸! 他们身为吕家族人,自然也是鸡犬升天,连可望而不可及的结丹境,也有了一丝希望。 但与兴奋不已的筑基修士不同,吕海微在一开始的期待过后,神情极为凝重。 吕归的结婴之路并不顺利,自从八年前紫阳道人潜入无尘山脉,空间法宝现世之后,吕归就在谋求结婴,但直到今日,方才冲击元婴。 他将青玉献给镇海宗,换来了几种有助于结丹的灵物,以及一枚灵源珠,放入吕家的灵脉中,使其在一年之内,可散发出与中型灵脉媲美的灵气,助吕归结婴。 若是吕归成功结婴,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吕家自此走上兴盛之路。 但如果吕归结婴失败,不仅从镇海宗换来的灵物要化为乌有,吕家灵脉也会因此受到重创,非百年不可恢复。 这件事只有吕海微与吕清知晓,吕家的筑基修士满心以为吕归得镇海宗相助,定能结婴成功,根本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性。 他们看着直入九霄的五彩光柱,神情激动不已,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毫无筑基修士的风采。 但就在这时,声势滔天的五彩光柱忽然开始缩小,无尘峰周围的飓风也停了下来,无尘山脉中重新恢复了寂静。 四十九名筑基修士呆住了,吕海微与吕清两人则是面色大变。 “所有筑基修士立刻返回洞府,不得离开无尘山脉,不得飞符传音,不得泄露此事,违者严惩不贷!”吕海微忽然开口传音,苍老的声音宛如冬天的寒风,吹进所有筑基修士耳中。 一众筑基修士俱是身体一颤,不敢耽搁分毫,抬手一掷,将灵光阵旗扔了出去,转头飞回自己的洞府。 灵光阵旗飞上天空,融入阵幕之中,吕海微右手掐诀,左手阵盘嗡鸣一声,灵光黯淡下来,二十四块上品灵石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吕家的护族大阵停止运转,阵幕消失,灵禽异兽的悦耳啼鸣四处响起,死去的无尘山脉重新活了过来。 但吕海微脸色阴沉似水,吕清复杂的目光中也满是惋惜。 吕归结婴失败了。 不,他甚至没有尝试结婴,只是刚刚开始,就突然中止了结婴,肯定会受到巨大的反噬,伤势极重。 但他此时还在闭关,洞府封闭,阵法开启,两人不可能冲入吕归洞府,只能等着他自行疗伤。 吕清忽然开口道:“六叔操控护族大阵,很是耗费神识,不如先行回府休养,小侄在此守护便可。” 吕海微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也罢,你盯紧一些,大哥需要时间恢复伤势,在此期间,绝不容许出任何意外。” “小侄省得。”吕清应了一声。 吕海微转身离开,无尘峰畔只留下吕清一人。 他看着无尘峰,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终于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蒲团,虚空打坐起来。 一个月之后,正在打坐的吕清睁开双眼,无尘峰山巅的吕归洞府石门敞开,吕归缓步而出,驾起遁光,缓缓飞到吕清身前。 吕清收起蒲团,站了起来,对吕归拱手一礼:“大伯。” 吕归的神情有些疲惫,脸上的皱纹也比闭关前多了一些,原本只是两鬓斑白,现在却是一头乌发中混杂着白发,老态尽显。 这时,吕海微也从洞府中飞出,来到两人身前,上下打量着吕归,关切道:“大哥,你没事吧?” 吕归道:“我已无碍。” 吕海微松了一口气,转而问道:“大哥为何提前中止了结婴?” 吕清也是面露探究之色,但他只是小辈,在两人面前不能开这个口,只能默默听着。 吕归轻叹一声:“我高估了自己的肉身,我今年四百五十六岁,只在两百年前服下过一颗有淬体之效的重山果,这么多年下来,肉身渐渐衰败。” “结婴之时,我冥冥中有所感悟,若是强行结婴,必然会死在阴火劫下,不得不中断结婴。” 吕海微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那大哥可还有……还有结婴的希望?” 吕归道:“我虽然遭到天地灵气的反噬,受伤极重,但本源未损,只要找到淬体灵药,强化肉身,还能冲击结婴。” 吕海微心中一颗大石落地,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年岁已高,命不久矣,唯一的执念就是看到吕归结婴成功,吕家走上兴盛之路,已然乱了心境。 吕清仍旧保持着冷静:“淬体灵药……这可是比八百年灵草还要珍稀的宝物,有价无市,极难寻找。” 吕海微眉头紧锁:“不错,淬体灵药何其难寻,大哥准备从何处下手?” 吕归淡淡道:“还能从何处寻?只能到绝灵岛上走一遭了。”吕海微面色一变:“不可!” 吕清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大伯,绝灵岛太凶险了,依我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吕归淡淡道:“你们放心,若是能不涉险,我自然不会去绝灵岛搏命。” “距离绝灵岛开启,还有二十三年时间,我会先去万妖海寻找淬体灵药,如果没有找到,我才会进入绝灵岛一搏。” 吕海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劝道:“妖族最重炼体,不时有修士在万妖海中找到淬体灵药,大哥仔细寻找,肯定能有所收获,这绝灵岛不去也罢。” 吕海微摇了摇头:“淬体灵药太过珍贵,在万妖海中也极为少见,只能看运气。” “我寿元无多,不能耽搁下去,如果在万妖海中找不到,只能入绝灵岛一搏。” 吕清忽然开口道:“大伯,为何不找镇海宗索要淬体灵药?” “镇海宗乃是大型宗门,传承久远,淬体灵药虽然珍贵,但对镇海宗来说肯定不算什么。” 吕海微精神一振:“不错,我吕家献给镇海宗的空间法宝,可是能作为一宗底蕴之物。” “但镇海宗却只是给了大哥一些结婴灵物,连淬体灵药都不给,甚至不让大哥借助镇海宗的灵脉结婴,真是欺人太甚!” 吕归脸色一沉:“此事休要再提!” “空间法宝之珍贵,我又何尝不知道?” “但我吕家只是一个小型家族,如果不把空间法宝献给镇海宗,转眼间就能招来灭族之祸!” “这空间法宝不仅是我吕家献给镇海宗,也是甩开一个大麻烦,能换取这些结婴灵物已经不错了,甚至镇海宗还给了我吕家一颗灵源珠,已经是赚了不少。” “伱们莫要忘了,我吕家虽然与镇海宗有些渊源,但六百多年过去,情分已尽,镇海宗不可能对吕家另眼相看。” “打铁还得自身硬,想要结婴,不可能依靠他人之力,只能依靠自己!” 吕归这番话非常严厉,吕海微与吕清不敢再劝,头颅微垂,全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吕归又缓缓开口,语气却是缓和下来:“当然,如果能在万妖海中找到淬体灵药,那是再好不过。” “但若是找不到,我必须要进绝灵岛,放手一搏。” 他顿了一下,又道:“绝灵岛之行极为凶险,若是我没能回来,家主之位便由吕清接掌。” 两人抬头看向吕归,吕清目中满是惊讶之色。 吕归看着吕清,淡淡道:“吕家这几十年蒸蒸日上,但也惹下了不少仇敌,你接掌吕家家主之位后,不可继续扩张,遇到其他家族宗门的挑衅,务必以忍让为先,韬光养晦。” “我与秋声海域的炼丹宗师道玄子有旧,他欠我一个人情,我去万妖海之前,会请他为你炼制几瓶丹药,你务必潜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中期瓶颈,才能在我死后,保住我吕家基业。” 吕清看着吕归,神情变幻不定,忽然深深一礼:“小侄领命,但我相信,大伯吉人自有天相,定能从绝灵岛安全归来。” 吕归不置可否:“做好准备,一切为了吕家兴盛。” 说罢,他转身往洞府飞去。 …… 万妖海。 一座数亩大小的荒岛上,草木稀疏,寂静无声,岸边海浪奔涌,撞到礁石上,激起阵阵水雾。 陈渊收敛气息,站在岸边,左手托着一个阵盘,散开神识,等待着妖兽上钩。 三天之前,他将一颗诱妖丹放入海中,还没有吸引来五级妖兽。 忽然,一声尖利的啸叫从远处传来,陈渊举目远望,无垠的大海上,一道兽影撕裂空气,疾驰而来。 几息之后,兽影便闯入陈渊神识之中。 他才看清楚,这是一头丈许大小的巨雕,遍体黑羽,一双眼珠呈青碧之色,铁爪剑喙,身姿雄健,裹挟着一股狂风,以惊人的速度向小岛飞来。 陈渊面色一变,这竟是一只七级的碧眼雕! 碧眼雕很快便来到小岛上空,不理陈渊,一头扎入海里,将海中的诱妖丹吞下,然后才双翅一振,冲出海面,激起漫天水,直扑陈渊而去。 陈渊虽然神情凝重,但却没有逃离,而是退到小岛中央,待碧眼雕飞来后,方才喝道:“起!” 阵盘光芒大放,荒岛四周浮现出一杆杆阵旗,顷刻间升起四道阵幕,合拢起来,将碧眼雕困在其中。 碧眼雕大怒,一声尖啸,双翅一闪,两道狂风吹向陈渊。 “落!”陈渊一指阵盘,上百道金光飞剑凭空浮现,射向碧眼雕,同时抽身后退,避开狂风。 他布下的是一道高阶灵阵,金光飞剑威力不凡,但在七级的碧眼雕面前却不算什么,勉强将狂风击碎后,仅剩几道飞剑,被碧眼雕不耐烦地扫灭。 但陈渊趁此机会,已经退出了阵法,驾起遁光,逃之夭夭。 碧眼雕呆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尖唳,传遍百里,双翅一振,追向陈渊。 但陈渊虽逃,阵法却未破,数百道金光飞剑射向碧眼雕,将它拦了下来。 它只能愤怒地看着远遁而去的陈渊,发出一声声尖唳的啸叫,将阵幕撞得摇颤不已。 陈渊对身后的碧眼雕不管不顾,只是疯狂催动真元,埋头逃命。 高阶灵阵阻挡不了七级妖兽太长时间,他必须在碧眼雕破阵之前,逃离这片海域。 一刻钟后,眼见碧眼雕还没有追上来,陈渊才放缓了遁速,苦笑一声,认明方向,往东边飞去。 补上今天的。 (本章完) 第271章 苦修 第271章 苦修 刚才被碧眼雕毁去的阵法,是他手中最后一道高阶灵阵,再继续猎妖的话,就没有阵法阻敌了。 但若不这么做,他很难从碧眼雕铁喙下逃命。 碧眼雕血脉强横,身具一丝禽妖王族金翅大鹏鸟的血脉,这头碧眼雕又是七级妖兽,更难对付。 而陈渊只有结丹初期修为,激发朱厌真血后,只能维持百息时间,最多和碧眼雕打个平手,待真元耗尽,就是刀板上的鱼肉。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自从五年前他进入万妖海猎妖,已经数次碰到血脉强横的七级妖兽,不得不弃阵逃走。 好在他性格谨慎,并没有深入万妖海,一直在靠近人族海域的万妖海边缘猎杀妖兽,从未碰到过化形妖兽。 妖族与人族不同,人族虽然内斗不休,但却懂得大是大非,有秩序法度。 三大宗门明争暗斗上千年,却能联手对抗妖族,开辟出血岛,作为玉清海人族修士猎妖的桥头堡。 而妖族是纯粹的弱肉强食,还有种族属类之分,不同种类的妖兽之间厮杀吞食,许多化形妖兽甚至不将低阶妖兽视为同族。 只有在妖族掀起兽潮,或者人族修士大举侵入万妖海时,化形妖兽才会在几大妖兽王族的率领下,联手对敌。 在这种情况下,妖族自然无法与人族抗衡。 化形妖兽不敢靠近人族海域,以免被人族的元婴修士围攻,其领地都是在万妖海深处。 陈渊行事又格外小心,从不在一地多做停留,始终没有落入险境。 这五年以来,他一共猎杀了上百只妖兽,其中五级妖兽占据大多数,但也有二十余只少六级妖兽,收获了上百颗妖丹,全都能拿来炼制妖元丹。 正好手中的高阶灵阵尽毁,仅凭一己之力猎妖,很容易让妖兽逃脱,陈渊决定先离开万妖海,将手中妖丹炼成丹药,增进修为。 除此之外,他手中的芥子环、储物袋里装满了各种妖兽材料,甚至有一些价值不大的妖兽材料,因为没有空间放置,只能舍弃不要。 这次返回血岛,正好将手中的妖兽材料尽数卖出。 陈渊计意已定,一路疾驰,用了一个多月时间,终于回到了血岛。 血岛坊市越发繁荣了,越来越多的人族修士进入墨海猎妖。 陈渊在回来的路上,还碰到了几个联手猎妖的筑基修士,在他面前很是紧张。 但他没有无缘无故对低阶修士出手的习惯,只是从几人身旁掠了过去,甚至还因为数头四级禽妖挡路,随手祭出金龙剑,将其斩杀,让几个亡命奔逃的筑基修士目瞪口呆,连声称谢,极为恭敬。 陈渊进入坊市后,先来到正气阁,出售妖兽材料。 由于他出售的妖兽材料数量不小,值守正气阁的执事无权做主,是由正气盟的长老出面,与陈渊进行这笔交易。 这位长老是一名结丹中期修士,名为刘思通,年约三旬,似是一个文弱书生,笑容温和。 两人互相道过姓名之后,分宾主落座,寒暄了两句,陈渊取出了七头五级妖兽的材料。 刘思通看到陈渊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却拿出七头五级妖兽的材料,颇为惊讶:“陈道友好手段,这虎头蛟可不是好相与的,便是我遇到,也要费一番手脚,还不一定能将其留下。” 陈渊笑了笑:“陈某非是独自一人出海,而是与另一位好友联手猎妖,侥幸遇到了一条受伤的虎头蛟,才将其灭杀。” 刘思通笑道:“受伤的妖兽反而更易狂性大发,陈道友谦虚了。” 他非常熟练地将妖兽材料仔细查看了一番,点头道:“不错,这些妖兽材料保存完好,这条虎头蛟蛟筋、蛟鳞、蛟皮齐全,可以炼成几件极品灵器,甚至有一成可能炼成法宝,我出五十块上品灵石,道友意下如何?” 这个价格非常公道,陈渊当即答应下来。 两人交割完毕后,刘思通命人将妖兽材料归入库房,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陈道友既然卖出了这么多妖兽材料,何不将妖丹一并卖出?” 陈渊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陈某好友实力要比我高出一筹,我与他约定好,妖丹归他,材料归我,却是拿不出妖丹来卖。” 刘思通遗憾道:“这倒是可惜了,陈道友那位好友若是想要出售妖丹,道友可将他介绍给我,价格好商量,绝不会让陈道友的好友吃亏。” 陈渊淡淡道:“刘道友好意,陈某记下了,定会将此事告知我那位好友。” 他起身告辞,刘思通命人将他送出正气阁。 陈渊走出正气阁后,脸上的微笑慢慢敛去。 他与刘思通只是初见,此人对他没有什么恶意,但他拿出了七头妖兽的材料,却没有拿出一颗妖丹,还是引起了刘思通的注意。 对修士来说,妖丹与其他妖兽材料一样,大多用来炼器制符,只有极少数奇门丹药需要用到妖丹。 他只出售妖兽材料,却不出售妖丹,自然会引起刘思通的好奇。 这一次还可以搪塞过去,但他手中还有大量妖兽材料,若是全都出售给正气盟,却把妖丹全部留下,再以友人为借口搪塞,定会引起正气盟的怀疑。 陈渊可不认为,正气盟会把一个客卿长老当成自己人,他们肯定想知道,一个结丹初期修士是如何猎杀这么多妖兽的,又为何把妖丹全部留下。 剩下的妖兽材料,绝不能卖给正气盟,必须分批出售,还要隐藏身份,不能引起他人怀疑。 好在血岛坊市中最不缺的就是妖兽材料,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陈渊思绪流转间,来到坊市中向外出租洞府的四海阁,租下了一间洞府。 血岛寸土寸金,出租的洞府数量稀少,价格也非常昂贵,一年就要三块上品灵石,在寒星城能租三年,而且灵气很是稀薄,远不及陈渊在寒星城租住的洞府。 但这种洞府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极为安全,绝不会有人打扰,这是正气盟提供的居处所不具备的。 至于更低阶的洞府,价格倒是极为便宜,但却只能保证安全,需要与其他人混居,陈渊自然不会考虑。 而且这对其他结丹修士来说显得非常高昂的租金,对陈渊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选定一处略显偏僻的洞府,直接租了十五年时间,将手中灵石去大半。 随后他又根据手中的妖丹种类和数量,在坊市中分批购买了大量低阶灵草,足以将手中所有妖丹全部炼成丹药。 由于不想暴露身份,他了两天时间,才把灵草收集齐全,回到洞府之中。陈渊没有再卖出妖兽材料,他手中的妖兽材料全部来自五级妖兽和六级妖兽,其中有不少妖兽血脉强横,身上的妖兽材料也颇为珍贵,即便是分批出售,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太过浪费时间。 当务之急是炼制丹药,闭关修炼,等出关之后,再处理妖兽材料也不迟。 陈渊做好了一切准备,封闭洞府,拿出炼丹炉,将一颗妖丹投入炉中,双目微阖,修炼室陷入沉寂之中。 春来秋往,岁月流转,七年时间匆匆而过。 陈渊将手中所有五级妖丹炼成了妖元丹,只余二十三颗六级妖丹。 而炼制了几十炉五级妖元丹后,他的炼丹术也大幅提升,炼制结丹初期丹药的成丹率达到了五成,超过了玉清海九成炼丹宗师。 绝大多数炼丹宗师都没有陈渊这么丰富的炼丹经验,受限于灵草,他们一年也炼不了几炉丹药。 而且炼制妖元丹需要先提纯转化妖丹中的暴烈妖力,比用灵草炼制丹药难度更大。 陈渊估计,他若是转而以灵草炼制结丹初期丹药,成丹率应该还能增加一成,达到六成。 陈渊在将所有五级妖丹炼成丹药后,又炼制了一炉难度更高的六级妖元丹,成丹率下降到三成,当即收手。 丹药品阶越高,其内蕴含的灵气就越多,炼制难度大增。 炼气期丹药之间的差距极小,筑基期丹药之间的差距就要大一些,结丹期丹药差距更大,元婴期丹药之间,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能炼制炼气三层丹药的炼丹师,炼制炼气十层丹药也颇为轻松。 但一个只会炼制筑基初期丹药的炼丹大师,在炼制筑基后期丹药时,成丹率就要下降两成。 而陈渊炼制五级妖元丹的成丹率高达五成,炼制六级妖元丹时,成丹率就要下降两成,若想炼制七级妖元丹,成丹率甚至只有一成。 元婴期丹药更是极难,一个炼丹大宗师炼制元婴初期丹药的成丹率若是只有三成,他甚至无法炼出元婴中期丹药! 丹绝老人之所以被称为丹绝,就是因为他明明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却能炼出元婴后期丹药,而且成丹率高达三成,炼丹术堪称玉清海古往今来第一人。 也正因如此,大修士对他也是礼敬有加,他虽然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但却有着不亚于大修士的影响力,掀起了数次征伐妖族的大战。 陈渊修为不够,六级妖元丹炼出来也是无用,不再浪费时间,转而打坐修炼,增长修为。 一年,两年,三年…… 陈渊洞府外的阵幕始终不散,开谢,叶生叶落,久而久之,似乎被世间遗忘了一般。 八年之后,一名炼气十层修士来到陈渊洞府之外,犹豫了片刻,放出了一张传音符,进入洞府之中。 他等了数个时辰,洞府中没有任何动静,他无奈之下,回到四海阁,将此事禀告给一名筑基执事:“那名结丹前辈似是在闭关,我发出传音符之后,没有任何回应。” 四海阁由玉清海第一大宗镇海宗掌管,负责向其他修士出租洞府,阁中修士尽皆出身于镇海宗。 这名执事修为只有筑基初期,但却气度不凡,闻言只是皱了皱眉,挥退炼气修士。 他沉吟片刻,来到四海阁后方的一处小院,敲响了院门:“魏长老可在?弟子有事禀告。” 院中响起了一道略显不满的声音:“本座正在待客,若无急事,不得相扰!” “是。”执事心中一凛,不敢再言,候在一旁。 他一直等了三个时辰,院门才无声敞开,一名中年修士与一名头发白的老者一起走了出来。 中年修士看也不看执事一眼,对老者拱手一礼,脸上满是歉意:“吕兄放心,此事我定会转告路师兄,若有回音,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吕兄。” 老者面色稍稍有些难看,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那就多谢魏道友了,事成之后,吕某定有重谢。” 他拱手还礼,转头看了筑基执事一眼,微微点头,方才转身离开。 筑基执事受宠若惊,连忙朝老者深施一礼,神情极为恭敬。 中年修士可是结丹中期修士,老者能被他呼之为兄,定然不是普通的结丹修士,筑基执事不敢有丝毫怠慢。 中年修士瞥了筑基执事一眼,然后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呵呵,从空间法宝中不知得到了多少好处,却只想空手套白狼,哪有那么容易……” 他的声音极为轻微,筑基执事完全没有听清,只是面色恭敬道:“魏长老,弟子有事禀告。” “进来说吧。”中年修士转身走入小院。 筑基执事跟了进去,将陈渊洞府租约到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种事早有过不少先例,只是筑基执事无权处置,才第一时间禀告掌管四海阁的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淡淡道:“在此人洞府之外布下触灵符,洞府开启之后,本座自会前去讨要拖欠的灵石。” “是!”筑基执事心中一松,立刻答应下来。 他离开小院后,从四海阁库房中取出一张高阶灵符,来到陈渊洞府,将灵符贴在阵法之中。 春秋更迭,寒暑易替,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 这一日,洞府大门徐徐敞开,触动了灵符。 陈渊举步走出,面上似是有一层莹莹玉光,目若朗星,神采奕奕。 这时,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落在陈渊身前,正是掌管四海阁的中年修士。 他看着陈渊,目光惊疑不定,拱手道:“这位道友有礼了,在下镇海宗魏长宏,忝为四海阁执掌。” 上文有一处笔误,已经修改,绝灵岛开启还有二十三年时间。 (本章完) 第272章 淬体灵药 第272章 淬体灵药 陈渊拱手还礼,微笑道:“在下陈渊,魏道友此来,不知有何要事?” 魏长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陈渊几眼,迟疑道:“陈道友可是修为有所突破?” 陈渊虽然没有显露气机,但他神采奕奕,周身灵机盎然,极似修为突破之相。 陈渊道:“魏道友目光如炬,陈某闭关日久,侥幸突破瓶颈。” 魏长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对陈渊又是一礼:“恭喜陈道友修为大进,魏某此来没有什么大事,三年前本阁修士来陈道友府上拜访,给道友送去一张传音符,道友可还记得?” 陈渊既然承认了修为有所突破,那他至少也是结丹中期修士,魏长宏自然要以礼相待,拖欠洞府租金这种事情,就不能当面说出,否则就是在削陈渊的脸面。 陈渊面露恍然之色:“魏道友稍待,陈某刚刚稳固境界,心境未平,却是忘了此事。” 他抬手一抓,洞府中飞出一张传音符,落入他的手中。 陈渊神识探入传音符,片刻之后,抬起头来,笑道:“原来是租用洞府之事,陈某当时正在闭关,无暇分心,疏忽了此事,给我几日时间,定会将拖欠的租金补上。” 魏长宏笑道:“此事不急,不过是九块上品灵石而已,陈道友只要在一个月之内补齐即可。” “这并非是魏某有意催逼道友,而是宗门所定规矩,还请道友见谅。” 他为人圆滑,即便是玉清海第一大宗的修士,无论心里是如何想法,面上也绝不会自视甚高,言语中让人非常舒服。 见魏长宏如此通情达理,陈渊也是投桃报李:“陈某岂会错怪魏道友,这样吧,少则三日,多则七日,我就会补齐租金。” 魏长宏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笑道:“今日道友出关,乃是喜事一件,不可不庆贺一番。” “我府中有一壶净海茶,饮之有清心明目、滋润经脉之效。” “我欲请陈道友品茗论道,以贺道友突破瓶颈,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笑道:“道友相邀,陈某敢不相从。” 魏长宏哈哈一笑:“道友请随我来。” 陈渊当即驾起遁光,跟在魏长宏身后,往血岛坊市飞去。 血岛上租给结丹修士的洞府不在坊市之内,而是在坊市旁一条近十里长的小型山脉中,有上百座之多。 陈渊洞府在一处偏僻山谷中,景色平平,灵气稀薄,方圆数百丈内,没有第二座洞府。 四海阁就在山脉旁侧,血岛坊市边缘,两人没有太长时间,就来到四海阁后的一处小院前。 这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很是精巧,但作为结丹修士的洞府,就颇为寒酸了。 魏长宏似是看出了陈渊心中所想,笑道:“魏某受宗门之命,需执掌四海阁十年,至今已有九年,再过一年就要离开墨海,选择洞府时随意了一些,让道友见笑了。” 陈渊道:“我辈修士以修行为本,天地之大,无处不可栖身,餐风饮露亦是寻常事,余外皆是过眼云烟,何足挂齿。” 魏长宏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笑道:“陈道友之言甚合我意,大道之外,皆是虚妄,道友请进。” 他抬手一挥,院门敞开,两人走入院中,在正堂分宾主落座。 魏长宏抬手一抓,手中凭空出现一个青瓷茶壶,左手虚虚一握,多出一个茶盏,右手微微一倾,一道蓝色水流从茶壶中流泻而出,注入茶盏之中。 他放下茶壶,亲手奉上茶盏:“这便是我镇海宗独有的净海茶,乃是由五百年茶树的嫩芽,掺入龙涎香、海琼等数十种灵物制成,请道友品鉴一二” 陈渊端起茶盏,盏中清茶蔚蓝清澈,似是一泓海水。 耳边隐隐响起了海浪奔涌之声,一股大海独有的清新味道弥散开来,沁人心脾,却没有海水的咸腥味。 饮下之后,一股灵气在经脉中四处游走,耳目为之一明,最后进入丹田之中,修为竟然微微增加了一丝。 陈渊放下茶盏,赞道:“净海茶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对我等结丹修士都有效果,真是难得的上品灵珍。” 魏长宏哈哈一笑,抬手一挥,茶壶自动飞起,给陈渊斟满灵茶:“我与陈道友一见如故,没有其他好东西,只能用这净海茶招待道友了,来,陈道友请。” 见魏长宏如此热情,陈渊来者不拒,举起茶盏轻轻啜饮。 两人品茗之余,不免说起过往经历,修仙见闻,还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 陈渊得庆幽真人识忆,自然见识不凡,屡有精妙之语。 魏长宏心中暗惊,陈渊见识广博,对修炼之道见解独到,丝毫不输他这个镇海宗长老。 他在言语中试探陈渊身份,陈渊对此毫不隐瞒,道明自己正气盟客卿长老的身份,并将来墨海猎妖之事说出。 正气盟与镇海宗屡有摩擦,但他只是客卿长老,魏长宏并没有因此就对他产生什么敌意。 而且魏长宏也常年进入万妖海猎妖,两人说起此事,相谈甚欢,直至天色已晚,明月高悬,方才兴尽而散。 陈渊离开血岛坊市,驾起遁光,回返洞府,眉头微皱,心中思索着今日之事。 魏长宏对他过于热情,让他不免有些戒备。 不过人各有所好,有的修士喜好四处结交,拓展人脉,有的修士则只是埋头苦修,不喜与人交往。 陈渊与魏长宏相谈一番,已然看出他城府极深,为人圆滑,极擅与人结交。 也许魏长宏只是看他突破瓶颈,两人修为相同,才如此热情,若换成一个结丹初期修士,他可能就会换一种面孔。 陈渊心念转动间,看不出魏长宏心中所想,索性将这件事放下。 若是魏长宏真的别有所图,定然会显露出来。 如果他只是喜欢与人结交,陈渊自然不介意结识镇海宗长老,拓宽一下人脉。 他一路飞回洞府,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四周静谧无声,天上星河横空。 陈渊在洞府外降下遁光,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此处极为偏僻,周围无人相扰。 三十息后,星光敛去,陈渊丹田中的真元消散一空。 他握了握拳,力气增大了几分,比以往引星光灌体的效果都要强一些。 陈渊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抬袖一拂,打开洞府大门,举步而入。 这是他出关之后,第一次进行星光灌体。三个月之前,他成功突破了结丹中期瓶颈,又用了三个月时间巩固境界。 修为大进,真元暴增,星光灌体的效果也增强了不少。 进入墨海以来,他从未放松过每半月一次的星光灌体,过去二十多年里,他的肉身一直在持续增强,现在已经可与六级巅峰妖兽相比。 但肉身每一次突破瓶颈都难度极大,陈渊想要再行突破,至少还需再经历二十年的星光灌体,或者炼化第二种真灵精血,亦或是以淬体灵药强化肉身。 真灵精血难寻,而且以六级妖兽的肉身强度炼化真灵精血的难度极大,还不能太精纯,否则极易失败。 淬体灵药也非常罕见,之前他与李洛、元朗三人能找到水猿果已经非常幸运,但水猿果对陈渊已经无用,否则他也不会让给李洛。 想要找到对他有用的淬体灵药,难度极高。 万妖海中有淬体灵药,但九成以上掌握在妖兽王族手中,有化形妖兽看管,陈渊根本无法染指。 其他淬体灵药不是掌握在化形妖兽手中,秘而不宣,就是散落在万妖海各处,想要找到只能靠运气,与大海捞针无异。 星光灌体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可惜每一次星光灌体引下的周天星辰之力还是稀薄了一些,只能慢慢积累了。 陈渊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却不知他这种想法是何等的贪得无厌。 玉珏能引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且毫无风险,是所有体修梦寐以求的至宝,愿意以全部身家换取。 只要在府中闭关苦修,每隔半月引星光灌体,就能强化肉身,只不过是突破瓶颈的时间慢了一点,完全可以忍受。 但陈渊修炼《真灵九转》之后,早已习惯了突飞猛进的修为,只要手中有丹药,就能增进修为,根本无需考虑瓶颈。 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肉身强度的限制,在肉身突破前,他的修为只能停留在结丹中期,最多修炼到中期巅峰。 陈渊手中还有二十二颗六级妖丹,若是全部炼成妖元丹,修为还能增长不少。 但他炼化朱厌真血后,完成了真灵第一转,真元精纯浑厚,至少需要六十余颗六级妖丹,才能修炼到中期巅峰。 他这次闭关,就是将七十六颗五级妖丹炼成的妖元丹尽数吞服,方才修炼到结丹中期。 若不是之前他服下过不少丹药,七十六颗妖丹炼成的妖元丹甚至还不够。 毕竟妖元丹是以妖丹为主药炼制而成,需要将暴烈的妖力转化为精纯的灵气,难免会有所损耗。 妖元丹与用灵草炼成的同阶丹药相比,药力要稍逊一筹,而且因为妖丹属性不同,炼化时也会消耗一些。 《真灵九转》不在五行之中,但陈渊炼化了朱厌真血,真元也就转化为了火行真元。 只有在服用火行妖丹炼成的妖元丹时,才能吸收所有药力,其他丹药的效果都要差上一些。 而万妖海九成以上都是水行妖兽,陈渊炼化妖元丹时要损耗不少药力。 不过他也有优势,那就是肉身强悍,又炼化了朱厌真血,炼化以妖力转化为灵气的妖元丹时速度极快,十天就能炼化一粒,比炼化同阶灵草丹药的时间要缩短三分之二,总体来说,修炼速度大大提升。 这也是他用了十一年时间,就能炼化三百余粒妖元丹的原因所在。 若是换成寻常修士,一个月时间才能炼化一粒,至少需要三十年时间,才能修炼到结丹中期。 当然,其他结丹修士的真元远没有陈渊的精纯浑厚,无需炼化这么多丹药,就能突破中期瓶颈。 对陈渊来说,修为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强化肉身。 而这只能引星光灌体,靠时间积累,没有其他办法。 陈渊眉头微皱,难道他真要等上二十年时间,才能修炼到结丹后期吗? 修仙之路,步步争先。 虽然他结丹时日不长,还有三百多年寿元冲击元婴,但真灵后裔难寻,他根本没有把握在三百年时间中寻找到真灵后裔。 能多出一年时间,用来寻找真灵后裔,也极为宝贵。 他在万妖海猎妖时,辗转方圆十几万里,玉珏始终没有生出感应。 而万妖海广阔无垠,还有诸多化形妖兽,陈渊想要无尽妖族中找到真灵后裔,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道……必须要进入绝灵岛吗? 陈渊来到修炼室中,坐在蒲团上,神情凝重。 除了万妖海,只有绝灵岛中存在着淬体灵药。 庆幽真人曾经进入过绝灵岛,他在绝灵岛中的遭遇,给陈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岛不愧是玉清海第一险地,庆幽真人在绝灵岛中九死一生,险之又险,才逃了出来。 但也正是在绝灵岛中走了一遭,他才能一路修炼到结丹巅峰。 若不是问天宗覆灭,极有可能结婴成功。 陈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压下此念。 每次绝灵岛开启,都有至少十几名元婴修士入内寻找机缘,结丹修士就如蝼蚁一般。 他身为散修,无依无靠,入岛寻找淬体灵药,风险太大。 而他有玉珏在手,熬时间也能修炼到结丹后期,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卖出手中的妖兽材料,将已经不堪大用的千年冰蚕丝手套提升为法宝,再将手中的六级妖丹全部炼成妖元丹,增加修为。 之后便是去万妖海猎妖取丹,同时以星光灌体强化肉身,顺便寻找真灵后裔。 陈渊定下心来,缓缓闭上双目,吸纳天地灵气。 三天之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戴上一顶斗笠,遮住半边脸,走出洞府,来到坊市之中。 补今天的,明天开始还是上午八点更新。 (本章完) 273.第273章 意外相遇 血岛坊市中人声鼎沸,修士往来不绝,陈渊多次出入血岛,对此地已是了如指掌,拐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家金碧辉煌的店铺。 这家店铺名为“明青堂”,背后是一家中型宗门,占地极广,内里装饰陈设豪奢异常,在寸土寸金的坊市中,显示出了雄厚的财力。 陈渊压了压斗笠,步入其内,一名炼气十层的年轻女修迎了上来,笑道:“这位道友……” “带老夫去见贵堂主事之人。”陈渊不欲浪费时间,气息一放即收,声音苍老而又低沉。 结丹初期修士的威压让年轻女修面色一变,略显慌张地行了一礼:“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跟在年轻女修身后,来到一间静室,一名中年美妇已经等在了这里,结丹初期的气机显露无疑。 正气盟可以让筑基执事与结丹期的客卿长老做生意,但寻常店铺可没有这种底气,只能让结丹修士出面。 两人见过礼后,坐了下来,陈渊依旧带着斗笠,中年美妇也不介意,柔声道:“妾身烟柔,这位道友要与妾身做什么生意?” 陈渊头颅微垂,半边脸隐藏在斗笠之下:“贵堂可收妖兽材料?” 美妇笑道:“道友可是要出售妖兽材料?本堂有多少收多少,价格绝对让道友满意。” 陈渊微微颔首:“请道友过目。” 他抬袖一拂,一个储物袋缓缓飞向中年美妇。 中年美妇目中闪过一丝异色,陈渊拿出的储物袋低劣不堪,是筑基修士常用之物,放在结丹修士手中,却是有失身份。 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很是自然地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一探。 片刻之后,中年美妇收回神识,面上笑意更浓:“这储物袋中的妖兽材料应是出自七头五级妖兽,保存完整,妾身愿出三十五块上品灵石,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可。”陈渊惜字如金。 血岛坊市中的妖兽材料交易规模极大,价格透明。 这个价格虽然比陈渊预想中的价格稍稍低了一些,但也颇为公道,一两块灵石的差价,还不值得他与中年美妇讨价还价。 中年美妇见陈渊如此爽快,心情甚好,当即命人取来三十五块上品灵石,交给陈渊。 陈渊离开明青堂后,直接驾起遁光离开血岛,遁出数十里后,在无人处换了一身衣衫,带上一个木质面具,方才回转。 这一次,他换了一家店铺交易,还是从七八头妖兽身上的材料,换来了三十八块上品灵石。 接下来两天,陈渊数次卖出妖兽材料,将身上的妖兽材料卖出了将近一半。 每一次交易中,他都是遮掩面容,气机时而是结丹中期,时而压低到结丹初期,声音也是几经变化,从不用本音与人交谈,极为小心。 但即便如此,他在连续三天出售妖兽材料之后,还是果断停了下来。 血岛坊市规模极大,但数十只五级妖兽的材料在极短时间内流入市场,还是会导致市场上的动荡,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陈渊最后一天出售妖兽材料时,价格已经要比前两天低一两块上品灵石。 与他做交易的结丹修士还会旁敲侧击,询问他手中是否有更多的妖兽材料,表示会全部吃下,明显怀疑他就是这两天在坊市中大量出货之人。 在这种情况下,陈渊只能暂缓出售妖兽材料,以免引来别人追查。 他在洞府中修炼了两日,来到魏长宏居处,神识探出,落在阵幕之上,传音道:“魏道友,陈渊来访。” 过了一会儿,魏长宏推门而出,笑道:“陈道友来得正是时候,我一位好友今日恰好来我府上做客,正好介绍给道友认识。”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那就劳烦魏道友了。” 两人走入正堂,一名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缓缓起身,对陈渊点了点头。 陈渊看到此人,心中一凛,但面上没有丝毫异状,只是对老者点头一笑。 魏长宏笑道:“陈道友,这位是清柳海域无尘岛吕家家主吕归吕兄,修为深厚,在修仙路上比你我先行一步。” “吕兄,这位是正气盟客卿长老陈渊陈道友,我与他一见如故,关系极好。” 陈渊看着对面的老者,微微一笑,拱手一礼:“吕道友,在下有礼了。” 吕归还了一礼,仔细端详着陈渊:“陈道友客气了,老夫观道友似乎有些面熟,道友可是去过无尘岛?” 陈渊摇了摇头:“陈某一直在墨海猎妖,从未去过清柳海域。” 吕归淡淡道:“看来是老夫记错了,老夫活得久了一些,见过的修士也多了一些,难免有混淆之时,还请陈道友见谅。” 陈渊笑道:“无妨。” 魏长宏看了看吕归,又看了看陈渊,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但什么也没问,只是招呼两人坐下。 三人分宾主落座,陈渊抬袖一拂,九块中品灵石缓缓飞向魏长宏:“魏道友,这是在下拖欠的洞府租金,还请道友收下。” 魏长宏接住灵石,笑道:“陈道友有心了。”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中灵石,便将其收入芥子环中,又转头看向吕归:“吕兄,陈道友与我修为相当,且常年在万妖海中猎妖,对万妖海极为熟悉,你刚才所言之事,可以向陈道友请教一二。”吕归淡淡道:“些许小事,就不劳烦陈道友了。” 魏长宏一愣,随即笑道:“也好,是我孟浪了,来,陈道友,吕兄,请喝茶……” 他抬袖一拂,桌上茶盏缓缓滑向两人。 吕归接过茶盏,轻轻啜饮。 陈渊似是根本没有听出吕归话中之意,笑着接过茶盏,细细品尝。 在魏长宏的穿针引线下,三人说起修仙见闻与修炼心得,气氛非常融洽。 陈渊面上一切如常,心中却是思绪翻涌。 他完全没想到,竟然能在此地见到吕归。 不过吕家是镇海宗附属家族,魏长宏又是镇海宗长老,两人相识也很正常。 陈渊将自己在无尘岛上的行事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也没有在吕家修士面前显露过真容,慢慢放下心来。 他进入吕家之前,特意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巨大伤疤,控制肉身之力,不加以修复,完全破坏了容貌,应该能瞒过吕归。 但他毕竟在吕家大闹了一场,心里难免有些发虚,一个时辰后便起身告辞。 魏长宏出言挽留,但他去意甚坚,执意离去。 无奈之下,魏长宏只得起身相送,吕归也跟随在侧。 走出小院后,陈渊向两人拱手道:“两位道友请留步,日后若是有暇,陈某再与两位道友品茗论道。” 说罢,他驾起遁光,往洞府飞去。 他飞出不远,身形忽然一顿,然后折返方向,往血岛之外飞去。 陈渊离去后,吕归也出言告辞:“魏道友,吕某忽然记起,还有一件琐事要处理,这就告辞了。” 魏长宏目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看了吕归一眼:“既如此,那我就不留吕兄了。” 吕归拱手一礼,飞遁而去。 魏长宏望着吕归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 …… 吕归离开血岛后,散开神识,飞出数十里,遁速终于放缓下来。 在他对面,陈渊悬空而立,神态平静,目中隐含戒备之意。 吕归盯着陈渊:“老夫该叫你陈道友,还是紫阳道友?” 陈渊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吕道友是如何识破在下身份的?” 刚才他告辞离去之时,收到吕归传音,一言道破他紫阳道人的身份,并约他在血岛之外相见。 陈渊身份被吕归识破,心中很是惊讶,但他之前就不惧吕家,现在更不会有丝毫惧意,当即赴约而来。 吕归道:“虽然你改容换面,但气机未变。” “而老夫恰好习得一门小术,能辨人气机,只要是老夫见过之人,从不会忘记。” 陈渊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吕道友将我唤至此处,不知有何要事?” 吕归冷笑一声:“你潜入吕家,盗走丹绝老人传承,与我吕家结下大仇,你说老夫意欲何为?” 陈渊道:“吕道友此言差矣,丹绝老人的传承并非吕家之物,何来盗走一说。” “而且我只是取走传承,将空间法宝留给了吕家,又并未伤吕家修士性命,与吕家并无仇怨。” “而且依我看,道友应该并无寻仇之意,何必虚言相欺?” 吕归忽然平静下来,盯着陈渊:“你是如何看出,老夫并无寻仇之意?” 陈渊道:“若是吕道友有意寻仇,岂会将我潜入吕家之事隐瞒下来。”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留意吕家消息,而吕家从未曝出过我的消息,除了道友没有寻仇之意,不会有第二种解释。” 吕归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猜得不错,老夫虽然深恨你抢走丹绝老人的传承,但却不想得罪一个炼丹宗师,更不想得罪一个实力非凡的体修。” 陈渊道:“那吕道友唤我来此,到底有何要事?” 吕归盯着陈渊:“你先回答老夫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老夫搜集过王霖的消息,你所用法宝与他截然不同。” 陈渊微微一笑:“我何时说过我是王霖?”(本章完) 274.第274章 妖兽王族 吕归沉着脸道:“你到底是谁?” 陈渊淡淡道:“陈某不过是一介散修而已,吕道友若是有事,还请明言,否则请恕在下不能奉陪。” 吕归迟疑片刻,说道:“也罢,事到如今,老夫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陈道友既是体修,对淬体灵药可有兴趣?” 陈渊心中一动:“吕道友有淬体灵药的消息?” 吕归道:“不错,老夫在万妖海中偶然发现了一座荒岛,其上生长着一株金麟树。” “陈道友是炼丹师,应该听说过金鳞果,此果乃是极为珍稀的八百年灵果,有淬炼肉身之效,道友得之,肉身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陈渊道:“想来这金鳞果应是得来不易,不知吕道友在何处需要借重陈某,才肯放下旧怨,将此事相告?” 吕归目中闪过一丝赞叹之色:“陈道友果然机敏,实不相瞒,那座荒岛上有一只七级金羽雕。” 陈渊面色微变:“七级金羽雕?吕道友好胆色,竟敢打妖兽王族的主意!” 吕归冷哼一声:“老夫只是谋求淬体灵药,但不是想找死。” “那只金羽雕一身羽毛只有淡金色,血脉不纯。” “且老夫与其交手一番,只是受到重伤,就成功逃脱,足以证明它实力不强,远逊于真正的金羽雕王族。” 陈渊皱眉道:“金鳞果何其珍贵,那座荒岛上有七级金羽雕存在,定是金羽雕一族重地,很可能有化形金羽雕关注。” “吕道友既然已经与其交手,说不定已经被金羽雕一族所知,为何还敢打金鳞果的主意?” 妖兽王族顾名思义,就是妖族中的王者,血脉远胜寻常妖兽,实力强横,是万妖海妖族的统治者。 金羽雕就是万妖海现存的三大王族之一,历代屡有十级妖王现世。 只是妖兽王族数量希少,才无法完全统治万妖海,对其他妖兽的管束不强。 只在与人族征战时,三大王族才会联合起来号令妖族。 传说妖兽王族乃是真灵后裔,但陈渊知道,这不过是谣传而已。 《真灵九转》中有载,真灵血脉传承极难,不可能形成族群,这些妖兽王族只是血脉强横,实则早已自成一系。 不过与普通妖兽相比,妖兽王族突然返祖,传承真灵血脉的可能性要高一些。 毕竟天下妖兽皆源自真灵,而真灵血脉的传承又极为神秘玄奇。 每一只妖兽体内都存在真灵血脉,即使是最低贱的鼠妖,也有可能传承真灵血脉。 而妖兽王族血脉天然强横,与真灵的关系更加亲近,传承真灵血脉的可能性也要高一些,但总体也是几率极低。 但这丝毫不妨碍妖兽王族的强大,真灵后裔的谣言便可见一斑,若非妖兽王族天赋神通极为强悍,几乎都是同阶无敌之辈,也不会有此传言。 有金羽雕看守,还敢图谋金鳞果,就是十死无生。 吕归淡淡道:“此事不用担心,那座荒岛就在万妖海深处,妖兽横行,金羽雕王族数量稀少,化形金羽雕不可能在此地镇守。” “我也是运气极好,才能发现岛上的金鳞果树。 “而且老夫逃脱之后,养好伤势,又在那座荒岛附近潜伏三年,始终没有化形妖兽前来,岛上始终只有那一只七级金羽雕,才敢召集同道,谋夺金鳞果。” 陈渊面露讶色:“道友为了金鳞果,竟然深入万妖海,将生死置之度外,陈某佩服。” 吕归眼眸微抬,遥望天际:“老夫寿元所剩无多,只有突破瓶颈,结成元婴,才能延寿五百载。” “但我手中缺少淬体灵药,撑不过阴火劫,在万妖海中苦寻多年,九死一生,终于找到这株金鳞果树,势在必得。” 陈渊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但道友为何对我出言相邀,想要金鳞果之人大有人在,应该不缺我这一个结丹中期修士吧?”吕归道:“看来老夫不开诚布公,道友是不会消除戒心了。” “原因很简单,道友是体修,对普通修士更需要金鳞果,又是炼丹师,可以将金鳞果炼成丹药,充分发挥金鳞果的药力。” “最重要的是,道友行事留有余地,离开无尘岛后,依旧留下了吕清性命,可见道友非是穷凶极恶之人,老夫才敢与道友合作,这三个理由足够了吗?” 陈渊点头道:“足够了,陈某就跟道友走上一遭。” 吕归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好!那株金鳞果树至少能结六枚金鳞果,事成之后,老夫所求不多,只要两枚金鳞果足以。” “陈道友既要对付金羽雕,还要炼制丹药,可分两枚,此外还有两位道友,各分走一枚,道友可有异议?” 陈渊摇了摇头,金鳞果药力霸道,两枚金鳞果可以大大缩短肉身突破七级瓶颈的时间。 要论淬炼肉身之效,周天星辰之力自然远远强于金鳞果。 但玉珏每一次引动的周天星辰之力有限,只能慢慢积累,远不及金鳞果药力雄浑。 事情既已谈妥,吕归神情缓和下来:“那座荒岛上的金鳞果还有七年才能成熟,但为防引来化形的金羽雕,一年之后,我们就要动手。” “提前摘下金鳞果,药力可能会减弱一些,但金鳞果药力本就霸道,即便损失一些,但对道友来说也应该够用了。” 陈渊赞同道:“吕道友思虑周密,夺得金鳞果最为紧要,至于药力损失,不值一提。” 吕归沉声道:“既然道友没有意见,还请做好准备,一年之后,老夫会来血岛与道友汇合,一同前往万妖海。” 陈渊点了点头,又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另外两位道友的身份,吕道友可否透露一二,魏道友是否也在其中?” 吕归身形一顿,淡淡道:“不错。” 陈渊皱眉道:“吕道友就不怕他将此事禀告给镇海宗,独吞整株金鳞果树?” 七级金羽雕对普通结丹修士来说难以抗衡,但对镇海宗来说,却不算什么。 吕归笑道:“这还要多亏道友留下的空间法宝,老夫将其献给镇海宗之后,得一位太上长老赏识,区区金鳞果,吕某还保得住。” 他抬手一抓,手中凭空出现一枚传音符,放在嘴边,嘴唇无声蠕动几下,然后屈指一弹,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血岛。 “老夫已将与道友联手之事,告知了魏道友,你们二人不妨多亲近亲近。”吕归拱手一礼,转身远遁而去。 陈渊看着吕归的背影,沉吟片刻,转身往血岛飞去,心念转动,思索着今日之事。 吕归的邀请大出他意料之外,但金鳞果也是他所需之物,自然不会拒绝。 金羽雕纵然强横,但也只是七级妖兽,总比进入绝灵岛寻找淬体灵药轻松。 在万妖海只是有可能碰到化形妖兽,但在绝灵岛中,却是必定会碰到化形妖兽。 而且陈渊之前为了潜入吕家,仔细了解过吕家的结丹修士。 吕归年少之事不详,但至少在四百二十年前就成功筑基。 而结丹修士只有五百年寿元,他说自己寿元无多,绝非虚言。 冒险谋夺金鳞果,以应对阴火劫,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要改变一下修炼计划了,这一年时间要好好准备,增强一下实力,至于闭关修炼,只能延后了。 陈渊思绪流转,很快便做出决定,只能在法宝上做文章了。(本章完) 275.第275章 魏兄高义 陈渊手中的金龙剑徒有其表,实则威能平平。 而且妖兽王族不仅妖体强悍,神魂也极为强大,几乎没有弱点。 风云铃功能单一,只能攻击神魂,对上七级金羽雕难堪大用。 他可不想一动手就用出底牌,激发朱厌真血。 为此必须买下一件中阶法宝,或者将千年冰蚕丝手套提升到法宝,在对阵七级金羽雕时,才能起到作用。 但每一件法宝都珍贵异常,即便是如金龙剑这般的低阶法宝,也要卖出上百块上品灵石,寻常结丹修士要积攒数十年时间。 高阶法宝只有元婴修士能运用自如,中阶法宝就是结丹修士最强的手段。 放在小型势力中,甚至是镇压宗门家族气运的手段。 就算是在镇海宗这样的大型宗门之中,中阶法宝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没有店铺出售,一般只会在拍卖会上出现。 而且一件最普通的中阶法宝,至少需要数百块上品灵石,超过许多结丹修士的全部身家,甚至大多时候只能以物换物,陈渊就算把所有妖兽材料卖了,也买不起。 毕竟他将妖兽身上最值钱的妖丹全都留了下来,手中的妖兽材料又多出自五级妖兽、六级妖兽,难以卖出高价。 看来只能买一件趁手的低阶法宝了…… 陈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转变目标。 虽然低阶法宝对付七级的金羽雕作用有限,但也要比金龙剑强上一些。 只是市面上的低阶法宝都非常普通,想要买到趁手法宝,还得从魏长宏身上下手。 他是镇海宗的长老,又在血岛坊市中待了多年,肯定知道一些只有结丹修士参加的交易会,可能会有法宝的交易。 在庆幽真人的识忆中,乱石海空鱼岛坊市中,就有结丹修士的交易会。 血岛在墨海的地位,与空鱼岛在乱石海的地位一样,都是猎妖修士聚集之所,必定也有类似的交易会。 陈渊主意已定,只是今天刚刚拜访过魏长宏,不好再次上门,是以先回洞府修炼了一夜,第二天才来到魏长宏居处。 魏长宏开门相迎,对陈渊的态度比昨天还要热情不少。 两人步入正堂,分宾主落座,魏长宏开启阵法后,亲手奉上灵茶,笑道:“陈道友竟是体修,真是把魏某瞒的好苦啊。” 陈渊歉然一笑:“在下也不知魏兄与吕道友竟是相识,并非有意欺瞒,还请道友见谅。” 魏长宏哈哈一笑:“无巧不成书,陈道友竟然与吕兄有过一段渊源,却是让魏某有些好奇……” 陈渊笑了笑,并未答话。 魏长宏见状,非常识趣地不再打探他与吕归的关系。 他话锋一转,神情凝重道:“既然陈道友也得吕兄相邀,共谋金鳞果,定然知晓此事之凶险。” “那七级金羽雕实力虽强,但我等几人联手,应该不在话下。” “惟一所虑者,就是金羽雕一族的化形妖兽插手,那可就十死无生了。” 陈渊道:“魏兄多虑了,吕道友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它曾在那座荒岛附近蹲守三年,从未碰到过化形妖兽。” “一年之后,金鳞果还未成熟,岛上肯定也不会有化形金羽雕驻守。” 魏长宏神情稍缓:“陈道友言之有理,魏某乍闻金羽雕之名,有些失了分寸。” 陈渊道:“在下认为,夺取金鳞果并无太大凶险,但如何从万妖海中撤离,才是难点。” 魏长宏道:“不错,每一只王族妖兽,都有化形妖兽出手,设下本命元灯,一旦身死,立刻便会被其族中知晓。” “但既然吕兄敢谋夺金鳞果,对此应该早有准备,就无需我等操心了。” 他嘴上如此说,但神情却是有些犹疑。 陈渊心中一动,说道:“陈某与魏兄一见如故,到时不管出现何种变故,我二人当守望相助才是,道友以为然否?” 魏长宏眼神一亮:“合该如此!” 镇海宗中虽然没有体修,但他也听说过王霖的大名,陈渊得吕归相邀,实力定然不俗,与陈渊交好,对他极为有利。 陈渊笑道:“魏兄高义,实不相瞒,陈某有一件事,要麻烦魏兄一二,还望魏兄出手相助。” 魏长宏道:“陈道友尽管说来,只要魏某能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推辞。” 陈渊道:“在下手中法宝不堪使用,想买一件趁手的法宝。” “听说血岛坊市中有专供结丹修士参加的交易会,魏兄身为镇海宗长老,执掌四方阁,不知可有门路?” 魏长宏道:“此事简单,血岛上有不少结丹修士的交易会,我也参加过几次。” “最近就有两个交易会,到时我可为陈道友引荐一二。”陈渊拱手道:“多谢魏兄援手,我还有一件事,需要魏兄帮忙。” 魏长宏目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友请说。” 陈渊求助越多,欠下的人情也就越多,到时若是遇险,他再向陈渊求助,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体修实力一般都远超同阶修士,金羽雕遁速奇快,妖体强横,只有体修能抵挡一二,据魏长宏猜测,这应该也是吕归邀请陈渊联手的原因。 陈渊道:“我手中有一件极品灵器,需要千年冰蚕丝提升品阶,魏兄交际广泛,还请为我留意一二。” “千年冰蚕丝?”魏长宏皱了皱眉,“这可是顶尖的上品灵材,道友需要多少?” “一束足以,越多越好。”陈渊答道。 魏长宏微微颔首:“若只是一束千年冰蚕丝,此事倒是好办。” “魏某有一位师兄,早年间曾去九仙洲极北之地游历过,手中有一束千年冰蚕丝。” “只是此物珍贵异常,道友若想买下,我那位师兄要价肯定不低,道友可要做好准备。” 陈渊没想到魏长宏竟然真的有千年冰蚕丝的消息,心中一喜:“魏兄放心,陈某定不会让道友那位师兄吃亏。” 魏长宏笑道:“那魏某就回宗门一趟,一月之后,不管事成与否,都会给道友一个答复。” 陈渊拱手一礼:“魏兄高义!” …… 过了几日,陈渊继续去坊市中出售妖兽材料。 这一次他降低了出售的频率,用了半个月时间,终于将手中所有妖兽材料卖出,一共换来了四百三十八块上品灵石。 能卖出这么多灵石,主要是靠那二十多只六级妖兽的材料。 四百三十八块上品灵石,寻常结丹修士至少要积攒数十上百年。 当然,若是算上法宝灵材,这些灵石不算什么,但没有结丹修士愿意出售手中的法宝,很少能一下拿出这么多灵石。 陈渊若不是以精血炼成诱妖丹,大肆猎杀妖兽,根本无法在短短五年时间内,赚取这么多灵石。 这还是他留下了价值最大的妖丹,否则卖出上千块灵石,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陈渊安心修炼的半个月时间,接到了魏长宏的传音符。 他当即来到魏长宏居处,魏长宏拿出一束雪白蚕丝,笑道:“幸不辱命,这束千年冰蚕丝可合陈道友心意?” 陈渊接过蚕丝,双手微微用力,蚕丝坚韧异常,完好无损。 他将蚕丝放在桌上,拱手一礼:“劳烦魏兄走这一趟,这束千年冰蚕丝开价多少?” 魏长宏道:“我那位师兄与我关系甚好,没有狮子大开口之意。” “而且他并非主修冰行功法,这一束千年冰蚕丝的分量又不多,在他手中有些鸡肋,故而只要一百块上品灵石即可。” 陈渊毫不犹豫,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堆灵石。 千年冰蚕丝在上品灵材中也堪称顶尖,足以作为炼制高阶法宝的主材。 若不是对魏长宏师兄不合用,一束的分量又太少,他根本不可能卖给陈渊。 魏长宏神识一探,愣了一下:“陈道友,这是一百一十块灵石,多了十块。” 陈渊将千年冰蚕丝收起,笑道:“魏兄为此事奔波操劳,在下岂能不有所表示,这十块灵石还请魏兄收下,算是陈某聊表心意。” 魏长宏哈哈一笑,抬袖一拂,讲桌上灵石收了起来:“那魏某就却之不恭了。” 陈渊笑了笑,说道:“陈某还有一事,需请魏兄帮忙。” 魏长宏豪迈道:“道友尽管说来!” 陈渊行事如此豪爽,让他极为满意。 陈渊道:“这千年冰蚕丝到手,我手中的法宝就可以提升品阶了,贵宗在血岛上,可有炼器宗师坐镇?” 魏长宏点了点头,陈渊拱手道:“魏兄能否为在下引见一二?” 魏长宏皱眉道:“法宝提升可要耗费不短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年时间,我等就要进入万妖海,陈兄真要在此时提升法宝品阶?” 陈渊微微一笑,手上的千年冰蚕丝手套微微亮起光芒:“魏兄请看,我手上这双手套,就是由一束千年冰蚕丝为主材炼制而成,只需掺入这束蚕丝,就能提升为法宝,用不了多长时间。” 魏长宏呆了一下,摇头道:“竟然用千年冰蚕丝炼制灵器,真是暴殄天物,既如此,那我就为道友引见一二。” 陈渊拱手道:“多谢魏兄。”(本章完) 276.第276章 青竹小会 第二天,魏长宏引陈渊来到镇海宗炼器宗师韩铸洞府中,请他出手,将千年冰蚕丝手套提升为法宝。 韩铸修为只有结丹初期,但他是镇海宗内一位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炼器术极为精湛,曾经炼出过两件中阶法宝。 魏长宏与他关系不错,才能请动这位韩宗师出手。 当陈渊摘下千年冰蚕丝手套时,韩铸微微摇头,似是对以此等灵材炼制灵器颇为不满。 他此前从未用千年冰蚕丝炼制过法宝,对此颇感兴趣,答应了陈渊的请求,但却收了五十块上品灵石,作为出手炼器的酬劳。 韩铸要价不低,这双手套已经成型,只需掺入千年冰蚕丝,再精炼一番,就能提升为低阶法宝,最多只需一个月时间,他却要价五十块上品灵石,寻常修士肯定难以接受。 陈渊也有些肉疼,但他别无门路,韩铸又名声在外,能应下此事,还是看在魏长宏的面上,又对千年冰蚕丝这种灵材有些兴趣,不可能降低价格。 他只能答应下来,将灵石与手套交给韩铸。 离开韩铸洞府后,陈渊主动提出要给魏长宏十块上品灵石,以表谢意。 能请动韩铸出手,多亏魏长宏从中牵线搭桥,这笔灵石不能省。 但魏长宏却没有接受,韩铸要价极高,丝毫不顾及情面,让他在陈渊面前也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他还要在万妖海之行中借重陈渊,岂能再收灵石。 陈渊见他推辞之意甚坚,也就不再坚持,回到洞府,打坐修炼。 两日之后,陈渊正在修炼室中闭目打坐,五心朝天,双手手心上各自悬浮着一块火属性上品灵石。 一缕缕氤氲灵气从灵石中涌出,进入陈渊体内,在经脉中流转过三十六个周天之后,化为一缕最为精纯的真元,进入丹田之中。 随着陈渊修为来到结丹中期,稀薄的天地灵气已经无法满足他的修炼需要,除了服用妖元丹之外,还会用上品灵石修炼。 上品灵石中的灵气非常精纯,一块灵石抵得上十日修炼,这也是大多数结丹修士没有丹药时,提升修炼速度的方法。 但像陈渊这般,一次用两块上品灵石修炼之人,却是少之又少。 寻常结丹中期修士出海猎妖,一年也难以猎杀一头六级妖兽,灵石赚取不易,这么做太过奢侈。 就在陈渊修炼时,一道传音符穿过阵法,飞入洞府,阵法被惊动,一道无形涟漪荡开,将陈渊从入定中唤醒。 恰好两块上品灵石中的灵气也被吸纳干净,变成了两堆粉末,落在了地上。 陈渊随手一拂,一道清风吹过,粉末悄然散开。 他起身走出修炼室,抬手一招,将传音符摄入手中,神念探入其内。 魏长宏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交易会即将开启,邀请陈渊共同前往。 陈渊收起传音符,走出洞府,魏长宏已经等在外面。 两人寒暄两句后,进入坊市,来到一家精巧雅致的小楼,步入其内。 一名筑基修士站在门边,似是识得魏长宏,见到两人走进来,神态极为恭敬,深施一礼。 魏长宏拿出三块上品灵石,交给筑基修士,陈渊紧随其后。 筑基修士接过两人灵石,又是一礼,引两人来到三楼。 此处陈设素雅,十几个蒲团分散左右,蒲团面前是青竹编成的几案,轻薄坚韧,翠绿欲滴,竟是由百年灵竹所制。 在竹案上,放着一个玉瓶,瓶口敞开,飘出淡淡酒香,醇厚清甜,旁边放着一个玉盏,闪烁着淡淡灵光。 此时已经由七名修士坐在蒲团上,气机外露,皆是结丹修士。 魏长宏不愧是交际广泛,他甫一露面,便有三人拱手问候。 魏长宏一一回礼,与几人寒暄两句,在一个蒲团上坐下。 陈渊坐在他身侧,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场中众人。 不多时,又有五名结丹修士到场,此后众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再无人来此。 端坐在主位上的一名白衣老者拿起玉瓶,倒满玉盏,端在手中,环视一周,含笑道:“老夫冯楼,欢迎各位道友今日来此参加青竹小会。” 他举起玉盏,一饮而尽,笑道:“青竹小会只是为各位提供一个交易宝物的场所,只有一条规矩,不得强买强卖。” “至于宝物好坏真假,老夫概不负责。” “请诸位道友擦亮双眼,若是吃了亏,可莫要找老夫讨要灵石……” “谁不知道你这青竹小会的规矩,休要聒噪,快点开始吧!”一名中年修士不耐烦道。 此人修为与白衣老者一样,都是结丹中期。 白衣老者没有半点恼怒之意,笑呵呵道:“既然李道友等得不耐烦了,那老夫就不多言了,从老夫左手边开始,请诸位道友亮宝吧!”他话音刚落,坐在他左侧的一名结丹初期修士抬手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颗妖丹与一块拳头大小的矿石,朗声道:“在下手中有一颗五级吞海鱼妖丹,一块中品灵材青金石,欲换取上品灵石……” 此时场中除了冯楼之外,共有十三名结丹修士。 有八人修为在结丹初期,剩余五人修为在结丹中期,一名结丹后期修士都没有。 陈渊对此并不意外,在来参加交易会之前,魏长宏就向他说过,青竹小会层次较低,参加者多是结丹初期的散修,结丹中期修士都不多。 但青竹小会层次再低,也是结丹修士的交易会,以往出现过法宝交易,陈渊才会随魏长宏来此碰碰运气,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对五级妖丹与中品灵材自然不感兴趣,没有出价。 魏长宏也是微笑不语,只是自斟自饮,还对陈渊传音道:“陈道友,这青竹酿是冯道友精心酿制而成,滋味醇厚,道友不妨一试。” 陈渊微微颔首,玉瓶斜倾,倒满玉盏,一饮而尽,面露赞色。 这青竹酿清香淡雅,不想烈酒那般灼人,别有一番滋味。 他和魏长宏一样,也自斟自饮起来。 五级吞海鱼妖丹与青金石分别被两名修士买下,轮到下一人亮宝,也是结丹初期修士常用之物,陈渊自然不会参与竞价。 他此行的目标只有法宝,对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 之后又有几人亮宝,其中还有一名结丹中期修士,但都无人拿出法宝。 终于轮到了陈渊,他放下玉盏,抬袖一拂,竹案上出现一小堆上品灵石,沉声道:“在下欲以灵石换取一件中阶法宝,价格定会让诸位道友满意。” 他话音落下,场中陷入沉寂。 有人看向陈渊面前的灵石,目光热切,但很快便敛去。 还有人目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似乎在说陈渊痴心妄想。 中阶法宝确实能用灵石买到,但极少有人会拿中阶法宝换灵石。 过了一会儿,陈渊见始终无人说话,改口道:“低阶法宝也可。”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终于变得认真起来。 低阶法宝对在场修士正适用,他们还真拿得出来。 之前打断过白衣老者的中年修士出言道:“这位道友要换取何种法宝?” 陈渊淡淡道:“杀伐之宝。” 中年修士犹豫了一下,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两杆尺许长的深黑色小戟,缓缓飞向陈渊,口中说道:“这对黑煞戟威能不凡,请道友过目。” 陈渊接住两杆小戟,凝目望去,戟身散发出浓郁灵光,缭绕着一丝丝黑色煞气,极为慑人。 他眼神一亮,神识探入其内,游走一圈,脸上却是浮现出失望之色。 这两杆小戟与金龙剑一样,卖相极佳,实则威能平平。 他抬袖一拂,将两杆小戟送还给中年修士:“这黑煞戟颇为不凡,但却不合在下心意。” 中年修士接住小戟,似是早有预料,点了点头,将两杆小戟收了起来,不再言语。 众人见这黑煞戟卖相极佳,却仍不入陈渊法眼,都面露诧异之色,再无人拿出法宝。 陈渊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出声,抬袖一拂,收起桌上灵石,端起酒盏,默默啜饮起来。 接下来轮到魏长宏,他本就是陪同陈渊来此,没有换宝之意,只是拿出了两种常见灵物,换取了些许灵石。 之后一直到青竹小会结束,都没有修士拿出法宝,更别说中阶法宝了。 白衣老者含笑宣布青竹小会结束,陈渊与魏长宏起身离开。 走出小楼后,魏长宏向陈渊传音道:“陈道友,这青竹小会上多是初期修士,鲜少有法宝交易,两个月后的秋蝉会上,多有结丹后期修士参加,道友定能如愿。” 陈渊回道:“承道友吉言。”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就此分开,陈渊回到洞府,拿出一粒六级妖元丹,吞服入肚,打坐修炼。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会有外事相扰,正好用来提升修为。 一个月后,陈渊接到魏长宏的传音符,千年冰蚕丝手套经过重炼之后,成功提升为了低阶法宝。 他面露喜色,当即离开洞府,来到魏长宏居处,两人一起来到韩铸洞府。 韩铸依旧是那副傲然模样,抬袖一拂,一双薄如蝉翼的白色手套凭空出现,缓缓飞向陈渊。(本章完) 277.第277章 冰幻 陈渊接过手套,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千年冰蚕丝手套提升为法宝之后,灵机浓郁清正,远胜于金龙剑,比风云铃也要强出不少。 千年冰蚕丝不愧是顶尖的上品灵材,仅仅两束,就能炼成一件上好的低阶法宝。 陈渊神识探入其内,他的神识烙印完好无损,只需注入真元稍稍祭炼,便可如臂使指。 他将手套戴在手上,注入一丝真元,却发现右手手腕处微微发亮,细看之下,竟然刻着两个微微凸起的古篆。 “冰幻……”陈渊抬头看向韩铸,“韩道友,这是……” 韩铸傲然道:“韩某所炼法器,岂能无名无姓?” “此物以千年冰蚕丝为主材炼制而成,之前又掺入了幻阴石、青芒蛇妖丹,有幻化匿形之效,以冰幻为名,再合适不过。” 陈渊点头道:“多谢道友赐名,这双手套以后就叫冰幻了。” 韩铸矜持地笑了笑,端起桌上茶盏:“法宝既已炼完,韩某还需看顾炼器炉,就不留两位道友了。” 这就是端茶送客了,陈渊当即起身告辞,与魏长宏一起离开了韩铸洞府。 魏长宏略带歉意地说道:“陈道友,韩师兄性子确实傲了一些,但并不是针对你,你不要误会。” 陈渊笑了笑:“魏兄哪里话,韩道友炼器术精湛无比,全是看在魏兄面上,才会为在下重炼法器,在下感激不尽,岂会有怨言?” 若不是魏长宏从中牵线,休说五十块上品灵石,就是再多,韩铸都不可能为他出手炼器,不过是为人傲气了一些,陈渊毫不在意。 两人分别后,他回到洞府,用真元祭炼了一番冰幻,然后试验了一下这双法宝手套的威能。 冰幻提升为低阶法宝之后,金龙剑已经无法伤及分毫,但却无法消除法宝带来的巨大力道,只能靠陈渊自行化解。 这对肉身强悍的陈渊来说不是难事,他只需要冰幻挡住对手的法宝即可。 韩铸还在冰幻中留下了一道神识,明言注入真元之后,冰幻甚至能抵挡中阶法宝。 除此之外,冰幻的寒冰之力也比以往增强了许多,甚至可以短暂冻结低阶法宝。 如此一来,陈渊在不激发朱厌真血时,除了以肉身之力对敌,还能以寒冰之力伤人,多了一项手段。 试验过冰幻的威力后,陈渊非常满意,将其收入丹田之中,用真元时刻温养。 …… 一个月后,陈渊与魏长宏戴上面具黑纱,遮掩住面容,来到一处岛屿上空。 一名像貌平平的中年修士迎了上来,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两人停下遁光,魏长宏亮出一块玉蝉,中年修士恭敬一礼,又转而看向陈渊。 魏长宏闷声道:“这位道友是和本座一起来的。” 中年修士对陈渊行了一礼,恭声道:“前辈可知秋蝉会的规矩?“ 陈渊粗声道:“不得强买强卖,不得窥视他人身份,不得插手他人交易。” 中年修士道:“还请两位前辈缴纳灵石。” 陈渊抬起右手,手心上方凭空出现二十块上品灵石,递给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接过灵石,恭声道:“两位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与魏长宏跟在中年修士身后,降下遁光。 这是一座微型岛屿,方圆不到十里,荒僻无人。 中年修士引两人来到岛屿中央的树林之前,一拂储物袋,拿出一块令牌,抬手掐诀,往令牌中注入真元。 令牌发出淡淡光芒,往前缓缓飞出,空气中忽然浮现出一层光幕,泛起水波状的涟漪,在光幕之后,一座恢弘大殿立在空旷的平地上。 这座树林竟然是一处幻阵,但陈渊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处幻阵只是隐匿效果高明,但并无守御之力,轻易就能打破。 光幕上的涟漪缓缓荡开,现出一道门,中年修士右手虚引,恭声道:“两位前辈请进。” 魏长宏点了点头,轻车熟路地走入光幕,陈渊紧随其后,光幕在两人身后重新合拢。 陈渊走进光幕时,心中戒备异常,笼在袖中的双手虚握,紧紧贴在手上的冰幻一闪而逝。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结丹修士的地下交易会,难免要小心一些。 秋蝉会的参与者不仅要隐藏身份,甚至不在血岛上举行,而是在血岛百里之外的荒岛上。 并且每一次秋蝉会开启,都会变更地点。 只有像魏长宏这样持有玉蝉的修士,才能得到秋蝉会主办者的提前通知。 也只有他们能带领一人参加秋蝉会,寻常修士根本无门而入。 而正是在这种地下交易会上,才能买到真正的宝物。 由于秋蝉会极度隐秘的特性,每一次都会有结丹后期修士参加,经常出现许多难得一见的宝物,其中不乏来路不正的宝物。 谁也不知道秋蝉会的幕后之人是谁,但据魏长宏猜测,肯定与三大宗门脱不了关系。 只有三大宗门,才能支撑这种层次的地下交易会。两人一直走到大殿前方,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陈渊稍稍放下心来。 这座大殿是由一根根巨木搭建而成,比较粗糙,明显是新近建成。 大殿四周站着几名筑基后期修士,见到陈渊两人来此,都拱手施礼,态度甚是恭敬。 陈渊与魏长宏走进大殿,内中一片昏暗,空旷简陋,只在大殿中央摆着数十把太师椅,围成一圈。 此时已经有十几名修士坐在太师椅上,或是戴着面具,或是戴着斗笠,全部都遮掩着面容,气机内敛,无人显露修为。 见到两人走进来,只有两人转头看了一眼,其余修士都是毫不关心。 陈渊与魏长宏选择了两把相邻的太师椅坐下,安静等待。 在两人之后,又有修士陆续到此,但来人慢慢减少。 半个时辰后,一名黑衣修士步入大殿,抬手一挥,将殿门关上。 此人身形高大,脸上蒙着一层缓缓流动的黑色雾气,挡住面容,结丹后期的气息显露无疑。 他来到众修士中间,声音冰冷地说道:“本次秋蝉会,现在开始!” 他话音刚落,一道沙哑声音就响了起来:“呵呵,就从在下抛砖引玉吧。” 一名戴着面具的矮胖修士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三个玉瓶:“昊阳丹三瓶,换取一枚通天令。” “昊阳丹?老夫出四百块灵石!” “我出四百五十块灵石!” 这昊阳丹乃是结丹后期丹药,矮胖修士一下拿出三瓶,可抵上百年苦修,立刻引得数名修士出价。 矮胖修士淡淡道:“本人只换通天令。” 此言一出,殿中陷入沉寂,再无人出价。 “老夫手中倒是有一枚通天令,但三瓶昊阳丹,不够。”一名戴着斗笠,遮住半边脸的修士开口说道。 “阁下还要什么?”矮胖修士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激动。 “再加一百块上品灵石。”斗笠修士不紧不慢道。 “五十块。”矮胖修士还价道。 “八十块。” “成交!”矮胖修士又拿出八十块上品灵石,与三瓶昊阳丹一起,缓缓飞向斗笠修士。 斗笠修士检查过后,微微点头,抬袖一拂,一面巴掌大小的玉牌凭空出现在身前,飞向矮胖修士。 玉牌上一面刻着栩栩如生的仙禽瑞兽,一面刻着古篆“通天”两字,似乎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洗礼,呈暗黄之色。 在场众人紧紧盯着玉牌,目露热切之色。 持通天令者,才能入绝灵岛! 通天令只会在绝灵岛关闭后自行出现,会随机分布在玉清海与万妖海中,每次只有百枚。 修士持此令进入绝灵岛后,就会自行消失。 谁都知道绝灵岛是玉清海第一险地,但也是玉清海第一宝地,只要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定然收获极大,很可能就此突破瓶颈。 若非不能插手他人交易,肯定会有人出言竞价。 陈渊看着这面通天令,心中浮现出庆幽真人识忆中的一幕幕场景,目中闪过一丝郁闷之色。 绝灵岛极为奇异,结丹修士入岛之后,只要不心存贪念,死亡率其实不会太高,往往都能有所收获。 但他谋求的是淬体灵药,要和那些元婴修士争夺,风险太大,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而且通天令价值高昂,他也买不起。 矮胖修士将通天令收入芥子环,往椅背上一靠,一言不发。 陈渊抓住时机,沉声道:“在下欲以上品灵石,求购一件中阶杀伐法宝!” 众人目光齐齐望了过来,陈渊稳若泰山,扫视一圈,目光平静。 “你能拿出多少灵石?”有人问道。 陈渊看向此人,淡淡道:“道友若有杀伐之宝,尽管开价,保证让道友满意。” 此人不再言语,陈渊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无人说话。 终于,一名修士用沙哑声音说道:“老夫倒是有一件中阶法宝,但却不换灵石,道友若想要,就拿一份洗灵水来换!” “在下拿不出洗灵水。”陈渊摇了摇头。 洗灵水可是能淬炼金丹的灵物,能提升一成结婴之效,比中阶法宝还要珍贵,他如何拿得出来? “呵呵,没有洗灵水,那老夫的法宝与道友就无缘了。”(本章完) 278.第278章 飞云剑 陈渊眉头一皱,暗中传音道:“在下手中还有一件低阶法宝,有攻伐神魂之能,再加上灵石,能否换取道友手中的中阶法宝?” 老者回道:“阁下别白费功夫了,老夫只要洗灵水。” 陈渊暗叹一声,环视一周,再无第二人开口。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低阶法宝也可。”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变得认真了许多。 秋蝉会的门坎就要十块上品灵石,殿中修士大多都身家丰厚,拿出一件低阶法宝并不是难事。 “在下倒是有一件低阶法宝,请道友过目。”一名戴着面具的修士左手一抬,掌心凭空出现一柄铜锤,缓缓飞向陈渊。 陈渊抬手接住铜锤,低头看去,铜锤长约一尺,呈深黄色,透出一种厚重之感。 面具修士道:“此宝乃是由地心铜为主材炼成,一锤击下,有山崩地裂之威,可能入道友法眼?” 陈渊心中一动,神识探出,将铜锤的法宝禁制查探了一遍,摇了摇头,抬手一挥,铜锤缓缓飞向面具修士。 这铜锤确实威能极强,但却有些笨重,不适合用来对付金羽雕,而且消耗真元过多,不利于他激发朱厌真血。 面具修士接住铜锤,也不言语,直接收入芥子环中。 这时,一道清脆动人的声音响起:“妾身手中也有一件低阶法宝,阁下请看。” 陈渊转头看去,一名面覆纱巾,身材窈窕的绿衣女修抬手一挥,一柄飞剑朝他飞来。 陈渊接住飞剑,凝目望去,不由得心中一喜。 此剑长约半尺,剑柄上刻着“飞云”二字,通体雪白,剑身无暇,似乎具有灵性一般,如游鱼一般围绕着他往来盘旋。 陈渊本就喜欢用飞剑,结丹前惯用的银罡剑也是通体银白之色,与此剑模样相近,看到这柄飞剑,不禁想起了东华洲旧事。 他轻叹一声,神识探入其内,将法宝禁制仔细查探了一遍。 这柄飞云剑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快。 全力御使之下,此剑遁速可与寻常中阶法宝相当,势如闪电。 只是有利必有弊,飞云剑迅捷之余,威能却有些不足,不含五行之力,没有幻化之效。 但这对陈渊来说却不是弊端,朱厌真血才是他的底牌,法宝只是作为寻常手段。 飞云剑之迅捷,反而能稍稍弥补体修不擅远战的弊端。 他当即做出决定,要买下这柄飞云剑。 “敢问道友,此剑作价几何?”陈渊对窈窕女修一拱手,开口问道。 窈窕女修道:“此剑效果,相信道友已经知悉,四百块上品灵石。” 陈渊眉头一皱,在玉清海,低阶法宝市价一般在二百块灵石至四百块灵石之间,具体价格因法宝而异。 像金龙剑这种在低阶法宝中也垫底的货色,最多只能卖出二百块上品灵石。 飞云剑比金龙剑自然要强出许多,在低阶法宝中堪称顶尖,但威能不足的缺点无法忽视,窈窕女子一张口就要价四百块上品灵石,却是有些高了。 陈渊道:“此剑只是低阶法宝,且威能不足,三百五十块灵石。” 窈窕女子淡淡道:“四百块灵石,不二价。” 陈渊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再还价:“成交。” 窈窕女子心意甚坚,再还价也是无用。 他拿出一个储物袋,从中取出一些灵石,收入芥子环中,然后抬手一送,储物袋缓缓飞了过去。 窈窕女子接过储物袋,检查了一遍,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交易完成之后,众人看向陈渊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惊异之色。 如此多灵石对这些至少是结丹中期的修士来说不算多,但很少有人能一下拿出这么多灵石,大多都是以物易物。 魏长宏对此却是不以为意,每一个体修都是实力超群之辈,陈渊拿出这么多灵石,在他看来实属正常。 陈渊对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抬袖一拂,将飞云剑收入芥子环,身形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原本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灵石,尤其是在买下千年冰蚕丝,又请韩铸出手炼器之后,手中灵石只剩下不到三百块。 但他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将金龙剑与所有六级妖丹陆续卖了出去,筹措了四百余块上品灵石,才有底气来参加秋蝉会。 妖丹易寻,法宝难得,为了买下一件趁手法宝,陈渊宁可舍弃所有六级妖丹。可惜没有中阶法宝,不然陈渊就算搭上风云铃,也要买下来。 …… 在陈渊之后,不断有修士拿出宝物进行交易,但比起通天令与法宝要逊色许多,再也没有价值一百块灵石以上的东西。 陈渊手中还有三百余块上品灵石,但众人拿出的东西或是不入眼,或是不合用,始终没有参与出价。 众人拿出最多的,就是各种妖丹和妖兽材料。 陈渊大开眼界,见识到了不少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的七级妖丹,还有一些珍稀的六级妖丹。 能参加秋蝉会的修士,修为都不低,拿出的妖丹与妖兽材料也不是凡品,寥寥几种五级妖丹,也是源自血脉强横的妖兽。 甚至有人拿出了一颗七级的蓝蛟妖丹,引得八人竞价,最终卖出了三百六十块上品灵石的天价! 三百六十块灵石听起来不多,但普通的七级妖丹,能卖出四十块灵石就不错了。 为了一颗七级妖丹,砸下去这么多灵石,都足够买一件不错的低阶法宝了。 也只有妖兽王族的血脉,才能让众人如此疯狂,价格是同阶妖丹的十倍。 但无人感到奇怪,妖丹的价值就在其中蕴含的血脉上。 这颗蓝蛟妖丹若是用来炼器,可以为法宝中增添一丝蓝蛟血脉,足以让法宝潜力大增,大大增加晋阶为中阶法宝的可能性。 买下妖丹之人,还向卖家求购蓝蛟精魄,得知精魄在蓝蛟死去时随之消散,甚是遗憾。 如果蓝蛟精魄与血脉同在,以此为主材,再添加几种上品灵材,说不定能直接炼出一件中阶法宝,威能无穷。 可惜妖兽大多都是性情暴烈之辈,死前宁可自行崩灭精魄,绝不会留给对手。 陈渊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争抢蓝蛟妖丹,并未参与竞价。 在他人眼中珍贵无比的妖兽王族血脉,对他来说没有丝毫作用,根本不值得出手抢夺。 魏长宏倒是受到感染,向陈渊传音道:“这次秋蝉会上竟然会出现蓝蛟妖丹,可惜这不是拍卖会,否则我定要筹借灵石,把这颗妖丹抢下来!” 他本无意参加这次秋蝉会,纯粹是应陈渊所托,才带他一起参加秋蝉会,连灵石都是陈渊所出。 陈渊回道:“我手中还有些灵石,魏兄若是需要,可以借给魏兄。” 魏长宏哈哈一笑:“算了,我只是说笑而已,这蓝蛟妖丹买下来之后,还要炼成法宝,后续还要提升,费太大,我可负担不起。” …… 蓝蛟妖丹是秋蝉会的第二次高潮,此后又稍稍沉寂下去,没人再拿出更珍贵的宝物。 此次参加秋蝉会的修士共有十九人,在蓝蛟妖丹之后,又有几人亮宝,渐渐来到了尾声。 最后一人是将飞云剑卖给陈渊的窈窕女修,她抬起左手,掌心凭空出现一颗妖丹:“七级妖丹一枚,得自一只水猿,此妖极为强横,力大无穷,御使一种蓝色火焰,无物不焚,实力堪比赤蛟,欲换取三百五十块上品灵石。” “水猿有御火之能?阁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赤蛟在蛟龙一族中也是强横无比,区区水猿,怎么可能与赤蛟相比!” 窈窕女修话音落下,便引起一阵质疑。 水猿在妖族中也算是血脉不凡,肉身强横,还有控水之能,在同阶妖兽中颇为难缠。 但从未有人见过水猿还能御火,实力还与赤蛟相当,当真是天方夜谭。 若是寻常妖兽这么容易就能赶上妖兽王族,那妖族也不会被赶出玉清海了。 窈窕女修毫不理会众人的质疑,环视一圈:“妾身所言句句属实,不知可有道友愿意交易?” 无人出言,甚至有人发出嗤笑之声,目光中带着戏谑之色,四处扫视,看有谁会当这个冤大头。 在女修拿出妖丹时,众人就用神识检查了一遍,这颗妖丹确实是一颗水猿妖丹。 但女修所言的御火之能,以及实力堪比赤蛟,就是她一人之言了,根本无从验证。 魏长宏向陈渊传音道:“呵呵,此女真是把人当成傻子了,如果她所言为真,为何不将这颗妖丹留下,而是拿出来交易?” “不知谁会听信她的鬼话,三百块上品灵石,买一颗水猿妖丹!” 陈渊对魏长宏的话充耳不闻,死死盯着窈窕女修手中的妖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颗妖丹,我要了!”(本章完) 279.第279章 真灵精血 陈渊拿出一个储物袋,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几十块上品灵石,放入储物袋中。 再抬手一送,储物袋飞向窈窕女修。 魏长宏愣了一下,随即传音道:“陈道友,这只是一颗水猿妖丹,你要三思而行啊!” 殿中众人看了看陈渊送出的储物袋,又看了看陈渊,目中透出嘲讽之意。 竟然真的有冤大头,费三百块上品灵石,只为买一颗水猿妖丹。 但也有人立刻探出神识,仔细查看窈窕女修手中的妖丹。 能修炼到结丹之人,不可能是傻子,也许这颗妖丹真的有蹊跷。 但他们反复查探数遍,还是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这就是一颗七级水猿妖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这些有心人目中闪过疑惑之色,摇了摇头,对这颗妖丹终于失去了兴趣。 窈窕女修却是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抬手接住储物袋,神识入内一探,微微颔首,手中的妖丹飞向陈渊。 陈渊抬起右手接住妖丹,低头仔细查看了一番,左手不经意地摸了一下胸口。 魏长宏目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看了陈渊一眼,传音道:“恭喜陈道友得宝,这颗水猿妖丹能被道友看中,定非凡物。” 陈渊将妖丹收入芥子环中,回道:“在下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需要用到妖兽血脉。” “这头水猿生前实力强横,血脉有些特异之处,对在下有不小的用处,可以强化肉身。” 魏长宏恍然,笑道:“我曾听别人说起过,体修功法脱胎于妖魔,想来陈道友的体修功法与妖族有关。” 陈渊心中一动,回道:“道友所料不错。” 他注意到魏长宏口中提到了“妖魔”二字,这“妖”字好理解,但“魔”字又是何意? 陈渊心中颇为疑惑,但现在不是提起此事的时候,只能先记在心里,稍后再说。 随着陈渊与窈窕女修的交易结束,秋蝉会也宣告结束。 黑衣修士来到人群中央,微微一拱手,冷冰冰道:“本次秋蝉会已经结束,下一次秋蝉会开启前,会提前告知各位道友。” 众人纷纷起身,依次走出大殿。 大殿之外值守的几名筑基修士,已经将幻阵拆除。 三名修士悬在空中,目光平静地看着一众修士。 这三人与黑衣修士的衣著一模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修为,均为结丹中期,煞气四溢,一看便知手上沾满了血腥。 陈渊心中一凛,魏长宏的猜测应该没错,秋蝉会背后应该是三大宗门,至少也是两家联手,才能毫不费力地派出四名结丹中后期修士,威慑参与秋蝉会的一众修士。 而三大宗门如此做,肯定不是为了区区十块上品灵石,参加秋蝉会的修士里,很可能有三大宗门之人。 据魏长宏所说,血岛坊市中就有长年开启的黑市,只是少有结丹修士出没,主要是面向筑基修士。 这秋蝉会也是一种黑市,只是不定时举办而已,三大宗门借助这黑市,收购那些见不得光的宝物。 众人走出大殿后后,在秋蝉会四名结丹修士的注视下,每隔半刻钟,陆续驾起遁光离开,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路上劫杀其他修士。 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了陈渊与魏长宏。 两人驾起遁光,选择一个方向,飞遁而去。 他们一路上散开神识,极为警惕,留意着四周环境。 但一直遁出百里,无人埋伏,身后也没有人追上来。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折返方向,往血岛飞去。 一路无话,陈渊与魏长宏回到坊市中,在魏长宏居处前落下遁光。 陈渊拱手道:“今日有劳魏兄了。” 魏长宏哈哈一笑:“陈道友不必客气,那十块上品灵石可是你出的,我只是同道友走上一遭,开开眼界。” “那通天令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还有蓝蛟妖丹,我还从未见过血脉如此纯正的蛟龙妖丹。” 陈渊笑道:“魏兄说笑了,你可是镇海宗长老,见识肯定远超他人,别的不说,我身为体修,就不知道体修功法脱胎于妖魔。” “这‘妖’字我还能理解,我修炼的功法就与妖族有关。” “但体修功法竟然还与魔修有关,我却是闻所未闻,还请魏兄不吝赐教。” 魏长宏面露为难之色:“不瞒道友,我只是在本宗一位太上长老讲道时,听他提了一句,记在了心中。” “但那位太上长老并未详说,这体修功法与魔修有何种关系,我实是不知。”“不过玉清海中有不少体修出身于魔道,最有名的体修就是魔道的魁星老祖,想来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魏兄言之有理。”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告辞离开,飞回洞府,在山谷中降下遁光,抬手一挥,洞府大门轰然敞开。 陈渊散开神识,四下一扫,方才走入洞府,石门在他身后关上,抬袖一拂,开启洞府大阵。 然后他快步走入修炼室中,左手一抬,那颗深蓝色的水猿妖丹凭空出现在掌心之上。 他低头盯着这颗七级妖丹,难掩心中狂喜,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继而慢慢扩大,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参加秋蝉会的修士都没有看出这颗妖丹的珍贵,只有他看了出来。 这颗妖丹之中,蕴含着一丝真灵精血! 就在窈窕女修拿出妖丹时,他贴身存放在锦囊中的玉珏,就变得温热起来,正是感应到真灵血脉的标志。 陈渊惊愕万分,没想到苦寻多时的真灵精血,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地下交易会上。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玉珏的只是有些温热,远不及当时遇到白猿时的滚烫。 这颗妖丹中的真灵精血,远不如白猿精纯。 陈渊慢慢冷静下来,但还是做出决定,一定要买下这颗七级妖丹。 真灵血脉珍稀异常,比妖兽王族还要罕见百倍,即便是极为稀薄的真灵精血,也不能放过。 当其他修士都在质疑窈窕女修时,只有陈渊知道,她并不是在狮子大开口。 即便只有一丝真灵血脉,那头水猿也堪比妖兽王族。 若是那头七级水猿体内真灵血脉如白猿一般精纯,妖兽王族也远远不及,就算力敌化形妖兽,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就是真灵血脉的恐怖之处,同阶无敌只是寻常,越阶而战也非难事。 …… 陈渊脸上笑容缓缓敛去,真灵精血固然珍贵,但这颗妖丹中的真灵精血极为稀薄,无法支撑真灵第二转,只能另做他用。 《真灵九转》中记载着数种秘法,都需要真灵精血才能施展。 比如其中一种秘法,就是将真灵精血炼成一张血符,斗法时激发出来,可临时获得此种真灵后裔的天赋神通,威力大小与持续时间,视真灵血脉精纯程度而定。 还有一种秘法,是以真灵精血为主材,添加数种灵草,配成一种灵液,浸泡在其中,可以强化肉身。 之前陈渊将这些秘法牢牢记在心中,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真灵精血何其珍贵,用来炼成血符灵液,不能说是暴殄天物,也是极为浪费。 但这颗妖丹中的真灵精血过于稀薄,也只能这么做了。 陈渊按照《真灵九转》中记载的法门,右手掐诀,往妖丹中注入真元,激发妖丹中的真灵精血。 深蓝色妖丹没有任何变化,但随着他注入的真元越来越多,妖丹表面渐渐泛起暗红之色, 忽然,陈渊睁大了眼睛,随着妖丹中的真灵精血被激发,他体内的朱厌真血也活跃起来,与妖丹中的真灵精血产生了共鸣。 这颗妖丹中的真灵精血,竟然是朱厌真血! 陈渊心中大喜,如此一来,他就不用将妖丹制成血符,或是配成灵液灵液,可以直接炼化吸收,使体内的朱厌真血更加精纯浓郁。 运道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他在东华洲能碰到朱厌血脉精纯的白猿,来到九仙洲,还能买到蕴含朱厌真血的水猿妖丹。 难怪那头水猿有御火之能,这一丝稀薄的朱厌血脉,就让它可与妖兽王族相当,不逊于蛟龙王族的赤蛟。 可惜这不是真正的朱厌真火,否则赤蛟也只能甘拜下风。 能焚尽万物的火焰很多,但直接焚烧神魂的火焰,唯有朱厌真火。 陈渊面带笑意,放下水猿妖丹,盘膝闭目,打坐调息。 一日之后,他将状态调整至巅峰,激发朱厌真血,一头乌发变成雪白之色,无风自舞,双手浮现朱厌真火。 他拿起水猿妖丹,双手一上一下,放在胸前。 妖丹悬于其中,被朱厌真火包裹住,迅速融化,变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血珠,泛着淡红之色。 在朱厌真火之中,蓝色精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那一丝淡红色越来越浓郁。 终于,在陈渊体内真元消耗大半之后,蓝色灵液全部消失,只留下一滴黄豆大小的赤色血珠,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陈渊张口一吸,将赤色血珠吸入口中,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闭上双目,开始炼化这一丝朱厌真血。(本章完) 280.第280章 动身 一个月后,端坐在蒲团上的陈渊忽然睁开双眼,一头乌发变成雪白之色,无风自舞,双手浮现一层薄薄的白色火焰,仿佛戴上了一双火焰手套。 他举起双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终于完全炼化了那一丝朱厌真血,体内的朱厌真血变得精纯了不少。 这薄薄的火焰手套,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前陈渊只能任由朱厌真火燃烧,白白浪费真元。 现在他可以控制真火威能,更从容地御使真火攻敌。 激发朱厌真血的时间,也延长到了三百息。 激发真血就像烧一壶开水,真血为水,真元为柴,真血越精纯,真元越浑厚,持续时间就越长。 陈渊修为达到结丹中期后,激发真血的时间延长到了二百息,现在炼化了这一丝朱厌真血,时间又延长了一百息。 一息时间与陈渊前世的一秒相近,三百息就是将近半刻钟,足以坚持一场高强度的斗法了。 除此之外,陈渊的肉身也增强了不少,距离突破瓶颈更近,在不激发真血的情况下,一身巨力就达到了七十万斤。 激发真血之后,更是完全可以媲美七级妖兽,一身巨力超过百万斤,就是妖兽王族,也不过如此。 朱厌真火的威能也增加了不少,陈渊还没有试验过,但据他猜测,甚至可以威胁到元婴修士。 惟一可惜的是,朱厌真火还是无法离体施展,只能抓住对手法宝,顺着神识联系,或者直接击中对手,才能灼烧其神魂。 不过他已将冰幻提升为法宝,不用担心被对手法宝所伤。 而且对手不会防备朱厌真火,有心算无心之下,同阶修士撑不过几个回合。 就连大部分结丹后期修士,也无法与他匹敌。 可能只有少数实力极强的修士,以及血脉极为精纯的妖兽王族,才能与他一战。 这就是《真灵九转》的恐怖之处,陈渊完成第一转之后,实力就已堪比同阶的真灵后裔。 他满意一笑,一头白发恢复原状,裹住双手的朱厌真火也缓缓消散。 随后他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出现在手中,剑尖轻颤,发出清脆剑鸣之声。 一松手,飞云剑如游鱼般往来穿梭,转圜之际流畅自如,修炼室中剑光纵横。 若是其他修士看到这一幕,定会惊讶万分。 陈渊得到此剑不过一个月,温养时间如此之短,就能做到如臂使指,简直就是前所未闻。 法宝中的禁制非常复杂,修士得到一件新的法宝,至少也得温养几个月时间,神识与真元时时侵染,才能在法宝中留下自己的神识印记,用在斗法之中。 想要发挥全部威力,得在丹田中温养一年时间,才能完全掌控这件法宝。 但陈渊用朱厌真火完全焚尽法宝中残留的神识烙印,留下自己的神识印记。 再用精纯真元时时温养,大大缩短了温养法宝的时间。 朱厌真火不仅让陈渊实力远超同阶修士,甚至祭炼法宝的速度都远远超出他人想象。 最极端的情况下,他甚至可以只用几天时间,就能将一件法宝化为己用。 陈渊御使飞云剑飞遁往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又将其收入丹田之中,用真元时时温养。 决定法宝威力的除了材质之外,真元温养也非常重要。 一件普通的低阶法宝,经过数百载温养之后,威力也不会输于顶尖的低阶法宝。 但法宝的温养不能积累,一件温养已久的法宝改换主人之后,就得重新开始温养,威力会大打折扣。 陈渊收起飞云剑之后,拿出一个玉瓶,微微一倾,倒出一粒六级妖元丹,吞服入肚,闭目打坐。 他手中还有几粒妖元丹,现在距离进入万妖海还有一段时间,正好用来增进修为,到时激发朱厌真血的时间,也能延长一些 …… 时间匆匆,半年之后,正在闭目打坐的陈渊收到一张传音符,从入定中醒来。 六级妖元丹在三个月前就已用尽,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只能用上品灵石修炼,修为增长了少许,依旧是初入中期。 他起身走出修炼室,抬手一招,将传音符摄入手中。 神识探入其内,耳边响起了魏长宏的声音,说是吕归来访,邀请他明日一聚。 魏长宏说完之后,传音符便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陈渊眉头一皱,拿出一张新的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两句。 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穿过阵幕,飞了出去。这半年来,他在修炼之余,不时与魏长宏一聚,谈玄论道,交流修炼心得。 魏长宏是镇海宗长老,传承严谨,在宗门中时常听元婴修士讲道,偶有精妙之语,让陈渊获益匪浅。 但这次魏长宏相邀,是因为吕归来访。 现在距离动身前往万妖海,还有两个月时间,莫非是事情有变? 放出传音符之后,陈渊回到修炼室继续打坐,恢复昨晚因星光灌体而消耗一空的真元。 第二天上午,陈渊准时赴约,来到魏长宏居处。 吕归坐在魏长宏对面,在他身旁,是一名中年文士,一身青衫,头戴巾帻,相貌清瘦。 陈渊拱手道:“吕道友好久不见,这位是……” 吕归道:“这位是松石先生,修为深厚,距离结丹后期只有一步之遥,一身儒家功法精妙莫测,受吕某之邀,与我等一同去万妖海。” 中年文士拱手一礼,笑道:“吕兄谬赞了,在下困在后期瓶颈前,寸步难行,不过是一酸儒而已。” “倒是陈道友,在下久仰大名。” “玉清海中体修稀少,陈道友实力定然远超在下,此番万妖海之行,还需道友多多出力啊。” 陈渊还礼道:“松石道友说笑了,陈某数年前刚刚突破中期瓶颈,修为浅薄,不过是有一身蛮力,那金羽雕极擅飞遁,还要仰仗三位道友才是。” 魏长宏哈哈一笑:“两位道友还是不要互相吹捧了,我们连金鳞果所在都不知道,此行不过是出力厮杀而已,一切还得看吕兄安排。” 三人一起看向吕归,他说道:“今日我与松石先生来此,就是要与两位道友汇合,一起进入万妖海。” 陈渊面露讶色,当时吕归与他约定的是一年之期,现在只过去了十个月,就要动身进入万妖海,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魏长宏皱眉道:“现在就要入万妖海?” 吕归道:“计划有变,松石先生要入绝灵岛,需要时间准备,拖延不得,只能提前动身。” “只是提前两个月,应该不会对两位道友造成什么不便吧?” 魏长宏惊讶地看向松石先生:“道友手中有通天令?” 松石先生笑了笑:“在下早年间偶然所得。” 魏长宏目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恭喜松石道友了,只要进入绝灵岛,至少能得到一件宝物,运气好一些,甚至能得千年灵药。” 松石先生摆手道:“绝灵岛开启这么多年,真正贵重的宝物早已被人取走,只要能得一件法宝,我就心满意足了,可不敢与他人相争。” 魏长宏点了点头:“既然松石道友要入绝灵岛,那确实耽搁不得,魏某没有意见,陈道友,你意下如何?” 陈渊看着松石先生,笑道:“陈某也没有意见。” 吕归道:“既然两位道友没有意见,那就三日之后动身,如何” 陈渊与魏长宏应了下来,四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直至天色将晚,吕归与松石先生才告辞离开。 陈渊留在魏长宏居处,问道:“魏道友可知这松石先生的底细?” 魏长宏微微摇头:“此人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据吕兄所说,他与此人是多年好友,交情深厚,既然能得吕兄推崇,他实力应该不弱。” 陈渊微微颔首:“能得到通天令之人,肯定不容小觑,此番万妖海之行,把握又大了几分。” 魏长宏笑道:“那金羽雕实力再强,也不过是一只七级妖兽,我等四人联手,肯定不在话下。” 陈渊赞同地点了点头,与魏长宏又说了两句,起身告辞。 三日之后,陈渊四人离开血岛,在吕归指引下,往墨海深处飞去。 …… 在距离血岛百里之外的一座荒岛上,几名修士聚在一处。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容貌硬朗,身材魁梧,一头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在海风吹拂下飘扬舞动,狂放不羁。 在他身边,站着一名女修,一身素白衣衫,身姿窈窕,肌肤胜雪,眉淡如烟,一双剪水双瞳,顾盼生辉。 在两人身后,三名修士衣着各异,神情冷漠。 黑衣修士沉声道:“他们动身了?” “不错。”女修声音清脆动人。 黑衣修士缓缓升到空中:“我们也该动身了。” 其余四人纷纷驾起遁光,跟了上去。(本章完) 281.第281章 铁旗鱼 万妖海中,风高浪急,波涛汹涌。 一片海域中,陈渊身形暴退,避开一只从海中飞出,直奔他而来的铁旗鱼。 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浮现,口中喝道:“斩!” 飞云剑激射而出,化作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在铁旗鱼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陈渊又抬手一点,风云铃幻化而出,轻轻一颤,无形铃音荡开。 丈许长短的铁旗鱼落入海中,左右摇摆,背鳍乱晃,激起阵阵海浪。 他在风云铃影响下,神魂晕眩,辨认不清方向。 陈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飞云剑连斩而下,在铁旗鱼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但他很快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就在他压制住这头铁旗鱼的时候,又有一条铁旗鱼从旁边冲了过来,他不得不转而应付这一条铁旗鱼。 “这群铁旗鱼悍不畏死,不可恋战,我等一齐出手,逼退这条铁旗鱼首领,速速离去!”就在陈渊应对铁旗鱼攻击时,吕归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陈渊身周,吕归、魏长宏、松石先生三人也在应对铁旗鱼的围攻。 其中吕归对付的是一条七级铁旗鱼,而其余两人与陈渊一样,同时迎战两至三条六级铁旗鱼。 这些铁旗鱼妖兽没有别的天赋神通,但速度奇快无比,肉身强悍,性情凶猛,偏偏又成群结队,在万妖海中也算得上一霸,非常喜欢招惹其他妖兽。 陈渊四人运气不好,进入万妖海不久,就遇到了这群铁旗鱼,陷入围攻之中。 好在他们实力不俗,尚能从容应对,但一直拖延下去,早晚会露出破绽。 他们御使法宝要持续消耗真元,而铁旗鱼只需用肉身之力,妖力消耗极小,更擅长久战。 吕归话音落下,抬手一指天空,一片湛蓝云层迅速凝成,覆盖方圆千丈,落下无边细雨,正是他最擅长的神通千锋雨! 这些细雨全部由灵光凝成,细看之下,竟是一枚枚无比锋利的尖锥,避开陈渊三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打在铁旗鱼身上。 除了那条七级铁旗鱼之外,其余六级铁旗鱼在无穷无尽的细雨尖锥面前,不得不躲避退散,给了陈渊三人一丝空隙。 陈渊当即并指一点,飞云剑激射而出,斩向吕归身前的七级铁旗鱼。 魏长宏与松石先生也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围攻这条铁旗鱼首领。 吕归修为最深厚,攻势也最为猛烈,覆海戈一挥之下,数百道蓝色光刃斩出,将铁旗鱼的退路彻底封死。 一直悍不畏死的铁旗鱼首领面临四人围攻,眼珠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惧色。 它张口吐出漫天水箭,抵住蓝色光刃,随即身形一摆,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则是出现在数十丈之外。 这是它在与吕归交手时,第一次同时展现出两种天赋神通,一举破除了围攻的局面。 但下一刻,陈渊四人的法宝就再次攻了上来。 而铁旗鱼首领却一时力竭,情急之下猛地一摆尾鳍,避开威力最大的覆海戈,但却被陈渊的飞云剑与松石先生的法宝击中,背鳍被斩断,喷出大片血雾。 飞云剑胜在迅捷,对铁旗鱼首领造成的伤势不重,能断其背鳍,主要归功松石先生。 他御使的法宝是一杆宣笔,笔尖流淌着铁灰色的光芒,一笔一划之下,一道道墨迹飞出,落在铁旗鱼首领身上,就是一道深深伤痕。 陈渊看得清楚,这杆宣笔是一件中阶法宝,与吕归的覆海戈不相上下。 看到铁旗鱼首领受到重伤,另外几条六级铁旗鱼顶着千锋雨神通,往这边冲来。 “斩!”吕归大喝一声,并指一点,覆海戈涨大至三丈长短,重重劈下,似有分海之威,将一头六级铁旗鱼直接劈成两段! 其他铁旗鱼被震慑住,不敢靠近,陈渊三人趁机猛攻,铁旗鱼首领伤势更重。 “快走!”吕归收回覆海戈,转身飞遁而去。 陈渊三人不敢恋战,立刻收回法宝,紧随吕归而去。 铁旗鱼不敢再追击,纷纷围在铁旗鱼首领身边,护卫着它们的首领,往深海游去, 只留下被鲜血染红的海水,引来一众低阶妖兽与海族,疯狂吞食着铁旗鱼的血肉。 …… 陈渊四人一口气遁出数百里,在一座亩许大小的岛礁上停了下来。 吕归道:“看来这群铁旗鱼知难而退了,我们在此修整一番,待真元恢复后再赶路。” 陈渊三人都点头应下,分散在岛礁上,盘膝打坐。 陈渊只是催动飞云剑与风云铃迎敌,真元消耗不多,只是单纯吸纳天地灵气。 松石先生与他一样,默默打坐,并无任何特异之处。吕归则是拿出了一块水属性上品灵石,极为奢侈地吸纳灵石中的灵气。 魏长宏则是握着一枚玉佩,天地灵气齐齐往他身边涌来,吸纳灵气的速度竟然不亚于使用上品灵石的吕归。 陈渊真元最快恢复过来,散开神识,查探周围环境,防备妖兽偷袭。 无聊之下,他不免多看了被浓郁灵气包裹住的魏长宏一眼。 魏长宏手中玉佩呈淡绿色,被一层淡淡光芒包裹住,如呼吸一般闪烁不定,极有规律。 过了一会儿,松石先生也真元尽复。 他对陈渊一笑,然后拿出一卷泛黄的书籍,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时而微笑颔首,时而眉头紧锁,还不时用毛笔在上面批注两句,完全沉浸其中,不理外物。 陈渊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对松石先生的这番做派已经习以为常,这一路之上,此人只要一有闲暇,便会拿出书卷苦读。 据吕归所说,这位松石先生是一个书痴,而且儒家修士要诵读经典,养一口浩然正气,故而养成了这个习惯。 儒家法门在九仙洲上大行其道,但在玉清海中极为少见。 陈渊与魏长宏一开始看到松石先生这个做派,还颇为惊异,但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又过了一会儿,吕归与魏长宏也恢复完毕,睁开双眼。 吕归手中的上品灵石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魏长宏则是把淡绿色玉佩系在腰间,不时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芒,极有规律。 这枚玉佩是一件低阶法宝,有宁心定神,镇压邪祟之效,魏长宏时刻佩戴在身上。 吕归见众人都已恢复真元,沉声道:“我们这就起程吧,那座岛屿在万妖海深处,至少得赶两个月的路。” 陈渊与魏长宏都点了点头,松石先生似是读至酣处,用毛笔在书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才把书和毛笔收入芥子环中。 他这枝毛笔也是一件极品灵器,笔尖浓墨不散,不需蘸墨,就能奋笔疾书。 松石先生对看向自己的三人一拱手,歉然道:“在下略有所得,耽搁了时间,咱们这便动身吧。” 吕归笑道:“无妨,松石道友手不释卷,正合儒家功法精要,待养出一口纯正的浩然正气,突破后期瓶颈,指日可待。” 松石先生苦涩一笑:“承吕兄吉言,我在结丹中期蹉跎六十载,用尽各种办法,始终不得寸进,也只能把破境希望寄托在先圣经典之中了。” 魏长宏道:“松石道友何必忧虑,你手中有通天令,只要在绝灵岛中找到那几种破境灵物,定然能够突破后期瓶颈。” 松石先生摇了摇头:“进入绝灵岛的结丹修士中,大半都是去寻找那几种破境灵物的,在下一介散修,岂敢与那些人争锋。”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这松石先生倒是毫不贪心。 绝灵岛中有几种外界早已灭绝的上古灵物,对结丹修士破境有奇效。 每一次绝灵岛开启,都会有寿元将近的结丹修士,进入绝灵岛寻找这几种灵物。 松石先生在瓶颈前顿步六十载,却能不起贪婪之心,着实难得。 若不是陈渊提升修为受限于肉身强度,这几种灵物对他无用,肯定会想方设法争夺一番。 四人驾起遁光,继续赶路,特意在千丈高空飞遁,有意避开海中妖兽。 偶尔会碰到禽妖,但在四人联手之下,不难将其打退。 两个月后,四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万妖海深处。 这一日,吕归忽然放缓遁速,其余三人不明所以,跟着停了下来,看向吕归,目中闪过疑惑之色。 吕归目光在陈渊三人面上扫过,肃然道:“再有数百里,就到了那座生长着金鳞果树的岛屿。” “那只七级金羽雕警惕异常,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若是让它逃脱,唤来化形金羽雕,我们不仅无法得到金鳞果,还会丢掉性命。” 松石先生道:“一切全凭吕兄做主。” 陈渊道:“陈某只管出力,吕兄曾经与这只金羽雕交过手,应该已经有对策了吧?” 魏长宏却是皱眉道:“我等四人联手,那只金羽雕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直接隐匿气息潜入岛屿,将其杀了便是。” 松石先生摇头道:“魏道友此言差矣,金羽雕目力惊人,能轻易看到百里之外,我等还未靠近岛屿,就会被其发现。” 魏长宏笑道:“那就等晚上再动手,妖兽神识本就不及我等人族修士,挑一个无星无月之夜,那只金羽雕总不可能还能发现我们吧?”(本章完) 282.第282章 变故 吕归沉声道:“魏道友莫急,吕某离开此地数年,不知岛上有无变故发生,还是先潜入到岛屿附近,查探一番,再做计较,如何?” 松石先生笑道:“吕兄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 魏长宏也点头道:“魏某一心想着金鳞果,只想赶快灭杀那只金羽雕,竟然忘了要先行查探,就按吕兄说得办。” 陈渊见三人都有此意,自然不会唱反调:“一切全凭吕道友做主。” 四人达成一致之后,就在附近找了一座荒岛,降下遁光,静待夜色降临。 松石先生所言非虚,金羽雕目力极强,其族中血脉精纯者,甚至有勘破隐身匿迹之能。 按照吕归所说,这只金羽雕血脉不纯,但毕竟也是金羽雕,白日天光大亮,看到百里之外也不是难事,只能等到晚上,才能靠近岛屿查探。 四人在荒岛上盘膝打坐,恢复一路飞遁而来消耗的真元。 与先前一样,陈渊依旧是吸纳天地灵气。 吕归拿出一块水属性上品灵石,奢侈异常。 魏长宏手握淡绿色玉佩,极有规律地闪烁灵光,整个人被浓郁的天地灵气裹住。 惟有松石先生与先前不同,他足足拿出了两块木属性上品灵石,吸纳其中灵气,很快便真元尽复。 他拿出那卷没有读完的泛黄书籍,低声吟诵着一句句佶屈聱牙的古文,不时拿毛笔批注一番,极为入神。 随着时间推移,陈渊三人体内真元也尽数恢复。 此时天色将晚,太阳西沉,天边是层层叠叠的云朵,仿佛重峦叠嶂的山脉,连绵不绝,似乎凝固在空中一般,被夕阳染成金红之色。 波涛汹涌的万妖海,此时也披上了一层细密的金鳞,溅起的浪在夕阳照耀下,化作万点碎金。 但在结丹修士眼中,这壮丽的景色只是过眼云烟,毫不放在心上。 松石先生依旧诵读着儒家先圣留下的经典,这应该是从儒道昌盛的九仙洲流传过来的,其余三人都未听说过。 陈渊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熟悉之感,与他前世读过的儒家经典有些许相似之处。 但细听之下,其中所蕴含的道理却要高深许多。 儒家修士寿元长久,所历所见远胜陈渊前世的儒家先贤,对天地自然、人世凡间的感悟自然也要透彻许多。 陈渊还有暇听松石先生读书,吕归与魏长宏却是神色严肃,遥遥望着天边,等待着夜色降临,心神全部被金鳞果所牵动。 终于,太阳落了下去,一轮细细的月牙升起,月光黯淡,但一条星河横贯天空,洒下漫天星光,照亮了万妖海。 但没过多久,厚厚的云层就飘了过来,遮住了月牙与星河。 大海登时被泼上了浓墨,一片漆黑,仿佛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深渊,可以吞噬一切。 若是凡人在此,肯定会被吓得失魂丧胆。 但这却是四人等待已久的时刻,纷纷起身。 一直在读书的松石先生,在书卷上写下几行字后,收起泛着微光的古籍与毛笔,站了起来。 漆黑夜色中,只有魏长宏腰间系着的玉佩,不时闪过一道光芒,仿佛一盏微弱却顽强的灯火。 陈渊散开神识,对方圆三十里内的一切,全部了如指掌。 他现在的神识堪比结丹后期修士,又不断引星光灌体,一直在微小但持续地扩展着。 但有吕归在此,他很快就收回了神识,只笼罩身周百丈。 吕归与他的神识相差无几,他若是肆意散开神识,瞒不过吕归。 吕归抬头望天,身形缓缓升到空中,淡淡道:“今夜天色甚好,无星无月,三位道友务必跟在老夫身后,收敛神识,不可轻举妄动。” “魏道友,还请你将腰间玉佩收起,以免被那金羽雕察觉。” 魏长宏迟疑了一下,方才将玉佩收起,然后与陈渊、松石先生一同驾起遁光,跟随吕归,往远处飞去。 漆黑夜色下,白日汹涌狂放的万妖海风平浪静,连凶猛的妖兽都变得沉寂下来。 四人顺利遁出数百里,速度不快。 此时云层飘荡,一点黯淡月光流泻而出,借助这一丝微光,隐隐看到了数十里外的一座岛屿。 “停!”吕归低喝一声,身形一顿,潜入海水之中。 三人不敢怠慢,跟着潜入海中。 过了一会儿,厚厚的云层重新遮蔽住月亮与繁星,天地间漆黑如墨,吕归才遁出海面,往前方的小岛飞去,三人紧随其后。他们的遁速不快,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但毕竟是结丹修士,不多时,就飞出了三十余里,距离小岛只有不到五十里。 吕归忽然停下,转过头来,低声道:“妖族神识虽然不及修士,但那只金羽雕终究是七级妖兽,神识可覆盖身周二十里。” “三位道友还请留步,否则被那金羽雕察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渊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停在原地,仅仅将神识散开百丈。 吕归转身继续往前行去,遁速比先前更慢,更加小心。 三人在原地等了约莫一刻钟,吕归飞了回来,神情很是阴沉。 魏长宏低声问道:“吕兄,情况如何?” 陈渊与松石先生齐齐看向吕归,目中透出探询之意。 吕归阴着脸道:“老夫刚才查探之下,发现那座岛上竟然多出了一只七级的金羽雕!” 三人面色齐变,魏长宏瞪大了眼睛:“两只金羽雕!吕兄所言当真?” 吕归点了点头,魏长宏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我等四人联手之下,也不是两只金羽雕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陈渊看着吕归,神情严肃:“还请道友说得详细一些,那岛上为何多了一只金羽雕?” 魏长宏道:“也许是吕兄你看错了,不如让我去查探一下。” 松石先生眉头一皱:“魏道友稍安勿躁,岛上情形未明,我等切不可自乱阵脚。” 魏长宏愣了一下,长长舒出一口气,对松石先生拱手一礼:“多谢道友提醒,金鳞果近在咫尺,却惊闻变故,魏某心境已乱,差点失了分寸。” “还是道友心境沉稳,值此大变,依旧丝毫不乱,堪称当世大儒。” 松石先生含笑道:“魏道友谬赞了,在下只是多读了几卷先圣经典,在凡尘俗世中多走了几遭,见的事情多了一些,当不得大儒之称。” 陈渊见魏长宏冷静下来,开口道:“吕道友,那第二只金羽雕,你以往可曾见过?” 魏长宏与松石先生也看了过来,吕归摇头道:“数年之前,我尚未离开万妖海时,这座岛上只有一只金羽雕。” “也许是见金鳞果成熟在即,金羽雕一族才又遣一族人来此,守护金鳞果树。” 松石先生摇了摇头:“这可是万妖海深处,妖兽王族威势极重,竟然派两只七级金羽雕,守护一株金鳞果树,便是千年灵草,也没有这等待遇吧?” 吕归轻叹一声:“老夫低估了金羽雕一族对淬体灵药的看重,让三位道友白跑一趟,回去之后,老夫定会有所补偿。” 魏长宏不甘道:“不如我们再等上一段时间,也许那只金羽雕并不是久驻于此,很快就会离开呢?” 松石先生道:“魏道友说笑了,这万妖海中何其凶险,我等一路行来,屡次遇到妖兽阻截,至今还未出现损伤,已是运道极佳。” “若是在这万妖海深处逗留过久,不幸遇到一位化形大妖,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吕归点头道:“松石道友所言甚是,老夫在此地蹲守三年,是因为寿元无多,方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却不能拿三位道友的性命开玩笑,此地不可久留。” 魏长宏长叹一声:“也罢,看来这金鳞果注定是与我等无缘了。” 松石先生含笑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宝物难得,魏道友切不可因此乱了心境,还是要洒脱一些才是。” 魏长宏点了点头,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 气氛很是沉重,吕归抬头望了眼天空,云层缓缓飘荡,隐约露出弯月星河,说道:“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再商议进退之事。” 魏长宏与松石先生点了点头,陈渊却开口道:“三位道友稍待,容在下前去查探一番,再退去也不迟。” 三人俱是一愣,吕归皱眉道:“陈道友莫非信不过老夫?” “那两只金羽雕都是七级妖兽,道友去了,定会被其察觉” 松石先生也劝道:“吕兄是最想得到金鳞果之人,他肯定不会拿此事开玩笑,陈道友还是不要说笑了。” 陈渊正色道:“我等一路涉险来到此地,就是为了金鳞果,事关重大,不可不谨慎应对。” “陈某既然敢前去查探,自是有把握不被金羽雕发现,三位道友放心,在下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魏长宏与松石先生面面相觑。 吕归沉吟片刻,说道:“罢了,既然陈道友执意如此,那老夫也不能阻拦。” “但道友必须与老夫一同前往,不可擅自行事。” 陈渊点头道:“理当如此,吕道友请!”(本章完) 283.第283章 行险 深沉的夜色中,陈渊与吕归悄然飞遁到小岛三十里之内,缓缓散开神识。 这是一座方圆十几里的微型岛屿,陈渊的神识恰好能将其完全笼罩在内。 他一眼就看到了小岛中央的金鳞果树。此树约有合抱粗细,看上去与普通树木无异,满树绿叶,枝头挂着六个与梨子类似的金黄色果子,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 在金鳞果树百丈之外,是两头神骏异常的巨雕,身长两丈,铁爪弯喙,盘卧于地,羽翼收拢,双目微阖。 一身金羽在如墨的夜色中,流转着淡淡光芒,正在吸纳天地灵气,七级妖兽的威压显露无疑。 纯正的金羽雕王族,羽毛都是耀眼的黄金之色。 而这两只金羽雕的羽毛,一只呈暗金之色,一只为淡金之色,显然血脉有些驳杂,实力比纯正的金羽雕王族要逊色不少。 陈渊暗暗点头,又在岛上仔细查探了一番,再无其他发现,方才收回神识。 他转头对吕归点了点头,两人转身飞遁,很快便回到魏长宏与松石先生身边。 魏长宏问道:“陈道友,情况如何?” 陈渊轻叹一声:“吕道友所言不虚,那座岛上确实有两只七级金羽雕。” 魏长宏神情一僵,松石先生却没有多么失望,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既然陈道友验证了吕兄之言,那我等也该离开了。” “若是惊动了这两只金羽雕,就大事不妙了。” 四人不再逗遛,借助夜色掩护,远遁而去。 只在星光降下时,才会潜入海水中,避免被可能会巡查四周的金羽雕察觉。 终于,他们回到了之前等待的荒岛上,降下遁光。 无人说话,气氛极为沉凝。 魏长宏忽然抬手一抓,那枚淡绿色玉佩凭空出现在手中,轻轻摩挲,目光变得清明了许多。 吕归对三人拱手一礼,沉声道:“此事是老夫考虑不周,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回返。” “金羽雕一族既然能遣第二只七级金羽雕上岛,可能还会有其他动作,此地万万不可久留。” 松石先生附和道:“不错,金鳞果固然珍贵,但也不及我等性命万一,还是早早离去为妙。” 魏长宏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可惜了这金鳞果,适合我等结丹修士的淬体灵药,可是不多。” 吕归转头看向陈渊:“陈道友意下如何?” 另外两人也看了过来,回到荒岛上后,陈渊就一直沉默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渊目光从吕归三人身上扫过,在魏长宏手中的玉佩上顿了一下,笑道:“陈某适才在想,若是我等出手对付这两只金羽雕,会有多少胜算。” 三人愣了一下,松石先生失笑道:“陈道友说笑了,那金羽雕乃是妖兽王族,我等四人联手对付一只,还有些把握,但同时对付两只,绝无胜算。” 吕归皱眉道:“陈道友莫非还在打金鳞果的主意?” “且不说那金羽雕实力强横,其遁速更是惊人无比。” “就算我们拼死之下,勉强击败这两只金羽雕,其逃走之后,定会引来金羽雕一族的化形大妖。” “甚至可能会引得金羽雕一族颁发王族谕令,追杀我等。” “到时我四人就算得了金鳞果,在这万妖海中也是寸步难行,根本不可能逃回墨海。” 魏长宏也劝道:“陈道友,这金羽雕着实难缠,还是算了吧。” “那金鳞果还未成熟,药效差了一些,不值得如此行险。” 这话就有些自欺欺人了,金鳞果即便没有成熟,但也积聚了精纯庞大的妖力,精炼成丹药后,淬体之效极为不凡。 陈渊道:“三位道友考虑周全,句句切中要害,陈某极为赞同。” “但若是在下有把握击杀一只金羽雕,剩下一只交给三位道友对付,三位道友可能应对?” 场中顿时一静,三人齐齐看向陈渊。 松石先生摇头失笑:“陈道友不要说笑了,那可是七级的金羽雕,道友修为比之还要逊色一筹,若真对上,就是九死一生。” 魏长宏也劝道:“我等都知道道友是体修,实力非凡。” “但那可是妖兽王族,妖体强横无比,道友切勿将其当成寻常妖兽看待,还是就此退去吧。” 但吕归却是沉吟良久,出言问道:“陈道友,你有几分把握?” 魏长宏与松石先生看向吕归,目中透出惊讶之色。 他们没想到吕归竟然会支持陈渊的想法,那可是两只金羽雕,这种时候岂能玩笑? 但吕归对两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盯着陈渊,神情严肃,显然不是随便问问而已。 陈渊淡淡道:“多了不敢说,七成把握还是有的。” “七成?倒是可以放手一搏。”吕归微微颔首。“两位道友可是认真的?那是两只七级金羽雕,妖兽王族!”松石先生眉头紧皱,看了看陈渊,又看了看吕归,声音中透出不满之意。 吕归目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缓缓道:“松石道友放心,此前我与陈道友切磋过一次,对他的实力最为清楚。” “他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做到。” 陈渊笑道:“两位道友即便不信陈某,也该相信吕道友吧?” 魏长宏一咬牙:“也罢,既然陈道友这么说了,那魏某就舍命陪君子了!” 松石先生面露迟疑之色,在三人注视之下,长叹一声:“在下本就是为还吕道友的人情而来,既然三位道友都有此意,看来在下不答应也不行了。” 陈渊心中一松,正色道:“三位道友放心,陈某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更不会拿诸位的性命开玩笑。” 淬体灵药太过罕见,他对岛上的金鳞果是志在必得。 只要得到两枚金鳞果,他的肉身就有把握突破七级瓶颈。 到时再修炼起来,就是一片坦途,直到结婴之前,都不会遇到瓶颈。 那七级金羽雕在吕归三人眼中难以力敌,但对他来说,却并非不可抗衡。 但既然是他出力,两枚金鳞果的报酬,就显得有些低了。 陈渊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头,既然由在下单独对付一只金羽雕,那此妖的妖丹与材料,也要归在下所有,三位道友可有异议?” 吕归三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他们看中的是金鳞果,虽然七级金羽雕的妖丹与材料也价值不凡,但却不是必需之物,可以让给陈渊。 陈渊这番言辞也让三人增添了不少信心,还未动手,他就开始打金羽雕妖丹材料的主意,显然是极有把握。 …… 陈渊成功说服吕归三人,时间也来到了第二天清晨。 天色微微发亮,东方一轮朝阳从海中升起,染红了万里波涛。 四人又商议了一阵,白天显然不是动手的好时候,金羽雕能看到极远处,海中的妖兽也更加活跃,难以从海面之下潜入。 只有等晚上潜入到岛屿附近,再发动突袭,才能占得先机。 四人确定好细节之后,与昨日一样,在岛上盘膝打坐,轮流用神识监视周围环境,防备妖兽袭击,静待夜色降临。 此处不是修炼之所,陈渊、吕归与魏长宏都是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只有松石先生拿出那卷泛黄书籍,专心致志地诵读起来,不时用毛笔进行批注。 陈渊三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不让松石先生警戒,任由他诵读经书。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终于到了夜幕降临之时。 今夜天气极好,万里无云,星光如水,照亮了茫茫大海。 四人对此早有准备,并不奢望还能像昨天一样无星无月,立刻动身前往那座岛屿。 在万妖海深处多留一日,就多一丝风险,即便今夜不是最好的条件,但他们也不准备再枯等下去。 四人遁速不慢,很快便来到岛屿百里之内,潜入海面之下,身周裹着一层灵光,将海水隔绝在外,向着岛屿行去。 不多时,他们进入岛屿二十里处,遁速进一步放缓。 用了足足两刻钟时间,才来到岛屿附近,冲出海面,祭起法宝,直奔两只金羽雕而去! 吕归并指一点,覆海戈涨大至三丈长短,轻轻一挥,无数道蓝色光刃斩下,掀起了一阵光刃风暴。 松石先生则是口诵儒家先圣经典,一股乳白色的光芒裹住全身,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凛然正气。 宣笔法宝勾画连点,一道道泛着白光的奇异墨痕飞出,宛若天罗地网,锁住了两只金羽雕。 这正是儒家修士独有的浩然正气,可大幅提升法宝威能。 魏长宏则是祭出了一个水晶钵,手中掐诀,水晶钵中飞出一泓清水,化作一道浩浩长河,席卷而来。 陈渊祭出飞云剑,混在光刃之中,斩向两只金羽雕,极不起眼。 直到此时,那两只金羽雕才察觉有敌人来袭,勃然大怒,尖唳一声,从地上飞起。 他们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族修士会来到万妖海深处,敢于袭击妖兽王族! 但长久的松懈,让它们的反应慢了一步,没有及时避开四人攻势,只来得及用双翅护住己身。 而除了陈渊之外,其他三人都选择了群攻之法,正是为了克制金羽雕的极速。 两只金羽雕被四人的攻击淹没,所居山谷夷为平地,金羽乱飞,狼狈不堪。(本章完) 284.第284章 暴打 光刃墨痕再多,也终有消散的一刻。 两只金羽雕终于获得一丝喘息之机,双翅一振,暴退数十丈,脱离四人围攻。 “人族宵小,竟敢挑衅我金羽雕一族,找死!”其中一只暗金色羽毛的金羽雕大喝一声,声音浑厚。 另一只淡金色羽毛的金羽雕死死盯着吕归,长啸一声:“是你!六年前我不慎让你逃得一命,竟然还敢来抢夺金鳞果,我一定要把你生吞活剥!” 五级以上的妖兽王族,一般都已炼化喉中横骨,可以口吐人言,这两只金羽雕也不例外。 它们面临四人围攻,掉了数十片金羽,原本威武雄骏的身躯变得杂乱了许多,留下数十道深深的伤口,流出泛着金色的鲜血。染红了大半边身躯。 即便是妖兽王族,在四名结丹修士的偷袭之下,还是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但陈渊四人的先手也就到此为止了,妖兽王族血脉中暴烈凶悍的本能,让两只金羽雕毫无退缩之意。 仅仅稍作喘息,便双翅一振,迎着众人的法宝,冲了上来。 妖族寿命悠长,这两只金羽雕已经活了近千年,与人族修士不知交手过多少次,经验丰富。 在遭到突袭之后,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它们看得分明,这四名人族修士中,只有一人是结丹后期,其他三人都是结丹中期。 虽然仗着偷袭占得一时先机,但只要两妖联手,这四人肯定不是它们的对手。 而且这两只金羽雕只是性情勇悍,却并不狂妄鲁莽。 面对四人围攻,它们极有默契地攻向陈渊,他也是四人中气机最弱之人。 它们想先从最弱之人下手,利用速度优势,逐个击破,以最省力的方法,灭杀四人。 两只金羽雕遁速极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就冲到了陈渊面前。 陈渊身形暴退,吕归三人则按照先前的商议,齐齐御使法宝,攻向那只暗金色羽毛的金羽雕。 它不得不停下来,双翅一扇,身前凝出数千支金光羽箭,激射而出,以攻代守,只余淡金色羽毛的金羽雕,继续冲向陈渊。 这只金羽雕盯着陈渊,目光暴戾异常。 它名为金凌,苦修数百年,终于成为七级妖兽。 但怎奈它血脉不纯,冲击化形失败,消耗了不少灵物,被族中发配到这座岛屿上,看守金鳞果树,已历百年。 得不到族中支持,它已无化形希望,又要看守金鳞果树,形同囚禁,性情越发暴躁。 这些人族修士敢打金鳞果树的主意,让它格外忿怒,只有吃了这些胆大包天的人族修士,才能稍解心头之恨,尤其是那个白发老者。 金凌迫切想要撕碎吕归,根本没把初入结丹中期的陈渊放在眼中。 它双翅一振,瞬间横跨数十丈,来到陈渊头顶,一只如刀般的乌爪当头抓下。 陈渊神情凝重,目中隐隐带着惧意,继续往后退去。 他并指一点,飞云剑斩在金凌的乌爪上,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倒飞而出。 而金凌只是身形一顿,铁爪上留下了一道白印,就继续冲向陈渊。 它日夜用妖力温养这双乌爪,数百年下来,这双铁爪坚硬异常,堪比中阶法宝。 区区低阶飞剑,甚至无法留下一道伤痕。 “无胆鼠辈,受死!”金凌尖唳一声,几乎要震破陈渊耳膜,一只铁爪再度抓下。 就在这时,陈渊身形忽然停住,一头黑发骤然变成雪白之色,无风自舞,飞扬飘动。 双手浮现一层薄薄的火焰手套,右手一抬,牢牢抓住了金凌的乌爪! 金凌这一爪使出了全力,但陈渊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沉,就停在了空中。 他仰起头,冷冷地看着金凌,脸上的惧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嘲讽之意。 一股让金凌神魂颤栗的强大威压一闪而逝,它悚然一惊,从暴戾中清醒过来。 “你是体修,人族修士果然都是卑鄙无耻!” 此人竟能稳稳接住它全力一击,一身巨力不下于它,绝不是什么弱者,刚才只是在扮猪吃虎,诱敌深入。 金羽雕的优势在于利用速度游斗,而不是与对手比拼力气,它必须脱离此人控制。 金凌用力往后一扯,想要挣脱开来,但陈渊的手却仿佛定在空中一般,纹丝不动。 “现在想跑,晚了!” 陈渊冷笑一声,右手的朱厌真火一闪之下,向金凌的神魂狂涌而去! 金凌正要挥出左爪,神魂突然剧痛起来,仿佛遭受烈火焚烧。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鸣,贴在身上的淡金色羽毛突然竖立起来,金光大作,在黑夜中极为刺目,仿佛一个耀眼的太阳。这是金羽雕一族的天赋神通,生死关头可射出一身金羽,威力极大,对手稍有不慎,就是非死即伤。 但陈渊反应极快,就在金凌浑身羽毛竖立的一刹那,他右手便往下狠狠一抡,然后抬起双臂,挡在身前,抽身暴退。 这一击他用出了全力,金凌重重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激起漫天烟尘。 在金凌下落之时,它身上的金羽才激射而出,大部分都落在了空处,只有少数金羽射在了陈渊身上,留下了十几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不愧是金羽雕的搏命神通,即使陈渊激发朱厌真血,肉身强度大增,依旧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若是他反应再慢上一点,近距离被金羽射中,说不定还真让金凌扭转了局势。 但金凌这一击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它一身金羽看似柔软,实则坚硬如铁。 没有了金羽阻挡,它重重砸在地面上,内腑震荡,加上神魂遭焚的剧痛,只能勉强站起来,甚至无法振翅飞遁。 陈渊避开金凌的搏命一击后,再度欺身而上,落到金羽身前,一拳击出,把刚刚起身的金羽再度砸翻在地!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厮杀。 刚才还是金凌追击陈渊,兔起鹘落之间,就变成了陈渊暴打金凌。 堂堂的妖兽王族,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另一只暗金色羽毛的金羽雕目光呆滞,只是凭借本能躲闪吕归三人的法宝,忽然大叫道:“我知道了!” “你不是人修,是化形大妖!” “你竟然勾结人族修士,谋害妖兽王族,你就不怕事情败露,我金羽雕一族的化形大妖,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吗!” 金羽雕心中已经被恐惧填满,刚才陈渊头发变白的一瞬间,竟然散发出一股强大威压,让它产生出臣服之念。 它绝不会认错,那是源自于血脉的威压。 它以往只在族中的化形大妖身上体验过这种感觉,它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从神魂深处涌出的颤栗与恐惧。 此人,不,此妖绝不是人族修士,他是化形大妖,而且是血脉极为强横的化形大妖! 也只有化形大妖,才能让金凌失去抵抗之心,被抓住的一瞬间,就用出搏命的天赋神通。 金羽雕心中惧意大生,由于朱厌真火直接灼烧神魂,极为隐蔽,它根本不知道金凌是神魂受创,才射出浑身金羽。 吕归三人比暗金色金羽雕要好一些,他们知道陈渊是体修,且扬言要独自对付一只金羽雕,实力定然不弱。 但他们以为的对付,是陈渊拼尽全力,也只能与金羽雕不相上下。 待三人合力击杀另一只金羽雕后,再施加援手。 谁也没想到,陈渊竟然能将金羽雕按在地上暴打,把妖兽王族打得如秃毛鸡一般,血肉横飞,凄惨无比。 三人看着大展神威的陈渊,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连妖兽王族都被陈渊牢牢压制,他们联起手来,又能在陈渊手下撑过几个回合? …… 面对暗金色金羽雕的“指控”,陈渊毫不理会,接连挥出数拳,与金凌缠斗在一起。 论真实实力,金凌其实与陈渊不相上下,若是利用速度优势游斗,陈渊拿它毫无办法。 但它偏偏敢追击陈渊,被陈渊抓住之后,朱厌真火灼烧神魂,胜负已经注定。 不过金凌毕竟是妖兽王族,妖体强悍,即便挨了陈渊几拳,但并没有伤到根本,一直在顽强抵抗。 而且为了不暴露朱厌真火的威力,他双手的白色火焰已经褪去,纯靠肉身之力与金凌肉搏。 想要击杀金凌,还要费一番功夫,无暇应对暗金色金羽雕。 暗金色金羽雕在初时的惊恐之后,看到陈渊虽然大占上风,但并没有如它想象中的化形大妖那般,三两下灭杀金凌。 它这才意识到自己猜错了,此人并不是化形大妖,应该是人族中的体修。 它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为自己的惊恐感到羞耻,心中的惧意登时变成了一阵巨大的怒火。 它可是妖兽王族,竟然被一个人族修士吓到了! 金羽雕长啸一声,双翅一振,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冲向陈渊。 它不能坐视金凌被陈渊活生生打死,最重要的是,若是金凌被杀,它仅凭一己之力,没有把握对付这四个人族修士。 但吕归三人自然不会允许它插手陈渊与金凌之战,使出浑身解数,把它拦了下来。 吕归施展出千锋雨神通后,又抬手掐诀,一道数十丈高的水龙卷席卷而来,冷笑道:“孽畜,你的对手是我们!”(本章完) 285.第285章 不速之客 金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它竟然会眼睁睁地看着同族,死在一个人族修士手中。 人族虽然在面对妖族时占据上风,但妖兽王族却是与普通妖兽截然不同的存在。 只有人族最顶尖的修士,才能在妖兽王族面前不落下风。 但这种修士,往往要依靠强横的法宝与神通。 仅凭肉身之力,就能暴打妖兽王族的体修,金磊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它与金凌一样,都是血脉不纯,无望化形,才被族中派遣,来看守这株金鳞果树。 这是一个清闲且枯燥的差事,金磊只想熬到时限,离开此地,重新寻找化形的机会。 但现在看来,它的希望要破灭了。 那三个将它拦下的人族修士实力不强,单独对上任何一个,它都有取胜的把握。 即便三人联手,也只是占据上风,一时无法将它击败。 只是它也无法逃走,这三名人族修士各自占据一角,将它围困在中间,每当它想要远遁而走,就会被拦下来。 金磊是妖兽王族,实力非凡,但也无法三两下击败其中一人,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它犯了和金凌一样的错误,太过自大,主动冲入了三人的包围圈。 就在金磊与三个人族修士缠斗时,那个凶残的体修将金凌活生生打死后,又朝它冲了过来。 金磊亡魂大冒,就要施展搏命手段,拼死一击。 但就在它陷入绝望时,却看到那名体修忽然身形一折,直奔岛屿中央的金鳞果树而去。 金磊愣了一下,一阵狂喜从心底涌出,莫非这些人族修士出现了内哄? 吕归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陈渊的举动,但却反应各异。 吕归神情沉凝,只是看了陈渊一眼,依旧对金磊狂攻不止。 魏长宏则是高声道:“陈道友,先将这只金羽雕解决了,再摘金鳞果也不迟!” 松石先生大喝道:“陈道友且住!你想独吞金鳞果不成?” 陈渊听到松石先生的质问,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他脸色有些难看,目光沉凝,飞速来到金鳞果树旁边。 并指一点,飞云剑斩出,将六枚金鳞果全部摘下,放入六个提前准备好的木盒,收入芥子环中。 松石先生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沉:“你果然是早有准备,吕兄,魏道友,绝不能让他独吞金鳞果!” 陈渊转过身来,望着远处,解释道:“松石道友误会了,在下不是要独吞金鳞果,而是不想让我等千辛万苦得到的灵药,落入黄雀之手!” “黄雀?”松石先生一愣,“道友此言何意?” 魏长宏与陈渊相交最深,对他最为信任,闻听此言,急忙散开神识。 “不好,有其他修士往这边来了!”他大喊一声,转头望向小岛东南方,收回攻向金磊的法宝,护住己身。 吕归与松石先生也反应过来,立刻散开神识。 他们与金磊缠斗多时,还不能让它逃走,极为吃力,注意力全部放在金磊身上,根本无暇散开神识,查探周围环境。 此时一看之下,发现有五名修士正从海面之下往小岛而来,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就欺近到十里之内。 两人均是面色一变,但却不像魏长宏那般收回法宝,反而出手更加强硬,拦住金磊去路。 金磊也看到了那五名人族修士,在魏长宏收回法宝后,它压力为之一轻,本想趁乱逃走,但没想到两人在这种时候,依旧不忘与它斗法。 它大声道:“金鳞果已经被你们摘走了,那五个人也明显是冲你们来的,你们何必与我纠缠?” “放我走,我保证不找你们的麻烦!” 吕归冷冷道:“你不能走!把你放走了,让你去找金羽雕一族的化形大妖,我等焉有命在!” 他并指一点,覆海戈又斩出数百道光刃,飞向金磊。 松石先生道:“不错,那五人终究是人族修士,这可是万妖海,岂能让你这金羽雕离去!” 他抬手掐诀,全身被乳白色光芒裹住,正气凛然,抬手扔出一片竹简,一篇诗词从竹简上飞出,幻化成密密麻麻的人族将士,将金磊牢牢围住。 这些人族将士弯弓搭箭,下一刻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灵光羽箭射向金磊,箭头上泛着淡淡白光,有破除万法之能。 在这紧要关头,他反而用出了底牌,丝毫不加保留。 金磊心中气急,双翅一振,无数金光羽箭飞出,将蕴含一丝浩然正气的无边箭雨挡下,但金光羽箭也全部消散,失去了脱身的机会。 五道身影从冲出海面,来到众人身前,停了下来。 吕归与松石先生终于停手,但金磊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来者也是人族修士,而岛上只有它一个妖族,在局势未明前,它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让双方联手。 小岛上陷入了诡异的平静,陈渊悬空立在金鳞果树上方,看着这五个不速之客,神情凝重。 若不是他性格谨慎,在与金凌缠斗时,依旧不忘散开神识,查探四周,恐怕等这五人潜入到小岛附近,才能发现。 当看到有人往小岛而来时,他当机立断,先把金鳞果摘下,再静观其变。 这五名修士趁他们与金羽雕缠斗时突然来袭,肯定是为了金鳞果而来。 另外三人中,必有一人是内应,否则这五名修士潜入小岛的时机,不可能拿捏得如此之准。 陈渊扫了魏长宏与松石先生一眼,目中闪过一抹寒光。 吕归本就是此事的发起者,他完全没必要再另外纠集一批人手,只有这两人有动机这么做。 当然,这五名修士也有可能是机缘巧合,偶然来到此处。 但这种可能性太小,而且陈渊也不相信,会有五名人族修士,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万妖海深处,还恰巧在深夜来到有两只金羽雕看守的岛屿。 而下一刻,这五人的表现就证实了陈渊的猜想。 “交出金鳞果,饶你不死。”为首之人看着陈渊,说了一句。 此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容貌硬朗,一头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结丹中期的气息显露无疑。 他在说话时,非常认真地看着陈渊,给人一种极为诚恳的感觉,似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但在这诚恳的外表下,却潜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下一刻就会冲上来,把陈渊撕成碎片。 他身边站着一名女修,一身素白衣衫,身姿窈窕,修为只有结丹初期。她的目光越过围着陈渊盘旋环绕的飞云剑,落在陈渊身上,朱唇微抿,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在两人身后,是三名结丹中期修士,唯两人马首是瞻。 陈渊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是如何知道这岛上有金鳞果的?” 与此同时,他向吕归三人传音道:“小心内应!” 在传音的同时他也在仔细观察三人的反应。 吕归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紧紧盯着黑衣修士。 而魏长宏与松石先生面色微变,目光戒备地看向对方。 陈渊心中一动,魏长宏与松石先生的表现很正常,他们可能是刚刚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内应在伪装。 但吕归不为所动,似乎对此早有所料,但他又不可能是内应…… 等等! 陈渊忽然想起一件事,再看向吕归时,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黑衣修士淡淡道:“王霖。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 此言一出,吕归依旧是面不改色。 魏长宏与松石先生却是面露惊容,看向黑衣修士的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惧意。 王霖在墨海凶名远播,结丹初期时就能生撕六级妖兽,甚至活生生打死一名结丹中期的正气盟长老。 现在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莫不是已经能力敌结丹后期修士? 陈渊道:“原来是王道友,久仰大名。” “听闻王道友行事磊落,竟然会行黄雀之事,就不怕为人所不齿吗?” 魏长宏与松石先生精神一振,王霖名声太大,他们竟然一时忘记了陈渊的存在。 这可是力斩七级金羽雕的猛人,王霖不过与他修为相当,难道还能比他更强? 面对陈渊的质问,王霖坦率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我是魔修,金鳞果我要定了,但我不会要你们的命。” 吕归冷笑一声:“原来大名鼎鼎的王霖,竟是一个不知廉耻之人。” 王霖还未说话,白衣女子轻笑道:“吕道友此言差矣,宝物唯能者居之,道友行事不密,怪得谁来?” 陈渊看向白衣女子:“这位仙子与王道友并肩而行,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白衣女子美眸一闪,竟然对陈渊行了一礼:“妾身天机门敬舒涵,见过陈道友。” 陈渊神情一肃,还礼道:“原来是敬仙子,未曾想天机门这等大派,竟然也对金鳞果感兴趣。” 看来今天是难以善了了,天机门乃是玉清海魔道第一大宗,仅比镇海宗稍逊一筹,还要强于正气盟。 敬舒涵轻笑一声:“陈道友不也是正气盟客卿长老吗?” “有机会得到淬体灵药,本门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妾身无意与道友为敌,只要道友交出金鳞果,便可安然离去。” 陈渊不置可否,吕归双目一眯:“敬仙子知晓老夫姓名,对陈道友也了如指掌,看来我们四人之中,果然有你们的内应。” 他转过头来,看向松石先生,冷冷道:“松石道友,我说得可对?” 松石先生皱眉道:“吕兄为何怀疑在下?” 吕归冷笑一声:“我与陈道友相识是一个偶然,魏道友是镇海宗长老,不是你,还能是谁?” 松石先生沉默下来,敬舒涵道:“松石道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遮掩的。” 松石先生终于点了点头:“不错,是在下向敬仙子透露了我们的行踪。吕兄,对不住了。” 他对吕归一拱手,退到敬舒涵身边。 吕归冷哼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场中的金磊忽然双翅一振,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刻,它的真身已经出现在数十丈外,眼看着就要逃出众人围困。 松石先生这一退,对金磊的围困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它当机立断,从缺口往外逃去。 天机门、镇海宗、正气盟,玉清海人族三大宗门齐至,金磊即便身为妖兽王族,也是心中大震,斗志全无,只想远远逃开,请来族中化形大妖,灭掉这群人修。 但它刚刚有所行动,就引来一声怒斥。 “孽畜,找死!”吕归并指一点,覆海戈重重劈下,一道十丈长短的光刃落下,封住金磊去路。 他一直留意着金磊的举动,是在场修士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第二个对金磊出手的是王霖。 他身形涨大至两丈高低,遍体银灿灿的鳞片,额头生出一支寸许长短的黑色独角,浑身弥漫着漆黑魔气,仿佛魔神降世。 他往前一步迈出,似缓实快,眨眼间来到金磊身前。 金磊长啸一声,浑身金光大放,暗金色的羽毛朝四面八方爆射开来。 在这等搏命神通下,覆海戈凝成的光刃不堪一击,破碎成万千碎片。 但王霖却毫不在意,无数道金羽射在他身上,发出嗤嗤之声,射穿了银灿灿的鳞片,留下无数道恐怖的伤口。 但这些伤口中不见一滴鲜血,漆黑魔气往伤口中狂涌而去。 片刻之后,这些伤口全都消失不见,银色鳞片恢复如初。 金磊瞳孔一缩,急忙抽身躲避,但其他人的攻击全都到了。 松石先生御使宣笔,魏长宏放出浩荡长河,敬舒涵身后的三名结丹中期修士,也祭出了各自的法宝神通。 众人都很清楚,绝不能让金磊离开,否则无人能离开万妖海。 只有两个人没有出手。 敬舒涵嘴角浅笑,似是毫不担心金磊能够逃走。 陈渊则是冷眼旁观,他巴不得金磊逃走,引来金羽雕一族,把水彻底搅浑。 但在众人围攻之下,金磊尚未撑过几个回合,就死了。 王霖接下它的搏命神通,击出数拳,金磊倒飞而出,被众人法宝神通击中,当场毙命。 王霖维持着魔神形态,转头看向陈渊,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中煞气四溢:“碍事的已经死了,交出金鳞果,我可饶你一命!”(本章完) 286.第286章 激斗 在击杀金磊时,众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攻击对方。 在场的结丹修士都不是愚蠢之辈,不会给金磊任何混水摸鱼的机会。 但现在,岛上唯一的妖族死去了,双方之间再无任何缓冲。 王霖直接冲向陈渊,浑身魔气沸腾,庞大的身躯极为迅捷,甚至不比金磊慢上多少。 “听说你也是体修,那就让王某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 松石先生高声道:“王道友千万小心,他轻松灭杀了一只金羽雕,实力不容小觑!” 陈渊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无风自舞,迎了上去。 他在击杀金凌后,为了节省真元,就不再激发朱厌真血,现在要与王霖对上,他自然不会再留力。 陈渊看得分明,刚才那只暗金色金羽雕在众人围攻下没有坚持太长时间,但王霖的表现依旧是最为突出的那一个。 他不惧暗金色金羽雕的搏命神通,恢复能力惊人,一身巨力只是稍逊于金羽雕,让其根本无法逃离。 换成别人拦路,那只暗金色金羽雕也许还能再挣扎一番。 而王霖变身之后,能与修为比自己高上一层的妖兽王族抗衡,足见其实力不凡。 但即便是在这种局面下,他还是没有底牌尽出,双手没有覆盖朱厌真火,只是凭借肉身之力,迎战王霖。 两人相对而行,很快便冲到了对方身前,狠狠挥出一拳! 陈渊的身形与常人一般无二,在身高两丈的王霖面前,显得异常渺小。 他的拳头更是只有王霖的十分之一大小,在狰狞的银色魔尊面前,就像是蚍蜉撼树。 轰! 两人的拳头重重对撞在一起,一道巨大的环形气浪荡开。 小岛上的树木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拂过,往外倒了下去。 无数枝杈草叶飞起,在狂风中飘荡,好似下了一场绿色的雨。 陈渊寸步不退,而宛若魔尊降世的王霖,却是倒飞出去数十丈,方才止住身形。 场中顿时一静,众人睁大了眼睛,齐齐看向陈渊,面露震惊之色。 魏长宏心中大喜,即便他亲眼看着陈渊打死了一只金羽雕,知道他实力非凡,但王霖凶名远播,刚才又轻松拦截下暗金色金羽雕,所化魔尊更是凶恶异常,让他着实为陈渊捏了一把汗。 此时见陈渊占据上风,当即大喜过望。 松石先生的脸色极为难看,如果连王霖都不是陈渊对手,如何才能夺下金鳞果? 一直风轻云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敬舒涵,也是面色微变,看向陈渊的眼神认真了许多。 她身后那三名结丹中期修士,更是神情凝重,身前的法宝灵光闪烁,随时准备出手。 吕归深深看了陈渊一眼,微微颔首,似是对他的表现极为满意。 王霖稳住身形后,放声大笑:“痛快!我还从来没见过比我更强的体修,你是第一个,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无可奉告。”陈渊冷冷道。 王霖也不以为意,沉声道:“那就让我和你好好地打上一场!” 他忽然仰天狂吼一声,缭绕在身周的漆黑魔气如黑蛇狂舞,身形缩小至一丈高下。 身上银灿灿的鳞片更加耀眼,泛起一丝淡淡的金光,头上的独角伸长了一倍 他的脸上爬满了神秘的黑色纹,邪异诡秘,在场修士看上去,竟然隐隐有不适之感。 他们可是结丹修士,若是换成凡人,只需看上一眼,就会横死当场。 但下一刻,这些神秘的黑色纹就消失不见,王霖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周身的魔气凝成一套黑色铠甲,护住全身。 铠甲表面呈现出与他脸上类似的黑色纹,只是简洁了许多,那种邪异诡秘之感也大大减轻。 陈渊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王霖的变化说起来漫长,实则只用了一息时间,根本来不及打断。 王霖握了握拳,低头看向陈渊:“自从我炼成这门神通,今天还是第一次全力施展,但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其他几人都愣住了,王霖第二次变身之后,魔威弥漫,甚至有一丝元婴修士的气势,竟然还不是陈渊的对手? 王霖又道:“在你头发变成雪白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种气息,那种气息只出现了一瞬间,但却足以让我神魂颤栗。” “我与三大妖兽王族都交过手,但在它们身上,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我知道,你肯定有我无法应对的底牌,施展出来吧,让我好好见识一下。” 陈渊盯着王霖,心中很是诧异,此人莫非疯了不成? 王霖的感知倒是敏锐,能察觉到一闪即逝的朱厌气息。 但金鳞果还在他手中,此人不想着如何夺回金鳞果,反而想与他大战一场,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除非……他有着必定能夺下金鳞果的把握。陈渊心中警惕起来,嘴上却是说道:“那就要看看你能否逼出我的底牌了。” 王霖点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敬舒涵:“请师妹不要插手我与这位道友的斗法,等到我败了,师妹再出手也不迟!” 说罢,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颗黑色流星,带起呼啸破空之声,冲向陈渊。 陈渊挥拳迎击,两人狠狠撞在一起,但这一次,王霖也是寸步不退。 轰轰轰! 两人都是悍勇之辈,毫不退缩,你来我往,拳影漫天,一时间竟然拼了个旗鼓相当。 陈渊身形更小,也就更加灵敏,数次挥拳打在王霖身上。 但王霖身上的黑色铠甲与银色鳞片极为坚硬,陈渊全力之下,也只能堪堪打破这两层防护,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随后就有源源不断的魔气,从王霖体内涌出,修复黑色铠甲与银色鳞片。 而且王霖二次变身之后,力气大增,只是比陈渊稍逊一筹。 陈渊不得不全力抵挡,不能让王霖的拳脚打在他身上,否则没有冰幻抵挡,定会受到重伤。 两人身形如电,每一拳都蕴含近百万斤巨力,碰撞之时,仿若天雷轰鸣,雷音滚滚。 陈渊没有用出朱厌真火,王霖既然觉得结丹初期的敬舒涵能对付他,那此女肯定留有后手。 这一战不知还会有何变故,他不能轻易用出底牌。 在不用出朱厌真火的情况下,激发真血的时间可以大大延长,他可以一直与王霖缠斗下去。 王霖二次变身后,力气大增,银色鳞片与黑色铠甲的两层防护,堪比最顶尖的中阶法宝。 寻常的结丹后期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是碰上金凌、金磊这般血脉不纯的妖兽王族,也有把握战而胜之。 但在陈渊面前,他只能做到不落下风。 王霖是魔尊降世,陈渊是真灵附体。 这一尊邪异诡秘的魔尊,显然不如朱厌真灵。 …… 王霖与陈渊缠斗之时,敬舒涵几人,也对吕归和魏长宏出手了。 加上松石先生,天机门一方共有五人,吕归和魏长宏立刻便落入了下风。 魏长宏对上一名结丹中期修士,面露绝望之色。 镇海宗作为玉清海正道第一宗门,与魔道第一大宗天机门,本就是纷争不断。 他就亲手杀过一个天机门结丹修士,现在落到天机门修士手里,绝无幸理。 那王霖竟然也是天机门修士,陈渊一时半会显然拿不下他。 他和吕归以二敌五,怎么看都没有半分胜算。 不过魏长宏还只是心中绝望,对上一名同阶修士,他并没有落于下风。 但吕归面对敬舒涵、松石先生与另外两名结丹中期修士的围攻,很快便左支右绌,难以为继。 他修为最高,但也无法抗衡四名结丹修士联手。 而且其中三人还是天机门修士,实力不弱,松石先生对他又极为了解,屡屡出言提醒,让他的法宝神通难以建功。 敬舒涵劝道:“吕道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注定不可能保住金鳞果,何必做无谓的争斗?” “只要道友肯转投本门,劝说陈道友交出金鳞果,妾身不仅不会为难道友,还会送给道友结婴的机缘。”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道友若是错过,可就再也遇不到了。” “我吕家先祖为镇海宗长老,立族六百余年,得镇海宗关照,方能传承至今,想要老夫背叛镇海宗,绝无可能!”吕归手掐法诀,三道数十丈高的水龙卷凝聚而出,环绕身周,抵挡着四人的攻势。 敬舒涵摇了摇头;“既然吕道友执迷不悟,那妾身就只能送道友上路了。” 她御使的法宝是一个黄色小鼎,纤手一点,从鼎中飞出几道凝而不散的轻烟,飘向吕归。 松石先生三人也纷纷加紧攻势,直接打破了两道水龙卷,吕归落败,只在顷刻之间。 但他毫无惧色,转头看了缠斗中的陈渊和王霖一眼,冷笑一声:“还要多谢几位,让吕某能不虚此行。”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请云天老祖与你们分说吧!” 敬舒涵面色一变:“不要留手,快杀了他!” “呵呵,已经晚了!”吕归手中法诀一变,一股磅礴气机轰然散开!(本章完) 287.第287章 降灵之术 正在围攻吕归的四人,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倒飞而出,神通破碎,法宝震颤。 激斗不休的陈渊与王霖立刻分开,魏长宏与天机门结丹中期修士也随之收手。 方圆数十里内的海面骤然一静,天空中仿佛有一只巨掌压下,平息了所有波涛巨浪。 在这股磅礴的威压面前,无人敢于造次。 吕归放下双手,瞳孔赫然变成了青色,整个人气质大变,从容淡然。 他抬袖一拂,凝固如镜的大海重新活了过来,掀起滔天大浪,似乎在诉说着被镇压的不甘与忿怒。 吕归环视一周,目光在陈渊和王霖身上停了好一阵,最后落在敬舒涵身上:“好生热闹,你身上有纪老鬼的气息,他是你什么人?” 他的声音与之前截然不同,变得温和低沉。 敬舒涵法宝神通被破,受到反噬,面色苍白,本就嫣红的朱唇更加鲜艳,那是染了血的颜色。 她听到吕归之言,双唇紧抿,盈盈一礼:“晚辈敬舒涵,在纪师门下修道,拜见云天前辈。” 吕归微微颔首:“果然是纪老鬼的弟子。” 在吕归气质大变后,魏长宏就一直盯着他,此时心中再无犹豫,连忙对吕归深施一礼:“弟子魏长宏,拜见太上长老!” 松石先生闻听此言,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传说中的神通在心中浮现,脱口而出:“降灵之术?” 吕归看了他一眼,似是颇感意外:“你竟然识得降灵之术,儒家修士果然见闻广博。” 松石先生面色惊惶,额头上冷汗直流,悄悄往后退去。 云天老祖,镇海宗太上长老,元婴中期修士,威震玉清海! 而这降灵之术,则是一种极为奇特的神通,只有结丹以上的修士才能施展。 修士炼成这种神通后,元婴修士分出一缕神魂,附着在修士身上。 修士施展法决之后,元婴修士便可借体降临。 吕归原本就有结丹巅峰的修为,施展降灵之术后,云天老祖的实力直逼元婴初期,远胜在场所有修士。 三名天机门结丹中期修士看着这位声名赫赫的元婴大能,再不复之前的冷漠,脸上满是畏惧之色。 王霖却是目光淡然,似乎根本没有被其名头所慑,丝毫不担心死在他手中。 陈渊的神情凝重,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一股寒意从他心底升起,逃走的念头不断生出,又被他不断按下。 这是神魂中的本能在疯狂提醒他,必须马上逃离此地,但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云天老祖降临之后,一股强横的威压便一直压在他身上。 陈渊相信,只要他稍有异动,云天老祖立刻就会对他出手。 陈渊不知道自己如何招惹到了这位元婴大能,只能停在原地,心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猜测,但很快又被否决。 当看到吕归在天机门众人来袭时,一点也不慌乱,他就知道,吕归必然留有底牌。 但他不知道的是,吕归的底牌竟然如此强大。 他既然拥有如此手段,完全可以独自抢夺金鳞果,为何又邀请他人联手? 忽然,陈渊回想起吕归邀请他联手时的情景,又看了看松石先生,一个想法从心底升起,神情慢慢平静下来。他知道,云天老祖绝对不会杀他。 …… 云天老祖对众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看向敬舒涵,温言道:“小友还是将纪老鬼请出来吧,你身上既然有他的气息,想必他也在你身上种下了降灵之术。” 敬舒涵道:“云天前辈慧眼,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请师尊降临。” 她抬手掐诀,身上同样散发出一股磅礴气机,但比云天老祖的威压要逊色不少。 云天老祖微微皱眉,抬袖一拂,将这股威压抚平。 “呵呵,云天道友,别来无恙啊……” 施展出降灵之术后,敬舒涵一双美眸中燃起两簇幽幽鬼火,盯着云天老祖,声音苍老沙哑,仿佛一个垂暮的老者在低声自语。 但听到这个阴森的声音后,三名天机门修士都松了一口气,深施一礼,齐声道:“拜见太上长老!” 松石先生更是如蒙大赦,悄悄退到纪老鬼身后。 王霖对纪老鬼微微一拱手:“弟子见过师父。” 云天老祖看了王霖一眼:“纪老鬼,你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这等良才美质,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纪老鬼轻笑一声,声音沙哑道:“呵呵,云天道友说笑了,那白发小辈气息古怪,应该是炼化了一种极为强横的妖兽血脉,比老夫的这个劣徒可要强上不少。” “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云天道友自身实力已是足够,为何要培养这么一个徒弟,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云天老祖淡淡道:“多一种手段,也就多一分把握。” 纪老鬼目中的幽幽鬼火更盛几分:“看来云天道友这一次是志在必得啊,莫非镇海宗要倾巢而出?”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纪老鬼盯着云天老祖,目中两簇鬼火闪烁,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既然云天道友不想说,那老夫就告辞了,两年之后,再见分晓。” “想走可以,你这个徒弟留下。”云天老祖抬手一指王霖。 纪老鬼冷冷道:“不可能,老夫耗尽心血,方才把他培养到这种地步,可不是为了给你做嫁衣的!” 云天老祖微笑道:“纪老鬼,你好像还没有看清形势。” “你附身之人,修为只有结丹初期,而吕归却是结丹巅峰,你不是我的对手。” 纪老鬼丝毫不为所动:“老夫确实不是道友的对手,但你我交手之时,这白发小辈也难逃一死。” “道友把他培养到这种地步,眼看就要开结果,如果舍得一番心血付之东流,那老夫就奉陪到底。” “你敢威胁本座?”云天老祖语气平淡,但目中却是杀机隐现。 纪老鬼呵呵一笑:“老夫修为比云天道友要低上一层,怎敢威胁道友。” “但两败俱伤之事,想来道友也不愿看到。” “不如各退一步,就此罢手,道友意下如何?”(本章完) 288.第288章 算计 看到纪老鬼希望能与云天老祖各退一步,松石先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当听到云天老祖亲口承认这是降灵之术时,他陷入了绝望之中。 吕归施展降灵之术后,就变成了云天老祖的元婴化身,轻而易举就能屠灭天机门一众结丹修士。 他这种叛徒,更不可能有好下场。 但敬舒涵紧接着施展降灵之术,让松石先生欣喜若狂,劫后余生之后,甚至有一种虚脱之感。 纪老鬼身为天机门的太上长老,虽然修为比云天老祖低了一层,但也是闻名玉清海的魔道大能,气势上并未落于下风。 只是两人随后的一番交谈,又让松石先生的心慢慢悬了起来。 王霖和陈渊,竟然是两位元婴修士有意培养的。 这可是两个结丹中期的体修,一路修炼到如此地步,不知要服用多少淬体灵药,消耗多少修炼资源。 就是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松石先生暗暗心惊,悄悄打量了这两人几眼。 他要是有元婴大能扶持,何苦背信弃义,给天机门做内应? 不过得元婴修士看重,既是好事,也是劫难,那“开结果”一词,就明显不怀好意。 他可不觉得这两位元婴老祖会是善人,既然耗费如此大代价培养体修,必有所求。 不过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想保住一命。 但纪老鬼话音落下后,云天老祖的一句话,却让松石先生如坠冰窟。 “各退一步?也罢,只要道友交出松石,便可与门下弟子自行离开。”云天老祖道。 松石先生面色大变,急声道:“老祖,晚辈二十年前就成为天机门暗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够了!”纪老鬼打断了他的话,又看向云天老祖,眉头紧皱,“道友何必为难一个小辈?” 云天老祖道:“我不喜欢叛徒,尤其是镇海宗的叛徒,另外,我需要他手中的通天令。” “通天令?”纪老鬼脸色一沉,“镇海宗岂会缺少此物,道友这是在消遣老夫吗?” 通天令对结丹修士来说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但元婴修士只要一些时间精力,就能弄到手,对镇海宗来说,更是不算什么。 云天老祖笑道:“通天令对镇海宗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但绝灵岛还有不到两年时间,就要开启,本宗所有通天令都已分配完毕。” “而我正好需要一枚新的通天令,又不想费力搜寻,道友应该不会让我为难吧?” 纪老鬼沉默片刻,转身看向松石先生,冷冷道:“把通天令交出来。” 松石先生闻言,心中极为不舍,但却不敢拒绝,从芥子环中取出通天令。 这枚通天令本就是天机门给他的,是他作为内应,助天机门谋夺金鳞果的报酬,纪老鬼现在要收回,他也只能默默忍受。 纪老鬼抬袖一拂,通天令飞向云天老祖,口中说道:“这金鳞果一事,是我天机门理亏,这枚通天令就当做赔罪了。” 云天老祖抬手接住通天令,随手一掷,通天令飞向陈渊。 陈渊一愣,抬手接住通天令,不解地看向云天老祖。 纪老鬼也愣了一下,然后仔细打量了一番陈渊,皱眉道:“你不是镇海宗修士?” 陈渊拱手一礼:“晚辈陈渊,只是一个散修。” 纪老鬼目中的两簇鬼火骤然一亮:“你的体修功法从何而来,是如何修炼到这个地步的?” “纪道友慎言,此人我要了,道友还想当着我的面抢人不成?”云天老祖淡淡道。 他话音落下,一股强大的威压缓缓散开,众人头顶仿佛多出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把他们砸得粉身碎骨。 纪老鬼首当其冲,所承受的威压最大,也最为吃力,但他面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呵呵,道友误会了,老夫只是关心一下后辈修士而已。” “恭喜道友得此助力,到时定能满载而归。” 此刻他深恨自己,为何只是派遣了一个结丹初期的弟子来此。 若是早知道会遇到一个比王霖还强的体修,他肯定会亲自来此,就是灭掉云天老祖的元婴化身,也在所不惜!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这就不劳道友操心了,把松石交给我,道友便可离去。”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从陈渊身上移开,又回到了松石先生身上。 松石先生心中大急,对纪老鬼深深拜下,出言哀求:“求老祖救晚辈一命!” 纪老鬼语气转冷:“道友真的要与老夫撕破脸皮?” 他把通天令交给云天老祖后,金鳞果一事便已了结,云天老祖却还咄咄逼人,就是不给他脸面了。 云天老祖淡淡道:“我说过,我最不喜叛徒,此人必须要死,你若想动手,我奉陪到底。” 纪老鬼气极反笑:“看来道友是吃定老夫了?” 他右手一抬,一团紫黑色的鬼火在掌心中燃起,一甩之下,鬼火飞向陈渊,快若闪电。 陈渊抽身暴退,但紫黑色鬼火却如附骨之疽一般,追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陈渊脸色很是难看,紫色鬼火速度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困在中间。 他没有坐以待毙,双手燃起朱厌真火,准备殊死一搏。 但让陈渊意外的是,紫黑色鬼火只是将他围住,却并未缠上来。 他举起一半的手停在空中,纪老鬼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白色火焰,转过头去,对云天老祖说道:“道友就不怕我杀了这个小辈?”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抬手一抓,天地间的水行灵气迅速凝聚起来,化作丝丝缕缕的蓝色灵光,凝成一枚拳头大小的水珠。 他抬袖一拂,水珠似缓实急,眨眼间飞到王霖身边,崩散开来,化作无数轻烟,缠绕在王霖身上。 自从云天老祖降临,王霖就在旁一言不发。 此时被云天老祖制住,他也没有任何举动,甚至没有一丝躲闪之意。 神情淡漠,任凭轻烟将自己围住,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纪老鬼面色一变,云天老祖笑道:“此子本就是一介散修,即便死在道友手中,我只是少了一项手段而已。” “但这王霖若是死了,道友恐怕就要血本无归了吧?” 纪老鬼面上阴晴不定,忽然抬手一抓,陈渊身周的紫黑色鬼火飞回他的掌心。 再一甩之下,鬼火射向松石先生,猛地一涨! “啊!”松石先生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紫黑色鬼火完全吞没,化成灰烬。 纪老鬼终于认清了形势,他无法承受王霖身死的损失,而云天老祖却是有恃无恐。 他预想中的两败俱伤并不存在,自然不敢与云天老祖撕破脸皮。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并指一点,王霖身周的薄雾缓缓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王霖还是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不是他。 陈渊却不像他这么淡然,暗暗松了一口气,裹住双手的朱厌真火徐徐消散。 纪老鬼抬手一招,收回紫黑色鬼火,看了魏长宏与天机门三名修士一眼,冷冷道:“此事不准外传。” 天机门修士当即应下,魏长宏看了云天老祖一眼,看到云天老祖微微点头,才跟着应了下来。 云天老祖笑道:“道友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两败俱伤之事,谁都不愿看到,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众人愣了一下,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纪老鬼冷哼一声:“好一个海阔天空,道友一开始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 “若是老夫没有猜错,你早就识破松石与本门有来往,故意让人透露金鳞果的消息,引得老夫派出王霖抢夺。” “到时吕归再施展降灵之术,将本门修士一网打尽。” 云天老祖点了点头:“不错。” “可惜冒出了一个体修,还是一个实力超群的体修。”纪老鬼看向陈渊,“说来老夫还要感谢你这小辈,虽然老夫不知,云天道友为何要让你参与此事,但若不是你这小辈,云天道友就不会投鼠忌器,必然会大开杀戒。” 云天老祖笑道:“道友说错了,是你投鼠忌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 纪老鬼冷哼一声,拱手道:“这次是老夫棋差一着,松石已死,老夫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去,却被云天老祖叫住:“道友且留步。” 纪老鬼身形一顿,皱眉道:“怎么,云天道友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嘴唇无声蠕动,向纪老鬼暗中传音。 纪老鬼面色微微变化,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一言为定,但一枚金鳞果太少,老夫要两枚。” “陈小友,还请你将两枚金鳞果交给纪道友。”云天老祖看向陈渊,语气非常温和地说道。 陈渊立刻从芥子环中拿出两枚金鳞果,纪老鬼抬手一抓,将两枚金鳞果摄入手中,收了起来。 他对云天老祖一拱手:“老夫告辞,后会有期。” 他转身往小岛外飞去,三名天机门修士紧随其后。 王霖散去神通,恢复原状,对陈渊一抱拳:“此战未能尽兴,日后若有机会,我再与你战上一场。”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陈渊回应,便转身跟了上去。 一行人遁出数百里后,纪老鬼忽然停了下来,抬手一抓,两枚金鳞果凭空浮现,缓缓飞向王霖。 “这两枚金鳞果交给你了,回返宗门之后,记得炼成丹药,增强肉身。”纪老鬼淡淡道。 “弟子谨遵师命。”王霖接过金鳞果,恭敬应下。 纪老鬼看向那三名天机门修士,冷冷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违者入万魂谷,受千日炼魂之刑!”三人身躯一颤,当即应下:“是!” 纪老鬼抬手掐诀,目中两簇鬼火飞出,合成一团。 敬舒涵眨了眨眼,重新恢复神智,恭敬一礼:“徒儿拜见师尊。” 她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清脆动人。 “你们尽快离开万妖海,回到宗门之后,好好查一下,门中还有谁知道王霖是老夫弟子,一个也不能遗漏!”鬼火中传来纪老鬼苍老的声音。 纪老鬼秘密收王霖为徒,传他体修功法,知情者寥寥无几。 为了混淆视听,他甚至故意放出消息,让人误以为王霖是魁星老祖的弟子。 但云天老祖竟然知晓此事,设局算计王霖,差点就要成功,说明天机门中定然有镇海宗的内应,而且地位不低。 敬舒涵道:“弟子遵命。” …… 天机门一行人离开后,岛上只剩云天老祖、陈渊、魏长宏三人。 云天老祖看向陈渊,温言道:“陈小友,你应该能看出来,本座有事借重于你。” 陈渊深吸一口气,云天老祖与纪老鬼一番交谈,屡次提及他和王霖,他早就看出,自己对云天老祖有用,或者说,是体修对云天老祖有用。 甚至在云天老祖的降临之初,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后来纪老鬼与云天老祖一番交谈,进一步验证了他的想法。 吕归邀请他联手时,没有让他立下外魔誓言。 陈渊当时被吕归说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现在看来,这是他有意为之。 他没有让陈渊立下外魔誓言,自然也没有让魏长宏、松石先生立下外魔誓言。 如此一来,才能让松石先生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引来王霖。 但王霖并不是云天老祖真正的目的,陈渊才是。 他沉声道:“云天前辈送给晚辈一枚通天令,应该是需要晚辈在绝灵岛中出力。” 云天老祖笑道:“不错,我喜欢与聪明人合作,不枉我费了一番功夫,送给小友四枚金鳞果。” 陈渊心中一凛:“莫非我等进入万妖海之前,前辈就已经想到了今日之事?” “八九不离十,只要纪老鬼不亲身到此,他就会落入彀中,陈小友也能得到四枚金鳞果。”云天老祖道。 陈渊目中露出一丝惧意:“前辈真是算无遗策,想必晚辈在四方阁租用洞府后,前辈就对晚辈的行踪了如指掌。” 云天老祖微笑道:“陈小友不必试探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小友就是曾经大闹吕家,盗走丹绝老人传承的神秘体修。” “吕归与你相遇,只是一个偶然。” “我原本只想算计一下纪老鬼,但吕归将小友之事告知于我,我才改变了想法。” 陈渊不解道:“前辈既然需要晚辈在绝灵岛中出力,为何不将我留在血岛上,静等两年后绝灵岛开启。” “如果纪老……纪前辈真身到此,前辈岂不是谋画成空? 云天老祖道:“很简单,因为我要亲眼看看,小友是否符合我的要求,所以你必须和王霖打上一场。” 一股寒意从陈渊心底升起,他听懂了云天老祖的话外之意。 他能胜过王霖,或者战成平手,自然就能获得四枚金鳞果与通天令。 但若是不敌王霖,云天老祖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中,也就不会让天机门一行人离开。 他会成为云天老祖算计纪老鬼的牺牲品,与王霖一起死在这座荒岛上。 现在他有了让云天老祖利用的资格,而他却没有拒绝的资格。 “以前辈之能,绝灵岛上应该没有能威胁到前辈的地方,晚辈能为前辈做什么?”陈渊问道 云天老祖道:“此事不急,待到绝灵岛开启,小友就知道了。” “在此之前,小友需将金鳞果交给我,我手中还有两种淬体灵药,会一并炼成丹药,交给小友,供小友强化肉身。” 陈渊心念急转,面上却是不显分毫,答应下来:“是。” 他心念一动,四枚金鳞果凭空浮现,飞向云天老祖。 魏长宏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神色有些复杂。 他才是四人之中唯一的镇海宗修士,但却全程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云天老祖的谋划,一心谋夺的金鳞果也成了水中泡影。 云天老祖似是看出魏长宏心中所想,笑道:“你做得不错,回宗之后,另有奖赏。” 魏长宏心中大喜,将所有不满抛之脑后:“谢太上长老赏赐!” 云天老祖在镇海宗中一向以处事公允,赏罚分明著称,威望极高,他既然发话了,那就绝不会让魏长宏吃亏。 云天老祖将金鳞果收入吕归的芥子环中,口中说道:“接下来两年时间,陈小友就不要离开血岛了,以免出现意外。” “至于淬体丹药,我会遣人送到小友手中。” “是。”陈渊应下。 云天老祖抬手一抓,天地间的水行灵气凝聚起来,化作一泓清水。 他右手双指一并,清水凝成一线,自行飞起,缠绕在他的指尖,虚空画符,笔走龙蛇,片刻之后,一道蓝色符箓凝聚成型。 这道符箓完全由水行灵气凝成,但四周泛着淡淡的白色。 云天老祖并指一点,蓝色符箓飞向陈渊。 陈渊面色微变:“前辈这是何意?” 云天老祖道:“小友勿忧,距离绝灵岛开启还有两年时间,在此之前,我不想看到小友出现意外。” “这道灵符能让小友施展一次降灵之术,让我借小友身躯降临。” “元婴以下修士,都不会是小友对手。” “甚至连元婴初期修士,也能抵挡片刻。” “还请小友放开丹田,勿要抵抗。” 陈渊深吸一口气,主动放开丹田,蓝色灵符缓缓融入其中,悬在金丹上方,岿然不动。 他内视己身,神识与真元轮番在蓝色灵符上扫过,但没有任何察觉任何异状。 但他知道,这张蓝色灵符绝没有那么简单,这就是一张催命符,如果他不按照云天老祖的吩咐去做,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云天老祖看到灵符进入陈渊体内,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小友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若是行差踏错,恐怕会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但只要小友在绝灵岛中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不会亏待小友。” 陈渊神色稍缓,拱手一礼:“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云天老祖点了点头,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青色的瞳孔已经恢复原状,脸上一片茫然。 魏长宏试探出声:“吕兄?” 吕归摇了摇头,眼神恢复清明,拱手道:“魏道友,陈道友,老祖分神已经离去。” 魏长宏长舒了一口气,云天老祖威势太重,虽然言语中非常温和,也让人压力极大。 陈渊也是心下一松,一头白发变回黑色,身形一晃,来到吕归和魏长宏身前。 他拱手一礼,说道:“两位道友,据我所知,妖兽王族都会在族中留下本命元灯。” “这两只金羽雕一死,随时都有可能引来金羽雕一族的查探,此地不宜久留。” 吕归点头道:“陈道友所言甚是,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他和魏长宏驾起遁光,往小岛外飞去。 陈渊却是先落下遁光,将金磊的尸体收入芥子环中,方才跟了上去。 两人看到此幕,都没有言语。 陈渊得云天老祖看中,地位非比寻常,一只七级金羽雕的尸身,还不值得他们争抢。 三人速度极快,一直遁出数千里,真元消耗大半,方才停了下来,在一处荒岛上恢复真元,重新上路。 这一次,三人就从容了许多,甚至有暇聊天。 魏长宏好奇道:“吕兄,你是如何发现松石与天机门有来往的?” 吕归轻叹一声:“此事是贵宗一位长老告诉我的,我之前并不知情。” “若是他悬崖勒马,我还能在老祖面前为他美言几句,谁知他不知悔改,终是酿成大错。” 魏长宏皱眉道:“只是不知他是用何种方式,将我等行踪告知天机门修士的。” “就算他身上可没有带着可以确定方位的宝物,但放在芥子环中又没有效果,我们四人又从未分开……” “先圣经典。”陈渊淡淡道,“松石每一次诵读儒家先圣经典时,都会拿毛笔在旁批注,这是他联络天机门修士的唯一机会。” 吕归面露讶色,看了陈渊一眼:“不错,松石正是用这种方式与天机门修士联络。” “陈道友真是洞若观火,若非得镇海宗长老事先提醒,我也无法看出端倪。” 魏长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他每有闲暇,必定会诵读儒家先圣经典!” 陈渊笑了笑:“陈某并没有看出他是在联络天机门修士,但那是他唯一的机会。” “若是他暗中使其他手段,根本不可能瞒过我们三人。”(本章完) 289.第289章 隐患 魏长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松石先生修为与他们相当,若是暗中使用手段,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反而是光明正大的诵读儒家先圣经典,不会让人产生防备。 魏长宏稍稍放缓遁速,看向吕归,笑道:“魏某还有一事不明,那荒岛上突然多出了一只金羽雕,若非陈道友一力坚持,我等差点就要放弃,为天机门做了嫁衣,太上长老的谋画也要成空。” “难道吕兄早已料到,陈道友会主动提出对付一只金羽雕?” 吕归淡淡道:“魏道友多虑了,那座岛屿上,本就有两只金羽雕。” 魏长宏愣了一下,陈渊也是一怔,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吕归道:“此事也是云天前辈的安排,若是老夫一开始就说出事实,势必要再召集几位道友,难以成行,只能将先行隐瞒下来。” “如果在发现两只金羽雕后,几位道友执意退走,老夫并不会阻拦。” “但在那座小岛附近,老夫留下了一道云天前辈赐下的灵符,只要天机门修士动手,我立刻就能察觉。” “到时先让天机门修士与金羽雕斗上一场,我等做一回黄雀,反而更加轻松。” 魏长宏赞道:“太上长老真是算无遗策,那纪老鬼也是积年的元婴修士了,但在太上长老面前,却如蠢笨小儿一般。” 吕归笑了笑,对两人拱手道:“老夫并非有意欺瞒两位道友,这一切都是云天前辈的安排,我不敢违背分毫。”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魏长宏自然不敢有所怨言,又称颂了云天老祖几句。 陈渊虽然落入了云天老祖的算计,但也不会与吕归计较,口中繁衍了两句,此事便算揭过。 三人一直飞遁,昼夜不息,两个月后,终于回到了血岛。 这一路上,他们碰到了几只妖兽拦路,但三人联手之下,都是轻松脱身。 吕归要去一趟镇海宗山门所在的镇海岛,将金鳞果交给云天老祖,在血岛只停留了一天,便立刻动身。 魏长宏与吕归一起离开,云天老祖让他回返宗门,另有赏赐,他不敢有半点怠慢。 陈渊没有与两人同行,云天老祖明言让他待在血岛,他不敢违背。 但这一次,他不必再租用洞府了。 魏长宏利用职权之便,给他安排了一座最好的洞府,且免除了两年租金。 这座洞府内灵气浓郁,堪比小型灵脉,比他之前的那座偏僻洞府要好上许多。 陈渊盘坐在修炼室中,思绪起伏,迟迟无法入定。 此番万妖海之行极为凶险,他竟然卷入了两个元婴修士之间的争斗,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纪老鬼手中。 即便只是两个元婴修士的临时化身,也不是结丹修士能够力敌的存在。 被紫黑色鬼火困住时,陈渊真切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 云天老祖比纪老鬼还要可怕,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以金鳞果为饵设局,引来王霖与纪老鬼,翻云覆雨,夺来一枚通天令,与纪老鬼达成了某种约定,陈渊也不得不投靠于他, 陈渊此刻极为后怕,幸好云天老祖并无杀心,只是有事需要他相助,否则他肯定无法活着回到血岛。 绝灵岛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需要用到体修,竟让纪老鬼不惜代价培养出王霖,又让云天老祖对他以礼相待?陈渊获得了庆幽真人的识忆,对绝灵岛也算是颇为了解。 但庆幽真人当年进入绝灵岛时,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而且没敢太过深入,拿到了一件中阶法宝,就离开了绝灵岛。 过去几千年,绝灵岛开启了数十次,也没有流露出与体修有关的传闻。 看来这是只有元婴修士,甚至是纪老鬼、云天老祖才知道的隐秘。 而这种与元婴修士扯上关系的隐秘,往往意味着极大的凶险,特别是对于结丹修士来说。 这种凶险已经开始体现出来,陈渊神情凝重,内视己身,丹田之中,金丹上方,那张轻飘飘蓝色灵符岿然不动,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 陈渊心念一动,一缕真元侵入其中,蓝色灵符没有任何反应,那一缕真元重新落入真元大海。 陈渊又小心翼翼地注入神识,蓝色灵符还是毫无反应。 他收回神识,又用出几种化解异种灵气的法门,但都没有起到作用。 这几种法门都是陈渊从庆幽真人识忆中得来的,竟然也没有效果,他再无其他办法,眉头紧皱,有一种手足无措之感。 看来只有降灵之术,才能引动这张灵符了。 在返回血岛的途中,吕归把降灵之术传给了陈渊。 陈渊其实早就通晓此术,庆幽真人身为问天宗真传弟子,早已习得降灵之术,身上常年存有一缕元婴修士的分神。 紧要关头可施展降灵之术,请元婴修士化身降临,扭转危局。 但他现在是一个散修,只能装出对此一窍不通的样子,听吕归细细讲解,又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掌握此术。 降灵之术修炼难度极低,关键在于元婴修士的分神,若不是需要赶路,几天时间就能掌握。 现在几种化解异种灵气的法门都宣告无用,陈渊又不敢施展降灵之术引动灵符,只能放任不管了。 他从不认为云天老祖会心存善意,这张蓝色灵符中,肯定有他无法探查出来的手段。 如果他敢违背云天老祖的意愿,就会爆发出来。 但他没有手段化解蓝色灵符,只能任凭其留在丹田之中。 陈渊轻叹一声,收回神识,神情颇为烦躁。 丹田中有一张元婴修士种下的灵符,一旦爆发,生死难料,任谁都会坐立难安。 许久之后,陈渊才苦笑一声,终于平静下来。 既然无法反抗,就只能忍受了。 云天老祖还需要他出力,在进入绝灵岛前,不用担心此事。 金鳞果也到手了,云天老祖还会再给他两株淬体灵药,肉身定能突破七级瓶颈,实力又会增强不少,再激发朱厌真血时,也能变得轻松许多…… 等等! 陈渊忽然眼神一亮,他有朱厌真血,可以御使朱厌真火!(本章完) 290.第290章 谢前辈赏赐 按照云天老祖所言,他可以借助蓝色灵符施展降灵之术。 而降灵之术需要元婴修士的一缕神魂,才能施展出来。 是以这张蓝色灵符中,肯定包含云天老祖的一缕神魂。 朱厌真火有焚烧神魂之效,用来对付这张蓝色灵符,也许能起到作用。 陈渊立刻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浮现一层薄薄的白色火焰。 但当他抬起右手,即将贴住丹田穴时,却忽然停了下来,朱厌真火与丹田穴仅有一寸之遥。 陈渊脸上浮现一丝犹豫之色,他担心朱厌真火即便有效,但却无法完全抹除蓝色灵符,被云天老祖察觉此事,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但这种犹豫只持续了片刻,陈渊就一咬牙,右手贴在了丹田穴上。 下一刻,朱厌真火进入陈渊丹田之中,附着在蓝色灵符之上。 刚才在陈渊诸般手段之下,依旧岿然不动的蓝色灵符,此刻在朱厌真火的灼烧之中,却轻轻颤动起来,表面光芒大放,极力抵御着朱厌真火的灼烧。 双方形成僵持之势,陈渊心念一动,金丹下方的真元大海掀起滔天巨浪,一条瀑布逆流而上,冲向朱厌真火。 仿佛是干柴投入烈火之中,朱厌真火猛地一涨,火势更加凶猛。 灵符表面的蓝光也更加浓郁,甚至将朱厌真火侵染成了淡蓝色。 “咦……”就在这时,一道低低的声音传开。 蓝色灵光之中,一道虚幻至极的人影缓缓浮现,双目微阖,眼皮颤动,似乎下一刻就要睁开。 陈渊心中一震,立刻收回朱厌真火。 蓝色灵符失去了朱厌真火的威胁,光芒黯淡下来。 云天老祖的虚影也消失不见,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陈渊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 这道虚影就是云天老祖留在蓝色灵符中的一缕神魂,差点就被惊动了。 若是等虚影睁开双眼,云天老祖就会察觉陈渊对灵符动了手脚,留下的手段立刻就会发动。 陈渊有把握毁去一张灵符,但却没把握对付一缕元婴修士的神魂。 陈渊眉头紧皱,放下右手,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双手的朱厌真火敛去不见。 他猜对了,朱厌真火果然对蓝色灵符有效。 但云天老祖的手段太过高明,朱厌真火无法立刻毁去灵符。 他记得很清楚,云天老祖在凝聚蓝色灵符时,聚拢了大量天地灵气,全部凝缩在这张符箓中。 一旦云天老祖留下的那一缕神魂惊醒,就能将这些灵气化为己用。 陈渊可不想在自己的丹田之中,与云天老祖的神魂大战一场。 看来只能暂且将这张蓝色灵符,留在丹田之中了。 陈渊心中很是无奈,但也有一丝庆幸。 他还有朱厌真火可以威胁到蓝色灵符,若云天老祖真要对他下手,仍能殊死一搏,不至于坐以待毙。 不过他暂时还不用担心这一点,云天老祖还需要他在绝灵岛中出力。 就算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也要在两年之后。 至于云天老祖说不会亏待他,陈渊从未当真。 他在元婴修士面前,与蝼蚁无异。 云天老祖展现出来的善意,只是因为需要一个体修。 云天老祖让吕归瞒住陈渊,引他到万妖海中,与王霖大战一场,只为看他是否符合自己的要求,根本没有把他的性命放在眼中。 而且云天老祖和纪老鬼都需要体修出力,纪老鬼甚至耗费莫大代价,培养出了一个体修,所谋甚大,肯定也极为凶险。 他能不能从绝灵岛中活着出来,还是两说之事。 云天老祖的画饼他不想吃,但又无法脱离云天老祖的控制,只能暂且忍耐,日后再寻找机会。 陈渊闭上双目,宁心静气,驱散心中杂念,运转功法,吸纳天地灵气。 …… 在吕归与魏长宏离开血岛之后,陈渊一直在洞府中修炼,从未外出半步。 两月时间匆匆而过,这一日,他正在修炼室中打坐修炼,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陈小友,还不醒来?” 陈渊从入定中醒来,正在经脉中运转的精纯灵气悄然散去,完全没有功法突然中止后的狂暴紊乱。 他定了定神,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云天老祖的声音。 陈渊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修炼室,打开洞府阵法,出门相迎。 一名中年修士站在洞府之外,负手而立。 此人一身蓝色长衫,年约四旬,像貌儒雅,鬓间垂下两缕乌发。 陈渊看了中年修士一眼,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一座悬崖之上,面前是无垠的大海,蔚蓝清澈,无边无际,能够包容万物。 但下一刻,这种感觉便消失不见,似乎只是他的幻觉,中年修士就如凡人一般无二。 陈渊定了定神,快走两步,来到中年修士身前。 “晚辈陈渊,拜见云天前辈,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深施一礼,声音很是恭敬。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无妨,本座此番专门为你而来,不便大张旗鼓。” 陈渊心中一凛,抬手虚引:“前辈请进,晚辈洞府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云天老祖不置可否,举步走入陈渊洞府。 陈渊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转上大门,启动洞府阵法。 云天老祖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陈渊拿出一壶灵茶,正要奉于云天老祖,却被他出言相阻,只能收了起来,垂手而立,静待云天老祖吩咐。 陈渊此刻颇为紧张,云天老祖说过,会遣人送来淬体丹药,陈渊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前来。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元婴修士,虽然云天老祖没有释放威压,但还是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云天老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两个玉瓶:“这两瓶淬体丹药,还请陈小友收下。” “谢前辈厚赐。”陈渊微微躬身,双手拿起玉瓶。 他神识一扫,两个玉瓶中共装有十三粒丹药,分为两种。 其中一种丹丸呈暗黄色,蕴含着一股深沉厚重的灵气,应是金鳞果精炼而成。 从小岛上得到的金鳞果还未成熟,无法炼成丹药。 只能添加几种低阶灵草,祛除其中杂质,精炼成丹丸,最大限度发挥金鳞果的药力,名为“金鳞丸”。 另一种丹药呈白色,约有龙眼大小,其内蕴含的灵气暴烈狂猛,与寻常丹药大相径庭。 陈渊略略思索一下,就认出了这种丹药,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此丹名为龙蛇丹,以龙蛇草为主药炼制而成。 龙蛇草是一种极为珍稀的淬体灵草,染蛟龙气息而生,年份最久可达千年,可用蛟龙精血催熟。 这六粒龙蛇丹药力极为霸道,是以八百年龙蛇草为主药,辅以几种八百年灵草炼成,肉身孱弱的修士,根本无法承受,但对陈渊来说,却是最好的淬体丹药。 看着陈渊将两个玉瓶收入芥子环中,云天老祖笑道:“这两瓶丹药,应当能助小友的炼体修为更上一层楼,就算是我请小友出手相助的报酬。” 陈渊拱手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晚辈能力浅薄,不知在何处能帮到前辈?” “晚辈并非畏难,只是担心能力不足,坏了前辈的大事,就死不足惜了。”云天老祖道:“小友不必担心,我只是需要小友随我进入绝灵岛一处的险地,取来一物。” “而此处险地比较特殊,对体修最为有利,我才看中了小友。” “既是如此,那晚辈就放心了。”陈渊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但一颗心却是沉了下去。 那处特殊的险地能挡住元婴修士,肯定是绝灵岛中最为凶险的地方之一。 此行九死一生,仅仅两瓶淬体丹药,还不足以打发他。 陈渊忽然长叹一声,苦笑道:“晚辈进入绝灵岛之后,要独自闯过三道试炼,才能进入绝灵岛深处,与前辈汇合。” “这途中有很多变数,特别是第三道试炼,是针对元婴修士而设。” “而晚辈只是一个结丹修士,想要闯过第三道试炼,难度极大。” “前辈能否赐下几件宝物,晚辈也能多几分闯过试炼的把握,不致误了前辈的大事。” 云天老祖道:“小友想要什么宝物,不妨直言。” 陈渊摘下手上的冰幻,恭声道:“这双手套以千年冰蚕丝为主材练成,晚辈用起来颇为趁手。” “但这双手套只是低阶法宝,绝灵岛中都是实力强劲之辈,低阶法宝用处不大。” “前辈可否赐下几束千年冰蚕丝,晚辈将其提升为中阶法宝,也能多一项手段。” “千年冰蚕丝?”云天老祖面露讶色,“小友手中竟有以此灵材炼成的法宝,却是颇为难得。” “只是千年冰蚕只生活在极北之地,距离玉清海万里之遥,我手中并无此物。” “这样吧,小友先把这双手套交给我。” “回宗之后,我会让门中弟子将其提升为中阶法宝,在进入绝灵岛之前,再物归原主。” 千年冰蚕丝在玉清海极为少见,对元婴修士来说也是罕有之物。 但镇海宗中藏有灵材无数,却是不难找到。 云天老祖抬手一摄,冰幻飞到他手中,一闪之下,消失不见。 陈渊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又行了一礼:“谢前辈赏赐!晚辈还缺一件守御法宝,前辈您看……” 云天老祖眉头一皱,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三件法宝:“老夫手中有三件守御法宝,小友可以挑一件。” 陈渊凝目望去,这三件法宝分别是一块黑色龟甲、一枚淡青色玉蝉、一方雕刻着四条蛟龙的印玺,均是中阶法宝。 他神识散开,依次查探过三件法宝,犹豫了一番,最后拿走了那个黑色龟壳。 云天老祖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小友眼力不错,这块龟甲得自一头化形元鼍,有一丝提升为高阶法宝的可能。” 陈渊将黑色龟壳收入芥子环中,笑道:“晚辈只是看这块龟甲最为顺眼,又拿不定主意,就选了此物,多谢前辈赏赐。” “看来此宝与小友有缘。”云天老祖点了点头,收起另外两件法宝。 陈渊恭声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晚辈是散修出身,早年间侥幸得到了一道体修传承,才有今日的修为。” “但这道传承似是上古修士所留,只有功法传承,没有神通秘术。” “不瞒前辈,晚辈一路走来,只能凭借一身巨力对敌,有时对手比较机警,就很是尴尬。” “前辈能否赐下几道体修神通,晚辈通过第三道试炼的把握,也能多上几分。” 云天老祖道:“小友不修神通,就有如此实力,若是修习了神通秘法,当能更上一层楼。” “只是我身上没有体修秘法,小友且先炼化淬体丹药,日后我自会遣人将神通秘法交给小友。” “谢前辈赏赐!”陈渊深施一礼,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前辈如此厚待晚辈,按理说晚辈不应该再开口。” “但晚辈修为低微,在绝灵岛中有些吃亏,前辈能否再赐给晚辈一些修炼丹药?” 云天老祖摇头道:“小友乃是体修,肉身才是重中之重,结丹中期的修为已经足够了。” “而且两年之后,绝灵岛就要开启,我就算给小友修炼丹药,小友也来不及提升修为。” “此事暂且放在一边,待从绝灵岛出来后,自然不会少了小友的修炼丹药。” “是晚辈孟浪了。”陈渊当即改口道。 云天老祖淡淡道:“无妨,我知道小友心中有诸多疑虑,才几次三番出言试探,恐怕不只是为了索要好处吧?”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小友为我取来那件宝物,一切好说。” “当然,小友是聪明人,若是你无法通过第三道试炼,或者没有助我取得所求之物,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陈渊心中一凛,神情肃然道:“晚辈定当全力以赴,绝不会让前辈失望而归。”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我信得过小友,玉清海中,没有几个比小友更强的体修了,否则我也不会与小友合作。” “但那处险地对小友来说颇为凶险,接下来两年时间,小友切勿懈怠,提升肉身更是重中之重。” 他站起身来,举步迈出,洞府大门自行敞开,沉声道:“有两件中阶法宝相助,小友再掌握神通秘法,三道试炼,应该难不住小友。” “若小友有事,可寻魏长宏,若无必要,就不要离开血岛了。”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并指一点,一道淡蓝色流光飞入陈渊丹田之中。 陈渊心中一凛,急忙内视己身,淡蓝色流光融入那张灵符之中,灵符微微放出光芒,比之前变得凝实了许多。 云天老祖轻描淡写道:“此符留在小友丹田之中,我能时刻知晓小友的方位,小友若是遇险,我才好出手相救。” “谢前辈关照。”陈渊拱手一礼,“但晚辈既然有可能遇险,前辈为何不让晚辈去镇海岛?” 云天老祖脚步不停:“小友是聪明人,应该不难猜出其中原因。” “几乎无人知晓王霖是天机门修士,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他是魁星老祖的弟子,小友以为,这是巧合吗?” 陈渊心中一凛,不再多言,跟在云天老祖身后,将他送出门外。 云天老祖走出陈渊洞府,每走一步,身形便虚幻一分,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陈渊深施一礼:“恭送前辈!” 许久之后,他才直起身来,看着远处的天边,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陈渊转身走回洞府,开启阵法,来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从芥子环中拿出那块黑色龟甲与那瓶金鳞丸。 此次云天老祖突然造访,让陈渊明白,他还是低估了云天老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以及此行的凶险程度。 他几次开口求取法宝神通、修炼丹药,除了索要好处,也是想试探一下云天老祖对他有多看重。 而云天老祖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能增强陈渊的实力,他都不会拒绝。 若非时间不够,陈渊相信云天老祖也会答应给他修炼丹药。 如此优厚的待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绝灵岛中的那处险地极为凶险,但陈渊又不可或缺,能极大提升云天老祖争夺宝物的成功率。 故而他才尽可能提升陈渊的实力,为此不惜付出诸多宝物。 而云天老祖不让陈渊离开血岛,也是为了保护陈渊,避免他在进入绝灵岛前出意外。 如果陈渊与云天老祖的关系被其他元婴修士知晓,很可能会遭到暗算,这也是纪老鬼只是在暗中培养王霖的原因。 那处险地在元婴修士中应该不是一个秘密,既然云天老祖与纪老鬼都有所谋划,其他元婴修士肯定也不会落于人后。 到时候很可能是元婴修士互相争夺宝物,陈渊只有结丹修为,虽然按云天老祖所言,那处险地对体修最有利,但也是凶险异常。 思及此处,一股紧迫感从陈渊心底升起,他必须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尽量提升实力。 到时不管是助云天老祖夺宝,还是寻找机会,脱离云天老祖的控制,才能多几分把握。(本章完) 291.第291章 无名神通 陈渊按纳下心中种种思绪,拿起那块黑色龟甲。 他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浮现一层薄薄的白色火焰,凝成了一双火焰手套。 下一刻,朱厌真火涌入龟甲之内,将其中残留的神识烙印尽数抹去。 黑色龟甲中的神识烙印极为凝实,比陈渊之前得到的飞云剑要顽固许多,但在朱厌真火的灼烧下,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这件法宝绝不是云天老祖常用之物,否则就算是有朱厌真火,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抹去神识烙印。 这块黑色龟甲应该是其他元婴修士的一件法宝,但落入了云天老祖手中,多半是凶多吉少。 陈渊收回朱厌真火,往黑色龟甲中注入真元,开始祭炼这件法宝。 黑色龟甲缓缓涨大至三尺大小,斑驳的纹路缓缓亮起光芒,纵横交错。 许久之后,陈渊真元消耗大半,终于将法宝祭炼完毕。 龟甲背部纹路中的光芒缓缓升起,凝成一道元鼍虚影,虚空中隐隐响起一声悠长的低吼。 “既是由化形元鼍的背甲炼制而成,就叫你元鼍甲吧……” 陈渊收回真元,元鼍虚影缓缓消散,龟甲背部的纹路重新黯淡下去,缩小至巴掌大小,消失不见。 这件法宝已经初步祭炼完成,再在丹田中温养一个月,就可在斗法中运用自如了。 多亏有朱厌真火,他才能如此迅速地抹去龟甲中残留的神识烙印,不用费时费力地慢慢消磨。 在云天老祖拿出的三件守御法宝中,这块黑色龟甲蕴含的灵气不是最浓郁的,但却是最为清正的,被陈渊一眼看中。 元鼍是一种颇为罕见的妖兽,寿命悠长,性格凶悍,守御能力极强,可与同阶龙龟相比。 元鼍甲由一整块元鼍的背甲炼制而成,坚硬非常,可轻松抵御中阶法宝的攻击,甚至连高阶法宝,也能抵挡一二。 在陈渊祭炼完毕后,其背面浮现出了元鼍虚影,说明此宝已经蕴养出了一丝灵性。 再温养一段时间,待这一缕灵性增强一些,添入几种上品灵材,有机会提升为高阶法宝。 只是这段时间可能极为漫长,法宝的灵性最难增长,只能放在丹田之内,用金丹中的神魂精粹交感孕养,或者添入能增强灵性的宝物。 但这类灵物无一不是稀世奇珍,不可能用到一件中阶法宝身上。 而元鼍甲中的灵性非常微弱,至少要温养数百年时间,才有提升为高阶法宝的机会,短时间内就不用考虑了。 …… 陈渊收起元鼍甲后,打坐修炼,吸纳天地灵气。 待真元尽复,他拿出一个沙漏,倒置在身边,然后打开装有金鳞丸的玉瓶,倒出一颗丹丸,吞服入肚。 金鳞丸只是将金鳞果精炼一番,本质上与金鳞果并无区别。 入口之后,旋即化为一股庞大的灵气,涌入陈渊的经脉之中。 金鳞果还没有完全成熟,药力不够暴烈,陈渊很容易便掌控住这股庞大的灵气,运转功法,引导灵气在经脉中徐徐游走。 与寻常的天地灵气不同,这股灵气在运转过三十六个周天之后,没有进入丹田,反而逐渐渗入到陈渊肉身之中。 陈渊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火炉之内,经受着烈火炙烤,周身一阵火热。 他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齐齐张开,一缕缕灰黑色的细流渗出,散发出一股极淡的腥臭味道。 这是他肉身中蕴含的杂质,在伐骨洗髓之时,被金鳞果的药力逼了出来。 陈渊法衣上刻有祛尘术,此刻自行运转起来,从毛孔中渗出的杂质自行消散,不留任何痕迹。 这种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的感觉持续了很长时间,才缓缓消退。 陈渊睁开双眼,看向身旁的沙漏,底部落下了十粒细沙。 炼化这粒金鳞丸,用去了十天时间。 以他如今的境界,不需试验,便清晰感觉到了肉身的提升,距离七级妖兽更近一步,一身巨力也提升了不少。 陈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金鳞果果然名不虚传,还未完全成熟,药力就如此浑厚。 这一瓶金鳞丸,足以助他突破七级瓶颈。 但他没有急于服下第二粒金鳞丸,而是起身走出洞府。 今天又到了引星光灌体的时间,不能浪费。 此时恰好是夜半时分,万里无云,星光璀璨。 陈渊拿出玉珏,引动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 三十息之后,真元消耗一空,肉身又增强了一分,一身巨力也增长了少许。 陈渊收起玉珏,回到修炼室中,盘膝打坐,吸纳天地灵气。 一次星光灌体的效果远不及金鳞丸,但却胜在稳定,不管肉身多强,都不会减弱半分,是陈渊真正的成道之基,不可有半分懈怠。 待真元尽复之后,他又服下一粒金鳞丸,默默运转功法,淬炼肉身。 两个半月后,陈渊将一瓶七粒金鳞丸全部炼化完毕,肉身大幅提升,力量大增,与七级妖兽相比,丝毫不落下风。 他拿出另一瓶龙蛇丹,吞服入肚。 龙蛇丹的药力比金鳞丸要暴烈许多,但陈渊肉身足够强悍,完全能够承受下来。 这种丹药原本是供元婴修士淬炼肉身之用,在元婴之下,只有体修和妖族,才能承受如此霸道的药力。 炼化龙蛇丹的时间要比金鳞丸多上几天,三个月后,陈渊终于将六粒龙蛇丹全部炼化。 他的肉身再次增强了许多,一身巨力增加小半,可与血脉精纯的妖兽王族媲美。 像金宇、金磊这般血脉不纯的妖兽王族,妖体也算是强悍,但只是比寻常的七级妖兽略胜一筹,一身实力主要体现在天赋神通上。 血脉精纯的金羽雕,不仅神通惊人,妖体也远比寻常妖兽强悍。 之前他激发朱厌真血时,肉身才有如此强度,现在肉身大幅提升,再激发朱厌真血,不知肉身会增强多少。 他心念一动,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浮现朱厌真火,细细感受着这种状态下的肉身变化。 肉身大幅增强之后,进一步激发出朱厌真血蕴含的威能。 他一身巨力狂涨一倍,几乎达到了七级妖兽的极限。 传说中朱厌真身堪比山岳,力大无穷,有摘星拿月之威,陈渊此时终于有了一丝朱厌的风采。除了肉身大幅强化之外,朱厌真火的威能也提升了至少一倍,据陈渊猜测,就算是对上元婴修士,应该也有些许效果。 他抬起右手,放在丹田穴上,朱厌真火涌入丹田之中。 之前朱厌真火无法毁去蓝色灵符,现在真火威能提升,陈渊要再试一次。 在真火灼烧之下,蓝色灵符如上次一样,光芒大放。 云天老祖的虚影再度浮现,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与真人一般无二。 眼看着云天老祖的分魂即将苏醒,陈渊只能收回朱厌真火,蓝色灵符重新恢复平静。 这次尝试还是失败了,但陈渊却毫不气馁,反而松了一口气。 云天老祖造访时,又加固了一次蓝色灵符,这可是元婴中期修士的手笔,朱厌真火还能取得同样的结果,已经极为不易。 如果他的肉身再提升一些,朱厌真火的威能再次加强,应该就能直接化解蓝色灵符了。 陈渊心中振奋不已,放下右手,双手真火敛去,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激发朱厌真血的威能大幅提升,但真元消耗也随之加剧,这短短几十息时间,他体内真元就消耗了将近一半。 全力以赴之下,最多只能维持百息,不使用朱厌真火的话,可以延长到二百息。 这就是修为落后于肉身的弊端所在,就像陈渊还是武者时运使一柄长刀,长刀越重,威力越强,但他的力量若是没有增加,能坚持的时间就越少。 这也是幸福的烦恼,寻常体修根本不会遇到这个问题。 他们只能用灵气淬炼肉身,进展缓慢,费尽心思,才能得到一株淬体灵药。 陈渊有玉珏在手,可引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修为始终落后肉身一步。 两者终于持平后,他又遇到了云天老祖,接连服下两瓶极为珍贵的淬体丹药,其中一瓶更是结丹修士不可能得到的龙蛇丹,肉身才能大幅提升。 这都是其他体修梦寐以求的机缘,随之产生的些许弊端,根本不值一提。 …… 炼化两瓶淬体丹药后,陈渊开始闭关苦修,吸纳天地灵气,半年时间匆匆过去。 这一日,他正在打坐修炼,被一张传音符从入定中唤醒。 他起身来到会客厅,抓过传音符一看,竟是魏长宏来访。 陈渊当即解除阵法,走出洞府相迎。 两人见礼过后,走入洞府之中,分宾主落座。 陈渊奉上一壶灵茶,魏长宏开门见山道:“陈道友,我此番回血岛,除了继续执掌四方阁之外,也是奉太上长老之命,交给你一样东西。” 他抬袖一拂,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出现在石桌之上。 封灵符是一种特殊符箓,有封存灵气之效,通常被用来保存一些珍贵灵物。 但除此之外,封灵符还有一个特点,只要被揭下来,封存之物就会染上一丝精纯的灵气,久久不散。 修士就利用封灵符的这一特点,用来传递一些隐秘之物,如果被人中途揭下,事后很快就能察觉。 陈渊心中一动,回想起云天老祖之言,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收起木盒,拱手道:“劳烦魏道友走这一趟,云天前辈还有何吩咐?” 魏长宏摇头道:“太上长老只是让我将这个木盒交给道友。” 两人又寒暄两句,他便起身告辞离去。 陈渊开启洞府阵法,回到修炼室中,拿出木盒,揭开封灵符。 敞开盒盖,里面与他刚才的猜测一样,放着一枚玉简。 云天老祖说过,会遣人送来体修神通,魏长宏拿出木盒时,陈渊就想到了这一点。 云天老祖还拿走了冰幻,但冰幻从低阶法宝提升为中阶法宝,需要的时间不短,一年时间肯定不够。 他拿起玉简,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 良久之后,陈渊收回神识,神情有些愕然。 玉简中记载了三种体修神通,都很适合结丹体修。 第一种神通名为“焚血炼元诀”,施展之后,可以焚烧体修炼化的妖兽精血,大幅增强肉身。 此法弊端极大,焚烧的精血永久消失,严重者甚至有境界跌落的可能性,远不及《真灵九转》中记载的激发真血的法门,为陈渊所不取。 第二种神通名为“魔刃术”,是一种变化之术,需炼化一丝精纯的真魔之气,与人斗法时,可将一条手臂变化成一柄魔刀,锋利无匹,能够斩破中阶法宝。 这种神通威力惊人,但也非常鸡肋。 真魔之气是一种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魔道灵物,就连元婴修士也视若珍宝,就算陈渊得到,也不可能拿来修炼此术。 只有最后一种神通,对陈渊有用。 这是一种无名神通,施展之后,可大幅强化肉身,力量大增。 此术以修士肉身为基础,肉身越强,效果越好。 陈渊看到无名神通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随着将此术从头至尾观览一遍,终于反应过来,此术与他曾经修习的“巨灵身”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脑中浮现出巨灵身秘术的口诀关窍,两相比对之下,发现这两种神通秘术之间,果然有不少相似之处,甚至有几句口诀完全相同。 而且无名神通与巨灵身的效果几乎一样,都是强化肉身,增加力量。 施展巨灵身后,修士肉身会涨大至九尺高下,体表变成青铜之色。 施展无名神通后,修士肉身会涨大至一丈高下,体表变成银白之色。 跨越两大洲陆,却看到了两种如此相似的神通,让陈渊惊讶不已。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既然东华洲有与九仙洲相连的上古传送阵,也许还有其他沟通方式,致使神通互相流传。 但这两种神通秘术似乎同出一源,无名神通最后,也与巨灵身一样,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 莫非还有一种适合元婴体修的神通,同样能让修士身形变大,强化肉身不成?(本章完) 292.第292章 绝灵岛现世 夕阳如血,将天边层层叠叠的云朵染成一片橘红,像一块块织锦,缓缓飘过。 一处荒凉的海域中,波翻浪涌,波光粼粼,安静无声。 忽然,一道细线凭空出现,慢慢扩大,变成了一个千丈大小的圆形空洞。 空洞内部是一片虚无,非黑非白,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灰色,给人一种荒寂空无之感。 橘红色的晚霞照进空洞,被这片荒寂吞噬的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但随着时间推移,空洞逐渐变大,其内的荒寂空无开始有了色采,涌现出艳丽的五彩灵光,朝四周弥漫开来。 数日之后,空洞已经扩展到百里大小,浓郁的五彩灵光更是弥漫至方圆千里,所至之处,天地灵气变得极为浓郁,堪比一条中型灵脉。 但海中的妖兽鱼虾却争先恐后地远远逃开,那些无法逃离的海藻珊瑚,纷纷死去。 这片海域中没有岛屿,人迹罕至,但有一条航道,供船队往来。 这一日,一支由十余艘帆船组成的船队顺着洋流驶来,船上众人远远就看到了这片如山如岳,遮天蔽日的五彩灵光。 一名站在瞭望台上的缭手,慌忙抱着桅杆滑了下来,跑到船舱中,重重敲响一个舱门,大喊道:“伙长,不好了,前面冒出了一大片彩光,把天都遮住了,您快来看看!” “慌什么!这条海路都走了多少回了,哪里有什么彩光?”一名中年男子打开舱门,走了出来,皱眉呵斥了一句。 他就是这支船队的伙长,肤色黝黑,一身短衣,看上去与负责操帆远望,终日经受风吹雨打的缭手无异。 但他熟知罗经之法,负责计测日月星位,占风望向,指引船队前路,在船队中地位极高。 年轻的缭手被伙长一呵斥,终于冷静下来,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些许惶急:“伙长,您快去看看吧,那片彩光离咱们船队有几十里,但一眼看不到头,把天都遮住了,不是仙人,就是妖兽弄出来的!” 伙长看到缭手如此急迫,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凝重,快步走出船舱。 海上跑船不是儿戏,海中风浪滔天,妖兽横行,一个应对不慎,就是船毁人亡,没人敢在这种大事上说笑。 两人走出船舱,伙长立刻就看到了这片无边无际的五彩灵光,倒吸一口凉气。 他在海上奔波二十多年,经历过生死,见过修仙者与妖兽厮杀,经验丰富,但也从未见到过这种景象。 “你快去让舵工停下来,不能再往前走了!你们几个,马上往后面打旗语,让他们收帆抛锚,免得撞了船!” 伙长大声吩咐身边的几个缭手,随后转身走进船舱,将此事禀告给掌管船队一切事务的总管。 总管也不敢怠慢,立刻乘坐一艘舢板,来到船队中间最坚固的一艘大船上。 这支船队属于一个小型修仙家族,船上装载了一大批低阶灵材,价值不高,但又占地极大,储物袋装载不下,只能用船队运载。 为了防备妖兽袭击,也是防备散修劫掠,船队中会有一名修士相随。 总管遇到这等诡异之事,心中惶恐,只能请船队中的修士做主。 他来到船舱的最深处,敲响舱门。 过了一会儿,舱门后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为何惊扰本座修行,可是遇上了妖兽?” 总管恭声道:“启禀上师,船队前方出现了一片五彩灵光,无边无际,至少也用数百里大小,小人已经命令船队停下,能否请上仙查看一番?” “哦?”清朗声音咦了一声,舱门徐徐打开,一名中年修士走了出来。 此人身上灵机涌动,有炼气十层的修为,施展轻身术,身影一闪而过,几息之内,便走出船舱。 “嘶!这是……”中年修士五感惊人,一眼就看到了百里之外的五彩灵光。 他抬手一拂腰间储物袋,取出一件莲形法器,迈步而上,升起数十丈,凝目望去,神情惊疑不定。 远处的五彩灵光闪烁不定,绚烂耀目,夺日月之辉,摄星辰之光。 中年修士立刻做出判断,这肯定是哪位元婴修士在施展手段,他有幸见过家族中的结丹长老施展神通,斩杀一只六级妖兽,声势远远不及此处。 他立刻降下遁光,对刚刚走出船舱的总管说道:“立刻让船队原路回返,绝不能惊扰了前方的前辈!” “是,小人这就去办!”总管看到中年修士略显慌乱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妙,立刻答应下来。 他已经顾不得考虑船队返航的损失,修仙者虽然不会专门出手屠戮凡人,但若是被凡人打扰,也就随手杀了,根本不把凡人的性命看在眼里。 总管走后,中年修士再度看向远处的五彩灵光,神情凝重。 忽然,五彩灵光一闪之下,往中间收缩,几息之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中年修士眼睁睁看着无边无际的五彩灵光消失不见,看到了一个撕裂天空的圆形空洞。 空洞中闪烁着五彩之色,一个岛屿虚影在空洞下方缓缓浮现,足有数百里大小,比玉清海中最大的镇海岛还要大上一倍! 中年修士呆若木鸡,喃喃道:“这是……绝灵岛现世!” …… 墨海,血岛。 陈渊正在洞府中盘膝打坐,吸纳天地灵气,一道传音符飞入洞府,触动阵法,将他从入定中唤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中精芒一闪而过,起身走出修炼室,将传音符摄入手中,是魏长宏来访。 他打开阵法,出门相迎,两人来到会客厅,分宾主落座。 魏长宏开门见山道:“陈道友,绝灵岛已经现世,就在悬壶海域。” “太上长老发下谕令,请道友速速动身,十天之内,赶到悬壶海域。” 他抬手一抓,从空气中抓住一枚玉简,递给陈渊。 陈渊接过玉简,正色道:“陈某定然不会误了时间。” 两人又说了几句,魏长宏就起身告辞:“时间紧迫,魏某就不打扰了,绝灵岛很是凶险,道友可要做好准备,不过道友跟在太上长老身边,定然不会有事。” “承魏兄吉言。” 陈渊把魏长宏送出洞府,回到修炼室中,盘膝坐下。 他心念一动,通天令出现在手中,细细摩挲,神情复杂。 自从得到三种体修神通后,他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不到一年半,绝灵岛就已经现世,好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无名神通与巨灵身颇多相似之处,陈渊经验丰富,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将其完全掌握。 此术以修士肉身为基础,而陈渊肉身极为强悍,施展之后,肉身凝实,可抵御低阶法宝,只有中阶法宝才能伤到他。 一身巨力也会增长小半,虽然远不及激发朱厌真血,但消耗真元也减少了很多,可以作为常规手段,解了陈渊的燃眉之急。 在激发真血之外,他终于掌握了第二种体修神通,不必遇敌就激发朱厌真血,可以从容许多。 可惜适合体修的神通太少,大多数都是如无名神通、焚血炼元诀这般强化肉身的神通,类似魔刃术的变化神通极少,很是单调。 这点只能通过法宝来弥补,两个月前,云天老祖遣人来到血岛,将已经提升为中阶法宝的冰幻交给了陈渊。 冰幻从极品灵器提升为低阶法宝很简单,但从低阶法宝提升为中阶法宝,却耗费了将近两年时间,才堪堪完成。 法宝的提升涉及到灵性,冰幻在陈渊丹田中温养的时间不够,想要提升为中阶法宝,只能用炼器手段,将几束千年冰蚕丝中的一丝灵性融入法宝之中,必须极为耐心。 幸亏冰幻本就是以千年冰蚕丝为主材炼成,否则至少得需要五年时间,才能炼成。 提升为中阶法宝的冰幻,比以往更加坚韧,可轻松抵挡中阶法宝,甚至对上高阶法宝,也能抵挡一二,与元鼍甲一样。 但元鼍甲是守御法宝,抵挡法宝之余,还能消弭法宝附带的攻击。 而冰幻只是一双手套,只是在面对中阶法宝时不会损毁。 法宝的攻击,还需要陈渊自行承担化解。 此外,冰幻的寒冰之力也增强了不少,可以影响同阶法宝,迟缓其飞遁运转,遇到低阶法宝,甚至能直接将其冻结。 以后陈渊不使用朱厌真火,也能限制对手的法宝了。 ……一天之后,陈渊悄然离开血岛,往悬壶海域而去。 悬壶海域距离墨海不远,只有不到两万里的路程,十天时间非常充足。 就在陈渊离开血岛后,丹田中的蓝色灵符忽然亮起微光。 一股寒意从他心底升起,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大难临头。 这是修士灵觉发出的警示,只有遇到性命之危,才会有这种感觉。 但随着他距离悬壶海域越近,寒意日渐变得微弱起来。 陈渊心中明白,这是云天老祖在提醒他,切勿耍招,否则蓝色灵符就会立刻爆发。 五天之后,他终于按照玉简上标记的地点,来到悬壶海域中的一处小型岛屿。 蓝色灵符重新平静下来,从心底涌出的寒意也烟消云散。 这座岛屿上有一条小型灵脉,被一个小型宗门占据,开设了一处坊市。 陈渊进入坊市时隐藏了自己的修为,看上去只是一个筑基初期修士。 他每天都坐在坊市的一个茶楼中,悠闲品茗,一坐就是一天。 如此三天过去,陈渊正坐在三楼临窗的座位品茗时,一道人影走上三楼,在他对面坐下,微笑道:“陈小友好兴致,绝灵岛开启在即,还能如此悠闲。” 此人开口时,陈渊才发现他的存在,定睛一看,正是云天老祖。 他站起身来,深施一礼:“晚辈陈渊,拜见前辈!” 他的声音不小,但周围几名正在品茗闲谈的修士,却好像都没有察觉,对陈渊的举动视而不见。 云天老祖已经将他们的感官神识全部蒙蔽,在他们眼中,陈渊一直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品茗,根本看不到云天老祖。 这就是元婴修士,神龙见首不见尾。 也只有修炼到如此地步,才算有了一丝神仙中人的风采。 云天老祖笑道:“小友请坐,不必拘礼。” 陈渊也不推辞,重新坐了下去,拿起茶壶,为云天老祖倒了一盏茶,双手奉上。 云天老祖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接过茶盏,放在一边,笑道:“此前我去血岛拜访小友时,小友还颇为拘谨,现在却是放松了许多。” “可是因为绝灵岛即将开启,反而不再担心了吗?” 陈渊道:“不错,晚辈已经想通了,既然前辈看中了晚辈,势必要去绝灵岛走上一遭,只需为前辈好好效力便可,患得患失也是无用。” 他举起手中茶盏,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又倒上一盏灵茶,慢慢啜饮起来。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小友倒是豁达,但我却是有些担心。” 他抬起右手,屈指一弹,一个黄豆大小的红色光点飞入陈渊体内。 陈渊面色一变,立刻内视己身,但红色光点进入他体内之后,就消失不见。 他用神识一寸寸扫过,也无法发现红色光点的丝毫踪迹。 他收回神识,看向云天老祖,脸色阴晴不定:“前辈这是何意?” 云天老祖微笑道:“小友不必担心,这只是一个保险。” “绝灵岛开启后,小友需要闯过三道试炼,而我只需要闯过第三道试炼即可,要与小友分开。” “我曾经想过若是小友闯过第一道试炼,或者两道试炼后,离开血岛,我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我只能以此种方式,提醒一下小友,以免小友一时想差了,酿成大错。” “绝灵岛明日就会开启,两个月后,如果小友还没能闯过三道试炼,这道暗劲就会爆发,到时小友必定难逃一死。” 陈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前辈多虑了,前辈在晚辈丹田中种下灵符后,晚辈生死已经操于前辈之手,岂敢有异心。” 云天老祖微笑道:“若是在绝灵岛之外,我自然不必用这种手段。” “但绝灵岛能隔绝一切联系,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小友实力过人,两个月时间,足够小友闯过三道试炼了。” 陈渊笼在袖中的左手紧紧攥了起来,但面上依旧平静如常,甚至挤出了一抹笑容:“晚辈定会全力以赴。”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走吧,绝灵岛距离此处不近,我带小友一程。” 陈渊放下手中茶盏将三块中品灵石放在桌上,跟在云天老祖身后,驾起遁光,飞出茶楼。 无人发现陈渊离去,直至一刻钟后,一名上楼给客人送茶的年轻小厮,才惊觉临窗的陈渊消失不见。 他神情一变,快步来到桌前,发现桌上放着三块中品灵石,才放下心来。 陈渊点的是茶楼中的招牌“酥雨茶”,价格高昂,如果私自离去,掌柜肯定会迁怒于他。 他虽然有炼气二层的修为,但资质太差,修为低微,与凡人也没有多少区别。 心有余悸的年轻小厮抬手一拂,使出一个祛尘术,将桌上灰尘扫净,拿起桌上的茶壶。 这时他才发现,茶壶中竟然还有小半壶残茶,那位筑基前辈还没有喝完茶就走了。 年轻小厮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左右看看,将茶壶放到自己腰间破旧不堪的储物袋中,急匆匆走下楼梯。 那位筑基前辈可能不在意这壶残茶,但他得到这小半壶灵茶,就能提升一层修为,甚至有机会突破中期瓶颈! 年轻小厮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久已麻木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 云天老祖放出一道遁光,裹住陈渊,往绝灵岛而去,遁速极快。 在路上,陈渊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问出了一个考虑已久的问题:“前辈交给我的那道无名神通似乎颇有来历,不知其名为何?” 云天老祖道:“小友为何要询问此事?” 他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陈渊解释道:“另外两道神通魔刃术与焚血炼元诀威能不凡,但需要一些条件,晚辈无法修炼,只能修炼这道无名神通。” “只是这道无名神通似乎有未尽之意,晚辈斗胆一问,这道神通可是脱胎于一种更加强大的体修神通?” 云天老祖皱眉道:“竟有此事?” “这道神通是我游历洲陆时偶然所得,本就无名,来历也不便告知小友。” “若是小友有意,日后可自行去九仙洲寻找后续神通。”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就来到绝灵岛之外,停下遁光。 陈渊已经在庆幽真人的识忆中见过一次绝灵岛,但识忆中那座绝灵岛的威势,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 绝灵岛悬在海面百丈之上,被一层朦胧雾气笼罩,隐约可以看到几座山峰露出,但很快又被缓缓流动的雾气重新遮掩起来。 这座巨岛超过玉清海任何一座岛屿,竟然给人一种莫名的沧桑之感,仿佛面对着一个垂暮老者。 在绝灵岛下方,海面平静无波,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比寂静海更加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陈渊心中升起一种明悟,这片海域已经死了。 云天老祖仰头看着上方的绝灵岛,目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淡淡道:“随我入岛!” 陈渊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拿出通天令,光芒大放。 下一刻,陈渊身前的虚空撕开一道裂缝,将他的身形吞没。 熟悉的空间挤压之感传来,但非常微弱,陈渊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他眼前一,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来到一处大殿前方。(本章完) 293.第293章 妖王 这是一座极为恢弘的大殿,占地广阔,足有十几亩大小,八九丈高下,重檐庑殿,翼角斜飞,朱柱黄瓦。 殿门上方挂着一块宝蓝色的匾额上,从上至下写着“通天殿”三个金色古篆,古拙厚重。 殿前是一片丹陛,设有铜龟铜鹤,往下是三层白玉基座,围着栏杆,闪烁着淡淡灵光。 一道长长的石阶通向大殿正门,宽约十丈,每一级台阶都雕刻着龙凤瑞麟,玄龟青鸾。 陈渊就站在台阶之下,这里是一片百亩大小的广场,地上铺满了青石,广场边缘笼罩着淡淡的雾气。 他四下一扫,已经有上百人站在青石广场上,彼此间距离极远,或是盘膝而坐,或是负手而立。 甚至还有不少体型庞大的妖族,全部待在广场另一侧,与人族修士泾渭分明。 不少人转头看了过来,见只是一个生面孔,立刻失去了兴趣,纷纷收回目光。 陈渊顾不得查探这一众修士,第一时间寻找云天老祖的身影。 但过了十几息,云天老祖才出现在广场上,与陈渊距离颇远,间隔约有百丈。 许多修士抬眼望了过去,看到云天老祖淡然的面容后,都是一惊,距离较近的几名修士,立刻往远处退去。 云天老祖成名数百载,在玉清海中威名赫赫,在场修士无人敢撄其锋。 但也有几名修士上前数步,齐齐对云天老祖行礼,口中恭敬说道:“拜见太上长老(云天前辈)!” 他们或是镇海宗修士,或是出身于镇海宗的附属宗门家族,见到云天老祖,自然要见礼。 陈渊也举步往云天老祖走去,想要开口见礼。 但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了云天老祖的声音:“陈小友不要暴露你我之间的关系,免得其他元婴修士对你出手。” “待你通过第三道试炼之后,我自会来寻你。” 陈渊心中一凛,立刻移开目光,甚至不敢答话。 云天老祖修为高深,神识强大,可以随意传音。 但他的神识只相当于结丹后期修士,这座广场上可是有元婴修士存在,若是敢随意传音,立刻便会被听了去。 他也不敢散开神识,转过身去,走到一片修士稀疏之地,负手而立,目光从在场的修士妖兽身上扫过。 没有人显露自身气机,但只有结丹以上的修士,才能持通天令进入绝灵岛。 广场上这一百余名修士妖兽,至少也有结丹初期的修为。 陈渊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熟人,纪老鬼盘膝而坐,双目微闭。 他似是察觉到了陈渊的目光,睁开眼睛,看了陈渊一眼,目光冰冷。 陈渊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不敢再看,当即移开目光。 就在距离纪老鬼不远处,敬舒涵穿着一身浅绿色襦裙,站在原地,双手交握,垂于腰间,身姿婀娜。 她迎着陈渊的目光,螓首微点,嘴角含笑,似乎是在和他打招呼。 陈渊心中有些惊讶,此女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连闯过第一道试炼都难,怎么会进入绝灵岛? 他面上不动声色,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目光再移,王霖的身影也映入眼帘。 他一身黑衣,盘膝坐在广场上,迎着陈渊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陈渊心中一动,同样颔首回应,移开了目光。 他与王霖没有任何交情,反而在万妖海中打了一场,王霖此举却似乎包含着某种善意,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除了这三人之外,青石广场上再无陈渊熟识之人。 但有两名修士格外引人注目,其中一人像貌苍老,须发皆白,一身灰色长衫,头戴巾帻,手持一卷竹简,正在聚精会神地读着。 老者气机稍泄,威压厚重,竟是一名元婴初期修士,身周百丈之内,空无一人。 云天老祖将那几名镇海宗修士挥退后,仔细打量了老者一番,缓步走到他身边,出言问道:“敢问道友可是浩然宗青柳居士?” 老者抬起头来,面露讶色:“不错,请恕老夫眼拙,阁下是……” 云天老祖拱手一礼:“在下镇海宗云天。” 老者还礼道:“原来是云天道友,久仰大名。” “老夫百年未临玉清海,云天道友竟一语道破老夫身份,老夫佩服。” 旁边修士一惊,听此言,这名元婴修士竟然不是玉清海之人。 云天老者淡淡道:“玉清海儒家传承式微,从未有过专修儒道功法的元婴修士。” “道友一身浩然之气纯正沛然,而在下恰好对浩然宗诸位道友的形貌有所了解,岂会看错。” “只是没想到青柳道友竟然会来绝灵岛,九仙洲地大物博,无所不有,这区区秘境,竟能入贵宗之眼,却是让在下大出意料。” 青柳居士呵呵一笑:“老夫此行只是为了取一根清风竹,本宗并无染指绝灵岛之意,也不会插手玉清海修仙界之事。” 云天老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友言重了,在下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岂敢干涉贵宗行事。” 老者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竹简:“道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老夫还要读经,日后有暇,再与道友叙话。” “这绝灵岛不愧是远古先贤所留,蕴含玄妙大道,需仔细感悟,不可浪费时间。” “道友请便。”云天老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娇媚的声音传出:“呵呵,道友真是浩然宗的修士吗?” “什么时候九仙洲十大宗门的人这么胆小了,竟然向镇海宗低头?” 众人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在广场另一侧,站在妖兽前方的一名娇媚女子,正缓步走来,言语间满是不屑。 此女年约三旬,相貌艳丽,一双眼睛勾人夺魄,身材凹凸有致。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小衣,外罩浅蓝色薄纱,露出两团雪白与平坦的小腹,每走一步,这两团雪白就轻轻颤动,甚是夺人眼球。下身则是一条短裙,尚未及膝,露出两条紧致的小腿,赤着双脚,玉足洁白无暇。 这一身装扮落在在场修士眼中,脑中立刻就会冒出“有伤风化”四个字,但却无人敢出言指责,甚至不敢多看上一眼。 因为这个“有伤风化”的娇媚女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堪比元婴初期修士,伴随着浓烈的妖气,她竟是一名化形妖王。 青柳居士呵呵一笑,对娇媚女子拱手一礼:“这位道友说笑了,我浩然宗秉持浩然正气,行事遵循义理二字,与同道相交有礼有节,何来低头一说?” 娇媚女子来到两人身前,停下脚步:“什么有礼有节,我听不懂,我也不与你辨。” “但浩然宗连玉清海都不敢踏进一步,还说什么十大宗门,依我看,不如把浩然宗换成镇海宗,怎么样?” 她咯咯一笑,枝乱颤,两团雪白剧烈跳动,似乎马上就要夺衣而出。 青柳居士毫不动怒,轻捋胡须,微笑道:“道友若是有意,可自行排布出十大宗门。” “我浩然宗修士只知精研先贤义理,养一身浩然正气,求索天地大道,余外皆不放在心上。” 娇媚女子一愣,似是没料到青柳居士会是这种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云天老祖淡淡道:“金道友,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青柳道友一心求道,岂会受你这拙劣挑拨。” 娇媚女子不在意地一笑:“我挑拨什么了?倒是你逼得这位道友承认浩然宗不敢踏足玉清海,这就是镇海宗的待客之道吗?” 云天老祖冷冷道:“镇海宗的待客之道,金道友还没有资格评判。” “但如果道友想知道在下的待客之道,离开绝灵岛后,我在血岛恭候金道友大驾!” 娇媚女子冷哼一声,但却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名站在妖兽的壮汉缓缓说道:“何须如此麻烦,走出魔原之后,本王就与你切磋一番。” 他身材高大,足有九尺高下,比常人高出一半,如一座铁塔一般,赤着上身,一头杂乱的赤发披散在肩头,肌肉鼓胀,肤色古铜,目光森然,透出无穷杀气。 云天老祖双目一眯,冷冷道:“敖方道友既然有意,在下奉陪到底!” 铁塔壮汉点头道:“好,那本王就等着你,上次兽潮,你我没有分出胜负,这一次,可要打个痛快!” 铁塔壮汉出言解围之后,娇媚女子不再出言讥讽,回到了妖兽群中,云天老祖也走到一旁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老者微微一笑,低下头去,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竹简。 广场上的修士听到几人对话,都是暗暗心惊。 老者竟然是浩然宗修士,众人本就敬畏的目光中,隐隐多了几分惧意。 浩然宗乃是九仙洲十大宗门之一,也是九仙洲儒道祖庭,山门临近玉清海。 九仙洲十大宗门,每一个都是传承数万载的巨型宗门,各占一条巨型灵脉,门中大修士代代不绝,底蕴雄厚,实力超然,远超玉清海三大宗门。 而云天老祖竟然敢当面试探青柳居士进入绝灵岛的用意,不愧是镇海宗的太上长老,这才是玉清海第一大宗门的风范! 这些结丹修士都是玉清海修仙界的中坚,面对来自洲陆的修士,天然有戒备之意。 虽然不敢当着青柳居士的面表露出来,但却不妨碍在心中为云天老祖叫好。 而那两名妖王,也不是一般人物。 妖族最重血统,姓氏无比重要,没有妖兽敢于僭越。 在万妖海中,只有金羽雕一族敢姓金,而以敖为姓的,唯有蛟龙一族。 这两名妖王都出身于妖兽王族,那叫做敖方的铁塔壮汉,更是在玉清海中威名赫赫。 他的原身是一条九级赤蛟,一身火属性神通焚天煮海,手中有三名元婴修士的性命。 其中还有一个元婴中期的散修,以一腔鲜血染成了敖方的凶威。 陈渊旁观几名元婴修士与化形妖王的交锋,心中暗暗叫苦。 他被云天老祖所制,必须为其火中取栗,如果云天老祖陷入与两名妖王的争斗,他必然会被牵连其中。 万一云天老祖死在了敖方手中,无法为他解开暗劲与蓝色灵符,那该如何是好? 陈渊暗叹一声,只能期盼云天老祖保持理智,不要做无谓的争斗。 刚才在云天老祖、青柳居士与两名妖王言语交锋时,场中还有一名元婴修士与一名妖王,没有参与其中。 这名元婴修士也是一个老者,穿着一身道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威压极重,与云天老祖一样,都是元婴中期的修为。 陈渊一眼就认出了这名老者的身份,他是正气盟的太上长老,云鹤道人。 陈渊来到玉清海之后,不是在闭关苦修,就是出海猎妖,对玉清海各大宗门并不怎么了解。 但他怎么说也是正气盟的客卿长老,在各地的正气阁中,悬挂着正气盟诸位太上长老的画像,陈渊几次进出寒星城与血岛的正气阁,全部记在了心里。 说来陈渊这客卿长老当得也太轻松了,他留下了一小部分妖兽材料,每隔五年,就领取一件任务,缴纳一些妖兽材料,还能获得一笔灵石,毫不费力。 加上云鹤道人,人族一共有四位元婴修士到场,而且还有一人是自洲陆而来。 广场另一侧的妖族一方,数量要少于修士,只有四十头妖兽,但却有三名化形妖王,站在妖兽前方。 除了娇媚女子与敖方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衫,手持一柄折扇,轻轻摇动,颇为文雅,不似妖王,反而像是一个人族的富家公子。 只是此人一双眼睛有些细长,嘴唇极薄,气质略显阴柔。 阴柔男子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娇媚女子、敖方与云天老祖言语交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陈渊目光不敢在这些妖王身上多加停留,只是略略扫过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但阴柔男子的感觉极为敏锐,虽然只是轻轻一瞥,但还是让他注意到了陈渊的目光。 他看了陈渊一眼,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继续轻摇手中折扇。 陈渊没有注意到阴柔男子的目光,他顺势看向那些还没有化成人形的妖兽,观察着此次绝灵岛之行中的对手。 忽然,一道白光亮起,随后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广场中,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本章完) 294.第294章 鲲鱼 陈渊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中年修士,像貌平平无奇,气机晦涩。 有人认出了这位修士,上前与他攀谈,但将声音压得极低,不敢惊扰了广场中的元婴修士与化形妖王。 陈渊不认识此人,收回目光,但接下来又陆续有修士、妖兽来到广场之中,惹得众人注目。 进入绝灵岛后,所有人都是潜在的对手。 陈渊的目光更多放在那些还未化形的妖兽身上,这些形貌狰狞的妖兽,在他眼里就是一粒粒妖元丹。 有几头妖兽一看就不好招惹,敖方身后卧着一头蛟龙,长约丈许,浑身披着赤红色的鳞片,头似麋鹿,双角笔直,马脸牛耳,四腿似鳄,生有三爪,两条长须垂在地上,如同两条长鞭。 娇媚女子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只一人高下的巨雕,浑身金羽,铁喙钢爪,一双鹰目,锋利如刀,神骏威武。 还有一头披着淡蓝色鳞片的蛟龙,只是双角粗短,身形略有些臃肿,以及一只羽毛呈淡金色的金羽雕,气势稍有不及。 这四头妖兽王族身周百丈内,都没有其他妖兽存在。 看向它们的妖兽,目中均透出畏惧之色,这是源自于血脉的威压。 一众人族修士看向他们的目光中,也是既惧又恨。 八千多年前,绝灵岛现世之后,只有人族能进入绝灵岛,妖族就算得到了通天令,也无法进入绝灵岛。 一开始妖族并不在意,但随着人族修士从绝灵岛中得到许多珍稀宝物,不断诞生出新的元婴修士,在与妖族的冲突中,优势越来越大,人族疆域不断扩张,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虽然妖族还是无法进入绝灵岛,但绝灵岛现世的位置并不固定,时而出现在玉清海中,时而出现在万妖海中。 如果绝灵岛在玉清海中现世,妖族自然没有办法阻挠。 但只要绝灵岛在万妖海中现世,三大王族就会发下谕令,集结一众化形妖王,在绝灵岛外布下天罗地网。 人族修士想要持通天令进入绝灵岛,必须靠近绝灵岛千丈之内,但在妖族全力阻拦之下,根本无法靠近。 而为了一处秘境,就与妖族全面开战,又得不偿失,只能无奈放弃。 反正妖族也无法进入绝灵岛,人族修士只是少了一次得宝的机会,并无损失,静待百年之后,绝灵岛下一次开启即可。 除了阻止人族修士进入绝灵岛,三大王族还发下谕令,命妖族搜寻通天令,减少人族修士进入绝灵岛的数量,降低人族修士得宝的机会。 通天令共有三百六十枚,在每次绝灵岛关闭后,就会随机出现在玉清海与万妖海中,妖族多得一枚,人族就少一枚。 妖族做得最绝的一次,是一共得到了一百五十八枚通天令,再加上没有被人找到的二十七枚,最后只有一百一十五名人族修士进入绝灵岛。 这些还只是小道,两千多年后,妖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也能通过通天令进入绝灵岛,与人族争夺宝物。 从那之后,每一次绝灵岛开启,都会掀起血雨腥风。 不管是出现在玉清海还是万妖海,两族都不会容许对方独自探索。 绝灵岛现世没有任何规律,不是这一次出现在玉清海,下一次出现在万妖海,经常连续出现在同一处海域中。 妖族不能容忍人族的优势继续扩大,人族也不能容忍妖族在绝灵岛中获得宝物,逆转局势。 每一次两族大战,至少要陨落三四名元婴修士与化形妖王,慢慢地,双方都无法承受。 人族大修士与三大王族的族长约定,不再封锁绝灵岛,任凭对方手持通天令之人进入,在绝灵岛中各凭本事,搜寻宝物,可以互相争斗,但不得在岛上掀起两族大战。 从此以后,每一次绝灵岛开启,人族修士与妖兽都是共同进入。 虽然还是会有厮杀,但主要还是搜寻宝物,死伤减少了许多。 数千年下来,绝灵岛中的宝物越来越少,虽然还是对两族修士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但再不复以往每一次绝灵岛开启时,十几名元婴修士齐出的盛景。 时至今日,两族进入绝灵岛的元婴修士加起来,只有不到十人,结丹修士占据了绝大多数。 而在人族的结丹修士眼中,这四头妖兽王族无疑是不可招惹的存在,心中极为畏惧。 陈渊与金宇交过手后,自然不会害怕妖兽王族,但也不想在这险地之中,无故与其为敌。 不过若是遇到其他妖兽,他就不会客气了。 这时,一道白光亮起,又有一人进入了绝灵岛,陈渊转头一看,不由愣了一下。 此人竟然是吕归,与两年前在血岛分开相比,他变得苍老了许多。 原本只是掺杂着银丝的白头发,此时已经全部变成银白之色,白眉白须,给人一种迟暮之感。 陈渊心中很是惊讶,吕归寿元无多,为了结婴,才会出手谋夺金鳞果。 之前云天老祖交给陈渊七粒金鳞丸,只用三枚金鳞果就能精炼而出。 剩下一枚金鳞果,应该就是给了吕归,他为何还要进入绝灵岛冒险? 吕归成名数百年,修为高深,又是吕家家主,在玉清海修仙界也算是薄有名声。 不少修士认出了他,有几人向他见礼,也有几人目露恨意。 吕归与几名相熟之人回礼后,环视一周,看到了陈渊。 他目光一顿,对陈渊点了点头,然后来到云天老祖面前,恭敬行礼:“吕归拜见云天前辈。” 云天前辈微微颔首:“绝灵岛中颇为凶险,切记小心行事。” “谨遵前辈教诲。”吕归又行了一礼,退到一旁,盘膝而坐。 众人见到此幕,再看向吕归时,面上都浮现出忌惮之色。 那几名目露恨意之人,立刻从吕归身上移开目光。 这一句话看似不算什么,但若只是寻常后辈,云天老祖根本不会多言。 吕归与云天老祖的关系竟然如此密切,众人以后遇到吕归时,难免要多几分顾虑。 广场另一侧的妖兽见到此幕,也纷纷看向吕归。 那头卧在地上的赤蛟,张开一双铜铃般的巨眼,瞥了一眼吕归,目光冰冷。 在吕归之后,进入广场的修士与妖兽数量开始多了起来。 每隔几刻钟,就会有一道白光亮起,引得众人注目。 绝灵岛现世后的一个月内,手持通天令之人可以进入其中,但只能待在通天殿前的广场上,不许互相争斗。 一个月后,通天殿大门才会敞开。 陈渊与云天老祖进入广场时,还剩不到十天,正是进入绝灵岛之人最多的时候。 七天时间弹指而过,还剩最后三天时间,通天令就要失效。 此时已经有二百三十六名修士与妖兽进入广场,新来之人越来越少。 在这期间,又有两名元婴初期修士来到广场之上。 其中一人名为温青象,是魔道骸灵派掌门,进入广场之后,便来到纪老鬼不远处,盘膝而坐。 另一人名为沈毅,是一个散修,但他进入广场之后,除了青柳居士与三个妖王之外,另外几名元婴修士纷纷向他见礼。 就连一直神情淡漠的云鹤道人,也是出言问候。 沈毅相貌极为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年纪,英俊潇洒,向众人一一回礼。 他修为并不出众,但却是一名炼丹大宗师,可炼制元婴中期丹药,与各方势力交好。 玉清海中的元婴修士就那么多,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陈渊听说过这两位元婴修士的名字,只是从未见过,但听周围修士低声交谈,也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又过了一天,进入广场之人更加稀少,每隔小半个时辰,才会有一道白光亮起。 到了最后一天,每隔一个时辰,才会有人进入广场之中。 就在绝灵岛即将关闭之时,两道白光亮起,两道身影出现在广场之中,引得众人围观。 为首之人是一个光头壮汉,一身黑衣,身材雄壮,相貌粗犷,满脸髭须,眉毛短粗。 他现出身形之后,一股威压轰然散开,堪比元婴初期修士,伴随着浓烈的妖气。 周围的人族修士与妖兽立刻退到一旁,让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铁塔般的青年,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甚至比敖方还要高大一些,肩宽背阔,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神情桀骜。 三位妖王看到两人,均是露出惊讶之色。 娇媚女子笑道:“昆道友差点就来晚了。” 光头壮汉笑道:“路上耽搁了几天,总算赶上了。” 那名阴柔男子倒转折扇,拱手行礼,神情稍显谦卑:“昆道友。” 光头壮汉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马道友这幅打扮,真是越来越像人修了。” 阴柔男子笑了笑,不再多言。 光头壮汉与两人打过招呼,走到敖方身前,主动拱手行礼:“敖兄。” 坐在地上的敖方站起身来,对光头壮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他身后的桀骜青年:“这就是昆道友的幼子吧?果然资质不凡。” 光头壮汉微微一笑,转头对青年说道:“还不过来见礼。” 桀骜青年上前一步,神情稍微收敛了一些,微微躬身,双手抱拳,粗声道:“晚辈昆锋,见过敖方前辈。” 敖方看着他,点了点头:“不错,记住,你是鲲鱼一族的族人。” “是。”昆锋应了一声,放下双手,直起身子。 “鲲鱼一族……好,很好!”一道满是怒意的声音忽然传来。 几名妖王转头看去,青柳居士放下手中竹简,看着昆锋,一字一句道:“人妖混血,灭绝人伦,天诛地灭!” 光头壮汉两眼一眯:“你是什么人?” 青柳居士冷冷道:“老夫青柳。” 光头壮汉哈哈一笑:“青柳?没听说过,别又是个隐世不出的散修,竟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真是找死!” “哼!”青柳居士缓缓起身,“尔等这般悖逆人伦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老夫有何惧之?” 光头壮汉死死盯着清柳,目中杀气四溢:“此地不能杀人,等进入魔原,本王一定把你吃了!” “老夫恭候大驾,我倒要看看,鲲鱼一族的妖王有什么本事!”青柳居士怡然不惧。 “好好好……” 光头壮汉怒极反笑,还要再说些什么,敖方出言提醒:“昆道友,此人是浩然宗长老,不要莽撞。” 光头壮汉一愣,转头看向敖方:“十大宗门之一的浩然宗?” 敖方点了点头,光头壮汉回过头来,看向青柳居士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 鲲鱼一族虽是万妖海三大王族之一,但与浩然宗相比,却是远远不及。 鲲鱼一族不过五六名化形妖王,龟缩在万妖海中。 而浩然宗坐拥十几名元婴修士,历代掌门皆是大修士,威震九仙洲。 青柳居士捋须冷笑:“怎么,妖王怕了?” 光头壮汉道:“浩然宗又如何?这里是绝灵岛,老子就是吃了你,浩然宗也不能找我的麻烦!” 青柳居士冷冷道:“那老夫就在魔原中恭候妖王大驾,老夫这一身浩然正气,正好用来诛灭妖邪,以正伦常大道!” 光头壮汉冷哼一声,但却没有言语。 他终究还是怕了浩然宗,绝灵岛之约,是万妖海三大王族与玉清海人族修士所定,浩然宗会不会遵守,还在两说之间。 他要是真的杀了青柳居士,可能要面对浩然宗的报复。 毕竟在场这么多修士,都看到了他与青柳居士的冲突,根本不可能遮掩下去。 另外三位妖王也是一阵沉默,其余妖兽看向青柳居士的眼神中,全部充满了惧意。 连鲲鱼一族的妖王都在青柳居士面前吃瘪,他们深怕自己遇到青柳居士,会被随手杀了。 只有昆锋毫无惧色,冷冷地看着青柳居士。 忽然,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昆锋心中升起,他眼神一转,看到一名人族修士,正用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种目光,与他吞吃人族修士前,看向他们的目光一模一样。 昆锋脸色一沉,将这名人族修士深深记在了心里。 …… 陈渊微微低头,收回目光,避开与昆锋的对视,左手不经意地从胸前一抹而过。 感受着手掌中残留的温热,陈渊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纷乱的思绪。 就在刚才,他放在胸前锦囊中的玉珏,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这是感应到真灵精血的迹象,而当时只有光头壮汉与昆锋进入广场,玉珏感应到的真灵精血,就在这两头鲲鱼身上! 陈渊立刻将一切事情抛之脑后,甚至忘却了云天老祖留在他体内的暗劲灵符,死死盯着昆锋,心底掀起一阵狂澜。 真灵精血,他势在必得! 但紧接着,他就患得患失起来。 如果是光头壮汉身负真灵血脉,他只能放弃。 只有是昆锋身具真灵血脉,那就还有机会。 但光头壮汉与昆锋一直站在一起,陈渊不能确定,真灵血脉到底在谁身上,又不敢看向光头壮汉,下意识地紧紧盯着昆锋。 直到昆锋看了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才收回目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广场上不能动手,而且光头壮汉是鲲鱼一族的妖王,即便是昆锋身具真灵血脉,他也没有任何机会。 陈渊默诵道经,慢慢平静下来,思索接下来如何行事。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到底是谁身负真灵血脉。 如果是光头壮汉,就只能记在心里,日后若能结成元婴,再入万妖海找他的麻烦。 如果是昆锋,陈渊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击杀此人,夺取妖丹! 听青柳居士所言,这昆锋是人妖混血,在敖方面前又自称晚辈,最多只是七级妖兽,即便身负真灵血脉,陈渊也不是没有机会得手。 陈渊立刻做出决定,接下来两道试炼中,在通过试炼的基础上,寻机确定是否身负真灵血脉,再做计较。 他不再看向昆锋,目光移向别处,任由滚烫的玉珏,隔着薄薄的锦囊,炙烤着他的胸口。(本章完) 295.第295章 冰火境 在光头壮汉与昆锋之后,又有寥寥几人进入广场,但都是一些不出名的结丹修士。 陈渊在旁暗中观察,将这些修士与之前进入广场的所有修士妖兽,全部记在了心里。 终于,一个月的期限到了,笼罩着广场边缘的朦胧雾气徐徐消散,露出了绝灵岛的真面目。 众人转头望去,许多首次进入绝灵岛的人族修士与妖兽,目中透出好奇之色。 但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大片残垣断壁。 崩塌的山峰,倾颓的大殿,破败的阁楼,干枯的河道,再远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平原,荒芜死寂,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 这些修士全都惊讶万分,绝灵岛可是玉清海第一宝地,传说中有无数天材地宝,竟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模样。 但有不少修士对绝灵岛内部的情形早有耳闻,神情平静,只是心中稍稍有些诧异。 他们知道绝灵岛残破,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残破。 陈渊有庆幽真人的识忆,早有准备,但看到恢弘的通天殿之后,是一片残破死寂,也是心有戚戚焉。 这时,一直紧闭的通天殿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其后幽深黑暗的大殿。 所有修士妖兽都收回目光,看向通天殿。 盘膝而坐的云天老祖缓缓睁开双眼,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莫名浮现一丝笑意。 纪老鬼环视一周,哈哈一笑,率先起身,身形一晃,出现在通天殿大门之前,走了进去。 温青象紧随其后,云鹤道人也起身跟上,沈毅朝云天老祖一拱手,迈步而出。 青柳居士收起手中竹简,转头看了广场另一侧的昆锋一眼,目光落在光头壮汉身上:“老夫在魔原中恭候妖王大驾!” 他转头走向通天殿,身形挺拔如松。 光头壮汉冷哼一声,但终究不敢在一众修士面前,威胁浩然宗的长老。 待青柳居士走进通天殿后,他转头对昆锋低声说了一句:“小心行事,记得避开那个老头。” 昆锋点了点头,但表情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光头壮汉看向敖方:“敖兄,我们也动身吧。” 敖方从地上站了起来,往人族修士这边看了一眼,微微摇头:“魁星竟然没来,可惜了……” 他大步走向通天殿,另外三位妖王紧随其后。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敖方身上散开,席卷整个广场,仿佛一座山峰轰然压下! 众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敖方。 这是妖王之威,更是蛟龙之威,元婴之下,尽皆俯首。 但还是有两个例外。 昆锋身躯笔直,神情桀骜,甚至跟在四位妖王身后,走向了通天殿。 王霖神情平淡,盘坐于地,看向敖方的目光,和看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注意到这两人的异常,目中皆是露出惧意。 视八级赤蛟的威压如无物,这两人绝不能招惹。 王霖是罕见的体修,在玉清海修仙界中,也算是凶名远播,传闻中是魁星老祖的弟子,睚眦必报,仇不隔夜。 昆锋是鲲鱼一族,妖王之子,敢在云天老祖面前,走进通天殿,桀骜不逊,无法无天。 按照惯例,历次绝灵岛开启,在元婴修士与化形妖王进入通天殿之前,其他人都只能等在广场上。 此时云天老祖还在广场上,昆锋此举,让几名镇海宗修士很是忿怒。 但他们不敢出言斥责昆锋,只能看向云天老祖。 云天老祖却是神情平淡,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举步走向通天殿。 王霖的目光从敖方身上移开,望向人群,落在陈渊身上。 他视线微垂,不敢看向敖方,与其他人别无二致。 陈渊似乎感觉到了王霖的注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 王霖微微一笑,收回目光。 陈渊有些纳闷,不知王霖为何突然看向自己。 在四位妖王与昆锋走进通天殿后,敖方的龙威消失,他才与其他人一起,重新抬起头来。 他炼化朱厌真血,自然不惧蛟龙之威,但却不想显露出来,依旧装出一副惊惧模样。 这时,云天老祖的声音在陈渊耳边响起:“陈小友,切记小心行事,决不可节外生枝。”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就被通天殿中的幽深吞没。 在元婴修士与化形妖王离开后,沉默的人群终于活了过来。 那条丈许长的赤蛟身形一动,飞向大殿,那头金羽雕也不甘落后,双翅一振,紧随其后。 接着是蓝蛟与那头淡金色的金羽雕,四头妖兽王族全部离开之后,其余修士与妖兽蜂拥而上,纷纷走进通天殿中。 敬舒涵莲步轻移,在临行前,对陈渊点了点头,面带笑意。 王霖与敬舒涵同行,也对陈渊点头示意。 陈渊眉头一皱,他与这两人不仅没有交情,还在万妖海中起了冲突,为何他们还要向自己表现出善意? 此时大部分修士妖兽都走进了通天殿,广场上剩余之人寥寥无几。 陈渊不再耽搁,身形一晃,飞到通天殿大门之前,举步走了进去。 大殿中一片昏暗,上千根半人高下、儿臂粗细的青铜灯烛,散布在大殿之中,但灯盏中的灯油早已干涸。 在大殿深处,有两座十丈大小的石台,上面刻着两个法阵,复杂的线条纵横交错,闪烁着淡淡灵光。 其中一座石台上空无一人,另一座石台却是不断有结丹修士与未化形的妖兽进入,然后被一道白光裹住,身影消失不见。 陈渊有庆幽真人的识忆,早就知晓殿中情景。 这两座阵法是传送阵,那座无人使用的传送阵,直接通往第三道试炼之地,只有元婴修士才能使用。 另一座传送阵通往第一道试炼之地,此时已经将大半修士传送了过去。 其余修士妖兽只要走上石台,立刻就会被传送走,根本无需等待。 这比陈渊使用过的上古传送阵要玄奥许多,不需要灵石激发,也不需要挪移令护身。 陈渊来到传送阵前,脚下一点,来到石台之上,一道白光将他裹住,下一刻,身影消失不见。 熟悉的空间挤压之力涌来,比使用通天令时要强大不少。 一阵轻微的眩晕之感涌来,眼前白光刺目,陈渊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当眩晕之感消失,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之地。 天地间一片昏暗,陈渊耳边充斥着寒风呼啸之声,眼前是随风飘舞的雪。 他抬起右手,雪落在掌心和手臂上,凝而不散,很快就积了薄薄的一层,把他变成了一个雪人。 他双脚陷入到深深的积雪中,已经没过膝盖。 极目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 陈渊感受到了久违的寒意,但并不算强烈。 他法体双修,早已寒暑不侵,能让他感到寒冷,这片冰原之寒,远远超乎寻常。 陈渊运转真元,体表积雪悄然消融,身形缓缓升到空中。 绝灵岛中的试炼不是在绝灵岛上进行,而是在三个空间秘境之中。 这里就是第一道试炼——冰火境。 绝灵岛开启几十次,三道试炼早已为人所知,陈渊还有庆幽真人的识忆,比其他修士更加了解这三道试炼。 冰火境分为冰原沙漠两部分,泾渭分明,修士需要获得冰、火两种凶兽的内丹,穿过冰火境,才能通过第一道试炼。 凶兽是蛮荒异种的统称,与妖兽一样,可以吸纳天地灵气,使用天赋神通,但是没有灵智,性情凶悍。 冰火境中的凶兽不算太强,只相当于结丹修士,但在冰原沙漠的环境中,却是如虎添翼,很难对付。 庆幽真人当年进入绝灵岛时,已经是结丹中期修士,又是问天宗真传弟子,实力高强,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击杀两种凶兽,通过第一道试炼。 陈渊脑中浮现出庆幽真人通过冰火境的情景,散开神识,查探周围情形。 但不知是冰火境的特殊,当时这场大雪有遏制神识的效果,他的神识只能覆盖身周二十里,缩减了三分之一。 在这个范围内,没有其他修士的身影,也没有发现凶兽的踪迹。 不仅如此,在暴风雪之中,天色晦暗,日月潜行,无法辨认方向。陈渊眉头一皱,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飞遁而去。 他遁速不快,距离地面三十丈,时刻注意着脚下的冰原。 庆幽真人曾经大意之下,被一头凶兽从冰原中冲出偷袭,差点就死在凶兽爪下。 凶兽虽然没有灵智,但能在冰火境中生存下来,也非常狡猾,不可不防。 而且大雪挡住了视野,神识又被遏制,探查范围减小了许多,必须提防其他进入冰火境的修士与妖兽。 这种谨慎很快就展现出了作用,陈渊刚刚飞出两个时辰,遇到了一名中年修士。 极为突兀地闯入陈渊神识覆盖的范围之内,同样遁速不快,目光警惕。 但他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神识不及陈渊,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陈渊身形一折,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冰火境中凶兽难寻,所有人都是潜在的对手。 他没有兴趣与此人联手,也没有兴趣杀人夺宝,索性远远避开。 与中年修士擦肩而过后,陈渊一路缓缓飞遁,时刻散开神识,查探周围情形,特别是厚厚积雪之下的坚冰。 这一路走来,他所看到的只有茫茫冰原,坚冰如石,积雪深厚,没有遇到任何植物,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 这片冰原仿佛就是一个死地,被永不停歇的暴风雪笼罩着,只有凶悍狡猾的凶兽,隐藏在风雪之中,等待着进入此地的修士。 积雪之下的坚冰也颇为奇特,能够阻挡神识探查。 但陈渊依旧用神识查探所经之处的每一寸坚冰,为此不惜放慢遁速,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一天之后,陈渊体内真元消耗过半,不得不降下遁光,布下阵法,隐匿身形,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他一直在空中飞遁,又需要持续运转真元,抵御寒意,虽然消耗不大,但积累起来也不容小视。 而且他时刻散开神识,仔细查探所经之处的每一寸冰原,神魂之力的消耗也不容小觑,需要时间休养。 两个时辰后,陈渊沿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往前飞去。 暴风雪中天色晦暗,不分白天黑夜。 陈渊遁速极缓,对冰原的查探更加细致。 忽然,陈渊身形一顿,一名修士进入了他的神识范围之内。 此人看上去年纪在三旬左右,颌下蓄着山羊胡,气机外溢,有结丹后期的修为。 山羊胡修士也察觉到了陈渊的踪迹,但他的反应要激烈许多,立刻祭出一面铜镜,面露戒备之色,遥遥望向陈渊。 两人隔着漫天风雪,静静对峙着,谁也看不到十几里外的景象,但在神识感应之下,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儿,陈渊开口说道:“在下无意与阁下为敌,还请阁下不要误会。” 山羊胡修士神情稍缓:“在下也不想找道友的麻烦,你我不妨各自退去,如何?” 他身形一动,缓缓后退,陈渊也往后退去,神识很快就失去了对山羊胡修士的感应。 他遁出数百里后,突然折返方向,又遁出数百里,方才放缓遁速。 在这个过程中,他时刻留意着身周的动静,防备山羊胡修士去而复返,暗中偷袭。 陈渊不想无缘无故与人动手,但也不会轻易听信他人话语。 他继续查探积雪覆盖下的坚冰,忽然面色微变,稍稍改变方向,飞出几里地后,降下遁光。 他大袖一拂,一阵狂风吹过,扫清身前积雪,露出一具尸体。 死去的是一个年轻女修,双目圆睁,微微张着嘴,神情惊骇不已,但依旧不掩她绝美的姿容。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仰面躺在雪中,一道剑伤贯穿了心脏,鲜血染红了前襟,左手捂住胸口,五根纤细的手指非常漂亮,但此时已经覆盖了一层白霜,冰冷僵硬。 陈渊还记得这名女修,在广场之上,此女身边围着一名男修,态度殷勤,而她神情清冷,不为所动。 不到两天时间,她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陈渊看着女修惊骇的面容,沉默片刻,屈指一弹,一个火球飞出,将女修尸体烧成一小堆骨灰。 女修身上没有芥子环和储物袋,应该是被杀她之人取走了。 陈渊抬袖一拂,刮起一阵风,一小堆积雪飞来,将女修的骨灰盖住。 他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但遇到这等惨死之人,也没法做到不管不顾。 陈渊微微摇头,重新上路,但比之前要警惕许多。 冰原上太过寒冷,修士死后,尸体立刻就会冻僵,无休无止的大雪又会迅速将其掩盖。 他不知道女修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也许杀她之人还在附近,必须小心提防。 当他一直飞出上千里,都没有遇到其他修士,终于放下心来,专心查探积雪之下的坚冰。 接下来一天时间,陈渊还是没有遇到凶兽,但他丝毫不急,恢复体内真元后,继续赶路。 冰火境面积广大,环境恶劣,凶兽本就难寻。 甚至有修士飞遁十几万里,用去两个月时间,直到试炼关闭,也没能凑齐两种凶兽的内丹,被强制传送出绝灵岛。 当然,这种只是少数,但大部分结丹修士至少也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十几名,才能凑齐两种内丹,通过试炼。 现在时间还早,陈渊根本不用着急。 他慢慢飞遁了三个时辰,正在仔细查探坚冰时,一道庞大的身影忽然闯入他的神识之中。 这是一头巨雕,身长丈许,遍体黑羽,一双眼珠呈青碧之色,身姿雄健,散发出浓烈的妖气,竟是一只七级碧眼雕。 陈渊以往在万妖海中猎妖时,曾经遇到过一只七级碧眼雕,不得不弃阵而逃。 但现在再遇到,他已经丝毫不惧。 妖兽神识不及人修,这只碧眼雕并没有发现陈渊。 但它速度极快,很快又飞出数里,来到陈渊身周十五里之内,发现了他的身影。 碧眼雕尖唳一声,青色眼珠中闪过一道寒光,双翅一振,朝陈渊飞来。 一个结丹中期修士而已,它根本不放在眼中,正好打打牙祭。 陈渊微微一笑,他正在考虑怎么动手,才能不让这只碧眼雕逃了,结果它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省了一番功夫。 他停在原地,祭出元鼍甲,等着碧眼雕飞来。 碧眼雕速度果然够快,几息之内,就跨越十几里距离,来到陈渊身前。 它双翅一扇,两道青色狂风飞出,化作数十道丈许长的风刃,斩向陈渊。 青色风刃来势汹汹,又借助寒风之力,卷起无数雪,涨大至三丈长短,铺天盖地而来。 但陈渊毫不退让,抬手掐诀,元鼍甲迎风狂涨,化作一面丈许大小的巨大龟甲,又并指一点,分出三面龟甲虚影,迎了上去。 铛铛铛铛! 金铁交击之声连绵不绝,元鼍甲本体为主,三面龟甲虚影为辅,将数百道风刃尽数挡下。 元婴修士手中的法宝果然不俗,这青色风刃乃是碧眼雕一族的天赋神通,锋利无比,但在元鼍甲面前,却是毫无作用。 陈渊身形一晃,冲向碧眼雕,大喝一声:“孽畜,可敢与我一战!” 碧眼雕勃然大怒,它纵横万妖海数百年,杀过十几个人族修士,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 “找死!”它一声尖唳,抬爪抓向陈渊。 陈渊心中一喜,这只碧眼雕竟然炼化了喉中横骨,实力应该不差,妖丹炼成丹药后,药力也会更胜一筹。 不过碧眼雕盛怒之下,并没有丧失理智,施展出天赋神通,在铁爪之外凝出一道巨大的青色爪影,狠狠抓下。 陈渊并指一点,一面元鼍甲一闪之下,出现在身前,挡住青色爪影,崩散开来。 这是元鼍甲分化出来的一道虚影,守御能力远不及本体,碎在了碧眼雕的神通之下。 但这一挡也将青色爪影的威能消减大半,陈渊运转无名神通,身形涨大至两丈高低,浑身变成银白之色,抬起左臂挡在身前,青色爪影挥过,只是留下一道不深的伤痕。 这一爪只是比低阶法宝一击稍强,被陈渊轻松挡下。 碧眼雕心中一惊,陈渊竟然以肉身挡下了这一爪,让它大感不妙。 虽然这一击被那龟甲法宝挡了一挡,但残留威力,也足够把任何一个结丹修士撕得粉碎,此人定有蹊跷! 碧眼雕立刻抽身后退,但却为时已晚。 陈渊闪电般地抬起右手,抓住了它的左爪,然后左手一伸,抓住它的右翅,猛然发力,直接把碧眼雕撕成了两半!(本章完) 296.第296章 地窟 血如泉涌,染红了漫天风雪。 一颗青色妖丹冲天而起,仓惶而逃。 陈渊两手一松,将两截碧眼雕的残躯扔了下去,再身形一晃,追上妖丹,一把抓在手中。 一道缩小了百倍的碧眼雕精魄从妖丹中飞出,怨毒地看了陈渊一眼,尖唳一声,自行崩灭。 妖兽性情暴烈,无路可逃时宁愿自毁精魄,也不愿落入修士手中。 陈渊在万妖海猎妖时,几乎没有得到过妖兽精魄。 只有寥寥几只妖兽,猝不及防下被他击杀,精魄保留下来。 他身形恢复如常,降下遁光,将碧眼雕的残躯摄入手中,取下它的两个眼珠、一双铁爪与一身黑羽,与妖丹一起收入芥子环中。 这只碧眼雕不愧是炼化了喉中横骨的妖兽,妖丹中的妖力极为精纯,远超寻常的七级妖兽,炼成妖元丹,药力也要强上不少。 依照常理来说,妖兽必须化形之后,才能化去口中横骨,口吐人言。 但一些实力强横的妖兽,在服下化骨丹后,可以强行炼化喉中横骨,口吐人言。 化骨丹易得,这种奇门丹药以三百年灵草为主药,炼制难度只相当于筑基后期丹药。 陈渊拜金落衡为师时,沈丹湄就曾赠予他一张化骨丹的丹方。 化去横骨的难点在于妖兽自身,寻常妖兽妖力驳杂,就算服下化骨丹,也无法化去横骨。 一般六级的妖兽王族,都能化去口中横骨,一些血脉强横的七级妖兽,也不难做到。 陈渊将碧眼雕身上最值钱的材料取走,然后屈指一弹,一个火球飞出,将剩余的尸体烧成灰烬,随风飘散。 做完这一切后,陈渊将元鼍甲收回丹田,远遁而去。 飞遁之时,他不忘散开神识,继续查探积雪下的坚冰。 数个时辰过去,陈渊体内真元消耗小半,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心中考虑,是否要降下遁光,恢复真元时,眼神忽然一亮,身形一折,往右边飞去。 飞出七八里后,他降下遁光,停在距离地面一丈高处,身下是皑皑白雪,与其他地方无异。 陈渊大袖一拂,一阵狂风吹过,卷起地上积雪,露出一片坚冰。 冰原上的坚冰由积雪形成,呈纯白之色,只是内里并不透明,看不清坚冰下方的地面。 但这一处的坚冰却有所不同,雪白之中泛着一抹蓝色。 这一抹蓝色极淡,在白色的坚冰中很不起眼,而且范围极小,方圆只有三丈,在茫茫冰原之中,只是沧海一粟。 若非陈渊时刻用神识仔细查探,不放过冰原上任何一处地方,专门留意这一抹淡蓝色,根本不可能察觉。 他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抬袖一拂,几杆阵旗飞出,插在坚冰之中,然后抬手掐诀,一层阵幕升起,身形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一道低阶灵阵,有藏身匿形之效。 陈渊盘膝而坐,吸纳天地灵气,恢复真元。 小半个时辰过去,陈渊体内真元尽复,站起身来,收回阵旗。 他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浮现,然后并指一点,飞云剑发出一声剑鸣,激射而出,斩在这处坚冰之上! 咔嚓! 这处三丈大小的坚冰裂开一道缺口,陈渊继续催动真元,飞云剑连续斩下,沿着裂痕继续斩落。 一丈、两丈、三丈…… 飞云剑横斩竖劈,这一道缺口变成了一个丈许大小的深坑,越来越深。 陈渊持续催动体内真元,盯着深坑,神情肃然。 与此同时,他也不忘散开神识,查探身周情形,时刻防备着其他修士妖兽。 终于,当飞云剑深入坑洞十几丈,再飞起来时,深坑底部终于不是纯白之色,而是透出了一抹蓝光。 陈渊并指一点,飞云剑横斩竖劈,扩大着这个缺口,那一抹蓝光也越来越明显。 当陈渊再召回飞云剑时,深坑底部出现了一个蓝色洞口,往下延伸而去,深不见底。 陈渊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将飞云剑收回丹田,纵身遁入洞口之中。 在他身后,鹅毛大雪飘落,与洞口接触时,就会化作坚冰,将其重新封住。 很快,丈许大的深坑就被积雪掩埋,不露半点痕迹。 …… 陈渊进入坑洞之后,抬手一抓,元鼍甲凭空浮现,在身周盘旋环绕。 坑洞约有三丈大小,洞壁上覆盖着一种不知名的苔藓,发出幽幽蓝光,照亮了陈渊的前路。 一直飞遁了上百丈,终于来到坑洞尽头。 陈渊放缓遁速,元鼍甲护在身前,缓缓飞出坑洞,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蓝色的世界,穹顶处起伏不定,满是下垂的钟乳石,覆盖着蓝色苔藓,发出幽幽蓝光。 穹顶下方约百丈处,是一片黑色平原,布满砾石沙土,往外延伸而去,无边无际。 黑色平原上生长着茂密的森林,树木枝杈扭曲,在蓝光照耀下,染上了一层淡蓝色,如鬼影一般。 陈渊散开神识,在这个巨大的地窟中,终于没有了在冰原上的压制,身周三十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尽数纳入掌控之中。 在神识覆盖范围之内,他看到了黑森林中的一群异兽,上千只聚在一起,形如蝙蝠,体长三尺,长着一对尖锐獠牙,倒挂在树上,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陈渊降下遁光,元鼍甲在他身周缓缓盘旋,也被染上了一层蓝光,看上去极为妖异。 这里就是他要寻找的地方。 冰原与沙漠只是冰火境的表象,这个无边无际的地窟,才是冰火境的真实面貌。 冰火境中的凶兽,就生活在这个地窟,只是会偶尔沿着坑洞前往冰原,借风雪之力锤炼体魄。 那泛着淡蓝色的坚冰,被蓝色苔藓侵染,发生了异变,凶兽不必破坏坚冰,也能在其中穿梭自如,行踪才如此隐秘。 庆幽真人当初进入绝灵岛,就是进入到地窟之中,凑齐两种凶兽的内丹,通过了试炼。 当然,这个地窟并不是庆幽真人发现的,而是问天宗先辈遗泽,作为隐秘传承下来。 庆幽真人作为真传弟子,在进入绝灵岛之前,才从师长处得知了这个秘密。 也只有问天宗这种传承近万载的大型宗门,先辈修士屡次进入绝灵岛,多年探索之下,才有机会发现这种隐秘。 寻常修士进入绝灵岛,只想着如何通过试炼,四处寻找凶兽。 他们不会注意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坚冰,更不会浪费时间,打通十几丈坚冰,只为探寻坚冰下可能存在的隐秘。 陈渊得到了庆幽真人的识忆,自然也知晓了这个隐秘。 但他一开始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通天令难得,他又有玉珏在手,暂时不需要进入绝灵岛冒险。 当然,若非他的肉身本就接近七级妖兽,很快就能突破瓶颈,而是需要经历上百年星光灌体,才能突破,他也会寻求进入绝灵岛的机会。 修仙就是与寿元争渡,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绝争一线。 如果一味求稳,不敢冒险,白白浪费上百年的寿元,最终也难逃化为黄土的命运。 而后在云天老祖逼迫之下,他不得不进入绝灵岛,庆幽真人的识忆,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浮现。 进入冰火境后,他就开始寻找进入地窟的坑洞,了三天时间,终于得偿所愿。 陈渊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浮现,再并指一点,剑光一闪,斩向下方黑森林中的那群蝙蝠异兽。 飞云剑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斩落下去,将十几头倒挂在树枝上蝙蝠异兽斩成两截,血肉横飞。 其余蝙蝠异兽全都被惊动,张开血红的眼珠,扇动蝠翼,朝陈渊冲了过来,口中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它们速度不慢,但飞云剑速度更快,往来纵横,剑气横空,一头头蝙蝠异兽从空中跌落,洒下一阵血雨。 偶尔有几只蝙蝠异兽飞到陈渊身边,但也无法突破元鼍甲的守御,一头撞上来,张开獠牙啃咬,反而会崩断牙齿。 陈渊屈指一弹,一只只灵巧的火鸦飞出,将这些蝙蝠异兽全部烧成灰烬。 在数百头蝙蝠异兽死去后,其他蝙蝠异兽终于产生了恐惧,四散而逃。 陈渊这才降下遁光,落在黑森林中。 这些蝙蝠异兽是一种凶兽,,庆幽真人也遇到过。 此兽实力弱小,只相当于筑基修士,且没有灵智,凭借本能行事,非常容易对付。 蝙蝠异兽的内丹对陈渊来说没有价值,他驱赶这些异兽,是为了确认方向。 地窟无日无月,极难辨认方向,但问天宗数千年经验积累下来,自有一套确定方向的办法。 陈渊来到一颗大树树梢处,抬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枝杈,往上一拔。 这棵三丈高下、合抱粗细的大树被连根拔起,长长的根系被带了出来,泥土好似波浪一般,往四周翻滚。 当大树完全脱离地面之后,四周的泥土往中间滑落,发出簌簌之声。 陈渊神识一扫,发现这棵树一边的根系比另一边要繁密不少,点了点头。 问天宗修士偶然间发现,地窟中的树木根系由于某种神秘缘由,生长不均。 在冰原下方的地窟中,树木根系的稀疏一侧,就是北方,通往沙漠下方的地窟。 陈渊右手燃起一层火焰,把这棵大树烧成灰烬,驾起遁光,折身往北方飞去。庆幽真人当初进入地窟时,也用此种方法辨明了方向,但他随后选择的方向,却与陈渊截然相反。 地窟中不仅有凶兽,也生长着许多灵药。 越往地窟南部走,就越是寒冷,极远处甚至与地面上一样,坚冰万年不化,生长着许多适合在寒冷环境下生长,在玉清海中极为罕见的灵草。 历次绝灵岛开启,问天宗的结丹修士在猎杀凶兽之余,都会特意搜集灵草。 甚至有人宁愿舍弃通过冰火境试炼之后的奖励,专门在冰火境中待满两个月,只为搜集灵草。 庆幽真人没有这么极端,但他也是在冰火境中滞留了一个月,找到了二十几株八百年灵草,以及三株千年灵草,收获极大。 陈渊没有这么做,他与庆幽真人不同,庆幽真人只想通过前两道试炼,时间充足。 而他要在两个月内通过三道试炼,还要寻找昆锋,确定其体内是否有真灵血脉,耽搁不得。 不过虽然时间紧迫,但陈渊的遁速并不快,反而极为谨慎地散开神识,元鼍甲也时刻悬在身前。 问天宗能知晓地窟隐秘,其他修士也能知晓。 他在地窟中的对手,并不只有凶兽。 …… 当陈渊进入地窟之时,在茫茫冰原之上,敬舒涵正与一头凶兽战在一处。 此兽通体雪白,虎首熊身,拖着一条鳄尾,大吼着扑向敬舒涵,目中满是嗜血之意。 敬舒涵纤手一挥,身前的黄色小鼎中飞出几缕轻烟,在寒风中凝而不散,缠绕向凶兽的四肢。 凶兽没有灵智,对这几道纤细的轻烟根本没有防备,继续扑向敬舒涵,任由其缠住四肢。 敬舒涵手中掐诀,几缕轻烟忽然往四周一扯,竟然将凶兽身形扯动,身躯歪斜,前冲之势大减。 凶兽大怒,张口吐出一道寒气,将几缕轻烟冻成冰柱,再一发力,冰柱碎成粉末,挣脱开来。 敬舒涵又是一点身前的黄色小鼎,十几道轻烟射出,缠绕向凶兽四肢。 凶兽仰天大吼一声,吐出一道寒气,将飞来轻烟尽数冻住,甚至往黄色小鼎蔓延而去。 敬舒涵立刻抽身后退,同时一点黄色小鼎,放出的十几缕轻烟自行消散,紧接着又是十几缕轻烟飞出。 凶兽只能不停吐出寒气,将轻烟冻住,不断寻找机会冲向敬舒涵。 但黄色小鼎中的轻烟似乎无穷无尽,而凶兽虽然没有灵智,但也知道不能再被轻烟锁住手脚,不敢在轻烟封锁之下,冲向敬舒涵。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去,小半个时辰之后,凶兽不耐再战,转身欲退。 敬舒涵美眸一闪,掌心凭空出现一张符箓。 此符呈暗黄之色,外表破旧,没有半点灵机散发,就像是凡间道士随手所绘,专门用来愚弄凡夫俗子的符箓一般。 但敬舒涵拿出这张符箓后,神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咬破舌尖,往符箓上喷出一大口精血,抬手注入真元,暗黄符箓微微亮起光芒。 与此同时,她左手一点黄色小鼎,数十缕轻烟飞出,凝成一道粗若儿臂的黄色烟气,射向凶兽。 烟气缥缈不定,但速度却是极快,凶兽来不及退走,不得不转身应对,吐出一道浓郁的寒气,欲将烟气冻结起来。 但凶兽无往而不利的寒气失去了作用,黄色烟气在寒气中依旧凝而不散,宛如一根坚硬铁索,顶着寒气射到凶兽身边,随后化作一道软绳,缠在它的右臂上,把它牢牢锁住。 凶兽惊怒交加,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道浓郁若实质的寒气,裹住黄色烟气,发力往后一拉! 黄色烟气在寒气侵染之下,覆上了一层白霜,变得脆弱了不少,又经凶兽巨力扯动,紧紧绷起,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断,连带着敬舒涵身前的黄色小鼎,也剧烈颤抖起来。 敬舒涵俏脸一白,显然凶兽此举让她很不好受。 她银牙一咬,继续往暗黄符箓中注入真元,任由黄色小鼎颤抖不已。 暗黄符箓光芒大放,从下往上燃烧起来,一把漆黑长刀缓缓凝聚成型,缭绕着丝丝血光,一股凶煞之气徐徐散开,连满天风雪都为之一顿。 凶兽本能地感觉到不妙,用力挣扎,几息之后,黄色烟气终于崩断开来。 但此时漆黑长刀已经完全凝聚成型,敬舒涵目中闪过一丝杀气,抬手一点凶兽,朱唇轻吐:“斩!” 漆黑长刀一闪之下,斩向凶兽,恰好在它刚刚挣脱束缚之时。 凶兽来不及闪躲,只能抬起双爪,挡在胸前。 嗤! 好似钢刀掠过一张白纸,漆黑长刀直接将凶兽斩成两截! 丝丝血光侵入凶兽身躯,尽夺其生机。 下一刻,凶兽的两截残躯落在雪中,漆黑长刀也消散在空气之中, 敬舒涵面色苍白,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一头乌黑秀发之间,多出了几缕银丝,身形摇晃,差点从空中跌落。 她手中的暗黄符箓已经燃烧殆尽,化作一缕黑红色的诡异烟雾,飘散在寒风之中。 敬舒涵勉强稳住身形,收起黄色小鼎,唤出一柄飞剑,将凶兽身后鳄尾割下,将其残躯中的一颗白色内丹摄入手中,与鳄尾一起,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放出一个火球,把凶兽残躯烧成灰烬,往前遁出数里,降下遁光。 这里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冰原,她抬袖一拂,一阵狂风吹过,卷起一堆精血,露出其下一块坚冰,泛着一抹极淡的蓝色。 敬舒涵松了一口气,纤手一点,飞剑落下,斩出一个裂口。 …… 万里之外,冰原某处。 砰! 一道雄壮的身影从天而降,仿佛一颗流星坠落,冰原似乎都颤抖了几下,激起漫天雪尘。 过了一会儿,纷纷扬扬的雪尘落下,露出满脸不耐烦的昆锋。 他左手抓着一个人的脖颈,低头看着脚下泛着淡蓝色的坚冰,冷哼一声:“总算找到了。” 昆锋手中抓着的是一个年轻女修,身材凹凸有致,相貌姣好,身上衣衫破碎,露出大片白嫩肌肤。 她半张着嘴,双手扒住昆锋的手掌,死命往下拽。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在白嫩的手背上,又顺着手臂往下滑落,滴在淡蓝色的坚冰上,瞬间就被冻成了冰。 但昆锋的手掌就如铁铸一般,她的挣扎毫无用处。 昆锋漫不经心地瞥了女修一眼,左手一抬,狠狠咬下她的一条胳膊! “啊!呃呃……” 女修惨叫一声,昆锋左手一用力,她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猫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昆锋忽然眉头一皱,把女修往旁边一扔,冷冷道:“真难吃。” 女修滚了两下,伏在坚冰上,大口喘气,五官在剧痛之下极度扭曲,表情痛苦之中,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昆锋忽然身形半蹲,一拳砸了下去! 砰! 坚冰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碎冰四溅,有几块砸到了女修身上,其中一块正好打中她左臂肩膀处的伤口。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但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砰! 昆锋又一拳砸下,碎冰四溅,更多冰块打在女修身上。 女修银牙紧咬,热泪滚滚,强忍住痛苦,身躯在坚冰上一点一点挪动,尽量远离昆锋。 左肩的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在坚冰上留下一条血路,在寒风吹拂之下,很快便化为一层薄薄的血冰。 她的丹田被昆锋用诡异手段封禁,无法调动真元,甚至连金丹都无法遁出体外,与凡人无异。 昆锋似乎忘记了女修的存在,只是一拳拳地砸在坚冰之上,坑洞不断加深。 但女修也不敢逃得太远,只是挪到碎冰无法打到她的范围,就停了下来。 她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一颗疗伤丹药,吞服入肚。 妖力化作一股热流,涌入经脉之中,左臂伤口处的流血终于止住,痛楚大大减轻。 女修松了一口气,惨白色的嘴唇上,终于多了一丝血色。 她仰面躺在地上,不敢站起来,生怕惹起昆锋的注意。 这时,重拳轰击坚冰的声音忽然停下,女修耳边只剩下寒风呼啸。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颗心悬了起来。 昆锋的声音一直没有响起。 女修右手撑在坚冰上,艰难起身,迟疑着走到坑洞旁边。 她低头看去,这是一个十几丈深的坑洞,底部是一层极薄的坚冰,泛着幽幽蓝光。 女修举起仅剩的右手,捂住嘴唇,喜极而泣。 昆锋离开了,她活下来了。 砰!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撞破那一层坚冰,飞了上来,停在女修身前。 女修身躯一僵,缓缓抬起头,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昆锋。 昆锋低着头,冷冷说了一句:“差点忘了,父亲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地窟的存在。” 他抬手插入女修丹田,就像插进一块柔软的豆腐,再往后一收,染满鲜血的手上,抓着一颗金灿灿的金丹。 昆锋把金丹抛入口中,咀嚼两下,吞服入肚,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还是金丹好吃一些。” 话音落下,他铁塔般的身躯一沉,重新遁入深不见底的蓝色坑洞之中。 女修身形一晃,倒在洞口,脸上残余着惊恐之色,心底涌出最后一个念头:“他竟能夺走我的金丹……” 大雪落下,很快就掩埋了一切,只余一片洁白。(本章完) 297.第297章 强敌 地窟中,陈渊一路飞遁,散开神识,寻找凶兽踪迹。 忽然,他身形一折,降下遁光,落到一处荒丘上。 荒丘顶端是一片暗红色的荆棘丛,茎秆上布满尖刺,一株不起眼的黑色灵草藏在荆棘丛中,一点也不起眼。 “这是……虎杖草?运气不错。”陈渊抬手一招,一股柔和的力量将黑色灵草连根拔起。 虎杖草长约一尺,形似一根木棍,茎秆光秃秃的,只有顶端长有三片草叶。 这是一种八百年灵草,在外界颇为罕见。 丹绝老人构想出的一种九级妖元丹中,就需要虎杖草作为辅药。 陈渊将虎杖草收入芥子环中,驾起遁光,继续往北边赶去。 他在地窟中已经飞遁了三天三夜,遇到了不少凶兽,但实力都很低微,且没有一头是冰属性妖兽。 倒是灵草捡了几株,凶兽没有灵智,只会吞吃灵性外溢的灵草,那些不起眼的灵草,大多都留存了下来。 陈渊一路行来,收获了四株八百年灵草,都是在玉清海中比较罕见的种类。 不管是炼制妖元丹,还是炼制普通丹药,都能派上用场。 不过他收集灵草只是顺手为之,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寻找凶兽上。 越往北走,地窟中的温度也略略上升了一些,虽然变化极其微小,但在修士眼中,已经足够明显。 地窟要比冰原温暖一些,但还是非常寒冷,只是陈渊肉身强悍,寒意无法入体。 陈渊又往前飞遁了两个时辰,还是没有遇到凶兽。 他摇了摇头,折返方向,重新往南边飞去。 冰属性凶兽不会待在温暖之地,再往北走,碰到冰属性凶兽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但陈渊也没有原路回返,而是往东南方向飞去,扩大搜寻范围。 这一次他运气不错,只是过了半天时间,就遇到了一头冰属性凶兽。 这是一只混身漆黑的狼形凶兽,身长三丈,体型庞大,但身上没有毛发,而是布满了如冰晶一般的鳞甲,背生双翅。 它卧在一片黑森林中,陷入沉睡,身形完美融入周围的黑暗,气机微弱。 若非陈渊神识足够敏锐,搜寻起来也非常细致,很难发现这头冰狼凶兽。 他当即唤出飞云剑,斩了过去。 冰狼凶兽被惊醒之后,狂怒不已,双翅一扇,就朝陈渊扑了过来。 这头冰狼凶兽气势猛恶,堪比结丹后期修士,而陈渊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又体型极小,看上去就是一个弱者,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中。 陈渊施展无名神通,身躯涨大至一丈上下,体表泛起淡淡的银白色泽,身形一晃,直接迎了上去。 冰狼凶兽一爪拍下,陈渊也极为蛮横地一拳击出。 拳爪相交,冰狼倒飞而出,陈渊也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暴退数十丈,方才稳住身形。 凶兽性情都极为暴烈,冰狼凶兽这一击未能得手,狂吼一声,又冲了上来。 陈渊眉头一皱,他有些低估了凶兽的力量。 这些凶兽浑浑噩噩,虽然能吸收天地灵气,但大多都用来温养肉身,又经常在寒风中淬炼肉身,比同阶妖兽要强上不少。 冰狼凶兽的力量与他施展无名神通后不相上下,如果仅靠肉身之力搏杀下去,需要消耗不少时间。 陈渊不想与冰狼妖兽耗下去,直接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无风自舞,双手浮现一层薄薄的白色火焰,迎着冲来的冰狼凶兽,一拳击出! 砰! 冰狼凶兽倒飞而出,陈渊在施展无名神通的基础上,又激发了朱厌真血,一身巨力暴涨一倍,刚才还能与陈渊拼个旗鼓相当的冰狼凶兽,此刻完全不是对手。 陈渊乘胜追击,欺身而上,抬手抓住冰狼凶兽的一根前爪,朱厌真火狂涌而出,直袭冰狼神魂! “嗷呜!” 冰狼一声惨嚎,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神魂遭焚之痛,让它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神魂越弱,朱厌真火的威能就越强。 凶兽没有灵智,只靠本能行事,朱厌真火一旦临身,比炼魂之痛还要强上百倍。 陈渊身形一动,来到冰狼凶兽头部,趁它神魂错乱之际,双手抓住它的脑袋也脖颈,猛然发力,把它的脑袋硬生生扭断! 咔嚓! 冰狼凶兽的惨嚎声戛然而止,生机全消。 凶兽不修内丹,无法像妖兽一般,即便身死,也能将精魄寄托在妖丹之上,逃之夭夭。 冰狼凶兽一死,陈渊身形立刻恢复原状,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双手的朱厌真火随之敛去。 同时激发朱厌真血与无名神通,真元消耗太大,甚至无法维持百息时间。 若不是只需对付一头凶兽,周围没有其他威胁,陈渊也不会直接用出底牌。 他降下遁光,唤出飞云剑,将冰狼凶兽的一身冰晶鳞甲剥下,又割下一双翅翼,从其尸体中取出一颗散发出丝丝寒气的黑色妖丹,一并收入芥子环中。 这种冰狼凶兽在冰火境中较为常见,以往进入绝灵岛的问天宗修士,有不少人遇到过,只有这一身鳞甲与翅翼有些价值。 这就是大型宗门的底蕴,在岁月的积淀下,对一处险地的了解远超普通修士。 即便问天宗已经覆灭千年,陈渊还能从中受益。 若不是庆幽真人的识忆,他现在还在冰原之上,顶着风雪前行,苦苦寻找凶兽。 他屈指一弹,一只火鸦飞出,将冰狼尸体烧成灰烬,然后驾起遁光,身形一折,往北边飞去。 冰属性凶兽的内丹已经到手,接下来只需再击杀一只火属性凶兽,就能通过第一道试炼。 陈渊一连飞遁三天三夜,遁速极快,地窟中的寒意渐渐消失,温度越来越高,甚至达到了炎热的程度。 他已经离开冰原,来到了沙漠下方。 陈渊放缓遁速,仔细寻找火属性凶兽的踪迹。 这两天以来,他又捡到了两株灵草,一株八百年,一株五百年,都是玉清海中比较少见的种类。 两个时辰后,陈渊还是没有收获。 虽然遇到了一群形似豹子的火属性凶兽,但其实力只相当于筑基修士,他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赶路。 忽然,一道隐隐约约的巨响从远处传来,仿佛极远处响起的一声闷雷,传入陈渊耳中时,已经变得似有若无。 陈渊心中一动,身形一折,朝巨响传来的方向飞去。 地窟中空间狭小,任何声音都能传出极远。 这有可能是凶兽在互相争斗,也有可能是其他进入地窟的修士,正在与凶兽争斗。 无论如何,陈渊都要一探究竟。 若是凶兽厮杀,他正好渔翁得利。 如果是其他修士妖兽进入了地窟,更加不能错过。 三大宗门与妖兽王族多次探索绝灵岛,都知晓地窟存在。 昆锋肯定也会进入地窟,也许就是他在与人交手。 陈渊放缓遁速,散开神识,飞出十余里,前方传来的巨响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频繁。 终于,他的神识看到了正在交手之人。 一名年轻修士正御使着一柄飞剑,分化出数十道剑光,对一道阵法连连狂攻。 剑光往来纵横,斩在阵幕之上,阵幕剧烈摇颤,发出一声声巨响,在地窟中声传百里。 在阵幕之中,站着一名女修。 她面色苍白,一头秀发凌乱垂下,嘴唇紧抿。 左手虚托着一个阵盘,盯着那名年轻修士,一双美眸中,满是不甘之色,正是纪老鬼的弟子敬舒涵。 年轻修士有结丹后期的修为,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唇红齿白,面容稚嫩,但看向敬舒涵的眼神却冷漠异常。 忽然,年轻修士面色微变,攻向阵法的剑光齐齐停下,转头看向斜后方,高声道:“哪位道友大驾光临,还请出来一见!” 就在陈渊看到两人时,他也发现了陈渊的踪迹。 陈渊不再隐藏身形,加快遁速,来到两人身前。 他已经想起了年轻修士的身份,此人在云天老祖进入广场后,曾行礼问候,此时又出现在地窟之中,定是镇海宗修士。 而他御使着一柄飞剑,使出了分光化影之术,竟是一名罕见的剑修。 敬舒涵看到陈渊,眼神一亮,苍白的脸上立刻焕发出光彩。 年轻修士看到陈渊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但目中的戒备之意却并未消减半分。 他拱手一礼:“道友请了,在下镇海宗齐浪,此女乃是天机门魔修敬舒涵,齐某正欲除魔卫道,还请道友不要插手。” 只有三大宗门的修士与妖兽王族,才知晓地窟之密,他拿不准陈渊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出言询问,故而自报家门,出言试探。 陈渊面露讶色,拱手回礼:“原来是齐道友,久仰大名,在下陈渊,忝为正气盟客卿长老,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并无插手两位争斗之意,齐道友请便。” 他曾经听说过齐浪的名号,此人面容看似稚嫩,实则已有四百多岁,修为臻至结丹巅峰,是闻名玉清海的剑修。 陈渊还记着敬舒涵想做黄雀之事,见到不是修士在猎杀火属性凶兽,也不是昆锋在与人交手,心中立刻萌生退意。虽然敬舒涵在广场上屡次向他释放善意,但陈渊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与齐浪为敌。 齐浪神情稍缓,虽然他心中有些纳闷,一个正气盟的客卿长老,是怎么知道地窟之事的,但却不会在这种时候出言询问。 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陈道友高义……” “陈道友只要肯救我一命,我愿将一颗冰属性凶兽的内丹赠予道友!”敬舒涵忽然说道。 齐浪被她打断,心中恼怒,冷哼一声:“你不要痴心妄想了,陈道友也是正道之人,岂会出手助你。” 陈渊看了敬舒涵一眼,淡淡道:“在下已经灭杀了一头冰属性凶兽,就不劳敬仙子费心了。” 敬舒涵轻笑一声:“凶兽内丹道友不在意,那我师父与云天老祖所谋之事,道友感兴趣吗?” 此言一出,齐浪愣了一下,眼神在敬舒涵与陈渊身上来回游走,目中重新露出警惕之意。 敬舒涵突然提到纪老鬼与云天老祖,似乎还与陈渊有关系,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渊盯着敬舒涵:“仙子知晓此事内情?” 敬舒涵笑道:“当然,我修为低微,如果不是在这件事上对师尊有用,他岂会同意我进入绝灵岛?” “只要道友出手相助,我一定会将内中原委如实相告。” 陈渊目光一闪,转头看向齐浪,拱手道:“齐道友,今日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敬仙子一次。” 齐浪脸色一沉:“怎么,陈道友改了主意,想插手此事?” “此女所言涉及本宗太上长老,齐某岂能坐视不理,陈道友既然同样牵连其中,也需给齐某一个解释!” 陈渊冷冷道:“在下本无意与齐道友为敌,但既然齐道友不愿退让,那在下只有得罪了!” 说罢,他身躯涨大至一丈高下,体表泛起银白之色,身形一晃,冲向齐浪。 齐浪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见状身形暴退,并指一点,七十二道剑光射出,斩向陈渊。 虽然他修为比陈渊高出一层,但心中却无半点轻视之意,完全将陈渊当做大敌对待。 陈渊明知他是结丹后期的剑修,还敢主动出手,定然有所依仗。 陈渊面对袭来剑光,面色微凝,抬手一抓,元鼍甲凭空浮现,分出八面龟甲虚影,牢牢护住己身。 剑光连绵不断地斩在龟甲虚影之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瞬息之间,便将八面龟甲虚影斩碎。 同阶法宝,飞剑为尊。 齐浪的这柄飞剑也是中阶法宝,但其分化出的剑光虚影,龟甲虚影却难撄其锋。 好在还有元鼍甲,盘旋飞绕,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将剑光尽数挡下。 但剑光锋锐难当,还是在元鼍甲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伤痕。 那柄不起眼的淡灰色飞剑,每一次斩下,都是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让元鼍甲背面纵横交错的纹路,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有几道剑光角度太过刁钻,突破了元鼍甲的守御,斩在陈渊身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痕。 齐浪面露诧异之色,随即冷笑道:“原来陈道友是体修,难怪敢英雄救美。” “但齐某手中不缺七级妖兽的亡魂,就连妖兽王族,也曾斩于剑下,道友结丹中期的修为,还不够看!” 他抬手掐诀,喝道:“聚!” 七十二道剑光齐齐倒飞而回,往中间一合,附在飞剑之上,凝成一柄丈许长的灰色巨剑,剑光耀目。 齐浪抬手一拍心口,吐出一大口精血,融入巨剑之中,灰色巨剑立刻变成血红之色,剑光如血。 他嘴上对陈渊极为蔑视,但心中却不敢有半点大意,直接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 齐浪纵横玉清海四百余载,历尽生死劫难,早已人老成精。 陈渊是极为少见的体修,又与云天老祖扯上关系,连他这个镇海宗长老都不知道,事事透着蹊跷,必须以雷霆手段,灭杀此人! “斩!”待血色巨剑完全凝聚成型,齐浪大喝一声,杀气四溢。 血色巨剑一闪之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斩向陈渊,比单独的剑光稍慢,但放在一柄丈许长的巨剑身上,却是势若电闪,疾若奔雷! 阵法中的敬舒涵见到此幕,俏脸一白,心中骇然不已。 但她体内真元枯竭,无法出手相助,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剑斩向陈渊。 她见识过陈渊的实力,与王霖不相上下。 但就算王霖在这一剑下,恐怕也抵挡不住。 寻常修士畏惧体修,但剑修却是丝毫不惧。 一剑可破万法,齐浪更是不惜损耗精血,全力施为。 这血剑如此犀利,敬舒涵深怕陈渊死在血剑之下,她也难逃一死。 但陈渊面对斩来的血色巨剑,却是丝毫不退。 他并指一挥,元鼍甲迎风狂涨,化作一面三丈大小的巨型龟甲,纵横交错的纹路光芒大放,挡在身前。 铛! 血色巨剑重重劈在巨型龟甲上,声传百里,血色巨剑黯淡了些许,但在元鼍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齐浪冷笑一声,他手中这柄飞剑,曾经斩过擎天神龟,斩过木蛟,区区元鼍背甲,何足道哉! 元鼍甲从空中跌落,血色巨剑继续斩向陈渊。 但就在元鼍甲崩飞的一刻,齐浪微微一愣,只见陈渊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裹着一层白色火焰,冲了上来,抬手握住了血色巨剑的剑锋! 血色巨剑以一柄中阶法宝飞剑为主体,由七十二道剑光凝聚而成,又融入了齐浪的精血,锋锐无匹,连同为中阶法宝的元鼍甲都无法抵御。 但陈渊握住血色巨剑的右手,却是完好无损,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显现出来,灵光闪烁。 陈渊先后动用两件中阶法宝,终于挡住了血色巨剑。 只是冰幻挡不住血色巨剑的锋锐之气,剑气侵入陈渊体内,他的右臂崩开无数道细微的伤口,衣衫破碎,鲜血淋漓,染红了大半个身躯。 陈渊冷冷一笑,溅上点点血迹的脸上,笑容狰狞,朱厌真火顺着齐浪与血色巨剑的神识联系,狂涌而去! 齐浪正欲催动血色巨剑,神魂突然一阵剧痛,仿佛遭到烈火焚烧一般,身躯猛地一颤,无法分神御剑。 陈渊身形一晃,冲向齐浪,瞬息之间,便跨越百丈距离,来到齐浪身前。 不过齐浪活了四百余年,心志坚定,神识凝实,纵使在朱厌真火的灼烧之下,依旧没有失去抵抗之力。 在这生死关头,他强忍着神魂遭焚之痛,往后退去,拉开与陈渊的距离。 而此时陈渊手中没有血色巨剑,无法再顺着神识联系,放出更多的朱厌真火,焚灭齐浪神魂。 他只能抬手一抓,从丹田中唤出飞云剑,再并指一点,飞云剑激射而出,斩向齐浪。 齐浪五官扭曲,紧咬牙关,抬手掐诀,血色巨剑崩散,七十二道剑光融入飞剑之中,迎向飞云剑。 飞云剑遁速虽块,但终究无法与真正的飞剑相比,被飞剑挡下,倒飞而回。 但陈渊趁此机会,欺近到齐浪身前,一把抓了过来! 齐浪面色狂变,心念一动,召回飞剑,斩向陈渊。 但就在这时,陈渊大喝一声:“爆!” 齐浪神魂空间中的朱厌真火猛地一涨,化作一场燎原大火,烧去了大半弥散在神魂空间中的神魂之力! “啊!”齐浪终于无法再忍受这般剧痛,惨叫一声,正斩向陈渊后背的飞剑轻轻一颤,跌落下去。 陈渊蒲扇般的大手抓住齐浪,猛地发力,扭断他的脖颈。 一颗金丹从齐浪身体中飞出,欲要逃之夭夭,陈渊左手闪电般地抬起,将金丹牢牢抓在手中。 “陈渊,你等着,太上长老会为我报仇的!”金丹中传出一道怨毒的声音,然后自行崩散开来,化作一阵精纯的灵气,消散在地窟之中。 咔嚓! 那柄浅灰色飞剑从中断裂开来,两截剑身黯淡之极,一件中阶法宝就此毁去。 陈渊身形恢复原状,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手上的朱厌真火随之敛去。 他左手一招,欲将两截断剑摄入手中。 但两截断剑忽然轻颤一下,发出一声悲鸣,化作一道道粉末,洒落下去。 陈渊动作一顿,收回左手,将齐浪手腕上的芥子环取下,收入怀中。 他再用神识一扫,确定齐浪身上再无他物,才屈指一弹,一只火鸦飞出,将齐浪尸体烧成灰烬。 陈渊将玉珏贴身存放,难免怀疑其他修士是否也会如此,将重要的宝物放在身上。 不过他杀了至少几十个修士,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处理完齐浪的尸身后,陈渊看了一眼下方的敬舒涵,抬袖一拂,一道白光骤然亮起,将他的身形遮掩住。 过了一会儿,白光敛去,陈渊身上残破的衣衫已经消失不见,换成了一身崭新的白色长衫,脸上的血迹也全部消失。 他手臂上的伤口处残留着丝丝锋锐的剑气,还未愈合,但流血已经止住,不会再染红衣衫。 陈渊抬手一招,将飞云剑、元鼍甲收回丹田,然后降下遁光,来到敬舒涵布下的阵法前。 他看着敬舒涵,淡淡道:“敬仙子,齐浪已死,还请你将令师与云天前辈所谋之事,如实相告。”(本章完) 298.第298章 伏龙赤真藤 寂静的地窟中,阵幕闪烁着幽幽蓝光,陈渊悬空而立,低头着阵法中的敬舒涵,语气冰冷。 敬舒涵眨了眨眼睛,将散落的几缕发丝捋到耳后,轻轻一笑:“陈道友勿急,小女子为躲避齐浪追杀,真元枯竭,心神惊惶,难以定神,能否先打坐片刻,恢复真元,再与道友详说此事?” 陈渊眉头一皱:“给你两个时辰。” 敬舒涵嫣然一笑,对陈渊行了一礼,抬手一招,收回插在地上的阵旗,放入芥子环上,阵幕徐徐消散。 她泰然自若地盘膝坐在地上,拿出两块上品灵石,握在手中,五心朝天,闭目打坐。 陈渊看到她这幅毫无防备的模样,神情稍缓,落在地上,在距离敬舒涵十丈远处,盘膝而坐,服下一颗疗伤丹药,治疗左臂伤势。 但他的神识时刻笼罩在敬舒涵身上,无论她有任何举动,都会第一时间察知。 半个时辰后,陈渊伤势尽复,敬舒涵依旧在吸纳灵石中的灵气,恢复真元。 陈渊放下心来,只留部份神识监视敬舒涵,内视己身。 丹田之中,元鼍甲灵光黯淡,背上一道裂痕极为显眼,正围绕金丹徐徐旋转,吸收着下方真元之海中的真元精粹。 那一剑乃是齐浪压箱底的手段,剑光合一,化繁为简,再融入精血,与血色巨剑心血相连,一颗剑心寄托于上,可斩万物。 一百余年前,曾经有一条七级青蛟,在兽潮中兴风作浪,吞吃了七八名结丹修士,无人能制,肆意妄为。 齐浪当时刚刚突破结丹后期瓶颈,坐镇血岛,闻听此事,当即与同门深入兽潮,一战将青蛟斩成两截。 一位镇海宗长老与齐浪同行,亲眼旁观了这场大战。 待兽潮结束后,他将齐浪剑斩青蛟之事宣扬出去,以扬镇海宗之名,称其最后便是施展此术,剑光如血,青蛟见之即陨。 这番话虽然有夸大之嫌,但齐浪力斩妖兽王族,却是做不得假。 从此之后,齐浪名传玉清海,有好事者称其为玉清海第二剑修。 玉清海中剑修式微,唯有一名元婴初期的剑修。 齐浪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实力不凡,又是镇海宗长老,得此称号,也无人质疑。 他这一剑威能不凡,所幸元鼍甲在中阶法宝中堪称顶尖,才勉强挡下了齐浪这一剑,没有裂成两半。 但此宝受创如此严重,必须修补一番,再经过数年温养,才能重新运用在斗法之中,在绝灵岛中是指望不上了。 陈渊摇了摇头,收回神识,抬起右手,冰幻缓缓显形。 冰幻虽然挡住了那一剑残余的威力,但也受到了损伤,好在不甚明显,只是灵光稍稍有些黯淡,温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而在接连动用两件中阶法宝后,陈渊还是被剑气所伤,右臂受到重创。 换成其他结丹修士,没有两件顶尖的中阶法宝守御己身,也不是体修,在这一剑下只能殒命。 剑修攻伐无双,就是体修遇上,若没有法宝傍身,肉身不够强悍,也休想讨到好处。 陈渊从怀中拿出齐浪的芥子环,神识探入其内,一股锋锐如剑的神识刺来,将陈渊的这一缕神识绞杀干净。 陈渊继续送入神识,足足用了一刻钟时间,终于将芥子环上的神识烙印消磨干净。 剑修不仅实力高强,神识也极为凝实,换成寻常修士,在芥子环中留下的神识烙印非常松散,几十息就能破解。 陈渊神识探入芥子环内,一扫之下,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齐浪很难对付,唯一的法宝本命飞剑也自行崩裂,但身家也极为丰厚。 在芥子环中,放着一小堆上品灵石,陈渊数了一下,足有四百多块。 旁边是几种中品灵材与十几株五百年灵草,还有十三个木盒,贴着封灵符。 能让齐浪如此慎重对待的,至少也是八百年灵草和上品灵材。 此外还有三个百年灵玉制成的玉瓶,里面的丹药肯定也不是凡品。 在芥子环的角落中,还放着几枚玉简,灵光闪烁。 陈渊心念一动,将五枚玉简从芥子环中拿了出来。 当着敬舒涵的面,其他东西暂时不好查看,但玉简却是无碍。 陈渊神识散开,将五枚玉简依次查看过后,微微有些失望,放入了自己的芥子环内。 这五枚玉简价值不大,有一枚玉简中记载着剑修传承,但只到结丹中期,明显不是齐浪自己的修行功法。 剩余四枚玉简中,有两枚玉简中记载着剑修神通,另外两枚分别是冰火境和第二道试炼风雷海的地图。 剑修神通非常罕见,但有剑修资质的修士更少。 那道传承最高只能修炼到结丹中期,两道剑修神通也只适合结丹修士,威力不大,价值都不算太高。 那两张地图用处也不大,陈渊有庆幽真人的识忆,对绝灵岛的了解不亚于齐浪。 问天宗覆灭不过千年,而在此前数千年中,绝灵岛就被当时的三大宗门探索的七七八八,连地图都相差无几。 陈渊将齐浪的芥子环重新收入怀中,闭目打坐。 又过了半个时辰,敬舒涵缓缓睁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手中的上品灵石化为粉末,苍白的脸上变得红润了许多,神采奕奕。 在她起身的时候,陈渊也站了起来。 他脚下一点,来到敬舒涵身前,问道:“仙子现在应该能说了吧?” 敬舒涵笑道:“我若是说了,道友会不会杀了我?” 陈渊眉头一皱:“仙子这是要出尔反尔?” 敬舒涵轻轻一笑:“我只是有些担忧,毕竟道友与云天老祖关系匪浅,肯定不想让他知道你杀了齐浪之事,灭口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若是和盘托出,道友能够保证不杀我吗?” 陈渊目光一冷:“我与你的约定,是从齐浪手中救下你的性命,休要得寸进尺!” 他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出现,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射向敬舒涵,停在她的脖颈前。 剑气轻吐,吹乱了她的一头秀发,在她白嫩的咽喉处留下了一个嫣红的血点。 “我最受不得威胁,你现在说,我可能会饶你一命,你若是不说,即便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也不会再有丝毫留手!”陈渊道。 敬舒涵身躯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她看也不看飞云剑,笑道:“道友说自己受不得威胁,难道云天老祖不曾胁迫道友,为他效力?” 陈渊道:“他是元婴修士,形势所迫,我不得不从,但你不是,你到底说是不说?” 他心念一动,飞云剑往前一递,剑尖抵在敬舒涵的咽喉上。 敬舒涵美眸一闪,脸上笑意更浓:“道友所虑者,无非就是我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传到云天老祖耳中,从而对道友不利,但请道友放心,我不会这么做。” 陈渊眉头一皱:“你是纪老鬼的弟子,有破坏云天老祖图谋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敬舒涵轻叹一声:“道友真以为,纪老鬼会把我当成弟子看待吗?” 陈渊心中一动,语气稍缓:“听仙子此言,似是与纪老鬼有些恩怨,那更应该将他所谋之事告知于我,将他的图谋毁去。” 他话音落下,飞云剑往后退了寸许,不再抵在敬舒涵的咽喉上。 敬舒涵微点螓首:“既然道友也是受云天老祖胁迫,我自然会如实相告。” “只是此事说来话长,还请道友将飞剑撤去,容我慢慢道来。” 她眼眸微垂,看了一眼停在咽喉前的飞云剑。 陈渊心念一动,飞云剑倒飞而回,收入丹田之中,说道:“仙子请说。” 敬舒涵道:“纪老鬼与云天老祖所谋者,是一株伏龙赤真藤,道友是炼丹宗师,应该听说过这种灵药吧?” “伏龙赤真藤?”陈渊心中一惊,嘴上脱口而出,“能够延寿两百年的伏龙赤真藤?” 敬舒涵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此物。” 陈渊神情凝重道:“竟是这等灵物,难怪会引得云天老祖和纪老鬼垂涎。” 敬舒涵道:“伏龙赤真藤虽然只是千年灵草,但其有延寿之效,价值甚至超过三千年灵草。” “此种灵物在玉清海中更是早已灭绝,只有绝灵岛中还留存一株,但只有元婴修士才知道此事。” “云天老祖与纪老鬼此次进入绝灵岛,正是为了这株伏龙赤真藤而来。” 陈渊皱眉道:“这株伏龙赤真藤所在之地有何特殊之处,需要纪老鬼耗费心血,培养出王霖这个弟子,云天老祖又胁迫我为他出力?” 敬舒涵道:“这株伏龙赤真藤生长在一处空间秘境中,那处空间秘境非常奇特,弥漫着一种诡异妖气。” “修士进入其中,无论是施展神通,还是御使法宝,真元消耗倍增,且威力也会下降大半,就连元婴修士也无法避免。” “而体修一身实力都在肉身之上,进入秘境之后,反而不会受到影响。” “故而纪老鬼才苦心孤诣培养出王霖,云天老祖才会对道友另眼相看。” 陈渊恍然大悟,心中盘桓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 但紧接着又有一个问题涌上心头,他开口问道:“化形妖王妖体强横,既然体修实力不会受到影响,妖族肯定也是如此,那处空间秘境岂不是成了妖族的天下?” 敬舒涵道:“这点道友不用担心,只有人族修士才能进入那处秘境,妖族无法争夺伏龙赤真藤。” 陈渊面露讶色:“这是为何?” 敬舒涵微微摇头:“这点我也不清楚,但妖族不能进入秘境,是纪老鬼亲口所说,绝非虚言。” 陈渊缓缓点头:“看来那处空间秘境,比我想象的还要诡异。” “妖族无法进入,修士实力又会受到影响,甚至逼得元婴修士借助结丹体修之力。” “但除此之外,那处空间秘境应该还有其他特殊之处吧?” “否则只是夺取伏龙赤真藤,云天老祖也不必用手段挟制于我。” “毕竟只要离开那处秘境,他还是元婴中期修士,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结丹体修,只能任其宰割。” 敬舒涵笑道:“道友果然敏锐,伏龙赤真藤生长之处,也是诡异妖气最为浓郁之地。” “想要摘下伏龙赤真藤,必然会遭受妖气侵蚀。”“道友肉身固然强悍,但在那诡异妖气面前,也难以抵御,只要走上一遭,不出三日,肉身就会崩溃。” 陈渊眉头一皱:“仙子莫不是在说笑,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妖气,连体修也抵挡不住?” 敬舒涵正色道:“我绝无半句虚言,可能只有七级的妖兽王族,才能不惧其侵蚀,人族体修,绝对无法幸免于难。” 陈渊冷笑一声:“难怪云天老祖要胁迫于我,他是想让我为他火中取栗。” 他早就料到云天老祖不怀好意,否则也不必钳制他的生死,逼迫他必须进入绝灵岛。 但他原本只是以为这件事极为凶险,云天老祖担心他畏缩逃避,才用此手段,没想到竟是必死无疑。 陈渊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火,对云天老祖生顿生杀心。 他顿了一下,看向敬舒涵:“这伏龙赤真藤之事如此隐秘,只在元婴修士内部流传,数千年来都不为外人所知,仙子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又为何对那处空间秘境的内情如此了解?” 敬舒涵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此事关系到我门中机密,无法告知道友。” 陈渊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浮现,淡淡道:“适才所言,皆是仙子一面之词。” “若你不将原委说得清楚一些,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虚言相欺,只是想让我与云天老祖反目,从而让纪老鬼得到伏龙赤真藤。” “对了,伏龙赤真藤也是仙子一面之词,绝灵岛上是否有此种灵药,还是两说之事。” 说罢,他并指一点,飞云剑剑尖直指敬舒涵,轻颤不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射出。 一股寒意自敬舒涵心底升起,她从陈渊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杀意。 刚才即便是飞云剑抵住咽喉,她也没有产生这种感觉。 她知道,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令陈渊满意,他马上就能动手。 敬舒涵心中发寒,但面上还是平静如常,轻笑道:“既然道友想知道,那我就不隐瞒了,还请道友不要四处散播。” “伏龙赤真藤与空间秘境之事,是本门一位太上长老告诉我的。” “哪位太上长老?”陈渊问道。 敬舒涵摇头道:“这位太上长老每次与我相见,都隐瞒了身份。” 陈渊眉头一皱:“他为何将这些隐秘告诉你。” 敬舒涵道:“他将这些事告诉我,是为了让我对付纪老鬼。” “这话从何说起?” 敬舒涵目中露出一丝恨意:“纪老鬼从未将我当成弟子看待,他之所以收我为徒,是因为我是蕴灵之体,想要把我炼成身外化身。” “蕴灵之体?” 敬舒涵轻叹一声:“这是一种特殊体质,体内蕴含一丝清灵之气,极为适合炼成身外化身。” “不过纪老鬼已经在我身上种下了法术,已经无法为他人所用。” 陈渊道:“这也是那位太上长老告诉你的?” 敬舒涵点头道:“不错,那位太上长老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我已经有所猜测。” “本门总共不过八名元婴修士,与纪老鬼有恩怨者只有两人。” “他定是其中之一,不想看到纪老鬼将我炼成身外化身,实力大增,才会暗中点醒我。” 陈渊神情稍缓,宗门内斗,这就说得通了。 他前世创业时,公司规模越小,越是团结,规模越大,内部矛盾也就越激烈。 天机门传承万载,在玉清海修仙界中屹立不倒,宗门内部肯定也是纷争不断。 敬舒涵继续说道:“也多亏了这位太上长老,我才没有一直被纪老鬼蒙在鼓里,但也无力反抗。” “只能刻意控制修为,始终不敢突破中期瓶颈,以免他将我炼成身外化身。” 陈渊道:“既然那位太上长老不想看到纪老鬼把你炼成身为化身,为何不直接把你杀了?” 敬舒涵道:“纪老鬼在我身上的投入,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即便我死了,他的损失也不大。” “而且我与纪老鬼之间不共戴天,只要我活着,就肯定会想方设法脱离纪老鬼的控制,还能为那位太上长老提供纪老鬼的消息,他才会留我一命,” 陈渊点了点头,又问道:“纪老鬼想把你炼成身外化身,为何还要让你进入绝灵岛冒险?” 敬舒涵目中恨意更浓:“他寿元将近,急需伏龙赤真藤延寿。” “而我迟迟不能突破中期瓶颈,修为不够,无法炼成身外化身。” “他对我已无耐心,让我随他一起进入那处空间秘境,必要之时,就能以分神侵占我的身体,激发蕴灵之体的潜力,临时将实力提升为元婴期。” “虽然在那处秘境中,修士受到妖气影响,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但我体内那一丝清灵之气,却是不受影响,能够作为一大助力,助他夺取伏龙赤真藤。” “不过此术会让他神魂重创,不到紧要时刻,他肯定不会施展。” 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纪老鬼如此不择手段,想必王霖身上,也有他留下的手段吧?” 敬舒涵道:“不错,他在王霖身上种下了神魂血禁,一念之下,就能夺走王霖性命。” 陈渊心中一动:“王霖是否知晓此事?” 敬舒涵微微点头:“纪老鬼收王霖为徒之事极为隐秘,除了他之外,天机门中只有我知道。” “他早已将我视为身为化身,但凡有事,便让我去做。” “我得知伏龙赤真藤之事后,便将纪老鬼的图谋告诉了王霖。” “他对纪老鬼也是恨之入骨,但他被种下了神魂血禁,难以反抗,只能任由纪老鬼摆布。” 说到此处,敬舒涵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陈渊心中对敬舒涵的杀意降到了最低,但依旧心存疑虑。 若敬舒涵所言为真,她与纪老鬼不共戴天,绝不可能助他夺得伏龙赤真藤。 但这终究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万一她是虚言相欺,等脱身之后,再将陈渊杀齐浪之事散布出去,被云天老祖得知,肯定不会绕过陈渊。 他沉吟片刻,说道:“仙子之言,我看不出破绽,但这终究是你一面之词,你如何证明所言为真?” 敬舒涵摇了摇头:“我无法证明。” 陈渊眉头一皱:“那仙子要让我如何相信你?” 敬舒涵道:“我可以立下外魔誓言。” 陈渊摇了摇头:“若是仙子违逆誓言,外魔可不会立刻夺去你的性命。” “而且这绝灵岛中危机四伏,若是仙子遭遇不幸,临死前将此事透露给他人,或是再如此刻一般,为了保命,不顾誓言,也不是没有可能。” 敬舒涵朱唇紧抿,沉吟片刻,说道:“道友所虑者,无非是我会将你杀齐浪之事散布出去。” “只要我跟在道友身边,就没有机会散播此事,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笑了笑:“仙子这是想借我之手,通过试炼?” 敬舒涵摇头道:“道友此言差矣,我虽然修为不高,但纪老鬼为了让我通过试炼,也赐予了几件宝物。” “我就算独自一人,也有把握通过试炼,你我同行,其实是合则两利。” 陈渊淡淡道:“仙子若真有把握通过试炼,也不会差点死在齐浪手中了。” 敬舒涵俏脸微微一红:“这只是一个意外,整个绝灵岛中,可与齐浪匹敌之人,也少之又少,他又是剑修,我用尽手段,都无法逃脱。” “换成其他的结丹后期修士,我早就脱身了。” 陈渊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来仙子已经用尽了手段,难怪想要与我同行。” 敬舒涵轻哼一声:“道友也不要觉得自己吃亏了,我们都受到元婴修士胁迫,那处空间秘境,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只有联起手来,才有一线生机。” “而且我受纪老鬼与那位太上长老点拨,知道不少绝灵岛中的隐秘,你我同行,更容易通过试炼。” 陈渊摇头道:“这个理由还不够,你知道的隐秘,我也知道,云天老祖为了让我通过试炼,告诉了我许多隐秘,否则我如何进入这地窟之中?” “而且你对付的是纪老鬼,我要对付的是云天老祖,我真想摆脱云天老祖的控制,应该与纪老鬼合作才对。” 敬舒涵秀眉微蹙,低头思索片刻,慢慢抬起头来,说道:“道友不是短视之人,这种推托之语就不要说了。” “纪老鬼为了伏龙赤真藤,肯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你不可能当着云天老祖的面,与纪老鬼暗中联合。” “你这么说,无非是好处不够。” “也罢,我知道在风雷海中,有一座隐秘岛屿,岛上生活着一群雷兽,还有几株千年灵药,作为道友助我通过试炼的报酬,如何?” “雷兽?”陈渊眼前一亮,“这是天机门的消息,还是纪老鬼的消息?” 敬舒涵道:“当然是纪老鬼的消息,只有本门的真传弟子,才知道绝灵岛中的诸多隐秘,就连这地窟之事,也是纪老鬼私下告诉我的。” 陈渊皱眉道:“你可确定,那群雷兽与千年灵药还在?” 敬舒涵微微摇头:“这只能看运气了,不过纪老鬼为了让我能通过试炼,才把这件事告诉我,态度非常笃定,应该不会被人捷足先登。” “而且王霖也知晓此事,雷兽不易对付,纪老鬼让他助我通过试炼。” “如果他提前到达那座岛屿,定会驱赶其他修士,等我前去汇合,只要不出意外,道友绝对不会吃亏。” 陈渊心中一定:“既然如此,那我就助仙子通过第一道试炼。” “但丑话说在前面,在找到这群雷兽前,仙子最好按我所言行事,否则产生误会,那就不好收场了。 “另外,我击杀齐浪之事,还请仙子勿要外传。” 敬舒涵展颜一笑:“道友放心,我还要靠道友相助,才能通过试炼,绝不会让道友难做。” 陈渊点了点头,驾起遁光,往北边飞去。 敬舒涵暗暗松了一口气,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本章完) 299.第299章 龟兽 地窟之中,遍布穹顶的苔藓散发出蓝色的光辉,将下方的砾石树木,荒丘凶兽,全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 陈渊和敬舒涵一路飞遁而来,敬舒涵身周萦绕着一层白色光罩,抵挡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同样染上了一层淡蓝色。 两人已经飞遁了三天三夜,深入沙漠下方,温度极高,堪比烈焰焚身。 如果一个炼气修士进入地窟之中,不出一时三刻,就会化作一具干尸。 在这种高温下,敬舒涵不得不运转真元,抵挡热浪侵袭。 但陈渊肉身强悍,又炼化了朱厌真血,即便是真正的烈火焚身,也不惧分毫,根本不用运转真元抵御。 两天之前,两人遇到了一头堪比七级妖兽的火属性凶兽,在两人联手之下,轻松将其击杀。 不过敬舒涵只是在旁掠阵,主要还是陈渊出力。 她也非常识趣,主动把这颗凶兽内丹让给了陈渊。 接下来这两天,两人继续往北边行进,寻找第二头火属性凶兽。 之前陈渊在齐浪的芥子环中仔细翻找过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凶兽内丹。 看来他刚刚进入地窟,就遇到了敬舒涵,一路追杀,最后死在陈渊手中。 陈渊也曾问过敬舒涵,齐浪为何知道她的身份,且执意要杀她。 毕竟齐浪乃是结丹后期修士,而敬舒涵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按理来说,两人应该不会产生交集。 敬舒涵的答复让陈渊颇为惊讶,原来齐浪曾经为了搜集剑修功法,私下向纪老鬼讨要过剑修功法。 天机门与镇海宗素有纷争,但同为三大宗门,传承上万载,执玉清海修仙界之牛耳,在争斗之余,也多有合作,关系非常复杂。 四十年前,纪老鬼找到了一处古修士洞府,从中得到了一份剑修传承,齐浪得知消息,持镇海宗一名太上长老的信物,上门求取。 剑修传承对纪老鬼无用,但他也不会平白送给齐浪,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个高价。 齐浪最后还是买下了这份剑修传承,但也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他这个玉清海第二剑修的面子,在元婴修士面前,显然不值一提。 但齐浪不敢与纪老鬼作对,却记住了随侍在侧的敬舒涵。 这次在地窟中相遇,他二话不说,便要取敬舒涵的性命,以出一口恶气。 敬舒涵用尽手段,又布下阵法相抗,依旧不敌齐浪,若不是陈渊出手,已然香消玉殒。 陈渊这才恍然,修仙界中哪有那么多除魔卫道之士,齐浪对敬舒涵杀意甚坚,原来是有这种原由。 …… 两人一路飞遁,陈渊忽然说道:“仙子请随我来。” 敬舒涵面上一喜:“道友可是发现了凶兽踪迹?” 陈渊点了点头,折身往一旁飞去,敬舒涵紧随其后。 但一直飞出二十余里,敬舒涵神识中依旧没有凶兽踪迹,目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这时,陈渊身形忽然停住,降下遁光。 敬舒涵心中更加不解,这里是一处平缓的的矮丘,方圆数丈大小,长满了一种淡红色的荆棘,高约一尺,其上布满尖刺,在蓝色苔藓的照耀下,闪耀着淡淡寒光,仿佛金铁所铸。 矮丘四周一片荒芜,黑色的沙土砾石铺满大地,偶有几株杂草顽强地从石缝中钻出来,细小焦枯。 敬舒涵神识细细扫过荒丘,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但她知道陈渊此举肯定有其用意,故而没有出言询问,只是跟着降下遁光,停在陈渊身边。 陈渊悬在荒丘上方数丈远处,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浮现,清鸣一声,往荒丘斩落而去。 噗! 飞云剑斩在一丛淡红色的荆棘之上,如中败革,发出一声闷响,只是斩断了十几根荆棘,就难以为继。 敬舒涵面色微变,这荆棘丛竟然能挡住法宝一击,定有蹊跷。 陈渊并指一挥,飞云剑倒飞而回,再度斩了下去。 荒丘上剑气纵横,上百根荆棘被斩断,淡红色的荆棘丛变得稀疏了许多。 “嗷——” 忽然,一声闷雷般的吼声从地底传出,矮丘剧烈一颤,竟然从地上升了起来。 一个硕大的头颅从升起的矮丘下方伸出,似龟似鹰,覆盖着粗厚的鳞片,紧接着是粗壮的四肢,往旁边重重一踏,激起漫天尘土。 矮丘凭空拔高数丈,砾石沙土簌簌而下,一股凶悍的气势席卷而来,平地掀起一阵狂风,将荒原上的几根杂草全部折断,消失在风中。 敬舒涵面色一变,一双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座不起眼的矮丘,竟然是一头凶兽所化! 这头龟形凶兽气机浑厚,堪比七级妖兽,但她刚才用神识仔细查探,却没有任何发现。 陈渊竟能从二十余里之外,发现这头凶兽的踪迹,神识该有多强? 敬舒涵不禁转头看了陈渊一眼,暗暗心惊。 陈渊道:“还请仙子与我一同出手,灭杀此兽。” 敬舒涵螓首轻点,抬袖一拂,黄色小鼎出现在身前,数十缕轻烟从鼎中飞出,缠绕向凶兽四肢。 这头凶兽似龟似鼍,那座矮丘就是它的背甲,淡红色的荆棘,则是一根根尖刺,狰狞可怖。 它从沉睡中被惊醒,暴怒异常,一双海碗大的眼珠死死盯着陈渊。 “嗷!” 凶兽忽然狂吼一声,背甲上的淡红色尖刺齐齐飞出,射向陈渊,浑然不顾被轻烟锁住的四肢。 元鼍甲不可用,陈渊立刻施展无名神通,身形涨大至一丈高下,泛起银白之色,身形一闪,躲过大半尖刺,再击出数拳,把剩余尖刺击飞出去,冲向龟形凶兽。 偶有几根尖刺射在陈渊身上,也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 这些尖刺看似恐怖,但能被飞云剑斩断,实则并不坚韧,被陈渊轻松挡下。 龟形凶兽更加愤怒,脖颈往后一缩,再猛然伸长数丈,头颅探出,张嘴咬向陈渊。它探头速度很快,但意图太过明显,很容易就能看穿。 陈渊身形一晃,躲过这一咬,伸手想要抓住凶兽脖颈,但凶兽忽一缩头,避开了陈渊手掌。 敬舒涵趁机抬手掐诀,轻喝一声:“锁!” 数十缕缠住龟形凶兽四肢的轻烟骤然一紧,往回一扯。 轻烟紧绷,仿佛铁索一般,但龟形凶兽只是身形微微一滞,四肢往后用力一拉,数十缕轻烟就齐齐崩断。 敬舒涵修为太低,黄色小鼎又只是一件低阶法宝,根本无法限制凶兽行动。 但只是这一瞬间的停滞,陈渊就来到凶兽身前,一拳重重砸下! 轰! 这一拳砸在龟形凶兽的头颅之上,凶兽龟首重重往下一沉,头顶的鳞片断裂凹陷,鲜血四溅,发出一声惨嚎。 陈渊这一下用出了全力,直接重创了龟形凶兽。 与此同时,敬舒涵纤手一点黄色小鼎,鼎中飞出上百缕轻烟,凝成一条烟索,闪电般射向凶兽,缠住它的脖颈,往上重重一拉。 儿臂粗的烟索紧绷成一条线,凶兽正欲将龟首缩入背甲之中,在这股巨力之下微微一顿。 陈渊双手抱住凶兽脖颈,浑身肌肉贲起,猛地发力,把凶兽整个甩向空中,身躯一扭,往地上重重一摔! 砰! 荒原重重一颤,沙土飞扬,尘烟四起,几乎触及地窟穹顶,凶兽身躯被浓浓的沙尘全部掩盖。 陈渊深吸一口气,再重重一吐,一股狂风吹过,将烟尘尽数吹散。 敬舒涵见到此幕,心中一惊,吹气成风,陈渊已然有了一丝化形妖王的风采。 沙土消散,凶兽现出身形,它四肢用力,翻过身来,背甲上的尖刺已经全部折断,中心处出现了一片裂纹,鲜血汩汩流出,好似泉涌一般,狼狈不堪。 挨了这一下,它性情再凶悍,此刻也是惧意大生,转身就要逃走。 但它背负着沉重龟甲,又无飞遁之能,速度极慢。 陈渊身形一晃,追了上去,敬舒涵也一点身前黄色小鼎,鼎中再次飞出上百缕烟气,凝成一条烟索,射向凶兽。 龟形凶兽见陈渊又追了上来,急忙把龟首与四肢缩进背甲之中,伏在原地。 敬舒涵不由笑了起来,能逼得凶兽求饶,可不多见。 陈渊来到凶兽上方,眉头一皱,双手抓住凶兽背甲,想要把它掀开,但凶兽四肢牢牢抓住地面,陈渊用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刚才凶兽猝不及防,才被陈渊一把抓了起来,此刻它有所防备,虽然力量还是不如陈渊,但也不可能再任由他摆布。 陈渊冷笑一声,举起右手,一拳砸下! 砰! 背甲往里凹陷一块,出现片片裂纹。 陈渊收拳,凶兽依旧趴伏于地。 砰砰砰! 数拳砸下,凶兽背甲凹陷下一大块,鲜血横流。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陈渊抬起右手,一拳接一拳地砸下,动作不快,但每一拳都用出了全力。 与此同时,他左手掐诀,飞云剑涨大至一丈大小,斩向凶兽背甲,留下一道道裂痕。 敬舒涵也没有闲着,黄色小鼎中飞出的轻烟,凝成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劈向凶兽,落在其背甲上,留下一道道轻微的裂痕,然后化作缕缕轻烟,随风飘散。 但在两人动手的同时,凶兽背甲光芒闪耀,被飞云剑和轻烟兵刃斩开的裂痕,迅速恢复。 被陈渊挥拳击中之处,恢复速度慢了一些,但也与他挥拳砸下的速度相当。 敬舒涵秀美微蹙,这头凶兽的天赋神通竟然是不灭之体,自愈能力惊人,看来要费一番功夫了。 陈渊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次次抬起右手,不知疲倦地挥拳砸下去,轰隆之声连绵不绝。 敬舒涵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催动体内真元,黄色小鼎中不断飞出轻烟,凝成兵刃,斩向龟形凶兽。 两人的攻势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凶兽背甲上的光芒终于消失不见。 砰! 陈渊又是一拳砸下,这一次,凶兽背甲凹陷下去,光芒黯淡,没有恢复原状。 这时,凶兽气机衰弱下去,变得若有若无,四肢与龟首慢慢从背甲中伸出,垂在地上,双目紧闭。 它的不灭之体神通被两人生生破去,妖力耗尽,生机全无。 敬舒涵心下一松,收回黄色小鼎,降下遁光,来到陈渊身边,嫣然一笑:“不灭之体最是麻烦,多亏了道友,才能破去这头凶兽的防御。” 陈渊淡淡道:“仙子过奖了,凶兽没有灵智,至死也只是缩在壳中,不知反抗,不难对付。” 他并指一点,飞云剑从凶兽口中飞了进去,一阵搅动后,带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浅红色内丹,飞了出来。 陈渊随手一抛,将内丹扔给敬舒涵,道:“按照约定,这颗内丹归仙子所有。” 敬舒涵抬手接住内丹,收入芥子环中。 陈渊再御使飞云剑,把凶兽的背甲卸了下来,又将其脖颈中一条数丈长短、弹性十足的长筋取下,一并收入齐浪的芥子环中。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龟形妖兽,庆幽真人的识忆中也没有任何记载。 但他在万妖海中猎杀了上百头妖兽,经验丰富,一眼便看出这两种材料的价值。 凶兽背甲守御能力惊人,正好可以用来修补元鼍甲。 而这条淡红色长筋坚韧异常,韧性十足,可以作为炼器材料,炼制法宝,价值不菲。 陈渊转头看向敬舒涵:“仙子可有所需之物?” 此番猎杀凶兽,陈渊出力甚大,敬舒涵又得了凶兽内丹,凶兽材料应该全归陈渊所有。 但除了背甲与长筋外,其他东西价值不大,最多用来炼制灵器,还非常占地方,陈渊看不上眼,索性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敬舒涵摇了摇头,纪老鬼把她看做未来的身外化身,赐予了许多宝物,同样看不上剩余的凶兽材料。 陈渊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动身,前往极北之地。” 他们已经凑齐冰火两种凶兽内丹,只需到达地窟极北之处,再通过坑洞,返回地面,穿过一片浓雾,便可通过第一道试炼。 敬舒涵笑道:“一切但凭道友做主。” 陈渊当即驾起遁光,往北方飞去,敬舒涵紧随其后。(本章完) 300.第300章 杀戮 无尽的沙漠中,炽烈的阳光炙烤着黄沙,灼热的空气仿佛水波一般扭曲荡漾。 一头形似蜥蜴的巨大凶兽爬伏在地面上,高昂着沙黄色的头颅,不断发出威胁般的嘶嘶声,三条长长的尖尾疯狂挥舞,就像是三条灵活的长鞭,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在蜥蜴凶兽面前,两名修士身形闪动,躲避着袭来的长尾,同时御使着法宝,不断攻向下方的凶兽。 其中一人头发白,身躯挺拔如松,但一双眼睛却有些浑浊,仿佛染上了一层薄薄雾气的珍珠,给人一种垂暮之感,正是吕归。 他神情冷峻,抬手掐诀,覆海戈涨大至丈许长短,每一次劈下,都伴随着海浪奔涌之声,蜥蜴凶兽不得不在沙漠上游走躲避。 它的四肢短促而有力,但动作却轻盈而迅速,拖动着庞大的身躯,仿佛一尾灵活的游鱼,在沙海中游弋。 每当这时,吕归身旁的另一名中年修士就会施展出神通,逼迫蜥蜴凶兽不得不停下脚步,硬挨覆海戈一击。 蜥蜴凶兽的身躯太庞大了,长约数丈,再是灵活,也无法躲开中年修士的神通。 “嘶嘶!” 蜥蜴凶兽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覆盖着厚厚鳞片的脊背上,留下一道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它更加疯狂地挥舞三条长尾,长达十几丈的尾巴坚韧而有力,能够自由伸缩,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吕归和中年修士极力闪避,但这三条长尾的速度太快,每当闪避不及的时候,就会重重抽打在他们的守御法宝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 中年修士的修为还要比吕归低上一层,只有结丹中期,实力也要逊色一筹。 他的法宝是一扇屏风,幻化出一副重峦叠嶂的水墨山水画,景色壮美,但守御能力却是一般。 每当被长尾抽中,水墨山水画就会破碎一次,屏风灵光也就黯淡一分。 这头蜥蜴凶兽的气机堪比七级妖兽,很难对付。 吕归要好一些,他修为深厚,又是吕家家主,手中不缺法宝,一面吕家先辈留下的骨盾极为坚硬,足以抵挡长尾抽打。 不多时,中年修士就支撑不住了,眼看就要被蜥蜴凶兽的长尾抽中,高声道:“吕兄,请助我一臂之力!” 吕归当即抬手一点,身前骨盾覆盖上一层莹润的淡蓝色水光,主动迎向蜥蜴凶兽的长尾。 啪啪啪! 三条长尾接连抽中骨盾,但在其表面的莹润水光阻拦下,往旁边一滑,没有完全发上力。 但即便如此,骨盾还是倒飞而出,表面的莹润水光完全破碎。 趁此机会,中年修士疯狂催动体内真元,连续施展神通,凝出两片巨大的月牙状光刃,在蜥蜴凶兽背上留下了两道巨大的伤口,甚至隐约可以看到其森白的脊椎。 剧痛之下,蜥蜴凶兽狂性大发,张开大口,吐出一道淡黄色的酸液,射向中年修士。 酸液如同一根利箭,快若闪电,中年修士急忙催动真元,身前灵光黯淡的屏风上飞出一座座黑白色的虚幻山峦,挡在身前。 但这件屏风法宝数次为中年修士挡下蜥蜴凶兽的攻击,法宝之力消耗极大,威能大减。 嗤嗤! 附带着高温的酸液长箭穿过重重山峦,毫无阻碍,壮丽的水墨山水画顷刻破碎,连屏风也被酸液长箭射穿,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冒出缕缕黑烟。 中年修士面色惶急:“吕兄助我!” 吕归视而不见,反而趁此机会,手上掐诀,覆海戈狂涨至三丈长短,重重劈下,斩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蜥蜴凶兽身上。 “啊!” 中年修士的惨叫声掩盖了蜥蜴凶兽的长嘶,他被酸液长箭射穿胸腹,身躯一颤,差点从空中跌落下去。 蜥蜴凶兽也好不到哪去,覆海戈倾力一击,把它的三条长尾斩了下来,它失去了最强的手段。 没有了三条长尾,蜥蜴凶兽的威胁大减,吕归立刻占据了上风。 没等它吐出第二支酸液长箭,吕归就接连施展千锋雨与另一种水行神通,再御使覆海戈劈下,斩下了蜥蜴凶兽的头颅。 中年修士右手捂住胸腹,盯着吕归:“吕兄为何见死不救?” 他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五官扭曲,神情痛苦,胸腹间的伤口处一片焦黑,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之味。 酸液长箭中蕴含着蜥蜴凶兽的火行妖力,已经渗入了中年修士体内,不断侵蚀着他的身躯。 “见死不救?呵呵……”吕归并指一点,覆海戈斩下,剖开蜥蜴凶兽的尸体,取出内丹,连同分岔的三条长尾与一身鳞甲,全部收入芥子环中。 中年修士被晾在一边,脸色很是难看。 吕归处理完蜥蜴凶兽的尸身后,方才转过头来,看向中年修士:“王道友莫非有意见?” 中年修士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寒意,干笑两声:“这凶兽攻势太急,是我误会吕兄了,一时情急失言,还请吕兄见谅。” “不,王道友没有想错,老夫就是见死不救。”吕归摇了摇头。 中年修士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忽然转身逃走。 但吕归已经撕破了脸,岂会放他离开,当即追了上去。 中年修士受创极重,遁速极慢,十几息后,就被吕归追上。 覆海戈斩下,伴随着千锋雨的无尽雨刃,失去了守御法宝的中年修士毫无反抗之力,很快便身首异处。 一粒金丹从尸体腹中飞出,中年修士忿恨的声音响起:“吕归!你竟然不顾外魔誓言,下此毒手,就不怕被外魔侵夺心神,走火入魔而死吗?” “走火入魔?我已经不在乎了。”吕归淡淡道。 “枉我和你相交两百载,竟然没有看出你……” 咔嚓! 吕归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捏,把金丹捏得粉碎,中年修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安心去吧,要怪就怪运道不好,在冰火境中耽搁了太长时间,没有时间再寻找第二头火属性凶兽,而老夫必须尽快进入风雷海……” 吕归的声音越来越低,抬手放出一条火蛇,把中年修士的尸身烧成灰烬,驾起遁光,远遁而去。 …… 冰火境地窟之中,极北之处,两名结丹后期修士看着眼前的一条蓝蛟与一个高大少年,脸色极为难看。 他们分别来自镇海宗和正气盟,三大宗门平日里就屡有纷争,两人在地窟中相遇,为了争夺一株千年灵草,更是大打出手。 那株千年灵草就在两人下方,但他们却站到了一起。 高大少年神情桀骜,正是鲲鱼妖王之子昆锋。 他非常随意地看着两人,手中把玩着一粒黯淡的金丹。那条蓝蛟长约十丈,身躯矫夭,威风凛凛,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龙威。 两名结丹修士只是看着它,心中就微微颤栗。 但每当它的目光落到昆锋身上,就流露出一丝隐藏极深的惧意,甚至下意识地偏移身躯,稍稍远离昆锋。 而两名结丹修士看向昆锋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惊疑和不解。 鲲鱼和蛟龙在他们眼里并无区别,他们更想知道,昆锋手中的金丹是怎么来的。 金丹位于修士丹田之中,而丹田只是寄托在丹田穴上,就算昆锋杀了一个修士,金丹也能逃出来,就算逃不走,也能自行崩散。 他们想不明白,昆锋手中为什么会有一粒金丹。 忽然,昆锋把手中金丹抛到嘴里,嚼了两下,吞入腹中。 一阵寒意从两名结丹修士心底升起,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后,金丹的下场。 “运气不错,又遇到两个人修,你们是自己把金丹献出来,还是我亲自去取?”昆锋漫不经心地说道。 两名结丹修士对视一眼,忽然转身遁走,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他们不是齐浪那样的剑修,合力对付一条蓝蛟都很勉强,再加上鲲鱼一族的昆锋,只有死路一条。 昆锋冷哼一声:“想逃?” 他背后忽然浮现一双翅翼,漆黑的翎羽根根如铁,每一只羽翼横伸开来,都有一丈长短,宽大而又轻盈。 昆锋双翅一振,直接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那名镇海宗修士身前,几乎与他脸贴着脸。 镇海宗修士面色狂变,立刻抽身后退,身躯忽然一僵,呆在了原地。 他低下头,腹部出现了一个血洞,法衣破碎,鲜血淋漓。 昆锋收回血淋淋的右手,手中抓着一粒金灿灿的金丹。 镇海宗修士目中残存的生机迅速消散,身躯从空中跌落。 昆锋双翅一扇,下一刻,已经出现在百丈之外。 正气盟修士看到这一幕,魂飞魄散,当即抬手掐诀,喷出一大口精血,裹住全身,遁速骤增。 但昆锋双翅每一次扇动,就是百丈之远,几息之间,就跨越近千丈距离,来到正气盟修士身后,距离他只有不到十丈。 正气盟修士狂吼一声,祭出一杆旱烟锅砸向昆锋。 昆锋双翅一扇,瞬移到正气盟修士身边,右手一伸,抓住正气盟修士的脖颈。 旱烟锅砸到了空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昆锋右手泛起黑色光芒,妖力狂涌而出,封禁了正气盟修士的丹田。 正气盟修士无法用真元护体,地窟中灼热的空气裹住全身,烈火焚身的感觉袭来,让他痛苦不堪。 昆锋背后的漆黑羽翼收入体内,一手拎着正气盟修士,就像拎着一只鸡,飞向落到地上的镇海宗修士。 他抬手一招,把镇海宗修士的芥子环摄入手中,黑色光芒一闪,神识直接探入其中,点了点头:“不错,还有些好东西。” 蓝蛟飞了过来,眼睛里的惧色更浓,用粗沉的声音说道:“昆兄神威盖世,敖某佩服。” 昆锋傲然一笑,又将正气盟修士的芥子环取下,神识探入其内,取出了几株八百年灵草。 正气盟修士瞪大了眼睛,他在芥子环中留下的神识烙印,竟然顷刻间就被昆锋解除了。 昆锋把这几株八百年灵草收入自己的芥子环,然后把正气盟修士扔向蓝蛟:“这个人修送给你了,他手里有两颗凶兽内丹,能省不少功夫。” 蓝蛟大喜,抬起一只利爪,接住正气盟修士,取下他的芥子环,再把此人扔进口中,大嚼起来。 昆锋淡淡道:“走吧,敖悔应该已经走出了冰火境,把他杀了,你就能化形了。” 蓝蛟伏下身躯:“昆兄慷慨,回到万妖海之后,敖某必定唯昆兄马首是瞻,族中无论有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告知昆兄!” …… 一处平原之上,大地干裂荒芜,升腾着淡淡的黑色雾气。 一只暗绿色的秃鹫从空中飞过,它身躯极为庞大,足有三十丈长短,浑身缭绕着浓郁魔气,气机堪比八级妖王。 但他一双黑色的眼珠中,却充满了惊慌,奋力扇动双翅,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往远处飞去。 在秃鹫身后,一名修士紧追不舍,此人一袭蓝衫,年约四旬,相貌儒雅,鬓间垂下两缕乌发,正是云天老祖。 他遁速极快,比秃鹫还要快上几分,缓慢拉近着彼此的距离。 两天之后,云天老祖终于追上了秃鹫。 秃鹫尖唳一声,目中满是疯狂之色,浑身缭绕的魔气凝成一只百丈大小的黑色雄鹰,搅动漫天黑色雾气。 黑色雄鹰长啸一声,声传百里,双翅一扇,身影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在云天老祖身前,一爪抓了下去。 这一抓无声无息,但爪下却出现了三道浅灰色的长长裂痕,雄鹰一击之威,竟能撕裂虚空! 云天老祖不慌不忙,抬手掐诀,虚空中传来大浪奔涌之声,千万缕蓝色灵光汇聚而来,在他的左手上凝成一滴深蓝近黑的水珠。 这滴水珠只有黄豆大小,但云天老祖左手却往下微微一沉,似乎托着一座山。 他左手往前一送,水珠迎向黑色雄鹰,仿佛一颗流星飞出,轻而易举地击穿黑色雄鹰,就像击穿一张白纸。 黑色雄鹰重新变成了散乱的魔气,深蓝色水珠又打在秃鹫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秃鹫惨叫一声,云天老祖抬手一点,一座七层的琉璃宝塔凭空出现在秃鹫上方,轰然落下。 砰! 七层琉璃塔落在秃鹫身上,秃鹫顽强地抵抗着,但只坚持了十几息,就被镇压下去,琉璃塔落在漆黑的平原上,大地颤动。 云天老祖又抬手一招,七层琉璃塔从地上飞起,渐渐缩小,飞回他的掌心。 秃鹫伏在地上,奄奄一息。 云天老祖并指一点,木剑飞出,斩下秃鹫头颅。 堪比八级妖王的秃鹫,就这么死在了云天老祖手中。 他降下遁光,抬手按在秃鹫庞大的尸体上,光芒一闪,秃鹫尸体随之消失不见。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驾起遁光,扬长而去。(本章完) 301.第301章 炼心雾 在冰火境的极北之地,弥漫着浓浓的灰色雾气,这里没有任何生灵存在,即便是最凶悍的凶兽,也不会靠近灰雾一步。 在灰雾千里之内,黄沙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连照耀在这里的阳光,似乎也是灰色的,弥漫着一股死寂的味道。 这是一片死地,彻彻底底的死地。 陈渊和敬舒涵穿过无边沙漠,来到灰雾前方,降下遁光。 他们击杀龟形凶兽后,集齐了冰火两种属性的内丹,便不再寻找凶兽,一路来到地窟北部,通过坑洞,回到地表。 地面上是炎热的沙漠,黄沙经过无数年的炙烤,已经变成了蚕豆大小结晶状砂砾,极为坚硬。 一路行来,两人遇到了几次遮天蔽日的沙暴。 狂风卷起砂砾,飞旋舞动,足以绞碎金铁,还有混淆神识之效,与陈渊曾经用过的灵器火云葫芦有些相似之处。 敬舒涵肉身孱弱,不得不催动真元,抵御狂暴的沙尘。 陈渊可以轻松抵御沙暴,但他身上的法衣却不行,也得催动真元,消耗不比敬舒涵小多少。 两人在沙暴中的行进速度大大减缓,还有凶兽在沙暴中偷袭,危急关头,陈渊施展无名神通,大展神威,击杀了这头形似蜥蜴的七级凶兽。 在没有沙暴的时候,两人就加紧赶路,一共用了三天时间,终于来到了极北之地。 只要穿过灰雾,就能通过第一道试炼。 陈渊和敬舒涵各自拿出冰火两种属性的凶兽内丹,送入浓雾之中。 停滞的灰色雾气将四颗内丹吞没之后,缓缓翻涌起来,露出一条容许两人并行的通道。 陈渊和敬舒涵对视一眼,走入灰色浓雾,神情极为凝重。 这片灰雾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炼心雾。 在两人身后,灰雾缓缓合拢,掩埋了他们的后路,等待着下一个来客。 …… 灰雾之中只有一条短短的通路,长约三丈,随着陈渊和敬舒涵迈步往前,才会一点点往前延伸,再往远处,就被浓密的雾气掩盖。 四面八方全部是静止不动的灰色雾气,头顶也是如此,仅仅留下了三尺空间。 天空好像就悬在头顶,一抬手就能摸到。 灰雾中寂静无声,连脚步声也会被灰雾吞没,静得让人发疯。 两人沉默地走着,四周是永恒不变的灰雾之墙,似乎从远古时期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从未有过改变。 在这种死寂的环境中,连时间好像都停滞了,前行与停步,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但陈渊始终坚定地往前走着,一步又一步,不快也不慢,但永不停歇。 对死过一次的人来说,除了死亡,不会再畏惧任何东西。 敬舒涵忽然放慢了脚步,她的眼眸似乎也被灰雾侵染,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表情变得有些呆滞。 “醒来!” 陈渊轻喝一声,但传入敬舒涵耳中,却像是平地惊雷,又似是黄钟大吕,心神震动,立刻清醒过来。 她面白如纸,眼睛里残留着一丝惊悸之色,对陈渊拱手一礼:“多谢道友当头棒喝,将我从入寂中唤醒。” 陈渊皱眉道:“这炼心雾极为诡异,能在不知不觉间将人引入寂灭之中,仙子竟然没有提前做准备吗?” 敬舒涵嘴唇轻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准备了一些手段,但在对付齐浪的时候,被迫用掉了。” 陈渊想起从齐浪手中得到的那两种剑修神通,其中一种神通,有攻伐神魂之效。 他不再多言,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一阵,前方的雾气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陈渊立刻停住脚步,敬舒涵的心神被灰雾侵蚀,反应慢了一些,但见到陈渊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道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慢慢走出灰雾,来到两人身前三丈之内。 这是一个年轻修士,像貌英俊,宽袍大袖,一顶高冠束住发髻,面色灰白,瞳孔灰白,身上也是灰白色的,缓步往这边走来,脸色木然,脚步无声。 陈渊和敬舒涵面色微变,不约而同地往两边散开,让出一个空当。 高冠修士迈步而来,一步步走到两人身边。 敬舒涵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身子,紧咬着下唇,脸上毫无血色,额头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陈渊则是侧过身来,盯着高冠修士,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随时准备激发朱厌真血。 但高冠修士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灰白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空洞无物,从两人中间穿过,身影渐渐被灰雾吞没。 敬舒涵轻轻吐出一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抬袖拭去额头的汗水,眼帘低垂。 她竟然像一个凡人一般,被吓出了冷汗,实在是有失结丹修士的风度。 “这就是被炼心雾同化的修士吗?好生诡异。”她低声说了一句,缓解着心中的尴尬。 但陈渊根本没有注意到敬舒涵的异状,他全部心神都放在高冠修士身上,待其身影消失后,悬着的心才骤然放下。 “走吧,只要不惊扰这些修士,就不会有事。”他转回身,迈步往前走去。 这些行尸走肉一般的人,是以往迷失在灰雾中的修士。 修士即便集齐冰火两种属性的凶兽内丹,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片灰雾极为诡异,能侵染修士心神,心志不坚之人,修为低微之辈,不知不觉间就会被灰雾散发出的死寂气息感染,迷失自我,道心寂灭,沦为行尸走肉,不知疲倦地行走在灰雾之中。 在绝灵岛最初几次开启时,许多修士集齐内丹,满怀欢喜地进入灰雾之中,遇到这些迷失之人,只是出言相询,立刻就会被其攻击,且会吸引众多迷失之人围攻。 修士死伤惨重,只有那些实力最为高强之人,才能冲出灰雾。 之后随着绝灵岛开启次数增多,玉清海修士才慢慢摸清这些行尸走肉的规律,只要不惊扰它们,就能相安无事。 人们还发现,只要安然通过灰雾,心境就能得到极大提升,突破瓶颈的几率会增加不少,遂将其取名为“炼心雾”。 陈渊和敬舒涵很清楚炼心雾和迷失之人的特点,但没有进入炼心雾,直面迷失之人的修士,永远不会懂得这种无处不在的死寂的恐怖。 两人继续赶路,路上又遇到了三个迷失之人,都是小心地让开道路,不敢惊扰分毫。敬舒涵两次被炼心雾侵染心神,差点沦为行尸走肉,都是被陈渊的当头棒喝惊醒。 她结丹初期的修为还是低了一些,抵御炼心雾侵袭格外困难。 这也是罕有结丹初期修士通过第一道试炼的原因,冰火境中的凶兽已经很难对付,还要一步步走过炼心雾,对结丹初期修士来说,难如登天。 若只是修为低微,也并不一定会沦为行尸走肉,只要心志足够坚定,就不惧炼心雾侵蚀。 但敬舒涵体内被聊纪老鬼种下了身外化身之术,心境有缺,若仅凭自身之力,根本不可能走出炼心雾。 陈渊两次出手相救,让敬舒涵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虽然她知道,陈渊很可能只是为了那群雷兽。 三日之后,两人终于走出了炼心雾,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广阔的山谷,三面山壁高耸,离地百丈处,笼罩着浓浓的白色雾气,就如通天殿前的广场一般。 山谷中草繁茂,异香扑鼻,但不含丝毫灵气。 一座高塔巍然矗立在山谷中央,约有三十丈高下,顶端没入白雾之中,由青黑色的巨石砌成,散发出幽深的光泽。 高塔入口处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蓝色为底,从上至下写着“异宝阁”三个金色古篆,与通天殿的匾额形制一模一样。 随着走出炼心雾,压在两人心上的死寂凝滞之感终于消失。 陈渊只觉身体都变得轻盈了许多,在炼心雾中始终压抑沉重的心境,重新焕发出生机。 他心底生出种种感悟,对生死枯荣,永恒瞬间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他心中一动,尝试入定,竟然立刻就定心宁神,进入定中,心念一转,又退了出来。 敬舒涵经历陈渊三次当头棒喝,才走出炼心雾,收获也最大。 她微闭双目,脸上表情不断变幻,许久之后,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炼心雾果然名不虚传,离开绝灵岛后,我立刻就能突破中期瓶颈。”敬舒涵笑道。 她一直在刻意压制修为,但也不是随时都能突破,至少需要十年时间,炼心雾大大降低了她突破瓶颈的难度。 陈渊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是体修,炼心雾无法降低他突破瓶颈的难度,但在炼心雾中走了这一遭,他的道心更加坚定,也是收获匪浅。 某种程度上,炼心雾是结丹修士进入绝灵岛的最大原因。 它即是第一道试炼附加的考验,也是通过第一道试炼的奖励。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一道身影从数十丈外的炼心雾中走出。 陈渊转头看去,这是一个中年修士,一袭黑衣,颌下蓄着三绺短须,面容方正。 他走出炼心雾之后,就停下脚步,双目微闭,显然也是在体悟心境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对两人点了点头,往异宝阁走去。 陈渊和敬舒涵也不再耽搁,迈步走向异宝阁。 三人之间没有敌意,山谷中和广场上一样,禁止争斗,凡是在这里动手之人,皆会被一道从白雾中降下的天雷劈死,从无例外。 陈渊踏进异宝阁第一层,宽阔的大殿,九丈高的殿顶,合抱粗细的柱梁,让进入其中的修士显得异常渺小。 大殿四壁上,分布着许多嵌入墙壁的方台,高低错落,有的空空如也,有的笼罩着一层凝厚的白色光罩,守护着里面的一件件宝物。 陈渊散开神识,不到十息,就将所有方台全都查探了一遍。 大半方台空空如也,只有少数方台中有宝物存在,但仅是这小半笼罩着黄色光罩的方台,就多达一百六十八个。 只要通过第一道试炼的速度不是太慢,都能从方台中取走一件宝物。 在这一百六十八个方台中,有三十二个方台上,放着灵光闪烁的法宝,其余则是灵草、灵材、玉简、凶兽内丹等物。 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足以令结丹修士心动,但相对之下,还是法宝最为珍贵。 灵草灵材总有办法获得,神通功法也有传承,但法宝的炼制培育,无一不是要付出极大代价。 陈渊的目标也重点放在了法宝上,但隔着光罩,只能看出其中宝物的形制种类,但却无法看出其灵气深浅。 这时,中年修士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望向大殿左边一处离地三丈高的方台,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快步走了过去。 陈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方台中是一张深红色短弓,一尺长短,弓身上雕着一条黑色蛟龙。 黑红两种颜色交融在一起,使得短工看上去凶厉异常。 中年修士走到方台下方,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方台上的黄色光罩自行消散,深红色短弓自行飞向中年修士,汹涌的灵气散发而出。 这张深红色短弓,竟是一件中阶法宝! 中年修士接住短弓,收入丹田中,脸上喜色更浓,转身走上通往第二层大殿的楼梯。 敬舒涵看着中年修士消失的身影,诧异道:“此人竟然识得这张短弓法宝,运气真好。” “也许是他见识广博,曾经看到过这张短弓的记载。”陈渊淡淡道。 异宝阁中的法宝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来自于历次葬身在绝灵岛中的修士。 在绝灵岛开启之初,异宝阁中都是远古法宝,奇特诡异,被称为“古宝”,通过第一道试炼的修士可以随意挑选。 但随着时间推移,进入绝灵岛的修士越来越多,古宝被挑选一空,方台上开始出现法宝、灵草、灵材。 而让人惊讶的是,这些法宝竟然来自之前死在绝灵岛中,以及被炼心雾同化的修士! 他们永远地留在了绝灵岛上,身上的法宝却诡异地出现在异宝阁中,静静的躺在方台上,作为通过第一道试炼的奖励,供后来的结丹修士任意挑选。 不仅是法宝,还有他们随身携带的玉简、灵草、灵材,与本就产自绝灵岛的灵草、灵材一起,出现在异宝阁中。 无人知晓,是何人将这些死去修士的宝物放进了异宝阁中,曾有元婴修士以秘法压制修为,进入山谷之中,只为一探究竟,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从那之后,总有一些幸运儿,从方台上见到自己知晓的法宝,第一时间就会将其挑走,不必碰运气随便选择一件。 也有一些不幸者,在异宝阁中见到了师长先辈留下的法宝玉简,怀着悲喜交加的心情,拿回这时隔多年的遗赠。 陈渊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不知道这些法宝的来历,只能转头看向敬舒涵:“这些法宝之中,可有仙子识得之物?”(本章完) 302.第302章 风雷海 敬舒涵微微摇头:“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这殿中法宝,我一件都不认识。” 陈渊眉头一皱:“看来只能随意挑选一件了。” 敬舒涵身形一闪,飘然来到大殿右侧的墙壁前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就选这一件吧。” 她站在一个方台前,凝厚的黄色光罩内,是一根白色玉簪,被雕成了凤形。 她话音落下,黄色光罩闪烁了两下,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敬舒涵抬手一招,玉簪飞到她的手中,被封存许久的灵气散发而出,仿佛被堤坝困住的洪水,一朝决口,汹涌奔流。 敬舒涵眉眼微弯,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抬手将头上灵木削成的木簪取下,别上了这枚凤形玉簪。 她运气不错,这是一件低阶法宝,但蕴含的灵气非常浓郁,不亚于飞云剑,在低阶法宝中堪称精品。 陈渊的目光从玉簪上移开,重新放在四周的方台上。 元鼍甲受损严重,他需要一件守御法宝。 深红色短弓和凤形玉簪被挑走后,大殿中还剩下三十件法宝。 其中明显是守御法宝的有三件,分别是一片白骨甲片、一件深灰色大氅、一面满是铁青色鳞片的骨盾。 陈渊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那面缀满铁青色鳞片的骨盾。 这是最稳妥的选择,白骨甲片和深灰色大氅也许效果更加玄妙,但他需要的是一件直接抵御对手攻击的法宝。 陈渊神识一探,黄色光罩自行消解,骨盾朝他飞来,伴随着汹涌而出的灵气。 陈渊微微有些失望,这只是一件低阶法宝,而且在低阶法宝中,也只能说是普普通通。 陈渊抬手接住铁青色骨盾,神识探入其中,骨盾内部没有任何神识烙印,他轻而易举地就留下了自己的神识印记。 这是异宝阁中法宝的特点,似乎已经有人将这些法宝中的神识烙印提前抹去,顷刻就能炼化。 这面骨盾的一角刻有“青珑”二字,应该是以七级妖兽青珑蟒的鳞片为主材炼成的,这也是玉清海修仙界法宝的显著特点,多以妖兽材料炼制法宝。 青珑蟒的鳞片极为坚硬,炼成法宝后也保留了这一特点,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功效。 这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守御法宝,对结丹初期修士来说用处很大,但在陈渊手中,只能勉强一用。 他将青珑盾收入丹田,再将神识探向另一个方台,被黄色光罩所阻。 他又尝试了两次,均以失败告终,心中萌生了用朱厌真火灼烧光罩的想法,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走吧,我们去风雷海。”陈渊说了一句,率先走向楼梯。 敬舒涵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沿着楼梯,走上第二层大殿。 异宝阁占地广阔,楼梯也宽大异常,可以容纳数人并行。 第二层大殿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传送阵,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通天殿。 这处传送阵通往通天殿,不想进入第二道试炼的修士,可以从此处回头。 此时传送阵上还残留着些许灵光,显然是刚刚启动过。 敬舒涵道:“那人看来是回到了通天殿。” 陈渊点了点头:“他走过了炼心雾,磨炼了心境,又得到了一件中阶法宝,收获极丰,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了。” 两人嘴上说着,脚步不停,往通往第三层大殿的楼梯走去。 中年修士能够放弃,但他们只能向前。 第三层大殿中也只有一个传送阵,旁边的石碑上写着“风雷海”三个大字。 两人来到传送阵中,白光一闪,身影消失不见。 就在两人离开异宝阁时,昆锋和蓝蛟从炼心雾中走了出来。蓝蛟目中泛着淡淡的灰色,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炼心雾,然后抬起两只前爪,不伦不类地对昆锋行了一礼:“多谢昆兄出手相助,不然我就要迷失在这炼心雾之中了。” 昆锋冷冷地看着它:“我需要的是一条化形蛟龙,连区区炼心雾都抗不过,你真能化形吗?” 蓝蛟心中升起一阵羞恼,大声道:“只要敖悔死在风雷海中,他进入化龙池的名额就归我了,我定能化形成功!” “最好如此,没有我鲲鱼一族的扶持,你早就死了,如果你没能扛过雷劫,我会亲自送你上路,收回你这条命。”昆锋道。 蓝蛟混身一颤,威武不凡的身躯在此刻如一条无骨的蛇,不自觉地伏低下去:“我绝对不会让昆兄失望。” “记住你的话,蛟龙的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昆锋淡淡地说了一句,迈步走向异宝阁。 …… 熟悉的空间挤压之力传来,在短暂的眩晕之感后,陈渊来到了一片陌生之地。 面前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天空中布满了铅灰色的乌云,时刻都有银白色的电光闪过,仿佛矫夭舞动的蛟龙,照亮了这方昏暗的天地,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传来,压过了海浪奔涌的声音。 陈渊散开神识,站在一座只有数里大小的荒岛上,敬舒涵站在她身边,正打量着眼前这个雷电不息的世界。 这就是绝灵岛的第二道试炼——风雷海。 除了永不停歇的雷电之外,大海上还有无休无止的风,但并不猛烈,只是掀起了丈许高下的海浪。 对凡人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天灾,但对通过第一道试炼的结丹修士来说,就如春风拂面。 陈渊转头看向敬舒涵:“接下来还请仙子指路。” 敬舒涵螓首微点,极目远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道友请随我来。” 她身形一动,飞上天空,陈渊紧随其后。 他帮助敬舒涵通过第一道试炼,就是为了此刻。 风雷海与冰火境相似,必须获得一颗雷兽晶核,才能通过风雷海。 没人知道这是谁定下的规矩,更不知道为何将这两个奇特的空间秘境称为“试炼”,但想要走出这两个秘境,就必须达成相应的条件。 雷兽是一种独特的生灵,虽名为兽,实则是一种天生雷灵,能操控雷霆之力。 每一头雷兽在雷属性神通上的造诣,都比同阶的雷灵根修士更强。 风雷海更是雷兽的主场,一头六级雷兽,沐浴在天雷之中,可以力压结丹后期修士。 雷兽喜欢穿梭在雷云之中,借雷霆之力锤炼自身,佼佼者甚至能直接吸收天雷,增强自己的力量。 而对修士来说,充满雷霆之力的雷云是绝对的禁区,只要进入其中,就会被无穷无尽的天雷劈死。 但雷兽毕竟也是一种生灵,不可能永远停留在雷云之中,也需要时间休憩。 每当这时,它们就会离开雷云,落到风雷海中的岛屿上。 但在茫茫大海之中,极难寻找到雷兽栖息的岛屿,进入第二道试炼的修士妖兽,只能碰运气。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越往风雷海深处,遇到雷兽的可能性就越高。 只是风雷海太过广阔,就算把范围缩小十倍,也需要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能找到雷兽。 敬舒涵知道一处栖息着雷兽的岛屿,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节省下来的时间,正好用来寻找昆锋。 陈渊始终没有忘记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确定真灵精血到底在谁身上。(本章完) 第303章 五行雷晶 昏暗的天空中,一道闪电降下,照亮了飞遁在空中的陈渊和敬舒涵。 两人进入风雷海后,已经飞遁了一天一夜。 越往风雷海深处走,狂风就变得越发猛烈,海面上风高浪急,近十丈高的滔天巨浪把手伸向天空,似乎想要把天上层层叠叠的乌云拉下来。 雷电也出现得更加频繁,电闪雷鸣,震撼人心,将天空与大海都映成耀眼的银白色。 海中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狂风与雷霆的力量统治了这个世界,大海中一片死寂。 在飞遁过程中,敬舒涵会突然改变方向,有时向左,有时向右,但不论在什么时候,她对前方的道路都极为笃定,毫不迟疑。 陈渊没有开口询问通往那座岛屿的路径,就算他问了,敬舒涵也不可能告诉他。 他只是安静地跟在敬舒涵身后,散开神识,留意着身周三十里之内的所有动静,同时也防备着敬舒涵。 在见到那座岛屿和那群雷兽之前,他不会放下对敬舒涵的戒备。 雷兽果然难寻,这一天以来,两人昼夜不息地赶路,飞遁了上万里,但一头雷兽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么说也不够准确,两人曾经听到过一道苍凉的吼声,循声望去,在厚厚云层中,看到了一道山岳般大小的银色身影一闪而过。 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陈润混身一颤,一股深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把他整个人全都包裹住,似乎坠入了万年寒冰铸就的冰窟之中。 这绝对是一头雷兽,一头远超他想象的雷兽。 良久之后,陈渊才缓过神来,敬舒涵比他还要不堪,俏脸苍白,满脸惊惧。 陈渊轻轻吐出一口气:“走吧,如此强大的雷兽,已经可以随意吸收天雷,终生遨游在雷云之中,不会离开。” 敬舒涵轻轻点头,辨明方向,继续往前飞遁。 遭遇如山般的雷兽只是一个插曲,随后两人就是安静地赶路,直到现在。 轰隆隆! 忽然,一道悠长雷声传入两人耳中,压过了所有天雷,好似有人在他们耳边敲响了一面巨鼓,震耳欲聋。 两人齐齐往雷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但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不时有天雷降下,但在乌云笼罩之下,风雷海还是极为昏暗,难以远视。 这道雷声出现的地方又距离太远,两人根本看不到。 就在这时,一股清新之感忽然扑面而来,就像是春天走在草遍地的原野中,微风中带着淡淡的香与青草的清香,给人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莫非是乙木雷晶?”敬舒涵眸中一亮。 “八九不离十,且去查探一番。”陈渊点了点头。 他身形一折,往清新之感传来的方向飞去,巧合的是,那里也是雷声传来的方向。 敬舒涵跟在陈渊身后,两人加快遁速,不到两刻钟,就遁出三百余里,来到一处荒凉的海面之上。 一块绿莹莹的晶石悬在空中,约有一尺大小,圆润剔透,内部有一道闪电状的氤氲之气贯穿晶石,变幻不定,晶石周围不时浮现淡绿色的电弧,发出噼啪之声。 在晶石上方,乌云裂开了一道数十丈宽的缝隙,一缕缕绿色灵光从天而降,仿若云中垂下的流苏,落在绿色晶石中。 这道裂痕在漫天乌云中很不起眼,但其中闪烁的绿光却是极为精纯的木属性灵气,在充斥着雷属性与风属性灵气的风雷海中,格外显眼。 敬舒涵目中异彩连连:“果然是乙木雷晶!” 她正要往前飞去,忽然停住身形,压下心中的激动,转头对陈渊说道:“这块乙木雷晶合该归道友所有。” “哦?我看仙子对这块雷晶好像也颇有兴趣。”陈渊淡淡道。 敬舒涵不舍地看了乙木雷晶一眼,正色道:“我能通过第一道试炼,全赖道友相助,现在雷兽还不见踪影,我岂敢再觊觎这块雷晶。” “既然仙子诚心相让,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陈渊笑了笑,身形一晃,来到绿色晶石前方。 敬舒涵还算识趣,如果她执意想要这块绿色晶石,陈渊绝不会想让。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绿莹莹的晶石,脑海中浮现出庆幽真人的识忆,屈指一弹,一只火鸦飞出。 滋滋! 一道绿色电弧飞出,将这一缕真元击溃,气势汹汹地飞向陈渊。 陈渊没有阻挡,任由电弧劈在身上,发出一阵噼啪之声,但他自身却是毫发无损,反而有一阵酥麻舒爽之感。 “天地造化,果然玄奇,这块乙木雷晶放在修习雷法之人手中,当能再添一门乙木神雷的神通。”陈渊赞了一句。 他不再留手,并指一点,无数只火鸦飞出,引动晶石中的绿色电弧,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绿色电弧轻松将火鸦击溃,这是纯正的乙木神雷,兼有雷、木两种灵气,以雷属性灵气为主导,火鸦虽是火行法术,克制木行法术,但在雷法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但陈渊放出的火鸦无穷无尽,在消磨了上百道绿色电弧之后,绿色晶石表面的光芒终于黯淡下去,再也放不出新的绿色电弧,内部的氤氲之气也缩小了很多,只余寸许长短。 陈渊微微一笑,抬手一招,将萎靡的绿色晶石摄入手中,又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百年灵木所制的木盒,放在其中,贴上封灵符,收了起来。 他既不通雷法,也不修木属性功法,只能用这种方式慢慢消磨绿色电弧,收服雷晶。 雷晶是一种罕见灵物,由雷属性灵气与其他属性的灵气结合形成,极为罕见。 但在风雷海中,却不时会有五行神雷劈下,形成五行雷晶。 世间万物,莫不在五行之中,风雷海也不例外。 海面之上还好一些,风属性灵气包容万物,可以与五行灵气并存。 但雷云之中充斥着雷属性灵气,霸道无比,五行灵气被挤压凝缩,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化作五行神雷,从天而降。 这是雷云排出异种灵气的手段,但在此过程中,雷属性灵气也会融合进去,阴差阳错之下,反而形成了雷晶这种外界难得一见的宝物。 雷晶形成之后,至少也是上品灵材。 这块乙木雷晶对修行雷法和木属性功法之人价值最大,可以炼成乙木神雷这种神通,威力极大。 放在其他修士手中,用来炼制法宝,或者添入已有的法宝中,可以放出乙木雷力,威能大增。 传说中还有相当于极品灵材的雷晶,就是元婴修士也视若珍宝,甚至对修士度过雷劫大有助益,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 陈渊收起乙木雷晶后,天上雷云的裂隙随之收拢,残存的木属性灵气崩散开来,融入天地之中。 两人再次上路,往那处隐秘岛屿赶去。 …… 在陈渊收取乙木雷晶时,千里之外的一个荒岛上,一头浑身披着赤红鳞片的蛟龙,正在与一只金羽雕对峙。 在两头妖兽中间,是一株黑色灵草,高约三尺,顶端开着一朵与兰类似的紫色朵,缭绕着缕缕微风,在狂风中丝毫不受影响,瓣轻轻摇曳。 金羽雕就是在通天殿前的广场上,站在娇媚女子身后的那一只,浑身金羽,神骏不凡。 它名为金沙,血脉纯正,实力强悍,在三大王族中都颇有名气,偶然间得到了一枚通天令,才跟随本族妖王进入了绝灵岛,谋求化形机缘。 金沙的体型不大,还是与在广场上一样,只有一丈大小,与对面体长十丈的赤蛟相比,显得格外渺小,但在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金羽雕一族以遁速为先,即便是化形妖王,本体也不过只有数丈大小。 “敖悔,这株风灵草对我有大用,你把它让给我,我欠你一个人情。”金沙盯着对面的赤蛟,声音有些尖利。 “这风灵草乃是千年灵草,虽然我用不上,但本族的敖巽妖王本体是青蛟,我把这株风灵草献给他,肯定能得到大笔赏赐,为何要让给你?”赤蛟敖悔的声音粗而有力,听起来与敖方有几分相似,但远没有敖方那种霸道的气势。 “我金沙的人情,莫非还比不上敖巽妖王的区区赏赐?”金沙的鹰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一个人情不够,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敖悔道。 “何事?” “帮我杀了敖波。” “不可能!”金沙目露惊色,断然拒绝,“敖波在蛟龙一族中的地位与你相差无几,背后有敖海妖王支持,我若是动手杀了它,族中定然不会放过我!” “谁告诉你,敖波在族中的地位与我相差无几?”敖悔目中闪过一丝阴霾,“它血脉不纯,不是我的对手,根本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无论如何,敖波背后站着敖海妖王,我不会卷入蛟龙一族的内部争斗。”金沙丝毫不为所动,“若是你执意不让,那就只能打上一场了,只要你胜了我,我立刻退走,这株风灵草归你所有。” “你不是我的对手。”敖悔道。 “呵呵,打过才知道,我正好又掌握了一门天赋神通,请敖兄赐教!”金沙目光傲然,双翅一振,就要动手。 金羽雕遨游在天地之间,一身傲骨,金沙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是敖悔的对手,但却没有丝毫胆怯。 最重要的是,就算打不过敖悔,它也自信能够逃走。 赤蛟不善遁术,肯定留不下它。 “且慢!”敖悔沉声道,“你何必如此性急,我并不是让你杀了敖波,而是让你助我一臂之力,免得那敖波遁走,我自会亲自动手。” “就算我只是在旁相助,也是参与蛟龙一族的内部争斗,若是传扬出去,族中必会对我问责。”金沙冷冷道。 万妖海三大王族中,鲲鱼一族与蛟龙一族的血脉最为强横,实力也是最强。 金羽雕一族要稍逊一筹,整体实力也要逊色于另外两大王族,以往统领万妖海妖族的时间,也要远远少于两大王族,哪一个都不敢轻易得罪。 现在万妖海恰好处于分裂时期,没有哪一个王族能统领整个万妖海。蛟龙一族与鲲鱼一族为了执掌妖族大权,争斗不断。 金羽雕一族有自知之明,不敢参与之中。 金沙深知族中妖王谋划,自是不会为了一株风灵草,轻易涉入蛟龙一族的内部争斗。 “若是再加上此物,金兄会不会改变主意?”敖悔张口吐出一块金色晶石,声音低沉地说道。 “庚金雷晶?”金沙一双鹰目中精芒爆闪,失声惊呼。 这块金色晶石一尺大小,晶莹圆润,内部有一道寸许长短的氤氲之气,呈闪电状,表面不时冒出一缕金色电弧,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但依旧散发出丝丝锋锐之气。 “不错,这块庚金雷晶对我没有大用,但对金兄来说,却是大不相同。再加上一株风灵草,只换取金兄助我一次,应该不难吧?”敖悔看着金沙,低沉的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金沙死死盯着那块庚金雷晶,目光变幻不定,陷入了犹豫之中。 “真的不用我动手?”它问道。 “绝无虚言。” “敖兄准备在何处动手?”金沙悄悄改了称呼。 “就在这风雷海中,如果找不到敖波,那就等离开绝灵岛后,我会再联系金兄。”敖悔道。 “敖兄为何要找上我,敖方妖王就在绝灵岛中,赤蛟一脉想杀敖波,只是举手之劳。”金沙还是心有疑虑。 敖悔解释道:“这件事与父王无关,敖波屡次挑衅于我,还敢觊觎进入化龙池的名额,我必须杀了他。” “但敖波背后有敖海妖王,赤蛟一脉不会为了我,与蓝蛟一脉翻脸。” “不过也正因如此,只要我能得手,敖海妖王也不能拿我如何,更不会牵扯到金兄。” “好,我答应你!”金沙终于下定决心。 风灵草能助它修成一门天赋神通,庚金雷晶能让它炼成庚金神雷这门威力极大的神通,在度化形雷劫时,把握可增加几分,绝不能错过。 敖悔抬起一只前爪,往前一推,庚金雷晶缓缓飞向金沙。 金沙双翅一振,身形一闪,飞到雷晶之前,张嘴咬住,吞入肚中。 妖兽化形之前,无法使用储物袋、芥子环,但可将东西放在体内,用妖力包裹起来,不会损毁。 它又将地上的风灵草摘下,一并吞入肚中。 “呵呵,有金兄相助,此番定能取敖波性命!”敖方微微一笑,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杀气。 …… 吕归眼前一,在空间挤压之力下,头脑稍稍有些晕眩。 轰隆! 一道闷雷在耳边炸响,将他从眩晕中惊醒。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往下跌落,连忙稳住身形。 睁开双目,眼前天地昏暗,乌云罩顶,电闪雷鸣,风浪汹涌。 吕归散开神识,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汪洋之上,周遭没有岛屿,也没有其他修士妖兽的身影。 他心中一松,感受着狂风之力的变化,辨明方向,往风雷海深处遁去。 风雷海核心处约有方圆千里,在这个范围内,风雷之力最为浓郁,找到雷兽的可能性也越高。 其中有几处岛屿,蕴含浓郁的雷霆之力,更是雷兽经常光顾之所。 吕归回想着从交好的镇海宗长老那里得到的消息,遁速又加快了几分。 …… 魔原之中,诡异的黑色雾气笼罩着大地,置身其中,心底会慢慢生出一种疯狂嗜血的感觉,想要将见到的一切活物全部撕碎。 但这对元婴修士和化形妖王没有丝毫用处,云鹤道人悬在空中,神情淡然,目光清明,静静看着身前正在与一头暴熊肉搏的光头壮汉。 这是一头黑色暴熊,身高数丈,瞳孔赤红如血,拖着一条长长的蛟尾,粗硬的毛发根根如铁,熊掌上伸出长长的利爪,肆意挥舞,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但却始终无法碰到它的对手。 光头壮汉身材高大雄壮,但偏偏鬼魅如风,一步之下,便闪现到暴熊身后,一拳击出,暴熊巨大的身躯好像一片白纸,飞出数十丈,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光头壮汉身形一闪,又出现到暴熊上方,几拳砸了下去,刚才还凶悍得不可一世的暴熊,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他抬手插入暴熊胸口,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漆黑圆珠,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下,略带惋惜地说道:“可惜了,这枚晶核中的魔气格外精纯,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云鹤道人飞到光头壮汉身前,淡淡道:“昆道友真是好胃口,竟然对这魔兽精核感兴趣。” “谁不知道,我鲲鱼一族无物不吞。云鹤道友找我,不知有何要事?”光头壮汉把漆黑圆珠收入芥子环中,转头看向云鹤道人,目光发冷。 “老道此番前来,是想与道友做一个交易。”云鹤道人微微一笑。 “什么交易?”光头壮汉问道。 “道友应该知晓伏龙赤真藤吧?”云鹤道人说道。 “伏龙赤真藤?”光头壮汉眉头一皱,“我自然听说过,但这株灵药在黄沙秘境中,我妖族进不去。” “伏龙赤真藤延寿两百年的效果,对我妖族也无用,你跟我做的交易,莫非与此有关?” “不错。”云鹤道人点了点头,“妖族虽然无法进入黄沙秘境,但令郎身负人族血脉,肯定能进入黄沙秘境。” “只要令郎能助我夺得伏龙赤真藤,我愿送给道友一块苍冥石。” “苍冥石!你手中竟有此物!”光头壮汉很是惊讶。 云鹤道人左手一抬,一块尺许大小的灰色石头出现在掌心,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它出现之后,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 苍冥石是一种极品灵材,蕴含浓郁的空间之力,对精擅空间一道鲲鱼一族来说,堪称至宝。 “只要道友肯让令郎相助于我,事成之后,这块苍冥石便会立刻奉上。” 光头壮汉盯着苍冥石,目中露出几分热切之意,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云鹤道友能否换个条件,我愿用其他宝物换取这块苍冥石。” 云鹤道人眉头一皱:“怎么,昆道友莫非担心令郎的安危?黄沙秘境虽然诡异,但令郎本体乃是鲲鱼,肯定不会被妖气侵蚀。” “这点我倒是不担心,但觊觎伏龙赤真藤之人很多,云天和纪老鬼都是寿元将近,他们若是对我儿下手,你一定能挡得住吗?”光头壮汉道。 云鹤道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只要道友得了这块苍冥石,潜修百年,定能突破九级瓶颈。” “如此条件,还不能让道友放下对令郎安危的担心吗?” “而且老道保证,一定尽全力保证令郎的安全。” “道友为了伏龙赤真藤,连苍冥石都舍得拿出来,还会在乎我儿的性命?此事休要再提。”光头壮汉道。 云鹤道人面色一冷,翻手收回苍冥石:“既然昆道友不同意,这次交易只能作废了,告辞。” “且慢!”光头壮汉喊了一声 “怎么,昆道友还想与我动手不成?就算你杀了我,也休想得到苍冥石。”云鹤道人双目微眯。 “哈哈!”光头壮汉大笑道,“道友误会了,我只是提醒道友,我鲲鱼一族中也有延寿灵药,虽然不及伏龙赤真藤,但延寿几十载,并不是难事。” “如果道友此番能夺得伏龙赤真藤,自然是万事休提。” “但如果道友不幸失手,我愿以族中的延寿灵药换取苍冥石,道友意下如何?” 云鹤道人神情稍缓,微微颔首:“此事好说,不管能否夺得伏龙赤真藤,苍冥石之事,都可以再谈。老道对鲲鱼一族的北冥灵液,也是颇感兴趣。” “那我就等道友的好消息了。”光头壮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云鹤道人点了点头,转身远遁而去,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光头壮汉的视野中。 “苍冥石……如此珍贵的宝物,自然是要留给我儿了。”光头壮汉望着云鹤道人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 风雷海中,陈渊和敬舒涵又飞遁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风雷海的核心之地。 海面上的狂风呼啸而过,每一缕风都像飞剑一样锋利,足以将一名筑基修士轻易剐成碎片。 敬舒涵早已施展法术,在身周凝成一层凝厚的光罩,裹住全身,将狂风抵挡在外。 陈渊为了保住身上的法衣,也不得不外放真元,护住己身。 狂风从前方吹来,两人飞遁的速度减慢了至少一倍。 如果维持原来的遁速,真元消耗极大,得不偿失。 神识笼罩范围也大大缩减,陈渊只能探查到身周十五里之内的情形,再往远处,神识就会消散在狂风之中。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面青色的罩壁,在闪电映照之下,染上了一层银色。 “陈道友,这就是那座栖息着一群雷兽的岛屿了。”敬舒涵停了下来。(本章完) 第304章 联手 陈渊停在敬舒涵身边,细细打量起来。 青色罩壁在狂风中岿然不动,但细看之下,才能看出,这座罩壁一直在急速流转,竟是由一缕缕青色的风组成,比充斥在风雷海上的狂风还要急迫猛恶。 陈渊散开神识,但只要触及青色风壁,就会被绞得粉碎,难以寸进。 他改变方式,神识沿着风壁往两侧延伸,终于窥得全貌。 这是一座数里大小的岛屿,被青色风壁完全笼罩,看不到里面的景象,神识也无法探入其中。 陈渊对此并不意外,在风雷海核心处,狂风之力大增,许多岛屿周围都会有风壁守护。 这些岛屿中往往充斥着雷属性灵气,与外围的风壁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内里反而比较平静。 也正因如此,雷兽才会选择这些岛屿作为栖息之地,吸收了足够的天雷之后,就会离开雷云,落到岛上,炼化天雷之力。 当看到青色风壁的一刹那,陈渊就知道,敬舒涵话中就算不是全部为真,至少也有五分不假,这座岛屿上肯定有雷兽栖息。 “仙子可知,这座岛上有几头雷兽?”陈渊问道。 “纪老鬼将此事告知我时,并未详说,只说岛上有一群雷兽。”敬舒涵摇了摇头,“但他既然敢让我和王霖联手,对付这群雷兽,数量应该不算太多,至多四五头。” “四五头雷兽吗?倒是不难应付。”陈渊笑了笑。 敬舒涵心中一凛,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在进入绝灵岛之前,纪老鬼交给了他几样宝物,其中一样宝物专门克制雷兽,但在对付齐浪时被迫用掉了。 按照纪老鬼的布置,她和王霖合力,才能对付这群雷兽。 但听陈渊话中之意,他并未将敬舒涵考虑在内,只凭一人之力,就能对付这群雷兽,不是有克制雷兽的宝物,就是实力超出了她的预料。 “且去一探究竟,若是这群雷兽就在岛上,能省去不少功夫。”陈渊身形一动,往前遁去。 敬舒涵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青色风壁前,身形没入其中。 狂风骤然增强了倍许,两人不得不催动真元,加厚光罩,抵御狂风侵袭。 敬舒涵还祭出了黄色小鼎,身处风壁之中,神识只能笼罩身周数丈,她担心一出风壁,就会遭遇雷兽,丝毫不敢大意。 陈渊也是戒备异常,但他没有祭出法宝,青珑盾的守御能力,还不及冰幻。 风壁约有数十丈厚,两人了十几息时间,终于走到了尽头。 陈渊身形一顿,对敬舒涵传音道:“跟在我身后,一切小心行事。” 伏龙赤真藤一事,只能从敬舒涵口中了解,若是岛上真有雷兽,他要保住敬舒涵的性命。 敬舒涵一怔,嘴角微勾,点了点头。 陈渊遁速骤增,冲出风壁,散开神识,丹田之中的真元大海掀起滔天巨浪,随时准备施展神通。 整座岛屿瞬间被他的神识笼罩,岛上一片荒凉,遍地顽石,没有半点雷兽的影子,只有在岛屿中央,生长着四株灵草,散发出浓郁的灵气。 忽然,陈渊敏锐地察觉到,在岛屿东南角,有一阵细微的灵气波动。 他立刻把目光移了过去,双目一眯,高声道:“哪位道友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敬舒涵跟在陈渊身后,冲出了风壁,听闻此言,跟着看了过去,眼神警惕。 空气中突兀浮现一道阵幕,闪烁几下后,徐徐消散,现出一道身影。 此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容貌硬朗,一头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正是王霖。 “原来是王师兄,看来雷兽还未现身,我们来得还不算太迟。”敬舒涵松了一口气。 王霖肯定还未遭遇雷兽,否则就不必用阵法隐匿身形了,更不会留着千年灵草而不摘下。 陈渊看到是王霖后,神情缓和下来,拱手一礼:“王道友。” 王霖看了看敬舒涵,又看了看陈渊,咧嘴一笑:“来得正好!” 话音落下,他身躯一晃,涨大至两丈高下,遍体银灿灿的鳞片,额头生出一支寸许长短的黑色独角,混身弥漫着漆黑魔气,径直冲向陈渊。 敬舒涵面色一变:“王师兄,陈道友是友非敌!” “且先打过再说!”王霖大喝一声,不管不顾,挥拳砸向陈渊。 陈渊双目一眯,施展无名神通,身躯涨大至一丈高下,通体泛着银白之色,虽然体型小了许多,但气势上却是不输分毫,挺身迎了上去。 轰隆! 双拳相接的同时,恰好有一道天雷降下,压下了两人碰撞时的轰然巨响。 王霖倒飞数丈,立刻又迎了上去,陈渊身形稳如泰山,但并不过分相逼,只是停在原处。 “王道友这是何意?”他冷冷问道。 王霖并不答话,再度冲了上来,紧接着就是狂风骤雨般的拳脚相击。 两人庞大的身躯敏捷至极,拳脚挥动间,带出一阵残影。 每一次碰撞都像是平地生惊雷,似乎在与天上传来的滚滚雷声叫板。 陈渊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还在伏虎帮的日子,他还是那个没有踏上修仙路的少年武者。 没有纵横往来的飞剑,没有玄妙奇异的法术,没有诡异强横的法宝,只剩下最原始的近身搏杀。 但与那时不同的是,他不用再练什么神功秘籍,不需要神兵利刃,就已通晓武道至理,真正能决定胜负的,只有绝对的力量。 砰! 两人不知第多少次碰撞在一起,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又分开,隔着数十丈对峙着。 王霖身上银灿灿的鳞片破损了大半,覆盖着一层薄薄白霜,在魔气缭绕下缓缓修复着,看上去很是狼狈。 陈渊泛着银白色的身躯上,只有寥寥几道伤痕,在刚才的肉搏中,明显更胜一筹。 他的肉身本就堪比七级妖兽,胜过王霖。 再施展无名神通,就是与妖兽王族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王霖变身之后,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渊手上还戴着冰幻,极为适合近身搏杀,比起没有法宝可用的王霖,更占优势。 王霖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魔功精湛,浑身鳞甲守御能力惊人的结果了。 再拖下去,他的伤势只会越来越重。 “痛快!王某命不久矣,死前还能与道友一战,足慰平生!”王霖仰天狂吼一声,竟然盖过了滚滚天雷。 下一刻,他身上的银色鳞片全部恢复如初,泛起一丝淡淡的金光,身形缩小至至一丈高下,头上的独角伸长了一倍,身周的漆黑魔气如黑蛇狂舞,凝成一套黑色铠甲,护住全身。 “再来!”王霖大笑着又扑了上来。 “王师兄且住……” 敬舒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但王霖听而不闻,陈渊神情一肃,再次迎了上去。 砰! 两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各自往后退了数丈。 陈渊目光一闪,王霖二次变身之后,力量狂涨了一半,已然与他相当。 王霖肉身只相当于六级妖兽,但二次变身后,一身巨力却能与七级的妖兽王族媲美,这门魔功着实不凡。 砰砰砰! 两人如互相吸引的磁铁,互相碰撞在一起,王霖身披魔甲,犹如远古魔神,身躯坚如法宝,每一寸都是致命的兵刃,暴雨般攻向陈渊。 陈渊没有护身之物,但手上冰幻与王霖身上的魔甲相当,拳掌交加,寒冰之力散发而出,在漆黑魔甲上留下一层厚厚的白霜,冻住狂舞的黑色魔气。 漫天拳影如浪般旋起旋灭,两人倒飞出去的身形狼狈不堪,下一刻又会如飞剑一般冲上,在闪电的映照下,将拳脚倾泻在对方身上。 这是陈渊第一次与同阶体修大战,也是王霖第一次与同阶体修大战。 强悍的肉身和惊人的力量让他们如同血脉强横的妖兽王族,贴身厮杀在一起。 修士强大的神识让他们对身周的一切都洞察入微,比凡间最强大的武神还要精通武道,总是能以最佳方式挡下对手的攻击,然后再悍然反击。 两人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是最玄妙的神功秘籍,足以令凡间的武者痴狂迷醉。 敬舒涵看着激斗在一起的两人,目中透出焦急之色,但却不敢上前干扰。 她修为太低,王霖和陈渊交手的余波就能轻易将她重创。 忽然,陈渊和王霖分开了,各自退出数十丈,巨大的身躯上胸膛微微起伏,盯着对手,伤痕累累。 陈渊身上出现了许多伤口,最严重的一道在左臂上,深可见骨,但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王霖身上狰狞的黑色魔甲破碎不堪,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有几处裂痕还冻成了冰,露出了其内同样残破的银色鳞片。 他有两层防护,没有受伤,但魔甲和鳞片的损伤都会加剧真元的消耗,细算下来,还是落了下风。 但这种劣势非常微小,体修即便真元耗尽,还有肉身之力,最耐久战,只要他想,可以和陈渊战上三天三夜。 “痛快!”王霖大笑着,目中透出一丝疯狂之意,“道友不要留手了,施展那门神通吧,能让你头发变白的神通,让我再领教一番!” “王师兄,陈道友是友非敌,你忘了我们之前的谋划了吗?”敬舒涵急声道。王霖哈哈一笑:“我当然没忘,陈道友既然与你同行,定然知晓伏龙赤真藤之事,你应该已经说动了他,共同对付纪老鬼。” “但在进入绝灵岛后,纪老鬼在我体内又种下了一道禁制,加固了神魂血禁。” “之前破解血禁的方法,已经不管用了,他一念之下,便可决定我的生死。” “与其死在他手里,不如死在陈道友手中,还不用承受血禁噬魂之苦!” “王道友真不怕死?”陈渊问道。 “我虽然还活着,但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王霖道。 “若是我有办法,让道友摆脱纪老鬼的控制呢?”陈渊道。 “此言当真?”王霖面色终于变了。 “有些把握,但还需要试验一番。”陈渊道。 “神魂血禁如何能解?你我之间还未分出胜负,待我领教了道友的手段再说,请!”王霖认真道。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何必如此执着?” 王霖道:“我自小就被纪老鬼收为徒弟,他让我和妖兽厮杀,我每一次都能撕了它们。” “后来他又抓来修士和我对敌,我一次也没有输过,一路走来,我从未遇到敌手。” “我原以为纪老鬼是想磨砺我,后来才知道,他只想利用我夺取伏龙赤真藤。” “但我已经习惯了与人斗法,只有这一个嗜好。” “道友不是我战过的第一个体修,但却是我唯一没有把握胜过的人。” “无论如何,我都要领略一下道友最强的手段,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无憾了。” “那我就满足道友的这个愿望。”陈渊淡淡说了一句,背后一头黑发忽然变成雪白之色,无风自舞。 一股凶悍的气息一闪即逝,王霖神情却是变得激动起来:“不错,就是这种感觉,三大妖兽王族我全都杀过,但它们的气息都不及你,你莫非有妖族血脉?” 陈渊没有回答,身形一晃,直奔王霖而来。 王霖身上的黑色魔甲已经恢复如初,径直迎了上来,一拳击出,攻向陈渊。 陈渊抬手抓住王霖的拳头,身形纹丝不动。 足以崩山断岳的巨力落在他身上,竟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霖心中一惊,想要抽出拳头,但即便用出全力,右手还是纹丝不动。 陈渊右手顺着王霖手臂往前一滑,抓住他的手腕,往下重重一甩! 砰! 王霖摔在地上,砸出了几道裂痕,岛上冒出几缕白色电弧,缠住王霖的身躯,与十几道魔气同归于尽。 这座岛屿的岩石中充斥着风雷之力,极为坚硬,即便两大体修斗法,也无法造成什么大的破坏。 王霖这一下摔得极重,内腑震荡,头脑晕眩,但他还是立刻起身,身形一晃,继续冲向陈渊。 砰! 王霖倒飞百丈,才勉强稳住身形,陈渊仅仅后退数步,收回拳头。 “你不是我的对手。”陈渊缓缓道。 “痛快!”王霖哈哈一笑,目中透出一股疯狂之意,“我还有一道神通,只要道友接下,我立刻认输!” 陈渊目光一冷,身形一晃,冲向王霖,双手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白色火焰。 王霖没想到一直都极为克制的陈渊,竟然会主动出手,面色一变,抽身暴退。 但两人之间只有十丈距离,对结丹修士来说只是咫尺之间,陈渊眨眼间便冲到王霖身前。 王霖周身魔气狂舞,化作一头黑蟒,张嘴咬向陈渊。 陈渊不闪不避,闪电般一伸手,黑蟒头颅,两根漆黑獠牙咬在冰幻之上,难伤分毫。 下一刻,朱厌真火骤然升腾起来,进入魔气黑蟒体内,顺着王霖与黑蟒的神识联系,涌入他的神魂空间之内。 王霖只觉眼前一黑,只觉自己仿佛置身火海之中,烈焰焚身,剧痛无比。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身躯剧烈一颤,凝聚起来的力气骤然泄去。 陈渊抬手抓住他的脖颈,往上一提,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的双眼:“王道友似乎误会了,不是我有求于你,而是你有求于我,既然输了,就休要纠缠不休!” 王霖五官扭曲,表情痛苦,勉强一笑:“我认输。” 陈渊冷哼一声,松开右手,在王霖身上一拂,收回朱厌真火,后退数丈,拉开与王霖的距离。 王霖如此偏执,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可以常理视之,必须防备一二,免得其突然发疯。 王霖大口喘着气,闭上双眼,内视己身。 神魂空间中,王霖神魂盘膝坐在虚空之中,头生独角,浑身布满虚幻的银色鳞片,与他变身之后的模样相似。 经过朱厌真火的灼烧,神魂原本凝厚的身躯变得稀薄了许多,身周裹着的一层血色流光,也比之前黯淡了些许。 王霖猛然睁开双眼,盯着陈渊:“道友所用的白色火焰是何神通?竟能消磨神魂血禁!” “这便是刚才我所说的手段,看来不用再行试验,果然能抹去神魂血禁。”陈渊微微一笑。 王霖喘着粗气,周身缭绕的漆黑魔气收敛起来,身形恢复如常,目中的疯狂之意也慢慢褪去。 陈渊见状,也散去神通,手上的朱厌真火徐徐敛去,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身形恢复到常人大小。 见两人终于停手,远处的敬舒涵才敢飞过来,冷冷地看着王霖:“王师兄现在可是冷静下来了?有陈道友相助,我们才有机会摆脱纪老鬼的控制。” “我们的手段都是纪老鬼传下来的,若是仅凭自身之力,只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陈道友,是我莽撞了,我本以为道友只是好言安抚于我,未曾想道友竟真有手段,抹去神魂血禁,我给道友赔罪了。”王霖对陈渊深施一礼,非常认真地说道。 “我还以为此地是两位道友专门为我设下的陷阱。”陈渊淡淡道。 敬舒涵转头看向陈渊,面含歉意,盈盈一拜:“王师兄性子暴烈了一些,还请道友恕罪。这座岛上虽然没有雷兽,但那四株灵草还在,足以证明我不曾欺瞒道友。” 陈渊微微颔首,这四株灵草形似昙,缭绕着丝丝银白色的电弧,虽然他不认识,但气机清正,蕴含着浓郁的雷属性灵气,是一种雷属性千年灵草,与敬舒涵所言无差。 陈渊缓缓说道:“这件事就此揭过,接下来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对付纪老鬼与云天老祖。” “既然敬仙子所言非虚,那我也不瞒两位,云天老祖也在我体内种下了禁制,我不得不为他火中取栗。” “他与纪老鬼都是寿元将近之人,为了伏龙赤真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当下我等只有联起手来,才能死中求活。” 他在催动朱厌真火焚烧王霖神魂时,看到了裹住他神魂的血禁,终于相信了敬舒涵之言。 神魂血禁是一种极为歹毒的禁制,一般是种在妖兽体内,种在修士神魂之上,生死操于他人之手,与奴仆无异。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修士神魂天生强于妖兽,即便被种下神魂血禁,心中所想也不会被人察知。 纪老鬼如此对待王霖,王霖定然对他恨之入骨。 三人都想摆脱背后元婴修士的控制,就有了联手的基础。 “道友有那奇异白焰在手,竟然不能抹去云天老祖留下的禁制吗?”王霖有些惊讶。 “我和纪老鬼一样,云天老祖也在我体内留下了两道禁制,其中一道我有把握祛除,但另一道禁制我甚至无法察觉,若不能在两个月内通过三道试炼,我立刻就会身亡。”陈渊沉声说着,脸色颇为难看。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屡次内视己身,神识一寸寸扫过经脉丹田、四肢百骸,搜寻那个诡异的红色光点,但始终一无所获。 此物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让他都不禁怀疑,云天老祖是否在唬诈于他。 但他终究不敢小觑元婴中期修士的手段,也不敢用朱厌真火抹去那道蓝色灵符。 “元婴修士都极为精明,知道绝灵岛奇特之处,肯定会留下后手。”敬舒涵道。 “他在仙子体内也种下了禁制?”陈渊问道。 “这倒是没有。”敬舒涵苦涩一笑,“他早已在我体内种下了身外化身之术,轻易就能接管我的身躯。” “即便我通过前两道试炼后,离开绝灵岛,他也能发动此术,抹去我的神魂。” 陈渊眉头紧皱:“仙子与王道友的生死,都在纪老鬼一念之间,如何反抗?” 敬舒涵道:“机会就在那处秘境之中!本门那位太上长老曾提点过我,那处秘境中的诡异妖气不仅能封锁修士真元,也能削弱神识。” “越是靠近秘境核心之地,削弱越是严重。” “我暗中准备多年,又得那位太上长老相助,掌握了一种秘术,趁纪老鬼不备,就能摆脱他的控制!” 王霖沉声道“此术我也知晓,可惜在纪老鬼加固神魂血禁之后,已然无用。” “否则我也不会心存死志,不分青红皂白,就与道友一战了。”(本章完) 第305章 雷兽 “后来在万妖海中遇到道友,看到云天老祖丝毫不将道友的生死放在心上,我便起了心思,想要邀请道友联手,共同对付纪老鬼和云天老祖。现在看来,这一步棋是走对了。”敬舒涵笑意盈盈地看着陈渊。 她本来只想借助陈渊之力,但没想到他竟然能抹去神魂血禁,那纪老鬼留在她体内的身外化身之术,肯定也能抹去。 “还请道友为我解除神魂血禁,我愿助道友对付云天老祖!”王霖正色道。 “此事不急,若是现在就解除神魂血禁,王道友离开了绝灵岛,让在下如何是好?”陈渊道。 “这个……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王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他原本心存死志,但在看到希望之后,求生之念立刻压倒了一切,只想抹去体内的神魂血禁。 敬舒涵插言道:“陈道友说得是,王师兄勿要急切。” “纪老鬼和云天老祖留在我们体内的禁制不难解除,但解除禁制之后,他等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我们如何逃离那处秘境?”陈渊皱眉道。 王霖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说道:“我与敬师妹原本的谋画,是借云天老祖之手,对付纪老鬼。但现在要助陈道友对付云天老祖,只能作罢了。” “其他四位元婴修士,会不会进入那处秘境,争夺伏龙赤真藤?”陈渊问道。 他对玉清海修仙界的了解,远不如敬舒涵和王霖这两个天机门修士,只听说过其他四名元婴修士的名字,但并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敬舒涵沉吟片刻,说道:“沈毅结婴不久,寿元悠长,修为又最低,肯定不会为了伏龙赤真藤行险。” “温青象只有七百多岁,还剩两百多年寿元,对伏龙赤真藤的兴趣应该也不大。” “青柳居士是浩然宗长老,地位超然,他既然答应了云天老祖,不会参与玉清海修仙界之争,只是为了清风竹而来,应该不会食言。” “只有云鹤道人,已经八百多岁,最有可能介入伏龙赤真藤的争夺。” “他在元婴中期已经蹉跎了两百多年,后期瓶颈太过艰难,再给他一百多年,也不太可能成为大修士,延寿两百载,是他唯一的选择。” “看来只有云鹤道人有可能对伏龙赤真藤感兴趣……”陈渊点了点头,“若是他真的进入了那处秘境,在我等与纪老鬼和云天老祖翻脸的时候,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一良机。” “到时还请两位道友见机行事,当能借助云鹤道人之力,对付这两人。” 他没有提及向云鹤道人求助,与元婴修士联手,就是与虎谋皮。 “道友所言甚是。”敬舒涵正色道,“我和王师兄想要摆脱纪老鬼的控制,离不开道友的手段,到时一切听凭道友吩咐。” “道友不仅手段玄妙,实力也是不凡,我心服口服,但凭道友差遣。”王霖也是拱手一礼。 “两位道友言重了,云天老祖的修为比纪老鬼还要高上一层,到时还需借重两位。”陈渊淡淡道。 若不是为了对付云天老祖,他也不会与王霖、敬舒涵联手。 按照敬舒涵所言,那处秘境中妖气弥漫,元婴修士实力大减。 但元婴修士毕竟是元婴修士,云天老祖更是元婴中期的修为,即便实力有所削弱,也不是易与之辈,绝不可掉以轻心。 只有与王霖、敬舒涵联手,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此事容后再谈,当务之急是对付这群雷兽,王道友来到这座岛屿多长时间了?”陈渊话锋一转。 “我两日前刚刚来到此地,还未见到雷兽踪影。”王霖道。 陈渊道:“那就继续等下去吧,八级以下雷兽在雷云中一次至多待八九天,应该快要回返了。” “按照敬仙子推测,这群雷兽至多只有四五头,集我等三人之力,应该不难对付。” 三人当即布下匿形阵法,掩盖陈渊和王霖交手时在岛屿上留下的痕迹,商议一番后,隐去身形,静静等待起来。 三人只等了一天时间,岛屿上方的雷云忽然裂开一道缝隙,在电光闪耀中,四道银色奇兽从空中飞了下来,落在岛屿之上。 此兽体型如牛,四蹄粗壮,头颅似龙,只是头上无角,体表不时冒出几缕电弧,气息暴烈而又凶悍。 这四只雷兽大小不一,一只身长五丈,气机相当于七级妖兽,其他三只皆身长三丈,气机只相当于六级妖兽。 三只稍小一些的雷兽落到岛屿上,围在四株千年灵草周围,俯卧在地,随即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那只五丈长的雷兽落下后,目中却是露出狐疑之色,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四下扫视,前蹄焦躁地在地上抛了两下,回头严厉地叫了两声,与牛吼类似,将三只雷兽唤醒。 它敏锐地感知到,岛上有几种异常气息,但又找不到这种气息的来源,格外焦躁不安。 另外三头雷兽从地上站了起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头领。 就在这时,岛屿东南角上的空气一阵扭曲,露出陈渊三人的身影,朝这边飞了过来。 “动手!”陈渊大喝一声,直接施展无名神通,冲向那三头六级雷兽。 王霖化身魔神,迎向雷兽头领。 敬舒涵祭出黄色小鼎,放出上百缕轻烟,凝成三条烟索,缠绕向三头六级雷兽。 “哞!”雷兽头领怒吼一声,张口吐出一道儿臂粗的银色电弧,袭向王霖。 滋滋! 王霖抬手一挡,银色电弧劈在他的手臂上,身躯重重一颤,表情痛苦不堪。 整条手臂上的银色鳞片全部破碎,露出里面的法衣,同样被雷电劈的粉碎,血肉也受到波及,变得一片焦黑。 王霖面色一变,疯狂催动体内真元,身躯缩小至一丈左右,魔气凝成黑色甲胄,再度冲向雷兽头领的时候,速度放缓了许多。 只是一道电弧,将差点把他重伤,他不得不施展全力,来与雷兽头领周旋。 雷兽头领见自己一击竟然没有解决王霖,仰首大吼一声,张口吐出数道银色电弧,宛如天雷降世,伴随着轰隆之声,劈向王霖。 它刚刚从雷云中吸收了天雷之力,巢穴就被人潜入设伏,狂怒不已,毫不吝惜辛苦吞吸来的天雷之力。 王霖停下脚步,神情凝重至极,抬手一合,周身缭绕的魔气迅速往中间合拢,凝聚成一面巨型塔盾,挡在身前。 数道银色电弧劈在塔盾之上,噼啪之声大作,轻而易举地就将塔盾击得粉碎,只是损失了两道电弧。 剩余电弧劈在王霖身上,黑色甲胄直接破碎开来,里面泛着金光的银色鳞片也抵挡不住,被电弧击穿。 王霖喷出一口鲜血,身形颤动不已,倒飞出数十丈远,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雷法本就克制魔修,王霖修为又比雷兽头领低上一层,更加难以抗衡。 就在王霖苦苦支撑时,陈渊也来到了那三头六级雷兽身前。 “哞!” 三头雷兽齐齐发出闷厚的长鸣,张开大口,吐出三道电弧,在空中合在一起,劈向陈渊。 这三道电弧比雷兽头领吐出的电弧要纤细一些,但合在一起,又要粗大不少。 这就是雷兽难以对付的原因所在,雷法本就威能极强,远超寻常法术神通,雷兽还能合力对敌,更加难缠。 陈渊抬手一抓,青珑盾浮现而出,迎风便涨,挡在身前。 与此同时,他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手上浮现一层白色火焰,继续往前冲去。 滋滋! 数丈长的粗大电弧劈在青珑盾上,青珑盾表面的铁青色鳞片一阵闪烁,崩飞开来。 电弧前冲之势只是稍稍受阻,继续蜿蜒向前,劈在陈渊挡在身前的左臂上,将所有雷电之力尽数灌注到他的身躯之内, 陈渊施展无名神通后,泛着银白色的皮肤骤然炸开,血肉模糊,一片焦黑。 但他不是魔修,肉身也更加强横,伤势比王霖要轻了许多,看着恐怖,实则只是皮肉之伤。 三头雷兽就要张嘴吐出第二道电弧,三道烟索飞来,缠在它们的身上,往旁边一拉,紧紧绷成一条直线,三头雷兽身躯也随之一歪。 但紧接着,三头雷兽体表就冒出银色电弧,噼啪之声大作,将三道烟索劈得粉碎,顺着烟索涌向黄色小鼎,速度极快。 敬舒涵急忙切断三道烟索,但还是不及雷电奔涌之速,电弧劈到黄色小鼎之上,小鼎一阵乱颤,表面灵光黯淡下来。 敬舒涵面色一白,喷出一大口鲜血。 她修为太低,只是法宝稍稍受到波及,就受创不轻。 但这一阻也让陈渊成功冲到三头雷兽身前,他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一头六级雷兽的前蹄,冰幻光芒闪烁,寒冰之力涌出,一层白霜裹住雷兽大半个身躯。 雷兽身躯陡然变得僵硬起来,但下一刻,就有无数电弧冒出,将白霜尽数抹去。 这头雷兽还没有消化吸收而来的天雷之力,此时全部放了出来。雷兽恢复行动能力,张嘴就要吐出电弧,陈渊手上的朱厌真火猛地升腾,进入雷兽身躯,包裹住他的精魄,如野火燎原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哞!” 雷兽一声惨嚎,精魄遭焚的剧痛让它难以忍受,体内残存的天雷之力聚集起来,想要抹去朱厌真火,但却只能削去薄薄一层,妖异的白色火焰猛烈焚烧着它的精魄。 雷法可祛除万邪,是少数可以抹去朱厌真火的神通,但这头雷兽实力不够,吸纳的天雷之力刚才更是消耗了大半,无法抵抗朱厌真火的焚烧。 另外两头雷兽见状,急忙汇聚体内的天雷之力,吐出两道格外粗大的电弧,劈向陈渊。 陈渊抬手重重一甩,把手中的六级雷兽甩了过去,身形一晃,跟在雷兽身后,冲了上去。 两道电弧劈在这头六级雷兽身上,全部被它吸收入体,它立刻调动这同源的天雷之力,涌向裹住精魄的朱厌真火。 朱厌真火只剩薄薄一层,精魄遭焚的痛楚终于减轻了许多,降低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 但就在此时,陈渊已经跟了上来,一把抓住雷兽前蹄,往下用力一挥,雷兽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嚎,动弹不得。 剩下两头雷兽勃然大怒,疯狂吐出电弧,劈向陈渊。 雷兽天生能御使雷电,但不修肉身,不擅飞遁,手段单一,此外再无他法。 雷法威能强横,这一种手段对付大多数对手已然足够,但它们偏偏遇上了陈渊。 陈渊反应极快,接连击出数拳,接下几道电弧,冰幻灵光稍稍有些黯淡,但还是硬扛了下来。 另外几道电弧劈在陈渊身上,炸开了几个伤口,但在他几乎超越七级妖兽极限的肉身之上,只能算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两头雷兽接连吐出数道电弧,一时后力不济,不得不停了下来。 陈渊趁机欺身而上,一拳打在一头雷兽的身上,不惜真元消耗,朱厌真火狂涌而出,焚烧精魄。 雷兽痛苦地长哞一声,落到地上,不住翻腾挣扎。 最后一头雷兽又竭力张口吐出两道电弧,都被陈渊硬接了下来,然后催动朱厌真火,焚其精魄,令其摔落于地。 兔起鹘落之间,他就先后击败三头雷兽,一共不过用去十几息时间。 此时王霖还在雷兽头领的攻击下苦苦支撑,天罗地网般的银色电弧,把他身上的黑色魔甲一次次击碎,泛着金光的银灿灿鳞片也破碎不堪,浑身鲜血淋漓。 他体内魔气源源不断地涌出,修复着身上的鳞片甲胄,竭力抵抗着雷兽头领吐出的电弧。 “王道友,我来助你!”陈渊身形一晃,从另一侧冲向雷兽头领。 雷兽头领见陈渊将三头雷兽全部解决,狂怒不已,发出一声长长的哞叫,转头张开大口,深吸一口气,吐出一道璀璨的银色电弧,劈向陈渊。 这一道电弧足有三丈长短,蜿蜒曲折,如一条粗大的银蟒,眨眼间便来到陈渊身前。 陈渊抬起右手,朱厌真火敛去,冰幻闪烁不停,一拳击出,打在银蟒电弧之上! 电弧骤然炸开,往陈渊身上窜去,噼啪之声大作,但与此同时,寒冰之力自冰幻之中狂涌而出,厚厚的白霜覆盖在电弧表面,将其冻结起来,化作一条长长的冰蛇。 但冰蛇的存在时间还没有超过一息,就被蕴含着天雷之力的电弧击得粉碎,眼看着就要崩溃开来。 陈渊神情一肃,变拳为掌,一把抓住冻结电弧的冰蛇,丹田之中的真元大海疯狂蒸发,一股股精纯的真元涌入经脉,再灌注到冰幻中,化作源源不断的寒冰之力,与电弧相持住。 三息之后,电弧银蟒终于消散,陈渊收回右手,冰幻光芒黯淡,不时冒出几缕细微的银色电弧,碰撞在一起,发出噼啪之声。 只是接下这一击,他体内的真元就消耗了两成,冰幻也受损不轻。 但这一道电弧也是雷兽头领倾力而发,后继无力。 等陈渊挡下这一击之后,才再次张口吐出电弧,比之前要纤细不少,陈渊丝毫不惧。 他顶着这些电弧,只是付出了皮肉之伤的代价,终于来到雷兽头领身前,一把抓住它的前蹄,朱厌真火狂涌而出,焚魄灼魂。 但雷兽头领的精魄比另外那三头雷兽要强上不少,在巨大的痛楚之下,依旧张口吐出一道纤细的银色电弧,劈在陈渊身上。 陈渊身躯一颤,目中透出杀气,左手往前一送,插入雷兽头颅之中。 “哞!” 雷兽狂吼一声,无数道银色电弧从身上冒出,围绕在陈渊左臂周围,噼啪之声大作,陈渊手臂上出现无数道血淋淋的伤口。 陈渊五官扭曲了一下,但左臂稳如山岳,甚至没有丝毫颤动,他摸索几下,抓住一枚核桃大小的东西,方才收了回来。 雷兽头领挣扎扭动的身躯立刻僵住了,眼睛里生机涣散,四蹄轻轻抽搐了几下,身躯往下落去。 砰! 陈渊松开右手,雷兽头领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陈渊一头白发重新变成黑色,朱厌真火敛去,身形恢复如常。 他摊开鲜血淋漓的左手,掌心放着一枚银色圆珠,不时冒出一缕银色电弧,响起轻微的噼啪之声。 “多谢陈道友及时出手相助,再晚一步,我定会死在这头七级雷兽的雷电之下。”王霖来到陈渊身前,拱手一礼,目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王道友不必言谢,这本就是我等先前的谋划,若不是王道友舍身拖住这头雷兽,我也无法从容对付其余三头雷兽。”陈渊笑了笑。 “陈道友才是神通盖世,转瞬之间就解决了三头六级雷兽,妾身佩服。”敬舒涵也飞了过来。 她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看了看地上的另外三头雷兽,神情复杂。 在朱厌真火的灼烧之下,这三头六级雷兽的精魄灰飞烟灭,已经生机全无。 三头雷兽都死不瞑目,铜铃般的眼睛圆睁着,不见一点凶悍,残留着浓浓的痛苦。 而作为代价,在这短短不到三十息的时间里,陈渊体内真元就消耗了大半。 朱厌真火以真元为薪柴,以往他都比较克制,只是灼烧对手神魂,令其自乱阵脚,再用其他手段灭敌,消耗真元较少。 但此次雷兽头领凶悍,陈渊担心王霖支撑不住,才不惜真元消耗,手段尽出。 而且两人已经知道了朱厌真火的存在,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他的手段极大震撼了王霖和敬舒涵,两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知晓数种可焚尽万物的魔火灵焰,但专门焚烧神魂精魄的火焰,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陈渊似乎只要触及对手,白色火焰就能长驱直入,直焚神魂而去,他又是体修,最擅长近身肉搏,根本无法抵挡。 就在两人心中惊惧之时,陈渊忽然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浮现,飞了出去,将三头雷兽头颅中的银色圆珠依次挑出,带了回来。 “这四枚雷兽精核,我取两枚,两位道友各取一枚,两位道友可有意见?”陈渊淡淡道。 “合该如此,我出力最少,能分得一枚雷兽精核,已是心满意足。”敬舒涵展颜一笑。 王霖也点了点头,陈渊抛出两枚六级雷兽的精核,将另外两枚收入芥子环中。 他又一指那四株灵草:“这四株千年灵草……” “此番若不是陈道友出手,我二人根本无法解决这群雷兽,这四株灵草自然是全归道友所有。”王霖打断了陈渊的话。 “不错,我手中克制雷兽的宝物,已在对付齐浪时用掉,此战未能起到任何作用,岂敢再觊觎千年灵草?”敬舒涵附和道。 “既然两位道友都有此意,那陈某就却之不恭了。”陈渊微微一笑,将四株千年灵草尽数收了起来。 这四株千年灵草是罕见的雷属性灵草,当有不少妙用。 “四株灵草已经被在下收入囊中,这四头雷兽的皮,就送给两位道友了。”陈渊一指地上的雷兽尸体,微笑道。 王霖与敬舒涵闻言,面上均是露出笑意,应了下来,降下身形,仔细割下四头雷兽的皮,分别收了起来。 王霖收走了雷兽头领与一头六级雷兽的皮,另外两张六级雷兽的皮则归敬舒涵所有。 那三头六级雷兽的皮是中品雷属性灵材,堪比上品灵材。 那头雷兽头领的皮更是上品雷属性灵材,堪比寻常的极品灵材。 两人有此收获,心中都很是满意。 陈渊虽然有些不舍,但他还要与两人联手对付云天老祖和纪老鬼,不能独吞所有好处。 将战利品分隔完毕之后,敬舒涵看着陈渊血淋淋的左臂,又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王霖,笑道:“两位道友伤势不轻,需要疗伤休养,我来留意风壁,若有他人到此,再唤醒两位道友。” 两人都没有推辞,陈渊盘膝而坐,拿出一枚疗伤丹药,吞服入肚,留下一丝神识戒备四周,炼化药力,恢复伤势。 王霖亦是如此,敬舒涵则是驾起遁光,飞到小岛边缘,有意拉开与两人距离,盘膝而坐,散开神识,时刻防备着有人从风壁中冲出。(本章完) 第306章 设局 风雷海核心之处,天雷轰鸣之声不断,大海在灰暗和银白之间不断交替,狂风卷起巨浪,向天空不断发出怒吼,似乎在回应天雷的挑衅。 一道接天连海的青色风壁,矗立在漆黑岩石构成的岛屿基座上,将狂风天雷抵挡在外。 每当有巨浪扑来,就会被更猛恶的风吹回去,在风壁周围,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平静。 这是一座方圆十几里大小的岛屿,放在玉清海中,连小型岛屿都算不上,但在风雷海中,已经称得上巨岛了。 在厚厚的风壁内部,一头蓝蛟与两头雷兽激战正酣,昆锋抱臂而立,站在一旁。 手臂上本就贲起鼓胀的肌肉挤压在一起,一身黑色法衣紧紧绷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崩裂开来。 他看着蓝蛟与雷兽激斗,眼神淡漠。 这两头雷兽都是六级雷兽,蓝蛟修为要胜出一筹,但雷法威力极大,两头雷兽的力量又出于同源,它应对起来颇为吃力。 但昆锋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 良久之后,蓝蛟才终于凭借强悍的妖体和玄妙的天赋神通,耗尽两头六级雷兽的力量,将其灭杀,取出两枚雷兽精核。 它的蛟龙之躯上,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伤口,多处蛟鳞破碎,看上去很是狼狈。 “这枚雷兽精核,还请昆兄收下。”蓝蛟身躯一摆,飞到昆锋身前,将爪中抓着的一枚精核交给他,自己留下了较小的一枚。 “做的不错。”昆锋微微颔首,接过精核,收入储物袋中。 蓝蛟将另一枚雷兽精核吞入肚中,又吐出一枚巴掌大小的赤色鳞片,上面散发着微微红光。 “两头雷兽已经解决,这敖悔也进入了风雷海核心之地,我们是否现在就动身去找他?”蓝蛟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就是你的手段么……此物的感应不会出错?”昆锋看了一眼赤色鳞片。 蓝蛟道:“绝不会错,这块鳞片是从敖悔身上脱落下来的,附带它的一缕气息。” “我又以赤蛟一脉化形妖王的精血浸泡了一年之久,对赤蛟的感应最为敏锐。” “只要敖悔出现在此物方圆千里之内,一定会被感知到。” “赤蛟妖王的精血?”昆锋面露讶色,“你倒是有些门路,竟能弄到这等宝物。” “只要能杀了敖悔,从它手中抢走进入化龙池的名额,我愿不惜一切代价,还请昆兄助我!”蓝蛟目中闪过一抹狠色。 “既然你有此心,那我也不会吝惜宝物。”昆锋抬手一抓,手中凭空浮现一个赤红色的玉瓶。 他左手一点,瓶塞飞起,一缕赤色火种从玉瓶中飞出。 一股热浪轰然散开,周遭空气立刻变得扭曲起来,连精通水行神通的蓝蛟,都有烈火焚身之感。 它伤痕累累的身躯上,似乎附着了一层烈焰,下一刻就会葬身火海之中,不得不后退数十丈,才勉强摆脱这种感觉。 “这是……太阳真火的火种?”蓝蛟盯着这缕火种,语气惊疑不定。 “太阳真火何其珍贵,岂是我能染指的东西,这只是一缕沾染了太阳真火精粹的丹火。”昆锋道。 蓝蛟畏之如虎的火种,他却能安之若素地托在掌心,面不改色。 蓝蛟深深看了昆锋一眼,在它的感知中,昆锋就像是一道无底深渊,这缕火种散发出的滚滚热浪,触及它的身躯时,就会被深渊吞噬得一干二净。 “昆兄这是何意,我们不动身去寻找敖悔吗?”蓝蛟目光重新回到这缕火种上。 “让它来找我们,岂不是更好?”昆锋淡淡说了一句,左手忽然往上一抬。 那缕赤色火种如同一道流星,逆流而上,直奔无尽雷云而去。 雷云距离海面只有千丈,赤色火种很快就冲进了雷云之中。 轰! 火种爆裂开来,天上雷云裂开一道百丈大小的孔洞,露出其后充斥着璀璨雷光的银白色天穹,方圆数十里的云层,尽数染上了一层赤色。 蓝蛟仰首望着雷云,硕大的蛟目中满是惊骇之色:“昆兄这是要引动丙火神雷?” “不错,敖悔想要化形,肯定不会错过能降低雷劫强度的丙火雷晶,丙火神雷降下之后,它必定会主动来找我们。”昆锋冷冷道。 蓝蛟大笑道:“此乃阳谋,不怕敖悔不上钩,只是可惜了这缕火种。” “昆兄放心,敖悔死后,我定会化形成功,执掌蓝蛟一脉大权,绝不会让鲲鱼一族的付出付之东流!” 话音落下,它便趴伏于地,静静恢复伤势。 昆锋不置可否,只是仰首望天,看着火烧一般的乌云。 轰隆! 天上雷声大作,厚厚的乌云不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璀璨的银白电光,但却没有一道闪电劈下。 方圆数十里内,染上赤色的乌云迅速往中间聚拢,雷声更加频繁,这片天地似乎在发出怒吼。 终于,所有染上赤色的乌云聚在一处,填补了百丈大小的孔洞,厚厚的云层如一座倒挂的赤色山峰,距离海面只有三百丈,急速旋转起来。 轰隆! 一道赤色雷光从天而降,直奔昆锋而来,天地刹时变成一片红色。 昆锋背后骤然浮现一双漆黑翅翼,一振之下,身形一闪,出现在百丈之外。 赤色雷光劈在空处,虚空炸裂,徐徐消散。 一块晶莹剔透的赤色晶石赫然出现在雷光炸开之处,约有两尺大小,静静悬在空中,缭绕着缕缕赤色电弧,周围是一道道灰白色的细小裂缝,每当电弧触及裂缝,就会被无声无息的吞没。 天上如倒挂山峰的厚厚乌云散开,一切重归平静。 蓝蛟此时已经伤势尽复,盯着这块赤色晶石,蛟目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但随即就隐去不见。 昆锋停在远处,收回背后双翼,冷冷道:“做好准备,敖悔交给我来解决,其他贪图丙火雷晶之人,格杀勿论!” …… 与此同时,在数百里外的一处海面上,敖悔和金沙正顶着狂风飞遁。 它们都是妖兽王族,妖体强悍,风雷海核心之处的狂风吹在它们身上,如春风拂面一般,只是遁速放慢了一些。 金沙得到庚金雷晶和风灵草后,就跟在敖悔身边,寻找敖波的踪迹。 它此番进入绝灵岛,就是为了寻找化形的机缘,得到这两件宝物,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唯一的目标,就是助敖悔杀了敖波,还了这个人情。 若是等回到万妖海再动手,走漏风声的可能性要大上许多,金沙不想卷入麻烦之中。 虽然敖悔说过,此事不会牵扯到它,但金沙对此还是心存疑虑。 只是庚金雷晶和风灵草的诱惑太大,它才甘愿冒险。 它们离开那座岛屿后,直奔风雷海核心之处,一路上再未遇到五行雷晶。 这等宝物本就稀少,敖悔能得到一块庚金雷晶,已经是运气极好。 绝大多数进入风雷海的修士,一块雷晶都得不到。 为了寻找敖波,金沙跟在敖悔身边,进入了几个被风壁包裹住的岛屿,又猎杀了两头雷兽,找到了一种上品雷属性灵材。 但也有两座岛屿,被人捷足先登,只留下了斗法痕迹与雷兽尸骸。 这是蛟龙一族过去数千年积累下的风雷海地图,金沙还知道几座隐秘的岛屿,但那是金羽雕一族历次探索风雷海的心血,它自然不会暴露在敖悔面前。 若不是需要寻找敖波的踪迹,敖悔也不会在金沙面前,暴露蛟龙一族的地图。 金沙把这几座岛屿暗暗记下,准备离开绝灵岛之后,禀告给族中妖王。 轰隆! 忽然,一道隐隐约约的雷声传入金沙和敖悔耳中。 这道雷声不大,但穿透力却极强,似乎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甚至压过了近处震耳欲聋的雷声。 与此同时,金沙感觉到一股炽热之意从北边涌来,似乎全身都被烈焰裹住,但下一刻这种感觉又忽然消失,仿佛刚才的烈焰焚身之感只是幻觉。 但它立刻反应过来,惊讶道:“这是……丙火雷晶!” 这是五行雷晶出现时的迹象,风雷海中的雷晶形成方式格外暴烈,气机也是波及千里。 而这股炽热气机极为强烈,竟然让它产生了烈焰焚身之感,肯定远不止上品雷晶那么简单,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极品雷晶。 敖悔也感受到了这一股炽热之意,一双蛟目中精芒爆闪:“这丙火雷晶我势在必得,还请金兄不要与我相争。” “敖兄莫要说笑,宝物唯能者居之,我如何不能相争?”金沙冷冷道。 “金兄刚刚收了我的好处,就要翻脸不认了?”敖悔怒道。 金沙道:“这庚金雷晶和风灵草,是我助敖兄杀敖波的酬劳,与丙火雷晶有何关系?” “何况这是风雷海核心之处,不知有多少修士妖兽,敖兄与其想让我不争,不如先把丙火雷晶抢到手里,才是最紧要之事。” 敖悔听闻此言,终于冷静下来:“也好,你我先联手将丙火雷晶抢到手,再商议雷晶归属。” 一块极有可能是极品雷晶的丙火雷晶出世,扰乱了它的心绪,差点就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先夺得雷晶,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敖悔心中紧迫之感一起,立刻一摆身躯,遁速骤增。 金沙双翅一振,遁速比它还要快上一筹。 两妖全力以赴之下,遁速极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一处岛屿前方,停了下来。 金沙看着这座方圆十几里大小的岛屿,鹰目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敖兄,这块丙火雷晶,竟然落在了一座岛上,过去可曾有过这种先例?” 敖悔仔细回想了一番,说道:“本族先辈也曾得到过不少五星雷晶,但具体是从何处得到,却是没有流传下来。” “父王将雷晶之事告诉我时,倒是提了一句,说雷晶乃是雷云排斥五行灵气,凝结而成,不会掺入风属性灵气。” “而风雷海中岛屿皆是被风壁包围,风属性灵气浓郁,以此来看,这雷晶似乎不应该落在岛屿之上。” 两妖对视一眼,目中均透出些许疑虑。 敖悔忽然目光一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宝物在前,岂能退缩!” “这块丙火雷晶气机惊人,也许有些特异之处,才会落在岛屿之中。” “就算有些蹊跷,以我等实力,又有何惧之?” “敖兄所言不错,且入岛一探究竟,绝不能将此等宝物让给别人!”金沙双翅一振,冲进风壁之中。 丙火雷晶对它虽然无用,但若能得到此等重宝,足以向族中换取化形所需的宝物,绝不能错过。 敖悔紧随其后,身躯一摆,冲进风壁。 千万缕流转的青色狂风如飞剑一般,刺在两妖的翎羽鳞片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但都被两人硬扛了下来。 这座岛屿的风壁极厚,足有三十余丈,两妖顶着狂风,足足飞遁了数息,方才冲出风壁,来到岛上。 耳旁的狂风呼啸之声顿时消失,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金沙锐利的目光四下一扫,登时僵在了原地。 一块硕大的赤色晶石悬在空中,在昏暗的岛屿上格外显眼。 而在晶石周围,一名高大少年抱臂而立,往这边看了过来,竟是鲲鱼一族的昆锋。 而在晶石另一侧,一头蓝蛟正在与一名人族修士缠斗不休,正是金沙和敖悔一路寻找的敖波。 那名人族修士一头白发,面容苍老,御使着一柄深蓝色长戈和一面白色骨盾,身周环绕着数道水龙卷,苦苦抵御着敖波的攻势。 金沙一看之下,便知此人落败只是早晚之事。 敖波乃是蓝蛟,天生便有御水之能,白发老者一身水行神通,正好被敖波压制。 敖悔也看清了场中局势,它死死盯着那块丙火雷晶,暗中向金沙传音道:“先合力击杀敖波,再斩昆锋,夺得雷晶之后,再行分配!” 金沙迟疑道:“传闻中昆锋乃是鲲鱼一族的第一天才,只是被雪藏至今,才名声不彰。” “它在通天殿前的广场上,更是嚣张之至,敢在人族元婴修士之前进入通天殿,定然有些本事,我们真要对他动手?” “什么第一天才,一个杂种罢了,斩了就是!”敖悔不屑道,“金兄放心,此事如果透露出去,我蛟龙一族自会出面,绝不会让鲲鱼一族为难于你。” “好,就按敖兄说的办!”金沙回道。 它并不担心敖悔过河拆桥,金羽雕一族虽然实力稍逊,但也是三大王族之一,为另外两大王族所拉拢,敖悔绝不会食言而肥,让它独自承担鲲鱼一族的怒火。 两妖计议已定,敖悔看着昆锋,沉声道:“久仰昆兄大名,待我助敖波灭掉这人族修士,再与昆兄一叙!” 说罢,它身躯一摆,冲向正在与白发老者缠斗的敖波,高声道:“敖波,我来助你!” 金沙对昆锋点了点头,双翅一振,跟在敖悔身后,往战团飞去。 白发老者面色一变,冷声道:“好,老夫能死在三位手中,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掐诀,打算用出底牌,临死前搏命一击。 就在此时,昆锋背后浮现出一双漆黑翅翼,双翅一扇,身影消失在原地,闪现到敖悔和金沙身前,冷冷道:“你们的对手是我。” 敖悔和金沙猝不及防下,吃了一惊,停住身形。 “昆兄这是何意?”敖悔问道。 “不对!他对丙火雷晶视而不见,却来拦阻你我,此事定然有诈!”金沙死死盯着昆锋。 敖悔也醒悟过来,看了一眼依旧悬在空中,冒出缕缕电弧的赤色晶石,再想起敖波与人修斗法,昆锋却在一旁等候,心中再无疑虑。 “他与敖波是一伙的,先杀了这个杂种,再夺雷晶!”它的目光转回昆锋身上,厉声说道。 昆锋听到杂种这个词,目露凶光,一字一句道:“找死!” 他背后双翅一扇,身影骤然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敖悔蛟躯上方,一把抓向它的脖颈。 “瞬移?!” 敖悔心中巨震,身躯一摆,险险避开昆锋手掌,同时长尾一甩,闪电般抽向昆锋。 昆锋双翅一振,身影再次消失,出现在敖悔身下,一拳击出,重重砸在它身上,鳞片破碎,血肉横飞。 敖悔长长的身躯骤然弓起,痛苦地大吼一声,后爪往前一探,抓向昆锋。 昆锋双翅一闪,闪现到敖悔头顶,又是一拳砸下。 砰! 敖悔生受了这一击,血流如注,怒吼一声,浑身冒出一层炽烈火焰,终于逼退了昆锋。 它身躯一摆,缩小至丈许长短,身上火焰升腾,如披着一层火衣,再看向昆锋的目光惊怒交加,已经没有了一丝轻蔑。 金沙在旁看到敖悔的狼狈模样,双翅一闪,暴退数十丈,拉开与昆锋的距离,极为警惕地看着他,同时将神识凝聚在身周十丈之内,一寸寸扫过,时刻防备他的突袭。 “尚未化形,就能施展瞬移之术,难怪被称为鲲鱼一族的第一天才。但你想以一敌二,还是太自大了一些!”敖悔道。 它话中疾言厉色,但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味道,自己也只是停在原地,戒备地看着昆锋,不敢上前攻击。 “是吗?那我就先解决了这只金毛鸟,再来杀你!”昆锋冷冷一笑,双翅一闪,身影骤然消失。 金沙心中高度戒备,感觉到身后传来一丝细微的空间波动,立刻双翅一振,往前飞出。 但它刚刚有所动作,昆锋就出现在它身后,伸手抓了过来。 金沙尖唳一声,浑身金光大放,竟然毫不犹豫地施展了保命神通,一身金羽轰然炸开,犹如无数金色飞剑,射向昆锋! 金羽雕一族的保命神通,在它手中竟然可如臂使指,一点威能都不浪费,远超金宇、金磊那两只血脉不够精纯的金羽雕。 昆锋不闪不避,忽然张开嘴,奋力一吸,所有射向他的金色翎羽,竟然不由自主地飞入他口中,似乎被一道无底深渊吞噬,没有激起丝毫浪。 “吞天食地!不可能!”金沙见到此幕,难以置信地大吼一声。 这是鲲鱼一族化形妖王才能施展的天赋神通,需要对空间之力有极深的了解,昆锋只是七级妖兽,竟能施展此种神通! 昆锋咧嘴一笑,背后漆黑双翅一扇,瞬移到金沙身边,右手覆盖一层漆黑光芒,抓向金沙脖颈。 金沙反应极快,头颅往这边一转,尖喙狠狠啄下,金光闪耀,坚不可摧。 但昆锋双翅又是一振,瞬移到金沙身躯另一侧,覆盖着漆黑光芒的右手插入它的胸腹,金沙坚硬的身躯,此时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昆锋收回右手,手中抓着一颗金色妖丹,手臂上覆盖的漆黑光芒只剩下薄薄一层。 妖丹离体,金羽雕气机立刻衰弱下去。 它的精魄不在妖丹之中,生机未散,但妖丹不存,没有妖力为凭,已然无力反抗。 昆锋左手一伸,抓住金沙颈部,催动妖力,绞碎它的精魄。 金沙一双鹰目死死瞪着昆锋,直到生机消散,依旧没有半点屈服之意。 “不愧是金羽雕,一身傲骨。”昆锋赞了一句,然后把金沙的妖丹扔到嘴里,嚼了两下,吞入腹中。 “好精纯的血脉,不错……”昆锋双目微眯,满脸陶醉之色。 轰隆! 掐在此时,一道天雷劈下,照亮了他鲜血淋漓的右臂。 敖悔看着昆锋,身躯轻颤,目光极为阴沉。 昆锋展现出“吞天食地”神通,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杀金沙,对空间之力的运用出神入化,已经不逊色于鲲鱼一族的化形妖王。 敖悔实力虽然比金沙强上一些,但也只能击败金沙,却不可能取其性命。 “到你了。”昆锋甩了甩鲜血淋漓的右臂,睁开双眼,看向敖悔。 他双翅一振,就要再次施展瞬移之术,但下一刻,身形忽然顿住,转头看向左边。 三道人影从风壁中冲出,吸引了昆锋的目光。 “是你?”他盯着为首修士,目光格外冰冷。(本章完) 第307章 感应 陈渊盯着昆锋,目光格外炽热。 怀中贴着胸口存放的锦囊,此时变得滚烫起来,犹如怀揣着一个火炉,时刻提醒着他,眼前的昆锋身怀真灵精血。 就在半个时辰前,陈渊打坐过后,伤势尽复,王霖和敬舒涵也已恢复如初。 “两位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陈渊问道。 敬舒涵和王霖对视一眼,均是有些不解。 敬舒涵斟酌了一下,说道:“我等既然已经得到雷兽精核,自然是离开风雷海,前往魔原。想要通过第三道试炼,难度可是不低,时间不容浪费。” 王霖跟着点了点头,他名义上虽是敬舒涵师兄,但一直埋头修炼,遇事一般都是敬舒涵做主。 “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既然两位道友要进入魔原,那就暂且别过吧。”陈渊拱手道。 敬舒涵惊讶道:“道友不与我二人同行?” 王霖眉头一皱:“不知道友有何要事,我二人能否帮得上忙?” 两人体内的血禁和秘术,都需要陈渊施展手段抹去,担心他一人独行会出现意外,内心都不想与他分开。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陈渊笑了笑,“在下知道两位道友的顾虑,这样吧,我在两位道友体内留下一道火种,以免在通过第三道试炼之前,没有再见的机会。” “必要之时,我可操控这缕火种,抹去纪老鬼在两位道友体内留下的血禁和秘术。”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两位道友的神魂之力作为薪柴,火种才能燃烧起来,不知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王霖眼神一亮:“还请道友出手!” “有劳道友了。”敬舒涵盈盈一拜。 “还请两位道友放开心神,勿要抵抗。”陈渊道。 两人齐齐点头,陈渊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右手浮现一层白色火焰,脚下一点,来到敬舒涵身前。 他抬起右手,在敬舒涵额头轻轻一拂。 敬舒涵下意识地闭上双目,只觉额头一阵温热,然后一缕黄豆大小的白色火种出现在自己的神魂空间之中。 白色火种一闪之下,化作一个寸许大小的火焰印记,附在神魂额头之上。 当她睁开眼时,陈渊已经转身离开,来到王霖身前,同样在他额头上一拂。 在两人体内留下一缕朱厌真火后,陈渊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手上的朱厌真火也徐徐敛去。 陈渊提醒道:“两位道友勿要刺激这两缕火种,否则会伤及神魂。” “等到紧要关头,我会激发火种,赶在纪老鬼之前,抹去两位道友体内的血禁和秘术。” “只是此火以神魂之力为薪柴,到时两位道友的神识可能要受损一些,但不会伤到根本,日后只需休养一番,就能恢复如初。” 两人均是应了下来,陈渊对他们的戒备,也减轻了许多。 这种朱厌真火的运用之法,需要对方配合,但只要种下之后,就如附骨之疽一般,无法抹去,除非陈渊收回火种,或者将其激发。 这两缕火种虽然无法灭杀两人,但也能重创两人神魂。 当然,他还需要借助两人之力,只要他们不心存异念,他也不会如此行事。 敬舒涵和王霖也知道这白色火种的凶险之处,不难猜出陈渊的心思。 但为了摆脱纪老鬼的控制,他们甘冒风险。 陈渊道:“两位道友,火种已经种下,在下告辞……” 轰隆! 他话音未落,一道隐隐约约的雷声传来,随后一股炽热之意席卷全身,如在火海中走了一遭,但下一刻,这种感觉又骤然消失。 王霖霍然转过头去,望向雷声传来的方向:“这是……五行雷晶!” “这种烈焰焚身之感,应是一块丙火雷晶,且声势如此惊人,这块雷晶定然不是寻常的上品雷晶。”敬舒涵道。 “至宝出世,不容错过,在下欲前往查探一番,不知两位道友意下如何?”陈渊道。 敬舒涵面露迟疑之色:“我等三人都未修行火行功法,这块丙火雷晶至少在八百余里之外,气机波及范围如此之广,肯定会引起众人抢夺,还是不要参与其中吧?”她一心只想摆脱纪老鬼的控制,对其他宝物一律不感兴趣。 “敬师妹所言甚是,陈道友,当务之急是通过试炼,这丙火雷晶,实无争夺必要。”王霖与敬舒涵的想法一样,同样出言劝道。 但陈渊却是不为所动:“若是两位道友不愿同行,那在下只能独自一人前去了。” 他对丙火雷晶没有多少兴趣,但昆锋却有可能去争夺这等珍稀宝物,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这……也罢,既然道友有意,那妾身就与道友同往。”敬舒涵道。 王霖也随之改口,他们接触血禁秘术的希望,都在陈渊身上,担心他此去遇险,只能改变主意。 “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吧!”陈渊沉声道。 三人当即离开岛屿,不惜真元消耗,一路飞遁,来到一座被风壁裹住的巨岛之前。 三人刚刚停下,陈渊怀中的玉珏忽然变得滚烫起来。 他心中一震,出言提醒:“这块丙火雷晶竟然落在了风属性灵气极为浓郁的岛屿之上,肯定有些蹊跷,千万小心行事。” 随后,他一马当先,闯过风壁,来到岛屿之中。 王霖和敬舒涵紧随其后,一出风壁,便见到了场中的混战局面,心中一凛,神情警惕。 陈渊则是死死盯着昆锋,目光热切,似乎在看着一盘美味珍馐。 真灵精血,就在昆锋身上! 只要杀了昆锋,结婴之路,便是畅通无阻! 陈渊心情激荡,但理智未失,按纳下心中的兴奋之情,散开神识,岛上情形,一览无余。 他微微一怔,看向在蓝蛟爪下苦苦支撑的白发老者,吕归竟然也来到了此处。 昆锋见陈渊竟然敢无视自己,而且再次看到了他的这种眼神,双目一眯,杀气四溢。 在通天殿前的广场之上,就是这种目光,让他记住了陈渊。 现在陈渊又撞到了他手中,竟然还敢如此,他立刻就起了杀心。 但他紧接着就按捺住心中的杀机,先解决掉敖悔,再灭杀此人! 昆锋双翅一振,瞬移到敖悔身边,抬手抓了过去,手上裹着一层漆黑色的光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仿佛无底深渊一般。 敖悔并未因陈渊三人的到来而分神,时刻留意着昆锋的动作,当他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刹那,浑身上下的赤色火焰立刻爆裂开来,化作一片火海,挡住昆锋。 昆锋双翅一扇,瞬移到敖悔身后,一拳击出。 但敖悔身躯缩小到丈许长短,反应敏捷了许多,前爪一探,挡住了这一拳。 砰! 敖悔倒飞而出,昆锋这次却并未施展瞬移之术,只是扇动双翅,追了上去。 双方缠斗起来,敖悔力量不及昆锋,被牢牢压制,但它满身的赤色火焰,也让昆锋颇为忌惮。 敬舒涵看着鏖战在一处的昆锋和敖悔,每一拳每一爪都含有万钧之力,赤色的火海焚烧着虚空,漆黑色的光芒似乎能吞噬万物,美眸中闪过一丝惧色。 “陈道友,这丙火雷晶,我等还要争吗?”她轻声问道。 王霖神情凝重地看着两妖,眼神里混杂着兴奋与迟疑。 他是一个好战之人,很想领略一番两妖的手段。 但抹去神魂血禁的希望,又让他不想冒险与其交手,以免生出变故。 他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实力,就算手段尽出,也很可能不是这两妖的对手。 “且先看看再说。”陈渊紧紧盯着昆锋,神情颇为凝重。 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看到昆锋施展出来的种种手段,心中的激动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头七级妖兽,竟能施展瞬移之术,真灵后裔果然不好对付。 他想起了面对白猿时的狼狈,几乎倾家荡产,才成功将其伏杀。 昆锋本体乃是鲲鱼,肯定更加难缠。 就在此时,一声疾呼传来:“陈道友,还请出手相救,老夫必有重谢!”(本章完) 第308章 交情 陈渊转头望去,吕归在蓝蛟的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苦苦支撑,挡在身前的骨盾破损不堪,前襟被鲜血染红,面色灰暗,呈现摇摇欲坠之势。 同为蛟龙一族,那头赤蛟被昆锋牢牢压制,蛟鳞乱飞,血如泉涌。 但蓝蛟面对吕归,却是大占上风,挥爪间海波相随,吕归用出的水行神通威能大减,千锋雨落在它身上只如牛毛细雨,水龙卷呼啸而至,它也是从容穿过。 但蓝蛟每一爪挥下,骨盾上的灵光就黯淡一分,蛟尾一抽,骨盾更是倒飞而出,吕归只能仓惶闪避。 而且蓝蛟不仅妖体强横,御水之能也极为不俗。 它张口吐出一道蓝湛湛的长河,浩浩荡荡,将覆海戈吞没其中。 这件顶尖的中阶法宝,只能在河水中随波逐流,勉强劈散几道河水,也只是杯水车薪。 两件法宝都被限制住,吕归又祭出一柄铜锤,与蓝蛟苦苦周旋。 所幸他是吕家家主,寻常结丹修士,能拿出一件中阶法宝和一件低阶法宝,已经是身家丰厚了。 但这柄铜锤只是一件低阶法宝,与吕归所修功法不甚相合,运用之时,威能平平,未能坚持多长时间,就陷入了绝境之中。 他实力不弱,但偏偏遇到了精擅御水的蓝蛟,一身水行神通只能发挥出小半,眼看就要命丧蓝蛟之口,只能向陈渊求救。 “陈道友,望你念在昔日交情的份上,救我一命,老夫必有厚报!”吕归看到陈渊望了过来,声音更加急迫。 砰! 蓝蛟一爪挥下,骨盾重重往下一沉,出现了一道裂缝。 它转头看了陈渊一眼,又转回头去,目中满是讥讽:“阁下的救命稻草,就是一个结丹中期修士?” 吕归面色又是一白,骨盾虽然不是他的本命法宝,但也在丹田中精心温养多年,法宝受损,他也受到了牵连。 “陈道友,这吕归与云天老祖关系紧密,又曾诱骗道友至万妖海中,道友万万不可动了恻隐之心。”敬舒涵出言劝道。 她不知道吕归和陈渊的渊源,但听到吕归说出“交情”二字,担心陈渊会因此出手,牵扯进蓝蛟与吕归的争斗之中。 敬舒涵压低声音道:“看此情形,这条蓝蛟与昆锋定然大有渊源,否则不可能看着那条赤蛟被昆锋压制,却不伸出援手。” “这里面也许牵涉到两大妖兽王族之间的纷争,那昆锋还能施展瞬移之术,实力不凡,我等还是不要参与为妙。” 王霖没有说话,但却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敬舒涵之言很是赞同。 陈渊心中微沉,他对昆锋势在必得,两人却流露出了退意,若是他独自一人留下,面对真灵后裔和一条七级蛟龙,胜算不大。 他向两人传音道:“昆锋与我有隙,我必杀之!” “他与那条赤蛟缠斗一番,地上那金羽雕的残躯,应该也是出自此人手笔,消耗定然不小。” “稍后我来对付昆锋,那条蓝蛟还请两位道友阻挡一二。” “待灭杀二妖之后,这块丙火雷晶就让与道友,我只取昆锋妖丹,如何?” “道友愿意让出丙火雷晶?这块雷晶灵气浓郁之至,堪比极品灵材,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王霖面露讶色。 “呵呵,雷晶虽好,但我并非火修,此物对我无用。”陈渊道。 敬舒涵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既然道友肯让出这等至宝,那妾身就舍命陪君子了。” 就算陈渊用不上丙火雷晶,但这等宝物已经称得上至宝,元婴修士也是垂涎若渴,完全可以换取自己所需的宝物。 他宁愿不要丙火雷晶,也要杀了昆锋,其中必有隐情。但敬舒涵很聪明,没有寻根究底,而王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关窍。 “这条蓝蛟就交给我了。”他看着蓝蛟,目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昆锋与敖悔实力不凡,王霖对上他们,没有多少信心。 但以蓝蛟展现出来的实力,他很想与其交手一番,更别说还有丙火雷晶这等宝物的诱惑。 三人议定,陈渊收回目光,丝毫不理会吕归的呼救。 无尘岛上,吕归欲夺取丹绝老人的传承,后又将他诱至万妖海中,让云天老祖在他体内留下了禁制。 虽然此事是云天老祖所谋,吕归只是一个棋子,陈渊并不如何记恨,但也不会出手相救。 至于吕归口中的重谢,陈渊丝毫不感兴趣,更不可能在他身上浪费真元。 吕归见陈渊无动于衷,脸色阴沉下来,不再张口呼救,只是苦苦抵御着蓝蛟的攻击。 蓝蛟也注意到了陈渊的举动,大笑一声:“看来阁下与此人的交情不深啊!” 此时吕归身前的骨盾已经濒临破碎,施展神通也没有多大作用,败相已现。 另一边,敖悔也是浑身蛟鳞破碎,鲜血淋漓,裹住全身的赤色火焰只剩下薄薄一层。 它能支撑至此,已是倾尽全力。 昆锋掌握瞬移之术,神出鬼没,兼之一身巨力,妖体比它还要强悍,手上浮现的漆黑光芒,实则是鲲鱼一族运用空间之力的标志,实力远在敖悔之上。 昆锋双翅一振,瞬移到敖悔身后,避开它张口喷出的一道火柱,抬起被漆黑光芒裹住的右手,往前一送,好似一柄神剑轻松削断一张宣纸,无声无息地插进敖悔脊背之中。 敖悔坚硬强悍,可抵挡中阶法宝的妖体,没有造成丝毫阻碍。 昆锋收回右手,抓着一颗赤红色的妖丹,敖悔发出一声长吟,充满痛苦与不甘。 就在此时,一直注视着两妖的陈渊目光一闪,喝道:“动手!” 他身形骤然涨大至一丈高下,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突然冲向丙火雷晶! 王霖和敬舒涵听闻此言,毫不犹豫地冲向蓝蛟。 王霖身化魔神,敬舒涵抬手从头上拔下凤形玉簪,掷了过去。 吕归见到此幕,灰暗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目中精芒爆闪,疯狂催动体内真元,抬手掐诀,大喝一声:“爆!” 濒临破碎的骨盾轰然爆开,此时蓝蛟正挥爪一击,被骨盾的自爆波及,蛟躯上被数十道骨盾的碎片射中,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嗷!” 蓝蛟惨嚎一声,蛟目中凶光毕露,张口吐出一道白色残影,势若电闪,正中吕归胸腹。 吕归暴退数十丈,抬手捂住胸腹,喷出一大口鲜血,但看向蓝蛟的目光中,却满是快意。 蓝蛟正要追上去,王霖已经冲到他身前,一拳砸了过来!(本章完) 第309章 势均 蓝蛟仓促间未能挡住这一拳,倒飞而出,数片蛟鳞凹陷下去,伤势更重。 与此同时,凤形玉簪悄然飞至,贯穿蓝蛟尾部,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法宝自爆乃是破釜沉舟之举,蓝蛟受到波及,受伤颇重。 它心中惊怒交加,正要追击吕归,却被王霖与敬舒涵所阻,更是勃然大怒,当即矛头一转,与王霖战在一起。 王霖立刻就落入了下风,他施展神通之后,肉身堪比七级妖兽,但在七级的妖兽王族面前,还是差之一筹。 他毫不吝惜真元,身形又是一变,缩小至一丈高下,混身缭绕的漆黑魔气凝成一副黑色甲胄,肉身强度大增,力气也狂涨小半,立刻止住了颓势。 砰! 一人一蛟拳爪相交,蓝蛟退出数十丈,王霖却只退出数丈。 蓝蛟心中骇然,此人明明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但在连番施展神通之后,力量竟然在它之上,立刻收起了轻视之意。 敬舒涵也来到了蓝蛟身前,黄色小鼎中飞出上百道轻烟,凝成一条厚厚烟索,在旁不停袭扰。 凤形玉簪已经飞了回来,她暗暗扣在掌心,伺机而动。 敬舒涵修为虽低,但所有法宝却是不俗,也能略作牵制。 两人一蛟陷入缠斗之中,蓝蛟似乎只是略处下风。 另外一边,陈渊和昆锋一上来,便是天崩地裂。 在昆锋即将杀死敖悔之际,陈渊施展无名神通,又激发朱厌真血,不留丝毫余力,冲向丙火雷晶。 他时机拿捏得极准,早一分是为敖悔解围,晚一分敖悔已然身死,昆锋没有后顾之忧。 而偏偏就在这个节点,陈渊突然出手,让昆锋有些进退两难,陷入了犹豫之中。 但他只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放出一缕妖力,绞碎敖悔神魂,然后双翅一振,身影消失在原地。 此时陈渊距离丙火雷晶只有不到十丈距离,眼看着就要得手,但下一刻,昆锋出现在陈渊和丙火雷晶之间,覆盖着漆黑光芒的右手,闪电般伸出,抓向陈渊! 瞬移之术本就神出鬼没,昆锋施展之时,更是极为迅捷,眨眼间就来到陈渊身前。 他对这一击也是信心十足,区区结丹中期修士,他杀了不知多少。 像陈渊这样的体修,昆锋也杀过两个,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但就昆锋出手时,陈渊似是早有所料,双手浮现出一层白色火焰,升腾炽烈,一拳击出! 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夺取丙火雷晶,就是要化被动为主动,迫使昆锋拦截自己,也唯有如此,才能限制他的瞬移之术。 在昆锋身影消失的刹那,他便做好了准备,几乎就是在昆锋现身的一瞬间,他就挥出了这一拳。 他与丙火雷晶距离如此之近,昆锋只能拦在他的身前。 两人都信奉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动作一点也不哨,快若奔雷,瞬息间碰撞在一起。 砰! 拳掌相交,纯白与漆黑交织在一起,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两人均倒退数十丈,谁都没有占得上风。 轰隆! 恰逢一道天雷落下,就在岛屿上方,电光与雷声一齐传来,照亮了昏暗的天地,照亮了陈渊和昆锋。 陈渊右手上的朱厌真火被漆黑光芒吞去不少,只剩下薄薄一层。 他不得不催动真元,朱厌真火才重新升腾起来。 冰幻灵光稍稍有些暗淡,背部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陈渊往冰幻内灌注真元,有一丝滞涩之感,但并无大碍。 那漆黑光芒吞没了不少朱厌真火,冰幻反而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昆锋目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再无半点轻视之意。 他运用天赋神通,手上附着空间之力,与空间裂缝类似,锋锐难挡,就连敖悔的蛟龙之躯,也如白纸一般脆弱。 但此人手上的薄薄手套,竟然能抵挡他的空间之力,那诡异的白色火焰,更是顺着他施展天赋神通的神识联系,涌入神魂空间,灼烧他的神魂。 他立刻聚集神魂之力,扑灭了神魂空间中的白色火焰,但只是这短短一瞬,神魂遭焚的痛楚,就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你是何人,这白色灵火好生诡异,竟能灼烧神识,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昆锋盯着陈渊问道。 陈渊不答,手上朱厌真火升腾,身形一晃,再次冲向丙火雷晶。 昆锋眉头一皱,背后双翅一振,瞬移到陈渊身前,把他拦了下来。 他不敢让陈渊接近丙火雷晶,这白色火焰如此诡异,陈渊定然精通御火之术,也许有办法收起这件至宝。 这块丙火雷晶消耗了一缕沾染太阳真火精粹的上古丹火,极为珍贵,他必须带回族中,绝不能拱手让人。 若非昆锋不是火行修士,只能消耗真元,一点点消磨雷晶中蕴含的天雷之力,早已将其收入囊中。 砰! 昆锋一拳击出,陈渊反应丝毫不慢,挡下昆锋这一击。 巨大的反震之力令两人身形暴退,朱厌真火与空间之力趁机再一次交锋。 昆锋神魂遭焚,陈渊手上的冰幻又出现了一道裂痕,被漆黑光芒吞没的朱厌真火,让他不得不消耗更多真元,手上才重新燃起火焰。 陈渊没有半点耽搁,再度冲向丙火雷晶,逼迫昆锋与他交手。 昆锋掌握瞬移之术,进退自如,天然立于不败之地,只有攻敌所必救,陈渊才有机会取胜。 而这也是他没有趁昆锋与敖悔缠斗时,收取丙火雷晶的原因。 他没有收取丙火雷晶的办法,只能慢慢消磨天雷之力,若是显露出来,昆锋根本不会理会。 只有在这种时候,主动施展朱厌真火,才能让昆锋产生误判。 “找死!”昆锋勃然大怒,他竟然被一个人修牵着鼻子走,真是奇耻大辱! 他双翅一振,冲向陈渊,双臂附着一层漆黑光芒,接连挥出数拳,拳影漫天,不容许陈渊跨越雷池一步。 陈渊毫不相让,挥拳迎击,漆黑光芒每吞噬一缕朱厌真火,就有新的朱厌真火升腾起来。 两人如流星般倒飞而出,紧接着又如流星般冲了上去,每一拳的碰撞,都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短短十息时间,两人挥出了不知多少拳,而在拳影之下,是交织在一起的白色火焰和漆黑光芒。 昆锋的天赋神通与空间裂缝类似,可吞噬万物,虽然他实力有限,但除非元婴修士出手,否则无人能抵御他的空间之力。 陈渊手上坚硬的冰幻出现了一道道伤痕,灵光越发黯淡,不断涌出的寒冰之力,也被漆黑光芒吞噬,没有发挥半点作用。 昆锋不断施展瞬移之术,身影闪动,出现在陈渊四面八方,但陈渊每一次都能反应过来,及时挡下他的攻击。 陈渊任由朱厌真火被漆黑光芒吞噬,大半被放逐到虚无之中,但剩下的一缕火焰,却顺着那一丝冥冥中的神识联系,涌入昆锋的神魂空间,焚魂灼魄,比任何一种能焚尽万物的灵火都要恐怖。 而朱厌真火的存在,也让陈渊能清晰感应到昆锋的位置,他的瞬移之术根本起不到作用。 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昆锋神魂遭焚,剧痛难当,陈渊真元消耗剧烈,丹田中的真元大海以惊人的速度蒸发。 又是二十息的近身肉搏,两人忽然分开,相隔数十丈,遥遥对峙。 昆锋喘着粗气,五官扭曲,一头黑发随风飘扬,身躯微微颤抖。 他被那诡异的白色火焰折磨得几乎发疯了,这是炼魂抽魄的刑罚,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痛苦,双目染上了一层赤红之色,想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狠狠撕成碎片。 昆锋强压下这股杀戮欲望,他虽然桀骜成性,但并不鲁莽疯狂。 这白色火焰竟能灼烧神魂,引动他心中的嗜血意念,闻所未闻,此人能御使此等诡异灵火,一身巨力又与他相差仿佛,实乃平生仅见的大敌,绝不可有半分疏忽,露出破绽。 陈渊微微低下头,摘下手上的冰幻,一头白发披散而下。 冰幻伤痕累累,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光芒,灵光黯淡之至,已经不堪使用。 空间之力太过锋锐,即便是千年冰蚕丝织成的法宝,也难以抵挡。 他体内真元更是在过去短短三十息时间内消耗了一半,最多只能坚持五十息时间。 不能再拖下去了,昆锋是七级妖兽,妖力比他雄厚,久战对他不利。 但朱厌真火已经是他最强的手段,他没有其他办法,能威胁到昆锋。 陈渊心中萌生了退意,他已经知道昆锋是真灵后裔,大可等日后修为突破,再入万妖海。 但他不知道的是,昆锋此时也已是强弩之末。 昆锋先前与敖悔大战了一场,虽然他实力要强于敖悔,但敖悔也是妖王之子,距离化形只有一步之遥,为了击败敖悔,他消耗也是极大。 原本他并未把陈渊这个结丹中期修士放在眼中,但一番交手下来,他的神魂屡次被朱厌真火灼烧,受创颇重,那种抽魂炼魄之痛,更是让他差点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嗜血意念。 昆锋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从未有妖兽或者修士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心中战意大减。 他不知道陈渊的底细,生怕再交手下去,自己的神魂会被那种诡异的白色火焰,生生焚烧成虚无。 两人都生出退意,不约而同地分开,戒备地看着对方,但却并没有再冲上去。 昆锋冷冷道:“这块丙火雷晶,你休想染指,现在退去,我可既往不咎。” “巧了,我对这块雷晶势在必得。”陈渊淡淡道。 昆锋双眼一眯:“看来你是想和我不死不休了?” “除非你将雷晶相让,否则我定会奉陪到底!”陈渊针锋相对。 他虽然萌生了退意,但面对昆锋这等强敌,绝不能有半分示弱。“好!我这就送你上路,你的金丹,肯定比别人的更加美味!”昆锋双翅一振,冲向陈渊。 陈渊能看破他的瞬移之术,他索性不再浪费妖力,只是利用天赋神通和肉身之力,与陈渊近身肉搏。 但就在此时,另一处战团发生了变化,蓝蛟高声道:“昆兄救我!” 昆兄当即停下,转头望了过去。 陈渊也是凝目看去,只见王霖周身魔气沸腾,凝成一杆漆黑长矛,用力一掷,如流星一般射出,直接将蓝蛟钉在了地上! 滚滚魔气从漆黑长矛上飞出,看似轻若无物,实则重若千钧,牢牢镇压住蓝蛟。 旁边的敬舒涵一点身前黄色小鼎,鼎身光芒大放,三百六十道轻烟飞出,化作一条长长的绳索,飞向蓝蛟,把它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王霖表情极为痛苦,但嘴上却是长笑一声:“痛快!蛟龙又如何,我早便杀过一条,你也难逃一死!” 他身上甲胄破碎,泛着金光的银色鳞片也处处破损,胸膛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伤口,可以见到跳动的内腑,鲜血染红了大半身躯。 但被钉在地上的蓝蛟比他还要凄惨,原本威武不凡的一身湛蓝色蛟鳞,此刻已经没有一处完好,两根长须只剩一根,右前爪更是齐根而断。 短短数十息之内,一人一蛟就战至这等地步,堪称惨烈。 王霖抬手一抓,残破的黑色甲胄自行崩散,化作缕缕魔气,又凝成一杆长矛,用力一掷,飞向蓝蛟。 这一下掷出,他浑身一颤,五官扭曲,似乎承担着极大的痛苦。 昆锋目中寒光一闪,双翅一振,身影从原地消失,瞬移到长矛前方,张开大口,漆黑光芒一闪,将魔气长矛吞了下去! 王霖面色一变,这魔气凝物的神通是他最强的手段,竟然被昆锋如此轻易的化解了。 他咂了咂嘴,看着王霖:“好精纯的魔气,只比真魔之气略逊一筹,你的金丹味道肯定也不错。” 他一振双翅,瞬移到王霖身前,伸手抓了过去。 在昆锋吞下长矛之时,王霖就有所防备,见他身形消失,立刻往后退去,避开了这一抓。 但王霖只躲过了一时,昆锋双翅一振,再次瞬移到王霖身后,一把插进他的丹田之处 王霖狂吼一声,抬手抓住昆锋右手,冒出滚滚魔气,侵蚀附着在昆锋手臂上的漆黑光芒,发出嗤嗤之声。 两人僵持在一起,昆锋右手不得寸进,王霖也无法脱身。 敬舒涵心中大急,抬手一掷,凤形玉簪射向昆锋。 昆锋左手一抬,漆黑光芒涌动,轻松接住玉簪,瞥了敬舒涵一眼,冷冷道:“不要急,下一个就是你。” 他右手用力往前一送,疯狂催动妖力,漆黑光芒大放。 但王霖在这生死关头,拼尽全力相阻,浑身魔气轰然爆发,化作数条巨蟒,咬住昆锋手臂,令其不得寸进。 两人僵持了三息时间,昆锋还是占据了上风,右手缓缓插进王霖丹田之中,右手一攥,握住了他的金丹。 “住手!”一声暴喝传来,昆锋右手骤然一顿。 他转头望去,只见陈渊右手抓住蓝蛟脖颈,朱厌真火升腾,仰头望着纠缠在一起的昆锋和王霖,目光冰冷。 “嗷!” 蓝蛟惨嚎一声,被魔气长矛钉在地上的蛟躯不住挣扎扭曲,似乎在经受炼狱一般的痛苦。 忽然,陈渊右手上的朱厌真火消散不见,蓝蛟才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充满了畏惧。 “你若杀他,这条蓝蛟也会陪葬!”陈渊冷冷道。 “你敢威胁我?”昆锋盯着陈渊,缓缓松开了握住王霖金丹的右手。 “放开他!”陈渊道。 “不可能,你先放了它!”昆锋道。 两人互不相让,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但在杀意之后,是忌惮与迟疑。 陈渊不可能坐视王霖死去,他还需要王霖出力,对付云天老祖。 昆锋更不能让蓝蛟出事,鲲鱼一族付出极大代价,暗中扶持蓝蛟,眼看就要开结果,不容有失。 但两人都担心自己放开人质,对方就会痛下杀手,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气氛越来越沉重,两人目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就在这时,蓝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两位同时放手,如何?” “好,你我同时放手。”昆锋道。 “不可能,你会瞬移之术,随时都能动手杀人。”陈渊道。 “我现在就可动手杀人!”昆锋目光一冷,右手再次攥住王霖的金丹。 王霖面色一变,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放心去吧,这条蓝蛟定会为你陪葬。”陈渊看着王霖,声音冷漠。 他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浮现,抵在蓝蛟脖颈处。 蓝蛟目中露出惧意,大声道:“昆兄救我!” “看来你们交情不浅啊,它死在这里,不知会不会影响到鲲鱼一族的大计?”陈渊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昆锋目中寒光一闪。 陈渊道:“那我就说得再清楚一些,你杀了那条赤蛟,却又出手救下这条蓝蛟,其中内情虽然我不清楚,但肯定牵扯到鲲鱼一族和蛟龙一族的争斗,这条蓝蛟应该与鲲鱼一族关系不浅吧?” “这块丙火雷晶出现的如此突兀,又是在被风壁裹住的岛屿之上,神识无法探知,想来应该是你引下,为了将那条赤蛟引到此处。” “现在看来,你已经成功了,但若是这条蓝蛟死去,对鲲鱼一族的谋划,应该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否则你何必在乎它的死活,我说的可对?” 昆锋盯着陈渊,一言不发。 陈渊微微一笑:“呵呵,看来我说对了,你让他们两人离开岛屿,我就会放开这条蓝蛟。” “这两人的生死,你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昆锋冷冷道。 “他们与我只是同门而已,死就死了,绝灵岛本就凶险,师尊最多责罚一二,我有何惧之?”陈渊淡淡道。 “人族修士不是最看重师门传承吗?没想到你竟如此冷血无情,倒是有几分我妖族的风范。”昆锋讥讽道。 陈渊冷笑道:“师门传承是正道修士最喜欢宣扬的东西,我等魔道修士,只看实力。休说废话,你到底放不放人?” 他抬手一点,飞云剑侵入蓝蛟数寸,鲜血顺着剑身滑落,蓝蛟目中满是惊恐之意,大声道:“昆兄救我!” 昆锋厌恶地看了它一眼,冷冷道:“你若是不遵守承诺,在我放人之后,反悔杀了它,该当如何?” 陈渊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得罪鲲鱼一族,这对我没有好处。” “你为了杀那条赤蛟,竟以丙火雷晶做饵,这条蓝蛟对鲲鱼一族定有大用。” “我若是杀了它,被鲲鱼一族盯上,岂不是自寻死路?” 昆锋放下心来,微微颔首:“我可以放人,但我与你打了一场,却不知道你的姓名来历,你须如实相告,我才会放人离开。” “好说,我名为陈渊,拜在天机门纪真人门下。”陈渊淡淡道。 “纪老鬼弟子?我记住你了。”昆锋目中寒光一闪。 他收回右手,王霖捂住腹部,死死盯着昆锋,目露凶光。 昆锋冷冷回望着他,他终究没敢动手,只是冷哼一声,飞向敬舒涵。 “师弟师妹,你们先退出此岛,我稍后便会跟来。”陈渊道。 “陈……师兄保重。”敬舒涵对陈渊行了一礼,与身形恢复原状的王霖一起进入风壁之中。 陈渊静静等了一刻钟,伸手拔出贯穿蓝蛟身躯的魔气长矛,退后一步,蓝蛟身躯一摆,飞向昆锋,蛟血洒在地上,激起几道电弧,发出噼啪之声。 昆锋盯着陈渊,目中杀气四溢,但想起那诡异的白色火焰,终究没有轻举妄动。 陈渊微微一笑:“陈某告辞,日后有缘,再领教昆道友高明。” 说罢,他驾起遁光,就要往岛外飞去。 “陈……陈道友,还请助我一臂之力,老夫必有重谢。” 陈渊身形一顿,转头看去,吕归捂着腹部,面白如纸,目露哀求之色。 陈渊沉吟片刻,又看向昆锋:“此人与我有旧,还请昆道友手下留情。” 昆锋看了吕归一眼,淡淡道:“将死之人,你也要救?我还想品尝一下他的金丹呢。” 吕归心中一紧,看向陈渊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哀求。 陈渊双目一眯:“金丹何其多也,想必昆道友不差这一粒。” “也罢,你把他带走吧。”昆锋挥了挥手。 吕归松了口气,跟在陈渊身后,进入风壁之中。(本章完) 第310章 转世轮回 第310章 转世轮回 昆锋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右手缓缓攥了起来,又缓缓松开,目光冰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手中逃得性命,过去与他交手之人,无一不是变成了亡魂。 蓝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来到昆锋身前,往下一伏:“多谢昆兄出手相救。” 得益于强大的妖体,它身躯上的伤势已经开始恢复了,鲜血慢慢止住,细微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但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尤其是被魔气长矛贯穿之处,依旧缭绕着丝丝黑色魔气。 破损的蛟鳞也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恢复,脊背上尤其严重,一块好一块秃,让它看起来很是狼狈。 昆锋收起背后漆黑翅翼,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不如一个人修有血性,那体修被我攥住金丹,依旧一声不吭。” “你只是被飞剑抵住脖颈,却大声呼救,让我陷入被动之中,不得不放走了那三个人修,胆怯至此,要你何用?” 蓝蛟浑身一颤,身躯伏的更低了,头上独角几乎与昆锋的小腿平齐,惶恐道:“昆兄说得是,我情急之下,失了体面,但我生死事小,误了鲲鱼一族的谋划事大。” “我出身卑微,血脉不纯,多亏鲲鱼一族相助,才有今日。” “眼看敖悔身死,我马上就能进入化龙池,度劫化形,回报鲲鱼一族,却要死在那名人修手中,如何能甘心?” “你最好真是如此想法。”昆锋语气依旧冷淡,但神情已经缓和下来。 他飞到丙火雷晶旁边,抬手往前一送,漆黑光芒浮现,雷晶中爆出阵阵赤色电弧,劈在漆黑光芒之上,被吞噬一空,但漆黑光芒也在赤色电弧的轰击之下,持续消磨。 在噼啪作响的电弧声中,昆锋说道:“现在你活下来了,但那几名人修却离开了,他们是天机门修士,很可能将今日所见之事,全部散播出去。” “若是传入敖方耳中,他虽然不敢拿我鲲鱼一族如何,但若是找到蓝蛟一脉兴师问罪,你可有办法应对?” 闻听此言,蓝蛟伏低的身躯重新抬了起来,很是自信地说道:“人修流言,很难传到我妖族之中,我们可以将敖悔与金沙之死,安在那陈渊身上。” “虽然我与敖悔争斗颇多,但与他乃是同族,敖方妖王必定不会怀疑。” “回到万妖海后,我们再主动散播几个流言,说是我杀了敖悔、金沙,或者是昆兄杀了他们,但要留下几个漏洞,让人一听便知是有人在抹黑我们。” “我再求请敖海妖王出面,与我一起去见敖方妖王,主动请罪,逼他出面澄清此事,到时就算人修散播出消息,也没有用处了。” “好,就这么办。”昆锋点了点头,“散播流言之事交给我,你不要露出破绽,敖方性情火爆,只要他有所怀疑,定然会出手杀你。” 蓝蛟笑道:“昆兄放心,敖悔一死,他进入化龙池的名额就会归我所有,蓝蛟一脉定然会保我,且我实力弱于敖悔,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无人会相信,我能杀了敖悔。” “还有伱与鲲鱼一族的关系,绝对不能暴露。”昆锋道。 “事关生死,我岂敢大意,此事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连敖海妖王也不知道,绝不会传到敖方妖王耳中!”蓝蛟肃然道。 昆锋点了点头,放下心来,继续消磨丙火雷晶中的赤色电弧,蓝蛟则是落在地上,恢复伤势。 良久之后,丙火雷晶终于萎靡下来,昆锋抬手一拂,收起雷晶。 蓝蛟从地上飞起,喷出一股蓝色火焰,将金沙、敖悔尸体彻底毁去,一点痕迹不留。 昆锋微微颔首,蓝蛟极为精明,做事小心谨慎,从不留下破绽,这也是鲲鱼一族当年选择暗中扶持他的原因所在。 蛟龙一族中天赋过人之辈很多,蓝蛟血脉并不出众,但它却是最为聪明的一個。 而其他那些还未化形的蛟龙却依仗自身实力,鲁莽愚蠢,骄傲自大,就如敖悔一般。 忽然,脑中一阵抽痛传来,昆锋眉头一皱,内视己身。 在他的神魂空间中,一头缩小千百倍的鲲鱼妖魄身躯稀薄,在神魂空间的角落中,还残留着一缕缕细微的白色火焰。 昆锋调动神魂之力,将这些白色火焰扑灭,心中杀机涌动:“陈渊,我必杀你!” …… 陈渊和吕归进入风壁后,遁速一下就慢了下来。 风壁对陈渊的阻碍不大,但吕归身受重伤,一直捂着腹部,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抵挡青色狂风非常吃力,遁速极慢。 足足了将近半刻钟时间,两人才走出风壁。 吕归身躯完全佝偻下去,如凡间风烛残年的老人,让人担心他无法抵御海面上永不止歇的狂风,落入大海之中。 王霖和敬舒涵就在风壁之外等候,见到两人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四人汇合之后,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飞遁而去。 吕归还是遁速最慢的那一个,一刻钟之后,四人才遁出百里。 陈渊忽然放缓遁速,其他三人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 “吕道友,现在已经脱离险境,不知道友有何打算?”陈渊看向吕归。 吕归勉强一笑:“多谢道友出手相救,老夫命不久矣,坐化在即,这一身宝物就送给道友,以酬道友救命之恩。” “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且未能救下道友性命,在下不敢居功。”陈渊淡淡道。 吕归第一次出言呼救时,他没有出手,坐视吕归被蓝蛟重伤。 后来让王霖、敬舒涵动手,也是为了缠住蓝蛟,不让它相助昆锋,从来都没有救下吕归之意。 吕归人老成精,不可能看不出陈渊用心,现在却要将全部身家赠予陈渊,颇为蹊跷。 而且等他死后,一身宝物自然会归陈渊所有,何来赠送一说? 吕归抬起捂住腹部的左手,一枚长约七寸的白色利齿深深没入他的腹部,散发着幽幽蓝光,在利齿周围,鲜血汩汩流出。 他长叹一声:“老朽先是自爆法宝,神魂受到重创,又被这一枚利齿击中,必死无疑。” “若不是道友相救,老朽金丹肯定会被那昆锋吞吃,死后都不得安宁。” “老朽会在死前抹去本命法宝上的神识烙印,送给道友,以谢道友之恩。” 陈渊微微一怔:“道友竟愿意将本命法宝留给我?” 王霖和敬舒涵均是面露惊讶之色,看向吕归。 刚才吕归说要将全部身家送给陈渊,两人都是面无表情,直到此时,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本命法宝与修士性命交修,修士身死,本命法宝便会立刻碎去,无论法宝等阶如何,都是如此。 只有一种例外,那就是修士临死之前,主动解除自己留在本命法宝中神识烙印,法宝就能留存于世间。 但抹去神识烙印,必须在修士临死之前进行,会极大消耗神魂之力,之后神魂就会自行溃散,无法转世轮回,代价极大。 自古以来,有几人能求得大道长生? 九成九的修士,都是陨落在求道路上,唯一的希望,就是神魂转生,来世为人,再入道途。 此事虽说虚无缥缈,轮回转世也从未得到验证,但人既有魂魄,又能化成厉鬼,还曾有人觉醒过宿慧,阴司地府、转世轮回一说,自然也就为人认可了。 而能拥有本命法宝之人,至少也是结丹修士,无一不是道心坚定之辈,且最是惜命。 即便此生未能得道,有转世轮回的一丝可能,也不会放过。 是以很少有修士会放弃转世,只为留下自己的本命法宝。 修为越高,越是如此。 吕归竟然要要留下自己的本命法宝,放弃转生的机会,让三人都很是意外。 吕归正色道:“老朽绝无半句虚言,只是有一件事,想请陈道友相助。” “何事?”陈渊问道。 “我愿将全部身家送给道友,但能否请道友将几株灵草送回吕家,老朽不胜感激。”吕归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对陈渊行了一礼。 陈渊目光一闪:“不知是何灵草,让吕道友宁愿放弃转生机会,也要请在下送回吕家?” “只是一些能突破结丹瓶颈的灵药罢了,道友请看。”吕归抬起手来,掌心多出三个木盒。 盒盖敞开,露出里面三株灵草。 这三株灵草属于同一种类,红叶黄,根茎细小,看着很不起眼,但根部却不时冒出一丝极细微的电弧,散发出一种令人迷醉的淡淡香味。 陈渊扫了一眼,沉吟片刻,方才想起这种灵草的来历,微微有些惊讶:“引雷香,吕道友好运气,竟然能找到这种灵药。” 敬舒涵闻言,面色微变,盯着这三株灵草,眸光闪动,露出渴望之意。 引雷香是一种八百年灵草,生长在天雷密布之地,以其为主药炼成丹药,蕴含一丝精纯雷力,可以刺激瓶颈,凭空增加三成破境把握,乃是结丹修士梦寐以求之物。 吕归苦笑道:“老朽此番进入绝灵岛,便是为引雷香而来。” “为此不惜费重金,从一名镇海宗长老处,购得一份风雷海的简略地图,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偿所愿。” “这引雷香炼成丹药后,对结丹修士突破瓶颈颇有助力。” “但道友乃是体修,以肉身为本,引雷香对道友来说,其实并无大用。” 他抬手一拂,将三株引雷香收入芥子环,又抬手一抓,一柄铜锤法宝凭空浮现,同样放入芥子环中。“这枚芥子环,还请道友收下。”最后,吕归摘下左手手腕处的芥子环,交给陈渊。 陈渊接了过来,淡淡道:“道友就不担心我留下这三株引雷香?我与道友的交情,可算不上好。” 吕归抬手一抓,覆海戈凭空出现在身前,轻颤不已,蓝光流转,好似泪水滑落,仿佛在为吕归的伤势而感到悲伤。 他盘膝而坐,佝偻的身躯在狂风中巍然不动,微微一笑:“老朽已是将死之人,与王道友、敬仙子素无交情,只能拜托道友了。” “这百年以来,吕家因我而兴,也会因我而衰,老朽死后,吕家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受到清柳海域其他势力打压。” “吕海微寿元将近,比我多活不了几年,吕清只有初期修为,只有突破中期瓶颈,吕家才能继续在清柳海域立足。” “若是道友守诺,吕家还能存在下去,若是道友毁诺,老朽也没有办法。吕家是生是死,均在道友一念之间。” “但道友当日依言放了吕清,老朽相信,道友不是毁诺之人。” 不过无论道友作何选择,老朽都能理解。” “毕竟在无尘岛上,我曾对道友起过杀心,后来又为云天老祖驱使,将道友诱至万妖海中,道友就算毁诺,老朽也说不出什么。” “但把宝物留给道友,总好过被妖族所得,老朽就算死,也无憾了。” “道友如此洒脱,殊为难得。”陈渊笑了笑。 吕归轻叹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老朽两次结婴均告失败,寿元无多,本来只想找到引雷香,便离开绝灵岛,助吕清突破瓶颈,也是我对吕家所做的最后一点事。” “但丙火雷晶出世之地,距离老朽只有二百余里,老朽鬼迷心窍,贪心不足,想将此宝收入囊中,再献给镇海宗,保我吕家百年无事。” “没想到竟然牵扯进两大妖兽王族的争斗之中,性命送在此处,只能将此事拜托给道友了。”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似乎有些多虑了,你与云天老祖关系密切,即便道友没有走出绝灵岛,有他庇佑,吕家应该也不会有事。” 吕归冷笑一声:“呵呵,陈道友有所不知,云天老祖看似宽仁,实则冷酷无情。” “他之所以对我多加照拂,无非是因为我将那块青玉献给了他,又与天机门的暗子松石交好。” “而且我两次索要结婴灵物,以及淬体灵药,却没能结婴成功,在他眼里已经失去了价值,等我死后,他肯定不会再关照吕家。” 陈渊心中一凛,对云天老祖的提防又深了一层。 “好了,老朽这就抹去本命法宝中的神识烙印,还请道友为我护法。”吕归道。 陈渊抬袖一拂,在吕归身周凝成一层光罩,将狂风牢牢挡在外面。 吕归低头看着身前轻颤不已的覆海戈,抬手轻抚,喃喃道:“此宝名为覆海戈,老朽耗尽心血,接连失败五次,方才炼制而出,相伴三百一十六载,历经生死,共度劫难,灭敌无算,还望道友善待此宝,老朽谢过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缓缓闭上双目,静静不动。 覆海戈的颤动越发剧烈,灵光闪烁,隐隐传出海浪翻涌之声,即便是天雷滚滚,也掩盖不住。 终于,覆海戈的颤动停了下来,灵光黯淡下去,海浪之声渐渐消散。 轰隆! 恰好有一道天雷降下,将吕归本就惨白的脸色,映得更加苍白。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灰暗枯败,勉强一笑:“陈道友,我已将覆海戈中的神识烙印抹去,道友只需温养数日,就能运用自如。” 说罢,他艰难地抬手一推,似乎手臂上挂着千斤重物,覆海戈慢慢飞向陈渊,速度极慢,似乎不愿远离吕归身边。 虽然此宝之中的神识烙印被抹去,但它毕竟是吕归的本命法宝,早已心血相连,即便没有神识联系,也视其为主。 陈渊抬手接住覆海戈,长戈轻颤,似乎想挣脱开来。 吕归慢慢抬起双手,勉强行了一礼,灰暗的眼神紧紧盯着陈渊,喃喃道:“还望道友能遵守承诺,将那三株引雷香,送回吕家……” “吕道友放心,此事我应下了。”陈渊神情郑重地回了一礼。 “那老朽就安心去了……”吕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缓缓闭上双眼,生机就此消散。 覆海戈又轻颤了两下,终于安静下来,从此刻开始,它才真正变成了一件无主的法宝。 敬舒涵和王霖看着死去的吕归,目光有些复杂。 陈渊轻叹一声,来到吕归身前,把他的尸身收入芥子环中。 他与吕归的恩怨,在吕归死去的这一刻,已经消失了。 陈渊神识一探,在覆海戈中留下了自己的神识烙印,毫无滞碍。 这柄吕归温养了数百年,饱饮鲜血的长戈,便成为了他的法宝。 可惜他不修水行功法,无法完全发挥此戈威能,但一件顶尖的中阶法宝,还是要强于只是飞遁迅捷的飞云剑。 “陈道友请节哀,我等只是遁出百里,不可在此久留,现下需找一处岛屿,修养伤势,恢复真元。”敬舒涵轻声道。 “走吧,我与吕道友并无深交,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历来求道之人,不知能有几人成仙得道?”陈渊将覆海戈收入丹田,淡淡道。 敬舒涵与王霖默然不语,三人驾起遁光,往前飞去,一直遁出二百余里,终于找到了一座被风壁裹住的岛屿。 这出岛屿上没有其他修士,也没有雷兽,三人盘膝打坐,用了一天时间,方才恢复伤势真元。 王霖的伤势看似严重,但他乃是体修,肉身强悍,生机远超常人,再辅以疗伤丹药,很快便恢复过来。 他身上最重的伤势,是昆锋在腹部留下的伤口,残余着空间之力,他利用修炼而出的精纯魔气,方才将其尽数抹去。 陈渊受伤倒是不重,但冰幻破损严重,需要在丹田中温养一段时日,无法再派上用场。 昆锋手臂上的漆黑光芒太过锋锐,即便是冰幻也难以抵挡。 这还是其吞噬朱厌真火,用去了大部分力量,冰幻才没有伤及根本,否则破损再严重一些,就必须用千年冰蚕丝修补,才能恢复如初。 不过昆锋比他只会更惨,朱厌真火焚烧神魂,表面无碍,实则极为痛苦,且神魂受创,比肉身伤势更难恢复。 他可以毁掉几件法宝,但昆锋只有一个神魂。 若非如此,昆锋也不会任由他离开。 只是同时施展无名神通和激发朱厌真血,真元消耗太大,陈渊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所幸王霖及时击败了蓝蛟,不然再斗下去,陈渊真元耗尽,无法运用朱厌真火,肯定不是昆锋的对手。 毕竟他只是炼化了朱厌真血,而昆锋本就是真灵后裔,天赋神通来自于血脉,不需要消耗多少妖力,就能施展出来,天然占据优势。 这次没能击杀昆锋,接下来也就不用考虑了,没有第二个敖悔让昆锋消耗妖力,只能等离开绝灵岛后,再寻找机会。 待到陈渊突破后期瓶颈,真元更加浑厚,激发朱厌真血能够维持更长时间,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唯一可虑的,就是昆锋天资非凡,可能很快就会成为八级妖兽,不能拖延太长时间。 离开绝灵岛后,他必须尽快猎妖取丹,炼制妖元丹,增进修为,突破后期瓶颈。 陈渊思绪翻涌,忽然愣了一下,摇头失笑。 他体内还有云天老祖留下的禁制,却一味想着如何击杀昆锋,忘了眼前最大的危局。 当务之急是摆脱云天老祖的控制,就算现在杀了昆锋,夺了他的妖丹,也无济于事。 陈渊宁心定神,将昆锋之事压在心底,拿出吕归的芥子环。 吕归死前,已经抹去了芥子环上的神识烙印,陈渊神识畅通无阻地探入其中。 芥子环中东西不多,在三个装着引雷香的木盒外,有一小堆上品灵石,陈渊神识一扫,约有两百余块。 一柄铜锤法宝熠熠生辉,这是一件低阶法宝,品质一般,陈渊已经有了覆海戈、飞云剑,没有将其收入丹田。 此外还有八个木盒,里面应该也是灵草,三个玉瓶、一枚玉简、一堆低阶灵草和几样杂物放在一旁。 陈渊拿出三个玉瓶,打开一看,其中一瓶是修炼丹药,另一瓶是疗伤丹药,最后一瓶中只有三粒丹药,但却最为珍贵,能够迅速恢复真元。 这种丹药名为“清源丹”,服下之后,能在百息之内,恢复体内所有真元。 斗法时此丹无用,但绝灵岛中危机四伏,真元消耗极大,接下来的第三道试炼中,此丹更是能派上大用场。 陈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玉瓶重新收入芥子环中。 他站起身来,对敬舒涵和王霖说道:“两位道友是否修整完毕?” (本章完) 第311章 魔原 王霖沉声道:“我已无碍。” “妾身惭愧,只能在旁边壮壮声势,并未受伤,只是真元消耗大了些,早已恢复。”敬舒涵道。 陈渊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等这便动身,前往魔原,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一切但凭道友吩咐。”敬舒涵道。 王霖跟着点了点头,陈渊当先驾起遁光,往风雷海核心之处飞去,两人紧随其后。 飞遁了约百余里,敬舒涵忽然开口问道:“陈道友,妾身有一事不明,在昆锋面前,道友为何诈称本门弟子?” 陈渊道:“我与两位道友同行,王道友一身魔功如此显眼,在下若是不杜撰一个魔修身份,难免会惹得昆锋生疑。” “且魔修行事果决狠辣,不像正道修士,还要顾及些许名声,我即便不救同门,也在情理之中,令其更加忌惮。” 敬舒涵面露恍然之色:“道友思虑甚是周密,那昆锋手段狠辣,赤蛟说杀就杀,那只金羽雕应该也是死在他的手中,若是道友表现不够强硬,他定然不会放过王师兄。” 陈渊转头看向王霖:“还请王道友勿怪,彼时情形危急,在下才出此下策,威逼昆锋放人,并非不将道友性命放在眼中。” “无妨,生死关头,不能露出半点破绽,道友是为了救下我的性命,才如此行事,我岂能是非不分。”王霖道。 陈渊点了点头,王霖还算明事理。 他这一番解释,是因为还要借助王霖之力,即便道理清楚,面上也得有所表示,否则根本不会多费口舌。 三人一路前行,用了一天时间,终于来到了风雷海最核心处。 此地方圆百里大小,狂风最为猛恶,陈渊神识仅能笼罩身周百丈,再远就会被狂风吹散。 目之所及,皆是一阵阵青色飓风,仅能看到百丈之外的景象,浓郁的风属性灵气,将天雷都排斥在外。 敬舒涵不得不全力运转真元,抵御狂风,陈渊和王霖也不轻松,此处太过凶险,即便是体修,也要慎重对待。 三人从芥子环中拿出雷兽精核,往前一掷,雷兽精核被狂风卷走,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三道白光落下,在昏暗的天空中,显得极为刺眼,三人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熟悉的空间挤压之力传来,但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似乎只是一阵幻觉。 陈渊再睁眼时,已经离开了风雷海,身周肆虐的狂风已然消失,他将放出体外的真元收回丹田。 凝目望去,眼前是一个湖泊,方圆数里大小,湖水清彻透明,游鱼往来,湖中央有一处数亩大小的湖心岛。 在湖泊四周,笼罩着浓浓的白色雾气,与通天殿、异宝阁周围的白色雾气一模一样。 敬舒涵和王霖就站在陈渊身旁,三人此时在湖泊边缘,身后数丈之外,就是缓缓流动的白色雾气。 陈渊驾起遁光,往湖心岛飞去,速度很慢,敬舒涵和王霖跟在他身后。 片刻之后,三人就来到湖心岛上空,降下遁光。 湖心岛上有一片竹林,翠绿欲滴,昂然挺拔,每一根灵竹都是灵光闪烁,至少有百年之龄。 但陈渊散开神识,查探之下,发现这些青竹皆不是灵木,只是年份久远了一些,在灵气浸染之下,发生异变,能够炼成法器,但对结丹修士来说,却是没有任何用处。 在竹林之中,有一条青石小径,通向两座八角石亭,亭前各立着一块石碑。 左边石碑上写着“金木泽”三个大字,右边石碑上则是写着“通天殿”。 在石亭中,各有一座传送阵,安静地等在那里。 陈渊三人落在了写着“金木泽”的石碑前,这座传送阵通往第三道试炼所在的秘境。 通过第二道试炼没有奖励,但修士可以自行选择是否继续进行第三道试炼,还是返回通天殿,等到试炼结束,离开绝灵岛。 陈渊转头看向敬舒涵:“魔原凶险,且传入其中之人,必然会分开,敬仙子可有对策?” 敬舒涵笑道:“道友放心,魔原中魔气弥漫,妾身自有秘法,可以感应到王师兄所在,只要及早汇合,应该不会出事。” 陈渊微微颔首:“那就好,在下先行一步。” 他对两人一拱手,转身走入石亭,站到传送阵上。 白光一闪,陈渊身影消失不见。 敬舒涵道和王霖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凝重,一起走入石亭,站到传送阵上,下一刻,身影消失在原地。 三人离开之后,湖心岛重归寂静,但过了没多久,又有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到石亭之前。 昆锋在前,蓝蛟在后,它身躯缩短至一丈,低眉顺目,不似蛟龙,反而似是一头跟在主人身后的青骡。 昆锋扫了一眼两块石碑,迈步走向左边的石亭,蓝蛟紧随其后。 两人走进石亭,来到传送阵上,白光一闪,身影消失不见。 …… 巨大的空间挤压之力传来,伴随着一阵晕眩之感,陈渊来到了一处陌生之地。 他清醒过来之后,立刻散开神识,查探周围情形。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如一层轻纱笼罩大地,不甚浓郁,但却极为明显,将一切都覆上一层浅浅的黑色,给人一种压抑沉重之感。 原野上铺满了黑色的砂石,荒芜干裂,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 所有植物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枝杈扭曲,长满尖刺,张牙舞爪地警告别人,不要打它们的主意,结出的果子也是瘦小干枯,绘着灰黑色的纹路,一看就会失去所有食欲。 “吱吱!” 几个黑影忽然从齐膝高的灌木丛中飞起,扑向陈渊,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 陈渊眉头一皱,抬袖一拂,几个黑影身体僵在空中,咽喉处慢慢浮现一条血线,落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就此不动。 这是几头黑色的异兽,形似老鼠,但长约一尺,浅黑色的身躯上肌肉虬结,满嘴獠牙,双目赤红,散发出淡淡的魔气,气机与炼气三层修士相仿。 “吱吱吱吱!” 又有十几头黑色鼠兽从另一片草丛中扑出,陈渊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浮现,清鸣一声,激射而出,将这些鼠兽尽数斩成两截。 他驾起遁光,升到空中,往下看去,草丛中、灌木丛中,上百双赤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下一刻,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这些只相当于一级下阶妖兽的异兽,竟然悍不畏死地扑向陈渊这个结丹中期修士。 陈渊冷哼一声,并指一点,飞云剑分出数十道剑气,纵横往来,将所有鼠兽尽数斩杀殆尽。 鼠兽的尸体落到地上,流出浅黑色的鲜血,浇灌着荒原,血腥味伴随着缓缓蒸腾的黑色雾气,渐渐弥漫开来。 鼠兽的鲜血以惊人的速度渗入地下,很快就消失不见。 那些奇形怪状的灌木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数寸,干涩的枝叶变得明亮起来,似乎刚刚淋过雨水,无风自动,似乎在炫耀着自己黑得发亮的枝叶。 干枯瘦小的果子迅速膨胀成拳头大小,灰黑色的纹路变成了紫黑色,散发出一种甜腻的香气,乍闻之下极为香甜,但随后就是一阵恶心,令人头晕目眩。 忽然,地下突然冒出无数黑色的虫子,每一只都有蚕豆大小,如潮水般爬上鼠兽的尸体,锋利的前肢撕扯下鼠兽的血肉,放入狰狞的口器中。 不一会儿,虫群就将上百头鼠兽吃得干干净净,重新隐入地下。 荒原重新恢复了宁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陈渊立在空中,低头俯瞰着脚下,面色沉凝。 这片荒原竟然如此诡异,弱小的鼠兽敢扑向结丹修士,狰狞的植物饥渴地吸收着鼠兽的血液,无数虫子啃咬着鼠兽的血肉,杀戮无时无刻都在上演,所有生灵都在争先恐后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就是魔原,是让玉清海修士闻风丧胆的第三道试炼。 石亭前石碑上,将第三道试炼的秘境称为“金木泽”,但没人用这个名字。 这里无处不弥漫着稀薄的魔气,所有生灵都被魔气侵染,只知疯狂和杀戮,是一片不折不扣的魔地,故称之为“魔原”。 而那些被魔气侵染的异兽,被称为“魔兽”。 魔兽与凶兽一样,都没有灵智,但凶兽还要疯狂。 那些黑色鼠兽只是一级下阶魔兽,但却悍不畏死地攻击远比自己强大的陈渊,即便全部死去,也毫不畏惧。 从二级魔兽开始,体内会凝聚出一种精核,与妖兽妖丹、凶兽内丹一样,是魔兽的力量之源,被玉清海修士称之为“魔核”。 而第三道试炼的内容,就是猎杀魔兽,夺取魔核。 元婴修士需猎杀一百头魔兽,其中需有三头同阶魔兽,其余至少是七级魔兽。 结丹修士的要求要低很多,只需猎杀十头同阶魔兽。 妖兽与修士同理,获得足够的魔核之后,供奉在祭台之上,就能通过第三道试炼,多余魔核可以自行留下。 祭台分布在魔原各地,共有三十六座,不惧魔气侵蚀,是离开魔原的唯一途径。想要离开这片疯狂的荒野,就必须和那些疯狂的魔兽一样,无情地进行杀戮。 陈渊召回飞云剑,收入丹田之中,驾起遁光,往远处飞去。 灭杀再多低阶魔兽也没用,他得尽快找到十头同阶魔兽,夺取魔核,离开此地。 绝灵岛三道试炼的持续时间是两个月,现在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那些元婴修士需要猎杀一百头魔兽,其中还有三头同阶魔兽,需要不短时间才能完成,很可能还在魔原之中。 陈渊可不想碰到他们,尤其是纪老鬼,他对陈渊肯定是杀之而后快。 陈渊也在心中祈祷,王霖不要在魔原中遇到云天老祖,提前死在他手中。 魔原中到处弥漫的黑色雾气,就是稀薄的魔气,长久待在其中,就会被魔气侵染神魂,变成只知杀戮的魔物。 但魔气对陈渊无效,他炼化了朱厌真血,能够御使朱厌真火,就是真魔之气,也能焚烧殆尽,何况是如此稀薄的魔气。 而且他肉身经过周天星辰之力的淬炼,至阳至刚,最是克制魔气,黑色雾气根本无法进入陈渊体内。 他一路飞遁,速度不快,神识覆盖身周二十里,寻找着同阶魔兽的踪迹。 受到无所不在的魔气影响,陈渊神识探查范围缩减了三分之一。 但他还是看到了许多低阶魔兽,魔原看似荒芜,实则生机勃勃。 在齐膝高的野草之下,在齐人高的灌木丛中,无数的一级魔兽互相厮杀,为了一块血肉,为了一个果子,可以流尽最后一滴血。 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则是欢快地吸收着死去魔兽的血液,变得更加畸形,更加丑陋。 陈渊没有理会这些低阶魔兽,这些魔兽也不知道头顶数百丈处的天空中,有一位修士飞过。 一天之后,陈渊飞遁了数千里,眼前的景象终于出现了变化。 弥漫在天地之中的黑色雾气变得浓郁了一些,荒原上开始出现森林。 黑色的树木枝杈扭曲,在昏暗的天光下,看上去犹如一个个狂乱的鬼影,浑身长满了手臂,向天空肆意挥舞。 魔原没有黑夜,天光透过黑色雾气,变成淡淡的灰色,压抑而又冷峻。 当黑色雾气变得浓郁时,天上出现了一朵朵黑云,遥望远处,可以看到一个个黑影,在黑云中穿梭。 陈渊立刻降低遁光,距离地面只有十丈高处,遁速也放缓了许多。 那些黑影都是魔兽,能在高空翱翔,穿梭于魔云之间,定然实力极强,陈渊不敢暴露身形,只能贴着树梢飞遁。 这也是从庆幽真人识忆中得来的经验,随着黑色雾气越发浓郁,魔兽实力也越来越强,绝不能在高空飞遁,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当陈渊飞过森林上空时,一群乌鸦忽然尖唳着冲了过来,有几十只,双翅一扇,上百根泛着血色的漆黑翎羽飞出,如箭一般射向陈渊。 陈渊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出现,再并指一点,飞云剑激射而出,后发先至,将这群乌鸦全部斩成两截。 这时,那些翎羽才飞到陈渊身前,陈渊又是抬手一抓,青珑盾凭空出现,将其轻松挡下。 这群乌鸦是二级魔兽,陈渊神识早已看到,在树枝上沉睡,才没有避开,但没想到甫一靠近,就将其惊醒。 他已经隐去了气息,但这些魔兽似乎感知格外敏锐,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而在庆幽真人的识忆中,他当初进入魔原时,只要隐匿气机,就能避开低阶魔兽,只有同阶魔兽,才能有所察觉。 但现在,只是二级魔兽就能发现结丹中期修士,千年过去,魔原中的魔兽,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陈渊收起飞云剑和青珑盾,继续往前飞去,遁出几十里后,又看到了一群二级的枭鸟。 这群枭鸟有二十几只,正在林中与一群野猪模样的二级魔兽厮杀,陈渊故意没有避开,迎了上去。 他刚刚靠近两群魔兽百丈之内,它们不约而同地停止厮杀,齐齐向陈渊杀了过来。 陈渊眉头一皱,祭出飞云剑,将两群魔兽斩杀殆尽。 接下来一天时间里,他又试了几次,均是无法逃脱低阶魔兽的感应,只要靠近百丈之内,就会被其发现。 他终于不再尝试,路上只要看到低阶魔兽,就提前避开。 又过了两天时间,陈渊飞遁了上万里,黑色雾气已经不再变得更加浓郁,但其中蕴含的魔气却精纯了许多。 陈渊开始遇到三级魔兽、四级魔兽,但还是没有一头五级以上的魔兽。 这些魔兽的感知能力比二级魔兽要强上不少,相隔几百丈,就能发现陈渊的存在。 而他又不敢在高空中飞遁,只能贴着地面,仅仅高出十丈,不可能完全避开这些魔兽。 他一连斩杀了几百头低阶魔兽,数次停下来恢复真元,终于遇到了第一头五级魔兽。 高阶魔兽和低阶魔兽一样,都是悍不畏死,疯狂嗜血。 这是一头五级魔狮,相隔千丈就发现了陈渊的踪迹,当即扑了过来,口吐魔焰,凶悍异常。 陈渊祭出覆海戈,轻松将其斩杀,取走了它的魔核。 五级魔核呈黝黑之色,圆润晶莹,约有核桃大小,内里是精纯的魔气。 此物对陈渊无用,但对魔修来说却是至宝,可增进修为,也可用来炼器,一枚五级魔核,价值堪比一颗六级妖丹。 魔狮的出现,意味着陈渊已经进入了魔原深处,接下来所遇魔兽,至少也是三级魔兽。 这一日,陈渊正在赶路,遇到了两群正在厮杀的魔兽。 其中一方为四级魔猿,共有八只,实力强悍,另一方是四级毒蝎,实力较弱,但有二十三只,几乎是魔猿的三倍。 陈渊赶到之时,魔猿取得了一场惨胜,地上堆满了毒蝎的尸体,但仅存的三只魔猿,也是伤痕累累,重伤垂死。 它们粗暴地撕开毒蝎的尸体,找出它们的魔核,吞入腹中,精纯的魔气缭绕在身周,伤势渐渐好转,满脸舒爽之色。 但就在这时,三只魔猿发现了飞遁而来的陈渊。 它们狂吼一声,冲向陈渊,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势。 陈渊眉头一皱,祭出飞云剑,将三头魔猿轻松斩杀。 满地都是尸体,魔猿和毒蝎的鲜血迅速渗入地下,树木轻轻摇曳着枝杈,仿佛在欢呼雀跃。 魔原极为诡异,越往深处,魔气越浓郁,魔兽等阶越高,数量越多。 换成妖兽,灵气越浓郁的地方,妖兽等阶越高,数量越少,凶兽也是如此。 但魔兽不仅是没有理智那么简单,它们只知道杀戮,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仿佛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吞噬其他魔兽的魔核。 也只有在吞噬魔核的时候,它们才能短暂地从杀戮和疯狂中挣脱出来。 而这些魔兽只要遇到陈渊,即便它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即便它们重伤垂死,也会拖着濒死的身体,冲向陈渊。 它们好像无法容忍,竟然有生灵体内没有魔气存在。 这片魔原处处透露着诡异,或者说,绝灵岛上处处透露着诡异。 在庆幽真人的识忆之中,问天宗先辈曾经说过,在远古时期,绝灵岛高悬天穹,绝非现在这般模样。 远古大能为何要修建这样一座浮空岛屿? 以三个广袤的空间秘境作为试炼,如此手笔,让人惊叹于远古大能的强横与远古修仙界的富饶。 这三道“试炼”,又是在试炼谁呢? 这金木泽,又是如何变成了“魔原”呢? 还是说魔原向来如此,就是远古大能特意安排,以凶悍的魔兽,磨炼人族修士? 伏龙赤真藤所在的秘境,又是为何弥漫着诡异妖气,限制人族修士的修为? 当初那座高悬天穹的浮空巨岛,经历了何种变故,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孤寂而枯燥的赶路中,陈渊心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这些问题,这也是玉清海修士近万年来始终没有解开的疑惑。 直到遇到了一头六级魔兽,陈渊才将这些想法暂时压下。 从五级魔兽开始,就鲜少有群居的魔兽,这是一头六级魔熊,身高三丈,背上长慢了尺许长的狰狞尖刺,见到陈渊后,立刻便扑了上来。 陈渊不欲耽搁时间,当即施展无名神通,身躯涨大至一丈高下,体表泛起银白之色,迎了上去。 六级魔熊力气不小,但与陈渊相比,却是差之远矣,陈渊几拳下去,便将魔熊生生打死。 他身躯恢复原状,祭出飞云剑,取出魔核,再割下魔熊一身皮毛和背上的尖刺,收入芥子环中,就要继续赶路。 但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这一身力气倒是不小,把这头魔熊活生生打死了,若是用在床上,滋味应该也不错……” 陈渊面色骤变,转头望去。 十丈之外,一名艳丽女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本章完) 第312章 请妖王赏剑 第312章 请妖王赏剑 此女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小衣,外罩浅蓝色薄纱,露出胸前两团雪白与平坦的小腹。 下身则是一条短裙,尚未及膝,露出两条紧致的小腿,赤着双脚,玉足洁白无暇。 正是那名在通天殿前出言挑拨云天老祖和青柳居士的娇媚女子,金姓妖王! “晚辈拜见妖王前辈。”陈渊脸色极为难看,对娇媚女子拱手一礼。 “什么妖王前辈?把我都叫老了,叫我姐姐便是。”娇媚女子秀眉一蹙,不满道。 “……”陈渊心中错愕,连忙改口,“是晚辈唐突了,见过……姐姐。” “这才对嘛,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娇媚女子咯咯轻笑。 “晚辈陈渊,天机门修士,在纪真人门下修道。”陈渊恭敬答道。 娇媚女子的态度越是温和,他越是不敢大意。 她与云天老祖在通天殿前的言语交锋,全都被陈渊看在眼里。 是以他不敢透露自己与云天老祖的身份,担心会激怒娇媚女子,只能再次借用纪老鬼的名头了。 “纪老鬼?他竟能教出你这么一个体修,倒是难得。”娇媚女子的语气有些诧异。 “前……姐姐与家师有旧?”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娇媚女子轻轻一笑:“呵呵,我与他交过手,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你是纪老鬼的弟子,我也不能亏待了你。” “我那落霞宫中的正妃之位,不久前恰好空了出来,便让你做我的正妃,如何?” “正妃?”陈渊面色大变,脱口而出,“前辈要让我做你的面首?” “怎么还叫前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老吗?”娇媚女子不满地横了陈渊一眼。 “前辈说笑了,晚辈修为低微,岂敢亵渎前辈。”陈渊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你不想做我的正妃?”娇媚女子脸色一沉。 “前辈为何一定要晚辈做面首?晚辈姿容平平,实不敢玷污前辈。”陈渊道。 娇媚女子笑道:“伱这幅相貌确实不怎么样,之前我也搜罗了不少美少年,只是都不经用,不过几个月,身子就垮了。” “而你是体修,身体强健,只需稍加调教,床笫之间的功夫肯定不差,比那些徒有其表的美少年肯定强多了。” 陈渊犹豫片刻,苦笑一声:“承蒙前辈看重,看来晚辈不答应也不行了。” “不准再叫前辈,叫我姐姐!”娇媚女子白了他一眼。 “是,姐姐。”陈渊当即改口。 娇媚女子面露笑意:“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能做我的正妃,是多少人修梦寐以求的事情,我会好好疼惜你的。” “这绝灵岛中太过凶险,为防意外,我要在你体内留下一道印记,若你遇到危险,能够救你一命。” 陈渊面色微变:“这就不必了,晚辈跟在姐姐身边,能有何危险?”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娇媚女子轻笑一声,抬手一挥,胸前雪白如水波一般微微颤动,一道金光朝陈渊飞来。 陈渊目光一厉,身躯骤然涨大至一丈高下,体表泛起眼白之色,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无风自舞,右手浮现朱厌真火,一拳击出! 铛! 覆盖着白色火焰的银白色拳头击中金光,发出一声金铁交击般的清鸣。 陈渊暴退百丈,浑身上下出现无数道伤口,一道道无形气劲从体内迸射而出,鲜血飞溅,衣衫褴褛,整个人都染成了血人。 右手手背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他已将冰幻收入丹田温养,没有这双手套的保护,他的双手变得脆弱了许多。 那道金光轰然破碎,娇媚女子忽然面色一变,表情痛苦地说道:“你竟敢还手?这是什么神通?” 就在金光破碎的刹那,一种灼热之感竟然顺着她与金光的神识联系,涌入神魂空间,蔓延到她的神魂之上。 神魂遭焚,形同炼魂抽魄,便是元婴修士也无法忍受。 娇媚女子立刻内视己身,才发现一缕白色火焰附着在自己的神魂之上,当即调动神魂之力,将其扑灭。 她看着陈渊的右手,目中放出异彩,这种白色火焰竟然能顺着虚无缥缈的神识联系,灼烧神魂,真是闻所未闻。 陈渊冷冷道:“不入流的小术而已,让前辈见笑了。” 他答应作为娇媚女子的面首,只是与她虚与委蛇,再伺机脱身。 但娇媚女子却要在他体内种下禁制,他本就受到云天老祖的挟制,岂会让生死再操于他人之手? 做娇媚女子的面首,就不能依约去云天老祖身边,那神秘的红色光点爆发,难逃一死。 左右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娇媚女子面色一冷:“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落下,他身躯一晃,飞向陈渊。 刚才她还只是想让陈渊做自己的面首,现在她更想从陈渊口中问出这种白色火焰的来历。 陈渊一直盯着娇媚女子的一举一动,见状立刻往后退去。 但娇媚女子速度极快,瞬息间就飞到陈渊身前,抬手按在陈渊胸膛之上。 她娇小的身躯在身高一丈的陈渊面前,显得弱不禁风,这一按也是轻飘飘的,似乎只是情人间的轻抚一般。 但陈渊挨了这一下,好似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星砸中,身形倒飞而出,在地上搓出一条百丈宽的沟壑,方才止住身形。 噗! 陈渊喷出一大口鲜血,胸前深深凹陷下去,内腑受创极重,甚至有两根肋骨刺穿皮肉,白森森的骨茬露在外面,极为瘆人。 换成寻常修士,这一击已然丧命。 但他乃是体修,肉身强悍,生机顽强,只是受到了重伤。 他捂住胸口,艰难地站起身来。 下一刻,娇媚女子已经飞到陈渊身前,悬空而立。 她看着陈渊,美眸眨动,异彩连连,长长的睫毛扑闪不停,似是飞舞的蝴蝶。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受到如此重伤,还是生龙活虎,不把你调教成面首,岂不可惜?”娇媚女子轻笑一声,右手浮现一层淡淡金光,抬手抓向陈渊脖颈。 啪! 陈渊忽然抬起左手,握住娇媚女子的手腕,目露狠色,手上骤然升腾起朱厌真火,涌入娇媚女子体内! “啊!” 娇媚女子身躯一颤,右手一甩,陈渊庞大的身躯飞出几十丈,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娇媚女子身躯颤动不止,五官扭曲,原本艳丽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极为狰狞,瞳孔深处冒出一点白色火光,看上去极为妖异。 陈渊这一击耗去九成真元,全部转化成朱厌真火,涌入娇媚女子体内。 在她的神魂空间之中,一头缩小了千百倍的金羽雕被白色火焰裹住,熊熊燃烧。 这便是娇媚女子的神魂,原本金光灿灿的雕魂,此时已经变得黯淡了许多。 娇媚女子调动大量神魂之力,终于扑灭了白色火焰,但神魂因此变得稀薄了许多,焚魂灼魄之痛,更是深深刻在了她的心底。 她盯着陈渊,双目中浮现血丝,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礼尚往来罢了,这番滋味,妖王可否满意?”陈渊冷冷一笑。 他从坑中艰难起身右手捂住胸口,左臂软塌塌地垂下,刚才娇媚女子那一甩,让他的左肩全部粉碎。 但娇媚女子受的伤比他更重,肉身之伤,只需一颗疗伤丹药就能痊愈,而神魂之伤,唯有慢慢恢复。 这是源自朱厌真灵的力量,即便陈渊修为只有结丹中期,但凭借朱厌真血,也能伤到化形妖王! 娇媚女子听闻此言,眸中杀气四溢,但下一刻,她面色忽然一变,抬手一挥,一道金光飞出,直取陈渊头颅。 这道金光速度极快,而陈渊此时身受重伤,已然无力抵挡,更无法闪避,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金光射向自己面门。 铛! 但就在此时,一道墨影从天而降,将这道金光击得粉碎。 “呵呵,妖王对一個小辈痛下杀手,岂非有失风范?”与此同时,一道温和的声音悠然传来。 陈渊心中愕然,旋即抬头望天。 一名修士从天而降,此人一身灰色长衫,头戴巾帻,面容苍老,神情平和,右手持一杆玳瑁管紫毫笔,左手托着一方青石雕鱼纹砚,砚中有一层浅浅墨汁。 陈渊心中大喜,抬起右手,勉强行了一礼:“晚辈陈渊,多谢前辈相救!” “青柳居士!”娇媚女子脸色很是难看,“你要阻我?你曾说过,不会插手玉清海修仙界之事!” 她神魂遭焚,不得已收回神识,扑灭那诡异的白色火焰,一时间忘记了查探周遭情形。 直到青柳居士欺近到千丈之内,她才有所察觉,想要抢先动手杀了陈渊,但却为时已晚。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老夫确实说过,但妖族乃人族共敌,老夫岂能坐视妖王残害我人族修士?” “那我就领教一番你的手段!”娇媚女子冷喝一声,抬手一抓,手中凭空浮现一杆金色短枪,用力一掷。与此同时,她背后浮现一对金色羽翼,身影一闪,冲了过来。 金色短枪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射向青柳居士。 这一枪射出,好似一道金色闪电划破长空,黑色雾气被撕开一道长长的轨迹。 陈渊位于青柳居士身后,看着那柄金色短枪,感觉眉心犹如针扎一般,传来刺痛之感,浑身汗毛竖起。 若是这一枪对准了他,他绝无幸理。 青柳居士却只是微微一笑,手腕一抖,紫毫笔在青石砚中一点,饱蘸浓墨,虚空写出一个“盾”字。 笔尖再往前一点,“盾”字化作一面黑色盾牌,挡在青柳居士身前。 铛! 金色短枪刺在黑色盾牌之上,盾牌当即崩碎开来,青柳居士身形飘然后退。 陈渊心中一凛,但下一刻,青柳居士手腕一抖,紫毫笔连续写出五个“盾”字,一连化作五面盾牌,挡在身前。 铛铛铛铛铛! 金铁交击之声连绵不绝,金色短枪一连击碎四面盾牌,被最后一面黑色盾牌挡了下来。 陈渊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元婴修士出手,颇为忐忑,不知青柳居士是否能挡住娇媚女子,见此情形,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娇媚女子已经飞至金色短枪旁边,一把抓住金色短枪,刺穿最后一面黑色盾牌,持枪刺向青柳居士。 金色短枪光芒大放,枪身上凝出一头栩栩如生的金羽雕虚影,眼神锐利,仿佛活物一般。 陈渊身躯一僵,金羽雕虚影只是扫了他一眼,却直刺他的神魂,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青柳居士眼神也微微凝重了一些,紫毫笔饱蘸浓墨,写出一个“缚”字,化作一条墨色绳索,缠向金色短枪。 娇媚女子抬枪一扫,便将墨色绳索斩断,继续刺向青柳居士。 此时两者之间相距不过十丈,看似遥远,但对元婴修士来说,却是咫尺之间,金色短枪眨眼间就能刺到青柳居士身上。 陈渊心中一凛,紧紧盯着青柳居士,担心他会被金色短枪刺中。 但青柳居士不慌不慌,身形飘然后退,似缓实快,并不比娇媚女子慢上多少。 与此同时,他右手运笔如飞,连写“缚”、“缠”、“捆”、“束”、“滞”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化作五根墨色绳索,牢牢缠住金色短枪,令其不得寸进。 “此宝灵性十足,实是难得珍品,礼尚往来,请妖王赏剑!”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紫毫笔在砚中一点,然后手腕轻抖,写出一个“剑”字,化作一柄飞剑,笔尖一点,射向娇媚女子。 此时金色短枪刚刚挣脱五根墨色绳索,抵挡不及。 娇媚女子抬手一抓,一面由金色翎羽织成的盾牌凭空浮现在身前,挡下这柄墨色飞剑。 “有剑岂能无刀,另有枪戟锤戈、斧钺钩叉诸般神兵,请妖王共赏!” 青柳居士运笔如飞,连写“刀”、“枪”、“戟”、“戈”、“锤”、“斧”、“钺”、“钩”、“叉”、“棍”共十个大字,化作十件墨色神兵,齐齐攻向娇媚女子。 十件墨兵齐出,搅动漫天黑色雾气,形似十件魔宝出世。 但在陈渊眼中,这十件兵刃却饱含浩然正气,仿若吊民伐罪的有道之师,堂堂正正,诛灭邪逆,一望之下,顿觉自己身怀大罪,天厌地弃,心生悔恨之感。 他心中一凛,连忙将这种感觉压下,忽觉脊背冒出了一阵冷汗。 他只是受到些许波及,就如此狼狈,娇媚女子直面十件墨兵,又会是何种感觉? 陈渊凝目望去,只见娇媚女子神情凝重,面对攻来的十件墨兵,双翅一振,往后退去。 她抬手一点,金羽盾牌灵光一闪,其上的金色翎羽飞出,交织成一面十丈高下的金色羽墙,挡在身前。 墨锤、墨斧、墨刀飞出,齐齐劈下,将金色羽墙劈得粉碎。 金色翎羽光芒黯淡,回到金羽盾之上,三件墨兵也随之烟消云散。 剩余七件墨兵继续攻了过来,娇媚女子脸色越发难看,掷出金色短枪,一连破碎五件墨兵,后继无力,余下的墨枪墨戟,又劈了过来。 娇媚女子往后退去,速度极快,但两件墨兵却如附骨之疽一般,紧随其后,根本无法甩脱。 “呵呵,老夫请妖王共赏神兵,妖王为何不赏?”青柳居士声音悠然。 娇媚女子还是一味躲避,抬手一招,金色短枪飞回,射向两件墨兵。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既然妖王如此不给情面,那老夫也只好先礼后兵了,还请妖王勿怪。” 他手腕一抖,紫毫笔饱蘸浓墨,在身前写下一个“葬”字。 陈渊心中一颤,浑身汗毛竖起。 这个“葬”字如笔下有铁,银钩铁画,笔锋锐利,透出浓浓的煞气死意。 他只是望了一眼,心中就生出一种死寂之感,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青柳居士写完这个字,长长吐出一口气,神情似乎有些疲惫,笔尖往前一点,道:“老夫有一葬兵之术,还请妖王赏鉴!” “葬”字飞出,墨枪墨戟轻轻一颤,长柄末端墨色火焰升腾而起,仿佛自泼墨山水画中涌出一般,散发出浓浓的死气。 墨枪墨戟速度陡增,射向娇媚女子,远远超过了金色短枪回追的速度。 娇媚女子面色一变,抬手掐诀,背后一对金色羽翼骤然涨大一倍,泛起璀璨金光,一振之下,速度倍增,欲要拉开与墨枪墨戟的距离。 但墨枪墨戟在持续燃烧之下,散发出的死气越来越浓,速度也越来越快。 最后只剩下了枪尖画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上娇媚女子,刺了上去! 娇媚女子面色一变,背后一对金色羽翼往身前一拢,金光大放,枪尖画戟刺在上面,无声无息,只是留下两道浓浓的墨迹。 娇媚女子停在空中,缓缓松开金色羽翼,死死盯着青柳居士,忽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竟是呈漆黑墨色! 青柳居士略感意外:“妖王神威,竟能挡下老夫的葬兵之术,老夫还有一门小术,请妖王赏鉴!” 说罢,他面色微凝,提笔蘸墨,手腕一抖,在身前虚空中留下了一撇。 娇媚女子脸色一变,忽然振翅远遁,留下一道怨毒的声音:“老匹夫,此仇我记下了,来日势必偿还,还有那小贼子,我必杀你!” 陈渊面色一变,转头看向青柳居士,期盼着他能除恶务尽。 但青柳居士却无动于衷,将紫毫笔放在青石砚上,似乎那娇媚女子不是在骂他一般。 陈渊心中一沉,但他自是不敢在青柳居士面前造次,只能暗叹一声。 青柳居士遥望娇媚女子远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袖一拂,身前的紫毫笔和青石砚全都消失不见,降下遁光,来到陈渊身前。 陈渊勉强抬起右手,深施一礼:“晚辈陈渊,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青柳居士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捋须一笑:“小友能在化形妖王手下撑过两三合,殊为不易。” “依老夫看,小友肉身之强悍,九仙洲元婴之下,几乎无人能及。” “前辈谬赞,晚辈僻居海外,岂能与九仙洲修士相比。”陈渊谦声道。 “小友不必谦虚,老夫的眼光还不会出错。”青柳居士笑道,“这还不算什么,老夫适才相隔数十里,看到小友用那白色火焰攻敌,才是奇异非凡。” “呵呵,这只是一门小术罢了……”陈渊干笑一声,念头急转,思索应该如何解释。 青柳居士摆了摆手:“小友不必紧张,老夫只是兴之所至,随口问上一句。” “那白色火焰虽然玄妙,但本宗自有直至化神的大道,老夫不舍昼夜,钻研先圣至理,养一身浩然正气,尚嫌岁月如流水,岂会贪图小友神通?” 陈渊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前辈恕罪。” 青柳居士笑道:“不妨事,但小友需记得,切勿在其他元婴修士面前,展露此种神通。” “老夫遍览古籍,自问见识还算广博,灼烧神魂的灵火,我也听说过几种。” “但此种白色火焰,竟能顺着冥冥中的神识联系,灼烧神魂,却是从未看到过。” “妖族见识浅薄,不识其中厉害,但若被其他元婴修士看到,尤其是十大宗门之人,小友恐怕性命不保。” 陈渊心中一凛,肃然道:“晚辈谨遵前辈教诲,绝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此种神通。”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孺子可教,小友既是体修,想来这一身伤势也不算什么,老夫还缺一枚八级魔兽的魔核,就此别过。”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前辈留步!”陈渊道。 青柳居士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小友还有何事?” “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些许薄礼,聊表心意,还请前辈收下。”陈渊恭声道。 他右手一抬,掌心凭空出现一个木盒,往前一送,木盒缓缓飞向青柳居士。 (本章完) 第313章 劫雷丹 第313章 劫雷丹 青柳居士抬手接住木盒,笑道:“小友有心了,但老夫此番出手,只是顾念同为人族,不忍见小友死在妖王手中,并非贪图回报。” “前辈一身正气,高风亮节,晚辈自然知晓,但怀恩不报,晚辈心境必然有缺,还请前辈收下此物,成全晚辈。”陈渊深深一拜,语气十分诚恳。 “也罢,既然小友都这么说了,那老夫也不便推辞。”青柳居士笑道。 他抬袖一拂,木盒上贴着的封灵符自行脱落,盒盖打开。 “咦,这是……”青柳居士看到盒中之物,轻咦了一声。 木盒中放着一株灵草,长约半尺,形似昙,通体淡黄,缭绕着丝丝银白色的电弧。 “这株灵草是晚辈在风雷海中偶然所得,但却不知其来历功效,因身无他物,唯有此物稍有价值,特此献给前辈,还望前辈不要嫌弃。”陈渊恭声道。 青柳居士仔细端详着木盒中的灵草,过了良久,方才说道:“小友好运道,竟然能得到一株雷昙,风雷海不愧是绝灵岛三大试炼之一,真是雷道宝地啊……” 陈渊一怔:“雷昙?前辈识得此种灵草?”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目光依旧不离灵草左右:“雷昙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雷属性灵草,便是在九仙洲中,也鲜有人知。” “老夫也是酷爱观览上古典籍,方才略知一二。” “以雷昙为主药,可炼出一味‘劫雷丹’,能降低三成雷劫威力!” 陈渊面色大变:“降低三成雷劫威力?这雷昙竟有如此功效?” 他脸色很是难看,一股悔恨从心底升起,不是心疼拿出了这株雷昙,而是怕青柳居士因此起了杀心。 青柳居士也许不会觊觎浩然宗之外的神通,但能降低雷劫威力的宝物,无一不是至宝,就是已经度过雷劫的元婴修士,也不可能不眼热。 “呵呵,小友勿惊,劫雷丹虽能降低雷劫威力,但也需付出不小的代价,否则老夫在看到雷昙之后,就会出手把你制住,查看你的芥子环了。”青柳居士笑道。 听闻此言,陈渊方才放下心来,略显尴尬地说道:“晚辈一时失态,让前辈见笑了,不知这劫雷丹有何弊端?” 青柳居士道:“小友可曾听过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陈渊点头道:“晚辈当然听过,天道至公,一视同仁,绝无偏私。” 青柳居士笑道:“正是如此,天道至公,服下劫雷丹之人,雷劫威力削减了三成,度劫之后的天降甘霖,也就少了三成。” “即便此人成功结婴,实力在元婴初期修士中,也只是垫底的存在,且终生无法突破中期瓶颈。” “但凡不是走投无路之辈,只要有几分把握,能凭自身实力结婴之人,绝不会使用此丹度过雷劫。” “原来如此,难怪前辈对这雷昙并不怎么看重。”陈渊面露恍然之色,随即皱眉道,“但再弱的元婴修士,也是元婴修士,可享千年寿元,无惧任何结丹修士,对无法结婴之人来说,此丹堪称至宝。”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小友说得不错,劫雷丹确实堪称至宝,上古还曾风行一时。” “但此丹需以雷昙为主药,此种灵草只生长在天雷密布,雷属性灵气极为浓郁之地,极为罕见。” “而且即便得到雷昙,雷属性灵草所蕴灵气暴烈难控,劫雷丹炼制起来难度极高,堪比元婴中期丹药,所需辅药也是数种珍稀的八百年灵草,却只对无法结婴的结丹巅峰修士有用,颇为鸡肋。” “后来雷昙越发稀少,劫雷丹炼制越来越难,也就慢慢销声匿迹,逐渐不为人所知了。” “时至今日,唯有十大宗门,底蕴深厚,空间秘境中还保留些许雷昙。” “若是有元婴修士的后辈资质不佳,无法结婴,便会炼出一颗劫雷丹,助其度劫,增添五百载寿元。” 陈渊面露讶色:“能修炼到结丹巅峰之人,资质岂会不佳?”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在十大宗门之中,元婴之下,只要丹药充足,有宝物辅助,破境并非难事。” “就是伪灵根修士,在宗门扶持之下,也能一路修炼到结丹巅峰,且实力不凡。” “但结婴之时,要直面天劫,而天道至公,一视同仁,即便依靠劫雷丹这等至宝,度过了三大天劫,也终生不得寸进。” 陈渊心中一凛,第一次直观认识到九仙洲十大宗门的深厚底蕴。 玉清海三大宗门中,结丹巅峰修士已经是门派中坚,无一不是天资横溢,战力非凡。 就如那镇海宗的齐浪,被称为玉清海第二剑修,手中一柄飞剑锋锐难当,声名远播,又是镇海宗长老,就是元婴修士,对他也会礼敬三分。 而十大宗门能用海量的修炼资源,把一个资质平平的修士推升到结丹巅峰,甚至连结婴天劫也有办法取巧度过。 难怪青柳居士在浩然宗只是长老,在十大宗门中,也许普通的元婴修士只是门派中坚,只能担任长老一职。 “这雷昙竟然有如此功效,多谢前辈解惑。”陈渊恭声道。 青柳居士笑道:“呵呵,实不相瞒,老夫一直在寻找能度过雷劫之物,雷昙也在其中,只是一无所获,未曾想今日救下小友,却得到了雷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前辈也有后辈需要结婴?”陈渊心中颇为惊讶。 青柳居士摇了摇头:“非是后辈,而是两位老友。” “老夫一生钻研儒道先贤所著经典,探寻天地大道,无暇分心,从无道侣,更无子嗣,教了几个学生,传授学问道理,也从未揠苗助长。” “老夫有两个老友,学问精深,甚至比老夫还更胜一筹,广收门徒,桃李天下。” “只是奈何他们资质不佳,一路苦修至结丹巅峰,再难寸进,虽尝试过结婴,但均告失败。” “老夫看在眼中,痛彻心扉,若是他们能结婴成功,再添五百载寿元,钻研儒家大道,著书立说,当能为本宗再添一分底蕴。” “是以老夫游历天下之时,不忘留意度劫灵物,雷昙是此中首选,但却一无所获……不知小友手中可有更多的雷昙?” 陈渊心中一凛,但面上却是毫不犹豫,立刻从芥子环中拿出了两个木盒,交给青柳居士:“晚辈当初一共得到三株雷昙,一并献给前辈。” 青柳居士松开第一個木盒,接过这两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株雷昙。他捋须一笑,显然极为开心:“好!有这两株雷昙,老夫便有把握请动门中炼丹大宗师,炼出两粒劫雷丹,助两位老友度过雷劫,再添五百载寿元!” 他抬袖一拂,两个木盒重新合上,将一个木盒还给陈渊,然后对他拱手一礼:“此番得小友相助,了却老夫一桩心病,老夫两位老友或将因此延寿五百载,还请小友受老夫一拜。”。 陈渊急忙回礼:“前辈折煞晚辈了,救命大恩,岂是区区两株千年灵草能报,但不知两株雷昙是否足够?” 青柳居士将两个木盒收入芥子环中,笑道:“两株雷昙足矣,只要炼出两粒劫雷丹,他们便有五成把握度过雷劫,再多一株,也是无用。” 陈渊接过木盒,心中一阵羞愧。 他担心拿出四株雷昙,会过犹不及,引起青柳居士猜忌。 谁知他竟视千年灵草为无物,仅仅收下两株雷昙,还给陈渊一株。 他将木盒收入芥子环中,青柳居士说道:“这两株雷昙价值不菲,老夫不能不有所表示,这样吧,小友手中有几枚魔核?” “晚辈初入魔原不久,仅仅得到了一枚六级魔核。”陈渊如实答道。 青柳居士抬袖一拂,身前多出九枚魔核,缓缓飞向陈渊:“这是九枚七级魔核,送予小友,魔原中凶险万分,小友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陈渊双手接住九枚魔核,收入芥子环中,深深一礼:“多谢前辈赏赐。” 青柳居士笑道:“呵呵,小友不必拘礼,与两株雷昙相比,这些魔核算不了什么,老夫手中还有劫雷丹炼制之法,一并送予小友。” “小友肉身强悍,实力非凡,结婴之时,应当用不上劫雷丹,但世事无常,留一条退路总是好的。” “且小友日后身边,也许会有无法结婴之人,早做准备,方能不留遗憾。” 他右手一抬,掌心凭空浮现一枚青色玉简,飞向陈渊。 陈渊接过玉简,收入芥子环中,拱手一礼:“前辈金玉良言,晚辈谨记于心。” 青柳居士又叮嘱道:“小友切记,不可将雷昙轻易示人。” “元婴修士寿元长久,除去少许独行客之外,身边总有后辈友人无法结婴,若是能轻易得到一株雷昙,定然不会错过机会。” “像今日这种献宝谢恩之举,还是少做为妙。” “晚辈记住了。”陈渊恭声道,“前辈出手救下晚辈,又在通天殿前怒斥那鲲鱼一族的妖王,晚辈心中清楚,前辈乃是真正的大儒,并非那种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欺凌弱小之辈,才敢献出雷昙。”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小友既然并非莽撞之辈,那就再好不过。” “小友实力非凡,又有白色灵火这等玄妙神通,只要不再遇上妖王元婴,应当不会有事。” “老夫还需猎杀一头八级魔兽,就此别过。” 陈渊深施一礼:“恭祝前辈一切顺利,日后晚辈入九仙洲游历之时,定会前往浩然宗拜访,再聆前辈教诲。” “呵呵,老夫在崇德山脉等着小友……”青柳居士捋须一笑,驾起遁光,往远处飞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陈渊一直维持着躬身长揖的姿态,直到青柳居士身影消失,方才直起身来。 他望着青柳居士远去的方向,轻舒一口气,心中有些后怕。 没想到他献出的雷属性千年灵草,竟是有助于度过雷劫的雷昙。 若是他提前知晓此事,即便再感激青柳居士的救命之恩,也不会献出此种灵草。 所幸他没有看错,青柳居士践行儒道,连朱厌真火这等玄妙神通都不曾觊觎,更不会因为几株灵草,就杀人夺宝。 而他之所以主动献出两株千年雷昙,就是要与青柳居士结下善缘。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修士无不信奉弱肉强食的道理。 在绝大多数高阶修士眼中,低阶修士如蝼蚁一般,没有任何尊严,稍有冒犯,便可随手打杀,若是身怀重宝,更是立刻就会下手抢夺。 如青柳居士这般,不视低阶修士如蝼蚁,甚至会出手救下低阶修士性命的元婴修士,堪称凤毛麟角。 当然,青柳居士对娇媚女子动手,可能是因为娇媚女子曾在通天殿前出言贬损浩然宗,又挑拨他与云天老祖之间的关系。 但他没有擒下陈渊,拷问朱厌真火的秘密,却是殊为难得。 陈渊岂能让结识元婴修士的大好机会白白溜走,才主动献上灵草。 只是没想到那四株雷属性灵草,竟然是能炼制劫雷丹的雷昙,效果比陈渊预想的还要更好。 唯一可惜的是,青柳居士曾在通天殿前明言,不会插手玉清海修仙界之事。 否则陈渊定会恳请青柳居士,解除云天老祖在自己体内留下的禁制。 不过能换来九枚七级魔核与劫雷丹丹方,结果也不算差。 陈渊原本只想报答青柳居士的救命之恩,并且结下一个善缘,根本没想过还能有所回报。 青柳居士丝毫没有元婴修士的架子,反倒像是凡间私塾中的夫子,通晓仁义道理,对后辈谆谆教诲,让陈渊极为钦佩。 他驾起遁光,回忆着庆幽真人识忆中的祭坛位置,辨明方向,往远处飞去。 十枚魔核已经到手,当务之急就是离开魔原,若是再遇到娇媚女子,青柳居士可不会从天而降,把他救下。 陈渊已经把娇媚女子的面容深深记在了心里,此女竟然想把他调教成面首,如此奇耻大辱,来日势必偿还! (本章完) 第314章 除禁 第314章 除禁 魔原中的某处荒僻之地,一座十丈高的石台巍然矗立,在平坦的荒野中鹤立鸡群。 这座石台通体由丈许大小的白色巨石砌成,表面光滑如玉,下宽上窄,顶端是一个平台,约有三丈大小。 四周砌有玉石雕成的栏杆,在一片黑灰色的魔渊中很是显眼。 不仅如此,在石台周围百丈之内,没有魔气侵入,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魔气挡在外面。 这堵墙壁往上无限延伸,直达天穹,故而在石台百丈之内,天朗气清,碧空澄澈,金光万道,在这片黑暗压抑的荒原上,是唯一的光明之地。 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停在石台上空,现出一道身影,正是陈渊。 他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心境缓缓平和下来,因无休无止的杀戮,而沾染的些许压抑疯狂,悄然散去。 与青柳居士分别后,陈渊勉强遁出百里,就停了下来,布下匿形阵法,恢复伤势真元。 他在娇媚女子手下受伤颇重,但好在全是肉身之伤,服下两粒疗伤丹药后,便恢复如初。 随后他一路飞遁,往这座距离最近的祭台赶来,一共用去两天时间。 他在路上遇到了许多魔兽,皆是悍不畏死,只能大开杀戒。 一路行来,手下多出三百余头魔兽的亡魂,其中九成是五级以下魔兽,仅有两头六级魔兽、一头七级魔兽。 直到距离祭坛数里,仍旧有魔兽主动攻击陈渊,杀不胜杀。 好在陈渊是体修,单纯依靠肉身之力,也能迎敌,节省了很多真元,原本打算用在此处的清源丹,竟然没有用到。 魔原无愧此名号,魔兽数量极多,似乎无穷无尽一般,陈渊一路行来,至少杀了七百余头魔兽,但却只如沧海一粟。 陈渊降下遁光,落在祭台之上。 在他脚下,刻着一道传送阵,约有一丈大小,凹入石台之中,繁复的沟槽线条刚硬锋利,应是某种极为锐利的法宝所为。 他抬袖一拂,身前出现十枚漆黑魔核,其中三枚明显要小一些,乃是六级魔核,其他是七级魔核。 他留下了三枚七级魔核,离开绝灵岛后,可以从魔修手中换取不少好东西。 若非有娇媚女子的威胁存在,陈渊甚至想在魔原中多留几日,猎杀魔兽,夺取魔核。 十枚魔核出现之后,传送阵骤然亮了起来,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将陈渊和魔核一起笼罩在内。 下一刻,陈渊身影消失不见,十枚魔核齐齐爆碎开来,其内蕴含的精纯魔气,尽数涌入祭台之中。 祭台亮起一阵黑色光芒,闪烁几下之后,缓缓消散。 …… 这次传送的空间挤压之力极弱,陈渊只是眼前一,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一处陌生之地。 一座大殿映入眼帘,规制与通天殿一模一样,但要更小一些,气势也更加庄严,大殿正门上方的蓝底匾额写着“通明殿”三个金字古篆。 环视一周,这也是一个广场,只是比通天殿前的广场小了十倍,四周同样笼罩着浓浓的白色雾气。 此时广场上只有寥寥几名修士存在,分散在四周,似是有意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陈渊一眼看过去,云天老祖、纪老鬼、云鹤道人、沈毅四名元婴修士盘膝端坐,虽然没有散发出丝毫气机,但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此外还有三名结丹修士,陈渊均不认识,看到他进入广场后,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陈渊深吸一口气,一振衣袍,举步走向云天老祖。 他传送到广场上之后,云天老祖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在闭目打坐,此时却睁开了双眼,看着走向自己的陈渊,面露微笑。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长,陈渊停下脚步,深施一礼。 他正要开口,云天老祖忽然抬袖一拂,陈渊只觉一道无形波动掠过他的身躯,散开的神识突然被罩住,局限在身周三丈。 但他口中未停,恭声说道:“晚辈幸不辱命,成功通过了三道试炼,还请前辈解除晚辈体内的禁制。” 除了纪老鬼无动于衷,依旧闭目打坐之外,云鹤道人和沈毅全都看了过来。 云天老祖温言道:“陈小友为何如此急切?” “晚辈日夜忧心,只恐未能在时限到来之前通过试炼,死于非命,不敢有丝毫耽搁,终于见到前辈,恳请前辈解除禁制。”陈渊恭声道。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抬手一招,陈渊只觉胸腹间某处细小的经脉之中,传来一阵轻微刺痛,随后一个红色光点从体内飞出,消散在空气之中。 陈渊心下一松,云天老祖却又并指一点,一道蓝色流光飞入陈渊体内。 陈渊面色微变,立刻内视己身,只见这道流光进入丹田,融入那道沉寂已久的蓝色灵符之中。 灵符微微放光,然后又沉寂下去,但却比刚才更加靠近陈渊的丹田。 云天老祖微笑道:“小友既然成功通过了三道试炼,我自会依约解除禁制。” “不过小友这些时日担惊受怕,实非我之本愿。” “作为补偿,小友日后若是施展降灵之术,威能可增加两成。” 陈渊听闻这個“喜讯”,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脸色难看地说道:“多谢前辈赏赐,晚辈定然竭尽全力,助前辈取得那一件灵物。” 云天老祖此举在他的意料之内,只要能去除那个红色光点,他便分毫不惧。 云天老祖对陈渊不情不愿的反应也早有预料,温言道:“小友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不会亏待小友。” 陈渊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是露出疑惑之色:“敢问前辈,那件灵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又该如何为前辈出力?” 云天老祖沉吟片刻,忽然轻叹一声:“也罢,已经到了此处,这件事也该向小友言明了。” “那件灵物名为伏龙赤真藤,是一株千年灵草,有延寿之能。” “不瞒小友,我寿元将近,亟需伏龙赤真藤延寿,才不得不借助小友之力。” (本章完) 第315章 真魔之气 第315章 真魔之气 陈渊恍然道:“那晚辈应该如何为前辈出力,夺取那伏龙赤真藤?” 云天老祖道:“那株伏龙赤真藤在一处空间秘境中,每次绝灵岛开启,都会有元婴修士抢夺。” “纪老鬼与我一样,都是寿元将近,云鹤道人也已经有八百多岁,此番进入绝灵岛,应该也是为此而来。” “而那处秘境颇为诡异,黄沙万里,一片死寂,弥漫着一种诡异妖气,修士进入其中,真元消耗大增,神通威能却又大减。” “不过小友是体修,主修肉身,受到妖气影响要削弱很多,故而我才需要小友出手相助。” “如此说来,到时晚辈要与两位元婴修士对上?”陈渊面上露出骇然之色。 云天老祖微笑道:“小友勿虑,在黄沙秘境之中,便是元婴修士,实力也会大幅削弱。” “以小友实力,胜之不易,但也不会轻易败下阵来。” “而且伏龙赤真藤是我所需之物,岂能让小友担最大的风险。” “那些元婴修士自有我来阻挡,小友只需最后摘下伏龙赤真藤即可。” “当然,那纪老鬼费尽心血培养出一个王霖,云鹤道人可能也有其他手段,这就需要小友自行应对了。” 陈渊松了一口气,恭声应下:“前辈思虑周祥,晚辈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前辈恕罪。” 云天老祖温言道:“无妨,我在小友体内留下禁制,小友心存疑虑,实属常理。” “但小友也要体谅一下,我寿元将近,命不久矣,对伏龙赤真藤势在必得,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只要小友能助我取得此物,一切好说,我绝不会亏待了小友,无论法宝灵药、神通秘法,只要小友开口,我绝不推辞,但若是没有得到伏龙赤真藤……” 陈渊神情一肃:“前辈请放心,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小友且先在一旁等候,通明殿开启之后,我等便立刻前往黄沙秘境,夺取伏龙赤真藤。” “是!”陈渊躬身一拜,转身走出数丈,就在云天老祖不远处盘膝而坐。 刚才将他神识限制在身周三丈之内的无形障壁,此时已经悄然消散。 云鹤道人、沈毅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收回目光,另外三名结丹修士见他和云天老祖如此亲近,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凝重了不少。 陈渊毫不在意,闭目打坐,神情淡然,心中回想着云天老祖的这番话。 他与敬舒涵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点不同,就是没有提及摘下伏龙赤真藤时,那诡异妖气会侵入体内。 九真一假,若不是陈渊提前从敬舒涵口中得知了真相,肯定会被蒙骗过去。 当然,其实他并不知道云天老祖和敬舒涵两人中,谁言为真,谁言为假。 但陈渊永远不会信任,一个在他体内留下禁制之人。 …… 从万丈高空俯瞰魔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色雾气,笼罩着这片原野。 最外面的黑色雾气非常稀薄,从外往内,黑色雾气越来越浓郁,渐渐遮住了大地。 只有三十六座祭台所在的地方,没有黑色雾气笼罩。 但这三十六座祭台只能摒除百丈之内的魔气,与被黑色雾气笼罩的魔原相比,无比狭小。 他们就犹如三十六根针,钉在无尽魔原之上,极不起眼,却让这个魔气纵横的世界,保留了一线光明。 但在魔原核心处,却没有一座祭台存在。 这里的魔气最为浓郁,覆盖方圆万里,最多只能看到十丈之外。 一头七级魔虎双目赤红,追赶着一只六级魔豹,一前一后,闯进魔雾之中。 两头魔兽仅仅奔行了数里,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躯极为突兀地爆开,搅动滚滚魔气,在它们的残躯中穿行盘旋。 片刻之后,两头魔兽的血肉魔核消融在魔雾之中,一切重新恢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修士从远处飞来,沿着魔虎追杀魔豹的那条路,缓缓飞进了魔雾之中。 此人看上去四旬左右,一袭黑袍,衣角绣着一个狰狞的白骨骷髅,浑身覆盖着一层惨白色的灵光,将魔气挡在外面。 若是有玉清海修士见到此人,定然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竟是骸灵派掌门温青象,玉清海魔道巨擘。 温青象修为只有元婴初期,不要说与天机门掌门、玉清海现存唯二的大修士天机子相比,就是与元婴初期巅峰的纪老鬼相比,也要差上一筹。 但他性情格外残忍,又修炼一门白骨阴兵神通,极喜残杀低阶修士,用其骨骸炼成白骨兵,凶名远播,传遍整個玉清海。不过他行事极有分寸,从不招惹三大宗门及其附属势力,只是屠戮没有靠山的小型宗门和修仙家族,不与同阶修士为敌。 多年下来,鲜少有其他元婴修士找温青象的麻烦,他的凶名却一日盛过一日,在低阶修士眼中,甚至比天机门的元婴魔修还要可怕。 但此时这位魔道巨擘,却完全没有平日的残忍冷酷,神情严肃,缓缓往前飞遁。 他左手掌心上悬着一块尺许大小的玉砖,表面细腻洁白,刻着煌煌雷纹,此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光,闪烁不定,魔气森然,看上去极为诡异。 随着温青象往前飞遁,玉砖表面的黑光越发明亮,渐渐将雷纹盖住。 温青象面露喜色,不由加快了遁速,不知不觉间,已然深入魔雾上千里。 此时玉砖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之色,魔气缭绕,又往前飞出百丈,一座残破的祭台映入眼帘。 温青象目中精芒爆闪,遁速骤增,来到祭台之前,降下遁光。 这座祭台与分布在魔原中的三十六座祭台一样,都是由白色巨石砌成,但却只余数丈高下。 一道光滑的切口倾斜着留在祭台基座上,四周散落着破碎的白色巨石。 其中几块巨石表面,依稀还能看到传送阵的沟槽线条。 祭台中间是空心的,一座丈许大小的井口中,滚滚魔气从中冒出,漆黑如墨,四周的魔雾与之相比,颜色都显得淡了一些。 “果然是真魔之气!”温青象大笑一声,来到井口旁边。 井中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无穷无尽的魔气缓缓涌出,形如烟柱,直上千丈,方才缓缓消散,融入魔雾之中。 温青象抬手一抓,一个黄皮葫芦凭空浮现,左手掐诀,葫口光芒一闪,吸力大作,从井中涌出的魔气分出一半,往黄皮葫芦中涌去。 与此同时,温青象把玉砖收入芥子环中,盘膝坐下,竟然迫不及待地运转功法,井中冒出的魔气又分出一股,被他吸纳入体。 一刻钟之后,他成功炼化了一缕真魔之气,修为大幅提升,可抵数月苦修。 温青象喜上眉梢,这是极为精纯的真魔之气,对魔修来说就是最好的灵丹妙药。 只要在此修炼一段时日,他就能将修为推到元婴初期巅峰,且根基极为扎实,没有任何隐患。 此时距离两个月的试炼期限,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温青象心中升起一股紧迫之感,立刻沉心定神,继续修炼。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温青象沉浸在修为迅速提升的快感之中,全力炼化真魔之气,但也不忘散开神识,戒备四周。 在浓郁的魔气之中,他的神识只能覆盖身周五里之内,连结丹初期修士也不如。 魔雾中非常平静,没有魔兽的踪迹,也没有其他修士妖兽的身影,但温青象没有丝毫懈怠。 他顶着凶残嗜杀的名头,在玉清海纵横数百载,靠的就是小心谨慎。 每次对小型门派和修仙家族下手之前,他都要仔细查探其背景。 但凡与三大宗门或中型宗门有所沾染,温青象立刻就会改换目标,从不鲁莽行事。 但就在此时,一只巨爪从魔雾中探出,落在地上。 温青象猛然惊觉,当即收功起身,转头望了过去。 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从魔雾中走出。 这是一头黑色的狮子,高约十丈,如一座小山一般,披着黑色鬃毛,拖着一条黑色的尾巴,连爪子都是黑色的,但唯有一双眼睛,却是浓郁的赤红之色。 温青象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头黑色狮子的存在,直至它走到身周十丈之内。 他脸色极为难看,抬手召回黄皮葫芦,身形一闪,往后退去。 同时抬手掐诀,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光芒一闪,密密麻麻的白骨兵凭空出现,共有一百二十三个,目中闪烁着两点幽幽鬼火,齐齐冲向黑色狮子,张口咬下。 这些白骨兵生前至少也是筑基修士,其中还有三十七个气息强大的白骨兵,生前乃是结丹修士。 这是温青象压箱底的手段,这黑色狮子出现得如此诡异,他不敢有丝毫留手,立刻施展了出来。 “闯入者,死……” 一道沉闷如雷的声音从黑色狮子口中传出,它忽然抬爪一挥,动作快若闪电。 正在后退的温青象猛地一颤,身上突然浮现三道爪痕,被分成了三截,血肉横飞! (本章完) 第316章 妖王之怒 第316章 妖王之怒 一个三寸高的青色元婴从残躯中飞出,满脸惊恐之色,怀中抱着一块白骨令牌,抬手将芥子环摄入手中,身影一闪,瞬移到百丈之外。 就在黑色狮子挥爪的一瞬间,气机外泄,如山如岳,竟然是一头十级魔兽! 而后他只觉身上一凉,随即就是一阵剧痛传来,身躯断成三截。 温青象被吓破了胆,立刻施展瞬移之术,往魔雾之外逃去。 可惜这里魔气浓郁,瞬移距离大大缩减。 “闯入者……死!” 如闷雷般的吼声再一次响起,黑色狮子抬爪又是一挥,温青象四周的魔气骤然沸腾,从四面八方涌来。 温青象立刻施展瞬移之术,元婴消失在原地,但紧接着就出现在数丈之外。 元婴小脸上惊怒交加,这处空间被封锁了,无法瞬移,这是大修士才有的手段,那黑色狮子果然是十级魔兽! 温青象立刻往外遁去,由于没有肉身桎梏,元婴遁速极快,眨眼间便遁出十丈,但比瞬移还是慢了许多。 “闯入者……死!” 伴随着闷雷般的吼声,黑色狮子第三次抬爪挥下。 温青象忽然停住,缓缓低下头,元婴胸腹间浮现一道爪痕。 下一刻,元婴崩散,化作一团精纯灵气,消散在魔气之中,白骨令牌和芥子环落在地上。 一位令玉清海低阶修士闻风丧胆的魔道巨擘,就此殒命。 过了一会儿,一只巨爪从魔雾中探出,落在令牌和芥子环之前。 黑色狮子从魔雾中走出,低下头,赤红色的双眼盯着这两件东西看了一会儿,然后张口一吸,把它们吸入口中,转身走向魔雾深处。 …… 一处山谷之中,草木繁盛,一条小溪穿过谷中,流水潺潺,清幽安静。 小溪岸边,敖方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铁塔般的身躯笔直挺立,微闭双目。 他身旁空无一人,距离最近的光头壮汉,也盘膝坐在数丈之外。 小溪另一边,阴柔男子坐在一头龟妖背上,手拿折扇,轻轻摇动。 他身下的龟妖是一头七级妖兽,四肢粗壮,背甲呈灰色,起伏不定,似是背负着几座微型山峰。 此种背甲乃是擎天神龟独有的标志,不过这头龟妖的背甲很是杂乱,不是纯正的擎天神龟,只是有着擎天神龟的血脉。 但即便如此,这头龟妖在七级妖兽中也堪称强横,此时却只能临时充当妖王的坐骑。 再往远处,几只妖兽静静卧在地上,不敢弄出任何动静,生怕惹得三位妖王不快。 山谷的谷口处,是一层凝厚的黄色阵幕,与异宝阁内壁上方台的光幕有些类似。 妖族通过三道试炼之后,就会被传送到这座山谷之中。 这与人族修士不同,人族修士通过试炼之后,就会来到通明殿前的广场,两月之期一到,通明殿开启,便可进入其中。 但妖族是通过取巧的方式,才能进入绝灵岛,参加三道试炼,无法进入通明殿,而是在此处山谷中等待绝灵岛开启。 这里不限杀伐,妖族又等级森严,若是妖王心情不佳,随手便能将低阶妖兽杀了。 这些低阶妖兽都是提心吊胆,远远避开,生怕惹怒了哪位妖王。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现出一只妖兽的身影。 几只未化形的妖兽转头望去,竟是一头血脉纯正的擎天神龟,身躯约有十丈大小,背甲如山脉起伏,厚重巍峨。 这头擎天神龟晃了晃脑袋,将身躯缩小到丈许大小,慢慢走到光头壮汉身前,头颅伏在地上,用极为浑厚的声音说道:“晚辈龟傲,拜见昆同妖王。” 光头壮汉昆同睁开双目,微微颔首:“不错,不到一个半月,就从魔原中走出,你可曾见到昆锋?” “启禀妖王,晚辈并未见到昆兄。”擎天神鬼恭敬答道。 昆同眉头一皱:“退下吧。” “是。”擎天神龟恭声应下,退到一旁,闭目养神起来。 擎天神龟血脉强横,在万妖海中的地位仅次于三大王族,族中有两位化形妖王,依附于鲲鱼一族,它才会向昆同见礼。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道白光闪过,娇媚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山谷之中。 其他三位妖王都睁开眼睛,望了过来。 敖方轻咦一声:“金道友可是在魔原中遇到了什么变故?” 娇媚女子面色略显苍白,一双风情万种的美眸中,竟有几道显眼的血丝,气色很是不佳。 妖王肉身何其强悍,不管多重的伤势,只需修养一番,便可恢复如初。 娇媚女子竟然如此失态,定然在魔原中受到了不轻的伤势。娇媚女子勉强一笑:“有劳敖道友挂念,我神魂有些许损伤,需要修养一番。” 敖方眉头一皱,右手一抬,掌心凭空浮现出一个玉瓶,飞向娇媚女子:“这是一颗蕴神丹,对神魂伤势颇有功效,对金道友应当有所助益。” 娇媚女子接住玉瓶,打开瓶塞,一阵清香飘出,头颅中的隐隐痛楚立刻减轻了许多。 她眉头微蹙,随即又松开,重新塞住玉瓶,对敖方行了一礼:“多谢敖道友赠丹。” 就在此时,昆锋忽然开口道:“呵呵,昆某这里有一滴海魂液,最善温养神魂,与蕴神丹一并服下,不出三日,金道友神魂所受伤势,当能恢复如初。” 说罢,他身前同样凭空浮现一個玉瓶,飞向娇媚女子。 娇媚女子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滴平平无奇的清水,但只是看了一眼,就让她有一种心神安宁之感。 “多谢昆道友赠宝。”娇媚女子又对昆锋行了一礼,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海魂液乃是一种极为珍稀的中品灵材,只存在于万丈海底。 也就是鲲鱼一族妖体强悍,又精擅空间一道,最喜欢在大海之中四处游历,才能随手拿出这等宝物。 敖方双目微眯,看了昆锋一眼,淡淡道:“鲲鱼一族果然豪气,昆道友随手就能拿出一滴海魂液,敖某却是自愧不如。” “呵呵,让敖兄见笑了,我只是见金道友伤势似乎不轻,可能影响绝灵岛之行,才拿出手中这唯一一滴海魂液。”昆同笑道。 敖方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缓缓闭上双眼,但山谷中的气氛,却莫名地压抑了几分。 昆同微微一笑,闭目打坐。 娇媚女子拿着两个玉瓶,看了看敖方,又看了看昆同,暗叹一声,走到一旁坐下,服下蕴神丹与海魂液,闭目养伤。 蛟龙一族与鲲鱼一族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都想拉拢金羽雕一族,两人才会赠送娇媚女子丹药灵材。 娇媚女子哪个也不敢得罪,只能一并收下,也就欠下了两人人情。 如此又是三天过去,陆续有几只妖兽来到山谷之中,都不敢打扰四位妖王,自觉避让到一旁,山谷中一直是寂静无声。 这一日,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昆锋的身影出现在山谷之中。 他脸色苍白,气息起伏不定,浑身缭绕着一层淡淡魔气。 他走到昆同身前,拱手行礼,沉声道:“孩儿见过父王。” 昆同面露怒色:“何人将你伤成这样?” “孩儿遇到了一头八级魔兽,费了不少力气,才成功脱身。”昆锋淡淡道。 昆同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且去养伤,还有三天,就可进入绝灵岛,不要误了时辰。” “是。”昆锋退到一旁,从芥子环中拿出一颗丹药服下,闭目打坐起来。 其他妖兽齐齐望了过来,目光各异,或是忌惮,或是敬畏,或是怀疑。 昆锋只是七级妖兽,却能从八级魔兽手中逃走,难免让人怀疑他是在夸大其辞。 但在场妖兽能通过三道试炼,都是实力不凡之辈,有不少听说过昆锋的名声,对此深信不疑。 当然,魔兽没有灵智,要好对付许多,若是换成化形妖王,或是元婴修士,没人认为昆锋还能逃脱。 又过了一日,一道白光闪过,蓝蛟敖波出现在山谷之中,满身伤痕,看上去极为狼狈。 它身躯一摆,来到敖方身前,伏下蛟首,恭敬道:“敖波拜见敖方妖王。” 敖波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敖波,皱眉道:“你可曾见过敖悔?” 还有两日,就到了试炼期限,敖悔却还没有通过三道试炼,他难免有些担心。 敖波身躯一颤,声音低了下去:“见……见过,敖悔死在了风雷海中。” 轰! 一道无形波动横扫整个山谷,树木折断,草横飞,所有未化形的妖兽全都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牢牢压在地上。 昆锋体表浮现出一层黑色光芒,只是退了数步,但依旧站在地上,没有被威压压倒。 三位妖王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是转头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敖悔死了?”敖方盯着身躯紧紧贴住地面的敖波,一字一句道。 “我……我……”敖波艰难开口,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敖方冷哼一声,收回威压,敖波喘了几口粗气,连忙说道:“妖王节哀,敖悔确实死在了风雷海中。” “细细说来。”敖方的声音非常平静,但谁都听出他话中的压抑,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本章完) 第317章 陈渊 “是!”敖波伏下头颅,不敢去看敖方,“风雷海核心之地有一块丙火雷晶出世,我前去争夺之时,亲眼看到,敖悔死在了一个人族修士手中。” “人族修士?什么人族修士,能夺走敖悔性命!”敖方语气冰冷,身上气机如潮水般起伏不定。 砰! 敖波刚刚从地上抬起的身躯,又被压了下去,紧紧贴住地面。 它感觉自己就像一叶孤舟,裹挟在滔天巨浪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碎,根本无法张口说话。 几息之后,威压终于减弱了几分,敖波连忙说道:“妖王息怒,当时并不只有我在场,昆锋也在,妖王若是不信,可问昆锋!” 敖方霍然转头,盯着昆锋:“贤侄,敖波所言是否为真?” 昆锋站起身来,对敖方行了一礼:“不错,敖悔死时,小侄也在场。” 轰! 一股强横威压从敖方身上散开,压向昆锋。 昆锋面色一变,平淡的神情荡然无存,双膝微微一弯,身躯往下一沉,眼看着就要跪下去。 昆同不悦道:“敖兄何必对小辈发火?” 他起身来到昆锋身边,抬手在昆锋肩上一拍,紫黑光芒一闪而过,昆锋只觉落在身上的威压全消,重新直起了身子,再看向敖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幽深。 敖方丝毫不理会昆同,依旧盯着昆锋,冷冷道:“贤侄既然知道敖悔死在了风雷海中,来到山谷之后,为何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昆锋道:“还请伯父恕罪,小侄并非蛟龙一族的族人,伯父又未曾问起,故而不敢在这件事上置喙,以免引起误会。” 敖方闻言,神情稍缓,鲲鱼一族和蛟龙一族近来虽然还未撕破脸皮,但私下却是纷争不断,若是他从昆锋口中得知敖悔死讯,免不了要猜忌一番。 “贤侄考虑周到,本王关心则乱,有些失态,还请昆道友不要见怪。”敖方对昆同点了点头。 昆同一脸沉痛之色:“敖兄言重了,丧子之痛,谁能平静以对?昆锋,还不将敖悔贤侄之事详细说来!” “是。”昆锋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敖方,“当时我刚刚进入风雷海核心之地,感应到丙火雷晶出世的气机,立即动身前往。” “但我与冷静出世之地距离极远,约有八百余里,赶到之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这颗丙火雷晶很是奇特,竟是落在了一座岛屿上。” “伯父应该知道,风雷海中岛屿都围绕一层风壁,神识难以探入。” “但小侄自恃实力,还是闯了进去。” “我冲出风壁时,岛上已经有人在争夺雷晶,敖悔和金沙俱在,正与一伙人修厮杀……” “金沙也在岛上?它后来如何了?”娇媚女子忽然插言道。 昆锋对她行了一礼,沉声道:“金沙与敖悔联手争夺雷晶,也死在了那群人修手中。” 敖方道盯着昆锋,目中寒光闪动:“你所言当真?敖悔和金沙联手,就算无法夺得雷晶,也不可能轻易身死。” “若是它们都死了,你和敖波,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昆锋道:“小侄所言句句为真,与敖悔交手之人,是一名体修,实力极强,我感到岛上时,敖悔已经落入下风。” “此人看到我之后,立刻用出一种奇异灵火,竟能直接灼烧神魂,敖悔猝不及防之下,身受重伤……”“你说的奇异灵火,可是一种白色火焰?”娇媚女子再次出言打断。 “正是。”昆锋答道。 “那与敖悔交手之人,可是一头白发,体泛银白?”娇媚女子一字一句道。 “不错。”昆锋神情很是诧异。 敖方看出了不对劲,出言问道:“金道友莫非也遇到了此人?” 娇媚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恨恨道:“我神魂受创,就是拜此人所赐!” 此言一出,众妖皆惊,那些尚未化形的妖兽都是目瞪口呆。 一直沉默的阴柔男子忍不住问道:“那人族修士不过结丹而已,竟能伤到金道友?” 娇媚女子道:“此人手中的白色火焰很是诡异,能够顺着神识联系,灼烧神魂,我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 “若是与敖悔交手之人真是此人,敖悔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她顿了一下,又看向昆锋:“你可知道他的姓名?” 昆锋答道:“敖悔死后,此人便找上了我,他肉身之强悍,不在我之下,又能御使那种诡异灵火,不断焚烧我的神魂。” “我使出混身解数,也只是与他战成平手,最后得知,他名为陈渊,乃是天机门纪老鬼弟子。” “是了,就是这个陈渊!”娇媚女子恨恨道,“若是再让我见到他,定然要把他擒下来,好好调教一番!” “此人撞到金道友手中,竟然还能脱身?”昆同惊讶万分。 听到昆锋与这个陈渊只是战成平手,他就颇为惊讶,没人比他更清楚昆锋的实力。 而连娇媚女子都留不下他,那此人实力,真是难以想象,天机门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那些未化形的妖兽都低着头,不敢看向这边,但每一句话都听得仔仔细细,此时也是心中巨震。 娇媚女子摇了摇头:“区区结丹修士,我随手便可杀之,但那个青柳居士突然现身,救下此人,否则我已经将他擒下,带回落霞宫做男宠了。” 昆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元婴修士插手,那就不足为奇了。 他实在无法接受,会有人族修士的实力比昆锋还强。 敖方点了点头:“陈渊……本王记住了,你且继续往下说,事情后来如何了?” “不错,金沙是怎么死的,莫非也是死在陈渊手中?”娇媚女子也问道。 昆锋道:“与金沙交手之人,也是一名体修,一身魔功很是精湛,还能御使魔气凝物。” “金沙大意之下,被其近身,魔气入体,未能逃过一劫。” “彼时敖悔身受重伤,向我呼救,我立刻出手相助,奈何被击杀金沙之人出手相阻。” “恰好敖波来到岛上,他立刻去救敖悔,但却慢了一步,陈渊已经御使白色灵火,生生将敖悔神魂烧成虚无!”(本章完) 第318章 威名 砰! 昆锋话音落下,敖方座下的巨石忽然崩碎,他站起身来,迈步而出,似缓实急,两步便跨越几十丈,来到昆锋身前。 “继续说。”敖方冷冷道。 气氛骤然沉凝下来,昆锋却是面不改色,道:“敖悔死后,陈渊便找上了小侄,而敖波被那名击杀金沙的魔修拦下。” “小侄与陈渊战成平手,但怎奈敖波不敌那名魔修,重伤垂死。” “小侄以一敌二,并非敌手,神魂又受创不轻,只能抢走丙火雷晶,与敖波一起退走。” “那块丙火雷晶,竟是落到了你的手中?”敖方双目微眯,杀气隐现。 昆同忽然上前一步,拦在敖方与昆锋之间:“敖兄此言何意?” 敖方越过昆同,看着昆锋:“陈渊将敖悔杀了,连雷晶都夺不走吗?你是如何从他手中夺走雷晶的?” 昆锋背后浮现一对漆黑翅翼,双翅一振,身形从原地消失,出现在数丈之外。 “小侄不久前掌握了瞬移之术,出其不意之下,才成功夺走雷晶。”他平静说道。 敖方一怔,目中的杀气消散于无形:“瞬移之术,贤侄果然天资非凡,看来鲲鱼一族,又要出一个妖皇了。” “敖兄谬赞,昆锋不过是血脉精纯了一些,化形天劫尚未度过,谈何妖皇?”昆同呵呵一笑。 一众妖族看着昆锋,目光有些呆滞。 须知就连元婴修士与化形妖王,也只能以元婴状态施展瞬移之术,只有大修士或是十级妖王,才能随意瞬移。 昆锋有如此手段,同阶无敌也是等闲,难怪能从八级魔兽口中逃命。 而那陈渊竟然能与昆锋打成平手,还能伤到娇媚女子,难道实力比掌握了瞬移之术的昆锋,还要更强不成? 敖方缓缓说道:“贤侄已经掌握了瞬移之术,也无法留下陈渊,纪老鬼倒是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还请贤侄留下陈渊画像,待离开绝灵岛之后,本王就会发出谕令,悬赏此人性命。” “是,伯父稍待。”昆锋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枚玉简,放在额前,微闭双目。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微微躬身,伸出双手,将玉简递给敖方:“这便是陈渊画像,请叔父收下。” 敖方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目中杀气一闪而过:“原来是此人,当日在通天殿前很不起眼,不过是结丹中期的修为,竟有如此实力。” “结丹中期?”昆同霍然转头,看向昆锋,“那陈渊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 昆锋点了点头,昆同脸色一沉,不再多言。 娇媚女子早就知道陈渊的修为,只是又丢了几分面子,脸色有些阴沉。 而阴柔男子听闻此言,不由愣了一下,手上轻轻摇动的折扇,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那些未化形的妖族更是呆若木鸡,那头气势厚重,若山岳矗立一般的擎天神龟,把头往龟甲内缩了缩,背甲轻轻颤动了几下。 一个结丹中期修士,竟能击杀敖悔,战平掌握瞬移之术的昆锋,击伤化形妖王。 一众妖兽全都深深记住了陈渊的名字,回去便想办法弄到陈渊的画像,此后若是与其相遇,立刻退避三舍。 无论敖方妖王发下的谕令中悬赏多么丰厚,这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物,除了化形妖王,还有谁是陈渊的对手?敖方将玉简收入芥子环中,对昆锋点了点头,淡淡道:“多亏了贤侄,本王才得以知悉敖悔死因,此情本王记下了。” “伯父言重了,此是小侄份内之事。”昆锋行了一礼,面色平静地说道。 敖方来到那头擎天神龟旁边,淡淡道:“借你身躯一用。” 擎天神龟浑身一震,立刻伏下身子,闷声道:“愿为妖王效劳。” 敖方微微颔首,转身坐在它的背甲之上。 擎天神龟只觉一座山峰压下,四肢绷紧,撑在地上,疯狂催动妖力,施展天赋神通,方才没有趴下去。 “敖道友,我会与你一同发下谕令,天机门修士竟敢杀我族人,罪不容诛!”娇媚女子道。 敖方点了点头,微闭双目,铁塔般的身躯笔直挺拔,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山谷中重新恢复了寂静,昆同盘膝坐在地上,悄然散开神识,在身周布下一道屏障,将昆锋也笼罩进来。 “你为何要显露瞬移之术?蛟龙一族定会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暗中向昆锋传音,语气极为严厉。 “孩儿也是无奈之举,天机门三个修士全都活了下来,只能将敖悔之死安在他们身上……”昆锋将与敖波商议的对策,细细说了一遍。 “那陈渊真有如此实力,连你都拿不下他?”昆同很是诧异。 当昆锋说出丙火雷晶那一刻,他就知道敖悔定然是死在了昆锋手中,那一缕沾染了太阳真火精粹的丹火,还是他交给昆锋的。 但后来昆锋却将陈渊说得神乎其神,又施展出瞬移之术,取信敖方,让昆同颇为不满。 当昆锋施展出瞬移之术的那一刻,无论敖悔是谁杀的,蛟龙一族都不会放过昆锋。 他尚未度过天劫,就能施展瞬移之术,血脉如此精纯,蛟龙一族明面上不会撕破脸,但暗中定会派人劫杀,不可能任由他成长起来。 而且他知道昆锋的鲲鱼血脉到底有多么精纯,不认为会有人修是他的对手。 昆锋道:“若非如此,孩儿也不会替他扬名了。” “他施展出的那种白色灵火,可以灼烧神魂,极为诡异。” “我施展天赋神通,将其吞噬入体,也只能稍加削弱,还是逃不过神魂遭焚之痛,若是与他战下去,生死难料。” 昆同叹道:“没想到人族竟有如此人物,能与你抗衡。” “为今之计,你必须尽快度过化形天劫。” “你施展出瞬移之术后,不管敖悔是怎么死的,蛟龙一族都不会放过你。” “孩儿一切听从父亲吩咐。”昆锋道。 昆同又叮嘱道:“好在那陈渊还伤到了金络的神魂,如此一来,他击杀敖悔之事,就非常可信了,敖方不会将你视为杀子凶手。” “只要你在度过天劫之前,不再外出游历,小心戒备,就不会出事。” “是,孩儿记住了。”昆锋应了一声,但低垂的眼神中,却是不以为意。(本章完) 第319章 石像 通明殿前的广场上,随着时间推移,传送来此的修士越来越多。 王霖和敬舒涵一前一后传送而来,来到纪老鬼面前,恭敬行礼,齐声道:“弟子拜见师父!” 纪老鬼睁开双眼,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好徒儿,且到一旁歇息。” “是。”两人又躬身行了一礼,退到一旁,盘膝打坐。 陈渊心中一松,两人安然无事,谋画成功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在场的结丹修士中,有不少人识得王霖,见他称纪老鬼为师,都很是惊讶。 闻名玉清海的体修,传闻中魁星老祖的传人,竟然是纪老鬼的弟子,他之前为何要隐瞒身份? 而云鹤道人看向纪老鬼的目光,变得阴沉了不少。 除了早就知道王霖身份的陈渊和云天老祖之外,在场之人可能只有他,知道纪老鬼的用意。 那名炼丹大宗师沈毅,不知是城府极深,还是不知道伏龙赤真藤之事,对此倒是毫无反应。 在通明殿开启前三天,青柳居士来到了此处。 陈渊不敢在云天老祖面前,展露与青柳居士的关系,并未上前行礼。 而青柳居士似乎也读懂了陈渊的心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到一旁盘膝坐下,拿出一卷竹简,低头看了起来。 此后传送到广场上的修士越来越少,直至两月之期的最后一天,通明殿前共有五名元婴修士和十六名结丹修士,散落在广场之上,显得极为空旷。 大多数结丹修士进入绝灵岛,都是为了前两道试炼中的灵草和异宝阁中的奖励,不会进入魔原。 能够通过魔原的修士,修为大都是结丹后期,陈渊、王霖和敬舒涵三人的修为,只能排在最末。 还有半个时辰,通明殿就要开启,纪老鬼终于坐不住了。 他睁开双眼,对云天老祖等人拱手一礼,问道:“不知几位道友在魔原中,可曾见到温道友?” 沈毅微笑道:“沈某一路走来,只遇到过魔兽,未曾见过他人。” 青柳居士目光从竹简上移开,微微摇头:“这位道友所说的,可是那位衣角上绣着白骨骷髅的道友?老夫并未见过。” 云天老祖和云鹤道人都是同样的答复,纪老鬼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几个结丹修士视线微垂,目中闪过几分快意之色。 他们都曾有好友死在温青象手中,只是自己修为不够,没法报仇,见他没能通过试炼,心中暗暗高兴。 元婴修士进入绝灵岛,可不是为了魔原中那些魔兽的魔核。 他们没法报仇,但能见到温青象吃瘪,也很是快意。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一道钟声响起,不知从何处而来,缥缈悠长,久久不散。 陈渊睁开双眼,他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钟声后,立刻便醒了过来,从地上站起。 通明殿紧闭的大门缓缓朝两边开启,广场边缘的浓浓白雾缓缓消散。 陈渊举目望去,与在通天殿前看到的景象一样,断壁残垣,一片破败。 其他人也全都站了起来,纪老鬼重重一甩手,大步走向通明殿,脸色阴沉似水。 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为温青象未能通过试炼,而心烦意乱。“随为师入殿!”纪老鬼走出两步,忽然冷冷说了一句。 王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敬舒涵状若随意地看了陈渊一眼,紧随其后,三人一起走入通明殿。 云天老祖见状,同样站起身来,往通明殿走去。 陈渊不等他出言提醒,便起身跟上,落后云天老祖一个身位。 几人这一动身,其他三位元婴修士也不再耽搁,纷纷起身往通明殿中走去。 而一众结丹修士都不敢僭越,只能在原地等候。 陈渊跟在云天老祖身后,走进这座恢弘的大殿之中,立刻便被一座石像吸引了视线。 通明殿中的陈设装潢与通天殿极为相似,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大殿深处没有两座传送阵,而是立着一尊丈许高的石像。 石像所用材质就是最为普通的青石,雕刻着一个年轻修士,相貌俊朗,嘴角噙着微微笑意,一袭青衫,负手而立,低头看着走入大殿的众人,目光温和。 在这尊石像前方,摆着一方供案,上面放着一个紫铜香炉,轻烟袅袅,檀香缭绕。 在香炉旁边,二十几枚巴掌大小的玉牌一字排开。 纪老鬼走到供案之前,对着这尊平平无奇的石像,双手抱拳,深深一拜。 待他直起身来,供案上的一枚玉牌缓缓飞起,落到纪老鬼手中,正是一枚通天令。 王霖和敬舒涵同样迈步上前,恭敬行礼,两枚通天令从供案上飞起,落入两人手中。 拿到通天令后,三人转身离开,往通明殿外走去。 云天老祖来到供案前,对着石像深深一拜,一枚通天令飞入他的手中。 待云天老祖行礼过后,陈渊才上前一步,深施一礼。 下一刻,一枚通天令从供案上飞起,落入他的手中。 握着这枚通天令,一种水乳交融之感从心中升起,陈渊有一种错觉,这枚通天令仿佛就是他肢体的一部分,谁也无法夺走。 压下这种奇特的感觉,陈渊跟在云天老祖身后,往通明殿外走去。 云鹤道人、沈毅和青柳居士都进入了大殿,依次在石像前行礼,各自拿走了一枚通天令。 他们丝毫没有元婴修士的架子,也无人敢直接拿走供案上的通天令。 在绝灵岛开启之初,曾经有元婴修士不敬石像,擅自取令,他们无一例外都死了,死在天雷之下。 从那之后,再无人敢不敬石像,便是大修士进入通明殿,也要对石像一拜。 陈渊走出通明殿,云天老祖已然驾起遁光,往广场外飞去,陈渊紧紧握住通天令,跟了上去。 手持通天令者,才能入绝灵岛,这不仅是指参加三道试炼,也是指进入真正的绝灵岛。 没有通天令的修士,只要离开这座广场,就会有天雷降下,直接将其劈死,就像以往那些不敬石像之人一样。 无人知晓天雷从何处而来,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冥冥中看着众人,只要违反了绝灵岛的规矩,就会降下雷罚。(本章完) 第320章 秘境 遁出通明殿的广场之后,眼前所见的一切立刻变得灰暗下来。 明明碧空澄彻,阳光灿烂,但落在绝灵岛上,却好像染上了一层灰。 陈渊看着前方飞遁的纪老鬼三人,低声问道:“前辈,为何不在黄沙秘境之外动手?” 纪老鬼三人距离陈渊和云天老祖不远,只有不到十里,若是云天老祖想动手,立刻就能追上去。 云天老祖淡淡道:“小友有所不知,在绝灵岛中不可随意动手,否则会有雷罚降下,只有到空间秘境之中,才能动手杀人。” 陈渊面露讶色:“竟有如此规矩?晚辈孤陋寡闻,让前辈见笑了。” “无小友初次进入绝灵岛,又是散修,不谙内情,实属常理,切记不可随意行事,以免招来雷罚。”云天老祖道。 “是,晚辈绝不敢自作主张,一切听从前辈吩咐。”陈渊心有余悸地说道。 云天老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小友遁速有些慢了,我来助小友一臂之力。” 他抬袖一拂,分出一缕遁光,裹住陈渊,遁速骤增,很快便追上了纪老鬼三人,并超了过去。 纪老鬼冷哼一声,同样分出一缕遁光,裹住王霖和敬舒涵,追了上去。 但他修为要低上一层,身边又跟着两人,遁速要比云天老祖慢上不少。 陈渊借助云天老祖的遁光飞行,省去了不少力气,散开神识,查看着周遭情形。 放眼都是残垣断壁,山峰断裂,大地焦枯,留下了各种各样的痕迹。 长达数里的锋锐剑痕,百丈大小的爪印,烈焰焚烧后的百里焦土,均散发出一种腐朽之感,一副大战过后的残破景象。 它们无声诉说着当年那场大战的惨烈,令今人得以一窥远古大能的绝世手段。 但地上偏偏看不到任何尸体,也没有任何残留的法宝。 尸体与法宝并不是被之前进入绝灵岛的修士收走的,在绝灵岛第一次开启时,岛上就是这般模样。 玉清海修士进入绝灵岛后,只能看到战场的残迹。 谁也不知道那场大战是如何发生的,更不知道参战者是谁,最后的胜负为何。 九仙洲十大宗门的修士也曾进入过绝灵岛,但这些传承数万载的上古玄门,对这场发生在远古的大战也是一无所知。 只有作为战场的绝灵岛留了下来,每百年开启一次,默默迎接进入岛上的修士和妖兽。 陈渊回忆着庆幽真人进入绝灵岛前,从门中师长那里听来的绝灵岛秘闻,暗暗心惊。 有庆幽真人的识忆,他如何不知道绝灵岛中不能动手,否则会遭受雷罚之事。 但他既然是散修,就只能在云天老祖面前伪作不知,也能借此降低云天老祖对他的戒心。 绝灵岛广袤无边,从外面看上去只有数百里大小,但实则被施展了空间神通,内部足有方圆万里。 云天老祖带着陈渊,遁出上千里,遁速忽然放缓,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 前方的虚空中,有几道白色裂缝安静地悬在空中,每一道裂缝都有数尺长短,宽约数寸,好似有人用飞剑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剑痕,在湛蓝的天空中,很不起眼。 但陈渊一眼就认出了白色裂缝的来历,这是他在问天鼎秘境中曾经见过的空间裂缝。 他面色微变,退后数丈。 空间裂缝凶险无比,休说结丹修士,就连元婴修士被空间裂缝吞噬,也是难逃一死。传说中只有鲲鱼一族的十级妖王,能依仗天赋神通,在空间裂缝中遨游。 “接下来的路途中遍布空间裂缝,极为凶险,小友勿要乱走。”云天老祖叮嘱道。 “前辈放心,晚辈不敢拿性命开玩笑。”陈渊神情一肃。 云天老祖点了点头,身形一折,绕过一条空间裂缝,往前飞去。 陈渊跟着他身后,缓缓飞遁,不敢偏离分毫。 两人遁出几十里,空间裂缝越发密集,每隔三十丈就有一道。 这时,纪老鬼、王霖和敬舒涵从后面追了上来,同样极为小心地穿行在空间裂缝中。 从这里开始,就算进入了绝灵岛深处。 越往里走,空间裂缝越是密集。 在绝灵岛核心处,甚至还有隐形的空间裂缝,至少有五位元婴修士被其吞噬。 这还是被人亲眼看到的,不知有多少独行的元婴修士,死在空间裂缝之下。 不多时,云鹤道人的身影也出现在后方,跟在纪老鬼三人身后,往前遁去。 陈渊心中一喜,云鹤道人果然也是来争伏龙赤真藤的,参与之人越多,才能把水搅浑。 由于惧怕雷罚,三位元婴修士都没有互相动手,只是各自赶路。 又遁出几十里后,前方忽然了出现一片数亩大小的森林,绿树葱葱,枝繁叶茂,与荒芜残破的大地格格不入。 但在这座森林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灰色光幕,如水波一般涌动,隔着一层光幕,外面是干裂的大地,内里却是参天大树。 云天老祖看也不看森林一眼,继续往前赶路。 陈渊看着这篇森林,目中闪过一丝不舍,收回目光,跟在云天老祖身后,从森林上空飞了过去。 这片森林是一个空间秘境的入口,只要穿过那层银灰色光幕,就能进入这个秘境之中。 绝灵岛上分布着许多空间秘境,黄沙秘境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秘境大多已经残破,可以进入其内,寻找宝物。 但也有几个空间秘境,极为凶险,就算元婴修士进入其中,都有陨落风险。 黄沙秘境就是其中之一,人族修士进入其内,实力会大大降低。 而妖族若是进入其中,立刻便会被弥漫在整个秘境之中的诡异妖气吞噬,尸骨无存。 若非如此,以化形妖王的强悍妖体,人族修士休想染指伏龙赤真藤。 陈渊很想进入这处空间秘境寻宝,但云天老祖眼中只有伏龙赤真藤,他也只能放弃此念。 又往前遁出百里,每隔十几丈,便有一道空间裂缝,陈渊遁速更慢,紧紧跟在云天老祖身后。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完好的山峰,约有三百丈高下,山上满是残垣断壁,但却有十几处建筑大致完好,似乎没有受到当年那场大战的波及。(本章完) 第321章 妖气 陈渊记下这十几座大致完好的建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庆幽真人的经历。 绝灵岛上大部分建筑都破损不堪,如通天殿、通明殿这两座完好无损的大殿,少之又少。 在过去数千年中,绝灵岛上的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修士踏遍,保存下来的殿阁中,多少都会遗留一些宝物,被全部搜刮一空。 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能发现被前人遗漏的殿阁,找到从远古遗留至今的宝物。 庆幽真人便是如此,他通过三道试炼后,和一个同门师兄一起进入空间秘境寻宝。 但这些空间秘境和冰火境、风雷海一样,生活着不少凶兽,且多年下来,真正珍贵的宝物早已被人取走,两人收获寥寥。 但在一处偏僻之地,他们发现了一座远古修士的洞府,其中有一个保存完好的灵药园,生长着三十多株灵草,且全是八百年灵草,正适合结丹修士所用。 这些灵草在外界早已灭绝,可以炼出几种远古灵丹,足以让一个结丹修士的修为突飞猛进,突破瓶颈也不在话下。 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同门师兄弟当即反目成仇。 两人大战一场,庆幽真人技高一筹,最后获得惨胜,但也差点丢掉性命。 他不敢再冒险,把灵草摘下,找到一个隐秘之地躲藏起来,静待绝灵岛关闭。 离开绝灵岛后,他找到问天宗中交好的炼丹宗师,将这些灵草炼成丹药,闭关苦修,修为暴涨,成为那一代问天宗真传弟子中,最有希望结婴之人。 陈渊不奢望自己能有庆幽真人的好运,但还是把这座山峰的位置记了下来,若是有机会,他不介意来搜寻一番。 往前又飞遁出数百里,天地灵气明显变得浓郁起来。 陈渊飞遁之时,只是用最粗糙的方式吸纳灵气,就能完全弥补灵气消耗。 体内经脉被充盈的灵气填满,甚至有一种鼓胀之感。 由于有空间裂缝的威胁,他飞遁的速度很慢,但终究是结丹修士,天地灵气能弥补他飞遁的消耗,其浓郁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这是绝灵岛的另一个特点,天地灵气极为浓郁,曾有元婴修士推断,绝灵岛上有一条大型灵脉,甚至有可能是巨型灵脉。 修士在通过三道试炼后,再过一个月时间,绝灵岛就会重新隐入虚空,无人可以进入。 入岛修士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 绝灵岛上虽然残破,还有空间裂缝存在,但空间秘境中却藏有许多宝物,灵气也极为浓郁,是一处不折不扣的宝地。 在绝灵岛前几次开启时,有一些修士选择留在岛上,借助浓郁的天地灵气修炼,入空间秘境寻宝。 但在百年之后,绝灵岛再次开启时,入岛修士发现,这些选择留在岛上之人,全部失去了神智,变成了行尸走肉。 无人知晓他们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但此后再无修士敢停留在绝灵岛上。 …… 在浓郁的天地灵气中,陈渊默默往前飞遁,又经过了一个空间秘境的入口。 当两道空间裂缝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丈时,云天老祖终于停下了脚步,陈渊跟着停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片沙漠,绵延数十里,沙漠上空弥漫着浅黄色的雾气,笼罩着一层银灰色光幕,如水波一般扭曲荡漾,这也是一个空间秘境的入口。 “前辈,这里就是黄沙秘境?”陈渊问道。 云天老祖看着这片沙漠,神情略显凝重:“不错,进入秘境之后,云鹤道人、纪老鬼便不会再有留手,接下来还需小友出力,助我夺取伏龙赤真藤。” “前辈放心,晚辈定当竭力而为。”陈渊拱手一礼,眼神低垂,闪过一丝狠色。 进入黄沙秘境,是他摆脱云天老祖控制最好的,也是惟一的机会。 秘境之外虽然不容许互相攻击,但云天老祖的实力也没有半分削弱。 他担心自己催动朱厌真火抹去蓝色灵符,还没有得手,就会被反噬而死。 只有到了黄沙秘境中,云天老祖实力大减,又有其他元婴修士争夺伏龙赤真藤,浑水摸鱼之下,他才有机会抹去蓝色灵符,摆脱束缚。 云天老祖对陈渊的回答似是非常满意,微微一笑:“能得小友相助,伏龙赤真藤必然为我所得,到时灵丹妙药、法宝神通,小友尽管挑选。” 陈渊抬起头来,目中满是贪婪:“晚辈绝不会辜负前辈信任!” 这时,云鹤道人从旁边赶超过去,飞向那片沙漠,触及那层银灰色光幕之后,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我等也动身吧。” 他分出一缕遁光,裹住陈渊,飞向那片沙漠。 穿过银灰色光幕时,陈渊感觉自己似是在水中游动,一股柔和的阻力传来。但下一刻,这股阻力便消失不见,放眼望去,黄沙茫茫,雾气弥漫,天地间一片昏黄。 陈渊进入黄沙秘境之后,宛如在一个湖泊中投下了一块石头,方圆百丈的暗黄色雾气被扰动,齐齐涌来,缭绕在陈渊身边,好似给他披上了一层暗黄色的纱衣。 陈渊身上似乎背负了一块巨石,身形骤然变得沉重了许多,真元在经脉中的运转,也变得滞涩起来。 云天老祖身边的声势更大,方圆千丈的暗黄色雾气汹涌而来,把他裹成了一个黄色的茧。 过了一会儿,雾气方才徐徐散开,露出云天老祖略显阴沉的面孔。 他气势大减,元婴中期的威压消失不见,散发出的气机仅比结丹后期要强,但比元婴初期稍弱。 陈渊身周的暗黄色雾气缓缓散开,但经脉中的真元流转依旧滞涩。 不过身负巨石的感觉伴随着散开的雾气,消失不见,他抬手握了握拳,肉身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身巨力仍在,心中安定了许多。 云鹤道人并不在附近,修士进入空间秘境后,会随机分散在秘境之中。 除非是如云天老祖这般,用遁光裹住陈渊,否则两人也会分开。 云天老祖四下一扫,选定一个方向,往前飞去,口中说道:“小友且随我来,此地距离伏龙赤真藤所在之地还有上千里,不可让云鹤道人和纪老鬼抢得先机。” “是。”陈渊应了一声,跟了上去,态度与之前一样恭敬。 云天老祖转头看了他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云天老祖遁速极快,陈渊勉强才能跟上。 刚飞出十余里,他忽然发现,真元消耗速度比平时快了大半。 飞出百余里后,暗黄色雾气变得稀薄了许多,但陈渊的真元消耗却再次加快,几乎接近平常时候的一倍。 又是一百余里,暗黄色雾气已经不见踪影,陈渊的真元消耗已经达到了平常时候的一倍。 再飞出两百余里,陈渊体内真元只余五成。 到了此处,不仅是飞遁需要消耗真元,还有一种诡异的无形之气,散发出淡淡的妖气,遍布天地之中,涌入陈渊体内,时刻消磨着他经脉中流转的真元。 就在这时,云天老祖忽然放缓遁速,看向陈渊,皱眉道:“陈小友何必硬撑?你丹田之内的真元,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陈渊一怔,随即苦笑道:“让前辈见笑了,晚辈体内真元只余不到两成,只是不敢惊扰前辈,准备等到真元耗尽之时,再服用丹药恢复。” 他抬起右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粒清源丹。 云天老祖眉头舒展开来:“小友不必拘谨,你有所不知,这黄沙秘境中的妖气极为诡异,若是没有真元供其消磨,就会损伤经脉丹田,是以不能等到真元完全耗尽,再行恢复。” 陈渊恍然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这就恢复真元。”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落下遁光:“我为小友护法。” 陈渊跟着落在沙漠中,拿出一个蒲团,盘膝而坐,服下清源丹,闭目打坐,身上灵光涌动。 百息之后,陈渊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收起蒲团,对云天老祖拱手一礼:“有劳前辈护法,晚辈真元已然尽复。” 云天老祖微笑道:“走吧,小友切记,在黄沙秘境中不可逞能,体内时刻都要保持真元充盈。” “你是体修,一身修为都在肉身之上,真元本就比不过同阶法修,更不能托大。” “晚辈谨遵前辈教诲。”陈渊恭声应下,低垂的双目中,却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寻常体修主修肉身,确实真元薄弱,但他修炼《真灵九转》,炼化朱厌真血后,体内真元反而比同阶修士要浑厚精纯许多。 只是激发朱厌真血时,消耗真元太大,朱厌真火更是以真元为薪柴,他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才显得真元薄弱。 换成寻常结丹修士,最多坚持十几息,就会真元耗尽。 若是催动朱厌真火,连十息也撑不过去。 两人重新驾起遁光,飞出四百余里后,陈渊放缓遁速,苦笑道:“前辈,晚辈体内真元只余一成,需要恢复真元,还请前辈稍待。”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我自会为小友护法。” 陈渊降下遁光,拿出蒲团,盘膝而坐,闭目打坐。 云天老祖见状,眉头一皱:“小友为何不用清源丹?”(本章完) 第322章 百年灵乳 陈渊睁开双眼,面露为难之色:“晚辈只有一粒清源丹,适才已经服下……” 清源丹以八百年灵草为主药炼制,价值堪比结丹后期丹药。 他从吕归手中共得来三粒清源丹,分装在三个玉瓶中,之前服用了一粒,还剩两粒,但云天老祖并不知晓。 这种灵丹可遇不可求,陈渊岂会全部用在此处,反正渴求伏龙赤真藤的又不是他。 云天老祖闻言,眉头紧皱,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还请前辈稍待……”陈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闭上双眼,继续打坐修炼。 云天老祖犹豫了一下,抬起左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玉瓶,缓缓飞向陈渊,口中说道:“陈小友且慢,这瓶中有三滴百年灵乳,可助小友恢复真元。” 陈渊陡然睁开双目,眼神一亮,双手接过玉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三滴乳白色的灵液,泾渭分明,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多谢前辈赏赐!”陈渊拱手一礼,将一滴乳白色灵液倒入口中。 灵液入肚,化作一股庞大灵气,精纯温和,犹如一条滔滔江河,却一点也不狂野,在经脉中奔涌穿行,汇入丹田之中,只余五成的真元大海,立刻变得充盈起来。 陈渊体内真元根本没有消耗殆尽,他只是为了迷惑云天老祖,才故作如此。 而这滴乳白色灵液,竟然瞬间让他恢复了五成真元,还残留着小半灵气,汇入已经充盈的真元大海,连修为都提升了些许。 陈渊站起身来,将剩余的两滴灵液和蒲团收入芥子环中,笑道:“不愧是百年灵乳,晚辈真元已然尽复,这便动身吧。” 云天老祖看到陈渊的动作,脸上微微一沉,淡淡道:“再有三百余里,就是伏龙赤真藤所在之地,到时不用飞遁,真元消耗反而会小一些,小友可要用好这两滴百年灵乳,莫要浪费了。” “是。”陈渊应了一声,驾起遁光,来到云天老祖身边。 百年灵乳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宝物,大型灵脉每隔百年,才能凝聚出一滴,是灵脉之精粹,可令一名结丹后期修士瞬间真元尽复。 玉清海中只有三大宗门,才拿得出这等宝物。 此物对陈渊极为有用,他激发朱厌真血之后,消耗真元奇快,有了这两滴百年灵乳,可以坚持更长时间。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陈渊修为虽然只有结丹中期,但浑厚精纯程度还要超过后期修士,一滴百年灵乳,只能恢复九成真元。 对云天老祖这等元婴中期修士来说,百年灵乳并无大用。 但元婴初期修士服下之后,可在瞬间恢复一两成真元,关键时刻作用不小,相当于一件顶尖的上品灵材。 云天老祖就此给了出去,心中也是有些不舍。 按照他的本意,只想给陈渊一滴百年灵乳,剩下两滴还要收回来。 但陈渊已经将玉瓶收入芥子环中,他作为元婴前辈,又有求于陈渊,自然不能再开口索要,但却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等夺得伏龙赤真藤之后,再做计较。 接下来两人不再停歇,一路飞遁,奔行三百余里后,终于停了下来。 黄沙秘境中一片荒凉,没有任何生灵,只有遍布此界的诡异妖气,以及漫漫沙漠。 但在沙漠核心之处,一座千丈巨峰拔地而起,有如擎天之柱,撑起此界天空。 这是一座孤峰,方圆不过百丈,四周皆是悬崖峭壁,直入九霄。 越是靠近此峰,无形妖气越是浓烈。 所幸不用飞遁之后,真元消耗大大减少,否则不出半个时辰,陈渊就得耗尽真元。 他目力极佳,相隔数里,便看到在山峰顶端,寸草不生,独独有一株苍松挺立,攀附着一条赤藤,形似真龙,栩栩如生。 伏龙赤真藤就在峰顶,但云天老祖却在孤峰前停了下来。 原因无他,一道遁光从孤峰左边飞来,停在云天老祖身前百丈开外,现出云鹤道人的身影。 他看了一眼峰顶的赤藤,又看了一眼陈渊,对云天老祖拱手一礼:“云天道友带着一个小辈,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老道佩服。” 云天老祖淡淡道:“道友来得也不慢,只是道友如此有信心,一人孤身前来,争夺伏龙赤真藤,却是让我有些惊讶。” “呵呵,这位小友是体修吧?”云鹤道人又看了陈渊一眼,微笑道,“老道没有道友和纪老鬼的运道,不声不响间培养出两个体修,唯有另寻他法了。” 他抬袖一拂,身边突兀出现两头妖兽,一狼一豹,约有一丈大小,面目狰狞。 陈渊心中一惊,妖族不是无法进入黄沙秘境吗?这两头妖兽是从何而来? 云天老祖面色微变,盯着那两头妖兽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原来是两个傀儡,道友好手段,这两个兽儡几乎能以假乱真,连我差点都走了眼。” 听闻此言,陈渊再细细看向这两头妖兽,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两头妖兽看似狰狞,但却没有散发出丝毫气机,不似活物,且眼珠呈纯白之色,空洞呆板,竟是两颗嵌进去的玉珠。云鹤道人笑道:“道友好眼力,这两个兽儡是我辗转小半个九仙洲,苦心搜寻而来,不知与道友身边这位小友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他抬手一挥,两块灵石飞出,两头兽儡张口吞下,空洞洞的眼珠骤然亮了起来,仰天长啸,气机散开,竟然比结丹后期修士还要高出一线。 云天老祖见状,双目一眯:“极品灵石?道友倒是舍得下本钱!” 云鹤道人脸上笑容一收,淡淡道:“老道寿不过百载,元婴后期已然无望,没有伏龙赤真藤,不日就要化作一抔黄土,区区极品灵石,舍了便舍了!” 他话音落下,两头兽儡死死盯着云天老祖,发出低低的吼声,身子一弓,似乎下一刻就要窜出。 云天老祖看也不看这两头兽儡,淡淡道:“道友魄力,我不能及,但纪老鬼还未至,你我现在交手,岂不是让他渔翁得利,还是说道友有把握一时半刻就拿下我?” 云鹤道人看了一眼陈渊,淡淡道:“老道自然没有这种奢望,但道友身边这位小友,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就敢进入黄沙秘境,不知能否挡住老道这两具兽儡?去!” 他轻喝一声,一狼一豹猛地窜出,扑向陈渊。 他自己则是抬手一抓,一柄木剑凭空出现,一晃之下,虚空响起一声炸雷,紧接着一道青色电弧从剑尖飞出,劈向云天老祖。 这道电弧约有数丈长短,儿臂粗细,速度极快,后发先至,两头兽儡刚刚扑出一半,青色电弧便来到了云天老祖头顶。 云天老祖从容不迫,抬手一抓,一面冰晶盾牌出现在身前,青色电弧劈在盾牌上,发出滋滋之声,冰晶盾牌只是往下一沉,但表面却毫发无损。 “三千年的雷击枣木?道友手中宝贝真是不少,只需精心温养一番,正气盟日后当又添一件高阶法宝。”云天老祖看着那柄木剑,神情有些惊讶。 云鹤道人淡淡道:“道友这面冰晶小盾也是不俗,这么大一块玄冰髓,仅仅炼出一件中阶法宝,却是有些浪费了。” 说话间,两人手上动作不停,云天老祖抬手掐诀,凝出一道十几丈长的水龙,扑向云鹤道人。 云鹤道人并指一点,木剑又是一晃,一道比刚才还要粗大不少的青色电弧飞出,劈在水龙身上,两者同归于尽。 两人身为元婴中期修士,本命法宝经过数百载的温养,又数次添入上品灵材乃至极品灵材炼制,灵性十足,早已炼成高阶法宝。 但他们此刻祭出的却只是中阶法宝,皆是因为无形妖气侵蚀,如果御使高阶法宝对敌,真元损耗太大,威能又降低许多,得不偿失。 不仅如此,两人连拿手的神通都不敢轻易用出,生怕损耗真元过多,给对方可乘之机。 这才不约而同地御使中阶法宝对敌,所施展的神通,也是昔日结丹时惯用的。 两人都是元婴中期修士,真元远比结丹修士精纯。 在妖气侵蚀之下,中阶法宝和结丹神通的威能,与元婴神通和高阶法宝相比,只是稍稍降低,消耗真元却大大减少,最为划算。 云天老祖和云鹤道人对拼两下,旗鼓相当,知道不可能短时间内拿下对手,耐心周旋起来。 而另一边,两头兽儡已经扑到了陈渊身前。 陈渊当即施展无名神通,身躯涨大至一丈高下,泛起银白之色,迎了上去。 云鹤道人胸有成竹,这两头兽儡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上古之物,威能不凡,还不受妖气影响,区区结丹中期修士,即便是体修,也绝非其对手。 云天老祖却是面色沉凝,他见识过陈渊的手段,但这两头兽儡由极品灵石驱动,气势惊人,陈渊以一敌二,恐怕要吃亏。 但云鹤道人在旁虎视眈眈,身前木剑劈出的一道道青色电弧,乃是正宗的乙木神雷,威能极大。 云天老祖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不敢有丝毫轻忽,全神贯注地与云鹤道人周旋。 若是他抽出手来相助陈渊,云鹤道人立刻就会施展雷霆手段。 就在云天老祖心忧之时,忽然眼神一亮,转头看向远处。 云鹤道人却是眉头紧皱,抬手一招,两头距离陈渊只有数丈的兽儡,身形忽然顿住,转身飞了回去。 陈渊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停在原地,戒备地看着两头兽儡。 过了一会儿,一道黑色遁光从远处飞来,停在两位元婴修士面前。 云天老祖和云鹤道人同时停手,云鹤道人召回木剑,云天老祖抬手一挥,一头刚刚凝聚而成的水龙缓缓消散。 遁光敛去,露出纪老鬼和王霖、敬舒涵的身影,三人站在一架十丈长短的黑色巨舟之上。 陈渊心中一松,身形恢复原状,施展无名神通消耗真元不多,但在无形妖气侵蚀之下,却也不可小视,能节省一分是一分。 王霖和敬舒涵从巨舟上飞了下来,纪老鬼抬手一招,将黑色巨舟收起,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他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往嘴里一倾,接连三滴乳白色的灵液落下,正是云天老祖交给陈渊的百年灵乳。 服下三滴百年灵乳后,纪老鬼面色稍稍红润了一些,收起玉瓶,拱手一礼:“两位道友有礼了,老夫来迟一步。”(本章完) 第323章 兽儡 纪老鬼看着云天老祖和云鹤道人,面露笑容,但在他那副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上,却透出一丝阴森之意。 “三滴百年灵乳,纪道友好魄力。”云鹤道人赞了一句。 纪老鬼带着两名弟子,还能如此快赶来,路上定然是不惜真元消耗,将三滴加起来能恢复三四成真元的百年灵乳直接用掉,可谓是魄力十足。 云天老祖闻言,脸色微沉,看了陈渊一眼。 纪老鬼目光一扫,停在云鹤道人身边的两具兽儡上,目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上古兽儡,云鹤道友才是好手段,若不是我来得早了一些,恐怕伏龙赤真藤已经被道友摘下了吧?” 云鹤道人双目一眯:“纪道友此言差矣,老道费尽心思,只是弄来两具死物,哪里比得上你和云天道友,不声不响间培养出两个体修?” 云天老祖淡淡道:“玉清海中体修尚有不少,但上古兽儡却是绝无仅有。” “云鹤道友这两具兽儡需以极品灵石驱动,就是元婴修士,也能抵挡一二吧?” “两个结丹中期的体修,根本不是兽儡对手。” 纪老鬼微微颔首:“不错,道友竟然能拿出早已失传的兽儡,我等辛辛苦苦培养出的体修,也是相形见绌,说不得,只有请道友退走了。” 云鹤道人脸色一沉:“怎么,听两位道友的意思,这是要联手对付老道?” 纪老鬼阴笑一声:“联手有何不可?” 云天老祖看着云鹤道人,面无表情,透出一股肃杀之意。 云鹤道人看向云天老祖,冷冷道:“没想到云天道友竟会放下仇怨,与纪道友联手,四十六年前,天机门的曾吟秋可是重伤了贵宗的木道友,道友莫非忘了吗?” “道友放心,木师兄之仇,我不敢或忘,待道友离开后,我与纪道友之间,自然会见个分晓。”云天老祖淡淡道。 纪老鬼哈哈一笑:“不错,道友不用操心此事,伏龙赤真藤不管最后落到谁的手中,都与道友无关!” 云鹤道人看着云天老祖,脸色阴沉似水,一字一句道:“好,老道今天认栽了,云天道友不顾正魔之分,与魔道修士联手。” “离开绝灵岛之后,老道定会将此事散播出去,看看玉清海的正道修士,是如何看待道友和镇海宗的!” 玉清海修仙界中,正道修士和魔道修士平日纷争极多。 魔道修士残忍嗜血,多有拿凡人修士的神魂、血肉、骸骨等物修炼的功法,为正道修士所不容。 镇海宗与天机门分别执正魔两道之牛耳,许多正魔两道的宗门家族依附在两大宗门周围。 只有在面对妖族时,正魔修士才会联手对敌,但也是泾渭分明。 云天老祖为了伏龙赤真藤而选择和纪老鬼联手,传出去定然有损他的名声,镇海宗也会引起正道修士的非议。 不过正魔之争归根结柢还是利益之争,修为越高,对此越不在意。 云鹤道人此举,只能让云天老祖背上一些骂名而已,除此并无大用。 镇海宗第一宗门的地位,更不会因此而有所减损。 云鹤道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放出狠话之后,便收起两具兽儡,转身飞遁而去。 但云天老祖身形一闪,飞到云鹤道人身前,把他拦了下来,淡淡道:“道友想走可以,还请把两具兽儡留下。” 云鹤道人怒道:“道友休要欺人太甚!”纪老鬼也迎了上来:“在这黄沙秘境之中,道友手中的两具兽儡,抵得上一个元婴修士。” “你现在退走,可以从容坐山观虎斗,等我二人分出高下,再出面收拾残局,那我二人岂不是为道友做了嫁衣?” 云鹤道人怒极反笑:“好好好,看来不做过一场,两位道友是不会罢休了,那就让老道领教一下两位道友的手段!” 他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三具兽儡,除了那一狼一豹之外,还多出了一头丈许高的黄毛巨猿。 云鹤道人又抬手掷出一块灵石,被黄毛巨猿吞入口中,冷冷道:“老道为了伏龙赤真藤,辛苦寻来三具兽儡,就是以一敌二,又有何妨?去!” 他并指一点,一狼一豹两具兽儡,分别飞向陈渊和王霖。 黄毛巨猿重重一擂胸口,冲向纪老鬼,气势冲天。 云鹤道人自己则是祭出那柄三千年雷击枣木剑,对上云天老祖。 至于只有结丹初期修为的敬舒涵,云鹤道人并没有理会,纪老鬼也没有让她围攻云鹤道人的打算,只是让她留在一旁。 陈渊看着迎面而来的狼形兽儡,心中一沉,施展无名神通,身形涨大至一丈高下,泛起银白之色,迎了上去。 他没有想到,纪老鬼和云天老祖竟然如此果断,选择联手对付云鹤道人。 他心中莫名浮现出万妖海中,云天老祖附身在吕归身上,与附身在敬舒涵身上的纪老鬼一番传音后,纪老鬼退走的那一幕。 两人也许从那个时候,就在商议联手之事了。 陈渊本想看到三人混战,然后浑水摸鱼,趁机逃脱,但现在看来,只能暂缓行事了。 纪老鬼和云天老祖一联手,就是他和王霖、敬舒涵同时发难,也难有胜算。 这时,云天老祖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陈小友,以保全自身为重,切勿与兽儡死战。” 陈渊还未回话,狼形兽儡距离他只有数十丈,张口喷出一道银色光柱,陈渊躲闪不及,抬手一抓,青珑盾凭空出现,挡在身前。 砰! 银色光柱击中青珑盾,好似一柄巨锤砸下,发出一声巨响。 青珑盾重重一颤,泛起些许焦黑,灵光略有黯淡。 这银色光柱看似温和,实则炽烈非凡,青珑盾在低阶法宝中也术平平,抵挡起来颇为吃力。 陈渊并指一点,飞云剑激射而出,势若奔雷,斩在狼形兽儡身上,却如中败革,发出一声闷响,只是在其灰黑色的皮毛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陈渊面色微凝,飞云剑在低阶法宝中堪称顶尖,一剑下去,竟然连兽儡的皮毛都无法斩破,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这不仅是兽儡材质极佳,也是因为受到无形妖气侵蚀,飞云剑威力降低了不少。 陈渊祭出飞云剑时,不忘往前冲去,想要与狼形兽儡近身肉搏,节省真元消耗。 狼形兽儡挨了飞云剑一击,身形不进反退,再次张口喷出一道银色光柱,被青珑盾挡下,往下一沉,灵光更加黯淡。 而比起青珑盾受损,抵挡银色光柱所消耗的真元,让陈渊更加不满。 他目光一冷,收起青珑盾,遁速骤增,来到狼形兽儡前,一拳砸下!(本章完) 第324章 镇海 狼形兽儡根本没有退缩之意,更无恐惧之心,立刻抬爪迎击。 轰! 拳爪相交,陈渊和狼形兽儡均倒飞出数十丈。 陈渊心中一凛,这狼形兽儡的力量,竟然与他施展无名神通后相差仿佛,他不占丝毫便宜。 陈渊刚刚稳住身形,狼形兽儡又张口喷出一道炽烈的银色光柱。 陈渊心念一动,青珑盾飞到身前,挡下了这一击,但表面留下了一片焦黑。 陈渊立刻驱使飞云剑斩向狼形兽儡,但只是在其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没有伤到兽儡分毫。 与此同时,他欺身上前,挥拳而出,又与狼形兽儡对拼了一下,依旧是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飞出数十丈。 陈渊当即御使飞云剑斩出,但还是无功而返,而狼形兽儡喷出的银色光柱,却让青珑盾再添一片焦黑,灵光越发黯淡。 陈渊心中暗叹,这便是他现在最大的短处,只能近身肉搏,依靠一身巨力与朱厌真火对敌,缺少远程的攻伐手段。 《真灵九转》直指成仙大道,威力绝伦,但却不含任何神通,寥寥几种秘法,也得至少化神才能修习,能使出几种神通、发挥出多少威能,全看陈渊炼化的真灵精血。 而他只炼化了一种朱厌真血,手段单薄,遇上寻常对手时,尚能凭借一身巨力与朱厌真火轻松胜出。 但遇到上古兽儡这种不惧肉搏,又有远攻手段的宝物,难免深感棘手。 而且兽儡体内没有神魂,就是用出朱厌真火,也没有什么作用。 这一刻,陈渊心底罕见地生出了一种无力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昆锋的身影。 如果他能炼化昆锋的真灵精血,掌握空间之力,区区兽儡,瞬间便可破之。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又不想激发朱厌真血,用出所有底牌,只能耐心与狼形兽儡周旋,青珑盾不断抵挡着其喷出的银色光柱,受损越发严重。 另一边,王霖也已施展出神通,化作两丈高的魔神,对上了那头豹形兽儡。 豹形兽儡速度极快,身形敏捷,四只利爪上闪烁着黑沉沉的光芒,不知是用何种材质打造而成,极为锋利,一抓之下,无声无息,王霖身上银灿灿的鳞片就会悄然破碎,留下一个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王霖暗叫不妙,再次施展神通,身形缩小至一丈长短,周身魔气凝成甲胄,不再那么笨重,守御之能也大大增强,终于不再那么狼狈。 但豹形兽儡除了一双锋锐利爪之外,还与狼形兽儡一般,张口喷出炽烈的银色光柱,射向王霖。 有极品灵石供应灵气,豹形兽儡口中源源不断地喷出银色光柱。 王霖只要挨上两下,身上的魔甲就会破碎开来,泛着金光的银色鳞片也难以抵挡,留下一个海碗大小的焦黑伤口。 王霖欺身上前,与豹形兽儡近身肉搏,但兽儡的力量仅是比他略逊半分,无法占得上风。 陈渊在狼形兽儡面前只是略显狼狈,但并无性命之忧,一直在留意着周遭情形,看到王霖陷入如此窘境,与自己极为相似。 但王霖修炼的魔功,却有着应对之法。 他抬手一抓,几缕魔气涌出,凝成一道尺许长的黑色短矛,用力一掷,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豹形兽儡。 这根短矛比王霖之前与蓝蛟相斗时,掷出的黑色长矛要虚幻不少。 豹形兽儡急忙躲避,但两者相距不过数十丈,在王霖巨力之下,黑色长矛转瞬即至,射在豹形兽儡的前腿之上。 砰! 一声金铁交击传出,魔气凝成的黑色长矛极为锋利,射穿了豹形兽儡的皮毛,露出其内暗棕色的木制身躯,留下一道寸许深的痕迹。 黑色长矛自行崩散,化作滚滚魔气,往豹形兽儡体内钻去,但却无门而入,很快便自行消散。 而豹形兽儡暗棕色的身躯上灵光闪烁,黑色长矛留下的痕迹竟然在缓缓修复。 王霖神情凝重,抬手一抓,继续凝聚出黑色短矛,射向豹形兽儡,同时躲避着从豹形兽儡口中喷出的银色光柱。 双方一个体修,一具兽儡,竟然隔空对轰了起来。 陈渊看到此幕,心中暗惊,再看向狼形兽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炽热。 这兽儡远近兼备,力大无穷,身躯坚硬,受损之后,还能自行修复,不愧是上古之物,堪称至宝。 但一想到驱动兽儡的是极品灵石,他又压下了这种心思。 此宝虽好,但耗费惊人,又是云鹤道人之物,他根本不可能染指。 陈渊耐下性子,与狼形兽儡周旋缠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青珑盾为抵挡炽烈的银色光柱,灵光越发黯淡,但这只是一件低阶法宝,本就是过渡之物,对付云天老祖时根本用不上,就是毁在这里,陈渊也不会心疼。 王霖与豹形兽儡也是旗鼓相当,一时间分不出胜败。 而三位元婴修士之间的斗法,就要激烈许多。 在纪老鬼到来之前,云天老祖和云鹤道人一番斗法,都颇为克制,所用神通和法宝都威能有限。 但此时两人都用出了真手段,云鹤道人身前的木剑劈出一道道乙木神雷,织成一张磅礴的雷网,覆盖方圆数里,雷声轰鸣作响,青色电光闪耀,将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青色。 除了与黄毛巨猿缠斗的纪老鬼之外,其他人连忙避开,生怕被卷入其中。 陈渊御使青珑盾挡下一道银色光柱,抽身后退,离开雷网覆盖范围,只觉自己似乎重新回到了风雷海,耳边尽是惊雷轰鸣之声。 狼形兽儡紧追不舍,陈渊再次陷入缠斗之中,但注意力却放在了两位元婴修士身上。 云天老祖一点身前的冰晶盾牌,一阵寒气骤然散开,覆盖身周百丈,蕴含无数细小的冰晶,好似星辰的碎屑洒落凡间,闪闪发光。 轰隆! 连绵不断青色电弧劈在密密麻麻的冰晶上,仿若一条条青色巨蟒汹涌而来,气势狂猛,但细小的冰晶却极为坚韧,电弧与冰晶互相消泯,云天老祖安然无恙。 云鹤道人冷哼一声,抬手掐诀,虚空中出现一片青草,散发出淡淡清香,万千野草飞起,化作一柄柄利剑,竟有斩破苍天星辰的气势,射向云天老祖。 陈渊与其相隔近十里,但心脏却是猛地一颤,眉心好似被一股剑意锁住,背后惊出一阵冷汗,急忙收回神识,仅以双目窥探。 敬舒涵更是被这股冲天剑意骇得泪水直流,急忙移开目光,方才止住。 而云天老祖面对这万千草剑,却只是微微一笑,抬手一抓,身前凭空出现一座七层琉璃塔,涨大至百丈高下,气势巍然,往下重重一落! 好似一座山岳压下,万千草剑齐齐折断,冲天剑意半途夭折,皆被七层琉璃塔镇压下来。 轰! 七层琉璃塔在空中一顿,一道无形波动散开,波及方圆数十里,正在与狼形兽儡缠斗的陈渊面色一变,双手挡在身前,竭力相抗,但还是倒飞数十丈。 狼形兽儡更加不堪,如被狂风吹起的杂草,飞出百丈之远,才重新扑向陈渊。 王霖和豹形兽儡的激斗也因此而中断,反倒是距离最远的敬舒涵,受到影响最小。 陈渊稳住身形后,心中一沉,不顾扑来的狼形兽儡,抬眼看向云天老祖。 若是云天老祖在黄沙秘境中还能发挥出如此实力,那他即便是与王霖、敬舒涵联手,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一望之下,陈渊却是心中一宽。 他目力惊人,看得分明,云天老祖在这一击之后,面色明显苍白了不少,显然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施展这种神通。 天空中覆盖数里的青色雷网,也在这一股无形波动之下,消弭在空气之中,连云鹤道人都颇为狼狈,顶冠散开,发髻散乱。 他看着七层琉璃塔,面色阴沉:“镇海封波!道友如此卖力,不惜真元损耗,无视妖气侵蚀,就不怕为纪老鬼做嫁衣吗?” 云天老祖淡淡道:“这就不劳道友操心了!” “呵呵,云鹤道友到了这时,还要出言挑拨吗?”纪老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放出了三头炼尸,将巨猿兽儡牢牢压制,讥讽地看着云鹤道人。 这些炼尸身材壮硕,皮肤铁青,双目漆黑,神情僵硬,每一头都有结丹后期的气机。 单个炼尸不是兽儡的对手,但三头炼尸齐出,却将巨猿兽儡牢牢压制。 纪老鬼话音落下,又抬手一抓,一柄寸许长的淡灰色飞刀凭空出现,一闪之下,射向巨猿兽儡。 巨猿兽儡欲要躲避,但一头炼尸忽然抱住它的身躯,令它动弹不得。 飞刀射穿巨猿兽儡,从炼尸背后飞出,紧接着又倒飞而回,来回几次,在巨猿兽儡身上留下几个深深的伤痕,终于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巨猿兽儡纯白色的眼珠立刻黯淡下去,当即静止不动。 纪老鬼微微一笑,抬手一招,灰色飞刀倒飞而回,刀身上沾染了些许灵气盎然的白色粉末,那是极品灵石碎掉之后的碎屑。 那具千疮百孔的炼尸一只手抓着巨猿兽儡,飞向纪老鬼,灰色飞刀在它身上留下的伤口迅速愈合,很快便恢复如初。 纪老鬼将巨猿兽儡收入芥子环中,转头看向云鹤道人,冷笑道:“道友还要再打下去吗?”(本章完) 第325章 反目 纪老鬼的站位很巧妙,与云天老祖呈掎角之势,将云鹤道人夹在中间。 云鹤道人盯着纪老鬼脸色很是难看:“好好好,没想到纪道友也是手段尽出,一具铁僵说废就废了。” “但伏龙赤真藤只有一株,不知两位道友要如何分?” 三人都是玉清海积年的元婴修士,又都是三大宗门的太上长老,打过数次交道,彼此间都很是熟悉。 这三具炼尸是纪老鬼的得意手段,需以濒死的结丹修士炼成,神魂封存在肉身之中,永世不得轮回,成功率极低,是铁僵的一种,炼成之后力大无穷,悍不畏死。 天下炼尸皆为僵尸,筑基以下不入流,自筑基开始,僵尸由弱至强分为石、铁、铜、银,可力敌甚至胜过同阶修士。 那柄寸许长的浅灰色飞刀,就是纪老鬼的本命法宝,锋锐难当。 为了破去巨猿兽儡,不惜数次穿过铁僵身躯,而僵尸乃是鬼道秘术,魔气入体,这具铁僵表面无事,实则已经废了。 纪老鬼面对云鹤道人的讥讽,毫不在意地说道:“道友为了伏龙赤真藤,连上古兽儡和极品灵石都毫不吝惜,一具僵尸而已,毁了便毁了,再炼就是。” “若是道友还想再打下去,老夫与云天道友自当奉陪,道友到时要留下的,可就不只是兽儡了!” 云鹤道人脸色更加阴沉,抬首看了一眼十里之外,正与两具兽儡缠斗的陈渊和王霖,笼在袖中的双手,不由紧紧地攥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云天老祖和纪老鬼两人的对手,寄希望于两具兽儡能击败陈渊和王霖两个体修,再回身相助,逼迫两人退去。 但却未曾想到,这两个修为只有结丹中期的体修,竟然能坚持到现在,且不露丝毫败相,似是能一直与两具兽儡纠缠下去。 那王霖他也曾有所耳闻,在墨海闯出了不小的名声,一度传为魁星老祖弟子。 现在看来,此子一身魔功果然不凡,应是天机门的“冥海魔功”,练至大成,可凝聚冥海魔躯,力敌化神修士。 王霖距此境界当然还差得远,但却已经展现出了一丝风采,掌握了魔气凝物的手段,兽儡纵然能胜,也不在顷刻之间。 另外那个体修,云鹤道人就看不透了。 此人肉身竟然比王霖还要强悍,施展的神通从未见过。 而且除了一身巨力和两件低阶法宝外,再未施展其他手段,却在兽儡攻击下游刃有余,根本看不出能坚持多长时间。 他低估了这两个体修,今日注定是不可能得到伏龙赤真藤了。 云鹤道人深深望了一眼攀附在苍松之上,形似真龙的赤藤,忽然点了点头:“也罢,老道今日认栽了!” 他抬手一招,两具上一刻还在对陈渊和王霖发起猛攻的兽儡,当即抛下两个对手,转身飞了回来。 “且慢,云鹤道友还请将这这两具兽儡留下!”云天老祖并指一点,一道浩荡长河凭空浮现,挡住两具兽儡。 纪老鬼冷笑道:“不错,这两具兽儡不惧妖气侵蚀,只需吞下一块极品灵石,就堪比七级妖兽。” “道友现在收走了,到时再潜回来,出其不意取走伏龙赤真藤,我等岂不是白费功夫?” 轰隆! 一道雷声凌空炸响,云鹤道人怒容满面,但两人却只是冷冷盯着他,毫不退让。 正气盟由许多中型宗门和修仙家族联合组建而成,成立不过上千载,在争夺问天宗遗产的过程中,与与两大宗门屡有纷争,又吸纳了诸多散修,其中不乏得罪过镇海宗、天机门之人,结怨更深。 云天老祖和纪老鬼身为两大宗门的太上长老,与云鹤道人过去就有不少恩怨,自然不会放过削弱他实力的机会,并不只是为了伏龙赤真藤。 “今日之事,老道记下了,日后必当报还!”云鹤道人眼神森然,大袖一甩,转身遁去。 那两具兽儡纯白色的眼珠忽然黯淡下去,混身气机消散,停在空中,重新变成了两个死物。 纪老鬼看着远去的云鹤道人,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颇为得意。 而云天老祖神情淡然,抬手一招,那具豹形兽儡朝他飞了过去,停在身前。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豹形兽儡,转头看向纪老鬼:“这两具兽儡,我与道友一人一具,道友意下如何?” 纪老鬼微微颔首,将剩下一具狼形兽儡与破碎的巨猿兽儡一并收了起来。 那具被灰色飞刀穿过数次的铁僵,气机已经萎靡下来,也被他收入炼尸袋中。 云天老祖将豹形兽儡收入芥子环中,看向纪老鬼,淡淡道:“纪老鬼,云鹤既已离去,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你明知我修为比你高了一层,王霖也不是陈渊的对手,却还肯与我联手,先将云鹤驱走,想来定有底牌,让你有把握胜过我,现在可以亮出来了。” “哈哈!”纪老鬼忽然狂笑一声,紧紧盯着伏龙赤真藤,目光炽热,将老奸巨猾的面具一把撕了下来。他低声喃喃道:“老夫苦心筹谋百余载,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定能突破中期瓶颈!” 云天老祖眉头一皱:“这伏龙赤真藤只有延寿之用,如何助你突破瓶颈?” 纪老鬼冷笑道:“这就不劳道友操心了,今日这伏龙赤真藤,必将被我所得!” 他转身看向十里之外的敬舒涵,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起来:“乖徒儿,快过来!” 敬舒涵身躯一颤,不着痕迹地瞥了陈渊一眼,然后飞了过去。 自两具兽儡被收走后,陈渊和王霖就收起神通,飞到云天老祖和纪老鬼数里之内,关注着两人的举动。 他们不敢私下传音,元婴修士神识可以覆盖方圆百里,两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云天老祖和纪老鬼的视线。 敬舒涵的这一眼,让陈渊心中一凛,回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话。 “……必要之时,纪老鬼就能以分神侵占我的身体,激发蕴灵之体的潜力,临时将实力提升为元婴期。” “虽然在那处秘境中,修士受到妖气影响,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但我因体内有一丝清灵之气,却是不受影响,能够作为一大助力,助他夺取伏龙赤真藤。” 这时,云天老祖看着飞向这边的敬舒涵,目光一冷,抬手掐诀,虚空中传来大浪奔涌之声,千万缕蓝色灵光汇聚而来,在他左手掌心凝成一滴深蓝近黑的水珠。 这滴水珠只有黄豆大小,但云天老祖左手却往下微微一沉,似乎托着一座山。 他左手往前一送,水珠飞出,势若流星,顷刻间便到了敬舒涵身前。 纪老鬼将一个结丹初期修士带在身边,此时又突然将其唤至身边,定然有所图谋,他岂能坐视不理? 敬舒涵看着深蓝水珠飞向自己,急忙往后退去,但她修为低微,遁速缓慢,根本无法躲开,眼看就要被水珠击中。 纪老鬼面色一变,猛然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竟然露出了这个破绽! 他心念一动,身后的一具铁僵飞了过去。 水珠射出的速度极快,但敬舒涵距离纪老鬼更近,千钧一发之际,铁僵及时拦在了敬舒涵身前。 砰! 水珠射中铁僵,如一块陨石天降,铁僵半边身躯粉碎。 但敬舒涵也借机退开,残余的小半颗水珠射穿铁僵,落在地上,激起漫天沙浪。 纪老鬼心下一松,幸好这是在黄沙秘境中,云天老祖施展神通的威能要降低不少,否则这一击下去,铁僵与敬舒涵都要尸骨无存。 而云天老祖射出这一滴水珠后,并指一点,重新祭出七层琉璃塔,口中喝道:“陈小友,我来挡住纪老鬼,你速速击杀王霖,摘下伏龙赤真藤!” 话音未落,七层琉璃塔便涨至百丈高下,遮天蔽日,往下重重一落,砸向纪老鬼。 陈渊目光一厉,身形立刻涨至一丈高下,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冲向王霖。 王霖面色微变,然后连续施展神通,化作一丈高下的魔神,披着黑色魔甲,迎了上去。 两人战到一处,瞬息间碰撞数次,拳影漫天,王霖身上的黑色甲胄重新破碎成魔气,陈渊体表留下一处处伤痕,一上来就是生死相搏,甚是激烈。 纪老鬼只来得及用神识看了一眼,看到王霖没有落入下风,便再无暇分心,全力应对落下的七层琉璃塔。 此宝乃是云天老祖的本命法宝,名为镇海塔,只有修炼镇海宗镇宗功法之人,才能炼成,有镇海封波之能,封禁能力极强。 即便有无形妖气侵蚀,镇海塔威能大降,但也足以让纪老鬼心悸不已。 他的修为比云天老祖要低上一层,神通法宝威能只会削弱更多,且他本就不善于正面对敌,想要挡下镇海塔,只能用非常之手段。 他面上露出一丝狠辣之色,抬袖一拂,腰间炼尸袋光芒一闪,二十八具铁僵凭空出现,怒吼一声,齐齐朝七层琉璃塔冲了上去! 铛! 镇海塔重重砸在二十八具铁僵身上,一道无形波动散开,却仅仅覆盖方圆百丈,完全凝聚在这些铁僵之上。 二十八具铁僵抬起双手,欲要撑住镇海塔,但在这股无形波动之下,身躯猛地一沉,有九具铁僵顷刻间身躯爆开,化作粉末。 随后一具接一具铁僵爆开,但镇海塔也因此无法继续下落,悬在空中,光芒闪烁。 纪老鬼目中露出痛惜之色,这些铁僵是他耗费数百载时间炼成的宝物,今日却在云天老祖手中毁去了小半。 “云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怒吼一声,转头飞向敬舒涵。(本章完) 第326章 倒戈 云天老祖看到纪老鬼如此举动,双目一眯,催动体内真元,镇海塔光芒大放,又是重重一落! 砰砰砰! 举手撑住镇海塔的铁僵接连爆开,很快便只剩不到十头,自爆速度越来越快。 云天老祖的脸上也越发苍白,他御使高阶法宝时,真元流转速度极快,无形妖气的侵蚀也就越猛烈,真元消耗大增,体内经脉阵阵刺痛,就连丹田之中,也有无形妖气趁虚而入。 这无形妖气来历诡异,弥漫在黄沙秘境中,无孔不入,无物不蚀,修为越高,受创越重。 但云天老祖拼着受创,也不能让纪老鬼从容施展手段。 他目光一厉,手中法决一变,轻喝一声:“镇!” 镇海塔轻轻一颤,一股无形的封镇之力散开,波及方圆数里,余下的七具铁僵身形一滞,轰然爆开! 而云天老祖在这一击后,面色潮红,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水蓝色的衣衫。 他全力激发镇海塔的威能,受到妖气反噬,已然伤及丹田。 但为了夺得伏龙赤真藤,云天老祖不惜一切代价! 这股封镇之力波及甚广,正在激斗中的陈渊和王霖也被笼罩其中。 但云天老祖自然不会对陈渊下手,封镇之力全部落到了王霖身上,他身上的黑色甲胄骤然一黯,变得灰扑扑的,竟然无法发挥出任何守御之能。 陈渊反应何等敏锐,岂会错过这等良机,他立刻欺身上前,拼着硬挨王霖一脚,一拳轰出,正中王霖胸腹! 两人此时都是一丈高下,身形相仿,但陈渊同时施展无名神通与激发朱厌真血,力量要远胜王霖。 刚才王霖能与陈渊周旋,大半是因为他身披银色鳞片与黑色魔甲,两层防护俱在,守御能力极强,才能勉强与陈渊拼个平手。 但现在,黑色魔甲被镇海塔封镇,一时间丧失了守御之能,陈渊这一拳的力道没有半点削弱,透过虚有其表的魔甲,全部涌入了王霖体内。 砰! 一声闷响传出,陈渊的拳头好似鼓槌,重重敲响了一面牛皮巨鼓,王霖身上的黑色魔甲破碎不堪,其下泛着金光的银色鳞片也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如一块石头,倒飞而出。 陈渊这一拳用出了全力,势大力沉,而王霖猝不及防之下,抵御不及,竟然被打飞了出去,而飞出的方向,正好是敬舒涵所在之地。 陈渊轻易承受住反震之力,只是倒退了数丈,身形一晃,紧紧追了上去,口中喝道:“纳命来!” 话音落下,他双手忽然浮现出朱厌真火,疯狂催动真元。 但下一刻,陈渊面色微变,身形一顿,速度大减,竟然不顾追击王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目光惊疑不定。 而就在此时,纪老鬼已经来到了敬舒涵身边。 他狠下心来,用数百载积攒的所有铁僵挡下镇海塔,终于争得了一丝先机。 “乖徒儿,速速运转为师传给你的心法!”纪老鬼一掌拍在敬舒涵的头顶,渡去一道极为精纯的真元,口中喝道。 “是!”敬舒涵当即抬手掐诀,双目微闭,神情肃穆。 云天老祖见状,目光一冷,手中法诀再变,镇海塔骤然缩小十倍,只有十丈高下,但散发出的气势却比之前磅礴十倍。 方圆十里之内,天地变色,整个天空都变成浓郁的湛蓝之色,仿佛一瞬间变成了蔚蓝色的大海。 汹涌澎湃的海浪之声响起,这一刻,众人好似回到了玉清海中,一场滔天巨浪就要掀起。 忽然,海浪奔涌之声全部消散,好似有一张遮天盖地的大手压下,生生将狂野的大海抚平。 “镇!”云天老祖面色骤然一白,喷出一大口鲜血,双手往下一压,镇海塔轰然落下,直直砸向纪老鬼! 若是在黄沙秘境之外,纪老鬼绝不是他的对手。 但现在,他却必须顶着无形妖气的侵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一击之威,抵得上元婴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已经是云天老祖在无形妖气的压制之下,所能达到的极限。 他不知道纪老鬼在敬舒涵身上留下了什么后手,但他纵横玉清海修仙界近千载,遍历生死厮杀,绝不会有丝毫大意,给纪老鬼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 但纪老鬼却是毫无惧色,只是仰头看了一眼落下的镇海塔,甚至还有暇看了一眼朝这边飞来的王霖。 镇海塔气势雄浑,牢牢锁定了纪老鬼,几有镇压天地之威,但落下的速度却不快。 无形妖气的侵蚀,不仅针对修士,还针对法宝。 纪老鬼得意一笑:“云天道友,你能死在老夫的身外化身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了。”他并指竖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回身点向敬舒涵。 就在此时,一直微闭双眸的敬舒涵,忽然睁开眼睛,瞳孔深处燃起两点白色火焰,显得极为妖异。 她嘴角微微扬起,右手闪电般伸出,手腕上的芥子环光芒一闪,一张银灿灿的符箓出现在手中,无火自燃,贴在了纪老鬼身上! 轰隆! 下一刻,一声惊雷传遍周围数十里,那张银灿灿的符箓瞬间燃尽,银白色的电弧肆虐蔓延,纪老鬼惨叫一声,声音无比凄厉。 敬舒涵也被数道电弧劈中,倒飞而出,吐出一大口鲜血,但却紧咬银牙,死死盯着纪老鬼,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王霖飞到纪老鬼身旁,身形忽然顿住,瞳孔深处也浮现出两点白色火焰,七窍流血,面色极为可怖。 在银色电弧肆虐之下,他周身魔气消散,黑色甲胄彻底破碎,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但王霖对此浑然不顾,闪电般伸出双手,抓住纪老鬼的肩膀,狞笑一声,把他甩向空中的镇海塔。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云天老祖瞳孔一缩,他根本没有想到,纪老鬼的两个弟子竟然会反戈一击。 但他寿近千载,什么变故没有见过,瞬间冷静下来,疯狂催动体内真元,镇海塔落下速度更增,拼着遭受妖气反噬,也要趁此机会,镇杀了纪老鬼! 镇海塔终于落下,肆虐的银色电弧在强大的封镇之力下,不甘心地散去,露出了衣衫破碎,身上处处焦黑的纪老鬼。 他被王霖扔向镇海塔,身形倒悬,头下脚上,狼狈不堪。 银色电弧一去,他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当即一拍胸口,吐出一大口精血,全部落在了左臂之上。 下一刻,镇海塔落在纪老鬼身上,但他的身躯却忽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条左臂,在镇海塔强大的封镇之力下,彻底粉碎。 而纪老鬼的身形则是出现在十里之外,左臂齐根断去,鲜血如泉喷涌。 噗! 云天老祖压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频繁地全力催动本命法宝,让他也付出了极大代价。 纪老鬼右手在左臂伤口处一拂,几缕漆黑魔气涌出,封住伤口,止住鲜血。 他身上还残留着几缕银白色的电弧,发出噼啪之声,但却浑然不顾,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敬舒涵和王霖,五官扭曲可怖。 “好,好得很!你们两个孽障,竟敢欺师灭祖!”他低声吼着,再无半分魔道巨擘的气度。 敬舒涵稳住身形,她衣衫褴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两团令人惊心动魄的峰起,一行鲜血从嘴角蜿蜒流下。 她是蕴灵之体,即便修炼了魔功,但体内依旧蕴含一丝清灵之气,在雷符下受伤不算太重。 她盯着纪老鬼,眸中满是快意:“欺师灭祖?师父,你都要把我炼成身外化身了,难道还要我乖乖等死吗?” 王霖顶着混身的焦黑与伤口,喘着粗气道:“痛快!纪老鬼,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我与师妹筹谋多时,终于不再受你控制!” 纪老鬼目中布满血丝,好似择人欲噬的凶兽:“你们如何解开老夫种下的神魂血禁和身外化身秘法的?” 他转头看向云天老祖,目中满是疯狂:“是你?不,不可能,在进入绝灵岛前,老夫特意加固过,就是大修士也不可能解开,绝不可能!”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满是疑惑和不解:“到底是何人所为,是谁坏了老夫百余载的苦心谋划,到底是谁!” 他用尽全力喊出了最后一句话,已然全无元婴修士的风度,而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凶兽。 他不能不疯狂,为了培养王霖,以及将敬舒涵炼成身外化身,这一百多年来,他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耗费了多少心血。 眼看着就要开结果,一切心血都要收获百倍的回报,不仅能延寿二百载,还能利用伏龙赤真藤的精纯药力,突破元婴中期的瓶颈,修为大进。 但转眼之间,一切都没了。 那张银灿灿的符箓是修仙界中极为有名的天雷符,最克魔修,贴身爆发之下,纪老鬼身受重创,又在镇海塔的镇压之下,被迫施展替死之术,自断左臂,实力大损。 此刻他气机衰落大半,在无时无刻遭受妖气侵蚀的黄沙秘境中,连结丹后期修士都不如。 伏龙赤真藤就静静地攀附在苍松之上,距离纪老鬼只有十余里,但却注定与他无缘了。(本章完) 第327章 相救 对于纪老鬼发狂般的质问,敬舒涵毫不理会,反而对云天老祖深施一礼,高声道:“云天前辈,我二人受到纪老鬼挟制,今日终于得以摆脱,还请前辈诛杀此獠,晚辈不胜感激!” 纪老鬼听闻此言,猛地转头盯着敬舒涵,咬牙切齿道:“孽徒!” 但也正是敬舒涵一句话,让他压下了心中的恨意,右手抬起,掌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往嘴里一倾,两滴百年灵乳落下,衰弱下去的气机恢复了一些。 当务之急不是惩治这两个背叛的孽徒,而是逃出生天。 镇海宗与天机门纷争不断,云天老祖绝对不介意顺手杀了他这个天机门的太上长老。 云天老祖目光一闪,笑道:“好!小友弃暗投明,我就助小友一臂之力!” 他抬手往下一压,镇海塔往纪老鬼头顶落去,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封镇之力,但比之前要弱上许多。 纪老鬼已经遭到重创,云天老祖也不想全力以赴,再受到无形妖气的猛烈反噬。 但即便如此,这一击也抵得上元婴初期修士的一击,波及方圆千丈,几有镇锁天地之威,牢牢锁定了纪老鬼。 纪老鬼刚刚挨了一张天雷符,施展了替死之术,正是虚弱之时,急忙往后退去,但却无法逃开镇海塔的封镇,镇海塔一闪之下,就再次出现在他的头顶。 但凡镇压法宝,都会蕴含空间之力,极难逃脱。 “道友真要赶尽杀绝不成?”纪老鬼怒吼一声,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那柄数寸长的灰色飞刀,射向镇海塔。 与此同时,他抬手掐诀,缕缕魔气从体内狂涌而出,但看上去颇为稀薄,凝成两条十丈长的魔蟒,嘶嘶吐信,扑向镇海塔。 灰色飞刀与十丈高的镇海塔相比,极为藐小,飞出时更是毫不起眼,只是化作一道淡淡的灰色流光,强弱之势悬殊。 但灰色飞刀斩在镇海塔之上,却是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好似两柄巨剑长刀互相砍中。 灰色飞刀倒飞而出,但镇海塔山岳压顶般的磅礴气势也为之一缓,落下的速度减缓了许多。 灰色飞刀虽不起眼,但也是一件高阶法宝,纪老鬼倾力而为之下,抵消了镇海塔这一击的大半威能。 那两条魔气凝成的魔蟒气势汹汹,却只是稍稍延缓了一下镇海塔的下落,便在封镇之力下寸寸碎裂,化为无形。 纪老鬼看着落下的镇海塔,脸上终于露出绝望之色。 放在寻常时候,他有无数手段可以躲过这一击,但在黄沙秘境中,在身受重创之后,却是无能为力。 他甚至连摒弃肉身,元婴瞬移都无法做到,镇海塔的封镇之力有禁锁空间之能,他也不敢让元婴暴露在无形妖气之中。 敬舒涵和王霖看到纪老鬼就要死在镇海塔下,目中精芒爆闪,王霖更是忍不住喝一声彩:“好!” 他被纪老鬼种下神魂血禁,犹如灵宠一般,终生与人搏杀,与妖搏杀,已然变成一个只知战斗与杀戮之辈,对纪老鬼无比痛恨。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纪老鬼一死,伏龙赤真藤便归他所有,还能得到纪老鬼的一身宝物,此次绝灵岛之行,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但就在此时,陈渊忽然冲向镇海塔,右手贴在镇海塔上,凶猛的白色火焰升腾而起,全部涌入晶莹剔透的塔身之中! 云天老祖的头颅往后一仰,五官扭曲,从牙缝间迸出了三个字:“嘶……陈渊!” 镇海塔光芒一闪,散发出的封镇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纪老鬼摆脱了镇海塔的锁定,面色狂喜,当即抽身暴退,脱离了镇海塔的范围。 陈渊浑身一颤,倒飞而出,似是受到了巨大的反震之力。 横生变故,敬舒涵和王霖都愣住了,王霖难以置信道:“陈道友,为何要救纪老鬼?” 陈渊飞出百丈,稳住身形,嘴角一缕鲜血蜿蜒而下。 他抬手抹去这缕血迹,沉声道:“他还不能死!” 此刻他一头白发随风舞动,衣衫猎猎作响,双手燃烧着妖异的白色火焰,一丈高下的身躯与泛着银白之色的皮肤,看上去如同妖神降世。 纪老鬼在生死间走了一遭,终于冷静下来,把对敬舒涵和王霖的恨意压在了心底。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陈渊,拱手一礼:“多谢陈小友出手相助!” 他不知道陈渊为何要救下自己,在听到王霖对陈渊的质问后,心中又浮现出诸多猜测。 但无论如何,都是此人救下了他的性命,他还是出言道了一声谢。 陈渊淡淡道:“前辈不必多礼,前辈能落到这般地步,陈某也出了几分力。” 纪老鬼面色一变:“小友此言何意?” 陈渊没有回答,紧紧盯着云天老祖,神情凝重之极。“嘶……好手段!”云天老祖左手捂着头,目中布满血丝,额头满是冷汗,表情狰狞。 “这白色火焰是何种神通?竟能顺着神识联系,灼烧元婴,还能引动无形妖气,我种在你体内的灵符,也是被此火抹去的吧?”他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牢牢钉在陈渊双手的朱厌真火上。 就在刚才,一缕白色火焰顺着他与镇海塔的神识联系,突兀侵入他的丹田之中,焚烧他的元婴,甚至引得无形妖气都沸腾起来。 元婴遭焚,剧痛无比,更有无形妖气的暴动,云天老祖猝不及防下,差点吃了大亏。 所幸他经验老道,立刻聚集神魂之力,扑灭了白色火焰,元婴又极为凝练,才没有受到重创。 但元婴遭焚的剧痛,还是让他的头颅一阵抽痛。 而且暴动的无形妖气让他不得不消耗大量真元,才勉强平息下来,气机陡然往下一落。 纪老鬼听到云天老祖的话,面色大变,再看向陈渊的目光中满是恨意,咬牙切齿道:“是你抹去了那两个孽徒体内的秘法和血禁?”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正是在下所为。” 纪老鬼勉强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立刻爆发出来:“你这小贼……” “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逃出生天,陈某与前辈的仇怨,还是日后再论为好,前辈以为如何?”陈渊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纪老鬼一怔,脸上的怒火消散大半,极为阴沉地看了陈渊一眼,冷冷道:“也罢,是老夫失态了,此事暂且记下!” 骤逢大变,纪老鬼心境不稳,已经没有了半分城府。 陈渊又看向敬舒涵和王霖,沉声道:“两位道友勿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是放任云天老祖杀了纪前辈,接下来就轮到我等,唯有与纪前辈联手,才有活命的机会!” 王霖不甘道:“可是……” “罢了,王师兄,陈道友说得对,纪老鬼现在还不能死。”敬舒涵冷声道。 陈渊笑了笑:“还是敬仙子看得明白。” 在三人之前商议之时,不知黄沙秘境中的情势,只能随机应变。 “纳命来”三个字是一句暗语,只要陈渊说出这句话,就会催动朱厌真火,抹去两人体内的神魂血禁与身外化身秘法。 当陈渊看到纪老鬼要对敬舒涵下手,便立刻动手,催动朱厌真火,激发留在两人体内的火种。 王霖会意,硬生生挨了陈渊一拳,飞向敬舒涵。 而敬舒涵则是假意运转身外化身秘法,实则是等待朱厌真火抹去纪老鬼留在她体内的秘法,然后拿出天雷符,反戈一击,重创了纪老鬼。 随后王霖顶着肆虐电弧,将纪老鬼抛向镇海塔,欲要置他于死地。 但没想到纪老鬼施展出替死之术,只是断去了一条左臂,保住了性命。 也正是从此刻开始,陈渊动了心思,要保住纪老鬼一命。 他刚才之所以对纪老鬼动手,是不想看到敬舒涵变成纪老鬼临时的身外化身。 在那一丝清灵之气耗尽之前,她可维持元婴初期的修为,黄沙秘境中无人能制,陈渊性命难保。 但在纪老鬼受到重创后,对三人威胁最大的就变成了云天老祖,纪老鬼反而变成了可以联合之人。 敬舒涵和王霖恨极了纪老鬼,只想看到他死,但陈渊却极为冷静,救下了他。 之前在陈渊催动朱厌真火时,云天老祖全力御使镇海塔,欲要镇压纪老鬼,无暇分心。 他趁机抹去了蓝色灵符,没有引起云天老祖的注意,再突然出手,一举成功。 现在敬舒涵想通了,王霖一向信服她的意见,也就不会再执意杀纪老鬼。 纪老鬼更是老奸巨猾,绝不会因为仇恨而放弃活命的机会,四人联手之下,才有几分把握,挡住云天老祖。 陈渊看向纪老鬼:“前辈可有疗伤之法?形势危急,还请速速用出。” 纪老鬼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要不是你这小贼,老夫现在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他心中恨恨说了一句,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猩红的丹药,吞入口中,气机大涨,虽然不及全盛时期,但也比之前强出许多,有了一战之力。 云天老祖看了纪老鬼一眼,又看向陈渊,冷冷道:“陈小友,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信毁诺,行此不义之事?”(本章完) 第328章 至宝 陈渊讥讽一笑:“信义?前辈视陈某如蝼蚁,在我体内种下禁制,生死皆操于前辈之手,谈何信义?” 云天老祖双目微眯:“怎么,小友一个结丹修士,还想让我以礼相待吗?” “我虽然在小辈体内种下了禁制,但这不过是以防万一之举。” “那两瓶强化肉身的丹药与中阶的龟甲盾,可是我送予小友的,取得伏龙赤真藤之后,还有厚礼奉上,何曾亏待小友?” 陈渊冷笑道:“呵呵,若不是我有利用价值,前辈岂会赐下丹药法宝?” “而事成之后,妖气侵入陈某丹田之中,命不久矣,谈何厚礼以待?” “前辈话中之意,无非就是力强者胜,在黄沙秘境之外,我自然不是前辈对手,只能任由前辈宰割,但在此时此地,前辈却未必能奈我何!” 在与敬舒涵同行时,陈渊详细问了伏龙赤真藤之事,才知道伏龙赤真藤周围妖气最为浓郁,会侵入修士丹田,十死无生。 云天老祖愕然道:“小友何出此言?这无形妖气遍布黄沙秘境,我只是让小友摘取灵药,妖气岂会侵入丹田,小友定是受人蛊惑,听信了他人的挑拨之言。” 陈渊淡淡道:“前辈就不要行此无谓之事了,无论此言是否为真,事到如今,惟有分个高下,岂有回头之路。” 云天老祖轻叹一声:“小友误会了,我只是不忍见小友葬身在此。” “凭一个半残的元婴初期修士,再加上两个结丹中期的体修,和一个结丹初期修士,也想与我相抗?” “小友心性坚忍,更是难得的体修,将来结婴之后,在元婴修士之中,也是强横之辈。” “而且小友为我除去纪老鬼,有功无过,只要小友肯回心转意,我便既往不咎,离开绝灵岛后,我愿收小友为徒,助小友结婴。” “呵呵,前辈好意,陈某心领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陈渊丝毫不为所动。 云天老祖微微摇头,面上露出惋惜之色,又看向王霖,温言道:“王小友七窍流血,这是神魂血禁被破去的标志,纪老鬼如此对待小友,以人修为灵宠,可谓人神共愤!” “小友能弃暗投明,实乃明智之举,为何还要与陈小友同乘一船?” “即便在这黄沙秘境之中,我修为被压制,但终究是元婴中期修士,就是你们四人联手,又能奈我何?” 他顿了一下,又看向敬舒涵:“这位小友已然,两位好不容易摆脱纪老鬼的控制,若不将他留下,离开绝灵岛后,天机门绝不过放过两位小友。” “渡世如行船,风大浪急,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必须慎之又慎。” “两位小友在纪老鬼挟制之下,仍能修炼出这等修为,殊为不易,切勿因一念之差,行差踏错,悔之不及。” “只要两位小友弃邪从正,我定会擒下纪老鬼,将他的元婴亲自交予两位小友,任凭处置。” “离开绝灵岛后,两位小友还可入我镇海宗,担任客卿长老,天机门绝不敢再找两位小友的麻烦,两位小友意下如何?” 云天老祖这番话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但王霖和敬舒涵听了,却是满脸漠然。 敬舒涵道:“云天前辈就不要说笑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我二人只是结丹小修,也就是在这黄沙秘境中,才能入前辈法眼,离开此地,便与蝼蚁无异。” “我等虽与纪老鬼有深仇大恨,但若是转身相助前辈,恐怕纪老鬼死后,前辈立刻就会对我等下手。” “而且就算前辈此言为真,天机门也不会坐视门下弟子转投镇海宗,定会派出元婴修士铲除叛逆,不知前辈会不会寸步不离地保护我二人的性命安危?” 王霖道:“敬师妹说得对,即便纪老鬼活着离开了黄沙秘境,也只是他一人追杀我等,天机门其他太上长老,只会冷眼旁观。” “而我二人若是转投镇海宗,就是大大削了天机门的脸面,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而且我二人全赖陈道友相助,才能脱去樊笼,若是与他为敌,才是真的背信弃义!” 两人这番话都是掷地有声,虽是魔修,但此刻却比云天老祖,更像是正道修士。 云天老祖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座无情了!” 他并指一点,镇海塔涨大至百丈大小,灵光闪烁,方圆十里的灵气汇聚而来,在塔顶形成一个漩涡,气势磅礴。 陈渊心中一凛,双手重新燃起朱厌真火,严阵以待。 敬舒涵神情凝重,祭出黄色小鼎,摘下凤形玉簪,青丝洒落,垂至腰际。 王霖脸色也极为沉凝,但目中却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迎上前来,与陈渊并肩而立。 有与元婴修士交手的机会,虽然凶险极大,他也是甘之如饴。 此时纪老鬼起伏涨落的气机已经稳定下来,他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一口泛着赤色的浊气,已经将那颗猩红丹药的药力全部吸收。 他看着云天老祖,嗤笑一声:“道友的这杯罚酒,别是淡如清水吧?”“这三个孽……小辈见识浅薄,不知黄沙秘境的恐怖之处,却瞒不过老夫。” “道友屡次全力施为,激发镇海塔的封镇之威,无形妖气的反噬,要比寻常时候重上十倍,真元损耗极大不说,还会受到重创,实力大损。” “老夫与这三个小辈联手,即便道友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也得饮恨当场!” 云天老祖点了点头:“道友说得不错,我连番催动镇海塔对敌,遭受妖气反噬,受创不轻……” 陈渊三人闻言,神情都是一缓,就连闻战则喜的王霖,也是如此。 “我本想省下这件至宝,但谁知尔等竟然皆是冥顽不灵之辈,为了伏龙赤真藤,我只好舍弃至宝,将几位留在此地了!”云天老祖冷喝一声,抬起左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玉瓶。 他举起玉瓶,微微一倾,一滴乳白色灵液滴下,落到他的嘴里。 轰! 云天老祖衰弱下去的气机迅速恢复,一股雄浑无比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开,化作一道无形气浪,波及方圆数十里,助长风势,将四人衣衫吹动得猎猎作响。 纪老鬼面色一变:“千年灵乳!你身上竟有此物!” 敬舒涵和王霖闻言,也是面色大变,陈渊脸色一沉,转头看了一眼十里之外的伏龙赤真藤。 千年灵乳与百年灵乳看上去没有任何差别,但却是大型灵脉千年方能凝聚一滴的灵脉精粹,可令一名大修士真元尽复。 此等宝物,就是在三大宗门中也是稀世珍宝,过去万年才一共凝聚十滴,就是掌门身上,也不定能有一滴留存。 只用坐拥巨型灵脉的九仙洲十大宗门,能拿出少许千年灵乳。 云天老祖不过只是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手中竟有如此宝物,完全出乎了众人意料。 纪老鬼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干枯的手背上青筋绽起,喃喃道:“没想到老夫纵横玉清海数百载,竟然会死在这黄沙秘境之中……” 他已经陷入了绝望,云天老祖真元尽复,虽然有些伤势,也能全力催动镇海塔,四人即便联手,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王霖和敬舒涵的脸色很是难看,盯着气势雄浑的云天老祖,一言不发。 他们何尝不知胜算全无,但均未卑躬屈膝,求得云天老祖宽恕。 云天老祖被逼用出了这种等若一条性命的至宝,绝不会再留下他们的性命。 服下千年灵乳后,云天老祖气机很快恢复到全盛之时,淡淡道:“多亏了云鹤老道,不必假手于人,待送你们上路后,我就会炼化兽儡,取走伏龙赤真藤。” 他顿了一下,看向陈渊:“不过陈小友放心,只要交出那种白色火焰,我便会饶你一命。” 纪老鬼三人齐齐转头看向陈渊,目光各异。 陈渊目光一闪,忽然转身飞向十余里外的千丈孤峰,大喝道:“还请三位阻挡片刻!” 云天老祖双目一眯:“找死!” 他抬手掐诀,镇海塔一闪之下,出现在陈渊头顶,笼罩方圆百丈,遮住天光,轰然落下! 云天老祖面色一白,在外界他可随意御使镇海塔,但在这黄沙秘境中,却必须掐诀施术,还要受到无形妖气反噬。 纪老鬼三人见到陈渊举动,便看出了他的用意。 他是想摘下伏龙赤真藤,以此威胁云天老祖! “陈小友且去,自有老夫为你拦住云天!”纪老鬼大喜之下,立刻祭出灰色飞刀,射向镇海塔。 与此同时,他抬手掐诀,浑身精纯魔气狂涌而出,凝成两条三十丈长的狰狞魔蛟,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远胜之前那两条虚幻的魔蟒。 王霖大吼一声,抬手一抓,周身甲胄自行崩散,化作缕缕魔气,凝成一杆三丈长的黑色长矛。 他浑身轻颤不止,神情极为痛苦。 魔气凝物之法乃是元婴期的神通,他修为太低,只能勉强用出,肉身承担了极大的压力。 “去!” 他用力一掷,魔气长矛势若流星,射向镇海塔。 纪老鬼和王霖同时出手阻拦,但敬舒涵却是没有祭出法宝,只是呆在原处。 孤峰周围的无形妖气最为浓郁,陈渊接近之后,妖气便会侵入丹田之中,即便他摘下伏龙赤真藤,也只有三日可活。 你为何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救下我们三人? 敬舒涵紧咬下唇,看着陈渊义无反顾的身影,神情复杂。(本章完) 第329章 要挟 “敬师妹,速速出手!”敬舒涵愣怔之时,王霖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她猛然惊醒,压下心中思绪,祭出黄色小鼎,三百六十道轻烟飞出,凝成一道粗大的烟索,缠绕向镇海塔。 又掷出手中凤形玉簪,化作一道流光,射了出去。 只是如此还不够,她还抬手掐诀,体内涌出淡淡的黑色魔气,娇躯轻颤间,凝成一头三丈长的魔蟒,扑向镇海塔。 这是纪老鬼传下的神通,她修为低微,只是炼成了皮毛。 但在此关键时刻,她没有丝毫保留,把最强的手段全都用了出来,只为能拦阻镇海塔一时片刻,为陈渊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云天老祖看到三人举动,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很是不屑。 铛! 最不起眼的灰色飞刀速度最快,刺在镇海塔的塔身上,留下一道深深裂痕,落下之势随之一缓。 纪老鬼这一击,比刚才从镇海塔下逃命时要强上许多。 但云天老祖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镇海塔光芒一闪,晶莹剔透的塔身旋即恢复如初,封镇之力散开,灰色飞刀以比射来时快上倍许的速度,倒飞而出。 那两条三十丈长的狰狞魔蛟,头生独角,服下四足三爪,与蛟龙无异,气势滔天,飞扬间魔云随身,嘶吼阵阵。 灰色飞刀无功而返,它们紧随其后,张口吐出两道漆黑的魔焰,如燎原之火,在空中蔓延百丈,裹住镇海塔,熊熊燃烧起来。 但镇海塔只是轻轻一颤,封镇之力散开,这燎原魔焰便被轻易镇压下去,消散不见,好似一片虚影。 两条魔蛟狂怒不已,抬爪抓向百丈大小的镇海塔。 云天老祖目光一厉,镇海塔轰然落下,将两条魔蛟砸得粉身碎骨,重新变成魔气,如一阵烟雾般散去。 镇海塔依旧斜斜镇压向陈渊,但势头却削弱了不少。 纪老鬼的神通法宝只支撑了数息时间,便尽数崩溃,但却消耗了不少封镇之力,大大延缓了其落下的速度。 云天老祖虽然真元尽复,但妖气侵蚀仍在,这一击只是相当于元婴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而纪老鬼服下那颗猩红丹药后,真元伤势也恢复了大半,即便不敌,但也挡下了大半。 陈渊趁此机会,遁出七八里,距离孤峰只剩下最后的四里。 这个距离对结丹修士来说,转瞬即至,不到三息,陈渊就可到达孤峰顶端。 云天老祖冷哼一声,疯狂催动体内真元,镇海塔落下的速度陡然增加了几分,散发出的封镇之力也更加磅礴。 在黄沙秘境中,妖气侵蚀无孔不入,真元消耗极大。 云天老祖御使镇海塔这般高阶法宝,就如凡人挥舞重锤,难以操控,更做不到如臂使指。 他祭出镇海塔后,也无法再移形换位,只能尽力催动真元,增加威力。 铛! 王霖掷出的黑色长矛刺在镇海塔上,声势要比不起眼的灰色飞刀弱了许多,只是稍稍阻了一阻,还不到一息时间,便溃散开来。 长矛溃散,王霖周身魔气一乱,喷出一口鲜血。 敬舒涵施展的手段更是不堪,黄色小鼎中飞出的烟索刚刚搭上镇海塔的塔身,就被震得粉碎。 凤形玉簪被封镇之力轻松镇压,发出一声哀鸣,落了下去。 那条魔蟒倒是猛恶,张口咬住镇海塔,但被封镇之力波及,立刻溃散成一团魔气,加起来连半息都未撑住。 神通法宝被破,敬舒涵惨白如纸,遁光也为之溃散,往下跌落数十丈,方才勉强稳住身形,抬手捂住心口,嘴角蜿蜒流下一缕鲜血。 此时陈渊又飞出了两里,距离孤峰顶端,只有不到最后两里,再给他两息时间,就能摘下伏龙赤真藤。 但镇海塔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从陈渊背后,斜斜落下,犹如陨星天降,追魂索命,直追陈渊而去,相距只有百丈。 庞大的塔身遮住天光,投下一片浓重深沉的阴影,眼看就要把陈渊囊括进去。 王霖狂吼一声,主动冲了上去,喝道:“纪老鬼,陈道友死了,我们都活不成,有什么手段,赶快使出来,你还指望云天老祖放过你吗?” 纪老鬼被王霖这么一喝,对这个孽徒的恨意从心底涌出,脸色当即就变了。 但值此危急关头,他无暇与王霖计较,心下发狠,抬手一抓,掌中凭空出现一物,周身魔气狂涌,疯狂灌注真元,用力掷了出去。 这是一段残剑,长约半尺,锈迹斑斑,惟有剑尖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纪老鬼掷出这一剑时,灌注了太多真元,受到妖气反噬,气机猛然往下一跌,被猩红弹药压制下去的伤势,又发作起来。 他面色潮红,左臂伤口崩开,鲜血如泉涌出,但对此却视而不见,只是死死盯着射出的残剑。 残剑横空,剑意弥天,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空间裂缝,眨眼之间便跨越数百丈距离,刺在镇海塔的塔身之上! 叮。 一声轻响传出,好似铜铃微颤,又似玉珠落地,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镇海塔落下之势骤然顿住,数百丈高下的庞然巨物,好似定在空中。 被剑尖刺中的地方浮现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纹,瞬间扩散到数丈大小,给晶莹剔透的塔身上,平添了一处丑陋的疤痕。 封镇之力席卷而来,残剑轻颤,忽然崩散开来,化作点点灰尘,消散在风中。 云天老祖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呈漆黑之色,血中残留着些许剑意,透出一股浓浓的死寂之感。 他的一头乌发之间,悄然出现几根银丝,残剑这一刺,竟然削去了他些许生机,抵得上三年寿元。 而纪老鬼掷出这一剑,也付出了极大代价。 他本就白的头发,此刻全部变成雪白之色,脸上添了几道皱纹,老态尽显。 这一段残剑竟然如此霸道,需以生机为引,又能削去生机寿元。 经此一阻,镇海塔落下之势大减,而王霖也冲到了镇海塔之下,举起双手,往上一撑,直接抵住了镇海塔! 砰! 王霖身躯重重往下砸去,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沙坑,激起漫天沙尘。 但镇海塔也被完全拦住,再无力追击陈渊。 云天老祖疯狂催动真元,但妖气渗入他的经脉之中,真元流转大大放缓,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渊跨越最后两里,落到孤峰峰顶。 他若是强行运转真元,妖气定会侵入丹田之中,之前对付纪老鬼时,便出现过此种情况,但当时只是几缕妖气趁虚而入,并无大碍。他若是再强行运转真元,大量妖气趁虚而入,必然会身受重伤,根基大损。 而陈渊落在孤峰峰顶,那里是黄沙秘境中妖气最为浓郁之地,立刻便引起了一场妖气风暴。 他就像是一块投入湖中的巨石,打破了孤峰的平静。 狂风乍起,万千缕无形妖气冲向陈渊,孤峰峰顶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吼声,仿佛是从远古传来,苍凉豪迈。 云天老祖脸色阴沉似水,已经不再催动真元。 敬舒涵怔怔地看着陈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很是复杂。 纪老鬼大笑起来,声音如老鸦一般沙哑难听。 陈渊是活不成了,但他却能保住性命,甚至还重新燃起了心思,想要谋夺伏龙赤真藤。 但下一刻,三人都愣住了。 无形妖气形成的风暴汇聚在陈渊身周,但却仅此而已,并无往陈渊体内渗入,甚至没有沾染陈渊分毫,而是被他手上的白色火焰尽数吞噬! 他一头白发随风飞扬,双手裹着炽热升腾的白色烈火,一丈高下的身躯恢复原状,一步步来到苍松之旁,左手的朱厌真火敛去,抓住形似真龙的赤藤,连根拔了起来! 云天老祖满脸错愕之色,再无高人风范。 纪老鬼看着陈渊双手的白色火焰,满脸不可思议。 敬舒涵愣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王霖从沙坑中飞起,他虽然生受了镇海塔一击,但威能已经被残剑削弱了九成,伤势不重。 他看着周身围绕狂风,左手提着伏龙赤真藤,右手白色烈火几乎包裹住手臂的陈渊,一双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 陈渊身形一晃,飞离孤峰峰顶,右手的朱厌真火敛去,环绕在身旁的妖气旋风也随之消散。 他把三尺长的伏龙赤真藤往上一举,看着云天老祖,冷冷道:“前辈若还想用伏龙赤真藤延寿,还请立即罢手!” 说话的同时,他右手掌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清源丹,吞服入肚,暗暗运功,恢复真元。 云天老祖看到陈渊又拿出一粒清源丹,再想起他之前索要百年灵乳之事,不由脸色一沉。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伏龙赤真藤,然后盯着陈渊的双眼,问道:“你竟然不惧妖气侵蚀,这是那白色火焰的功效?” 虽然伏龙赤真藤在陈渊手中,但他更感兴趣的,却是那种诡异的白色火焰。 此火不仅能灼烧神魂,还能吞噬无形妖气,绝非凡物。 绝灵岛出世数千载,入岛修士不知凡几,无人能抵御妖气侵蚀,连神通广大的大修士都做不到,而化形妖王更是一入黄沙秘境,就会爆体而亡。 甚至据镇海宗秘闻,四千年前的镇海宗掌门曾经进入绝灵岛,想要一探黄沙秘境的隐秘,依旧拿无形妖气束手无策。 而那位掌门,是镇海宗建立以来,唯一的化神修士! 陈渊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道:“此火只是在下偶然所得,不值一提,前辈莫非不想要伏龙赤真藤了?” 他把手中赤藤又往上提了一提。 云天老祖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没有再问下去。 他很想得到那种白色火焰,但神通再好,也得有命修炼。 寿元是一切的根本,他是将死之人,便是直指飞升大道的神通,也抵不上能延寿两百载的伏龙赤真藤。 “小友想要什么?”他的语气重新变得温和起来。 陈渊道:“前辈在我体内种下禁制,就是想让我为前辈摘下伏龙赤真藤。” “”然我主动抹去了禁制,但也摘下了灵药,并未与前辈结下仇怨。” “只要前辈愿意放我离开,我愿与前辈交易伏龙赤真藤。” “交易?”云天老祖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好!我愿与小友做这个交易,小友稍候,待我除去这三个天机门的魔修,再与小友商议此事!” 话音落下,他抬手掐诀,镇海塔一闪之下,出现在纪老鬼三人上方,就要往下落去。 伏龙赤真藤在陈渊手中,他又没有钳制陈渊的手段,只能答应下来。 但在交易之后,他对白色火焰的神通也是势在必得,绝不会放过陈渊。 如此一来,就绝不能让纪老鬼三人将白色火焰之事宣扬出去,引来其他元婴修士窥视,必须杀人灭口。 纪老鬼闻听此言,脸色阴沉,抬手一抓,灰色飞刀悄然浮现,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他方才掷出残剑,竭力阻挡云天老祖,是情势所迫,拼死一搏。 在他想来,妖气侵入陈渊丹田之中,命不久矣,自己只要许以重利,诱他以伏龙赤真藤要挟云天老祖,还有活命之机。 但谁曾想陈渊竟然不惧妖气侵蚀,一番谋算只能付之东流,当下再无活路。 王霖一怔,看了陈渊一眼,冷冷道:“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敬舒涵贝齿紧咬,眼神复杂,静静地看着陈渊。 陈渊扫了三人一眼,与敬舒涵对视片刻,方才移开目光。 他看着云天老祖,沉声道:“纪前辈和王道友、敬仙子拼死为我挡下前辈一击,我又岂会弃他们而去?前辈须让我等一并离开!” 云天老祖一怔,随即一笑:“没想到小友竟然还是有情有义之人。” 敬舒涵眼神一亮,苍白如纸的面颊上泛起一丝红晕。 王霖哈哈大笑:“陈道友大恩,王某记下了,日后必有所报!” 纪老鬼霍然转头看向陈渊,目光惊异无比。 许久之后,他方才拱手一礼,郑重道:“老夫欠小友一个人情。” 他乃是魔道巨擘,寿近千载,见多了生死背叛,心中唯有利益二字,根本没有想到,陈渊竟然愿意救他一命。 云天老祖忽然一笑:“只是小友手中仅有一株伏龙赤真藤,要救四个人的性命,却是有些多了。” “我倒是想试一试,若是我真杀了这三人,小友是否会真的毁去伏龙赤真藤?”(本章完) 第330章 条件 此言一出,敬舒涵三人尽皆变色。 陈渊就算有情有义,真心想救他们,但若云天老祖执意相逼,恐怕他并不会为了三人,抗争到底。 但陈渊却是脸色一沉,声音森寒地说道:“前辈是在威胁在下?陈某不巧,最受不得激,前辈可以试一试,看看我是否会将伏龙赤真藤毁去!” 他左手一紧,放出一缕真元,裹住手中的赤藤。 云天老祖眉头紧皱:“为了这三个天机门的魔修,小友莫非连性命都能舍去?” 三人看着陈渊,神色各异。 敬舒涵脸上微微泛着红晕,眸中既有期盼,又有迟疑,最后变得柔和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王霖最是淡然,过去一百多年,他体内一直有神魂血禁,命不由己,反而一点也不害怕。 纪老鬼暗暗摇头,悄然运转真元,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让陈渊舍命相救。 陈渊冷冷道:“前辈连这三人都不能放走,我又如何相信,在完成交易之后,前辈能放我离去?” “且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下修道百余载,虽称不上仁善之辈,但也不是无情之人。” “纪前辈与两位道友冒死阻挡前辈,我便欠他们一个人情,现在正是偿还的时候。” “我等一并离去,便是在下的底线,不容讨价还价!” “若是前辈不信,大可出手一试,无非就是鱼死网破而已,我一个结丹中期修士,能换一个元婴中期修士的性命,此生足矣。” “前辈放心,我在临死之前,定会毁去伏龙赤真藤,散去神魂,无论是延寿灵药,还是白色火焰的来历,前辈都休想染指!” 云天老祖眉头一皱,面上露出犹豫之色,陈渊却是神情淡然,眼神极为笃定。 云天老祖一心所求之物就在他手中,他岂会退步? 前世陈渊参与过不少商务谈判,深知谈判最重筹码,其他各种技巧,只是锦上添而已。 现在筹码就在他手中,伏龙赤真藤能延寿两百载,对即将寿尽的云天老祖来说,是志在必得之物,他便是在此基础上,威慑云天老祖。 陈渊心知肚明,放四人一起离开这个条件,云天老祖绝对能接受,他这番做派,只是在出言试探自己的底线。 只要他敢做出退步,云天老祖便会得寸进尺,不断逼迫他继续退步。 而威慑首重气势,必须让云天老祖相信,只要触及底线,他真的敢毁去伏龙赤真藤。 如果气势弱了,即便他不再退步,云天老祖也不会相信,威慑立刻就会失效,他就是死路一条,最多就是在死前,毁去伏龙赤真藤。 最重要的是,正如陈渊所说,他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既然欠下了人情,那就必须偿还。 云天老祖见陈渊心意甚坚,犹豫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让你等一起离开,但小友又如何保证,会把伏龙赤真藤交给我?” 陈渊道:“前辈若是不允,在下现在就会将其毁去。” 云天老祖冷冷道:“若是小友不能保证,一定会将伏龙赤真藤交给我,我再放诸位离开,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鱼死网破,我还有二十年时间,再去寻找延寿灵药!”陈渊沉吟片刻,道:“前辈可在我体内种下禁制,然后我等一并离开黄沙秘境,我将伏龙赤真藤交给前辈,前辈再解除禁制,如何?” “小友说笑了,那白色火焰奇妙异常,即便我留下禁制,恐怕对小友也没有用处。”云天老祖摇了摇头。 陈渊道:“不然,离开这黄沙秘境后,前辈修为尽复,即便我有能力抹去禁制,前辈也能及时激发。” “到时我要是毁约,前辈只需激发禁制,我肯定难逃一死。”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此法倒是可行,但我却是不信,小友会甘心让性命操于他人之手,想必还有下文,不妨一并说出。” 陈渊道:“前辈慧眼,我会在伏龙赤真藤上留下一缕火种,离开秘境后,我将灵药交给前辈,然后抹去禁制。” “在此期间,若是前辈激发禁制,我也会激发火种,还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但待我抹去禁制之后,立刻就会收回火种,皆大欢喜。” 云天老祖低头思索片刻,缓缓点头:“便依小友之言。” 陈渊右手一抬,朱厌真火升腾而起,淡淡道:“在下还要提醒前辈一句,我种下的火种,就是元婴修士,也休想抹去,前辈若是不信,到时大可一试。” “这灵火不仅能灼烧神魂,毁去一株灵药,也是轻而易举。” 云天老祖双目微眯:“小友说笑了,我既然答应与小友交易,岂会有如此想法。” “但若是小友抹去禁制之后,还是用火种毁去伏龙赤真藤,又该如何是好?” 他面上淡然,实则让陈渊说中了,心中确实有这种打算。 不过听到陈渊这番言论,又想到白色火焰的诡异之处,权衡之下,还是将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伏龙赤真藤事关延寿大计,他不敢有半点冒险,反而担心陈渊会在最后关头将灵药毁去。 陈渊笑道:“前辈乃是元婴中期修士,镇海宗乃是玉清海第一宗门,我若是无端毁去灵药,平白得罪前辈,在玉清海中寸步难行,岂不是自寻死路?”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小友知道就好,我寿元所剩无多,但再活二十载还不成问题。” “若是小友毁诺,断我生路,接下来二十年,无论小友逃到何方,就算是九仙洲十大宗门之中,我也必将上穷碧落下黄泉,追杀小友,不死不休!”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却透出一股森然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陈渊神情一肃:“前辈放心,在下绝非这等无智之徒。” 云天老祖神情一缓:“事不宜迟,我等这就离开黄沙秘境,云鹤老道也许还留在秘境之中,伺机而动,不能给他可乘之机。” 陈渊摇了摇头:“此事不急,晚辈还有两个条件。” 云天老祖眉头一皱:“小友请说。” 陈渊道:“前辈修为高深,手中宝物无数,定然不缺结丹修士的修炼丹药和淬体灵药,还请拿出一些,这个条件,对前辈来说应该不难。”(本章完) 第331章 恩怨 云天老祖脸色一缓,他还以为陈渊是要狮子大开口,心中颇为不悦,原来只是索要一些修炼丹药和淬体灵药。 “此事好说,我手中有四瓶玄海丹,本是赏赐后辈弟子之物,便全数送予小友。”他抬袖一拂,四个玉瓶凭空出现在身前,缓缓飞向陈渊。 陈渊抬手接住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粒黑亮润泽的丹丸,细细查看起来。 这玄海丹是镇海宗独有的一种丹药,专供结丹后期修士修炼所用,药力很是霸道,但他肉身强悍,可以轻松承受。 他很是小心地将四瓶丹药一一检查了一遍,并未因云天老祖元婴修士的身份,而有所疏忽。 每个玉瓶中各有十粒丹药,皆是灵气浓郁,品质上佳的玄海丹。 陈渊满意颔首,这才将四个玉瓶收入芥子环中。 云天老祖也不在意自己的面子被削了,淡淡道:“至于淬体灵药,太过珍贵,此前我已经送给小友几瓶淬体丹药,现在手中只余一株八百年的龙蛇草,一并送予小友。” 他抬手一挥,一株青色灵草凭空浮现,缓缓飞向陈渊。 陈渊接住灵草,一股威压散发而出,与他在风雷海中,从那头赤蛟与蓝蛟身上感受到的威压一模一样,只是淡了许多。 龙蛇草生长在蛟龙巢穴之旁,以蛟龙气息为食,极易辨别。 他将这株灵草收入芥子环,对云天老祖拱手一礼:“待离开黄沙秘境后,我便会将伏龙赤真藤交予前辈。” 云天老祖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我等这便动身,离开此地。” 闻听此言,一直在旁静静等待的三人,终于放下心来。 敬舒涵定定地看着陈渊,略显苍白的红唇轻抿,浅浅一笑。 王霖不畏死亡,但能活下来总是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纪老鬼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将灰色飞刀重新收回丹田之中,苍老的面孔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虽然他寿元无多,此番更是受创不轻,还被两个孽徒背叛,但只要能活下来,就有机会寻找延寿灵药,东山再起。 陈渊却是摇了摇头:“还请前辈稍待,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做,稍后再与前辈一同离开。” 云天老祖目光一冷,陈渊几次三番出言拖延,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但伏龙赤真藤还在陈渊手中,他还是将这股怒气压了下来,冷眼旁观,想要看看陈渊还要如何。 敬舒涵三人也是疑惑不解地看向陈渊,交易既已谈妥,还能有什么事情? 纪老鬼眉头一皱,出言提醒:“陈小友,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先离开黄沙秘境为好。” 陈渊看着他,微微一笑:“多谢前辈提醒,送前辈上路之后,陈某自然会与两位道友离开此地。” 纪老鬼面色一变:“小友此言何意?” 敬舒涵和王霖都是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目中露出喜色。 云天老祖一怔,心中的怒气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目光饶有兴趣地在陈渊和纪老鬼身上徘徊。 陈渊道:“在下已然得罪了云天前辈,岂能再放前辈离开?同时得罪镇海宗、天机门,玉清海再大,也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若不是小友出手相救,老夫现在已经身死,心中还念着小友的恩情,岂会再找小友的麻烦?”纪老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陈渊冷冷道:“在下与前辈联手,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 “若不是我抹去王道友和敬仙子体内的禁制秘法,伏龙赤真藤已经被前辈摘下。” “延寿灵药被我夺走,前辈辛苦培养的两个徒弟也叛出师门,此等血海深仇,我可不信前辈会一笔勾销。” “况且前辈的两个徒弟,一个是身外化身,一个是夺取灵药的工具,前辈如此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我思前想后,惟有斩草除根,方能不留后患。” 纪老鬼的脸色越发难看:“小友莫非忘记了,若不是老夫拼死抵挡,你已经死在镇海塔下,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陈渊冷冷道:“这个人情,在下已经还了,否则刚才你就会死在云天前辈手中!” 他转身对云天老祖拱手一礼:“此前我与前辈已经谈妥,放我等四人一条生路,稍后发生之事,只是我等与纪老鬼之间的私人恩怨,无论我等是胜是败,还请前辈遵守承诺,不要插手。” “若是在下不敌纪前辈,自会将伏龙赤真藤交予前辈,完成交易。” 说罢,他左手升腾起朱厌真火,分出一缕火焰,裹住伏龙赤真藤,缩小成一个寸许大小的印记,仿佛火焰燃烧,栩栩如生。 做完此事后,陈渊将伏龙赤真藤收入芥子环中,又对云天老祖行了一礼。云天老祖双目微眯,点了点头:“我既已承诺不伤尔等性命,自然不会反悔,只要小友遵守你我之间的交易,我绝不会插手。” 在陈渊表露出对纪老鬼下手的意思之后,他原本想要趁机下手,抢来伏龙赤真藤。 但陈渊如此小心,提前在伏龙赤真藤上留下了白色火焰的火种,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以免陈渊一念之间,将伏龙赤真藤烧成灰烬。 纪老鬼见陈渊考虑如此周全,还请求云天老祖袖手旁观,已经铁了心要动手,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陈渊重新看向纪老鬼,冷冷道:“纪老鬼,人情我已还清,修仙界实力为尊,无论有何仇怨,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出现在身前,再并指一点,飞云剑清鸣一声,朝纪老鬼激射而去。 王霖神情狰狞,大笑道:“纪老鬼,你的死期到了!” 之前在陈渊与云天老祖谈判时,他已收敛神通,此时再次施展魔功,身形连续变化,化作一丈高下,身披黑色魔甲,朝纪老鬼扑了上去。 在面对纪老鬼的时候,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敬舒涵满脸寒霜,盯着纪老鬼,一字一句道:“师父,明年今日,弟子会给你上香祭拜的!” 她修为最低,刚才阻挡云天老祖时,受创也最严重, 但此时还是勉力催动黄色小鼎,放出上百道烟气,凝成一道烟索,如一条长鞭,抽向纪老鬼。 两人与纪老鬼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更怕离开绝灵岛后,纪老鬼修为恢复,报复追杀。 只是形势比人强,有云天老祖的威胁在前,又有陈渊出言保下纪老鬼,他们只能将这份仇恨压在心底。 但陈渊竟然要对纪老鬼下手,两人大喜过望,自是竭尽全力,甚至是以命相搏! 纪老鬼面对三人围攻,脸色极为阴沉,立刻祭出一面白骨织成的旗幡,迎风便涨,环绕周身。 飞云剑刺在白骨旗幡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数根白骨断裂开来。 王霖冲到纪老鬼身前,挥出一拳,砸在白骨幡上,白骨幡被砸出一大片裂纹,他自己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飞数十丈。 烟索抽在白骨旗幡上,却未能撼动其分毫,但敬舒涵却是面露喜色:“陈道友,这白骨幡是一件中阶法宝,被纪老鬼温养三百多年,守御能力极强,真元不绝,骨幡不灭,极难打破。” “但道友与王师兄轻易便击破了白骨幡,幡面未能修复,纪老鬼果然受创极重,我等合力之下,他绝不是对手!” 纪老鬼听到敬舒涵的话,死死地盯着她,脸色阴沉至极。 若是在外界,他根本不会把三个结丹修士放在眼里。 但此时此刻,他修为被无形妖气压制,又受到重创,即便服下了损伤根基的猩红丹药,一身实力也最多相当于全盛时期的三成。 面对三人围攻,其中还有两个体修,已是凶多吉少。 白骨幡挨了两击后,破损处却只是缓慢修复,还未恢复如初。 陈渊身形便涨大至一丈高下,体表泛起银白之色,双手朱厌真火燃起,冲了上来。 纪老鬼见状,不由面色大变,这白色火焰连云天老祖都能伤到,更遑论是他,绝不能让陈渊近身! 他不顾同样冲上来的王霖和掷出凤形玉簪的敬舒涵,祭出灰色飞刀,疯狂催动体内真元,飞刀一闪之下,射向陈渊。 而纪老鬼全力一击之下,遭受强烈的妖气反噬,伤势更重,气机陡然一落,面色惨白,直如将死之人。 灰色飞刀化作一道淡灰色流光,很不起眼,但速度奇快。 “陈道友小心,这柄炼魔刀乃是高阶法宝,锋锐难当!”敬舒涵急声道。 陈渊不敢有丝毫怠慢,这柄炼魔刀能硬撼镇海塔,即便纪老鬼实力大损,也不能硬挡。 只是他遁速不快,躲闪已然不及,心念一动,祭出青珑盾,挡在身前。 嗤! 炼魔刀直接刺穿了青珑盾,去势稍缓,但依旧直射陈渊。 趁此机会,飞云剑倒飞回来,斩在炼魔刀之上。 铛!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出,飞云剑剑身上竟然崩开了一个缺口,往旁边飞去,而炼魔刀稍稍一偏,刺穿了陈渊的左臂,去势方尽。(本章完) 第332章 灭元婴 陈渊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这是劫后余生的惊怒。 这炼魔刀极不起眼,却连破两件法宝,伤到了他。 所幸纪老鬼在这一击之后,后力不济,炼魔刀倒飞而回,再次射向陈渊,却被他轻松挡下,只是在冰幻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时王霖已经来到纪老鬼身前,右手一抓,魔气沸腾,凝成一杆长矛,发力一刺,直接刺穿了白骨幡。 敬舒涵掷出的凤形玉簪也刺中了白骨幡,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纪老鬼急忙招回炼魔刀,同时抬手掐诀,体内魔气狂涌而出,凝成两条魔蛟,扑咬向王霖。 “孽徒,竟拿为师教给你的神通对付为师,欺师灭祖之辈,合该天诛地灭!”他厉声呵斥。 王霖收回长矛,又是一枪刺出,刺入一条魔蛟之内,两种魔气交织在一起,齐齐崩溃。 魔蛟看上去颇为虚幻,但所蕴魔气更加精纯,黑色长矛凝若实质,但魔气却要稀薄一些。 另一条魔蛟缠在王霖身上,一口咬住他的右臂,咬穿了泛着金光的银色鳞片,精纯魔气往王霖体内涌去。 一股剧痛袭来,王霖却面不改色,双手抓住魔蛟,发力一扯,将其撕成两截,崩散成魔气。 “纪老鬼,你不视我为人,我又何必尊你为师,谈何欺师灭祖!”他大喝一声,周身魔气又凝成一柄长矛,刺穿了白骨幡! 矛尖距离纪老鬼只有数尺,他面色一变,立刻抽身后退,想要避其锋铓,同时催动体内真元,炼魔刀一闪之下,刺入王霖胸膛,从他背后飞出! 一串血珠扬起,王霖大吼一声,充满了无尽痛楚。 但这一刀也激发了他的凶性,左手同样凝出一杆魔气长矛,手腕一抖,深深刺入白骨幡。 纪老鬼趁机退去,但就在此时,陈渊也冲了上来,他来到白骨幡另一侧,右手一抬,贴了上去。 朱厌真火升腾炽烈,顺着纪老鬼与白骨幡冥冥中的神识联系,往纪老鬼丹田狂涌而去! 纪老鬼感觉到一股炽热之感袭来,面色大变,立刻切断与白骨幡之间的神识联系,这件伴随他数百年的守御法宝,立刻变成了无主之物。 云天老祖已经在那白色火焰上吃了一次亏,他岂会再吃一次。 神识联系一断,陈渊只得收回朱厌真火,又抬手一抚,把无主的白骨幡收入芥子环中。 纪老鬼反应如此敏锐,有些出乎陈渊的意料,但没有守御法宝,纪老鬼就更好对付了。 他抬手一抓,欲要唤出覆海戈,但右手刚刚抬起,又忽然一顿,消去了此念。 云天老祖就在一旁,不能在他面前用出覆海戈。 陈渊身形一晃,再次欺身而上,双手的朱厌真火越发高涨。 与法宝的神识联系可以切断,但若是朱厌真火烧到身上,还能舍弃肉身不成? 与此同时,在白骨幡被陈渊收走后,王霖猛然发力,将手中两杆长矛掷出,直射纪老鬼,自己也是紧跟在陈渊身后,冲了上去。 炼魔刀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血流如注,但王霖眼中只有纪老鬼,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 敬舒涵银牙紧咬,抬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大口精血。 又抬手掐诀,这团精血化作一团血雾,尽数融入倒飞而回的凤形玉簪之中。 她唇边沾染了些许血迹,本就苍白的面孔,因精血离体而变得更加苍白,看上去甚是凄惨,但脸上却无半点柔弱,眼神冷硬似铁。 “去!”敬舒涵并指一点,嫣红的凤形玉簪激射而出,一道血凤虚影浮现而出,发出一声清亮尖锐的啼鸣,飞向纪老鬼。 一阵寒意从纪老鬼心底升起,元婴修士敏锐的灵觉在提醒他,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但他失去了守御法宝,平日倚重的铁僵尽数毁在镇海塔下,且伤势极重,实力大减,还要抵御妖气侵蚀,正处于结婴以来,最为危险之时。 他一咬牙,再度祭出炼魔刀,射向威胁最大的陈渊,再抬袖一拂,体内魔气涌出,化作两条魔蛟,迎向射来的黑色长矛和凤形玉簪。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抬手猛地一拍心口,喷出一口精血,爆散开来,裹住全身,遁速骤增,往后退去。 他只能赌云天老祖遵守承诺,不插手他与陈渊三人之间的争斗,借机远遁逃走,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纪老鬼毕竟是元婴修士,虽然实力大减,但施展血遁之术后,遁速极快。 但他低估了王霖和敬舒涵对他的恨意,更低估了陈渊对他的杀心。 两杆黑色长矛呼啸而来,刺穿了那一头徒有其表的魔蛟,一杆长矛溃散开来,重新化作魔气,但另一杆长矛却速度不减,刺在纪老鬼身上! 他遁速再快,又如何与神通法宝相比? 但纪老鬼身周的血色遁光不仅能增加遁速,守御能力也极强,被黑色长矛刺中后,只是一阵摇颤,却并未破碎。而黑色长矛后力不济,溃散成一团魔气,消散在空中。 但就在此时,被血凤虚影裹住的玉簪激射而来,一口啄在了血色遁光之上! 敬舒涵修为虽低,但玉簪中蕴含她体内三成精血,威能大增。 且凤形玉簪本就是类似炼魔刀的法宝,最擅奇袭。 一击之下,血色遁光出现一大片裂纹,险些破碎开来,纪老鬼的遁速也是为之大减。 王霖和敬舒涵联手之下,让纪老鬼趁机逃遁的想法登时破灭! 这还未完,炼魔刀已经来到了陈渊身前,但这一刀只是纪老鬼仓促之下的一击,并无之前射穿陈渊左臂的威能,速度也远远不及。 陈渊丝毫不惧,看准时机,右手一抬,直接抓了上去! 噗! 炼魔刀被陈渊抓在手中,几乎割开了冰幻,滚滚魔气从短小的刀锋中涌出,却在朱厌真火的焚烧之下,尽数化为乌有。 朱厌真火虽然不能焚尽万物,但也是至阳至刚之火,魔气却是至阴至秽之物,又介于虚实之间,正好为朱厌真火所克。 魔气消散一空,陈渊手上的朱厌真火却越发炽烈,顺着纪老鬼与炼魔刀之间的神识联系,追索而去! 纪老鬼可以切断与白骨幡的神识联系,但炼魔刀是他的本命法宝,心血相连,除非身死,否则永远无法切断联系。 顷刻之间,朱厌真火涌入纪老鬼的丹田之中,如饿虎扑食一般,附着在他的元婴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啊!” 正在飞遁的纪老鬼身形骤然停住,遁光一阵闪烁,崩散开来,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元婴遭焚,神识大乱,血遁之术被破,遭受反噬,伤势更重了几分。 但这还不算什么,朱厌真火的灼烧,才真正令纪老鬼痛不欲生。 这是比抽魂炼魄还要更加痛苦的刑罚,一股暴虐之意从纪老鬼心底升起。 他痛不欲生,只觉眼前被一股血色蒙住,不仅不想逃遁,反而杀心大起,想要把陈渊三人撕成碎片,把这股暴虐杀意传递给所有看到的生灵。 有真灵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朱厌真灵,掌杀伐之道,凶横绝伦,所至之处,杀伐弥天,天下大乱! 朱厌真火,焚魂灼魄,引动生灵暴虐凶残之念,纵使元婴修士,也无法抵挡! 但纪老鬼的修为毕竟远高于陈渊,硬生生压下这股暴虐之意,调动神魂之力,欲要扑灭朱厌真火。 但陈渊不惜真元消耗,朱厌真火顺着炼魔刀与纪老鬼的神识联系,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丹田,灼烧着他的元婴。 一缕朱厌真火被神魂之力淹没,就有更多的朱厌真火涌入,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陈渊催动朱厌真火后,妖气退避,真元损耗与在黄沙秘境之外无异。 但纪老鬼是元婴修士,神魂之力庞大,不到三息,陈渊体内真元就耗去大半。 但他不是独自为战,这三息时间,足够王霖冲到纪老鬼身前,凝出一杆魔气长矛,发力刺了出去! “孽徒,敢尔!”纪老鬼极力压制着丹田中的朱厌真火,往旁边闪去。 陈渊忽然疯狂催动真元,附着在纪老鬼元婴上的朱厌真火,猛地升腾起来! “啊!” 一阵剧痛袭来,纪老鬼惨叫一声,身躯一颤,停在原地,被王霖一矛刺入胸腹,透体而出! “痛快!”王霖大笑一声,左手一抓,又一杆长矛凝聚而成。 他身躯剧颤,魔气凝物让他的肉身承担了极大压力,连续数次施展此神通,让他的肉身已经濒临崩溃。 但他对此全然不顾,左手一探,长矛刺入纪老鬼心口,鲜血喷涌,溅在王霖身上,染红了他大半个身躯。 王霖松开两杆长矛,双手抓住纪老鬼肩头,发力一扯,把纪老鬼直接撕成了两半! 一个漆黑如墨的元婴留在原处,裹着一层妖异的白色火焰,面容扭曲,痛苦不堪。 陈渊忽然收敛真元,朱厌真火敛去,纪老鬼元婴神情一松,但在朱厌真火前退避三舍的无形妖气,却齐齐涌了上来。 元婴脸上一僵,死死盯着身前的王霖,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敬舒涵,喃喃道:“孽徒……” 砰! 元婴忽然崩溃,化作一团精纯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中。(本章完) 第333章 交易 纪老鬼元婴崩溃后,炼魔刀轻轻一颤,哀鸣一声,从刀柄开始,慢慢化作灰尘,好似风化的山岩,看似屹立不倒,却在岁月的侵蚀下日渐雕零,随风散去。 王霖将纪老鬼的两片残躯往旁边一扔,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快意。 敬舒涵微闭双眸,轻轻吐出一口气,神情复杂,从芥子环中取出一粒疗伤丹药,吞服下去。 陈渊降下遁光,接住纪老鬼的残躯,把他身上的芥子环和炼尸袋取了下来。 一直在旁静观的云天老祖,目光落在陈渊的双手上。 他对那奇异的白色火焰,越来越感兴趣了。 陈渊屈指一弹,两只火鸟飞出,把纪老鬼的残躯烧成灰烬,然后对王霖和敬舒涵拱手一礼:“王道友,敬仙子,纪老鬼的芥子环,陈某就收下了,不知两位道友可有异议?” 他之所以要对纪老鬼动手,除了不想留下后患之外,也是想谋取他身上的宝物。 一个受伤极重、实力大损的元婴初期修士,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到的,又是在黄沙秘境之中,陈渊不受无形妖气影响,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王霖的笑声慢慢止住,向陈渊回了一礼,正色道:“陈道友尽管收下,此番王某破除血禁,大仇得报,全赖陈道友出力,亲手杀掉纪老鬼,我已心满意足,他身上之物,我分毫不取!” 敬舒涵服下疗伤丹药后,很快便炼化了大半,药力散开,稳定住了伤势,气机不再往下跌落。 她看着陈渊,眼神似水,声音轻柔:“妾身已然无憾,一切但凭道友做主。” 陈渊微微颔首,将芥子环和炼尸袋收了起来,又转身对云天老祖拱手一礼:“有劳前辈再稍等片刻。” 说罢,他拿出最后一粒清源丹服下,就在虚空中盘膝而坐,默默运功,恢复真元。 云天老祖脸色一沉,他又想起了那两滴被陈渊骗走的百年灵乳。 王霖和敬舒涵也趁机恢复伤势,一刻钟后,陈渊真元尽复,左臂被炼魔刀贯穿的伤口,也在服下疗伤丹药后,恢复如初。 炼魔刀留下的伤口中,盘旋着一股精纯魔气,如附骨之疽一般,极为难缠,不断侵蚀着陈渊的血肉。 这件法宝很是符合纪老鬼的性格,阴狠毒辣。 但陈渊只是抬手一抹,朱厌真火升腾起来,便将这几缕精纯魔气化为无有,剩下的血肉伤势,也就不难恢复了。 又等了半刻钟,敬舒涵和王霖的伤势也稳定下来,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已无大碍。 陈渊对云天老祖一拱手:“前辈,我等这便动身吧。” 云天老祖微微点头,驾起遁光,沿来路往外遁去。 陈渊随后跟上,距离云天老祖相隔百丈,敬舒涵和王霖跟在他身边。 三人俱是沉默不语,云天老祖的神识肯定时刻笼罩着他们,传音瞒不过他,索性一言不发。 虽然伏龙赤真藤上留下了朱厌真火的火种,但陈渊极为小心,还是将其从芥子环中取了出来,捏在手中,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四人刚刚遁出一百余里,一道遁光从远处飞了过来,停在四人身前百丈,现出云鹤道人的身影。 云天老祖停了下来,转头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才转回头去。 陈渊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云天老祖看过来时,一股元婴修士的强大威压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心中一颤。 云鹤道人看着陈渊手中的伏龙赤真藤,眼神热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开,看向云天老祖:“看来纪老鬼是死在道友手中了?” 云天老祖淡淡道:“不错,道友莫非是要为他寻仇?” 敬舒涵和王霖闻言,俱是一愣,云天老祖竟然替他们揽下了击杀纪老鬼之事! 唯有陈渊神情平淡,似是对此早有所料。 片刻之后,敬舒涵面露恍然之色,看了陈渊一眼,眼含忧虑。 云鹤道人见云天老祖干脆利落地承认下来,眼神变得凝重了一些。 他被云天老祖和纪老鬼联手逼走之后,并没有离开黄沙秘境,而是在孤峰百里之外徘徊。 他知道,伏龙赤真藤一旦被人摘下,肯定不会再交出来,强抢也没有用处,但心中还是极为不甘,想要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现在纪老鬼已死,云天老祖气机强盛,几与初至孤峰时无异,云鹤道人也只能死心。 他看了陈渊一眼,冷笑道:“老道自然不会为纪老鬼寻仇,道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天机门的责难吧!” 他大袖一拂,转身遁去,再没有丝毫停留。 虽然没有夺得伏龙赤真藤,但云鹤道人还有一百多年的寿元,不像云天老祖和纪老鬼一般,命在旦夕,没有退路,还可夺取其他延寿灵药,甚至冲击后期瓶颈。 他定要将云天老祖杀害纪老鬼之事散播出去,天机门失去一位太上长老,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两大宗门争斗,正气盟便能坐收渔利,也能出他一口心中恶气。 陈渊看着云鹤道人远去的身影,眼神闪烁,几次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到云鹤道人时,他便生出一念,想要引动云鹤道人与云天老祖竞价伏龙赤真藤,左右逢源,从中牟利。 但他想起云天老祖暗含杀机的眼神,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当务之急是保全性命,而不是将伏龙赤真藤卖出一个高价。 云天老祖对伏龙赤真藤志在必得,绝不会允许他将此物卖给云鹤道人。 若是真逼急了云天老祖,拼着不要灵药,也要将他灭杀,那就悔之晚矣了。 云鹤道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云天老祖看了陈渊一眼,淡淡道:“小友是个聪明人。” 伏龙赤真藤就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死。 “继续赶路吧。”陈渊面无表情,驾起遁光,往前飞去。 四人遁出两百余里,在无形妖气的侵蚀之下,敬舒涵真元便已耗尽,王霖真元也已消耗大半,陈渊和云天老祖只能停下,等待两人恢复真元。不催动朱厌真火时,陈渊也无法逃过妖气侵蚀,真元消耗了两成,趁此机会,打坐修炼,很快便真元尽复。 四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数个时辰后,终于回到了黄沙秘境的入口,也是黄沙秘境的出口。 云天老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渊:“陈小友,还请放开戒备,让我在你体内种下禁制。” 陈渊点了点头,云天老祖屈指一弹,一道蓝色流光飞向陈渊,他不闪不避,任由其飞入丹田之中,化作一张蓝色灵符。 但下一刻,他就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升腾起朱厌真火,抬手一抚丹田穴,朱厌真火涌入体内,将这张蓝色灵符团团围住。 云天老祖面色微沉,但并没有说什么,转身遁入那层银灰色光幕。 陈渊三人也没有耽搁,穿过那层银灰色光幕,似是穿过一道水幕,一股柔和的阻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们离开秘境,回到了昏暗的绝灵岛中。 身旁是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脚下是残破荒芜的大地,陈渊三人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有雷罚的威慑,他们终于不用担心云天老祖突然动手了。 云天老祖站在十丈之外,盯着陈渊:“还请小友将那株伏龙赤真藤交给我。” 陈渊右手一抬,伏龙赤真藤出现在掌中,云天老祖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上面,如火一般炽热。 他抬手一挥,伏龙赤真藤缓缓飞了过去,云天老祖迫不及待地抬手一招,将其摄入手中。 陈渊立刻催动朱厌真火焚烧那张蓝色灵符,云天老祖目光一转,落在陈渊身上,又低头看了一眼伏龙赤真藤之上的火焰印记,眼神闪烁不定。 敬舒涵警惕地看着他,王霖则是关切地看着陈渊。 过了一会儿,朱厌真火将蓝色灵符焚烧殆尽,只遗留下了几缕蓝色灵光,陈渊行气运功,将其逼出丹田,排至体外。 他又用神识一寸寸扫过丹田,确定再无任何问题,方才放下心来。 陈渊抹去灵符只有了几息时间,检查丹田却用了近一刻钟,不过云天老祖没有丝毫急躁,只是站在那里,手中紧紧捏住伏龙赤真藤,静静等待。 陈渊抬手一招,伏龙赤真藤上的火种一闪之下,化作一缕朱厌真火,脱离赤藤,顺着冥冥中的神识联系,回到陈渊体内。 云天老祖立刻用神识仔细扫过伏龙赤真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将其收入芥子环中。 他抬头看向陈渊,温言道:“陈小友心性缜密,思虑周全,又有情有义,一诺千金,可愿入我镇海宗修行?” 陈渊拱手一礼,淡淡道:“前辈谬赞,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拘束,前辈好意,就心领了,告辞。”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也罢,小友日后若是改变了心意,可来镇海宗寻我。” 说罢,他转身就走,避开空间裂缝,往绝灵岛更深处飞去。 王霖愣了一下,张口要说些什么,陈渊却率先开口:“两位道友请随我来。” 他选择了一个与云天老祖截然相反的方向,沿着来时之路,往绝灵岛外围飞去。 敬舒涵立刻跟上,王霖又看了远去的云天老祖一眼,同样跟了上来。 三人默默飞出百余里,避开路上的空间裂缝,来到一处空间秘境的入口。 这处秘境入口只有百丈大小,远小于黄沙秘境,银灰色光幕之下,是一片倾颓的建筑。 陈渊落下遁光,遁入这处空间秘境,敬舒涵和王霖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穿过水波般的银色光幕,陈渊来到一处平原上,散开神识,覆盖方圆三十里的范围,飞遁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敬舒涵和王霖。 这处空间秘境不大,只有百里大小,到处是荒芜平原,有几片倒塌的殿阁,灵气稀薄,大地干裂,没有任何生灵存在,与秘境之外的绝灵岛极为类似。 敬舒涵和王霖也发现了陈渊的身影,往这边飞了过来。 三人汇合后,落在一处仅余半亩的青石广场上。 陈渊笑道:“进入此处之后,就不用担心云天老祖会在暗中窥视了。” 元婴修士神识可覆盖方圆百里,即便因为空间裂缝而有所缩减,三人踪迹也逃不出云天老祖的掌握,只有进入空间秘境,才能避开有可能存在的跟踪监视。 王霖眉头一皱:“陈道友已经将伏龙赤真藤交给了云天老祖,他为何还要盯着我等不放?” 敬舒涵轻声道:“不是盯着我等不放,是盯着陈道友不放。他不仅想要伏龙赤真藤,还想要陈道友手中的白色灵火。” 陈渊点了点头:“敬仙子说得不错,云天老祖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 王霖心中一惊,他今天数次陷入生死关头,又生撕了纪老鬼,大仇得报,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心神亢奋,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细细一想,陈渊祭出的白色灵火,可以灼烧神魂,吞噬无形妖气,连元婴修士都要吃亏,防不胜防,实是闻所未闻的诡异神通,云天老祖为之心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敬舒涵看着陈渊,目中透着关切:“云天老祖宁愿得罪天机门,也要把纪老鬼之死揽在自己身上,定是不想让道友身怀白色灵火之事透露出去,引得其他元婴修士注意。” “他虚言招揽道友不成,离开绝灵岛后,定然会发动镇海宗的力量,搜寻道友,道友千万小心。”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陈渊很是意外,他回望着敬舒涵,只见她双瞳似水,隐隐透出几分柔情,不由呆了一下。 他心中思绪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点头:“多谢仙子提醒,无非就是隐姓埋名,潜藏形迹而已,玉清海广阔无边,镇海宗也不能一手遮天。” 王霖道:“陈道友还可去万妖海中暂避,镇海宗的手伸不到那里。” “以往纪老鬼为了让我隐瞒身份,也是多与妖兽厮杀,提升战力,便让我去万妖海中猎杀妖兽,极少遇到修士。” 敬舒涵摇了摇头:“此言不妥,王师兄莫非忘了,陈道友与那昆锋交恶,便是得罪了鲲鱼一族,若是避入万妖海中,岂不是自投罗网?”(本章完) 第334章 沧浪歌 王霖道:“敬师妹久在门中,不知万妖海情形。三大王族固然高高在上,但妖族松散,鲲鱼一族又格外希少,对万妖海的掌控力并没有多强,陈道友完全可以去万妖海中暂避风波。” 陈渊沉吟片刻,道:“王道友良言,陈某记下了,此事不急,先将纪老鬼的宝物分了再说。” 两人皆是一愣,敬舒涵秀眉微蹙:“道友这是何意?我二人能摆脱纪老鬼的控制,全是依仗道友之力,纪老鬼之物,也应该归道友所有。” 王霖点头道:“不错,在黄沙秘境中,我等便已说定,陈道友为何又提起此事?” 陈渊笑道:“两位道友且听陈某一言,此番击杀纪老鬼,若没有两位道友相助,纪老鬼早已利用血遁之术,逃之夭夭,纪老鬼身上的东西,在下也不能独吞。” “当然,在抹去两位道友体内的禁制与秘法时,在下自问出力不小,是以要拿走六成宝物,剩下四成,由两位道友均分,且只要不是魔道修士所用之物,便归我所有,不知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王霖正色道:“道友这是哪里话,纪老鬼与我二人仇怨最深,他死之后,我二人去一大敌,还能分得两成宝物,已是侥天之幸,道友如此豪爽,这个人情,王某记下了。” 敬舒涵笑道:“道友既有此意,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渊笑了笑,从怀中拿出纪老鬼的芥子环和炼尸袋。 他激发朱厌真血,手上升腾起朱厌真火,涌入炼尸袋中,将纪老鬼的神识印记轻松抹去,神识入内一探,摇了摇头:“两位道友请看,炼尸袋中空无一物。” 说罢,他把炼尸袋递给两人 敬舒涵和王霖看到他这番手段,不由心中一惊,但想到这白色火焰连元婴都可灼烧,区区神识印记,自然也不在话下。 两人接过炼尸袋一看,其内果然空空如也,只有淡淡的尸气弥漫。 王霖是体修,对炼尸一道从无涉及,只是看了一眼,便弃之一旁。 但敬舒涵心中却不免有些可惜,炼尸一道也是一种大道,天机门中就有一具万年铜僵,可敌元婴后期修士,乃是天机门最强的底蕴之一。 陈渊又催动朱厌真火,抹去芥子环中的神识印记,神识入内一探,在两人的注视下,半晌后方才收回神识,神情颇为震撼。 他心念一动,把芥子环中所有东西都取了出来,又把芥子环递给两人:“这是纪老鬼身上所有的东西,还请两位道友一观。” 敬舒涵微微摇头:“陈道友行事,妾身自然信得过。” 陈渊正色道:“敬仙子还是查看一下吧,相交贵诚,在下视两位为友,若是因为这等小事,起了龃龉嫌隙,就不好了。” 敬舒涵闻听此言,眼神更加柔和,浅浅一笑,接过芥子环,查看一番,又递给王霖。 王霖神识一扫,看到其内空无一物,便将芥子环还给了陈渊:“陈道友,这芥子环不分正魔,应该归道友所有。” 陈渊也不客气,接住芥子环,直接戴在了右手手腕上。 他现在还在用从庆幽真人遗骸上得来的芥子环,其内空间有十丈大小,而这枚芥子环中的空间足有方圆二十丈,要大上一倍。 庆幽真人当年是问天宗第一真传弟子,结婴有望,他的芥子环也非凡品,冠绝结丹修士。 陈渊来到玉清海后,杀了数名结丹修士,但所得芥子环都无法与之比拟。 但与元婴修士的芥子环相比,庆幽真人的芥子环还是要差上许多。陈渊也不怕纪老鬼的芥子环中藏着什么猫腻,朱厌真火在其中走了一遭,不管纪老鬼留下了什么手段,都已烟消云散。 这枚芥子环的空间如此巨大,自然装载了不少宝物,此刻悬在空中,琳琅满目,让三人一时有些目不暇接。 陈渊神识扫了一遍,先将其中灵石取出,数了一下,共有一千六百余块上品灵石,以及四块拇指大小,灵气氤氲的极品灵石,至于中下品灵石,则是不见踪影。 陈渊道:“这些灵石……” “灵石非是魔道修士专用,还请陈道友收下。”王霖认真道。 陈渊沉吟片刻,道:“这样吧,四块极品灵石,在下就不推让了,至于上品灵石,在下拿走一千块,剩下六百余块,两位道友平分,如何?” “妾身没有异议。”敬舒涵笑道。 王霖也是点头同意,陈渊便拿走四块极品灵石和一千块上品灵石,抬袖一拂,剩下的灵石缓缓飞向两人。 敬舒涵纤手一点,分走三百余块,恰好是一半之数,王霖收下剩余一半。 分完灵石后,陈渊又取出灵材,共分七种,全部是上品灵材。 这七种灵材中,有四种灵材缭绕魔气,剩余三种分别是一块金光灿灿的石头、一根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青竹以及一块赤红色的木头。 陈渊将四种魔道灵材交给两人:“这四种灵材我用不上,两位道友平分了吧。” 敬舒涵和王霖商量了两句,各自收下两种灵材,陈渊则是将三种灵材收入储物袋中。 他又将五枚玉简取出:“这些玉简应该是天机门的功法,我等各自复制一份吧。”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五枚空白玉简,贴在这五枚玉简上,将其中内容复制过来。 在此期间,他也将这些玉简中记载的东西查看了一遍,其中四枚玉简皆是魔道功法和神通,对陈渊皆是无用。 但最后一枚玉简却是一套直达元婴后期的水行功法,名为《沧浪歌》。 这套功法极为完善,包含十三种秘法神通,从筑基期到元婴期皆有,还有四种本命法宝的炼制之法。 陈渊轻咦一声,将五枚玉简复制完毕后,顺手交给敬舒涵,问道:“这五枚玉简中有一套功法,名为《沧浪歌》,传承完备,直至元婴后期,两位道友可曾听说过?” “《沧浪歌》?”敬舒涵眉头一皱,接过玉简,查看起来,陷入思索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吐出一口气:“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是飞宇海域王氏的镇族功法。” “只是王氏两百四十年前忽然被人所灭,这套功法也就此失传,没想到竟被纪老鬼所得。” “这套功法如此完备,纪老鬼又不修水法,当年覆灭王氏之人,很可能就是他!”(本章完) 第335章 清灵之气 得知一桩陈年隐秘,陈渊只是微微有些惊讶:“这王氏有这等镇族功法,实力应当不弱,竟会被纪老鬼所灭?” 敬舒涵道:“这种事在玉清海中屡见不鲜,王氏实力虽然不弱,但元婴修士却青黄不接,当时元婴初期的家主死去,继任家主只有结丹巅峰的修为,两次结婴均告失败,才一朝覆灭。” 陈渊点了点头,将五枚复制好的玉简收入芥子环中。 待王霖也复制完毕后,陈渊将二十几个木盒分了出来,揭下封灵符,依次查看。 木盒中装着各种灵草,年份最低的也有八百年,共有二十三株,还有四株千年灵草。 纪老鬼进入绝灵岛后,直接传送至魔原,参加第三道试炼,手中的千年灵草还不如陈渊的多,加上八百年灵草,一大半都蕴含着精纯魔气,形态狰狞,应是从魔原中得来。 陈渊直接将这些灵草分了出来,其中包含两株千年灵草,交给敬舒涵和王霖两人。 王霖推拒道:“这些灵草有些多了……” “道友收下便是,我就是留下这些灵草,也用不上,还不如送予两位,增进修为。”陈渊道。 王霖这才取走一半,敬舒涵却并无他这般客气,面带笑意,毫无滞碍地收下了另一半灵草。 随着陈渊将剩下两株千年灵草和九株八百年灵草收起,纪老鬼芥子环中的东西,已经被三人分走大半,只余下七个玉瓶、三件法宝、两具兽儡、十几枚魔核、魔兽材料以及一些杂物。 那三件法宝均是低阶法宝,分别是一柄蓝色羽扇、一座黑色飞舟和一个三寸大小的铜钟,气机清正。 陈渊把黑色飞舟取出,这件法宝缭绕着浓郁魔气,他用不上。 王霖和敬舒涵互相推辞了一番,最后由不善飞遁的王霖收下。 他将黑色飞舟收入芥子环中,正色道:“这两件法宝,还请道友收下。” 陈渊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将蓝色羽扇和铜钟收入芥子环中。 敬舒涵又道:“这具上古兽儡需要极品灵石驱动,妾身与王师兄得之也是无用,也请陈道友收下吧。” 王霖也是点头同意,陈渊便将狼形兽儡与破碎的巨猿兽儡,一并收入囊中。 他又将七个玉瓶取出,其中一个玉瓶颜色与其他玉瓶不同,呈天青色。 陈渊打开一看,一股磅礴灵气散发而出,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极为浓郁灵气进入他体内,竟让经脉产生了些许鼓胀之感。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丹丸,有龙眼大小,色泽纯白,灵气氤氲,形成一层薄薄的灵雾,缭绕在丹丸周围。 “这是……元婴期丹药!”王霖喃喃道。 陈渊又将瓶中剩余丹药齐齐倒出,加上这一粒,共有五粒,皆是灵气氤氲。 他将五粒丹丸放回玉瓶,盖好瓶塞,又将剩余六瓶丹药一一打开,检查起来。 其中有两瓶是结丹后期修炼丹药,两瓶疗伤丹药,还有两瓶丹药,蕴含着精纯魔气,应是专供魔道修士修炼所用,每瓶各有十粒。 陈渊沉吟片刻,将两瓶魔丹以及两瓶疗伤丹药交给两人,道:“两位道友,这元婴期丹药和修炼丹药,对在下有大用,剩余四瓶丹药,便送予两位道友。” 此举颇为霸道,但两人都是毫无异议。 “合该如此。”敬舒涵浅浅一笑,取走一瓶魔丹和一瓶疗伤丹药。 王霖也毫无异议,收下两瓶丹药。 陈渊笑了笑,抬袖一拂,将十几枚魔核和所有魔兽材料全部送至两人身前:“这些魔核与魔兽材料对我无用,还请两位道友收下。” 他已经把最珍贵的元婴期丹药收入囊中,对于这些魔核和魔兽材料,就不甚在意了。 王霖眼神一亮:“那王某就却之不恭了。” 他所修炼的魔功不仅要提升肉身,还要凝炼魔气,这些蕴含着精纯魔气的魔核,比修炼丹药还要重要。 敬舒涵目中也是闪过一丝喜色,和王霖平分了魔核与魔兽材料。 最后还剩下天机门的太上长老令牌、法衣冠巾、茶具茶壶、古籍画卷、黑色灵舟等一些杂物,陈渊问道:“两位道友对这些东西可有兴趣?” 敬舒涵道:“道友可否将纪老鬼的令牌交给妾身?” 陈渊抬袖一拂,那枚太上长老令牌缓缓飞向敬舒涵。 她接住令牌,盈盈一礼:“多谢道友,绝灵岛与外界联系中断,纪老鬼的死讯一时半刻传不出去,借着这枚令牌,我可以从天机门在各处的据点中,得到一些好处。” 陈渊微微颔首:“敬仙子心思细密,但切勿因小失大,引火上身。” 敬舒涵笑道:“道友放心,妾身省得。” 王霖则是要去了黑色灵舟剩下的杂物无人问津,陈渊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将其全数烧成了灰烬。 至此,纪老鬼手中的宝物被三人瓜分了个干净。 陈渊笑道:“两位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王霖道:“绝灵岛还有将近一个月时间才会关闭,机会难得,在下欲进入绝灵岛深处,寻找淬体灵药,陈道友可要同行?” 陈渊摇了摇头:“在下与云天老祖、昆锋交恶,不敢深入绝灵岛,只打算在外围探索秘境遗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灵草宝物。” 王霖面露遗憾之色:“道友确实不宜冒险,是我考虑不周了。” 陈渊能主动将纪老鬼芥子环中的宝物分给两人,不是见利忘义之辈,又实力高强,正是联手共探绝灵岛的绝佳人选。 陈渊又看向敬舒涵:“敬仙子有何打算?” 敬舒涵道:“妾身修为低微,也不敢进入绝灵岛深处,可否与道友同行?” “道友放心,我不会给道友添麻烦,不管找到什么灵草宝物,都归道友所有,只求在遇险之时,道友能出手相助一二。” 陈渊笑了笑:“仙子哪里话,在下与仙子一路走过冰火境、风雷海,途中遇到凶兽雷兽,仙子出力也是不小,能与仙子共探绝灵岛,在下求之不得。” 一开始他与敬舒涵同行,只是互相利用,心存防备。 但后来他为敬舒涵、王霖解开禁制秘法,两人又竭力阻挡云天老祖,为他摘下伏龙赤真藤创造机会,也算是生死之交。 且敬舒涵修为虽低,却是刻意为之,手段并不弱,遇到凶兽修士,也能起到不小作用。 敬舒涵展颜一笑:“那就有劳道友照拂妾身一二了。” 王霖见两人商议已定,当即告辞离开,驾起遁光,离开这处秘境。 在他走后,陈渊看向敬舒涵:“敬仙子,我们也动身吧。” 敬舒涵微微摇头:“此事不急,妾身还有一件事,要与道友商量。” 陈渊一怔:“仙子请说。” 敬舒涵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凄苦:“道友可知,蕴灵之体除了适合炼成身外化身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作用?” “什么作用?”陈渊有些疑惑,不知敬舒涵为何会提起此事。 敬舒涵轻声道:“妾身体内的那一丝清灵之气,据说乃是天地初开时的九天清灵之气,精纯无垢,才能承载元婴修士的分魂,化作身外化身。” “但除此之外,这一口清灵之气,还能……还能令一名男修,增进三十年修为!” “三十年修为?”陈渊瞪大了眼睛。 敬舒涵定定地看着他,螓首微点:“不错,三十年修为,道友可是心动了?” 陈渊慢慢冷静下来,沉声道:“仙子到底何意,不妨直言。” 一丝清灵之气,就能增进三十年修为,他乍闻之下,自然极为心动。 但敬舒涵主动提起此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他更不觉得,敬舒涵会无缘无故地把这丝清灵之气给他。 敬舒涵轻叹一声:“这丝清灵之气给了我绝佳的天资,不到六十年,我就结丹成功。” “但也是这丝清灵之气,让我被纪老鬼看中,差点就要被他炼成身外化身。” “现在他虽然死了,但这丝清灵之气,还会继续给我带来不幸。” “之前我对道友其实有所隐瞒,天机门中那名暗中助我对付纪老鬼的太上长老,不仅是与纪老鬼不睦,也是看中了我体内的这一丝清灵之气,想要借此提升修为,冲击瓶颈。” “只是他也知道,我是纪老鬼的弟子,早早就被他在体内种下了身外化身秘术,秘术不除,就算他把我掳走,也无法取走这一丝清灵之气。” “故而他才传我秘术,助我摆脱纪老鬼的控制,但成功几率实则非常渺茫。” 说到这里,她深深看了陈渊一眼:“但他没有想到,道友手中的白色灵火,竟有如此奇效,抹去了我体内的秘法。” “纪老鬼一死,我再也不用担心成为别人的身外化身,但只要这一丝清灵之气还在,我还是会被其他元婴修士看中,沦为炉鼎。” 陈渊道:“将这一丝清灵之气渡给别人,对仙子有很大害处?” 敬舒涵微微点头:“当然,这丝清灵之气与我伴生,早已与我融为一体,若是被人取走,我轻则重伤,重则身陨。” 陈渊道:“仙子将此事告知在下,就不怕在下翻脸,强行取走仙子体内的清灵之气吗?” 敬舒涵道:“清灵之气不可沾染丝毫杂质,道友可知晓将其取走的办法?” “在下自然不知。”陈渊摇了摇头,敬舒涵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但仙子却是忘了,在下手中的白色灵火,却是有着非凡妙用。”陈渊微微一笑。 敬舒涵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本章完) 第336章 双修 片刻之后,敬舒涵忽然展颜一笑:“道友说笑了,就算那白色灵火玄妙异常,妾身也相信,道友不会如此行事。” “否则此前云天老祖要杀我与王师兄、纪老鬼时,道友定然不会出言阻止,也不会在杀了纪老鬼后,将他身上的宝物分给我与王师兄。” “这些灵草灵石、魔核材料、丹药灵材,虽然都是魔修所用,但道友得之,不难换成其他宝物。” “正因道友不是无情无义、惟利是图之人,我才敢向道友袒露此事。” 陈渊脸上笑容缓缓收敛,正色道:“仙子所言甚是,在下适才只是戏言,仙子如此信任我,将这等隐秘相告,我自然不会巧取豪夺,不知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敬舒涵道:“妾身正有一事,需要道友相助。” “这一丝清灵之气与我伴生,若是被强行取出,对我损害极大,但并不是没有逼出体外的办法。” “只是这会让其效果大减,只能增加十年修为,且……且需要一种特别的方式,还望……还望道友出手相助。” 说到最后,她脸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陈渊愣了一下,心底忽然浮现出前世看过的诸多小说电影中的狗血桥段,试探问道:“仙子口中的‘方式’,莫非是指……双修?” 敬舒涵身躯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绞缠在一起,声若蚊蝇:“正是。” 陈渊呆了一呆,一时间讷讷无言,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陈渊不是初哥,他前世创业成功后,身边从未缺少过女人,游走于丛之中,依红偎绿,夜夜笙歌,情场极为得意。 但在病床上躺了两年之后,他饱尝痛苦,看破红尘,此后又在生死间走了一遭,有再活一世的机会,大彻大悟,一心求道长生。 今生不管是在乐平县,还是在信安郡城,他都有许多机会娶妻生子。 踏上修仙之路后,他也不难与其他女修结成道侣。 宋清如就对他颇为倾慕,还当面表达了心意,但却被他婉拒。 陈渊心中唯有大道,从未在男女之事上动过心思。 此时乍闻敬舒涵邀他双修,已经覆上一层尘埃,变得朦胧的前世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重新把他淹没。 见陈渊半晌无言,敬舒涵抬头看了过来,眸中透出一丝落寞,轻声道:“陈道友可是不愿?” 陈渊回过神来,笑了笑:“为何不愿?” 敬舒涵一呆,双颊更红了几分:“道友答应了?” 陈渊笑道:“此事在下又不吃亏,为何不答应?” 他今生虽然从未考虑过双修之事,但能增进十年修为,自然不会拒绝。 敬舒涵双颊更红了,移开目光,不敢看陈渊,但面上却是故作镇定:“那就……那就谢过道友了。” 陈渊正色道:“仙子言重了,仙子姿容绝世,貌若天仙,能一亲芳泽,是在下的福分。” 敬舒涵嘴角微微扬起,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 陈渊又道:“只是这双修牵涉到清灵之气,不知有何关窍,还请仙子示下,以免出了差错,伤到仙子。” 敬舒涵得陈渊关心,心中一暖,悄然改了称呼:“陈兄不用担心,双修契合阴阳大道,清灵之气自然而然就会渡至陈兄体内,不需施展法门。” 陈渊面露讶色:“如此说来,仙子还是元阴之身?” 敬舒涵忽然变了脸色,声音冷了几分:“怎么,莫非道友看我是魔修,就认定我是浪荡之辈?” 陈渊歉然一笑:“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眼中,并无正魔之分,只是有些惊讶。” 敬舒涵神情稍缓,道:“是我误会陈兄了,清灵之气可藉由双修传渡,纪老鬼对我严加管束,不许我与男修走得太近,更不准我与别人双修。” 陈渊道:“此番倒是我占了仙子的便宜,还请仙子恕罪。” 敬舒涵脸上更红了:“哪里,若是不能将这一丝清灵之气传渡出去,再碰到元婴修士,我就只能沦为炉鼎,陈兄这是救我一命。也只有陈兄,我才愿……愿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没能再说下去。 在黄沙秘境中,她不知道陈渊的白色灵火无惧妖气侵蚀,但在看到他义无反顾地冲向伏龙赤真藤时,她被触动了。 后来云天老祖要杀她和王霖、纪老鬼时,又是陈渊出言相救。 击杀纪老鬼后,陈渊主动提出,将宝物分给她和王霖,终于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不甘心沦为元婴修士的炉鼎,索性将元阴之身,交给陈渊。 敬舒涵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面色因为在黄沙秘境中的伤势,有些苍白,又透着淡淡的绯红,极为娇艳。在偷袭纪老鬼得手后,她身上的衣衫因电弧肆虐而破碎大半,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浅绿色齐胸襦裙,绣着淡粉色的荷,胸前两座惊心动魄的山峰,露出皑皑雪顶。 她双手放在身前,修长的手指绞缠在一起,右手拇指在左手手背上轻轻滑动,也滑过了陈渊的心尖。 陈渊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平静的心湖悄然泛起了涟漪。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前世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只要稍稍运功行气,就可宁心静气。 但他偏偏没有这么做,任由心湖掀起波澜,看着敬舒涵略显苍白的面容,关切道:“仙子可需要恢复伤势?” 敬舒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始终没有抬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陈渊的心湖开始掀起波浪,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他抬袖一抚,在青石广场上铺下一片柔软的绸缎,然后迈步上前,来到敬舒涵身前,轻轻抱住了她。 感受着身前的两处温软,陈渊悄悄吞咽了一下,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仙子,在下唐突了。” 两人共赴巫山。 …… 半个时辰之后,一切悄然结束。 两人衣衫不整,盘坐于绸缎之上,闭目打坐,身上气机起伏不定。 双修契合阴阳大道,阴阳相济,陈渊体内自然而然地渡入了一丝清灵之气,增加了十年修为,敬舒涵也修为大进,甚至一举突破了结丹中期的瓶颈。 意犹未尽的两人,只能不情愿地停了下来,打坐修炼,巩固修为。 三日之后,两人气机稳定下来,同时睁开双眼,看向对方。 得清灵之气相助,他们在短短时间内,就稳固了快速增长的修为,且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敬舒涵刻意压制修为数十年,今日终于突破了中期瓶颈,而陈渊与结丹后期瓶颈之间的距离,也缩短了许多。 敬舒涵眨了眨眼,她脸上已不见一丝苍白,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红润,一双剪水秋瞳,传递着无限柔情,双唇覆着一层润泽的水雾,轻轻抿在一起,仿佛两瓣鲜嫩水灵的蜜桃,格外诱人。 陈渊心底产生了一股冲动,想要将这两瓣蜜桃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陈渊,我们结为道侣,好不好?”敬舒涵凝目看着陈渊,低低的声音中满是期盼。 陈渊愣了一下,运转功法,真元流转在经脉之中,波澜不断的心湖慢慢平静下来,再看向敬舒涵的双唇时,已经没有了那股冲动。 他轻叹一声,抬手为敬舒涵整理好浅绿色襦裙。 又拿起落在一旁的凤形玉簪,就像昔日在陈家村中,为小妹梳头时那样,细心地为她束好一头乌发。 只是当时他用的是粗糙的木簪,现在用的却是一件低阶法宝。 凤形玉簪上泛着淡淡的血色,一丝细细的裂痕贯穿玉簪始终,灵光稍显黯淡。 敬舒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帘微垂,双唇紧抿,默不作声。 她低着头,一动不动,陈渊为她束好头发之后,目光在凤形玉簪上顿了一下,然后缓缓下移,停在她的脸上。 他前世也曾动过真情,但在用金钱买下太多女子或真或假的情意后,早已心若冰封。 此生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动情,也无暇考虑此事,但在此刻,却对敬舒涵生出了几分情意。 她是陈渊此生的第一个女人,且姿容绝美,行事果敢,心思缜密,处处与陈渊的心意契合。 陈渊身怀诸多灵石宝物,还可猎杀妖兽,炼制妖元丹,完全不用担心修炼资源,并不介意与敬舒涵结成道侣,双宿双栖。 但他现在自身难保,如何能与她结成道侣? 陈渊微微移开目光,低声道:“能得仙子垂爱,在下感激不尽,但我与云天老祖、昆锋交恶,自身尚且难保,不敢牵累仙子。” 敬舒涵沉默片刻,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笑容:“是妾身唐突了,还请陈兄不要介意。” 她也抬起手来,为陈渊整理衣服,束起头发,动作极慢,也极认真。 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平日灵巧的手指,此刻却变得笨拙了许多,一个动作要重复三四次。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良久之后,她才收回双手,从下至上仔细看了一眼,最后停在陈渊脸上,展颜一笑:“好了。”(本章完) 第337章 分别 湛蓝色的大海宁静而深邃,波光粼粼,反射着天空的蔚蓝,微风轻拂,海面泛起细微的涟漪,阳光洒落,金色的光辉在海面上跳跃。 放眼望去,波涛茫茫,蔚蓝无际,不见片帆船影。 忽然,两道白光闪过,空中出现一男一女两道人影。 男修一身白色长衫,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像貌称不上俊美无俦,但也颇为俊朗。 他现身之后,目中立刻露出警惕之色,笔挺的身躯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煞气,好似一把将出鞘又未出鞘的宝剑,闪过一抹冰冷锋利的寒光。 女修一身浅绿色襦裙,绣着淡粉色的荷,身材凹凸有致,姿容极美,眼神不离男修左右,眉眼微弯,似乎能说话一般,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两人正是陈渊和敬舒涵,陈渊散开神识,覆盖身周三十里范围,没有任何发现,目中的警惕之色方才散去,转眼看向敬舒涵。 这身浅绿色襦裙很美,唯一可惜的是,敬舒涵那双笔挺紧致的长腿,掩盖在宽大的裙摆之下,没有露出分毫。 陈渊的目光停在敬舒涵绣着荷叶的裙摆上,似乎能穿透繁复的衣衫。 敬舒涵脸上微微一红,又想起了那一日的奇妙滋味,心中忽然有些痒。 她什么都懂,唯独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 纪老鬼的约束,让她从未体验过双修的感觉,初尝云雨之后,竟有些食髓知味。 但在那一日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她与陈渊却再未共赴巫山。 两人离开那处空间秘境后,不敢深入绝灵岛,就在外围搜寻灵草宝物,但却收获寥寥,只是在一处空间秘境中找到了十几株五百年灵草。 外围这些空间秘境与尚未倒塌的殿阁洞府,早已被前人搜刮了无数遍,鲜有漏网之鱼。 原本按照约定,这些灵草应该全归陈渊所有,但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自然大不相同,陈渊主动分出一半粮草,送予敬舒涵。 此后两人又探索了几个小型的空间秘境,都是收获平平,直至绝灵岛关闭。 …… 陈渊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对敬舒涵拱手一礼:“绝灵岛已然关闭,在下这就告辞了,仙子千万小心行事,勿要被天机门寻到。” 敬舒涵眸中一黯,也不还礼,淡淡道:“不劳陈兄担心,清灵之气已经散去,那位太上长老对我不会再有丝毫兴趣。” “反倒是陈兄自己,要小心云天老祖和鲲鱼一族,切勿落到他们手中。” 她心情很差,这番话说得也很冷。 她知道,是自己求陈渊双修,陈渊并不欠她什么,也知道陈渊这么做是不想牵连她。 但她从陈渊口中听到“告辞”二字,还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怨气。 陈渊心中很是无奈,敬舒涵这番哀怨的模样,就像是他始乱终弃一般。 但他前世经验丰富,知道女人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几个时候,丝毫不讲道理。 他抬袖一拂,取出三样东西,缓缓飞向敬舒涵:“这三件法宝,还请仙子收下。” 敬舒涵定睛一看,这三样东西竟是三件低阶法宝,分别是一个紫色铃铛、一柄蓝色羽扇和一个铜钟。 除了紫色铃铛,其余两件法宝,均是纪老鬼之物。 她心情忽然好了一些:“陈兄这是何意?” 陈渊道:“纪老鬼欲将仙子炼成身外化身,罪大恶极,这两件法宝是从他身上得来,现在转赠给仙子,权当他在赎罪。” “这一个铃铛,在下取名为风云铃,催动之后,有攻伐神魂之效,颇为玄妙,虽只是低阶法宝,但却威能不凡。” “此宝与我相伴数十载,数次助我克敌制胜,今日一并赠予仙子,唯盼日后仙子与人斗法之时,能助仙子一臂之力。” 敬舒涵凝目看着三件法宝,特别是风云铃,心中的怨气悄然消散。 她也不推辞,将三件法宝全部收起,浅浅一笑,蹙起的峨眉舒展开来,宛如春日开,明媚动人。 陈渊暗暗松了一口气,女人果然都一样,不仅喜欢甜言蜜语,还喜欢男人为其豪掷千金。 前世女友生气时,只需送上几件奢侈品,立刻就能转怒为喜。 敬舒涵自然不会要这等俗物,但三件低阶法宝一出手,她脸上的阴霾也顷刻散尽。 陈渊正色道:“仙子保重,陈某告辞了。” 敬舒涵道:“陈兄稍待,妾身也有一物相赠。” 她抬起左手,掌中出现一枚玉佩,闪烁着淡淡灵光,雕刻着一对缠颈鸳鸯,观其气机,是一件上品灵器。 敬舒涵将玉佩递给陈渊,轻声道:“陈兄,这枚玉佩是妾身早年间偶然所得,原本只是一件下品灵器,但我很是喜欢,两次重炼,终成上品灵器,陪伴妾身已有近百载,今日便将此佩送予陈兄,还望陈兄不要嫌弃。” 陈渊心湖泛起微澜,缓缓飞到敬舒涵身前,抬起左手,握住了这枚玉佩,也握住了她的手,右手一环,把她拥入怀中。 敬舒涵双颊泛起红晕,顺势把头靠在陈渊肩上,陈渊只觉一阵幽香涌入鼻端,不由心中一荡。 他的右手紧了紧,感受着怀中散发出惊人热力的温软娇躯,任由心湖中的微澜化作巨浪,轻声道:“对不起,我仇家太多,不能与仙子同参大道。” 敬舒涵反手抱住陈渊,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处:“能得一夕之欢足矣,只盼陈兄日后看到这枚玉佩时,还能想起妾身。” 良久之后,两人方才分开,陈渊手中紧紧握着玉佩,深施一礼:“日后有缘,再与仙子相会。” 说罢,他深深看了敬舒涵一眼,似乎要把她的容颜永远刻在心底,然后转身遁走,毫不拖泥带水。 敬舒涵怔怔地看着陈渊远去的背影,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良久之后,她忽然眨了眨眼,风云铃凭空出现在手中,缓缓摩挲了几下,轻轻一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遁去。 …… 陈渊飞遁在海面之上,手中摩挲着鸳鸯玉佩,心绪复杂,始终无法抹去那一抹倩影。 他原本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动情,但敬舒涵却悄然闯入了他心间。 有了前世经历,他不会再主动追求其他女子,但也不会排斥男女之事。 虽然他一心追寻长生大道,但却不是绝情绝义、自私自利,为了长生,余者皆可舍弃。 他原本可以不用救下敬舒涵和王霖,也可以独吞纪老鬼的宝物,亦或是在敬舒涵袒露清灵之气时,想方设法强行夺来,提升三十年修为,一切只为了利益,一切只为了提升修为。 但那样即便长生成仙,他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与死无异。人有七情六欲,当知恩怨廉耻,有所必为,有所不为。 但也不能迷失在红尘之中,大道漫漫,长生缥缈,不可本末倒置。 他可以送出三件用不上的低阶法宝,但却不能与敬舒涵双宿双栖。 他身怀玉珏至宝,修炼无上功法,需炼化一种又一种真灵精血,这注定是一条崎岖之路,伴随着杀戮与凶险。 陈渊下一个目标就是昆锋,定然会与鲲鱼一族交恶,云天老祖也对他虎视眈眈。 敬舒涵虽然身怀清灵之气,天资绝佳,但却跟不上陈渊的步伐,与他在一起,只会被拖入危险之中。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陈渊轻叹一声,收起鸳鸯玉佩,把那一抹倩影悄然埋在心底,遁速骤增,往前方一座隐约可见的岛屿飞去。 绝灵岛关闭之后,其内修士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 离开绝灵岛之人,会随机出现在方圆万里之内。 陈渊与敬舒涵自然选择离开,手中的通天令一闪之下,消失不见,从天而降一道白光,两人眼前一,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出现在这片陌生的海域之中。 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只能在眼前这处岛屿中,打探一二。 …… 绝灵岛万里之内的某处海域,九天之上。 云天老祖抬手掐诀,双目微阖,眉头紧皱,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直至太阳西垂,明月升起,星辰挂满天穹时,才缓缓睁开双眼,放下双手。 他忽然一笑,喃喃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白色火焰,如此长时间过去,还未发作……” 他不再停留,驾起遁光,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 另外一处海域之中,昆同分出一缕遁光,裹住昆锋,穿梭在云层之中。 昆锋手里把玩着一粒金丹,往嘴中一抛,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昆同忽然说道:“那陈渊手中的白色火焰,真有你说得那么玄妙,能灼烧神魂,让你心中生出暴虐杀意,甚至难以自制?” 昆锋正色道:“千真万确!” 昆同神情凝重:“若真是如此,为父倒是想到了一个族中流传至今的远古传说,此人大不简单。” 昆锋好奇道:“什么远古传说?” 昆同目中露出回忆之色:“据说在远古之时,我妖族才是此界主宰,人族暗弱,只能沦为妖族血食。” “但忽有一日,有仙人降世,传授人族功法神通,从此人族修士辈出,反过来压我妖族一头。” “妖族祖辈见状,祭天祷告,请动妖仙降世,助我妖族反抗人族。” “这位妖仙所至之处,人族修士神智沦丧,只知杀戮,掀起无边杀劫。” 昆锋微微摇头:“这定是无稽之谈,仙人何等强大,如何降临此界?” 昆锋道:“这只是一个远古传说,代代相传,必有失真之处。” “但我鲲鱼一族自此界开辟之初,便已存在,沉浮起落,繁衍传承数十万载,这则传说既然能流传下来,不可能全部为假。” “那陈渊手中的白色火焰,能够引动人心中的暴虐杀意,与那位妖仙有几分相似之处,不可等闲视之。” “回去之后,为父便传下谕令,通缉此人,绝不能让蛟龙一族和金羽雕一族逮到他,让敖悔之死的真相透露出去,他手中的白色灵火,也要夺来!” …… 数日之后,万妖海中。 一座庞大的岛屿上,矗立着一座火山,滚滚浓烟从火山口冒出,不时有赤红色的岩浆喷发出来,顺着山坡缓缓流淌,形成一条条赤色河流。 在火山脚下,十几座大殿错落有致,四散分布,全部由赤红色的巨石建造而成,粗犷古朴。 一道遁光从天边飞来,落在一座最为宏伟的大殿之前,遁光敛去,现出敖方铁塔般的身影。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开,笼罩整座岛屿。 轰! 火山口忽然喷出一大团岩浆,伴随着遮天蔽日的火山灰,整座岛屿都重重颤了几下,山摇地动。 一个人飞了过来,落在敖方身前,此人身材高大,但与敖方相比,还是相形见绌,容貌粗犷,长着一对赤眉。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人飞来,此人看上去在四旬上下,相貌丑陋阴鸷,身披一件赤色翎羽织成的大氅,身高仅能到敖方胸口,与赤眉大汉相比,也是远远不及。 他拱手一礼,语气甚是恭敬:“敖道友。” 赤眉大汉则是看着敖方,惊讶道:“大哥,敖悔呢?他为何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敖方一字一句道:“他死了。” 赤眉大汉神情大变,声音骤然提高:“何人能杀敖悔?” 阴鸷男子非常镇定,只是静静看着敖方。 敖方道:“此人名为陈渊,是天机门纪老鬼弟子……” 他将敖波与昆锋所述之事说了一遍,赤眉大汉怒道:“我这就去血岛,掀起兽潮,杀尽天机门修士,为敖悔贤侄讨回公道!” 阴鸷男子却是沉声道:“敖道友,此事蹊跷甚多,那陈渊是天机门弟子,先杀敖悔贤侄,后与昆锋战成平手,还能伤到金络妖王。” “他实力如此之强,按理说早已名扬玉清海,但此前却名声不显,昆锋与敖波所言,定然有所隐瞒。” 敖方微微颔首:“栾道友言之有理,但那陈渊既然能伤到金络,敖悔死在他手中,也说得通。” “大哥……” 赤眉大汉还想再说,但敖方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他便立刻闭上了嘴,面露惧意,不敢再言。(本章完) 第338章 追缉 阴鸷男子沉吟片刻,道:“金络之言应当为真,那陈渊实力极强,却默默无闻,有可能是纪老鬼为了夺取伏龙赤真藤,暗中培养的体修弟子。” “他手中的白色灵火若真有那么玄妙,也不能放过,依我之见,敖道友当速速发下谕令,命万妖海妖族搜寻此人下落。” 当他说到“白色灵火”时,敖方目中闪过一丝精芒,微微颔首:“稍后本王便将妖王令交予栾道友。” 阴鸷男子又道:“但除此人之外,敖波与昆锋也有不小嫌疑。” “敖悔贤侄一死,进入化龙池的名额就空出一个,按照次序,应当由蓝蛟一脉递补。” “而敖波深得敖海妖王欢心,敖海妖王必然会把这个名额交给它,它完全有动机对敖悔贤侄下手。” 敖方目光一冷:“敖波毕竟是蓝蛟一脉,本王与三弟都不便出手,有劳栾道友派遣几名族人,伏杀敖波。” “无论到底是不是他下的手,敖悔既死,敖波都得为他陪葬,否则这些年对蓝蛟一脉的打压,就功亏一篑了!” 赤眉大汉闻言不满道:“大哥,让我去,三日之内,我一定取回敖波的妖丹,抽了它的蛟筋,剥了它一身蛟鳞,给敖悔烧了去!” 敖方呵斥道:“行了!你老老实实待在岛上,哪也不许去!” 赤眉大汉的气势立刻委靡下来,但还是不甘地瞥了阴鸷男子一眼,嘟囔道:“妖王令让姓栾的发,敖波也让姓栾的派人去杀,之前大哥还让他负责赤蛟海域巡逻之事,他只是赤蛟一脉的客卿长老,反倒处处骑在我这个正牌的长老头上……” 敖方喝道:“住口,不许对栾道友不敬!” 赤眉大汉这才住了嘴,但还是愤愤地瞥了阴鸷男子一眼。 敖方对阴鸷男子拱手一礼,面上微露歉意:“栾道友,三弟性子鲁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阴鸷男子浑不在意地说道:“道友折煞栾某了,二长老耿直豪爽,有话就说,最合栾某心意。” 他转头对赤眉大汉拱手一礼,笑呵呵道:“二长老,栾某身兼数任,也是深感疲累,极想让二长老替我分担一二,但怎奈这些差事都是大长老所命,栾某不敢私自改动。” “这样吧,栾某日前从人族修士手中,偶得了一坛三阳酒,稍后便请二长老到栾某府中,共饮美酒,当做赔罪,如何?” 赤眉大汉面上一喜:“三阳酒?好好好!老栾你真是豪气,是我错怪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要介意,我这就去把那头沧海鲸烤了,咱们好好喝上一顿!” 说罢,他转身便驾起遁光,往火山另一边飞去,遁速甚快。 敖方看着赤眉大汉的背影,露出一丝笑意,但随后又沉下脸来:“栾道友,这沧海鲸是怎么一回事?三弟又惹事了?” 阴鸷男子摇了摇头:“此事怪不得二长老,一头七级的沧海鲸追着一条七级的紫电鳗,一直到赤蛟海域附近,恰好遇到了外出访友的二长老,出言不逊,被他给抓了起来,囚禁在府中。” 敖方脸上更加阴沉:“鲲鱼一族越来越放肆了!” 沧海鲸一向依附于鲲鱼一族,而紫电鳗则是依附于蛟龙一族。 那头沧海鲸竟然敢一路追杀紫电鳗,直到赤蛟海域附近,丝毫不把蛟龙一族放在眼里。 区区一头七级妖兽,绝没有这样的胆子,背后定然是鲲鱼一族在挑衅。 阴鸷男子道:“鲲鱼一族的动作越来越大,敖悔贤侄又在绝灵岛中不幸遇难,而当时昆锋恰好也在场,在下很难不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而且就算昆锋与此事无关,他尚未度过化形雷劫,就已掌握瞬移之术,血统之精纯,万年不遇,绝不可让其成长起来。” 敖方点了点头:“此事本王会上呈族中,安排人手,寻机暗杀昆锋,此子决不能留!” 阴鸷男子又提醒道:“昆锋既然已经暴露出瞬移之术,鲲鱼一族定然会对他严加保护,万万不可草率行事,打草惊蛇。” “另外,绝不能让蓝蛟一脉知道此事,敖悔贤侄遇难时,敖波也在场,后来又与昆锋在妖王面前共陈此事,此事有些蹊跷,不可不防。” “依我之见,可以暂缓对敖波动手,甚至可以让它进入化龙池中,先仔细调查一番,它是否与鲲鱼一族暗中有往来,再杀之不迟。” “而敖海妖王很是看重敖波,又极为护短,虽然他不可能叛族,此事不能让他知晓。” 敖方正色道:“栾道友一席话,如拨云见日,本王会推动族中调查敖波,对昆锋下手,多赖栾道友谋划,我赤蛟一脉才能越发兴旺。” 阴鸷男子笑道:“道友言重了,栾某身为赤蛟一脉的客卿长老,自然要尽心竭力,为道友出谋划策。” “还请道友速速发布妖王令,开出重赏,追缉那天机门陈渊,转移视线。” 敖方目中精芒一闪:“好!敖波要查,昆锋要杀,陈渊也要抓!” …… 清柳海域,无尘岛。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海上,将浅灰色的海水染成橘红色,好似一团即将熄灭的火。一身短褐的年轻渔夫划着舢板,健壮的臂膀裸露在外,沾满了汗水,满脸笑容,高声唱着渔歌,载着满满的渔获,慢悠悠地驶向港口。 老旧的木桨将这团橘红色的火割得支离破碎,变成万千火星,往四周荡开。 在他身后,还有上百艘舢板,乱中有序,如飞燕归巢,投向港口的怀抱。 但如此多舢板,在港口中却很不起眼。 一艘艘商船停泊在港口中,桅杆林立,如利剑一般刺向天空。 身穿麻衣的力夫争先恐后地从船上往下搬运货物,旁边站着身穿丝绸的管事,神情威严地注视着他们。 无尘岛的港口永远都是这样,繁荣热闹,生机勃勃。 生活在无尘岛的凡人是幸福的,吕家的仙人保护着这片海域,数百年来,这里都没有海兽作乱,没有海寇侵扰,甚至连凶猛的飓风,都会被吕家的仙人打散。 岛上的凡人都对吕家的仙人感恩戴德,就如同他们讨厌吕家的凡人一样。 但被无尘岛凡人视为仙人的吕家修士,此刻却是人心惶惶。 十天之前,绝灵岛关闭,一个消息悄悄流传出来,家主吕归的本命元灯,熄灭了。 新晋家主吕清和长老吕海微勃然大怒,追查是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但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仅仅不痛不痒地惩罚了看管祖祠的值守修士。 六百余年下来,吕家越发兴旺,家族内部的关系也越发盘根错节,犹如一张杂乱却细密的大网。 任何一件事,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家族。 甚至有一些消息灵通的族中凡人,都听说了这件事,惶恐不安,再没有心思做平日里最喜欢的欺男霸女的勾当。 每一个吕家族人都知道,吕归就是吕家的天,现在天塌了,马上要砸在他们身上了。 吕家的议事大厅中,空空荡荡,吕清和吕海微相对而坐,一言不发。 吕海微的眼睛比以前更浑浊了,往日润泽光滑的皮肤,此刻也变得干枯起来,一片老人斑悄然爬上了他的脸颊,身形佝偻,缩在太师椅里。 他寿元将近,再有三五年,就要转世轮回。 吕清一身白衫,靠在太师椅上,双手紧紧握住扶手,脸色阴沉似水。 过了半晌,他忽然开口道:“六叔,现在大伯身死的消息,族中皆知,虽然我下了严令,但应该很快就会传出去。” “到时我吕家掌管的这偌大海域,必会引来他人窥视,应该如何是好?” 吕海微长叹一声:“当今之计,唯有主动退让。” “老夫命不久矣,你又无法突破中期瓶颈,再过几年,吕家便只剩一位结丹初期修士,实力大减。” “大哥死后,与镇海宗的交情也断了,而郑家、石家、古犀门群狼环伺,至少要让出大半辖下海域,否则定会惹火上身。” 吕清面露不甘之色,但过了一会儿,却是颓然地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可惜大伯未能结婴成功,否则我吕家定能称霸清柳海域!” 吕海微喃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吕家只是一个小型家族,大哥天纵奇才,四百余载就修炼至结丹巅峰,实力不弱于那些大型宗门的同阶修士,又能兼顾家族发展,甚至搏得两次结婴机会,奈何功败垂成,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啊……” 吕清长长吐出一口气:“大伯要是不入绝灵岛就好了,他还有十年寿元,也许我能突破中期瓶颈,到时即便大伯坐化,我也能撑起吕家。” 吕海微摇头道:“你刚刚修炼到初期巅峰,短短十年,根本不可能突破中期瓶颈,若非如此,大哥也不会高价买下一枚通天令,进入绝灵岛,去找那引雷香了。” 吕清忽然一咬牙,从太师椅上站起:“六叔,我这就去闭关,只要我能突破瓶颈,就能维持住现在八成的海域!” 吕海微眉头一皱:“中期瓶颈何其牢固,老夫一生都未能勘破,若是你急于求成,遭到灵气反噬,有走火入魔之危!” “你天资比大哥更好,短短十几年,就修炼到初期巅峰,日后未尝没有结婴的希望,不可莽撞行事,断送前路。” “现在只是暂时蛰伏,你是吕家家主,务必忍辱负重,待日后修为提升,再将海域抢回来便是,何必急在这一时?” 吕清颓然坐倒,他知道吕海微说得对,但他无法忍受,强盛的吕家在自己手中败落。 议事大厅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凝固近乎死寂。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大厅的沉寂:“启……启禀家主,有一位前辈声称是家主故人,前来拜访,这是他的拜帖。”(本章完) 第339章 酬谢 一名炼气五层的年轻修士来到议事大厅门口,微微躬身,双手前伸,呈上一张白铁,小心翼翼地禀告了一句,声音有些发颤。 他也听说了吕归身死的消息,知道这几日家主和长老心情极差,心中很是畏惧,生怕自己会被迁怒。 “故人来访?”吕清眉头一皱,抬手一招,把年轻修士手中的拜帖摄了过来。 他低头一看,拜帖极为简单,只写着四个字——故人紫阳敬拜。 吕清睁大了眼睛,霍然起身,抬头看向年轻修士:“来者现在何处?” 年轻修士心中一颤,更加不敢抬头,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道:“在迎宾园暂等,这位前辈说了,只等半个时辰,若是家主不见,他就会离去。” 吕清神情极为凝重,道:“你先下去吧。” 年轻修士如蒙大赦,对吕清和吕海微深施一礼,躬身碎步退下。 吕海微见到吕清如此模样,神识一扫,看到拜帖上的四个字,也是面色一变:“紫阳?莫不是那个紫阳道人?” 吕清沉声道:“八九不离十。” 吕海微不解道:“他所为何来?” 吕清在厅中来回踱步,眉头皱起,喃喃道:“大伯两年前曾说过,这紫阳道人并非王霖,实则名为陈渊,颇受云天老祖赏识。” “但七天前,镇海宗又发下谕令,开出重赏,通缉此人,他定是与镇海宗之间起了冲突……” “此人除了从无尘山脉中盗走丹绝老人的传承,便与我吕家再无瓜葛,明知吕家依附于镇海宗,为何还要来无尘岛?” 吕海微道:“镇海宗并未广发谕令,只是下发给我等这般依附于镇海宗的家族宗门,也许陈渊并不知道,他已经被镇海宗通缉。” 吕清依旧是眉头紧锁:“即便如此,他为何要来无尘岛,还特意送上拜帖?” 吕海微低头思索片刻,也是不解其意,缓缓道:“来者是客,这陈渊既然光明正大送上拜帖,应该没有恶意,且有护族大阵镇压,也不惧与他动手,先见上一见,再行计较。” 吕清连连点头:“六叔所言极是,我这就发出传音符,禀告镇海宗,然后稳住陈渊。” “等到镇海宗来人,把他擒下,我吕家就能得到大笔赏赐,最重要的是,可以得到镇海宗庇佑,再无惧郑家、石家、古犀门的窥伺!” 吕海微却是摇了摇头:“不妥,镇海宗据此最近的据点远在三千里之外,一时不会无法赶到。” “而且此人实力绝强,又是体修,就是镇海宗派出结丹后期的长老,也不一定能把他擒住。” “从禀报来看,他只等半个时辰,显然是对我吕家怀有戒心,若是你将此事上禀镇海宗,最后却没有擒住此人,就是大大得罪了他,还无法得到镇海宗的赏赐。” “镇海宗自然无惧一个结丹体修,但他若是怀恨报复,我吕家本就风雨飘摇的局面,就会雪上加霜。” “是以绝不能轻举妄动,且先与他一见,问出来意,再做打算不迟。” 吕清听闻此言,原本浮躁的心境,慢慢冷静下来,正色道:“六叔老成持重,小侄险些被镇海宗许下的重赏迷了眼,失了分寸。” “当下我吕家根基不稳,最重要的是保住家业,不可冒然行事。” “镇海宗在陈渊身上许下如此重赏,要么他身怀重宝,要么他实力极强,大大得罪了镇海宗,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我吕家能掺和的。” 吕海微欣慰一笑,缓缓起身:“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了……走吧,我与你一起去会会这个陈渊。” …… 无尘山脉脚下,建有一座占地广大的园林,大门处的匾额上写着“迎宾园”三字。 园林约有十余亩大小,四周高墙峻宇,其内石峰林立,曲水静流,清澈如镜,环池廊轩亭榭,夹岸叠石曲桥,疏密有致,景色秀美,幽静非常。 陈渊漫步在园林之中,一袭白衣,随意观赏,神态沉静,眼神悠然。 此时恰逢掌灯时分,园中处处挂起了灯笼,其内点着长明灯火,一夜不熄,照亮了整座迎宾园。 忽然,两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在陈渊身前,现出吕清和吕海微的身影。 吕清看着陈渊,目光有些复杂,但很快便敛去,笑着拱手一礼:“陈道友大驾光临,吕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吕海微同样行了一礼:“老朽吕海微,见过陈道友。” 陈渊微微一笑,还了一礼:“无妨。” 吕清道:“此地不是交谈之地,陈道友请随我来。” 陈渊微笑颔首,吕清在前引路,三人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自有炼气期的低阶修士奉上灵茶。 陈渊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陈某此番前来,是受吕归道友之托,将他的尸骨和一件遗物,送还吕家。” 他抬袖一拂,身前出现一口棺材,以及三个木盒。 吕清看着严丝合缝的棺材,心中巨震,喃喃道:“这真是……大伯的尸骨?” 陈渊点了点头,又是抬袖一拂,棺盖无声移开,露出平躺在棺材中,神态安详的吕归。 吕清霍然起身,快步走到棺材之前,怔怔地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父亲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筑基初期修士,自小便是吕归教导他修炼之法,他早已习惯了吕归威严的面孔和严厉的眼神。 但现在的吕归,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苍老的面容和白的头发,就像是一个死去的凡人老者,再无半分吕家家主的气度与威严,让他无比陌生。 吕海微看了看棺材中的吕归,又看了看木盒,轻叹一声,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丝疲惫。 他缓缓起身,对陈渊深施一礼:“道友义举,吕家上下铭感五内。” 吕清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住杂乱的心绪,对陈渊深深一拜:“多谢道友将大伯尸骨送还,只是不知这木盒中是何物?” 陈渊并指一点,三个木盒上的封灵符脱落,盒盖开启,露出其内的三株灵草。“引雷香!”吕清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盒中灵草。 吕海微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陈渊。 陈渊道:“不错,正是引雷香,两位道友应该知晓,吕归道友进入绝灵岛,就是为了寻找此物。” “只是他虽然得偿所愿,但却不幸身死,才将这三株引雷香托付与我,交给道友。” 吕海微肃然道:“引雷香对结丹修士来说,价值不下于千年灵草,三株引雷香,更是价值连城,道友竟然愿意交给我吕家,一诺千金,不外如是。” 吕清也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心底涌起一阵狂喜,有了这三株引雷香,他就有把握突破中期瓶颈,可以支撑吕家,不会就此衰败下去。 他对陈渊深深一拜:“道友救了我吕家,此恩深重,吕某永世不忘!” 陈渊却是坦然道:“实不相瞒,吕归道友坐化前,将本命法宝覆海戈留给了在下,陈某方才答应此事。” “吕归道友为了吕家,放弃了转世轮回的机会,两位道友要谢,还是谢吕归道友吧。” 吕海微道:“不然,大哥身为吕家家主,自然要为吕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道友与大哥过往有隙,却不计旧怨,不生贪念,将这三株引雷香送还吕家,此恩不可不报。” 吕清愣住了,他忽然想起,当初自己被陈渊劫走又放归时,吕归说的那句话:“别怪大伯,大伯也是为了吕家兴盛。” 他低着头,看着棺材中的吕归,怅然若失。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神情冷静,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沉声道:“陈道友可知大伯是如何遭难的?” 陈渊将吕归死在蓝蛟手中之事,大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他与昆锋交手的细节,以及与王霖、敬舒涵的关系。 “蛟龙一族……”吕归低声自语了一句,双手紧紧扣住棺木。 他忽然抬起头来,对陈渊说道:“六叔说得不错,道友完全可以将这三株引雷香留下,却还是遵守承诺,此恩不可不报。” “只是我吕家力小势微,底蕴不足,思来想去,只能拿出三种上品灵材,以谢道友之恩。” 陈渊笑了笑:“那就多谢吕道友了。” 引雷香能助结丹修士突破瓶颈,普通的上品灵材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但吕家有此心意,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吕清从芥子环中拿出家主令,交给吕海微:“六叔,烦请你去取来三种上品灵材,特别是那块星辰铁,不要落下。” 吕海微接过家主令,听闻此言,面色微变,看了吕清一眼,但并未说什么。 陈渊也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吕清所说的三种上品灵材中,竟然包含星辰铁。 这种上品灵材传说乃是从天外降下,坚硬无比,蕴含一缕神秘之力,灵性十足,可炼制顶阶法宝,在上品灵材中堪称顶尖,极其罕见,比千年冰蚕丝还要珍贵许多。 一块星辰铁,足以与一株引雷香相比,吕家的这份酬谢,并不轻。 吕海微离开正堂,吕清抬袖一拂,将棺盖重新合上,道:“还请道友稍待片刻。” 陈渊微微颔首,靠在太师椅上,不到一刻钟,吕海微就回到了正堂,从芥子环中拿出三种灵材,交给陈渊。 其中一块拳头大小的银灿灿的石头,把陈渊的视线完全吸引了过去。 这便是星辰铁,他抬手将其接过,一种淡淡的清凉之感袭来,让他极为熟悉,竟是每次引星光灌体时,从天而降的周天星辰之力! 陈渊心中一震,细细感受这缕周天星辰之力。 似是受到他体内蕴含的周天星辰之力的牵引,这缕周天星辰之力极为活跃,不断游走。 星辰铁随之光芒大放,好似一块缩小了无数倍的星辰,耀目无比,吕清和吕海微都不得不抬手遮目。 这一缕周天星辰之力与玉珏引下的相比,分量要少许多,但要精纯一些,被禁锢在这块星辰铁中,无法引出。 陈渊将其收入芥子环中,另外两种上品灵材就非常普通了,灵性薄弱,只能用来炼制低阶法宝,也一并收了起来。 吕清放下手,看向陈渊,眼神惊异:“道友竟能激发星辰铁中的那一丝神秘之力?” 陈渊笑了笑,避而不答:“星辰铁果然神妙异常,多谢吕道友赠宝。” 吕清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言道:“还有一件事,镇海宗发下谕令,开出重赏通缉道友,凡是依附于镇海宗的宗门家族,全都接到了这道谕令,道友在外行走之时,最好还是不要显露身份。” 陈渊微微颔首:“多谢道友提醒,在下定会小心行事。” 他对此毫不意外,云天老祖为了朱厌真火,肯定会发动镇海宗的力量,寻找他的踪迹。 “吕归道友的尸骨与遗物已经送到,若是无事,陈某就告辞了。”陈渊缓缓起身。 吕清拱手一礼:“道友慢走,若是有暇,不妨来吕家做客,吕家上下,扫榻以待。” 陈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外走去,驾起遁光,片刻之后,便不见了身影。 陈渊离开后,吕清轻轻吐出一口气,把三个木盒重新合上,连同棺材一起,收入芥子环中。 吕海微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下,问道:“你为何要将那块星辰铁,送给陈渊?” 吕清道:“此人深不可测,从那蓝蛟和昆锋手中全身而退,甚至还能救下大哥,又得镇海宗通缉,实力强绝,绝不可得罪,送出一块星辰铁,换来三株引雷香,极为划算。” “而且他能遵守与大伯的承诺,将三株引雷香送回吕家,可见他并非无情无义之辈。” “这块星辰铁虽然珍贵,但能与他结下一个善缘,日后若是他能结成元婴,我吕家说不定就能迎来兴盛之机。” 吕海微微微颔首,目中露出赞许之色:“明日就举行大典,由你正式接掌家主之位。” 吕清肃然道:“是,六叔,小侄绝不会让吕家在我手中衰败!”(本章完) 第340章 蹊跷 陈渊离开无尘岛后,就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斗笠,戴在头上,遮住面容。 他来无尘岛之前,并不知道镇海宗已经发下了通缉令,但出于谨慎,一路上都是戴上斗笠,遮掩形貌,并且有意避开其他修士。 这也是他在对付纪老鬼时,没有祭出覆海戈的原因所在。 当时他便想到,云天老祖不会善罢甘休,离开绝灵岛后,定会动用镇海宗的力量,搜寻他的踪迹。 而他与吕归相熟,若是陈渊祭出覆海戈,显露出与吕归的联系,云天老祖定会遣人监视吕家,他也就无法将引雷香与吕归尸骨送回吕家。 但就算云天老祖不知道陈渊与吕归的约定,此次造访无尘岛,他对吕家也是心存戒备,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吕清过时不至,他就会立刻远遁。 不过吕家甚是识趣,还拿出了三种上品灵材,那块星辰铁,更是给了陈渊一个惊喜。 星辰铁中的神秘之力,原来是周天星辰之力,陈渊之前在迎宾园中,只是手抚其上,便感到这块星辰铁与他之间的呼应,仿佛血脉交融一般,炼成法宝,定然极为契合。 不过炼宝之事只能先放在一边,在绝灵岛中受损颇重的元鼍甲、冰幻,也要暂缓修补。 镇海宗已经发下了通缉令,纪老鬼更是死在他手中,云鹤道人没能得到伏龙赤真藤,陈渊在其中也出了一把力。 三大宗门的元婴修士,他全都得罪了一遍,玉清海暂时是待不下去了。 陈渊思前想后,只能前往万妖海中,闭关潜修,暂避风头。 从纪老鬼、云天老祖、吕归和齐浪身上,他一共得到了八瓶修炼丹药,完全足够将修为提升到结丹后期。 他只要闭关十年二十年,镇海宗对他的通缉应该就不会那么上心了,云鹤道人也肯定更加记恨云天老祖,时间一长,不会再找他这个结丹修士的麻烦。 等到那时,他便可以潜回玉清海,寻找炼器宗师,修补好这两件法宝,再去寻机截杀昆锋。 事关结婴,他对昆锋体内的真灵血脉志在必得,即便为此而得罪鲲鱼一族,也在所不惜。 陈渊打定主意,辨明方向,往万妖海遁去,刻意避开沿途岛屿。 镇海宗对他的追缉定然极严,他不打算去任何坊市,以免被镇海宗盯上。 十天之后,陈渊一路无惊无险,进入万妖海中。 为免夜长梦多,他全速飞遁,昼夜不息,只在真元消耗大半时,寻一块礁石打坐,恢复真元。 而他的真元精纯浑厚,可以全速飞遁三天三夜,打坐消耗时间极少,故而仅仅用了十天,就跨越十余万里,来到万妖海中。 在此期间,他也遇到过其他修士,但都是远远避开,绝不与其碰面。 进入万妖海后,陈渊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镇海宗的通缉令对妖族无用,他只需找到一处隐秘岛屿,就可以安顿下来,闭关修炼。 只是此地距离人族海域太近,经常会有修士出没,猎杀妖兽,并不保险。 陈渊决定继续飞遁万里,深入万妖海,方能彻底隐去形迹。 不过他刚刚飞出一百余里,就遇到了一头六级蟹妖。 陈渊不欲节外生枝,只是从妖兽头上飞过,但这头蟹妖看到他后,竟然扑了上来。 陈渊大感意外,但蟹妖既然自投罗网,他也不会放过,祭出覆海戈,三下五除二,便将蟹妖灭杀,收起妖丹和蟹钳蟹壳,继续赶路。 覆海戈不愧是顶尖的中阶法宝,经吕归温养数百载后,锋锐难挡,陈渊全力催动之下,蟹妖根本无法抵挡。 此宝消耗真元的速度不慢,毕竟中阶法宝最适合结丹后期修士使用。 但陈渊虽然只有中期修为,真元却远比同阶修士浑厚精纯,可以轻松承受。 解决掉蟹妖后,陈渊只是飞出两百余里,又遇到了一只五级的夜叉。 五级妖兽对他来说就是鸡肋,连妖丹都用不上,是以他并未对这只夜叉动手,不过也没有刻意避开,以免浪费时间。 但这头夜叉看到陈渊后,却直接冲了上来,张牙舞爪,似是极为兴奋。 陈渊眉头一皱,祭出飞云剑,轻松将其斩成两截。 击杀夜叉后,陈渊想要施展搜魂之术,查探夜叉记忆,但夜叉临死时,妖魄自行崩灭,陈渊无功而返。 他心中很是纳闷,为何这头夜叉会主动对他出手。 多年以来,人族在与妖族的争斗中屡屡占得上风,普通妖兽在面对人族修士时,都格外小心。 毕竟它们血统平庸,天赋神通也是威能平平,而只要是结丹修士,手中通常至少也会有一件法宝,实力一般都在妖兽之上,还可使用符箓丹药,神通更是千奇百怪。而且就算双方实力相当,修士斗法时损毁的是法宝,妖兽却是肉身受伤,如果伤势重了,就算这一战胜了,也会被其他妖兽吞吃。 所以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妖兽绝不会轻易与人修争斗。 但这只夜叉看到陈渊后,却直接冲了上来,悍不畏死,极为反常。 之前那只蟹妖也是如此,陈渊连续碰到两只不寻常的妖兽,心中警惕了许多。 遁出数百里后,他时隔二十余里,发现了一头七级的蛟鲸。 蛟鲸与沧海鲸实力相仿,血脉强横,数量希少,体内蕴含一丝蛟龙血脉,极难对付。 陈渊看到这头蛟鲸后,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 此处距离人族海域不足千里,但他一路行来,已经遇到了三只五级以上的妖兽,其中更有七级蛟鲸,这种只在万妖海深处出没的强横妖兽。 这种现象极不寻常,前两只妖兽还会主动对他发起攻击,哪怕他有着结丹中期的修为,也毫不退缩,似是失去理智了一般。 陈渊可没有显露周天星辰之力的气息,对这些妖兽没有半点吸引力,但它们还是如此疯狂,着实令人不解。 他左思右想之下,自己与妖族的交集,只有与昆锋的那一战,以及从娇媚女子手下逃得性命。 他和昆锋战成了平手,那块接近极品灵材的丙火雷晶,也被昆锋所得,昆锋对他应该不会在意。 娇媚女子想要把他抓去充当面首,但在青柳居士插手之后,她肯定更恨青柳居士。 而且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应该也不值得发下妖王谕令,让妖族针对他。 陈渊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直接飞向那头蛟鲸。 事不过三,若是这头蛟鲸也会对他出手,那之前的夜叉和蟹妖,就不是意外了。 当陈渊距离蛟鲸不足十里时,蛟鲸发现了他的存在,眼珠眨了眨,随即庞大的身躯一转,直接朝他冲了过来。 陈渊目光一冷,停在原地,抬手一抓,覆海戈凭空出现在身前。 过了一会儿,一道庞大的阴影出现在海面之下,朝这边急速游来。 阴影冲到陈渊身前百丈时,忽然一顿,紧接着一头长着两缕长须,头生独角,身长十丈的巨鲸冲出海面,掀起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扑向陈渊! 在巨浪面前,陈渊和覆海戈都显得极为渺小,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巨浪碾碎。 但他脸上毫无惧色,并指一点,覆海戈涨大至三丈长短,轻轻一挥,一道十丈大小的蓝色光刃飞去,射向袭来的巨浪。 蓝色光刃薄如蝉翼,形似月牙,劈在巨浪之上,无声无息,没入其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下一刻,气势汹汹的巨浪如一座被白蚁蛀空的梁柱,拦腰折断,轰然倒塌,落在大海之中,激起漫天水。 “嗷——” 蛟鲸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冲向陈渊,但陈渊却率先从崩散的巨浪之后冲出,一头黑发已经变成雪白之色,双手裹着朱厌真火,冲到了蛟鲸身前。 蛟鲸大喜,头上的独角光芒一闪,陈渊身周的海水突然凝成千百条绳索,缠绕向陈渊。 蛟鲸体内的那一丝蛟龙血脉,让它们有与生俱来的控水之能,仅比蓝蛟稍弱。 这些海水凝聚的绳索牢牢缠住陈渊,还有无数海水凝成的利刃,朝陈渊射来。 但陈渊只是发力一挣,便崩断这万千绳索,避开那海水利刃,冲到蛟鲸面前,抬手贴在它身上。 朱厌真火升腾而起,涌进蛟鲸体内,焚烧着它的妖魄。 剧痛袭来,蛟鲸长嚎一声,庞大的身躯左右翻滚。 “斩!”陈渊并指一点,覆海戈冲破海浪,从蛟鲸的双眼之间,深深刺了进去。 蛟鲸身躯一僵,飞云剑又闪电般地进入蛟鲸庞大的身体,闪电般地飞出,把它的妖丹取了出来。 在妖丹之内,一道缩小了千百倍的蛟鲸虚影,浑身裹着朱厌真火,发出无声的惨嚎。 要害受创,妖丹离体,蛟鲸生机全无,庞大的身躯往下落去。 陈渊抬手一招,把蛟鲸的妖丹摄入手中,收回朱厌真火,微闭双目,抬手掐诀,施展出搜魂术。 蛟鲸妖魄停止挣扎,目光呆滞看着前方,任由陈渊查看自己的记忆。 片刻之后,陈渊猛然睁开双目,脸上惊怒交加,猛地一挥袖,覆海戈重重一劈,在海面上斩出一道深逾百丈的裂痕,激起滔天巨浪!(本章完) 第341章 恻隐 在蛟鲸妖魄的识忆中,三大妖兽王族竟然齐齐发下谕令,追缉陈渊! 万妖海所有五级以上的妖兽,全部知道陈渊的容貌,难怪这三头妖兽会如此疯狂,它们都想抓住陈渊,换取重赏。 陈渊心中暴怒异常,他只是与昆锋打了一场,又从娇媚女子手下逃得一命,为何会惹来三大妖兽王族的追缉? 玉清海修士猎杀妖兽者多如繁星,他手中又没有三大王族的性命,些许冲突,根本不足为奇,与蛟龙一族更是没有结怨,却被三大王族一齐追缉,真是无妄之灾! 陈渊脸色极为阴沉,心念急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大王族的追缉令极为含胡,只有他的相貌和姓名,至于为何要追缉他,以及他的修为实力,均未提及。 若非如此,那蟹妖和夜叉也不会如此大胆,竟敢对他出手。 过了半晌,陈渊长长吐出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愤怒,放出一缕真元,绞碎蛟鲸的妖魄,把妖丹收了起来。 经过朱厌真火的焚烧,以及搜魂术的摧残,蛟鲸妖魄已经变得稀薄无比,难堪一用。 随后陈渊又潜入海面,来到正在缓缓下落的蛟鲸尸体前,用覆海戈割下蛟鲸的背鳍、独角、长须、鲸皮,又取出数百斤未曾精炼的鲸油,收入芥子环中。 蛟鲸附属于蛟龙一族,这头蛟鲸得到三大王族的谕令后,对许下的重赏极为心动,从万妖海深处来到这里,搜寻陈渊踪迹。 闲暇之时,它便依仗强悍的实力,猎杀人族修士,吞吃他们的血肉金丹。 追缉令是半个月前发下的,这段时间以来,蛟鲸已经吃了三个结丹人修,一个结丹中期,两个结丹初期,才撞到陈渊手中。 可惜未化形的妖兽无法使用芥子环,蛟鲸也对此不甚在意,那三名结丹修士的芥子环,都失落在了大海之中。 陈渊将蛟鲸尸体处理完毕后,任由剩下的血肉落入大海深处。 一头七级蛟鲸的陨落,引来了无数低阶妖兽和尚未开启灵智的海兽。 它们无暇争斗,全都疯狂吞噬着蛟鲸的血肉。 一场饕餮盛宴,在漆黑寂静的深海中悄然上演。 陈渊飞出海面,身形折返,沿着原路往回飞遁。 三大妖兽王族齐齐发下追缉令,万妖海是不能待了,这还只是进入万妖海千里,就遇到三头妖兽,再往深处去,不知会有多少妖兽欲将他置于死地。 镇海宗虽然在通缉他,但天机门和正气盟都没有动静,云天老祖应是把纪老鬼之死揽在自己身上了,云鹤道人更是没有将他这个结丹修士放在眼中。 镇海宗治下的海域不能去,天机门现在虽然没有通缉他,但纪老鬼之死的实情只要爆出来,天机门肯定不会放过他。 现在看来,只能去正气盟辖下的海域,闭关潜修,暂避风头。 正气盟本就喜欢吸纳散修,其治下鱼龙混杂,最易隐藏行迹。 原本万妖海才是最适合躲藏的地方,没有人修,妖兽又多在海中活动,只需找一个荒僻岛屿闭关即可。 但奈何他已成为妖族的眼中钉,只能退而求其次。 陈渊压下心中怒意,重新戴上斗笠,遮住面容,一路飞遁,离开万妖海。 但这里是镇海宗的势力范围,他不敢停留,身形一折,往正气盟治下的海域飞去。 这一次他比之前更加小心,按照玉清海地图所载,避开沿途的岛屿、航道,一路上没有看到半点人影,也没有几座岛屿的影子。 在大海之上,岛屿极为重要,是船队行商时必要的补给点,玉清海中的航道,皆是沿着岛屿开辟而来。 只有极少数荒岛,面积极小,贫瘠荒芜,又远离航道,才无人居住。 但即便是这种荒岛,只要稍微有一些价值,就会有宗门家族,派出低阶修士进行改造,往岛上迁移凡人,繁衍生息。 大海之中,陆地稀少,天灾频繁,凡人生存不易。 在这种情况下,凡人就成了一种极为重要的资源,凡人数量越多,身怀灵根之人也就越多,可以培养成修士。 各大宗门都会有意识地保护凡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检测凡人灵根,从中选拔弟子,以延续宗门传承。 除此之外,玉清海中没有妖兽,但有许多凶猛的海兽,由于生活在大海之中,往往体型极大,即便没有妖气,实力也堪比炼气六层以下的低阶修士。 这些海兽没有灵智,又是大海中的霸主,没有天敌,性情凶悍,逐洋流而居,吞吃鱼虾的同时,喜欢袭击过往船队。 这些海兽在修士面前不堪一击,但大海茫茫,无边无际,海兽杀之不绝,只要是规模稍大一些的船队,就需要修士护航,抗击海兽。 筑基修士自然不会为凡人做事,护航的任务只能由炼气修士承担。 是以玉清海各大宗门,对于低阶修士的需求极大,也不需要他们筑基成功,只要能修炼到炼气中期,能胜过寻常海兽便可。 即便是身具五灵根之人,在玉清海也能踏上修炼之路,修炼基础法诀,得到一件低阶法器,随着船队航行,或是驻守在荒岛之上,与侵扰船队岛屿的海兽搏杀。 数万年下来,玉清海中无人的岛屿越来越少,绝大部分岛屿上都有人烟,陈渊想要找一处荒岛隐居闭关,难度极大。 对此陈渊也早有打算,十天之后,他终于离开镇海宗治下海域,进入正气盟的势力范围。 他又深入数千里,来到一处平平无奇的海域。 这处海域名为黄灵海域,方圆两千余里,只有三个小型宗门,明面上的最强之人,是其中一家宗门的宗主,仅有结丹中期的修为。 黄灵海域中有三个坊市,分别由三个小型宗门开设,陈渊来到其中最大的一处坊市,降下遁光。 黄灵海域不算富庶,仅有一条位于海底的小型灵石矿脉,由三家宗门均分,此外就是几条下品的灵材矿,但都颇为贫瘠。 故而黄灵海域的坊市中鲜有外来修士,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多是炼气修士,连筑基修士都少之又少,更遑论结丹修士了。 陈渊缓步行在街上,散开神识,将整座坊市全部笼罩在内。坊市中没有一个结丹修士,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脚步快了几分,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出售玉简古籍的店铺,匾额上写着“墨玉斋”三个字。 陈渊把斗笠压得更低了,宽大的笠檐将大半面容掩藏在阴影之下,举步走入店中。 店中四周立着书架,上面是一枚枚玉简和泛黄的古籍。 店主是一名炼气十层的老者,一身青衫,目中灵光湛湛,神采奕奕,应是不止一次尝试过筑基,均未成功,但法力却要比同阶修士精纯不少。 此时店铺中恰好有一名炼气三层的年轻修士,正在拿着一枚玉简,面露犹豫之色。 年轻修士只有十七八岁,肤色微黑,相貌平平,看到有人进入店铺,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有些局促。 陈渊神识一扫,发现这名年轻修士身具金木土火四灵根,资质极差。 青衫老者对陈渊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年轻修士,有些无奈地说道:“小虎,你都来了三次了,你也知道,这部《制符初解》可是黄玉门的盛润化盛大师早年所著。” “记载了九种法符的炼制方式,还有盛大师的制符经验,只要三十块下品灵石,已经是老夫看在你锲而不舍的份上,给出的优惠价了。” “你只要掌握了制符术,成为了制符师,就再也不用愁灵石丹药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给凡人的船队护航?” 年轻修士听了这番话,左手攥紧了手中的玉简,右手却下意识地抹了抹腰间陈旧的储物袋,哀求道:“前辈,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晚辈修为太低,那些大船主都看不上我,只能给小船队护航,根本攒不了多少灵石。” “除了买《制符初解》,还得留下一些灵石,去买符笔、符纸和灵液,实在拿不出三十块灵石。” 青衫老者微微摇头:“三十块灵石已经是最低价了,你若是凑不够灵石,就再去接几个护航的任务,等攒够了灵石,再来老夫店中。” 年轻修士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不舍地看了玉简一眼,递还给青衫老者,闷闷地说了一句:“谢谢前辈,晚辈下次再来。” 陈渊在旁看着年轻修士与青衫老者讨价还价,莫名想起了他昔日初到幻月坊市时,摆摊卖丹药的日子。 就在年轻修士从陈渊身边走过时,他开口道:“小友请留步。” 说话之时,一股筑基修士的威压轰然散开,充斥在狭小的店铺之中。 年轻修士连忙停了下来,对陈渊行了一礼,声音有些慌乱:“前……前辈是在叫我吗?” 青衫老者脸上笑容敛去,抱拳一拜,恭敬道:“前辈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陈渊左手一抬,掌心凭空出现一块中品火属性灵石,飞向青衫老者,淡淡道:“这一部《制符初解》,本座替他付钱,余下的灵石不用找了。” “是。”青衫老者接过淡红色的灵石,恭敬应了一声。 他上前两步,将那枚玉简塞到年轻修士手中,低声道:“还不快谢过这位前辈!” 年轻修士呆呆地站在那,听闻此言,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玉简,对陈渊一拜到底,声音中难掩兴奋:“晚辈张虎,谢过前辈大恩!” 陈渊淡淡道:“你资质虽差,但若道心坚定,勤勉修炼,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好好钻研制符之术。” 张虎抬起头来,神情非常认真:“是,晚辈记住了,晚辈一定脚踏实地,用省下来的灵石多买几张符纸,勤加练习制符术!” 陈渊微微颔首,青衫老者低声对张虎说道:“你先回去吧,记住这位前辈的大恩!” 张虎重重点了点头,面上满是感激,对陈渊又一拜到底,深深看了陈渊一眼,仿佛要把他的身影刻进心底,转身走出了墨玉斋。 陈渊压下心中思绪,他看到张虎虽资质不佳,修为低微,却不甘庸碌,主动学习制符术,心意甚坚,故而动了恻隐之心,出手相助。 这一块中品灵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张虎来说,可能会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青衫老者看着张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收回目光,恭声道:“前辈有何吩咐?” 陈渊道:“你手中可有黄玉海域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前辈稍待,晚辈这就把地图取来。”青衫老者应了一声,回身走到一面书架上,翻找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枚玉简,来到陈渊身前,双手递给陈渊:“这是本店最详细的黄玉海域地图,十三年前刚刚修正过一次,前辈请过目。”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其中标注着黄玉海域中的一座座岛屿,还有航道、洋流、暗礁等等,极为详尽。 陈渊神识每落在一座岛屿上,旁边还会出现这座岛屿是哪一家宗门治下、镇守修士、凡人数量、岛上特产等等。 此外还有一些极为偏僻,荒芜贫瘠的荒岛,也全都有所标注。 这些荒岛都是毫无利用价值,改造起来得不偿失,是以荒废至今。 陈渊把二十几座标注出来的荒岛记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幅地图作价几何?” “三块中品灵石,刚刚前辈已经给了七十块下品灵石,只需再给二百三十块下品灵石即可。”青衫老者恭敬答道。 陈渊拿出三块中品灵石,递了过去。 青衫老者接过灵石,目中闪过一丝喜色,白得七十块下品灵石,对他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渊收起玉简,转身走出墨玉斋,驾起遁光,往地图中记载的一座偏僻荒岛上飞去。 他手中只有玉清海的地图,太过宽泛简略,黄灵海域平平无奇,在玉清海中没有任何特点,极为适合隐居闭关。 是以他早就想好,来到这处黄玉坊市,买下地图,找到一处荒岛,闭关修炼。(本章完) 第342章 惊变 黄灵海域西北部,一座方圆十余里的微型岛屿孤伶伶地浮在海面上,周遭百里之内,再无任何岛屿,也没有一条航道。 岛屿中央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山,高约百丈,周围也全是灰沉沉的石头,整座岛上都是寸草不生,怪石嶙峋,狰狞可怖。 一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在石山山巅,现出一道人影,一袭白衣,头戴斗笠,遮掩住面容。 他抬手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剑眉星目,颇为俊朗的面容,正是陈渊。 他散开神识,将整座荒岛仔细探查了一遍,微微点头,满意一笑。 这座荒岛上,只有石头缝隙处顽强地生长着一些苔藓和杂草,有一些生命力极强的昆虫,此外再无其他生灵。 他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出现在身前,清鸣一声,激射而出,横砍竖劈,乱石飞溅,从石山腰部劈出一个洞口。 数个时辰后,他劈出了一座洞府,挖出来的石头全部用火鸟术烧成灰烬。 这座洞府极为简陋,仅有一个修炼室、一个炼丹室、一个开凿出天窗,专门用来引星光灌体的石室,石壁粗糙不平。 陈渊还特意挖掘了一条地道,直接深入地底,出口在荒岛东边,海面之下的一处天然溶洞,极为隐蔽。 修士的神识无法穿透石头土壤,若是发生意外,这条地道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随后陈渊拿出一道从其他结丹修士身上得来的幻阵,布置在石山周围,将洞府形迹掩去,结丹以下的修士,无法察觉洞府的存在。 而这座荒岛如此偏僻,就是炼气修士也不会从此经过,陈渊所做的伪装,几乎不可能被识破。 做完这一切后,一天时间也过去了,陈渊终于放下心来,进入洞府之中,在修炼盘膝而坐,恢复开辟洞府所消耗的真元。 一天之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他芥子环中拿出一瓶修炼丹药,倒出一颗,吞入腹中,开始闭关修炼。 丹药入肚,化作一股庞大的灵气,陈渊立刻运转功法,引导这股灵气在经脉中游走。 修炼无岁月,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陈渊沉浸在空灵玄妙的修炼之中,灵气游走三十六个周天,一点点剔除杂质,变得精纯无比,沿着往丹田涌去。 但就在此时,连通丹田的经脉之中,忽然冒出几缕细微的蓝色灵光,进入这股精纯的灵气之中,顷刻之间,便将这股灵气染成了湛蓝色! 下一刻,陈渊竟然失去了对这股灵气的控制,湛蓝色灵气骤然崩散成万千缕灵气,犹如江河倒流,往其他经脉中涌去! 陈渊猛然从入定中惊醒,立刻运转功法,约束这些灵气乱流,但却无济于事。 万千缕湛蓝色灵气在短短数息之内,涌入陈渊全身所有经脉之中,一闪之下,爆散开来,形成了万千道微小的灵气风暴,在经脉之中肆虐! 仿佛是万蚁噬心,又像是千刀万剐,陈渊惨叫一声,再也维持不住打坐的姿势,扑倒在地。 他十指紧紧扣住地面,强大的力量抓出十个深坑,五官扭曲,额头布满大颗大颗的汗珠。 这股灵气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维持了三息时间,便缓缓消散。 但陈渊体内的所有经脉,经过灵气风暴的摧残之后,处处撕裂,经脉壁上遗留着湛蓝色的灵光,闪烁不定,内视之下,好似星空一样梦幻。 凌迟一般的剧痛慢慢褪去,陈渊大口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每一个动作都会引发全身经脉的刺痛。 他对这湛蓝色的灵光非常熟悉,与云天老祖留下的蓝色灵符一般无二! 陈渊忽然想起,与云天老祖完成交易后,他用朱厌真火抹去那张蓝色灵符,有几缕蓝色灵光顺着经脉,飞出了体外。 而他在抹去蓝色灵符后,只着重检查了丹田,却没有检查那条经脉。 云天老祖定是在这条经脉中做了文章,蓝色灵符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手段是那几缕蓝色灵光,成功瞒天过海,骗过了他。 陈渊忍着全身上下传来的刺痛,咬牙起身,激发朱厌真血,右手浮现朱厌真火,抬手一拍胸口。 朱厌真火分成千万缕火种,涌入经脉之中,形成一条条白色的火焰薄膜,介于虚实之间,覆在经脉壁上,灼烧着蓝色光点。 与此同时,陈渊身形一晃,冲到洞府大门前,等不及石门自行开启,抬手一推,把两扇石门硬生生推倒,在扬起的灰尘中,冲出洞府。 他紧咬牙关,不顾体内的阵阵刺痛,也无暇顾及那道幻阵,驾起遁光,来到荒岛上空,忽然停住。 陈渊左右一扫,辨明方向后,疯狂催动真元,遁速骤增,往西边飞去。 真元在破碎严重的经脉中流转,犹如一柄柄细小的利刃从经脉中划过,静脉壁的破碎撕裂更加严重,带给陈渊更大的痛苦。 但陈渊以强悍的意志力,强行忍了下来,他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得越快越好! 云天老祖既然留下了手段,绝不是重创他的经脉那么简单。 云天老祖谋求的是朱厌真火,而他若是死在灵气风暴之下,朱厌真火的秘密也会就此掩埋。 这蓝色灵光不仅能重创他的经脉,必然还有着定位之效,能让云天老祖感应到他的位置,把他擒获,逼问朱厌真火的秘密。 在灵气风暴爆发之后,陈渊立刻想到了这一点,当即激发朱厌真血,用朱厌真火掩盖住蓝色光点,然后不顾一切地逃命。不能去万妖海,云天老祖马上就要追来,玉清海也待不下去了,他只能去九仙洲,镇海宗的手伸不到那里。 而在此之前,他必须抹去经脉之中的蓝色光点,避开云天老祖的感应。 否则云天老祖只需尾随陈渊进入九仙洲,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擒下。 好在这些蓝色灵光中,蕴含着一丝云天老祖的神魂之力,正好被朱厌真火所克。 而陈渊在自己体内使用朱厌真火,真元消耗大大下降,于是他立刻催动朱厌真火,遮住蓝色光点,将其一一抹去。 朱厌真火分化之后,威能也随之下降,只能一点点将蓝色光点抹去,不能一蹴而就。 陈渊也不知道,朱厌真火能不能割断云天老祖与蓝色光点之间的感应,心中惴惴不安。 但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办法,也是他最强的手段,如果朱厌真火还不能奏效,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渊死死咬着牙,强忍着体内经脉传来的剧痛,脸色阴沉无比。 果然不能小瞧元婴修士,尤其是云天老祖这般,在玉清海中纵横近千载的老怪,无一不是老奸巨猾之辈。 他今生一直谨慎无比,也因此躲过许多死劫。 但在杀了纪老鬼这个元婴修士之后,即便是一直小心行事的陈渊,心底也有些得意忘形,百密一疏,落入了云天老祖的算计。 不过云天老祖也低估了陈渊的肉身,这蓝色灵光虽然引发了灵气风暴,重创了他的经脉,但却不影响真元流转。 虽然随着真元游走,经脉的伤势在不断恶化,但在完全断裂之前,他的实力并不会下降,飞遁速度也不会降低。 他还有一搏之力,只要将蓝色灵光完全抹去,逃脱镇海宗的追缉,进入九仙洲,他就能活下来。 陈渊深吸一口气,从芥子环中拿出斗笠,戴在头上,遮住面容,往西边飞速遁去。 云天老祖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课,从此之后,他绝不会再有丝毫大意,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 镇海岛,破云峰。 镇海宗山门之内,共有七峰十三山,灵气浓郁,壮丽秀美,奇崛雅致,各有千秋。 其中七峰乃是由镇海宗七代掌门,也是镇海宗历代唯一的化神修士,以大法力从九仙洲上搬来的名山,每一峰掌座,皆是元婴修士。 破云峰高约千丈,巍然耸立,直入重霄,破云而出,仅仅低于镇海峰、青罡峰。 此峰掌座乃是镇海宗三位元婴中期修士之一的云天老祖,声威卓著,威震玉清海。 这一日,在破云峰山顶的大殿之中,云天老祖正在会客。 在他对面,坐着一名年轻修士,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年纪,俊美无俦,一身麻衣,极具出尘之气。 “云天师兄所言当真?那陈渊身上的白色火焰,可令我一窥化神之秘?”他眉头微皱,看着云天老祖,声音中带着些许怀疑。 云天老祖神情严肃:“句句为真,那白色火焰能顺着神识联系,灼烧神魂,可轻易破去我设下的禁制。” “甚至连纪老鬼在他弟子体内布下的神魂血禁和身外化身秘术,都能抹去。” “这白色灵活玄妙异常,据我猜测,极有可能是上界神通,蕴含一丝传说中的大道法则。” 年轻修士双目一眯,破云峰周围千丈之内层层叠叠的白云,忽然以破云峰为中心旋转起来,好似漩涡一般。 天地灵气紊乱不堪,好似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搅动,破云峰上所有正在修炼的弟子,全部从入定中惊醒,被迫中断修炼,更有闭关之人,沉浸在修炼之中,猝不及防之下,吐血重伤。 “那陈渊现在何处?”年轻修士一字一句道。 云天老祖道:“掌门莫急,我已在他体内留下暗手,早晚会爆发……咦?” 他忽然面露笑意:“那陈渊已经引动了我留下的暗手。” 年轻修士眼神一亮:“他在何处?”(本章完) 第343章 截杀 云天老祖左手一抬,掌中凭空出现一枚玉简,再并指一点,玉简光芒一放,投影出一张虚幻的玉清海地图。 云天老祖右手掐指一算,随后点在地图上某处地方,正是黄灵海域。 年轻修士一看,眉头微皱:“竟是在正气盟治下?这倒是有些麻烦。” 正气盟盟主也是大修士,修为与他相当,若是他冒然进入正气盟治下海域,必会引起两家宗门的纷争。 尤其是在前几日,云鹤道人公然宣扬云天老祖杀了纪老鬼,两家宗门的关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云天老祖忽然一笑:“有趣,他竟然还有余力飞遁,我留下的禁制,也被掩盖了。” 年轻修士道:“他往何处去了?” 云天老祖双目微阖,抬手掐诀,过了约一刻钟时间,方才睁开眼睛,道:“他往西边去了,遁速极快,竟似是没有受到禁制影响,不愧是体修,肉身如此强悍,我留下的暗手,威力还是小了一些。” 年轻修士眉头一皱:“西边?他这是要去九仙洲?” 云天老祖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此子修为虽低,但行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距离绝灵岛关闭,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他定然已经知道本宗在通缉他,三大妖兽王族也已经发下追缉令。” “海外已无他的容身之处,唯有前往九仙洲,才有一线生机。” 年轻修士沉吟片刻,道:“他手中的白色灵火关系重大,但我若亲自出手,定会引动孤星子和天机老鬼。” “师兄既然能感应到他的位置,便由师兄亲自去追捕他,再派遣附近的结丹长老,提前阻截,绝不能让他逃走。” 云天老祖道:“只能如此了,我会隐瞒行踪,尽量不引起正气盟的注意。” 年轻修士右手一抬,掌中凭空出现一个小巧的七彩海螺,抬手送至云天老祖身前。 他叮嘱道:“这枚海音螺暂且交予师兄,门中所有结丹长老,任凭师兄调遣,务必将那陈渊擒下。” 云天老祖接过七彩海螺,正色道:“掌门放心,我定会带回陈渊,将那白色灵火,亲手交给掌门!” …… 陈渊向西飞遁出数百里,已经适应了从经脉中传来的刺痛。 他已经离开了黄灵海域,这一次,他不再避让航道、岛屿,沿着一条直线飞遁,只求以最快的速度逃出玉清海。 在他体内,朱厌真火形成的火焰薄膜覆在经脉壁上,一点点灼烧着万千蓝色光点。 元婴修士的神魂之力格外精纯坚凝,朱厌真火分化之后,威能又下降了许多,只能缓缓消磨。 陈渊心中颇为焦急,按这个速度,至少得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把所有蓝色光点全部抹去。 忽然,某一条经脉中的蓝色光点忽然齐齐闪烁起来,凝成一道蓝色流光,往陈渊体外冲去。 陈渊面色一变,当即催动真元,这条经脉中的朱厌真火凝成一缕,裹住这道蓝色灵光,熊熊燃烧起来。 蓝色灵光骤然缩小大半,但云天老祖留下的神魂之力极为顽强,并未被立刻抹去,而是蛮横地冲出经脉,方才自行崩散。 陈渊双目一眯,身形一折,遁速又加快了几分,往西北方向遁去。 蓝色光点发生异动,定然是云天老祖在施展手段,肯定感应到了他现在的位置。 从荒岛到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条笔直向西的直线,云天老祖不难推断出,他要往西边逃遁,接下来就不能再一路向西了。 镇海宗位于玉清海南部,正气盟在中,天机门在北,他要远离镇海宗治下的海域,只能往西北方向遁去。 陈渊疯狂催动真元,穿梭在云层之中,耳边狂风呼啸,但在遁光庇护之下,身上的衣衫不动分毫。 他心中很是紧张,不时内视己身,随时准备应对下一次蓝色光点的异动。 但一直过了两刻钟,蓝色光点依旧安静地附着在经脉壁上,在朱厌真火的灼烧下,一点点化成虚无。 陈渊心中一定,看来朱厌真火形成的火焰薄膜,确实能隔绝云天老祖与蓝色光点之间的感应。 而且云天老祖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引动蓝色光点,否则肯定会再次动用这种手段。 陈渊一直紧绷的心弦,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他并不是十死无生,只要在云天老祖追上来之前,抹去蓝色光点,就能活下来。 陈渊往西北方向又飞遁了上千里,经脉之中的蓝色光点,再次出现异动,冲出体外,自行溃散。 与此同时,陈渊经脉的伤势在逐渐加重,但他只能咬牙忍耐,无法停下疗伤。 这一次陈渊遁出了三千余里,蓝色光点才再次出现异动。 他心中一喜,蓝色光点异动的间隔越来越长,而且每一次异动,都能让一条经脉中的蓝色光点自行消散。 与此同时,他还在用朱厌真火不断灼烧其他经脉中的蓝色光点,如此一来,不用半个月,蓝色光点就能被全部抹去。 陈渊加紧飞遁,不忘散开神识,查探着身周三十里之内的一切动静。 忽然,一道遁光从北边飞来,陈渊眉头一皱,身形一折,往西南方向飞去,欲要避开此人。 他这一路上也遇到了两三个修士,但修为都要低于他,均是提前避开,彼此相安无事。 但这道遁光散发出的气机,却是结丹后期,在陈渊发现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陈渊。 而就在陈渊主动避让之后,他依旧直直朝陈渊飞来,而且遁速突然加快,很快便来到陈渊身前,把他拦了下来。 遁光敛去,现出一名身形富态,一身绸衣的中年修士。 陈渊急于逃命,不欲节外生枝,身形一折,想要绕开富态修士。 但此人却再次把他拦了下来,对陈渊拱手一礼,微笑道:“在下正气盟长老曹吉辉,正在搜寻盟中叛徒,此人与道友修为一模一样,身形也极为相似,还请道友摘下斗笠……”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抬手一抓,覆海戈凭空出现,重重一挥,数百道蓝色光刃齐出,斩向富态修士。 富态修士没想到陈渊二话不说就动手,大惊失色,急忙抽身后退,祭出一枚铜钱状的低阶法宝,分化成数百枚尺许大小的铜钱,护在身前。 嗤嗤! 蓝色光刃锋利无匹,将一枚枚铜钱斩破,那枚铜钱法宝灵光黯淡,出现数道裂痕。而陈渊在祭出覆海戈后,便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浮现朱厌真火,欺身而上。 他跟在蓝色光刃之后,来到铜钱法宝之前,抬手一抹,朱厌真火升腾而起,顺着富态修士与铜钱法宝的神识联系,涌入他的神魂空间。 陈渊不惜真元消耗,这一股朱厌真火炽烈非常,直接将他的神魂烧去小半! 富态修士惨叫一声,双手抱头,失去了对铜钱法宝的操控,正欲施展的神通也半途而废。 陈渊随手将铜钱法宝收起,冲到富态修士身前,一把捏断他的脖颈。 富态修士猝不及防之下,神魂被烧去小半,遭到重创,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陈渊收回朱厌真火,面色一白,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他全力以赴之下,瞬间灭杀此人,但真元流转速度过快,经脉伤势也因此变得更重,甚至有几条细微的经脉,就此断裂。 陈渊压下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将富态修士的的神魂摄入手中,施展搜魂术。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将富态修士神魂绞碎,摘下他的芥子环,然后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将富态修士的尸身烧毁,灰烬随风飘散,往大海中落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时间也不耽搁,陈渊驾起遁光,继续往西北方向遁去,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 他脸色非常难看,抹去富态修士留在芥子环中的神识印记,取出一枚小巧的白色海螺,一把将其捏碎。 这白色海螺是一种特殊法器,可以接收数万里之外的传音,还有定位之效,但只能接受传音,不可借此交谈。 这富态修士竟是镇海宗在正气盟中埋下的暗子,在千里之内的一处正气盟驻地担任要职,正是通过这枚海音螺,得到云天老祖谕令,特来截杀于他。 陈渊本就不相信巧合,在富态修士说出他是追缉正气盟叛徒时,便动了杀心。 他正在被云天老祖追杀,此人就将他拦了下来,还要查验他的身份,世间哪有这般巧合。 云天老祖不仅亲自出马,还调动了镇海宗目前逗留在正气盟、天机门治下海域中的所有长老、暗子,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截杀陈渊。 他看出陈渊要逃亡九仙洲,这些人已经提前拦在了前面。 他们也许不是陈渊的对手,但只需出手拦截,降低陈渊的遁速,就能让云天老祖追上来。 必须冲破这层罗网,绝不能让云天老祖追上来! 陈渊抬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大口精血,爆散成一团血雾,融入周身遁光之中。 遁光染上一层血红色,妖异无比,陈渊遁速骤然增加一倍,在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色轨迹,眨眼间便遁出数里。 陈渊施展出久已不用的血遁术,面色变得更加苍白,体内伤势更重。 他一下喷出了两成精血,堪比同阶修士的十成精血,足以维持两三天时间的血遁术。 陈渊是体修,肉身强悍,体内精血更加精纯,但失去精血之后,对肉身的损害也就更大。 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保命要紧,而且星光灌体可以恢复精血,只要能活下来,再重的伤势也能恢复。 陈渊此时距离九仙洲还有十余万里,至少需要二十天,才能赶到九仙洲。 但施展血遁术后,时间直接缩短了一半有余,用不了十天,他就能赶到九仙洲。 遁出数千里后,蓝色光点再次出现异动,陈渊心中一凛,继续朝西北方向飞去,但心中更加警惕。 果然,飞出数百里后,两道遁光迎面而来,拦在陈渊身前。 陈渊遁速不减,直接冲了上去。 云天老祖就在身后紧追不舍,每一息时间都不能浪费! 遁光敛去,现出两名修士的身影,一为中年大汉,一为貌美少妇,修为分别是结丹初期和结丹中期。 陈渊此时还戴着斗笠,但两人见他不停下,也不开口询问,直接祭出法宝,攻了过来。 两件法宝分别是一根长鞭、一柄开山斧,都是低阶法宝。 陈渊目光一厉,抬手一抓,飞云剑和覆海戈凭空出现在身前,激射而出。 飞云剑速度极快,率先挡下长鞭,而覆海戈一斩之下,直接把开山斧劈成了两半! 中年大汉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如纸,身躯摇摇欲坠。 这开山斧是他的本命法宝,与他心血相连,此刻毁在覆海戈下,他也身受重伤。 貌美少妇面色大变,陈渊不过是结丹中期修为,却能轻松御使中阶法宝,一击便让中年大汉重伤,让她不免生出惧意。 但一想到云天老祖严厉的态度和开出的重赏,貌美少妇银牙一咬,抬手掐诀,长鞭上浮现出一层幽蓝色火焰,抽向陈渊。 云天老祖知道陈渊的实力,但为了让这些修士拦截陈渊,却并未明说。 他甚至没有告诉这些人,陈渊是体修,只说了陈渊的修为,以免他们心中畏惧,不敢动手。 云天老祖下了严令,若是有人胆敢畏缩不前,立斩不赦,但若能拦下陈渊,宗门便会全力助其结婴。 貌美少妇不敢后退,也不想后退。 陈渊冷笑一声,心念一动,飞云剑往旁边一退,任由长鞭朝自己挥来。 就在长鞭即将抽到他身上时,他一头黑发忽然变成雪白之色,左手上浮现朱厌真火,往前一探,直接抓向长鞭。 貌美少妇面露喜色,此人竟敢徒手抓向法宝,真是自寻死路! 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陈渊牢牢抓住长鞭,毫发无损,幽蓝色的火焰往他手上烧去,却被一层白霜挡住,冻成了冰块。 陈渊右手的冰幻手套被炼魔刀差点割成两半,损毁严重,但左手的冰幻却是完好无损,轻松挡下了这件低阶法宝。 他心念一动,朱厌真火升腾而起,顺着貌美少妇与长鞭之间的神识联系,涌入她的神魂空间,灼烧她的神魂。 “啊!” 貌美少妇娇躯剧颤,五官扭曲,面貌狰狞,再无半分美感。 飞云剑一闪之下,将貌美少妇一剑枭首! 长鞭碎裂开来,一粒金丹从貌美少妇的残躯中飞出,往远处逃去。 陈渊任由金丹逃走,也不管重伤的中年大汉,只是把貌美少妇的芥子环摄入手中,扬长而去。(本章完) 第344章 逃脱 陈渊遁出数十里后,面色又白了几分,嘴角蜿蜒流下一缕鲜血。 这短短片刻交手,又让他体内的的经脉断裂了几条,全身经脉的撕裂更加严重。 又遁出数十里后,他忽然身形一折,往西南方向飞去。 元婴修士遁速极快,日行数万里也只是寻常。 镇海宗山门距离陈渊开辟洞府的荒岛,只有不足十万里,云天老祖不到两天便可赶到。 陈渊此时已经逃了一天有余,遁出上万里,云天老祖应该已经追了上来,甚至距离他已然不远。 他不敢再一味往西北方向逃遁,以免被云天老祖追上。 现在蓝色光点刚刚发生异动,下一次再冲破朱厌真火的封阻,至少也要两三个时辰,他突然改变方向,应该能拉开不少距离。 陈渊心中计定,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压下体内传来的阵阵剧痛。 蔚蓝色的大海之上,血色遁光飞掠而过,好似一道赤红色的流星,划过天际,朝远处飞去。 …… 云天老祖看着身前的白发老者,眼神冰冷,淡淡道:“那陈渊往哪里逃了?” 白发老者的气机起伏不定,有着结丹后期的修为,他的右臂齐肩而断,面无血色,眼神中满是惊惧之意。 面对云天老祖发问,他恭敬答道:“启禀太上长老,那陈渊往西边逃了,他施展了血遁术,遁速奇快无比,几乎赶得上元婴修士了!” 云天老祖皱眉道:“一派胡言!他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即便施展血遁术,遁速也不可能比得上元婴修士,你这般夸大其辞,是不是在为自己推托?” 白发老者混身一颤,急忙辩解道:“太上长老明鉴,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那陈渊的血遁术不同于常人,血光极为浓郁,比专研血道的魔修还要精纯,其遁速就算比不上元婴修士,也差之不远了!” 云天老祖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所言是否属实,我自会查证,你先退下吧,切勿被正气盟发现你的身份。” 白发老者长松一口气:“是,属下谨遵太上长老谕令!” 云天老祖身形一晃,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白发老者眼中。 他往西边飞去,身下的云层、岛屿、大海飞速往后掠去,眨眼之间,便已遁出数十里。 这是他亲自追缉陈渊的第六天。 自从留在陈渊体内的暗手爆发,云天老祖便立刻离开镇海宗,赶往黄灵海域。 同时用掌门给予他的海音螺,通知所有在正气盟、天机门治下海域中的镇海宗长老、暗子,命他们布下天罗地网,截杀陈渊。 陈渊想逃往九仙洲,但九仙洲距离黄灵海域十几万里,对一个结丹中期修士来说,路途极为遥远,还有他留下的暗手,可以感应到陈渊的位置,休想逃脱。 云天老祖胸有成竹,仅用了两天时间,就追至陈渊身后三千里。 但一个时辰之前,他再一次引动留下的暗手,感应到了陈渊的位置,却发现自己距离陈渊,还是相隔三千里! 整整四天,他和陈渊之间的距离,再没有缩短过。 他无时无刻不在催动秘术,但能感应到陈渊的间隔,却越来越长。 他不得不相信,也许白发老者的话是对的,陈渊施展血遁术后,遁速真的可以比肩元婴初期修士。 云天老祖脸色阴沉,远眺前方,仿佛能看到正在亡命奔逃的陈渊,喃喃道:“我看你能逃到几时!” …… 覆海戈重重劈下,将身前的一名七八岁的童子斩成两段,一粒金丹从残躯中飞出,仓皇而逃。 “斩!”陈渊并指一点,飞云剑激射而出,把金丹斩成两半,崩散成一团精纯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中。 噗! 陈渊喷出一口鲜血,青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身材干瘦,周身裹着一层薄薄的血色遁光,流转不定。 他抬手一招,收起覆海戈、飞云剑,把童子手腕上的芥子环摄入手中,遁速骤增,往前方飞去。 这是第七波截杀他的镇海宗修士。 镇海宗不愧是玉清海第一大宗门,底蕴深厚,即便是在天机门与正气盟治下的海域中,也有数十名结丹修士可以驱使。 不过其中大多数都是结丹初期和中期的修士,那名童子是陈渊一路行来,遇到的第三名结丹后期修士,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击杀。 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体内又有几条经脉断裂开来。 一路逃遁,距离九仙洲越来越近,陈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 此时他体内经脉已经有一半断裂开来,虽然主要是余脉支脉,但也使得真元流转速度大大降低,每一次与人斗法,都需要消耗更多真元。 好在主脉都极为坚韧,没有断裂之危,否则陈渊真元无法运转,早就被云天老祖追上了。 但主脉也只是不会断裂,每一次真元流转,主脉上密密麻麻的裂口都会变得更深、更宽。 陈渊无时无刻都在经受凌迟一般的剧痛,但他的一颗心却冷硬若石,将越来越深的痛苦全都压了下去,对云天老祖越来越深的恨意也压了下去。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 飞出数百里后,陈渊身周本就稀薄的血色遁光终于散去,遁速骤降。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一拍胸口,喷出一大口精血,化作一团血雾,融入遁光之中。 刚刚降低片刻的遁速,立刻恢复了原本的速度,往前飞遁而去。 而喷出这一口精血后,陈渊青白的脸上,失去了所有光泽,好似僵尸一般,浑身皮包骨头,枯瘦如柴。 他心念一动,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往嘴中一倾,一滴百年灵乳落入腹中,真元尽复,遁速又快了几分。 陈渊忽然一用力,把玉瓶捏得粉碎。张开手,洁白的玉粉随风飘散,在呼啸的狂风中,化作一条长长的流苏,往海中落去,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三天前,他用去了第一滴百年灵乳,这是第二滴,也是最后一滴。 全速飞遁,还要施展血遁术,又要与镇海宗修士斗法,陈渊真元消耗极快,能够支撑三天,已经是他真元精纯浑厚的结果了。 换成寻常的结丹中期修士,恐怕第一天下来,真元就要消耗殆尽。 这也是他第三次施展血遁术,第一次用去了两成精血,第二次用去了三成精血,这一次,还是用去了三成精血。 这是他的极限,再多消耗一分精血,他的实力就会大大下降。 这多亏了他是体修,又炼化了朱厌真血,精血极为精纯,体内仅余两成精血,也不受太大影响,只是貌相极为可怖。 精血消耗三成,大多数修士都能轻松承受,只是以后恢复起来极慢。 但在此基础上,每多消耗一成精血,损伤就会加重一倍。 寻常修士只要消耗六成精血,就要陷入垂死边缘。 就连专修血道的魔修,也不敢如此消耗精血。陈渊消耗如此多精血,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也收获了巨大的回报。 他的遁速远超结丹修士,几乎堪比元婴初期修士,六天以来,一直没有被云天老祖追上。 陈渊不知道云天老祖距离自己有多远,但他知道,云天老祖此刻必然在他身后不远处紧紧追赶,只要他稍有松懈,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六天以来,只要蓝色光点出现异动,他就会变幻方向,且没有任何规律,让云天老祖无法预判。 此时他距离九仙洲只剩一万余里,蓝色光点不断自行崩散,发生异动的间隔越来越长,又有朱厌真火持续消磨,仅剩十余条经脉中的蓝色光点,还在负隅顽抗。 陈渊终于看到了希望,狰狞可怖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远眺前方,似乎看到了遥远的九仙洲。 遁出六千余里后,陈渊神识中,忽然出现一道遁光,从前方飞来, 他身形一折,往一旁飞去,但这道遁光却直奔陈渊而来,遁速骤增,丝毫不亚于他的血遁术,停在陈渊身前千丈。 遁光敛去,露出一名年轻修士,相貌英挺,气机勃发,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周身环绕着一缕清气。 他看着陈渊,目光傲然,道:“你就是陈……”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浮现朱厌真火,身形不停,直接冲了上去。 云天老祖就在身后,一息时间也不可浪费! 陈渊瞬息跨越千丈,年轻修士的后半句话不得不咽了下去,他脸上一沉,并指一点,一座六层琉璃塔凭空出现在陈渊头顶,轰然落下,一股封镇之力席卷而来。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这竟是一座镇海塔,不过远远无法与云天老祖的镇海塔相比,只是一件中阶法宝。 封镇之力也要比云天老祖的镇海塔弱上许多,但依旧让陈渊的身形有些迟滞。 封镇之力涉及空间一道,结丹修士极难抵挡。 陈渊目光一厉,抬手一抓,青珑盾凭空出现在手中,直接朝镇海塔掷了过去,口中喝道:“爆!” 青珑盾被炼魔刀刺穿,受损严重,已经不堪一用。 但它受损再重,也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低阶法宝。 陈渊话音落下,青珑盾已经飞到镇海塔下方,轰然爆开,碎片崩飞,一股强大的波动散开,抵消了镇海塔的封镇之力。 陈渊喷出一口鲜血,自爆法宝,神识必然受损。 但他神识强悍,青珑盾又只是一件低阶法宝,还能支撑得住。 借助这股法宝自爆之力,他身形更快几分,冲到年轻修士身前,一拳挥出! 年轻修士不慌不忙,身周清气一转,飘然后退,避开陈渊这一拳,冷笑一声:“呵呵,自爆法宝,看来你已经黔驴技穷,还是束手就擒吧!” 说着,他又祭出一柄金色飞剑,斩向陈渊,竟与镇海塔一样,也是一件中阶法宝。 剑光闪耀,如光如电,颇有几分剑修风采,让陈渊想起了死在他手中的齐浪。 这一剑来势凶猛,但陈渊不闪不避,左手一伸,抓了上去。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绝不能耽搁时间。 飞剑速度极快,但陈渊只需伸手便可,速度更快,一把将金色飞剑抓在手中。 剑身上金光一闪,在冰幻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几乎将冰幻斩成两半。 剑气透过冰幻,贯穿了陈渊的左手,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但却没有几滴鲜血流出。 陈渊体内精血只剩两成,已经无血可流了。 年轻修士冷冷一笑,但下一刻,他的面容骤然扭曲起来,惨叫一声:“啊!你……你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就在陈渊抓住飞剑时,朱厌真火便升腾起来,顺着年轻修士与飞剑的神识联系,涌入他的神魂空间,焚烧他的神魂! 陈渊不惜真元消耗,朱厌真火炽烈无比,年轻修士神魂被烧去一小半,表情痛苦无比。 陈渊冷笑一声,青白的面孔更加可怖,把金色飞剑上的神识烙印抹去,收入芥子环中,遁速不减,从年轻修士身边冲了过去。 年轻修士神情狰狞,想要催动真元,但神魂遭焚,神识紊乱,根本无法施展神通,或者御使镇海塔对敌。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渊远遁而去,一股暴虐之意从心底升起,喝道:“陈渊,我必杀你!” 陈渊遥遥听到年轻修士的怒喝,毫不在意,只是朝前遁去,很快便将其摆脱。 接下来他再未遇到镇海宗修士的截杀,飞出四千余里后,遥遥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陆地。 陈渊心中大喜,他终于来到了九仙洲! 就在这时,蓝色光点再次出现异动,凝成一道蓝色灵光,冲出体外,崩散开来。 陈渊内视己身,他体内只剩三条经脉,还存在蓝色光点。 朱厌真火聚集到这三条经脉之内,炽烈升腾,只用了一刻钟时间,便将剩余的蓝色光点全部抹去。 陈渊心中一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终于不用担心被云天老祖追上了。 但他遁速不减,飞到陆地之上,继续往内陆遁去,血色遁光划破长空,很快便消失不见。 一刻钟后,一道遁光从天而降,现出云天老祖的身影。 他悬在空中,俯瞰着脚下的大地,脸色阴沉至极。 他已经不再催动秘术,因为他留在陈渊体内的暗手,已经被完全抹去了。 云天老祖目光忽然一顿,距离他二十里之外,是一个靠海的渔村。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一个个身穿短褐麻衣的渔夫拎着渔获,回到村子里。 还有十几户人家的院子里,升起了袅袅炊烟,村落中欢声笑语不断。 云天老祖忽然觉得这个渔村有些刺眼,大袖一拂,夕阳下宁静的大海顿时变得愤怒起来,一道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从海中升起,席卷向岸边,直扑渔村而来。 村落中响起惊呼之声,每个人都拼命往村外逃去。 一个二十多岁的渔夫,浑身黝黑,身材干瘦,左手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女童,右手紧紧牵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拼命往村外跑去。 但灭世般的巨浪很快便追上了他们的脚步,将年轻的渔夫和女人、女童一起淹没,以及整座渔村。 过了一会儿,浑浊的海水卷着尸体、苇草、木头、铁锅等诸多东西悄然退去,留下了一片狼藉。 年轻渔夫的尸体被卡在了两块石头之间,圆睁着双眼,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他双手张开,瘦弱的双臂好似铁箍,把女人和女童紧紧搂在怀中。 云天老祖阴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天边。(本章完) 第345章 猎户 深邃的山林之中,参天古木挺拔而立,枝叶如伞盖般密密层层,遮蔽了大半天空。 林间甚是幽暗,阳光透过枝叶之间的细微缝隙,洒在褐色的泥土上,光影交错,斑驳陆离。 空气清新而又湿润,混杂着泥土与树叶腐烂后特有的芬芳,以及远处野的幽香。 灌木轻轻晃动,一个人忽然从灌木丛后走出,沿着一条隐没在草丛中的小路,行走在密林之中。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干瘦,满脸风霜之色,皱纹密布,看上去约有四五十岁年纪,右手提着一杆铁矛。 他背上负着一张弓,腰间插着一壶竹箭,一双眼睛在林中四处梭巡,警惕异常。 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少年,面容稚嫩,浓眉大眼,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年纪,比中年男子要高不少,但也极瘦,右手紧紧攥着一杆竹枪。 少年与中年男子一样,背上负着一把弓,腰间插着一壶竹箭,但弓要稍小一些,同样警惕地看着四周,不时回头扫一眼身后。 这两人均身穿粗布麻衣,脚下是一双草鞋,简陋却又结实,鞋底很厚,即便踩在坚硬的石子上,也不会有硌脚的感觉。 忽然,中年男子快走两步,来到一株大树之前,低下头,仔细端详着树干表面,还伸手摸了一下。 少年发现了中年男子的异状,目光也落在这棵树上,其粗糙的褐色表皮,似乎有些许脱落。 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道:“爹,这树上有山猪蹭过!”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打扰山林的静谧,却刚好能被中年男子听到。 中年男子笑了笑,以同样低的声音回道:“这头山猪还没走远,把它宰了,好好吃上一顿肉,再给你换一把铁矛!” 他拔脚往前走去,穿梭在浓密的灌木和草丛中,脚步轻盈,比先前要快上倍许,却没有弄出半点响动。 少年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略有些吃力,右手竹枪攥得更紧了,低声道:“爹,我用竹枪就行,先给阿姊置办点嫁妆吧,快些找个媒婆,在外村说个好人家,让阿姊嫁过去。” 中年男子身形一顿,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脚步又快了几分。 又走出数十丈,中年男子又停下脚步,拨开一处草丛,露出一坨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粪便。 他毫不嫌弃地用手捻起一点,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在少年眼前:“铁柱,你看看。” 少年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头山猪……是公的?” 中年男子笑了笑,额头上的皱纹缩成一团:“对,这是一头山猪王,你阿姊的嫁妆有着落了,你手里这根竹枪,也能换成铁家伙!” 少年眼睛瞪得更大了,涨红着脸道:“爹,那咱们快追吧,不能让它跑了!” “不着急,山猪王连老虎也不怕,走得不快,咱们肯定能追上。”中年男子笑了笑,把手上的粪便抹在一旁的树上。 他直起身来,四下一看,折断一根宽大的草茎,用手一挤,渗出些许汁液,把手上残留的粪便擦得干干净净。 “铁柱,你记住了,打猎的时候,绝不能在身上留下一点儿气味,不然就会惊跑了猎物。”中年男子把草茎扔在地上,叮嘱道。 少年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爹。” 山路难行,两人又了大半个时辰,走出两里地,终于追上了那头山猪王。 少年看到这头猛兽,脸色当即就变了,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左手悄然搭上竹枪。 一头庞然大物悠闲地走在山林之中,它混身长满了黑色的鬃毛,约有半人高下,至少有几百斤重,一对长长的獠牙从唇边突出,阳光透过枝叶照在上面,反射出凛凛寒光。 它四只粗壮的蹄子踏在地上,在茂密的草丛中生生趟出了一条路,一条短粗的尾巴悠闲地甩着,不时低头啃两口嫩草。 中年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少年心中的紧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铁柱,不怕,它再厉害,也只是头畜生,没有脑子。”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紧握住竹枪的双手松了一些。 这是他第三次跟随中年男子进山打猎,还是第一次遇到山猪王这等山林霸主,心中极为紧张。 中年男子闭目感受了一下,此刻林间吹着极轻微的风,近乎于无,轻抚在中年男子脸上,汗毛微微颤动,两人正好位于上风向。 “跟着爹,别出声。”中年男子睁开眼睛,叮嘱了一句,然后身形一折,往右侧走去。 少年感受不到林间细微的风,心中很是疑惑,但他什么也没说,提着竹枪,紧紧跟在中年男子身后。 两人所经之处,灌木的枝叶轻轻摇摆,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但他们距离山猪尚有十丈,在浓密的山林中,声音无法传出太远。 山猪王毫无所觉,依旧悠闲地走着,不时低头啃两口嫩绿的青草。 中年男子和少年弯着腰,缓慢地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山猪前方。 中年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少年一直紧绷着心弦,马上跟着停了下来。 “取弓!”中年男子低低吩咐了一声,从背上摘下弓,又从腰间的壶中取出一支箭,捏在手中。 这是一把旧弓,但弓身擦得很干净,弓弦微微泛黄,却没有半点污渍,只是在经过灌木丛时,沾上了些许草屑。 少年连忙照做,但动作有些急,没能一下把弓取下来,额头冒出汗珠,又试了一次才成功,然后从壶中拈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别慌,跟射兔子没什么两样,它闻不到咱俩的味儿。”中年男子叮嘱道。 少年点了点头,砰砰直跳的心脏变得缓和下来,眼睛里的紧张消失了大半。 他练了三年箭,这把中年男子高价从县城里买来的弓,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只要握在手中,心中的惧意立刻烟消云散,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之感。 中年男子看到少年的变化,欣慰地笑了笑,低声道:“等会爹射它左眼,你射它右眼,啥也别想,大胆拉弓,你的箭术比爹还好,肯定能射中!” 少年点了点头,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山猪王,不敢眨眼。 山猪王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依旧悠然地在灌木丛中趟着路,啃食着最嫩的青草。 山林中本没有路,猛兽走得多了,也就有了路。 山猪王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九丈、八丈、七丈、六丈、五丈…… “射!”中年男子低喝一声,猛地直起身子,抬手拉弓,一箭射出! 少年闻言,紧绷的心弦一下断开,紧随其后,弯弓搭箭,猛地一松弓弦。 唰! 竹箭飞出,深深没入山猪王的右眼! 但他却来不及高兴,中年男子射出的那一箭,竟然偏出一寸,射在山猪王的脸上,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便被粗硬的毛发弹开。 两人手中的竹箭没有安上铁箭簇,若是射不中要害,根本伤不到这等山林霸主。“嗷!” 山猪王右眼被射中,凶性大发,四蹄猛地一蹬地面,朝两人冲了过来。 它一双尺许长的獠牙如刀似剑,踩扁了大片灌木,气势惨烈,好似千军万马在发起冲锋。 中年男子面色大变,立刻又抽出一支竹箭,搭在弓上,瞄准山猪王的左眼,猛地一拉弓弦。 崩! 他用力过猛,竟然直接把弓弦拉断了! 竹箭被崩飞,弓弦反弹在中年男子的左手手腕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中年男子满脸错愕,看着冲过来的山猪王,立刻把手中的弓一扔,弯腰拿起地上的铁矛,大吼道:“铁柱,快退!” 山猪王鬃毛坚硬,铁矛也难以破开,他已是凶多吉少,绝不能让儿子也死在山猪王口中。 但少年却是充耳不闻,他圆睁双目,紧紧咬着牙,从箭壶中取出第二支箭,搭在弓上,略略一瞄,松开弓弦。 唰! 山猪距离两人不到两丈,已在咫尺之间,竹箭离弦之后,便立刻没入山猪左眼! “嗷!” 山猪双目失明,气势一泻千里,但依旧凭借惯性,冲向两人。 “快躲开!”中年男子松开铁矛,飞身一跃,把少年扑倒在地,避开冲来的山猪王。 山猪王冲出去数丈,方才停下,巨大的头颅左右猛晃,四蹄乱踏,口中不断发出凄厉的嚎叫。 中年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少年:“铁柱,你先退到一边!” 他捡起地上的铁枪,小心翼翼地靠近山猪王,避开它的獠牙,猛地一刺,在它背上留下一个伤口。 山猪王吃痛,嚎叫一声,獠牙往这边一撩,但中年男子早已收矛后退,獠牙扎了个空。 中年男子绕了半圈,看准时机,又是一矛刺出,深深没入山猪王的后窍之中! “嗷!” 山猪王彻底陷入疯狂之中,埋头往前跑去,撞断踩扁了无数灌木野草,草乱飞,冲入山林伸出。 “追!”中年男子说了一句,提着长矛,不忘捡起断裂的弓,追了上去。 少年把弓背在背上,紧紧攥着竹枪,紧随其后。 两人缀在发狂的山猪王身后,一直深入山林数十丈。 正在埋头飞奔的山猪王,庞大的身躯忽然往前一扑,摔倒在地。 中年男子一惊,当即停住脚步,抬手拦住了少年。 山猪王奋力想要爬起,但两条前腿却齐齐断开,血流如注,只能伏在地上,哀嚎不止。 中年男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来到山猪王身前,低头一看,却是面色大变,连续后退数步。 少年也走了过来,他顺着中年男子的视线看去,当即瞪大了眼睛。 在山猪王身后的草丛中,竟然躺着一个人! 此人皮包骨头,枯瘦如柴,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似乎已经死去多时,狰狞可怖。 但他身上的一身白衣,却是崭新如初,明明躺在草丛之中,却不沾半点草屑,不染半分尘土,不见一只虫蚁。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长矛,绕开地上的人,来到山猪王身前,一矛刺进他的嘴里,狠狠搅动了两下。 “呼……呼……” 山猪王喘了几口粗气,胸腹剧烈起伏了两下,身躯往旁边一歪,终于死去。 中年男子收回长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他咧嘴一笑,回头一看,少年此时正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那个人。 “铁柱,快退开!”中年男子呵斥了一句,眼中满是紧张。 少年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中年男子快步走到地上的人身前,神情凝重,用手中的长矛轻轻碰了碰他的身体。 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斥道:“这山里的东西,可不能乱碰!” 少年走上前来,辩解道:“爹,这是一个人!” 中年男子不满道:“这是个死人,谁知道他死前染没染疫病,死后这么吓人,千万不能碰。” 少年撇了撇嘴,低头看着地上的人,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喜欢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就像去年冬天下的雪一样,那么白,那么干净。 他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甚至没有见过。 就连村里的地主李富贵,也从未穿过这么白、这么干净的衣服。 忽然,少年睁大了眼睛,急声道:“爹,你快看,他的手指还在动,他还活着!” 中年男子低下头,只见这个人的右手五指微微动了几下,似乎想握成拳头,但过了片刻,又缓缓松开,静止不动。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这……这……” 少年挠了挠头:“爹,这咋办?咱们救救他吧?” 中年男子立刻摇头:“不行!他已经不成人形了,但手指还能动,身上的衣服还这么新,太古怪了,咱们快把山猪王拖走,不要多管闲事。” 少年瞪着眼睛:“爹,你说过,山里凶险,咱们猎户不能见死不救,不然有一天被套住脚脖子吊起来、落到陷熊的坑里,都没人管。” 中年男子一呆,面色变幻不定,过了半晌,终于一咬牙:“铁柱,你说得对,咱们猎户,不能见死不救!”(本章完) 第346章 苏醒 陈渊眼前一片虚无,非黑非白,非青非赤,而是一片近乎灰白的虚无。 他感觉自己好似飘在海上,又仿佛沉在海底,忽而飘飘荡荡,忽而负重如山。 不知在海中游荡了多久,好像只有一天,又好像已过百年。 终于,他从虚无中醒了过来。 好痛! 全身上下内外无一处不痛,就似万蚁噬身,又若千刀凌迟,脑中更是有一柄尖锥在狠狠搅动。 陈渊眼前的景象从虚无变成了漆黑,他紧咬牙关,强压下剧痛,睁开了眼睛,然后便愣住了。 眼前是一根竖着的老旧房梁,看上去像是榆木所制,房梁上面,是黄泥屋顶,班驳干裂,依稀可以看到漏下来的茅草。 稍稍偏过头去,是一个窄小的窗洞,糊着黄旧的麻纸,多有破损之处。 窗外天光黯淡,一片昏黄,似已到了日暮之时。 陈渊心中一凛,立刻散开神识,催动真元。 但下一刻,他面色一变,神识竟然无法离体,真元亦无法离开丹田! 陈渊连忙内视己身,身躯骤然绷紧。 神魂空间中,他的神魂极为虚幻,薄如轻烟,似乎随时都能消散。 全身经脉大半断裂,最主要的几条经脉,也是处处撕裂,往日坚韧的经脉壁薄如蝉翼,真元根本无法流转。 体内原本雄浑精纯的精血,此时只剩下两成不到,本源大损,虚弱无力。 他此刻力量尽失,竟与一个凡人无异。 陈渊愣了半晌,忽然抬手一摸胸前,装着玉珏的锦囊消失不见,登时魂飞魄散,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自己正睡在一张土床上,与昔年在陈家村时,所睡的土床极为相似。 床上铺着一层草席,边缘磨损严重,漏出了许多断茬,但擦拭得很干净。 他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一身麻布短衣,打着几个补丁,已经洗得发了白。 而他原本的一身白色法衣,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纤尘不染。 这是他不知道从哪个结丹修士的芥子环中得来的,堪比极品灵器,可避水火风尘,伸展如意。 在白色法衣旁边,装着玉珏的锦囊被打开了一个口子,玉珏露出半边,静静地躺在锦囊中,旁边是陈渊的几个芥子环。 一个缺了角的土陶碗放在一旁,里面盛着半碗水,稍稍有些浑浊。 陈渊松了一口气,四下打量起来。 这是一间茅草屋,四壁由黄泥砖砌成,间或露出一截枯黄的草茬,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土床之外,还有一个没有上漆的木柜,柜门紧闭。 墙上挂着两张弓,一张完好无损,一张断了弓弦,床头竖着一支铁矛、一杆削减了的竹枪,染着暗红色的血迹,但均是一尘不染。 门上垂下一张竹帘,可以听到一道绵长轻柔的呼吸声,以及一阵杂乱的声音,似是在收拾东西。 陈渊本源受损,伤势极重,致使七窍闭塞,往日敏锐的五感,也变得迟钝起来,但一两丈之内的动静,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动,忽然重重咳嗽了两声:“咳咳!” 这似是一个贫苦的猎户人家,让他躺在土床之上,且没有拿走他随身的衣衫物品,应当是良善之辈。 “你醒啦?”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充满了惊喜。 哗啦。 竹帘被掀起,一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来到土床边,看着陈渊:“你好些了吗?” 陈渊凝目望去,这名女子年约二九,脸上不施粉黛,肤色微黄,眉目清秀,一双大眼睛轻轻眨动,上下打量着陈渊,关切之余,又夹杂着一分淡淡的惧意。 少女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地盘在头上,杂乱的发丝散开,平添了几分青春的气息。 她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裳,露出半截小麦色的手臂,粗劣的衣裳也掩盖不住她婀娜的身段,脚上穿着清凉的草鞋,露出一双好看的脚。 陈渊艰难地抬起手,拱手一礼:“多谢这位……这位姑娘,请问这是在何处?”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干涩,好似是两块粗硬的石头碰撞在一起,很是难听。 少女似是吓了一跳,微微往后缩了下手,但听陈渊说得有礼,才放下心来,笑道:“这里是青山村,你还挺知礼哩,快喝口水吧!” 她的声音就像黄鹂一般,清脆悦耳。 说着,她就在床边坐下,端起床头的土陶碗,递给陈渊。 陈渊抬手想要接过来,少女却是摇了摇头:“你没有力气,还是我喂你吧。” “那就劳烦姑娘了。”陈渊放下双手,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他还从未被人这么服侍过。 少女见陈渊甚是知礼,眼睛里那一丝淡淡的惧意也消失不见,把土陶碗递到陈渊嘴边。 陈渊低下头,轻轻抿了两口水,也看到了自己此刻的面容。 看着水中那好似僵尸一般的惨白色面孔,陈渊终于恍然,为何少女眼中会露出一丝惧意。 他见过太多容貌奇特的修士,还有狰狞可怖的妖兽凶兽,这般模样在他眼中极为寻常。 但在这个清秀单纯的少女眼中,肯定与妖魔鬼怪无异。 而面对这幅面孔的陈渊,少女明明心有惧意,却没有半分厌恶,让陈渊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激。 他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姑娘,在下昏迷之前,记得是落……是倒在了山林之中,可是姑娘救了在下?” 少女把土陶碗放在一旁,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是爹和阿弟从山里把你背回来的。” 陈渊点了点头,又道:“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没有大名,爹娘给我取了个小名,叫青兰,你先等着,我就去叫爹和娘过来。” 她双颊莫名浮现一层绯红,转身走出屋去,脚步有些急。 过了一会儿,一道粗厚的声音传了进来:“那个怪人醒了?” 青兰的声音随后响起:“爹,他不是怪人,他可知礼了,就是……就是……” “都伤成那样了还不死,怎么不是怪人?” 哗啦。 竹帘被掀开,一行人鱼贯而入,来到陈渊床前。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干瘦,满脸风霜,一身麻布短衣,一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肌肉虬结。他身后跟着青兰,以及一个身材高瘦的少年,浓眉大眼,眼睛炯炯有神,正好奇地打量着陈渊。 最后则是一个中年女子,围着一个围裙,双手上还残留着水迹,在围裙上轻轻擦拭,关切地看着陈渊。 陈渊左手一撑土床,忍着剧痛,想要从床上下来。 青兰想要上来搀扶,却被中年男子抬手拦住,亲自上前,扶住陈渊的双臂,道:“你的伤还没好,坐着说话吧。” 陈渊也不强行起身,顺势坐了下去,拱手一礼:“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在下有礼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见陈渊说话文绉绉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尊敬:“您是读书人?” 陈渊道:“读过几年书。” 中年男子的态度更加尊敬:“我叫李大龙,您叫我大龙就行。” 陈渊摇了摇头:“听青兰所说,在下是被阁下与令郎所救,岂可直呼姓名,李大叔,多谢了。” 中年男子李大龙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如菊一般:“公子客气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陈渊。” 李大龙点了点头:“原来是陈公子,您为何变成了……变成了这幅模样。” 陈渊笑了笑:“陈某进山游玩,不巧与随从失散,被一种毒蛇咬中,中了剧毒,但所幸及时服下解毒丹药,现下已无大碍,只需休养几天,便可痊愈。” 李大龙松了一口气,那浓眉大眼的少年好奇道:“什么蛇这么厉害?你还记得那蛇的样子吗?” 李大龙皱眉道:“铁柱,不得无礼!” 陈渊摆了摆手:“无妨,这位便是令郎?” 李大龙道:“犬子李铁柱……还不拜见陈公子!” 少年李铁柱好奇地打量着陈渊,也学着他的样子,不伦不类地抱拳行了一礼:“陈公子。” 陈渊笑了笑:“不必多礼,若不是两位出手相救,我已被山中野兽啃食殆尽……我昏迷了多少天?” 李大龙道:“已经有五天了,我也不知道公子犯了什么病,又请不起郎中,只能让青兰胡乱熬些从山里采来的草药,给公子喝下去,谢天谢地,公子终于醒过来了。” 陈渊微微颔首,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又剧烈咳嗽了两声。 李大龙连忙说道:“公子还是先歇息吧。” 他扶着陈渊躺下,青兰也上来帮忙,低声问道:“你饿不饿?” 陈渊摇了摇头:“有劳青兰姑娘,我还不饿。” 两人把陈渊放平后,李大龙瞥了一眼床头的芥子环和白色长衫,嘴角微微一扬,又道:“公子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陈渊点了点头,四人这才退出屋去。 “爹,你之前不是不想救陈公子吗?怎么现在又对陈公子那么客气?”李铁柱不解的声音传入陈渊耳中。 李大龙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你懂什么,不救也就算了,既然救了,就得以礼相待。” “这位陈公子身上穿的衣服那么华贵,还带着那么名贵的镯子,咱们救了他,他能不有所表示吗?” 另一道有些粗厚的声音响起:“当家的,你咋不直接跟陈公子要点银子呢?那些采来的草药,可是能卖不少铜钱!” 李大龙声音一板,“你这说的什么话,读书人最看重脸面,咱们要是直接开口要,那就把人家给惹恼了。” “这种事不能主动开口提,我看陈公子说话有礼,也没有看不起咱们猎户人家,不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等他伤好了,应该会给咱家一些钱。” “爹,咱们不要钱,咱们求陈公子帮忙到县城告官,告那个李文举!”李铁柱激动道。 “这个……”李大龙的声音变得犹豫起来,“这件事以后再说,先去吃饭,青兰,你盛一碗粥,先凉一凉,等吃完饭,给陈公子送过去。” “好嘞,爹……” 一阵竹帘晃动的声音响起,几人走出了外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陈渊躺在床上,听着几人的对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这户人家如此淳朴,等他养好伤势,自会给其一生富贵。 其实就算李大龙和李铁柱不出手相救,他也不会有事。 陈渊抹去体内的蓝色光点后,又往九仙洲深处飞去,深入数千里。 血遁术终于失效,他自觉已经完全摆脱云天老祖,便落下遁光,想要觅地养伤。 但就在这时,陈渊体内伤势忽然齐齐爆发,陷入昏迷之中,从空中落了下来,随后就不省人事,直至今日醒来。 现在想来,应是在逃亡过程中,伤势不断加重,经脉、神魂、精血全部受损,又被他一直强压下来,最后终于压制不住,强行爆发。 对寻常修士来说,这般重伤极为棘手。 神魂还好一些,只需温养一段时日,就可自行恢复。 但经脉、精血受损,需要极为珍稀的灵药,才能恢复。 但陈渊却是不同,神情淡然,只是静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窗外天色渐黑,屋中一片昏暗。 哗啦。 竹帘晃动,青兰端着一个土陶碗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轻声道:“陈……陈公子,你喝碗粥吧。” 陈渊坐起身来,接过土陶碗,碗里盛着大半碗浓稠的米粥。 青兰道:“你好几天没吃饭了,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先喝碗粥,明天我再给你炖山猪肉吃。” “有劳青兰姑娘了。”陈渊笑了笑,慢慢喝下了这碗米粥。 他餐风饮露,辟谷多年,不需进食,但却不想惊世骇俗,还是喝下了这碗米粥。 青兰接过土陶碗,大眼睛轻轻眨了几下:“你快睡吧,有事就喊我,我就睡在外间。” 陈渊点了点头,青兰起身走出屋去。 他看着青兰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其实此刻他已经可以起身离开,自行觅地养伤,不用再费心思伪装成一个身受重伤的凡人。 虽然他虚弱无力,也不能催动真元,但肉身依旧是坚不可摧,极品灵器也难伤分毫,根本无惧山中野兽。 但陈渊从未觉得,自己修仙之后,从此就高人一等,从而将凡人视作蝼蚁。 他可以称呼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李大龙为“李大叔”,也会感激青兰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红尘如狱,众生皆苦,凡人渺小,陈渊虽已踏上修仙之路,但又何尝不是在红尘之中?(本章完) 第347章 灌体 青兰走后,陈渊安静地躺在床上,窗外越来越黑,直至月升中天,如水的月光透过班驳的窗纸,洒入屋内。 悦耳的虫鸣声在陈渊耳畔响起,不知何时,一阵艾草燃烧后的味道幽幽传来,屋内不见一只蚊虫。 窗纸太旧,照进屋中的月光很暗,但陈渊看得清清楚楚。 他轻轻地坐起来,翻身下床,每一个动作,都会引得全身经脉一阵剧痛,陈渊额头布满汗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地上有一双草鞋,陈渊没有穿,直接踩在满是黄土的地上,双足却不染一丝尘土。 他拿起装着玉珏的锦囊,攥在手里,慢慢往屋外挪去。 他轻轻掀起竹帘,没有发出声音,外屋正中央放着一张方桌,散落着几张木凳,以及一些杂物。 角落摆着一张竹床,青兰蜷缩在上面,身上穿着麻衣,半截小臂搭在竹床外,修长的手指自然垂下,神态安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早已进入了梦乡。 门边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是一束正在燃烧的艾草,不见明火,只有一缕轻烟缓缓升起,弥散开来,驱赶着夏日夜晚恼人的蚊虫。 陈渊看着青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慢慢挪到门边,小心地掀起竹帘,走了出去。 院中寂然无声,远处的虫鸣声却变得真切了许多。 陈渊四下一扫,除了他刚刚走出来的茅草屋外,还有两间茅草屋,分别在北边、东边。 角落处有一个茅厕,四周是扎紧的篱笆,顶端削尖,甚是锋利,足有两人高下,北边是一扇厚重的木门。 院中还摆着一排木架,挂满了肉,上面不知抹了什么东西,晶晶发亮,竟然不会招惹蚊虫。 一颗槐树立在院中,树干有合抱粗细,枝繁叶茂,郁郁苍苍。 一条黄狗卧在门边,看到陈渊走出,立刻爬了起来,张嘴就要大叫。 陈渊瞥了它一眼,一股煞气自然而然地散发而出,黄狗身子一僵,两条前腿一伸,伏在地上,伸着舌头,尾巴疯狂摇晃,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陈渊虽然修为不存,但杀了不知多少修士妖兽,煞气冲天,就是猛虎狮子,被他看上一眼,也不敢有半分造次。 陈渊收回目光,走到小院中央,从锦囊中拿出玉珏。 此时正是子夜时分,月明星繁,一条天河横贯长空,星辰多如河沙,载沉载浮,洒下漫天星光。 玉珏被星光一照,当即泛起青光,天上星辰齐齐闪耀一下,汇成一道璀璨银光,跨越无尽虚空,从天而降,落到陈渊身上。 陈渊微微一笑,闭上双目,一股清凉之感从心底涌起。 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骤然一轻,撕裂断开的经脉壁缓缓修复,仿佛无时无刻被尖锥搅动的头颅,也变得安宁了许多,枯竭的精血开始一点一滴地恢复。 陈渊沉浸在这种舒适的感觉中,三十息之后,璀璨银光才缓缓消散,玉珏恢复原状,他丹田中充盈的真元,也消散一空。 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陈渊一直在本能地吸收天地灵气,虽然速度极为缓慢,但经过漫长的时间,真元全部恢复,只是由于经脉伤势过重,一直被拘束在丹田中。 但星光灌体不需要陈渊运转真元,星光一落,真元便持续消耗。 陈渊睁开双眼,左手一握,不再像黄昏时那般虚弱无力,一拳下去,至少有数千斤的力道。 体内传来的剧痛减轻了大半,神魂、经脉、精血全都恢复了不少。 但由于之前伤势过重,即便经脉修复了一些,还是无法调动真元。 不过他的神识受伤最轻,此时已经能够离体,覆盖方圆百丈。 陈渊散开神识,身周百丈的景象尽收眼底,李铁柱住在东边的茅屋,陷入熟睡之中,李大龙夫妇则是睡在北边的主屋。 在小院之外,是一片平缓的山坡,山下是一个村庄,陈渊仅能看到边缘,安宁静谧,不见一丝火光。 过了一会儿,陈渊的头颅开始隐隐作痛,他收回神识,方才好转一些。 神魂伤势仍在,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他不能散开神识太长时间。 陈渊把玉珏放回锦囊之中,转身走回屋内,脚步轻盈了许多。 他回到床上躺好,内视己身,淡淡的银色光芒附着在经脉壁上,修复着经脉的伤势,心脏也被银光裹住,精血一丝一缕地凝结而成。 此次星光灌体,并未强化陈渊的肉身,所有周天星辰之力都用来修补肉身,恢复伤势,即便星光灌体结束,依旧在持续发挥着作用,只是速度极为缓慢。 但陈渊并不着急,半个月后,他又能引动星光灌体。 以现在的速度,下一次星光灌体之后,他必能调动真元,打开芥子环,取出疗伤丹药,迅速恢复伤势。 陈渊将玉珏藏入怀中,闭上双眼,数十年来,第一次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无忧无虑地睡上一觉了。 当陈渊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大亮,即便窗洞窄小,麻纸黄旧,但射进屋内的阳光依旧颇为耀眼。 陈渊起身下床,双脚踩在地上,顿了一下,穿上草鞋。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穿的黑色法靴放在了墙角,这也是他从不知道哪个修士的芥子环中得来的,堪比上品灵器,与白色法衣一样,避水火风尘,可伸展如意。 陈渊笑了笑,并未换回靴子,穿着草鞋,掀起竹帘,走到了外屋。 那张四方桌已经消失不见,竹床上也没有了青兰的身影。 哗啦。 就在这时,竹帘轻动,青兰从院里走入屋中,右手端着一个土陶碗。 她看到陈渊后,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嘴,右手下意识地一松,土陶碗往下落去。 陈渊眼疾手快,快步上前,微微弯腰,伸手接住陶碗,低头一看,是大半碗肉粥,掺杂着几片青菜。 青兰这才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两步,倚在竹帘上,用力眨了眨眼睛,迟疑道:“你……你是陈公子?” 陈渊直起身来,纳闷道:“当然,青兰姑娘何出此言?” 青兰更吃惊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双颊忽然晕红一片。 她转过身去,有些慌乱地掀起竹帘,走出茅屋,忽然又停住,转过身来,隔着竹帘,低声说道:“陈公子,那碗肉粥是我刚刚熬的,你趁热喝了吧。” 说完后,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陈渊心中不解,一撩竹帘,走到院中。 槐树荫下摆着那张四方桌,李大龙夫妇、李铁柱和青兰坐在桌旁,手中端着陶碗,正在吃饭。 听到竹帘响动,除了青兰之外,另外三人齐齐转过头来,齐齐呆住了。 李大龙霍然起身:“你是……陈公子?” 啪。 李铁柱手中的筷子落到桌上,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渊:“陈公子,你怎么变了一副样子?” 陈渊心中一动,走到屋檐下的水缸旁边,低头一看。 水中倒映出一个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的年轻面孔,昨日惨白如僵尸一般的狰狞可怖,已经全然不见。陈渊略略思索,心中了然,这定是星光灌体之效。 周天星辰之力全部用来恢复伤势,不断生成精血,也让他的肉身完全恢复了原状。 再一看身上,枯瘦如柴的手臂也恢复了原状,肤色白皙,光滑如玉。 体修并不一定就是身材健壮,肌肉块垒分明,强悍的力量隐藏在陈渊的每一寸躯体中,只有在斗法时,才会展现出那天崩地裂一般的力道。 当然,现在他一拳只有数千斤的力道,距离完全恢复,还差之甚远。 陈渊抬起头来,微笑道:“我昨日醒来之后,蛇毒已去,相貌便恢复了原状,让李大叔、大娘和铁柱受惊了,还望见谅。” 李大龙神情稍缓,笑道:“陈公子哪里话,这是好事!来来来,陈公子请坐,一起吃饭吧。” 李铁柱盯着陈渊,啧啧称奇:“陈公子,你长得真好看!” 李大龙皱眉道:“铁柱,怎么跟陈公子说话呢?快吃饭!” 李铁柱咧嘴一笑,拿起桌上的筷子,往嘴里扒着米饭,目光依旧不离陈渊左右。 陈渊笑了笑,来到桌旁坐下。 中年妇人起身走进北边的正屋,拿着一双筷子,走了回来,递给陈渊,很是拘谨地笑了笑:“陈公子,我们穷人家,没什么好吃的。” “多亏铁柱他爹和铁柱一起上山,打了一头山猪,你将就一下,尝尝炖猪肉吧。” “没事,谢谢大娘,我喝碗肉粥即可。”陈渊笑着接过筷子,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洗不掉的污迹。 但他毫不在意,左手端碗,右手举筷,往嘴里扒着肉粥。 这碗肉粥的味道并不怎么好,米有些干硬,应是由劣米熬成,肉粒有些腥,下锅时显然缺少几味香料,唯独几片青菜,入口颇为清爽。 陈渊品尝过不知多少种灵茶,放在凡间,全都称得上人间至味。 但这碗味道不怎么好的肉粥,却让他恍惚中回到了昔日在陈家村的日子,吃得甚是香甜。 那时他一年鲜有几次能吃饱的时候,但却有小妹在身边,父母也极为和睦,大哥不时往家里带回一些主家吃剩的饭菜,过得虽然清贫,但也颇为开心。 不知不觉间,一碗肉粥下肚,陈渊放下碗筷,赞道:“味道不错。” 青兰一直低着头,慢慢往嘴里送着饭菜,听闻此言,头垂得更低了,嘴角却微微扬起,往嘴里送了一筷饭菜,嚼得快了一些。 李大龙笑道:“陈公子爱吃就好,这山猪王可是山中一霸,肉质极佳,外面很难吃到,公子再多吃两碗吧。” 陈渊道:“陈某饭量小,一碗已足够。李大叔,我身体虚弱,尚未完全恢复,还要再住一段时日,不知可否?” 李大龙大喜:“没问题,陈公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陈渊今日相貌恢复,俊朗不凡,即便穿着麻衣草履,也难掩其出尘脱俗的气质,让他更加确定陈渊富家公子的身份,巴不得他在自己家中多住几天。 李铁柱咧嘴笑了起来,青兰低着头,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陈渊微微一笑,起身走回屋中。 何处不能养伤,留在李大龙家中,陈渊找到了昔日陈家村的几分感觉,心境更加平静,对伤势恢复更有好处。 他回到里屋,盘膝打坐,宁神静心,入定观想,伤势恢复的速度,悄然加快了几分。 但只是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陈渊耳中。 他本就是九分入定,一分戒备,当即从入定中醒来,但那阵脚步声也慢了下来。 哗啦。 竹帘被轻轻掀起,李铁柱把脑袋探了进来,正好迎上陈渊幽深的目光,不由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掀起竹帘,迈步走了进来,用力抚着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呼……陈公子,你怎么知道我要进来?吓死我了。” 陈渊淡淡道:“下次记得,进入他人屋中时,先敲门询问。” 李铁柱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记住了。” 陈渊道:“铁柱,你找我何事?” “呃……”李铁柱犹豫了一下,“陈公子,你能教我识文断字吗?”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你为何想学识文断字?” 李铁柱咬了咬牙,说道:“为了不受欺负,在大仁朝,只有读书人,才能不受欺负!” “有人欺负你?”陈渊脸上笑容敛去,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李铁柱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我不能说,爹说了,这是我家的事,不能给公子添麻烦。”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那好吧,随我来,我教你识文断字。” 说罢,他起身下床,往屋外走去。 “谢谢公子!”李铁柱开心地笑了起来,快走两步,为陈渊掀开帘子。 但来到外屋,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陈公子,我家没有纸笔,也能学识文断字吗?” “无妨。”陈渊微微一笑,脚步不停。 李铁柱又笑了起来,抢先为陈渊掀起外屋的竹帘,跟在陈渊身后,来到院中。 李大龙夫妇正在收拾木架上的猪肉,往肉上涂抹一种淡黄色的粘稠液体。 青兰系着围裙,端着刚刚清洗完的碗筷,走进小院北边的正屋。 李大龙看到李铁柱和陈渊一起从屋中走出,皱眉道:“铁柱,别打扰陈公子静养,过来帮忙!” 李铁柱高兴道:“爹,陈公子刚才答应教我识文断字!” “真的?”李大龙失声惊呼,把手中的山猪肉放在一旁,快步走到陈渊身前,抱拳一礼,“陈公子大恩大德,李大龙永世不忘!” 他们这等猎户人家,祖祖辈辈都不识字,也没钱让孩子上私塾,能学识文断字,是天大的运气,可能就此改变一生的命运。 陈渊笑了笑:“小事一桩,不必多礼。” 李大龙转头看向李铁柱,叮嘱道:“铁柱,跟着陈公子好好学,公子的伤就快好了,你学不了多少日子,勤快着点儿!” 李铁柱道:“放心吧,爹,我一定认真学!” 李大龙笑了起来,中年女子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手上干活的动作都加快了几分。 这时,青兰从正屋走了出来,倚着门框,看到陈渊愿意教李铁柱识文断字,双手在围裙上擦着水渍,嘴角扬起,眉眼弯弯。 但下一刻,她的动作停住了,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围裙,又看了看陈渊,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 忽然,陈渊转头看向青兰,笑道:“青兰姑娘,你想不想学识文断字?”(本章完) 第348章 仁州 青兰呆了一下,双手捏住围裙,小声道:“我也能学吗?” “当然。”陈渊点了点头。 李大龙看了一眼青兰,不解道:“陈公子,青兰一个女娃,学什么识文断字?” 正在干活的中年女子也停了下来,道:“就是,陈公子,您能教铁柱,我们就知足了,青兰早晚得嫁人,学了也没用,是不是,青兰?” “啊?”青兰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眼神黯淡,低下头去,手上捏得更紧了,“谢谢公子,我就不学了吧。” 陈渊笑了笑:“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费不了多少功夫,青兰姑娘不妨也学些文字,日后嫁人时,夫家也能高看一眼,李大叔,你说呢?” 李大龙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陈公子愿意教,那就让青兰也学学。青兰,还不谢过陈公子!” 青兰抬起头来,松开围裙,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光采:“谢谢公子!我这就去换衣裳。” 说罢,她快步走进西边的茅屋,也就是陈渊和她所住的那一间。 过了一会儿,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上换了一件灰绿色的裙子,有几处细小的补丁,洗得有些发白,很是干净。 中年女子见状,皱眉道:“你这孩子,这是过年穿的,你怎么现在就拿出来了!” 青兰笑道:“跟陈公子学识文断字,可是件大事,我心里高兴。” 李铁柱连连点头:“阿姊说得对,我也去换身衣裳!” 李大龙斥道:“行了!你今年又长高了,你娘去年给你做的衣裳,早就穿不上了,今年过年,爹再裁两尺布,让你娘给你改改,你就别换了!” 李铁柱这才作罢,转头看向陈渊:“陈公子,咱们去哪里学?” 陈渊道:“附近可有河流?” “有,我这就带你去!”李铁柱应了一声,就往门外走去。 陈渊笑了笑,举步跟上,青兰走在他身边,不时悄悄看他一眼。 三人离开小院后,走下山坡,又往山里一拐,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山谷中。 这里远离村庄,树木茂密,一条丈许宽的小河缓缓流淌,岸边铺着沙土,在炎炎夏日中,颇为清凉。 山谷中蝉鸣阵阵,还有清脆的鸟鸣之声,却无丝毫喧嚷,反而平添几分幽静。 陈渊四下一扫,选定一处树荫,走了过去,口中说道:“铁柱,搬三块石头来。” “好嘞!”李铁柱应下,立刻去寻找石头。 “我也去帮忙。”青兰说了一句,转身跟了过去。 陈渊也不阻止,他来到树荫下,抬头扫视一圈,从树上摘下三根与毛笔大小粗细相仿的树枝。 过了一会儿,李铁柱双手各拿着一块石头,青兰吃力地抱着一块,走了过来。 陈渊不出手相助,静静看着两人把石头放在地上,然后在中间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把两根树枝递了过去:“拿好,这就是你们的笔。” 两人接过树枝,在陈渊两边坐下,在三人身前,是细细的沙土。 “我现在教你们识文断字,这第一个字,就是‘人’字……”陈渊微微弯腰,用树枝在沙土上写下一个“人”字,开始细细讲解起来。 他身兼两世见识,修道近百载,见识广博,人情练达,妙语连珠,旁征博引。 从一个“人”字开始,自然而然引出其他文字,且将与其有关的典故、几种不同的用意都讲得清清楚楚。 九仙洲和东华洲所用文字相同,只是读音有些区别。 但有庆幽真人的识忆,陈渊也算是遍览九仙洲的诗文典籍,放在凡间,堪称饱学鸿儒。 青兰和李铁柱本就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听得非常认真,而且陈渊发现,两人都很是聪慧,记性极好,不到一个时辰,就掌握了三十多个常用文字。 临近午时,三人回去吃饭,下午再来河边学习识文断字。 一天下来,青兰和李铁柱就学会了两百多个常用的文字,且不只是会写那么简单,连带相关的典故成语、异体多意,也是牢记于心。 黄昏时分,陈渊又讲完一个字,抬头望了眼天边,把手中的树枝一扔,起身笑道:“今日便先教到这里,先回去吃饭吧,明日再来。” 李铁柱和青兰舒了一口气,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脸上透出一丝疲惫,再无上午学字时的笑脸。 他们不知道陈渊能教多长时间,都学得很认真,不敢有丝毫分心。 尤其是李铁柱,更是拼了命地去学,即便陈渊让他们休息,也不断在地上练字,没有片刻放松。 青兰倒是想和陈渊说说话,但她看到李铁柱这么勤奋,也不好意思说话了,跟着李铁柱一起练字。 陈渊也不干扰,只是每隔半个时辰,就让两人休息半刻钟。 每当这时,他就会起身走到河边,静观流水潺潺,但身后李铁柱和青兰低声讨论疑难问题的声音,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 他低头看着清澈的河水,眼神悠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 他刚才悄然散开神识,持续的时间长了一些,神魂的伤势略微有些加重。 …… 夕阳之下,陈渊走在山谷中,脚步轻缓,不疾不徐。 李铁柱跟在他身后,看向陈渊的眼神中,透出崇敬之色,问道:“陈公子,你这么博学,一定是秀才吧?” 陈渊失笑,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举人?”李铁柱瞪大了眼睛。 陈渊还是摇了摇头。 “你不会是进士吧?”李铁柱瞪圆了眼睛。 陈渊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有功名在身。” “哦……”李铁柱失望地叹了口气。 青兰不满地瞪了李铁柱一眼:“陈公子以后肯定会考中的。” 李铁柱连忙说道:“阿姊说得对,陈公子这么博学,以后肯定能考中进士,光宗耀祖!” 陈渊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他此前虽未踏足九仙洲,但庆幽真人曾来到九仙洲游历,玉清海中也不乏相关典籍,是以他对九仙洲颇为了解。 九仙洲共分十三州,有两州与玉清海相邻,李铁柱口中曾提起过“大仁朝”,此处应是靠北的仁州。 仁州一州之地,约有玉清海一半大小,大小宗门家族无数,但均以十大宗门之一的浩然宗为尊,儒家修士众多。 浩然宗所立大仁皇朝,绵延数万载,独尊儒术,仁州书院遍地,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李铁柱和青兰虽是猎户子弟,却也知道只有读书科举,才能出人头地。 陈渊说自己没有功名,他们也就不再提起此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青兰忽然停下脚步,从路边摘下一朵,快步走到陈渊身边,抬起手:“陈公子,送给你。” 陈渊接过来,这朵形似兰,却又有些不同之处,呈蓝紫色,陈渊将放在鼻端,轻轻一嗅,一股幽香沁人心脾。 “好看吗?香不香?”青兰大眼睛眨了眨,期待地看着陈渊。 陈渊点了点头:“这是什么?” 青兰嘴角微扬:“这是青兰,爹给我取的名字,就是这朵,只有在附近的山里才有,陈公子没见过吧?” 陈渊看着青兰,忽然想起了喜欢把野插在头上的小妹,抬手把这朵青兰别在了青兰的头上。 他笑道:“没见过,这青兰很好看。” 青兰身体一僵,脸上浮现一片红晕,抬手抹了抹头上的青兰,动作很是轻柔,道:“谢……谢谢公子。” 她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转过头去,开心地笑了起来。 李铁柱笑道:“阿姊,你脸怎么红了?” “住嘴!”青兰羞恼地推了李铁柱一把,快步跑开了。 ……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陈渊度过了今生最悠闲的一段日子。 不需要闭关苦修,不需要炼制丹药,也不需要斗法。 他日落而眠,日出而起,每日去河边教李铁柱和青兰识文断字,流水潺潺,清风拂面,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李铁柱和青兰极为聪慧,半个月下来,学会了三千多个文字,熟知其意,折断了几十根树枝,河边的沙土上,留下了无数道痕迹。 两人天资聪颖,若非家中贫穷,念不起私塾,否则定然不输那些耕读传家的读书人子弟。 第十五天,陈渊在沙土上写下了三个字——地理志。 “地理志……”李铁柱念了一遍,不解道,“陈公子,这三个字我和阿姊都认识了。” 陈渊笑道:“今天我不教你们识字了,而是教你们一卷书,这卷书便名为《地理志》。” 青兰好奇道:“陈公子,这卷书是讲什么的?” 陈渊道:“顾名思义,此书记载九仙洲各地形貌,山川河流、原野大泽、深潭悬瀑,无所不有,更有各地风俗传说、江湖轶事。” 青兰迷茫地眨了眨眼:“九仙洲?那是哪里?” 陈渊笑了笑,用树枝一点脚下沙土:“我们脚踩的大地,便是九仙洲,九仙洲共分一十三州,大仁朝,就在一十三州之中的仁州。” 青兰呆住了:“这九仙洲好大啊!” 李铁柱喃喃道:“我本以为大仁朝已经是无边无际,竟然只占九仙洲的一州之地,天地广阔至此,原来我以前只是井底之蛙!” 他比青兰更加聪慧,也更加勤奋,将陈渊教授文字时,所讲的每一个故事、典故都记在心里。 半月苦学,可抵寻常人一年私塾,他已经脱胎换骨,再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出言粗鄙的猎户少年。 陈渊道:“九仙洲广袤无边,这《地理志》也只是浅论概述,但管中窥豹,也足以让你们初步了解这方天地。” 李铁柱听闻此言,神情变幻,忽然站起身来,按照陈渊教授的礼节,抱拳一拜:“公子,你能不能教我们七经?” 陈渊眉毛一挑:“你不想学这《地理志》?” 李铁柱道:“大仁朝已经足够广阔了,我和阿姊一辈子都走不出,甚至走不出一个郡、一个府,我想学七经,考中秀才,再也不被人欺负!” 青兰秀眉一蹙:“铁柱,公子怎么教,我们就怎么学,那些读书人钻研了一辈子七经,都不一定能考中秀才,公子的伤马上就好了,哪有时间教你。” 这七经乃是大仁朝官方钦定的七卷儒家经典,微言大义,字字珠玑,历代科考试题,皆从七经中选出。 即便是不识字的村夫猎户,也能说出七经的名字。 李铁柱涨红了脸:“可是那李文举……” “行了!”青兰俏脸一白,打断了他的话,“好好跟着公子学,公子既然教《地理志》,肯定有用处!” 李铁柱重新坐了下去,垂头丧气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青兰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发丝,眼神有些黯淡,轻声道:“对不起,公子,铁柱不懂事,你继续教吧。” 陈渊目光一闪,面色如常地说道:“地理志有载,天下共分十三州,分别是仁、恒、绛、潭、息、宁、岳、易、卫、黎、寒、南、景十三州,先说这仁州……” 这一天之中,李铁柱和青兰心情低落,只是闷头听陈渊讲述,极少说话。 陈渊也不在意,一直讲到黄昏时分,堪堪讲完仁州。 三人回到李家,吃完饭后,日落西山,天色将黑,便各自回房安歇。 陈渊躺在床上,双目微阖,直至深夜,忽然睁开眼睛,悄然来到院中,拿出怀中玉珏。 漫天繁星闪耀,璀璨银光落下,三十息之后,星光消散,陈渊睁开双眼,目中精芒闪过。 经过这半个月周天星辰之力的缓慢修复,今晚又引下星光灌体,他体内伤势好了一小半,几条主要经脉的破损撕裂之处恢复大半,终于能运功行气,调动真元。 陈渊收起玉珏,回到屋中,打坐修炼,恢复一丝真元,便立刻打开芥子环,拿出一瓶疗伤丹药,吞服下去。 丹药入口,便化作一股温和精纯的药力,散至四肢百骸,迅速修复着陈渊全身各处的伤势。(本章完) 第349章 威逼 阳光透过陈旧泛黄的窗纸,射进屋内,陈渊盘膝坐在床上,闭目打坐,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周身气机起伏不定。 “陈公子,吃饭了。” 隔着竹帘,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陈渊周身涌动的灵机缓缓敛去,睁开双眼,精芒一闪而过。 “有劳青兰姑娘了,我这就去。”他应了一声,起身下床,掀起竹帘。 青兰退后两步,看着陈渊,却是呆在了原地。 只见陈渊面上似乎闪着一层温润的玉光,眼神幽邃,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青兰姑娘?”陈渊唤了一句。 青兰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视线移开,不敢再看陈渊,转身撩开外屋的竹帘,走了出去。 陈渊笑了笑,跟在青兰身后,走入院中。 一夜打坐,他体内伤势恢复了至少一半,实力也恢复至筑基中期。 但剩下的伤势无法一蹴而就,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完全恢复,还不包括损耗的精血。 精血极难凝聚,他手中倒是有几株可以恢复精血的八百年灵药,炼成丹药后,再加上星光灌体,也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槐树荫下,李大龙夫妇和李铁柱已经坐在桌旁,等着青兰和陈渊。 这半个月来,陈渊虽然不用进食,但也每日与他们一起吃饭,只是每顿饭都吃得不多,以免给李家增加负担。 猎户人家生计艰难,经常打不到猎物,好不容易打到一头山猪王,大半个月过去,肉也吃了大半,剩下的肉,得节省着吃。 虽然是早饭,但也颇为丰盛,有一碟咸菜、一大盘猪肉炒青菜、一碟猪肉干,米饭也蒸了许多,劣米不值钱,李大龙和李铁柱饭量又大,中年女子足足蒸了一大盆。 她姓米,也是青山村人,庄户人家的女孩儿,没有大名,别人都叫她李米氏。 陈渊面前照例摆着小半碗米饭,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起来。 青兰吃饭时也很秀气,李大龙和李铁柱的吃相却很是粗犷,用筷子夹起一片腊肉,放进嘴里,然后就扒进一大口米饭,狼吞虎咽起来。 猎户人家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了一会儿,李大龙夹起一根猪肉干放进嘴里,用力嚼着,看向青兰,缓缓说道:“青兰,爹昨天去了一趟县城,把山猪王的皮和獠牙全卖了,足足换了三大吊铜钱。” “爹用这些钱给铁柱买了根铁矛,又给你置办了些嫁妆,托村里的何婆婆,在外村给你找一个好夫家,这两个月就把事办了。” 青兰刚刚夹起一筷米饭,听闻此言,手腕轻轻一抖,筷子一颤,米饭重新洒进碗里,筷子上只剩下一粒米。 但她却恍若未见,把筷子送进嘴里,慢慢嚼着,似乎要把这一粒米彻底嚼成粉末。 终于,她把这粒米咽了下去,低着头,轻声道:“嗯,我知道了,谢谢爹。” 李大龙慢慢嚼着嘴里的猪肉干,也低下了头,额头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李铁柱紧紧攥着手里的碗,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着饭,一口菜也不吃。 李米氏夹起一片肥瘦相间的五肉,默默放进青兰碗里。 一滴泪落在这片五肉上面,两滴、三滴…… 陈渊慢慢放下筷子,道:“青兰姑娘为何要哭?” 青兰身子一僵,抬起头,看向陈渊。 她泪眼婆娑,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梨带雨,楚楚可怜。 “没……没什么。”她勉强一笑,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放下手中的筷子和土陶碗,闷声道:“我吃饱了。” 说罢,她低着头,起身往西边的茅屋里走去。 陈渊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顿,转头看向院门。 砰! 两扇虚掩着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李大龙夫妇和李铁柱都转头看了过去。 刚刚起身的青兰也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抬头望去。 几个人走入院中,其中一人看到面带泪痕的青兰,当即越众而出,跑到青兰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大声道:“青兰妹妹,你怎么哭了?谁招惹你了?跟哥哥说,哥哥帮你出气!” 青兰脸上浮现惊慌之色,用力挣扎:“别碰我!” “李文举,放手!”李铁柱大吼一声,把碗筷往桌上一拍,起身两步冲了过去,抬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捏。 “哎哎哎!你撒手!”李文举吃痛之下,不得不松开手,大叫起来。 青兰连忙后退两步,侧过身去,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抱在胸前,眼神惊慌,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哼!再敢对我阿姊动手动脚,我打断你的手!”李铁柱冷哼一声,甩开李文举的手,挡在青兰身前。 李文举捂着手腕,瞪了李铁柱一眼:“李铁柱,你这个没大没小的……” “行了!”这人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 另外几人走到他身边,其中一个人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他悻悻地闭上嘴,但看向李铁柱的眼神却依旧凶狠。 这李文举穿着一身轻薄的浅蓝色绸衣,透气清爽,最适合夏天,一看便价值不菲。 此人像貌也颇为英俊,但身材干瘦,双眼浮肿,黑眼圈浓重,大大破坏了这幅俊朗的相貌。 而出言打断李文举之人,是一名五旬老者,身材清瘦,一身白色长衫,也是轻薄透气的丝绸所制,蓄着短须,手上带着一块硕大的玉扳指,神态威严。 老者身后还有四人,皆是身材高大健壮之辈,穿着褐色的细布短衣,手臂上肌肉块垒分明,盯着陈渊等人,眼神凶狠,一看便知是打手护院之类的人物。 李富贵制止李文举后,眼神在院中众人身上扫过,在陈渊身上顿了一下,再看向李大龙,拱手一礼,笑道:“大龙,文举年轻,举止轻佻了些,但也是对青兰一片痴心,我回去后,一定好好责罚他,还请你不要见怪。” 啪! 李大龙吞下嘴里的猪肉干,把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震得盘碟轻颤。 他站起身来,盯着李富贵,道:“李富贵,你来做什么?” “大胆,敢直呼我家老爷姓名!”一个家丁上前两步,怒喝道。 “不得无礼!这是我将来的亲家,轮不到你放肆!”李富贵回头呵斥,语气极为严厉。 家丁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言。 李富贵回过头来,呵呵一笑:“我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为了文举和青兰这两个孩子的婚事,一个月前,我就遣人下了聘书,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做梦!我阿姊才不会给他做妾!”李铁柱怒道。 “铁柱!”李大龙斥了一句,又看向李富贵,“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你还是请回吧。” “你说什么?”李文举一瞪眼,“我可是连聘书都下了!这是纳妾,本来给点钱,把人接走就行,我做足了礼数,要八抬大轿娶青兰过门,这可是破天荒的事,你说你不答应?” 李大龙看了他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哪有为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李文举抬手一指:“你……” “好了!”李富贵抬手一拦,“这件事一会儿再说,敢问阁下是……” 他转头看向陈渊,拱手一礼,目中带着探询之意。 陈渊淡淡道:“无名之辈,在李家做客罢了。” 李富贵呵呵一笑:“阁下丰神俊朗,气质出众,定非凡夫俗子。” “这云瑞县中的士绅,李某也算是交游甚广,不知阁下是哪一家的青年才俊?” 陈渊道:“在下并非本地人氏。” 李富贵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阁下谈吐文雅,应该也是读书人,敢问阁下,可有功名在身?” 陈渊摇了摇头:“在下并无功名在身。” 李富贵脸上的笑容更淡了,再看向陈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 他见陈渊气质出尘脱俗,心中忌惮,但听到陈渊没有考取功名,又非本地士绅,且穿着一身麻衣,与李大龙这等穷苦的猎户人家来往,戒心顿消。 但李富贵自诩是士绅清流,讲究城府深厚,喜怒不形于色,是以并未立刻变脸,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对陈渊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他。 他看向李大龙,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大龙,你我两家都姓李,刚刚出了五服的亲族,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文举过去行事是有些恣意,但我近来对他严加管教,已经改过自新,对青兰更是一片痴心,名为做妾,其实跟正妻一样。” “青兰也不小了,文举八抬大轿娶她过门,从此以后锦衣玉食,我也不会亏待了你这个亲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妨说出来,咱们再慢慢商量。” 李大龙冷着脸道:“不用了,我是个猎户,高攀不起,青兰性子又泼辣,不想嫁人,你还是请回吧。” 李文举色眯眯地看着青兰:“没事,青兰,我不嫌弃你,只要你能嫁给我,就是打我骂我,我也愿意!” 青兰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李铁柱怒喝:“你别做梦了,我阿姊是绝不会嫁给你的!” 李富贵脸上笑容敛去,看着李大龙,缓缓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李大龙道:“我的女儿,我不让他嫁,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李文举哈哈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你找了那个姓何的老太婆,想要偷偷把青兰嫁到外村。” “我劝你趁早熄了这个心思,青兰是我看上的女人,方圆百里,没有媒婆敢给青兰说亲,也没有哪户人家,敢娶青兰!” 李大龙睁大了眼:“你是怎么知道的?何婆婆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李文举得意洋洋道:“你还真错怪那老太婆了,她什么也没说,但青山村发生的事,哪一件能瞒过我李家?” “老东西,你就乖乖让青兰嫁给我,看在你是青兰他爹的份上,我以后出钱养着你,你也不用进山打猎了,省得哪天被老虎熊瞎子吃了!” “李文举,你找死!”李铁柱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步,就要打他。 李文举吓得变了色,李富贵身后的两个家丁齐齐扑了出来,拦在李文举身前,抓住李铁柱的手腕。 其中一个家丁说道:“小兔崽子,敢骂我家二少爷,你活腻歪了!” 另一个家丁抬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哎,等等!”李文举出言制止,色眯眯地看着青兰,“这可是我以后的小舅子,打坏了他,青兰伤心了怎么办?” 两个家丁这才松开手,放开了李铁柱。李铁柱揉着手腕,怒视着两个家丁,但却不敢再动手。 李大龙被李文举出言欺辱,自己的儿子又差点被家丁打一顿,心中已然怒极。 他双拳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想动手和这帮人拼了。 但残存的理智让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着牙说道:“你们走吧,青兰以后就是嫁不出去,我也不会让她做妾!” 李文举登时就变了脸色,眼睛一瞪:“嘿,你这老家伙……” “好了。”李富贵抬手一止,“既然大龙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了。毕竟我李家乃是青山村几百年的士绅,德泽乡里,从不欺压乡邻,更不会欺压亲族。” 李大龙没想到李富贵会这么好说话,满脸愕然,连忙说道:“那就请回吧……” “不急。”李富贵皮笑肉不笑道,“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李大龙问道。 李富贵抬头看了看天,笑道:“已经立秋了,再过一个月,官府就要收缴今年田赋,我作为青山村里长,自是责无旁贷。” “新任的马县令上任之后,催缴历年积欠的钱粮,户房的刘典吏,已经到我府上催了一次。” “你家里的田赋,已经连续欠了三年,连带今年,一共就是四年,若是缴不齐,县衙捕手拿你下狱,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李大龙愕然道:“田赋?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猎户,交什么田赋?” 李富贵笑了笑,右手一抬:“拿来。” 他身后的一个家丁,从怀中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展开之后,放在李富贵手中。 李富贵把纸一亮:“家里有田,自然就得缴纳田赋。” “四年前的二月初六,我把十亩田卖给了你,这张田契上,有你亲自按下的手印,而你从未缴纳过一次田赋,连续积欠了四年。” “今年秋后,务必全部缴清,否则,我定会行使里长之责,禀报孙典史,派捕手缉拿于你!” “你血口喷人!”李大龙抬手一指李富贵,涨红了脸,“我从来没从你手里买过十亩田,也没钱买田,这田契不是我签的,是假的!” 李富贵愕然道:“李大龙,我念在同为亲族的份上,好心低价卖田给你,还是十亩上好的水浇地,且不曾催你缴纳田赋,你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你放屁!”李大龙怒喝一声,四下一扫,抓起身后的木凳。 李富贵身后的两个家丁立刻上前两步,拦在李富贵身前,盯着李大龙。 李大龙右手紧紧握着木凳,左手指着李富贵,身体颤抖不止:“你等着,我明天就到县里告官,我就不信,县衙会信你手里的假田契!” 李富贵捋须一笑:“李大龙,你尽管去告官,你知道衙门口朝哪开吗?” “我手中有田契为凭,白纸黑字,别说你告到县衙,就是告到郡衙、府衙,也是我占理!” 李大龙怒极反笑:“好好好!你李家在这青山村横行霸道,还想在云瑞县一手遮天?” “我明天就去县里,敲鸣冤鼓,请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 李富贵哈哈一笑:“青天大老爷?实话告诉你,马县令赴任之时,我也曾在洗尘宴上敬了他一杯酒,送上了一百两的洗尘银。” “他身边的韦师爷,更是多次到我府上做客。” “至于赵县丞、孙典史、张主簿,以及六房典吏,我年年都有节敬奉上。” “你觉得,他们是会为你这个猎户做主,还是会为我这个士绅做主?” “欺人太甚!我和你们拼了!”李铁柱大吼一声,冲向李文举。 李文举身前的一个家丁不屑一笑,抓向李铁柱的手臂。 李铁柱想要闪避,但这个家丁明显懂些武艺,轻易便抓住他的手臂。 李铁柱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打向家丁,家丁轻蔑一笑,又抓住他另一只手。 再往后一掰,把他的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颈后,往下一压,李铁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李铁柱状若疯虎,竭力挣扎。 但这个家丁的一双大手却似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把他牢牢按在地上。 李米氏惊呼道:“铁柱!” 她站起来,想要过来帮忙,但不知怎地,忽然没了力气,软软瘫倒在地上。 青兰惊呼道:“阿弟!” 她冲上来,想要掰开那个家丁的手,李文举身前的另一个家丁走过来,抓住青兰的手腕,青兰痛呼一声:“啊!” 李文举急声道:“快松手!你这个蠢奴,别弄疼了青兰!” 这个家丁立刻松开了手,李文举亲自上来,抬手想要抱住青兰:“青兰妹妹,我给你揉揉……哎呦!” 他眼看着就要抱住青兰,脚下忽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敢绊倒少爷我!”李文举怒而回头,但地上却是空无一物,不由一愣。 青兰继续掰着另一个家丁的手,但她力气太小,根本无济于事。 家丁怕伤着她,惹李文举不快,索性不做理会,任由她掰扯,双手纹丝不动,依旧把李铁柱牢牢压在地上。 “铁柱!”李大龙看到李铁柱被逼下跪,把手中木凳一扔,转身冲进西屋。 李富贵身前的两个家丁往前一迈步,就要追上去,却被李富贵出言制止:“慢着,他不会跑,你们先退下。” 两个家丁依言退到一旁,就在这时,西屋的竹帘被撞开,李大龙冲了出来,右手拿着一张弓,左手捏着一支竹箭,腰间还系着一壶箭。 他把竹箭搭在弓上,对准了李富贵,双目赤红,大吼道:“放开铁柱!不然我杀了你!” 李富贵身后的两个家丁面色大变,大步一迈,来到李富贵身前,把他挡得严严实实。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们退下。”李富贵眉头一皱,很是不满地说道。 “老爷,他手里有弓!”一个家丁喊道。 李富贵脸上一沉:“退下!” “是!”两个家丁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露出身后的李富贵。 李富贵被竹箭瞄着,却是毫不在意,微笑道:“李大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敢杀我吗?” “你以为我怕死吗?”李大龙怒喝一声,目中煞气四溢。 李富贵捋须一笑,稳若泰山:“你本就是个猎户,杀了那么多比人还要凶猛的野兽,杀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但你要是杀了我,铁柱怎么办?青兰怎么办?你老婆怎么办?” “你!”李铁柱目眦欲裂,手上一用力,弓弦拉得更紧了。 李富贵笑道:“动手吧,我相信你不怕死,但不知道,你怕不怕你的儿子、女儿、老婆,跟着你一块死?” “呼……呼……”李大龙胸膛起伏不定,口中喘着粗气。 他慢慢松开弓弦,放下弓,死死盯着李富贵。 李富贵笑道:“这就对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催缴积欠的钱粮田赋,乃是我这个里长的职责所在。” “我手中有你画押的田契,不管告到哪,你都得缴纳四年的积欠田赋。” “如果你秋后不缴清田赋,那十亩上好的水浇地,就要被县衙收走,你会被抓走下狱,流放三千里。” “到时候没有你进山打猎,不知铁柱和青兰,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 李大龙一字一句道:“我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们一家?” “你说呢?”李富贵反问道。 砰。 李大龙手一松,弓掉到地上,闭上眼睛,两行浊泪缓缓流下,低声道:“你们走吧,三天之后,八抬大轿,来迎娶青兰!” 青兰呆在了原地,不再去掰那个家丁的手。 李铁柱撕心裂肺地喊道:“爹,不能让阿姊嫁给李文举这个畜生!他天天逛青楼,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还喜欢打骂妻妾,不能把阿姊推到火坑里啊!” 李文举这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听闻此言,怒道:“小畜生,你说什么呢……” “走!”李大龙睁开眼,死死盯着他,吼了一声。 李文举浑身一哆嗦,只觉自己似乎被一头老虎盯上了,汗毛倒竖,不敢再骂。 李富贵却是毫不在意,转身对身后的一个家丁吩咐道:“你回去叫几个人,在附近守好了。” “是!”那个家丁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小院。 李富贵又对李大龙拱手一礼,皮笑肉不笑道:“亲家久在山中打猎,身手了得,翻山越岭不在话下。” “但亲家母和青兰,恐怕在山里走不了多远吧?” “我这就告辞了,三日之后,文举再来接亲。” 说罢,他转身就走,李文举又色眯眯地看了青兰一眼,方才跟上。 逼李铁柱跪下的家丁松开手,跟另外两个家丁一起,走出小院。 李铁柱呆呆地跪在地上,头颅低垂,宛如一尊石像。 青兰抹去脸上的泪水,上去扶住李铁柱的肩膀,轻声道:“阿弟,起来……” “阿姊!”李铁柱抱住青兰,嚎啕大哭起来。(本章完) 第350章 利弊 李大龙如遭重击,后退几步,颓然坐在木凳之上,浊泪滚滚。 李米氏忽然恢复了气力,站起身来,几步来到李铁柱和青兰身边,把李铁柱从地上拉起来,口中不断念道着:“铁柱,你没事吧,铁柱……” “我没事,娘。”李铁柱抹了抹泪,从地上站起来。 “这些杀千刀的畜生……”李米氏一手握住李铁柱的手,一手握住青兰的手,脸上老泪纵横。 青兰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眼神空洞,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李铁柱忽然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泪,仿佛一瞬间变得沉稳了起来,低声安慰道:“阿姊,别怕,还有我呢。” 李米氏忽然松开手,转身来到陈渊身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陈公子,求求你救救青兰吧,你是富家公子,四年的田赋对你来说不算啥,求求你给我家一点金银,补上积欠吧!”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连连磕头,令人闻之动容。 李大龙睁开眼,喝道:“孩他娘,起来!” 李铁柱两步来到李米氏身边,想要把她扶起来:“娘,你这是干什么?” 李米氏不断挣扎:“你松手……” 陈渊从木凳上站起来,伸出两只手,与李铁柱一起,扶起李米氏,温声道:“大娘,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 刚才李富贵父子威逼李家之时,他一直坐在方桌旁,安静旁观,一言不发。 直到此时,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李米氏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急声道:“陈公子,求求你了,你就施舍一点金银,让我家度过这个难关……” 陈渊微微摇头:“大娘,我身上没有金银。” 李米氏抬手抓住陈渊的手:“公子不是有镯子吗?那几个镯子那么好看,肯定是用上好玉石打造的,你只要拿出来一个,就能救青兰了……” 陈渊正要说话,李铁柱握住李米氏的手,想要将其掰开,低声道:“娘,别这样,快放手,你怎能逼迫陈公子?” 李米氏紧紧抓住陈渊的手,干枯的手背上青筋绽起,转头看向李铁柱:“你和你爹救了陈公子,他又在咱家住了这么多天,我要一个镯子怎么了?” 李铁柱低吼道:“娘,这不是镯子不镯子的事!” “李富贵早就和县衙中的官吏勾结在了一起,逼阿姊嫁给那李文举做妾,这假田契就是个由头。” “就算陈公子真的帮咱们家缴了这四年的田赋,也没有用,李富贵还能再弄出二十亩、三十亩甚至一百亩的假田契,有的是手段,逼咱家就范。” “那些贪官污吏还能借机发一笔横财,这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 李米氏抓着陈渊的手慢慢松开,喃喃道:“那些官老爷总得讲点理吧,陈公子,求求你了,看在铁柱和他爹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救救青兰,兴许能管用呢,他们总不能把人逼得家破人亡吧?” 李铁柱叹了一口气,强行把李米氏扶了起来:“娘,陈公子要是出这个钱,就是得罪了李富贵。” “他没有功名,又不是本地人氏,怎么斗得过李富贵这个地头蛇?” “咱家不过是给陈公子喂了点从山里挖来的草药,陈公子这半个月来,教我和阿姊识文断字,以后我和阿姊也算是读书人了,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陈公子一点也不欠咱家的,李富贵已经盯上咱家了,怎么能再把陈公子拖下水?” 李米氏愣住了,她推开李铁柱的手,皱纹密布的脸上,泪水肆意流淌:“陈公子,我啥也不懂,铁柱说得对,我们家的事,不该牵连了你。” “谁让青兰生在猎户人家,还生得这么好看,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啊……” “啊!”李大龙忽然站起来,一脚踢飞木凳,仰天大吼一声,转身走进北屋。 青兰神情呆滞,眼神空洞,慢慢地转过身去,走向西屋,动作僵硬,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陈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依旧面色如常,并未说话。 李铁柱双手扶着李米氏,对陈渊微微躬身:“陈公子,对不住了,我娘心情激动,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陈渊道:“无妨,你把大娘扶回屋,好好歇息。” “嗯。”李铁柱应了一声,扶着李米氏,走进了北屋。 陈渊目光环视一周,又看向虚掩的院门,起身走进了西屋。 青兰躺在外间的竹床上,双手抱在胸前,蜷缩成一团,眼神黯淡,脸上已经没有了泪。 陈渊蹲在她身前,轻声道:“青兰姑娘莫怕,天无绝人之路,那李文举会遭报应的。” 青兰眼中绽放出光彩:“真的?” 陈渊笑道:“真的。” 他抬手轻抚了一下青兰的头,起身走进里屋。 青兰抬手伸向陈渊,却抓了个空,手悬在半空,半晌方才落下,依旧蜷缩在竹床上,但眼睛里却多了一分神采。 …… 圆月高悬,星斗满天。 月光如水,洒进小院,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唯有槐树荫下,依旧一片漆黑。 深夜万籁俱寂,唯有隐隐约约的虫鸣,从山野中传来。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槐树枝叶轻轻摇摆,哗啦作响,在朦胧的月光下,好似鬼影乱舞。 西屋的竹帘轻轻掀起,一道人影从屋中走了出来。 此人脚步极轻,悄然无声,在月光照耀下,身材高瘦,浓眉大眼,正是李铁柱。 他穿着一身麻布短衣,脚下一双草鞋,手持一杆铁矛,背上负着弓,腰间一壶竹箭,神情坚毅,目中透出淡淡的煞气,看了一眼北屋和西屋,抿了抿嘴,走向院门。 就在这时,一道悠然的声音从槐树荫下传来:“月明星繁,可不是杀人之时。” “谁!”李铁柱面色大变,当即停下脚步,抬起手中铁矛,转头看了过去。 槐树荫下的阴影中,陈渊缓缓步出,看着李铁柱:“夜深人静,你手持利器,可是要去找李家的麻烦?” 李铁柱定睛看去,只见陈渊一身白色长衫,脚下一双黑色长靴,长身玉立,剑眉星目,面带笑意,不由愣在了原地。 这半个月来,陈渊一直穿着麻衣草鞋,李铁柱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渊身穿白色长衫的样子,在月光照耀之下,气质洒脱,飘然出尘,竟似仙人一般。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放下铁矛,左右看了看,低声道:“陈公子,你轻声一些,不要吵醒了我爹娘和阿姊。” 陈渊微微颔首,压低声音道:“李家护院众多,你一个人,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李铁柱避而不答,看向陈渊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失望:“公子换回了衣衫鞋履,可是要走?” “李富贵与你无冤无仇,应该不会为难你,你离开青山村后,顺着大路,走上八十里,就能到云瑞县城。”陈渊笑了笑:“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要去杀李文举吗?” 李铁柱紧了紧手中铁矛:“不,除了李文举,我还要杀了李富贵!” 陈渊道:“你就不怕李家报复?” 李铁柱稚嫩的面孔上表情狰狞,低声道:“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绝不能看着阿姊嫁给李文举那个畜生做妾!” 陈渊道:“李家是几百年的士绅,那李文举对青兰姑娘看起来也是颇为痴心,愿意以八抬大轿娶进门。” “虽然青兰姑娘嫁给李文举做妾,名声上不好听,地位也低了一些,但从此锦衣玉食,也未必不好。” 李铁柱摇头道:“公子有所不知,那李文举是个浪荡子,仗着李家之势,横行霸道,坏事做尽。” “他最喜欢坏良家女子的清白,然后娶进家里做妾,等到玩腻了,便弃若敝履,动辄打骂!” “李文举一共娶了九个小妾,打死了两个,有三个送给了别人做玩物。” “他现在看似喜欢阿姊,但过不了几个月,阿姊就会和他之前的小妾一样,不是沦为仆人,就是送给别人,沦为玩物!” 陈渊双目微眯:“这李文举当真是禽兽不如,但李富贵今日临走前,派了人在附近看守,你准备如何避开这些眼线” 李铁柱犹豫了一下,道:“我家建在村外,不时会有野兽侵扰,还有一个后门,极为隐蔽,外人不知,能够避开那些眼线。” “公子要是担心李家的家丁,可以和我一起走后门。” 陈渊笑道:“你倒是有心了,但就算避开了这些眼线,仅凭你一人之力,有把握杀了他们吗?” 李铁柱咬牙道:“我没有把握,但我绝不能看着阿姊落入火坑!” 陈渊皱眉道:“这半个月来,我教你识文断字,曾经给你讲过范睢的故事,你可还记得?” 李铁柱点头道:“记得,公子说过,在海外极为遥远之处,有数国共存。” “范睢是魏国人,能言善辩,随魏国中大夫须贾出使齐国,在齐王面前为须贾解围,得到齐王赏赐。” “但须贾却心生嫉妒,密报魏国宰相魏齐,称范睢通齐卖魏,魏齐把他打个半死,幸好范睢得好友相助,逃出了魏国。” “他投奔秦国,当上了宰相,狠狠羞辱了须贾,十年之后,又逼迫魏齐自杀,是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陈渊道:“不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既知此理,为何行事如此鲁莽?” “李家势大,家丁众多,你一人前去,只是白白送死。” “而你天资聪颖,若是发愤图强,刻苦读书,钻研七经,日后定能有所成就。” “我虽然是白身,又是外乡人,在云瑞县无法与李家抗衡,但家中却不缺钱财。” “只要你放下弓箭铁矛,我愿意继续教导你读书。” “待你高中进士,平步青云,莫说重惩李家,便是灭其满门,也绝非难事,如何?” 李铁柱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那阿姊呢?阿姊怎么办?” 陈渊淡淡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你现在只是一个猎户子弟,身无功名,救不了青兰姑娘。” “即便你今晚潜入李家,也只能死在李家家丁的刀剑之下,毫无用处,还不如保全有用之身,忍辱负重,十年之后,再为青兰姑娘报仇。” 哐当。 李铁柱手一松,长矛落在地上,低下头,浑身颤抖不已。 他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刺破了手心,鲜血蜿蜒流下,一滴滴落在地上,染红了黄土。 过了半晌,李铁柱才抬起头来,眼眶通红,盈满泪水,看着陈渊,低吼道:“陈公子,我家勤勤恳恳,打猎为生,不敢违法乱纪,也从不欺负别人,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阿姊就要嫁给李文举?为什么?!” 陈渊神色平静,淡淡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青兰姑娘生得很美,而你又没有力量守护住这份美,这便是你的罪。” “力量……”李铁柱喃喃道,“陈公子,我真能考中进士吗?” 陈渊道:“当然,有我亲自教导,你一定能考中。” 李铁柱神情变幻不定,双手松开,又攥起,反复几次之后,他忽然平静下来,对陈渊抱拳一拜:“陈公子,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答应。” 说罢,他慢慢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铁矛。 陈渊皱眉道:“怎么,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你现在去李家就是送死,而只要忍耐十年,你就能考中进士,报仇雪恨,还能光宗耀祖。” “这其中利弊,莫非你看不清吗?” 李铁柱深吸一口气,道:“公子说得很对,但阿姊待我极好,她虽然只比我大两岁,但有好吃的,她都给我吃,过年裁布做新衣,她总是推托,让爹给我多裁半尺。” “这半个月来,她天天穿着那件灰绿色的裙子,那是两年前过年的时候,娘给阿姊做的衣服。” “虽然是冬天,但家里穷苦,我长得又快,年年都要改衣服,娘只能用仅剩的一点布,给阿姊做了一件裙子,除夕的时候,在屋里穿。” “阿姊很喜欢这件裙子,有一点破损,就会打上补丁,平时根本舍不得穿。” “这是她第一次连续半个月,一直穿这件裙子,我从来没见过阿姊这么开心,因为遇到了公子,公子愿意教她识文断字……” 李铁柱顿了一下,转头望了一眼西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又道:“我也很开心,在遇到公子之前,我很单纯,什么也不懂。” “是公子教会了我识文断字,给我讲了很多故事,教给了我很多道理。” “我以前天真地认为,这个世上有天理公道,有青天大老爷,只要勤勤恳恳,做善事,就能过上好日子。” “这是爹娘教给我的,而我竟然真的信了,从来都没想过,他们这么勤劳,这么善良,为什么还过得这么穷苦,为什么过年连一身新衣都穿不上。” 说到这里,李文举脸上笑容敛去,低下头去,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李富贵今天逼上门来,又得公子点拨,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公道,没有天理,没有青天大老爷,只有力量,我没有力量,就只能任人欺辱。” 他忽然抬头来,目中泪水尽干,炯炯发亮:“但是,公子还教过我,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我不能看着阿姊受苦,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一试,万一我杀了李富贵、李文举,那阿姊就不用给它做妾了。” “如果我失败了,无非就是一死,但我也曾拼死一搏,就算死了,我也无愧于阿姊!” 陈渊看着李铁柱,李铁柱看着他,神情坚毅。 他抱拳一拜:“多谢公子这半月来的教诲,铁柱感激不尽,无奈辜负了公子的期望,还请公子尽快离开,以免李家找公子的麻烦。” 陈渊微微一笑:“你倒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自己九死一生,却还担心我的安危。也罢,我再教你一次,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说罢,他抬手一抓,飞云剑凭空出现在身前,剑身轻颤,在月光照耀下,寒光闪烁。(本章完) 第351章 杀人 李铁柱呆呆地看着飞云剑,失声惊呼:“这……这是飞剑?公子你是仙人?!” 惊讶之下,他忘了压低自己的声音,但北屋和西屋还是安静如初。 陈渊早已用真元在两人周围布下了一层屏障,什么声音都传不出去。 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并指一点,飞云剑涨大至三尺长短,缓缓飞到李铁柱身前。 陈渊道:“这柄剑无物不催,拿上它,去灭了李家吧。” 李铁柱双目发直,盯着飞云剑,右手一松,铁矛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使劲吞咽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慢慢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飞云剑,手指触及剑柄时,身体颤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陈渊,眼睛瞪得滚圆:“陈……陈公子,你说的故事是真的?你就是那故事里的仙人?” 这半个月来,陈渊不仅教李铁柱和青兰识文断字,还讲了许多故事,其中就有修仙者的故事。 两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不过青兰毕竟是女孩子,只喜欢听陈渊讲种种神奇的景色,当他说起斗法时,就不感兴趣了。 但李铁柱却对飞天遁地、御剑杀人极为神往,即使回到家中,还经常缠着陈渊给他讲故事。 陈渊道:“故事自然是真的,但我还远远称不上仙人,只是一个修仙者罢了。” 李铁柱忽然松开飞云剑,跪倒在地,重重叩了三个头:“公子恩德,铁柱没齿不忘!” 陈渊微微一笑:“起来吧,夜深了,早些灭了李家,早些回来睡觉。” “是,公子!”李铁柱十分激动地应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抬手抹去额头上沾染的黄土,一把握住飞云剑的剑柄,拿在手中。 陈渊转身走向院门,李铁柱跟在他身后,陈渊淡淡道:“走吧,先把外面的家丁杀了。” 李铁柱听闻此言,脚下一顿,面上露出迟疑之色:“陈公子,这些家丁也要杀吗?” 陈渊道:“随你,你若想杀,就全都杀了,若是不想杀,就自己从后门出去吧。” 李铁柱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那我还是走后门吧。” 说罢,他极为恭敬地对陈渊行了一礼,转身往北屋后面走去。 陈渊笑了笑,脚下不停,走到门口时,院门缓缓开启,举步走了出去。 院门数丈之外,四五个家丁分散在山坡上,盯着院门,但无一人看到陈渊的身影,在他们眼中,今夜木门一直紧紧关闭,从未有人进出。 陈渊迈步走下山坡,院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他散开神识,方圆数里的景象尽皆纳入眼底。 李铁柱从北屋后面的篱笆上,一个隐蔽的小门走出,避开李家家丁的监视,绕了一个大圈,来到山坡之下。 别人看不到陈渊,但在李铁柱眼中,一身白色长衫的陈渊,在明亮的月光下很是显眼,直接往这边走了过来。 陈渊道:“走吧,去李家。” “是!”李铁柱应了一声,跟在陈渊身后,走进青山村。 陈渊散开神识,在村子北边,有一个占地极广的庄园,其中修建有一座四进的大宅,李富贵和李文举便住在其中。 两人沿着歪歪扭扭的土路,往李家的庄园走去。 此时正是亥末子初,夜深人静,村中的庄户人家早已睡下,一片寂静。 只有几只夜猫穿房越脊,绿油油的眼珠时隐时现,好似鬼火一般。 陈渊掩去了两人的身形,但并未刻意隐去两人气息。 他们经过几户人家门口时,院门边趴着的黄狗黑犬,都疑惑地嗅了两下,爬起来左右张望,但却不见半点人影,只能又悻悻爬下。 陈渊脚下似缓实急,李铁柱手持神兵,杀心自起,心情激荡,脚下极快。 不多时,两人就穿过青山村,来到了李家庄园之外,停下了脚步。 李家几百年来,一直是附近几个村子最大的地主,有上万亩地。 所建的庄园也传承了数百年,占地广阔,防备严密,围墙高约一丈,有家丁护院时时巡视,防备贼人潜入。 在庄园四角,还建有数丈高的望楼,时刻有眼力绝佳之人值守,监视庄园四周动静,以防强盗山贼夜袭,但却都没有发现陈渊和李铁柱的身影。 陈渊转身看向李铁柱,笑道:“铁柱,你手持此剑,无人可挡,便是这院墙大门,也可一剑破之,那些家丁护卫,更是难撄其锋。” “若是有人用弓弩射你,我也会保你无事,现在,你可以大开杀戒了。” 李铁柱看着眼前气势非凡的庄园,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陈渊,问道:“公子,你会施展法术吗?” “法术?”陈渊一怔,随即笑道,“我不会帮你,但你不用担心,即便李家全部家丁一起出手,也无法伤你分毫,莫非你不信我?” 李铁柱连忙摇了摇头:“我当然相信公子的话,我是想请公子施个障眼法,让那些家丁看不见我。” 陈渊道:“你直接动手便是,反正他们也挡不住你,何必多此一举?” 李铁柱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赐我神兵,护我周全,我已经感激不尽,实不敢再劳烦公子出手。” “但公子曾经给我和阿姊,讲过那秦二世胡亥的故事。” “赵高教胡亥严刑酷狱,故而他继位之后,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动辄满门抄斩,此正谓草菅人命。” “我要杀的是李富贵、李文举父子,与这些家丁无冤无仇,故而恳请公子施个障眼法,让我能潜入李家,只诛首恶,不杀无辜。” 陈渊脸上笑意更浓,微微颔首:“不错,看来你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全都记在了心里。既然你有此心,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他抬袖一拂,然后说道:“好了,去吧,不仅那些家丁看不见你,你还可穿墙过屋。” 李铁柱见陈渊只是随意一拂袖,就施展完了法术,愕然不已,但听闻此言,咬了咬牙,迈步往庄园走了过去。 陈渊负手而立,看着李铁柱的背影,微微一笑。 李铁柱心中忐忑不已,一直走到庄园旁边,慢慢抬起手来去摸围墙,却直接没入其中,心中一定,对陈渊的本领再无怀疑,迈步走了进去。 他穿过围墙之后,恰好有三名家丁经过,有说有笑,但却对李铁柱视而不见,从他身前径直走过。 李铁柱彻底放下心来,待三名家丁离开后,直奔正对庄园大门的李府而去。 深夜时分,李府大门紧闭,但李铁柱直接穿墙而过,进入院中。 他从小到大,只跟随李大龙去过一次县城,从未见过这么豪气奢华的宅子,但此刻心中被恨意填满,无暇分心观赏,只是穿过一堵堵墙壁,往李府深处走去。 但他走了一会儿,却在一处影壁前停了下来,四下扫视,目光茫然。 他迷路了。 李铁柱犹豫了一下,举起手中的飞云剑,想要找一个丫鬟仆役,逼问李富贵和李文举的房间,又担心自己隐去了身形,会吓到他们,惊动其他人。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道悠然的声音:“铁柱,我已将李家人所在之处全都标了出来,表面发出白光的屋子便是,你可自行决断。” 李铁柱吓了一跳,随即心中大喜,转身对来时的方向抱拳一拜,口中低声道:“多谢公子相助!” 他不再迷茫,大步向前,四处张望,遇墙穿墙,遇人则避,寻找散发出白光的屋子。 他走得是一条直线,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来到第二进院子,看到了一处表面冒着淡淡白光的屋子。 李铁柱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穿过紧闭的房门,走了进去。 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可以清楚看到屋内的陈设。 借着月光,李铁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穿着黄色的肚兜,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在外面,胸前丰腴也露出小半,神态安详,正睡得香甜。他呆了一下,脸上一红,急忙转身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下,刚才那副香艳的场景,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用力甩了甩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绮念,继续往李府深处走去。 只要遇到表面冒出白光的房屋,他便进去查看一番,屋中若不是李富贵和李文举,就退出来。 渐渐地,他来到了第四进院子,也是陈设布置最为精致的一进院子。 假山池塘,绿荷红,亭台廊榭,应有尽有,设计精巧,明朗清雅。 但李铁柱对这些全部视而不见,他眼中只有冒着白光的屋子。 他穿过一道廊亭,又发现了一间冒着白光的房屋,身形一折,走了过去。 此前他一共发现了十几座这样的房屋,均没有发现李文举、李富贵,甚至还撞见两对男女正在行房事,羞得面红耳赤。 这一次,他也没抱什么希望,随意地穿过墙壁,走入屋中。 借着明亮的月光,李铁柱往床上一看,当场就愣住了。 他恨之入骨的李文举就躺在床上,赤着身子,怀中搂着一个半裸着的妖艳女子,正在酣睡。 李铁柱深吸一口气,目中杀机毕现,快步来到床前,举起手中的飞云剑,一剑劈了下去! 飞云剑划过李文举的脖颈,如划过一张白纸,李文举的头颅无声无息地与脖颈分离,伤口处却不流半点鲜血。 李文举怀中的妖艳女子,竟没有半点察觉,仍在熟睡之中。 李铁柱看着尸首分离的李文举,心底涌出一阵快意,转身走出房屋。 他自幼就用软弓在青山村附近射兔猎鼠,从今年开始,又与李大龙进山打猎,早就习惯了杀生,杀人也无特殊感觉。 李文举一死,李铁柱心中的杀机就消散了大半,脚步放缓了许多。 他在第四进院子中转了半圈,又发现一间冒着白光的房屋,这间房屋也是他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最奢华的一间房屋。 李铁柱紧了紧手中的飞云剑,这多半就是李富贵的房间了。 他加快脚步,穿墙而过,进入这间房,借着月光一看,床上睡着一个清瘦老者,果然是李富贵! 比起李文举,他更恨这个勾结官府,拿假田契威逼他家的老贼! 李铁柱怒目圆睁,快步走到李富贵床前,举剑劈了下去! 但就在这时,李富贵手上戴着的玉扳指忽然一亮,一道白色光幕涌出,将李富贵护在其中。 李富贵混身一颤,也睁开了双眼,但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目中一片茫然。 李铁柱心中一惊,暗叫不好,但飞云剑已经劈了下去,砰地一声响,那层白色光幕应声碎裂,飞云剑毫无阻碍地落在李富贵的脖颈处,斩下了他的头颅! 李富贵睁着眼,目中还是一片迷茫,生机凝固,伤口处不见一滴鲜血。、 咔嚓。 他手上的玉扳指随之裂成两半,光芒黯淡下去。 “呼……呼……”李铁柱收回飞云剑,心有余悸地看着玉扳指,口中喘着粗气。 乍逢变故,把他吓得不轻。 过了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沉吟片刻,拿起裂成两半的玉扳指,小心地收入怀中,转身走出房屋。 杀了李文举和李富贵,阿姊不会再落入火坑,李铁柱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但他心念一转,想到白天逼自己下跪的那个家丁,心中又涌起一股杀意,迈步而出,就要去了结此人。 但他刚走出两步,却停了下来,目光变幻,然后身形一折,沿着来时的路,穿墙过壁,往李府外走去。 来时了不少时间寻找李富贵和李文举,回去只需走一条直线片刻,不到一刻钟,李铁柱就走出了李家庄园。 陈渊仍在原地等候,他加快脚步,来到陈渊身前,双手捧着飞云剑,躬身一递:“多谢公子赐剑,我已经杀了李富贵、李文举二人!” 陈渊微微一笑,抬手一招,飞云剑凭空消失,回到他的丹田之中。 李铁柱看到这般仙家手段,面上露出神往之色。 但他随即想到玉扳指之事,急忙从怀中拿出那枚玉扳指,双手递给陈渊,道:“公子,这枚玉扳指……” “不必说了,此事无碍,你不必放在心上。”陈渊微微一笑,接过了玉扳指中。 他一直没有收回神识,李铁柱所做的一切,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枚玉扳指只是一件消耗性的下品法器,在飞云剑面前不堪一击。 今天上午见到李富贵时,他便发现了这枚玉扳指的底细,知道李富贵背后有一个修仙者,但并未放在心上。 这枚玉扳指如此粗糙,其背后之人,最多只是一个炼气修士,不足为惧。 李铁柱见陈渊这般反应,也放下心来。 陈渊手中腾起一阵火焰,随手将玉扳指烧成灰烬,转身迈步走去,李铁柱连忙跟上。 一路无话,走了一会儿,李铁柱忽然发现,这并不是来时的路,而是往山上走去。 他心中很是纳闷,但不敢多言,只是默默跟在陈渊身后。 在月光照耀下,两人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四周一片寂静,连虫鸣声都消失了。 两刻钟后,两人已经远离了青山村,来到一处低矮的山丘上,陈渊方才停下脚步,李铁柱跟着停了下来。 陈渊负手而立,抬头望天,口中问道:“铁柱,你走出李富贵的房间后,犹豫了片刻,方才折身回返,这是为何?” 李铁柱站在陈渊身后,恭敬答道:“我杀了李富贵之后,想起了白天那个逼我下跪的家丁,心中愤怒,也想把他杀了。” “但我转念一想,不杀其他家丁,只杀这一个,其他三个家丁只要说出他白日逼我下跪之事,李家肯定知道是我动的手。” “公子乃是仙人,自然不怕李家,但我不能给公子惹麻烦,而且那枚玉扳指也把我吓了一跳,不敢再节外生枝,就退了回来。”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你年纪轻轻,思虑却甚是周密,难能可贵。” 李铁柱咧嘴一笑:“都是公子教得好,公子讲的故事既有趣,又包含很多道理,我这半个月学的东西,比以前加起来都要多。” 陈渊笑道:“那你还想继续学吗?” 李铁柱一呆,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当然!我愿意一辈子跟着公子,读书学习!” 陈渊回身看着李铁柱,神情一肃:“以后我教你的,可不是识文断字,你可愿拜我为师,修仙求道?” 李铁柱一愣,当即跪倒在地,大声道:“我愿意!” 陈渊肃然道:“修仙求道,需餐风饮露,与清风为伴,与顽石为伴,潜心苦修。” “又需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如履薄冰,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魂灭。” “而你天资聪颖,现在李富贵、李文举已死,你只要潜心苦读,日后定能高中进士,光耀门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若是拜我为师,这一切都将与你无缘,你还愿意吗?” 李铁柱坚定道:“我愿意!今夜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李文举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却被我一剑斩下头颅。” “那李富贵道貌岸然,鱼肉乡里,勾结官府,轻易便将我一家人逼入绝境,不得不让阿姊给李文举做妾,却悄无声息地死在我的剑下。” “读书做官,也会被更大的官欺负,我不愿读书做官,我只愿拜公子为师,修仙求道!” 陈渊微微颔首,缓缓道:“修炼无岁月,你若踏上修仙之路,闭关一次,便是十年八载,再无法陪伴爹娘阿姊,他们垂垂老矣,你却青春如故,你还愿意吗?” “我……我……”李铁柱愣住了。(本章完) 第352章 青山 陈渊静静地看着李铁柱,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铁柱面色变幻,过了一会儿,坚定道:“我愿意!” 陈渊缓缓道:“你想好了?” 李铁柱跪在地上,上身挺直,看着陈渊,说道:“我不想再让爹娘和阿姊受欺负,我想掌握真正的力量,我想走出青山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见识一下公子口中的神通法宝、妖魔凶兽!” 陈渊微微一笑:“那好,为师今日便收你为徒。” 李铁柱大喜,立刻重重磕了三个头,大声道:“弟子李铁柱,拜见师父!” 陈渊抬手虚扶:“起来吧。” “是。”李铁柱恭敬地应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陈渊道:“你是为师第一个徒弟,为师不喜繁文缛节,以后不用在我面前跪拜。” “是。” 陈渊道:“为师门下弟子,只有三条规矩,一是不得欺师灭祖,二是不得恃强凌弱,三是不得滥杀无辜。” “除了这三条规矩之外,不论你想干什么,为师都不会拦你,但你若是触犯这三条规矩,为师必会重惩。”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有些平淡,但却透出一股淡淡的杀气,李铁柱混身一颤,急忙答应下来:“弟子谨遵师命!” 陈渊神情一缓,笑道:“还有一件事,李铁柱此名太俗,日后你在修仙界中行走,若是报出此名,定会遭人轻视,还需另起一个名字,铁柱这个名字,只能在家中使用。” 李铁柱当即深施一礼:“还请师傅赐名!” 陈渊沉吟片刻,看向李铁柱背后的青山村,缓缓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不若就改为李青山吧,如何?”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李铁柱低声重复了一遍,笑了起来,“那弟子以后就叫李青山了!” 陈渊道:“为师知你有一颗赤子之心,重情重义,但你要记住,修仙者当游历天下,绝争一线,求取大道,即便不能长生,死在求道路上,也是死得其所,切不可困在这小小的青山村中。” 李青山神情肃然:“师父教诲,弟子定当牢记于心!” 陈渊笑道:“好了,回去吧,早些休息,明天为师还要教你读书。” 说罢,他就迈步往山下走去。 李青山愣了一下,跟上陈渊的脚步,问道:“师父,你不教我修仙吗?” 陈渊笑道:“你连道经都没读过,功法神通摆在你面前,也看不懂,谈何修仙?你先熟读一年道经典籍,再谈修仙之事。” 李青山闻言,神情有些失望,但随即想起了什么,问道:“师父,你能不能收阿姊为徒,也教她修仙?” 陈渊微微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修仙,青兰体内没有灵根,无缘仙道。” 李青山眼神一黯,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师父,这灵根是什么东西?” 陈渊道:“灵根寄托于丹田之中,非实非虚,分属五行,唯有身具灵根者,方能吸纳天地灵气,踏上修仙之路。” 李青山面露恍然之色,但听到“五行”二字,好奇道:“莫非这灵根还有不同之处?” 陈渊道:“不错,灵根以纯粹为上,繁杂为下,单一属性灵根最佳,称之为天灵根,你体内是金水双灵根,稍逊一筹,但也极为不错,称之为地灵根。” 李青山毕竟是少年心性,得陈渊夸赞,不免喜笑颜开,又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这么厉害,一定是天灵根吧?” 陈渊微微一笑:“为师的灵根五行俱全,资质最差。” 李青山愣住了,陈渊又道:“灵根虽然重要,但能决定你在修炼之路上走多远的,是道心和机缘。” “你天资虽好,但若因此骄傲自大,心生懈怠,也走不远。” “唯有秉持求道之念,勤勉修行,游历天下,寻找机缘,才可有所成就。” 李青山心中因地灵根而刚刚升起的一点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认真道:“是,弟子记住了。”陈渊微微一笑,对李青山的态度很是满意。 不过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道心和机缘当然重要,但对低阶修士来说,道心难炼,机缘难求,资质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若不是两世为人,死过一次,求道之心坚定,又身怀玉珏这等异宝,以五行灵根的资质,连炼气后期的瓶颈也无法突破,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他之所以收李青山为徒,不仅是看他的心性,地灵根的资质,也是极为重要的因素。 半个月前,陈渊第一次教导李青山和青兰识文断字时,两人都极为聪慧,不像是从未读过书的猎户子弟。 而身怀灵根之人,往往要比寻常人聪慧一些。 他一时兴起,散开神识,查看了两人的丹田。 然后他就发现,青兰体内虽然没有灵根,但李青山竟然身具金水双灵根,天资不凡。 陈渊当时就动了收徒之念,李青山身具地灵根,筑基无忧,结丹可能也不低。 若是有一个结丹弟子,就多出了一个得力臂助,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但收徒乃是大事,不可草率为之。 陈渊曾经被李管事利用,也看到了敬舒涵和王霖拼死反抗纪老鬼,对此深恶痛绝,绝不会压榨利用自己的徒弟,以致师徒反目成仇。 但他更不想精心培养出来的徒弟,心术不正,品行不端,只会招惹灾祸,甚至欺师灭祖。 故而他并未着急收徒,而是先考察李铁柱的品行。 从李铁柱的言语中,不难得知,李家惹上了一个麻烦,且马上就会上门,不然他不会向李大龙提议,求陈渊帮李家告官,也不会请陈渊教他五经。 于是他一边养伤,一边教李青山和青兰识文断字,等待着麻烦上门。 今日李富贵与李文举上门逼迫青兰做妾,陈渊若是出手,便能立刻为李家解围,但却选择了冷眼旁观,看李青山要如何应对。 他只在李米氏要奔上前去,以及李文举要趁机欺辱青兰时,暗中出手相阻。 李青山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虽面对强敌,却毫不退缩,勇敢无畏。 而在李富贵父子走后,李米氏恳请陈渊出手相助,他又极有分寸,出言制止,深感陈渊教导之恩,没有无度索求回报,且心思敏锐,看清了局势,不做无谓的妥协。 当夜,李青山要袭杀李富贵父子,陈渊又故意劝他忍辱负重,剖析利弊。 但李青山在认清形势后,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依旧选择拼死一搏,让陈渊更加满意。 最好的选择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陈渊要收徒,自然是要收一个重情重义的徒弟,而不是一个理智到近乎无情,眼睁睁看着亲人落进火坑的聪明人。 他在将飞云剑交给李青山后,又数次以言语暗示,诱他大开杀戒。 但李青山并未被恨意蒙蔽理智,放过了李家的家丁,也放过了李家其他人,只杀了李富贵、李文举。 利器在手,杀心自起,当一个人身怀绝对的力量,就不会再压抑自己的本性。 但李青山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滥杀无辜,殊为难得。 而且他心思清明,忍下了跪地之辱,放过了那个逼他下跪的家丁,以免暴露身份,堪称有勇有谋。 陈渊不会收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做徒弟,若是力量强于他人,就杀人如草芥,踏入修仙界后,也会视低阶修士如蝼蚁。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但修仙界也藏龙卧虎。 如果仗着实力过人,就恃强凌弱,早晚会招惹到惹不起的修士,也会为陈渊带来麻烦。 李青山天资过人,重情重义,有勇有谋,又不滥杀无辜,虽然性格刚直了一些,但却无伤大雅,是一块上好的璞玉,陈渊这才收他为徒。(本章完) 第353章 逆徒 第二天,李富贵与李文举之死传遍了青山村。 监视李家的那几个家丁很快便离开,李米氏喜极而泣,李大龙老泪纵横,一直低声念道着:“青兰,爹对不住你,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青兰笑得很是开心,眼神一直往陈渊身上瞟。 她还记得陈渊昨天说的话,李文举会遭到报应的,今天果然应验了。 李青山就沉稳了许多,只是面带笑意,一点也不激动。 他手刃两人,看到了一个更加广大的世界,再不是那个朴实单纯的猎户少年。 陈渊开始教授李青山道经,这一次不用在河边的沙土上写字,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本泛黄的道经,交给李青山。 李青山第一次摸到书,小心翼翼地翻阅,陈渊目中露出一丝怀念之色:“这卷道经是一位老先生送给我的,正是他教我识文断字,今日,我便将它送给你。” 李青山正色道:“弟子一定会好好爱惜。” 陈渊道:“那位老先生与你一样,也是身具地灵根,但他没有仙缘,埋没了大好天资,晚年死于重病。” “你继承了他留下的道经,也带着他的那份遗憾,走下去吧。” “大道艰难,不知有多少人尚未踏上求道之路,便化为一堆白骨,你能踏上修炼之道,已是极为难得。” 李青山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道经,神情郑重道:“弟子明白,日后定会勤勉修炼!” 由于是教授道经,青兰就不必学了,一连三天,陈渊白天教导李青山,晚上打坐养伤。 他不再与李家人一起吃饭,李大龙夫妇一开始很是诧异,李青山私下将陈渊修仙者的身份告诉了他们,而且他已经拜陈渊为师,两人大喜过望,想要跪拜陈渊,但却被李青山拦下。 李青山知道,陈渊不喜这些,只是让他们如往常一般对待陈渊,只要态度恭敬一些即可,不要外传。 李大龙夫妇这才不再坚持,反复叮嘱李青山,一定要尊师重道。 陈渊伤势恢复大半之后,五感敏锐如初,听到了李青山与两人的对话,一笑而过,继续打坐养伤。 李青山又将陈渊修仙者的身份告诉了青兰,但她却不像李大龙夫妇那般,要对陈渊跪拜,而是呆呆地看着李青山,失魂落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又过去两天,这一日早上,陈渊在西屋里间打坐,李青山正在吃早饭,等他吃完饭后,就会与陈渊去河边,学习道经。 李青山不敢让陈渊久等,很快便吃完一碗饭,起身进入西屋。 他隔着竹帘,深施一礼,恭敬道:“师父,我已经吃完饭了。” 过了一会儿,陈渊掀开竹帘,淡淡道:“走吧。” 两人走出西屋,陈渊忽然一笑:“你且稍候片刻,为师去去就来。” 李青山一愣,心中不解其意,但还是恭敬应道:“是。” 陈渊迈步走出院门,脚下似缓实急,几步就跨越数十丈,来到山坡下方。 他负手而立,等候片刻,一道人影从青山村北边奔行而来,好似奔马,脚下一点,便是数丈之远。 此人身穿浅灰色长衫,二十余岁左右,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腰间挂着一枚青色玉佩。脸色阴沉,身上灵机涌动,有炼气八层的修为。 他见到陈渊拦路,怒喝道:“闪开!” 话音落下,此人抬手一挥,一阵狂风刮起,若是吹在凡人身上,足以令其飞出数丈,摔得骨断筋折。 陈渊双目一眯,脚下一迈,瞬间来到此人身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抬手抓住了他的脖颈。 忽然,此人腰间的青色玉佩光芒一闪,碎裂开来,一道青色飞剑射出,斩向陈渊。 陈渊瞥了青色飞剑一眼,身形却纹丝不动,任由飞剑斩落。 这青色飞剑散发出一种颇为熟悉的气息,与青柳居士与娇媚女子斗法时,散发出的浩然正气极为相似,只是稀薄了百倍。 此人大喜,但下一刻,青色飞剑斩在陈渊脖颈上,竟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陈渊完好无损,青色飞剑却寸寸碎裂。 此人不由一呆,这枚玉佩是师父赐予他的下品灵器,只能使用一次,化作飞剑,可斩筑基前期修士,却连陈渊的皮都没破开。 他刚想开口求饶,陈渊微微发力,捏断他的脖颈,摄出他的神魂,施展出搜魂术,探查他的识忆。 此人不过是一个炼气十层修士,陈渊懒得与他多言。 片刻之后,他放出一缕真元,绞碎此人神魂,顺手把他腰间的储物袋摄入手中,然后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将此人尸身烧成灰烬。 炼气修士的神魂极易搜查,此人名为李文曲,是李富贵长子,此番前来,是为了灭掉李家。 陈渊神识探入储物袋,里面装着六十多块下品灵石、两件上品法器、几瓶丹药、三枚玉简以及笔墨纸砚等杂物。 他对炼气修士的东西自然不感兴趣,这是为李青山准备的。 他手中不缺芥子环,但一个储物袋都没有,这李文曲在炼气修士中身家不菲,储物袋品质不错,内部空间有六尺大小,足以让李青山用到筑基。 陈渊从李文曲的识忆中得知,他在距离云瑞县三百里的周阳书院修行,两日前出关,感应到留给李富贵的玉扳指破碎,便匆匆赶了回来。 李富贵和李文举死后,李家人便报了官,但两人死状诡异,又没有任何线索,连与李文举同床共枕的妖艳女子都不知情,青山村中盛传,两人是死于厉鬼之手,官府也就不了了之。 李文曲今日回到青山村,自然知晓是修仙者所为,便打听李富贵和李文举近日可曾与人结仇。 他从家丁口中得知,两人死去当日,曾来李家逼青兰做妾,便马上赶了过来。 他给李富贵留下的玉扳指是一件下品法器,凡人无法打破,但却无法抵挡炼气中期修士的攻击。 而李文曲并不认为会有高阶修士,专门杀了李富贵和李文举,却不动李家其他人。 故而他并未有丝毫犹豫,直接兴师问罪,若是那杀了李富贵和李文举的修士,真与青兰之事有关,就将其杀了,为父报仇。 如果那名修士与此事无关,那他就把李青山一家杀了,发泄心中怒气。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家之后竟然是一个结丹修士。 虽然陈渊现在实力还未完全恢复,但杀他也是易如反掌。除了李文曲的来历,陈渊还从他的识忆中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对附近千里之内的修仙界,有了大致的了解。 仁州地域广大,浩然宗实力虽强,但也无法将一州之地全部纳入治下,还有大大小小的宗门家族,数以百计,只是都需仰浩然宗之鼻息。 而受到浩然宗影响,这些宗门有许多都是儒道传承,甚至有一些宗门家族,是浩然宗弟子所立,唯浩然宗马首是瞻。 儒道传承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需钻研儒道先贤的典籍,乃至著书立说,培养浩然正气。 故而仁州的宗门家族,经常到各地的书院官学中,挑选身具灵根的读书人,作为弟子,有些见识的凡人,都知道修仙者的存在。 不惟仁州如此,九仙洲灵气浓郁,还要胜过玉清海,随意一地,灵气浓度都在微型灵脉之上,凡人中身具灵根者也极多。 十大宗门之下,宗门家族灿若繁星,散修更是不知凡几,十三州凡人,皆知修仙者之存在。 李文曲十五年前进入云瑞县的一家凡俗书院读书,被周阳书院修士发现身具真灵根,便拜入周阳书院,修行至今。 周阳书院连小型宗门都算不上,书院中只有三名筑基修士,山长廖衍伦只是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李文曲这样的真灵根弟子也很少见,被廖衍伦收为徒弟,全力培养。 李文曲自己也极为勤勉,十五年时间,就修炼到炼气八层,经常跟随书院中的筑基修士游历各地,对附近千余里的修仙界颇为了解,正好省去了陈渊亲自打探的功夫。 …… 陈渊回到李家,李青山还在院中等候。 两人来到河边,陈渊把李文曲的储物袋递给李青山:“你拜师之时,为师无一物相赠,今日补上。” 李青山双手接过储物袋,好奇道:“多谢师父赏赐,这是……” 陈远道:“这是储物袋,可储存物品,待你炼出法力,便可将其打开。” 李青山面露喜色,把储物袋收入怀中。 陈渊笑了笑,开始给李青山讲解道经:“是非历藏法,内视有所思,履行步斗宿,六甲以日辰……” 山谷幽静,流水潺潺,清风徐来,枝叶摇摆。 陈渊端坐于青石之上,声音悠远,微言大义,李青山坐于草地之上,身形挺拔,凝神静听。 岁月如流水,三十天疏忽而过。 三天之前,陈渊经脉与神魂的伤势已完全恢复,实力尽复,只有精血损耗过重,需引星光灌体,慢慢恢复。 他手中还有一些可以恢复精血的八百年灵药,但因缺少辅药,无法炼制。 但陈渊并未离开李家,依旧是每日教授李青山道经。 他修为高深,于修炼一道见解深刻,高屋建瓴之下,将这些凡俗道人所著的道经去芜存菁,李青山又聪颖过人,学得极快,一个月过去,已经讲完了五卷道经。 这一日午后,陈渊继续向李青山讲解道经,正说至精妙处,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淡淡道:“青山,你且先自行品悟一二,为师去去就来。” 他站起身来,周身遁光一起,飞上半空。 李青山,仰头望着远去的陈渊,目瞪口呆,双手一松,捧着的道经落在了地上。 “飞天遁地……飞天遁地……”他低声喃喃道,目中露出神往之色。 …… 青山村北,李家庄园。 李府正堂之中,一名中年文士正端坐在主位上,一名中年美妇站在他身前,面带泪痕。 他皱眉道:“文曲一个月前回来,当天就去了那李大龙家,至今未归?” 中年美妇带着哭音道:“是啊,文曲不回,我们也不敢去问,整日提心吊胆,廖山长,文曲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您可要为文曲报仇啊!” 中年文士缓缓起身,冷声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对廖某徒儿下手!” 他就是周阳书院的山长,廖衍伦。 他闭关修炼一年,十天之前,刚刚出关,召见弟子李文曲,却得知李文曲二十天前离开书院,回乡探望家人,只能作罢。 昨天他再次召见李文曲,但李文曲依旧未归,心中感到不对劲,故而亲自来到青山村,查探一番。 现在得知李文曲竟然一月未归,几有性命之危,当即勃然大怒。 周阳书院实力虽弱,但在周阳山方圆五百里内,也是一方霸主。 他定要将杀他爱徒之人,亲手灭杀,方能解心头之恨! 中年文士迈步走出正堂,目中杀气四溢,但就在这时,一道遁光从天而降,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遁光敛去,现出陈渊的身影,他悬在空中,大袖飘飘,低头看着中年文士,淡淡道:“你就是李文曲的师父,周阳书院山长廖衍伦?” 中年文士目光一冷:“你是何人,怎知我徒儿姓名,是你杀了他?” 陈渊笑了笑,结丹中期的威压缓缓散开:“不错,李文曲就是死在本座手中,你待如何?” 中年文士一呆,额头冷汗直冒,目中杀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杀李文曲之人竟是结丹修士,就是灭了周阳书院,也是翻手之间! 他连忙退后两步,深深拜下:“前辈杀得好!李文曲品行败坏,我早已对这逆徒不满,正想清理门户,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廖衍伦,感激不尽!” 中年美妇看到这一幕,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大喊道:“廖山长,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住嘴!”中年文士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抬手一指,一道水箭飞出,蕴含着一丝浩然正气,射向中年美妇。 陈渊眉头一皱,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一口衔住水箭,发出滋滋之声,片刻间便蒸发干净。 陈渊淡淡道:“在本座面前,也敢随意杀人?滚!” “是,晚辈这就离开,绝不敢打扰前辈清修!”中年文士如蒙大赦,深施一礼,立刻驾起遁光飞走,不敢有片刻耽搁。(本章完) 第354章 百宝阁 中年文士的遁速很快,甚至有些仓惶。 陈渊看着他的背影,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很想杀了此人,但权衡之下,还是没有这么做。 周阳书院连小型宗门都算不上,但其背后另有一个白鹿书院,其山长是结丹后期修士。 儒道修士最重读书,故而仁州的宗门也极为特殊,有许多宗门以书院的形式存在,除了继承书院道统的弟子外,还准许儒道散修入书院修行。 儒道修士需要培养浩然之气,除了修为,还需要对儒道的理解,而在这方面,低阶修士并不一定就弱于高阶修士。 甚至还有一些凡间的大儒,体内没有灵根,无法踏上修仙之路,但却养出了一身纯正浓郁的浩然之气,其中佼佼者,甚至能成为元婴修士的座上宾。 这些散修想要进入书院修行,必须在儒道上有所见解,留下一卷自己的文章,或是为先贤经籍注疏。 先贤经籍晦涩艰深,低阶修士难以理解,而这些低阶修士的文章,却能让他们轻松入门,更容易培养浩然之气,也充实了书院的藏书阁。 这些散修在书院中来去自由,有的会终老书院,类似于客卿,只是地位低了许多,也有的散修会离开书院,建立自己的家族宗门。 周阳书院的首任山长,也就是中年文士的师父,曾经在白鹿书院修行,后来筑基成功,离开白鹿书院,来到周阳山,建立周阳书院,至今已过一百七十年。 靠着这层关系,周阳书院傍上了白鹿书院,每年都奉上年敬,得到白鹿书院的庇护。 陈渊杀了李文曲不算什么,一个炼气修士而已,但若是杀了中年文士,白鹿书院定会干涉。 他虽然不惧白鹿书院那个结丹后期的山长,但也不会随意与同阶修士结仇。 而且李青山的家就在青山村,若是招惹了白鹿书院,陈渊纵然不惧,但对李家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中年文士遁走之后,陈渊低头看向那中年美妇,淡淡道:“李文曲对本座出言不逊,已被本座杀了,念尔等无辜,又是凡人,并未理会,但若再有歹心,李家上下,鸡犬不留!” 中年美妇混身一颤,立刻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民妇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家其他人也纷纷跪倒在地,连声求饶,但半晌都没有听到动静。 有人大着胆子,悄悄抬头去看,却发现空中那白衣飘飘的修士,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 山谷之中,李青山正手捧道经,低声吟诵:“乾坤刚柔,配合相包,阳禀阴受,雄雌相须,须以造化,精气乃舒……”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陈渊身影从空中落下,连忙停下,抱拳一拜:“师父。” 陈渊一撩后襟,端坐在青石之上,微笑道:“此句你可知是何解?” 李青山摇了摇头:“弟子不知,还请师父解惑。” 陈渊沉声道:“乾,阳也,故刚直。坤,阴也,故柔顺,柔顺喻水,刚直比金。刚柔相包,以为配偶也……” 陈渊语气舒缓,声音顿挫,回荡在幽静的山谷之中。 直至日暮西山,陈渊方才停下:“今日便讲到这里。” 李青山合上道经,站起身来,深深一拜:“多谢师父为弟子解惑。” 陈渊也站了起来,叮嘱道:“为师要出游几日,你先自行读经,待为师回转,再教你读书。” “是。”李青山目中露出一丝不舍,答应下来。 陈渊笑了笑,遁光一卷,飞上天空,辨明方向后,往西边飞去。 他养好伤势之后,依旧留在李家,就是等待周阳书院的修士上门,免得他们对李青山不利。 现在打发走了中年文士,周阳书院不敢再找李家的麻烦,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从李文曲的识忆中,他对附近的修仙界有了大致了解,在西方三千四百里外,有一个坊市,乃是一家中型宗门建立,在附近数千里之内,最为繁华。 陈渊伤势已经恢复,但精血损耗严重,重新凝聚的速度极慢。 除了每半月一次的星光灌体之外,他还需要能恢复精血的丹药,但缺少几种五百年的灵草,无法开炉炼丹。 在绝灵岛中受损严重的元鼍甲、冰幻,也要请炼器宗师出手修补,陈渊必须去坊市一趟。 两个多时辰后,陈渊来到了这座晋山坊市。 李文曲也只是听闻过晋山坊市的大名,从没来过,陈渊方向有些偏离,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此时正值夜半时分,天上有些阴,乌云蔽月,天色漆黑。 但陈渊眼前却是灯火通明,晋山坊市位于深山之中,建筑鳞次栉比,即便是深夜时分,街上依旧有不少修士走动,路旁挂着明亮的灯笼,许多店铺仍在开门迎客。 陈渊落下遁光,在距离坊市尚有百丈时,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掠过,似乎穿过了一道水幕,感受到了些许阻力。 陈渊心中一动,这应该是晋山坊市的守护大阵,只是隐去了形迹。 他落在地上,走入坊市,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店铺。 修仙者精力充沛,不需睡眠,但也需要时间打坐修炼,夜晚的客人明显比白天要少上许多,绝大部分店铺都是门可罗雀。在这鱼龙混杂之地,陈渊不敢随意散开神识,晚上也没有专门为外来修士服务的向导,只能走过一条条街道,寻找出售灵草和炼器店铺。 好在晋山坊市不算太大,陈渊脚程又快,转了小半个时辰,便将整座晋山坊市转了一遍。 坊市中数家出售灵草的店铺,他全都走了一遍,费两百余块上品灵石,终于凑齐了炼制恢复精血丹药的五百年灵草。 寻常的五百年灵草卖不出这个价,但能恢复精血的灵草要珍贵一些,虽然只是辅药,但加起来也快赶上一件低阶法宝了。 在玉清海中,这几种灵草还要更贵一些,而且非常少见。 也就是九仙洲富庶,在一个坊市中就能凑齐。 在玉清海中,只有三大宗门建立的坊市,才能做到这一点。 买下灵草后,陈渊又来到晋山坊市中,最大的一家出售法宝的店铺。 这家店铺名为“百宝阁”,是一座三层小楼,位于晋山坊市中央,虽然是深夜时分,依旧有不少客人进出。 陈渊步入其中,四下一扫,周围的墙壁上是透明的光罩,里面悬浮着一件件法器。 一名炼气三层的年轻女修迎了上来,相貌姣好,笑容明媚:“这位道友有何需要?” 陈渊气机一发既收,问道:“贵阁掌柜可在?” 年轻女修感受到结丹修士的威压,虽然只有一瞬,但脸上还是微微发白,浑身一颤。 她的态度更加恭敬,盈盈一礼,低声道:“前辈请随我来。” 说罢,她转身往楼上走去,陈渊跟在她身后,走上楼梯。 二楼的客人要比一楼少了很多,只有寥寥两三人,在挑选着墙壁上的灵器,身边各有一名炼气女修陪同。 他们看到陈渊跟着年轻女修走上三楼,目中均是露出敬畏之色。 只有结丹修士,才能登上百宝阁三楼。 三楼很是空旷,四面墙壁上没有一件法宝,中间摆着一张几案,其上放着一个香炉,冒出袅袅轻烟,幽香弥漫。 一名修士坐在几案之后,正手捧一卷书,看得很是认真,在陈渊与炼气女修上来后,才放下手中书卷,抬头望了过来。 此人一身灰色长衫,相貌儒雅,看上去在四旬左右,结丹初期的气机显露无疑。 年轻女修快步走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自觉退到一边。 中年修士面带笑意,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道友大驾光临,蔽阁蓬荜生辉,请坐。” 陈渊来到几案之前,在蒲团上坐下。 年轻女修对两人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待她走下楼梯后,中年修士抬袖一拂,案上凭空出现一套茶具,茶壶自行飞起,往茶壶中斟满灵茶。 中年修士右手一摊,示意陈渊饮茶,微笑道:“道友请,在下百宝阁掌柜裴松,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陈渊举起茶盏,轻啜两口,淡淡道:“陈渊。” 裴松笑道:“原来是陈道友,道友来此,不知有何所需?” 陈渊放下茶盏:“陈某手中有两件法宝,有些破损之处,想要请贵堂帮忙修补一下。” 裴松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修补法宝可比卖出法宝的利润要低上许多,而且颇为麻烦。 但他自然不会把生意往外推,道:“还请陈道友将法宝拿出一观。” 陈渊抬手一抓,冰幻和元鼍甲凭空出现在桌上。 冰幻还是原本大小,元鼍甲就缩小了许多,只有三寸大小。 裴松面色微变,惊讶道:“中阶法宝?” 陈渊点了点头:“正是,不知贵阁可能修补?” 裴松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散开神识,仔细查探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神识,面上露出遗憾之色:“这两件法宝损伤颇为严重,若是裴某没有看错的话,这双手套乃是以千年冰蚕丝织成,需要至少五束千年冰蚕丝,才能恢复如初。” “而这面龟甲是以一头七级龟妖的背甲炼制,且掺入了此兽妖丹,若想修补完好,也需用七级龟妖的背甲。” “这两种灵材都很是罕见,对炼器师的要求也不低,本阁既无这两种灵材,炼器师的造诣也不够,却是无法帮到陈道友。”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打扰道友了,陈某告辞。” 说着,他抬手将两件法宝收回丹田,就要起身离去。 裴松笑道:“道友且慢,本阁无法修补这两件法宝,这晋山坊市中,更没有第二家店铺能做到,道友不妨去范阳坊市一试!”(本章完) 第355章 范阳坊市 陈渊一怔:“范阳坊市?” 裴松笑道:“不错,方圆万里之内,也只有本阁在范阳坊市的分阁,能够修补中阶法宝了。” 陈渊奇道:“贵阁在那范阳坊市也有分阁?” 裴松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陈道友应是初来仁州不久吧?” 陈渊心中一动,缓缓道:“不错,陈某是恒州修士,来仁州游历,却意外遇敌,法宝受损,才来到贵阁,想要寻求修补法宝之法,裴道友是如何看出来的?” 裴松解释道:“本阁在仁州各处坊市皆有分阁,仁州修士人尽皆知,道友并不知晓,故而裴某猜测,道友并非本州修士。” 陈渊恍然,他毕竟是外来之人,还是露出了破绽。 那李文曲修为太低,从未离开过周阳书院千里范围,根本不知道百宝阁的存在。 陈渊笑道:“陈某孤陋寡闻,让裴道友见笑了,在下自恒州沿着玉清海一路北行,初至晋山,对附近尚不熟悉,敢问这范阳坊市在何处?” 裴松道:“范阳坊市就在西北四千六百里外,道友一路直行,至范阳山脉停下即可……单纯说来含混不清,这样吧,裴某这里有一份仁州地图,颇为详细,便送予道友,范阳坊市所在,一看便知。” 说着,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枚玉简。 “那就谢过裴道友了。”陈渊将玉简拿到手中,神识一探。 玉简中是一张极为繁复的地图,不仅标注出了仁州各大宗门、坊市、山川、河流,连凡间府县也一一标注出来,神识落在其上,便可浮现出详细介绍。 陈渊心中惊讶,收回神识,对裴松拱手一礼:“此图如此详细,囊括整个仁州的地理形势、宗门坊市,正好解了在下燃眉之急,陈某谢过了。” 裴松捋须一笑:“一份地图而已,道友些时间灵石,也能寻到,裴某只是举手之劳。” 话虽如此说,但陈渊却记下了这个人情。 地图也有高下之分,这份地图如此详细,覆盖范围又如此广大,绝非寻常修士能够拥有,恐怕要费不少灵石,还要有一定人脉,才能买到。 陈渊将玉简收入芥子环后,投桃报李,出言问道:“裴道友刚才所说分阁,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裴松道:“本阁在仁州各处坊市皆有分阁,范阳分阁的规模,要远大于裴某掌管的晋山分阁,炼器宗师造诣非凡,定能助陈道友修补这两件中阶法宝。” “至于那两种灵材,七级龟妖的背甲尚算常见,范阳分阁应该不缺。” “但千年冰蚕丝难寻,范阳分阁中也没有,不过在下若没记错的话,总阁应当存有几束,只是价格不菲。” 陈渊微微颔首:“多谢裴道友提点,那陈某便往范阳坊市一行。” 裴松面上露出笑意,从芥子环中拿出一块黄铜令牌,双手递给陈渊:“道友可持此令牌前往,范阳分阁的掌柜程显谟是在下师兄,见此令牌,定会关照道友一二。” 陈渊接过令牌,上面一面刻着“百宝”二字,另一面刻着一个“裴”字。 他拱手一礼:“多谢道友厚赠,陈某欠道友一个人情。” 裴松笑道:“陈道友言重了,修补两件中阶法宝,对本阁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道友持此令去范阳分阁,裴某也能分润一些功劳,应该是我谢过道友才对。” 随后两人又寒暄几句,说了一番恒州与仁州风物人情的相异之处,陈渊才起身告辞。 恒州在仁州以南,与仁州一样,邻近玉清海,当初庆幽真人游历九仙洲,就是去了恒州,陈渊对那里颇为熟悉,才伪作恒州之人。 离开百宝阁时,天色微微发亮,已是黎明时分。 陈渊驾起遁光,离开晋山坊市,按照裴松所赠的地图,往西北方向的范阳山脉遁去。 四千六百里的距离不短,陈渊遁速又不算太快,足足飞遁了六个时辰,方才赶到。 此刻正值黄昏,暮色如血,缓缓涂抹在蜿蜒的山脉之上,云朵被晚霞染成了淡淡的金红色,层层叠叠,凝固在天边。 范阳坊市为了避免凡人侵扰,也建在深山之中,占地广阔,每时每刻都有遁光起落,人流熙攘。 这座坊市是三个中型宗门联手建立,据传数名元婴修士联手,搬山移峰,在范阳山脉中生生造出一大片广阔平地,建立坊市。 范阳坊市极为繁华,方圆万里之内的修士,都会慕名而来,禁止修士飞遁。 陈渊在坊市入口处落下遁光,费十块下品灵石,从一名值守的炼气十层修士手中,买下一块木牌,走入坊市。 陈渊没走两步,就有三名炼气四层以下的低阶修士迎了上来,自荐担任向导。 放在凡间,他们的实力堪比先天高手,可做一方霸主,但在这范阳坊市之中,只能卑微陪笑,希冀地看着陈渊。 陈渊抬手指向其中一名修为最低,只有炼气二层的年轻修士,问道:“你可知百宝阁在何处?” 这名修士还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稚嫩,穿着朴素,眼巴巴地看着陈渊。 听到陈渊询问,他面露喜色,恭敬答道:“晚辈这就带给前辈带路!” 说着,少年躬身弯腰,抬手引路,神情谦卑。 散修生存不易,虽然踏上仙路,但却毫无尊严,为了三两块下品灵石,就要摧眉折腰。 陈渊在少年的指引下,走入范阳坊市。 经过一处名为“玄符堂”的店铺时,少年轻声道:“这处玄符堂主要售卖法符……” 他边说边看向陈渊,见陈渊没有阻止,便一直说了下去。 后来每经过一处店铺,少年就简略介绍一番,声音轻柔,语速不快不慢,听起来甚是舒服,一听便知是特意练习过的。 经过一处售卖灵药的店铺时,陈渊颇感兴趣,出言问了一句,少年的介绍就详细了许多,且接下来再经过同类店铺,他也会着重介绍一番。 由于坊市中人流密集,两人速度不快,又无法飞遁,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来到坊市中心。 这里的人流明显稀疏了一些,绝大部分散修囊中羞涩,只能在坊市外围逛一逛。 坊市中央寸土寸金,店铺所售之物价格高昂,他们只能望而却步。 一座三层木楼立在街边,与晋山坊市百宝阁形制一模一样,只是占地要大上许多,烫金匾额从上至下刻着“百宝阁”三个大字。 少年停下脚步,对陈渊拱手一礼,恭敬道:“前辈,这里就是百宝阁了。” 说完之后,他便束手而立,头颅微垂,从始至终没有提起灵石之事。陈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左手一抬,掌心出现一块中品灵石,递给少年:“做得不错,拿去吧。” 少年面露为难之色,双手接过中品灵石:“还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换成下品灵石,找给前辈。” 陈渊笑道:“不必找了。” 少年大喜过往,将灵石小心地收入怀中,深施一礼,感激道:“多谢前辈赏赐!” 这一块中品灵石,足以让他修炼到炼气中期。 陈渊笑了笑,转身走入百宝阁中。 这一路走来,通过少年之口,他对范阳坊市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下次再来,不用再请向导。 而且陈渊也是散修出身,深知散修艰难,少年做事勤勉,他也愿意提携一二。 百宝阁中的陈设与晋山分阁一模一样,只是墙壁上的法器要多了几乎一倍,至少也是上品法器,将近一半是极品法器。 一楼人头攒动,却极为安静,所有顾客都在安静挑选法器,多是炼气十层修士,间或有几个炼气九层、八层的修士,炼气七层少之又少,炼气后期以下的修士更是一个也没有。 几名年轻貌美的炼气女修四处走动,每当有人从光罩中取出法器,才会迎上前去。 两名炼气十层的男修,守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处。 陈渊迈步走了过去,其中一人面带笑意,正要开口询问,陈渊气机一放即收,两人面色一白,当即退到一边,对陈渊深施一礼,神情恭敬。 陈渊缓步走上二楼,十几名筑基修士在挑选灵器,身边各自有一名年轻女修陪同。 一名年轻女修迎了上来,笑道:“前辈可是要购买灵器?” 陈渊气机一放而受,淡淡道:“贵阁程掌柜可在?” 年轻女修面色微变,当即将陈渊请到三楼。 这里的陈设与晋山分阁不同,分割成一间间静室。 年轻女修带陈渊进入其中一间静室,一名老者坐在一张方桌之后,一袭黄袍,慈眉善目,正慢慢品茗。 年轻女修在白发老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黄袍老者点点头:“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年轻女修躬身退下,关上房门,黄袍老者站起身来,结丹初期的气机散发而出。 他拱手一礼,笑道:“老朽百宝阁执事曹治元,程掌柜正在接待一名同道,一时抽不开身,道友有何需要,告诉老朽也是一样。” 陈渊拱手回礼:“在下陈渊,得贵阁晋山分阁裴掌柜推荐,来此修补法宝。” 他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那枚黄铜令牌,递给黄袍老者。 黄袍老者笑道:“道友既然与裴师弟相识,那就不是外人,还请坐下说话。” 陈渊在他对面坐下,黄袍老者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壶灵茶、两个茶盏,亲自斟满,放在陈渊面前,道:“还请陈道友将要修补的法宝取出一观。” 陈渊抬手一抓,冰幻与元鼍甲凭空出现,缓缓落在方桌上。 “中介法宝?”黄袍老者神识一扫,面露讶色,“还请道友稍待,老朽权限不足,涉及到中阶法宝,只能由程掌柜做主。” “无妨。”陈渊收回冰幻和元鼍甲,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 黄袍老者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嗫嚅几句,抬手一放,传音符穿过房门,飞了出去。 他笑道:“我已将此事通知程掌柜,他一会儿便至。” 陈渊点了点头,黄袍老者主动与他攀谈起来。 两人说了两刻钟,静室房门无声无息打开,一名中年修士走了进来。 此人一身黑衣,像貌平平,但浑身灵机涌动,竟有结丹后期的修为。 他扫了一眼,目光停在陈渊身上,拱手一礼,歉然一笑:“在下程显谟,让陈道友久等了。” 陈渊起身回礼:“无妨。” 程显谟又看向黄袍老者:“曹师弟,灵武宗祁长老来选购一件低阶法宝,有劳你去接待一下。” “交给老朽便是。”黄袍老者应了一声,然后对陈渊抱拳一拜,“陈道友,老朽失陪了。” 陈渊回礼道:“曹道友请便。” 黄袍老者走出静室,关上房门。 程显谟在陈渊对面坐下,拿起茶壶,为陈渊斟满灵茶,笑道:“听曹师弟说,陈道友持裴师弟令牌,想要修补两件中阶法宝?” “正是,道友请过目。”陈渊说着,从丹田中取出冰幻和元鼍甲。 程显谟散开神识,仔细探查一番,道:“这两件法宝受损颇重,想要恢复如初,最好是用千年冰蚕丝和七级龟妖的背甲修补,这一点,裴师弟应当已经告知陈道友了吧?” 陈渊点了点头:“不错,陈某手中有一面七级凶兽的背甲,只是缺少千年冰蚕丝,不知贵阁可存有此物?” 程显谟道:“千年冰蚕丝产于寒州,极为少见,本阁确实存有几束,但要从总阁调配,道友需要等上一段时间,而且价格不菲,道友可能接受?” 陈渊道:“无妨,程道友请开价吧。” 程显谟笑道:“此事不急,还请陈道友将背甲取出一观。” 陈渊环顾一周,皱眉道:“此地狭小,恐是难以容下。” 程显谟一怔,随即笑道:“是程某疏忽了,道友请随我来。” 他起身走出静室,陈渊收起两件法宝,跟着他下到一楼,走后门离开百宝阁,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之中。 范阳坊市寸土寸金,百宝阁却能在坊市中央修建这样一座占地广大的庭院,可见其财力是何等惊人。 陈渊取出凶兽背甲,程显谟查看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面背甲足以修补龟甲,那双手套需要至少五束千年冰蚕丝,加上炼器宗师的酬劳,一共需要一千块上品灵石,道友可能接受?”(本章完) 第356章 法门 陈渊眉头一皱:“一千块上品灵石?如此高价,都能买下一件中阶法宝了,可否再低一些?” 程显谟摇了摇头:“这已经是看在道友手持裴师弟之令,减免了一百块灵石。” “中阶法宝何等珍贵,一千块上品灵石,不过只能买到最普通的中阶法宝。” “而道友要修补两件中阶法宝,且损伤颇为严重,至少需要数年时间,炼器宗师需时时看顾,很是费神。” “而且道友需要五束千年冰蚕丝(注),本阁一下拿出这么多蚕丝,难度不小,要价自然也会高下一些。” “当然,若是道友自行提供千年冰蚕丝,只需三百块上品灵石,本阁就能为道友修补好这两件法器。” “实不相瞒,千年冰蚕丝极为希少,程某需要向总阁申请,若是道友能自行提供灵材,那是再好不过。” 陈渊道:“那程道友可知晓,范阳坊市中有何地方,出售千年冰蚕丝?” 程显谟道:“两个月后,范阳坊市背后的三家宗门,就要举行十年一次的拍卖会,道友可在拍卖会上碰碰运气,也许会有修士拿出千年冰蚕丝。” “至于坊市中的其他店铺,根本不可能有此灵材。” “对了,道友也可以去崇德城碰碰运气,那里定然会有千年冰蚕丝出售,但价格嘛,恐怕比本阁只高不低。” 陈渊沉吟片刻,拱手道:“一千块上品灵石不是个小数目,还请容在下考虑一二,明日此时,再来拜访。” 程显谟回了一礼,笑道:“那程某就恭候道友大驾。” 陈渊离开百宝阁后,又去了其他数家出售法宝的店铺,但都没有千年冰蚕丝出售。 第二天,他来到范阳坊市背后三家宗门所设立的范阳阁,打听拍卖会之事。 一名筑基执事恭恭敬敬地交给了陈渊一枚玉简,其中记载着这次拍卖会上将会出现的各种宝物。 范阳坊市的拍卖大会十年一次,每一次举行,都能吸引至少数千名筑基以上的修士参加,宝物繁多,不乏中阶法宝、千年灵草、结婴灵物等诸多珍稀宝物。 不过陈渊仔细查看了一遍,其中并无千年冰蚕丝,微微有些失望。 那名筑基执事极擅察言观色,看到陈渊神情变化,笑道:“前辈可是没有找到心仪的宝物?接下来两个月,还会有不少修士继续拿出宝物,参加拍卖大会,说不定前辈所需之物,就在其中。” 陈渊点了点头,随手拿出五块中品灵石,交给筑基执事,转身离开。 筑基执事接过灵石,心中一喜,在陈渊身后抱拳一拜:“前辈慢走!” 陈渊走出范阳阁后,在坊市中又逛了一会,身形一折,往百宝阁走去。 千年冰蚕丝罕见,拍卖会上出现的概率也不大,程显谟的要价显得高了一些,但能以灵石买下这等顶尖的上品灵材,陈渊也没有吃亏。 他来到百宝阁,程显谟已经在百宝阁之后的庭院等着他了。 陈渊将两件受损的法宝和凶兽龟甲拿了出来,一块灵石也没给。 受损的中阶法宝也是中阶法宝,远比灵石要珍贵,百宝阁根本不怕陈渊赖账。 程显谟将一枚玉简交给了陈渊,其内记载了这次交易的内容,且留下了自己的神识烙印。 这是百宝阁的规矩,若是程显谟想要昧下这两件中阶法宝和凶兽龟甲,陈渊就可凭此玉简,向百宝阁索要法宝。 百宝阁分阁遍布仁州各大坊市,自有一套规章制度,信誉卓著。 中阶法宝修补起来比较耗时,六年之后,陈渊才能来范阳坊市,取回这两件法宝。 他对此并不在意,答应下来,告辞离开,往青山村飞去。 当陈渊回到青山村时,距离他离开此地,刚刚过去四天。 他散开神识,发现李青山正在山谷中吟诵道经,极为认真。 陈渊落下遁光,李青山非常高兴,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兴奋,深施一礼,恭敬道:“弟子恭迎师父回归!” 陈渊淡淡道:“不必多礼,为师离开这几日,你可曾懈怠?” 李青山正色道:“弟子终日苦读不辍,不敢有半分松懈。” 陈渊道:“那为师就考考你……”他一连问出几个问题,李青山大部分都对答如流,只有两个问题太过艰涩,回答不出。 陈渊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不错,你已初步打下基础,接下来十日,为师再传授你三卷道经,之后为师有要事处理,你先自行研读,若有疑难之处,且先记下,日后为师自会为你解答。” 李青山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下来:“是,师父。” 陈渊又拿出一卷较为艰深的道经,交给李青山,从头开始讲解起来。 十天之后,他进入山中,在青山村二十里之外的一处山峰,开辟了一处洞府。 这处洞府与他在黄灵海域开辟的洞府一样简陋,但却极为隐蔽,且布下了幻阵,外人极难发现。 进入洞府后,陈渊拿出炼丹炉与准备好的灵草,开炉炼丹。 恢复精血的丹药极为少见,但主要是灵草珍贵,丹方却很容易得到。 越是珍稀的丹药,灵草越是难寻,也就越难炼制,丹方就越没有价值。 反倒是一些药效平平的丹药,由于灵草易得,丹方也颇为珍贵,轻易无法得到。 陈渊炼制了上百枚妖元丹,炼丹术已经炉火纯青,了两个月时间,炼出数粒恢复精血的丹药,灵草无一浪费。 他将这些丹药吞服入肚,体内精血一下恢复了三成,余下的五成精血,只能夸星光灌体慢慢恢复。 陈渊出关之后,回到青山村,继续教授李青山道经。 精血未复之前,他无法增进修为,修炼也是无用,只能耐心等待每半个月一次的星光灌体,正好用来教导李青山。 岁月匆匆,一年时间匆匆而过。 陈渊教徒极严,而李青山为了早日踏上修仙之路,极为勤奋,每日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用来记诵研读道经。 不过每隔半个月,他都会与李大龙一起进山,猎杀野兽,以填补家用。 就在陈渊刚离开李家,进山开辟洞府的那一段时间,青兰有些失魂落魄。 但她慢慢走了出来,青山村的何媒婆,帮她找了一个好人家,嫁了出去。 她已经十七岁了,青山村中与她同龄的女子,早在两三年前便已全部嫁人。 青兰原本也早就能嫁人,只是被李文举纠缠,别人不敢提亲。 而在陈渊将周阳书院山中廖衍伦赶走之后,李家惧怕之下,不久便举家迁移,离开了青山村。 没了李文举的骚扰,青兰相貌清秀,性格温柔,并不难找到婆家。 而且她还识文断字,在乡村女子中更加难得,嫁给了邻村一户小地主的长子做妻。 他的丈夫是一个年轻士子,比青兰大一岁,四年前进入县城中的一家书院读书,无暇娶妻,最近学业有所成就,终于有了成家之念。 经何媒婆介绍,他一眼便相中了温柔单纯,又知书达礼的青兰。 李青山向陈渊学习道经之余,也会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教给青兰一些儒家经典,让她增长见识。 这年轻士子性格也颇为单纯,与青兰说得来,对她一见钟情,很快便定下亲事,行六礼之后,明媒正娶。 青兰出嫁之日,陈渊并未现身,但却在青兰夜间与丈夫洞房之时,在两人所饮的交杯酒中各放入了一枚低阶丹药。 两人饮下酒后,从此百病不生,身体强健,也算是他对这一对新人的祝福。 陈渊如何不知,青兰对自己颇有几分好感,但他只是将青兰当做一个妹妹。 修仙者与凡人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好在他显露修仙者的身份后,青兰慢慢走了出来,陈渊也就放心了。 一年下来,陈渊体内精血完全恢复,李青山也已经通读数十卷道经,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这一日,陈渊对李青山说道:“青山,从今日起,为师开始教你修炼之法,为师有五行之法、体修之法、剑修之法,你想修习何种法门?”(本章完) 第357章 十年 李青山放下手中道经,问道:“师父,这些法门有何区别?” 苦读一年道经,他变得沉稳了许多,虽然还是一身粗陋麻衣,但却气质洒脱,不像是猎户少年,反倒像是饱读诗书的儒雅士子。 即便是知道自己终于能踏上梦寐以求的修仙之路,也没有过于兴奋。 陈渊道:“五行法门,便是金水两种功法,为师手中有《沧浪歌》与《点金诀》两种神通,皆可修炼到元婴期,你可任选一种,先修炼基础法决,筑基之后,便可着手修行。” “体修功法,乃是一种魔功,名为《冥海魔功》,可修炼到元婴后期,为师手中的《冥海魔功》有些残缺,只能修炼到元婴初期,但也足够你修炼了。” “剑修功法是为师从一名强敌手中所得,名为《青莲剑诀》,只能修炼到结丹中期,但剑修实力最强,同阶修士中,罕有敌手……” 他将几种功法详细介绍了一遍,还将玉简拿出来,让李青山自己查看。 《沧浪歌》和《冥海魔功》都是从纪老鬼身上得来的,此外还有一门魔功,但修炼条件苛刻,李青山无法入门。 《点金诀》则是陈渊从吕归手中得来的一部金行功法,可以修炼到元婴初期,应是吕家的家传功法。 这是陈渊手中,最适合李青山修炼的几种功法,陈渊一并说了出来,供他挑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李青山读了一年道经,对修炼一道也有了初步的认识,陈渊不会替他做出选择。 李青山拿起几枚玉简,依次查看起来,首先就把《冥海魔功》放到了一边。 这门魔功威能强绝,只是残缺版本,就能修炼到元婴初期,可以凝炼出冥海魔躯,其中魔气凝物的手段,更是一门极为强横的神通。 结婴之后,这门魔功才能真正发挥出威力,王霖只是修炼了皮毛,就可名扬玉清海。 但修炼《冥海魔功》,需要历经无数杀戮,凝聚魔气,与李青山性情不符。 《点金诀》较为平庸,很快也被李青山放弃。 他看着《沧浪歌》和《青莲剑诀》,陷入了犹豫之中。 陈渊一言不发,静静等待李青山做出选择。 过了许久,李青山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青莲剑诀》:“师父,弟子欲走剑修之路!” 陈渊提醒道:“你可想好了?剑修不重资质,只看修士是否有一颗通明剑心,你需有宁折不弯的坚毅心志,才能踏上剑修之路。” “而且剑修功法稀少,这部《青莲剑诀》只能修炼到结丹中期,日后你再想改换功法,难度可是不低。” 李青山道:“弟子明白,但弟子此前听师父讲故事时,就对剑修心驰神往,愿御剑踏遍九仙洲!” 陈渊道:“既然你有此志,那为师便去为你找来一柄剑胚,但你若炼不出这颗通明剑心,就要改修《沧浪歌》。” 李青山深深一拜:“多谢师父赐法,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你且先自行体悟剑诀,为师去去就来。”陈渊站起身来,遁光一卷,飞上半空,消失在天边。 剑修从修炼伊始,就需要与飞剑心神交感,培养一颗通明剑心。 不过剑修所用的飞剑极为特殊,不像寻常法器一样,由炼器师炼制而成,而是需要剑修从剑胚开始,自行培炼。 两个时辰后,陈渊来到晋山坊市,落下遁光。 他走过几家炼器店铺,买下几种下品灵材,便折身回转。 剑胚所需灵材不少,且在下品灵材中都颇为珍稀,对炼气修士来说价格不菲,但对陈渊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原本他最好的选择是去百宝阁,可以轻松买到所有灵材。 但他在裴松面前自称恒州修士,来仁州只是游历,不想让他知晓,自己又在仁州收了一个剑修弟子,且会长久待在附近。 回到青山村后,陈渊按照《青莲剑诀》中的记载,将这种灵材用真火融化,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块五彩斑斓的剑胚。 这一步不需要祛除灵材中的杂质,没有失败的风险,任意一个筑基修士都能完成。 随后陈渊将这块剑胚交给了李青山,让李青山按照《青莲剑诀》中的法门,行功运气,与剑胚日夜交感,培养通明剑心。 剑胚所用灵材皆蕴含一丝煞气,对神魂会造成极大压力。 若是李青山心志足够坚定,能够抵御这种煞气的侵蚀,用法力日夜打磨剑胚,在突破炼气中期后,将剑胚打磨成一柄飞剑,就能踏上剑修之路。 如果这一步没有成功,他就只能转修其他功法,心神也会因为煞气日夜入体,受到重创。 这就是剑修,入门都如此艰难,想要有所成就,必须有一颗宁折不弯、百折不回的剑心,一往无前,斩破一切阻碍。陈渊不知道李青山能不能成功,但有他在,就算李青山失败,神魂也不会受创过重,只是会浪费几年时间,再转修五行基础法决即可。 李青山这两日仔细研读《青莲剑诀》,也知道剑修之路的凶险,接过剑胚时,神情严肃。 陈渊让他回家跟李大龙夫妇说了一声,然后带着他回到洞府,在偏室中打坐修炼,如果煞气入体,可以随时出手相救。 李青山资质不凡,仅是三天过去,就修炼出第一缕法力,从此不食五谷,餐风饮露,再不是凡俗中人。 陈渊不曾修炼,始终有一缕神识萦绕在李青山身上。 他手捧剑胚,闭目打坐,一个月过去,始终面不改色,静静吸纳天地灵气。 陈渊放下心来,还是留下一缕神识在他身上,打坐入定,心神空明,拿出一粒丹药,吞服入肚。 丹药化作一股庞大的灵气,陈渊运转功法,这股庞大的灵气在经脉中奔流游走,变得越发精纯,最后进入丹田之中,他停滞已久的修为,缓缓增长了一截。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抬手一招,又一粒丹药从玉瓶中飞出,落入口中。 他闭目打坐,周身灵机涌动,石室中寂静无声,一片昏暗,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 山中无岁月,修炼不知年,倏忽之间,便是十年过去。 这一日,大雪纷纷扬扬,如羽毛般轻盈,在山间舞动着,将山林装扮成一片银白。 寒风穿梭于林间,青松在风中摇曳,松枝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依旧挺拔,山谷中的溪流被冰雪封盖。 雪峰耸立,风雪肆虐,天地间一片苍茫,忽然,一道身影划破昏暗的天空,穿梭在漫天大雪之中。 这是一个青年,浓眉大眼,一身黑色长衫,衣衫猎猎作响,长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肩,随风飘扬。 他身前是一柄银光闪闪的飞剑,放出一片剑光,将他裹住,遁速极快,所过之处,留下一阵畅快的笑声,洒落山间。 过了一会,飞剑的剑光慢慢黯淡下去,青年身影一折,飞了一阵,落在一座险峻的山峰之上。 山腰处两扇石门紧闭,门前是一块平整的地面,同样落满了大雪,两颗青松傲立在风雪之中。 青年将飞剑收入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一个发冠,束起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垂手而立,神情恭敬,雪落在他身上,无声无息地消融散去,不留半点痕迹。 一刻钟后,石门缓缓开启,一道人影缓缓走出,在青年身上打量了一遍,赞道:“不错,炼气七层,从今天开始,你总算有了自保之力。” 此人一身白色长衫,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气质出尘,正是闭关了十年的陈渊。 御剑而来的青年,也就是他的徒弟李青山,与十年前相比,面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稚嫩,相貌俊朗,神情沉稳。 他咧嘴一笑,抱拳一拜:“多亏了师父的谆谆教导,弟子才能突破后期瓶颈。” 陈渊摇头失笑:“为师这些年来闭关修炼,你能有今天的修为,还是因为你自己修炼勤勉。” “不过为师也没想到,你在剑修一道上竟如此有天赋,短短十年,便能修炼到这般地步,着实难得。” “不过大道无涯,切勿懈怠,不可有半分骄傲自大之心,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天赋。” 说到最后,他神情一肃,声音也严厉了许多。 李青山正色道:“师父放心,弟子出身寒微,能踏上修仙之路,是天大的机缘,绝不会有半分松懈!” 陈渊微微颔首:“你知道就好,但修炼之道,也讲究一张一弛,接下来三日,便不要再闭关打坐了。” “为师随你回家一趟,你在修炼上有何疑难,尽管提出,为师为你答疑解惑。” 李青山愣了一下,方才应下:“是!” 过去十年中,每隔一年时间,陈渊都会拿出几天时间,为他解答修炼疑难。 今日又到了释疑解惑的时间,又恰逢他突破后期瓶颈,可以御剑飞行,兴奋之下,穿破风雪,来到陈渊洞府,静静等候。 但他没想到,陈渊竟然要去他家中做客,心中颇为惊讶。 过去十年,陈渊从未离开过洞府半步。 陈渊抬袖一拂,一道遁光卷起李青山,两人飞上半空,很快便跨越二十里,来到李家。 与十年前相比,李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本章完) 第358章 不死不休 粗糙的篱笆换成了丈许高下的白色石墙,破旧的茅屋变成了气派的青石砖房,门口的竹帘换成了厚实的木门,院子也变大了一倍有余,铺上了整齐的石板,再也不用担心雨后泥水横流,寸步难行。 只有院中的老槐树依旧,在漫天风雪中,显得很是孤独寂寥。 陈渊和李青山落在院中,李青山快步走向惟一亮着灯火的北屋,敲响房门:“爹,娘,我回来了!”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露出了李大龙惊喜的面容:“铁柱?” 李青山往旁边一让:“爹,我师父也来了。” 他的目光越过李青山的肩头,看到了负手而立的陈渊,脸色一变,当即就要下跪叩头:“陈……陈仙师!” 陈渊抬手虚扶,笑道:“不必多礼。” 李大龙被一股柔和的无形之力托住,膝盖无法弯下半寸,李青山也在旁边扶住了他:“爹,师父不喜这些繁文缛节。” 李大龙这才直起身来,极为恭敬地说道:“陈仙师快请进。” 陈渊步入北屋,恰逢李米氏从厕屋中走出,看到陈渊后,也要下跪叩头,但被李青山抢先拦住,方才作罢。 陈渊微笑着点了点头,李米氏双手无措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神情拘谨,讷讷无言。 十年之前,她与李大龙都是饱经风霜,未老先衰,但现在却是面色红润,头发也是根根乌黑,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 陈渊闭关之前,曾赐下两粒丹药,李青山给两人泡水服下,从此身强体健,百病不生,长命百岁。 陈渊在主位上坐下,笑道:“今日贸然来访,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李大龙陪笑道:“仙师哪里话,您能来做客,是我李家的福分。” 陈远和颜悦色道:“铁柱是我的徒弟,你们是铁柱的父母,也不要拘谨,坐下说话吧。” 李大龙和李米氏互相看了几眼,还是不动,李青山低声道:“爹,娘,师父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吧。” 两人这才坐了下来,但李青山只是退到一旁,依旧垂手而立。 陈渊道:“这十年来,铁柱随我修行,少有归家之时,但从今往后,他便可经常回家,看望你们。” 李大龙夫妇闻听此言,都面露喜色,青兰出嫁,李青山又要进山修行,两人很是孤独寂寞。 但李青山却是面色惶急:“师父,您这是要把弟子赶回家吗?” 陈渊笑道:“为师不日就要远游,此去路遥,不知何时才能回返,你可自行修炼,多回家陪陪爹娘,待为师回转后,你再入山修炼也不迟。” 李青山这才松了口气,但他转头看了一眼李大龙和李米氏,犹豫了一下,道:“修行不可懈怠,师父走后,弟子还是留在山中修行,也是为师父看顾洞府。” 李米氏面色一变,低声道:“铁柱,陈仙师都允你回家了,你怎么还在山里住着?” 李大龙道:“是啊,这十年以来,你几个月才回家一次,爹娘都很想你。陈仙师都发话了,你就在家多住一些时日,等陈仙师回来,你再进山。” 李米氏又道:“多亏你往家里送了不少山货兽皮,咱家现在也算是殷实人家,正好趁着陈仙师出游的这段时间,找村里的何婆婆,给你说个媳妇,生个孙子,继承咱李家的香火……” 李青山皱眉道:“爹,娘,阿姊八年前不就给你们生了小风吗?” 李大龙道:“外孙和孙子能一样吗?小风姓卢,你的孩子才姓李,才是我李家的后人。” “你跟随陈仙师修行,本事大得惊人,几百斤的老虎黑熊,一下往家里送好几只,长得也俊,附近几个村子,多少好人家想把女儿嫁到咱家来。”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娘给你张罗,包管让你取一个贤惠漂亮的媳妇。” 李米氏絮絮叨叨:“铁柱,你都二十六了,再不娶妻,真的就晚了,村里和你年级一般大的,孩子都生了不止一个了。” “等你生了孩子,爹娘帮你带,也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李青山面露为难之色,他现在是修仙者,自然不想娶乡下女子为妻,但面对爹娘传承香火的殷殷期盼,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他抬眼看向陈渊,陈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青山,一言不发,目中透出些许笑意。 李青山苦笑一声,传音道:“师父,求您为弟子解围,弟子一心修行,并无娶妻生子之意。” 陈渊微微一笑,开口道:“两位且听我一言,铁柱已是修仙者,岂能再娶凡间女子?” 李大龙夫妇终于停了下来,还是不舍地看向李青山,但却不敢再催促他娶妻。 李青山也附和道:“是啊,爹,娘,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传我大道,授我妙法,这娶妻一事,我也得听从师父之命,岂能自行其是?”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有些黯淡,但却什么也没有再说。 他们虽然是李青山的爹娘,但也听李青山说过,在修仙界中,传道之恩最大,若是陈渊不让他娶妻,爹娘说了也不算。 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李大龙忽然说道:“陈仙师,青兰今日正好回来看望我们,您是否要见她一面?” “阿姊回来了?”李青山面露喜色,当即散开神识,看到了另一间屋中正在熟睡的青兰。陈渊在不修炼的时候,时刻散开神识,来到李家时,就看到了青兰的身影,此时见李大龙主动提起,微微摇头:“罢了。”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张符箓,抬手一送,缓缓飞向李青山:“这枚灵符可挡筑基中期修士一击,为师走后,你务必小心行事,在山中闭关潜修即可,不可招惹是非。” “是!”李青山接过符箓,肃声应下。 陈渊起身走出屋子,遁光一卷,飞上半空,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李青山跟了出来,在雪中深深一拜,高声道:“弟子李青山,恭祝师父此行一帆风顺!” 李大龙夫妇站在雪中,看着远遁而去的陈渊,目露敬畏。 李青山话音刚落,西屋忽然发出一阵响动。 过了一会,烛火亮起,一个美貌少妇从屋中冲了出来:“阿弟?” 她披着一身雪白的貂裘,身材丰腴,凹凸有致,容貌娇艳,脚下有些踉跄,望着李青山,一双美眸中满是喜色,正是青兰。 李青山急忙上去扶住她:“阿姊!” 青兰四处张望:“陈公子也回来了?他在哪?” 李米氏过来给青兰整理了一下裘衣,提醒道:“青兰,不是陈公子,是陈仙师!” 青兰却是恍若未闻:“陈公子呢?” 李青山轻叹一声:“师父已经走了。” 青兰身躯一僵,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娘子,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被风雪吹得有些散乱,西屋的木门推开,一名三旬左右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同样披着一身貂裘,身材高大,蓄着短须,儒雅俊朗。 青兰没有说话,李青山松开青兰,笑道:“姐夫,我回来了。” “铁柱回来了。”儒雅男子松了一口气,走到青兰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关切地看着她,“娘子,风大雪急,进屋说话吧,莫要冻坏了身子。”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从西屋中冲了出来,踩在厚厚的积雪中,脚步笨拙,身子东倒西歪,看上去很是可爱。 他来到李青山身边,伸出双手:“舅舅,抱!” 李青山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哈哈一笑:“小风乖,跟舅舅进屋!” 青兰看着身边的儒雅男子,又看了看李青山怀中的男孩,眸中重新焕发出神采。 她反手握住儒雅男子的手,浅浅一笑:“进屋吧,夫君。” 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走进了北屋,漫天风雪中,一点灯火独明。 …… 陈渊离开青山村后,直奔西北方向的范阳坊市而去。 他飞出百里后,风雪就停了下来,夜空澄澈,月明星稀。 这十年以来,他苦修不辍,所有修炼丹药尽数服下,成功突破了结丹后期瓶颈,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结婴瓶颈。 陈渊服下的丹药最适合结丹后期修士,对他来说,药力显得霸道了一些,但他肉身强悍,完全可以轻松承受。 他手中还有几颗七级妖丹,可以炼成妖元丹服用,继续增长修为。 但他逃到九仙洲后,已经过去了十一年有余,时间不短,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而且范阳坊市十年一度的拍卖大会即将开始,不容错过。 陈渊要取回两件法宝,再买下几件可以限制瞬移的宝物,潜回万妖海,伏杀昆锋! 当初在绝灵岛中,昆锋已是七级妖兽。 他是妖王之子,又身具真灵血脉,天资卓绝,不缺修炼资源。 十一年过去,修为肯定又增长了不少,距离度化形雷劫,可能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昆锋度劫成功,陈渊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也很难再找到一头八级以下的真灵后裔。 挡人道途者,如杀人父母,陈渊与昆锋已成不死不休之局面,在昆锋度劫之前,陈渊必须取得他的妖丹!(本章完) 第359章 兽皮 范阳坊市。 陈渊降下遁光,坊市中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比十年前他来到此处时,繁华了许多。 凡间价值连城的玉石,大块大块地铺在街道上,一尘不染,街边店铺所用木料,皆是最名贵的木材,最不起眼的一家店铺,也是雅致精美,堪比凡间最豪奢的园林。 陈渊来到坊市入口,缴纳一块中品灵石,从值守修士手中领取一个通行令牌,以及九十块下品灵石,走入坊市。 几个修为在炼气三层以下的少年立刻围了上来,争先恐后要给陈渊做向导,陈渊微微摇头,他们立刻散开,寻找下一个外来修士。 坊市可不是凡间的集市,这些少年修为低微,被拒绝之后,根本不敢纠缠,生怕惹怒了外来的高阶修士,招惹祸端。 陈渊随着人群往前行进,速度极慢,坊市中原本堪称宽阔的街道,此时变得水泄不通,街道两旁各自多出了一排地摊,令本就熙攘的人群,变得更加拥挤。 还有半个月,范阳坊市拍卖大会就要召开,方圆万里之内的修士,纷纷汇聚于此,参加这十年一度的盛事。 许多修士的宝物没有资格参加拍卖大会,就在街边摆摊出售,或者卖给坊市中的店铺,进一步增加了范阳坊市的人气。 成千上万的修士漫步在坊市中,寻找着心仪的宝物,将积攒了十年乃至更久的灵石,在几日内全部散尽。 范阳坊市背后的三个中型宗门,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有财力参加拍卖大会的修士终究只是少数,这些修为低微的炼气修士,虽然身家寒酸,但却数量庞大,才是真正能贡献出灵石的人。 陈渊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坊市中央,这里的修士要少上一些,但依旧是熙熙攘攘。 百宝阁门庭若市,不断有修士进进出出,陈渊迈步而入,一楼挤满了人,正在挑选着墙上的法器。 陈渊眉头一皱,转身退了出去,绕到百宝阁后面,来到大门紧闭的庭院之前,敲响了大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上流转的光芒忽然一顿,缓缓开启。 一名炼气十层的年轻修士走了出来,指着门上悬挂的一个木牌,皱眉道:“这位客人,您若是要购买法宝,请去阁中,此处不接待外客。” 木牌上写着“百宝阁重地,外人止步”几个大字。 陈渊散开气机,淡淡道:“程掌柜可在?烦请通报一下,陈渊来访。” 感受到结丹修士的威压,年轻修士面色一白,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深深拜下:“程掌柜正在阁中接待客人,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前去通禀。” 说罢,他关上大门,快步往百宝阁走去。 大门合上后,光芒流转,守御阵法继续生效。 陈渊没有站在门外枯等,转身往旁边走去。 这里也有不少人摆摊,但坊市中央的摊位租金不低,摊主大多是炼气十层修士,还有几名筑基修士。 他们不甘心把手中的东西卖给坊市中的店铺,与凡人一般,租下摊位,还有人大声叫卖,试图招徕顾客。 陈渊低下头,从这些摊位之前走过,目光掠过一件件摆在地上的宝物,微微有些失望。 他想看看有没有能入眼的宝物,但这些摊位上的东西都极为普通,只适合低阶修士。 那些摊主却是满眼期盼地看着陈渊,他们都看到了炼气十层修士在陈渊面前必恭必敬,他至少也是筑基修士,手中定然不缺灵石。 忽然,陈渊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抬手一招,将一卷兽皮摄入手中。 端坐在地上的摊主立刻起身,这是一个中年修士,满脸络腮胡子,身材比陈渊还要高大,气势威猛,此刻却是躬身弯腰,神情恭敬。 他只有炼气十层的修为,在陈渊面前,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摊位两旁,各有一个摊位,摊主同样是炼气十层的修为,看到陈渊驻足,都露出羡慕之色。 坊市中修士虽多,但摊位也多,他们摆摊十几日,鲜有东西能够卖出。 陈渊手一抖,卷成一团的兽皮散开,约有三尺大小,边缘粗糙不平,呈漆黑之色,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半点妖气,也没有半点灵气,与凡间普通的野兽皮毛无疑。 陈渊眉头紧皱,仔细端详了一会,神识散开,一寸寸从兽皮上扫过,一无所获。 但这卷兽皮散发出的气息,给他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在他仔细的探查之下,这卷兽皮依旧没有丝毫异状,只有两种解释,要么这真是一卷普普通通的兽皮,要么这卷兽皮潜藏着的秘密太深,连他也看不出来。 但一卷普普通通的兽皮,岂会被一个炼气十层修士摆在地摊上? 陈渊看向络腮胡修士,问道:“这卷兽皮有何来历?” 络腮胡修士恭敬答道:“启禀前辈,这卷兽皮是晚辈从一名魔修手中得来,不知来历,但偶然间发现其不惧水火,法器难伤,想要炼成一件守御法器。” “只是连地火都无法损伤分毫,只能作罢,留在手里也是无用,就拿了出来,换些灵石。” 陈渊微微颔首:“此物作价几何?” 络腮胡修士陷入犹豫之中,他不知道这卷兽皮有何秘密,但眼前之人至少是筑基修士,能看中这卷兽皮,定然有其缘由。 也许这卷兽皮就是什么宝物,只是他修为低微,看不出来。 思及此处,络腮胡修士起了贪心,这卷兽皮绝不能贱卖了,一咬牙,说道:“两千块,不,三千块下品灵石,这卷兽皮就卖给前辈了!” 此言一出,旁边的两个摊主都愣住了。 三千块下品灵石,已经能买下一件普通的中品灵器了。 要是再加上一些灵石,甚至能买下一粒炼气修士梦寐以求的筑基丹,逆天改命。 这一卷兽皮看上去平平无奇,竟然敢开出如此高价? 两人看向络腮胡修士,目中满是讥讽,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陈渊却是淡淡道:“成交。”他抬袖一拂,身前出现三十枚中品灵石,缓缓飞向络腮胡修士,闪烁着五彩光辉。 络腮胡修士大喜过望,接过灵石,但转瞬就后悔起来。 三千块下品灵石的高价,此人都这么容易答应下来,这卷兽皮也许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他开的价格是不是有些低了? 但交易已经达成,他也没有胆子在一个筑基修士面前反悔,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渊收起兽皮,转身离去。 他脸上满是懊悔之意,嘴上还要恭敬说着:“前辈慢走。” 那两个摊主更是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陈渊。 其中一人忽然热情招呼:“前辈,晚辈这里也有一卷兽皮,是从二级妖兽追风鼠身上剥下来的,还请您过目!” 陈渊笑了笑,未加理会,缓步踱回庭院门前。 他没有看出这卷兽皮的奥妙,但区区三十块中品灵石,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且先买下再说,就算这卷兽皮真的毫无价值,也没有什么损失。 他站在庭院门前,又等了约一刻钟,程显谟才从百宝阁的后门走出。 他快步来到陈渊面前,面带歉意,拱手道:“有一位熟客来访,在下实在脱不开身,让陈道友久等了。” 陈渊回了一礼,笑道:“无妨,陈某才是让程道友久等了,本该早日来拜访道友,却拖到今天,还请道友见谅。” 程显谟哈哈一笑:“道友言重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请随我来。” 说着,他抬袖一拂,庭院大门打开,抬手虚引,两人走入庭院,直入正堂,分宾主落座。 程显谟从芥子环中拿出茶具,亲手斟满灵茶,递给陈渊,笑道:“陈道友此番前来,是要取回那两件法宝?”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数年之前,陈某就应来取回法宝,但闭关之时,不知岁月流逝,耽搁了几年,出关之后,便立刻赶来坊市。” 说到这里,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千块上品灵石,堆满了大半几案,微笑道:“在下已将灵石备齐,还请程道友过目。” 程显谟神识一扫,便将灵石数目清点完毕,面露笑意:“陈道友稍待,在下这就将两件法宝取来。” 话音落下,他便起身离开,走入后堂。 陈渊端起茶盏,慢慢啜饮,茶香扑鼻,一股清凉之意,沁人心脾。 约一刻钟之后,程显谟才从后堂走出,在陈渊对面坐下,面露歉意:“陈道友久等了,本阁规章严密,客人法宝全部锁在宝库之中,等闲不得轻动,取宝手续也颇为繁琐,程某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两件法宝取出。” 他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两件法宝,正是已经修补完毕的冰幻和元鼍甲。 陈渊眼神一亮,将两件法宝摄入手中,散开神识,细细查看起来。 程显谟笑吟吟地看着他,端起茶盏,细细品味。 过了许久,陈渊抬起头来,抱拳一拜:“两件法宝均已恢复如初,冰幻甚至更进一步,灵性大增,贵阁炼器宗师的造诣,着实令人钦佩。” 程显谟将灵石收入芥子环,哈哈一笑:“陈道友谬赞,这冰幻只是灵性增加了些许,想要成为高阶法宝,至少需要二十束千年冰蚕丝的灵性,任重道远,还需道友搜集灵材才行。” 陈渊问道:“贵阁可还有多余的千年冰蚕丝?” 程显谟道:“这五束千年冰蚕丝已是总阁存量大半,虽然还剩几束,但却需要应对不时之需,暂不对外出售,除非陈道友愿意以翻倍的价格购买。” 陈渊只能作罢,一束千年冰蚕丝的市价,在一百块上品灵石左右,翻倍就是二百块上品灵石,价格太过昂贵。 他还要搜集克制昆锋的宝物,暂且也不需要将冰幻提升为高阶法宝,且待以后再说。 陈渊将两件法宝收入丹田,问道:“程道友,陈某此来还有另外一件事,不知贵阁可有能限制瞬移的宝物?” 程显谟一怔,随即笑道:“陈道友这是要对付元婴修士?” 陈渊摇了摇头:“在下遇到了一种天赋异禀的妖兽,实力不强,但却能施展瞬移之术,极难捕捉,特来向程道友求助。” 程显谟惊讶道:“能施展瞬移之术的妖兽?陈道友好运道。” 陈渊笑了笑,端起茶盏,啜饮一口。 程显谟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道:“只是能克制瞬移之术的宝物极为稀有,本阁并没有这种宝物。” 陈渊皱眉道:“那贵阁可有能在一瞬之间,爆发出极大威能的宝物?” 程显谟笑道:“这种宝物本阁倒是不缺,数日之前,恰好有一位道友卖给了本阁三根金蜂刺,可在瞬间重创结丹后期修士,我这就取来。” 说罢,他起身欲走,陈渊却是抬手一止:“程道友且慢,在下需要的宝物,要能够威胁到元婴修士。” 程显谟面色微变,重新坐了下来:“道友真要对付元婴修士?” 陈渊笑道:“程道友误会了,那头妖兽皮糙肉厚,寻常法宝难伤,只有能威胁到元婴修士的宝物,才能伤到它。” 程显谟皱眉道:“如此奇异,这妖兽也许是蛮荒异种……只是能威胁到元婴修士之物极为珍贵,本阁也没有这等宝物,道友还是在半月之后的拍卖大会上,碰碰运气吧。” 陈渊轻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有劳程道友费心,陈某告辞。” 他站起身来,拱手一礼,程显谟起身回礼,笑道:“陈道友慢走。” 就在这时,一名炼气十层的年轻修士走入正堂,快步来到程显谟身边,在他耳边低声传音了几句。 陈渊在程显谟面前,不敢随意散开神识,听不到年轻修士的传音。 程显谟听后,脸上露出笑意,挥退年轻修士,对陈渊说道:“陈道友,程某一位故人来访,据我所知,他身上就有能威胁到元婴修士的宝物,道友若是有意,我可为道友引见一二。”(本章完) 第360章 天雷符 陈渊心中一动,拱手道:“这倒是巧了,那就烦请程道友代为引见一二,在下谢过。” 程显谟笑道:“这也并非全是巧合,每一次范阳坊市拍卖大会,我这位故友都会来参加,今年已是来得晚了一些,却正好遇到了陈道友,还请道友稍待,我这就将他请来。” 他起身走出正堂,过了一会,引着一名修士走了进来。 陈渊在程显谟走后,就站在原地,看向门外,等待他与故友进来,一眼就看清了这名修士的面貌。 此人是一名中年儒生,像貌清雅,颌下蓄着短须,一身月白色长衫,行走间迈着四方步,气度很是不凡。 程显谟笑道:“陈道友,这位是程某故友,浩然宗真传弟子张武山张道友。” “张道友,这位是本阁的贵客,豪掷上千块上品灵石,修补法宝的陈渊陈道友。” 陈渊抱拳一拜:“张道友,陈某有礼了。” 张武山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疏离,拱手还礼:“陈道友。” 三人分宾主落座,程显谟亲自为两人斟满灵茶,笑道:“今日两位道友大驾光临,本阁蓬荜生辉,不过这拍卖大会还有半月就要开始,张道友今年却是来得晚了一些。” 张武山微微一笑:“张某一位师叔两年前度过劫数,结成元婴,数日前正好出关,摆宴庆贺,遍邀好友,在下随师父赴宴,耽搁了几天时间。” 程显谟一怔,随即笑道:“贵宗不愧是十大宗门之一,寻常宗门有修士结婴,必定遍邀各宗修士,大肆庆贺。” “程某听说,八年之前,贵宗曾在凡间传道百年,名满仁州的大儒心斋先生,寿元将尽,却突然结成元婴,现在又有一位结丹修士结婴成功,可是贵宗的真传弟子?” 张武山傲然一笑:“程道友这次却是猜错了,这一位师叔是崇德书院的山长承礼先生,也是当世大儒,桃李天下,怎奈寿元将尽。” “此番承礼先生结婴成功,增寿五百载,精研儒道,著书立说,必将福泽本宗后世弟子!” 程显谟惊讶道:“贵宗一连两位大儒结婴成功,当真是可喜可贺。” 陈渊却是心中一动,两位寿元将尽的大儒,先后结婴成功,很难不让他想起青柳居士。 他刚要开口询问此事,但又想起程显谟在旁,又闭上了嘴,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程显谟与张武山又闲聊了几句,方才切入正题:“张道友,陈道友此番前来,除了取回修补完毕的两件法宝外,还想买下一件能瞬间爆发出极大威能的宝物。” “此等宝物极为罕见,本阁也没有存货,恰逢道友来访,不知道友手中那一张天雷符,现在是否仍在?” 张武山转头看向陈渊:“陈道友想要张某手中的天雷符?”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微微颔首:“正是,不知张道友能否割爱?” 张武山手中的宝物竟然是天雷符,也是敬舒涵暗算纪老鬼之物。 张武山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程显谟:“看来程掌柜没有向陈道友说清楚,张某这张天雷符,要换取一株千年雷昙,道友可拿得出来?” 陈渊愣了一下:“千年雷昙?” 张武山有些惊讶:“不错,道友曾听说过此物的名字?” 陈渊还未回答,程显谟皱眉道:“张道友,千年雷昙乃是上古灵药,早已绝迹多年,就算尚存世间,也不是一张天雷符能换来的。” 张武山摇头道:“此言差矣,在下手中这张天雷符可是引劫雷绘制而成,威能极大。” “便是全盛的元婴初期修士,挨上这一击,也要受到重伤,换一株千年雷昙虽然有些勉强,但也未尝不可。” 程显谟眉头皱得更紧了:“天雷符只有在雷道修士手中,才能发挥出全部威能,道友何必如此执拗?” “陈道友身家丰厚,不缺灵石宝物,道友不如换一种宝物,兴许陈道友就能拿出来。” 张武山淡淡道:“程道友不必再劝,实不相瞒,张某已经不需要千年雷昙,就算陈道友拿出此物,张某也不会换了,其他宝物,更不会入张某之眼。” 程显谟一愣,转头看向陈渊,歉然道:“陈道友……” “多谢程道友从中牵线,既然张道友不愿出手,在下又岂能强求?”他还未说完,便被陈渊打断。 陈渊站起身来,拱手一礼:“两位道友,陈某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去,程显谟摇了摇头,同样站起身来:“陈道友且慢,我送你一程。” 张武山依旧稳如泰山,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陈道友慢走。” 程显谟将陈渊送出院门,面带歉意:“张道友出身浩然宗,身边攀附者甚多,性子难免高傲了一些,还请陈道友不要介意。” 陈渊微微一笑:“无妨,程道友请留步,日后有暇,陈某再来拜访。”程显谟道:“陈道友慢走,道友所需宝物,在下会留意。” 陈渊走出庭院,但却没有走远,在街角停下,站在路旁,注视着庭院大门。 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暗,街上往来修士渐渐稀少,庭院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程显谟将张武山亲自送了出来,两人辞别之后,张武山走向另一边。 陈渊迈步跟了上去,相隔数丈,张武山显然没有散开神识,并未发现陈渊的身影。 陈渊也是如此,坊市之中,人多眼杂,若有人散开神识,窥探他人行迹,定会引来众怒。 拍卖大会举行在即,范阳坊市中汇聚了成千上万修士,其中不乏结丹修士,除了元婴修士,没人敢随意散开神识。 陈渊一直跟着张武山,来到范阳坊市西北角,这里是几座数百丈高的山峰,修建着一座座亭台楼阁,专供外来修士居住。 陈渊目送张武山进入一座匾额上写着“仙居阁”的三层小楼,很快又走了出来,来到一座山脚下,拾阶而上。 山路上行人稀少,陈渊遥遥跟上,目送张武山走进一座精美雅致的二进庭院。 他等了一会,来到庭院之前,敲响了光芒流转的大门,朗声道:“张道友可在?陈渊来访。” 片刻之后,大门轰然敞开,张武山站在院中,冷冷盯着陈渊:“陈道友跟踪张某?” 冰冷的目光刺在脸上,好似两柄利剑,陈渊却毫不在意,笑道:“张道友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张武山双目微眯:“若道友只是为了天雷符而来,还是请回吧!” 陈渊摇了摇头:“天雷符只是其一,还有一件要事,陈某要告诉道友。” 张武山沉默片刻,身子一侧:“若是道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某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渊迈步走入庭院,直入正堂,两人落座,张武山依旧盯着陈渊,目中杀机涌动,结丹后期的威压充斥屋中。 陈渊毫不怀疑,只要一言不合,他就会立刻出手。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微笑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张道友此前欲以天雷符换取千年雷昙,应该是想炼制劫雷丹,让道友的两位师叔结婴吧?” 张武山冷冷道:“不错。” 陈渊道:“张道友现在又不需要千年雷昙了,道友的两位师叔,应当已经服下了劫雷丹。” 张武山目光愈发冰冷:“陈道友跟踪张某,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陈渊又道:“那不知张道友是否知晓,炼制这两粒劫雷丹的千年雷昙,是贵宗长老青柳居士,从海外带回来的?” 张武山一怔,目中的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如何知晓此事?” 陈渊颇感意外:“张道友竟然也知晓此事?” 张武山狐疑地看着陈渊:“当然,青柳居士就是张某师尊,此事我岂会不知,陈道友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陈渊一愣,他本是见张武山与那两位寿元将尽的浩然宗修士关系不浅,与青柳居士关系应该也不差,想抛出自己与青柳居士的关系,求购天雷符,没想到他竟是青柳居士的弟子。 陈渊抱拳一拜,正色道:“原来张道友是青柳前辈的弟子,陈某失敬。” “实不相瞒,青柳前辈曾在海外救我一命。” “那两株千年雷昙,就是在下为了报答青柳前辈的救命之恩,献给青柳前辈的。” 张武山呆了一下,上下打量陈渊,满脸惊讶之色:“陈道友就是那位差点被金羽雕妖王抓去的男宠?” 陈渊愕然道:“这件事张道友也听说了?” 张武山哈哈一笑:“师尊从玉清海回来之后,曾说起过此事,称那两株千年雷昙是一位倒霉的小友所赠,只是未曾提及陈道友的姓名,道友差点就能与妖王共度春宵,却错过了大好机会,不免令人扼腕。” 陈渊神情很是尴尬:“道友莫要再说笑了,陈某差点就落入虎口,多亏青柳前辈相救,才能保全性命。” 张武山敛去笑容,抱拳一拜:“陈道友所赠雷昙,助两位师叔度过雷劫,结婴成功,张某感激不尽,若是陈道友早些说出此事,天雷符便是送给道友,也不算什么。” 陈渊轻叹一声:“不瞒道友,陈某在玉清海招惹了大敌,不敢在外人面前轻易透露身份,若非见张道友是浩然宗弟子,又与那两位大儒关系匪浅,也不敢如实相告。” 张武山惊讶道:“以陈道友能伤到金羽雕妖王的实力,何人能令道友如此畏惧?”(本章完) 第361章 礼尚往来 第361章 礼尚往来 陈渊也不遮掩,将自己得罪云天老祖、昆同、娇媚女子,被镇海宗和万妖海三大王族一起通缉之事,大致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具体的细节。 张武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不是什么隐秘,稍加探听就能得知。 张武山听到陈渊在玉清海已是人人喊打,面色古怪:“陈道友不愧能得到师尊称赞,果然不凡,能同时招惹如此多元婴修士,可不是一件易事。” 陈渊苦笑道:“张道友就莫要调侃我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只为保命而已。” 张武山正色道:“本宗不便插手海外之事,但陈道友既已来到仁州,就不必担心那镇海宗的通缉令。” “这样吧,拍卖大会结束之后,道友就随我回崇德山脉,那云天老祖绝不敢来找道友的麻烦。” 他这番话说得底气十足,浩然宗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在十大宗门中也稳稳居于上游,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根本不放在眼中。 在镇海宗,云天老祖是地位崇高的太上长老。 但在浩然宗,元婴中期修士不过只是长老而已,只有大修士,才能担任太上长老。 陈渊神情肃然,抱拳一拜:“张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拍卖大会之后,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日后定当亲赴崇德山脉,与张兄坐而论道,并当面拜谢青柳前辈的救命之恩。” 崇德山脉乃是浩然宗山门所在,张武山邀请他前去避祸,诚意十足,陈渊有意结交,悄然改了称呼,更显亲近之意。 张武山也顺水推舟,面露遗憾之色:“陈兄既然还有要事,那我也不能强求。” “但张某过去曾跟随心斋先生、承礼先生读书,两位先生于我有授业之恩。” “陈兄的两株千年雷昙,为我两位师叔延寿五百载,这个人情,不能不报。” “陈兄若是有事,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得上忙,张某绝不推辞。” 说罢,他抬起手来,一张银光灿灿的符箓凭空出现在掌心,遍布雷纹,缭绕着银色的电弧。 轰隆! 屋内响起一声雷鸣,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却又清晰地传入陈渊耳中,直入人心。 陈渊浑身汗毛倒竖,他从这张符箓上感受到了一种气息,高渺威严,带着一种审判的味道,似乎能毁灭一切。 张武山道:“陈兄,在下修习儒道功法,本就与雷法不合,这张天雷符又蕴含一丝劫雷,在我手中更是威能减半。” “此前为了两位师叔,我屡次欲以此符换取千年雷昙,皆是无功而返,所幸得陈兄之助,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今日便将此符送给陈兄。” 他抬手一送,银灿灿的符箓缓缓飞向陈渊,电弧噼啪作响。 陈渊也不推辞,抬手接住符箓,银白色的电弧从符箓中冒出,掠过他的掌心,微微发麻。 他将天雷符收入芥子环,心念一动,取出几种上品灵材,笑道:“张兄豪爽,在下手中恰好有几种灵材用不上,张兄不妨挑选几件,也算是礼尚往来。” 张武山眉头一皱:“君子之交淡如水,陈兄这是何……咦?” 他刚要拒绝,却看到几种灵材中的那一根青竹,瞪大了眼睛:“清风竹?”陈渊一愣,将那根不起眼的青竹挑了出来:“在下曾听青柳前辈提起,他进入绝灵岛,就是为了寻找清风竹,莫非便是此物?” 张武山的目光牢牢钉在清风竹上,眼睛一眨不眨:“不错,清风竹蕴含的灵性极为坚韧,最为适合儒道功法。” “师尊的本命法宝此前一直是中阶法宝,需要三千年的清风竹,才能提升为高阶法宝,从绝灵岛回来后,方才得偿所愿。” “可惜这根清风竹只有一尺长短,不过千年的火候,真是可惜了……” 陈渊微微一笑,抬手一挥,清风竹缓缓飞向张武山。 张武山下意识抬手接住青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掌,然后才反应过来,面露迟疑之色:“这……” 他本是为了感谢陈渊送出两株千年雷昙之情,并不奢求回报,也不觉得陈渊能够给他回报,却没想到陈渊手中竟然有千年的清风竹。 他的本命法宝与青柳居士一脉相承,历经上百载温养,又添入数种上品灵材,才提升为中阶法宝。 若是能添入这一根清风竹,定会灵性大增,堪比最顶尖的中阶法宝。 陈渊正色道:“青柳前辈救我性命,我以千年雷昙相赠,乃是报恩,张兄并不欠我人情。” “而张兄今日赠我天雷符,我回赠以清风竹,正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方为君子之交。” 张武山这才将清风竹收了起来,但面上依旧有些赧然:“那张某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清风竹对我儒道修士来说,其价值不亚于极品灵材,陈兄若是在拍卖大会上拍卖,价值远不止一张天雷符。” 说着,他抬袖一拂,几案上凭空出现一堆上品灵石,道:“我不能让陈兄吃亏,还请陈兄收下这些灵石。” 天雷符只能使用一次,而千年的清风竹却能将一件低阶法宝提升为中阶法宝,两者价值相差不小。 陈渊眉头一皱:“天雷符对在下有大用,我与张兄各取所需,互惠互利,谈何吃亏,还请张兄将灵石收起。” 张武山见陈渊态度坚决,不再相劝,又是抬袖一拂,几案上的灵石凭空消失。 他抱拳一拜,神色郑重:“陈兄的人情,张某记下了。” 陈渊笑着回礼:“张兄不必客气,你我一见如故,些许外物,何足挂齿。”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言传身教果然重要。 青柳居士是当世大儒,品行高洁,从不欺凌弱小,张武山也是重情重义,都是修仙界中的一股清流。 而纪老鬼自私自利,将徒弟当成工具,最终却被敬舒涵和王霖反噬。 想来青柳居士当初收张武山为徒时,定然与陈渊收李青山为徒时一样,不仅看重资质,也极为看重弟子心性。 可惜这样的修士在修仙界中太少,纪老鬼那般自私自利之辈,才是修仙界的主流。 (本章完) 第362章 镇空石 陈渊和张武山相谈甚欢,除了说起见闻轶事之外,还交流起修炼心得,都是大有收获。 张武山乃是大宗弟子,得青柳居士教导,修为深厚,已至假婴境界,距离结婴只有一步之遥,与千年之前的庆幽真人类似,但对修炼之道的认识,却要比庆幽真人更加精妙。 陈渊修为进展极快,有不少疑难问题,张武山往往能一针见血,扫清他眼前的迷雾。 而陈渊则是少见的体修,肉身强悍,经历过无数次星光灌体,以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对于如何以灵气温养肉身,有着独到的见解,一番详述之下,张武山也是豁然开朗。 他接下来就要准备结婴,而这一步比从炼气一层修炼到假婴境界加起来还要艰难,不仅要打磨真元,使之足够精纯浑厚,碎丹化婴,还要度过阴火劫、天雷劫、心魔劫,一劫更比一劫要难。 绝大部分结丹后期修士肉身孱弱,连阴火劫都度不过去,遑论天雷劫、心魔劫。 张武山的真元精纯浑厚,随时可以碎丹化婴,但却没有把握度过元婴三劫,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 得到陈渊指点,他也极为高兴,接下来有的放矢,知道如何更好地用灵气温养肉身,结婴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投桃报李之下,张武山也将自己搜集到的,浩然宗历代元婴修士的结婴经验,分享给了陈渊一部分。 最为菁华的部分自然不能说,但只是比较粗浅的经验,就让陈渊受益匪浅。 他没有元婴修士指点,《真灵九转》对化神以下的修炼也都非常简略,近乎于无。 创立这部功法之人似乎根本没有想过,修炼此功法之人,竟然还要担心化神之前的修炼。 陈渊也在与张武山的交谈中确定,青柳居士没有将朱厌真火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人,连张武山这个亲传弟子都不知道。 他对青柳居士更加感激,青柳居士是前辈高人,不会图谋后辈修士的神通,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毕竟就连云天老祖这样的元婴中期修士,也抵御不住朱厌真火的诱惑。 …… 两人一直畅谈到第二天中午,陈渊方才起身告辞。 张武山还想挽留,陈渊歉然道:“在下与张兄相见恨晚,也想与张兄继续谈玄论道,尽兴方归。” “但拍卖大会即将开启,在下还需筹措灵石,不得不先行告辞,日后定会亲往崇德山脉拜访。” 张武山面露遗憾之色,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牌,递给陈渊:“也罢,拍卖大会乃是正事,不能耽搁。” “这枚玉佩还请陈兄收好,日后来崇德山脉时,只需出示此牌,报上“悦兴湖真传弟子张武山”之名,值役弟子便会通知我。” 陈渊收起玉牌,张武山亲自将他送出门外,两人就此别过。 陈渊先到山脚下的仙居阁租了一间洞府,由于临近拍卖大会,来范阳坊市的修士极多,结丹修士也有不少,坊市中的洞府几乎租罄,陈渊足足了二十块上品灵石,才租下了一间洞府,而且仅能住一个月时间。 修补完法宝之后,他身上的灵石只剩六十三块,这一下就又去了将近三分之一。 他并没有欺瞒张武山,确实需要筹措灵石,否则根本买不到能限制瞬移的宝物,而这是伏杀昆锋的关键。陈渊顺着拥挤的人流,一路走到范阳阁,路上各色人等皆有,上万名杀人不眨眼的修仙者聚在一处,无时无刻不在产生矛盾,但最多只是争论,无人敢动手。 为了应对范阳坊市激增的外来修士,其背后的三个中型宗门派遣大量弟子进入坊市,四处巡查。 与此同时,坊市中时刻有两名元婴修士坐镇,强大的威压时刻笼罩在坊市上空,如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修士的心头,无人敢于造次。 也正是如此强力的手段,维持了良好的秩序,才有大量低阶散修来到范阳坊市,而不用担心被高阶修士随手灭杀。 范阳阁中的人也是极多,挤得水泄不通,在柜台后排成了数条长队。 陈渊不耐久等,显露出结丹后期的气机,立刻便有一名筑基执事迎了上来,将他请入二楼的静室。 陈渊落座后,淡淡道:“本次拍卖大会中共有多少宝物?” 筑基修士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递给陈渊,恭声道:“这是本次拍卖大会的宝物名录,还请前辈过目。”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 只有先确定拍卖大会上有没有他需要的东西,才能有的放矢,筹措所需灵石。 玉简中记载了足足上千件宝物,其中九成只适用于炼气十层修士和筑基修士,剩下的一百余件宝物,才是结丹修士所需。 陈渊神识强大,片刻后就将玉简看了一遍,收回神识,只是神情有些纠结。 不愧是十年一度的拍卖大会,各种宝物应有尽有,他还真的有所发现。 甲字七十九号拍品,镇空石(残缺),极品灵材,灵性有缺,可作为炼制空间法宝的辅材,亦可镇压方圆百丈之内的空间波动,持续数息时间,起拍价五百块上品灵石。 镇空石可以镇压空间波动,不能瞬移,符合陈渊所需。 但此物有些鸡肋,只能镇压方圆百丈的范围,而昆锋一个瞬移,便能跨越百丈距离。 而且镇空石也是极为有名的极品灵材,虽然灵性有缺,价值降低了大半,但也可以用来炼制空间法宝。 这种灵材最受宗门家族青睐,仅仅起拍价就需要五百块上品灵石,最后成交价格,至少也要上千块灵石。 陈渊可以拿出一千块灵石修补法宝,但这是他从纪老鬼这个元婴修士手中得来的,千年冰蚕丝又是极北冰原所产,在仁州极为珍稀,才了如此高价。 想要再筹措一千块上品灵石,就必须大出血了。 但能限制瞬移的宝物极为罕见,能遇到一块灵性有缺的镇空石,更加难得,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陈渊权衡之下,终于做出了决定,对筑基执事说道:“本座有几件宝物,想要送上拍卖大会,你可能做主?” 筑基执事闻言,当即面露喜色:“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通禀本阁执掌!”(本章完) 第363章 拍卖大会 半个月后,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范阳坊市之北,一座大殿巍峨矗立,占地数百亩,一片片琉璃瓦在落日余辉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辉,如同千百双眼睛,静静注视着人来人往。 殿门大开,两边站着数十名炼气修士,空中则是有十几名修士悬空而立,散布四方。 这些修士身上灵机涌动,至少也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其中还有两名结丹修士,低头注视着人群,目光警惕。 数不尽的修士往大殿中鱼贯涌入,谈笑之声不绝于耳,喧嚷嘈杂。 陈渊混杂在人群之中,缓步往前走去,感受着头顶上悬而不发的强大威压,不禁心中凛然。 拍卖大会即将开始,数千名修士尽皆汇聚于此。 为了不出乱子,范阳坊市背后的三大宗门极为小心,安排了诸多弟子值守巡查。 更有元婴修士亲自坐镇拍卖大会现场,散发出淡淡威压,提醒参加拍卖会的修士,勿要生出异心。 不过这威压只有结丹修士能够感受到,也只有他们,才真正有能力破坏拍卖大会。 陈渊心中浮现出这三个宗门的记载,范阳坊市位于范阳山脉,绵延数百里,山中有一条大型灵脉,却没有被大型宗门占据,而是由三家中型宗门共享。 这三家宗门向来同进同退,门中元婴修士加起来,也有七八位之多,足以与一家大型宗门媲美,传承数千载,屹立不倒。 也许正是因为范阳坊市由三家宗门共同创立,彼此制衡,处事公平,信誉卓著,才能举办十年一次的拍卖大会,在整个仁州都颇有名气,连许多大型宗门的坊市都比不上。 陈渊进入大殿,从芥子环中拿出一块玉牌,递给一名年轻女修。 旁边还有十余名同样年轻貌美的女修,全部是炼气七层以下的修为,正在查验着其他修士手中的玉牌。 想要参加拍卖大会,需要缴纳三十块下品灵石,购买玉牌,将许多财力低微,只想看热闹的低阶修士拒之门外。 年轻女修接过陈渊的玉牌,低头一看,玉牌呈纯青色,一面刻着仙禽瑞兽,一面刻着“五十六”三个字。 面上立刻露出恭敬之色:“前辈请随我来。” 她微微躬身,双手将玉牌递还给陈渊,然后转身往大殿中走去,身姿婀娜。 大殿之内灯火辉煌,呈圆形的天井结构,中间直通殿顶,四周分为三层。 第一层的大殿中央,一个方台地势低洼,四周数十圈高台,越往外,便越高,似是山路盘旋而上,其上摆着一张张太师椅,间隔约有丈许,最外面一圈高台,距离中间的方台相隔数十丈。 不过以修士的敏锐目力,依旧能轻松看清最中间的方台。 第一层这数十圈高台上,已经有大半椅子上坐了人,后面进入大殿的修士,陆续走下高台,寻找着自己的座位。 这些修士只有炼气修为,无一例外。 陈渊跟在年轻女修身后,沿着楼梯,走上第二层。 这里与第一层的结构一样,一圈圈高台依次延伸开来,只是修士数量要少了许多,仅有上千人,皆是筑基修士。 他们坐的不是太师椅,而是丝绸织成的蒲团,身前摆着名贵木材所制的几案,上面摆着灵茶灵果。 陈渊脚步不停,继续走上第三层,这里就不是一圈圈的高台了,而是一间间包厢,依次排列开来,还有几名女修引着其他修士,走在前面。 他跟在年轻女修身后,一直来到五十九号包厢,方才停下脚步。 包厢的两扇木门紧紧关闭,年轻女修转过身来,盈盈一礼,轻声道:“还请前辈拿出玉牌。” 陈渊亮出玉牌,微微一亮,木门上光芒流转,徐徐开启。 两人步入其中,包厢四角燃着儿臂粗的灯烛,将屋中照耀地亮如白昼。 中间摆着一张软榻,面前的几案上,放着一个尺许大小的阵盘。 旁边是灵茶灵果,以及一个紫铜香炉,轻烟缭绕,包厢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年轻女修恭声道:“前辈,这面阵盘上已经施展了水幕术,注入真元即可启动,可以看到大殿中的场景。” “您拍下的宝物,会有人送来包厢,与您当场进行交割。” “三层的所有包厢均布下了阵法,您不必担心遭到别人窥探,但也请您勿要随意窥探他人。” 陈渊微微颔首:“你下去吧。” “是,恭祝前辈满载而归。”年轻女修盈盈一礼,躬身退出包厢,轻轻关上房门。 陈渊一撩后襟,坐在软榻之上,抬手往阵盘中注入一缕真元。 阵盘嗡鸣一声,微微亮起,一道白色水幕缓缓升起,宽约三尺,高约一尺,将大殿之中的景象清晰呈现出来,纤毫毕现。 陈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倚在软榻的靠背上,静待拍卖大会开始。只有结丹修士才能进入三层的包厢,不用担心被人打搅。 半个时辰后,大殿一层、二层都坐满了修士,再无修士进入大殿,殿门缓缓关闭。 此前在大殿之外巡查值守的修士也跟了进来,站在大殿一层和二层各处。 还有数名筑基修士站到方台四周,面朝四方,负手而立,神情严肃。 一名五旬老者缓步走到方台上,身上灵机涌动,有着结丹初期的修为。 此人一身红袍,慈眉善目,满面笑容,让人倍感亲切。 他做了一个四方揖,洪声道:“今日诸位道友共聚一堂,皆是为了拍卖大会而来,范阳拍卖会已经举行了数十次,规矩想必各位都早已知晓,若是有初次参加者,还请查看玉牌中的记载,老夫就不赘言了,拍卖大会,现在开始!” 他抬起手来,身前就出现了十个玉瓶,微微一倾,一百枚黑白两色混杂的丹丸飞出。 红袍老者道:“还是老规矩,接下来是丙字拍品,一百粒筑基丹,分成十组拍卖,每组十粒,下面是第一组,底价两百块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块中品灵石!” 他话音落下,二层立刻就有人竞价:“我出两百一十块中品灵石!” “两百三十块!” “两百三十五块……” 筑基丹永远是供不应求,九仙洲灵气充沛,凡人中身具灵根者极多,炼气修士也极多,对筑基丹的需求也更大。 第一组筑基丹最后被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买下,以三百三十五块中品灵石成交。 随后九组筑基丹,也是竞价者众多,且越往后,竞价越发激烈,最后一组筑基丹,竟然拍出了三百八十块中品灵石的高价。 这般狂热的竞价,直接引燃了拍卖大会的气氛,在筑基丹之后,红袍老者又拿出了一件品质极佳的极品法器,引得一层大殿的炼气修士纷纷竞价。 从此之后,红袍老者拿出的宝物大多都是与炼气修士相关,不是极品法器,就是极品法符,亦或是极为珍贵的下品灵材。 二层的筑基修士鲜少参与竞价,三层包厢中的结丹修士,更是无人出声。 这是范阳拍卖会的特点,分为甲乙丙三类拍品,分别适用于结丹修士、筑基修士、炼气修士。 其中丙字拍品占三成左右,适合炼气修士所用,其中有一大半是三大宗门自己提供的,吸引了众多低阶修士来此参加拍卖会。 足足用了一天半时间,四百余件丙字拍品才拍卖完毕,接下来是适合筑基修士的乙字拍品。 陈渊出手买下了几种适合炼制飞剑的灵材,全都是市面上颇为罕见的种类。 李青山将飞剑提升为下品灵器之前,都不需要自行搜集灵材了。 红袍老者拿出乙字拍品后,大殿一层的炼气修士都无法参与竞价,只能羡慕地看着二层的筑基修士,买下一件件珍贵的宝物。 三层包厢中的结丹修士也开始参与竞价,他们自己用不上这些宝物,但却可以赐予晚辈徒弟。 大殿二层的筑基修士都是欲哭无泪,以他们的财力,根本无法与结丹修士相争。 陈渊也出手了几次,买下了几种炼制妖元丹所需要的三百年和五百年灵草。 这几种灵草比较罕见,在坊市中不易买到,也是炼制筑基丹药的主药,引得许多筑基修士竞价,但都被陈渊轻松击败。 此外还有几种适合炼制飞剑的灵材,陈渊却未加理会。 李青山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能为徒弟包揽一切。 乙字拍品比丙字拍品多了不少,足有七百余件,用了将近三天时间,方才拍卖完毕。 其中有几十件被结丹修士拍下,还是最为珍贵的一部分。 四天下来,参加拍卖大会的修士依旧神采奕奕。 修士精力充沛,几天不眠不休,根本不算什么。 一层的炼气修士即使无力竞拍,也是大开眼界,见识到了许多珍奇宝物,看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一百余件适合结丹修士的甲字拍品,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陈渊坐直了身子,看着清澈的水幕,目中多了几分凝重。 红袍老者抬袖一拂,一枚玉简出现在身前,高声道:“接下来是甲字拍品,水行功法《沧浪歌》,传承完备,可修炼到元婴后期。” “附带十三种秘法神通,从筑基期到元婴期皆有,以及四种本命法宝的炼制之法。” “修炼之人真元浑厚精纯,这部功法足以作为大型门派镇派传承,底价一百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块上品灵石!”(本章完) 第364章 凤尾簪 大殿一二层的炼气修士和筑基修士都是精神一振,第一件甲字拍品就是直达元婴后期的功法,对他们来说,这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至宝。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三十七号包厢中传出:“这部功法如此完备,倒是少见,莫不是哪一个家族宗门的镇派传承?老夫出一百二十块上品灵石!” 紧接着就有人竞价:“在下出一百三十块!” 接下来又有三人竞价,一直将《沧浪歌》的价格推升到一百八十块上品灵石,然后就陷入了停滞。 《沧浪歌》功法虽好,但境界太高,绝大部分结丹修士连结婴都无望,更不敢奢望元婴后期。 需要此功法的修士,都是出身于小型宗门家族,想要增加一分底蕴,或是毫无背景的散修,需要更换功法,还得是水行修士,数量并不多。 那些中型宗门以上的修士,自有传承,不需要再购买功法。 最终,《沧浪歌》以两百块上品灵石的价格,被二十七号包厢的结丹修士拍下。 第一件甲字拍品的成交价不高,但竞价之人却是不少。 陈渊对这个价格也颇为满意,功法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以后还可以继续卖。 红袍老者将玉简交给一名筑基修士,然后又拿出一件宝物,洪声道:“第二件甲字拍品,低阶法宝月影镜,有幻化迷惑之能,结丹后期修士以下极难识破,底价两百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块上品灵石!” “这不是清月仙子常用的法宝吗?如何上了拍卖会?”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二十四号包厢中传出,带着淡淡的疑惑。 红袍老者笑道:“这位道友说得不错,这件法宝正是清月仙子委托老夫,代为拍卖。” 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从十六号包厢中传出:“我出两百三十块上品灵石!” 先前那道清朗声音说道:“清月仙子急需灵石,在下怎可不管不顾,三百块上品灵石!” 大殿一二层的修士闻言,纷纷看向二十四号包厢,目中满是好奇之色,怎奈房门紧闭,根本看不到里面之人。 直接提价七十块上品灵石,这还是拍卖大会开始以来的第一次,而这名结丹修士与那清月仙子之间似乎有渊源,更加令人感兴趣。 清月仙子在附近数千里的修仙界中极为有名,是范阳三宗之一落月宗的长老,虽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但却貌若天仙,偏又气质清冷,是许多结丹修士心慕的对象。 此人话音刚落,十六号包厢中的悦耳声音就紧跟着说道:“三百五十块灵石!”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纷纷猜测着包厢中人的身份。 陈渊透过水幕术,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一道柔美女声响起:“前辈,您的宝物已被拍下,妾身将灵石给您送来。” 陈渊抬手一点,几案上的玉牌微微一亮,房门徐徐敞开。 一名女修走了进来,身材凹凸有致,肤色白皙,容貌艳丽,一身宫装,身上灵机涌动,竟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她来到陈渊身前,微微躬身,伸出葱白一般的双手,把一个储物袋递了过来。 陈渊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探,里面装着一百八十块上品灵石,微微颔首:“你下去吧。” 范阳拍卖会上拍出一件法宝,三大宗门要抽取十分之一的灵石。 “是。”筑基女修盈盈一礼,转身离去,轻轻关上房门。 半个月前,陈渊为了筹措灵石,将手中的《沧浪歌》、《冥海魔功》、《点金诀》等功法神通,以及飞云剑、铜锤法宝、几种上品灵材、凶兽材料全都送上了拍卖会。 一百七十多件甲字拍品,陈渊自己就贡献了将近十分之一。 范阳阁的执掌是一位结丹初期修士,出身范阳三宗之一的金玉门。 他见陈渊修为高深,又能拿出如此多宝物,态度极为亲切,特意许诺,会让《沧浪歌》与飞云剑做前三件甲字拍品。 陈渊将灵石转入芥子环中,那件月影镜法宝也被二十四号包厢中的修士以四百二十块灵石的价格买了下来。 这已经是顶尖的低阶法宝的价格了,比月影镜的实际价值要高不少。 但这是在拍卖会上,成交价本就比寻常交易要高一些。 而且二十四号包厢和十六号包厢的结丹修士对这件法宝起了争夺之心,又都财力雄厚,针锋相对之下,才喊出这么一个高价。 红袍老者将月影镜递给身旁的筑基修士,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拍卖大会进行到现在,才算是进入了正题。 他抬袖一拂,取出一柄雪白的飞剑,朗声道:“甲字第三件拍品,低阶法宝飞云剑,全力御使之下,遁速可与中阶法宝相当,势如闪电,锋锐难当。” “只是威能略有不足,不含五行之力,亦没有神通相附,但也不会逊色于同阶法宝,底价二百五十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块上品灵石!” 范阳拍卖会信誉卓著,从不隐瞒所拍宝物的缺陷,将飞云剑的优势与弊端说得清清楚楚。 但只是堪比中阶法宝的遁速,就足以引得许多结丹修士竞价,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七十三号包厢中传出:“我出二百七十块灵石!” 这是三层的最后一个包厢,此次拍卖大会,共有七十三名结丹修士从范阳阁领取了玉牌,但是否所有结丹修士最后都参加了,就不得而知了。 “我出三百块上品灵石!” “此剑遁速如此之快,在下倒是有些兴趣,我出三百二十块灵石!” “三百五十块!此剑与庄某功法相合,还请诸位给庄某一个面子!” “三百七十块……” 飞云剑的价格很快便突破了四百块灵石,超过了当初陈渊买下此剑的价格。 这还没有结束,这等顶尖的低阶法宝,正适合结丹初期和结丹中期修士所需,价格一路来到四百五十块上品灵石,才稍稍放缓。 若是在玉清海,飞云剑卖不出这样的高价,但九仙洲的修士数量远超玉清海,虽然要远比玉清海富庶,不过相较之下,法宝反而更加供不应求。最终,飞云剑以四百九十块上品灵石的价格成交,暂列拍卖大会第一高价。 红袍老者笑容满面:“接下来是甲字第四件拍品,上品灵材千铜沙,坚硬非常,可作为炼制低阶守御法宝的主材,底价三十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块上品灵石!” 从第四件拍品开始,起拍价一下子跌落下去。 前三件甲字拍品不是低阶法宝,就是元婴后期功法,是为了调动气氛,但大部分都是千铜沙这种比较普通的宝物。 千铜沙的竞价之人不多,陈渊对此并无兴趣,端起茶盏,细细品味灵茶。 过了一会,房门被敲响,那名筑基女修,将拍卖飞云剑的灵石送了过来。 四百四十一块上品灵石,依旧是被抽走十分之一。 陈渊微微有些肉疼,但却只能接受。 范阳拍卖会在整个仁州都颇有名气,宝物能拍出高价,抽成也是极高。 接下来几件拍品都比较普通,只适合结丹初期修士,陈渊均未参与竞价。 以他的境界和眼界,寻常宝物已经无法入眼,整个范阳拍卖会上,只有寥寥几种名录上的宝物能让他心动,其中惟有镇空石是志在必得。 “接下来是甲字第十一件拍品,上品灵材火蚩木,蕴含浓郁的火属性灵气,可作为炼制火属性中阶法宝的主材,底价一百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块上品灵石!” 陈渊精神一振,这块火蚩木就是他从纪老鬼手中得来的三种上品灵材之一,能被元婴修士看中,自然不是凡品,是堪比清风竹、千年冰蚕丝的顶尖灵材。 红袍老者话音落下,立刻有许多结丹修士竞价。 “一百三十块上品灵石!” 二十四号包厢修士高声道:“我出一百七十块!” “一百八十块!” “一百九十块!” “两百四十块!” 此言一出,大殿中骤然寂静下来,还是二十四号包厢修士的出价。 红袍老者高声道:“可还有道友出价?” 他顿了一下,无人应答,只能说道:“恭喜二十四号包厢的道友,拍下这根火蚩木!” 陈渊面露笑意,这块火蚩木的价格,已经抵得上金龙剑这般最普通的低阶法宝了。 红袍老者将火蚩木交给迎上来的筑基修士,掌中又出现一个玉碗,盛着大半碗极为浑浊的黑水。 他将手往上一举,高声道:“接下来是甲字第十二件拍品,上品灵材浊幽水,蕴含一丝九幽污浊之气,可作为炼制中阶法宝的主材,卖家欲换取上品灵材无根风,可有哪位道友有意换取?” “浊幽水?宝物名录中可没有这种灵材!”红袍老者话音刚落,便有修士质疑。 “不错,此宝比那火蚩木还要罕见,为何不列入名录,现在让本真人去哪找无根风?”一道威严的声音中透出些许怒意。 红袍老者做了个四方揖,笑道:“还请诸位道友恕罪,这一泓浊幽水是两日前临时加入拍卖会的,还未来得及列入宝物名录。” 众人这才不再责难,但却无一人出价。 范阳拍卖会上的宝物不仅可以灵石竞价,还有一些极为珍贵罕见的宝物,卖家不想要灵石,只能以物易物。 无根风也是极为罕见的上品灵材,不比浊幽水稍差。 想要换取浊幽水之人,身上不一定有无根风。 而身怀此种灵材之人,却不一定需要浊幽水。 最终浊幽水流拍,红袍老者开始介绍甲字第十三件拍品。 这时,那名筑基女修将拍卖火蚩木的灵石送到了陈渊包厢中,抽走一成后,还剩两百一十六块上品灵石。 甲字第十三件拍品是两瓶结丹初期丹药,这等拍品一向是供不应求,引得众人哄抢,拍出了一个高价。 红袍老者拿出甲字第十四件拍品:“低阶法宝凤尾簪,可幻化出凤鸟虚影,速度极快,专破守御法宝,底价两百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低于十块上品灵石!” “两百三十块!” “我出两百五十块上品灵石!” “两百七十块!” “两百八十块” “三百三十块!”十六号包厢修士喊出了一个高价。 她的声音很是柔和,但却透着一股坚决之意。 众人不再竞价,这枚凤尾簪只是一件普通的低阶法宝,三百三十块灵石的价格已经不低了。 红袍老者高声道:“可还有道友出价?” 大殿中安静无声,红袍老者环视一周,就要敲定交易。 陈渊坐在软榻上,怔怔地看着清澈水幕中的木簪,形似凤尾,通体素白,造型极为雅致。 他轻叹一声,高声道:“在下出三百四十块上品灵石!”(本章完) 第365章 相争 陈渊的出价,将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红袍老者笑道:“五十九号包厢的道友出价三百四十块上品灵石,可还有道友要出价?” 殿中寂然无声,过了一会,十六号包厢中的女修再次开口:“我出三百五十块上品灵石。” “三百六十块。”陈渊立刻跟上。 十六号包厢的女修沉默下来,红袍老者高声道:“三百六十块上品灵石,可还有道友出价更高?” 他看着三层的十六号包厢,等了一会,那道轻柔悦耳的声音却再未响起,红袍老者笑道:“既然无人出价,这枚凤尾簪便归五十九号包厢的道友所有!” 他抬手一挥,身前的玉簪飞到旁边的筑基修士手中,又从芥子环中拿出一物,洪声道:“接下来是甲字第十五件拍品,五百年灵果金杏三枚……” 陈渊在包厢中等了一会,筑基女修将凤尾簪送了过来。 他拿出三百六十块上品灵石,手中还剩五百二十余块。 筑基女修走后,陈渊神识入内一探,没有任何神识烙印,干干净净,可以立刻收入丹田之中。 但他只是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木盒,把凤尾簪放了进去,又收了起来。 这枚凤尾簪并不在宝物名录之中,应是与那浊幽水一般,都是临时加入拍卖会的宝物。 此时甲字第十四件拍品已经被一名结丹修士拍下,随后十几件拍品,都是较为普通的宝物,陈渊没有丝毫兴趣,竞价之人也不多,大殿中的气氛颇为沉闷。 拍卖大会上不可能全都是珍稀罕见的宝物,大多数拍品都较为寻常。 但每隔十几件拍品,就会有几件让人眼前一亮的珍宝,维持着拍卖会热烈的气氛。 一直到甲字第六十三件拍品,陈渊送上拍卖会的铜锤法宝、《冥海魔功》等功法、几种上品灵材,尽皆拍卖完毕,扣除三家宗门的抽成,手中的上品灵石来到了一千三百余块。 铜锤法宝在低阶法宝中较为普通,但法宝毕竟是法宝,永远是供不应求,成交价是三百九十块灵石,比凤尾簪还要高不少。 其他几样东西的成交价格低了一些,但胜在数量众多,加起来的价格比铜锤法宝反而要高出不少。 陈渊还听出了张武山的声音,他在六十七号包厢,先后拍下了两件宝物,皆是上品灵材,看来是在为重炼本命法宝做准备。 如此多灵石在手,陈渊心中大定,静静等待着镇空石的出现。 时间缓缓流逝,又是十余件较为普通的宝物拍出,终于来到了第七十九件拍品。 红袍老者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块漆黑的石头,约有半尺大小,似是被人拦腰斩断,顶部一片光滑,周遭数寸之内的空间,竟然如水波一般扭曲变化。 红袍老者高声道:“甲字第七十九件拍品,极品灵材镇空石,可作为炼制空间法宝的辅材,亦可以之镇压方圆百丈之内的空间波动,持续数息时间。” “只是此物灵性有缺,且在持续消散之中,十年之后,便会废弃无用,底价五百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块上品灵石!” 陈渊从软榻上直起身子,高声道:“六百块!” 大殿之中为之一静,这还是拍卖大会开始以来,第一次有人直接加价一百块上品灵石。 但这并没有吓退其他结丹修士,二十四号包厢中传出一道清朗声音:“在下出六百四十块!” 十六号包厢中的女修也是不甘示弱:“七百块” “呵呵,本真人也来凑凑热闹吧,七百二十块!” “老夫对这镇空石也是颇感兴趣,七百四十块!” 几声叫价,镇空石的价格就狂涨了二百多块上品灵石。 极品灵材乃是能炼制顶阶法宝的灵材,灵性十足,还可用来修炼神通,每一样都是至宝,即便这块镇空石灵性有缺,也能用来炼制高阶的空间法宝,价值连城。 而且也正是因为其灵性有缺,又只能维持十年时间,才能以上品灵石竞价,否则定然是以物易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竞拍。 陈渊对镇空石志在必得,淡淡道:“八百四十块!” 他又将价格直接提升了一百块上品灵石,参与竞价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 但二十四号的包厢中的修士却是不在其列,朗声道:“在下出八百七十块!” 十六号包厢的女修语气轻柔,但却极为坚决:“九百块!” 陈渊淡淡道:“一千块!” 大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看向五十九号包厢,就连二十四号包厢和十六号包厢中的修士,也是安静下来。 这两人此前连番竞价,各自拍下了数件宝物,财大气粗,风头极盛。 但每次加价都是一百块上品灵石起步,他们也没干过这种事。 陈渊这种不把灵石当灵石的做派,极大地震撼了在场所有修士,也让人看出了他对镇空石志在必得的决心。 红袍老者道:“五十九号包厢的道友出价一千块上品灵石,可还有其他道友出价?” 过了一会,二十四号包厢的修士朗声道:“在下浩然宗真传弟子晏同春,欲拍下此物,作为贺礼,恭祝师尊突破元婴中期瓶颈,还请这位道友给晏某一个面子,晏某感激不尽,我出一千零一十块上品灵石!” 此言一出,大殿一二层登时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浩然宗真传弟子?难怪这位晏真人如此财大气粗!” “元婴中期的师尊?我要是有这样的师父,何愁无法筑基啊!” “五十九号包厢的这位真人虽然不缺灵石,但在晏真人面前,恐怕也得退避三舍吧?” 红袍老者眉头一皱,盯着二十四号包厢,他自然不想看到晏同春以势压人。 但晏同春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师尊还是元婴中期修士,这两个身份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他只能视若不见,高声道:“二十四号包厢的晏道友出价一千零一十块上品灵石,可还有道友出价更高?” 陈渊看着清彻水幕中,喧嚷嘈杂的大殿,轻笑一声,淡淡道:“一千一百一十块!” 镇空石事关伏杀昆锋,夺取真灵精血,休说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就是元婴修士在前,陈渊也绝不会相让! 大殿中霎时安静下来,但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惊叹。 “这位真人是真的不把灵石当灵石啊,要是能分我几块多好!” “一百块一百块的加,这人该是多么有钱?” “这位前辈好生刚硬,这不是在打那位晏真人的脸吗,那可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啊!” 二层的筑基修士还好一些,但一层的炼气修士数量众多,此时又遇到百年难遇的场面,平日里的城府都抛到一边,与相熟之人交谈起来。 他们也不怕被晏同春听到,法不责众,能参加拍卖会的修士大多都有些背景实力,上千名修士一起议论,就是浩然宗真传弟子,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红袍老者的眉头舒展开来,面露笑意,洪声道:“五十九号包厢的道友出价一千一百一十块上品灵石,可还有道友出价?” 晏同春清朗的声音从二十四号包厢中传出:“还请道友给晏某几分薄面,晏某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有厚报,在下出一千一百二十块上品灵石!” “一千二百二十块。”他话音刚落,陈渊淡漠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这一下,大殿中彻底安静下来,一二层的低阶修士,甚至都忘了交谈。 一千二百二十块上品灵石,绝大部分结丹修士,一生中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灵石,却被此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只要晏同春加价,此人就会立刻再加一百块上品灵石。 就连红袍老者也愣住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高声道:五十九号包厢的道友出价一千二百二十块上品灵石,可还有道友出价?” 他的目光落在二十四号包厢之上,现在也只有晏同春有可能出价了。 过了一会,晏同春终于开口了:“看来这位道友是真的不给晏某这个薄面了?” 他的声音很冷。 陈渊听闻此言,反倒放松下来,往后一仰,倚在软榻的靠背上,淡淡道:“拍卖大会,出价高者得宝,晏道友若是想要这块镇空石,继续出价便是,若是在下财力不足,自会退出。” 他虽然性格谨慎,不愿招惹事端,但事关道途,他不惧得罪任何人,唯有相争到底。 晏同春冷声道:“道友出手如此阔绰,想来应该不是无名之辈,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陈渊淡淡道:“在下不过是一无名散修而已,不足挂齿……这位道友,可否宣布拍卖结果了?”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红袍老者说的,红袍老者如梦初醒,洪声道:“可还有道友出价?” 他不愿得罪晏同春,还是多问了一句。 晏同春道:“看来道友是执意为难晏某了?” 陈渊双目微眯,正要说话,但一声怒喝却响彻大殿:“晏同春,你身为浩然宗真传弟子,却在拍卖大会上以势压人,败坏宗门声誉,你一身浩然正气,是怎么养出来的?” 陈渊一愣,随即发现这道声音是从六十七号包厢中传出来的,这是张武山在为他出头! 大殿中的修士都愣住了,看向六十七号包厢,此人是谁,明知晏同春是浩然宗真传弟子,还敢如此不敬? 而从始至终,三层的包厢就一片沉默,没有一个结丹修士出声。 晏同春许是也愣住了,二十四号包厢安静了一会,他冰冷的声音才重新传了出来:“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师兄,晏某行事,何时需要张师兄教导了?” 张武山道:“你如何行事,自有顾师叔管教,张某无权置喙,但你败坏宗门声誉,我却不能不管。” “你若想买下镇空石,竞价便是,为何以浩然宗真传弟子的身份相逼?”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六十七号包厢中的修士,也是浩然宗弟子,难怪敢对晏同春出言不逊! 修仙本就是逆天行事,在场修士谁手中没有几条亡魂,杀过浩然宗弟子的也有几个,但那都是在无人之处。 没人敢当众得罪浩然宗弟子,尤其是晏同春这样的真传弟子。 但浩然宗弟子自然不会怕他,晏同春还称此人为“师兄”,想来此人在浩然宗的地位,并不比晏同春要低,才敢如此行事。 晏同春冷冷道:“张师兄教训得是,晏某财力不足,自当甘拜下风!” 红袍老者这才高声道:“既然无人出价,这块镇空石便归五十九号包厢的道友所有!” 他将镇空石交给身旁的筑基修士,拿出又一样宝物,洪声道:“接下来是甲字第八十件拍品……” 拍卖大会继续进行,但殿中修士的目光却在二十四、五十九、六十七三个包厢上来回转动,窃窃私语之声不断,整座大殿都笼罩在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中。 五十九号包厢中,陈渊等了一会,那名筑基女修拿着一个储物袋走了进来,双手递给陈渊,看向陈渊的目光中,满是崇敬。 陈渊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一探,镇空石静静躺在储物袋中。 他心中松了口气,取出镇空石,又将一千二百三十块上品灵石装入储物袋中,交给筑基女修,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筑基女修盈盈一礼,退了出来,关上房门。 陈渊看着手中的镇空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将其收入芥子环中。 有了此物,对付昆锋的把握至少多了两成。 接下来的拍卖会,陈渊兴趣缺缺,他豪掷千金,手中灵石所剩无几,也没有急需的东西。 又是十几件比较普通的宝物过后,甲字第九十八号拍品,是一坛紫光寒泉,有淬体之效。 陈渊颇为眼热,但红袍老者话音刚落,这坛紫光寒泉便引来十几人竞价,瞬间狂涨四百块上品灵石,他只能无奈放弃。 肉身强度关系到能否度过阴火劫,对天雷劫也有不小的帮助,故而淬体灵物一向极为抢手。 这坛紫光寒泉最后以一千零三十块上品灵石的价格成交,被张武山买下。 他的身家也是极为丰厚,难怪会慷慨送出天雷符。 这坛紫光寒泉也是镇空石之后,拍卖大会的第二个高潮,张武山和晏同春轮番竞价,毫不相让,最后还是张武山更胜一筹,引得殿中修士议论纷纷。 两人同为浩然宗弟子,却针锋相对,自然让人极为好奇。 接下来又是普通宝物与珍稀宝物混杂在一起,一件件法宝灵材引得众人哄抢,一瓶瓶修炼丹药让结丹修士你争我夺,还有许多修仙界中罕见的宝物,让殿中修士大开眼界。 而从甲字一百号拍品开始,以物易物的珍贵宝物越来越多,流拍的情况也越来越常见。 在拍卖大会开始之前,范阳坊市早早就将宝物名录放出,让参加拍卖的修士提前准备好竞拍之物。 只是这些竞拍之物也极为珍贵,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出来,换取宝物。 但即便如此,拍卖会上以物易物的成功率也在七成左右,远超普通的交易会。 陈渊见到了诸多宝物,增长了不少见识,也曾对几种淬体灵物心动不已,但再也没有出手过。 他身上的上品灵石只剩一百余块,还有两件中阶法宝,不能出手,乙木雷晶又太过珍贵,堪比极品灵材,换成灵石太亏。 陈渊只能静静旁观其他结丹修士竞价,等待着拍卖会走向结束。 随着甲字第一百五十三件拍品,一件中阶法宝被人拍下,大殿中的气氛彻底热烈起来。 接下来只剩十几件宝物,皆是珍贵无比。 红袍老者从芥子环中拿出一粒核桃大小的红色珠子,洪声道:“接下来是甲字第一百五十四件拍品,上古奇物赤炎珠一粒,催发之后,其势如电,可重创元婴初期修士,欲换取三瓶结丹后期丹药!”(本章完) 第366章 拍卖 红袍老者话音落下,因上一件中阶法宝而喧嚣嘈杂的大殿,变得安静了许多。 大部份低阶修士都没有听说过赤炎珠的名字,乍闻这一粒平平无奇的红色珠子能够重创元婴初期修士,对此都是将信将疑。 三层的结丹修士也是无一出价,因为这一粒赤炎珠并不在宝物名录上。 陈渊直起身子,离开了软榻柔软舒适的靠背,紧紧盯着清澈水幕中的赤炎珠。 他参加此次拍卖会,只有镇空石这一个目标,未曾想还碰到了能威胁元婴修士的赤炎珠! 他从典籍中看到过有关赤炎珠的记载,此物是从火山中采集地火精粹,精心凝练而成,威能极大。 只是此物消耗真元甚巨,波及范围只有十丈,且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存世稀少,才渐渐名声不显。 若是能得到这粒赤炎珠,他伏杀昆锋的把握,至少又能大上一成! 陈渊心念起伏,随后却是眉头紧皱。 这赤炎珠虽好,但他早已将所有修炼丹药用尽,一粒丹药也拿不出来。 他紧紧盯着水幕,担心会有其他结丹修士报价。 可是过了好一会,都无人出声。 红袍老者仰着头环视一周,高声道:“赤炎珠威能奇大,猝不及防之下,便是元婴修士也要受到重创,可有道友出价?” 终于,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三十号包厢中传出:“呵呵,赤炎珠虽好,但十丈之内才能发挥全部威能,一名结丹后期修士出手,就要消耗一半真元,三瓶结丹后期丹药有些多了,两瓶如何?” 红袍老者道:“赤炎珠有如此威能,自然不是毫无弊端,若是可轻易重创元婴修士,条件就不会是结丹后期丹药了,三瓶丹药是卖主的定价,不容商议,还请这位道友见谅。” 无人再出言竞价,红袍老者又问了两遍,只能宣布这粒赤炎珠流拍,拿出了下一件宝物。 陈渊心中一松,也颇为可惜,此物是临时加入拍卖会中的,否则他肯定早就买下三瓶修炼丹药,换走这粒赤炎珠。 忽然,他心中一动,并指一点,往水幕上注入一缕真元。 过了一会,一道柔美女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前辈有何吩咐?” 陈渊一点案上玉牌,房门敞开,那名筑基女修走了进来,回身将房门关上,来到陈渊身前,垂手而立,等候吩咐。 陈渊道:“本座想要将一件宝物送上拍卖会,劳烦你将主事之人请来。” 筑基女修盈盈一礼:“前辈将宝物与拍卖条件交给晚辈即可,这种事早有先例,晚辈会将宝物送至长老处鉴定,无论成与不成,都会回禀前辈。” 说罢,他拿出一枚玉简,双手递给陈渊。 陈渊犹豫了一下,想到范阳拍卖会的卓著信誉,且有元婴修士亲自坐镇,还是接过了玉简。 神识入内一探,玉简是空白的,他沉吟片刻,留下了自己的条件,又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和玉简一并交给了筑基女修。 “还请前辈稍待,最迟一刻钟,晚辈就会回禀前辈。”筑基女修盈盈一礼,躬身退出包厢,关上房门。 此时甲字一百五十五件宝物的竞价正至激烈处,这是四株同一种类的八百年灵草,引得四名结丹修士争夺,最终被高价拍下。 接下来三件宝物,无一不是珍稀异常,其中两件是以物换物,但均未流拍。 其中一件顶尖的中阶法宝,引得两名结丹修士竞价。 在以物换物的基础上,又加了数百块上品灵石,才被其中一人拍下,引得一二层的低阶修士议论纷纷。 当红袍老者拿出第四件拍品时,陈渊包厢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他一指案上玉牌,房门悄然开启,那名筑基女修走了进来,恭声道:“恭喜前辈,您的宝物经过鉴定,符合拍卖会的标准,请您稍候片刻,很快便会轮到前辈的宝物上场。” “成交之后,前辈需缴纳一百块上品灵石,若是流拍,晚辈会将宝物完好无损地退还给前辈。” 陈渊微微点头:“本座知道了,你下去吧。” 筑基女修躬身离开,陈渊看着水幕,等待着自己送去的宝物上场。 当红袍老者拍出甲字第一百六十二号拍品后,一名筑基修士走上方台,低声说了几句话,将一个储物袋交给了他。 红袍老者接过储物袋,点了点头,等筑基修士退下方台,仰起头来,洪声道:“接下来是甲字第一百六十三号拍品……”他一抚储物袋,身前凭空出现一块绿莹莹的晶石,约有一尺大小,圆润剔透,内部有一道闪电状的氤氲之气贯穿晶石,变幻不定,晶石周围不时浮现淡绿色的电弧,发出噼啪之声。 红袍老者继续道:“上品灵材乙木雷晶,由雷属性灵气与木属性灵气结合形成,极为罕见,用来炼制法宝,或者添入已有的法宝中,可放出乙木雷力,使法宝威能大增。” “修行雷法和木属性功法之人将雷晶炼化,可修成神通乙木神雷,威能极大,换取四瓶结丹后期丹药!” “什么?乙木雷晶?”红袍老者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六十九号包厢中传出,满是难以置信。 “本座昨日才来到范阳坊市,此物为何不在宝物名录中?本座现在去哪找四瓶结丹后期丹药?”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从四十八号包厢中传出。 红袍老者拱手道:“还请这位道友见谅,这块乙木雷晶是一位道友刚刚送上拍卖会的,无法列入宝物名录。” 六十九号包厢中的修士狂笑一声:“哈哈!天助我也,不就是四瓶结丹后期丹药吗,老夫给你便是!” 红袍老者道:“请问这位道友要用何种丹药交易?” “两瓶月蛊丹、一瓶半彩云丹、半瓶黄齿丹,品质上佳,药力充足,正适合结丹后期修士所用!”此人立刻用嘶哑的声音答道。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三十五号包厢中缓缓传出:“月蛊丹?这是南州特有的丹药,道友可是从南州而来?” 六十九号包厢中的修士笑道:“不错,在下游历至仁州,听闻范阳拍卖会大名,特来参加,竟有乙木雷晶出现,当真是不虚此行!” 苍老声音也是一笑:“乙木雷晶可遇不可求,老夫也要争上一争,愿出两瓶半钟台丹、一瓶半齐韵丹,再加一粒墨白丹,换取此宝!” 六十九号的包厢中的修士紧接着说道:“在下再加两粒黄齿丹!” “呵呵,那老夫加三粒墨白丹!” 两人竞价时,殿中一片寂静,无人敢嘲笑这两名结丹修士,连四瓶相同的丹药都拿不出来,甚至还一粒一粒丹药的加价,听上去极为吝啬。 这可是结丹后期丹药,在寻常的炼丹宗师手中,一炉丹药的成丹率不过三四成。 而一炉丹药需要五六株八百年灵草。一瓶丹药需要三四炉灵草,四瓶丹药,就是至少十五炉、几十株八百年灵草! 每一粒结丹后期丹药,都是价值连城。 这两人能拿出这么多瓶,其身家在结丹修士中已是极为丰厚,罕有人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六十九号包厢中的修士将价格加到了五瓶零两粒丹药,道:“这是在下手中所有的结丹后期丹药,道友再加一粒,在下立刻退出竞价!” 苍老声音顿了一下,轻叹一声:“也罢,看来此宝与老夫有缘无分,只能让给道友了。” 红袍老者笑容满面,高声道:“可还有道友加价?” “且慢!”四十八号包厢中的修士高声道,“拿出乙木雷晶的道友可在现场?在下愿意用一件中阶法宝加两瓶结丹后期丹药换取此物,还请道友考虑一下!” 大殿中一片寂静,无人回应,他长叹一声,沉默下去。 红袍老者等了一会,见无人回应,笑道:“既无人竞价,这块乙木雷晶归六十九号包厢中的道友所有!” 他抬手一拂,将乙木雷晶收入储物袋,递给迎上来的筑基修士,拿出下一件宝物:“接下来是甲字第一百六十四件拍品……” 五十九号包厢中,陈渊往后一仰,倚在软榻的靠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乙木雷晶极为珍贵,不说堪比极品灵材,也差之不远,只是换来五瓶修炼丹药,却是有些亏了。 但那赤炎珠的卖主需要修炼丹药,他只能出此下策。 此时拍卖会已经来到尾声,甲字第一百六十四件拍品是一件中阶法宝,也极为珍贵,但与乙木雷晶一比,却是黯然失色,气氛变得稍稍有些沉闷。 好在随后几件宝物,不是接近极品灵材,就是千年灵草,亦或是顶尖的中阶法宝,甚至还有两种结婴灵物,对结丹修士来说,都堪称至宝,彻底点燃了拍卖会的气氛,引得许多结丹修士参与竞争。 这些宝物之前就已列入宝物名录,竞拍的修士准备充足,场面极为激烈。 一道又一道充满威压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一件又一件珍贵的天材地宝从他们口中说出,让一二层的低阶修士心驰神往,惊叹不已。 而在众人争夺最后的几件宝物时,筑基女修已经将五瓶零两粒结丹后期丹药送到了陈渊手中。 他将身上最后的一百块上品灵石交给女修,收起丹药,然后倚在软榻的靠背上,透过清澈水幕,欣赏最后这几件法宝灵物,大开眼界。(本章完) 第367章 交易会 “拍卖大会至此结束,感谢诸位道友参加本次拍卖大会……” 大殿一层中央的方台上,红袍老者笑容满面,做了一个四方揖,声音宏亮,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之意。 连续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拍卖,即便他是结丹修士,精神也极为疲惫。 一二层的炼气修士与筑基修士纷纷站起身来,往大殿外走去,谈笑之声不绝于耳。 不时有人抬头看向三层的包厢,满脸惊叹之色,大出风头的十六号、二十四号、五十九号、六十七、六十九号包厢最为引人注目。 五十九号包厢之内,陈渊靠坐在软榻之上,端起桌上的一盏灵茶,轻轻啜饮,并无离开之意。 案上的阵盘黯淡无光,水幕术悄然消散,他看不到大殿中的景象,也没有散开神识,查探包厢之外的情形。 包厢中的阵法既能阻挡他人窥探,也让包厢中的修士难以探出神识。 与此同时,一道强大的威压降临,仿若一座山岳压在肩头,陈渊手中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将盏中灵茶一饮而尽,放回案上。 这是范阳拍卖会的惯例,为了避免结丹修士之间的冲突,包厢中的结丹修士会在范阳三宗修士的引导下,依次离开,且无法用神识探查,不会让他们打照面。 一众财力不凡、颇有实力的结丹修士刚刚为了宝物针锋相对,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寻觅已久的灵物被别人拍下,心中岂能没有恨意? 就像那晏同春被陈渊抢走镇空石,又当众驳了面子,定是对他满怀恨意。 包厢中隔绝神识的阵法很简陋,但坐镇现场的元婴修士,让所有结丹修士都不敢造次。 正是因为范阳三宗的考虑如此周到,才能吸引如此多修士来此参加拍卖大会。 许多在其他坊市难得一见的珍贵宝物,却会在拍卖大会上轮番出现,让范阳拍卖会的名声一日大过一日。 最后几件宝物就是世所罕见的珍宝,它们都提前列入了宝物名录,一众修士准备充足,喊出了一个又一个天价。 其中有一节千年的清风竹,与陈渊交给张武山的类似。 此物放在外州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儒道大盛的仁州,这节清风竹的价值却不亚于寻常的极品灵材,被晏同春用三瓶结丹后期丹药和一千块上品灵石换走。 陈渊这才知道,为何张武山一定要说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对他来说,与鸡肋的天雷符相比,清风竹的价值确实要高出许多。 不过陈渊对此毫不后悔,清风竹对他来说并无大用。 而张武山能在拍卖大会上为他出头,与同门师弟撕破脸皮,这份情意,着实难能可贵。 拍卖大会的最后一件拍品是一粒金风玉露丹,能够在修士体内凝聚金风玉露,抵御阴火焚身,安然度过阴火劫,乃是结婴圣物。 引得十几名结丹修士争抢,张武山并未参与其中,晏同春却是频频出价,但最后被十六号包厢中的女修,以两件极品灵材和三块极品灵石的天价拍下,震惊了殿中所有修士。 这两件极品灵材均可以作为炼制高阶法宝的主材,再加上数件上品灵材,也许就能炼出两件高阶法宝,那三块极品灵石,也足以让元婴修士心动。 一块极品灵石中的灵气,看似只与一百块上品灵石相当,但却远比上品灵石中的灵气精纯。 至少五百块上品灵石,才能换来一块极品灵石,还是有价无市。 殿中修士议论纷纷,二十四号、六十七号包厢中是浩然宗弟子,这十六号包厢中的女修,地位也不会低,背后定然站着一个元婴修士,才能拿出如此珍贵的宝物。 陈渊对金风玉露丹也是颇为眼馋,此物能抵御阴火劫,大大增加渡劫的把握,却不会降低结婴之后的实力。 但卖主的底价是一件极品灵材,紧接着又有人喊出两件极品灵材,他根本拿不出来,只能熄了这个心思。 陈渊看着几名财大气粗的结丹修士竞价,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他是体修,只要炼化了昆锋体内的真灵精血,阴火劫又算得了什么。 …… 陈渊等了约小半个时辰,门外才响起了敲门声。 他一点案上玉牌,房门悄然敞开。 一名炼气四层的年轻女修走进房门,盈盈一礼,歉然道:“让前辈久等了,请问前辈是离开大殿,还是继续参加交易会?” 陈渊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淡淡道:“本座要参加交易会。” 年轻女修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一拂腰间的储物袋,手中多出一个面具,微微躬身,双手递给陈渊:“还请前辈带上此面具。” 陈渊接过一看,这是一个金丝镂空的面具,纹繁复精美,闪烁着淡淡灵光,竟是一件下品法器。 往面上一覆,面具遮住上半边脸,双目隐于精巧的金丝纹饰之中,他人绝难看清面容。 年轻女修抬手虚引:“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跟在她身后,走出包厢,来到一层。 此时结丹以下的修士均已离开大殿,两人没有走大殿正门,而是通过一扇侧门,来到大殿之后。 又步行百丈,走入一间小了许多的殿宇。 殿中一片空旷,分布着四十余张石台,台上悬着一件件宝物,丹药、法宝、灵材、灵草、灵物皆有,细细看去,全部是拍卖大会上流拍之物。每一张石台上都有一张水幕,其后站着一名筑基修士,神情恭敬。 二十余名修士在殿中四处闲逛,他们都与陈渊一样,戴着金丝镂空的精美面具,遮住了面容。 年轻女修低声道:“前辈,交易会上的宝物,都是此前流拍之物,待所有参与交易会的结丹真人齐聚,前辈就可通过水幕,与卖主商议价格,自行交易。” 说罢,她对陈渊盈盈一礼,转身离开。 陈渊走到一张石台前,水幕光芒黯淡,显然还有要参加交易会的结丹修士未至,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元婴修士的威压依旧笼罩在众人头顶,殿中修士安静无声,近在咫尺的宝物也无人敢动,静静等待着交易会开始。 陆续有带着面具的结丹修士,在年轻女修带领下走入大殿,两刻钟后,再无人进入。 那名红袍老者从殿后走出,来到大殿中央,做了一个四方揖,洪声道:“本次拍卖大会上,有不少宝物流拍,按照惯例,此次交易会上,诸位道友可与卖主自行交易,本次交易会只有一天时间,诸位道友随时可以离开。” 他话音落下,石台上的水幕亮起蓝光,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大殿。 陈渊早已看到赤炎珠所在的石台,举步来到石台之前,看向水幕。 水幕最右侧有一列竖着的黑色小字:“三瓶结丹后期丹药。” 陈渊散开神识,在这列文字左侧留下一列青色小字:“在下愿出两瓶结丹后期丹药。” 他刚刚留下这行小字,一名身材瘦削的男修走到石台之前。 他看到陈渊留下的文字,不屑一笑,青色小字左侧又浮现出一列赤色小字:“在下愿出两瓶零一粒结丹后期丹药,换取这粒赤炎珠!” 陈渊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平静地看着水幕。 一列黑色小字浮现而出:“至少两瓶零四粒结丹后期丹药,否则此珠不换。” 陈渊心念一动,留下一列青色小字:“在下愿出两瓶零五粒丹药。” “两瓶零六粒。”一列赤色小字紧随其后。 此时又有两名修士来到石台前,看到水幕上的文字,又看了看陈渊与那名瘦削修士,均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显然并不认为,这粒赤炎珠值如此多丹药。 “两瓶零七粒。”陈渊一粒一粒丹药的加。 瘦削修士瞪了他一眼,眼神中透出怒意,又不舍地看了一眼石台上的赤炎珠,转身离开。 水幕上浮现一列黑色小字:“成交!” 陈渊微微一笑,从芥子环中拿出三个玉瓶,从其中一个玉瓶中,取出三粒丹药,然后将余下的丹药,交给石台后方的筑基修士。 筑基修士仔细检查过丹药之后,恭声道:“丹药无误,前辈可取走赤炎珠了。” 陈渊抬手一招,将石台上的赤炎珠摄了过来,收入芥子环中。 流拍的宝物中,他只对赤炎珠感兴趣,其他东西虽然也很珍贵,但他目前都用不上。 陈渊一路走出大殿,并无人收回面上的金丝镂空面具。 还有一名结丹修士,与陈渊一同走出大殿,两人对视了一眼,目中闪过一丝警惕,不约而同地身形一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渊散开神识,笼罩身周百丈,在坊市中绕了几圈。 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他才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取下面具,换了一套青色长衫,往租住的洞府走去。 他来到洞府所在的山脚下,拾阶而上,忽然心中一动,身形一折,转到另一条山阶上,脚下似缓实急,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一处掩映在竹林中的幽静庭院之外。 他敲响院门,朗声道:“张兄可在?陈渊来访!” 不多时,院门敞开,张武山快步而出,笑道:“陈兄快请进。” 两人走入正堂,分宾主落座,张武山从芥子环中取出茶壶茶盏,亲手为陈渊斟满灵茶,递了过来。 陈渊端起茶盏,啜饮一口,灵茶入腹,只觉一股淡淡灵气涌入四肢百骸,精神舒畅,赞道:“清香不散,回韵悠长,且有温养神魂之效,好茶!” 张武山笑道:“此乃崇德山脉特有的‘雨霖茶’,陈兄若是喜欢,张某这里还有不少,一柄赠予陈兄。” 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个青瓷茶罐。 陈渊放下茶盏,推辞道:“此茶有温养神魂之效,定然价值不菲,我只取一半即可。” 张武山笑道:“区区灵茶而已,陈兄不必客气,若不是陈兄慷慨,将清风竹送给我,我还要留着灵石,与晏同春争夺那节清风竹,那坛紫光寒泉,可就与我无缘了。” 陈渊这才将青瓷茶罐收入芥子环中,正色道:“还要多谢张兄在拍卖大会上为我解围,张兄得罪了那晏同春,日后可会有碍难?”(本章完) 第368章 再临玉清 张武山脸上微微一沉,端起桌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陈兄不必担心,我与那晏同春本就有过节,拍卖会上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就算没有此事,他依旧会找我的麻烦。” 陈渊眉头一皱:“张兄与他同出一门,为何会结下仇怨?”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暇,再与陈兄细说。”张武山放下茶盏,重新倒满了灵茶。 陈渊见他不愿多说,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张武山又饮了一盏茶,说道:“晏同春心胸狭窄,陈兄此番与之竞价,驳了他的面子,他定然已经记恨上了你。” “范阳三宗不过是中型宗门,所谓的信誉,只是针对普通修士而言,在晏同春面前根本无用,你的身份应该很快就会被泄露出去。” “据师尊所言,陈兄在妖王手下都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实力不凡,那晏同春多半不是陈兄对手。” “但顾师叔不久前刚刚突破中期瓶颈,风头正盛,陈兄胜了他反而是麻烦,还是尽快离开范阳坊市为妙。” 陈渊抱拳一拜:“多谢张兄提醒,在下今日便动身离开。”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陈渊起身告辞,张武山亲自把他送出门外。 陈渊没有再回洞府,直接离开坊市,驾起遁光,往东南方向飞去。 陈渊刚刚突破后期瓶颈,真元更加浑厚,实力增加不少,自是不惧那晏同春。 但此人背后有一个元婴中期的师父,而他与晏同春在拍卖会上的冲突人尽皆知,如果杀了他,定会引来晏同春师父的追杀。 他已经得罪了云天老祖,逃到仁州,再得罪一个元婴中期修士,连仁州也待不下去了,李青山恐怕也会跟着遭殃。 陈渊一路飞遁,速度极快,一天之后,就回到了青山村。 李青山见师父回来,极为高兴,陈渊了三日功夫,为李青山讲解修炼中的疑难,又将从范阳坊市中买来的几种下品灵材交给了他,并赐下了一粒筑基丹。 这粒筑基丹还是当初他在洞虚山秘境中炼出来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留给了李青山,也算是师徒之间的一种传承。 李青山见陈渊连自己的筑基都安排好了,知道他要离开很长一段时日,很是不舍。 陈渊笑道:“为师此去少则数载,多则十几载,就会回转,你好生修炼,但切勿一味打坐,致使剑心蒙尘。” “这莽莽山脉中,定有不少妖兽,你可进山寻妖试剑,所得妖兽材料,也能换些灵石丹药。” 过去十年,陈渊曾经教过李青山炼丹术,但他神识一般,没有炼丹的天赋,炼废了几十炉灵草,一颗丹药都炼不出来。 陈渊只能放弃,让他专修剑道,日后若需要灵石,就去猎杀妖兽。 李青山深深一拜:“是,弟子谨遵师命!” 陈渊又然后驾起遁光,往东边飞去。 一天之后,他飞出数千里,隐隐可以看到天边的一线湛蓝。 继续往前飞遁,透过云层,往下看去,碧波无垠,波涛汹涌,海浪起伏,朝岸边涌来,撞在坚硬的礁石上,海浪粉身碎骨,激起漫天雪白色的浪。 时隔十一年,他再一次回到了玉清海。 陈渊放缓遁速,掌中凭空出现一个金丝镂空的精美面具,右手一抬,覆在面上,挡住上半边脸。 遁光一闪,他遁速骤增,飞入大海上空,朝东边疾驰而去。 …… 乱石海,空鱼岛。 与墨海一样,乱石海与万妖海接壤,海中礁石密布,海底山脉纵横交错,分布着诸多妖兽,也吸引了许多修士来此猎妖取丹。 空鱼岛是乱石海中惟一一座中型岛屿,来此猎妖的修士都以此为据点,岛上常年有三位元婴修士坐镇,防备兽潮。 空鱼岛坊市极为繁华,但由于时常遭到兽潮侵袭,街边店铺都较为简陋,全部是以普通的木材建成,坊市最外围甚至还有大块青石简单搭建而成的石屋。 乱石海中海雾弥漫,较难寻觅妖兽踪迹,来此猎妖的修士比去墨海的要少上许多,坐镇空鱼岛的元婴修士,更是只有血岛的一半,经常在兽潮来临之时,被迫放弃空鱼岛。 简陋的店铺,粗粝的石屋,杂乱的摊位,杂乱而又和谐地分布在坊市中,平添了几分生气,叫卖妖兽材料的声音此起彼伏,与凡人街市中的叫卖声别无二致。 陈渊费十块下品灵石,买下一块通行木牌,缓步走进坊市,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乐平县繁华的街道上。 他一路上昼夜不息,只在真元消耗过半时,降下遁光,打坐修炼,然后就继续飞遁,一共用了两个月时间,终于来到了空鱼岛。 与当初庆幽真人到来时相比,这里没有任何变化。 千年岁月,在修仙界中也不过是弹指一瞬。 “前辈,您可是第一次来空鱼岛?是否需要向导?” 陈渊心底升起的感慨,被一道恭敬而热情的声音打断。 他转头望去,一名十几岁的少女迎了上来,看着陈渊,笑容满面,但眼神中却透着忐忑。她只有炼气四层的修为,面色微黑,容貌平凡,穿着一身宽大的长袍,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 陈渊看着她,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问道:“你是如何来到这岛上的?” 乱石海与墨海一样,海中一级妖兽密布,至少也得是炼气十层修士,才有能力来到空鱼岛上。 少女神情一黯,声音低了下去:“晚辈就在空鱼岛上出生,数年之前,晚辈爹娘出海猎妖,不幸身故,晚辈修为低微,只能给外来修士做向导,赚取一些灵石,以供修炼。” 陈渊微微颔首:“你对空鱼岛坊市的了解如何?” 少女眼神一亮:“前辈放心,晚辈自小就生活在空鱼岛坊市中,再是熟悉不过,不管您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晚辈都能为您指路,只需十块下品灵石即可!” 陈渊心中一动,迈步走向街边,让出道路,少女立刻跟了过来。 两人来到街边一处僻静之处,陈渊问道:“你可知何处能打探到妖兽的消息?” 少女不假思索道:“那就得看前辈是要何种妖兽的消息了,不同等级的妖兽,消息的价格大不相同。” 陈渊道:“本座需要七级妖兽的消息。” 少女听闻此言,不由瞪大了眼睛,神情变得更加恭敬:“七级妖兽的消息极为罕见,空鱼岛坊市中只有镇海阁、正气堂、天机阁、齐明堂对外出售。” “这齐明堂有何来历?”陈渊问道。 镇海阁、正气堂、天机阁自然是三大宗门开设的店铺,但齐明堂却从未听说过。 少女答道:“齐明堂是明澜海域齐家开设的店铺,在坊市中镇海阁、正气堂、天机阁。” 陈渊恍然,他听说过齐家,这是一个中型家族,最近千年之内才崛起,族中有两位元婴修士,风头正劲。 他沉吟片刻,说道:“带本座去齐明堂。” “是。”少女应了一声,转头往前走去。 陈渊跟在她身后,穿梭在人群中,走过一条条街道,街边从粗糙的石屋变成了楼阁,摆摊的修士也越来越少。 两人一路来到坊市中央,在一栋三层阁楼前停下。 这座阁楼占地广阔,牌匾上从上至下写着“齐明堂”三个字,古拙大气,时而有修士进出,气机内敛,但却瞒不过陈渊的神识,都是筑基修士。 少女恭敬说道:“前辈,这里就是齐明堂,晚辈修为低微,只能在门外等候,恭祝前辈此行顺遂。” 陈渊微微颔首,迈步走了进去。 入门之后,是一个个三层木架,架子上是一个个光罩,里面是妖兽材料、妖丹、法宝、符箓、丹药等物,分门别类。 进入齐明堂的筑基修士,穿梭在木架之中,挑选着东西。 一名炼气十层的中年修士迎了上来,笑道:“这位前辈有何需要?” 陈渊散发出结丹修士的威压,淡淡道:“贵堂主事可在?” 威压一放即收,但也让中年修士面露惊惧之色,当即深施一礼,恭声道:“前辈稍候,晚辈这就是通禀。” 说罢,他转身离开,快步走上楼梯。 陈渊负手而立,过了一会,中年修士快步走了回来,抬手虚引:“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跟在他身后,直上三楼,来到一间静室。 屋中陈设雅致,弥漫着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一名三十余岁的美艳少妇正坐在一张几案之后,手持茶壶,往茶盏中倾倒灵茶。 见到陈渊进来,她起身相迎,对他脸上的金丝镂空面具视而不见,盈盈一礼,笑道:“妾身便是齐明堂主事齐佩云,不知道友寻妾身有何事?” 陈渊拱手回礼,结丹后期的气机散发而出,淡淡道:“在下初至乱石海,想打探一下有关七级妖兽的消息,以便猎妖取丹。” 美艳少妇脸上笑容更浓,抬手示意:“道友请坐,本堂确实有几只七级妖兽的消息,但所需灵石却是不少。” 陈渊在美艳少妇对面坐下,淡淡道:“灵石不是问题,敢问齐道友手中的消息,是关于哪几种妖兽的?” “一共有四种,一只夜叉、一条虎头蛟,都在乱石海,还有一头阴鲨、一只火鸾,在万妖海。”美艳少妇亲手奉上灵茶,笑着说道。 陈渊接过茶盏,微微颔首,这四种七级妖兽除了夜叉,血脉都颇为强横,齐明堂不愧是仅次于三大宗门据点的店铺,果然消息灵通。 美艳少妇问道:“不知道友想要哪一种妖兽的消息?” “不过妾身可要提醒道友,妖兽并非死物,这些消息并不一定做准,若是道友扑了个空,本堂并不会退还灵石。” “当然,以本堂的信誉保证,这些消息绝非做假。” 陈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些许灵石,算不了什么,只是这四种七级妖兽对在下皆是无用,贵堂可有三大妖兽王族的消息?”(本章完) 第369章 消息 “妖兽王族?”美艳少妇秀眉微蹙,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妾身并不知道妖兽王族的消息。” 陈渊放下手中茶盏,道:“灵石不是问题。” 美艳少妇摇了摇头:“妾身实在不知,道友若是需要七级妖丹,这四种妖兽已经足够,妖兽王族实力强横,道友何必去招惹它们?” 陈渊站起身来,抱拳一拜:“在下只需要妖兽王族的消息,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美艳少妇眸光闪烁,看着陈渊走出静室,一言不发。 陈渊下到一楼,离开齐明堂,正在街边等候的少女迎了上来。 陈渊道:“三大宗门开设的店铺,距离此处最近的是哪一家?” 少女道:“最近的是镇海阁,前辈请随我来!” 两人走过一条街道,在镇海阁前停下。 镇海阁名为阁,实为大殿,气势恢宏,比齐明堂要大上倍许,门庭若市,进出修士络绎不绝。 少女依旧是在街边等候,陈渊迈步而入,显露出修为气机,在迎客的炼气女修带领下,见到了结丹中期的主事。 陈渊戴着金丝面具,镇海阁主事并未认出他的身份,看到他有结丹后期的修为,态度颇为热情。 两人落座后,陈渊就开门见山,提出要买妖兽王族的消息。 镇海阁主事眼神一亮:“在下手中有一只七级青蛟、一只七级金羽雕的消息,真实可靠,绝对能凭此找到这两头妖兽的踪迹,道友可有兴趣?”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可知道鲲鱼一族的消息?” 镇海阁主事笑道:“道友果然是初至乱石海,对妖族尚不了解。” “金羽雕一族居于岛屿之上,蛟龙一族中除蓝蛟之外,其他分支也多栖居于岛屿,赤蛟一脉更是非火山岛不居,较为容易寻找其踪迹,且不会经常变动。” “但鲲鱼一族却大不相同,鲲鱼擅长空间一道,遁速极快,居无定所,喜在深海之中游荡,淬炼肉身,吞噬天材地宝,数量又极其希少,极难找到其踪迹。” 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拱手道:“多谢道友提点,但在下只需要鲲鱼一族的消息,对青蛟与金羽雕并无兴趣,这就告辞了。” 镇海阁主事颇为惋惜,起身相送,口中依旧说着:“鲲鱼一族在三大王族中,确实血脉最为强横,但踪迹难觅,金羽雕和青蛟只是稍逊一筹,道友若是能灭杀这两头妖兽,本阁愿意出高价买下妖丹……” 陈渊只是婉拒,离开了镇海阁。 他知道镇海阁主事的心思,多年以来,人族与妖兽的疆域趋于稳定,自丹绝老人逝去,极少爆发大战。 三大宗门若是直接对妖兽王族下手,很可能会引发冲突,乃至招来兽潮。 空鱼岛不像血岛那样固若金汤,甚至连血岛都曾经被兽潮攻破过,空鱼岛更不安稳。 将消息卖出去,让其他人动手,隐在幕后收购妖丹材料,既能削弱妖族,也能避免与妖兽王族的冲突。 千年之前的三大宗门就不是如此行事了,当时两族大战频发,兽潮也极为频繁,根本不会有半点妥协。 但大战不可持久,两族都承受不起高阶修士的持续伤亡,逐渐罢手,形成了一种默契。 三大王族不会轻易进入乱石海、墨海劫杀修士,三大宗门之人也不会随便进入万妖海猎妖。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休养生息。 人族与妖族的矛盾不可调和,随着修士与妖兽的数量越来越多,对修炼资源的需求日益增长,终究还是会爆发一场大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陈渊离开镇海阁后,又去了天机阁,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但却都是一些流传甚广之事,没有半点用处。 比如鲲鱼一族的族地在北冥岛上,这是一座大型岛屿,但岛上驻守着数位化形妖王,还布下了大阵,无人敢打北冥岛的主意。 鲲鱼一族的数量本就稀少,又喜欢在深海之中遨游,就连消息灵通的镇海宗和天机门,也不甚了解。 陈渊离开天机阁后,在少女引领下,来到了最后一家正气堂。 正气堂的主事是一位年轻修士,自称薛元龙,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年纪,但目光却颇为沧桑,似乎阅尽红尘世事,鬓边垂下两缕白发,气质清雅。 当陈渊提出要购买鲲鱼一族的消息时,薛元龙笑道:“本堂对鲲鱼一族倒是有些了解,只是鲲鱼一族的消息极难获取,所需灵石可是不少,五十块上品灵石一条消息,道友可能接受?” 陈渊心中一喜,连续走过四家店铺,终于不再是毫无所获。 他沉声道:“灵石不是问题,但薛道友如何保证消息真实可靠?” “若是在下费大价钱,只是买几条真假难辨的消息,最后却一头鲲鱼也找不到,岂不是亏大了?” 薛元龙道:“道友放心,本堂商路连通九仙洲,与妖族也有所往来,这鲲鱼一族的消息,就是从妖族内部传出来的,保证真实可靠。” 陈渊目光微凝:“薛道友倒是信得过在下,竟然将这等隐秘相告。” 薛元龙微微一笑:“道友自仁州而来,不知内情。” “万妖海有一些独特的灵草灵材,玉清海中也有一些特产,与妖族互通有无,乃是三大宗门都在做的事情。” “甚至一些中型宗门、家族也是如此,大家心照不宣,只是本堂的生意做得最大,消息最灵通罢了。” 陈渊心中一动,好奇道:“薛道友是如何看出在下来自仁州的?” 薛元龙道:“薛某曾至仁州游历,参加过范阳拍卖大会,道友脸上的面具,薛某也有一张。” 他抬起右手,掌中凭空出现一张精美的金丝镂空面具,与陈渊所戴的一模一样。陈渊目光一闪,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确实自仁州而来,因炼制一件法宝,需要一颗鲲鱼妖丹,才来到这空鱼岛,想要打探一下有关鲲鱼一族的消息,再出海猎妖。” “薛道友既然曾至仁州游历,说来与在下也有几分渊源,这鲲鱼一族的消息,想来也不会有假,不知薛道友是何时去往仁州的?” 薛元龙收起面具,两人随后说起仁州之事,尤其是范阳拍卖会的盛况,相谈甚欢。 薛元龙透露,他是在一百多年前去仁州游历,参加了范阳拍卖会,甚至还去仁州以西的宁州游历了一番。 陈渊在仁州待了十一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闭关修炼,但与裴松、程显谟、张武山几番闲谈,对仁州了解颇深,更是亲历了范阳拍卖会,言谈中不露半点破绽。 许久之后,方才转回正题,薛元龙道:“本堂有关鲲鱼一族的消息,共有五条涉及到七级鲲鱼的踪迹,不知道友需要多少?” 陈渊毫不犹豫道:“在下全要了。” “道友爽快!”薛元龙一笑,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递了过来。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薛元龙也不急着索要灵石,只是静静旁观,端起茶盏,细细品茗。 过了一会,陈渊收回神识,眉头微皱:“道友手中可还有更详细的消息?灵石不成问题。” 这五条消息确实都有关七级鲲鱼的踪迹,若是为真,只要按图索骥,不难找到一头七级鲲鱼,但却都和昆锋无关。 薛元龙面露难色:“这……” 陈渊见状,抬袖一拂,桌上出现一个玉瓶,道:“这是五条消息的酬劳,还请道友收下。” 薛元龙见陈渊拿出的不是灵石,而是一个玉瓶,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才拿过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三粒灵气盎然的丹药。 “黄齿丹?”他面露讶色,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将丹药收回玉瓶。 陈渊道:“这三粒丹药,应该足够买下这五条消息了吧?” 薛元龙笑道:“当然,三粒结丹后期丹药,买这五条消息,还多了一些,薛某再找道友五十块上品灵石。” 说罢,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小堆灵石。 陈渊扫了一眼,便将数目清点明白,正好是五十块,抬袖一拂,将灵石收入芥子环中,与此同时,一个玉瓶凭空出现在桌上。 薛元龙看着玉瓶,问道:“道友这是何意?” 陈渊道:“这一瓶丹药名为月蛊丹,与黄齿丹药力相仿,只要薛道友的消息能让在下满意,这瓶月蛊丹便归道友所有了。” 说着,他打开瓶塞,并指一点,十粒莹白色的丹丸从瓶中飞出,排成一行,灵气氤氲,香飘满室。 薛元龙只觉体内真元流转的速度都加快了一分,死死盯着这十粒丹药,眼神火热。 他刚刚突破后期瓶颈不久,正需要丹药修炼,这十粒月蛊丹,足以省去他三十年苦功。 陈渊又并指一点,十粒丹丸飞回瓶中,重新盖好瓶塞,浓郁的灵气缓缓散去,但沁人心脾的丹香,依旧在静室中缭绕不散。 薛元龙依依不舍地看着玉瓶,眉头紧皱:“这五条消息,已经是薛某手中所有与七级鲲鱼有关的消息了,还有几条消息,与鲲鱼妖王有关,就算告知道友,也是无用。” 陈渊道:“不妨这样,薛道友将这几条消息涉及到的鲲鱼妖王告知在下,若是有在下感兴趣的,薛道友再将详细的消息相告,如何?” 薛元龙眼神一亮:“此言有理,还请道友稍待。” 说罢,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微闭双目,神识探入其中。 过了一会,他才睁开双眼,将玉简递给陈渊。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发现其中写着三个名字,分别是“昆同,八级妖王”、“昆弥,九级妖王”、“昆琅,八级妖王”。 陈渊看到昆同的名字,心中一喜,收回神识,说道:“不瞒薛道友,在下在来贵堂之前,也曾去天机阁、镇海阁打探鲲鱼一族的消息。” “听说这八级妖王昆同有一个人妖混血的子嗣,名为昆锋,也是七级妖兽,对否?” 薛元龙点了点头,神情稍稍凝重了一些:“不错,昆锋是昆同之子,知道此事之人不多,但镇海宗、天机门与妖族暗中有所往来,知晓此事也不足为奇,道友莫不是对昆锋有兴趣?” 陈渊微微颔首:“正是,在下所需的鲲鱼妖丹,血脉越精纯越好,据镇海阁、天机阁的主事所言,这昆锋实力不俗,血脉应该颇为精纯,只是再问下去,他们就语焉不详了。” 薛元龙面露迟疑之色,但眼角余光却看到了桌上的那一瓶月蛊丹,还是开口道:“也罢,我就免费告诉道友一条消息,这昆锋实力极强,还未度过化形雷劫,就掌握了瞬移之术,曾在八年之前,遇到蛟龙一族的伏杀,生撕了一条金蛟和一条赤蛟,杀出了重围!” 陈渊面色微变,但在面具掩藏之下,并未显露出来,道:“这昆锋竟然如此凶悍?” 薛元龙道:“昆锋虽然杀了两条蛟龙,但他自己也是身受重伤,被昆同所救,才活了下来。” 陈渊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蛟龙一族竟然会公然伏杀昆锋,看来这三大王族之间,也是纷争不断啊。” 薛元龙冷笑道:“不错,尤其是这鲲鱼一族与蛟龙一族,为了万妖海之主的位置,争斗不休,如此短视,早晚有一天,万妖海会被我人族踏平!” 玉清海修士与妖族有着血海深仇,虽然现在没有爆发大战,暗中甚至有生意往来,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将其消灭。 陈渊笑道:“贵堂消息果然灵通,薛道友手中可有昆锋的消息?在下愿用这瓶月蛊丹买下。” 薛元龙目光闪动,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薛某手中倒是有一条消息,与昆锋有关,但经过蛟龙一族的伏杀之后,他就回到了北冥岛上,寸步不出,道友还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很想告诉陈渊一个假消息,得到这瓶月蛊丹。 但陈渊随手就能拿出一瓶结丹后期丹药,只为买一个消息,又是从九仙洲而来,背景神秘莫测。 权衡之下,他还是不想得罪陈渊,决定实言相告。 陈渊笑道:“无妨,薛道友只管说便是,只要这个消息有用,这一瓶月蛊丹,在下定当双手奉上。”(本章完) 第370章 绝争一线 薛元龙看了一眼桌上的玉瓶,眼神中透着热切,但随后却是摇了摇头:“道友通过这条消息寻觅到昆锋踪迹的可能性极小,这样吧,薛某将三条有关鲲鱼妖王的消息尽数告知道友,这条消息就算是附赠的,如何?” 陈渊微微点头:“也好,薛道友一番好意,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薛元龙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交给了陈渊。 陈渊神识入内一探,过了好一会,才收回神识,目中闪过一丝惊叹之色:“仅是这三条消息,在下就不虚此行了。” 薛元龙笑道:“道友豪爽,薛某又岂能让道友吃亏?” 陈渊将玉简收入芥子环:“还请道友将昆锋的消息相告。” 薛元龙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万妖海极东之处,有一处万丈海渊,深不见底,幽邃难测,越往深处,海渊中的挤压之力越大。” “鲲鱼一族会去这处万丈海渊,利用海渊中的挤压之力,淬炼肉身。” “除此之外,这处海渊还有更深的隐秘,似乎对鲲鱼一族掌握空间之力大有好处。” “若是鲲鱼一族在度过化形雷劫前,去万丈海渊一次,结婴之后,实力会比同阶妖兽强上不少。” “而据薛某所知,昆锋还从未去过万丈海渊,若是此消息为真,他有可能会在结婴之前,去一次万丈海渊,道友若是想要伏杀昆锋,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他说完之后,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 “万丈海渊……”陈渊眼帘微垂,低声自语,抬头看向薛元龙,“这处万丈海渊若真如薛道友所言,对鲲鱼一族极为重要,应该有鲲鱼妖王坐镇吧?” 薛元龙道:“道友放心,那处万丈海渊另有隐秘,并无化形妖王驻守。” “此言当真?”陈渊追问。 薛元龙正色道:“薛某所言,句句属实。不瞒道友,这条消息是与本堂合作上百年的一个化形妖王所透露。” “本堂与这位化形妖王合作,从未出过差错,过去的消息也全部为真,这条消息应该也不会出错。” 这种正气盟内部的机密,按理说不应该告诉外人。 但薛元龙见陈渊出手阔绰,来历神秘,又敢对昆锋下手,实力定然不弱,有心结交,才略微透露了几分。 陈渊听闻此言,稍稍放下心来。 但薛元龙转而又劝道:“不过听说鲲鱼一族的妖王好像也会去万丈海渊淬炼肉身,道友若是真的要去那里,还是有可能碰到化形妖王。” “而且那万丈海渊在万妖海极东之处,道友必须穿过万妖海,才能到达那里,风险极大。” “依薛某之见,那昆锋在度化形雷劫之前,已经掌握了瞬移之术,对空间一道的掌握,甚至不逊色于已经化形的鲲鱼妖王,应该不会再去万丈海渊了。” “万妖海中七级鲲鱼的数量虽少,但总归有那么十几头,昆锋的血脉确实最为精纯,但其他的七级鲲鱼也差不到哪去,道友不妨换一个目标。” 陈渊目光变幻不定,时而犹疑,时而坚定,最后长叹一声:“多谢薛道友提醒,这万丈海渊太过凶险,除了此处,那昆锋就不会去其他地方了吗?” 薛元龙摇了摇头:“蛟龙一族对昆锋杀之而后快,除了有可能去万丈海渊,他不可能离开北冥岛半步,不,他连万丈海渊也不可能去,否则蛟龙一族定然会对他下手。” 陈渊不解道:“这昆锋血脉精纯,蛟龙一族公然伏杀,鲲鱼一族就不曾反击?” 薛元龙笑道:“这又牵扯到另一桩事了,道友可曾听说过绝灵岛?” 陈渊道:“当然,绝灵岛乃是玉清海第一险地,内有无数外界罕见的天材地宝,上次绝灵岛开启时,连我……连浩然宗的长老青柳居士都曾进入绝灵岛寻宝,我又如何不知?” 薛元龙眼神一亮:“道友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青柳居士进入绝灵岛之事,少有人知,他也是身为正气盟长老,才从进入绝灵岛的盟中好友处听说。 此人远在仁州,竟然知晓此事,莫非与浩然宗有关系? 陈渊眼帘微垂,避开薛元龙的视线:“在下只是偶然听闻……昆锋被蛟龙一族追杀,与绝灵岛有何关系?” 薛元龙看到陈渊这幅作态,心中更加笃定,他定然与浩然宗大有关连,甚至就是浩然宗修士。 此念一起,薛元龙对陈渊的态度更加亲近,笑道:“道友有所不知,蛟龙一族九级妖王敖方的独子敖悔,十一年前进入了绝灵岛,却死在了昆锋手中。” “敖方怒极,才派人伏杀昆锋,在昆同将他救下后,还在北冥岛外堵了一年,鲲鱼一族理亏,如何敢与蛟龙一族撕破脸?” 陈渊面露讶色:“竟有此事?这昆锋行事竟如此肆意妄为,连九级妖王的独子都敢杀?” 薛元龙道:“昆锋也是妖王之子,天资更是不凡,岂会如此莽撞。” “他是与一条七级蓝蛟合谋,杀了敖方独子,还将事情栽赃到一位人族修士身上,引得三大妖族颁下王族谕令,追杀此人。” “但最后还是败露了,那条蓝蛟被敖方抽筋剥皮,昆锋也遭到了蛟龙一族的伏杀。” 陈渊双目微眯,目光忽然变得幽深起来:“何人这么倒霉,竟然能被三大王族同时通缉?” 薛元龙哈哈一笑,满脸幸灾乐祸之色:“此人名为陈渊,是一名散修,不仅被三大王族同时通缉,还得罪了三大宗门。” “镇海宗的一位元婴中期修士,云天老祖发下了追缉令,悬赏此人下落。” “七年之前,天机门也发下了针对此人的追杀令,据说天机门一位元婴修士之死,与他有些关系。” “就连本盟的太上长老,元婴中期的云鹤道人,也让盟中修士留意此人下落。”“这陈渊不知在绝灵岛中干了什么,竟然同时招惹了玉清海、万妖海所有顶尖势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渊的目光格外幽深,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陈渊倒是会招惹麻烦,不过他并未杀敖方独子,三大王族对他的追缉令应该撤销了吧?” 薛元龙摇了摇头:“虽然昆锋之事败露,但不知为何,三大王族还是一直在通缉陈渊,加上三大宗门的追缉令,悬赏极为丰厚。” “玉清海中掀起过一阵寻找陈渊踪迹的热潮,但几年过去,却是毫无线索。” “此人应该已经藏到某处荒岛上,闭关不出,慢慢也就没人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了。” 陈渊放下茶盏,语气平静地说道:“也罢,看来这昆锋是不可能离开北冥岛了,在下只能改换目标了,不过在下对那万丈海渊倒是有些兴趣,薛道友能否将万丈海渊的地图交给在下一观?” 薛元龙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陈渊:“这便是万丈海渊的地图,道友收下便是。”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其内是一张万妖海的地图,颇为粗糙,但标记非常清楚,与他所知的万妖海地图对照了一下,并无错处。 在地图上的极东之处,标记着一处地点,旁边写着“万丈海渊”四字。 陈渊收回神识,拿起桌上的玉瓶,交给薛元龙:“这瓶月蛊丹还请薛道友收下,道友提供的这几条消息,对在下有大用。” 薛元龙接过玉瓶,笑容满面:“哪里,薛某只不过是提供了几条消息,道友却拿出了一瓶结丹后期丹药,是薛某占便宜了。” “对了,道友也可以留意一下那陈渊的消息,数千年来,玉清海修仙界中还从未有哪一名修士的悬赏,比此人还要丰厚。” “道友若是能打探到他的下落,不管交给哪一方势力,结婴恐怕都不是难事了。” 陈渊微微颔首:“多谢道友提醒,在下定会仔细留意那陈渊的下落,这就告辞了。” 他站起身来,抱拳一拜,转身往外走去。 薛元龙见他走得如此干脆,竟然有些不顾礼数,心中有些纳闷,急忙收起那一瓶月蛊丹,起身相送:“道友慢走……” 陈渊快步走出正气堂,等在街边的少女立刻迎了上来。 他在正气堂中与薛元龙谈了半个多时辰,此时已是正午时分,阳光耀眼,落在少女身上,更加显得她肤色颇黑。 陈渊看着她,心底忽然浮现出了小妹的身影,她也是被太阳晒得黑黑的。 不过修仙者有灵气温养身体,这少女微黑的肤色,应是继承自爹娘。 陈渊淡淡道:“带本座去租住洞府的地方。” “是!”少女应了一声,转身引着陈渊,往街道另一侧走去。 在少女的引领下,陈渊来到坊市边缘的一处阁楼,费一块中品灵石,租下了一间最普通的庭院,可以住一年时间。 走出阁楼后,陈渊伸出右手,掌中凭空出现三块中品灵石,递给少女,淡淡道:“这些灵石是你作为向导的酬劳,乱石海凶险,好生修炼,尽快把修为提升上去。” 少女盯着陈渊掌中的灵石,呆了半晌,才伸出双手,小心地接了过去,深深一拜:“多谢前辈赏赐!” 陈渊微微一笑,转身往自己租住的庭院走去,心中的郁闷稍解。 薛元龙竟然当面嘲讽他,若非不能暴露身份,他定要给薛元龙一个教训。 今日他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三大王族同时通缉,原来是昆锋与那条蓝蛟在背后栽赃陷害。 但现在真相大白也无济于事,妖族还是没有撤销对他的追缉令。 天机门也知道了纪老鬼之死与他有关,云天老祖更是不会放过他。 幸亏他性格谨慎,提前遮掩了面容,才没有暴露形迹。 他来到一间幽静的庭院,用令牌打开大门,走入院中,来到一间修炼室,盘膝坐下,打坐修炼,吸纳灵气,恢复一路飞遁而来,所消耗的真元。 第二天,他就悄然离开洞府,往乱石海东边飞去,那里正是万妖海的方向。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前往万丈海渊,伏杀昆锋! 此事风险极大,要穿过万妖海,还有可能遇到化形妖王,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甚至昆锋都很可能不会去万丈海渊,他只能白跑一趟。 但这是他击杀昆锋,夺取妖丹的唯一机会。 若是昆锋度过雷劫,他绝不是昆锋的对手,只能继续大海捞针,寻找下一个真灵后裔。 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昆锋是他结婴唯一的希望,风险再大,他也必须走这一遭。 修仙之路,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 陈渊此行,便是要搏出一个结婴的机会,他已经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本章完) 第371章 截杀 万妖海中,赤蛟海域,火莲岛。 滚滚的黑烟从火山口冒出,如幽魂般缭绕在岛屿上空,岩浆河流纵横交错,给黝黑的山岩挂上了一条条橘红色的流苏,岛上四处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敖方悬在火山口上,负手而立,一头赤发披散在肩头。 滚滚黑烟掠过他铁塔般的身躯,仿佛有灵性一般,纷纷退避三舍,不敢惊扰分毫。 他微微低头,俯瞰着脚下的火山口。 在沸腾翻滚的岩浆中,一朵十二瓣的赤色莲载沉载浮,足有尺许大小,灵光闪烁不定,仿佛在呼吸一般。 每一次灵光闪烁,岩浆都会忿怒地冲出火山口,化作一条岩浆河流,顺着山坡缓缓流下。 在敖方身边,站着一名中年修士,年纪看上去在四旬左右,相貌丑陋阴鸷,身披一件赤色翎羽织成的大氅,身高仅能到敖方胸口。 敖方注视着岩浆中的十二瓣赤莲,忽然开口说道:“栾道友,那昆锋还是缩在北冥岛中,寸步不出吗?” 阴鸷男子低声道:“不错,我派人时刻监视着北冥岛,鲲鱼一族并不驱赶,但从未发现昆锋的踪迹,看来他是要在北冥岛上度过化形雷劫,再出岛了。” 敖方目光一冷:“昆锋小儿,胆大包天,竟敢对本王独子下手,莫非他以为在北冥岛中龟缩不出,本王就拿他没办法了?栾道友,明日你陪本王走一趟,踏平昆同的冷枫岛!” 阴鸷男子一惊,急忙劝道:“敖道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昆锋杀了敖悔贤侄,只是小辈之间的事情。” “昆同已经当众向我赤蛟一脉赔罪,并奉上四种极品灵材并十株千年灵草赔罪,我等追杀昆锋天经地义,但却不能动昆同。” “否则就是与鲲鱼一族彻底撕破了脸,掀起两族之间的大战,势必会引起整个万妖海的动荡,让人族从中得利!” “哼!”敖方冷哼一声,火山口中沸腾翻滚的岩浆忽然平静下来,滚滚黑烟凝固在空中,十二瓣赤莲仿佛受到了惊吓,莲瓣合拢在一起,悄悄沉入到岩浆之中。 “难道本王的独子,就白白死在那昆锋手中吗?”敖方一字一句道。 阴鸷男子道:“敖道友勿急,据我所知,那昆锋还未去过万丈海渊,而他距离度化形雷劫已经不远了。” “如果他不能赶在渡劫之前,前往万丈海渊,淬炼肉身,并经过空间涟漪的洗礼,就无法充分挖掘血脉中的潜力,我们可以趁他去万丈海渊的时候动手。” 敖方听到万丈海渊四字,神情罕见地变得凝重起来:“昆锋还未渡劫,就已经掌握了瞬移之术,血脉之精纯,万年罕见,他会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离开北冥岛,前往万丈海渊?” 阴鸷男子道:“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缩在北冥岛上,等着渡劫。” “但昆锋却是不同,他血脉如此精纯,备受鲲鱼一族重视。” “为了保住他,昆同不惜当众折了脸面,向我赤蛟一脉赔礼道歉,还让出了大片海域,作为暗中扶持敖波,祸乱蛟龙一族的补偿。” “依我之见,鲲鱼一族已经将昆锋当做下一代族长,倾力培养,岂能坐视他不去万丈海渊,就度过化形雷劫,白白浪费一部分潜力?” “你是说,鲲鱼一族会在昆锋渡劫之前,助他前往万丈海渊?”敖方眉毛一挑,火山口中的岩浆如镜子一般的平静被打破,泛起淡淡涟漪,重新活了过来。 阴鸷男子点了点头:“不错,我料定,鲲鱼一族定会送昆锋去往万丈海渊,我们就在万丈海渊之外提前设伏截杀,定能为敖悔贤侄报仇!” “万丈海渊……”敖方眉头紧皱,双目深处罕见地闪过一丝惧意,“不能在海渊之外设伏,还是在北冥岛通往万丈海渊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吧。” 阴鸷男子一怔,心中大为不解,但他了解敖方,一言既出,便不容忤逆,当即附和道:“也好,半路设伏,出其不意,当能一举功成。” 敖方道:“昆锋渡劫在即,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北冥岛,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身。” “不过族中接受了鲲鱼一族的补偿,不好再插手此事,这是我赤蛟一脉的事情,还请栾道友召集人手,本王去找二弟。” “此行只许成,不许败,务必要杀了昆锋,既是为敖悔报仇,也是要将他提前扼杀,绝不能让鲲鱼一族出现一个化神大妖,一统万妖海!” “敖道友放心,此事交给栾某便是!”阴鸷男子抱拳一拜,转身飞下火山。 敖方也转身离去,火山口中的岩浆不知何时,重新沸腾翻滚起来,黑烟滚滚冒出,缭绕不散,十二瓣赤莲悄悄浮出岩浆表面,莲瓣施展,灵光闪动,载沉载浮。 …… 万妖海中,某处偏僻海域。 此时正值深夜时分,夜色漆黑,月暗星稀,海面平静,仅有轻微的波浪起伏。 一道黯淡遁光从海面上掠过,无声无息,踪影难觅。 忽然,平静的海面被打破,一道背鳍刺破海面,就像裁刀掠过宣纸,浪飞溅,朝遁光急速游来。遁光一敛,现出一名修士身影,停在空中。 此人面上戴着一张金丝镂空的精美面具,遮住了上半边面容,一身月白色衣衫,长身玉立,气质出尘,正是潜入万妖海中的陈渊。 他看着划破海面,急速而来的背鳍,目光平静。 终于,背鳍来到陈渊身边,哗啦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阴影跃出海面,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陈渊! 天上月光晦暗,星辰稀疏,但陈渊还是清晰看到了阴影的真面目。 这是一头数丈长的巨鲨,遍体铁灰色鳞片,血盆大口中,獠牙满布,闪烁着森白色的寒光。 它庞大的身躯裹着一层蓝盈盈的光芒,浓郁的妖气散发而出,是一头七级妖兽,飞扑之时,速度极快,堪比法宝。 陈渊不闪不避,只身迎了上去,一拳击出! 巨鲨深绿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残忍之色,身周蓝盈盈的光芒更加浓郁,速度又快了几分。 这个人修不仅不退,反而敢冲上来,真是自寻死路。 下一刻,两道相差悬殊的身影碰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巨鲨被陈渊一拳砸在头上,引以为傲的巨力完全落入下风。 与此同时,一层雪白色的冰霜迅速蔓延开来,冻住巨鲨大半边身躯。 陈渊抬手一抓,覆海戈凭空出现在巨鲨上方,轻轻一挥,一道巨大的蓝色光刃飞射而出,斩破寒冰,深深刺入巨鲨体内,顷刻间了结了它的性命。 巨鲨庞大的身躯往海中落去,陈渊身形一晃,来到巨鲨下方,举起左手一托,轻松托住巨鲨。 他右手并指一点,覆海戈落下,长长的戈身此时变得轻巧灵敏,轻轻划过巨鲨身体,把它的一身蓝色鲨皮全部剥了下来。 随后覆海戈轻挥,又割下数百枚铁灰色鳞片,以及背鳍利齿,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妖丹,全部被陈渊收入芥子环中。 做完这一切后,陈渊把巨鲨尸体往海中一抛,鲜血蔓延开来,将方圆几十丈的海水,全部染成暗红色。 无数低阶妖兽与灵智未开的海兽汇聚而来,将巨鲨血肉吞噬一空。 陈渊微微一笑,遁光一卷,继续往东边飞去。 巨齿鲨血脉平庸,在七级妖兽中实力平平,在他手中甚至撑不过两个回合。 两个时辰后,东方天边亮起微光,陈渊遁速当即放缓,潜入海中,缓缓落到千丈深的海底。 这里是一片海底山脉,漆黑无光,他散开神识,方圆四十余里之内,一切动静尽在掌控之中。 修为提升到结丹后期后,陈渊的神识范围扩展了十里,超过了同阶的结丹修士,再加上星光灌体对神识的持续强化,感知范围还要更远一些。 他身形一折,来到一处山洞,进入洞中,盘膝而坐,感受着微弱的挤压之力,缓缓闭目,收回神识,收敛气息。 此时距离陈渊离开乱石海,已经过去了将近九个月时间。 他按照地图所载,一路往东边飞遁,昼伏夜出,只在夜间赶路,白天就潜入海中,隐藏行迹。 如此一来,他飞遁的速度自然就快不了。 有时还要避开地图上标注的,化形妖王所居的海域,足足用了九个月时间,才终于穿过大半个万妖海。 不过他的运气也是极好,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化形妖兽,连妖兽王族也从未遇到过。 如巨鲨一般的七级妖兽,遇到了十三头,此外还有九只六级妖兽、六只五级妖兽,全部被他轻松斩杀。 陈渊已经极为小心,昼伏夜出,飞遁之时也时刻散开神识。 但总有一些妖兽,天赋神通极为奇特,或是隐匿能力极强,或是感知能力极强,能够发现陈渊的踪迹。 有些性情凶悍的,就会主动追上来,把自己的妖丹和用妖力温养了上百年的鳞皮筋壳,全部送给陈渊。 陈渊在海底山脉中打坐运功,直至夜色降临,方才重新离开海面,往东边飞遁而去。 一个月后,他的芥子环中又多了一头七级风鸾的妖丹和翎羽尖爪,终于穿过万妖海,来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万丈海渊。(本章完) 第372章 等待 一座孤伶伶的荒岛浮在海面上,狂风呼啸,波涛汹涌,灰蓝色的海面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好似披上了层层密密的金色鳞片,跃动闪烁,变幻不定,一阵阵海浪扑向荒岛,在礁石峭壁上撞得粉身碎骨,玉珠飞溅。 在荒岛东侧数里处,海面下几十丈深的地方,漆黑一片,一道长约千丈、宽约数十丈的裂口,蜿蜒扭曲,好似一道丑陋的伤痕,突兀地横在海底。 裂口中的海水与裂口之外的海水颜色不同,泛着极淡的灰色光芒,寻常人决然无法看出,但却瞒不过陈渊的神识。 不仅如此,裂口内外仿佛就是两个世界,外面的海水奔流涌动,而裂口中的海水却是沉滞不动,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死去了一般。 这处裂口便是万丈海渊,陈渊潜入海中,来到裂口上方,散开神识,一寸寸扫过海渊。 万丈海渊中的海水极为独特,他的神识只能探入千丈,就再也无法深入了。 他停在海渊上方,等了一会,没有化形妖王突然降临,一下把他拍死,不由松了口气。 他赌对了,薛元龙的消息是真的,海渊附近果然没有化形妖王驻守。 他之前被薛元龙认出范阳拍卖会的面具,就顺水推舟,伪装成仁州修士,又故意暴露出自己与浩然宗之间若有若无的关系,就是想让他有所忌惮,不敢用假消息蒙骗。 现在看来,这种方式起到了作用。 陈渊按捺下起伏的心念,身形一动,落入海渊之中,沉滞不动的海水被搅动,泛起淡淡涟漪。 陈渊不断往下落去,很快就深入海渊百丈,同时不忘散开神识,查探四周。 随着下沉的越深,陈渊开始感受到轻微的挤压之力,神识范围也逐渐缩小,从千丈到九百九十丈,再到九百八十丈、九百七十丈、九百六十丈…… 当陈渊深入海渊千丈时,周遭海水中的泛着的灰色光芒已经颇为明显,无时无刻不在挤压着他,但还能够轻松承受。 他的神识只能探查到方圆五百丈范围,直接缩小了一半。 陈渊继续往下潜去,挤压之力越来越大,当他深入海渊两千丈时,已经极为吃力,需要全力运转真元抵御,神识范围也被压缩到了两百丈。 这里的海水黑色与灰色混杂,不像海渊入口处的海水那样沉滞不动,而是缓缓流淌。 陈渊暗暗心惊,继续往下潜入,但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小心抵御着巨大的挤压之力。 到了两千五百余丈时,陈渊到了极限。 巨大的挤压之力几乎要将他压扁,海水变成了浅灰色,他连一丈都不能再深入,否则立刻就会爆体而亡。 陈渊施展出无名神通,身形涨大至一丈高下,体表泛着银白色,周身压力骤减。 他继续往下深入,动作缓慢,一直到两千七百丈时,再次来到了极限,神识范围也被压缩到只有一百丈。 陈渊毫不犹豫,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得雪白,肉身大幅强化,挤压之力再次减轻了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往下潜去,时刻留意着真元消耗,两千八百丈,两千九百丈,一直到三千丈,陈渊停了下来。 他仿佛背负着一座山岳,全身的筋骨经脉都承受着巨大的挤压之力,轻颤不已,真元消耗极快,短短几息,便已用去了一成。 这里的海水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三千丈之下,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界线,陈渊有一种预感,只要他跨过一步,立刻就会爆体而亡,死无全尸。 他的神识范围被压缩到了七十丈,往下探去,灰色的海水缓缓流动,寂静无声,深不见底,幽邃难测。 陈渊不敢过多逗留,身形一转,往上方游去,很快就回到两千丈之上,身形恢复原状,一头白发也重新变回黑色。 不多时,他便离开了海渊,回到了数十丈深的海底。 短短一刻钟的海渊之行,他体内的真元就消耗了七成,其中有六成是在两千五百丈以下消耗的。 陈渊双目微阖,内视己身,神识一寸寸扫过体内的筋骨经脉,与进入海渊前相比,没有任何改变。 陈渊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缓缓睁开双眼,眉头微皱,目中透出疑惑之色。 薛元龙说,这万丈海渊能淬炼肉身,但他用尽了所有手段,深入三千丈,肉身却没有任何变化。 莫非是因为他并非鲲鱼一族,万丈海渊的挤压之力对他无用? 陈渊又思索了一会,始终不得其解,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疑虑。 他飞出海面,在荒岛上落下遁光,来到一个山洞之内,盘膝而坐。 他取下面具,收入芥子环中,缓缓闭上双眼,散开神识,将身周四十余里的所有动静,尽皆纳入掌控之中,静静等待起来。 他没有半分遮掩,就这么明晃晃地散开神识。 这处万丈海渊,只对鲲鱼一族有用,而鲲鱼一族中临近渡劫的七级鲲鱼,唯有昆锋。 其他七级鲲鱼不会来此,而若是鲲鱼妖王驾临,陈渊就算收敛神识,也难逃一死。 他索性散开神识,时刻戒备,在昆锋到来时,还能争得先机。陈渊心境空明,如一尊石像,纹丝不动,静静等待着昆锋的到来。 春去冬来,寒暑易替,转眼间就是一年过去。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宁定的心境产生了一丝波动。 昆锋会不会在他横穿万妖海的时候,已经来过万丈海渊了? 还是说他真的畏惧蛟龙一族的追杀,准备龟缩在北冥岛中,直到度过化形雷劫? 陈渊心绪起伏不定,昆锋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中,走马观般往前回溯,神出鬼没的瞬移之术、与空间裂缝类似的天赋神通……最后定格在他身躯笔直,神情桀骜,跟在四位妖王身后,走向通天殿的画面。 陈渊慢慢恢复了平静,如古井无波,缓缓闭上双眼。 昆锋一定会来。 …… 万妖海,北冥岛。 这是一座方圆近两百里的大岛,也是万妖海中唯一的大型岛屿。 相传这里是鲲鱼一族的祖地,岛上苍松翠柏,郁郁青青,山峦奇峻,飞瀑流泉,不似妖兽所居,反倒像是人间仙境。 北冥岛西北方,是一座绵延百余里的山脉,修建着一大片庭院,依山傍水,高低错落,古朴大气。 在一座位于山巅的四进庭院中,昆锋坐在后院的一个凉亭中,手中拿着一支数尺长的蛟龙前腿,狠狠咬下一口,嚼了几下,吞入腹中,嘴边鲜血淋漓,脸色很是阴沉。 这座凉亭很大,比人族所居的凉亭要大上一倍,身材高大的昆锋坐在亭中,丝毫不显得局促。 很快,一条蛟龙前腿被他吃了个干净,手中又凭空出现一条蛟龙后腿,继续吃了起来。 这时,昆同从一扇垂门走出,往凉亭这边走来。 昆锋将手中的蛟龙前腿收入芥子环中,抬手一抹,嘴边的血迹尽皆消失,起身相迎:“父王。” 昆同来到昆锋面前坐下,说道:“赤蛟一脉的人一直在北冥岛外徘徊,你暂时是无法出岛了。” 昆锋的脸色更加阴沉,但什么也没说。 昆同又道:“但族中已经议定,两年后,由为父与昆琅、昆松两位长老,送你去万丈海渊。” 昆锋目光一闪,沉声道:“多谢父王!” 昆同神情一肃:“你也知道万丈海渊的凶险,为父与两位长老轻易不会靠近,敖方也是如此。” “赤蛟一脉最有可能在半路截杀,我与两位长老会挡下赤蛟一脉的妖王,但那些七级的赤蛟和火鸾,就交给你了。” 昆锋道:“孩儿明白!” 昆同微微颔首:“从万丈海渊回来之后,等你渡过化形雷劫,赤蛟一脉就不能再公然为难你,否则就是与我鲲鱼一族为敌,但蛟龙一族对你的打压,才刚刚开始,你要做好准备。” 昆锋冷冷一笑,眼神中透出桀骜:“孩儿渡劫之后,定会亲手取来敖方人头,为父王雪耻!” ……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波涛拍岸,浪生灭,又是两年过去。 陈渊枯坐在山洞之中,已经两年未曾睁开双目。 他身上一尘不染,身周却长满了青苔。 大日高悬,万里碧空澄澈,蔚蓝的海面上,波涛徐徐,潮水涌上岸边,又退下去。 一只梭子蟹在沙滩上慢吞吞地爬过,海鸥借着风力,轻盈地盘旋在天空中,发出几声慵懒的长鸣。 忽然,一道黑色遁光从天边飞来,速度极快,很快就飞到近处,距离荒岛只有三十余里。 山洞之中,一直枯坐的陈渊忽然睁开双眼,目中杀机一闪,好似有一道白光亮起,霎时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山洞。 他起身迈步,横跨数丈之远,冲出山洞,遁光一卷,冲天而起。 黑色遁光停下,现出昆锋的身影,背后一双黑翅,看着突然出现的陈渊,满脸错愕。 “昆锋,我等你很久了!”陈渊大喝一声,身形骤然涨大至一丈高下,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升腾起朱厌真火,冲向昆锋。 与此同时,他抬手一抓,覆海戈凭空出现在身前,迎风便涨,重重劈下,一道三丈长的蓝色光刃激射而出,直奔昆锋而去!(本章完) 第373章 激战 陈渊冲出之时,距离昆锋尚有千丈,距离再近,他就无法避过昆锋的感知。 昆锋赶到万丈海渊,心中正是松懈之时,见到陈渊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免有些错愕。 面对袭来的蓝色光刃,他下意识地一振双翅,身躯无声无息地往旁边挪移数丈,轻松躲过。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目中煞气四溢:“找死!” 他双翅又是一振,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陈渊身后,右手闪电般伸出,覆盖着一层漆黑光芒,正是他曾在风雷海中施展过的天赋神通! 而在昆锋身影消失的一刹那,陈渊神情凝重,抬手一抓,元鼍甲凭空出现在身前,迎风便涨,化作丈许大小,护在身周。 昆锋刚刚出现在陈渊身后,元鼍甲灵光闪动,自行护主,主动迎了上来,背甲上纵横交错的纹路光芒大放,一头元鼍虚影浮现而出,做仰天咆哮之状。 昆锋调动全身妖力,右手上的漆黑色光芒变得更加深沉,泛着极淡的紫色,轻易洞穿了元鼍甲,仿佛一把利刃插入豆腐,又将元鼍虚影搅得粉碎,抓向陈渊的后心。 他在北冥岛修炼十年,吞服了不知多少灵丹妙药,修为大涨,距离化形雷劫只有一步之遥,对天赋神通的掌握也更进一步,威力大增。 此刻全力施为之下,就连中阶法宝,也是一击即破! 昆锋瞬移至此,攻向陈渊,元鼍甲自行护主,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是瞬息之间,元鼍甲被破后,陈渊才将将转过身来。 昆锋将残破的元鼍甲甩开,左手抓向陈渊,手臂上漆黑光芒涌动,划破虚空,留下一道淡淡的银白色痕迹,极似空间裂缝。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昆锋与人对敌,从来都是运用空间之力,从无任何哨之处,只要是被他近身之人,无不难逃一死。 惟有陈渊曾经在风雷海中全身而退,但那是因为敖波被擒,投鼠忌器,今日,他必要一雪前耻! 陈渊没有元鼍甲守御,身形暴退十丈,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昆锋背后一双漆黑翅翼只是轻轻一振,就如附骨之疽一般,再次瞬移到陈渊身后。 陈渊立刻转身迎敌,他的反应极为灵敏,但十年过去,昆锋对瞬移之术的掌握也更加精深,神出鬼没,除非是同样掌握瞬移之术的修士,否则根本闪避不及。 陈渊刚刚转过身来,昆锋的拳头已经到了身前,陈渊目光一厉,不仅不退,反而挺身迎了上去,抬起右手,挡在身前。 与此同时,镇空石凭空出现在他左手掌中,一把将其捏碎,一道无形的空间波动骤然散开,波及方圆百丈。 昆锋只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裹住,有一种陷入泥沼之感,寸步难行,不由心中一惊。 但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渊,他旋即将这种束缚之感抛之脑后,妖力流转,右臂之上的漆黑光芒吞噬着一切,比最深浓的夜色还要更黑。 噗! 昆锋右手插入陈渊腹部,陈渊肉身强悍,施展无名神通之后,更是可以抵挡中阶法宝,但在昆锋与空间裂缝无异的天赋神通面前,却是如白纸一般脆弱。 这是连鲲鱼妖王都无法掌握的天赋神通,是真灵血脉对昆锋的馈赠! 但就在这时,陈渊的右手也抓住了昆锋的右臂,令其停在陈渊的丹田之前,一寸不得再进。 他的力量不比昆锋稍弱,角力之下,不落丝毫下风。 白炽与漆黑交织在一起,漆黑光芒吞噬着朱厌真火,将冰幻切割得支离破碎,但朱厌真火也侵入昆锋体内,出现在神魂空间中,焚烧着他的神魂。 这是两种真灵之力的厮杀,谁也无法占得上风。 但朱厌真火焚烧着昆锋的神魂,空间裂缝却只是重创了陈渊的肉身。 “啊!”昆锋怒吼一声,双目赤红,神魂遭焚的剧痛几乎令他陷入疯狂,心中升起无尽的暴虐杀意,神识也因此涣散了一瞬。 而就是在这一瞬的空隙,陈渊左手一抓,天雷符凭空出现在手中,无火自燃,贴在了昆锋身上! 轰! 下一刻,惊雷炸响,响彻方圆百里,风云变色,乌云汇聚,遮天蔽日。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矫夭若游龙,散发出毁灭气息,劈向昆锋! 与敬舒涵那张天雷符不同,这张天雷符中蕴含一丝劫雷之力,能真正引下天雷,威能无穷! 昆锋面色一变,强行压下神魂剧痛,猛地一用力,右臂往回一抽。 陈渊也不阻拦,右手一松,任由他抽出右臂,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起伏不定。 昆锋右臂上的漆黑光芒与空间裂缝无异,好在他肉身强悍,还有几分抵挡之力,换成寻常修士,此刻已然身死。 但即便如此,漆黑光芒吞噬血肉真元,撕裂经脉筋骨,还是令他受到重伤。 昆锋收回右臂,双翅一振,就要施展瞬移之术,避开天雷。 但那种仿佛被天罗地网紧紧裹住的束缚之感涌了上来,往日如鱼得水的虚空将他拒之门外,瞬移之术竟然失效了! 昆锋惊骇不已,立刻往后退去,但天雷落下的速度何其之快,他施展瞬移之术失败,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天雷劈在昆锋身上,银色电弧肆虐蔓延,把他包裹其中。昆锋情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疯狂催动妖力,摇身一变,现出原形,化作一头三十丈大小的鲲鱼,通体漆黑,身躯庞大,嘴似鸟喙,生有双翼,怪异非常。 他张嘴一吸,将银白色电弧吞入腹中,正是他在对付金沙时施展过的天赋神通,吞天食地! 此种神通可吞噬万物,肆虐的银色电弧不断被昆锋吞入口中,迅速变得稀薄起来。 但吞天食地也是有上限的,昆锋毕竟只是七级妖兽,只能吞噬一半天雷之力,庞大的身躯上处处焦黑,受创极重。 “陈渊,我必杀你!”浑厚的声音从昆锋的巨口中传出,带着低沉的嗡鸣。 “下辈子吧!”陈渊厉喝一声,赤炎珠凭空出现在左手掌心,再屈指一弹,如流星般射向昆锋! 赤炎珠只有核桃大小,在昆锋庞大的身躯面前,显得极不起眼,但却散发出一股狂暴的气势,与天雷符不相上下。 昆锋心中大骇,但他此时无法施展瞬移之术,只能一振双翼,庞大的身躯好似一蓬飘絮,无比轻快地往后退去。 对于鲲鱼来说,虚空就是大海,即便有镇空石镇压空间波动,也无法切断鲲鱼与虚空的联系。 但赤炎珠来势如电,昆锋身躯又太过庞大,虽然在瞬息之间暴退数十丈,眼看就要脱离镇空石的镇压范围,但还是被赤炎珠追了上来。 轰! 赤炎珠击中昆锋腹部,轰然爆开,从远古之时便凝缩在珠子中的真火席卷昆锋全身,暴烈的火行灵力涌入昆锋体内,焚烧着一切。 昆锋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啸,浑厚悠长的声音,好似悲凉的歌声。 他刚刚已经施展了吞天食地的天赋神通,吞噬了天雷之力,此刻已经无法再施展,完全承受了赤炎珠爆发出的威力。 但他终究是真灵后裔,妖体强悍,生命力极为顽强,即便是受到半张天雷符与一粒赤炎珠的全部威能,也只是受创极重,并未就此死去。 真火消散之后,现出昆锋的身躯,他遍体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尾部从中断裂,露出森森白骨,鲜血如瀑,黑色翅翼折断了一只,另一只翅翼的翎羽也尽数烧毁,状极凄惨。 他一双硕大的眼珠死死盯着陈渊,庞大的身躯忽然往下一落,往大海中潜去。 他已无再战之力,心生惧意,只想退去。 他纵横万妖海近二百年,手中亡魂无数,这是他第一次逃命。 但他一只翅翼折断,速度大降。 而陈渊此时已经压制住了腹部的伤势,追了上来,长笑一声:“昆锋,这万丈海渊,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他生受昆锋一击,受伤极重,又先后激发天雷符、赤炎珠,这都是极为消耗真元的宝物,体内真元只剩不到三成,但状态还是比昆锋要强上许多。 昆锋见他追了上来,低吼一声:“陈渊,你不要逼人太甚!” 他庞大的身躯上光芒一闪,重新化作人形,浑身伤痕累累,左腿膝盖以下断去,背后左翼断折,左手血肉全无,只剩白骨,比鲲鱼之身看起来更加凄惨。 一枚芥子环从口中飞出,昆锋右手一抓,取出一张符箓,无火自燃,化作漫天剑雨,射向陈渊。 陈渊一看之下,发现这些剑雨威能平平,最多只能威胁到普通的结丹后期修士,对他根本无用。 他并指一点,覆海戈轻轻一挥,数百道蓝色光刃射出,将漫天剑雨尽数斩落。 陈渊讥讽一笑:“这便是你最后的手段吗?” 昆锋心中升起一阵悔意,把芥子环往旁边一扔。 鲲鱼一族自然不缺宝物,他又是人妖混血,虽未度过化形雷劫,但也能如人修一般御使法宝符箓。 只是他自负血脉精纯,天资过人,对人族修士的法宝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只凭借天赋神通对敌。 芥子环中只有一些从人族修士手中得来的普通宝物,根本派不上用场。 陈渊冲到昆锋身前,右手如电,抓向昆锋,朱厌真火升腾而起。 昆锋勉强调动最后的妖力,双手覆盖一层漆黑光芒,抬手抵挡。 陈渊抓住昆锋手臂,不顾冰幻被空间裂缝切割得粉碎,不顾右手鲜血淋漓,朱厌真火炽烈升腾,狂涌而出!(本章完) 第374章 神秘老者 白色火焰涌入昆锋体内,却没有灼烧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而是顺着冥冥中的神秘联系,进入他的神魂空间,裹住他的神魂,一头虚幻的鲲鱼。 缩小了百倍的鲲鱼虚影身上,本就残留着白色火焰,那是刚才陈渊送入昆锋体内的朱厌真火。 此刻,朱厌真火源源不断地涌来,彻底将鲲鱼虚影淹没。 昆锋发出了一声惨叫,从未体验过的剧痛将他完全淹没。 镇空石粉碎后留下的镇压之力,此时终于烟消云散。 那张无形的大网裂开了,但他已经无法再施展瞬移之术。 神魂遭焚之痛,无人可以忍受。 陈渊牢牢抓住昆锋的手臂,直到体内的真元仅剩最后一成,才松开手。 昆锋无法抵御朱厌真火,他也没法抗衡昆锋的天赋神通。 稀薄的漆黑光芒大不如前,但也有着与空间裂缝无二的威能,陈渊右手戴着的冰幻已经彻底粉碎,再无可能修复。 元鼍甲之前就已经毁去,他费了一千块上品灵石,以及从冰火境中得来的凶兽背甲,方才修好的两件中阶法宝,全部毁在了昆锋手中。 陈渊右手出现了无数道细小的伤口,处处可见森白的骨架,经脉断裂,血肉模糊,看上去极为狰狞。 漆黑光芒太过锋锐,虽然不及真正的空间裂缝,但也是真灵之力,不是陈渊这个结丹体修能抵挡的。 好在他施展无名神通,又激发朱厌真血后,肉身强度已经达到了元婴之下的极限,没有被彻底毁去,但右手的伤势,已经超过了腹部。 他抓住昆锋手臂的时间太长,足有数息时间,而昆锋之前右手插入他腹部不到一息,就为了躲避天雷,抽了出去,伤势反而要轻一些。 昆锋的惨叫声停了下来,他的神魂依旧被朱厌真火包裹着,暴虐杀意充斥在心中,混身不住地颤抖,但已经没有新的朱厌真火涌入神魂空间。 他此时反而不再害怕,勉强可以压下神魂遭焚的痛苦,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盯着陈渊:“动手吧,父王会为我报仇,族中会全力追杀你,你一定会死!” 陈渊冷冷一笑,毫不理会昆锋所言,心念一动,朱厌真火猛地升腾起来,将他的神魂彻底焚烧成虚无! 昆锋目中生机消散,但依旧死死地盯着陈渊。 但下一刻,他身上黑色光芒一闪,化为原形,三十丈长的庞大身躯从空中落下,砸在荒岛岸边的沙滩上,激起漫天沙土,如雨洒落。 陈渊降下遁光,身形恢复原状,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 他停在昆锋尸体上空,顾不得右手和腹部的伤势,左手并指一点,覆海戈落下,刺入昆锋体内,把他的妖丹挑了出来。 陈渊抬手一招,把昆锋的妖丹摄入手中,这是一颗漆黑色的妖丹,只有拳头大小,但却重逾千钧。 陈渊抬手摸了一下胸口,隔着锦囊,他也能感受到玉珏的滚烫。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木盒,把妖丹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贴上封灵符,收了起来。 这是他结婴的希望。 陈渊又并指一点,覆海戈把昆锋仅剩的皮给剥了下来,还有两支残破的黑色羽翼。 这是从真灵后裔身上取下来的材料,即便有所损毁,也堪比上品灵材。 他抬手一招,将叠好的鲲鱼皮与十几丈长短的黑色羽翼收入芥子环中 幸好他得到了纪老鬼的芥子环,不然还装不下昆锋的羽翼。 昆锋身上剩下的东西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但对陈渊来说并无大用,他也不想费力收集。 “先以身为饵,诱使这条鲲鱼来攻,不惜法宝损毁、身受重伤,再捏碎镇空石,催动天雷符、赤炎珠,以雷霆之势灭敌,不错,不错。”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从陈渊背后传来。 陈渊亡魂大冒,立刻转过身来,暴退数十丈。 只见一名老者悬在空中,身材高大,一身黑衣,颌下三缕长髯,须发皆白,气质飘逸出尘。 他上下打量着陈渊,气机不露分毫,与凡人毫无区别。 陈渊看着这个黑衣老者,心中惊疑不定,此人能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肯定是元婴修士。 不过他件此人气质脱俗,不似化形妖王,暗暗松了口气,不用担心是鲲鱼妖王,但心中还是疑虑重重。 这万丈海渊在万妖海极东之处(注),远离人族海域,此人为何要来到此处? 忽然,陈渊面色一变,这黑衣老者目睹了他击杀昆锋的过程,定然看到了他驱使朱厌真火,灼烧昆锋神魂! 而且昆锋可是喊出了他的名字,三大妖族和天机门、镇海宗都发下了通缉令,悬赏极为丰厚,对元婴修士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黑衣老者会不会拿他去换取悬赏? 陈渊心念急转,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不敢惹怒此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抱拳一拜:“晚辈陈渊,拜见前辈。” 黑衣老者淡淡道:“你很怕老夫?” 陈渊直起身子,恭声道:“晚辈不敢,晚辈只是乍逢前辈,有些惊讶。”“老夫看得出来,你心存惧意,可是因为朱厌真火?” 黑衣老者的语气很平淡,但在陈渊听来,却如一声惊雷。 他瞳孔一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干笑两声:“呵呵,前辈说笑了,什么是朱厌真火?” 黑衣老者淡淡道:“你不用惊讶,能灼烧神魂的灵火就只有那寥寥几种,而呈白色者,唯有朱厌真火。” 陈渊的心不断往下沉,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朱厌真火是他身上仅次于《真灵九转》和玉珏的秘密,云天老祖为了朱厌真火,锲而不舍地追杀他,悬赏一年比一年丰厚。 青柳居士之前对朱厌真火不动心,那是因为他只知朱厌真火能焚烧神魂,但却不知此火与朱厌真灵有关,黑衣老者既然认出了朱厌真火,又岂会不动心? 陈渊自嘲一笑:“乐极生悲,古人诚不我欺,前辈请动手吧,晚辈修为虽然低微,但也不会束手就擒!” 他催动丹田中仅存的一成真元,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得雪白,左手升腾起朱厌真火,视死如归地看着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看着陈渊左手上的朱厌真火,轻捋长髯,微微颔首:“果然是朱厌真火……你伤势不轻,还是先疗伤吧。” 他忽然屈指一弹,一粒丹丸凭空出现在手中,飞向陈渊。 丹丸飞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陈渊身前,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接住丹丸。 低头一看,这粒丹丸呈素白色,灵气氤氲,如丝如缕,竟然形成了一片白色的丹霞,缭绕不散。 陈渊惊讶不已,这是元婴期丹药特有的标志。 黑衣老者轻捋长髯:“这粒丹药可以治好你身上的伤势。” 陈渊抬头看了一眼黑衣老者,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丹药,面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他不知道黑衣老者的用意,这丹药卖相极佳,但却不知内里有无隐秘。 黑衣老者似是看出陈渊所想,淡淡道:“老夫要害你,何需这种手段?” 陈渊又抬头看了一眼黑衣老者,心念一转,还是敛去了朱厌真血,把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的灵气,所过之处,陈渊所受伤势立刻好转,经脉接续,筋骨弥合,血肉重生。 灵气在他体内转了一圈,腹部与右手的伤势完全恢复,消耗殆尽的真元也恢复如初,甚至连修为都凭空增长了一截。 但陈渊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他脸色微沉,内视己身,神识扫过体内每一寸的经脉血肉,生怕黑衣老者如云天老祖一般,在他体内留下什么暗手,但却一无所获。 他心中忐忑,对黑衣老者抱拳一拜:“多谢前辈赐丹。”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你不必害怕,老夫对你的朱厌真火没兴趣,待你结婴之后,记得来潭州素月湖一趟,老夫有一样东西交给你。” 陈渊一怔,心中大喜,深深拜下:“晚辈遵命!” 不管黑衣老者所言是真是假,先答应下来再说。 当他直起身来,黑衣老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陈渊愣了一下,四处张望,看不到黑衣老者,神识范围内也没有任何发现。 “前辈?前辈?”陈渊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 他一咬牙,将落在荒岛上的元鼍甲摄入手中,收了起来,遁光一卷,往荒岛北边飞去。 陈渊一直飞了三天三夜,半途折向西方,将路上所遇妖兽尽数斩杀,遁出数万里,直到真元消耗殆尽,才停了下来。 他坐在海底山脉的一处山洞中,依旧惊魂未定。 黑衣老者突然出现,一言道破朱厌真火,又赐予元婴期丹药,助他疗伤,又突然消失,让他丝毫摸不着头脑。 击杀昆锋的喜悦荡然无存,他还是太弱了,生死完全掌控在别人手里,只要黑衣老者动了杀心,他绝对在劫难逃。 陈渊无比庆幸,黑衣老者竟然对朱厌真火没有兴趣,放过了他。 至于那潭州素月湖,陈渊已经抛在了脑后,黑衣老者这次是放过了他,但谁知他到底是何居心? 他闭上双眼,缓缓平复下起伏不定的心境,吸纳灵气,恢复真元。 陈渊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去那素月湖,甚至连潭州都不会踏足一步。(本章完) 第375章 鬼市 三天之前,万丈海渊。 荒岛上一片嘈杂,陈渊刚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岛上所有海鸟,就全部聚集在昆锋庞大的尸体旁,啄食着他身上的血肉。 被剥了皮的鲲鱼很是丑陋,裸露在外的血肉焦黑难闻,散发出一阵阵糊味。 但其中蕴含着磅礴的妖力,是这些海鸟从未品尝过的珍馐美味,更是开启灵智,成为妖兽的灵丹妙药。 有几十只海鸟已经饱腹,无法再吞下哪怕一丝血肉,振翅高飞,迅捷有力,在天空中盘旋往来,混身散发出淡淡的妖气,眼珠不停转动,多了几分灵性。 再报餐几顿,它们就能变成妖兽,而且由于吞噬了鲲鱼血肉,连血脉都会变得精纯许多。 但这种美妙的进化被人强行打断了,三道遁光从天边飞来,眨眼间就到了荒岛上空,现出三道雄壮的身影,为首之人,正是昆同。 他虎目含煞,看到地上昆锋那丑陋不堪的尸体,吼道:“是谁!是谁杀了锋儿!” 他仰天长啸,声传百里,宛如闷雷滚滚,所有海鸟全部被震死,密密麻麻落了一地。 方圆百里的海面上,浮出无数海鱼、海兽、妖兽的尸体,无穷无尽,将海面染成了黑色。 海风骤然停歇,大海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就像是被一只手掌硬生生抚平了。 妖王一怒,伏尸百万。 过了许久,昆同才停了下来,他身边一位雄壮大汉轻叹一声:“贤弟节哀顺变,定然是蛟龙一族下的手,敖方领着赤蛟一脉的妖王把咱们堵住,再派人埋伏在万丈海渊之旁,昆锋贤侄才不幸遇难。” 他也是鲲鱼一族的妖王,名为昆松,一头黑发披散在肩,相貌粗犷。 “不可能!敖悔都不是锋儿的对手,就凭赤蛟一脉剩下的那几个小辈?杀死锋儿的,肯定另有其人!”昆同低吼道。 “不管凶手是谁,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先带上昆锋贤侄的尸体,离开此地再说。”另一名雄壮大汉的目光越过荒岛,看向东边的海面,目中闪过一丝惧意。 他名为昆琅,头戴束冠,将一头黑发束起,一身黑色劲装,不似妖王,反倒像是人族凡间武功高强的武者。 而在昆琅所注视的那处海面之下,正是万丈海渊。 昆同发泄了一通,此时也稍稍冷静下来,落下遁光,抬手贴在昆锋的尸身上,手掌泛起漆黑光芒,昆锋庞大的尸体光芒一闪,化作人形。 昆同看着昆锋伤痕累累的身躯,面色悲凉,丝毫不顾及昆锋身上模糊的血肉,抱住他的尸体,沿着来路往回飞去。 另外两人紧随其后,三人遁速极快,很快便离开了荒岛。 飞遁之时,昆琅看着昆锋尸体,眉头紧皱:“何人能把昆锋贤侄伤成这般模样?” “我还是觉得,是赤蛟一脉所为,那敖方派人将我们半路截住,就想对昆锋贤侄下杀手,若不是我们三个联手抵挡,他已经得手了。”昆松坚持己见。 昆琅摇了摇头:“昆同贤弟适才所言有理,赤蛟一脉的那几个小辈,加起来也不是昆锋贤侄的对手,下手之人应该另有其人。” 昆松反问:“那你说还能有谁?万妖海除了赤蛟一脉,还有谁敢对我鲲鱼一族之人下手,还是倍受族中看重的昆锋贤侄?” “我要去天机门,请天机子出手卜算,到底是谁杀了锋儿!”昆同紧紧抱着昆锋的尸体,也不收入芥子环中,一字一句地说道。 昆琅劝道:“贤弟切勿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天机门怎会为我妖族卜算?” 昆松附和道:“是啊,天机子是大修士,等闲难得一见,贤弟复仇心切,我们都能理解,但想要请动天机子出手,难度太大。” 昆同冷冷道:“若是我独自前去,当然是自讨苦吃,但族长与天机子有旧,等他游历归来,我就请他出面,定能请动天机子出手。” 昆琅眉头一皱:“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请天机子出手卜算,可是要许多供奉,贤弟可想好了?” 昆同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为锋儿报仇,就算搭上全部身家,也在所不惜!” 昆松道:“供奉不能让贤弟一个人出,昆锋血脉之精纯,万年难遇,乃是族中钦定的下任族长,应当由族中拿出供奉,请天机子卜算凶手。” 昆琅也点了点头:“此言有理,昆同贤弟,待回到北冥岛,你便向族中提出此事,我二人都会支持你,族长对昆锋贤侄也甚是喜爱,待他回来,想必也不会拒绝。” 昆同感激道:“多谢两位兄长,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 玉清海,天机岛。 数万年以来,玉清海中宗门兴衰沉浮,但同时存在的,只有三家大型宗门。 唯有大型岛屿的地脉,才能承载大型灵脉,而玉清海中只有三座大型岛屿,天机岛便是其中之一。 一万年前,天机岛还不叫这个名字,但当此岛被天机门占据之后,就改名换姓,直至今日。作为三大岛屿之一,天机岛坊市在玉清海中也位列前三,仅次于寒星城坊市,比镇海岛坊市还要繁华一些。 天机门虽然是玉清海魔道第一大宗,但在天机岛上,与镇海岛、寒星城没有区别,无人敢在坊市之中作乱,无论多么凶残的魔修,也必须规规矩矩地做生意。 只有稳定的秩序,才能支撑起一个繁荣的坊市。 但魔修毕竟是魔修,修炼之法残忍血腥。 这里有整个玉清海中,规模最大的鬼市,不好放在明面上出售的生魂、尸骸、精血等材料,杀人越货得来的法宝丹药,应有尽有,阴气森森,令人胆寒。 陈渊戴着金丝面具,走在天机岛坊市的鬼市中,脚步不疾不徐,目光平静。 鬼市建于地下,在天机门占据天机岛之前便已存在,历史悠久,方圆数十里大小,面积广阔,只是头顶数丈高处,就是黑黝黝的岩石,很是逼仄。 相比于地面上的坊市,鬼市更加秩序井然。 穿着天机门制式法衣的修士四处巡视,他们大多只有炼气修为,在寥寥几名筑基修士的带领下,神情严肃,目光威严,就是对上结丹修士,也毫不畏惧。 天机门不会过问鬼市的交易,就算有人出售元婴修士的尸骸,也只当视而不见。 但每一家店铺、每一个摊位,都要向天机门缴纳重金,这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灵石,他们绝不允许有人破坏鬼市的秩序,更不许有人在鬼市中寻仇。 天机岛鬼市是玉清海最大的销赃窟,却比所有坊市都要安全。 鬼市中的修士不担心被人黑吃黑,但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几乎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或是纱巾斗笠,陈渊走在其中,毫不起眼。 距离他击杀昆锋,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 他逃离万丈海渊之后,并没有立刻赶回玉清海,而是留在万妖海中,以精血炼制诱妖丹,猎杀妖兽。 两年下来,他一边猎妖取丹,一边赶回玉清海,芥子环中多出了十八颗七级妖丹,以及二十余颗六级妖丹、五级妖丹。 与去时不同,陈渊返程不敢再横穿万妖海,而是绕了一个大圈,沿着万妖海边缘,昼伏夜出,小心赶路。 他只在偏僻海域猎妖,才仅有十八颗七级妖丹进账,还都是血脉较为平庸的妖兽。 但他此前就获得了十三颗七级妖丹,再加上在绝灵岛中获得的几颗,足以炼制数十粒七级妖元丹。 此外他身上还有三十余株八百年灵草,也能炼制不少结丹后期丹药,足够修炼到假婴境界。 不过离开万妖海后,陈渊没有立刻赶回仁州,而是来到了天机岛。 炼制七级妖元丹需要百年灵草,而妖元丹丹方是丹绝老人所创,他是玉清海修士,丹方中有不少灵草是玉清海特产,在九仙洲极为少见。 其中又有几种百年灵草,极为珍稀,寻常坊市都买不到,只在五大坊市中才有出售。 这五大坊市乃是寒星城坊市、镇海岛坊市、天机岛坊市、空鱼岛坊市、血岛坊市,或因三大宗门的威名,或因靠近万妖海的地利,成为了玉清海中最为繁华的五个坊市。 其中寒星城坊市、血岛坊市、空鱼岛坊市,陈渊都已去过,且与人打过交道,出于谨慎,他不会再踏足一步。 而镇海岛坊市就在镇海岛上,他担心会遇到云天老祖,也不敢去。 唯有天机岛坊市,他从未来过,又有玉清海最大的鬼市,藏污纳垢,天机门从不核查身份,是最好的选择。 陈渊五天前来到天机岛坊市,每日都在坊市和鬼市中游逛,终于凑齐了炼制妖元丹所需的百年灵草。 他身上没有灵石,但有大批妖丹。 他将五级妖丹、六级妖丹尽数卖出,换来了数百块上品灵石,然后买下了二百多株百年灵草,以及二十多株炼制丹药所需的五百年灵草,将灵石得干干净净。 凑齐了灵草,陈渊已经没有在鬼市中逗留的必要。 他缓步往鬼市出口走去,目光四下扫视,打量着街边的摊位店铺。 鬼市之中极为繁华,除了街边鳞次栉比的店铺外,还有许多修士租用摊位,出售手中不能见光的东西。 进入鬼市之人,至少也是筑基修士,摊位上的东西最差也是下品灵器,多是上品灵器、极品灵器,甚至不乏法宝。 放在其他地方,法宝都是修士哄抢之物,但鬼市却是不同,谁也不知道这些法宝是从何人手中得来的,会不会招惹麻烦,反而不容易卖出去。 陈渊看着街道两边的摊位,见到了不少此前只在图鉴上看到过的宝物,增长了不少见识。 忽然,他目光一顿,停住脚步,来到街边一个摊位前,低头看着一件法宝,低声道:“此物作价几何?”(本章完) 第376章 相信 鬼市中的摊位是一个个半人高的木制桌案,摆在街边,摊主坐在桌案后面,等着路过的修士问价。 陈渊驻足的这个摊位后面,坐着一名身材矮小,穿着黄衫的男修,戴着一顶垂下黑纱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双眼睛。 他收敛了气息,但瞒不过陈渊的神识,是一名结丹中期修士。 陈渊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意,摊主愣了一下,方才答道:“道友可是对这柄羽扇有意?此宝在低阶法宝中堪称精品,能唤出一只六级的雪雕精魄助阵,只需三百块上品灵石。” 陈渊沉默了一下,伸手拿出桌上的法宝,摊主并没有阻止,没人敢在鬼市放肆。 这是一柄淡蓝色的羽扇,七根粗大的翎羽编在一起,蓝中透白,一只淡淡的雪雕虚影印在扇面上,却让人看得清清楚楚,神骏异常,一双眼珠中闪着锐利的光,似乎随时都会从扇面上飞出来。 摊主说得没错,这柄蓝色羽扇灵光浓郁,气机清正,乃是低阶法宝中不可多得的精品,和已经被陈渊卖掉的飞云剑不相上下。 但这并不足以让陈渊驻足,他停下的理由是另一个,这柄蓝色羽扇是他从纪老鬼手中得来,又转送给敬舒涵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鬼市的摊位上看到这件法宝。 陈渊掩藏在面具下的脸色阴沉似水,眼帘微垂,看着手中的羽扇,被繁复金丝纹饰遮掩住的眼神中,闪过冰冷的光。 “不知道友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件法宝?”他的语气平淡如初。 “请恕在下不能相告,道友若是不想要这柄羽扇,还请放下。”摊主的声音冷了下来,黑纱下的眼神中,透出一丝警惕。 鬼市中都是来路不正,又不好出手的东西,否则没人会给天机门缴纳一大笔灵石,租下一个摊位。 他不会将法宝的来历告诉任何人,谁知道陈渊是不是来寻仇的?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误会了,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知道不能在哪些人面前显露此宝。” “道友只需告知在下,此宝是从哪家宗门修士手中得来的即可,这应该不会让道友为难吧?” 摊主沉默了一会,黑纱下隐约透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道友最好不要在天机门修士面前,用出这柄羽扇。”他压低了声音。 陈渊的心沉了下去,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遗憾地说道:“原来是同门师姐的法宝,在下买来,容易惹出事端,看来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他边说边将羽扇轻轻放回桌案,看着摊主掩藏在黑纱之下的眼睛。 摊主眨了眨眼,目中透出茫然,但马上就收敛了一切情绪,淡淡道:“道友慢走。” 陈渊悄然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处摊位。 他担心这是摊主杀了敬舒涵,从她手里抢来的。 但他提到“师姐”二字时,摊主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件法宝的上一任主人,并不是敬舒涵。 但是,这柄羽扇又是从敬舒涵手中流落出来的? 陈渊心念流转,身形忽然一折,往鬼市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去,鬼市就越繁华。 陈渊加快脚步,走了一刻钟,在一处四层阁楼前停了下来。 这座阁楼的顶部就贴着鬼市的“天”,整座楼都是黑色的,与鬼市的天地颜色一样,临街一面被路旁明亮的烛火照亮,后面隐藏在浓重的黑暗中,匾额上写着“听风楼”三个大字。 这座听风楼大门洞开,却门可罗雀,内里一片昏暗。 陈渊迈步而入,一楼一片空旷,四角点着晦暗的油灯,只有一个柜台,其后站着一名修士,戴着一张恶鬼面具,没有收敛气机,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看到陈渊走进来,他沉声道:“这位道友是来买消息的?” “本座要买结丹修士的消息,你可能做主?”陈渊淡淡说了一句,再不掩饰自己的修为,结丹后期的威压缓缓散开。 筑基修士平淡的声音中,立刻带上了一丝敬意:“前辈请随我来。” 他抬手虚引,转身往楼梯走去,陈渊迈步跟上。 听风楼,鬼市中专门贩卖有关各大宗门家族的隐秘消息之地,在鬼市中名声很是响亮,没人知道其幕后之人是谁,也许是镇海宗,也许是天机门,也许是正气盟。 总之是三大宗门之一,因为从听风楼中流传出来的很多消息,是只有三大宗门才知道的隐秘。 也只有在鬼市,才能容纳听风楼的存在。 陈渊跟在这名筑基修士身后,直上三楼,来到一间静室。 一名同样戴着恶鬼面具的修士坐在静室中,气机外显,有结丹初期的修为。 筑基修士安静地站在这名结丹修士身边,但陈渊神识却听到,他在暗中传音,禀明有生意上门。 结丹修士点了点头,筑基修士转身走出静室,关上房门。 “请问道友要买哪位结丹修士的消息?”结丹修士伸手示意陈渊坐下,开门见山。 陈渊一撩后襟,坐在结丹修士对面,淡淡道:“天机门女修,敬舒涵。” “此人修为如何?” “结丹中期。” “道友需要何等程度的消息?可需知道此人修炼功法、所用法宝、人情亲疏、近来踪迹?”“只需确定此人现状即可。” “五十块上品灵石,定金二十五块上品灵石,无论成败,定金概不退还。” 两人一问一答,语气淡漠,很快便谈妥了此事。 陈渊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小堆灵石。 他身上灵石几乎用尽,但区区二十五块上品灵石,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并不担心结丹修士收钱不办事,听风楼信誉极好,除了极少数隐秘,都能打探出来。 结丹修士收下灵石,淡淡道:“请道友明日此时,来听风楼中,在下会将此人消息亲口相告。” 话音落下,房门徐徐敞开。 陈渊点了点头,起身走出静室。 那名筑基修士就等在门外,引着陈渊下到一层,将他送出听风楼外。 陈渊离开鬼市,回到租住的洞府中,打坐一夜,第二天准时来到听风楼。 还是一名戴着恶鬼面具的修士,引他来到三楼的那间静室,但是否还是昨天之人,却是不得而知。 结丹修士直入主题:“敬舒涵的消息已经探听清楚,还请道友过目。” 说罢,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枚玉简。 陈渊心中微微提起,抬手将玉简摄入手中,神识探入其内。 片刻之后,他收回神识,掩藏在金丝纹饰之下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敬舒涵安然无恙,竟然还留在天机门中,成为了真传弟子,纪老鬼之死,对她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陈渊沉吟片刻,收起玉简,从芥子环中取出剩下的二十五块灵石,放在桌上,起身走出静室。 那名戴着恶鬼面具的结丹修士收起灵石,一言不发。 陈渊离开听风楼后,神识凝聚在身周十丈,格外留意身后的动静。 天机门号称不插手鬼市之事,但这毕竟是在天机岛上,他又在打探天机门修士的消息,不免担心天机门会插手。 陈渊在鬼市中转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才离开了鬼市。 鬼市出入口众多,无人知道具体有多少个,陈渊出来的地方,在天机岛坊市东北角的一处僻静之地。 他从地下通道中走出,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意融融。 陈渊快步离开此地,走出坊市,驾起遁光,往天机岛南边飞去。 坊市在天机岛北部,南边则是一座绵延上百里的山脉,是天机门山门所在,甚是雄壮,但周遭云雾缭绕,外人难以窥视。 陈渊来到山脉脚下,落下遁光,走入一座写着“迎宾阁”的阁楼中。 一名年轻的炼气修士迎了上来,不待他开口,陈渊就气机外显,淡淡道:“带本座去见贵阁主事。” 炼气女修不敢怠慢,引陈渊来到一名中年修士面前。 中年修士气机不显,但陈渊突破后期瓶颈之后,神识大涨,看出此人是一名结丹中期修士。 中年修士看着陈渊脸上的金丝面具,眉头微皱,但陈渊结丹后期的修为显露无疑,他不敢怠慢,拱手行礼:“在下迎宾阁主事毛义容,道友可是来本宗访友的?” 陈渊微笑道:“不错,烦请毛道友将此物交给贵宗的敬舒涵敬道友,就说故友来访。”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递给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听到敬舒涵的名字,神情变得郑重了不少,双手接过木盒,正色道:“还请道友稍待,毛某这就遣人将此物送至敬师妹手中。” 陈渊拱手一礼:“有劳了。” 中年修士当即唤来一名筑基修士,当着陈渊的面,将木盒交给此人,让他送到敬舒涵手中,然后又唤来一名炼气修士,请陈渊去庭院中暂歇。 在迎宾阁之后,有几座数十丈高的丘陵小山,琪瑶草,泉水潺潺,十几座庭院错落有致,清幽雅致,专供来天机门访友的修士休憩等候。 天机门虽名为魔宗,但也是一派仙家气象,与正道宗门相比,只是修炼功法有别而已。 陈渊在炼气修士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庭院,进入正堂,耐心等待。 他直接来见敬舒涵,冒了不小的风险,若是敬舒涵向天机门揭发,他顷刻间就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知道,敬舒涵不会这么做。 他不知道敬舒涵是如何在袭击纪老鬼后,还能安然留在天机门中,但若是让天机门知道她曾欺师灭祖,定然难逃一死。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相信,敬舒涵对他的情意,并没有消散。(本章完) 第377章 重逢 天机山脉,月影峰。 天机门,天机岛,天机山脉,当初那位率领天机门占据这座岛屿的门主,在取名时显然没有多么用心。 天机山脉绵延上百里,从天机岛东边直至西边,山峦叠嶂。 但天机门不是镇海宗,从未出现过化神修士,历代宗主无法从九仙洲搬来雄峰名山,门中最高的天机峰不过只有七百余丈。 月影峰更不起眼,只有三百丈高,位置也颇为偏僻,灵气不甚充足,只有景色称得上秀丽。 但这座偏僻的山峰上只有一座洞府,这是真传弟子才有的待遇。 每个宗门都有属于自己的真传弟子,有最好的天赋,享受着修炼资源的倾斜,承载着宗门的期望。 但只有大型宗门,才有能力让结丹修士担任真传弟子。 他们的名号不如长老好听,手中权力也不如掌管宗门具体事务的长老要大,但只是每三年分到一瓶修炼丹药,就足够让那些在外宗修士面前威风凛凛的长老羡慕不已了。 他们不需要操心俗务,只需要专心修炼,提升修为,宗门甚至还会供给宝贵的结婴灵物。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结成元婴,守护宗门传承。 真传弟子享受着最好的资源供给,消耗极大,即便是强如天机门,也只有寥寥六名真传弟子。 他们可以在天机山脉中挑选一座无主的山峰,作为洞府,月影峰就是其中之一。 百里山脉看似广大,但有大半山峰辟为了灵药园,又有数千名炼气弟子、筑基弟子开辟洞府,无主的山峰并不多。 不过月影峰在这些无主山峰中,也称得上偏僻,灵气也不充沛,没人知道,这位十年前新晋的真传弟子,为何要选择这里作为洞府。 此刻,在月影峰顶的洞府之中,一间昏暗的修炼室内,一名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睛很大,在昏暗的修炼室中也显得很明亮,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水光,睫毛很长,轻轻眨动间,让人的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一拍。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出修炼室。 洞府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敞开,女子走出洞府,来到了明亮的阳光之下。 她不施粉黛,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衫,望着远处缭绕着天机山脉的云雾,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忧愁。 修仙者不拘礼法,凡人女子是绝不会这么穿的,也就绝不会有她这么美。 过了许久,她才低下头来,抬起左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个铃铛。 这是一个紫色的铃铛,有七寸高下,口约三寸,腔内有一个铜丸,铃身上雕刻着风云纹饰,与凡间道士设坛做法时所用的法铃极为相似。 女子轻轻摇动了几下铃铛,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她的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有些苦涩。 忽然,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直奔月影峰顶。 女子秀眉微蹙,收起了紫色铃铛,重新恢复清冷淡然的姿态。 遁光速度不快,过了一会才来到月影峰顶,现出一名中年修士的身影。 他抱拳一拜,恭敬道:“启禀敬师叔,弟子迎宾阁执事刘见明,您有故友来访,并有一物送上。” 说罢,他抬手一拂腰间储物袋,手中多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躬身弯腰,双手呈给女子。 女子纤手一挥,将木盒摄了过来,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她哪有什么故友? 揭开封灵符,打开木盒,盒中放着一枚银白色珠子,约有拳头大小。 噼啪。 一道细小的银色电弧从珠子里冒了出来,闪烁了几下,缓缓消散。 这是……雷兽精核? 女子睁大了眼睛。 “那人现在何处?”她合上木盒,抬头看向中年修士,声音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您的那位故友在迎宾阁暂歇。”中年修士恭声道。 女子深吸一口气:“带我去见他。” …… 陈渊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着一个茶盏,细细品着灵茶。 天机门不愧是三大宗门之一,待客礼数极为周到,迎宾阁的灵茶都是由三百年茶树的茶叶泡成,灵气浓郁,清香怡人。 陈渊的神情很平静,但心中却有一丝紧张。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只要想起敬舒涵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以及在绝灵岛中的那一夜春宵,就有一种难言的紧张,从心底升起。 前世他不知与多少个女人交往过,但除了大学懵懂时谈了三个月的女友,其余全都是创业成功后,用钱买来的感情。 也许这其中也有真心喜欢他的女人,但他已经无法相信了,也从未因为那些女人而感到过紧张。 但现在,他找回了那种久违的感觉,虽然很淡,但却很真切。 他此生一心求道,本以为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但世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让他重新体验到了这种滋味。也许是因为这种紧张,他收回了神识,不再像以往那般,时刻散开神识,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的感觉太累了,陈渊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看着院中在风里摇摆的朵,打着卷飘落的树叶,翩翩起舞的蝴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忽然,陈渊端着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的目光越过丛,越过蝴蝶,越过落叶,落在了一名款款而来的女子身上。 敬舒涵迈过庭院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 她的脚步很慢,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陈渊。 陈渊还戴着金丝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但敬舒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陈渊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走到敬舒涵身前。 两人在屋檐下停住,四目相对。 敬舒涵浅浅一笑:“你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就如两人分别时那般。 陈渊忽然不紧张了,他凝视着敬舒涵的双眸,低声道:“仙子请随我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他迈步走向大门,敬舒涵一言不发,跟了上来。 两人走出庭院,驾起遁光,往天机岛外面飞去。 海阔云低,两道遁光紧紧相随,一直飞出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暗沉,日暮黄昏,方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座小型岛屿,岛上没有修士,只有凡人。 小岛中央有一座百余丈高的石山,陡峭险峻,人迹罕至。 两人落到峰顶,陈渊抬袖一拂,几杆阵旗飞出,布下了一个幻阵。 终于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了。 陈渊抬手取下金丝面具,微笑道:“别来无恙,仙子一切可好?” 敬舒涵的眼神一直不离陈渊左右,嘴角含笑。 但听闻此言,她脸上笑容缓缓消散,眸中透出担忧:“妾身现在是天机门的真传弟子,一切安好,只是陈兄遭到镇海宗和本门、三大王族的通缉,可曾遇到危险?” 陈渊缓缓散开气机,笑道:“仙子勿忧,在下不仅无事,修为还精进了许多。” 敬舒涵转忧为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这十余年来,陈兄一定经历了很多,能否说给妾身听听?” 陈渊望着天边的夕阳,目中露出回忆之色:“这就说来话长了,与仙子分开之后,我前往绝尘岛,把那几株引雷香送到吕家……” 他娓娓道来,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具体的细节,以及星光灌体、黑袍老者等隐秘之事。 敬舒涵听到陈渊从云天老祖手中逃出生天,又在荒岛上枯坐三年,终于击杀了昆锋,眸中不由流露出担忧之色。 “陈兄为何一定要杀那昆锋?”她轻咬着嘴唇问道。 陈渊犹豫了一下,道:“我有不得不杀他的理由。” 敬舒涵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陈渊话锋一转:“陈某遭两大宗门、三大妖兽王族通缉,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本不该来见仙子。” “但在下来到天机岛后,进入鬼市,偶然间发现了我从纪老鬼手中得来,又转送给仙子的那柄蓝色羽扇,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后来我从听风楼打听到仙子的消息,但还是不甚放心,直至此刻,见到仙子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还请仙子勿怪。” 敬舒涵轻声道:“妾身也很担心陈兄的安危,岂会怪罪于你。” “那蓝色羽扇是我卖给了一位同门师弟,还有另外一件铜钟,也卖了出去,换回了一些丹药灵石。” “我不想用纪老鬼的法宝,不过陈兄所赠的风云铃,我还一直保留着。” 她抬起手来,风云铃凭空出现在掌心。 陈渊低头看去,风云铃灵光湛湛,显然时时被敬舒涵放在丹田中,用真元温养。 陈渊面露笑意:“纪老鬼死在了绝灵岛中,仙子不仅安然无恙,还成了天机门的真传弟子,真是可喜可贺。” 敬舒涵目光忽然一黯,缓缓道:“这还要多亏了那位曾经暗中指点我,反抗纪老鬼的太上长老。” “从绝灵岛离开后,我本想利用纪老鬼的令牌,去天机门的据点搜刮一些修炼资源,然后就逃到九仙洲。” “但谁知那位太上长老,就在距离绝灵岛最近的一处天机阁之内,见到我后,询问纪老鬼之事,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位太上长老带着我回到天机门,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已经陷入绝望。” “但谁知门中并没有处罚我,反而在那位太上长老的举荐下,让我成为了真传弟子,供给修炼资源,不过十余年,我就已经触摸到了后期瓶颈。”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太上长老把纪老鬼死去的真相隐瞒了下去,说是……说是王霖倒戈一击,趁纪老鬼被云天老祖打成重伤,和你联手杀了纪老鬼,门中才会通缉你。”(本章完) 第378章 相赠 “那位太上长老是谁?”陈渊颇为诧异。 “真人。”敬舒涵道。 陈渊眉头一皱,“她为何要保下仙子,还力荐仙子为真传弟子,莫不是另有图谋?” 三大宗门中的元婴修士都是广为人知,他听说过真人的名字。 这位真人是天机门几位元婴修士中惟一的女修,结婴两百余载,名声颇为狠辣,曾灭杀过一位化形妖王,手段不弱。 “她……她见我天资不错,有结婴的希望,就将我收为了弟子,现在是我的师尊。”敬舒涵微微低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陈渊面色微变,脚下后退了一步,骤然散开神识,将方圆四十余里的情形尽数纳入眼底。 敬舒涵看到陈渊的动作,抬起头来,目中露出歉意:“此事我并不知情,师尊她也是不想让我牵扯其中,才把纪老鬼之死推到了陈兄身上,还请陈兄见谅。” 山顶陷入了沉默,两人四目相对,陈渊神情沉凝,气氛有些微妙。 忽然,陈渊笑了起来:“这是一件好事,恭喜仙子拜得名师,又成为了真传弟子,结婴有望。” “你不怪我?”敬舒涵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陈渊道:“如果是仙子有意害我,今日我找上门来,恐怕真人立刻就会将我灭口。” “而且真人收你为徒,自然要为你考虑,把纪老鬼之死推到我和王霖身上,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敬舒涵眼帘微垂,低声道:“对不起,终究是我连累了你,让天机门发下了通缉令。” 陈渊笑道:“仙子不必自责,就是没有天机门,还有镇海宗和三大妖族,都欲置在下于死地,多了一个天机门,也算不了什么。” “而且在下十七年前就离开了玉清海,天机门的通缉令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敬舒涵这才展颜一笑,一双眼睛如弯月,荡漾着水光,仿佛能说话一般,传递着灿烂与喜悦,沉凝的空气霎时变得轻快起来。 陈渊看着敬舒涵的眼睛,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两人就那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夜风吹起衣角的轻微哗哗声,回荡在两人耳边。 忽然,陈渊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右手,掌中凭空出现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递了过去。 敬舒涵接过木盒,好奇道:“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陈渊卖了个关子。 “陈兄已经送给了妾身一枚雷兽精核,还要送什么东西?”敬舒涵打量了一下盒子,又抬头看向陈渊。 “雷兽精核是拜访仙子的信物,这才是在下送给仙子的礼物。”陈渊笑道。 敬舒涵目中露出期待之色,解开封灵符,慢慢掀起盒盖。 她眼睛一亮,眸中闪过喜色,从盒中拿出了一支木簪,形似凤尾,通体素白,造型极为雅致,闪烁着淡淡灵光。 陈渊道:“在下与仙子分开的时候,看到仙子的玉簪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泛着血色,似是受损不轻。” “此前在下参加范阳拍卖会,偶然遇到这枚木簪,就买了下来,也不知是否合仙子心意。” 敬舒涵低头看着凤尾簪,右手捏住簪柄,左手在簪身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忽然左手一抬,把头上的凤形玉簪取了下来,一头青丝洒落。 两支簪子放在一起,凤尾簪素白雅致,玉簪与十七年前一样,泛着淡淡的血色,一丝显眼的裂痕贯穿始终。 敬舒涵轻声道:“我当年掷出这支簪子时,以精血为凭,施展了一种秘术,彻底激发出了这支簪子的威能,但也因此再也无法修复。” “不过这支簪子是我与陈兄一起闯过冰火境后,从异宝阁里选来的法宝,我舍不得摘下。” “现在,我终于可以换一支簪子了,陈兄能帮我戴上吗?” 她把凤尾簪递了回来。 陈渊上前一步,接过凤尾簪。 他几乎贴着敬舒涵,一股幽香悄然钻进鼻中,很轻,很淡。 敬舒涵低下头,陈渊嗅着淡淡的幽香,和十七年前在绝灵岛上一样,细心地为敬舒涵束好了一头青丝。 他退后一步,笑道:“好了。” 敬舒涵一抬手,掌中出现一面梳妆镜,左右摆了摆头,笑道:“谢谢陈兄,我很喜欢这枚簪子。” 说罢,她收起梳妆镜,纤手一挥,身前出现三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我也有礼物要送给陈兄。” 陈渊愣了一下,笑着拿过三个木盒,揭下封灵符,打开盒盖。 里面放着三株灵草,陈渊目光一扫,惊讶道:“金刚杏?昆玉草?”他作为炼丹宗师,一眼就认出了这三株灵草,分别是一枚八百年的金刚杏和两株八百年的昆玉草。 这两种灵草都有淬体之效,金刚杏通体金黄,皱皱巴巴,看上去很不起眼,但却蕴含着一股极为磅礴的灵气,炼成丹药,可以大幅强化肉身,直接吞服亦可,只是会稍稍浪费药力。 寻常修士的肉身若是没有经过强化,甚至无法承受住这股磅礴的灵气。 昆玉草的药力比金刚杏要温和许多,生长在数千丈深的海底,原名为“鲲鱼草”,因为只有鲲鱼经常在深海中遨游,经常吞服这种灵草。 后来这种灵草传入玉清海,因鲲鱼草与妖族有关,就改为了昆玉草,呈墨绿色,长约一尺,只能炼成丹药服下。 “仙子要把这三株淬体灵草全部送给在下?”陈渊抬起头来,满脸惊讶。 敬舒涵微微点头,笑靥如:“不错,陈兄喜欢么?” “仙子好意,在下心领了。”陈渊抬手一推,三个木盒重新合上,飞回到敬舒涵身前。 敬舒涵秀眉一蹙:“陈兄这是何意?” 陈渊正色道:“这三株淬体灵草太过珍贵,你应该炼成丹药服下,强化肉身,为日后结婴渡劫做准备。” “陈兄不用担心,我日后结婴的时候,宗门自然会为我准备淬体灵草。”敬舒涵纤手一挥,把木盒又送到陈渊身前。 陈渊抬手接住木盒,迟疑道:“可是……” “陈兄送了我三件低阶法宝,又送我一枚簪子、一枚雷兽精核,我都没有退还,这三株灵草,也请陈兄收下。”敬舒涵板起了脸,但一双弯弯的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好吧,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陈渊终于不再推辞,把三个木盒收入芥子环。 他看着敬舒涵,问道:“仙子收集这三株灵草,费不小吧?” 敬舒涵展颜一笑:“陈兄别忘了,我是天机门的真传弟子,受门中优待,那两株昆玉草,是我从门中的藏宝阁兑换的。” “另一枚金刚杏是门中一位长老偶然所得,药力太过霸道,他用不上,被我买了下来,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她的语气非常轻松,但陈渊心中却很是感动。 淬体灵草可以强化肉身,事关结婴,对结丹修士来说,价值只在结婴灵物之下,敬舒涵定然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收集到三株灵草。 陈渊摇了摇头:“仙子何必如此?” 敬舒涵眼帘微垂,轻声道:“你是体修,这些灵草对你有用。 “这十七年你音讯全无,我很担心你,又没法为你做些什么,只能搜集几株淬体灵草。” “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直东躲西藏,如果你能早点结婴,就不用怕云天老祖了,也不用担心三大王族的通缉了……” 她还未说完,陈渊上前两步,一把将敬舒涵拥入怀中。 “舒涵,谢谢你。”他第一次改变了对敬舒涵的称呼。 敬舒涵愣了一下,反手抱住陈渊,脚下悄然悬空,螓首放在他的肩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她身材娇小,身高只到陈渊肩头,但对修仙者来说,身高的差距丝毫不成问题。 “陈渊,等你结婴之后,我们就结为道侣,好么?”她又一次提起了十七年前的话题。 她是修仙者,但也是一个女人,将自己的贞操交给了陈渊,心中已经无法再容下别的男人。 在这一点上,修仙者与凡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合欢宗的女修,或者凡间的青楼女子,才会视贞操如无物。 两人静静相拥在一起,陈渊嗅着敬舒涵发端的幽香,感受着敬舒涵柔软的身躯,清凉的夜风也无法抚平他心湖中的涟漪,连山顶的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良久之后,两人才分开,陈渊看着敬舒涵包含期待的双眸,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是微笑道:“好,我们以后结为道侣,共参大道。” 他杀了纪老鬼,就算结成元婴,天机门也不会放过他,更不允许他与门中的真传弟子结成道侣。 但在这个时候,陈渊不可能打破敬舒涵的期待。 敬舒涵笑了起来,环住陈渊的一双玉手,沿着他的肩背,轻轻滑到胸前,解开他的衣襟。 陈渊心中一荡,双手往下一滑,吻上了敬舒涵的红唇。 一笑喜相逢,似嫦娥,下月宫。丹山念夜鸾求凤,天台路通,巫山簇峰。 柳稍露,滴心动。正清浓,青玉枕上,又被五更钟。(本章完) 第379章 试剑 仁州。 青康山脉中,群山巍峨,延绵起伏,宛如一条巨龙蜿蜒于大地之上。 这座山脉长约数千里,莽莽苍苍,妖兽横行,人迹罕至。 九仙洲的凡人大多知道修仙者的存在,也知道妖兽的存在,只敢在青康山脉边缘猎杀野兽,采集一些草药,开采矿脉。 再往深处去,只有高大的原始山林和凶残的妖兽,甚至连修仙者都不敢进入,否则怎么会让这些妖兽一直蟠踞在山脉深处? 但其实这只是凡人以讹传讹的传说,青康山脉中确实有妖兽,但跟凶残二字却沾不上边。 青康山脉中最多的是一级妖兽,二级以上的妖兽就比较少见了,五级以上的妖兽只有寥寥几只,还缩在山脉深处,不敢露面。 这里的妖兽能存活至今,完全是因为九仙洲资源富庶,灵脉、灵矿繁多,低阶妖兽的妖丹和材料价值不大,只有附近几个小型宗门的弟子和散修会进山猎妖取丹。 结丹修士对这些妖兽没有半点兴趣,也是为门下弟子留下一个历练之地,才放任自流。 相比于竭泽而渔,还是细水长流更好。 结丹真人的“仁慈”,让青康山脉中的妖兽得以苟延残喘,也让附近的散修有了一个获取灵石的宝地。 莽莽山林之中,一名修士身似飞絮,仿佛脚不沾地般飘然而过,一步就是数丈远,身姿轻盈,潇洒飘逸。 他来到一座百丈高的山峰顶端,停下脚步,微闭双目,散开神识,神情肃然,查看着周围情形。 他身材高大,头发束起,面容刚毅,眉毛极浓,看上去有二十余岁年纪,一身青衫,脚下一双黑色长靴,皆是纤尘不染,英气勃勃。 若是陈渊在这,一眼就可看出,这是他的爱徒李青山。 忽然,李青山睁开双目,霍然转头,往左边看去,沉声道:“找到你了!” 他的眼睛极为明亮,像剑一样锋利,似乎能穿透莽莽的山林,看到山脚下的深谷。 遁光一卷,他飞出山林,直奔山脚而去! 山峰矮小,不过片刻,李青山就来到了山下,落入一座山谷中。 他抬手一拂腰间储物袋,拿出一柄飞剑,再并指一点:“疾!” 飞剑迎风便涨,化作三尺长短,寒光凛凛,似一道流光,激射而出,飞入山谷深处的一个洞口。 “嗷!” 一声响彻山谷的怒吼从洞口中传出,惊起漫天飞鸟。 山洞所在的那面山壁上方,不断有碎石土块滚落,一道兽影冲了出来,落在山谷中,大地震动。 这是一头斑斓猛虎,长约一丈,足有一人高下,高大威猛,散发着淡淡的妖气。 但此刻飞剑围着它往来翻飞,留下一道道伤口,血如泉涌,将原本一身锦缎般的皮毛,染成了暗红色,显得狼狈不堪。 虎妖一眼就看到了悬在空中的李青山,漆黑的眼珠中燃烧着怒火,身躯猛地涨大了一半,肌肉宛如岩石般隆起,浑身散发的妖气更加浓烈,一跃而起,朝他扑了过去。 李青山神情淡然,身形一晃,飘然退后,手中掐诀:“分!” 飞剑分出一道剑影,双剑交错,以更快的速度斩向虎妖,只能看到两道寒光在空中交织纵横,织出一张寒光利刃的大网。 虎妖被飞剑织成的网裹在中间,瞬息之间多出了无数道深深的伤口,前扑之势彻底消散,惨叫一声,重新落回了山谷。 它施展了天赋神通,但遗憾的是,这种神通只是让它的妖体变得更加强悍,但却摸不到李青山。 而在锋锐的飞剑面前,再坚韧的皮毛也难挡剑光纵横。 这只虎妖是三级妖兽,但血脉比较平庸,只掌握了一种类似于精血爆发的天赋神通。 施展了这种天赋神通之后,虎妖的实力不仅会增强,生命力也变得格外顽强。 这种优点此刻反倒变成了一种折磨,经历了一场凌迟般的酷刑之后,它才轰然倒地。 李青山松了一口气,并指一点,分化出的剑影徐徐散去,飞剑灵动地刺入虎妖身躯,取出了一粒黄色的妖丹。 他杀死虎妖看似轻松,但飞剑的每一次纵横往来,都要消耗不小的真元,分光化影之术更是在源源不断地吞噬真元,一番交战下来,他体内真元已经不足五成。 这是剑修唯二的弊端,不耐久战,另一个弊端就是无法御使其他法宝,无论进攻还是守御,都只能靠一柄飞剑。 但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剑修的飞剑瞬间爆发出最灿烂的剑光,让人闻风丧胆。一剑出,非死即伤,你死我亡。 虎妖的皮毛已经破烂不堪,但李青山还是仔细地剥了下来,虎尾、虎骨、虎掌、虎齿全都不放过,甚至连虎血,也被他全部收入一件下品法器玉壶,涓滴不剩。 破烂的虎皮可以裁剪开来,作为炼制符纸的原料,大受欢迎。 虎骨坚硬,可以作为灵材,炼制下品灵器。 虎尾、虎齿可以炼成法器,虎掌是一种上好的食材,颇受一些低阶修士欢迎。 虎妖的精血全部凝聚在妖丹之中,但普通的虎妖鲜血中也蕴含淡淡的妖力,可以炼成灵液,用来制符,也能卖一笔灵石。 没办法,陈渊留李青山的灵石丹药,早已消耗殆尽,他实则与散修无异,只能靠自己修炼,必须精打细算,任何一块灵石都不能放过。 陈渊离开之后,李青山就遵照师父吩咐,以青康山脉作为试剑之地,七年以来来,剑下已经有数十头妖兽的亡魂,浑身都散发出淡淡的煞气。 在两年前,他就已经筑基成功,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再不是那个只能埋头苦修的炼气修士。 平日除了修炼,李青山就是进山猎妖,再把妖丹和妖兽材料拿去坊市售卖,换来丹药,再打坐修炼,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他不愧是猎户之子,根据妖兽图鉴中记载的妖兽习性,善于寻找妖兽踪迹,总是能找到妖兽。 一开始,李青山什么妖兽都杀,但随着修为渐渐提高,尤其是在筑基之后,实力大增,就看不上同阶的妖兽了。 他是剑修,同阶妖兽根本不是他对手,三两剑便是一条性命,只有三级妖兽,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还曾经跟四级妖兽交过手,但坚持不了几息,就只能凭借剑修的遁速亡命奔逃。 四级妖兽与三级妖兽只有一级之差,但实力却是天差地别,他手中的飞剑只是下品灵器,能斩破三级妖兽的皮毛鳞甲,却很难伤到四级妖兽。 处理完这一切,李青山按照师父的吩咐,施展了一个火球术,点燃了剩余的虎妖尸体。 剑修讲究一剑破万法,只修飞剑,但基础的五行法术还是能施展出来。 但再强一些的法术,李青山就不会了,就连金水两种属性的法术,他也施展不出。 虎妖血肉在火焰中迅速化为焦黑,虎妖生前,这火球术连它的皮毛都伤不到半点,但它死后,妖力散去,与寻常的猛虎也没有什么区别。 很快,虎妖血肉即将化为灰烬,李青山驾起遁光,往山谷外飞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道友请留步!” 李青山身形一顿,转头看去,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停在他身前十丈之外。 遁光敛去,现出一名年轻儒生,容貌俊朗,手持一柄折扇,轻轻摇动,气质很是潇洒,浑身灵机涌动,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 他看了一眼山谷中快要被烧成灰烬的虎妖血肉,又看向李青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随意地拱了拱手:“道友好手段,竟然能斩杀三级虎妖,在下冯永言,白鹿书院弟子,不知道友师承何处?” 李青山看着年轻儒生,目光警惕。 此人修为比他高了一层,突然现身,难免让他心生戒备。 “在下只是一介散修,运气不错,才侥幸杀了这头虎妖,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李青山不欲与此人纠缠,拱手一礼,就要转身离开。 “道友且慢。”年轻儒生笑道“在下对道友手中的三级妖丹颇感兴趣,不知道友能否割爱?” 李青山转回身来,沉声道:“你能出多少灵石?” 年轻儒生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道友一番辛苦,在下也不能让道友吃亏,这样吧,十块下品灵石,如何?” 李青山闻言,脸色一沉:“你是特意来与我开玩笑的?” 三级妖丹价值不菲,虎妖的三级妖丹更是少见,至少也能卖二百块下品灵石。 年轻儒生哈哈一笑,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莫非道友不想卖?道友可要想清楚了,在下修为可比你高,又是白鹿书院的弟子,道友难道想要得罪白鹿书院吗?” 李青山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上下打量了一遍年轻儒生,似乎看到了什么稀世难得的奇珍。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愚蠢自大之人。 而冯永言自觉已经拿捏住了李青山,笑道:“道友还是乖乖将虎妖妖丹卖给我吧,否则动起手来,道友连十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到。” 李青山不耐再与他废话,一拂储物袋,祭出飞剑,冷冷道:“你死在这深山之中,白鹿书院还能为你报仇不成?”(本章完) 第380章 纨绔 冯永言看到李青山祭出飞剑,嗤笑一声:“怎么,道友真想与在下动手不成?”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李青山身前的飞剑,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李青山的飞剑通体青色,很是素净,就像是凡间武者所用的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凛凛寒光。 飞剑看似不凡,但观其灵机,只是一件下品灵器,黯淡无光,根本不像是修士所用的灵器,更别说什么火焰冰霜、风刃雷电之类的的附带神通了。 冯永言眼界很广,下品灵器等若粪土,中品灵器勉强可以一看,只有上品灵器、极品灵器才能入眼,就连法宝,他都见过不止一件。 因为他不仅是白鹿书院的弟子,还有一个担任书院监院的父亲。 白鹿书院与凡间书院的规制一样,以山长为首,其下有三位监院,皆为结丹修士,地位仅在山长之下。 监院之下,则是学长、讲书,由对儒道精研颇深的筑基修士担任,负责教授炼气弟子儒道经籍。 至于冯永言,虽然他也是筑基修士,但修为纯粹是靠丹药堆上来的,根本不够资格担任学长、讲书,只能担任堂录。 在凡间书院中,堂录负责记录学长和讲书的教书情况,是对两者的一种监督。 但白鹿书院中都是修仙者,堂录自然无法监督比自己更精通儒道的学长、讲书,名为堂录,实则是负责处理杂务的执事。 只有对儒道精研不够,潜力不足,修为提升无望的修士,才会担任此职,大多是筑基初期修士。 冯永言是惟一的例外,他明明对儒道精研不够,但靠着监院父亲赐下的灵丹妙药,硬生生冲破了中期瓶颈,是白鹿书院中唯一的中期堂录。 这种处境,对自幼纨绔蛮横惯了的冯永言来说,自然是极为尴尬。 虽然他根本不在乎修为的精进,也不在乎长生大道,只想着寻欢作乐,夜夜笙歌,但也不想成为书院中的异类,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对别人从不说自己是堂录,只说自己是白鹿书院弟子。 还是靠着监院父亲,又逢白鹿书院迎来一件大喜之事,冯永言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只要能在青康山脉中取得一颗三级妖丹,就能破例成为讲书。 学长非筑基后期修士不能担任,而且需要对儒道精研极深,都是有望结丹之人,白鹿书院中也只有寥寥数名。 讲书只需筑基初期修为即可,若非冯永言实在是不争气,也不至于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只能担任一个堂录。 一颗三级妖丹对冯永言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是几块中品灵石的事,莫说一颗,就是三颗、五颗、十颗也不在话下。 谁让他有一个监院父亲呢? 但白鹿书院的监院并不只有一个,冯永言的监院父亲也有自己的对头。 他能给冯永言争取来这个机会,已经费了莫大力气,不得不附加一个限制——冯永言必须在七天时间之内,从青康山脉中猎杀一头三级妖兽,取得妖丹,才能成为讲书。 而且在进入青康山脉之前,他的储物袋中就被检查了一遍,不得携带妖丹。 身上还带着一张符箓,不得离开青康山脉的范围,否则就会被判定失败。 冯永言监院父亲的对头,就是要让冯永言继续以筑基中期的修为,担任堂录,继续沦为笑柄,让他的监院父亲威望扫地。 冯永言只能带着定位符箓,和被人搜查过的储物袋,进入青康山脉。 他甚至不能让书院中交好的师兄弟给他送妖丹,这张符箓在白鹿书院的元明堂中供奉过一夜,沾染了本命元灯的气息,只要白鹿书院的修士靠近,就会被感应到。 冯永言就这么驾着遁光,在青康山脉中无头苍蝇般乱撞了五天,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他只会寻欢作乐,最喜欢的是玩弄女修,从来没有猎杀过妖兽,连最基础的妖兽图鉴都没看过,哪里会寻找妖兽踪迹。 而青康山脉中的妖兽经常遭到修士猎杀,能存活下来的,一个比一个狡猾,都极擅藏匿,在这莽莽群山中,根本不是冯永言能找到的。 但也许是上天眷顾,竟然让他碰到了刚刚杀了一头虎妖的李青山。 冯永言当即大喜过望,降下遁光。 他虽然是个纨绔,但也不傻,上来先询问李青山的来历,以免招惹到惹不起的人。 他听到李青山是散修,又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立刻就嚣张起来,准备强抢妖丹。 一个筑基初期的散修,还需要青康山脉中猎杀妖兽,就是筑基修士中最底层的存在,有什么好怕的? 冯永言随意一拂储物袋,拿出一杆羊毫笔,掷了出去。 他没有祭出守御灵器,对付一个初期散修,还用得着守御吗? 冯永言几乎从未与其他修士斗过法,他也不需要与其他修士斗法,就有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 但他还是非常自信,只需略施手段,就能杀了眼前这不识相的散修。 仁州儒道修士众多,以毛笔作为灵器的修士也是极多,就如十大宗门之一藏剑宫所在的宁州,飞剑遍地。 这杆羊毫笔灵光湛湛,在上品灵器中也是精品,远胜李青山手中的下品飞剑。 但这柄下品飞剑,在一个剑修手中。 李青山抬手掐诀,喝道:“分!”飞剑分出三道剑影,一共四道流光,激射而出,齐齐斩向对面的冯永言! 面对筑基中期的对手,李青山上来就全力以赴,冯永言祭出的上品羊毫笔,更是让他戒备异常。 此人虽然自大无比,但修为不低,手中灵器更是不凡,定是一个劲敌。 两人相距不过十余丈,飞剑速度极快,四柄飞剑眨眼间便来到冯永言身前。 羊毫笔不愧是上品灵器,灵性十足,自行护主,挡住了一柄飞剑。 但另外三柄飞剑却是绕了过去,势若奔雷,刺中了冯永言。 冯永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飞剑射来。 但就在飞剑刺中他的一瞬间,腰间的一枚玉佩光华一闪,一个白色光罩将他牢牢裹住,挡住了三柄飞剑。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白色光罩完好无损,四柄飞剑倒飞而回。 冯永言猛然惊醒:“分光化影之术?你是剑修!” 他看向李青山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半分轻蔑。 筑基初期的剑修,那也是剑修,还是能分化出三道剑影的剑修,他怎么可能是对手? 冯永言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直流,若不是监院父亲赐下的宝物护身,他现在已经死了。 李青山见自己的飞剑被挡住,心中一凛,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身上竟有如此强悍的护身宝物,轻易挡住了他的飞剑,当真不好对付。 他神情肃然,并指一点,喝道:“斩!” 四柄飞剑再度射出,李青山初入筑基,修为太低,只会分光化影这一种剑修神通,这也是他最强的手段。 为今之计,只能以连绵不断的攻势,打破这圆形光罩。 他体内的真元只剩五成,以筑基初期的修为分化出三道剑影,又格外消耗真元,最多再坚持一百息,若是攻不破这圆形光罩,死的就是他了。 李青山根本没想过逃命,他的真元本就不多,修为又比冯永言低了一层,此人手中宝物层出不穷,想来应该也不会缺少飞舟,追上他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叮叮叮叮! 羊毫笔还想护主,却被飞剑绕开了,四柄飞剑斩在圆形光罩之上,清脆悦耳的声音连成一片,好似冯永言在凡间青楼听过的古琴。 冯永言浑身一颤,虽然圆形光罩挡住了飞剑,但四柄飞剑距离他只有数寸的距离,他第一次意识到“身死道消”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叮叮叮叮! 又是一曲悦耳的琴音,冯永言惊恐地看了一眼李青山,抬手招回羊毫笔,转身遁走。 李青山愣住了。 他根本无法撼动圆形光罩,冯永言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只要等自己真元耗尽,自然而然就胜了。 但他竟然落荒而逃了。 只是冯永言遁出数十丈后,忽然停下,转身看了过来。 李青山心中一沉,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但他绝不会任人宰割,并指一点,四柄飞剑又攻了上去。 只要真元没有耗尽,他就不会放弃! 叮叮叮叮! 冯永言听着这宛如催命符一般的金铁交击之声,心中一颤,右手一拂储物袋,手中多出了一根淡粉色的细香。 他怨毒地看了李青山一眼,左手施展了一个火球术,点燃细香。 一缕淡粉色的轻烟袅袅升起,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李青山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内视己身,神识一寸寸扫过体内,以防冯永言下什么暗手。 但他仔细检查过后,一切无碍,这根细香似乎没有任何用处。 李青山收回神识,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但现在不是分心之时,必须在真元耗尽之前,攻破圆形光罩。 他继续御使飞剑攻了上去,但冯永言却收起淡粉色的细香,最后看了李青山一眼,转身离去。 李青山一怔,随即收回飞剑,也转身飞出了山谷。 这冯永言行事怪异,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他既然在大好的优势下退走,李青山自然也是马上遁走,以防此人回过味来,返身再战。 他也不准备再猎妖了,一头三级虎妖的妖丹和材料,可以换上一瓶筑基初期丹药,供他修炼一段时间。(本章完) 第381章 师父 李青山一路飞遁,中途还改变了几次方向,绕了一个大圈子,才回到青山村。 七年下来,他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山村少年,既有剑修一往无前的锐气,也学会了一个修士该有的谨慎与小心。 青山村还是那样安静祥和,七年过去,没有一丝变化,岁月在这座村子里仿佛凝固了。 李家也和以前一样,还是青砖石墙,几间砖瓦房,与青山村中的殷实人家仿佛,一点也没有大户人家的模样。 李青山想要给爹娘修一座云瑞县最豪华的宅院,但却被李大龙夫妇拒绝了。 相比于荣华富贵,他们更喜欢这种平淡与安静的幸福。 李青山在院中降下遁光时,正值黄昏时分,李大龙夫妇正在吃饭。 还是在那株大槐树下,两人坐在一张方桌前,桌上摆着几个菜,荤素皆有,捧着瓷碗,细嚼慢咽。 这可能是他们惟一的改变,李大龙不需要再进山打猎,李米氏也不用再织布操劳,饭量都小了很多。 自陈渊收李青山为徒,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时间。 两人都已经年逾甲,但还是一头乌发,脸上皱纹也不多,皮肤光滑,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健硕,比以前还要年轻了许多,看上去只有四旬左右。 李青山知道,这多亏了师父赐下的两颗丹药,才能让爹娘百病不侵,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他非常感激师父,不仅是因为师父的传道授业之恩,也是因为在师父的庇护下,他才能无忧无虑地留在家中修炼,陪伴父母,以尽孝道,而不用像其他散修那样,为了一点微薄的灵石,就要四处奔波。 筑基之前,他甚至没怎么离开过青山村,每日只是打坐修炼,以及练习御剑,感悟分光化影的神通。 师父留给他的储物袋里,装着六十多块下品灵石、两件上品法器、几瓶炼气后期丹药。 缺少丹药,他就用灵石去买,灵石用完后,就变卖上品法器,换来灵石,再去卖丹药,完全足够他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 他也不需要为筑基丹操心,师父留下了一颗筑基丹,以他地灵根的资质,筑基如水到渠成,一次成功。 换成寻常散修,哪有如此充足的修炼资源,早就离家远行了。 …… 李大龙夫妇看到李青山回来,都很是惊喜,李米氏起身:“铁柱回来了,娘去给你拿碗。” 李大龙笑着指了指方桌对面的凳子:“铁柱,快坐下!” 李青山早已辟谷,但还是坐了下来,接过李米氏递过来的碗筷,夹起一片油润的腊肉,放入嘴中,又扒了一口米饭,都是熟悉的味道。 “铁柱啊,你这回进山咋这么快回来了,没伤着吧?”李青山大快朵颐起来,李大龙却是放下了碗筷,关切地问道。 往日李青山是进入青康山脉,都得几个月才能回来,这次却只去了不到一个月,难免让他担心。 李米氏目中也闪过一丝担忧,她和李大龙都知道,李青山是去山中猎杀妖兽。 而青康山脉中妖兽的传说,已经流传了数千年,早已到了可止小儿夜啼的地步,即便李青山是修仙者,也很让两人担心。 李青山咽下一口饭菜,笑道:“爹,娘,没事,我这次是猎到了一头虎妖,就提前回来了,快吃饭吧。”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吃饭,一家人说着闲话,笑声飘荡在黄昏慵懒的空气中,越飘越远,消失在瑰丽的夕阳中。 吃完饭后,李青山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他准备明天去四百里外的一座坊市,将手中的妖丹材料换成灵石,再买来丹药修炼。 第二天清晨,天光熹微,李青山真元尽复,悄然走出房门。 李大龙夫妇还在熟睡之中,他不打算惊动两人,遁光一起,飞入空中。 但他刚刚飞出百丈,耳边就传来一声断喝:“道友请留步!” 李青山心中一凛,回头一望,只见两道遁光从远处飞来,速度不慢,停在百丈之外,现出两道身影。 这两人都是儒生打扮,其中一人他不认识,但另一人正是昨日与他争夺虎妖妖丹的冯永言。 冯永言左手托着一只紫貂,慵懒地趴在手臂上,绒毛细密浓厚,粗大的尾巴轻轻摆动,漆黑的眼珠正好奇地看着李青山。 “你倒是跑得挺快,还故意改换方向,害我和师兄费了好一番功夫,但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逃过我这貂儿的鼻子!”冯永言爱怜地抚摸着紫貂,盯着李青山,嘿嘿冷笑。 李青山脑中闪过昨日那根莫名其妙的淡粉色细香,脸色一沉:“那根香上有古怪?” 冯永言得意道:“教你个乖,那叫美人香,只要沾染上美人香的香气,三日不散,我这貂儿再闻上一闻,包管你逃不掉!” 另一名年轻儒生喝道:“道友为何出言辱我白鹿书院?” 此人相貌方正,身上灵机涌动,与冯永言一样,也是筑基中期修士,一身正气,卓尔不群。 李青山见两人来者不善,神情也冷了下来:“在下从未出言侮辱过白鹿书院,倒是这位冯道友,想要以十块下品灵石,强买在下手中的三级妖丹。” 年轻儒生一愣,转头看向冯永言,皱眉道:“冯师弟,这位道友所言是否属实?” 冯永言抚着紫貂,嘿嘿一笑:“这人血口喷人,程师兄可不能被他蛊惑了,我又不缺灵石,怎么可能只出十块下品灵石,就为了一颗三级妖丹?” 年轻儒生点了点头,又转回头来,沉声道:“不错,冯师弟虽然平日纨绔了些,但手中却不缺灵石,还不至于强抢你的妖丹。” “道友今日必须给程某一个说法,我白鹿书院绝不容他人轻辱!” 李青山见此人咄咄逼人,定是与冯永言一丘之貉,冷笑一声:“若是在下不想给说法呢?” 年轻儒生淡淡道:“那说不得,程某只能出手惩戒一番了!”他一抚储物袋,祭出一杆毛笔,抬手掐诀,喝道:“去!” 毛笔在空中连连划过,几十道墨色利刃一并飞出,斩向李青山。 这杆毛笔灵光闪烁,与冯永言的羊毫笔一样,都是上品灵器。 “程师兄,此人很是难缠,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冯永言右手一拂储物袋,拿出那杆羊毫笔,点向李青山。 李青山心中一沉,两人修为均高过他,还一起出手,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了。 但他乃是剑修,专修一颗剑心,一往无前,便是面对危局,也毫无惧色,当即祭出飞剑,抬手掐诀,分化出三道剑影,一共四柄飞剑,迎了上去。 年轻儒生脸色一沉:“三道剑影?手段倒是不弱,难怪敢辱我白鹿书院!” 他手中法诀一变,毛笔迎风便涨,化作一尺长短,形似一柄短剑,连连挥动,好似一位书生在持笔书写狂草,笔锋恣意,无数道墨刃飞出,铺天盖地。 冯永言有程师兄在身旁,心中有了胆气,羊毫笔速度极快,射向李青山,形如飞剑。 但羊毫笔飞到李青山身前,就被飞剑本体挡下,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冯永言不修神通法术,也从未温养过灵器,羊毫笔呆板僵硬,虽然是上品灵器,但也无法突破飞剑封锁。 其余三道剑影则是纵横往来,织成一张剑光大网,将所有飞来的墨刃尽数泯灭。 李青山面临两人围攻,只能守御,无力反击。 他虽是剑修,但毕竟只是初入筑基,修为低微,手中飞剑也只是下品灵器,在两名筑基中期修士的围攻下,能够维持不败已是不易。 但同时分化出三道剑影,真元消耗太大,一百息后,李青山真元几乎耗尽。 剑光织成的大网缩小了很多,几乎贴着他的身体。 三道剑影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剑修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纵横往来,不擅守御,更不耐久战。 冯永言斗法经验再薄弱,也能看出李青山就要落败,哈哈一笑:“剑修又如何?敢辱我白鹿书院,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中很是得意,看向李青山的目光中充满了轻蔑。 昨日他被李青山的飞剑吓退,羞怒难当,才拿出美人香,让李青山沾染了香气。 这美人香是一种奇物,无色无味,极难被人察觉,冯永言专门用来追踪看中的貌美女修,将她们掳来,行房中之事。 逃离山谷之后,他就将这件事告知监督他进山猎妖的程师兄,并谎称李青山出言不逊,侮辱白鹿书院,请程师兄出手。 这位程师兄为人恪守儒道,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才被冯永言的监院对头派来监督他,却反被冯永言说动。 程师兄虽然对冯永言的过往行径感到不齿,但也知道他不缺灵石,不相信他会以十块下品灵石强买妖丹。 但他哪里知道,像是冯永言这般行事肆意的纨绔,已经习惯了欺软怕硬,甚至以欺辱他人为乐。 遇到惹不起的大宗修士,就是百般巴结讨好。 但若遇到没有背景的散修,就往死里欺压,根本不留半点余地。 他就算是不缺灵石,也会出手强抢妖丹,而不是白白送给低贱的散修。 程师兄皱眉道:“冯师弟,此人只是出言不逊,惩戒一番便可,不必取他性命。” 冯永言却是置若罔闻,一拂储物袋,拿出一枚投壶用的金箭,掷了出去! 他已经与这剑修结了仇,岂能放他离开? 金箭也是一件上品灵器,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以不亚于飞剑的速度,射向李青山。 李青山竭力抵御两人的攻势,已无余力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金箭飞来。 他脑中闪过了爹娘阿姊的身影,闪过了师父的谆谆教诲,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这枚金箭,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愤懑与不甘。 他绝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追寻大道,他要御剑行于九天之上,去斩灭师父故事里所讲的蛟龙鲲鱼,去那座奇异神秘的绝灵岛,走遍九仙洲! 李青山手中法诀一变,怒喝一声:“分!” 正在与羊毫笔纠缠的飞剑光芒一闪,一道剑影分出,斩向金箭! 铛! 金铁交击之声传出,剑影倒飞而出,金箭只是稍稍放缓了一些。 李青山真元不足,虽然分出了第四道剑影,但也无济于事。 李青山苦笑一声,他已经竭尽全力,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但就在这时,一只灵巧的火鸦从天而降,一口叼住了金箭。 “白鹿书院?放肆!”伴随着一声呵斥,一名修士从天而降,落在李青山身前。 他抬手一挥,一道狂风吹过,将上千道墨刃全部吹散,三件上品灵器倒飞而回,灵光黯淡,李青山的飞剑却是安然无恙。 一股强大的威压轰然散开,冯永言与年轻儒生,皆是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惊恐地看着这突兀出现之人。 结丹修士,还是结丹后期修士! 李青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又看到这熟悉的身影,不由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喜之色:“师父!”(本章完) 第382章 小惩 陈渊回头看着李青山,微微一笑:“不错,筑基成功,分化出四道剑影,最难能可贵的是,生死之间,依旧临危不惧,这一颗剑心,你已经养成了。” 李青山心中一松,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疲惫涌了上来,深深一拜:“弟子拜见师父!” 陈渊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看向年轻儒生和冯永言,目光冷了下来:“你二人以多欺少,就休怪本座以大欺小了。” 巨大的威压如海浪般汹涌而来,压得两人喘不过气,从未体验过这等滋味的冯永言涨红了脸,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监院父亲也不过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而眼前之人是结丹后期修士,比他父亲的修为还要高出一层。 这个剑修怎么不早说,他有一个结丹后期的师父,早知如此,自己怎么可能会来找他的麻烦? 那年轻儒生顶着巨大的威压,艰难抬起双手,抱拳一拜:“晚辈白鹿书院程载铭,见过前辈。” “还请前辈明鉴,并非我二人有意找令徒的麻烦,而是他出言不逊,侮辱我白鹿书院在先。” “冯师弟,速速将事情说出,切勿让前辈误会!” “哦?竟有此事?”陈渊目光落在冯永言身上,缓缓收回威压,“那本座就给你一个分辨的机会。” 威压消失,冯永言喘了几口气,看了看李青山,又看了看年轻儒生,嗫嚅道:“这……这……” 程载铭正色道:“这位前辈修为高深,一看便知是有道之士,你将实情说出,前辈定然会明辨是非,秉公处事!” 冯永言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结巴道:“我昨日与那……那位道友在青康山脉中相遇,他出言不逊,辱我白鹿……” “血口喷人!”李青山怒喝道,“明明是你要以十块下品灵石,强买我的三级妖丹,怎么,你敢做不敢认吗?” 陈渊淡淡道:“此事简单,本座略知搜魂之术,既然你二人的说辞有出入,一搜便知。” 冯永言闻听此言,再也不敢隐瞒:“是晚辈贪心不足,想要强买这位道友的妖丹,还请前辈看在晚辈父亲的面子上,宽洪大量,饶了晚辈这一次!” 程载铭双目圆睁,惊怒道:“冯师弟,你此言当真?你竟然欺骗同门师兄!” 冯永言毫不理会那程载铭,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陈渊。 陈渊眉头一皱:“你父亲是谁?” “晚辈父亲是白鹿书院的监院冯天德,是结丹中期修士,晚辈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的弟子,还请前辈饶命!”冯永言佝偻着身子,深深拜下,俊朗的脸上满是哀求之色,没有一点尊严。 似他这般纨绔子弟,遇到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可以将所有尊严全都舍弃,只为了活命。 但他这番解释,反而让陈渊目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冯永言已经与李青山结了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冯永言心中一颤,马上看出了陈渊的想法,他别的不懂,但却最善于揣摩别人心思,否则也没法讨他那监院父亲的欢心,让父亲对他如此放纵了。 他大声道:“前辈,晚辈二人今日来寻这位道友之前,程师兄曾知会过一位同门师兄,若是没能及时赶回,那位师兄定然会禀告师长!” “哦?你这是在威胁本座?”陈渊目中杀机更盛。 冯永言连声道:“晚辈不敢,只是我白鹿书院的山长刚刚结成元婴,晚辈就死在前辈手中,山长为了书院的名声,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前辈何必为了晚辈与书院结怨?恳请前辈饶晚辈一命,是打是罚,晚辈都认了!” 陈渊眉头紧皱,看向程载铭:“他说的可是真的?” 程载铭厌恶地瞪了一眼冯永言,才说道:“不错,山长确实刚刚结成元婴,我二人来寻这位道友之前,晚辈向一位交好的师兄发去了传音符,说了此事。” 陈渊面色微沉,这白鹿书院的山长竟然结成了元婴,这两人的性命是不能动了。 他不惧任何同阶修士,但却不敢与元婴修士为敌,哪怕是一个新晋的元婴修士。 陈渊神情缓和了一些:“看在贵书院山长的面子上,本座就不出手惩戒尔等了。” “但你二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储物袋留下,再向本座弟子赔礼道歉。” “储物袋?这、这……”冯永言满脸肉痛。 对他这种纨绔子弟来说,寻欢作乐,天酒地,无一不需要灵石,拿走他的全部身家,比杀了他还难受。 程载铭也是露出不舍之色,但随即立刻摘下了腰间储物袋,对李青山深深一拜:“程某错怪了道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说罢,他抬手一送,储物袋飞向李青山。 李青山接住储物袋,拱手还礼,淡淡道:“无妨,程道友也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冯永言闻言,脸上涨红一片,今日他所受羞辱,已经超过过往上百载。 但他不敢在结丹后期修士面前造次,右手颤抖着摘下储物袋,对李青山行了一礼,颓然道:“在下贪心不足,欲要强买道友的妖丹,得罪了道友,实属不该,还请道友见谅。” 说罢,他也把储物袋往前一送。李青山接了过去,但并未还礼,只是冷冷道:“冯道友日后行走修仙界,还是小心行事为好,莫要以为有一个结丹修士的爹,就能肆意妄为!” 冯永言心中涌起一阵羞怒,他何时被人这么教训过? 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赔笑道:“道友说得是,在下以后一定谨慎行事。” 冯永言深恨李青山,但却只能将这股恨意埋在心底。 他的监院父亲肯定不想得罪结丹后期修士,而白鹿书院的山长虽是元婴修士,却不会为他这个纨绔子弟强出头。 待他们全部交出储物袋,陈渊淡淡道:“还不快滚?” 两人如蒙大赦,深深一拜,转身离开,遁速极快,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陈渊回身看向李青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青山,你爹娘和阿姊可好?” 李青山深深一拜,恭声道:“有劳师父关心,多亏了师父赐下的丹药,爹娘和阿姊一切都好。” 陈渊微微颔首:“随为师来。” 他转身往山中飞去,李青山紧随其后,不多时,两人飞入山中数十里,来到一处山峰,正是陈渊开辟的洞府所在。 洞府的石门上悄然爬满了青苔,但内里却是一尘不染,显然有人时时打扫。 陈渊在主位上坐下,看着李青山,微笑道:“你有心了。” 李青山恭声道:“这是弟子应该做的。” 陈渊道:“把你与那白鹿书院弟子交恶的过程,细细道来。” 李青山把他猎杀虎妖后,冯永言想要强买妖丹之事说了一遍,末了寒声道:“这冯永言狡诈无耻,弟子一时不慎,着了他的道。” “若非恰好师父赶到,弟子差点死在他与那程载铭手中,有朝一日,弟子定会取其首级,以报此仇!” 陈渊笑道:“你真以为,为师是恰好赶到,才救下了你?” 李青山愣住了,陈渊又道:“你与那两人交手之前,为师就回到了青山村,只是见那两人来者不善,似是要找你麻烦,才静观其变,看你陷入绝境,方才现身。” 李青山恍然,抱拳一拜:“弟子明白了,师父这是在历练弟子,弟子初入筑基(注),与两名筑基中期修士一战,收获匪浅。”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修仙界凶险异常,为师不能时时护佑你,以后你需小心防备,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落入险境之中。” “是,弟子记住了。”李青山肃然应下。 陈渊道:“那冯永言不过只是一个纨绔,日后你若有机会,随手杀了便是,但切不可留下痕迹。” “是,弟子明白了,在弟子突破中期瓶颈之前,绝不会对冯永言下手,给师父添麻烦。”李青山郑重说道。 陈渊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李青山思虑周全,让他很是省心。 他说道:“为师远游七年,你已成功筑基,修炼定然极为刻苦,想来积累了不少疑难,今日可尽数道来,为师为你一一解答。” “是!”李青山目中透出兴奋,当即将修炼中苦思良久的关隘说了出来。 陈渊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将李青山七年来积累的疑难问题尽数解答完毕,又了两天时间,指点李青山接下来的修炼之路。 他不是剑修,无法指导李青山的分化光影之术,只能指点他的修炼之道,用时短了许多。 指点完毕后,李青山恭敬退下,陈渊来到修炼室中,打坐修炼。 第二天,他真元尽复,走出洞府,遁光一起,往西方的晋山坊市飞去。 两个月前,他与敬舒涵缠绵几日,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赶回九仙洲。 他一路飞遁,今日才回到青山村,就遇到李青山与冯永言二人斗法,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静观其变,看李青山如何应对。 李青山筑基不久,修为低微,但在剑修一道上却是天赋异禀,可以分化出三道剑影,更是在生死之际,又有所领悟,让陈渊极为满意。 他本想杀了冯永言两人,但白鹿书院的山长竟然结成了元婴,却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只能放两人离开。 但李青山还是与冯永言结下了仇怨,不知他那个监院父亲与白鹿书院山长关系有多密切,这却是个隐患,须得打探一番。 而且要将金刚杏、昆玉草以及二十几株八百年灵草全部炼成丹药,还需要不少辅药,也需要去坊市购买。(本章完) 第383章 交易 当陈渊来到晋山坊市时,恰是正午时分。 他购买通行令牌后,进入坊市,直趋百宝阁。 其实只有炼气修士需要购买通行令牌,陈渊只需显露结丹修为,便可畅通无阻。 但他不愿太过招摇,还是和其他修士一样,耐心排队等候了一刻钟,购买通行令牌。 时值正午,百宝阁中熙熙攘攘,一楼厅中皆是来购买法器的炼气修士。 面对迎上来的炼气女修,陈渊气机外放,淡淡道:“贵阁裴掌柜可在?” 炼气女修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引陈渊来到百宝阁三楼,见到了裴松。 陈渊离开玉清海后,便取下了金丝面具,显露出真容。 裴松见到他后,当即起身相迎,抱拳一拜:“许久不见,陈道友风采依旧,快请坐下说话。” 他对陈渊的到来颇为惊喜,但并不意外。 此前两人闲聊时,陈渊就曾说过,他虽是恒州修士,但却无门无派,得罪了一家中型门派,才来到仁州,以后就在仁州修炼。 陈渊抱拳还礼,两人分宾主落座,裴松挥退炼气女修,亲手为陈渊斟上灵茶。 陈渊举盏啜饮,两人又寒暄了一番,交流了一下修炼心得,小半个时辰便匆匆而过。 裴松这时方才笑道:“陈道友此来,应该不只是找裴某叙旧的吧?” 陈渊正色道:“裴道友慧眼,陈某此来,是有两样东西,想要请裴道友过目。” 说罢,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两具缩小了的远古兽儡,一者完好无损,一者损毁颇重,交给裴松。 自从陈渊得到这两具兽儡后,就一直放在芥子环中,没有派上用场。 此前伏杀昆锋,来不及拿出那具狼形兽儡,而且拿出来也是无用。 兽儡仅能发挥出结丹巅峰修士的实力,根本不是昆锋对手。 这具狼形兽儡在陈渊手中就是鸡肋,他能胜过的对手,不需要拿出兽儡,而连他都对付不了的修士,拿出兽儡也是无用。 是以他现在缺少灵石,就把这两具兽儡拿了出来,欲要卖给百宝阁。 “这是……上古兽儡?”裴松眼神一亮,接过兽儡,仔细查看起来。 那具巨猿兽儡受损颇重,裴松只是粗略检查了一番,目光一直落在那具狼形兽儡身上。 “果然是上古兽儡,所用材料早已绝迹,核心之处难以窥探。”过了半晌,裴松收回神识,抬起头来,惊叹不已。 陈渊道:“裴道友对两具兽儡可有兴趣?” 裴松毫不犹豫道:“当然!此等宝物难得一见,裴某既然遇到,自然不能错过,道友可是有意出售?”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这具狼形兽儡完好无损,只需放入一块极品灵石,就能发挥出相当于结丹巅峰修士的实力。” “另一具兽儡损伤严重了一些,但许多部件依旧完好无损,也有不小的价值,在下欲换取一些上品灵石,还请裴道友开个价吧。” “陈道友想要多少灵石?”裴松沉吟片刻,反问了一句。 “两千块上品灵石。”陈渊淡淡道。 裴松皱眉道:“这上古兽儡确实罕见,但缺陷也极为明显,需要极品灵石才能驱动,耗费极大。” “而其实力却只有结丹巅峰,元婴修士能拿出极品灵石,但用不上这具兽儡,结丹修士用得上兽儡,却很难拿出极品灵石,两千块上品灵石的价格,有些高了。” “那裴道友愿出多少灵石?”陈渊道。 “一千三百块上品灵石。”裴松道,“我与陈道友乃是故交,也不占道友的便宜,这个价格已经极为公道,其他店铺,可不如本阁财力雄厚,连一千三百块上品灵石的价格也开不出。” 陈渊摇了摇头:“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这狼形兽儡悍不畏死,是最好的护卫,想来有不少元婴修士,愿意给晚辈买下这么一具兽儡护身。” “而且这是两具兽儡,虽然另一具损毁了一些,但并不是毫无价值。” 裴松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下来:“也罢,就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谁让裴某与道友是故交呢,就吃一点亏。” 说着,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堆五颜六色的灵石,堆成了一座小山,浓郁的灵气弥漫开来。 陈渊神识一扫,数目无误,微微一笑,抬袖一拂,将所有灵石尽数收入芥子环中。 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的价格,裴松肯定不会吃亏。 但正如他所言,想要给兽儡找个合适的买家,并不容易,陈渊没有门路,还不如做个人情,卖给裴松。 裴松将兽儡收入芥子环中,脸色看似平静,但嘴角却是含着笑意,显然心情极好。 陈渊又道:“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事,需请裴道友帮忙。” 裴松正色道:“道友请说。” 陈渊便将李青山与冯永言之间冲突简略说了一遍,末了说道:“陈某外出远游数载,不久前方才回转,从那冯永言口中,得知白鹿书院的山长竟然结成了元婴。” “此番在下与白鹿书院也算是生出了嫌隙,心中有些忐忑,才特来相询,不知裴道友是否知晓那冯天德的底细,还有那位白鹿书院的山长性情如何,可是护短之人?” “恭喜陈道友收得佳徒,初入筑基,就能在两名筑基中期修士手中坚持百余息,潜力着实不凡。”裴松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先祝贺陈渊收徒。 陈渊笑道:“小徒修为低微,陈某又是散修,时常外出远游,难以看顾周全,免不了要请裴道友关照一二。”“陈道友哪里话,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令徒若是有事,只管来晋山坊市找我便是。”裴松当即应下。 此前陈渊得他推荐,去范阳坊市的百宝阁修补法宝,今日又卖给他两具上古兽儡,交情匪浅,这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裴松话锋一转:“至于那白鹿书院,陈道友倒是问对人了,在下与白鹿书院曾做过几次交易,我还曾见过那冯永言之父冯天德。” “哦?”陈渊精神一振,“此人性情如何?” 裴松目中露出回忆之色,缓缓道:“陈道友也知道,晋山坊市是方圆数千里之内,最为繁华的一座坊市。” “而本阁在晋山坊市中的诸多炼器店铺中,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周围几家小型宗门家族,炼器传承稀松平常,经常会从本阁购买灵器法器,白鹿书院也是本阁常客。” “那冯天德是白鹿书院监院,有结丹中期的修为,为人世故,处事圆滑,手腕颇为巧妙。” “若非陈道友今日来访,在下还不知道,他竟然会有一个如此纨绔的儿子。” 他顿了一下,又道:“但那白鹿书院的山长石屏山人,在下却是从未见过,也不知他性情如何。” “只是听别人说起,这位石屏山人六十多年前,曾受邀在浩然宗开办的崇德书院中讲学三年,似乎颇得浩然宗一位元婴修士的赏识。” “不过道友也不必担心,道友并未重惩那冯永言,只是略施惩诫,留下了他的储物袋,依那冯天德八面玲珑的性子,应该不敢再找道友的麻烦。” 陈渊心下一松:“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放心了。” 他自然不怕冯天德,但却担心冯天德说动石屏山人,找自己的麻烦。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只是留下了冯永言和程载铭的储物袋。 这对两人来说已是极重的惩罚,但在两人背后的结丹修士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若裴松所言为真,冯天德性情圆滑,八面玲珑,此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裴松笑道:“陈道友修为高深,就算那冯天德不想善罢甘休,石屏山人应该也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刻意为难道友。” 陈渊微微颔首:“裴道友所言甚是,筑基小辈的纠纷,元婴修士如何会放在眼中,在下也是为求万全,才顺便问上一句。” “只是在下不过远游数载,这石屏山人就结成了元婴,却是有些出乎意料,否则我今日也不用走这一趟了。” 裴松感受到了陈渊声音中透出的淡淡煞气,心中不由一惊。 听陈渊所言,若非石屏山人结成了元婴,他对白鹿书院竟是丝毫不惧。 裴松提醒道:“陈道友有所不知,这位石屏山人原本寿元将近,是供奉了大笔修炼资源,借助浩然宗的灵脉,方才结婴成功,从此以后,也算是搭上了浩然宗,道友还是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招惹此人。” 陈渊心中恍然,拱手一礼:“多谢裴道友提醒,陈某省得,若非那冯永言欺压小徒,在下也不会出手惩诫。” 元婴修士碎丹化婴时需要吸纳海量的天地灵气,至少需要一条中型灵脉才能支撑。 但在瞬间被吸走大量灵气,会令中型灵脉的本源大损,接下来至少一百年之内,灵气浓度都只相当于小型灵脉。 若是借助大型灵脉结婴,本源的损伤要小一些,但也要跌落到中型灵脉三十年。 只有巨型灵脉,才能轻松承担一名修士结婴,而不受丝毫损伤。 白鹿书院只是一家小型宗门,占据了一条小型灵脉,石屏山人想要结婴,只能借助其他宗门家族的灵脉。 但没有宗门家族,会帮助外人结婴,而让自家灵脉出现损伤。 只有十大宗门,才会允许派外修士借助灵脉结婴。 通过这种方式,十大宗门可以与这些元婴修士结下善缘,有些出身小型宗门家族的元婴修士,更是会直接投靠十大宗门,石屏山人就是如此。 十大宗门的影响力借此不断扩大,世世代代掌控一州。 当然,十大宗门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在修士结婴之前,都要奉上一大笔灵石,或者珍稀宝物,无论是否成功,都不会亏。 不过与结婴所消耗的灵气相比,这些修炼资源或者宝物反而不算什么了。 也就是巨型灵脉消耗灵气之后,很快就会恢复,否则十大宗门索要的资源宝物还要更多。 故而想要借助巨型灵脉结婴的修士有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功。 想要借助十大宗门的灵脉结婴,除了供奉灵石和宝物之外,还需要有门中的元婴修士作保,而且要完成一件任务,证明自己的实力。 巨型灵脉的灵气也是有限的,需要供给门中修士修炼,还不能损伤本源,一名修士借助灵脉结婴,就得等上几年,才能供下一名修士结婴。 十大宗门自然不想把灵脉借给实力不足之人,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变相少了一个与其亲近的元婴修士,才设立三重门坎。 经过裴松一番解释,陈渊心中疑虑尽去,两人闲谈了一阵,直至有人来拜访裴松,他才起身告辞。 离开百宝阁之后,陈渊在坊市中逛了一圈,走入几家出售灵草的店铺,却是颇为失望。 他手中还缺五种八百年灵草、十三种五百年灵草,在晋山坊市中只找到了一种八百年灵草、六种五百年灵草,欠缺甚多。 无奈之下,陈渊只能离开晋山坊市,往西北方飞去。 范阳坊市比晋山坊市要繁华数倍,定能凑齐他所需的灵草。(本章完) 第384章 拜帖 在云瑞县以南一千余里之外,有一条不到五十里的低矮山脉,主峰只有三百余丈,勉强称得上山清水秀。 但在山脚下,却有一座占地广阔的城池,乃是云瑞县所属济阳郡魏川府的府治所在。 城中人烟辐辏,街市繁华,路上皆是年轻的儒生士子,谦逊有礼。 十余座书院星罗棋布,分散在城中四方,传出一阵阵读书声,缭绕在城池上空,久久不散。 魏川府府治文风鼎盛,皆因这条不起眼的低矮山脉。 这条山脉名为魏明山脉,那座三百余丈的主峰名为遇鹿峰,从山脚到山顶,修建着一座书院。 一座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但却没有一丝豪奢俗艳之气,皆是粉墙黑瓦,青砖白壁,古朴素雅,山脚的牌坊上写着“白鹿书院”四个大字。 而在临近的数座山峰上,竹林松海间,遍布着一座座古朴的庭院,各处都有读书声传出,与山间的鸟鸣声混杂在一起,反而平添几分幽静。 这里便是白鹿书院的山门所在,相传一千两百余年前,一名结丹修士困于后期瓶颈,游历天下,寻找突破契机,在魏明山脉的主峰上遇到一只白鹿,可口吐人言。 结丹修士大为惊异,一人一鹿坐而论道,持续了七天七夜,白鹿方才离开。 结丹修士受白鹿启发,对儒道经籍有所感悟,在这座山峰上闭关修炼,仅用一年时间,就突破了后期瓶颈。 从那以后,结丹修士便留在了魏明山脉中,创立了白鹿书院,将主峰改名为遇鹿峰,广收弟子,传授儒道。 这位结丹修士还在山脉脚下开辟分院,招收凡人弟子,经常有白鹿书院中的儒道修士前来讲道授书,吸引了魏川府中许多士子前来求学。 久而久之,魏明山脉下的小镇逐步发展成了一座繁华的城池,最后连魏川府府治都迁了过来,文风鼎盛。 白鹿书院也慢慢壮大,结丹修士不断,但却无人结婴成功,始终是一家小型宗门。 但在两个月前,白鹿书院的山长石屏山人结婴成功,从崇德山脉归来,哄动了白鹿书院。 书院上下喜笑颜开,山长成为了元婴修士,白鹿书院从此以后就是中型宗门,可以扩张势力范围,占据更多的灵矿灵脉,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 即便是终日吟诵先贤经籍的儒道修士,也挡不住丹药和灵石的诱惑。 在这种氛围下,连遇鹿峰周围的空气都比往日欢快了许多,每一个书院弟子都是笑容满面。 但这一日傍晚,两道遁光飞入魏明山脉,来到遇鹿峰前,在护宗大阵外停下,露出了两张阴沉愤恨的脸。 脸色阴沉似水的是程载铭,愁眉苦脸的是冯永言。 两人将储物袋交给李青山后,就慌忙离开了青山村,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魏明山脉。 一路上两人飞遁不停,程载铭受冯永言欺骗,差点死在那名结丹后期修士手里,对他恨意极深,但又顾忌冯天德,不好发作,全程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可怕。 冯永言则是根本没有把程载铭放在心上,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求得冯天德的原谅。 他丢掉的可不只是一个储物袋,还有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 他没有想过报仇,虽然他是一个纨绔,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仰仗父亲,而父亲再骄纵他,也不会为了他得罪一个结丹后期修士。 两人拿出身份玉牌,通过护宗大阵,然后便分道扬镳。 程载铭狠狠瞪了一眼冯永言,飞向遇鹿峰旁边的一座山峰。 他是白鹿书院的讲书,师父也是结丹修士,但修为却比冯天德低上一层,他不好直接对冯永言发难,必须先将此事禀告给师父,再做计较。 他可不是冯永言那样的纨绔,储物袋中的所有东西,都是辛苦积攒下来的,交给李青山时,心如刀割,必须讨回来! 冯永言对程载铭的恨意毫不在乎,他本就是个纨绔,仗着冯天德的威势,抢了同门不知多少资源,恨他的人大有人在。 他飞向另一座二百丈高的山峰,落下遁光。 山顶被削去了一段,平整宽阔,修建有一座精巧的三进宅院,是冯天德的洞府所在。 儒道修士讲究入世,洞府也如凡间的宅院一般,而不是在山中直接开辟。 冯永言轻轻叩响门环,过了一会,两扇由百年灵木制成的大门徐徐敞开。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来到正堂,垂手而立。 正堂中空无一人,冯永言等了约一刻钟,一名修士方才走了进来,坐在主位上。 这是一个中年人,留着八字胡,身材富态,他就是冯永言的父亲,白鹿书院监院冯天德。 冯永言深深一拜:“父亲,我回来了。” 他上下打量着冯永言,面带笑意,神情温和,目光忽然一顿,停在冯永言腰间,眉头一皱:“你的储物袋呢?” 冯永言的脸色很是尴尬:“父亲,我……我的储物袋,被人夺走了。” 冯天德面色一变:“什么?是谁干的?好大的胆子!” 冯永言当下就把他与李青山发生冲突,陈渊将他储物袋留下的事情说了一遍,连强买妖丹之事也不敢隐瞒。 冯天德听后,脸色一沉,斥道:“孽障!区区一颗三级妖丹,你买下不就是了,为何要强买?”冯永言也不辩解,泪流满面,低声道:“父亲,是孩儿错了,是我一时贪心,不该如此行事,恳请父亲责罚!” 说着,他又是深深拜下,看着冯天德,眼眶通红,满脸自责之色。 冯天德看着冯永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是长不大?你是筑基修士,不是凡人,修仙界藏龙卧虎,就是为父也要谨慎行事,你岂能如那凡间的纨绔公子一般,随意招惹事端?” 冯永言泪水流得更欢快了,深深拜下:“父亲,孩儿错了,您责罚我吧!” 但他越是如此,冯天德越是舍不下心责罚。 一百二十年前,他深爱的妻子生下了冯永言,第二年就意外死去,冯永言是他独自抚养长大。 而他彼时正面临结丹瓶颈,外出游历,寻找结丹灵物,将冯永言送到一个县城之中,交给一名同族的凡人远亲照看。 但冯永言是修士之子,那名凡人远亲如何敢严加管教? 而冯天德自然也不会让独子受苦,这名凡人远亲是一个富商,家中豪富,在其骄纵之下,冯永言无法无天,年纪轻轻,就四处惹事,只知天酒地,寻欢作乐。 十六年后,冯天德结成金丹,重新找到冯永言,他已经十七岁,成了一个纨绔。 偏偏冯天德又因为对妻子的思念,极为宠爱冯永言,有求必应,冯永言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冯天德身为儒道修士,饱读诗书,也知道溺子如杀子的道理,有意严加管教。 但冯永言每次犯错,总是主动认错,态度诚恳。 那副满脸哀求的神情,总是让冯天德想起妻子逝去前,让他好好照顾冯永言的嘱托,便不忍惩诫,反而越发纵容冯永言的所作所为。 今天他听到冯永言招惹了一名结丹后期修士,心中自然怒火升腾,但见到冯永言主动认错,甚至泪流满面,心软之下,又不忍心责罚了。 “唉……”冯天德轻叹一声,摆了摆手,“罢了,你知错就好,一个储物袋算不了什么,为父再给你一个便是。” 冯永言抬手默默拭去眼泪,低声道:“父亲,那个储物袋里可是有你赐给孩儿的还真丹……” 冯天德目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还真丹丢了当然可惜,但你和程载铭对那个剑修小辈下了杀手,行事狠辣。” “而那位道友却只是拿走了你二人的储物袋,小惩大诫,已是看在山长的面子上。” “为父也没法再开口讨要,日后若是有机会,为父再给你找来一粒便是。” 还真丹能提升三成结丹几率,被誉为“结丹圣物”,炼制此丹的主药素真,价值更是堪比千年灵草。 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一粒,提前赐给冯永言,激励他勤勉修炼,早日突破后期瓶颈,冲击结丹。 此番丹药丢失,冯天德也颇为肉疼,但却不可能向那名结丹后期修士讨要,反而要考虑如何化解与他的仇怨。 冯天德心里很清楚,那名结丹后期修士是看在石屏山人面上,才饶了冯永言一命,但并不代表此事就此了结。 剑修何等少见,那名结丹后期修士收了一个剑修做弟子,却差点死在冯永言手中,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冯天德心念转动,忽然抬起手来,掌心凭空出现一枚玉简,飞向冯永言。 他说道:“你是在何处遇到那名年轻剑修和他师父的?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冯永言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内,微闭双目。 过了一会,他收回神识,双手呈上玉简,恭声道:“父亲,孩儿标注好了。” 冯天德抬手一招,将玉简摄入手中,神识入内一看,喃喃道:“清风郡云瑞县……” 忽然,他面色微变,想起了一件往事,说道:“你可还记得廖衍伦?” 冯永言一怔,随即答道:“记得,他是周阳书院的山长,每年都会来拜访父亲。” 冯天德收起玉简,沉声道:“那廖衍伦十七年前来拜访为父时,曾提起一件事。” “他一个炼气七层的弟子归乡太久,一直没有回周阳书院,廖衍伦亲自前去查探,却发现杀他弟子之人,竟是一个结丹中期修士。” “好在廖衍伦见势不妙,主动求饶,那名结丹中期修士没有伤他性命,而他那名弟子的家乡,就是云瑞县!” 冯永言惊讶道:“父亲是说,孩儿遇到的结丹后期修士,与当年杀廖衍伦弟子的结丹中期修士,是同一个人?” 冯天德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一个小小的云瑞县,不可能会有两个结丹修士。” “此人十七年前还是结丹中期,不到十二年,就突破了后期瓶颈,修为进境如此之快,着实惊人,还收了一个剑修弟子,来历神秘,不可得罪。” “这样,你明日持为父的拜帖,再回云瑞县一趟,请那位道友来参加山长的结婴贺宴,并转告他,为父要向他赔礼道歉,切记,态度要恭敬,绝不可惹怒了那位道友!” 冯永言闻听此言,满脸错愕,那名结丹后期修士夺了他的储物袋,冯天德竟然还要给他赔礼道歉,当真是匪夷所思。 他很想说一句,山长刚刚结成元婴,有什么好怕的? 但冯永言聪明就聪明在,从来不会当面忤逆冯天德,即便心中万般不满,也立刻答应下来:“是,孩儿明日就去送拜帖!”(本章完) 第385章 结婴贺宴 云瑞县,青山村。 清晨时分,朝阳还未完全,天光熹微,薄雾缭绕,炊烟袅袅,庄户人家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在距离村子百丈之外的平缓山坡上,李青山结束了一夜的打坐修炼,走出房门,驾起遁光,飞入山中,来到师父的洞府之外。 距离师父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天。 每一天,李青山都会将洞府周围检查一遍,以免有妖兽闯入。 虽然师父的洞府外有阵法守护,但此处毕竟在青康山脉外围,有可能会出现妖兽,李青山宁愿麻烦一些,也不想让妖兽惊扰了师父的洞府。 这一次,他依旧是将洞府仔细检查了一遍,就要转身离开。 但就在这时,洞府的两扇厚重石门徐徐敞开,传出师父温和的声音:“青山,进来吧。” 李青山心中一喜,快步走入洞府,来到正厅,只见师父正坐在石桌旁,正含笑看着自己 他抱拳一拜,恭声道:“弟子拜见师父!” 陈渊温言道:“为师不过离开数日,洞府又有阵法守护,你不必如此小心。” 李青山却是摇了摇头,正色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但师父修为高深,弟子修为低微,无法为师父分忧,反而事事都要师父关照。” “弟子也只能为师父看顾一下洞府,以尽孝心,岂能轻忽?” 陈渊点了点头,不枉他费了不少功夫,考察李青山的心性,忠孝如此,着实难得。 他离开晋山坊市后,便去往范阳坊市,了六天时间,用去四百余块上品灵石,终于凑齐了所需的灵草。 他需要的灵草种类不算多,但数量却不算少,而且都比较珍稀。 陈渊走了好几家出售灵草的店铺,仍然有所欠缺,不得已之下,又去了一趟百宝阁。 此前陈渊与裴松闲聊时,问起了程显谟之事,得知他已经调去崇德坊市,担任副掌柜。 不过范阳坊市百宝阁的新任掌柜与裴松关系也不错,陈渊持着他的令牌,前去拜访,两人相谈甚欢。 陈渊说起灵草之事,新任掌柜当即表示,有一场交易会要在近日举行,定然会有修士拿出灵草。 陈渊便多等了两日,参加交易会,果然凑齐了所有灵草。 随后他与那位新任掌柜又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方才离开范阳坊市,返回青山村。 灵草凑齐,接下来就可以炼制丹药,然后闭关苦修,提升修为,强化肉身,直至假婴境界,升无可升,再炼化昆锋妖丹之中的真灵精血,最后就能考虑结婴之事 陈渊心情大好,笑道:“青山,为师不日就要闭关炼丹,这张金刚符你收下,危难之时,可保全一命。” 说着,他右手一抬,掌中出现一张金灿灿的符箓,缓缓飞向李青山。 “多谢师父赐符!”李青山心中一喜,上前两步,微微躬身,伸出双手,接住符箓。 金刚符在修仙界中赫赫有名,乃是最顶尖的上品灵符,激发之后,可化作一身金刚甲胄护体,筑基后期修士难伤分毫,甚至能在结丹修士手中支撑一时片刻。 陈渊此番去范阳坊市,考虑到自己要闭关修炼,时日不短,无暇分心他顾,便买下了这张灵符,赐与李青山,做保命之用。 李青山将金刚符收入储物袋,又拿出一张青色的硬纸簿册,双手呈上,恭声道:“弟子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师父,在师父离开两日后,那冯永言又来了一趟,拜访师父,态度很是恭敬。” “只是见师父不在,他才将这张拜帖交给弟子,称是受父亲冯天德所命,邀请师父前去参加白鹿书院山长,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 “哦?竟有此事?”陈渊有些惊讶,抬手一招,将拜帖摄入手中。 打开一看,拜帖分为两页,漂亮的蝇头小楷从右至左,字迹工整,文采斐然,邀请陈渊参加九天之后的结婴贺宴,会当面向他赔礼道歉,落款是“冯天德”三个字。 陈渊仔细看了一遍拜帖,微微颔首,裴松所言不假,这冯天德果然是八面玲珑,处事滴水不漏,如此人物,竟然会有冯永言这样一个纨绔子嗣,着实令人费解。 拜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冯天德想要息事宁人,言辞恳切。 但冯天德还是错估了陈渊,他当然不会放过冯永言,但却不会亲自出手,而是留给李青山亲自报仇。冯天德担心他会对冯永言下手,只是爱子心切,关心则乱。 但既然冯天德态度如此诚恳,又搬出了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陈渊也不能等闲视之。 他合上拜帖,抬眼看向李青山:“此事你做得不错,那冯永言这番是来向为师请罪的,冯天德担心为师会对冯永言下手,特来请为师赴宴,还要当面向为师赔礼道歉。” 李青山冷哼一声:“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冯永言贪婪成性,又奸猾狡诈,那冯天德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父岂会对筑基修士出手,冯永言自然会由弟子解决!” 陈渊淡淡道:“冯永言之事暂且放下,等为师去赴宴回来再说,若是这冯天德真的态度诚恳,想要息事宁人,也就罢了。” “毕竟那冯永言的储物袋落在了你手中,已经吃了一个大亏。” “但若是冯天德并无诚意,冯永言的性命,还是由你日后亲自去取。” 李青山闻言,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双手呈上,恭声道:“师父,弟子整理冯永言储物袋中的东西,发现了一粒丹药,灵气很是浓郁,但弟子从未见过此种丹药,不知有何功效,恳请师父为弟子解惑。” 陈渊眉头一挑,抬手一招,将玉瓶摄入手中,打开瓶塞,微微一倾,倒出一粒丹药。 此丹色泽纯白,灵气盎然,丹香满室,只是闻上一闻,就有一种心境空灵之感,似乎若有所悟,但细思之下,又全无头绪,心中不免微微怅然。 陈渊目光微凝,仔细端详着丹药,缓缓道:“青山,你真是好运道,若是为师没有看错,这粒丹药应该就是还真丹。” “还真丹?传说中的结丹圣物?”李青山瞳孔一缩,满脸难以置信。 “还真丹确实称得上结丹圣物,但却不是传说之物,只是炼制还真丹的主药素真罕见了一些,若是有心,还是能找到的。”陈渊解释了一句,将丹药放回玉瓶,盖上瓶塞,抬手一送,玉瓶缓缓飞向李青山。 李青山抬手接住玉瓶,紧紧攥在手里,低头看着,眼神中满是惊喜。 他虽有着地灵根的资质,但结丹也是一道难关险隘,有还真丹相助,结丹几率至少提升了三成,把握大大增加! 他收起玉瓶,正色道:“师父,那冯永言给弟子送来了一粒还真丹,损失惨重,足以抵消我两人之间的仇怨,弟子以后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 “只是冯永言行事如此肆意,那冯天德不定也是一个奸诈之辈,此番邀请师父前去赴宴,可能暗中包藏祸心。” “不若还是弟子去一趟白鹿书院,告知那冯天德,师父并无针对冯永言之意。” “如此一来,他忌惮师父在外,无论是何想法,都不会对弟子下手,师父也不必亲身冒险。” 陈渊温言道:“你不必担心,那白鹿书院还称不上龙潭虎穴,而且为师从一位道友口中得知,那冯天德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并非阴狠之人,此番邀请为师赴宴,应该并无恶意。” “况且那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并非隐秘,一个月前便已定下日期,遍邀方圆千里之内的结丹修士,冯天德就是想要暗算为师,也不敢搅了结婴贺宴,否则石屏山人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次冯天德遣亲子送上拜帖,言辞恳切,要当面赔礼道歉,已是给足了为师面子,若为师不去赴宴,就是与他结下了仇,是以此次结婴贺宴,为师必须亲去一趟。” 他与裴松闲聊时,曾听裴松说起过,石屏山人回到白鹿书院之后,要举办结婴贺宴,遍邀同道。 此乃修仙界的惯例,新晋的元婴修士要彰显自己的存在,要扩张宗门的势力范围,正好借结婴贺宴震慑其他宗门家族,后续才好商谈。 除此之外,新晋的元婴修士为了答谢赴宴同道,还会讲道三日,讲述对结丹修士来说,极为宝贵的结婴经验。 原本此事与陈渊无关,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但既然冯天德邀请他赴宴,就是为了那结婴经验,也要走上一遭。 李青山面露赧色:“弟子思虑浅薄,差点让师父平添一个仇敌,还请师父责罚。” 陈渊微笑道:“无妨,你也是担心为师安危,为师岂会怪罪于你。” “现下你得了那冯永言、程载铭的储物袋,不缺灵石丹药,那两人的法器你也用不上,可去坊市中变卖了,换成丹药,勤勉修炼,感悟分光化影之术。” “只有把修为提升上去,以后再遇到冯永言这等人,才可一剑斩之。” 李青山深深一拜,肃声道:“是!” 他转身走出洞府,陈渊也起身走入修炼室中,打坐修炼,静待九日后的结婴贺宴。(本章完) 第386章 赴宴 打坐之中,九天时间匆匆而过,是日清晨,陈渊驾起遁光,不到两个时辰,就来到了魏明山脉。 白鹿书院只是一家小型宗门,护宗大阵仅仅覆盖了遇鹿峰周围十里,将七八座山峰笼罩进去。 数名筑基修士在护宗大阵外往来飞遁,迎候来参加结婴贺宴的结丹修士。 陈渊落下遁光时,没有掩饰自己的修为,一名筑基修士当即迎了上来,抱拳一拜,恭声道:“前辈可是来参加鄙院山长结婴贺宴的?” “不错,在下受贵院冯监院之邀,来参加石屏前辈的结婴贺宴。”陈渊抬起右手,拜帖凭空出现在掌中,再屈指一弹,拜帖如流星般飞向筑基修士。 筑基修士接过拜帖,没有翻开,只是并指一点,见拜帖亮起淡淡白光,便双手将拜帖呈还给陈渊,恭声道:“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抬手一招,将拜帖摄了回来,跟在这名筑基修士身后,飞向遇鹿峰。 在护宗大阵前,筑基修士脚下一顿,一抚储物袋,拿出一块玉牌,注入真元。 玉牌上飞出一道灵光,往前射出一丈,空气中突然浮现出一层水波也似的阵幕。 灵光融入其中,阵幕缓缓分开,现出一条丈许大小的通道。 “前辈请。”筑基修士抬手虚引。 两人穿过阵幕,落在遇鹿峰旁边的一座山峰顶部。 此处平坦开阔,建有一座精巧的三进庭院之前,大门敞开,门外站着两名炼气修士。 筑基修士面色威严,看向两名炼气修士:“这位前辈持冯监院的拜帖,前来参加山长的结婴贺宴,尔等速速进去禀报。” “是,李师叔。”一名炼气修士恭声应下,转身走入院中。 筑基修士转过头来,抱拳一拜,恭声道:“前辈,这里就是冯监院的洞府,晚辈还需迎候其他赴宴的前辈,先告退了。” 陈渊微微颔首,筑基修士驾起遁光,重新往护宗大阵之外飞去。 他走后不久,那名进去通报的炼气修士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人,正是冯永言。 他看到陈渊后,快步迎了上来,表情极为恭敬,深深一拜:“晚辈奉父亲之命,特来迎接前辈。” 陈渊神情淡然,微微点头,一言不发。 冯永言脸上有些尴尬,抬手虚引:“前辈请进。” 陈渊举步跟上,两人走入院中,来到正堂。 由于庭院周围布有阵法,陈渊无法用神识探查,此时进入正堂,终于可以散开神识。 他四下一扫,堂中坐着四人,皆是结丹修士,其中一人坐在主位上,身材富态,留着八字胡,面容和善,应该就是冯天德了。 四人正谈笑风生,见到有人走入,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陈渊,目中带着审视之意。 陈渊并未掩饰修为,除了主位上的冯天德之外,其他三人都是面色微变,露出笑容,点头示意,态度很是和善。 陈渊却只是微微颔首,面不改色。 这三人气机未露,但陈渊神识过人,轻易便看出,其中两人是结丹初期修士,另一人是结丹中期修士,修为都不及自己。 冯永言走入正堂后,对冯天德深施一礼:“父亲,孩儿已将前辈请入府中。” 冯天德起身相迎,拱手道:“冯某正在待客,不便远迎,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拱手回礼,微笑道:“无妨,在下陈渊,特来赴石屏前辈结婴贺宴。” “陈道友快请坐。”冯天德抬手示意,左边最上首的一张太师椅,正好空着。 陈渊落座,冯天德也坐回主位。 冯永言则是拿着一个茶壶,来到陈渊右手边的桌案之前,往茶盏中斟满灵茶,然后走到冯天德身后,垂手而立。 冯天德对另外三人说道:“犬子与陈道友的爱徒有些误会,冒犯了陈道友,今日冯某既是请陈道友赴鄙院山长的结婴贺宴,也是让犬子当面向陈道友赔礼道歉,请三位道友做个见证。”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陈渊:“陈道友,这三位道友与冯某交情匪浅,皆是散修出身,今日亦是来赴鄙院山长的结婴贺宴。” 陈渊对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中年修士,在陈渊落座后,对他拱手一礼,笑道:“我说冯道友为何空出首位,原来是为陈道友而设,在下余九和,道友有礼了。” “余道友。”陈渊拱手回礼。 这余九和就是三人中惟一的结丹中期修士,另外两人也一一说出姓名,陈渊依次回礼,并未因修为高深,而有半分倨傲。 冯天德见状,面上不由露出笑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冯永言。 冯永言会意,走到陈渊身前,深深一拜,然后一抚储物袋,拿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双手呈上。 他恭声说道:“晚辈一时贪心,行事不周,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陈渊淡淡扫了他一眼,接过木盒,揭下封灵符,打开盒盖。 盒中放着一块暗红色的石头,与鲜血干涸凝固之后的颜色极为相似,一股淡淡的煞气弥漫开来,明亮的正堂暗了几分,连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许多。 冯天德抱拳一拜,正色道:“令徒是剑修,这块血杀石虽然只是中品灵材,但用来炼制飞剑,却是再合适不过,日后令徒将飞剑提升为法宝时,也不会浪费。” “此前之事,是犬子之过,冯某教子无方,特以此血石向道友赔罪,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合上盒盖,将木盒收入芥子环中,淡淡道:“冯道友言重了,小辈有些误会,解开就好,这件事就此揭过。” 血杀石作为最适合炼制飞剑的几种中品灵材之一,价值不菲,堪比上品灵材。 冯天德在三位结丹修士面前,以此物赔礼道歉,还邀请他参加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可谓诚意十足,陈渊自然也不会再揪着不放。 听闻此言,冯天德面露笑容,安静旁观的三名结丹修士也是放松下来。 几人重新谈笑风生,说些修炼界的逸闻趣事,交流几句修炼心得,气氛很是轻松。 陈渊也是融入其中,他与冯天德的过节已经解开,修为又最深厚,四人对他都有结交之意,自然而然地成了中心人物。 与此前一样,陈渊声称自己是恒州散修,得罪了一家中型宗门,外出游历,索性留在仁州修炼。 谈笑之中,陈渊才知道,余九和三人数日前就来到了白鹿书院。其他参加结婴贺宴的修士,也大多是提前赶到魏明山脉。 像他这般今日才来到的,少之又少。 众人说得兴起,大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 冯天德抬头看了眼天色,笑容一敛,正色道:“几位道友,午时快到了,结婴贺宴即将开始,还请随冯某去遇鹿峰,拜见山长!” 他起身往正堂外走去,陈渊起身跟上,另外三人稍稍落后两步,不与陈渊并肩而行。 修仙界中,实力为尊,陈渊修为最高,距离结婴只有一步之遥,另外三人虽然口称道友,但态度上却是颇为恭敬。 众人走出庭院,驾起遁光,飞向遇鹿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数道遁光从另外一座山峰上飞出,气机散发而出,皆是结丹修士。 那里是白鹿书院迎宾阁所在之地,修建有十几座庭院,来赴宴的结丹修士,都是住在那里。 这也是陈渊刚才与四人谈笑时得知的,余九和三人是因为与冯天德关系极好,才在贺宴开始之前,来他洞府中拜访。 片刻之后,四人来到遇鹿峰顶,降下遁光。 遇鹿峰顶约有数亩大小,一座茅草屋位于山顶中央,周围铺着青石地砖,格外整洁,从山顶往下望去,一座座亭台楼阁掩映在层叠的翠竹与古木之间。 在茅草屋之前,放着一个丈许高下的石台,上面放着一张宽大的几案、一个蒲草编成的蒲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在石台下面,摆放着二十余张几案,分成三排,每一排之间相隔一丈,左右亦是如此。 第一排仅有七张几案,其后每一排都增加几张,并不成直线排列,错落有致,看上去极为美观。 几案上摆放着几盘灵果、茶壶茶盏,其后是一张蒲草编成的蒲团,已经有数名结丹修士坐在蒲团上,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低头品茗。 冯天德抬手一指茅草屋,笑道:“几位道友,这处茅屋便是鄙院祖师昔年修炼之所,供奉有祖师灵位。” “今日鄙院在此处宴请诸位道友,既是庆贺山长结婴成功,也是告慰祖师在天之灵,从此之后,我白鹿书院就是中型宗门了!” 余九和三人纷纷出言恭贺,冯天德转头看向陈渊:“陈道友修为高深,理应坐在第一排。” 陈渊也不推辞,微微点头,冯天德又对另外三人说道:“几位道友也请入座吧,冯某还要招待同道,先失陪了。” 他对四人拱手一礼,转身去招呼其他落在峰顶的结丹修士,陈渊四人则是走向那三排几案。 座次以修为划分,余九和是结丹中期修士,坐在了第二排,另外两名结丹初期修士则是自觉地坐到了最后一排。 第一排的七张几案空无一人,陈渊不欲张扬,来到最左侧的一张几案后,盘膝而坐。 桌上的灵果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至少是三百年的珍品。 他拿起茶壶,斟满一盏茶,清香袅袅,沁人心脾,茶叶应是从五百年的茶树上摘下。 陈渊饮下一口,一股清凉的灵气散入四肢百骸,通体舒泰,不由微微点头。 结婴贺宴名为贺宴,实则重在讲道。 但白鹿书院却还是拿出如此珍贵的灵茶灵果,手笔极大,可见其野心不小,之后定然会大肆扩张。 陈渊放下茶盏,四下一扫,冯天德与另外两人在招呼其他结丹修士,陆续有遁光落下。 一名白发老者来到第一排几案,看到陈渊后,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在最右侧的几案后坐下。 很快又有一名中年美妇来到第一排几案,看向陈渊的眼神,也是颇为疑惑,与白衣老者相互见礼后,坐在了右侧第二张几案。 渐渐地,三排几案都坐满了人,第一排的七张几案,只有中间那一张空了出来。 后续来到的五名结丹后期修士,互相全部认识,见礼之后,方才落座。 他们看向陈渊这唯一一个陌生修士的目光大同小异,都是颇为疑惑。 一名中年修士就坐在陈渊右侧,拱手一礼,笑道:“在下铭灵宗宗主李公亮,道友看起来有些面生,敢问尊姓大名?” 陈渊回了一礼,淡淡道:“在下陈渊,一介散修,受冯监院之邀,来参加石屏前辈的结婴贺宴。” 铭灵宗的名字他从裴松口中听到过,是一家小型宗门,门中有三名结丹修士,只有这李公亮是结丹后期。 中年修士听到陈渊的名字,心中更加疑惑,面上却是笑容不减,应了一句:“原来是陈道友。” 之后便再无下文,陈渊神情平淡,明显不欲多言,他也很是识趣,不再攀谈。 陈渊自斟自饮,低头品茗,这茶壶看着不大,但却是一件法器,内里装着许多茶水,足以斟满百盏灵茶。 又等了约一刻钟,两道遁光落在遇鹿峰峰顶,现出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白发苍苍,一身灰色长衫,气机不露分毫,宛若最普通的凡人老者。 但一众结丹修士看到他后,却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石屏前辈!” “恭贺石屏前辈结婴成功!” 陈渊方才知道,这位就是石屏山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抱拳一拜。 石屏山人环视一周,微微一笑:“诸位道友请坐。” 众人这才坐下,又看向石屏山人身边之人。 这是一个年轻修士,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相貌俊朗,一身青色长衫,气质很是洒脱,身上灵机涌动,有着结丹后期的修为。 他虽然站在元婴修士身边,却是负手而立,神情淡然,眼神扫过众人,竟然毫不掩饰地透出轻蔑之色。 在场的都是结丹修士,何时被这样对待过,心中纷纷升起怒火,但又不清楚他和石屏山人关系,都不敢发作,只是冷冷看着此人。 石屏山人对众人的眼神视而不见,微笑道:“给诸位道友介绍一下,这位是浩然宗顾绍文顾长老的高徒,晏同春晏小友。” “老夫此番结婴成功,多亏顾道友鼎力支持,此番晏小友前来,便是代顾道友参加老夫的结婴贺宴。”(本章完) 第387章 发难 浩然宗修士? 众人看向晏同春的目光登时变了。 他们不是小型宗门的宗主、长老,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莫说十大宗门,便是一家中型宗门,对他们来说也是庞然大物。 刚才还对晏同春冷眼相对的一众结丹修士,或是移开目光,或是换上了一副笑脸,对他那透着轻蔑的眼神,也只做视而不见。 而陈渊从石屏山人口中听到“晏同春”三个字,却是目光一闪,打量了晏同春一遍,方才眼帘微垂,移开目光。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念却是不停转动。 七年前的范阳拍卖会上,他与晏同春有一番过节,今日竟然在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上遇到了,倒是有些麻烦。 晏同春对众人随意一拱手,又对石屏山人深深一拜:“石屏前辈的结婴贺宴,家师本该亲来祝贺,但怎奈事有不巧,家师闭关苦修,正修炼到紧要处,无暇分身。” “晚辈奉家师之命,前来赴宴,特奉上元婴期丹药‘澄阳丹’三粒,恭贺石屏前辈结婴成功!” 说罢,他掌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双手呈给石屏山人。 石屏山人接过玉瓶,和颜悦色道:“呵呵,顾长老有心了,晏小友请入席。” 晏同春又是抱拳一拜,做足了礼数,方才迈步来到第一排最中间的几案,盘膝而坐。 众人旁观这一幕,都是心中凛然,尤其是第一排的几名结丹后期修士。 这五人之中,有两人是散修,但另外两人如李公亮一般,是宗主家主,身后有一个小型的宗门家族,与白鹿书院的势力范围接壤。 石屏山人结婴成功,白鹿书院成为中型宗门,要扩展实力范围,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 晏同春看似对石屏山人恭敬有加,但实则是在彰显浩然宗顾长老与石屏山人的亲厚关系,变相为他立威。 三人均是心中哀叹,看来这次必须要割肉了。 白鹿书院坐拥元婴修士,背后还有浩然宗作为靠山,他们只能退让。 手中掌握的灵材矿脉要交出不少,坊市收益也要分出一部分,甚至还要供奉一笔修炼资源。 而其余散修,以及从更远处来赴宴的结丹修士,没有这三人的愁苦,目光却更多落在玉瓶之上,感叹那位顾长老的大手笔。 晏同春的贺礼还凑不成一瓶丹药,听上去很是寒酸,但这是元婴期丹药,需以千年灵草炼制,三粒丹药就要消耗一炉灵草,至少三四株千年灵草,若是炼丹术差一些的炼,甚至更多。 这份贺礼不可谓不重,石屏山人与那位顾长老的关系,远比外人想象得还要亲厚。 石屏山人收起澄阳丹后,身形飘然而上,来到石头之上,端坐在几案之后,面向一众结丹修士。 而在晏同春之后,其他结丹修士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贺礼。 李公亮高声道:“晚辈铭灵宗宗主李公亮,特奉上上品灵材飞峰石一块,恭祝石屏前辈结婴成功!” 说罢,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块形如山峰的黄色奇石,双手呈上。 石屏山人微笑点头,但并未如刚才一般,亲自来取,而是站在一旁的冯天德抬手一招,将黄色奇石摄入手中。 第一排的另外四名结丹后期修士,也依次奉上自己的贺礼,与李公亮拿出的飞峰石相差无几。 不是普通的上品灵材,就是两三株八百年灵草,对结丹修士来说,价值不算太低,但也称不上多么珍贵。 石屏山人举办这场元婴贺宴,其中一个目的就是震慑周边的小型宗门,三人不敢得罪元婴修士,不得不来,但也不会送上多么珍稀的贺礼。 众人奉上贺礼也是以修为划分,从高至低,在五名结丹修士之后,终于轮到了陈渊。 陈渊抱拳一拜,朗声道:“晚辈陈渊,一介散修,特奉上上品灵石五十块,恭祝石屏前辈结婴成功!” 说罢,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小堆灵石。 他身上的灵草灵材都极为珍贵,自然舍不得拿出来充当贺礼,索性直接拿出了五十块上品灵石,虽然俗气了一些,但如此数目,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用这些灵石就能聆听一位元婴修士的结婴经验,还是陈渊赚了。 冯天德见陈渊出手豪爽,面上不由露出笑容。 他邀请陈渊赴宴,是为了化解仇怨,不好强求陈渊拿出多么贵重的贺礼。 但陈渊毕竟是他邀请来的,若是贺礼太轻,丢的也是他冯天德的脸面。 五十块上品灵石足以买下一件上品灵材,与其他五人相比,这份贺礼也不算轻了。 他正要抬手将这五十块灵石摄入手中,晏同春忽然说道:“且慢!” 冯天德一愣,放下了手,转头看了过去,众人也和他一样,看向晏同春,就连石台上的石屏山人,也是微微一怔。 晏同春转过身来,目光越过两人,盯着陈渊:“这位陈道友的名字,竟然与晏某的一位故人一模一样,声音听起来也很是耳熟,陈道友可曾参加过七年前的范阳拍卖会,是否坐在五十九号包厢之中?”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陈渊,目光都很是惊异。 他们从未听说过陈渊的名号,此人竟然是晏同春的故人,能与浩然宗修士扯上关系,当真是深藏不露。但心思灵敏之人却已经反应过来,陈渊若是晏同春的故人,两人岂会当面不识,其中定有蹊跷。 陈渊微笑道:“不错,陈某七年前确实参加过范阳拍卖会,就坐在五十九号包厢之中。” 晏同春目中寒光一闪,冷笑一声:“陈道友当年豪掷一千二百块上品灵石,从晏某手中抢走镇空石,身家豪富,可是让在下印象深刻。” “今日陈道友来参加石屏前辈的结婴贺宴,却只拿出区区五十块上品灵石作为贺礼,岂不是小觑了石屏前辈?” 当初在范阳拍卖会上,他被陈渊折了面子,拍卖会结束之后,便找到范阳三宗的修士,打探陈渊来历。 不过晏同春虽然是浩然宗真传弟子,但一个结丹修士,还不够资格让范阳三宗破例。 他只能私下行事,以灵石开道,得知了陈渊的姓名,却并未得到他的画像,来历更无从查起。 无奈之下,晏同春只能将这件事放在一边,但却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及陈渊的声音。 今日陈渊自报姓名,他立刻便听了出来,出言质问,陈渊又如此爽快地承认下来,更是勃然大怒。 他资质不凡,拜入浩然宗门下,师父又是元婴修士,不到三百载,就修炼到结丹后期,位列浩然宗真传弟子,心高气傲,十大宗门之外的修士,全不放在眼中。 陈渊当众驳了他的面子,还敢出现在他面前,真是不知死活! 不待陈渊回答,晏同春又对石台上的石屏山人拱手一礼,问道:“石屏前辈,这位陈道友身为散修,却能来参加前辈的结婴贺宴,可是与您有旧?” 石屏山人眉头一皱,沉声道:“冯监院,将此事与晏小友说个明白。” 结婴贺宴都是广邀同道,大宗门新晋的元婴修士,自然不缺宾客,甚至会有不少元婴修士赴宴。 但白鹿书院只是一个小型宗门,石屏山人结婴,休说元婴修士,就是结丹后期修士也请不来几人,于是连散修也邀请过来,以充场面。 数日之前,冯天德向石屏山人禀告,要邀请一位结丹后期散修赴宴,他自然不会拒绝,对陈渊并不了解。 冯天德心念急转,向晏同春拱手道:“晏道友,犬子与陈道友的高徒发生了一些误会,冯某便邀请陈道友参加山长的结婴贺宴。” “此举既是奉山长之命,广邀同道,也是为了解除误会,至于陈道友与晏道友之间的事情,冯某并不清楚。” 晏同春追问道:“什么误会?可是这位陈道友的徒弟欺压令郎?” 冯天德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是犬子行事鲁莽,得罪了陈道友的高徒,冯某已与陈道友分说清楚。” 晏同春盯着冯天德,缓缓道:“冯道友还是再好好想想,也许是令郎说错了呢?” 冯天德诚恳道:“犬子性情顽劣,众人皆知,冯某已经了解清楚,确实是犬子有错在先。” 他岂能看不出,晏同春是想借机为难陈渊。 但他为人圆滑,八面玲珑,既不想得罪浩然宗真传弟子,也不想得罪陈渊这个结丹后期修士,索性实话实说,不给晏同春这个借口。 晏同春眉头紧皱,神情很是不满,但冯天德不愿指证陈渊,他也只能作罢。 晏同春转而对石屏山人拱手一礼,肃然道:“石屏前辈,依晚辈之见,这位陈道友来历不明,又只拿出五十块上品灵石作为贺礼,羞辱前辈,心存不敬,不可轻饶,晚辈愿擒下此獠,让他向前辈谢罪!” 此言一出,原本在旁默默看戏的一众结丹修士,均是愕然不已。 连五十块上品灵石的贺礼,都是心存不敬,那其他几人拿出的贺礼,岂不也是在羞辱石屏山人。 剩余修为更低的结丹修士,手中贺礼更拿不出手了。 晏同春此言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为了找陈渊的麻烦,连他们也毫不放在眼中,甚至不惜搅乱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 如此盛气凌人,让众人都是愤愤不平,看向晏同春的目光中,都透出怒火。 晏同春转过身来,冷冷一扫,所有人都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低头避开,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尴尬。 晏同春冷笑一声,回过身去,拱手道:“还请石屏前辈明察!” 一些孤魂野鬼般的散修,几个浮萍飘絮似的小型宗门,不定哪天就死于非命,传承消散,在他眼中就如蝼蚁一般,丝毫不放在眼里。 石屏山人脸上一沉,晏同春太过盛气凌人,竟然要在他的结婴贺宴上发难。 但晏同春背后是浩然宗,是元婴中期的顾长老,他不想贺宴被搅,但更不想得罪顾长老。 浩然宗传承数万载,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大劫,始终屹立不倒,就是仁州的天,无人可以挑衅其威严。 何况他能结成元婴,也是顾长老鼎力相助,绝不能在结婴之后,就与顾长老生出嫌隙。 石屏山人心中对晏同春的不满,全都变成了对陈渊的厌恶,冷冷道:“陈渊,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陈渊适才一直神情淡然,冷眼旁观。 此时石屏山人出言,他才看向晏同春,淡淡道:“五十块上品灵石的贺礼,是轻是重,自有石屏前辈来评判,与晏道友何干?” “而且晏道友有一句话,陈某很不认同,那镇空石并非晏道友之物,正如张兄所言,拍卖会上,价高者得,晏道友莫非忘了?”(本章完) 第388章 碾压 “张兄?”晏同春一愣,皱眉道,“你说的是张武山张师兄?” “不错。”陈渊微微颔首。 “你识得张师兄?”晏同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自然,在下与张兄一见如故,相交匪浅。”陈渊道。 “可笑!你一介散修,是如何与张师兄相识的?”晏同春冷笑道。 他不相信陈渊与张武山有交情,但若是陈渊所言为虚,当初拍卖会上,张武山为何要为一个散修出头? 虽说他与张武山本就有些嫌隙,但在拍卖会上,在一众修士面前,公然驳斥于他,并不像张武山的行事之风。 陈渊淡淡道:“青柳前辈曾救过在下一命,在下手中恰好有两株千年雷昙,为感谢青柳前辈的救命之恩,便全部献给了青柳前辈,张兄恰好知晓此事,又在范阳坊市与在下相遇,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千年雷昙?”晏同春面色微变,“心斋、承礼两位师叔的劫雷丹,原来是从你手中得来的?” 陈渊微微点头:“正是。” 众人听到“劫雷丹”三字,都是面露疑惑之色。 千年雷昙虽然从未听说过,但想来应是一种千年灵草,但这“劫雷丹”又是何物,难道与元婴雷劫有关? 只有石屏山人面色微变,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再无半分厌恶。 他不知道千年雷昙是何物,但却听说过劫雷丹,能够削减三成雷劫威力,乃是一种上古奇丹。 他此前去浩然宗,借助灵脉结婴,就听说有两位寿元将近的结丹修士,服下此丹,结婴成功,而那两位新晋的元婴修士,便是心斋散人与承礼先生! 忽然,晏同春喝道:“无论你与张师兄有何交情,竟敢在结婴贺宴上羞辱石屏前辈,罪不可赦!” 他霍然起身,身上灵机涌动,散发出一股浩浩荡荡的磅礴气势,正是儒道修士特有的浩然正气,眼看着就要动手。 众人见状,立刻起身避开,但石屏山人却是抬袖一拂,一股清风吹过,晏同春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顿时消散于无形。 晏同春眉头紧皱,看向石屏山人:“前辈,为何不让晚辈将此獠擒下?” 石屏山人一改刚才的冷漠,微笑看着陈渊,面容慈和:“晏小友勿急,老夫举办结婴贺宴,是为了广邀同道,谈玄论法,贺礼多少,并不在意。” “陈小友拿出五十块上品灵石为贺,虽然称不上重礼,但也不算轻,更谈不上心存不敬,羞辱老夫。” “晏小友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但今日是老夫的结婴贺宴,若是搅扰了诸位道友的雅兴,有违老夫本意,这件事还是就此打住吧。” 晏同春脸上一沉:“石屏前辈就这么放过此人?” 他的师父与青柳居士矛盾极深,他原本只是想报当年之仇,但得知陈渊与张武山相识,又献给青柳居士两株千年雷昙后,杀心更重,却被石屏山人所阻,心中很是不满。 石屏山人笑道:“晏小友是客,陈小友也是客,老夫身为地主,邀请两位小友赴宴,若是让两位在遇鹿峰上交手,传出去岂不是让同道耻笑老夫待客不周?” 他与顾长老关系亲近,岂能不知顾长老与青柳居士之间的冲突,自然知晓晏同春心中所想。 但两人矛盾再深,内斗再烈,也是浩然宗内部之事,石屏山人却不会参与其中。 他受顾长老支持,结婴成功,自然会有所回报,但不会为顾长老得罪青柳居士,否则就是得不偿失。 晏同春想要杀一个散修,石屏山人不会阻拦,甚至会出手相助。 但他想要杀一个与张武山相交匪浅,且曾向青柳居士献宝的散修,还是打着自己的名号,石屏山人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暗中向晏同春传音道:“晏小友,今日是老夫的结婴贺宴,在这些结丹修士面前,小友不能对这陈渊动手,等贺宴结束之后,小友如何行事,老夫不会理会。” 晏同春听闻此言,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拿陈渊如何了,神情阴沉,抱拳一拜:“晚辈莽撞了,还请前辈见谅。” 他重新坐下,众人也回到各自的几案前,不时打量陈渊几眼,目中都是透出惊异之色。 冯天德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生性谨慎,不愿轻易得罪他人,才没有见风使舵,因为晏同春的身份,就颠倒黑白,否则定然会被陈渊记恨。 陈渊也是向石屏山人抱拳一拜,重新坐下,神情淡然。 从石屏山人口中听到晏同春的姓名后,他就想好了对策。 他献给青柳居士两株千年雷昙之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隐秘,当众说出之后,他有九分的把握,石屏山人不会任由晏同春肆意妄为。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石屏山人不会在自己的结婴贺宴上,为了那位顾长老,当众得罪青柳居士。 贺宴继续,第二排的结丹中期修士依次呈上贺礼,然后是第三排的结丹初期修士,贺礼价值也逐渐下降,与各自的修为相符。 当所有赴宴修士皆送上贺礼后,石屏山人神情一肃,拱手道:“老夫修道四百余载,历经艰难困苦,饱读先贤经籍,终于结婴成功。” “诸位道友今日前来赴宴,庆贺老夫结婴,老夫无以为报,便将结婴渡劫的些许经验,讲述一二……” 他娓娓道来,众人立刻全神贯注,凝神倾听,将陈渊与晏同春的冲突抛之脑后。 陈渊和晏同春也是摒除杂念,将石屏山人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每一个能结成元婴的修士,都有其独到之处,碎丹化婴的过程,更是直指天地大道,每一句话都极为宝贵。 虽然石屏山人不会说出精要关窍,但只是一些粗浅的经验,也能让众人破除不少修炼之路上的关隘。 对于陈渊这等准备结婴的结丹后期修士来说,能听一位新晋的元婴修士讲述结婴经验,更是受益匪浅。 石屏山人足足讲了一天一夜,方才停下,众人听得意犹未尽,但也知道石屏山人不会再讲,纷纷起身拜下,连声称谢。 而听了这一番讲道,在场的结丹修士日后遇到白鹿书院弟子,都要照拂一二,白鹿书院想要扩张势力范围,也容易了许多。 在一众筑基修士的引领下,众人飞离遇鹿峰,往护宗大阵飞去。 陈渊一直留意着晏同春,讲道结束之后,他就毫不掩饰地盯着陈渊,目中是赤裸裸的杀意。 陈渊心中冷笑,毫无惧色,来到白鹿书院的护宗大阵之前,停了下来。冯天德亲自送陈渊离开,也注意到了晏同春的目光。 他边拿出身份玉牌,边低声提醒陈渊:“陈道友,那晏同春是浩然宗的真传弟子,道友还是暂避一二为妙。” 陈渊笑道:“多谢冯道友提醒。” 冯天德见陈渊明显没有听进去,微微摇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往身份玉牌中注入真元,一道灵光飞去,融入水波一般的阵幕,一个丈许大小的通道缓缓浮现而出。 陈渊穿过通道,遁光一卷,往远处飞去。 而在数百丈外,白鹿书院的另一名结丹中期打开一条通道,晏同春飞出护宗大阵,直奔陈渊而去。 陈渊离开护宗大阵后,就散开了神识,看到晏同春毫不掩饰地追了上来,遁速骤然加快,往魏明山脉之外飞去。 “陈道友这是怕了?”晏同春充满讥讽的传音在陈渊耳边响起。 陈渊不答,继续飞遁,但他的遁速明显不如晏同春,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慢慢缩小。 遁出数十里后,晏同春追至陈渊身后百丈,陈渊忽然停下,转过身来。 晏同春也停了下来,冷笑一声:“敢抢晏某的镇空石,今日便是道友的死期!” 他祭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身上散发出一股浩浩荡荡的磅礴气势,并指一点,一道乳白色的灵光自指端飞出,注入小鼎之中。 青铜剑剑身上附着上一层淡淡白光,涨大至一丈长短,缓缓散发出一股浩荡气势,只是比晏同春身上的浩然之气要稀薄许多,剑尖遥指陈渊,轻轻颤动。 “斩!”晏同春一指陈渊,青铜剑疾飞而出,虚空中响起战场的厮杀之声,一股惨烈气息涌来。 陈渊恍惚之中,似乎进入了一片战场,耳边充斥着厮杀之声,对面千军万马如潮水般涌来,就要将他完全淹没。 他心念一动,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浮现朱厌真火,眼前幻象顷刻消散不见。 在朱厌真火面前,任何神魂攻击都是无效。 此时青铜剑已经来到陈渊身前,他不闪不避,左手一抬,直接抓向青铜剑。 晏同春冷笑一声:“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晏某就成全你。” 他抬手掐诀,青铜剑剑身上的白光齐齐涌向剑尖,散发出远比之前磅礴的浩然正气,重重劈了下来。 金戈铁马之声骤然放大,此刻明明万里澄澈,大日高悬,但阳光却暗了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肃杀之气充盈在天地之间。 铛! 青铜剑劈在陈渊左手上,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但却再难寸进,陈渊身形纹丝不动,连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晏同春满脸难以置信,青铜剑乃是他师父赐下的一件上古儒道法宝,距离高阶法宝也只有一步之遥。 一剑斩出,附带惨烈煞气,即便是结丹后期修士,最轻也是神魂受创,实力弱一些的散修,甚至会当场身陨。 他没有祭出本命法宝,而是祭出青铜剑,就是不想给陈渊留下半分生机,但陈渊硬生生接下一剑,竟然毫发无损,连神魂也不受丝毫影响。 晏同春一咬牙,就要再使出手段,但陈渊目中杀机一闪,手上的白色火焰升腾而起。 下一刻,晏同春只觉自己的神魂被烈火包裹,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但他反应极快,身形暴退,同时凝聚浩然正气,想要扑灭白色火焰,但却无济于事。 晏同春心中大骇,浩然正气乃是儒道修士最根本的手段,竟然不起丝毫作用,这白色火焰到底是什么神通? 陈渊岂会放任晏同春思考对策,在驱动朱厌真火的同时,身形一晃,冲了过来。 两人相距本就不过百丈,他瞬息间便来到晏同春身前,伸手抓向晏同春脖颈。 晏同春再也顾不得那白色火焰,强忍住神魂遭焚的剧痛,压抑下从心底涌出的暴虐杀意,手中凭空出现一道石符,一把捏碎! 一道灰蒙蒙的光芒裹住晏同春,在陈渊抓住他之前,身影凭空消失,出现在千丈之外。 陈渊左手中的青铜剑也剧烈颤抖起来,一股浓烈的煞气涌向冰幻,使其覆盖上一层淡淡血色,灵光骤然黯淡下去。 陈渊眉头一皱,左手一松,青铜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回晏同春身边。 晏同春已经调动神魂之力,扑灭了那白色火焰,但还是受创不轻,神魂虚幻了许多,双目布满血丝,头痛欲裂,心中的暴虐杀意更是如潮水般涌动,久久不散。 陈渊身形一晃,继续冲了上去,晏同春目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二话不说,祭出一架飞舟,转身遁去。 飞舟遁速极快,陈渊追之不及,停了下来,淡淡道:“今日就饶你一命,日后休要在我面前放肆,否则就是拼着得罪浩然宗,我也要杀了你!” 他的声音不高,但这是一句传音,清晰传到了晏同春耳中。 飞舟遁速不减,晏同春也没有回话,片刻间便消失在天边。 陈渊冷笑一声,遁光一起,转身飞向远处。 晏同春以为自己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天资不凡,所修功法也是浩然宗顶尖秘传,在同阶修士面前也是所向披靡,陈渊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陈渊炼化了朱厌真血,就是真灵后裔,同阶无敌只是等闲。 只有昆锋这般同为真灵后裔的妖孽,与他斗法时,才能不落下风。 似晏同春这般的十大宗门真传弟子,也只是土鸡瓦狗,还要靠那枚石符保命。 等陈渊炼化了昆锋妖丹中的真灵精血,掌握了瞬移之术,他不管用出几枚石符,也难逃一死!(本章完) 第389章 炼丹 陈渊一路飞遁,回到青山村,落下遁光,悬在李家上空。 此时正值李青山得了冯永言和程载铭的储物袋,不缺丹药,正在屋中打坐修炼。 “青山,速速醒来。”陈渊声音温和,直入李青山心底,将他唤醒。 李青山收功起身,走出小屋,飞到空中,满脸惊讶之色,对陈渊深深拜下:“弟子拜见师父,您怎么有暇来弟子家中?” 陈渊沉声道:“为师打伤了一个仇家,此人睚眦必报,为师自是不惧,但你若是碰上,定会遭难,带上你爹娘,速速离开此地,以免此人报复。” 李青山一愣,随即应道:“是,弟子明白了。” 他低头看向下方的宅院,脸上有些伤感,这里是他的家,祖祖辈辈皆居于此处,他在这处宅院中修炼了二十年,现在突然要离开故土,心中很不是滋味。 陈渊温言道:“青山,因为师之故,让你背井离乡,你心中可有怨气?” 李青山重重摇头,神情肃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传授弟子剑修功法,赐与弟子丹药灵石,从冯永言、程载铭手中救下弟子,弟子报恩尚且不及,怎会心生怨气?” 他踏入修炼之路后,知道了修仙界的广阔,十大宗门、元婴修士、化形妖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在真正的大能面前,只是一只蝼蚁,就连师父,也不能随心所欲。 陈渊微微颔首:“那人并不一定会来寻仇,此举是以防万一,给你半个时辰,收拾细软家私,笨重之物皆可舍弃。” “弟子明白了。”李青山应下,但面上又浮现出一抹担忧,“师父,阿姊她不会有事吧?” 陈渊皱眉道:“为师那仇家应该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只为了一泄心中怒火,特意打听你的亲眷。” “但事无绝对,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这样吧,你带着青兰一起离开。” “是!”李青山抱拳一拜,落下遁光。 陈渊飞回洞府,将洞府周围布下的阵法收入芥子环中,再将杂物收拢起来。 然后祭出覆海戈,毁去洞府,将所留痕迹尽数抹去,才回到青山村,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李家院中,聚集着不少人,李大龙夫妇看着几间屋舍,目中含泪,满是不舍,李青山和一个神态雍容的中年美妇在旁劝慰。 此外还有两个老人、一名中年儒生、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有些惶恐,十余人站在一旁,皆是护院仆役。 陈渊落在院中,众人都是看了过来,李青山迎了上来:“师父!” 其余众人纷纷拜下,还有许多人磕头叩首。 “小人见过仙师!” “陈仙师,小老儿有礼了!” 场面一片纷乱,陈渊抬手虚扶,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道将所有人都托了起来。 李青山抱拳一拜:“师父,阿姊的夫家也想要一起离开,弟子自作主张,允了他们,还请师父责罚。” 陈渊道:“无妨,细软可都收拾好了?” 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除了相熟的李大龙夫妇之外,一众凡人都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 唯有那一位雍容的中年美妇,怔怔地看着陈渊,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到年少时清秀的模样。 迎着陈渊的目光,她轻轻一笑,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青兰见过陈公子。” 李青山点了点头:“弟子全部收到了储物袋中。” 陈渊抬袖一拂,一道遁光将院中所有人卷起,飞入空中。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李青山皱眉道:“不要惊慌!” 但这些都是凡人,初次体验到腾云驾雾的滋味,新奇中夹杂着惶恐,大呼小叫不断。 陈渊也不出言制止,在空中飞遁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安静下来。 一直飞出了两千余里,途径数座繁华城池,来到一座不甚起眼的县城之外,陈渊方才降下遁光。 这座县城与云瑞县一样,也临近青康山脉。 “青山,你带人进入县城之中,安顿下来,明日去那座山上寻为师。”陈渊一指数里外一座数十丈高的山峰,吩咐道。 “是。”李青山应下,带着众人往县城中走去。 陈渊驾起遁光,来到山上,就在山顶盘膝而坐。 第二天傍晚,李青山来到山顶,在陈渊身前停下,抱拳一拜,恭声道:“师父,弟子已将爹娘、阿姊及姐夫一家人安顿好了。” 陈渊睁开双眼,微微颔首:“为师接下来要闭关修炼,你需勤勉修炼,不可懈怠。” 李青山道:“弟子明白,经此一事,弟子方才知道,此前弟子是多么愚钝。” “修仙界凶险万分,弟子委实不该贪恋亲情,留在爹娘身边。” “弟子已经给爹娘阿姊留下了大笔金银,足够他们富贵一生,从此以后,弟子跟随师父进山修炼,一心求道!” 陈渊面露赞许之色:“很好,你能悟通这一点,为师甚慰,这就随为师进山吧。” 他站起身来,遁光一起,往山中飞去,李青山紧随其后。 两人一直遁入山中百余里,来到一座数百丈高的险峻山峰,方才降下遁光。 陈渊四下一扫,只见此处古木苍苍,山清水秀,飞瀑直下,珠玉飞溅,人迹罕至,幽静非常。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此峰景色秀丽,灵气也颇为浓郁,为师便在此开辟洞府,你不要走远了,就在周边三十里之内,选择一座山峰,开辟洞府。” 李青山当即应下,重新飞上天空,寻觅心仪之地。陈渊祭出覆海戈,选定山腰某处,横劈竖砍,坚硬的山岩如豆腐般脆弱,不多时,便挖出一座粗糙的洞府。 随后他细心雕琢,辟出一座石厅、一座修炼室、一座炼丹室、一座开凿出天窗,便于引星光灌体的石室。 陈渊又将芥子环中的家具陈设拿了出来,一一放好,再拿出阵盘阵旗,在洞府周围布下一套高阶灵阵,就是结丹修士来攻,阵法也能抵挡至少一刻钟。 这套阵旗是他在范阳坊市买下的,接下来他需要炼制丹药,闭关苦修,还要炼化真灵精血,无暇分心,洞府不能缺少防护。 青康山脉中极少见到高阶修士,妖兽等级也不高,高阶灵阵足以守护洞府安全。 陈渊布置完洞府后,又过了一个时辰,李青山来到洞府之中,回禀道:“弟子的洞府就在西南二十三里之外。” 陈渊又勉励了一番,才让李青山退下,开启阵法,关闭洞府,来到炼丹室中。 他抬袖一拂,取出已经使用近百年的那尊丹炉,以及数十个装有妖丹的木盒、上百株百年灵草,放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陈渊手中现在只剩一瓶结丹后期丹药,而距离假婴境界还有不小的距离,需要不少丹药。 而且按照之前炼化朱厌真血的经验,每一次炼化真灵精血后,真元都会变得更加精纯,修为也会因此下跌,须得提前准备好大量丹药。 陈渊盘膝而坐,掌中凭空出现一枚玉佩,低头凝望,轻轻摩挲了几下,目光柔和。 这是敬舒涵送给他的那枚玉佩。 过了一会,陈渊将玉佩收起,目光缓缓平静下来,心境空明,如古井无波。 他抬手掐诀,真元飞出,化作一道灵火,裹住丹炉,再抬手一挥,一颗七级妖丹飞入丹炉之中,缓缓转动起来。 陈渊双目微阖,修炼室中陷入沉寂。 一个月后,陈渊开启丹炉,两粒灰色丹丸飞出,浓郁的灵气弥漫开来,形成几缕灵雾,缭绕在丹药表面。 陈渊眉头紧皱,第一炉七级妖元丹炼制得很是顺利,但成丹率却只有两成,委实太低了。 自从二十多年前在血岛上炼出了几十炉五级妖元丹,成丹率达到五成以后,他就再没有潜心炼制过丹药,炼丹术也再未提升。 现在他跳过六级妖元丹,直接炼制七级妖元丹,成丹率能有两成,还是修为提升到结丹后期,神识大涨的结果,否则还要再跌一成。 所幸他手中妖丹准备得很多,还有二十几株八百年灵草,否则炼出来的丹药,还真不一定能将修为提升到假婴境界。 陈渊将这一粒七级妖元丹收入玉瓶,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两个时辰后,陈渊真元尽复,也到了夜半时分,他起身来到开凿有天窗的石室中,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璀璨银光降下,四十息之后(注),陈渊丹田中刚刚恢复过来的真元消耗一空,肉身稍稍强化了几分,神识范围也扩张了一丈。 与八百年的淬体灵药相比,星光灌体强化肉身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却胜在稳定,日积月累之下,效果不容小视,是陈渊真正的修行根本。 他收起玉珏,回到修炼室,打坐修炼,待真元尽复,再起身来到炼丹室,开炉炼丹。 岁月如流水,倏忽之间,就是十年过去。 这十年来,陈渊除了每隔一年,给李青山讲道三日,其余时间都用来炼丹,间或引星光灌体,强化肉身。 他先是将数十颗七级妖丹全部炼成丹药,炼丹术大为精进,炼制七级妖元丹的成丹率逐步提升。 他的神识本就超过同阶修士,此刻又有几十炉丹药可以炼制,经验也极为丰富,远超其他炼丹宗师,炼完最后一炉妖元丹,成丹率已高达六成。 此时他若是回头去炼制五级妖元丹,足有九成成丹率,便是炼丹大宗师出手,也不过如此。 而妖丹中妖力暴烈,炼制妖元丹的成丹率,本就要低上一成。 当陈渊转而以八百年灵草炼丹时,成丹率达到了七成。 当年丹绝老人炼制结丹后期丹药时,成丹率高达八成,旷古烁今。 陈渊比他要稍逊一筹,但已经超过九成九的炼丹宗师,修仙界中罕有人及,只要结婴成功,炼制出元婴初期丹药也不是难事。 陈渊将二十几株八百年灵草炼成丹药,只有六株灵草或是缺少辅药,或是无法用来炼制修炼丹药,遗留下来。 结丹后期丹药的丹方很容易就能得到,稀缺的是灵草。 陈渊能凑齐好几炉丹药的灵草,主要还是在绝灵岛中得到了许多外界罕见的八百年灵草,可以充当主药,再在坊市中买一些辅药即可。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种灵草没有买到,导致数株八百年灵草没有派上用场。 每当这时,陈渊就无比感激丹绝老人,若不是他留下了妖元丹的丹方,陈渊仅用灵草炼丹,根本凑不齐所需的修炼丹药。 八百年灵草用完后,陈渊拿出一株昆玉草,开始炼制淬体灵丹。 淬体灵药中蕴含的灵气也颇为暴烈,而且极为坚韧,较难提纯。 即便陈渊神识过人,真元精纯深厚,也用了一个半月时间,消耗大半真元神识,才炼出第一炉昆玉丹。 淬体灵丹的炼制时间,比寻常结丹后期丹药要多出半个月,成丹率也下跌到六成。 第二炉昆玉草亦是如此,第三炉金刚丹以金刚杏为主药,炼制时间更是延长到两个月,成丹率下跌到五成。 炼完这炉金刚丹,陈渊真元枯竭,神识耗尽,足足休养了三日,方才恢复过来。 十年炼丹,陈渊极为疲惫,但收获也是巨大,足足炼出十四瓶结丹后期丹药,以及两瓶淬体灵丹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他都没有打坐修炼,而是走出洞府,也不在空中飞遁,漫步在幽静山林之中,静听猿啼虎啸、蝉噪鸟鸣,登临千丈雄峰,俯瞰莽莽群山。 一个月下来,陈渊心情舒畅,疲惫尽去,心境都提升了几分。 他回到洞府,开启阵法,紧闭石门,服下丹药,终于开始闭关修炼。(本章完) 第390章 怪鱼 昏暗的修炼室中,陈渊盘膝而坐,五心朝天,双目微阖,面上泛着莹莹玉光,周身灵机涌动。 在他身前,放着一个淡青色玉瓶,闪烁着淡淡灵光,竟是由百年灵玉制成。 此刻瓶中空空如也,只残留着淡淡的清香,但若是炼气修士闻上一闻,修为都能增长几分。 在石室角落,放着一个沙漏,每一颗沙粒落下,就是一天过去,共有七千三百颗沙粒,可计二十年光阴,此时已经漏下了小半。 忽然,陈渊睁开双眼,一道精芒闪过,将石室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袖一拂,将身前的玉瓶收入芥子环中。 这是他服下的第六瓶丹药。 陈渊抬手一招,将角落的沙漏摄入手中,神识一扫,沙漏底部有两千一百九十三颗沙粒。 修炼不知年,山中无岁月。 六年过去,他终于将修为提升到了假婴境界,进无可进。 陈渊内视己身,丹田之中,一颗金丹熠熠生辉,下方是一片两千丈大小的真元大海,躁动不安,波涛汹涌。 但海浪升至十丈高处,便会回落下来,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壁垒束缚住了,紧接着就是更加汹涌的海浪,冲击着这层壁垒,想要将其打破。 这就是元婴屏障,固若金汤,如果陈渊不主动碎丹化婴,无论真元大海再怎么躁动,也无法打破这层屏障。 但在炼化第二种真灵精血之前,碎丹化婴就是自寻死路。 陈渊抬起右手,掌中凭空出现一个木盒。 这个木盒是从纪老鬼身上得来的,呈暗黄色,是由千年灵木制成,通体闪烁着淡淡灵光,其内存放之物,灵气不会泄露分毫,十万年不朽,根本不用贴封灵符。 陈渊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颗漆黑的妖丹,修炼室中隐隐响起一声苍凉的长吟,空灵悠远,但若沉下心去听,却又消失不见,似乎只是幻觉。 这声长吟很熟悉,昆锋现出原身后,声音便与此类似,这是鲲鱼的声音。 此乃妖丹灵性不失的表现,只有妖王留下的妖丹,才会有这种异象。 一颗七级妖丹,竟然也有此种异象,若是传出去,定会引得元婴修士争抢。 这说明这颗妖丹的主人,生前血脉之精纯,连化形妖王也远远不及。 陈渊仔细端详着漆黑妖丹,深吸一口气,重新合上木盒,收入芥子环中。 苦修六载,修为大进,但也因此枯坐六载,心境枯寂,不宜炼化真灵精血。 他起身走出修炼室,来到洞府门前,抬袖一拂,两扇石门缓缓敞开。 眼前豁然开朗,无边无际的林海随风起伏,绿涛翻涌,碧空澄彻,万里无云,大日高悬,照在林海之上,万点金光闪耀。 陈渊的洞府开辟于山壁之上,外面是一座陡崖,险峭异常,再往外,便是一片广阔山林,远处奇峰耸立,直入云霄,气势磅礴。 他缓缓扫过这一片林海,又抬头看向寥廓天边,心境也开阔了许多。 他面露笑意,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抬手掷出。 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远处,陈渊迈步而出,来到崖边,静静欣赏这安宁静谧的林海。 过了约一刻钟,一道遁光飞来,落在陈渊身边,现出李青山的身影。 他面上满是惊喜之色,深深一拜:“恭贺师父出关,修为大进!” 闭关不比炼丹,讲究心无旁骛。 这六年来,陈渊除了每半月一次的引星光灌体,其余时间都是在打坐修炼,从未迈出过洞府一步。 他上次见到李青山,还是六年之前。 陈渊看了李青山一眼,便看出他修为大进,已经触及到筑基中期瓶颈,且目光极为凌厉,浑身散发出浓浓的煞气,显然手下又多了不少亡魂。 他微微颔首,面露笑意:“不错,这六年之中,你并未懈怠,随为师来。” 他驾起遁光,往上飞去,李青山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山顶。 这座山峰有数百丈高,极为险峻,山顶只有半亩大小,长着几株老松,旁边有一块丈许大小的山石。 陈渊抬袖一拂,一阵狂风吹过,将山石表面的尘土尽数扫清,坐了上去,又招呼李青山坐下。 李青山盘膝坐在陈渊对面,身躯挺直,神情恭谨,不敢有半分失礼之处。 陈渊摇头失笑,却是想到了自己昔日还在凌云派时,也是如此。 金落衡不重礼数,让他随意而为,但他却不敢有半分逾越,处处谨守礼节,和今天的李青山相比,何其相似。 陈渊微笑道:“你爹娘和阿姊可好?” 李青山拱手道:“有劳师父挂念,弟子爹娘一切都好,只是年岁又大了许多,生出了不少白发,精神也差了一些,阿姊倒是还未有老态,与六年前一般无二。” 陈渊微微点头,感慨道:“生老病死,凡人在所难免,虽服下了丹药,也只能延缓一二。” 李青山的神情有些落寞,低头看着身下的山石,喃喃道:“师父所言极是,弟子在山中修炼,只有过年时才回家一趟,与爹娘阿姊团聚。” “六年之前还好,但自从师父闭关之后,爹娘也到了古稀之年,每见一次,都要老上几分,而弟子却还是青年模样。” “初时,弟子心中很不是滋味,直到后来才慢慢想开,仙凡殊途,难以违背。” “弟子需闭关修炼、进山猎妖,难以在爹娘膝前尽孝,所能做的,也只有过年时与爹娘团聚一番,多奉上金银,以尽孝道。” “可惜爹娘想要让弟子承续香火,但弟子并未遇到佳侣,也不想娶一个凡人女子,经历生离死别之痛,只能做个不孝子了……” 陈渊安慰道:“道侣之事不急,你还年少,修仙界如此广大,日后待你外出游历,不定就会碰到心仪的女修,承续李家香火。” “承师父吉言,到时弟子就请师父证婚。”李青山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他眨了眨眼,大着胆子问道:“师父什么时候为弟子找一个师娘?” 陈渊笑骂道:“你这顽劣弟子,竟敢取笑为师。”李青山知道陈渊并未生气,满脸憨笑。 陈渊目光微抬,看向天边,淡淡道:“为师并无道侣,以后或许会有,尚未可知。” “道侣之事,不可强求,全看缘法,你不是凡人,既已踏上修仙之路,需以长生为念。” “香火传承,乃是凡人生老病死之下,不得已的寄托。” “你切不可因爹娘一席话,便以此为执念,否则心境出现破绽,引来外魔,便是万劫不复。” “弟子明白,绝不会因道侣之事,扰乱道心。”李青山肃然应下。 陈渊收回目光,微笑道:“今日为师出关,只是调节心境,不日就要再次闭关。” “这六年来,你独自修行,想来积攒了不少疑难关隘,可尽数说来,为师一一为你解答。” 李青山面露兴奋之色,当即将心中萦绕许久的问题和盘托出,陈渊依次为他解答,还借此引申开来,指导他接下来的修炼。 这一番指点,便过去了三天三夜。 日升月落,星辰起伏,细雨纷纷,山风呼啸。 两人盘坐在这山巅之上,不为外物所扰,不为天象所惊,直至第四天早上,朝阳初升,红霞满天,陈渊方才停下。 李青山修为越来越高,所遇到的修炼疑难也越来越艰深,陈渊又讲得细致,不知不觉间,就是三天过去。 李青山深深一拜:“多谢师父解惑,弟子收获极大,筑基中期的瓶颈似乎松动了许多,回去之后,便闭关修炼,冲击瓶颈!” 陈渊笑道:“为师此番给你讲道,也隐有所悟,今日就要闭关。” “你切记,剑修需一往无前,冲击瓶颈之时,万万不可退缩,即便受伤,也不过是修养数载,绝不可令剑心蒙尘。” “是,弟子谨记!”李青山再次拜下,然后起身离开山顶,飞往自己洞府。 陈渊也站起身来,举步来到山崖边缘,俯瞰着朝阳照耀下的群山,只觉心中一片开阔,再无半分枯寂之感。 他微微一笑,一步迈出悬崖,往下落去,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直至洞府门前,骤然停住。 石门徐徐敞开,陈渊迈步走入洞府,来到修炼室中,盘膝坐下。 他从芥子环中拿出那个千年灵木制成的木盒,盒盖敞开,露出里面的漆黑妖丹。 陈渊端详着妖丹,手中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枚玉佩,灵光闪烁,雕刻着一对缠颈鸳鸯。 他轻轻摩挲着玉佩,目光柔和,过了一会,才将玉佩收入芥子环中。 他神情肃然,双目微阖,真元从丹田中奔涌而出,按照《真灵九转》功法中记载的特殊路线,徐徐运转起来。 木盒之中的妖丹缓缓飞起,悬在陈渊身前。 忽然,陈渊睁开双眼,抬起右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大口精血,落在妖丹之上,同时并指一点,往妖丹中注入真元。 妖丹被陈渊的精血包裹住,泛着妖异的血红光芒,轻颤不止,发出嗡嗡声响,直到真元注入其中,方才平静下来。 陈渊源源不断地往妖丹中注入真元,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直至体内真元消耗大半,精血才全部融入妖丹之中,原本漆黑色的妖丹,也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陈渊这才停止往妖丹内灌注真元,拿出两块上品灵石,握在手心,闭目打坐。 一个时辰后,陈渊体内真元尽复,重新睁开双眼。 他抬手掐诀,体内真元沿着《真灵九转》上记载的特殊经脉运转,最后凝聚在指端,注入妖丹之中。 妖丹上的血红色闪烁两下,缓缓敛去,重新变成了黑色,但比之前要更加深邃。 陈渊伸手抓住妖丹,贴在丹田穴上,妖丹缓缓融入陈渊丹田之中,却没有在他体内留下任何痕迹。 第一次炼化朱厌真血时,陈渊要将白猿妖丹放入心脏,肉身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仿佛身处地狱之中,依靠坚韧的道心,方才挺了过来。 但第二次再炼化真灵精血,就简单了许多,也不用再承担那么大的痛苦。 妖丹进入陈渊丹田,真元大海瞬间沸腾起来,但被那一层无形的屏障束缚着,最多只能掀起十丈高的巨浪。 金丹滴溜溜一转,仿佛一轮太阳,放出万道金光。 妖丹轻轻一颤,化作一头千丈大小的黑色怪鱼,身似鲲鱼,却长着一个鹏首,生有一双漆黑羽翼,展开之后,有千丈大小,足以将身躯完全遮蔽,看上去极为怪异。 真元大海更加汹涌澎湃,一道道巨浪虽然无法突破那道无形屏障,但却在万道金光的照耀之下,蒸腾出一缕缕真元精粹,融入怪鱼的身躯之中。 每融入一缕真元精粹,怪鱼的黑色身躯上,就会染上一分血光。 黑色怪鱼发出一声悠远的长吟,震动双翼,在陈渊丹田中往来飞遁,撞击在四周无形的丹田障壁之上。 霎时间,金丹晃动,丹田摇颤,陈渊只觉自己深处万丈海渊之中,或是被压在一座巨山底下,肉身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他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也升腾起朱厌真火,肉身强度大增,丹田变得稳固了许多。 与此同时,丹田中蒸腾而出的真元精粹凝聚在一起,化作一头千丈高下的巨猿,白首赤足,浑身缭绕着白色火焰,目光凶悍,盯着撞击丹田障壁的怪鱼,双手擂胸,发出阵阵咆哮。 这里是它的地盘,岂容黑色怪鱼放肆! 黑色怪鱼看到巨猿后,也停了下来,发出一声长吟,双翼一振,朝巨猿冲了过去。 巨猿勃然大怒,迎了上去,两只庞然巨物缠斗在了一起。 黑色怪鱼双翼上亮起黑色光芒,每一次从巨猿身上划过,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大量的真元精粹就此消散。 而巨猿每一拳打在黑色怪鱼身上,缭绕在身周的白色火焰,都会涌入怪鱼身躯,化做一缕缕真元精粹,让它黑色的身躯染上一道道血光。 两头巨兽的每一次碰撞,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都会让陈渊的丹田剧烈颤动。 在它们上方,金丹散发出的光芒越发耀眼,真元大海蒸腾出的真元精粹越来越多,修复巨猿的伤痕。 陈渊双手各握着一块灵石,紧咬牙关,肉身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努力吸纳天地灵气,为巨猿源源不断地提供真元精粹,支撑着这场似乎看不到尽头的争斗。(本章完) 第391章 鲲鹏 午后时分,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班驳地洒在青康山脉之中。 树海苍翠,山风吹拂而过,绿涛起伏。 一只丈许大小的雄鹰展翅高飞,锐利的双目俯瞰着莽莽山林,忽然俯冲而下,抓住一只正在攀爬陡崖的山羊,在山羊的哀鸣声中,重新飞上天空。 但雄鹰刚刚飞出十几丈,被一名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年轻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山羊,双爪往前抓去。 年轻男子抬手抓住雄鹰的一只利爪,足以洞穿山石的利爪,狠狠抓在他手上,却是毫发无损,只发出了一阵略微有些刺耳的刮擦声。 雄鹰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惧意,它并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一级下阶妖兽。 年轻男子散发出的气息让他绝望,懵懂的灵智告诉雄鹰,它绝不是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的对手。 但它没有就此放弃,求生的欲望让它尖啸一声,另一只利爪骤然涨大了些许,裹上一层铁灰色,就要拼死一击。 出乎意料的是,年轻男子松开了它的利爪,背后双翼一振,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已经落下数十丈的山羊身前,伸手抓住山羊,手腕一抖,往上轻轻一抛。 年轻男子似乎并没有用力,但却将山羊轻松抛上了几十丈的高空,雄鹰紧紧勾住山羊的脊背,看着下方的年轻男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奋力振动双翼,朝远处飞去。 年轻男子看着远去的雄鹰,微微一笑,背后双翼振动,身影连续闪烁,不过眨眼间,就来到千丈之外的一座险峻山峰之前。 年轻男子身材高大,一身白衫,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气质出尘,正是陈渊。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背后生出了一双漆黑色的羽翼,足有丈许大小,与雪白色衣衫形成了鲜明对比,平添了几分凶厉之气。 陈渊落在洞府前的石崖上,背后双翼缓缓收拢,不留半点痕迹,法衣背部都没有丝毫破损,仿佛这双宽大的黑翼从未存在过一般。 洞府石门徐徐敞开,陈渊迈步而入,嘴角含笑,显然心情极佳。 他来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内视己身。 丹田之中,一颗金丹如太阳一般悬于之中,稍显黯淡。 旁边是一头百丈大小的巨猿虚影,白首赤足,双目微阖,如人修一般盘膝打坐,偶尔张开双眼,看向下方,露出一丝凶戾之气。 在金丹之下,是一片三千丈的真元大海,波涛起伏。 一头百丈大小的黑色怪鱼忽然冲出海面,振动双翼,飞出数百丈,又轰然落下,激起漫天浪。 距离陈渊炼化昆锋妖丹中的真灵精血,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 七天之前,陈渊丹田中的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在源源不断地真元支持下,巨猿打败了怪鱼,黑色怪鱼被真元精粹完全染成了血红之色,被陈渊彻底降服。 一道传承记忆从心底涌现而出,陈渊这才知道,自己炼化的是鲲鹏真血。 他对此早有所料,鲲鱼一族精擅空间之力,又有吞噬万物的天赋神通,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鲲鹏真灵。 炼化了鲲鹏真血,陈渊心中极为喜悦。 真灵也有高下之分,《真灵九转》中记载了上百种真灵,鲲鹏真灵与朱厌真灵不相上下,皆是第一等的强大真灵。 但五年昼夜不息地炼化真血,也让陈渊心中的精神一直紧绷,极为疲惫,骤然放松之下,酣然睡去,五天之后,方才醒来。 他立刻内视己身,看到了丹田中的两头真灵虚影。 他对此并不意外,按照《真灵九转》的记载,只炼化一种真灵之血时,此种真血会潜藏在体内。 但炼化至少两种真灵之血时,真灵之力再潜藏于体内,就会产生冲突。 此时真灵之力会进入丹田,以真灵虚影的形式表现出来,待陈渊激发真灵之血时,才会重新回到体内。 不过真灵之血对陈渊肉身的强化仍然存在,在炼化鲲鹏真血之前,陈渊服下了两瓶淬体灵丹,肉身大幅增强,堪比以前激发无名神通后的肉身强度。 现在炼化鲲鹏真血后,即便不使用任何神通,也不激发两种真血,陈渊的肉身都堪比此前同时施展无名神通,并激发朱厌真血的强度,超越任何七级妖兽,就连昆锋也要逊色许多。 鲲鹏真灵与朱厌真灵一样,也以肉身强大著称。 现在再遇到昆锋,陈渊只需激发任意一种真灵之血,就足以让轻松击败他,不必再用出镇空石、天雷符、赤炎珠这等至宝。 不过鲲鹏真血对肉身的强化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其中蕴含的真灵之力。 陈渊现在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会生出一对丈许长短的漆黑羽翼,只是轻轻一振双翼,便能瞬移百丈,遁速也比此前增加了一倍。 这种感觉无比令人迷醉,陈渊能够清晰感受到虚空的存在,甚至可以轻易融入其中,好似游鱼在大海中遨游。 瞬移之术和遁速的提升,只是陈渊掌控空间之力的一种体现,激发鲲鹏真血后,他还可以消耗真元,令双手覆盖一层黑色光芒,与空间裂缝无二,极为锋利。 除此之外,陈渊还掌握了昆锋施展过的吞噬神通,在体内开辟出了一个虚无之地,无论是神通术法,还是法宝之力,皆可吞噬。 但吞噬神通存在上限,虚无之地只能容纳一定程度的神通与法宝之力,超过之后,他便会遭到反噬,所有吞噬的神通与法宝之力,都会骤然爆发。 而在达到上限之后,需要七天时间,虚无之地中的神通与法宝之力才会消散,方能继续施展吞噬神通。 虚无之地以肉身为基础,肉身越强,虚无之地越大。 陈渊现在还不知道他施展吞噬神通的上限,但绝对比昆锋要强。 昆锋可以吞噬一半天雷符的威能,陈渊估计自己至少能吞噬三分之二,在斗法中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不过吞噬神通有上限存在,不宜轻易使用,浪费虚无之地的容量。 陈渊打算将其作为底牌,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扭转乾坤的作用。 最后,陈渊体内出现了一个尺许大小的空间,可以容纳外物。 这处空间不大,但存放在其中的东西,除了陈渊之外,无人可以取出,比芥子环要安全百倍。 陈渊尝试了一下,玉珏也能存放其中,心中安定了不少。 他还将极品灵石、千年灵草、修炼丹药等紧要之物放入其中,芥子环中只留下了一些灵材灵石等常用之物。 此前陈渊曾经取走昆锋的芥子环,但里面只有些许灵石和几件极为普通的宝物,连一件法宝也没有。 现在想来,真正的宝物应该被昆锋放在了体内开辟出的空间中。 …… 陈渊经过一番试验,耗尽体内真元,对鲲鹏真血极为满意。 他掌握了瞬移之术,以后再也不怕对手像晏同春那般,仗着遁速逃脱。 吞噬神通让他有了守御之力,不必再一味依靠肉身硬扛。 与空间裂缝无异的漆黑光芒,让他不用像以前一样,完全依赖朱厌真火对敌。 他的真元也变得更加精纯,真元大海也扩大了一千丈,是同阶修士的三倍,可以容纳更多真元。 第二种真灵之血,让陈渊迎来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修为从假婴跌落到初入结丹后期的地步,需要重新修炼。 而且他低估了炼化第二种真血后,真元的精纯程度,原先准备的丹药,不足以让他重新修炼到假婴境界。 陈渊坐在修炼室中,渐渐平复心境,打坐吐纳,待到第二天,真元尽复,才离开洞府,往范阳坊市飞去。 丹药不足,需要继续炼制丹药,但他手中没有灵草妖丹,需要去坊市置办一些。 陈渊现在即便不激发鲲鹏真血,遁速也比先前要快上一半,只用了五个时辰,就飞越将近七千里,来到了范阳坊市。 他在坊市中转了一圈,那些出售灵草的店铺中,一共也没有几株八百年灵草出售,即便有店铺出售,价格也极为昂贵。陈渊炼化鲲鹏真血时,为了补充真元消耗,一共用去了两百五十余块上品灵石,还剩七百四十余块,就算全部拿出来,也凑不齐几炉丹药。 七级妖丹的价格比八百年灵草要便宜许多,除了陈渊,没人知道妖元丹的丹方,妖丹没法提升修为,只是一种灵材,价值并不算太高。 但陈渊需要的妖丹,大多都是海中妖兽,在九仙洲颇为少见。 他在范阳坊市滞留了三个月,期间参加了几次交易会,才买下十一颗七级妖丹,七百余块上品灵石也因此用去九成,只剩不足百块。 作为辅药的百年灵草倒是不缺,他此前就在天机岛鬼市买了数百株,还有不少剩余。 买下妖丹后,陈渊离开范阳坊市,回到洞府,了一年时间,将十一颗妖丹全部炼成了七级妖元丹。 在炼制第九炉丹药时,成丹率达到了八成,陈渊追上了丹绝老人,炼丹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他知道,自己的炼丹天赋不如丹绝老人,是因为炼制了太多七级妖元丹,经验太过丰富,勤能补拙,才能有八成的成丹率。 丹绝老人毕竟是一个炼丹师,实力在结丹后期修士中只能算是寻常,猎杀七级妖兽的成功率很低,更加珍贵的八百年灵草,丹绝老人更是极少得到。 倒是有不少修士请丹绝老人出手炼丹,但也不可能像陈渊这般,以精血诱杀七级妖兽,一炉接一炉的炼丹,直接炼制几十炉结丹后期丹药。 修仙界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炼丹宗师,比陈渊的经验更丰富。 十三颗妖丹,炼出了八瓶七级妖元丹,加上此前剩下的八瓶丹药,一共有十六瓶结丹后期丹药,完全足够陈渊重新修炼回假婴境界。 他休养三日,恢复状态,然后服下一粒丹药,一股庞大的灵气涌入经脉之中。 按照《真灵九转》记载的法门,陈渊将灵气引入特定经脉之中,徐徐运转,惊讶发现,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竟然比此前快了一倍。 只用了半个月时间,他就将这一粒丹药的药力完全炼化,修为增长了几分,省去三年苦修。 寻常修士炼化一颗结丹后期丹药,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陈渊直接缩短了一半。 这应该是炼化了鲲鹏真血的缘故,鲲鹏真灵可吞噬万物,吸纳灵气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其他修士炼化一颗丹药,就能节省至少五六年的苦修,而陈渊体内真元太过精纯浑厚,一颗丹药只能充抵三年修炼。 综合下来,他的修炼速度并没有提升。 但半个月就能炼化一粒丹药,让他可以多进行一次星光灌体。 等到夜半时分,陈渊起身来到开凿了天窗的石室,拿出玉珏,引下璀璨星光,感受着又强化了一分的肉身,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他回到修炼室,恢复真元,然后再服下一粒丹药,耐心炼化药力。 岁月流转,时光飞逝。 七年时间匆匆而过,陈渊将所有丹药尽数炼化完毕,修为重新提升到了假婴境界,肉身也在周天星辰之力的淬炼之下,又提升了不少。 过去三十年,他在炼丹修炼之余,坚持不懈引星光灌体,不亚于服下了一瓶金刚丹。 此时的陈渊,真元精纯深厚,修为进无可进,远超同阶修士。 他又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一直以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服下数瓶淬体灵丹,肉身超越了所有结丹体修与七级妖兽,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境界。 陈渊突发奇想,尝试同时激发朱厌真血与鲲鹏真血,但却未能成功。 按照《真灵九转》的记载,结婴之后,才能同时激发两种真血。 化神修为,可以凝聚真灵法相。 合体修为,可以化身真灵。 陈渊本以为,自己的肉身如此强悍,也许可以同时激发两种真血,但现在看来,还是要等到结婴之后。 这也是接下来的头等大事,炼化了第二种真灵之血,结婴已无障碍,只需找到一条中型灵脉,就能冲击元婴瓶颈。 而陈渊对此事也早有打算,他起身来到正厅,给李青山发出一张传音符,等了一个时辰,李青山却迟迟未至。 陈渊心中有些纳闷,遁光一卷,来到李青山所开辟的洞府。 这是一座百丈高下的矮山,阵法开启,洞府大门紧闭,李青山不在府中。 陈渊摇头失笑,也没有返回洞府,就在山中漫步,观览景色,优哉游哉。 七天之后,陈渊方才回转洞府,发现李青山已经在门外等候。 “弟子拜见师父,恭迎师傅出关!”李青山深施一礼。 陈渊抬袖一拂,石门徐徐敞开,两人走入正厅。 陈渊一撩后襟,坐在石桌旁边,仔细端详着李青山。 他并未显露气机,但筑基中期的巅峰的修为却在陈渊神识中显露无疑。 陈渊一指石凳:“不必拘礼,坐吧。” 李青山落座,陈渊又道:“这几日你去何处了?” 李青山解释道:“弟子两去了晋山坊市,拜访百宝阁的裴前辈,请百宝阁中的炼器大师出手,将血杀石融入飞剑之中,提升为上品灵器,今日才回来,见到师父的传音符,便立刻前来拜见。” 陈渊点了点头,此前他就将血杀石赐予了李青山,又将自己与裴松的关系告知了他,让他在外游历时,可以有所助力。 剑修提升飞剑品阶,需要时刻在旁注入真元,李青山用了两年时间,也是因为血杀石品质非凡的缘故。 十二年下来,李青山又积攒了不少修炼疑难,陈渊用了两天时间,一一解答,又指点了一番他接下来的修炼之路。 末了,李青山抱拳一拜:“师父,弟子困在后期瓶颈之前,已经数年,寸想要外出游历,寻找破境机缘,还请师父允准。” 陈渊微笑道:“你既有此心,为师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你可曾想好,要去何处游历?” 李青山不假思索道:“弟子想去宁州。” 陈渊微微颔首:“宁州多剑修,倒是个好去处,为师再赐你两种剑修神通,虽然结丹之后才能修习,但你不妨先揣摩一二。” 说罢,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两枚玉简,递了过去。 “是。”李青山双手接过玉简,收了起来。 陈渊又叮嘱道:“为师要去浩然宗访友,你若是有事,可去浩然宗寻为师,报出真传弟子张武山张真人的姓名即可。” “不过为师在浩然宗也有仇家,在见到张真人之前,不可说出为师的姓名。” “弟子记住了。” “为师给你的那张金刚符,是否还在?” “弟子还未用掉。” “这些灵石你拿着,为师并非剑修,没有剑修神通可以教给你,若是遇到合用的神通,不可错过。”陈渊从芥子环中拿出三十块上品灵石,交给李青山。 “多谢师父厚赐!” “去吧,切记,修仙界藏龙卧虎,行事务必小心谨慎,剑修需一往无前,但不可鲁莽轻率。” “弟子谨遵师命!” 李青山离去后,陈渊也封存洞府,遁光一卷,往西南方飞去。 那里是整个仁州的中心,浩然宗山门所在,崇德山脉的方向。(本章完) 第392章 崇德城 仁州西南,崇德山脉绵延千里,宛若一条蜿蜒伏地的巨龙。 山脉中央,千丈雄峰随处可见,更有几座三千丈的擎天巨峰,仿佛与天相接,半山腰往上,便缭绕在云雾之中,终年不识真面目。 但这些巨峰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这里是浩然宗山门所在,有护宗大阵保护,虽无云雾遮掩,但无人敢于窥视。 没人知道,浩然宗的山门在崇德山脉屹立了多少年,但从数万年前开始,浩然宗就是十大宗门之一,静观九仙洲的云卷云舒,俯瞰修仙界的兴衰起落。 浩然宗偶有起伏,但从未遭遇过覆灭危机,最落魄时,也是掌控着半个仁州。 在浩然宗的扶持下,大仁王朝也延续了至少数万年,只是皇室血脉已经几度更迭,姓氏数次改换。 不过即便是浩然宗,也无法完全掌控广阔的仁州,其他十大宗门也是如此,给九仙洲上大大小小的宗门,留下了生存的余地。 浩然宗也不屑于去争夺小型灵脉、小型灵石矿这种修炼资源,他们占据了仁州惟一的巨型灵脉,将大半座崇德山脉全部开辟为灵药园。 还掌控着几处巨型灵石矿,搜刮了整个仁州最有天分的弟子,天才辈出,仅是元婴长老,就有十几位。 历代宗主皆是大修士,修为深湛,有通天彻地的手段,威压仁州。 浩然宗就是仁州的修行圣地,崇德山脉脚下自然也聚集了大批修士。 就连十大宗门,也无法舍弃开办坊市的巨大利益,浩然宗建立的崇德坊市,有着仁州所有坊市中最安定的秩序、最珍稀的宝物。 每天都有源源不绝的修士涌入崇德坊市,浩然宗干脆修建了一座城池,方圆五十里大小,命名为“崇德城”。 这是一座修士之城,数万修士汇聚于此,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心仪的宝物。 二十年一度的崇德拍卖大会上,千年灵草、高阶法宝、极品灵材……各种至宝应有尽有,就连元婴修士,也是趋之若鹜。 这一日,陈渊在崇德城外降下遁光,望着这座磅礴巨城,目光很是幽深。 他一连飞遁六天,跨越数万里,终于来到了这座大名鼎鼎的修士之城。 崇德城的城墙高约十丈,有十六个城门,每一个城门之外,都有筑基修士值守。 陈渊戴着金丝镂空面具,来到东北方的一个城门,费三十块下品灵石,买下一块通行令牌,走入崇德城。 城门很大,足有十丈宽,入城的修士不少,但其中许多都有通行令牌,可以自行通过,需要购买令牌的人并不多。 陈渊通过城门时,一道无形波动从他身上扫过,系在腰间的通行令牌微微亮起白光,无形波动悄然消散。 入城之后,街上人流如织,街边店铺风格各异,或是雅致的阁楼,或是恢弘的大殿,每一家店铺都占地广大。 崇德城中没有破旧的建筑,每一处店铺都是由三十年、五十年乃至八十年的灵木制成,至少百年不朽。 在崇德山脉外围,浩然宗开辟了大量灵田,招募炼气修士培育灵草、灵木,还有山脉中的两座巨型灵石矿,也是招募低阶的炼气修士开采。 崇德城中九成的炼气修士,都是以此为生。 若非如此,他们根本无法在繁华的崇德城中生存下来。 这些炼气修士从仁州各地汇聚而来,平时培育灵草、采挖灵矿,赚取灵石,然后回到城中居处修炼,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他们大多资质不佳,都是伪灵根修士,留在山野中自行修炼,也许终生都无法筑基,只有来崇德城一搏,才有一丝筑基的可能。 这些炼气修士耗费自身灵气培育的低阶灵草,会被浩然宗修士移植到崇德山脉之中的灵药园内,吸纳巨型灵脉的精纯灵气。 几十年后,这些灵草就会成长为一百年、三百年乃至五百年灵草,炼成丹药,或是供浩然宗修士修炼,或是出售给仁州修士。 其实这些灵草生根发芽之后,就可以借助巨型灵脉的灵气成长,但先用廉价的炼气修士催熟,再消耗巨型灵脉的灵气,显然更加划算。 巨型灵石矿脉也是如此,采矿需要承担巨大的灵压,凡人无法承受,只有修士才能挖出灵石,不仅辛苦,而且颇为凶险,浩然宗弟子自然不会去干,招募炼气散修是最好的选择。 满口仁义道德的儒道修士,用最严苛的阵法,监视着从黑幽幽的矿井中走出来,浑身沾满石屑的散修,确保他们没有私藏一块灵石,才会放他们离开…… 陈渊心中流淌着典籍中有关崇德城的记载,那位将神识留在玉简中的修士,也许曾经也是一位散修,曾经为浩然宗挖过灵矿、培育过灵草,字里行间蕴含着对浩然宗的怨气。 但这些都与陈渊无关,他也无法改变这种现状。 修仙界中,实力为尊,低阶修士在浩然宗这等庞然大物面前,根本没有半分尊严。 这部典籍是陈渊去范阳方式购买妖丹时,从一家出售玉简书籍的店铺偶然看到的,对崇德城的介绍极为详尽。 崇德城与其他大型坊市一样,为了方便约束外来修士,城中禁止飞遁。 但陈渊刚入城没多久,就有一道遁光从头顶飞过,往崇德城中央飞去。 这道遁光很淡,但所有注意到这道遁光的修士,目中都流露出敬畏之色。 只有元婴修士,才能不受禁空令的限制。 遁光消失之后,陈渊收回目光,拐过几条繁忙的街道,施展轻身术,来到崇德城西北角,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匾额上写着“四方阁”三个字。 在小楼之后,是一片翠绿的竹林,掩映着十几座庭院。这里是浩然宗迎宾之处,若有修士来访,必须由此而入。 据说四方阁原本并不在崇德坊市中,而是临近浩然宗山门。 但浩然宗上万弟子,来访之人极多,烦不胜烦,索性迁入了崇德城。 崇德书院也在崇德城中,以城南一座百丈高的山丘为中心,四散分布。 浩然宗会派遣结丹修士到崇德书院中教书,只要是达到要求的儒道散修,都可进入书院修炼。 这些散修若是能结成金丹,就可加入崇德书院,或是崇德城,成为类似于客卿的存在,为浩然宗效力。 通过这种方式,浩然宗可以选拔出散修中颇具天赋之人,充实自己的力量,巩固对仁州的掌控。 那些离开崇德书院的修士,也会因为这段经历,与浩然宗更加亲近,在各地建立宗门家族,天然就是浩然宗的支持者。 …… 四方阁中出入修士不少,毕竟就是拜访浩然宗的炼气修士,也要通过此处。 当陈渊显露出修为之后,就有炼气修士迎了上来,引他来到一间静室,见到了一名结丹初期的中年执事。 他感受到陈渊假婴境界的气息,神情颇为恭敬,询问陈渊来意。 就算是浩然宗修士,也不敢对假婴修士不敬。 陈渊脸上依旧带着金丝面具,晏同春也是浩然宗真传弟子,若是在崇德城中遇到他,可能会生出事端。 金丝面具只是一件下品法器,无法阻挡他人的神识窥探。 但陈渊在身周布下了神识屏障,以他现在的神识强度,元婴之下,任何想要暗中窥探之人,都无法得逞。 陈渊拿出张武山送给他的那枚玉佩,微笑道:“在下要拜访贵宗悦兴湖真传弟子张武山张道友,劳烦道友通禀一下,就说故友来访。” 中年执事接过玉佩,脸上笑容更浓:“原来是张师弟的故友,那就不是外人了,还请道友稍待,老朽这就遣人去请张师弟。” 说罢,他便唤来一名年轻儒生,将玉佩交给他:“你持此玉佩,回到山门之中,去悦兴湖禀告真传弟子张武山,有故人来访,速去速回。” “是!”年轻儒生当即应下,双手接过玉佩,又对陈渊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出静室。 待筑基修士离去后,中年执事笑道:“这位道友,本宗山门广大,一时半刻无法将消息送达。” “而且张师弟不一定就在山门之中,也许要等上些许时日。” “在下这就为道友安排一间庭院暂居,等待张师弟的回音,如何?” 陈渊拱手一礼:“那就有劳道友了。” 中年执事随后又唤来一名筑基修士,为陈渊安排了一座两进的幽静庭院。 在一名炼气修士的引领下,陈渊来到庭院住下,修炼室中镌刻了聚灵阵,激发之后,灵气颇为浓郁,堪比小型灵脉。 崇德城中有一条巨型灵脉的支脉,灵气之浓郁,堪比大型灵脉,为城中修士提供灵气。 像是陈渊所居的这处庭院,聚灵阵中的灵气浓度堪比小型灵脉,在崇德城中属于地级洞府,需要十块上品灵石,才能租住一年。 至于更上一等的天级洞府,也是最高等阶的洞府,灵气浓度堪比中型灵脉,需要一百上品灵石,才能租住一年。 曾有假婴修士想要借天级洞府结婴,但天级洞府中的灵气虽然浓郁,范围却只有一个修炼室,通过聚灵阵控制,灵气供应稳定舒缓,根本无法在瞬间爆发出海量灵气,供修士结婴。 陈渊端坐在修炼室中,打坐吐纳,恢复真元。 他一路飞遁而来,路途虽然遥远,但炼化鲲鹏真血后,遁速提升,真元消耗却减少了许多,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倍,只是一个时辰,就已经真元尽复。 又过了两个时辰,庭院大门被敲响,陈渊起身来到正堂,抬袖一拂,厚重的木门缓缓敞开。 那名回山门送信的年轻儒生快步走入正堂,抱拳一拜,恭声道:“启禀前辈,张师叔三个月前离开山门,外出游历,至今未归,还请前辈等候几日。” 说着,他一拂腰间储物袋,拿出那枚玉佩,双手呈上。 陈渊眉头一皱,从芥子环中取出两块上品灵石,屈指一弹,缓缓飞向年轻儒生。 他微笑道:“这两块灵石,还请小友收下,这枚玉佩暂且先放在小友手中,有劳小友留意一下张道友的踪迹,若是他回转山门,还请及时相告。” 年轻儒生面露喜色,双手接住灵石,深深拜下:“前辈放心,晚辈这就请相熟的同门,时刻留意张师叔的踪迹,只要张师叔回转宗门,晚辈立刻持玉佩前去拜见,将前辈来访之事,禀告给张师叔。” 他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两块上品灵石,可以兑换两百四十块中品灵石,对他来说,是一笔不折不扣的横财。 年轻儒生心满意足地退下,陈渊也起身离开庭院,缓步走向崇德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 张武山一时不会回转宗门,他的修为已经进无可进,在庭院中打坐也是无用,索性去崇德坊市中逛一逛,调节一下多年苦修的枯寂心境。(本章完) 第393章 残碑 崇德坊市是城中最为繁华之地,陈渊找了一个炼气后期的向导,在坊市中逛了一圈,才对坊市中的诸多店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随后他就去了坊市中央的百宝阁,拜访程显谟。 这里寸土寸金,百宝阁只修建了一座雅致的三层小楼,看上去甚至有些狭小。 但陈渊跨过大门时,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一种虚空错乱之感。 进门之后,内里果然别有洞天,占地足有数亩大小,这处阁楼明显施加了空间神通。 崇德坊市的百宝阁是总阁,不止出售法宝灵器,还出售符箓丹药、灵草灵材,应有尽有,且无一不是精品,无愧百宝之名。 一楼门庭若市,九成客人都是筑基修士,只有极少数炼气十层修士,也是来购买灵器、符宝等物。 这里没有法器出售,寻常炼气修士,根本没有资格登门。 一名接待客人的炼气女修迎了上来,在陈渊显露结丹修士的修为后,她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引他来到三楼,见到了坐在一间静室中的程显谟。 程显谟颇为惊喜:“陈道友何时来得崇德坊市?” 陈渊笑道:“在下今日才到,欲拜访张道友,可惜张道友外出未归,只能在城中等候。” 程显谟没有显露气机,但陈渊神识何其强大,轻易看出了他的修为。 数十年过去,程显谟的修为倒是提升不多,距离假婴境界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想要把修为提升到假丹、假婴境界,不仅要积累真元,还要不断去芜存菁,使体内真元足够精纯。 陈渊炼化了真灵之血,根本不用担心真元是否精纯。 但对寻常修士来说,这却是一个极为耗费时间的水磨功夫。 程显谟有些遗憾地说道:“张道友外出游历,寻找结婴灵物,已有数月,临行前曾从我这里买了几张符箓,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随后两人闲聊起来,说起上次范阳拍卖会结束之后各自的经历,又交流了一阵修炼心得,程显谟向陈渊详细介绍了一番崇德坊市,相谈甚欢。 直到一名炼气女修向程显谟禀告,有一名结丹后期修士来购买法宝,陈渊才起身告辞离去。 他走出百宝阁后,按照刚才程显谟所言,去了几家专门出售丹药灵草,口碑极好的店铺,费三十块上品灵石,买下了十几张元婴期丹药的丹方,从初期到后期皆有,以及一部灵草图鉴。 他从纪老鬼、齐浪、吕归手中共得到七株千年灵草,只能认出其中三株,还没有丹方。 元婴期丹药的丹方并不值钱,千年灵草才是稀缺之物,想要凑齐一炉丹药,更是难上加难,还有不少灵草已经绝迹,就算知道丹方,也炼不出丹药。 而崇德坊市不愧是仁州第一坊市,灵草图鉴全面而又详尽,远超玉清海的灵草图鉴。 只是价格也颇为昂贵,足足需要十块上品灵石,比几张元婴期丹方加起来还要贵。 按照灵草图鉴中的记载,陈渊终于认全了七株千年灵草,加上从问天秘境中得到了两株青玄洗灵,他手中一共有九株千年灵草。 令人惊喜的是,其中三株千年灵草,可以凑齐一炉丹药,只不是元婴中期丹药,炼制难度极高。 以另外几株千年灵草为主药的丹方,陈渊全都买了下来,只要凑齐八百年灵草,结婴之后,就可开炉炼丹。 元婴初期丹药以千年灵草为主药,以八百年灵草为辅药,还比较容易凑齐,陈渊在这些出售灵草丹药的店铺中就见到了。 但他现在手中缺少上品灵石,并不急于购买。 巨型灵脉的精纯灵气,可以缩短八百年灵草成熟的时间,浩然宗会对外出售一部分,崇德坊市可以说是是仁州高阶灵草最多的地方。 但千年灵草就连巨型灵脉也无法催熟,只能一点点生长。 浩然宗的元婴修士数量又多,僧多粥少,根本不会对外出售。 只有崇德拍卖会上,或是元婴修士的交易会上,才会出现千年灵草。 这一圈逛下来,陈渊彻底意识到了自己手中的千年灵草是多么珍贵,根本不敢显露分毫。 仁州元婴修士虽多,但却没有绝灵岛这样的宝地,在获取千年灵草的难度上,还要高于玉清海修士。 接下来一个月,陈渊每日都在坊市中闲逛,每隔几天,便去与程显谟一会,不忘时常改换面具装扮,以免惹人注目。 正所谓盈不可久,这三十年来,陈渊不是在洞府中炼制丹药,就是闭关苦修,或是炼化鲲鹏真血,终日打坐,心境枯寂,不利修行。 现在他重入修仙界,身处众多修士之中,人声鼎沸,却并无喧嚷嘈杂之感,心境反而因此变得活泼清爽了许多,正符合阴阳调和之道。 …… 崇德城中的繁华之地,陈渊全都逛了一遍,看到了许多九仙洲的灵草灵材,还有不少外州而来的奇异宝物,大开眼界,增长了不少见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修士讲究外出游历,就是在感悟天地自然与世情红尘中,寻找破境机缘。 陈渊是体修,又修炼了《真灵九转》这等直指大道的无尚法门,身怀玉珏奇宝,只需强化肉身、炼化真血,就能提升修为,突破瓶颈,不受此困扰,但也因此少了许多经历。 往日他只知埋头苦修,提升修为,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已经炼化了第二种真血,只待结婴,心境放松,不必担心修为提升。 这一日,他来到崇德坊市西部,这里的店铺较之别处,稍稍有些破旧,且路边多是炼气修士摆下的摊位,杂乱喧嚷,但却有着坊市繁华之处所没有的生机。 仿佛石缝中长出的野草,枯干黯淡,但却坚韧顽强,自成一片天地。 崇德城南部是崇德书院,东部是天、地、玄三级洞府,住着大批筑基修士和结丹修士,北部是四方阁以及驻守崇德城的浩然宗修士居处。 故而临近这三处的坊市也最为繁华,只有崇德城西部,是最普通的黄级洞府,租金只要三十块下品灵石一年,因此成为了炼气修士聚居之地,最为杂乱,是唯一有修士摆摊的地方。 并不是所有炼气修士都甘愿培育灵草、采挖灵石,有许多道心坚定之人,费尽心思,积攒下一笔灵石,买下一份粗浅的制符、炼丹、炼器传承,学习修真百艺。 许多人都失败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成功了。他们买不起店铺,就在路边设下摊位,将自己炼制的符箓、法器、丹药拿出来售卖,换取灵石,以供修炼。 起初,这些摊位都是自发形成的,不需要向崇德坊市缴纳租金,浩然宗也懒得理会。 但随着摆摊的修士越来越多,冲突越来越多,浩然宗无法再置之不理,才设置一个门槛,向每一个摆摊的修士,收取每月十块下品灵石的租金。 时至今日,崇德坊市西部分散着数千个摊位,大部分是售卖低阶灵草、法符、法器、丹药的炼气修士。 但也有不少落魄的筑基修士,租下摊位,售卖妖兽材料、妖丹、灵草、灵器等各种宝物,无所不有,包罗万象。 半个月以来,陈渊屡次来到这里游逛,见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从几个筑基修士手中,买下了数株三百年灵草,可以作为炼制八级妖元丹的辅药。 他脸上戴着一个银质面具,遮住上半边面容,身上喜穿的白衫,也换成了不起眼的灰色长衫。 缓步走在街道中间,陈渊的神识扫过路旁摊位上出售的东西,目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 眼前乱中有序的景象,让他想起了当年初至幻月坊市时,在街边摆摊售炼气丹药的景象。 昔日对他来说价值连城的极品法器、极品法符,就随意地摆在街边的几案上,炼气十层的摊主大声招揽着客人,与凡间的小贩别无二致。 而他现在也看不上这些“宝物”,脚步不停,往前走去,寻找着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能在这些摊位上出现的东西,最多也不过对筑基修士有用,陈渊若是要买,找到程显谟说上一句便可,根本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在摊位之间游逛,本就是一种乐趣,是对心境的一种调节。 他走过数百个摊位,直至日头西沉,依旧没有收获。 眼看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但陈渊却毫不气馁,还是面带笑意,神情悠然。 他拐过一个街角,却不得不放缓了脚步。 前方的一个摊位旁边,十几名修士围成一圈,堵住了大半道路。 陈渊心中一动,神识延伸,看到了人群中的景象。 一名筑基初期的年轻儒生,手中紧紧抓着一块尺许长的残碑,与一个摊位后面的中年修士发生了争执。 “我这块残碑材质坚硬非常,就连上品灵器也难伤分毫,定然是难得的中品灵材,十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极为公道,岂有退还之理?”中年修士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年轻儒生满脸怒色,喝道:“我昨日买下这块残碑,就去一家炼器店铺,请一位炼器大师,以这块残碑为主材,炼制一件守御灵器。” “但这块残碑在炼器阵法的真火之下也无法融化,根本不能用来炼器,你今日必须把那五十块中品灵石退给我!” “道友这就是不讲道理了,连炼器阵法的真火都无法消融半分,不正说明这块残碑是难得的宝物?我只用十块灵石就卖给了道友,说来还是道友赚大了。”中年修士懒洋洋地说着,丝毫不为所动。 “那位炼器大师都说了,这块残碑除了极为坚硬,连半分灵气都没有,根本无法用来炼器,神识都不能注入其中,这碑文也是鬼画符一样,一点用处也没有,你就是个奸商,必须退钱!”年轻儒生周身气机涌动,显然已经怒极。 中年修士丝毫不惧,反而上前一步,冷笑道:“怎么,道友想要动手?” “你……”年轻儒生涨红了脸,祭出一柄飞剑,灵光涌动,散发出一股堂皇的浩然正气,但就是不敢落下。 这中年修士也是筑基前期的修为,两人修为相若,若是动起手来,他不一定能占到上风。 而且浩然宗对崇德城的管控极为严厉,严禁城中修士斗法,违者必遭重惩,还要赔偿一大笔灵石,他不敢挑衅浩然宗的规矩。 中年修士不屑一笑:“既然道友不敢动手,还是赶快离开吧,休要妨碍我做生意。” 旁边围观的一众修士都是议论纷纷,猜测两人是否会打起来,满脸戏谑之色。 年轻儒生环视一周,勉强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收回飞剑,将那块尺许长的残碑收入储物袋中,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中年修士做了个四方揖,笑容满面:“诸位道友还请散了吧。”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年轻修士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却什么也没说。 他快步拐过几条街道,甩脱刚才所有旁观的修士,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沮丧之色。 他听说经常有修士在坊市西部的摊位上捡漏,以几块下品灵石的价格,就能买到一件中品灵材。 他动了心思,又对自己的眼光极为自信,在坊市西部游逛数日,终于挑中了这块残碑。 那个中年修士当场演示了一番,上品灵器也无法再这块残碑上留下半点痕迹。 年轻儒生极为兴奋,以为捡漏了一件顶尖的中品灵材,没想到竟然被人坑了一道,白白搭进去十块中品灵石。 十块中品灵石,再添五块,就能买下一件普通的下品灵器,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再也不相信捡漏之说,以后宁愿多一些钱,去那些宗门家族开设的店铺中购买灵材,也不会再来坊市西部的摊位上买东西。 都是一群奸商! 年轻儒生愤愤不平地想着,脚下越发快速,又拐过两条街道,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道友请留步。”忽然,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年轻儒生耳边响起。 他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一名戴着面具,一身灰衫的修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未被面具遮住的下半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他心中纳闷,拱手一礼:“道友有何见教?” 即便心中残留着怒意,但他还是不失礼数。 面具修士回了一礼,微笑道:“在下对道友手中的那块残碑颇感兴趣,还请道友开个价。”(本章完) 第394章 太玄 年轻儒生闻言,狐疑地打量了面具修士一遍:“道友不是在说笑?” 这人既然知道他手中有残碑,刚才肯定看到了他与那摊主的冲突,还会买这块没用的残碑? 面具修士自然就是陈渊,他也不多言,直接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块上品灵石,抛给了年轻儒生:“我愿出一块上品灵石,买下道友手中的残碑。” 年轻儒生接住灵石,感受着灵石中充沛的灵气,不由愣住了。 一块上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二三十块中品灵石,足以买下一件极品灵器,还有剩余。 那块无用的残碑,竟然能卖出如此高价? 年轻儒生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贪婪,正色道:“这块残碑坚硬异常,真火也无法熔炼,大有蹊跷,一块上品灵石怕是不够……呃!” 他还未说完,陈渊散发出气机,淡淡道:“道友莫非是要狮子大开口不成?” 年轻修士睁大了眼,感受着汹涌若潮水一般涌来的巨大威压,微微张着嘴,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渊收敛气机,年轻儒生连忙深深拜下:“前辈恕罪,晚辈不敢,愿将这块残碑献给前辈!” 他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块残碑,连同上品灵石一起,双手呈给陈渊。 此人竟然是结丹后期修士,立刻打消了他心中所有的贪念,忙不迭地改口。 崇德坊市中是严禁修士之间私下斗法,但眼前之人随手把他杀了,再毁尸灭迹,谁能查得出来? 浩然宗可不会在他这个筑基初期修士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更不会为了他这个低阶修士,得罪一个结丹后期修士! 陈渊并未拿走灵石,只是接过残碑,低头看着碑面。 过了一会,他将残碑收入芥子环中,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年轻儒生长长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陈渊的背影,将灵石收入储物袋中,匆匆离开。 他不知道这块残碑到底有什么隐秘,能被一个结丹后期修士看中,但那都不是他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能够参与的。 十块中品灵石买来的东西,卖出了一块上品灵石,已经是大赚特赚。 这下他不用自己炼制灵器了,可以直接去百宝阁,凑齐攻伐、守御、飞遁三件中品灵器,就是遇到筑基中期修士,也是丝毫不惧。 年轻儒生心中欢喜,感叹着今日的气运,快步走向崇德坊市最繁华的地方。 …… 陈渊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到中年修士的摊位之前,停了下来。 中年修士热情招呼:“这位道友可有心仪的宝物?” 陈渊低头一扫,崭新的几案上摆着几株常见的百年灵草,几种下品灵材,以及四件极品法器。 背靠坐拥巨型灵脉的浩然宗,崇德坊市中的灵草并不罕见,就连散修手中,也不缺少百年灵草。 陈渊低声道:“你手中可还有之前卖出的那种残碑?” 中年修士脸上一沉,上下打量着陈渊,目中露出警惕之色:“道友此言何意?在下听不懂。” 陈渊淡淡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若是你手中还有那种残碑,我愿以一块上品灵石一块残碑的价格,全部买下。”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了几块上品灵石,气机散发而出,全部凝聚在中年修士身上。 中年修士只觉自己肩上担负着一座千丈巨山,更有如针刺般的寒意渗入骨髓之中,好似坠入了万年冰窟,心神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渊杀了太多修士和妖兽,凝聚了庞大的煞气,此刻随着威压全部放出,浓郁若实质的煞气,差点冲垮了中年修士的心神。 过了一会,他才收敛煞气与威压,静静地看着中年修士,掩映在银质面具下的双目,仿佛一汪深潭,幽邃难测,深不见底。 中年修士冷汗直流,不敢有任何想法,颤声道:“前辈明鉴,晚辈手中只有那一块残碑,已经卖了出去。” 陈渊淡淡道:“把你的储物袋拿出来。” 中年修士脸上神情变幻,但终究不敢拒绝,解下腰间的储物袋,双手呈给陈渊。 陈渊神识入内一探,里面只有两件灵器,以及一些中品灵石、修炼丹药等物,并无第二块残碑。 他眉头一皱,把储物袋还给中年修士。 修士通常都是把所有家当带在身边,储物袋里没有残碑,中年修士应该没有说谎。 “你是从何处得到那块残碑的?”陈渊问道。 中年修士拿回储物袋,明显松了一口气,听闻此言,连忙答道:“那块残碑是晚辈从一个炼气后期修士手里买来的,了二十块下品灵石。” “那块残碑非常坚硬,晚辈本来想炼成一件守御灵器,但谁知道只是个样子货,没法灌注灵气,真火也熔炼不了,就……就高价卖了出去。” 他边说边偷眼观察陈渊的表情,生怕他对这番回答不满。 但陈渊的表情被银质面具所掩盖,看不出变化,让他越发提心吊胆。 陈渊追问道:“那个炼气后期修士现在在哪?” 中年修士摇了摇头:“晚辈也不清楚,那是三个月前,晚辈在一处摊位上买下的。” “后来发现那块残碑没有用处,晚辈心中很是气愤,前去兴师问罪,却没有再找到那人。” “那人修为低微,只有炼气七层,也许平常是在为浩然宗培育灵草,或者采挖灵石,那一天没有出摊,恰好错过了。” “你可记得那人的模样?” “记得,记得。” “把那人的画像,烙印在这枚玉简中。”陈渊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递了过去。 “是。”中年修士连忙应下,接过玉简,闭上双眼,神识探入其内。 过了一会,他收回神识,微微躬身,将玉简双手递还给陈渊。 陈渊拿回玉简,神识一探,其内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修士,肤色微黑,像貌平平,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他将此人面容记在心里,收起玉简,拿出一块上品灵石,淡淡道:“今日之事,最好不要让他人知晓,若是招来祸端,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前辈放心,晚辈绝不敢胡言乱语!”中年修士见到陈渊拿出的灵石,呼吸急促,双眼放光,满口保证。 陈渊微微点头,把灵石交给中年修士,转身离开。陈渊离开后,中年修士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注意自己,当即抬袖一拂,便将几案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收入储物袋中,快步离去。 他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再出摊,先避避风头再说。 那块残碑能得到结丹后期修士关注,定然隐藏着不小的秘密,此事要烂在肚子里,绝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中年修士的脚步很是匆忙,没有注意到身后百丈远处,陈渊的神识穿过人群,牢牢将他锁定,跟在他的身后,一路来到崇德城西部。 这里散落着上万间宅院,星罗棋布,占地极广,宛如凡间繁华的县城。 这些就是城中最便宜的黄级洞府,没有聚灵阵,一年租金只要三十块下品灵石。 但作为修仙者的洞府,这些小院的用料还是极为讲究,是用三十年以上的灵木所建,院墙也是用上好的青石,极为坚硬。 而且布下了可以抵御神识窥探的阵法,筑基初期修士也难打破。 中年修士七拐八绕,走入一间偏僻的小院,陈渊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等了一会,悄然破开院墙四周的粗劣阵法,步入其中。 中年修士已经进入屋中,打坐修炼,陈渊一直走到他身前,依旧浑然未觉。 他的神识远远弱于陈渊,根本无法察觉到陈渊的存在。 “咳咳。”陈渊轻咳两声。 “谁?”中年修士猛地睁开双眼,身形暴退,贴住墙边,满脸惊怒之色。 但当他看清是陈渊后,不由愣在原地,脸上的怒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前辈,晚辈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陈渊淡淡道。“那块残碑的来历,本座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还是立下一个外魔誓言吧。” 中年修士松了口气,当即以外魔立誓,表示之前所说,绝无半句虚言,且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否则立刻走火入魔而死。 陈渊这才放下心来,飘然离去。 经此一事,中年修士也不敢留在崇德城中了,也顾不得浪费大半年的洞府租金,当晚就远遁千里。 而接下来数天,陈渊在崇德坊市西部漫步游逛,仔细留意每一个摊位,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将残碑卖给中年修士的炼气修士,只能暂且放弃。 他回到居处,拿出那块残碑,仔细看了起来,神情凝重。 残碑长约一尺,宽约半尺,约有百斤重,表面极为粗糙,仿佛是风化了万年的山石,有数道粗细不一的裂痕,其中一道最粗的裂痕,贯穿了整块残碑,深达数寸。 在残碑上方,是极为光滑的断面,似乎是被某种极为锋利的法宝斩断。 碑面上残留着一段断断续续的碑文,被裂痕与风化毁去了大半,笔画繁复,晦涩难懂。 而正是这段碑文,让陈渊买下了这块残碑,并且不惜耗费数天时间,追查残碑的来历。 这段碑文,与他从谢全藏宝箱中得来的洞虚山秘境地图上的古文,以及从耿老头那里见到的残碑上的碑文,一模一样。 “……并协一心,荡涤妖氛……此战灭杀十万妖族,其中化形妖修三十四,王族妖修两百七……万修来贺,扬我太玄门之威……特立碑以……” 碑文残缺不全,但却提到了“太玄门”。 这个神秘莫测的远古宗门,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在任何典籍中都不见踪影,只存在于那份洞虚山秘境的地图,以及这块不起眼的残碑之中。 陈渊从芥子环中取出那份地图,展开之后,注入真元,地图毫无反应。 他往地图中注入神识,还是没有任何用处,这卷似绢丝帛,又非绢非帛,质地细腻如古玉一般的地图,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他又向残碑中注入真元神识,残碑也是毫无反应,似乎就是一块用普通山石雕刻而成的石碑。 陈渊眉头紧皱,心中生出了诸多猜测。 太玄门的残碑,既出现在东华洲,又出现在九仙洲,这家宗门到底位于何方? 按照残碑所载,太玄门曾一战覆灭十万妖族,其中化形妖王就有三十四人,战后还有“万修来贺”,十大宗门也没有这么恐怖的实力。 拥有一条大型灵脉的洞虚山秘境,足以作为一家大型宗门的根基之地,却只是太玄门的灵药园。 如此强横的一家宗门,为何传承断绝,又为何在修仙界中没有留下半点记载? 陈渊心念流转,凝视着残碑上若隐若现的碑文。 粗糙破旧的碑面,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忽然抬手捏住残碑一角,猛然发力,一股沛然巨力从掌中涌出,残碑却完好无损。 陈渊心中一惊,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再度发力一捏,但残碑却还是纹丝不动。 陈渊缓缓松开手,碑面上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紧紧盯着这块不起眼的残碑。 他激发真灵之血后,肉身大幅增强,甚至逼近了化形妖王,足以断江摧山,但却拿这块不起眼的残破石碑毫无办法。 他一发狠,激发鲲鹏真血,背后浮现一双漆黑羽翼,双手覆盖一层黑色光芒,延伸到小臂,一把抓向残碑! 堪比空间裂缝的漆黑光芒触及到风化严重的碑面,依旧无功而返,残碑纹完好无损,就连一丝石屑都没有被割下。 陈渊收回手,背后的漆黑羽翼缓缓缩入脊背,目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就连真灵之力,也无法损坏残碑分毫,这块残碑到底是用何种材质制成? 斩断残碑的该是何等强悍的法宝,残碑又是经历了何等变故,才“风化”成这般模样? 陈渊心中升起种种疑问,但却无法得到解答。 洞虚山秘境、分别出现在东华洲和九仙洲的太玄门残碑、传承断绝的远古宗门…… 他只能将地图和残碑收入芥子环中,将这些疑惑深埋心底,再慢慢寻找答案。 经此一事,陈渊每日都要在坊市西部的摊位群中游逛几个时辰,寻找那名将残碑卖给中年修士的炼气修士,但却始终一无所获。 一个月后,陈渊从坊市西部回到所居的庭院,却发现大门敞开,正堂中坐着一名修士,定睛一看,正是他等待许久的张武山。 他快步上前,抱拳一拜含笑道:“陈某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张兄回宗。” 张武山起身相迎,还了一礼,哈哈一笑:“几十载不见,陈兄还是风采依旧,快坐下说话。”(本章完) 第395章 借脉 两人落座之后,张武山笑道:“让陈兄久等了,我今日刚刚回到洞府,便有门中弟子持玉佩上门,言称有故人来访。” “我一看玉佩,便知是陈兄到来,不曾停歇片刻,立即前来迎接。” 陈渊关切道:“我听程道友说,张兄此番外出,是去寻找结婴灵物,不知是否顺遂?” 张武山摇了摇头:“结婴灵物何其难寻,程道友不过是给我脸上贴金罢了,我只是去找淬体灵药。” “之前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岳州的一处险地,有一棵血桃树现世,但等我赶到,整棵血桃树都已被人取走,只能无功而返。” 陈渊吃了一惊,血桃是一种八百年灵果,药力之刚猛霸道,不在金刚杏之下,乃是八百年灵草中,最为顶尖的淬体灵药。 “那血桃药力霸道,张兄承受得住?”陈渊忍不住问道。 张武山笑道:“我又不是陈兄这样的体修,若只是炼成丹药服下,自然承受不住。” “但我等儒道修士,养一身浩然正气,有不少妙用,本宗有一种法门,能利用浩然之气,辅助炼化血桃药力。” “虽然这会浪费不少药力,但淬体灵药本就难寻,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陈渊面露遗憾之色:“浩然宗不愧为十大宗门之一,底蕴果然深厚。” “可惜那棵血桃树被人捷足先登,否则张兄取回血桃,我也能助张兄一臂之力,把那血桃炼成血丹,张兄只需分我一粒即可。” “陈兄还会炼丹术?”张武山目中闪过一丝惊讶。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陈某不才,于炼丹一道上,有些许造诣,若是张兄取回血桃,交给我炼制,多了不好说,六成的成丹率,应该不是难事。” “六成?”张武山满脸惊讶之色,“就是本宗炼丹术最精湛的炼丹宗师,也不敢说有六成的成丹率,陈兄此言当真?” 陈渊微微一笑:“在张兄面前,我岂敢虚言相欺?” 张武山上下打量着陈渊,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目中残留着怀疑之色。 修士的寿元是有限的,大把时间还要拿来打坐修炼。 其他时候,或是真元打磨得精纯浑厚、温养法宝、修炼神通,或是精通一项修真百艺,已经殊为不易。 能兼顾之人,少之又少。 陈渊还是提升修为最难的体修,修为与他并驾齐驱,都是结丹后期,已经极为难得。 他还能伤到化形妖王,实力强悍,又精通炼丹术,造诣甚至超过浩然宗的炼丹宗师,听起来着实是匪夷所思。 但这是陈渊亲口说出,张武山自然不好质疑,只能将此事暂且按下,不过心中仍是将信将疑。 陈渊知道张武山对此会心存疑虑,但却毫不在意。 他这次来崇德城,有事求到张武山身上,就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炼丹术上的造诣也要显露出来。 张武山忽然轻叹一声:“若是早知陈兄炼丹术如此精湛,此前我得到的那朵映日莲,也就不会浪费了。” “张兄还曾得到过映日莲?”陈渊有些惊讶。 这也是一种八百年的淬体灵药,药力只比金刚杏、血桃、龙蛇草稍差,还在昆玉草、金鳞果之上。 张武山面上露出痛惜之色:“十七年前,我从潭州得到了一株映日莲,交给本宗一位相熟的炼丹宗师炼制,可惜他从未炼制过淬体灵丹,最后成丹率仅有三成,白白浪费了一朵映日莲!” 陈渊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惜当时我正在闭关修炼,否则定会为张兄出手炼丹。” “不瞒张兄,我此前也炼制过几种淬体灵丹,有些经验,当时炼制此丹,成丹率虽然不会有六成,但也不会只有三成。” 张武山叹了口气:“罢了,此事已经过去,现在提起,不过徒增烦恼……陈兄此番在崇德城中等候数月之久,应该不只是为了找我叙旧吧?” 两人闲聊半天,终于切入了正题。 陈渊微微颔首:“在下确有一事,需要请张兄出手相助。” 张武山正色道:“陈兄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 陈渊站起身来,深深一拜:“我闭关苦修三十载,终于来到假婴境界,困在元婴瓶颈之前,修为进无可进,还请张兄出手相助,引我拜见青柳前辈,借助贵宗灵脉结婴。” 张武山霍然起身,满脸愕然:“陈兄要结婴了?” 陈渊抬起头来:“不错,我一介散修,在仁州无亲无故,没有灵脉可供结婴,只能求到张兄面前。” 说着,他缓缓散发气机,假婴修为显露无疑。 张武山愣在原地,半晌方才苦笑道:“果然是假婴修为,陈兄真是深藏不露。” “上次与陈兄一别,已是三十多年过去,我才堪堪进入假婴境界,还在为结婴灵物四处奔波,陈兄就要冲击元婴了,真是令我汗颜。” 张武山心中的震撼已经无以复加,他身为浩然宗真传弟子,灵石丹药源源不绝,修炼资源供给不断,心无旁骛,苦修两百余载,修为才提升到结丹后期,又耗费三十年光阴,耐心打磨真元,去芜存菁,才终于触及元婴瓶颈。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信心渡过元婴三劫,四处寻找有助于渡劫的淬体灵药、结婴灵物,距离结婴之日,依旧遥遥无期。 陈渊只是一个散修,当时提升修为最为困难,需要强化肉身的体修,还要分心炼丹术,却已经有信心渡劫结婴,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渊自嘲一笑:“张兄谬赞了,我比不得张兄,无依无靠,囊中羞涩,就算想要寻找结婴灵物,也不得其门,还不如冒险一试。” “所幸我本就是体修,肉身不敢说多强,但度过阴火劫还有几分希望,至于天雷劫、心魔劫,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灵脉,没有灵脉,结婴也就无从谈起,此番我才厚颜前来,恳请张兄伸出援手。” 张武山哈哈一笑:“陈兄休要自谦,在范阳拍卖会上,你可是豪掷千金,甚至还驳了晏同春的面子,你要是囊中羞涩,晏同春岂不是成了穷鬼?” “此事交给我就是,我与陈兄一见如故,陈兄开口,我岂能推辞。” “上次范阳拍卖会结束之后,我回宗拜见师父,将与你相遇之事如实禀告,师父对你也是多有称赞,应该不会拒绝此事。” “只是师父还在闭关修炼,暂时不会出关,还请陈兄在崇德城中稍作等候,待师父出关,我就立刻引你去见师父,如何?” 陈渊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那就有劳张兄了。” 张武山道:“陈兄客气了,之前陈兄送我一根清风竹,我还欠你一个人情,现在终于有了还上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只是借灵脉结婴一事,需要提请门中决定,师父也只有建议之权,若是不成,陈兄可不能怨我。” 陈渊笑道:“张兄哪里话,张兄肯促成此事,我已是感激不尽,无论最后如何,都不会有半分怨望。” 忽然,他顿了一下,皱眉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前告知张兄,三十年前,我曾去参加白鹿书院山长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陈渊将逼退晏同春之事和盘托出,末了面带歉意:“彼时我迫不得已,不得不借青柳前辈与张兄之名,震慑石屏山人,还请张兄见谅。” “经此一事,我与晏同春结怨不小,他师父顾长老是元婴中期修士,青柳前辈若是为我作保,是否会得罪顾长老?” 看着陈渊略显忧色的面容,张武山冷冷一笑:“陈兄不必担心,你有所不知,我师父本就与顾长老有隙。” “顾长老修为更上一层楼之后,对我师更是几番打压,结怨更深,连带那晏同春也是屡次三番找我麻烦。” “但他不是我的对手,被我狠狠削了几次脸面,只敢仗着顾长老之势,在背后搞一些阴谋诡计,让我烦不胜烦。” “陈兄把他打得落荒而逃,也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师父得知此事,绝不会怪罪于你。” 陈渊这才放下心来,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在范阳拍卖会结束之后,张武山曾说他与晏同春有过节,自己询问原因,他却含胡了过去。 此事涉及到青柳居士与顾长老,是浩然宗内部之事,自然不便告知陈渊。 只是现在陈渊与晏同春结怨更深,张武山才如实相告。 张武山又问道:“借本宗灵脉结婴,需要缴纳一大笔灵石,或者珍稀宝物,陈兄可有所准备?” 陈渊道:“我愿拿出一株千年雷昙,献给贵宗,不知是否足够?” “陈兄手中还有千年雷昙?”张武山很是惊讶。 “我手中共有三株千年雷昙,当初在绝灵岛中,本想一并献给青柳前辈,但青柳前辈却言两株千年雷昙便已足够,将最后一株留给了我。”陈渊解释道。 张武山面露笑意:“原来如此,这倒是师父的做派,不过陈兄可想好了,真要献出千年雷昙?” “据我所知,此种灵草在外界几乎绝迹,只有十大宗门的灵药园中尚有少许留存。” “千年雷昙有削弱雷劫之效,虽然弊处不小,但价值堪比三千年灵草,陈兄就这么拿了出来,未免有些可惜。” 陈渊道:“千年雷昙虽然极为珍贵,但没有灵脉,就无法结婴,而我为了提升修为,身上灵石已经耗尽,唯有此物,还称得上珍宝,只好舍弃了。” 张武山微微颔首:“陈兄肯献出千年雷昙,只要师父再为你作保,门中应该会同意将灵脉借给陈兄。” 陈渊抱拳一拜:“这就要仰仗张兄了。” 张武山笑道:“陈兄放心,只要师父出关,便立刻为你引见。” 他起身告辞,陈渊一路将他送出崇德城,直至他进入浩然宗的护宗大阵,方才回转。 从这一天开始,陈渊就待在居处,哪里也不去,甚至连那名卖出残碑的炼气修士,也不再寻找,耐心等待青柳居士召见。 接下来三个多月,张武山又来了两次崇德城,拜访陈渊,但青柳居士一直没有出关。 直至五个多月后,张武山第三次来到崇德城,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青柳居士出关了。 第二天,陈渊随张武山一起,进入浩然宗山门,拜见青柳居士。 山门重地,外人不得擅入,何况是十大宗门的浩然宗,守卫更加森严。 但张武山手中持有青柳居士的长老令牌,无人敢于阻拦,两人才顺利进入崇德山脉。 放眼望去,在群山环抱之中,处处林立着楼阁殿宇,掩映在密林竹海之中,矗立于险峰山崖之上,散落在湖泊溪流之旁,或是磅礴恢弘,或是精巧雅致,或是古朴自然,各有意趣。 四周皆是千丈雄峰,更有几座三千丈的擎天巨峰,直入云霄,山间云雾缭绕,仙气飘渺。 天空中遁光往来纵横,修士尽皆身穿儒袍,伴随着一阵悦耳长鸣,几只白鹤飞过,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处,一群金丝猴在林间游来荡去,下方盘卧着一头斑斓猛虎,阖眸假寐。 陈渊跟在张武山身旁,一路飞遁,来到一处山谷,方才降下遁光。 山谷中有一处湖泊,约有百亩大小,湖水清澈,碧波荡漾,湖心有一座亩许大小的小岛。 岛上植满了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清风拂过,柳枝随风摇摆,仿佛美人起舞,婀娜多姿,妩媚温柔。 湖心岛岸边,一株柳树之下,一名老者盘坐在一块青石之上。 他一身灰色长衫,头戴巾帻,身前放着一根竹竿,手捧一卷书,埋头苦读,神情专注,正是青柳居士。 两人落在老者身旁,张武山抱拳一拜:“弟子张武山,拜见师父。” 陈渊跟着拜下:“晚辈陈渊,拜见青柳前辈。” 青柳居士抬头看向陈渊,呵呵一笑:“小友别来无恙……” 就在这时,竹竿轻颤了几下,青柳居士转过头去,把手搭在竹竿上,往上轻轻一提,一条肥硕的鲤鱼跃出水面。 青柳居士嘴角含笑,收起竹竿,将鲤鱼从鱼钩上取下。 陈渊瞳孔一缩,心中暗惊。 这条鲤鱼只有半尺长短,但浑身布满金鳞,生有两条蛟龙长须,鱼眼金黄,散发出浓烈的妖气,竟是一头七级龙鲤。 他只在图鉴之上见过这种妖兽,身具蛟龙血脉,实力强横,甚至与同阶蛟龙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按照图鉴所载,七级龙鲤应该身长十丈,翻江倒海,凶厉非常,但在青柳居士手中,这条龙鲤仿佛只是一条普通的鲤鱼,金黄色的鱼眼中,透出顽皮活泼。 “老爷真厉害,又把小的钓起来了!”龙鲤小口张合,传出一道稚嫩的女童之声。 “呵呵,不要胡闹。”青柳居士轻抚两下,将这条龙鲤重新抛回湖中。 他将竹竿与书卷收入芥子环,站起身来,微笑道:“老夫喜欢在湖边垂钓,这是老夫养的一条灵兽,专爱与老夫玩闹,让小友见笑了。” “晚辈不敢。”陈渊恭声道。 青柳居士往柳林中走去,陈渊和张武山跟上,沿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来到林中的一间草庐。 在草庐之前,有一张石桌,放着几张石凳。 青柳居士坐在石桌旁边,笑道:“你们也坐下说话。” 陈渊和张武山这才坐下,但姿势都极为端正。 青柳居士看着陈渊,捋须微笑:“小友此来,是想要借本宗灵脉结婴?”(本章完) 第396章 成全 陈渊抱拳一拜:“正是,晚辈一介散修,又无其他交好的宗门家族,想要结婴,只能借浩然宗灵脉一用,还望前辈成全,晚辈感激不尽。” 他仔细端详了陈渊一会,缓缓说道:“小友气机清正,可见真元精纯浑厚,应是费了一番心血,仔细打磨,去芜存菁。” “你又是体修,肉身强悍,渡劫时天然占据几分犹势,结婴几率不低。” “不过你得罪了晏同春,顾绍文又与老夫不睦,若是老夫再为你作保,他必然会从中从中作梗。” “敢问前辈,顾长老是否能直接让诸位长老否决前辈的提议,不将灵脉借给晚辈使用?”陈渊问道。 青柳居士微微摇头:“如果小友只是拿出灵石,或是其他什么宝物,他也许能做到。” “但小友愿意拿出千年雷昙,此种灵草,便是门中也只有寥寥几株,且不能轻动,需留给惊才绝艳,却又无法靠自身之力渡劫的炼丹宗师、炼器宗师、阵法宗师等使用。” “如此一来,这一株千年雷昙就显得弥足珍贵,门中长老定然不会直接否决。” “但他的修为毕竟比老夫高上一层,地位也要高上些许,很可能说动诸位长老,给小友安排一个极为棘手的任务,小友完成不了,自然无法借得灵脉。” “那诸位长老就不想要千年雷昙了?”陈渊眉头紧皱。 青柳居士沉声道:“关节就在这里,如果小友拿出了千年雷昙,无论最后是否能成功借用灵脉,这株千年雷昙,小友都留不住。” “当然,有老夫为你作保,他们不会明抢,会拿出灵石丹药,与你交换。” “但你如果执意不换,就连老夫也保不住你,是否要拿出这株千年雷昙,你可要仔细想好了。” 陈渊神情肃然,抱拳一拜:“多谢前辈提点,但为了博得一个结婴的机会,不管成与不成,晚辈都愿意舍弃这株千年雷昙。” “而且晚辈也有信心,无论诸位长老交给晚辈什么任务,晚辈都一定会完成。” 青柳居士笑了笑:“既然小友心意已决,那老夫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把那株千年雷昙拿出来吧,此事老夫会为你作保,明日就提请门中诸位长老商议。” 陈渊心中大喜,毫不犹豫地取出装有千年雷昙的木盒,双手呈给青柳居士。 青柳居士也不打开查看,直接将木盒收了起来。 陈渊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结婴最大的阻碍,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老夫听说,你遭到玉清海两大宗门,以及万妖海三大王族的通缉,是也不是?”青柳居士问道。 陈渊苦笑道:“晚辈在绝灵岛中得罪了天机门的云天老祖、天机门的纪老鬼,至于万妖海三大王族为何通缉晚辈,晚辈就不知道了。” 他对此并不意外,自己此前就将得罪元婴修士之事告诉了张武山,青柳居士知晓此事,实属常理。 青柳居士叮嘱道:“此事不可泄露出去,顾绍文如果知道了,定然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陈渊正色道:“晚辈明白,仁州之中,除了前辈与张兄之外,再无第三人知道晚辈来自玉清海。” 他生性谨慎,对外向来宣称自己是恒州修士。 若非张武山是青柳居士弟子,他当初又急需天雷符对付昆锋,也绝不会将此事如实相告。 青柳居士捋须一笑:“小友有分寸就好,你先回去吧,借出灵脉之事,非一时半刻可以决定,等结果出来以后,老夫会让武山通知你。” 陈渊站起身来,深深一拜:“劳烦前辈为晚辈之事奔走,晚辈铭感五内。” 张武山也起身拜下:“师父,弟子这就将陈兄送出宗门。”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两人转身离开,走出柳林后,方才驾起遁光,飞离山谷。 在浩然宗山门之内,两人飞遁速度都不算太快,与筑基修士相当。 张武山安慰道:“陈兄不用担心,外宗修士借用灵脉,只要有本宗真传弟子的实力,一般就能完成任务,陈兄能击败晏同春,肯定也不在话下。” 陈渊笑了笑:“承张兄吉言,张兄可知过往借灵脉结婴之人,要完成哪些任务?” 张武山道:“得陈兄嘱托之后,我就在门中打听了一番,主要是一些本宗修士不方便出面,牵涉到外州宗门之事,或者是极为麻烦,悬而未决之事。” “比如六年前结婴失败的太康真人,就是耗费二十余年,展转数州之地,击杀了一名本宗追缉榜单上的结丹后期修士,才终于借得灵脉,但可惜未能成功结婴。” 陈渊眉头紧皱:“如此说来,顾长老极有可能给我安排这种任务,让我知难而退。” 张武山点了点头:“不错,这类任务极为棘手,且非常消耗时间。” “不过无论是追剿凶犯叛逆,还是谋取天材地宝,本宗都会给予道友支持,不会让道友大海捞针。” “而且陈兄寿元长久,就算多一些时间,也是无妨。” “也只能如此了。”陈渊眉头舒展开来,重新恢复了平静。 无论耗费多长时间,都不能阻挡他结婴的道路。 他跟在张武山身边,通过浩然宗磅礴的护宗大阵,离开宛若仙境的崇德山脉,回到崇德城中的居所,耐心等待。 ……玉清海。 距离天机岛千里之外的一处僻静海域中,三道人影悬在九天之上,沐浴在猛烈的罡风之中,却如清风拂面,身形纹丝不动。 其中两人身材魁梧雄壮,为首者神情平静,头上戴着黑色巾帽,将一头长发束了起来,一身衣衫也极为古朴,竟是修仙界数千年前所流行的样式。 此人身后半步,站着一个光头壮汉,相貌粗犷,满脸髭须,眉毛短粗。 他双拳紧握,眉头紧皱,神情焦急,正是鲲鱼一族的化形妖王,昆锋之父,昆同。 而昆同身前之人,就是鲲鱼一族的族长,也是鲲鱼一族唯一的十级妖王,昆阳。 鲲鱼一族寿元长久,是同阶修士的十倍。 昆阳已经活了八千多年,是万妖海中寿元最悠久的妖王,甚至超过蛟龙一族和金羽雕一族的族长。 在两人对面,是一个年轻修士,相貌俊朗,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 他穿着一件灰色道袍,绣着一个个狰狞的冤魂骷髅,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低阶修士只要看上一眼,立刻就会神魂崩溃而死。 年轻修士紧闭双目,右手掐诀,左手并指指向身前悬浮的一枚铜镜。 这枚铜镜约有一尺大小,背部纹饰极为粗糙,镜面对着年轻修士,昆同两人都看不到。 在铜镜上方,有一个黑色钵盂,此刻正微微倾斜,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鲜血从钵盂中倾倒下来,将铜镜全部裹住,放出刺目的血色光芒。 钵盂中流出的鲜血仿佛无穷无尽,足足持续了七天七夜,方才全部倾倒出来。 年轻修士忽然张开双眼,瞳孔一片漆黑,盯着铜镜的镜面。 一股强大的威压轰然散开,万丈之内的所有罡风,全部消散一空。 过了一会,年轻道人的瞳孔悄然恢复正常,一头乌发中悄然多出几缕银丝,脸上也多了几道细微的皱纹。 他的面容并没有出现太多变化,但却好似在一瞬间衰老了下去。 他收起铜镜,有气无力地说道:“昆道友所寻之人,名为陈渊,修为当在元婴之下,此时应在仁州境内。” 昆同面色一变,满脸难以置信。 昆阳抱拳一拜:“有劳天机道友了。” 年轻道人淡淡道:“无妨,在下只是为还昆道友的人情罢了,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告辞。” 他拱手一礼,转身遁去,身周散发出的强大威压骤然消失,方圆万丈之内的罡风,重新肆虐于九天之上。 年轻道人遁速极快,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天边。 “陈渊,你好大的胆子!”昆同咬牙切齿道。 昆阳皱眉道:“你认识此人?” 昆同脸色更加阴沉,当即将昆锋与陈渊在绝灵岛中交手一事说了一遍。 “……此人手中的白色火焰能灼烧神魂,极为诡异,不知如何,又招惹了镇海宗、天机门,遭两宗通缉,但一直不见踪迹,原来是跑到了仁州!”昆同的声音中充满了恨意。 “白色火焰……”昆阳喃喃自语,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九十年前外出游历,寻找化神机缘,数月之前,方才回到万妖海,尚不知晓陈渊之事。 昆锋抱拳一拜:“多谢族长出手相助,我现在就去仁州,为锋儿报仇雪恨,恳请族长赐下阴阳戒,我愿将冷枫岛献给族中相抵。” 昆阳皱眉道:“你可想好了,九仙洲是人族的天下,你此去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昆锋纵然血脉精纯,是族中万年罕见的天才,但他已经死了,你何必为了他,冒此风险,还要舍弃冷枫岛?” 昆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活了两千年,只有三个子嗣,唯有锋儿天资绝世。” “我在锋儿身上倾注了两百年心血,一朝丧尽,恨意难平。” “只有把杀害锋儿之人千刀万剐,方能泄心头之恨!” 昆阳微微摇头:“罢了,既然你心意如此坚定,我也不便阻拦。” 说罢,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枚黑白两色混杂的指环,屈指一弹,指环飞向昆同。 “多谢族长!” 昆同接过指环,立刻戴在手上,浑身妖气徐徐消散,从一个化形妖王,变成了一个气机清正的元婴初期修士。 “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返,昆毅、昆亥修为尚低,还请族中代为照拂一二。”他抱拳一拜,神情诚恳。 昆阳微微颔首,昆同欣慰一笑,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柔情,转身遁去。(本章完) 第397章 恨意 崇德山脉,鹤玉峰。 在浩然宗的山门中,千丈高峰比比皆是,巍然耸立,气势磅礴。 这些千丈雄峰并非天然生成,而是浩然宗先辈堆土搬山,慢慢形成。 供奉历代祖师,掌门所居的浩然峰,是崇德山脉中惟一一座三千丈的高峰,从山腰往上,常年笼罩在浓浓的灵雾之中。 炼气修士只敢在山腰之下行走,否则只要吸入一口灵雾,立时就会爆体而亡。 鹤玉峰自然不及浩然峰,但也是一座千丈雄峰,距离浩然峰仅有四十余里,山巅笼罩着稀薄的灵雾,灵气之浓郁,堪比大型灵脉。 按照浩然宗门规,只有元婴中期长老,才能在千丈高峰的山巅开辟洞府, 从山巅往下,则是一处处灵药园,培植着大量三百年以上的珍稀灵草。 浩然宗先辈搬山造峰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让山门多么宏伟,而是要开辟更多的灵药园,充分利用巨型灵脉的灵气,培育更多灵草。 唯有如此,才能供应门中上万修士修炼,同时对外出售,换取所需的修炼资源。 这一日,一道遁光从山腰升起,穿过灵雾,落在山巅,现出晏同春的身影。 他的师父顾长老突破元婴中期瓶颈后,就在鹤玉峰上开辟了洞府。 他也得以将洞府迁至鹤玉峰山腰,享受到了比以往更加浓郁的灵气。 鹤玉峰的山顶颇为陡峭,顾长老的洞府开辟在一处三丈高的山壁上。 山壁之上就是峰顶,两扇石门紧闭,几根虬结青藤攀附其上,门前两棵苍松挺立,两只松鼠在枝干上嬉戏打闹。 晏同春来到石门之前,站在苍松之下,垂手而立,静静等待。 三十年来,他一直在洞府中闭关苦修,没有外出一步,耐心打磨真元,去芜存菁,日积月累之下,真元日益精纯浑厚,隐隐触及到了假婴的境界。 他今年只有三百多岁,寿元还很充沛,有充足的时间冲击元婴。 但他的目标并不是结成元婴,而是和自己的师父一样,突破中期瓶颈,甚至冲击大修士,接掌浩然宗宗主之位。 浩然宗的每一个真传弟子,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均是不到一百二十年,就结成金丹的天才,得到宗门倾力培养。 晏同春乃是天灵根修士,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尚未筑基,便被顾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他一路顺风顺水,不到一百年,就结成金丹,势如破竹,进境神速。 他从未遭遇过任何挫折,不仅修为进境极快,对儒道经籍也是见解深刻,一身浩然正气充沛凝实。 又得师父赐下法宝,实力傲视同门,在宗门大比中,顺利成为真传弟子。 但也正是在这次宗门大比中,他第一次败给了张武山。 张武山只是地灵根修士,天赋比他要差,但比他早入门二十年,在一百一十六岁时,才堪堪结成金丹。 浩然宗中汇聚了整个仁州的天才,天灵根修士就有十几名,晏同春在其中也是佼佼者。 他目空一切,从未将任何同门放在眼中,何况是差点就失去真传弟子的资格的张武山。 但就是这样一个天赋不甚出众的修士,却在一番鏖战之后,将他击败了。 那是晏同春第一次在斗法中失败,张武山又是青柳居士的弟子,而顾长老与青柳居士素有嫌隙,他的败落,让顾长老削了不少脸面。 接下来三年,顾长老对晏同春一直冷脸相对,晏同春极为愧疚,也因此记恨上了张武山。 从那之后,他刻苦修炼,修为提升的速度不减半分,一心想要把张武山压在身下。 但结丹之后,天灵根的作用就小了许多,晏同春愕然发现,他修炼的速度,竟然开始落后于张武山! 从两人同时成为真传弟子开始,已经过去了近两百年。 他和张武山的修为都提升到了结丹后期,但张武山先一步比他迈入了假婴境界,为结婴做准备。 而在这两百年之中,晏同春数次找张武山的麻烦,却都无功而返。 不过他心存顾虑,并没有再直接与张武山斗法,只是在宗门任务的竞争上,逊色了一些,虽然颇为丢脸,但并未损伤顾长老的名声。 他对张武山的恨意越来越深,三十多年前,张武山又在范阳拍卖会上,当众削了他的脸面,更是让他深恨不已。 正因如此,在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上,晏同春遇到了那个在拍卖会上与他竞价的陈渊,还与张武山有旧,当即动了杀心。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此人竟是一个体修,徒手接下青铜剑,还能御使那极为诡异的白色火焰,灼烧神魂,逼得他动用师父赐下的石符,落荒而逃。 他心中惊惧,一路返回浩然宗,没有将此事告知任何人,甚至连顾长老都不知道。 从此闭关苦修,打磨真元,历经三十年,修为终于来到假婴境界。 假婴实则也在结丹后期之中,但真元精纯浑厚,几乎没有杂质,实力远超结丹后期修士。晏同春相信,若是现在再遇到陈渊,胜者定然是他。 这三十年来,他一直在思索与陈渊的那一次交手,已然想出了克制白色火焰的办法。 今日他得师父召唤出关,已经想好,只要完成师父交办之事,就去寻找那陈渊的踪迹,一雪前耻。 晏同春心念流转间,小半个时辰悄然流逝,石门方才徐徐敞开,他立刻迈步走了进去。 顾长老每日要读书一个时辰,不受任何打扰。 晏同春出关看到师父的传音符时,恰好到了师父读书的时候,故而只是在洞府之外等候,不敢出言惊扰。 他本可以等半个时辰之后再来,但在门前静候半个时辰,更能体现出对师父的尊敬。 从那一次自己输给张武山,看了师父的三年冷脸之后,晏同春就知道,他在师父心中的地位,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高,行事之时,思虑越来越深。 晏同春走过一条通道,来到正厅,顾长老坐在主位之上,神情平淡,身旁的方桌上,放着一卷书和一枚玉简。 他看上去只有四十余岁年纪,一身儒袍,头戴一顶进贤冠,相貌清癯,颌下蓄着短须,神情平淡中,带着一丝威严。 “弟子拜见师父。”晏同春深深拜下。 顾长老上下打量了晏同春一遍,露出一丝笑意:“不错,三十年苦修没有白费,接下来你就可以准备结婴了。” 晏同春恭声道:“弟子正欲出关,外出寻找结婴灵物,就接到了师父的出传音符,师父有何吩咐,但请示下。” 顾长老淡淡道:“今日青柳师兄为一位假婴修士作保,借门中灵脉结婴,这是此人的名讳相貌,你去查查他的底细。” 说罢,他拿起手边的玉简,抛了过来。 晏同春伸出双手,接住缓缓飞来的玉简,神识入内一探,面色骤变。 玉简之中的画像,赫然就是那个逼得他落荒而逃的陈渊! 下方的“陈渊”二字,让晏同春更无怀疑,心中错愕,一时竟忘了回话。 顾长老眉头微皱:“怎么,你认得此人?” 晏同春收回神识,心中犹豫了一下,说道:“禀告师父,弟子曾在三十多年前的范阳拍卖会上,见过这个陈渊……” 他将自己与陈渊竞价镇空石,被张武山从中阻挠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但说起在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上,与陈渊相遇之事,却颇为简略。 他还隐瞒了与陈渊斗法败落一事,只说贺宴结束之后,陈渊就施展一种遁术逃走,追之不及。 顾长老道:“难怪青柳师兄要为此人作保,青柳师兄拿出的那两株千年雷昙,原来是他所献……你为何不早些告诉为师?” 晏同春心中一凛,辩解道:“弟子以为,这陈渊只是一个散修,无须惊扰师父,弟子自己就能解决。” “此番出关,弟子除了外出寻找结婴灵物,还想找到此人踪迹。” “未曾想他竟然修炼到了假婴境界,想要借门中灵脉结婴,恳请师父恕罪。” 顾长老淡淡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陈渊借灵脉结婴一事,还未有定论,你去六德殿问一下,还有几个追剿门中逆徒凶犯的任务,挑一个最难的,交给此人。” “师父为何不直接驳回青柳长老的提议?”晏同春很是惊讶。 顾长老修为比青柳居士高上一层,且与几位元婴长老交好,只要找一个理由,就能否决此事。 顾长老摇了摇头:“陈渊愿意献给门中一株千年雷昙,能造就一名元婴修士,门中几位长老都颇为眼热,为师也无法驳回此事,只能在任务上卡住他。” 晏同春面色微变,千年雷昙何等珍贵,这陈渊竟然先后拿出三株,着实匪夷所思。 莫非此人洗劫了某一家十大宗门的灵药园? 他心念急转,沉声道:“师父,弟子曾经打听过这个陈渊的底细,他是一个体修,结婴之时,比法修要多消耗一倍灵气。” “千年雷昙虽然珍贵,但恐怕还不足以抵消灵脉损耗。” 顾长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此人竟然是一个体修,倒是还能做一做文章,逼他拿出更多东西。” “不过有青柳师兄的支持,几件宝物,应该还难不倒他。” “这样吧,你还是去六德殿走一趟,给他挑一个最难的任务。” “这个陈渊与张武山交好,又与青柳师兄有几分渊源,绝不能让他借得灵脉,结婴成功,成为青柳师兄的外援。” 晏同春肃声道:“是,弟子这就去办!”(本章完) 第398章 刁难 陈渊回到崇德城中的居所,只等了三天,张武山就登门拜访。 “一株千年雷昙还不够?”陈渊睁大了眼睛。 张武山脸色也很阴沉:“不错,听师父所说,顾长老在诸位长老面前,指出陈兄是体修。” “结婴之时,需要消耗更多灵气,天雷劫的威力也会更大,对灵脉的损耗,要比其他结婴的修士大上一倍,甚至有可能让山门受损。” “一株千年雷昙的供奉,还不足以弥补门中损失,必须再加一株。” 陈渊眉头紧皱:“可是我手中只有一株千年雷昙,哪里再去寻第二株?” 他手中是有第四株千年雷昙,但此时却不能拿出来。 此前在绝灵岛中,他对青柳居士说过,手中只有三株千年雷昙。 若是再拿出第四株,青柳居士可能会理解他的自保之心,但也可能因此对他生出反感。 现在青柳居士是他从浩然宗借得灵脉的最大依仗,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而且如果他一下拿出两株千年雷昙,结合此前交给青柳居士的两株,过于招摇,极有可能会引来浩然宗元婴修士的窥探。 三株千年雷昙虽然也不算少,但有青柳居士作保,浩然宗的元婴长老,应该不会怀疑,他身上还有多余的千年雷昙。 张武山显然也不认为陈渊身上还有千年雷昙,冷笑道:“千年雷昙何等珍贵,顾长老肯定也知道,你能拿出三株,已经是极为难得,他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陈渊神情稍缓:“我能否以其他宝物作为供奉?” 他对顾长老的发难早有准备,他此前就与晏同春交过手,顾长老肯定知道他是一个体修。 而体修结婴时,不仅要碎丹化婴,还可借助天地灵气,淬炼肉身,脱胎换骨,消耗灵气远多于法修,顾长老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张武山道:“当然,只是顾长老这些年来在门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这次说动了诸位长老,如果陈兄拿出的只是寻常宝物,恐怕还是不易过关。” “不过陈兄不用担心,师父知道你要为结婴做准备,能拿出一株千年雷昙已是不易,愿意助陈兄一臂之力。” 陈渊心中一动,拱手道:“青柳前辈高义,还请张兄代我向前辈转达谢意,不知需要我做什么,才能偿还前辈恩情?” 他和青柳居士是有几分渊源,但他也不至于拿出宝物,只为助陈渊结婴。 张武山哈哈一笑:“陈兄哪里话,师父只是看陈兄求道之心甚坚,不忍看到陈兄被顾长老刁难。” “而且顾长老此次发难,也是因为师父为陈兄作保,想要略作补偿。” “当然,我也不瞒陈兄,自从顾长老突破中期瓶颈之后,师父在门中的处境日益艰难。” “他此番也是看好陈兄能结成元婴,希望陈兄在结婴之后,能帮他一个忙。” 陈渊面色诧异:“青柳前辈是积年的元婴修士,我在何处能帮到前辈?” 张武山摇了摇头:“此事我也不知,师父只说,等到陈兄结婴之后,他再与陈兄详谈。” 陈渊心念转动,瞬间浮现出几个猜测,但都一一否定。 他问道:“那张兄可否告诉我,青柳前辈与顾长老到底因何结怨,矛盾如此之深?” 张武山轻叹一声:“不瞒陈兄,此事我也问过师父,但师父并未明言,我也不好多问。” “不过我曾听一位师伯无意中提起,师父与顾长老数百年前关系极好,亲若兄弟。” “但后来却不知为何,两人反目成仇,想来应该是一些不为所知的陈年旧怨……” 他说得含糊其辞,但面色却有些古怪,陈渊心中很是好奇,但却不好再问。 莫非青柳居士和顾长老是因情生恨? 不知是何等风华绝代的女子,能让浩然宗的两个元婴长老争风吃醋…… 陈渊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说道:“青柳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青柳前辈肯为我作保,我已经感激不尽,岂能再得寸进尺。” “我早年间意外得到了一块极品灵石,愿意作为供奉,献给贵宗。”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块极品灵石,交给张武山。 他又认真说道:“至于出手帮忙之事,再也休提,青柳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又为我作保借灵脉,若是我成功结婴,自然要报答青柳前辈的恩情,绝无二话。” 张武山看到陈渊拿出极品灵石,目中闪过一丝惊讶,又听闻此言,面上不由露出笑容。 他接过灵石,说道:“我这就将灵石交给师父,有了此物,应该能堵住顾长老的嘴。” 极品灵石用途广泛,可以用来炼器、炼丹、布阵。有些元婴修士手中没有丹药,又无法忍耐慢如蜗牛的修炼速度,就直接吸纳极品灵石中的灵气修炼。 市面上,一块极品灵石能换五百块上品灵石,但实则是有价无市。 就是拿出六百块上品灵石,也不一定能换到一块极品灵石。 张武山拿着极品灵石,返回山门,陈渊留在崇德城中,闲来无聊,就在坊市中闲逛,继续寻找那名卖出残碑的炼气修士,只是依旧没有收获。 此人也许已经离开了崇德城,或是死在了哪个偏僻的角落,再也没有出现在坊市之中。 又是三天过去,张武山再次来到了陈渊的居所。 “一株千年雷昙,加上一块极品灵石,还是不够?”陈渊的脸色非常难看,声音很是低沉。 张武山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顾长老认为,陈渊身为体修,结婴之时,浩然宗灵脉损耗极大,至少十年之内,无法再让外宗修士结婴。 而将灵脉借给外宗修士结婴,是浩然宗培植亲信,掌控仁州的一项重要手段。 陈渊只是一个自外州而来的散修,身后没有宗门家族,在仁州影响力不大,若想借助灵脉结婴,就必须再拿出一些宝物,以弥补浩然宗的损失。 “以往借贵宗灵脉结婴之人,莫非都成功了,成为了贵宗附庸?”陈渊问道。 张武山沉着脸道:“陈兄息怒,我当然知道,顾长老此言,就是在强词夺理。” “结婴何其艰难,以往借本宗灵脉结婴的结丹修士,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寿元将近,拼死一搏。” “他们甚至连阴火劫都渡不过去,就重伤坐化,只有寥寥一两个能结成元婴。” “但无论成败,这些修士背后的宗门家族,都欠了本宗人情。” “日积月累之下,仁州一半的宗门家族,都唯本宗马首是瞻。 “而道友只是一个散修,诸位长老难免有所顾虑,担心道友结婴失败,就此……就此坐化,灵脉本源损耗较大,难以弥补损失。” “至少还需要两块极品灵石,才同意将灵脉借给道友。” “师父据理力争,但怎奈支持顾长老的长老更多,最后还是未能成功。” 陈渊双目眯起,目中闪过一丝寒光,深深记住了那位素未谋面的顾长老。 他说道:“我知道青柳前辈的难处,这两块极品灵石,还请张兄代我转交给青柳前辈。” 说罢,陈渊从芥子环中取出两块极品灵石,递了过去。 张武山见陈渊随手又拿出两块极品灵石,心中极为惊讶。 陈渊的身家竟然如此丰厚,须知就连许多初入元婴的修士,都拿不出三块极品灵石。 张武山接过灵石,收入芥子环中,郑重道:“陈兄放心,一株千年雷昙,加上三块极品灵石,顾长老绝对无法再从中作梗!” …… 崇德山脉,浩然峰。 浩然宗的炼气修士,从未登上过这座擎天巨峰的半山腰,若是他们进入那浓浓的灵雾中,定然会大感失望。 灵雾中没有仙台楼阁,瑞禽异兽,而是与山门中其他山峰上一样,散落着一处处灵药园。 但与稍有不同的是,浩然峰是巨型灵脉之源头,灵气最为浓郁,这些灵药园中培植的灵草,至少都是五百年以上,吸纳灵气极多,为了不互相干扰,相距颇远。 沿着山阶往上,直到两千丈处,才终于出现了一座大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飘渺莫测。 此刻在这座大殿之中,十一名修士盘坐在蒲团之上,分列左右,隔着数丈,相对而坐。 青柳居士与顾长老赫然在列,其他九人能与他们坐在一起,显然也是元婴修士。 这是浩然宗中除去闭关修炼、外出游历的所有长老,在商议陈渊借灵脉结婴之事。 青柳居士身前悬着四个木盒,他沉声道:“陈渊愿拿出一株千年雷昙、三块极品灵石,足以弥补门中灵脉损耗,诸位长老可还有意见?” 众人均默然不语,看向千年雷昙和极品灵石的目光中,或多或少,都会露出几分热切。 有人需要千年雷昙助后辈子弟结婴,有人想要极品灵石,陈渊拿出的东西,很对诸位长老的胃口。 顾长老也是一言不发,眼帘低垂,神情平淡,似乎对此事漠不关心,任谁也想不到,他曾两次驳回此事。 青柳居士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顾长老身上,沉声道:“既然无人提出异议,那就商议一下,应该给陈渊颁布什么任务吧,诸位长老有何想法,不妨畅所欲言。”(本章完) 第399章 任务 青柳居士环视一周,还是无人说话。 众人皆是眼帘微垂,一言不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经过两次议事,谁都知道,这是青柳居士和顾长老在斗法,他们都不愿轻易参与其中。 只有青柳居士身边的两名老者,以及顾长老身边的两名元婴长老,目中精芒隐现,彼此对视,连空气都变得沉滞起来。 青柳居士左侧的一名老者率先开口:“依老夫看,陈渊拿出的供奉珍稀异常,价值不菲,任务不宜太难。” “就从门中的通缉录上,选一个十一位以后的叛逆凶徒,着他将之灭杀,如何?” 他就是承礼先生,与青柳居士一向交好,精研儒道,乃是仁州知名的大儒。 只是他资质不佳,又非真传弟子,辛苦修炼,了四百七十多年,终于将修为提升到假婴境界,结婴却已无望。 他也不是天赋过人的炼丹宗师、炼器宗师、阵法宗师,浩然宗不会将劫雷丹用在他身上。 承礼先生万般不甘,不是为寿元将尽,而是为不能继续精研儒道。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青柳居士拿出了一粒劫雷丹,助他度过雷劫,结婴成功。 服下劫雷丹之后,他的实力在元婴修士中只能垫底,且终生无望突破中期瓶颈。 但多了五百年寿元,可以继续著书立说,他已是心满意足。 后来他从青柳居士口中,得知炼制劫雷丹的千年雷昙,是陈渊所赠,自然要在这件事上,助陈渊一臂之力。 承礼先生是知名大儒,虽然结婴不久,但执掌崇德书院多年,在浩然宗中也是名声不小。 此言一出,立即有两名长老出言赞同。 但就在这时,顾长老身旁的一名中年儒生出言反驳:“承礼长老此言,我认为有些不妥。” “通缉录上的凶犯叛逆,皆是穷凶极恶之辈,又极为奸猾狡诈,善于躲藏。” “本宗追缉多年,始终未能将此辈擒杀,甚至有不少结丹执事,死于这些恶徒手中。” “这位陈小友心中赤诚,愿献出千年雷昙这等珍宝,只求借灵脉结婴,本宗岂能交给他这种极为危险的任务,徒耗时间?”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这名中年儒生名为杨礼谦,一向与顾长老交好。 之前两次议事,他极力反对将灵脉借给陈渊,现在怎么突然回心转意,改口为陈渊说话了? 青柳居士右侧的另一名老者冷冷道:“那杨长老有何高见?” 他就是心斋散人,也是名满仁州的大儒。 但与淡泊随和的承礼先生相比,他讲究不拘礼法,率性而为,从不遮掩自己的好恶喜怒。 杨礼谦笑道:“杨某以为,这位陈小友拿出的宝物既然如此珍贵,索性就不要在任务上为难他了,给他安排一个不用冒险的任务。” “免得陈小友踏遍九仙洲,与那些穷凶极恶之辈打交道,一个不慎,反而葬送了性命,岂不可惜?” 青柳居士终于开口了:“那依杨长老之见,应该给陈渊安排什么任务?” 杨礼谦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身旁的顾长老。 自从青柳居士拿出四个木盒之后,顾长老就一直静静坐在蒲团之上,微微低头,神情淡然,似乎在神游天外,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直至此时,他终于抬起头来,淡淡道:“不若就让陈渊去助袁家一臂之力,夺回那座中型灵石矿脉,如何?” 众位长老闻言,终于明白,原来顾长老是在这里等着陈渊。 一年之前,在仁州与宁州交界之处,仁州袁家的一名筑基弟子,与宁州狮峰山、藏剑宫的筑基修士联手,探索一处上古结丹修士的洞府。 他们意外发现了一座灵石矿脉,各自将这个消息上报给背后的宗门家族。 三家势力立刻派遣结丹修士进入灵石矿脉勘探,发现这是一座中型灵石矿脉。 而且开采出的少许灵石中,上品灵石的比例极高,还有两块极品灵石。 这是一座罕见的富矿! 灵石矿脉按照规模分为四等,从巨型到小型,每年产出的灵石数量依次下降。 而根据产出灵石的品质,则分为富矿、贫矿。 富矿中上品灵石占比极高,还会产出极品灵石。 而贫矿中大多都是中品、下品灵石,上品灵石占比极低,极品灵石更是万中无一。 富矿的消息一出,三家势力都对这座灵石矿脉志在必得,寸步不让。 这座灵石矿脉长约十余里,恰好横跨宁州、仁州,又是三家修士共同发现,都可以争夺矿脉的所有权。 只是三家势力的实力大不相同,藏剑宫和浩然宗一样,都是十大宗门之一,宁州霸主,传承数万载。 还是十大宗门中惟一的剑修宗门,实力稳居十大宗门前三。袁家与狮峰山只是中型势力,只有一名元婴初期修士坐镇,和藏剑宫相比,远远不如。 但狮峰山本就是藏剑宫的附庸宗门,跟在藏剑宫身后摇旗呐喊,也不贪心,只求分得一杯羹。 袁家则是引来浩然宗作为外援,与藏剑宫、狮峰山相争之时,只是稍稍落于下风。 争端持续了一年之久,始终没有得出结果,三家势力的元婴修士亲自下场商讨,最终决定以一场斗法决定矿脉归属。 这对袁家极为不利,狮峰山修士还好说,但藏剑宫门中皆是剑修,实力高强,袁家修士绝无胜算。 但修仙界实力为尊,既然谈不拢,以斗法解决争端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袁家只能同意。 只是如此一来,浩然宗就很是为难了。 藏剑宫可以参加灵石矿脉的争夺,浩然宗当初却没有发现矿脉,只能在背后支持袁家,无法派修士下场参与斗法。 但这是一座富矿,能产出极品灵石,浩然宗绝对不会放弃。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袁家家主的争取下,这场斗法由结丹修士参加。 若是换成元婴修士相争,袁家家主可能连藏剑宫长老的一剑都抵挡不住。 浩然宗已经派遣一名散修,临时加入袁家,担任客卿长老,参与这场斗法。 但藏剑宫已经将这座富矿视为囊中之物,派出了门中两位真传弟子,参加这场斗法。 顾长老让陈渊替袁家出战,胜算寥寥,夺不回灵石矿脉,自然不用把灵脉借给他结婴了。 …… “不可能!”心斋先生厉声道,“那座灵石矿脉藏剑宫也有份,让陈渊去相助袁家,这是在故意为难他!” 杨礼谦很是惊讶:“心斋长老此言何意?这袁家与藏剑宫、狮峰山的斗法就在一个月之后,只要陈小友胜了,立刻就能闭关冲击元婴,顾长老这是为陈小友考虑,怎么能说是为难他?” 心斋先生道:“藏剑宫派出了两名真传弟子参加斗法,陈渊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杨礼谦恍然道:“原来心斋长老是觉得陈小友实力低微,必败无疑。” “我倒是觉得,陈小友作为体修,实力肯定远超同阶修士,与藏剑宫的真传弟子相比,也未必就落在下风。” “只要他胜了,就能为本宗解决这个难题,他也不用浪费时间,直接就能冲击元婴,这是两全其美之事,心斋长老还是不要阻拦为好。” 心斋散人双目一眯,就要张口驳斥,却被青柳居士抬手拦住。 他看着顾长老,缓缓道:“陈渊实力虽然不弱,但终究只是一个散修,如何与藏剑宫的真传弟子相比。” “让他去袁家助拳,于事无补,只会将中型灵石矿脉拱手相让,还是换一件任务吧。” 顾长老淡淡道:“顾某认同杨师弟之言,陈渊作为体修,实力定然不凡,只要在斗法中胜出,能为本宗夺下灵石矿脉,也不用浪费时间,追缉那些叛逆凶徒,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青柳居士道:“老夫不同意,如果陈渊失败,灵石矿脉就要归藏剑宫所有,这株千年雷昙也要还给他,岂不是一举两失。” 顾长老道:“此言差矣,此番藏剑宫派出两名真传弟子,本宗无法亲自下场,本就极为被动。” “遣陈渊前去助拳,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这也是迫不得已,死中求活之举。” “就算最后陈渊败了,本宗也可用高价买下这株千年雷昙,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这桩交易,也不敢在本宗面前漫天要价。” 杨礼谦笑道:“顾长老所言甚是,这怎么能说是一举两失,明明是一举两得。” 顾长老身旁的另一名长老也开口了:“我同意顾长老的提议,” “老夫赞成。” “让那陈渊去试一试吧,左右也是不亏,再不济也能买下这株千年雷昙,不管陈渊需要什么宝物,只要不过分,都可应允。” 一众长老纷纷开口,很快便有七人赞成。 只有青柳居士三人,以及一名坐在远处的年轻修士没有发话。 这场议事之中,他一直沉默不语,闭目养神,任由众人争论。 顾长老此时却看了过来:“姚长老,你有何看法?”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年轻修士名为姚松涛,是在场十一位元婴长老中,除去顾长老之外,唯一的元婴中期修士。 青柳居士目中露出一丝期盼,如果姚松涛提出异议,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姚松涛缓缓睁开双眼,微笑道:“既然有半数以上的长老赞成顾长老的提议,那姚某也不便反对。” 青柳居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超过半数的长老同意,姚松涛也没有意见,此事已经不容更改。 顾长老淡淡道:“既然诸位长老都赞成,那就这么定下了,我这就遣人将此事通知袁家。” “还请青柳长老告知陈渊,让他速速前往云鼎府,参加斗法,为本宗夺回灵石矿脉。”(本章完) 第400章 杀机 浩然宗诸位长老议事的第二天,陈渊跟随张武山,再次进入崇德山脉,来到那座湖心岛上,在草庐之前,见到了青柳居士。 陈渊深深拜下:“晚辈陈渊,拜见前辈。” “弟子拜见师父。”张武山同样拜下。 青柳居士和颜悦色道:“坐下说话。” 陈渊和张武山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青柳居士拿起石桌上的茶壶,亲自为陈渊斟上一盏灵茶。 陈渊急忙起身:“前辈折煞晚辈了……” “无妨,坐。”青柳居士将茶盏递了过来。 陈渊躬身弯腰,双手接过,一饮而尽,才重新坐了下来。 青柳居士放下茶壶,说道:“门中给你颁布的任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陈渊平静道:“在来时路上,张兄已经全部告诉了晚辈。” 青柳居士目中露出一丝歉意:“老夫本想为小友争取一个追缉叛逆凶徒的任务,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有本宗为小友提供消息,不过是多耗费一些时间。 “那些结丹后期修士,也都不是小友的对手,风险不大。” “但顾长老手段高明,让小友为袁家助拳,把灵石矿脉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小友,诸位长老都极为赞同,老夫也无能为力,还望小友能理解。” 陈渊道:“前辈能为晚辈据理力争,晚辈已经感激不尽。” 青柳居士轻叹一声:“这次任务失败,小友借灵脉结婴之事,也只能再等三十年。” “好在此次斗法只是为了争夺灵石矿脉,不会有性命之危。” “那株千年雷昙,门中肯定不会再还给小友,但老夫也不会让小友吃亏,小友需要什么宝物,尽管说来,老夫会全力为小友争取。” 张武山忍不住插言道:“师父,晏同春都不是陈兄的对手,藏剑宫真传弟子又如何,陈兄未必没有胜算。” 青柳居士道:“你没去过宁州,不知道藏剑宫修士的利害。” “剑修和剑修亦有不同,藏剑宫修士,就是九仙洲最厉害的剑修,晏同春远远不如。” “这次还是两个真传弟子齐出,袁家修士和那一个散修只是凑数的,陈小友以一敌三,胜算极为渺茫。” “弟子受教了。”张武山看了陈渊一眼,叹了一口气。 青柳居士又看向陈渊:“老夫并不是看低小友,只是事实如此,小友此去云鼎府,还是以保全自身为重。” “剑修神通威能极大,出则非死即伤,袁家家主只会护住小友性命,但却不会理会你是否受伤。” 陈渊点了点头:“晚辈明白,此行不论成与不成,晚辈都会以保命为先。” 青柳居士点了点头:“此次小友任务失败之后,三十年之内,不得再借本宗灵脉结婴。” “好在小友寿元悠长,不必急在这一时,到时老夫再为小友作保。” “以小友的实力,寻常任务肯定难不倒小友,没有灵石矿脉这种意外,顾长老绝对无法再为难小友。” “对了,小友想拿千年雷昙换什么宝物,老夫尽快为小友准备,以防顾长老从中作梗。” 陈渊道:“多谢前辈提醒,只是晚辈暂时还未想好,可否等从云鼎府回来,再告诉前辈。” “也好,不急在这一时。”青柳居士眉头微皱,看向张武山,“你同陈小友一道去云鼎府,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跟在陈小友身边即可。” “是。”张武山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立刻答应下来。 “事不宜迟,你二人今日就动身吧。”青柳居士端起了身前的茶盏。 陈渊和张武山站起身来,抱拳一拜,飞离湖心岛。 青柳居士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遁光,微微摇头,低声道:“可惜了……” …… 鹤玉峰顶,顾长老洞府。 正厅之中,顾长老与杨礼谦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两盏灵茶,晏同春站在顾长老身后,垂手侍立。 杨礼谦看着晏同春,笑道:“晏师侄好计策,那陈渊如何是藏剑宫真传弟子的对手,想要借本宗灵脉结婴,只能等到三十年之后了。” 晏同春恭声道:“师叔过奖了,弟子只是为宗门考虑,门中修士无法参与斗法,那陈渊既然是体修,又想借本宗灵脉结婴,自然要为本宗分忧解难,夺回灵石矿脉,如果夺不回来,岂能将灵脉借给他?” 杨礼谦哈哈一笑:“师侄所言甚是,本宗未来的兴盛,还要靠晏师侄这般一心为公的弟子!” 顾长老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同春,青柳长老有何动静?” 晏同春答道:“弟子已经遣人时刻盯住四方阁和明柳湖,两个时辰前,张武山去了陈渊居所。” “不久之后,两人一起离开了崇德城,进入山门,入明柳湖拜见青柳长老。” “一个半时辰前,又离开了山门,但并未回崇德城。” 顾长老放下茶盏,说道:“陈渊定是去了云鼎府,杨师弟准备何时动身?” 杨礼谦笑道:“不急,一个月之后,斗法才会开始,在此之前,我赶到云鼎府即可。” “现在要紧的是,会不会有其他人去云鼎府?” 顾长老道:“杨师弟尽管放心,我已经与其他几位长老谈过,他们对千年雷昙都没有兴趣。” 杨礼谦脸上笑容更浓,举起茶盏,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顾长老提醒道:“不过还请杨师弟留陈渊一条性命。” 杨礼谦道:“顾师兄不说,我也不会下杀手。” “他与青柳长老关系匪浅,我若是杀了他,就是与青柳长老结下了死仇。” “不过我在议事中,已经得罪了青柳长老,如果那陈渊不想交易千年雷昙,我也不会留情。” “他不是体修吗?我若是抽走他的精血,废去他的肉身,以后他再想结婴,怕是难如登天。”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晏同春听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容。 杨礼谦与顾长老又闲聊了一阵,便起身告辞,晏同春将杨礼谦送出洞府,方才回转。 当他走入正厅时,石桌上的茶壶茶盏已经消失不见。 顾长老坐在主位上,双目微阖,似是在闭目养神。 晏同春问道:“师父,杨师叔真的会废去陈渊肉身吗?”顾长老睁开双眼,淡淡道:“这就要看那陈渊是否识趣了,杨师弟的独子寿元将近,此前两次结婴失败,服下两粒妙还丹,才保住性命。” “现在有了千年雷昙,只要炼出劫雷丹,他的独子就有极大把握结成元婴,增寿五百载,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晏同春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顾长老见状,眉头微皱:“那陈渊不过是在范阳拍卖会上和你竞价镇空石,你为何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你莫不是有事瞒着为师,与那陈渊还另外结下了仇怨?” 晏同春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深深拜下:“弟子岂敢欺瞒师父,弟子只是觉得那陈渊是体修,实力不弱,即便此次未能结婴,三十年后也肯定会卷土重来。” “到时他如果再拿出什么珍稀宝物,没有灵石矿脉之争,怕是门中只能借出灵脉。” “真要让他结婴成功,青柳长老就有了一个元婴外援,定会对师父不利。” “三十年……”顾长老目光一闪,“你说得有道理,不能让此人结婴,等他从云鼎府回来,你就找机会杀了他。” 晏同春心中一沉,抱拳一拜:“那陈渊是体修,修为与弟子相当,弟子败之不难,杀之却是不易。” “恳请师父赐下一根春秋简,弟子保证,定会把那陈渊挫骨扬灰!” 顾长老深深看了晏同春一眼,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根尺许长的泛黄竹简,抬手一抛,竹简缓缓飞了过去。 “一年之内,了结此事。” 晏同春双手接住竹简,收入芥子环中,深深拜下:“弟子遵命!” …… 仁州东北部。 怀阳山脉绵延百里,重峦叠嶂,山势雄伟,再往东百余里,就是玉清海。 山脉中有一条中型灵脉,两千年前,一名元婴修士在此建立了魂剑宗,历代宗主皆是元婴修士,绵延至今。 魂剑宗在怀阳山脉脚下,建立了一座坊市,就名为怀阳坊市,方圆千里的修士,尽皆汇聚于此,日益繁盛。 这一日,一名身材雄壮,满脸髭须的光头壮汉,在坊市入口处降下遁光,大步流星,走入坊市。 几名正在热情招呼往来修士的向导,见到他这幅凶恶的面容,不由心生惧意,纷纷避开。 光头壮汉眉头一皱,来到一名向导面前,冷冷道:“带本王……本座去坊市中出售消息之地。” 这名向导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余岁,炼气三层的修为。 他仰头看着足有七尺高的光头壮汉,恍惚重感觉自己似乎被一头凶恶的妖兽给盯上了,浑身哆嗦,声音发颤:“前辈请随我来。” 他避开光头壮汉冰冷的目光,埋头往前走去,脚步极快,来到坊市中央,在一处三层小楼前停下。 小楼雅致古朴,匾额上写着“万象楼”三个字。 年轻修士颤声道:“前辈,这万象楼是怀阳坊市中专门出售消息之地。” “方圆数千里之内的所有险地,乃至宗门家族的消息,万象楼中都有出售。” 光头壮汉点了点头,迈步往楼中走去。 “前辈……” 光头壮汉回过头来,冰冷的双目中闪过一丝不耐。 还想索要灵石的年轻修士被他这么一看,只觉自己似乎跌入了深海中,被漆黑的海水包围,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急忙改口:“恭祝……恭祝前辈一切顺利!” 光头壮汉冷哼一声,转头走进万象楼。 年轻修士如蒙大赦,急忙转身离开,但那双残忍冰冷的眼睛,却如噩梦一般,停留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万象楼中没有其他顾客,只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修,坐在柜台之后。 她见到有人进来,起身迎接,柔声道:“这位道友可是要……要买消息?” 女修看清了光头壮汉的相貌,迎着他冰冷的双目,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 “带本座去见主事之人。”光头壮汉冷冷道。 年轻女修不敢多言,甚至不敢询问光头壮汉的修为,立刻转身往楼上走去。 两人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之外,女修敲响房门,动作有些急促。 过了一会,房门悄然打开,屋中陈设豪华,一名中年修士坐在桌旁,看向门外的两人。 他看到光头壮汉凶恶的容貌,不由眉头一皱,目中闪过一丝厌恶。 年轻女修刚要走进房间,却被光头壮汉随手拨到一旁,迈步而入。 中年修士面露不悦,但下一刻,光头壮汉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冷冷道:“你就是这万象楼的主事之人?” 中年修士面色一白,只觉自己身处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会被海浪吞噬,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中大骇,急忙站起身来,深深拜下:“万象楼掌柜郭恒山,拜见前辈。” 他是结丹中期修士,能让他感觉到生死危机的,只能是元婴修士! 威压骤然消失,光头壮汉大马金刀地坐下。 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枚玉简,放在桌上,冷冷道:“你可见过此人?” 中年修士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双手拿起玉简,神识探入其内。 玉简中是一个年轻修士的画像,一身白衫,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气质洒脱,旁边写着“陈渊”二字。 在画像下方,还写着一行字:“结丹中期或结丹后期,体修,实力强大,斗法时可化身丈许高下的银白巨人。” 中年修士心中暗惊,此人看着年纪不大,修为竟然如此深厚,还是罕见的体修。 他仔细回忆着最近探听来的所有消息,过了一会,方才收回神识。 “启禀前辈,晚辈从未见过此人,万象楼中也没有此人的消息。”中年修士双手递回玉简,恭声道。 “废物!”光头壮汉脸上一沉,抬手拿回玉简,起身往门外走去。 中年修士被骂了一句,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反而赔笑道:“鄙楼能力有限,还请前辈恕罪。” 光头壮汉走出万象楼,大步来到坊市门口,遁光一起,往西边距离怀阳山脉最近的一个中型坊市飞去。(本章完) 第401章 前倨 云鼎府,丰元山脉。 两道遁光从天边而来,临近山脉,遁速放缓了许多,现出两道人影,正是从浩然宗而来的陈渊和张武山。 两人一连飞遁了五天五夜,昼夜不息,终于来到了丰元山脉。 袁家在此处传承两千多年,占据了大半丰元山脉,外人不得擅入。 但两人自然不会遵守这种规矩,直接飞入了山脉之中。 深入十余里后,一名筑基修士迎了上来,喝道:“前方何人,为何擅闯袁家族地?” 陈渊身上气机散开,淡淡道:“本座奉浩然宗青柳长老之命,特来袁家拜访。” 那名筑基修士被结丹后期修士的威压所慑,面色一白,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前辈请随我来!”他抱拳一拜,转身往前方飞去。 陈渊和张武山跟上,一直来到丰元山脉深处。 这里山清水秀,最高的山峰不过只有六百余丈,山间谷地散落着殿宇楼阁,被淡蓝色的阵幕笼罩着,石阶山路上修士往来,天空中不时有遁光飞过,安静祥和。 三人降下遁光,落到山间,筑基修士恭声道:“还请前辈拿出信物,晚辈好去通禀。” 没有信物,他可不敢随便放一个结丹后期修士进入袁家族地。 陈渊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牌,交给了筑基修士。 离开崇德山脉之前,他和张武山去了一趟浩然宗中专门发布宗门任务的六德殿,领取了这块存有任务信息的玉牌。 筑基修士接过玉牌,抱拳一拜:“有劳两位前辈稍待,晚辈去去就来。” 他转身飞入阵幕,拐过一座矮山,身影消失不见。 陈渊和张武山静静等候,大约一刻钟之后,筑基修士又飞了回来,遁速比之前要快了不少。 他在两人身前停下,双手将玉牌呈上,笑容满面:“两位前辈请随我来,大长老正在迎宾阁等候。” 陈渊微微颔首,收起玉牌,跟了上去。 张武山脸上一沉,他自己并不在乎排场,但陈渊明言奉青柳居士之命前来,袁家大长老竟然没有亲自出来迎接,态度轻慢,让他很是不满。 只是青柳居士只让他跟在陈渊身边,不好喧宾夺主,只能按纳下心中的不悦。 筑基修士一拂腰间令牌,射出一道微光,阵幕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通道。 三人穿过阵幕,飞过两座山峰,来到一座百丈高的山峰顶部,降下遁光。 山顶只有亩许大小,遍植草,幽香浮动,建有一座三层阁楼,匾额上写着“迎宾阁”三个字,一条石阶通往山下。 筑基修士抬手虚引:“两位前辈请进。” 陈渊和张武山跟在他身后,走入小楼,一楼有两名炼气修士,见到三人后,恭敬行礼。 上到三层,此处四面开窗,周遭景象一览无余,屏风香炉,珠帘翠幕,陈设雅致。 一名锦衣老者坐在主位上,身上灵机涌动,结丹后期的修为一览无余,正在举盏品茗,旁若无人。 直至三人走到面前,他才放下茶盏,抬头看了过来。 锦衣老者如此无礼,张武山心中大怒,神情阴沉似水,陈渊却是面色如常,丝毫不以为意。 锦衣老者朝筑基修士挥了挥手,筑基修士抱拳一拜,又对陈渊两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退下。 锦衣老者的目光从陈渊和张武山身上扫过,目中闪过一丝惊异,问道:“不知哪位是陈渊陈道友?” 陈渊拱手一礼:“在下陈渊,见过袁长老。” 锦衣老者看向张武山,眉头微皱:“这位道友是……” 张武山淡淡道:“在下张武山。” 锦衣老者闻言,瞳孔一缩,当即起身相迎:“可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张武山?” “不错。”张武山道。 锦衣老者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拱手一礼:“不知是张道友当面,真是失礼了,在下袁世英,两位道友快快请坐。” 张武山冷笑一声,一撩前襟,坐了下来。 陈渊微微一笑,在另一侧坐下。 袁世英抬手一挥,身旁茶壶飞起,给两人分别斟满灵茶。 “袁某适才恰好在迎接一位贵客,有失远迎,还请两位道友恕罪。”他满脸歉意,表情诚恳。 “哦?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张武山冷笑道,“不知是哪位贵客来访,袁长老可否为张某引见一下?” “这个……”袁世英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陈渊微微一笑:“张兄只是在说笑而已,袁长老日理万机,能亲自接待我二人,已是不易,岂敢怪罪。” 袁世英松了一口气:“陈道友哪里话,道友远道而来,为我袁家助拳,本该由家主出面接待,只是家主正在闭关,才先由袁某接待两位道友。”“还请两位道友暂歇一日,袁某这就禀告家主,明日家主再来迎宾峰,拜会两位道友。” 张武山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袁家家主乃是元婴修士,他亲自接见,礼数已经做足了。 陈渊笑道:“那就有劳袁长老了。” 袁世英嘴唇无声蠕动几下,又看向张武山:“张道友此来,也是要为我袁家助拳?” 张武山淡淡道:“袁长老说笑了,张某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如何参与斗法,此番前来,只是奉师命与陈兄同行而已。” 袁世英点了点头,再看向陈渊时,目中多了几分郑重。 过了一会,一名炼气修士走上三楼,袁世英吩咐他引两人去安顿下来。 陈渊和张武山跟在炼气修士身后,走出迎宾阁,沿着石阶,来到半山腰处的两座庭院,住了下来。 两人一路飞遁,真元消耗不小,各自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与此同时,袁世英在两人离开后,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落下遁光。 谷内山壁上有一座洞府,石门紧闭。 “袁世英拜见家主。” 过了一会,石门缓缓敞开,袁世英迈步走入洞府,沿着一条嵌满夜明珠的通道,来到一间宽大的石室之中。 这里是丰元山脉中的灵脉源头,灵气最为浓郁,也是袁家历代家主的闭关修炼之地。 石室中很是空旷,只摆着一张的玉床,上面端坐着一名中年修士,穿着一身宽大舒适的白袍,颌下长髯垂胸,淡淡道:“大长老有何事?” 他就是袁家家主袁襄,元婴初期修士。 袁世英抱拳一拜,神情凝重:“启禀家主,我刚才见到了要参与斗法的陈渊,他身边还跟着青柳居士的亲传弟子张武山。” “张武山?浩然宗的真传弟子?他怎么来了?”袁襄眉头微皱。 浩然宗每一名真传弟子的名字,仁州各大宗门家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袁世英道:“他说他是奉青柳居士之命,专门与陈渊同行。” 袁襄脸上一沉:“他当真是如此说的?” 袁世英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家主,青柳居士对陈渊定然极为重视,才会让亲传弟子随行。” “但顾绍文却遣人来告诉我们,陈渊得罪了青柳居士,二人反目成仇,才会来参加这场斗法,这是在挑拨我们与青柳居士的关系!” 袁襄脸色冷了下来:“仁州皆知,顾绍文与青柳居士不睦,他这么做,实属常理。” “只是青柳居士如果真的极为重视那陈渊,为何会让他来参与这场斗法?” “藏剑宫派出了两名真传弟子,此次斗法我袁家必输无疑,那陈渊无法夺回灵矿,还如何借浩然宗灵脉结婴?” 袁世英眉头紧皱,低头思索一会,方才说道:“顾绍文是元婴中期,青柳居士只是元婴初期,他也许是斗不过顾绍文,陈渊才被迫来参加斗法,就是要让他无法借浩然宗灵脉结婴。” 袁襄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 “家主,那我们该如何自处?”袁世英问道。 袁襄道:“无论是顾绍文,还是青柳居士,都不是袁家能得罪的。” “顾绍文修为固然高出一层,但与青柳居士交好的心斋散人、承礼先生先后结成元婴,声势大涨,不可小觑。” “若是这陈渊孤身前来,不过是一个弃子,随便打发了就是。” “但现在他身边跟着张武山,就不能轻慢了……你是如何与他们说的?” “我没有亲自迎接,担心张武山心中不满,已经赔礼道歉,并已说明,家主明日就会亲自去见他们。”袁世英道。 袁襄点了点头:“此事你处理得不错,但还稍显不够。” “既然陈渊要参与斗法,那就要加入袁家,担任客卿长老。” “你去族中宝库,选一种上品灵材、三百块上品灵石,送给陈渊,作为供奉。” 袁世英一怔:“那陈渊只是临时担任客卿长老,这次斗法也赢不了,我们送上如此重礼,会不会有些过了?” 袁襄道:“这些供奉是多了一些,但我们本就有失礼之处,只能以重礼弥补。” “青柳居士身边多出两个元婴修士,在浩然宗的影响力,势必要增加不少,不能得罪。” 袁世英叹了一口气:“可恨我袁家势弱,本来能从灵石矿脉中分一杯羹,但却被浩然宗看中,只能以斗法定归属。” “只是浩然宗让两个散修参与斗法,对上藏剑宫的真传弟子,哪里会有胜算?” 袁襄淡淡道:“这样一座富矿,浩然宗当然要掺上一脚,就算没能得手,也丝毫不亏。” “这次灵石矿脉之争,最吃亏的就是我们袁家,但不能再陷入浩然宗内部的争斗之中,全当破财免灾吧。” 袁世英道:“也罢,我这就去挑选上品灵材,送到家主手中。”(本章完) 第402章 客卿 第二天上午,陈渊正在闭目打坐,院门被昨日的炼气修士敲响,称袁家家主正在迎宾阁,等候他与张武山。 两人跟在炼气修士身后,沿着石阶来到山顶,直上迎宾阁三楼。 主位上坐着一名中年修士,袁世英坐在一旁,见两人上来,当即起身相迎。 他笑道:“两位道友,这位便是我袁家的家主,今日出关,特来拜会二位。” “晚辈陈渊,见过前辈。”陈渊抱拳一拜。 “见过袁家主。”张武山跟着行礼,只是态度要随意许多。 袁襄笑道:“两位小友请坐,昨日未能亲来迎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陈渊坐在袁世英下首,微笑道:“无妨,陈某此来是参与斗法,有劳前辈亲迎,已是受宠若惊。” 张武山坐在袁世英对面,淡淡道:“张某此行是奉师命,随陈兄前来,无法参与斗法,不敢劳动前辈大驾。” “呵呵,两位小友都是贵客……”袁襄捋须一笑,轻描淡写道。 他转头看向陈渊:“陈小友是否知晓,按照袁家与藏剑宫、狮峰山订立的协议,小友要为我袁家助拳,须加入袁家,担任客卿长老?” 陈渊点了点头:“当然。” “那就好,还请小友收下这块客卿令牌。”袁襄手中凭空出现一块玉牌,缓缓飞了过来。 陈渊接过玉牌,袁襄又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一小堆五颜六色的灵石,以及一块人头大小的白色铁块,闪烁着耀眼的白光,目注其上,隐隐有刺痛之感。 袁襄道:“这是一块煞金铁和三百块上品灵石,作为小友担任袁家客卿长老的供奉,还请小友一并收下。” 袁世英附和道:“家主因昨日闭关,怠慢了陈道友,特命我去族中宝库,挑选了这块煞金铁,赠予陈道友,稍作弥补,还请陈道友勿怪。” 张武山看到此幕,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陈渊借浩然宗灵脉结婴,是青柳居士作保,袁家重视陈渊,就是重视青柳居士。 直至此时,昨日张武山因袁家失礼而产生的不快,才终于散去。 陈渊看着飞到身前的煞金铁和灵石,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前辈厚赠,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他抬袖一拂,将煞金铁与三百块上品灵石全部收入芥子环中。 袁襄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从今日起,陈小友就是袁家的客卿长老了。”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袁世英:“有劳大长老将柳道长和三长老请来,与陈小友见上一面。” “我这就去。”袁世英应下,但目光却始终不离陈渊左右,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恼火。 袁襄拿出的供奉是一笔重礼,他身为袁家大长老,掌管族中宝库,对此本就有些不悦。 此次斗法必败无疑,陈渊只是来凑数的,却一点也不推拒,直接就收下了,让他更是不满。 若不是张武山在侧,袁家何须给一个无根无底的散修,送上如此重礼。 何况这个散修至少三十年内,都不可能结婴,以后就算借到灵脉,想要结婴,也是难如登天。 但这是袁襄的决定,袁世英不能违背,只能将不满压在心底,权当是为了交好青柳居士,破财免灾。 袁世英离开之后,袁襄主动问起两人对居处是否满意,又介绍了一番丰元山脉中的景致,毫无元婴修士的架子。 但他十句中有九句是在与张武山交谈,言语中对青柳居士多有恭惟,对陈渊这个散修,就颇为敷衍了。 陈渊也很是识趣,只是在旁静静听着,微笑不语,时而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约莫两刻钟后,袁世英引着两名修士,重新走上了三楼。 其中一人是三十多岁的大汉,眉宇间与袁世英有几分相似之处。 另一人一身道袍,须发皆白,两道白眉垂下,面容慈和,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袁世英道:“家主,我已将柳道长与二长老请来。” 袁襄笑道:“坐下说话吧” 两人抱拳一拜,在左右两边坐下,目光不住往陈渊和张武山身上打量。 袁襄看了袁世英一眼,袁世英会意,抬手往两人身上一引,笑道:“这位是柳汝元柳道长,曾以一敌二,击败过岳州重岳派两位结丹执事,修为深湛,名声远播,想必两位道友都是听过的。” 柳道人微微一笑,拱手行礼:“老道柳汝元,两位道友有礼了。” 陈渊抬手还礼,淡淡道:“久仰久仰,在下陈渊,一介散修。” 张武山也是拱手道:“在下张武山,久仰大名。” 两人嘴上说着久仰,但神情却很是平淡,明显只是客套。 柳道人面上笑容不变,但双目却是微微眯起,闪过一丝不悦。 来时路上,袁世英已经告诉了他,张武山和陈渊的身份,一为浩然宗真传弟子,一为假婴修士,修为高深。 但柳道人本就是浩然宗请来,为袁家助拳的。 他虽是散修,但在仁州也是名声不小,手下败将无数。 重岳派可是十大宗门之一,其派中两名结丹修士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浩然宗真传弟子也就罢了,他招惹不起。 陈渊只是一个散修,不过是修为深厚一些,反应也如此平淡,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让习惯了追捧奉承的柳道人,心中很是不满。 但当着袁襄和张武山的面,柳道人不好发作,只是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然后端起茶盏,低头啜饮。 “这是我袁家的三长老,袁世雄,与柳道长、陈道友一起参与斗法。”袁世英又道。 三旬大汉袁世雄抱拳一拜,闷声道:“袁某有礼了。” 陈渊和张武山纷纷还礼。 待袁世英介绍完毕,袁襄笑道:“今日陈小友到来,正好将柳道长与三长老请来,商议一下斗法之事。” “按照三家约定,此次斗法我袁家出三人,狮峰山、藏剑宫一共出三人,设下擂台,双方轮流上场。” “败者下擂,胜者守擂,坚持到最后者,灵脉便归其所有。” “三位可曾想好,谁打头阵,谁来居中,谁来守尾?” 袁世雄沉声道:“一切但凭家主吩咐。” 柳道人瞥了陈渊一眼,微笑道:“贫道听从袁家主的安排。” “陈某亦然。”陈渊淡淡道。 袁襄随意道:“既然如此,那就三长老居首,柳道长次之,陈小友压阵,如何?” 袁世雄和柳道人当即答应下来,藏剑宫派出了两名真传弟子,此次斗法已经必败无疑,只是走个过场,出阵顺序并无意义。 陈渊也是点头应下,神情平淡。 张武山见他这幅模样,知道陈渊也不抱任何希望,已经放弃了挣扎。 他这次没能借得灵脉,要浪费三十年寿元,还搭进去一株千年雷昙,损失惨重。 张武山心中很是不忍,暗叹不已。 袁襄又与几人闲聊了一阵,笑道:“斗法在即,袁某就不打扰几位调息了,柳道长、陈小友若有所需,尽管开口,袁家一定尽力满足。” 柳道人打了个稽首:“袁家对贫道礼遇极厚,贫道不甚惶恐,只求尽早上擂斗法。” 他已经拿了浩然宗的好处,又没把握真的赢下斗法,言语中极为客气。 陈渊抱拳一拜:“陈某只需静修即可。” 袁襄本来也就是客套一下,见两人如此识趣,心中很是满意,又勉励了两句,起身离开。 袁世雄和柳道人先后走下楼梯,袁世英引着陈渊和张武山走出迎宾阁,沿着石阶来到两人居处,走进了张武山所居的庭院。 陈渊回到屋中,开启阵法,打坐修炼。 过了约半个时辰,阵法被触动,张武山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起身来到院中,打开大门,将张武山迎了进来。 两人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张武山道:“陈兄可知那袁世英跟我说了什么?” 陈渊摇了摇头,张武山嗤笑一声:“他送给了我三百块上品灵石,还说并无轻视师父之意,对陈兄的怠慢,全是因为听信了顾长老派来的结丹执事所言,认为你与师父不睦。” 陈渊笑道:“这位大长老倒是机敏。” 张武山叹道:“我现在才知道,师父为何让我跟在陈兄身边,若是陈兄孤身来此,又有顾长老派人挑拨,陈兄定然会遭到袁家刁难。” 陈渊正色道:“青柳前辈高瞻远瞩,你我自然远远不及。” 张武山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此次斗法太难,即便我跟在陈渊身边,也于事无补,就算我亲自上场,也不知有几分胜算。” “那藏剑宫的真传弟子,真有这么厉害?”陈渊问道。 张武山道:“我并未与藏剑宫修士交过手,但师父曾数次去宁州游历,好像还与藏剑宫的一位长老有交情。” “他既然说藏剑宫真传弟子实力不凡,肯定所言非虚。” “而且剑修实力本就强于同阶修士,即便我能参与斗法,应该也难逃败落的下场。” “陈兄虽是体修,但藏剑宫派出了两名真传弟子,败了也是正常,不用放在心上。” 陈渊笑了笑:“张兄也认为此次斗法必败无疑?” 张武山他陈渊此时还笑得出来,知道他还心存侥幸,接受不了任务失败的结果,不由心中暗叹。 他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与人斗法,岂有常胜不败之理,我与同门比斗时,都是互有胜负。” “当然,陈兄手段不凡,此战不能说是必败,只是胜算着实不高。” “剑修神通又威能极大,陈兄还是以保全自身为上,切勿与藏剑宫的真传弟子死斗。” 陈渊笑道:“多谢张兄提醒,只是我与张兄不同,散修的每一次斗法,都是生死之战,只能胜,不能败,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张武山听了,默然不语,良久之后,他才抱拳一拜,起身离开。(本章完) 第403章 齐至 二十多天匆匆而过,陈渊放下手中的一枚玉简,缓缓睁开双眼,起身走出修炼室。 今日就是斗法的日子。 这二十多天以来,他一直在揣摩从张武山、石屏山人处得来的结婴经验。 他的修为已经无法增长半分,修炼也是无用,趁此机会,正好感悟一下结婴经验,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惟一有些可惜的是,这些结婴经验都比较粗浅,紧要处都没有提及,犹如隔靴搔痒,让他有一种雾里看的感觉。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散修,能有经验作为参考,就已经很不错了,也不敢奢望太多。 陈渊心中回想着结婴的种种关窍,有些漫不经心地走出庭院,张武山恰好也从居处走了出来。 两人结伴而行,一路来到山顶的迎宾阁前,柳道人、袁世雄已经在此地等候了。 众人见礼过后,又沉默下来,安静等待。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但唯独无人在意这一场必输的斗法。 约莫一刻钟后,一道遁光从天而降,现出袁襄的身影。 他依旧如此前一般,穿着一身宽大素净的白袍,但面上却是威严十足,再无此前的随和。 他扫了一眼,淡淡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动身吧。” 直到今日,他才终于展现出了几分元婴修士的威势。 说罢,他转身遁去,众人立刻驾起遁光,紧随其后。 袁世英今日并未现身,袁襄要离开丰元山脉,他身为袁家大长老,必须坐镇族中,以免被人趁虚而入。 袁襄所到之处,阵幕自行退避,众人畅通无阻,穿过袁家的护族大阵,一路往西边飞去。 丰元山脉距离仁州和宁州的边界尚有一段距离,一个多时辰后,众人飞出一千余里,袁襄方才放缓遁速,落下遁光。 陈渊跟在他身后,从云层之上回到地面。 放眼望去,层峦叠嶂,连绵起伏,古木参天,数百丈高的山峰比比皆是,偶有几座千丈高峰,直入云霄,远比丰元山脉要雄伟壮阔许多,甚至可与崇德山脉媲美。 太莽山脉,陈渊心中浮现出有关此地的描述,这条山脉长约千里,横亘在宁州与仁州之间,苍莽无边,偏又灵气稀薄,成为了两州天然的州界。 那座灵石矿脉,就是在太莽山脉中发现的。 众人落在一座四百余丈高的山峰顶部,已经有十几名修士在此等候。 山上散落着十几个庭院阁楼,错落有致,还有阵法保护,这些修士显然是长居此地。 为首之人是一个中年修士,身上灵机涌动,有着结丹后期的修为,其后十余人,皆是筑基修士,垂手而立,神情恭敬。 陈渊看着中年修士,脑海中浮现出他的名字,袁世振,袁家二长老,负责镇守灵石矿脉。 此前闲聊时,袁世英曾经提起过,按照三家约定,各自都要派出人手,一起镇守灵石矿脉,以防被其他修士盗采灵石,也是避免对方暗中动手脚,一直持续到今日斗法。 看到袁襄后,袁世振抱拳一拜:“见过家主。” 袁襄摆了摆手:“二长老不必拘礼,灵石矿脉可有什么异常?” 袁世振摇了摇头:“一切正常,我每日都会派人去矿脉巡视,每隔三日,就亲自巡视一遍,狮峰山的人没有机会动手脚。” 袁襄赞许道:“做得不错,今日斗法之后,你们就能回到族中,自有赏赐颁下。” “谢家主厚赏!”一众筑基修士齐声应下。 袁襄道:“二长老随我前去,其他人在此等候,待到斗法结束,再一并返回族中。” “是!”一众筑基修士抱拳一拜,纷纷散去。 众人跟在袁襄身后,驾起遁光,往灵石矿脉的北方飞去。 约莫半刻钟后,袁襄就降下遁光,落在一座陡峭之极的山峰之上。 此山高约六百丈,三面陡崖,壁立千仞,另一面也是险峻异常,极难攀登。 在这座山峰往西百丈之外,也有一座陡峭之极的山峰,四面绝壁,还要高出十余丈。 两山之间,是一条深深的峡谷,一条大河奔腾而过,河水浑浊,撞在凸起的山岩之上,激起漫天白沫。 这里便是袁家与狮峰山、藏剑宫的斗法之地。 此时对面的山峰上还没有人影,袁襄眉头微皱,淡淡道:“看来我们来得稍早了一些,且等候片刻。” 说罢,他便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之上,闭目养神起来。 众人也纷纷散开,或是闭目打坐,或是观览山中景致,或是俯瞰大河滔滔,不一而足。 陈渊站在一面绝壁之前,下方的悬崖弥漫着浓浓的雾气,一眼望不到底。 凡人一步迈出,就是尸骨无存。 张武山缓步走到他身边,脚尖踢动了一块碎石,滚落到悬崖之下,悄无声息。 “陈兄,此次斗法凶险,还是要小心为上,若事有不谐,切勿硬撑。”张武山低声道。 自从二十多天前劝说未果,他就再未开口劝过陈渊。 按照三家约定,除非主动认输,或者有性命之危,否则元婴修士不得干预斗法。 张武山担心陈渊为了结婴的机会,冒险一搏,死不认输,就算没有性命之危,也会受到重创。 剑修神通威能极大,一剑祭出,非死即伤。 陈渊淡淡道:“张兄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是败局已定,我自会开口认输。” 张武山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有陈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结婴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并不担心被袁襄听到自己所言,又劝了陈渊两句,方才转身离开。 陈渊负手而立,看着脚下的悬崖,神情平淡,似乎真的听进了张武山的话,把斗法放下了。 约莫两刻钟后,陈渊忽然转头往西边看去,几道遁光从天边飞来, 袁襄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淡淡道:“诸位随我来。” 陈渊等人驾起遁光,跟在陈渊身后,来到峡谷上方。 片刻之后,那几道遁光来到峡谷上方,在十丈之外停下,现出几道身影。 为首的一人身上灵机涌动,庞大威压散开,赫然是一名元婴初期修士。 此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色劲装,极似凡间武者,年纪在四旬左右,满脸络腮胡子,相貌粗犷。 顶着元婴修士的威压,张武山等人都是面色一白。 唯有陈渊神情淡然,威压落在他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影响。袁襄冷哼一声,元婴修士的威压轰然散开,将此人威压抵消,众人脸色这才恢复正常。 这位在众人面前一直很是随和的袁家家主,此刻终于露出些许峥嵘。 两名元婴修士肆无忌惮地释放气机,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乌云汇聚,四周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下方的大河发出愤怒的咆哮,掀起一道又一道浑浊的巨浪。 袁襄冷冷道:“木宗主好厉害,在小辈面前逞威风,狮峰山的威名就是这么得来的吗?” 木宗主笑了笑,收敛气机:“袁家主误会了,木某只是与袁家主打个招呼。” 袁襄冷哼一声,也收敛了气机。 狂风缓缓消散,大河慢慢平缓下来,乌云散去,天光大亮。 木宗主深深看了陈渊一眼,陈渊是唯一一个在他的威压之下,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的结丹修士。 众人全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皆是看了过来,目光各异。 袁襄赞许地点了点头,心中收起了些许对陈渊的轻视。 袁世雄很是惊讶,袁世振倒是要好一些。 他驻守灵石矿脉,还不知道陈渊来历,只知是浩然宗派来参与斗法之人,有几分实力,也属正常。 柳道人目中露出几分忌惮,他自诩实力不凡,但在元婴修士的威压下,抵御起来很是艰难。 而陈渊这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却如春风拂面,不可小视。 只有张武山知道陈渊是体修,肉身强悍,不惧威压,面色不变。 而与袁家众人不同,木宗主身边之人,只是淡淡瞥了陈渊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陈渊神情平静,对众人的眼神视而不见。 木宗主抬手一引,笑道:“让袁道友久等了,这位是藏剑宫的颜长老,特来监督此次斗法。” 在木宗主身旁,站着一名青袍老者,神情淡然,拱手一礼:“藏剑宫颜钧。” 他身后跟着两名修士,与颜长老一样,刚才都只是淡淡瞥了陈渊一眼。 袁襄目光微凝,还礼道:“袁家家主袁襄。” 颜长老淡淡道:“事不宜迟,这便开始斗法吧。” 袁襄和木宗主都愣住了,这位颜长老如此雷厉风行,显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木宗主哈哈一笑:“颜长老不愧是剑修,快人快语,如此也好,早些结束,早些接收灵石矿脉。” “曾师侄,第一场斗法你来,不必留手,但也不要伤人,以免袁家主说我狮峰山欺人太甚。” “弟子明白。”一名跟在木宗主身后的修士应道。 他看上去比木宗主还要大上不少,头发白,声音苍老,但在木宗主面前,却是以晚辈自居。 袁襄眉头一皱:“木宗主好大的口气,斗法还未开始,就已经把灵石矿脉收入囊中了。” 木宗主笑道:“木某只是对斗法有信心,袁家主要是有信心,不妨就打个赌。” “如果袁家赢了,木某就送给袁家主五粒澄阳丹。” “如果本宗和藏剑宫赢了,袁家主手中那一块珍藏已久的风磨铁,就送给木某,如何?” 袁襄脸上一沉,避而不答,转头看向袁世雄:“第一场斗法就有劳二长老了,切记,不可硬撑。” “是,家主。”袁世雄沉声应下,越众而出。 “呵呵,袁家主若是怕了,就休要聒噪。”木宗主讥讽一笑,抬手虚引,“颜长老,请!” 颜长老微微点头,与木宗主一并飞向对面的山顶。 袁襄脸色很是难看,但终究不敢与木宗主打赌,冷哼一声,大袖一拂,转身飞回山顶。 其他人也折身回到两座险峰之上,遥遥相对,只有袁世雄与曾姓修士留在峡谷上方。 张武山和陈渊站在一起,低声道:“陈兄,藏剑宫都是剑修,受功法影响,大多都是雷厉风行之辈,斗法之中,也是毫不留情,切勿大意。” 陈渊点了点头,目光越过袁世雄和曾姓修士,落在对面山峰上,颜长老身后的两名青衫修士。 这二人应该就是藏剑宫的真传弟子,也是他今天斗法中的对手。 此时,峡谷上方的袁世雄和曾姓修士缓缓退后,相隔数十丈远,行礼之后,祭出法宝,攻向对面。 “且慢!” 但就在这时,木宗主和颜长老不约而同地出言喝止,转头望向东边。 袁襄也转头看了过去,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袁世雄和曾姓修士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了下来。 众人顺着三名元婴修士的目光望了过去,片刻之后,一道遁光从天边飞来,停在峡谷上方,现出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中年儒生,面带笑意,身上气机涌动,赫然也是一名元婴修士。 颜长老飞上天空,冷冷道:“阁下尊姓大名,所为何来?” 他盯着中年儒生,眼神如剑一般锋利,周身剑意勃发。 在场之人毫不怀疑,只要中年儒生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下一刻就会万剑齐发,天崩地裂。 袁襄打量着中年儒生,目中闪过一丝戏谑。 颜长老显然已经将灵石矿脉视为囊中之物,自然不容他人搅乱这场斗法。 而他自知袁家在这场斗法中必败,反而期待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能够生出一些事端。 中年儒生对颜长老周身勃发的剑意视而不见,仿佛那只是一阵拂面而过的春风。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陈渊和张武山身上一顿,眉头一皱,最后停在颜长老身上。 他抱拳一拜,微笑道:“可是藏剑宫颜钧颜长老当面?在下杨礼谦。” 颜长老双目一眯,眼神更加锋利,似乎要刺穿杨礼谦的身体:“原来是浩然宗杨长老,杨长老今日来此,莫非是想插手三家斗法?” 空气中忽然响起若有若无的清吟,仿佛一柄飞剑轻颤时发出的剑鸣,传入每个人心底。 木宗主目中闪过一丝警惕,这灵石矿脉的收益虽然大部分归藏剑宫所有,但狮峰山也能分到不小的份额,他才如此上心。 此前浩然宗就像插手灵石矿脉,但却被藏剑宫挡住,只能借袁家之手争夺,难道这次要亲自下场不成? 杨礼谦微笑道:“颜长老误会了,这座灵石矿脉是贵宗与狮峰山、袁家修士发现的,与浩然宗无关,杨某更无插手斗法之意,只是为陈小友而来。”(本章完) 第404章 花篮 颜长老闻言,身上散发出的剑意收敛了许多:“陈小友?杨长老所说的是何人?” 杨礼谦抬手一指陈渊:“这位陈渊陈小友,与杨某有旧,杨某担心他在斗法中有所损伤,特来做个见证,颜长老应该不会介意吧?” 众人目光齐齐看了过来,陈渊神情平静,他身边的张武山脸色却很是阴沉,盯着杨礼谦。 颜长老盯着陈渊:“这位……陈小友,杨长老所言当真?” 陈渊抱拳一拜:“晚辈确实与杨长老有旧。” 张武山面色一变,低声道:“陈兄……” 陈渊摆了摆手,又对杨礼谦拱手道:“有劳杨长老千里迢迢,赶来太莽山脉,晚辈谢过。” 颜长老的神情和缓下来,淡淡道:“杨长老多虑了,此次斗法只是决定灵石矿脉归属,有我等元婴修士看顾,不会伤及性命。” 他转身飞回对面的山峰,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消散。 杨长老笑了笑,对木宗主拱手一礼,落下遁光。 袁襄迎了上去,拱手道:“杨长老,久仰大名,在下袁襄,不知陈小友与杨长老关系亲近,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杨长老见谅。” 杨礼谦看了对面山峰一眼,抬袖一拂,在身周布下一道神识屏障,微笑道:“袁家主客气了,杨某刚才只是推辞而已,陈小友领取了本宗任务,为袁家助拳,杨某此来,只是为了做个见证。” “原来如此,杨长老请便。”袁襄面上露出恍然之色,心中却是疑虑不减。 为了一件必然会失败的任务,值得杨礼谦亲自跑一趟吗? 而且据他所知,这杨礼谦应该是与顾长老交好才对,陈渊是青柳居士作保的散修,他为何要说与陈渊有旧? 柳道人、袁世振、袁世雄不知杨礼谦和袁襄的交谈,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郑重。 元婴修士专门到场,只为了保护陈渊不在斗法中受伤,他身边还跟着一名浩然宗的真传弟子,此人到底有何来历? 张武山沉着脸,走到杨礼谦身前,抱拳一拜:“弟子张武山,见过杨长老。” 他对与顾长老亲近的杨礼谦自然很是不满,但作为浩然宗弟子,在长老面前不能失了礼数。 杨礼谦道:“张师侄不必多礼,我这次只是来做个见证,你且自便。” 张武山也不客气,当即转身走回陈渊身旁。 杨礼谦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但眼睛深处却闪过一丝阴霾。 此时颜长老已经回到了对面山峰上,淡淡道:“斗法继续。”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因杨礼谦到来,而被迫中断斗法的袁世雄和曾姓修士,闻言都是目光一厉,身前悬停许久的法宝光芒一闪,攻了上去。 袁世雄祭出了一杆毛笔,再并指一点,注入一股浩然正气,毛笔笔杆上乳白色的光芒流转,带着一股堂皇气势,点向曾姓修士。 袁家也是以儒道功法为主,袁世雄看上去是一个粗犷大汉,但也是精研儒道经籍,养出了一身浩然正气。 曾姓修士扔出了一个篮,造型古朴自然,绘着牡丹金菊、寒梅幽兰,百齐放。 从一个半百老者手中,祭出这样一件雅致的法宝,看上去极为别扭,围观的一众修士,不由皱起了眉头。 篮直直飞向毛笔,袁世雄眉头一皱,抬手掐诀,笔尖连点,数十朵墨梅瓣在空中绽开,落向篮。 他貌似粗豪,实则心思细腻,这篮看上去有些诡异,有心试探一二。 曾姓修士不慌不忙,抬手一点,篮中放出一阵粉色霞光,吸力大作,将所有墨梅瓣全都吸了进去。 袁世雄不惊反喜,这每一朵墨梅瓣中,都蕴含一点浩然正气,曾姓修士如此托大,正合他意。 他抬手掐诀,体内真元流转,浩然正气源源不断地涌入毛笔之中。 笔尖连连点下,犹如一位丹青圣手在挥毫泼墨,无数朵墨梅幻化而出,形成了一片墨色的海,布满半个天空,好似乌云盖顶,遮天蔽日,飘扬纷洒,壮美凄然。 袁世雄看得分明,这个篮与他的毛笔一样,都是中阶法宝,就算不是曾姓修士的本命法宝,也相去不远。 而浩然正气最是坚韧不屈,不惧污秽吞噬,他只要将更多的浩然正气送入篮,就能从内部破开这件法宝,再斗下去,就轻松多了。 袁襄看到此幕,不由心中一定。 袁世雄使出的神通唤作“香如故”,是袁家历代传承的一门神通,专门破人法宝,沾染墨梅越多,浩然正气汇聚,最后爆发之下,法宝轻则受损,重则废去,极为霸道。 曾姓修士迎着无边墨梅海,神情平静,只是往篮中注入真元,粉色霞光大放,鲸吞海纳着落下的梅。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足足过去了一刻钟时间。 袁世雄体内的浩然正气已经耗去了将近一半,但篮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吸入墨梅瓣,好似无底洞一般。 袁世雄心中升起一种不妙之感,不敢再拖延下去,手中法诀一变,欲要引爆浩然正气。 但被篮吸入的墨梅就好似泥牛入海,浩然正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法诀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袁世雄刷心中一沉,毛笔不再点出墨梅,而是犹如一柄飞剑,直直刺向曾姓修士。 与此同时,他抬手掷出一物,喝道:“疾!”此物迎风便涨,化作丈许大小,原来是一方大印,雕着一条螭龙,散发出白濛濛的光芒,似是一颗流星,砸了过去。 曾姓修士不慌不忙,抬手一点篮,粉色霞光大放。 伴随着一股扑鼻香,飞向曾姓修士的毛笔和螭龙大印被粉光一卷,颤动不止,竟然停在了空中,不得寸进。 袁世雄面色大变,疯狂催动体内真元,毛笔与螭龙大印的挣扎更加剧烈,眼看着就要挣脱这粉色霞光。 但曾姓修士抬手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融入篮之中,血色光芒一闪,篮吸力大涨,将两件法宝全部收了进去! 噗! 袁世雄面色一白,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法宝被破,他也受创不轻。 曾姓修士趁机祭出一柄飞剑,并指一点:“斩!” 飞剑激射而出,袁世雄身形暴退,匆忙祭出一面藤牌,护在身前。 曾姓修士抬手掐诀,飞剑分出三十六道剑影,纷纷斩在藤牌之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剑影一一溃散,但在藤牌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这柄飞剑是中阶法宝,锋锐难当,而藤牌只是一件低阶法宝,高下立判。 只剩飞剑本体时,藤牌几乎要被斩成了两半,袁世雄心中骇然,高声道:“我认输!” 飞剑骤然停住,与藤牌仅仅相隔一寸。 袁世雄脸色极为难看,拱手道:“曾道友好手段,袁某自愧不如,此战是我输了,还请曾道友将法宝归还。” 曾姓修士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招,飞剑倒飞而回,篮光芒一闪,毛笔与螭龙印飞了出来。 袁世雄急忙将这两件法宝摄入手中,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只是灵光稍有黯淡,并无损伤之处,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收入丹田之中。 他又然后转身飞回山顶,对袁世雄抱拳一拜,面露愧色:“我出师不利,请家主责罚。” 袁襄淡淡道:“二长老不必自责,若是我没看错,此人手中的篮,是一件高上古遗留下来的高阶法宝,威能极大,但却会消耗精血寿元。” “木宗主也许是担心藏剑宫的真传弟子无法取胜,才不惜牺牲一位结丹后期修士的道途,只为在斗法中逞威,二长老输了,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空中的曾姓修士,只见他本就白的头发,此刻又多了几根银丝,面色苍白,老态尽显。 但他自己却是停在空中,面无表情,丝毫不以为意。 木宗主微微一笑:“我狮峰山修士斗法时用什么法宝,袁家主也要管吗?袁家主有什么手段,也可以使出来。” 袁襄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柳道人:“柳道长,有劳你出阵迎敌,袁某不求取胜,只盼你能击败此人,挫一挫狮峰山的锐气。” 柳道人正色道:“袁家主静候佳音便是。” 说罢,他转身离开山顶,飞到峡谷上空,对曾姓修士打了个稽首:“贫道柳汝元,道友请了。” 曾姓修士拱手一礼:“狮峰山曾仲良,请!” 柳道人祭出一柄桃木剑,抬手掐诀,喝道:“落!” 轰隆! 一声惊雷凭空炸响,一道儿臂粗的银色电弧从桃木剑剑尖涌出,劈向曾姓修士。 甫一交手,柳道人就拿出了压箱底的神通,雷法可破万邪,他就不信这篮连天雷也能收取。 他收了浩然宗的好处,就算不敌藏剑宫真传弟子,也不能败在狮峰山修士手中,否则无法向浩然宗交待。 袁襄面露笑意,连他也不知道,柳道人竟然掌握了雷法,看来这一阵,是袁家胜了。 木宗主眉头一皱,但随即舒展开来,也是嘴角含笑,似是胸有成竹,根本不担心曾姓修士会败。 曾姓修士与此前对阵袁世雄时一样,依旧是不慌不忙,神情平静,抬手一拍胸口,喷出一大口精血,融入篮之中。 这一口精血离体,他的须发全部变成霜白之色,脸上皱纹弥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篮吸收了精血之后,百齐齐盛开,娇艳欲滴,仿佛得到了甘霖浇灌,放出一片浓郁的粉色霞光,一卷之下,竟然直接将天雷收入篮之中! 不仅如此,粉色霞光来势汹汹,又凝成一条粉红色的长索,直奔桃木剑而去,竟是要收走这件法宝。 柳道人脸上一沉,抬手将一张银灿灿的符箓拍在桃木剑上,喝道:“落!” 陈渊一眼就认出,这张符箓竟然是他曾经用过的天雷符,此刻贴在桃木剑上,化作一阵电弧,全部被桃木剑吸收进去。 轰隆!轰隆! 轰鸣之声不断,一道道天雷落下,纵横交错,一半劈向篮,一半劈向曾姓修士。 一时之间,峡谷上方雷声大作,曾姓修士被天雷笼罩,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劈成灰烬。 但他依旧是毫无惧色,并指一点,篮中涌出一阵血红色的霞光,将所有落下的雷光,尽数吸纳进去!(本章完) 第405章 承让 篮将桃木剑劈出的天雷全部吸了进去,篮口缭绕着一片银色的电弧,与红色霞光交织在一起,滋滋之声不绝于耳。 那根粉红色长索被雷光披散,又有一根血色长索凝聚而成,扑向桃木剑,仿佛一条阴狠的毒蛇。 柳道人心中一凛,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根残缺的千年雷击桃木,炼成这柄桃木剑,掌握了一门雷法神通,凭此闯出了偌大名声。 雷法最克邪祟,但这篮竟然连天雷都能吸纳,着实诡异。 他一咬牙,抬手掷出一枚银白色的珠子,打在桃木剑上。 这枚珠子缭绕着丝丝电弧,在桃木剑剑身上一撞,啪的破碎开来,电弧弥漫,如一条条银色的小蛇,裹住桃木剑。 柳道人并指一点,喝道:“斩!” 轰隆! 伴随着一声雷鸣,桃木剑缠绕着银白电弧,宛如一把雷光凝成的长剑,劈向血色长索。 袁家两位长老见到此幕,都是面露惊容。 掌握雷法的修士本就希少,柳道人施展神通后,声势浩大堂皇,仿佛天雷降世。 那一看就诡异阴邪的篮,立刻就落入了下乘。 就连张武山也是面露讶色,儒道修士不擅雷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人的雷道神通。 只有陈渊面色如常,他自己就用过一张天雷符,还是蕴含一丝劫雷之力的天雷符,威能之大,连昆锋都只能吞噬一半。 这柳道人的神通看似不凡,但只是普通天雷而已,不含一丝劫雷之力,甚至未能引动天象变化。 他还见识过云鹤道人的乙木神雷,柳道人的雷法与之相比,更是远远不如。 下一刻,桃木剑直接将血色长索斩成两截,化作一阵霞光消散。 剑锋一荡,激射而出,直指曾姓修士。 擒贼先擒王,只要逼住曾姓修士,篮不攻自破。 柳道人知道斗法的关键所在,但曾姓修士手中法诀一变,篮中涌出的血色霞光源源不绝,前赴后继地卷向桃木剑。 桃木剑被巨大吸力笼罩,难以寸进,不得不停下应对,左劈右砍,银色电弧所过之处,劈散一块又一块血色霞光,仿佛从人身上割下一片片血肉。 但血色霞光无穷无尽,桃木剑上的银色电弧却越发稀少。 柳道人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不是雷道修士,只是依仗这柄桃木剑,才能使出雷法。 为此他不得不用天雷符补充雷力,那枚银白色的珠子,也是他在阴雨天气中,冒险进入雷云,用特殊法门自行搜集的天雷之力。 这些手段都拿篮无用,其他神通也是无用。 又过了十几息,桃木剑再也放不出一丝雷光,血色霞光猛地一涨,把桃木剑收了进去。 而直到此刻,篮上的娇艳百才稍稍黯淡了一些,依旧是娇艳逼人。 曾姓修士并指一点,又是一片血色霞光涌出,刷向柳道人。 柳道人面色一变,高声道:“贫道认输!” 曾姓修士面无表情地一招手,血色霞光齐齐涌回篮之中。 柳道人拱手道:“贫道甘拜下风,还请曾道友将法宝归还。” 他实则还有搏命的手段未用出,但这次只是拿了浩然宗的好处,为袁家助拳,先后用去了天雷符、辛苦搜集来的天雷之力,已经算是尽力而为了,认输起来很是干脆。 曾姓修士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桃木剑从篮中飞出。 柳道人将其摄入手中,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放下心来,拱手一礼,转身飞回山峰。 他与曾姓修士无冤无仇,桃木剑并未有任何损伤。 对面的山峰上,木宗主大笑道:“袁家的结丹修士,原来都是如此不堪吗,难怪袁家主不敢与木某打赌,看来不用藏剑宫的师侄出手,袁家就要一败涂地。” 狮峰山袁家就隔着一条太莽山脉,平日素有争斗,积怨颇深,此时占得上风,他自然是毫不留情。 袁襄脸色极为难看,连续两阵都输得干脆利落,又被木宗主出言讥讽,脸面大失。 此刻他只恨没有赐给袁世雄宝物,狮峰山有篮异宝,袁家也不乏上古遗留下来的宝物。 但袁襄得知藏剑宫派出两名真传弟子后,自忖此次斗法必败,只是走个过场,也就不再耗费心力。 没想到木宗主竟然如此心狠,放着藏剑宫弟子不用,甘愿舍弃一个结丹后期修士,只为挫败袁家的脸面。 柳道人来到袁襄身前,抱拳一拜,惭愧道:“贫道手段不精,未能取胜,还请家主责罚。” 袁襄目中闪过一丝阴霾,但柳道人只是挂名的客卿,又消耗了两件蕴含雷力的宝物,如何能责罚。 他淡淡道:“柳道长也尽力了,那篮是高阶法宝,非结丹修士能敌,此次斗法我袁家即便输了,也在情理之中……杨长老,你说是也不是?” 杨礼谦微微颔首:“袁家主言之有理,斗法纵然失利,也非袁家之过。” 袁襄脸色好看了一些,有杨礼谦这句话,以后此事即便传出去,袁家的名声也不会有太多损失。 他不愿理会柳道人,转头看向陈渊,淡淡道:“陈小友,那篮法宝甚是诡异,你若是不敌,直接认输便是。” 他此刻心情不佳,没有顾忌陈渊背后的青柳居士,直言不讳,话中不留丝毫情面,似乎认定陈渊必输无疑。陈渊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拱手道:“晚辈记住了。” 张武山脸色一沉,对袁襄话中的轻视颇为不满,但陈渊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而且那篮法宝魏氏邪异,虽然他知道陈渊实力不凡,晏同春也不是对手,但对他能否挡下这篮法宝,并没有多少信心。 张武山低声道:“我曾听师父提起过,上古之时有一种邪宝,以消耗精血寿元为代价,专门削人寿元,伤人又伤己。” “这篮应该就是此种法宝,元婴修士以下,万难抵挡,陈兄最好不要让那粉色霞光刷到。” 陈渊点了点头,驾起遁光,飞到峡谷上方,在曾姓修士数十丈之外停下。 杨礼谦看着陈渊的背影,眉头一皱:“袁家主,杨某不便出手,稍后还请你护住陈小友的性命。” 袁襄心中不悦,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淡淡道:“杨长老放心,袁某定不会让陈小友有所损伤。” 是浩然宗想要谋取灵石矿脉,却派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来参与斗法,还让他这个元婴修士护法,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袁襄只知道青柳居士与顾长老不睦,这种人尽皆知之事。 但他并不知道浩然宗内部的详情,只以为杨礼谦是受青柳长老所托,来看顾陈渊。 张武山听闻此言,却是不免心生疑窦。 杨礼谦与顾长老交好,应该巴不得陈渊受伤乃至身死才对,为何会对陈渊的安危如此上心? 陈渊不知身后发生之事,他对曾姓修士抱拳一拜:“袁家客卿长老,陈渊,请曾道友赐教。” “狮峰山曾仲良,陈道友请。”曾姓修士还了一礼,声音苍老而又沙哑。 他脸色惨白,手上布满了皱纹,犹如干枯的树皮。 峡谷中山风猛烈,他一头白发飘散开来,很是凄凉。 那篮法宝不仅消耗精血,还会消耗寿元,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邪宝。 但曾姓修士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面无表情地并指一点,篮法宝中涌出一阵粉色霞光,往陈渊身上刷去。 陈渊微微一笑,背后忽然出现一双宽大的漆黑羽翼,整个人气势大变,一股苍凉荒蛮的气息冲天而起。 他一振双翼,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粉色霞光卷了个空。 下一刻,陈渊就出现在曾姓修士身边,抬手抓向他的脖颈! 曾姓修士瞳孔一缩,却来不及有任何举动,只有一直悬在头顶的飞剑自行护主,斩向陈渊。 陈渊左手一抬,牢牢抓住飞剑,剑光一闪,却只在他的掌心留下了一道细微伤口。 而他右手动作不停,如闪电般伸出,抓住了曾姓修士的脖颈。 “承让。”陈渊平淡的声音传开。 满场皆静,只余峡谷上方呼啸而过的风声。 曾姓修士瞪大眼睛,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陈渊忽然用力,扭断他的脖颈。 “我……我认输。”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陈渊这才松开双手,曾姓修士身形暴退,心有余悸地看着陈渊,那柄飞剑飞回他的身边,盘旋不定。 所有人都盯着陈渊,他停在风中,身形纹丝不动,衣衫猎猎作响。 一双宽大的漆黑羽翼舒展开来,仿佛最深沉的深渊,阳光照在上面,反射不出丝毫光芒,连人的目光停在上面,都仿佛要被吞噬一般,下意识地移开。 “瞬……瞬移之术?”袁世振的喃喃低语,打破了两座山峰上的沉默。 柳道人连连摇头,再无仙风道骨的出尘模样:“这,这如何可能?” 张武山愣在原地,他只知陈渊是体修,担心陈渊被篮所克制,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手段。 在场众人都是积年的结丹后期修士,人老成精。 张武山更是浩然宗真传弟子,见多识广。 但他们从未听说过,结丹修士能施展出瞬移之术! 就连颜长老身后的两名冷面修士,此刻也是满脸惊讶。 剑修遁术世所罕见,唯有雷遁术、风遁术能够媲美,但与瞬移之术相比,也要甘拜下风。 袁襄忽然大笑一声:“陈长老好手段!狮峰山修士也不过如此,即便拿出了上古邪宝,也不是我袁家客卿长老的对手!” 曾姓修士折身回到山峰之上,来到木宗主身前,低下头,抱拳一拜:“弟子不敌对手,还请宗主责罚。” 木宗主听到袁襄的讥讽,冷哼一声:“此人掌握了瞬移之术,非你之过,服下此丹,好生休养。” 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玉瓶,交给曾姓修士,但双眼始终盯着陈渊,脸色阴沉似水。 他赐给曾姓修士重宝,不惜牺牲一位结丹后期修士的道途,就是想在藏剑宫弟子出马前,赢下斗法。 唯有如此,狮峰山才能多分一些灵石矿脉的收益,现在却全被陈渊给毁了。 此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竟然掌握了瞬移之术,这可是大修士才能掌握的手段,就连他这个元婴修士,也施展不出。 与他有相同疑问的是杨礼谦,他看着陈渊,目光惊疑不定。 就连颜长老也是一改此前的淡然,上下打量了陈渊一番,缓缓道:“这位陈小友的一双黑翼,看起来有些眼熟,老夫所料不错的话,小友可是炼化了鲲鱼精血,方才掌握了瞬移之术?”(本章完) 第406章 功法 陈渊心中一动,他不知道颜长老是如何看出来的,自己炼化了妖兽精血。 但他炼化的是鲲鹏真血,而不只是鲲鱼精血,颜长老只要没有看出这一点,他就无所畏惧。 他得青柳居士作保,接受了浩然宗的任务,来为袁家助拳,除非在场之人想和浩然宗翻脸,否则他就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陈渊心中一定,抱拳一拜:“颜长老慧眼如炬,晚辈正是炼化了鲲鱼精血。” 众人闻言,面上纷纷露出疑惑之色,不知陈渊此言何意,就连袁襄和木宗主这两个元婴修士,也是颇为不解。 惟有杨礼谦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渊,似乎想起了什么。 木宗主皱眉道:“还请颜长老明言,这位……陈小友炼化了鲲鱼精血,这是何意?” 颜长老并未回答,只是看着陈渊:“陈小友修炼的功法,应该是《妖神诀》吧?” 这下陈渊着实吃了一惊,他从未想过,竟然会从颜长老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他从杜宇手中得到了《妖神诀》这部残缺的体修功法,虽然只能修炼到筑基后期,但其中附带的“巨灵身”神通,却成为了他的一项底牌。 一直到他结丹成功,都发挥了极大作用。 但这是东华洲的功法,颜长老怎么可能听说过? 等等! 陈渊忽然想到了那座寂静海中的上古传送阵,以及那块记载着太玄门与妖族交战的残碑。 现在的东华洲与九仙洲之间,尚且有传送阵相连,以前又怎会没有联系? 他不做任何隐瞒,如实答道:“前辈慧眼,晚辈修炼的正是《妖神诀》。” 众人更加疑惑了,杨礼谦脸上却是露出恍然之色,再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郑重。 袁襄察觉到杨礼谦的反应,问道:“杨道友也知道陈小友的修炼功法?”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就连对面山峰上的木宗主也不例外。 陈渊也是极为好奇,莫非这《妖神诀》在九仙洲还是一种颇为知名的功法不成? 杨礼谦道:“杨某对《妖神诀》所知不多,只知道这是一种远古时期极为流行的体修功法。” “修炼之人,一部分身躯能够化为妖体,能够施展妖族的天赋神通,练到精深处,甚至能化身妖兽。” “陈小友背后这一双黑翼,应该就是修炼《妖神诀》所致,颜长老,不知杨某说得可对?” 颜长老微微颔首:“不错,《妖神诀》远古之时曾极为盛行,只是后来随着体修越来越少,这种功法也慢慢销声匿迹,可能只有十大宗门的典籍中,还有所记载。” “修炼《妖神诀》之人,需要炼化一颗妖丹,随着修为提高,就能施展此种妖兽的天赋神通。” “老夫游历天下时,曾到过万妖海,见识过一位鲲鱼妖王大展神威,对空间之力的掌握出神入化。” “陈小友这一双黑翼,与其化为原身时,背上的一对羽翼极为相似,只是小了百倍。” “想来陈小友当初炼化的那一颗妖丹,应该就是来自于一头鲲鱼妖王,才能施展瞬移之术。” 陈渊心中愕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正是。” 他得到的残缺《妖神诀》中,可没有提及身躯会化作妖体,更没提到修练至精深处,能化为妖兽。 他原本已经想好了一番说辞,用神通解释自己生出黑翼之事,没想到还未开口,就被人“看”出了修炼功法。 这倒是省去了他一番口舌,而且有元婴修士背书,再不用担心别人怀疑瞬移之术的来历。 经过颜长老这么一番解释,柳道人看向陈渊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他原本只以为陈渊是来历不明的体修,心存轻视。 没想到陈渊竟然是万中无一的体修,还修炼了传承自远古的《妖神诀》。 这功法的名字如此霸道,需要一颗化形妖王的妖丹才能修炼,与之相比,柳道人得到千年雷击桃木的机缘,根本不算什么。 张武山也是今天才知道妖神诀,脸上露出喜色,陈渊实力如此强悍,还掌握了瞬移之术,看来今日也并非没有胜算。 而那两名真传弟子都是神情凝重,其中一名面容冷峻的年轻修士,牢牢盯着陈渊,眼神如剑,战意非凡。 袁襄忽然笑道:“木宗主,此前你所说的赌约可还算数,我愿用风磨铁外加一颗珍藏许久的八级插翅虎妖丹,与你赌一瓶澄阳丹,你可敢接下?” 他被木宗主讥讽了半天,脸面大失,现在终于扳回了一局,且斗法取胜有望,自然是反唇相讥,丝毫不留情面。 木宗主冷哼一声,此时的他和之前的袁襄一样,对这种小人得志般的做派很是厌恶,但却不敢应下。 只是他对那块啥近视和八级的插翅虎妖丹很是心动,若是得到这两样宝物,重炼本命法宝,威能至少能提升两成。 他冷冷道:“袁家主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袁襄哈哈一笑:“木宗主不妨问问颜长老,藏剑宫的真传弟子,可有办法破解陈长老的瞬移之术?” “颜长老,这……”木宗主转头看向颜长老,脸上有些迟疑。 颜长老的目光落在陈渊背后一双黑翼上,缓缓道:“木宗主不必担心,《妖神诀》固然不凡,但此种功法的修炼,完全取决于那一颗妖丹。” “这位陈小友际遇不凡,炼化的鲲鱼妖丹品阶不低,血脉也极为精纯,否则也无法在结婴之前,就掌握了瞬移之术。” “但也正因如此,陈小友只能施展鲲鱼的天赋神通,变化极少。” “而且瞬移之术也并非无敌,老夫也想看看,本宗的真传弟子,能否破去这瞬移之术。” 木宗主依旧有些迟疑,他深深看了一眼陈渊,沉吟半晌,忽然说道:“袁家主,我与你赌了!” 这次轮到袁襄犹豫了,《妖神诀》竟然还有这种缺点,而且颜长老对藏剑宫弟子如此有信心,他有些担心,陈渊能否以一敌二。 他问道:“木宗主能凑齐一瓶澄阳丹?” 木宗主道:“袁家主尽管放心,如果我输了,定会在一年之内,将剩余五粒澄阳丹送上,有颜长老、杨长老作为见证,我决不食言!” 袁襄一咬牙:“好,那我就与你赌了,若是陈长老输了,我立刻奉上风磨铁和插翅虎妖丹!” 他不知道陈渊最后能否取胜,但他身为元婴修士,深知瞬移之术的厉害,陈渊徒手接下中阶飞剑的那一幕,更是让他多出了几分信心,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一言为定!”木宗主哈哈一笑,转身对藏剑宫两名真传弟子拱手一礼,正色道,“有劳两位师侄了,只要能赢下此次斗法,木某定当厚报。” 两人纷纷还礼,其中一名中年修士连称不敢,而那一名面容冷峻的年轻修士,却是淡淡道:“晚辈尽力而为。” 陈渊明面上是袁家的客卿长老,但实则是浩然宗派来助拳之人,袁襄不好许下重赏,只能暗中传音:“还请陈小友尽力施为,只要赢下斗法,袁某定有重谢!” 陈渊点了点头,他不好传音回复,以免被其他元婴修士听去,也无暇回复。 他心中念头流转,仔细思索着颜长老的话,神情略显凝重。 按照颜长老所言,《妖神诀》需要炼化妖兽精血,只能施展此种妖兽的天赋神通,练至精深处,能化身妖兽。 而《真灵九转》需要炼化真灵之血,可以掌握真灵之力,修为高深时,可以化身真灵。 两者竟然有不少相似之处,不同之处在于,《真灵九转》可以炼化九种真灵精血,直至飞升大道,还可以激发真灵之血、凝聚真灵法相,远远强于上限被锁死的《妖神诀》。 这两种功法之间,莫非有什么渊源不成? 还是说体修功法殊途同归,都需要炼化妖兽精血,只是《真灵九转》更加玄奥精妙? 陈渊只见过三种体修功法,除了《真灵九转》、《妖神诀》之外,就是《冥海魔功》。 但魔道功法与前两者截然不同,没有参考价值。 他无法得出答案,只能暂且放在一边,决定以后多搜集几种体修功法,进行对比。 陈渊心中沉思,但众人看到他凝重的神情,还以为他并无信心赢下斗法。 袁襄心中一沉,风磨铁是极品灵材,插翅虎妖丹更是他深入南州,费尽千辛万苦,击杀一头八级插翅虎妖王得来的宝物,如果输给木宗主,损失极为惨重。 木宗主和杨礼谦目中闪过一丝喜色,他们是最不希望陈渊取胜的两个人。 木宗主不必多言,杨礼谦此行是为了在陈渊任务失败之后,强行买下千年雷昙。 他之所以在斗法之前现身,是因为陈渊如果身死,千年雷昙就会收归门中所有。 杨礼谦此前与袁襄从无来往,不知他的底细,担心陈渊在斗法中遭遇不测,索性亲自到场,做好了救下陈渊的准备。 他知道陈渊是体修,但也不认为他会是藏剑宫真传弟子的对手。 但谁知陈渊竟然修炼了《妖神诀》这等远古体修功法,掌握了瞬移之术,杨礼谦的一颗心当即就悬了起来。 此时见陈渊神情凝重,似是被颜长老的话震住了,他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期盼着陈渊就此输掉斗法。 唯有颜长老神色如常,淡淡道:“常师侄,第二场斗法你来。” “是。”他身后的中年修士越众而出,来到峡谷上方。 木宗主忽然对陈渊拱手一礼:“陈小友,你掌握了瞬移之术,若是占得上风,我等元婴修士也难以及时出手相救,还望手下留情,木某谢过了。” 他的态度很是郑重,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结丹修士。 木宗主并不认为,陈渊凭借一己之力,就能炼化一颗鲲鱼妖王的妖丹,修炼《妖神诀》这等功法。 他忌惮的不是陈渊,而是陈渊背后的元婴修士。 陈渊收回思绪,拱手还礼:“木宗主放心,斗法只分胜负,不伤性命。” 他也是极为客气,不愿得罪一个元婴修士。 颜长老也吩咐道:“常师侄,不可下杀手。” “弟子明白。”常庚应下。 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一些,陈渊微微一笑,端详着自己接下来的对手。 此人年约四旬,颌下三缕长髯,面容敦厚方正,眼神平和,只有浑身散发出的浓烈煞气,显示出他剑修的身份。 不饱经生死搏杀,何以称之为剑修。 陈渊抱拳一拜:“袁家客卿长老,陈渊。” 中年修士先祭出一柄紫色飞剑,才拱手还礼:“藏剑宫,常庚,请赐教!” 他话音刚落,陈渊就一振双翼,瞬移到中年修士身边,抬手抓了过去! 陈渊动作极快,但常庚早就对此有所防备,才提前祭出飞剑。 他抬手掐诀,喝道:“分!” 紫色飞剑轻轻一颤,分化出四十九道剑影,布下一道剑阵,将他护在中间。陈渊恰好瞬移到剑阵之中,剑吟冲霄,几柄飞剑激射而来,疾若电闪。 剑阵是元婴剑修才能施展的手段,但常庚作为藏剑宫真传弟子,距离结婴只有一步之遥,也有所涉猎。 虽然他还没有掌握,但也略得其形,布下之后,对自身的守护极其严密。 面对袭来的飞剑,陈渊没有闪避,而是抬手抓住一柄飞剑,手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面色微变,一振双翼,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十丈之外,避开了余下的几柄飞剑。 之前陈渊敢硬解曾姓修士的飞剑,是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剑修,飞剑也不够锋利,分化出的剑影只是徒有其表。 但常庚乃是真正的剑修,分化出的剑影与飞剑本体别无二致,相当于几柄中阶飞剑刺来,陈渊也不敢直撄其锋。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对阵剑修,齐浪就是剑修,甚至能分化出七十二道剑影,但与常庚的四十九道剑影相比,却是差之甚远。 他现在已经炼化了鲲鹏真血,肉身大幅增强,却挡不住常庚飞剑一击,换成齐浪,最多之后留下一丝浅浅的血口。 常庚也是极为忌惮陈渊的肉身,见他不敢硬接飞剑,不由松了口气。 他手中法诀一变,三十六柄飞剑留在身周,形成一道简化之后的剑阵,牢牢护住己身。 剩余十三柄飞剑则是从四面八方射向陈渊,宛如流星急坠,电光石火间,就到了陈渊身前。 陈渊眉头一皱,一振双翼,瞬移到二十丈之外,再度避开这十三柄飞剑。 常庚抬手一引:“疾!” 十三柄飞剑紧追不舍,在空中划出十三道优美却致命的弧线,直奔陈渊而来。 此刻常庚悬在天中,身周剑光如风,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十三柄飞剑往来盘旋,将方圆百丈范围尽数笼罩了进去。 整个峡谷上方剑气纵横,连呼啸而过的山风都被剑气斩灭。 陈渊连续数次施展瞬移之术,但现身的一刹那,飞剑就会朝他射来,就像是十三条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他只能继续施展瞬移之术躲避。 刚才陈渊一招击败曾姓修士,现在竟然如此狼狈,众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锋锐剑气,不由面色微变。 四十九柄飞剑,就是四十九件顶尖的中阶法宝,谁敢直撄其锋? 休说陈渊,即便是元婴修士,恐怕一时也无法拿下常庚! 不愧是藏剑宫真传弟子,实力如此强悍,连掌握了瞬移之术的陈渊,也只能避其锋芒。 张武山眉头紧皱,心中颇为担忧。 飞剑速度极快,比瞬移略逊一筹,但在百丈方圆的峡谷上方,并无多大劣势。 十三柄飞剑齐出,陈渊一个不慎,就会被刺中。 袁襄脸色阴沉,他倒是不担心陈渊,而是担心有可能会输给木宗主的风磨铁和插翅虎妖丹。 木宗主抚掌一笑:“瞬移之术又如何?常师侄不愧是藏剑宫真传弟子,四十九柄飞剑,布下剑阵,便是元婴修士,也能抵挡一二,区区体修,何足挂齿!” 颜长老微微颔首,面上露出赞许之色。 而那名面容冷峻的年轻修士,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中闪过一丝遗憾。 杨礼谦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静待陈渊落败。 陈渊刚才接下飞剑一击,却留下深深伤口的一幕,被众人都看在眼里。 体修最大的依仗就是肉身,都挡不住飞剑一击,四十九柄飞剑齐上,陈渊瞬间就会化为白骨。 当然,有元婴修士在旁,他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斗法就失败了。 而且陈渊应该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法宝,否则肯定早就用了出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现在只能依靠瞬移逃命,甚至没有还手之力,败局已定。 但渐渐地,一刻钟时间过去,众人却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神情慢慢变了。 …… 峡谷上方,陈渊一直在施展瞬移之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神出鬼没。 常庚布下的剑阵看似宏大,但却从未斩中陈渊,四十九柄飞剑已经略显黯淡。 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剑阵,只是徒有其表,难以锁住对手。 常庚感受着真元的快速流逝,眉头紧皱,神情极为凝重。 剑修本就不耐久战,他同时分化出四十九道剑影,真元损耗极大,此刻体内真元只余小半,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他忌惮陈渊的瞬移之术,才上来就全力以赴,布下剑阵,想要速战速决。 有剑阵守护,陈渊无法近身,他再施展飞剑攻敌,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常庚就不信,陈渊能一直施展瞬移之术,这可是大修士的手段。 但一刻钟过去,他的真元已经快要耗尽。 而陈渊却是游刃有余,施展瞬移之术,对他来说似乎毫不费力。 不能再拖下去了! 常庚目光忽然一凝,手中法诀一变,身周只留下二十四柄飞剑,其他十二柄飞剑射出,加入围剿陈渊的行列。 他当然不只是会分光化影这一种神通,但对付神出鬼没的陈渊,其他威能更强的神通,反而效果更差。 一共二十五柄飞剑四散而开,在空中划出玄妙的轨迹,没有丝毫滞涩之感,织成了一张细密的剑网,只要陈渊一现身,就会一拥而上。 陈渊又施展了两次瞬移之术,险之又险地避开袭来飞剑,但一缕垂在耳鬓的发丝却被剑气波及,化作粉末。 常庚心中一振,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真元,飞剑遁速更增几分,剑阵更加严密。 但下一刻,陈渊的身影出现在常庚身侧,与他相距不过一丈,抬手抓向常庚。 剩余的二十四柄飞剑灵性十足,不等常庚驱使,便自行护主。 但少了十二柄飞剑,守护常庚的剑阵变得稀疏了许多,陈渊现身之时,恰好是一处空当,仅有两柄飞剑刺来。 他右手一抬,手臂上骤然浮现一层漆黑光芒。 两柄飞剑刺到黑光之上,好似刺中了一处空间裂缝,剑尖被黑光吞没,剑身上的灵光骤然黯淡下来。 常庚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身形暴退,但陈渊既已近身,岂容他走脱,左手牢牢抓住他的脖颈。 常庚面色一变,刺向陈渊的几柄飞剑立刻停下。 最近的一柄飞剑,距离陈渊的后背只有一尺,剑气勃发,已经刺破了陈渊的法衣。 但常庚不敢有半分异动,陈渊只需一发力,就能扭断他的脖颈。 他微微仰着头,苦笑一声:“我输了。” “承让。”陈渊收回右手,浑然不顾身后近在咫尺的飞剑。 常庚叹了一口气,身形退后数丈,再并指一点,漫天剑影破碎,仅余一柄灵光黯淡的飞剑,收回丹田之中。 他转身飞回山峰,木宗主脸色颇为难看,这一阵输了,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最后一名藏剑宫的真传弟子身上。 颜长老却是神情平静,就连刚才常庚被陈渊抓住脖颈时,都没有丝毫变化。 剑修都是从厮杀中走出来的,藏剑宫的每一名真传弟子,都见过尸山血海。 这种场面,根本不值得他紧张。 就算常庚真的死在陈渊手中,他也不会有半分愤怒,只会当场杀了陈渊,为常庚报仇。 …… 对面山峰上,袁襄对杨礼谦说道:“陈小友实力之强,堪称同阶无敌,杨长老竟然还担心陈小友的安危,莫非是怕那木野和颜长老恼羞成怒,不顾脸面,对陈小友下手?” 他满面笑容,心情极佳。 陈渊又胜了一阵,只要再赢下最后一人,他就能赢下一瓶澄阳丹,修为大进,就在眼前。 “呵呵,让袁家主见笑了……”杨礼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中却是惊怒交加。 如果陈渊真的赢下了斗法,他从哪再去找来一株千年雷昙? 张武山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听到杨礼谦这句话,冷笑一声,对他抱拳一拜:“有劳杨长老对陈兄看顾,弟子回宗后,定会将此事禀告给师父。” 杨礼谦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盯着张武山,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淡淡道:“张师侄有心了。” 袁襄此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目光从张武山和杨礼谦身上扫过,露出狐疑之色。 这位杨长老与张武山的关系似乎有些不睦,他今日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 对面山峰上,常庚来到颜长老身前,抱拳一拜,面露愧色:“弟子未能取胜,有辱宗门威名,请颜长老责罚。” 颜长老道:“你做得不错,未虑胜,先虑败,先护己身,再求攻敌。” “但此人真元太过浑厚,又掌握了瞬移之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不必自责。” 常庚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 颜长老转头看向那名面容冷峻的年轻修士:“闻笛,你可有信心取胜?” 他走上前来,口中却是答非所问:“弟子自当竭尽全力。” 颜长老点了点头:“去吧,小心此人手臂上的漆黑光芒,这是鲲鱼一族的天赋神通,类似于空间裂缝,极为锋利。” “弟子明白。”年轻修士面不改色。 木宗主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担忧。 年轻修士飞离山顶,来到峡谷上方,停在陈渊身前十丈,仔细打量着他。 陈渊悬空而立,已经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法衣,神情平淡,背后一双宽大的漆黑羽翼,散发出一股苍凉的气息。 刚才那一场大战,他施展了数十次瞬移之术,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疲惫,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抱拳一拜:“袁家客卿长老,陈渊。” 年轻修士祭出一柄飞剑,手捏剑诀,淡淡道:“藏剑宫,叶闻笛,请赐教。”(本章完) 第407章 命剑之术 “叶闻笛?藏剑宫第一真传弟子?”杨长老面露讶色。 袁襄闻言,立刻问道:“杨长老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杨长老盯着叶闻笛,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喜色:“有所耳闻,这叶闻笛天资异禀,仅仅二百余岁,就已修炼到假婴境界,结婴在即。” “此子历经数百战,从无败绩,据说曾从息州一位元婴魔修手中逃得一命。” “那位元婴魔修追了他三天三夜,用尽了手段,却还是让他逃出了生天。” 袁襄吃了一惊:“息州元婴魔修?莫非是玄阴宗的修士?” 息州在九仙洲最西边,临近无边海,是魔修的天下。 玄阴宗雄踞息州,乃是十大宗门之一,传承数万载,不比浩然宗稍差。 杨长老摇了摇头:“如果是玄阴宗的长老,他早就没命了,只是一个散修。” 袁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紧紧盯着峡谷上方的两人。 散修也是元婴修士,叶闻笛能从元婴修士手中保命,听起来狼狈,实则匪夷所思。 不同境界之间,隔着一条鸿沟。 实力再强的结丹修士,也不可能是元婴修士的对手,甚至撑不过几招。 能在元婴修士手中保命的结丹修士,凤毛麟角,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陈渊遇到这样一个对手,虽然掌握了瞬移之术,袁襄的心也不禁悬了起来。 …… 叶闻笛话音落下,身前飞剑骤然分化出六十四道剑影,布下一道剑阵,护住己身。 陈渊却并未像刚才一样,马上施展瞬移之术攻敌,而是停在原地,静静看着叶闻笛布阵。 与常庚一战之后,他已经有了计较,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就凭借瞬移之术拖延时间。 他的真元是同阶修士的三倍,而且精纯浑厚,也远胜同阶修士。 剑修施展分光化影之术,消耗真元极大。 他只要拖延下去,等到叶闻笛真元消耗殆尽,自然而然就会露出破绽。 这是最为省力的方式,也不用展露太多手段。 从颜长老口中说出的《妖神诀》,让他省去了解释神通来历的麻烦,但也因此不宜施展其他手段。 朱厌真火就不能再显露出来,毕竟鲲鱼可没有驱使灵火的天赋神通。 陈渊静静看着叶闻笛施展分光化影之术,六十四柄飞剑盘旋往来,远比常庚布下的剑阵要严密许多,让他也是暗暗心惊。 袁襄看到此幕,面色微变:“六十四柄飞剑?此子在分光化影之术上的造诣,竟然如此惊人!” 袁家毗邻宁州,对剑修一道也颇有了解,需先化简为繁,分化出八十一道剑光,再化繁为简,将八十一道剑光合而为一,才算是剑道有成。 叶闻笛还未结婴,就能分化出六十四柄飞剑,结婴之后,想要分化出八十一柄飞剑,也是指日可待。 杨礼谦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叶闻笛实力越强越好,最好能立刻击败陈渊。 只是叶闻笛布下剑阵后,在身周留下三十六柄飞剑,剩余二十八柄飞剑射向陈渊,看起来与常庚的手段无异。 陈渊放下心来,双翼一振,接连施展瞬移之术,与飞剑周旋起来。 真正的剑阵可以封锁镇压,甚至自成一方天地,叶闻笛布下的剑阵看起来宏大,实则徒有其型,陈渊来去自如。 杨礼谦心中一沉,陈渊已经用同样的方式击败了常庚,这么耗下去,叶闻笛必败。 藏剑宫第一真传弟子,就只有这等实力? 对面山峰上,木宗主神情凝重,低声问道:“颜长老,这么下去,叶师侄会不会重蹈覆辙?” 颜长老双目一眯,淡淡道:“颜某弟子如何行事,还轮不到木宗主来教。” 木宗主面色微变,立刻抱拳一拜:“木某一时失言,还请颜长老恕罪,只是斗法事关灵石矿脉,我也是心中担忧,绝无他意。” 两人说话间,陈渊已经施展了数次瞬移之术,身处剑阵之中,却是毫发无伤。 众人已经麻木了,陈渊的真元到底有多么浑厚,才能连续不断地施展瞬移之术,甚至让人怀疑,他能从这里一路瞬移到极北的寒州。 叶闻笛对此却是视而不见,面容冷峻,不急不躁。 他的脸就像是一块冰,没有任何温度。 一百息过去,六十四柄飞剑慢慢黯淡下去,遁速也慢了许多,陈渊躲闪起来,更加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二十八柄追杀陈渊的飞剑一顿,倒飞而回,重新汇入剑阵之中,在叶闻笛身周盘旋不定。 陈渊也不再施展瞬移之术,停了下来,看着叶闻笛,眉头微皱。 他可不认为,藏剑宫的真传弟子,会就此认输。 木宗主忍不住又说道:“颜长老,这……” 颜长老毫不理会,只是紧紧盯着叶闻笛。 叶闻笛抬起右手,五指一拢,似乎抓住了一缕无形的风,手中法诀连连变化。 他忽然说道:“叶某刚刚习得一种神通,还未掌握纯熟,道友可要小心了!” 说罢,他手中法诀一变,六十四柄飞剑齐齐一颤,往中间一聚,凝成一柄丈许长短的巨剑,悬在叶闻笛头顶,光芒流转。 叶闻笛神情凝重,手中法决连连变幻,紧紧盯着巨剑,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极为吃力。 陈渊目光一闪,忽然一振双翼,瞬移到叶闻笛身后,手臂上覆盖漆黑光芒,抬手抓了过去! 但他刚刚瞬移过来,巨剑就发出一声清鸣,无数道强横的剑气迸出,形成一道剑气风暴,把叶闻笛护在中间。 剑气风暴极为锋锐,刺中陈渊手臂,发出嗤嗤之声,不断消磨着黑色光芒,很快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漆黑光芒毕竟不是真正的空间裂缝,难以抵挡无穷无尽的剑气消磨。 还有细微的剑气射到陈渊身上,划破陈渊的法衣,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这些血痕看起来微不足道,但顷刻之间,就是几十道剑气射来,留下密密麻麻的伤口。 更有重叠起来的伤口,血肉翻卷,看上去极为瘆人。 陈渊不得不退到一旁,避开这恐怖的剑气风暴。 剑气风暴持续了十几息时间,方才平息下来。 陈渊也将伤口中残留的剑气尽数驱逐,全部弥合,不留一丝痕迹。 他炼化鲲鹏真血后,不仅肉身强度大增,生机也极为充沛,这种细微的伤口,片刻就能痊愈。 他怀疑自己继续炼化真灵之血,可能会获得不灭之体的神通,甚至肉身不朽、滴血重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剑气风暴消散后,叶闻笛的身影重新显露出来。 他身前那柄丈许长的巨剑,此刻变成了一柄三尺青锋,气息凌厉,寒光闪耀。 木宗主骇然道:“化繁为简,合二为一?” 他自己就是剑修,一眼便认出了叶闻笛的手段。 但就连他这个元婴修士,都远远没到化繁为简的境界,叶闻笛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颜长老淡淡道:“只是一种取巧的手段而已,木宗主勿惊。” 峡谷上方,叶闻笛看着这柄飞剑,冷峻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丝怜爱,仿佛在看着心爱的女子。 他的脸上满是疲惫,连目光都透出虚弱,似乎被抽干了精气神。 但下一刻,他目光一冷,把那缕无形的风拍到飞剑上,并指一点:“斩!” 一声清越剑鸣传出,飞剑一闪之下,出现在陈渊头顶,当头斩下。 陈渊眉头紧皱,目中闪过一丝疑惑,没有闪避,而是抬手抓向飞剑。 他的手臂上浮现出一层漆黑光芒,就像披上了黑色的臂甲,连右手也全部覆上了一层黑色,看上去极为诡异。 铛! 飞剑斩在黑色光芒之上,竟然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 剑光一闪,漆黑光芒破碎开来,剑锋掠过,在陈渊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隐约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此剑竟如此锋利,连漆黑光芒都能斩断! 陈渊面色一变,双翼一振,瞬移到数十丈之外,躲开这一剑。 但下一刻,飞剑也闪现到陈渊头顶,再度斩下。 陈渊接连施展瞬移之术,但飞剑就如附骨之疽一般,跟着闪现过来,根本无法摆脱。 陈渊目光一厉,忽然瞬移到叶闻笛身后,抬手抓了过去。 但飞剑紧接着闪现到他和叶闻笛之间,斩了过来,陈渊不敢硬挡,只能再度瞬移避开。 叶闻笛淡淡道:“此乃我藏剑宫的命剑之术,追摄气息,如影随形,就是上天入地,也避无可避,道友还是不要硬撑了。” 木宗主面色骇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命剑之术?据说此术惟有元婴修士方能掌握,乃是绝杀之剑,剑出必中,叶师侄竟能施展出来?” 颜长老微微一笑:“闻笛天纵奇才,旁人结婴都领悟不了的神通,却难不倒他。” 对面山峰上,杨礼谦听到叶闻笛之言,差点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身为元婴修士,也是城府极深之人,但心思被千年雷昙牵动,担心陈渊取胜,也顾不得再遮掩心情。 他听说过命剑之术,这是藏剑宫秘传的剑修神通,专门用来对付大修士,剑出必中,非死即伤,就连藏剑宫的元婴长老,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 叶闻笛用出此种神通,陈渊就算掌握了瞬移之术,也难以逃脱。袁襄从刚才张武山讥讽杨礼谦之后,就一直在留意他的动静。 陈渊陷入危局,杨礼谦却面露喜色,他心中更加确定,此人定然另有图谋。 但他现在顾不得探究此事,念头只是一转,目光就回到了陈渊身上。 如果陈渊斗法输了,他就要送出两件宝物,还是送给龃龉颇深的木宗主,既丢了脸面,还损失惨重,心中很是紧张。 …… 峡谷上方,陈渊不断施展瞬移之术,躲避追杀而来的飞剑,还屡次闪现到叶闻笛身旁,但都被飞剑所阻。 飞剑闪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他刚刚现身,飞剑就紧随其后。 剑气迸发,将他此前刚刚换上的崭新法衣绞得破碎不堪,极为狼狈。 唰! 陈渊一振双翼,瞬移到数十丈外,飞剑如影随形,当头斩下。 这次飞剑速度极快,他来不及再次施展瞬移之术,抬手挡下,漆黑光芒破碎,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 但与此同时,飞剑剑身上流转的光芒,也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丝。 陈渊目光一闪,背后双翼一振,就在飞剑再度斩下时,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数十丈之外。 瞬移之术需要消耗真元,有着半息左右的间隔,并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躲开,这已经是陈渊第三次被飞剑斩伤了。 他的右臂上有两道伤口,左臂上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张武山见到此幕,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满面担忧之色,又不敢出言劝说陈渊认输,以免他再度受创。 杨礼谦满脸关心之色:“袁家主,还是劝陈小友认输吧,再拖下去,他恐有性命之危。” 袁襄目中闪过一丝不悦:“杨长老何不亲自劝说?” 杨礼谦笑道:“杨某不便出面,陈小友现在是袁家的客卿长老,袁家主出面相劝,才是名正言顺。” 袁襄叹了一口气,高声道:“陈长老勿要冒险,须以自身安危为重!” 他不能直接让陈渊认输,只能委婉提醒。 但陈渊却听而不闻,又是两次险之又险的避开飞剑后,再度被飞剑追了上来,来不及施展瞬移逃走。 他抬手一抓,一杆湛蓝色长戈凭空出现在身前,迎风便涨,化作一杆三丈长短的巨戈,伴随着海浪奔涌之声,迎向飞剑。 铛! 一声巨响传出,巨戈倒飞而出,刃锋上崩出一个缺口。 看似脆弱的飞剑却完好无损,只是剑光稍稍黯淡了一些,继续斩向陈渊。 “陈兄!” 张武山失声惊呼,陈渊并未趁此机会瞬移离开,而是双翼一合,挡在身前。 袁襄瞳孔一缩,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飞剑斩在漆黑羽翼之上,剑光大放,迸发出无数剑气,但漆黑羽翼却宛如无底深渊,将所有剑气尽数吞没。 短短一息时间,飞剑的凌厉气息就散去大半, 陈渊张开双翼,抬手抓住飞剑,手臂上的漆黑光芒稍稍黯淡下去,但并未如之前一般,破碎开来。 他双翼一振,瞬移到叶闻笛身前。 两人相隔不到一丈,陈渊伸手就能抓住他的脖颈,一如此前对阵常庚一般。 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看着叶闻笛,伸手将飞剑递了过去,手上的漆黑光芒褪去,微微一笑:“承让。” 叶闻笛沉默了一会,抬手接过飞剑,淡淡道:“我输了。” 施展出命剑之术后,他就陷入了虚弱之中,气息萎靡,连筑基修士也不如。 陈渊这才明白,此术为何称为绝杀之剑,一剑祭出,就是你死我活,不留半点余地。 叶闻笛将飞剑收回丹田,问道:“陈道友施展了何种神通,能挡下命剑之术?” “请恕在下无可奉告。”陈渊道。 叶闻笛点了点头,抱拳一拜:“陈道友日后有暇,可来藏剑宫做客,叶某扫榻以待。” 陈渊抱拳还礼:“叶道友的命剑之术玄妙无比,在下也很是佩服,日后定会上门拜访,与叶道友坐而论道。” 他用出吞噬神通,方才破去命剑之术,除了朱厌真火外,也算是底牌尽出,对叶闻笛颇为钦佩。 他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还都是最为强大的第一等真灵,肉身大幅增强。 以肉身为基础的吞噬神通威能大涨,才能吞噬大半命剑之术的剑气。 换成昆锋在此,体内只有一种鲲鹏真血,肉身远逊陈渊,即便施展吞噬神通,也会死在叶闻笛飞剑之下。 叶闻笛只是一个修士,实力却凌驾于同阶的真灵后裔之上,放眼整个人界,也是寥寥无几。 但叶闻笛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坐而论道有什么意思,我只想与陈道友再切磋一番,陈道友到时可不要留手。” 陈渊一怔,随即笑道:“好说,好说,叶道友剑术通神,在下也想再领略一番。” “一言为定。”叶闻笛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转身飞向山顶。 他来到颜长老面前,抱拳一拜:“弟子未能取胜,还请师父责罚。” 他嘴上请罪,语气却极为平淡。 颜长老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已尽力而为,无须自责。” “这陈渊实力之强,世所罕见,他逼你用出了命剑之术,又送给你一败,丢了这座灵石矿脉又何妨。” 叶闻笛道:“弟子悟通命剑之术后,始终没有机会施展,也没有对手值得弟子施展,本以为元婴之下,再无敌手。” “直至今日,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命剑之术也并非无敌。” 颜长老微微颔首:“修仙界藏龙卧虎,我等修士,不过只是求道之人,与天地大道相比,渺小如蝼蚁。” “即便是这陈渊,也不敢说元婴之下无敌,你更不能有半分松懈。” “弟子回去之后就结婴。”叶闻笛道,“弟子还有一惑,师父可知陈渊用来挡下命剑之术的,是何种神通?” 颜长老摇了摇头:“为师也不知道,但他修炼的是《妖神诀》,应该是鲲鱼一族的天赋神通。” 叶闻笛淡淡道:“弟子结婴之后,当往万妖海一行。” 木宗主在旁边听着两人交谈,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师徒二人丝毫不把斗法的胜负放在心上,但他却是心如刀割。 狮峰山失去了分润灵石矿脉的机会,曾姓修士的道途因此被毁,虽然他本来就没有多大希望结婴。 最重要的是,他要赔给袁襄一瓶澄阳丹,对一个元婴修士来说,这也是极为惨重的损失。 对面山峰上,陈渊已经回到了山顶,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法衣。 他来到袁襄身前,抱拳一拜:“晚辈幸不辱命。” 袁襄笑容满面:“陈小友不必多礼,此次斗法取胜,你居功至伟,袁某定会如实上禀浩然宗,为陈小友请功,并有重谢奉上!” 他现在心情极佳,灵石矿脉虽然是浩然宗占大头,袁家虽然分不到极品灵石,但每年都能有不少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进账。 这次还狠狠削了木宗主的脸面,那一瓶澄阳丹,更是足以让袁襄省去百年苦修。 思及此处,袁襄飞到峡谷上方,对颜长老抱拳一拜:“颜长老对斗法胜负可有异议?” 颜长老淡淡道:“此次斗法是袁家胜了,灵石矿脉也归袁家所有。” 袁襄微微一笑,又看向木宗主:“还请木宗主在三日之内,将贵宗修士撤出灵石矿脉,袁某会派人接收。” “那一瓶澄阳丹,也请木宗主在一年之内,送到袁家。” 木宗主来到袁襄身前,抬手甩出一个玉瓶,冷冷道:“这是五粒澄阳丹,剩余五粒,木某自会在约定期限内送到袁家。” 袁襄接住玉瓶,打开瓶塞,非常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木宗主双目一眯,闪过一丝怒火。 元婴期丹药的灵气何其浓郁,丹霞缭绕,神识一扫,就能辨别丹药真伪。 袁襄检查得如此细致,就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过了好一会,袁襄才把玉瓶收了起来,笑道:“木宗主慷慨豪爽,一诺千金,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可不要忘了袁某。” 木宗主冷哼一声,转身飞了回去。 他刚刚降下遁光,颜长老就拱手一礼,淡淡道:“木宗主,斗法已经结束,颜某还需回宗复命,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驾起遁光,往远处飞去,叶闻笛和常庚紧随其后。 木宗主的脸色更加阴沉,他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陈渊一眼,冷冷道:“我们也走。” 他转身远遁而去,曾姓修士默默跟上。 袁襄大笑一声,回到山顶上,对杨礼谦说道:“杨长老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杨长老移步丰元山脉,让袁某好好弥补一下。” 杨礼谦勉强一笑:“袁家主好意,杨某心领了,但杨某也要回宗复命,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与木宗主一样,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方才远遁而去。(本章完) 第408章 人情 张武山看着杨礼谦远去的遁光,目中闪过一丝讥讽,然后走到陈渊身前,大笑道:“陈兄以一敌三,大展神威,佩服,佩服!” 陈渊微微一笑:“我也是放手一搏,不得已而为之,那叶闻笛的命剑之术,差点就让我吃了一个大亏。” 柳道人凑了上来,笑容满面:“那命剑之术虽强,但在陈道友的瞬移之术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听大长老所言,陈道友此番回到崇德山脉,就要冲击元婴?” 陈渊微微点头:“柳道友消息倒是灵通得紧,不错,陈某助袁家夺回灵脉,此番回去,就要闭关结婴。” 柳道人深深一拜:“预祝陈道友结婴成功,日后道友若是有暇,可来广渡府坪峰岭玄都观做客,贫道扫榻以待!” 陈渊还了一礼,面带微笑:“好说,日后有暇,陈某定会上门叨扰。” 柳道人的态度近乎谦卑,此前对他的些许轻视,陈渊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此人修为不低,是积年的结丹后期修士,一手雷法威能不凡,他也不介意结交一番。 柳道人脸上笑容更加浓郁,但没有再说什么,识趣地退到一旁。 袁襄笑道:“斗法已经结束,还请诸位随我返回丰元山脉。” 他嘴上将众人都囊括了进去,但目光却只落在陈渊和张武山身上,在场之人,也只有这两人值得他重视。 陈渊点了点头,张武山自然也没有意见,众人跟随袁襄回到此前袁世振镇守的山峰。 袁世雄、袁世振一起留下,率领那十几名筑基修士,前去与狮峰山修士进行交接,接收整座灵石矿脉。 原本袁襄认为斗法必败,才会在事前许诺,让众人返回袁家。 但陈渊横空出世,以一敌三,硬生生赢下了斗法,袁襄也只好食言了。 不过他心情大好,赏赐给这些袁家的筑基修士,每人一块上品灵石,人人大喜,干劲十足。 十几块上品灵石,对他这个元婴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却能买下一件极品灵器,就是让这些筑基修士再驻守灵石矿脉十年,也是心甘情愿。 随后袁襄与陈渊、张武山、柳道人四人一路飞回丰元山脉,袁世英亲自在护族大阵外迎接,见到四人遁光后,立刻迎了上来。 四人放缓遁速,袁世英见袁世雄、袁世振不在,面露疑惑,问道:“家主,二长老、三长老以及那些驻守灵石矿脉的筑基子弟,为何没有一并回返?” 袁襄笑道:“此次斗法是我袁家胜了,二长老与三长老留下,接收灵石矿脉,我与三位小友先行回返。” “胜了?家主此言当真?”袁世英失声惊呼,随即意识到自己当面质疑袁襄,大为失礼,急忙抱拳一拜,“我一时失言,还请家主恕罪……” 袁襄心情甚佳,岂会与他计较,只是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此次斗法能胜,全仰仗陈小友之力。” “陈小友以一敌三,先后击败狮峰山曾仲良、藏剑宫两名真传弟子,大显神通,我袁家才能夺回灵石矿脉!” 袁世英瞪大眼睛,牢牢盯在陈渊身上,半晌才回过神来,抬手虚引:“我已命人在迎宾阁摆下宴席,三位道友请随我来……” 这不怪他失态,他身为袁家大长老,也是见多识广,但一场必败的斗法,竟然获胜了,还是以这种离奇的方式,着实匪夷所思。 一个散修,以一敌三,其中两人还是藏剑宫真传弟子。 若非这件事是从袁襄口中说出,袁世英定会嗤之以鼻,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众人穿过袁家护族大阵的阵幕,来到迎宾峰,降下遁光,走入迎宾阁,直上三层。 数张几案分列左右,上面摆放着茶壶灵果,清香扑鼻,灵气盎然。 修仙者不食五谷,餐风饮露,宴席上也只有灵茶灵果这等蕴含灵气之物。 两名炼气修士站在一旁,垂手侍立,神情恭敬。 筑基之后,就是真正踏上道途,不会自轻身份。 即便在场之人都是结丹后期修士、元婴家主,也只有炼气修士在旁侍候。 由于袁世雄、袁世振两人留在了太莽山脉中,袁世英命两人撤下两张几案,再请众人落座。 袁襄坐在主位之上,陈渊随意挑了一张几案坐下,但袁世英、柳道人都请他在左边首位坐下。 袁襄也笑道:“今日斗法取胜,陈小友居功至伟,自当上座。” 陈渊也不推辞,洒然一笑,来到左边首位坐了下来。 袁世英又请张武山坐在右边首位,自己与柳道人则是坐在下首。 众人落座之后,袁襄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酒坛,笑道:“今日击败藏剑宫、狮峰山,夺回灵石矿脉,必须庆贺一番。” “袁某手中这一坛邀月酿,是从一位道友手中偶然得来,以八百年灵草、灵果酿成,滋味醇厚,珍藏多年,今日便与诸位共同品鉴。” 柳道人笑道:“贫道还从未饮过灵酒,今天是沾了陈道友的光,请陈道友受贫道一拜!” 说着,他对陈渊拱手一礼,众人都是笑了起来,对袁襄纷纷称谢,连张武山也不例外。 陈渊摇头失笑,但看向酒坛的目光中,也露出了几分好奇。 他喝过许多灵茶,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灵酒。 灵茶易得,灵酒难酿。 几十年的茶树比比皆是,炼气修士也不难买到。 灵酒却需要至少八百年的灵草、灵果,以特殊手法酿制而成,耗时极久。 稍微差一些的灵草,灵气不够浓郁,根本无法酿成灵酒。 袁世英抬手一招,一名炼气修士拿起酒坛,给众人倒上灵酒,脸色涨红,但目中却满是喜色。 只是酒坛中溢出的些许灵气,就让他有些难以承受,足以抵上数月苦修。 等到众人的酒杯中都倒上了灵酒,袁世英挥手让两名炼气修士退下,然后询问起今天斗法的详情。 柳道人绘声绘色地说起今日斗法情景,当他说到陈渊施展出瞬移之术,一招击败狮峰山的曾姓修士,袁世英失声道:“瞬移之术?” 柳道人笑道:“正是,陈道友施展出瞬移之术,技惊四座,曾仲良当即认输,那位藏剑宫的颜长老博闻强识,解释了一番,贫道这才知道,原来陈道友修炼的是远古功法《妖神诀》……” 袁世英听到陈渊炼化了一颗鲲鱼妖王的妖丹,连续施展瞬移之术,击败常庚、叶闻笛,更是破去了叶闻笛的命剑之术,再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心中再无半点轻视之意。 他虽是袁家大长老,但实力却只是一般,否则也不会由袁世雄这个三长老参加斗法。 叶闻笛和陈渊两人的实力,在他看来和元婴修士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命剑之术、瞬移之术,随意拿出一种,结丹修士都万难应对,惟有死路一条。 袁世英举起面前的灵酒,敬向陈渊:“陈道友今日大显身手,威压藏剑宫,我敬道友一杯!” 说罢,他将灵酒一饮而尽。 陈渊举起酒杯,微笑道:“袁长老这番话有些不妥,今日斗法只是切磋而已,陈某侥幸胜了一招,若是生死相搏,不一定是藏剑宫两位道友的对手。” 袁世英连忙改口:“是我失言了,当自罚一杯,还请陈道友见谅。” 他抬手一招,酒坛飞到身前,又倒上一杯灵酒,然后一饮而尽,脸上泛红,双目有些迷离。 陈渊将杯中灵酒饮下,一线清凉入腹,随即就是一股醇厚酒香涌了上来。 一股极为精纯的灵气进入经脉,在体内游走一圈,竟有一种飘飘然之感。 直到这股灵气进入丹田,这种感觉方才缓缓消散,但依旧有余韵未消。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这邀月酿不愧是以八百年的灵草、灵果酿制而成,灵气浓郁、 若不是他已修炼至假婴境界,饮下这一杯灵酒,修为都足以增进几分。 陈渊饮下灵酒后,袁世英就一直在注视着他,见他面不改色,只是眼神有一瞬的迷醉,不由心中暗惊。 灵酒本就是供元婴修士饮用,灵气浓郁,就是结丹后期修士饮下,被灵气一冲,也会有些许不适,形似醉酒,修士称之为醉灵。 陈渊饮下一杯灵酒,只是眼神稍有变化,真元之精纯浑厚,令人难以想象,定然远超同阶修士。 这时,坐在主位上的袁襄举起酒杯,笑吟吟地看着陈渊:“陈小友今日夺回灵石矿脉,是我袁家的贵客,我敬小友一杯。” 陈渊抬手一招,酒坛飞来,倒满灵酒。 他举杯回敬:“晚辈现在还是袁家的客卿长老,此乃晚辈的分内之事。” 袁襄一愣,脸上笑容更盛,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 陈渊也饮下杯中灵酒,随后柳道人、张武山又举杯相敬,陈渊一一回礼。 众人觥筹交错,将一坛邀月酿喝得干干净净,其中大半都进了袁襄和陈渊的肚子。 灵酒中灵气浓郁,结丹修士喝不了几杯,就会醉灵,需要时间炼化涌入体内的精纯灵气,再喝就会人事不省。 修为越高,酒量才越好。 袁襄是元婴修士,几杯灵酒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而陈渊则是肉身强悍,真元浑厚远超常人,几杯灵酒也能轻易消受。 但他毕竟还未结婴,估计自己最多喝上二十余杯邀月酿,就会醉灵。 当柳道人抬手摄来酒坛,却倒不出一滴邀月酿时,已是深夜时分。 众人兴尽而归,陈渊回到居处,并未打坐修炼,而是往床上一躺,酣然入睡。 他今日与常庚、叶闻笛连番斗法,精神颇为疲惫。 而损耗的真元在饮下邀月酿后,尽数恢复,索性借着微醺的感觉,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陈渊从睡梦中醒来,神完气足,出门去找张武山,准备一起去向袁襄辞行。 昨天在贺宴上,陈渊就和袁襄说过,今天就会离开袁家,返回崇德山脉。 但他刚刚出门,就发现一名筑基修士在门外等候。 他对陈渊深施一礼,恭敬道:“晚辈奉家主之命,请陈长老前去一见。”陈渊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来到袁家,落下遁光。 两人来到一座悬崖边的六角凉亭,亭中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旁边就是数百丈高的悬崖。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山中水汽升腾,薄雾缭绕,悬崖深不见底,鸟鸣幽幽,更添几分幽静。 袁襄就在凉亭等候,见到陈渊到来,面露笑意,抬手示意他坐下:“小友请坐。” 陈渊抱拳一拜,做足了礼数,方才一撩前襟,坐在袁襄对面。 袁襄笑道:“小友此次回到崇德山脉,就要闭关结婴?” 陈渊点了点头:“正是,晚辈此番参与斗法,就是要完成任务,从浩然宗借来灵脉。” “为免夜长梦多,晚辈这次回去之后,就会立刻闭关,冲击元婴。” 袁襄道:“小友真元精纯浑厚,就是与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相比,也不弱分毫,又借到了浩然宗灵脉,结婴有望。” 陈渊笑道:“承前辈吉言。” 袁襄话锋一转:“不过小友毕竟是散修,就算有师承,想来传承应该也没有多么完备。” “这是袁家历代家主的结婴心得,希望能助小友一臂之力,还望小友不要嫌弃。” 说罢,他手上凭空出现一枚玉简,递了过来。 陈渊很是意外,愣了一下,方才伸出双手,接过玉简。 他神识入内一探,玉简中记载了六位元婴修士的结婴经验,详尽完备,没有任何删减遗漏。 陈渊收回神识,抱拳一拜,郑重道:“多谢前辈厚赠!” 这正是他需要的东西,将一名修士的结婴过程完完整整地记述了下来,对如何应对元婴三劫有着详尽的描述,其中就有袁襄自己的结婴心得。 比他从张武山、石屏山人那里得到的结婴经验,要更有价值。 袁襄捋须一笑:“小友不必多礼,正如小友昨日所言,你还是袁家的客卿长老,我自然要多加关照。” “若是小友愿意,这个客卿长老,你可以一直当下去,袁家每年给你一百块上品灵石的供奉” “如果小友结婴成功,就自动成为袁家的太上客卿长老,每年供奉增加到五百块上品灵石,小友意下如何?” 陈渊心中一动,他这个客卿长老只是用来应付藏剑宫和狮峰山,袁襄现在又提出此事,显然是想要假戏真做。 这也很正常,他昨天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惊人,就连元婴修士也不能小觑。 但他岂会与袁家绑在一起,拱手道:“承蒙前辈看重,但晚辈散漫惯了,还是做个散修,更自在一些。” 袁襄摇了摇头,面上露出遗憾之色:“既然小友不愿受拘束,那就罢了。” “只是小友助我赢下一瓶澄阳丹,狠狠削了木野那厮的脸面,我不能不有所表示。” 说着,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堆灵石与一根木头。 “小友炼化鲲鱼精血,掌握了空间之力,这根金丝柘应该对小友有些用处,还有五百块上品灵石,一并送予小友。” 陈渊盯着桌上的木头,这快木头约有尺许长短,缠绕着缕缕金丝般的纹路,周围空气微微扭曲,仿佛水波一般。 这是空间之力外溢的标志,他一看到这根木头,就产生了一种亲切之感。 炼化鲲鹏真血后,他对空间之力有着天然的亲近。 陈渊移开目光,神情变得郑重起来:“前辈,这份礼太重,晚辈不能收。” 若是寻常宝物,他不会推辞,但金丝柘蕴含着浓郁的空间之力。 蕴含空间之力的灵材本就稀少,金丝柘在其中也很是罕见。 这种灵材兼容性极强,可以添入任何法宝,使其具有空间之力,也可以与其他蕴含空间之力的灵材一起炼制法宝,大幅增强其特性。 这使得金丝柘极为珍贵,价值甚至堪比一些普通的极品灵材,而且有价无市。 袁襄笑道:“金丝柘虽然少见,但却远远无法与一瓶澄阳丹相比,与袁家以后从灵石矿脉中获得的收益相比,更是微不足道,小友不必推辞。” 陈渊犹豫了一下,抱拳一拜:“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他抬袖一拂,桌上的灵石与金丝柘全都消失不见,其中灵石被收入芥子环中,金丝柘却是被收入了陈渊体内开辟出的空间。 这处空间有尺许大小,正好能放入这根灵木。 此外还有千年灵草、极品灵石、元婴期丹药等珍贵宝物,全部放入其中。 袁襄见陈渊收下金丝柘,笑容更加浓郁。 金丝柘虽然比不上元婴期丹药,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但陈渊昨日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惊人,他有心交好,才将其拿了出来。 而且按照那位颜长老所说,陈渊炼化了化形妖王的妖丹,结婴应该也不是问题。 若是能交好一个未来的元婴修士,对袁家大有好处。 随后袁襄又亲自讲述了一番结婴的心得体会,一个时辰后,陈渊方才起身告辞。 袁家一行,他收了袁襄一根金丝柘、六名元婴修士的结婴心得、八百块上品灵石、一件上品灵材煞金铁,欠下了不小的人情。 对于袁襄的善意,他深深记在了心里。 在那名筑基修士的陪同下,他回到迎宾峰,找到张武山,跟随筑基修士穿过袁家护族大阵,遁光一卷,往东边飞去。 …… 崇德山脉,浩然宗山门。 一道遁光落到鹤玉峰峰顶,现出一名中年儒生的身影,正是杨礼谦。 他脸色阴沉,举步来到顾长老洞府门前,沉声道:“顾师兄可在府中?” 片刻之后,石门缓缓敞开,晏同春从洞府中走了出来,神情略带诧异,抬手虚引:“杨师叔请进。” 每隔一个月,他都会来颜长老府上,请教修炼中遇到的疑难问题,今天恰好到了日子,没想到杨礼谦今日会来拜访。 他知道袁家和狮峰山、藏剑宫的斗法就在昨天,但斗法结束之后,袁家肯定不会马上让陈渊离开。 杨礼谦要从陈渊手中强买千年雷昙,肯定要避开袁家家主袁襄,今天就回到崇德山脉,未免太快了一些。 杨礼谦迈步走进洞府,晏同春跟在他身后,穿过通道,来到正厅。 颜长老坐在主位上,伸手示意:“杨师弟请坐。” 杨礼谦一撩前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灵茶,一饮而尽。 晏同春站在颜长老身旁,垂手侍立。 颜长老看出杨礼谦脸色不对,笑容敛去:“莫非杨师弟此行不顺,没有从那陈渊手中买下千年雷昙?” 杨礼谦终于开口了:“陈渊这次不是一个人去的袁家,他身边还跟着张师侄。” 颜长老眉头微皱:“青柳师兄倒是思虑周密,张师侄与那陈渊同行,杨师弟不好取他性命,但逼迫他卖出千年雷昙,应该不难吧?” 杨礼谦把茶盏往桌上一放,看着晏同春,冷冷道:“陈渊以一敌三,赢下了斗法,完成了门中颁布的任务,那株千年雷昙,注定与我儿无缘了!” “这如何可能?”晏同春惊呼出声。 颜长老面色一变:“以一敌三?藏剑宫的两名真传弟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杨礼谦当即把斗法始末详细说了一遍。 末了,他看着晏同春,冷冷道:“晏师侄想出了一条好计策,这下千年雷昙要被门中收走,那陈渊也能借到灵脉,再难遏制!” 晏同春面色变幻不定,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曾经败在陈渊手中,当然知道陈渊实力很强, 但一连击败两名藏剑宫真传弟子,还有那据传从无败绩的叶闻笛,他怎么也无法相信。 如果杨礼谦所言不虚,那陈渊岂不是元婴之下无敌了? 晏同春深深拜下,惶恐道:“弟子无能,未能事先探知陈渊底细,还请师父责罚。” 颜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此事不怪你,陈渊实力如此之强,无论什么任务,都难不倒他。” 杨礼谦冷哼一声,但却不再出言斥责。 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到手的千年雷昙丢了,他心中愤恨难平,才迁怒于晏同春。 晏同春直起身子,眼帘低垂,不敢去看师父,心中决定,绝不能将自己败给陈渊之事说出去。 如果颜长老知道他隐瞒不报,从而错判了陈渊的实力,定然会重重惩罚。 颜长老又看向杨礼谦,淡淡道:“杨师弟勿恼,我会以宗门贡献,换来这株千年雷昙,炼成劫雷丹,助杨师侄结婴。” 杨礼谦大喜,起身拜下:“颜师兄大恩,小弟没齿难忘!” 颜长老又好言抚慰几句,杨礼谦这才告辞离开。 晏同春送走杨礼谦,回到洞府之中。 颜长老看着他,淡淡道:“除了在范阳拍卖会,和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上,你与陈渊再未结仇?” 晏同春心中一凛,恭声道:“弟子岂敢欺瞒师父,句句属实。” 颜长老微微颔首:“仔细打探陈渊的底细,不可再有任何遗漏。” 晏同春恭敬应下:“是!”(本章完) 第409章 复命 与去时一样,陈渊和张武山飞遁了五天五夜,回到了崇德山脉。 在张武山的带领下,陈渊进入浩然宗山门,来到那座遍植绿柳的湖心岛上。 青柳居士正在岸边垂钓,手捧着一卷书。 那条龙鲤在湖中戏水,缩小之后的身躯仍有一丈长短,金黄色的瞳孔仿佛火焰般燃烧,两条长长的龙须在水中飘荡。 两人见礼之后,陈渊把斗法始末简略说了一遍,将自己击败常庚、叶闻笛的过程,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但有张武山在旁补充,把瞬移之术、命剑之术、《妖神诀》等等全部说了出来。 他在青柳居士面前,不会有任何隐瞒。 青柳居士温和的神情慢慢变了,即便对一个元婴修士来说,陈渊展现出来的东西也足够让人惊讶。 他问道:“小友修炼的竟然是《妖神诀》,老夫还是看走眼了,不知小友师承何人,莫非是魁星老祖?” “玉清海的散修中,也只有他,才能拿出一颗鲲鱼妖王的妖丹,供小友炼化吧?” 陈渊心中一动,浩然宗虽然不插手玉清海之事,但对玉清海修仙界的情形,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魁星老祖是玉清海第一体修,虽然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但据说曾经与镇海宗宗主大战一番,不分胜负,实力深不可测。 陈渊拱手道:“晚辈并无师承,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误入一位远古修士的洞府,获得了一颗鲲鱼妖王的妖丹,以及一部《妖神诀》功法,方才有今日的修为。” 青柳居士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友无门无派,又没有师承,修为进境却如此迅速,殊为不易,真是天纵奇才……” 陈渊眼帘微垂,面带微笑,神情恭敬。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番说辞破绽百出,经不起推敲。 但张武山曾说过,青柳居士希望自己在结婴之后,帮他一个忙。 再加上青柳居士如此上心,不仅为他作保,助他借灵脉结婴,还让张武山同行。 显然不只是心地善良,提携后辈,而是有求于他,只不过是结婴之后的他。 陈渊心中有底,这才敢显露部份底牌。 他相信,自己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强,青柳居士对他越是看重,他的处境就越安全。 最重要的是,他不激发真血,不可能击败常庚、叶闻笛,就无法完成任务。 而瞬移之术不比独一无二的朱厌真火,大修士就能掌握,即便显露出来,也不会引起太多窥视。 当务之急就是结成元婴,只有结婴成功,才是天高凭鱼跃,海阔任鸟飞。 到时他可以同时激发两种真血,天下之大,也可去得,再不用担心别人觊觎自己的神通。 如他所料,青柳居士果然并未纠缠此事,话锋一转:“杨长老竟然去了云鼎府,他唯顾师弟马首是瞻,当日议事就是他率先发难,斗法结束之后,他可曾对小友不利?” 陈渊摇了摇头:“斗法结束之后,杨长老就率先离开了。” “但他现身之时,言称与晚辈有旧,并暗中向晚辈传音,说是要与晚辈做一笔交易。” “晚辈不敢与他撕破脸,只好与他虚与委蛇了一番,并未在袁家主面前,说出他与顾长老的关系。” 青柳居士眉头微皱:“斗法结束之后,袁襄可曾问及此事?” 陈渊摇了摇头,青柳居士沉吟片刻,说道:“据老夫猜测,杨长老应该是想等你斗法失败,抢在本宗求购之前,买下你手中的千年雷昙。” “袁襄应该也知道他另有图谋,但不想参与浩然宗内部之事,才没有过问。” 陈渊心中一凛,杨礼谦是积年的元婴修士,如果他强行要买千年雷昙,自己根本无法应对。 青柳居士道:“好在小友赢下斗法,完成了任务,千年雷昙会被门中收走,他只能无功而返。” “不过就算小友斗法失败,有武山同行,他最多只会逼迫你卖出千年雷昙,应该不会有过激之举。” 陈渊抱拳一拜:“多谢前辈让张兄随晚辈同行,若无张兄相伴,袁家定然会轻视晚辈,而且即便赢下斗法,晚辈恐怕也难以安然回归。” 青柳居士捋须一笑:“此举只是以防万一,即使没有武山同行,只要小友赢下斗法,杨礼谦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武山,你带陈小友去六德殿,交付任务。” “是。”张武山恭声应下。 陈渊又是抱拳一拜,站起身来,随张武山飞离湖心岛。 …… 离开湖心岛后,陈渊在张武山带领下,来到一处山谷,降下遁光。 这处山谷极为广阔,位于群山环抱之中,四面八方皆是通路,修建有六座大殿。 谷内修士往来不绝,时刻都有遁光起落,人流熙攘,几乎与崇德坊市一般热闹。 两人落下遁光,往一座大殿走去,张武山介绍道:“陈兄,这里便是本宗的六德殿,专门发布宗门任务,是门中修士聚集最多之地……” 浩然宗共有上万修士,其中九成是炼气修士,剩下一成中,又有九成是筑基修士。 每日都有低阶修士来此领取、交还任务,比陈渊昔日在凌云派中去过的善功殿热闹百倍。 为了方便低阶修士领取任务,一位宗主出手,搬山拿岳,开辟出这样一处平坦广阔的山谷,修建了六座大殿,其中五座,专门给低阶修士发布任务。 这六座大殿规制一模一样,比凡间最奢华的皇宫中的主殿还要恢弘磅礴。 在张武山的介绍中,陈渊心中惊叹不已,跟着他走进一座最为安静的仁德殿。 这里是结丹修士领取任务的地方,浩然宗有二百多位结丹修士,但不是各有职守,就是闭门苦修,大殿中只有寥寥几人,正在查看任务。 这里与善功殿不一样,任务不是发布在朱漆大柱上,而是刻在一卷卷竹简上,悬在空中。 浩然宗修士用神识探查,如果发现心仪的任务,就会取下竹简,仔细查看。 想要接下任务,就留下神识烙印。 不想接下任务,只要松开手,竹简就会自行飞上半空,等待着下一个将它取下之人。 经过张武山介绍,陈渊才知道六德殿中布下了悬空阵法,这些竹简才得以悬浮在空中。 这六道阵法每日要消耗十万块下品灵石,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万块下品灵石。 但这只是三千六百块上品灵石,对浩然宗直接或间接掌控的十几个灵石矿脉来说,这些灵石就是九牛一毛,还是产量最大的下品灵石,根本不值一提。 陈渊不用领取任务,跟着张武山来到大殿之中的一个静室,找到一位值守的结丹执事,把任务竹简交了上去。 在陈渊离开崇德城,前往云鼎府之前,张武山把任务竹简交给了他,现在任务完成,需要他亲自上交。 有张武山相随,结丹执事自然不敢刁难陈渊,收下任务竹简,表示会上禀诸位长老,待核验之后,会另行通知。 陈渊对此并无异议,他的任务是助袁家赢下斗法,夺回灵石矿脉,须等浩然宗接收矿脉,才算任务完成。 他也不怕顾长老继续刁难,自己以一敌三,力挽狂澜,这次任务完成得没有任何瑕疵。 交付任务竹简后,两人离开六德殿,张武山把陈渊送出山门。 陈渊来到崇德城,从四方阁中领取玉牌,回到离开了十天的居处。 四方阁的结丹执事知道陈渊和张武山交好,将这座庭院一直留着。 陈渊开启阵法,来到修炼室,盘膝而坐,拿出袁襄交给他的玉简,细心揣摩袁家六位元婴修士的结婴心得。 只待浩然宗核验任务,借出灵脉,他就会立刻冲击元婴! …… 就在陈渊揣摩结婴心得之时,一名头戴斗笠,身材魁梧的壮汉,走进了万里之外的范阳坊市。 所有坊市的中心,都是寸土寸金,在此开设店铺的,无不是财力雄厚的宗门家族。 而在范阳坊市中,财力最为雄厚的自然是范阳三宗。 他们开设的店铺,全都在坊市中最好的位置,占地广阔,气势恢宏,门庭若市,日进斗金。 玉蟾宫便是其中之一,这是落月宗开设的店铺,无物不售。 但最为人称道的,当属玉蟾宫的的消息极为灵通,是打探消息的首选之地。 落月宗功法特殊,门中女修众多,相貌出众,艳丽清纯,环肥燕瘦,各有所长,就如谪落凡尘的仙子一般,在整个仁州都颇有名声。 谁人不知,落月宗的仙子长袖善舞,交游广阔。 别人不知道的隐秘消息,落月宗仙子却肯定知道。 斗笠大汉显然也听说过落月宗仙子的名声,进入范阳坊市后,在一个向导的带领下,直奔玉蟾宫而来。 斗笠大汉在玉蟾宫门口停下,身旁的中年向导笑容满面,恭敬道:“前辈,这里就是玉蟾宫了,您只需给晚辈三块下品灵石即可……” “滚!”斗笠大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中年向导如坠冰窟,笑容僵在脸上,目中露出不甘,但却不敢争辩,只能赔笑道:“是,晚辈这就滚,这就滚……” 他连连行礼,然后转身快步走开。 这就是低阶修士的悲哀之处,想要赚些灵石,只能低三下四。 一些高阶修士把他们当做蝼蚁,连这点灵石都不想给,他们也没有能力抗争,只能自认倒霉,甚至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 向导离开后,斗笠大汉冷冷地打量了一眼玉蟾宫的牌匾,方才迈步走了进去。“元婴修士?此言当真?”一间静室之中,一名中年美妇霍然起身,满脸惊讶。 她身前站着一名清纯女子,恭声道:“正是,那位前辈威压极重,弟子只在宗主和太上长老身上见过,明言要见师父,弟子不敢耽搁,立刻前来禀告。” “带为师前去。”中年美妇吩咐道。 这是一个园,百齐放,争奇斗艳,她走出凉亭,跟在清纯女子身后,穿过两扇垂门和一扇大门,来到玉蟾宫后门,走了进去。 中年美妇是落月宗的长老,有结丹中期的修为,掌管着玉蟾宫。 她的修为正合适,落月宗的结丹后期修士寥寥无几,不是闭关苦修,就是外出游历,寻找结婴灵物。 而结丹初期修为太低,遇到结丹修士,不好应对。 中年美妇手腕强劲,执掌玉蟾宫四十多年,井井有条,生意兴隆,凭借着灵通的消息,甚至隐隐压过了另外两宗开设的店铺。 她接待了上百名结丹修士,但还是第一次有元婴修士上门。 玉蟾宫无物不售,法宝、丹药、灵草、符箓、消息……但这些都是针对元婴以下的修士,连结丹后期修士都极少光顾。 落月宗只是一个中型宗门,实力比范阳山脉中的另外两个宗门还要稍弱一些。 门中只有两位元婴初期修士,一个宗主,一个太上长老,元婴修士能用到的宝物都留了下来,根本不会放到玉蟾宫中出售。 今天竟然有元婴修士上门,中年美妇心中颇为疑惑,但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惹得这位前辈高人不快。 她在清纯女子带领下,快步来到玉蟾宫三楼的一间静室,走了进去。 一名头戴斗笠的魁梧大汉,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连静室中的空气都分外沉重。 他手上戴着一枚黑白两色混杂的指环,仿佛阴阳交融。 中年美妇散开神识试探,却如泥牛入海,眼前的斗笠大汉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丝毫气机外泄。 中年美妇心中一惊,她之所以能执掌玉蟾宫,就是因为神识过人,不管是查探修为还是宝物,都无往而不利。 但她竟然无法看出斗笠大汉的修为,对清纯女子的话再无怀疑,款步上前,行了一个万福之礼:“玉蟾宫掌柜吴依依,见过前辈。” 斗笠大汉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漠:“本座来买一个消息。” 说着,他手中凭空多出一枚玉简,屈指一弹,玉简带着轻微的破空之声,飞向中年美妇,速度极快。 中年美妇面色一变,急忙抬手接住玉简。 但手上一股大力涌来,玉简几乎脱手滑落。 她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撞到房门,方才停了下来。 中年美妇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心中骇然。 她看得分明,这斗笠大汉没有催动真元,一掷之力,就让她差点无法招架。 她身为结丹修士,又执掌玉蟾宫数十年,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心中羞恼,柳眉倒竖,但迎上斗笠大汉冰冷的目光,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所有怒火立刻褪去。 她深吸一口气,神识探入玉简,其中是一个年轻修士的画像,一身白衫,相貌俊朗,旁边写着“陈渊”二字。 在画像下方,还写着一行字:“结丹中期或结丹后期,体修,实力强大,斗法时可化身丈许高下的银白巨人,驱使一种白色火焰对敌。” 中年美妇收回神识,微微低下头,思索着此人的消息。 “你可见过此人?”斗笠大汉冷冷道。 忽然,中年美妇眉头一皱,喃喃道:“陈渊……晚辈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斗笠大汉眼神一亮:“他现在在哪?” 中年美妇笑道:“前辈莫急,请容晚辈好好想一想……” “说,此人在哪!”斗笠大汉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浓浓的煞气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中年美妇只觉自己被一头绝世凶兽盯上,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 她勉强一笑:“还请前辈息怒,晚辈也不确定,本宗到底有没有此人的消息,还需询问一番。” “请前辈三日后再来,我落月宗消息最为灵通,若是真有此人的消息,晚辈一定如实告知。” 斗笠大汉眉头一皱,气势缓缓消散,冷冷道:“给你一天时间,本座明日再来,只要有此人的消息,灵石不是问题。” 说罢,他站起身来,魁梧的身材犹如一座小山,大步走出静室。 他很想杀了这个故弄玄虚的中年美妇,但他更想打探到陈渊的消息。 一个多月以来,他走遍仁州二十几个坊市,毫无所获,甚至还与两个元婴修士打了一架。 今天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再大的怒气也能忍耐下来。 而且中年美妇的话提醒了他,这里是范阳坊市,中年美妇是落月宗修士,他要是敢杀人,落月宗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惧与同阶修士一战,那两名元婴修士全都被他打得落荒而逃,但却不想随意招惹是非,搅了正事。 斗笠大汉离开后,中年美妇心中一松,忽然发现背上满是冷汗,使了个法术,一切恢复如常。 她上一次这么失态,还是结丹之前,遇到一个想要将她收为炉鼎的结丹修士。 中年美妇心有余悸地坐了下来,这斗笠大汉手下不知有多少亡魂,煞气浓郁,仿若实质。 她真怕斗笠大汉一怒之下,把自己给杀了。 中年美妇静坐片刻,平复心境,终于冷静下来。 这时,那个清纯女子走进静室,行了一礼,恭声道:“师父,弟子已将那位元婴前辈送走。” 中年美妇道:“你现在返回山门,把你清月师叔请来。” “是。”清纯女子应了一声,退出静室。 约莫一个时辰后,清纯女子引着一名姿容绝美的女修,走了进来。 中年美妇起身抓住女修的手臂:“清月妹妹,快坐下说话。” 清纯女子躬身一礼,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清月在中年美妇身边坐了下来,柔声道:“吴师姐找我有事么?” 中年美妇笑道:“姐姐想跟妹妹打听一个人,三十六年前的那一次范阳拍卖会上,浩然宗的真传弟子晏同春,曾经与一名修士发生了冲突。” “拍卖会结束后,他找你打听过此人的消息,那人在五十九号包厢之中,叫做陈渊,是也不是?” 清月秀眉微蹙,目中露出回忆之色:“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次拍卖会上,我为了筹措丹药修炼,还把月影镜卖了出去。” “拍卖会结束后,晏同春就找到我,问那个陈渊的消息。” “但此人是个登徒子,我很是厌烦,就推托了过去,让他找其他人询问。” 中年美妇问道:“他又找了何人?” 清月道:“好像是孙师兄,他和师姐一样,都受门中命令,参与筹备了那届拍卖会,怎么,师姐不知道么?” 中年美妇握住清月师妹的手,笑道:“拍卖会结束之后,我就回宗闭关了,只是隐约听说,但并不知道详情,好妹妹,你可是帮了姐姐一个大忙。” 清月浅浅一笑:“师姐客气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中年美妇亲自将清月送出玉蟾宫。 她回到静室,拿出一枚玉简,神识入内,留下了几句话,然后吩咐清纯女子,将玉简送给山门中的孙师兄。 作为玉蟾宫的掌柜,不得宗门允准,中年美妇不敢擅离职守。 两个时辰后,清纯女子回到玉蟾宫,将那枚玉简还给了中年美妇。 中年美妇神识入内一探,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二日,斗笠大汉再次来到玉蟾宫。 他盯着中年美妇,冷冷道:“陈渊现在在哪?” 中年美妇笑道:“三十年前,此人曾在白鹿书院山长,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上出现过,前辈可去寻石屏山人询问一二。” “白鹿书院在哪?”斗笠大汉目中凶光大放。 中年美妇拿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这份地图中,囊括了方圆万里的宗门家族,前辈可拿去一观。” 斗笠大汉伸出大手,一把抓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然后盯着中年美妇,冷冷道:“如果让本座发现,你骗了我……” 中年美妇行了一个万福之礼:“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前辈一试便知真假。” 斗笠大汉点了点头,抬手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堆上品灵石,起身便走。 中年美妇神识一扫,笑容满面,这堆灵石足有一百多块,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但她仍不知足,待到斗笠大汉离开后,中年美妇唤来了清纯女子。 她拿出一枚玉简和一张拜帖,吩咐道:“你拿着为师的拜帖,现在就启程前往崇德山脉,把这枚玉简送到浩然宗真传弟子晏同春手中,越快越好。” “是。”清纯女子恭声应下,收起拜帖和玉佩,转身走出静室。(本章完) 第410章 碎丹化婴 崇德城。 陈渊端坐在修炼室中,面前悬着一枚玉简,双目微阖,神识探入其内,细心揣摩袁家六位元婴修士的结婴心得,神情肃穆。 筑基是正式踏上修仙之路,结婴则是鲤跃龙门,真正一窥大道门径。 元婴又称为“道胎”,修士需打磨真元,至精至纯,然后引天地灵气,碎裂金丹,化生元婴,从此寿过千载,神通广大。 只是元婴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结婴之时,天地震怒,会降下三重灾劫,分别是阴火劫、天雷劫、心魔劫,惟有渡过劫难,才能结成元婴道胎。 袁家六名元婴修士的心得体会,就是如何应对三灾,其中种种惨状,让陈渊不寒而栗。 阴火烧身、天雷轰顶、心魔夺神。 三灾接踵而来,袁家六名元婴修士,连同袁襄在内,每一人都是险死还生,心有余悸,直言再来一次,必死无疑。 据玉简记载,袁家过去还有九名结丹后期修士冲击元婴,全部死在三灾之下,其中大半修士的实力,都要比这六人更强。 这就是三灾的另一个恐怖之处,天妒英才,实力越强、底蕴越深厚的修士,结婴时所需的天地灵气越多,降下的三灾威力也就越大。 但这并不是说实力越弱之人,就越容易结婴。 三灾的威力有一个底限,至少九成九的结丹后期修士都渡不过去。 剩下的结丹修士中,实力越强,灾劫就越恐怖。 反而是实力不那么强的结丹修士,再加上几分运气,更容易渡过灾劫。 这个时候,结婴灵物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 结婴灵物就是能助修士抵御三灾的宝物,无一不是稀世珍宝。 劫雷丹勉强也算是结婴灵物,但服下劫雷丹之人,雷劫威力虽然会降低,但结婴之后实力也会降低,修为终生停在元婴初期,自断道途,只是取巧之举。 真正的结婴灵物,不仅能抵御三灾,还不会影响修士实力。 结丹修士为了渡劫,都想尽办法搜集结婴灵物。 尤其是底蕴深厚的修士,灾劫极为恐怖,若无结婴灵物相助,就是九死一生。 但结婴灵物极为珍贵,价值连城,大多都落入十大宗门之手,寻常修士难得一见。 陈渊曾经在范阳拍卖会上见到一粒金风玉露丹,能够在修士体内凝聚金风玉露,抵御阴火焚身,乃是结婴圣物。 这粒金风玉露丹主人开价两种极品灵材,陈渊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丹被一名神秘女修拍下。 陈渊看着玉简中对三灾的描述,心中也是颇为忐忑。 他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底蕴深厚无人能及,三灾威力恐怕也是无人能及。 偏偏《真灵九转》中有修炼之法,也有凝结元婴之法,却没有渡劫之法。 不知是开创这门功法的先贤大能忽略了此事,还是觉得这种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事到如今,多想也是无用。 陈渊只能沉下心来,总结结婴的经验教训,尽量为渡劫做好准备。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陈渊正在修炼室中揣摩玉简。 张武山的声音通过阵法传了进来:“陈兄,张某来访。” 陈渊心中一动,收起玉简,起身走出修炼室,打开庭院大门,把张武山迎了进来。 两人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 张武山笑道:“陈兄,门中前去太莽山脉查看灵石矿脉的长老已经回宗,核验无误,你已经完成任务,长老今日上午议事,同意把灵脉借给你。” 说到这里,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枚玉牌,递给陈渊:“一年之内,陈兄持这枚令牌,随时可以进入本宗山门,在万竹峰上闭关结婴。” 陈渊接过玉牌,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不担心任务失败,但听张武山亲口说出,还是难掩心中喜悦。 几经周折,终于借来了灵脉,接下来就是冲击元婴了。 他将玉牌收入芥子环中,抱拳一拜:“有劳张兄送来令牌,我这就随张兄回宗,冲击元婴。” 张武山点了点头:“夜长梦多,顾长老在旁虎视眈眈,拖下去不知还会有何变故,陈兄早日结婴也好。” 两人当即离开崇德城,飞入崇德山脉。 这一次,陈渊手持令牌,不需要张武山打开通道,直接穿过护宗大阵,进入了浩然宗山门。 两人先来到了明柳湖,拜见青柳居士。 路上张武山向陈渊解释过了,必须由为他作保的青柳居士陪同,去浩然宗专门掌管洞府的真府殿登记,他才能在万竹峰闭关。 青柳居士如往常一样,正在湖边垂钓,手捧一卷书,细细品读。 那条龙鲤百无聊赖地浮在水面上,露出腹部白嫩的鳞片,任由阳光洒在身上。 见到陈渊和张武山到来,它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也不见背鳍使力,徐徐往远处飘去。 两人落下遁光,齐齐施礼。 “陈渊见过前辈。” “师父,弟子已将通行令牌交给陈兄。” 青柳居士抬起头来,看着陈渊:“小友今日就要闭关结婴?” 陈渊答道:“正是。” 青柳居士问道:“小友是体修,实力过人,底蕴深厚,三灾威力定然不小,可准备了结婴灵物?” 陈渊摇了摇头。 张武山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手中有一种结婴灵物,可以稍稍降低阴火劫的威力,但那是他耗费巨大代价,千辛万苦搜集而来,为结婴做准备,不可能借给陈渊。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三灾既是劫难,也是机缘。” “小友惊才绝艳,不用结婴灵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切记,修仙之路,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 “天发杀机,那就逆天而行,绝不可有半分退缩!” 陈渊抱拳一拜,肃然道:“前辈教诲,晚辈谨记于心。” …… 万竹峰是拆崇德山脉中的一座千丈高峰,有一条巨型灵脉的支脉,灵气浓度堪比大型灵脉。 此峰没有元婴修士开辟洞府,过去百年来,也没有修士结婴,灵气精纯浓郁,故而被浩然宗借给了陈渊。 陈渊来到万竹峰峰顶,降下遁光,抬袖一拂,三十六杆阵旗飞出,插在山顶周围。 他又拿出一个阵盘,往凹槽中放入三十六块上品灵石。 阵盘光芒大放,阵旗也依次亮起,一道阵幕缓缓升起,合拢起来,将洞府笼罩在内,随后隐去不见。 陈渊这这才推开石门,迈步而入。 他跟随青柳居士,去真府殿登记留名,领取了一套阵盘阵旗,接下来三年,他可以在万竹峰闭关修炼,冲击元婴。 阵法挡不住三灾,但可以让陈渊不受他人惊扰,放心闭关。 洞府中落满了灰尘,几颗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不是朽坏破碎,就是黯淡无光,很是昏暗,至少百年无人更换。 陈渊目力惊人,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使了个祛尘术,把灰尘清扫干净。 他来到修炼室中,拿出一个蒲团,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眼。 张武山送给他的结婴经验、石屏山人在结婴贺宴上的讲道传授、袁家六位元婴修士的结婴心得,全部从他心中流淌而过。 他静坐了一天一夜,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枚鸳鸯玉佩。 陈渊低头看着玉佩,目光温柔,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光滑细腻,就像是握着敬舒涵的手。 许久之后,他将玉佩收入体内空间,重新闭上双眼,心境如古井无波。 青柳居士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修仙之路,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 这句话,余清也曾经对他说过,在他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得到《赤焰诀》的时候。 没有结婴灵物又如何,天发杀机,那就逆天而行! 陈渊按照《真灵九转》上的法门,运转真元,天地灵气齐齐涌来。 昏暗的修炼室中,乳白色云雾弥漫开来。 那是灵气过于浓郁,凝结而成的灵雾,把陈渊的身影渐渐遮掩起来。 而在洞府之外,万竹峰周围,也慢慢有灵雾凝聚而成,将山顶掩藏起来。 过往修士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无人在意,只是绕道而行。 浩然宗的元婴修士修炼功法各异,还有人时常演练神通术法,都会引发奇特天象,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但慢慢地,灵雾逐渐扩散开来,十丈、三十丈、五十丈、百丈、五百丈、一千丈…… 三个月过去,方圆千丈之内,尽数被灵雾笼罩,临近的几座山峰都被囊括进去。 浩然宗修士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万竹峰上结婴,羡慕之余,更加远远避开。 碎丹化婴需要吸纳大量灵气,但修士吸并不是直接纳入体内,而是凝聚成灵雾,待到灵气充盈到极限,增无可增,才会吸纳入体,碎裂金丹,凝结元婴。 这些灵雾都沾染了结婴修士的气息,他人无法吸纳,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吞吸天地灵气,其他修士在灵雾笼罩之下,根本无法修炼。 好在万竹峰的位置比较偏僻,方圆千丈内并无修士开辟洞府,不会影响他人修炼,否则浩然宗也不会将此峰借给陈渊。 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灵雾扩散到千丈之后,还在继续扩散。 一千两百丈、一千五百丈、两千丈、两千两百丈、两千五百丈……灵雾的扩张速度始终没有停下来,只是速度变慢了许多。 以万竹峰为中心,方圆近三千丈,尽数被浓浓的灵雾所笼罩,遮天蔽日。 崇德山脉绵延千里,但其中大半被开辟成了灵药园,只有灵气最为浓郁的一段,才是浩然宗的山门。 而这片灵雾笼罩的范围将近二十里,占据了浩然宗山门的十分之一! 在这个范围内,有七座山峰上,居住着数百名低阶修士,其中还有两座千丈高峰,被元婴修士辟为洞府。 这些修士在灵雾笼罩之中,无法修炼,不得不离开洞府,另寻他处暂住。 整个浩然宗都轰动了,每天都有修士来观览这片无边无际的灵雾,惊叹不已。 近三千丈的灵雾,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翻遍浩然宗典籍,也找不到一个修士结婴时,有这样的声势。 就连几位化神修士,结婴时凝聚的灵雾也是远远不及。下至炼气期的外门弟子,上至结丹期的真传弟子,所有人都很好奇,到底是何人在万竹峰上结婴。 在众人的打探之下,此人的身份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浩然宗,让人目瞪口呆。 凝聚出这片灵雾之人,竟然不是浩然宗修士,而是一个借灵脉结婴的散修! …… 一年后,鹤玉峰顶,洞府之中。 杨礼谦坐在顾长老对面,端起桌上的玉杯,一饮而尽,脸色极为难看。 他拿起一个玉壶,微微一倾,琥珀色的灵酒流入杯中,酒香四溢。 他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往桌上重重一放。 砰! 站在顾长老身后的晏同春心中一震,微微低下头,不敢去看杨礼谦。 “已经过去一年了,陈渊还未碎丹结婴,这灵雾的扩张莫非无穷无尽,要把山门全都笼罩进去?”杨礼谦怒道。 顾长老淡淡道:“杨师弟稍安勿躁,灵雾扩张的速度越来越慢,近一年时间里,只扩张了不到五百丈,依我之见,最多扩张到三千丈,应该就会停下了。” “三千丈!”杨礼谦瞪圆了眼睛,“那《妖神诀》就这么厉害,只是碎丹化婴,就需要这么多灵气?” 顾长老道:“《妖神诀》毕竟是远古功法,陈渊又是体修,炼化了鲲鱼妖王的妖丹,实力过人,结婴需要的灵气多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杨礼谦又饮下一杯灵酒,面色烦躁地说道:“我如何能不急?我已经一年没回洞府,再这么下去,就要沦为门中笑柄了!” 他开辟洞府的神晖峰,与万竹峰相隔两千三百余丈,本不应受到陈渊结婴的影响,但一年之前,却被逐渐扩张的灵雾笼罩。 他不得不暂离洞府,搬到另一座千丈山峰上居住,一住就是一年。 一年时间不算什么,闭关苦修,只是眨眼之间。 但此前他在议事中为难陈渊,现在却因为陈渊结婴吸纳灵气,不得不搬离洞府,其他元婴长老知道此事后,都在背后嘲笑于他。 率性而为的心斋散人,更是数次公然讥讽他,让他大失脸面,暴跳如雷,想要去万竹峰把陈渊拖出来。 但万竹峰灵脉是宗门借给陈渊结婴的,陈渊也确实在吸纳灵气,冲击元婴,只是灵雾笼罩的范围大了一些,没有理由让他中断结婴。 被灵雾扰乱修行的修士,浩然宗全部安排了新的洞府,几乎都比原来洞府的灵气更浓郁,低阶弟子都极为满意。 另一位与陈渊无冤无仇的元婴长老被打扰了清修,倒是有些不满。 但青柳居士亲自上门拜访,不知说了什么,那位元婴长老从此也不再提及此事。 只有杨礼谦被削了脸面,恼怒异常,又无处发泄。 他无心闭关,每日都盯着那片灵雾,盼着它早日散去,自己好能搬回洞府。 但一年过去,灵雾还是没有散去的迹象,杨礼谦心中怒火难抑,索性来寻顾长老饮酒解愁。 灵酒难得,杨礼谦一壶也拿不出来。 顾长老修为比他高出一层,身家也更丰厚,手中存有几壶灵酒。 杨礼谦又倒上一杯灵酒,一饮而尽,面上已经微微泛红。 晏同春在旁看得很是心疼,这一壶百酿乃是由十几种八百年灵酿成,数种香蕴含在酒香之中,乃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顾长老手中只有一斤,他有幸喝过一杯,至今难忘,却被杨礼谦这么豪饮,真是暴殄天物。 但顾长老却是毫不在意,淡淡道:“杨师弟勿恼,陈渊吸纳灵气越多,引来的三灾威力也就越大。” “他一介散修,手中能有什么结婴灵物,到时死在三灾之下,杨师弟的这一口恶气,也就出了。” 杨礼谦放下酒杯,恨恨道:“最好如此,此次我被迫搬离洞府,脸面大失,陈渊死在三灾之下,也就罢了,否则他出关之后,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他又喝了两杯百酿,才起身告辞。 晏同春将他送出洞府,回来之后,顾长老淡淡道:“三天之后,才是为师讲道之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晏同春抱拳一拜,恭声道:“我按照师父的吩咐,去崇德城中打探陈渊的底细,得知一位元婴修士也在打探陈渊的消息。” “哦?将此事详细说来。”顾长老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晏同春道:“我让一位在崇德城中值守的师弟,留意与陈渊相关之事。” “昨日这位师弟来我府上拜访,言称有一位元婴修士,一个月前来到崇德城,一直在暗中打探陈渊的消息。” “他在得知陈渊借本宗灵脉结婴后,方才罢休,在崇德城中住了下来。” 顾长老眉头微皱:“此人与陈渊有何关联?” 晏同春摇了摇头:“弟子不知,但此人已经得知陈渊由青柳长老作保,借本宗灵脉结婴,却没有拜访青柳长老,不是与陈渊结怨,就是另有图谋。” 顾长老微微颔首,沉吟片刻,说道:“你去见此人一面,打探一下,他寻找陈渊到底有何用意。” “是。”晏同春应下,“还请师父示下,我是否向他透露师父名讳?” 顾长老道:“若此人与陈渊有仇怨,你可说出为师名讳。” “我明白了。”晏同春抱拳一拜,躬身退下。 他走出洞府,驾起遁光,往崇德城飞去,遥遥看到前方弥漫的灵雾,眉头一皱,只能绕道而行。 这片灵雾已经扩张到方圆两千九百余丈,将浩然宗十分之一的山门全部囊括进来,门中修士往来,很多时候都需要绕道而行,很是不便。 晏同春盯着这片灵雾,目中露出一丝妒羡,冷笑道:“天灾人祸齐至,我倒要看看,你此番如何渡劫!” 一年半之前,他就收到了落月宗中年美妇弟子送来的玉简,得知有一名元婴修士在打探陈渊下落,似是要向他寻仇。 他对此将信将疑,并未声张,以免判断出错,惹得师父不悦。 直到一个月前,那名元婴修士来到了崇德城,还在锲而不舍地打探陈渊消息,他这才确定,此人应该是与陈渊有仇,今日才禀告给师父。 陈渊吸纳灵气的天象如此惊人,三灾威力定然极为恐怖,又有元婴修士寻仇,无论他能否结婴成功,都势必难逃一死。 晏同春心中涌起一阵快意,连遁速都加快了几分。 但就在这时,前方的灵雾忽然涌动起来。 晏同春一愣,放缓遁速,散开神识,赫然发现,灵雾以万竹峰为中心,缓缓旋转,且速度越来越快。 过往修士也发现了异常,纷纷停了下来,凝目望去。 “这陈渊终于要碎丹化婴了?”一名年轻儒生喃喃道。 另一人附和道:“应该是了,他足足吸纳了两年的天地灵气,三千丈的灵雾已经是前所未见,若是再扩张下去,真不知他是要冲击元婴,还是冲击化神了!” 晏同春目中闪过一丝期盼,陈渊终于要结婴了,他很想看看,陈渊的三灾会有多么恐怖,他又会死在哪一重灾劫之中。 …… 万竹峰顶,洞府之中。 修炼室中充斥着浓郁的灵雾,凝若实质。 忽然,灵雾开始往中间涌去,变得越来越稀薄,终于露出了陈渊的身影。 他端坐在蒲团之上,五心朝天,双目微阖,灵雾疯狂往他体内涌入。 与此同时,洞府之外的灵雾源源不断地涌入洞府,但却跟不上陈渊吸纳灵气的速度。 三千丈的灵雾化作一个漩涡,漩涡中心就是陈渊,形似一个漏斗。 此刻在陈渊的丹田之中,一颗金灿灿的金丹悬在真元之海上方,犹如太阳一般,放出万道金光。 无穷无尽的灵气进入丹田之中,注入金丹,形成一片灵气大海,与下方的真元之海遥遥相对。 白首赤足的巨猿和鹏头鲲身的怪鱼,在这片灵气大海中畅游,张开大口,吞噬着灵气。 覆海戈与剩下的那一只冰幻手套,早已退到一旁。 它们不是陈渊的本命法宝,无法分润这些灵气。 陈渊吞吸灵气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整个浩然宗的修士都被惊动了。 数千名炼气修士聚集在万竹峰周围的山峰上,天空中还有数百名筑基修士,紧紧盯着灵雾缭绕的万竹峰,等待这名散修结婴。 终于,当所有灵气全部被陈渊吞吸之后,灵雾荡然一空,万竹峰重见天日。 昏暗的修炼室中,陈渊忽然睁开双眼,一道白光闪过,将石室照耀的如同白昼。 他的丹田之中,金丹吞吸了海量灵气,已经膨胀到三万丈大小,金光耀目,就像是一颗真正的太阳,表面布满了裂纹,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巨猿和怪鱼原本虚幻的身躯,此刻已经宛如实质。 下一刻,金丹轰然破碎,金灿灿的碎片仿佛流星坠落,砸在下方的真元大海中。 轰轰轰! 海浪滔天,撞击着海面十丈高处的那层无形屏障。 坠落的金丹碎片越来越多,每一块金丹碎片坠落,都会化作一股浓郁的真元,融入真元大海之中。 真元大海迅速扩张,掀起的巨浪也越来越猛烈。 无形屏障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巨浪撞击,剧烈颤抖起来。 终于,在所有金丹碎片全部坠落,真元大海扩张到三万丈之后,无形屏障轰然破碎! 巨猿擂胸咆哮,怪鱼发出一声悠远的长鸣,齐齐飞上天空。 金丹破碎之后,其内是一缕缕凝若实质的清气,齐齐往中间一聚,凝成一个元婴。 元婴只有三寸大小,通体青色,紧闭双眼,面容衣着与陈渊一模一样,身形虚幻,与下方的真元大海相比,渺小若蜉蝣。 但当元婴出现之后,汹涌的真元大海立刻平静下来。 巨猿和怪鱼来到元婴之前,张口吐出一道白色火焰,和一道漆黑灵光,融入元婴体内。 陈渊无法炼制本命法宝,真灵之血就是他的本命法宝。 白色火焰与漆黑灵光入体,元婴原本虚幻的身躯,立刻变得凝实起来,看上去与真人无异,只是依旧呈三寸大小。 陈渊微微一笑,神魂进入元婴之中。 元婴缓缓睁开双眼,仿佛初生的婴儿,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丹田。 过了一会,陈渊收回神魂,元婴重新闭上双眼,盘膝而坐,悬在真元大海上方,虽然身形渺小,却是丹田的中心。 昏暗的修炼室中,陈渊睁开双眼,感觉自己与虚空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漂泊的游子回到了家乡。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施展瞬移之术,肯定远胜从前。 结婴第一步,碎丹化婴,成功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陈渊体内的一处细微经脉中,忽然冒出一缕漆黑色的火焰。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黑色火焰升腾起来,从内到外,把陈渊整个人裹在其中。 结婴第一重灾劫,阴火劫,悄然降临。(本章完) 第411章 阴火天雷 万竹峰周围,聚集着数千名修士。 上至结丹,下至炼气,凡是没有职司,又不在闭关的浩然宗修士,几乎全部围拢过来,望着万竹峰顶,议论之声纷起。 忽然,天色暗了下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铁灰色的乌云缓缓汇聚,以万竹峰为中心,往外扩张,很快就笼罩了方圆三十里,并且还在持续往外扩散,只是速度变慢了许多。 铅云低垂,遮天蔽日,不见一点阳光,天地间一片昏暗,空气沉滞凝重,只有云层中不时闪过的一点璀璨银光,偶尔会照亮大地。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四周山峰上聚集的炼气修士纷纷施展轻身术,逃离乌云笼罩的范围。 晏同春冷笑一声,身形缓缓后退,眼睛一直盯着万竹峰。 他也在为结婴做准备,一眼就看出,这是第二重灾劫,天雷劫在酝酿,陈渊已经碎丹化婴,正在渡阴火劫。 这就是天地之怒,三灾接踵而来,毫不停歇,一劫之后,又是一劫,第一重灾劫尚未渡过,第二重灾劫已经在酝酿。 晏同春心中快意十足,但也夹杂着一丝妒忌。 这劫云短短时间,就笼罩方圆三十里,还在继续扩张,陈渊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才会引来这么强的灾劫。 寻常修士结婴,劫云笼罩十里已是极限。 晏同春自忖底蕴深厚,但按照历代浩然宗真传弟子结婴时的记载,他或许能引来三十里的劫云,甚至有可能还做不到。 陈渊不过是一个散修,结婴的天象竟然如此浩大,岂不是说底蕴远远比他深厚? 晏同春现在只盼着陈渊被阴火烧成灰烬,或者被劫雷劈死,绝不能让此人结婴成功! “声势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撑过去!” 一道阴沉的声音忽然在晏同春耳边响起,他心中一惊,转过头去,杨礼谦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晏同春急忙行礼:“弟子见过杨师叔。” 杨礼谦摆了摆手,目光不离万竹峰片刻:“晏师侄,你随师叔一起,好好看看,这陈渊是怎么死在三灾之下的!” “是。”晏同春也笑了起来。 他直起身来,散开神识,没有发现师父的身影。 这也正常,师父深居简出,平日就在洞府中打坐修炼,无有必要,从不在外露面,更不会凑这种热闹,即便他对陈渊之事颇为上心。 但晏同春看到了张武山,他从远处飞来,停在乌云边缘,死死盯着万竹峰,神情凝重,目中露出担忧之色。 晏同春脸上笑容更加浓郁,他知道张武山与陈渊私交甚笃,亲眼见到好友身死,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 万竹峰顶,洞府之中。 陈渊不知道天上汇聚而来的劫云,此刻他混身上下,从内到外,都被漆黑火焰包裹,无暇分心他顾。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扔进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孙悟空,阴火焚身,生不如死。 他终于体验到了几分自己对手的滋味,不过阴火并未焚烧他的神魂,此劫只针对修士肉身。 陈渊紧咬牙关,忍耐着剧痛,任由阴火焚烧自己的身躯。 他没有任何能抵御阴火的宝物,阴火又凭空而生,无法逃离,只能硬生生熬过去。 但陈渊怀疑,就算自己有那种宝物,可能也派不上用场。 他的阴火劫和别人的不一样,无论是张武山交给他的结婴经验,还是石屏山人在结婴贺宴上的讲述,亦或是袁家玉简中的记载,这些修士的阴火劫只是焚烧身躯,而不会进入经脉之中。 陈渊的阴火劫,却是焚烧身上的每一寸经脉、骨骼、血肉,这方天地对他的结婴好像格外愤怒,要把他彻底烧死。 但他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肉身之强,已经超越了古往今来的所有结丹体修,甚至是所有的七级妖兽。 这足以将其他结丹修士一瞬间烧死的阴火,却无法把陈渊置于死地,只能一点点侵蚀他的身躯,吞噬着他的生机精血。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一个时辰过去,换成其他修士,阴火劫已经结束,但陈渊依旧处在阴火包裹之中。 他忍耐着阴火焚身之痛,神情却有些疑惑。 他发现,阴火焚烧生机精血的同时,还在焚烧他身躯中的杂质。 在阴火的淬炼之下,他的肉身持续增强。只是速度极为缓慢,很难察觉。 陈渊心底浮现出青柳居士的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三灾既是劫难,也是机缘……” 他得到的结婴经验中,都没有提到过,阴火竟然还能淬炼肉身。 是这些元婴修士刻意隐瞒,还是没有发现阴火的淬炼之效? 陈渊更倾向于第二种解释,阴火对肉身的淬炼极为缓慢,一个时辰下来,也没有起到多少效果。 但从一个时辰开始,阴火焚烧生机的速度越来越快,对肉身的淬炼也越来越快。 陈渊就好似服下了一粒又一粒淬体灵丹,还是由千年淬体灵药炼制的灵丹,肉身迅速增强。 又过去一个时辰,陈渊终于扛不住了,他的肉身比此前又强大了许多,但生机精血也被阴火焚烧了许多。 他现在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看似旺盛炽烈,但底下的木柴却越来越少,木柴全部烧完,烈火也会随之熄灭。 等到那时,他就会变成一具肉身强悍,但却生机全无的尸体。 陈渊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肉身强度大增,阴火对陈渊生机的吞噬,一下就减弱了许多。 陈渊狰狞的神情变得平静了一些,但感受着体内真元的剧烈消耗,不由心中一沉。 他之所以先苦熬了一个时辰,再激发朱厌真血,就是不想消耗太多真元。 修士碎丹化婴之后,修为介于结丹和元婴之间,真元也介于结丹真元和元婴真元之间,极为特殊。 在渡过三灾之前,不管是百年灵乳、千年灵乳,还是其他恢复真元的灵物,都没有丝毫用处。 想要渡过三重灾劫,只能依靠修士自身的真元,这也是天地降下的一种惩罚。 这阴火劫如此持久,不见尽头,再这么下去,撑不到天雷劫,陈渊就要真元耗尽了。 他看着裹在漆黑火焰中的双手,心念急转,却找不到应对之法。 阴火本就是凭空而生,无形无质,神通法宝都无法触及,只有几种极为罕见的灵物,才能抵御阴火焚烧。 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苦苦支撑吗? 陈渊神情变幻不定,忽然,他一咬牙,体内真元流转,双手之上,朱厌真火升腾而起,然后抬手一拍丹田,朱厌真火涌入身躯。 驱使朱厌真火,会消耗更多真元,但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办法。 阴火无形无质,虽然不是神魂,但与其性质类似。 朱厌真火能顺着冥冥中的神识联系,焚烧神魂,也许对阴火也有效。 不出陈渊所料,朱厌真火进入身躯之后,便如饿虎扑食,涌向无处不在的阴火,将其焚烧成虚无。 陈渊心中大喜,疯狂催动真元,朱厌真火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焚烧着阴火。 不管多么珍贵的结婴灵物,都只能被动抵御阴火,而朱厌真火却可以主动焚去阴火。 即便是天地降下的灾劫,在朱厌真火面前,也只能退避三舍。 阴火对陈渊生机的焚烧也一下子减弱了许多,痛苦大大减轻,淬炼肉身之效也随之降低。 但陈渊此刻顾不上其他,再任由阴火劫持续下去,他连天雷劫都见不到,就会身死道消。 当朱厌真火将最后一缕阴火吞噬之后,阴火劫终于停了下来,但也焚去了陈渊大半精血。 他面色苍白如纸,形容枯槁,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十岁。 但他还未来得及休整片刻,一道璀璨的银色电弧穿过厚厚的山壁,出现在修炼室中,夭矫宛若龙蛇,落在陈渊身上! 轰隆! 雷鸣姗姗来迟,在陈渊耳边炸响。 陈渊身躯骤然一僵,天雷并未伤及他的肉身,但却穿过经脉,进入丹田,带着怒火与审判,劈向诞生不久的元婴! 这便是天雷劫,不伤肉身,只劈元婴。 初生的元婴脆弱无比,只要被天雷劈中,就会烟消云散。 能削弱雷劫的宝物更是少之又少,故而这一劫极为难过,许多修士结婴时能扛过阴火劫,但很难渡过天雷劫。 陈渊没想到天雷劫来得如此之快,按照袁家元婴修士的经验,渡过阴火劫三息之后,劫雷才会降下。 但他刚刚驱使朱厌真火吞噬了最后一缕阴火,还未有片刻喘息,劫雷就落了下来,换成其他修士在此,绝然无法应对。 陈渊心念一动,在真元大海中遨游的鲲鹏忽然长吟一声,腾空而起,鹏首张嘴一吸,那道劈向元婴的劫雷中途一折,被它吞了下去。 事态紧急,他只能施展吞噬神通,让鲲鹏把劫雷吞下。 好在这第一道劫雷威力不算太大,被鲲鹏吞噬之后,漆黑的身躯上只是泛起银白之色,并未达到能承受的上限,犹有余力。 而陈渊立刻驱使元婴潜入真元大海,躲藏起来。 这是应对天雷劫的最佳方式,劫雷可破万法,任何阵法、神通都是无用。 这是天地对修士逆天而行的惩罚,只能依靠自身底蕴硬扛,唯有与修士心血相连的本命法宝,能够抵挡劫雷,再就是精纯的真元,可以消磨劫雷。 陈渊没有本命法宝,但却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朱厌和鲲鹏可以助他渡劫,剩下的,就要依靠真元大海了。 轰隆! 第一道劫雷刚刚被鲲鹏吞噬,第二道劫雷就接踵而至。 陈渊心念一动,鲲鹏退下,朱厌上前,擂胸怒吼,全身裹着白色火焰,一拳击出。 第二道劫雷的威力大了许多,劈在朱厌身上,被白色火焰烧去小半,余下的电弧也足以让朱厌全身毛发焦黑,鲜血淋漓。 朱厌身受重创,但依旧发出阵阵咆哮,猿目中凶光毕露,战意滔天。 朱厌掌杀伐之道,真灵之中凶煞第一! 轰隆! 第三道劫雷紧接着劈下,威力更增,朱厌还想迎上,但却被陈渊制止,鲲鹏张开巨口,吞下了这一道劫雷。 虽然他炼化了这两种真灵之血,但真灵虚影依旧有些许灵性,就如法宝一般,等阶越高,灵性越足。 鲲鹏吞下这一道劫雷后,体表的银白之色越发璀璨,几乎要将原本的漆黑掩盖下去。 陈渊心中一凛,鲲鹏最多再吞下一道劫雷,就是极限了。 而在鲲鹏吞噬劫雷时,朱厌怒吼一声,双手一合,身上的白色火焰齐齐涌来,聚成一团,然后缓缓拉长,化作一柄数丈长的火焰巨斧。轰隆! 第四道劫雷没有丝毫停歇,落了下来。 朱厌怒吼一声,双手握住火焰巨斧,狠狠抡了上去! 说不清是劫雷劈中了火焰巨斧,还是火焰巨斧劈中了劫雷,两者重重相撞在一起,劫雷从中断开,好似一条巨蟒断成两截,一截落在真元大海之中,一截落在朱厌身上。 朱厌沐浴着雷光,身上的伤势更重了,但它毫不在意,单手举着火焰巨斧,仰天怒吼。 劫雷落尽真元大海之后,海面猛然下降一截,至少一成真元磨灭,但劫雷也消泯于无形。 轰隆!轰隆! 第五道、第六道劫雷几乎是同时降临,朱厌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抡动火焰巨斧,将这两道劫雷全部一劈两半。 劫雷落在朱厌身上,它的伤势更重了,几乎重伤濒死。 两道劫雷落在真元大海之中,又是两成真元被磨灭。 朱厌低下头,张口一吸,真元大海掀起一道巨浪,涌入它口中。 朱厌浑身伤势立刻恢复如初,白色毛发似雪,缭绕着朱厌真火。 但真元大海的海面也因此再次下降了一截,陈渊只余三成真元,来抵御剩下的雷劫。 唯一的好消息是,第七道劫雷没有立刻降下,陈渊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与此同时,在陈渊洞府之外,已经变成了一副末日景象。 万竹峰方圆百里之内,乌云如山一样堆积。 阳光被完全挡住,黑夜提前降临,伸手不见五指。 低阶修士已经退到百里之外,只有元婴长老聚集在万竹峰周围。 所有尚未闭关和没有外出的元婴长老,全都被惊动了,齐聚于此。 青柳居士和颜长老都在其中,张武山跟在青柳居士身旁,晏同春和颜长老站在一起,全都沉默不语,死死盯着万竹峰顶。 唯有杨礼谦的怒吼传开:“陈渊,我誓杀汝!” 就在刚才,扩散到八十余里的雷云忽然一滞,然后一道巨龙般的天雷直落万竹峰顶,雷声传遍百里,仿佛这方天地在发出怒吼。 璀璨的银光照亮大地,夭矫的天雷深深印在了所有修士的瞳孔中。 下一刻,雷云骤然扩散着方圆百里,乌云投下的黑暗骤然扩张,贪婪地吞噬着光明。 大半个浩然宗山门,都被雷云笼罩了进去。 紧接着就是一道道劫雷降下,一道比一道更迅疾,一道比一道更猛烈,但落在万竹峰顶后,又突兀消失,甚至没有毁坏一一草,一石一竹。 众人知道,这些劫雷进入了陈渊体内,他的丹田之中,现在肯定已经是天翻地覆。 直至第六道劫雷落下,天雷劫暂时停了下来。 万竹峰上空的乌云,冒出一缕缕电弧,缓缓旋转起来,化作一个完全由雷光组成的漩涡。 万竹峰在劫雷之下完好无损,但周边的其他山峰,就遭殃了。 百里雷云之中,汇集了大量雷霆之力,除了与天劫之力混合,劈向陈渊的劫雷之外,还有许多雷霆之力外溢,形成一道道不含天劫之力的天雷,落了下来。 只有蕴含天劫之力的劫雷,才不伤万物,只劈元婴。 这些普通的天雷不敢与劫雷争抢目标,漫无目的地落下,万竹峰周遭十里之内的山峰,山石崩塌,草木断折,一片狼藉。 唯二的两座千丈高峰,招引了最多的天雷,受创最重。 杨礼谦与另一名元婴长老布下的阵法,被连绵不绝的天雷毁去,山顶几乎被削平,洞府尽毁。 这些天雷的威力并不算太大,每一道天雷只相当于结丹后期修士一击。 但在山门之中,哪有人会布下元婴阵法,只会守护洞府。 两人洞府外阵法只能抵挡结丹修士,主要是屏蔽神识探查,以免闭关时受到惊扰。 而在无尽天雷之下,阵法很快便被破去,洞府坍塌,洞府中的一切全都毁在天雷之下。 当然,真正有价值的宝物肯定是放在芥子环中,但洞府被毁,狠狠削了元婴修士的脸面,杨礼谦因此勃然大怒。 但他只是大发雷霆,却不敢真的去杀了陈渊,反而停在数十里之外,不敢靠近半步。 劫云未散,如果元婴修士敢接近万竹峰,立刻就会被天劫锁定,降下劫雷,必死无疑。 另一名洞府被毁的元婴长老要稍好一些,但脸色也是阴沉无比,盯着万竹峰,显然心情极差。 但其他人都是震惊不已,尤其是那几名元婴长老。 他们从未听说过,修士结婴时能凝聚百里劫云。 陈渊真的只是一个散修吗? 就是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也绝无如此底蕴! 就在这时,万竹峰上空的雷光漩涡忽然一顿,银色电弧凝成一道劫雷,轰然降下,宛如一道银光长矛,直直刺入陈渊洞府! 璀璨的雷光映在杨礼谦瞳孔之中,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想到了自己结婴的时候,差点死在九道天雷劫下,至今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陈渊引来的劫云是他的五倍之广,这第七道劫雷,就比他的第九道劫雷还要猛烈许多。 他不相信陈渊能渡过天雷劫,没有人能渡过这样的天雷劫。 他不需要发怒,天地自然会惩罚陈渊。 …… 朱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毛发,失去了一只腿、一只手。 它张口一吸,宛如龙卷风一般,吸上海量真元,伤势全部恢复,擂胸怒吼,煞气冲天。 但它原本凝实的身躯,变得虚幻了许多。 真元大海的海面又下降了一截,陈渊刚刚挡下第七道劫雷,真元只剩一成五了。 第八道劫雷并没有立刻降下,陈渊散开神识,看到了万竹峰上空的漩涡。 这方天地似乎知道连绵不绝的劫雷奈何不了陈渊,变成先积蓄力量,再一举降下。 忽然,漩涡一顿,第八道劫雷降临,好似一条银龙降世,雷光璀璨到了极致,将昏暗的大地照耀得纤毫毕现。 银龙穿过厚厚的石壁,穿过陈渊的身躯,钻进他的丹田。 朱厌毫不畏惧,双手抓住火焰巨斧的长柄,刃锋上火蛇缭绕,怒吼着狠狠抡了上去! 但银龙睥睨一切,朱厌倒飞而出,巨斧溃散成一团白色的火焰,身躯被电光缠绕,发出痛苦的咆哮。 而银龙只被削弱了小半,落进真元大海,犹如陨石天降,掀起巨浪,精纯的真元与电光相互泯灭,海面猛地下降。 当银龙死去,真元大海也几乎消失了。 陈渊体内的真元,只剩下不到一成。 朱厌不再吞吸真元,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仰头看着上方似乎能穿透丹田的障壁,穿透厚厚的山壁,看到万竹峰上空的雷光漩涡。 它仰天怒吼,战意不减分毫。 雷光漩涡缓缓旋转着,也在逐渐缩小,逐渐黯淡下去,凝聚成一道劫雷。 与第八道银龙般的劫雷相比,这第九道劫雷要渺小了许多,只有儿臂粗细,也不够璀璨。 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是第八道劫雷的两倍。 几十里外的元婴长老,齐齐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劫云边缘,方才停了下来。 他们都感受到了这第九道劫雷的恐怖气息,那是这方天地最狂暴的怒火,是最严厉的审判与惩罚! 轰隆! 第九道劫雷降下,雷声传遍整个浩然宗山门。 陈渊的丹田之中,朱厌第一个迎了上去。 它只是阻挡了片刻,身躯就崩散开来。 鲲鹏张开大口,猛地一吸,第九道劫雷分出一半,被他吞了下去。 鲲鹏浑身银光璀璨,吞噬神通已经到了极限。 它双翼一振,一道漆黑裂缝出现在第九道劫雷前方,劫雷进入裂缝,又破开裂缝,只剩不到三成。 鲲鹏发出一声苍凉的长吟,一振双翼,瞬移到劫雷之前,主动撞了上去。 下一刻,鲲鹏身躯崩散,劫雷只剩不到两成,落进了稀薄的真元大海。 真元与雷光疯狂泯灭,海面以惊人的速度下降,露出了潜藏在其中的元婴。 随着最后一滴真元蒸发,雷光也全部消散。 真元大海枯竭,朱厌和鲲鹏重新凝聚起来,身形虚幻如烟。 万竹峰上空,乌云缓缓消散,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第二重灾劫,天雷劫,成功渡过。 下一刻,一道完全由灵气形成的青色天河从天而降,穿过石壁,裹住陈渊。 渡劫成功,天降甘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发怒,降下灾劫,也要降下甘露。 浓郁的灵气涌入陈渊丹田,真元大海迅速变得充盈起来,朱厌和鲲鹏的身躯也重新凝实起来,涨大至两百丈大小。 陈渊被阴火焚烧的精血生机迅速恢复,肉身甚至因此增强了几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放声大笑,他终于结成了元婴!(本章完) 第412章 心魔 真元枯竭,险死还生,终于渡过灾劫,陈渊纵情大笑,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方才停下来。 他内视己身,丹田之中,元婴盘膝而坐,微闭双目,清气环绕,朱厌和鲲鹏身躯凝若实质,气息比之前强盛数倍。 覆海戈围绕在元婴身周,吸收着一丝一缕的元婴清气,灵光闪烁。 下方是广阔无垠的真元大海,海水晶莹剔透,比结婴之前精纯凝炼了许多,隐隐泛着银光。 陈渊估计,现在自己再激发真血,可以持续一天一夜,真元也不会耗尽。 陈渊收回神识,微微握拳,感受着身躯中蕴含的磅礴巨力,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先经阴火淬炼,又有天降甘霖,他的肉身比之前增强了数倍,一身巨力也狂涨数倍。 现在再让他与昆锋交手,只需一拳,昆锋立刻身死道消,绝无幸理。 陈渊志得意满地放下手,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五心朝天,双目微阖,运转功法,稳固元婴境界。 他刚刚结婴,虽然伤势、真元已经恢复,但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境界,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稳固下来。 但陈渊刚刚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眉头微皱,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安之感 以前每次突破境界,他好像都要查看一样东西,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那件东西是什么来着? 陈渊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目中满是迷茫。 忽然,他摇头失笑,闭上双目,继续打坐。 自己肯定是是渡劫太过艰难,思绪出现了混乱。 若这件东西真的这么重要,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但他刚刚闭上双眼,还未入定,一道怒喝从洞府之外传来:“陈渊,滚出来!” 陈渊猛地睁开双眼,心头一股无名火起,顾不得再稳固境界,霍然起身,大步走出修炼室,打开洞府石门,迈步而出。 虽然他的境界还没有稳固,但只要不与人交手,就不会跌落境界。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浩然宗山门中,如此嚣张! 陈渊仰头看去,天空之中,六名修士悬空而立,低头冷冷看着头,气势滔天,皆是元婴修为。 杨礼谦、青柳居士赫然在列,为首之人是一名中年儒生,一身儒袍,头戴一顶进贤冠,相貌清癯,颌下蓄着短须,神情平淡中,带着一丝威严。 陈渊略略一想,认出了中年儒生的身份,正是那位几次三番为难他的顾长老。 张武山给他看过顾长老的画像,与此人相貌一般无二。 顾长老冷笑道:“陈渊,你借渡劫之名,毁去本宗灵脉,又引动天雷,毁去本宗山门,其心可诛,还不束手就擒!” 陈渊冷哼一声:“陈某借浩然宗灵脉结婴,得到浩然宗诸位长老许可,恐怕还轮不到顾长老来论罪!” 中年儒生道:“顾某乃是奉掌门之命,特来捉拿于你!” 旁边的杨礼谦喝道:“陈渊,你好好看看,万竹峰的灵脉本源已经被你毁了!” “你碎丹化婴时,竟然凝聚了方圆三千丈的灵雾,就是我浩然宗的真传弟子,也没有这般底蕴。” “你定是动用了什么宝物,吸纳灵气,处心积虑,毁去灵脉!” 陈渊满脸将信将疑之色,散开神识,仔细查探起来。 山石坚硬,神识只能触及地下百丈。 但在他的神识感应中,万竹峰中原本浓郁的灵气,此时变得极为稀薄,只能与小型灵脉相比。 万竹峰中原本堪比大型灵脉的支脉,此刻宛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正是灵气被抽吸太狠,灵脉本源损耗极重的表现。 即便有巨型灵脉作为支撑,但没有百年,这条支脉休想恢复。 陈渊心中一沉,暗叫不妙,他炼化两种真血,真元精纯浑厚,远胜寻常修士,吞纳灵气太多,这条支脉承受不住,受创太重。 不仅如此,周边十余里的山峰上,皆是一片狼藉。 洞府坍塌,树木断折,殿阁倾颓,甚至还有两座山峰烧起了山火,整座山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陈渊回想起来,当时他渡天雷劫时,除了劫雷之外,还有无尽天雷落下,将周边的山峰全都毁去。 他满脸歉意,拱手一礼:“在下也未料到,结婴声势如此浩大,竟致损毁贵宗灵脉山门,这绝非在下本意,还请诸位长老恕罪,我愿意全力赔偿。” 顾长老冷笑道:“赔偿?你犯下如此大罪,惹得掌门真人震怒,已下令将你擒下,再行处置!” 陈渊心中大震,不再理会顾长老,对青柳居士抱拳一拜:“青柳前辈,我一心只想结婴,贵宗借我灵脉,我感激不尽,岂会做出如此行径,自寻死路,还请前辈明鉴!” 青柳居士长叹一声,满脸失望之色:“陈小友,此事你确实做得差了,掌门真人大发雷霆,老夫为你分说,也是无用。” “不过你放心,老夫为你作保,让门中借给你灵脉结婴,定会为你抗辩到底。” “但你现在千万不要抵抗,否则境界跌落不说,还要罪加一等,就是老夫也保不住你!” 陈渊慢慢放下手,脸色阴晴不定。 顾长老冷冷道:“怎么,你还想与我们动手不成?顾某是看在青柳师兄的面子上,才给你一个机会,否则早已施展雷霆手段,将你擒下!” 说着,他手中凭空出现一粒丹药,屈指一弹,飞向陈渊。 “将此丹服下,自封修为,随顾某去见掌门真人!” 陈渊伸手接过丹药,低头一看,这粒丹药有龙眼大小,色泽纯白,灵气氤氲,形成一层薄薄的灵雾,缭绕在丹丸周围。 他愣了一下,这枚丹药似乎有些熟悉,正要仔细查探,杨礼谦喝道:“陈渊,莫非你真要违抗掌门真人的谕令不成?” 青柳居士也出言劝道:“陈小友,掌门真人只是一时震怒,并不会拿你如何。” “你还是听顾长老的话,先服下丹药,去掌门真人面前仔细分说,有老夫作保,你定然不会有事。” 陈渊刚刚升起的想法被打断,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来,把丹药送到嘴边,张口就要服下。 但就在这时,他胸口忽然感到一阵滚烫。 陈渊一愣,又闭上了嘴,放下手中的丹药,左手入怀,拿出一个锦囊。 顾长老见状,勃然大怒:“陈渊,你真要抗命不成?” 杨礼谦狞笑道:“顾师兄,我早就说了,此子另有图谋,心怀不轨,速速杀了,才是正理!” 顾长老喝道:“好,诸位长老随我出手,诛杀此獠!” 他话音落下,五名元婴长老纷纷祭出法宝,四下散开,围住万竹峰。 五道浩然正气贯通天地,风云变色,气势浩荡。 这一瞬间,整个天地似乎都要倾覆下来,压向陈渊。 青柳居士急声道:“陈渊,你这是何苦?速速服下丹药,切莫违抗,否则性命不保,万事皆休!” 陈渊浑然不理,低下头去,打开锦囊,拿出了一枚玉珏。 这是一枚白色的环形玉珏,有一道缺口,形状自然流畅,锋利健劲,玉质细腻,此刻正散发出淡淡青光,滚烫无比。 陈渊目光一闪,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面目狰狞的五名元婴长老,以及满脸焦急之色的青柳居士。 他淡淡道:“这就是心魔劫么?我刚刚渡过天雷劫,便趁虚而入,若非玉珏提醒,恐怕我已经服下这粒丹药,魂飞魄散了吧?” 顾长老脸色一沉:“胡言乱语!看在青柳居士面上,顾某再给你一次机会,速速服下丹药,随我等去见掌门真人!” 陈渊微微一笑,把那粒丹药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此丹分明就是我从纪老鬼手中得来的白英丹,乃是上好的修炼丹药,怎么会有封印修为之效?” “看来心魔无法凭空造物,只能幻化出我见过的东西……” 杨礼谦喝道:“顾师兄,此贼执迷不悟,已经无药可救,我们就不要留手了!” “好,一齐出手,杀了此人,去向掌门真人复命!”顾长老并指一点,身前的法宝激射而出,攻向陈渊。 杨礼谦紧随其后,另外三名元婴长老也立刻出手,一时之间,数种神通法宝齐出,眼看着就要把陈渊淹没。 青柳长老瞪大了眼睛,急声道:“陈小友,我来为你挡住他们,你速速服下丹药,这是在本宗山门之内,你又刚刚突破,动手只有死路一条,不可自误啊!” 说罢,他祭出一杆玳瑁管紫毫笔,以及一方青石雕鱼纹砚,饱蘸浓墨,写出一个“剑”字,化作一柄墨色飞剑,射向顾长老。 但陈渊却是无动于衷,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众人,神情淡然。 神通法宝临身,忽然消散一空,只如春风拂面,吹起陈渊鬓角的发丝。 下一刻,天地轰然破碎。 …… 一处荒野之上,两道血色遁光相隔近千丈,以极为惊人的速度相继掠过,向远处的天边遁去。 前方的血色遁光中,陈渊站在渡云舟上,眼神有些迷茫。 忽然,一道细微传音传入他耳中:“陈渊,把从问天秘境中得来的法宝、芥子环交出来,我给你留一个全尸!” 陈渊眨了眨眼,终于想了起来,自己正在逃命! 他布下阵法,击杀白猿,然后前往上古传送阵,逃到九仙洲玉清海,避开正魔大战。 但他刚刚离开幻月山脉,就遇到了三名血灵宗魔修,虽然将其全部灭杀,但其中一人给附近的柳凡发了传音符,柳凡很快就追了上来。 他不得不按照从庆幽真人识忆中得来的秘术,将血遁术与飞遁灵器相结合,亡命奔逃。 而这门秘术有缺陷,让他神智有些恍惚,此时才恢复过来。 陈渊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敢再胡思乱想,全速往前飞去。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块上品灵石,一手攥住一块,汲取其中的灵气。 但上品灵石中蕴含的灵气太过浓郁,是结丹修士日常修炼所用之物。 陈渊直接汲取其中的灵气,经脉几乎都要被灵气撑爆,神情极为痛苦。 但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顾不得经脉损伤。 按照《真灵九转》的行功路线,将灵气迅速转化为真元,丹田中迅速枯竭的真元湖泊,重新变得充盈起来。 柳凡没想到陈渊竟然会用出这种搏命手段,气急败坏道:“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让我逮到你,我一定要把你抽魂炼魄,让你生不如死!” 陈渊浑身一颤,仿佛真的体验到了抽魂炼魄的感觉,惧意大生,遁速竟然又加快了一分。 灵石中的灵气耗尽,他就再拿出新的灵石,不顾经脉撕裂的剧痛,一心只想着逃命。 精血耗尽,血遁术维持不下去了,他就立刻喷出一口精血,继续施展血遁术。 连续两次后,他面色变得极为苍白,一头乌发变得干枯粗糙,浑身血肉枯萎下去,宛如披着人皮的骷髅。 柳凡咒骂之声不停:“陈渊,别让我逮到你,我要封印你的修为,把你和一头猪妖关在一起,让你做它的男宠!” “陈渊,只要你落在我的手里,我就要把你的神魂抽出来,夺舍一条狗,让你再也做不成人,修不成仙……” 陈渊心中浮现出那些地狱般的场景,越来越害怕,死命奔逃。 终于,他来到了一座十几里长的小型山脉上方,看到了其中一座荒山山腰上不起眼的山洞。 他心中大喜,终于赶到了这里,上古传送阵就在山洞里,他可以逃出生天了! 他降下遁光,冲向那座黑幽幽的山洞。 就在他飞到洞口时,胸口传来一阵滚烫。 陈渊目光一闪,忽然停了下来。 耳中传来柳凡张狂的传音:“陈渊,你怎么不逃了?我要让你受尽最残酷的折磨!” 陈渊转过头来,骷髅一般的脸上,神情淡然平静。 这一路上,他只顾逃命,从未回头看过。 此时回头一看,柳凡竟然在千丈之外,遁速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慢。 陈渊伸手入怀,拿出一枚玉珏。 直到此时,柳凡才来到他面前,讥讽一笑:“很好,你竟然自寻死路,这山洞里有什么,难道还能救你的命不成?” 陈渊握着玉珏,淡淡道:“这山洞里,有通往九仙洲的上古传送阵。” 柳凡一愣,旋即大喜过往:“上古传送阵?那九仙洲是何处?快说,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陈渊回头看了一眼黝黑莫测,似乎深不见底的山洞,微微一笑:“你想让我主动进入这山洞?” “动手吧,真正的柳凡可不会跟我浪费口舌,我停下来的时候,他就会杀了我。” “而且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我是陈渊,你营造出的幻境,太简陋了。” 柳凡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天地轰然破碎。 …… 陈渊睁开眼睛,四下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驴车上。 “欧啊——” 车夫一挥鞭子,灰毛驴一声长嘶,蹄声哒哒,朝远方行去。 在陈渊左侧,坐着一名身材干瘦,三十余岁年纪,脸上带着精明之色的汉子。 他的脸很熟悉,又很陌生。 陈渊眨了眨眼,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去乐平县百兵堂做学徒,这是带自己去县城的陈二华,陈老二。 “二哥,不要走,二哥……” 陈渊心中一颤,回过头去,只见小妹挣脱了兄长陈大牛的手,哭了脸,追了上来。 在小妹身后,陈李氏伸手去抓她的胳膊,急声道:“哎,这孩子,别摔着!” 小妹躲开他的手,和驴车越来越近,哭喊道:“二哥,你要丢下我不管了么?” 陈渊怔怔地看着小妹,目光很是复杂。 陈二华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车夫的肩膀:“老于,慢着点。” “好嘞!吁——”车夫拉长音调,一拉缰绳,灰毛驴的脚步慢了下来,但并未停下。 小妹终于追上驴车,把手伸向陈渊:“二哥,别丢下我不管,我跟你一起去县城!” 陈二华摇了摇头,满脸唏嘘:“这世道真是造孽啊,逼得人离乡,才能养活自己。” “二牛,小妹跟你感情深,把她也带上吧。” “二华叔舍下这张脸,给小妹找个富贵人家,当个使唤丫头,也能吃饱穿暖,跟你离得也近,平日里你俩还能见见面,说说话。” “等小妹长大了,就在城里寻个好人家嫁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被主家的公子看上,做少奶奶享福哩!” 跟在小妹身后,伸手护着她的陈李氏落下泪来:“二牛,你二华叔说得在理,咱家这么穷,小妹留在家里就是活受罪,还是跟着你去城里吧。” “娘和你爹都没本事,大牛只会干活,啥也不懂,咱家从小就属你聪明,最有出席。” “娘求求你,你带上小妹,娘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过年连一件新衣裳都穿不上……” 陈李氏饱经风霜的脸上,眼泪沿着皱纹形成的沟壑流下,仿佛河流经过干裂的戈壁滩。 陈渊目中露出犹豫之色,看着跟在驴车后面的小妹,缓缓抬起手来。 驴车的速度不快,灰毛驴只是一步步走着,但小妹年纪太小,即便是如此缓慢的速度,她也拼尽全力才能跟上,气喘吁吁,小脸通红,满脸泪痕。 看到陈渊抬起手来,小妹终于破涕为笑:“我……我就知道,二哥……呼……二哥对我最好了!” 她把手往前一伸,眼看就要搭上陈渊的手,陈渊却叹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去。 小妹扑了个空,扑倒在土路上,怔怔地看着远去的驴车,哭喊道:“呜呜呜,二哥不要我了……” 陈二华怒视陈渊:“陈二牛!你怎么这么绝情,连小妹都能扔下不管?你还是不是人?” 陈李氏看着陈渊,满脸难以置信:“二牛,小妹跟你最亲,你这是干啥?” “快回来,把小妹带上,你就忍心看着小妹留在家里受苦?她连饭都吃不饱,连新衣裳都穿不上啊!” 陈渊看了一眼陈二华,又看了一眼陈李氏,淡淡道:“事不过三,历经两次幻境,这等手段,对我已经没用了。” 他左手深入怀中,取出一枚白色的玉珏,发出淡淡的青光。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小妹,目中满是柔情:“我离开乐平县将近二百年,小妹早已化为一抔黄土。” “多谢你让我再见小妹一面,但我的路还没走完,我不能去陪小妹。” “仙凡殊途,陈某此生,一心求道,无怨无悔!” 他话音落下,天地轰然破碎。 ……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四下一扫,发现自己正坐在修炼室中。 他立刻内视己身,丹田之中,真元大海枯竭,鲲鹏和朱厌的身躯虚幻如烟。 而在体内开辟出的空间中,玉珏静静躺在角落处。 他心念一动,取出玉珏,轻轻摩挲起来,清凉温润,手感细腻。 陈渊长长吐出一口气,散开神识,只见万竹峰上空,乌云缓缓散去,一道完全由灵气形成的青色天河从天而降,穿过石壁,裹住陈渊。 第三重灾劫,心魔劫,成功渡过。 渡劫成功,天降甘霖。 浓郁的灵气涌入陈渊,被阴火焚烧的精血生机迅速恢复,肉身强度大增。 元婴盘膝而坐,微闭双目,清气环绕,朱厌和鲲鹏身躯凝若实质,涨大至两百丈,气息比之前强盛数倍。 覆海戈围绕在元婴身周,吸收着一丝一缕的元婴清气,灵光闪烁。 三万丈的真元大海,迅速变得充盈起来。 海水晶莹剔透,比结婴之前精纯凝练了许多,隐隐泛着银光。 这一切都与他在幻境中经历的一般无二,他刚刚渡过天雷劫,心魔劫就悄然降临,引他陷入幻境之中。 心魔劫无法主动伤害他,但只要他主动服下丹药,或是进入山洞、抱起小妹,就会堕入无边幻境,走火入魔而死。 陈渊此时还心有余悸,心魔劫营造的幻境其实有诸多破绽,但他的记忆全部被封印,根本无法看破幻境。 若非玉珏及时提醒,他现在恐怕已经沦为了一具空壳。 按照袁家玉简中的记载,那六位元婴修士渡心魔劫时,可没有被封印记忆,幻境也极为简陋,只是让他们直面过往的种种遗憾。 只要秉持本心,不难渡过,反而不如阴火劫、天雷劫危险。 自己渡的到底是心魔劫,还是传说中的天魔劫? 陈渊摇了摇头,将玉珏收入体内空间,摒除杂念,缓缓闭上双眼,运转功法。 无论三灾有多么艰难,都已经渡过,他终于结成了元婴,凝聚了道胎,当务之急,就是巩固境界。(本章完) 第413章 惩戒 万竹峰上空,劫云散去,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十余里外的元婴长老目光一凝,他们知道,灾劫结束了,纷纷驾起遁光,来到万竹峰十里之内。 数十名结丹修士跟在自己的师父身边,顾长老身后除了晏同春之外,还有几名结丹修士,但修为最高只有结丹中期,神情唯唯诺诺,不敢靠近。 青柳居士弟子不少,但除了张武山之外,其他人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外出游历,此时反而没有前来。 更远处是筑基修士,他们此前担心受到天雷劫波及,主动退出百里,后来才又涌了上来,但也不敢过于靠近,都在三十里外。 现在劫云散开,他们想要飞上前来,看一看陈渊渡劫的结果。 但有诸位元婴长老在前,不敢冒犯,索性绕到另一边,来到万竹峰十里之内。 炼气修士早已散开,即便只是劫云的气息,就足以让他们神魂颤栗,时间长了,神魂会受到重创。 忽然,天空裂开了一道缺口,一道百丈宽的青色天河落下。 飞流直挂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青色天河落在万竹峰顶,穿过厚厚的山壁,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时间,方才消失不见。 张武山喜道:“师父,天降甘霖,陈兄结婴成功了!” 他的声音不小,传到了所有元婴长老耳中。 青柳居士似是松了一口气,捋须微笑:“天雷劫声势如此浩大,阴火劫、心魔劫不知该有多么利害,陈小友尽皆度过,结婴之后,成就定然不凡。” 顾长老听到这句话,双目一眯,看着万竹峰,目光幽深难测。 晏同春则是惊怒交加,陈渊竟然真的渡劫成功了! 他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指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 自从败在陈渊手中,不得不落荒而逃,晏同春对陈渊的恨意,就深深种下。 他败给过张武山,但张武山和他一样,都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同门较量,也并非生死相搏,即便输了,也属正常。 但陈渊只是一个散修,却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靠师父赐下的石符,方才险死还生。 这对一向自傲的晏同春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而且陈渊当时动了杀心,下手毫不留情,这是生死大仇! 过去三十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恨不得把陈渊千刀万剐,一雪前耻。 但现在,陈渊已经结婴了,而他还只是一个结丹修士。 再遇到陈渊,别说复仇雪耻了,他只要稍有不敬,哪怕只是不以前辈相称,陈渊就能以此为由,惩戒他一番。 晏同春只要一想到那副场景,就是咬牙切齿,愤恨难平。 如此恐怖的三灾,自己都渡不过去,陈渊怎么能渡过,他凭什么能结婴? 而此前大发雷霆的杨礼谦,现在反而沉默了下来。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默默看着万竹峰,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陈渊能渡劫成功。 不管是三千丈的灵雾,还是笼罩方圆百里的劫云,都明白无误地显示出,陈渊此番经历的三灾,将会远超其他修士,甚至是前所未有。 杨礼谦不相信陈渊能渡过三灾,换成任何结丹修士来渡,都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一个必死的修士逼得他搬离洞府,又毁了他的洞府,他当然得勃然大怒,否则元婴修士的脸面何在? 但现在,陈渊竟然渡过了三灾,结成了元婴。 毁去他洞府的人,变成了一个元婴修士,还是潜力非凡的元婴修士。 谁都知道,渡劫时引动的天象越是惊人,结婴后的道途就走得越远。 天地是最公正的,底蕴越深厚的修士,降下的灾劫就越恐怖,从无例外。 而灾劫越恐怖,天降甘霖也就越多。 杨礼谦当初渡劫后,青色天河只有百息,而今天却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这是此方天地最为浓郁精纯的灵气,将全部化为陈渊的底蕴,为他铸就最坚实的道基。 杨礼谦现在非常尴尬,他之前把话说得太满,一副与陈渊不共戴天的模样,覆水难收,现在很难再弥补。 他和陈渊无冤无仇,此前针对陈渊,也只是为了他手中的千年雷昙。 他去了一趟太莽山脉,但最后也没有强迫陈渊交易,反而阴差阳错之下,为陈渊站台,让狮峰山、藏剑宫误以为陈渊得到了浩然宗的支持。 但现在,他在一众元婴长老面前的言论,肯定会传入陈渊耳中,到时他该如何自处? 自家人知自家事,杨礼谦虽然是浩然宗长老,看似地位崇高,但当初结婴全凭侥幸,底蕴浅薄。 两百多年过去,还是停留在元婴初期,中期瓶颈坚不可摧,突破希望渺茫。 而陈渊结婴之前就掌握了瞬移之术,结婴之后,又能施展出何等手段? 但若是直接向陈渊示弱,他的脸面又往哪搁? 就在杨礼谦进退两难时,一名三旬修士向青柳居士拱手一礼:“恭喜青柳师兄,陈道友结婴成功,本宗又添一大助力。” “待陈道友出关,还请青柳师兄知会一声,海某定会亲去向陈道友道贺。” 青柳居士拱手回礼:“此事好说,待到陈道友出关,老夫定会遣弟子相告。” 杨礼谦转头看去,神情变幻不定。 这海长老同他一样,洞府也被天雷劫毁去,刚才脸色还是阴沉无比,似乎对陈渊很是不满,现在却是面带笑意,绝口不提洞府被毁之事。 杨礼谦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他身后站着四名结丹修士,全都是他的弟子。 其中一名年轻修士,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相貌憨厚,有结丹后期的修为。 看到杨礼谦回头,年轻修士满脸怒气,低声道:“父亲,这陈渊渡劫,竟敢毁去您的洞府,绝不能轻饶!” 杨礼谦轻叹一声:“兆儿,记住,以后绝不能招惹陈道友。” 年轻修士愣住了,满脸不解之色,但还是答应下来:“是,孩儿记住了。” 杨礼谦笑了笑,转身飞向自己的洞府。 他不再纠结,只有顾长老能从门中换来那一株千年雷昙,让他的兆儿结婴。 他与陈渊的仇怨,注定要结下。 “父亲,我来助你。”年轻修士立刻跟了上来。 另外三名弟子紧随其后,助杨礼谦清理洞府。 海长老看了杨礼谦一眼,对青柳居士拱手道:“我也需将洞府清理一番,这就告辞了。” 青柳居士面露歉意:“陈道友渡劫声势太大,无意中毁去了海长老的洞府,还请海长老见谅。” 海长老呵呵一笑:“无妨,不过是一些杂物罢了。” 在陈渊渡劫的时候,他心中还很是愤怒,但随着陈渊结婴成功,那被削去的些许脸面,就不值一提了。 杨礼谦和海长老离去后,其他元婴长老和结丹修士也纷纷散去。 承礼先生正在闭关,心斋散人与青柳居士、张武山一道离开,言语中对陈渊多有夸赞。 顾长老深深看了万竹峰一眼,吩咐晏同春:“你现在就去崇德城中,无论结果如何,明日都要回禀为师。” 晏同春会意,抱拳一拜:“是,弟子这就去办!” …… 一个月后。 云雾之上的浩然峰山巅,人迹罕至,寂静无声。 三千丈的高峰上,本该积雪皑皑,但在阵法调控之下,这里温暖如春,苍松翠柏,琪瑶草,簇拥着一座雄伟的大殿。 顾长老在山巅落下遁光,举步来到大殿之前,还未等他开口,殿门就悄然开启,露出一条缝隙。 顾长老毫不意外,神情平静,推门而入。 大殿非常空旷,没有任何陈设,只有一名中年儒生坐在蒲团之上,正在闭目打坐。 顾长老脚步放缓,殿中灵气极为浓郁,甚至凝聚成淡淡的雾气。 顾长老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羡慕,如果他能在这处大殿中修炼,不用任何丹药,只需百年,就能修炼到元婴中期巅峰。 此人年纪看上去在四旬左右,一身儒袍,须长至腹,面容方正,气息缥缈。 顾长老只能看到他,但神识根本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顾长老走到他身前,抱拳一拜:“顾绍文拜见宗主。” 中年儒生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顾长老请坐。” 顾长老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蒲团,坐在中年儒生对面。 “顾长老有何事?”中年儒生问道。 顾长老道:“宗主可知,一个月前,一名散修在万竹峰上渡过三灾,结成了元婴。” 中年儒生微微颔首:“你说的是那个陈渊?此人渡劫时声势不小,劫云笼罩了大半个山门,连我也从入定中被惊醒。” 顾长老道:“宗主可知,万竹峰支脉本源损耗严重,周遭十余里的数座山峰,也毁在天雷之下?” 中年儒生笑了笑:“顾长老是想追究那陈渊的责任?” 顾长老抱拳一拜:“宗主明鉴,山门重地,岂容他人损毁,且万竹峰支脉本源受损,接下来五十年内,无法供给灵气。” “那陈渊行事肆意妄为,须得惩戒一番,免得日后其他借灵脉结婴的散修效仿。” 中年儒生问道:“那陈渊借本宗灵脉结婴,是青柳长老作保?”顾长老点头:“正是。” 中年儒生道:“你可知晓,三日之前,青柳长老就来见我,陈说此事,称灵脉本源损耗与山门被毁乃是天灾,非是人祸,请求门中不要追究陈渊。” 顾长老双目微眯:“青柳师兄此言差矣,天灾亦是人祸引起,本宗借陈渊灵脉结婴,非是让他损伤本宗灵脉山门,若不以儆效尤,本宗脸面还在?” 中年儒生眉头一皱:“陈渊已经结成元婴,并非结丹修士,顾长老还要兴师问罪,岂不是让他对本宗心生怨气?” 顾长老道:“若陈渊明白事理,自然会感激本宗将灵脉借给他结婴,知道灵脉本源受损、山门被毁皆因他而起,甘愿认罚。” “若是他不明事理,不知感恩,自私自利,正好借此事认清他的真面目,还能弥补门中损失,一举两得。” 中年儒生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你与青柳长老之间的恩怨,我也略有耳闻。” “陈渊虽是由青柳长老作保,但他渡劫时声势浩大,可见其底蕴深厚,结婴之后,实力定然不俗,可为本宗臂助,岂能与他平白结怨?” 顾长老道:“宗主勿虑,陈渊修炼功法为《妖神诀》,是炼化了一颗鲲鱼妖王的妖丹,才能有如此实力。” “结婴天象,三灾声势,多半也是因为他炼化了妖王妖丹,并非他底蕴身后,潜力惊人。” “据我所知,鲲鱼一族八千多年来,只有族长昆阳是十级妖王,尚未坐化。” “陈渊炼化的最多是一颗九级妖丹,极有可能只是一颗八级妖丹,至多修炼到元婴中期,还需用淬体灵药强化肉身,难如登天,前路已断,不足为虑。” 中年儒生淡淡道:“此事我已知晓,但即便他前路断绝,实力却是不俗,本宗为何要与他结怨?” 顾长老沉声道:“宗主若允准此事,我愿接替林长老,镇守火狱六十年!” “此言当真?”中年儒生面露意外之色,“火狱中的毒气越发猛烈,顾长老有抵御之法?” 顾长老道:“我不久前刚好得到两株雪魄草,炼成雪魄丹,可保六十年无恙。” 中年儒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准了顾长老所请。” 顾长老道:“陈渊刚刚结婴,身家单薄,与其让他用宝物赔偿,不如让他为本宗做一件事。” 中年儒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我明日便发下谕令。” 顾长老抱拳一拜,站起身来,收起蒲团,转身走出大殿。 …… 万竹峰顶,洞府之中。 昏暗的修炼室中,陈渊缓缓睁开双眼,精芒一闪而过,将整座石室照耀得如同白昼。 经过一年修炼,他终于稳固了境界,再也不用担心修为跌落。 原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但他结婴之时,吸纳了太多灵气,万竹峰下的支脉损耗严重,灵气浓度大降,只相当于中型灵脉。 而对现在的陈渊来说,一条中型灵脉的灵气,显得稀薄了一些。 对于寻常的元婴修士来说,丹田中的真元大海只有万丈,中型灵脉完全足够修炼,甚至还犹有余力,供给其他修士所用。 但陈渊的真元大海是他们的三倍之多,且真元更加精纯,多了半年时间,才堪堪稳固境界,修为没有一分一毫的增长。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蕴含的磅礴巨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与心魔幻境中一样,他的肉身比之前增强了数倍,一身巨力也狂涨数倍,远胜从前。 难怪青柳居士见他伤到那娇媚女子,就大加赞赏,元婴修士与结丹修士之间的差距,就是一条鸿沟。 娇媚女子当时定是留手了,否则他根本等不到青柳居士相救。 现在再与昆锋或是叶闻笛交手,他根本不用激发真灵之血,只需一拳下去,万法可破。 陈渊打开大门,走出洞府,此时正值深夜,繁星璀璨,圆月如轮,月辉如霜,铺满了大地。 陈渊散开神识,将方圆十余里探查了一遍,没有浩然宗修士的踪迹。 结婴之后,他的神识大大扩张,至少也有百里范围。 但这是在浩然宗山门,他不敢全部散开,还不知道自己的神识到底能延伸多远,只能等离开崇德山脉之后,再行尝试。 陈渊心念一动,就要从体内空间取出玉珏,引星光灌体,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此念。 以往他在凌云派、寒星城、血岛等地引星光灌体,附近都有元婴修士,但都没有察觉。 星光灌体应该只有他自己能看到,但此处毕竟是浩然宗山门。 十大宗门传承数万载,底蕴深厚,手段莫测,等回到崇德城中,再引星光灌体也不迟。 陈渊打定主意,驾起遁光,离开万竹峰,往明柳湖飞去。 明柳湖与万竹峰相距不远,陈渊刻意控制遁速,还是在一刻钟内,就来到了明柳湖所在山谷。 他神识一扫,青柳居士就在湖心岛上,当即降下遁光。 和往常一样,青柳居士还是在岸边垂钓,手捧一卷书,细细研读。 陈渊结婴之前,看不透青柳居士的修为。 此时再看,发现他气机凝厚,距离元婴中期,只有一步之遥。 陈渊心中了然,难怪每次看到青柳居士,都是在岸边垂钓读书。 他现在需要突破瓶颈,单纯修炼已经无用,反而需要体悟天地大道。 除此之外,青柳居士也可以利用外力,强行突破瓶颈。 但能让元婴修士突破瓶颈的宝物,太过珍贵罕见。 显然青柳居士手中并没有此等宝物,否则也不会卡在瓶颈之前了。 陈渊刚刚落下遁光,青柳居士就抬头看了过来,放下书卷,起身相迎。 以往陈渊和张武山来明柳湖,他都是坐在青石上,从未起身。 那条龙鲤就在岸边的湖水中游荡,看到陈渊后,金黄色的瞳孔中露出敬畏之色,悄悄沉入水中。 陈渊抱拳一拜:“陈渊见过前辈。” 青柳居士拱手还礼:“陈道友折煞老夫了,道友结婴成功,已是我辈中人,再以晚辈自居,老夫该如何自处?” 陈渊犹豫了一下,改口道:“青柳道友。” 修仙者都是求道之人,故而不论年齿,只论修为,达者为先。 陈渊结婴之前,是青柳居士的晚辈,但结婴之后,自然与青柳居士平辈论交。 只有师徒之间,无论弟子修为多高,在师父面前永远以弟子自居,不可有半分不敬,否则必遭同道唾弃。 陈渊改了称呼,青柳居士这才面露笑意:“陈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走入柳林,来到那间草庐中,分宾主落座。 草庐中很是简陋,只有一张方桌、两把木椅、一张草榻。 青柳居士从芥子环中拿出茶壶茶盏,给陈渊斟上灵茶,面露歉意:“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还请陈道友见谅。” 陈渊双手接过灵茶,笑道:“我曾听过一句话,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草庐虽然简陋,但青柳道友乃是当世大儒,品行高洁,何陋之有?” 青柳居士笑道:“此言甚妙,但老夫岂敢与真龙仙人并称。” “入道之前,老夫家境贫寒,居于乡间草庐,后来才有幸拜入本宗。” “结婴之后,老夫有感前尘旧事,便在明柳湖中结庐而居。” “一晃之下,已是三百余载,今日回首一看,真可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陈渊闻听此言,想起在心魔环境中与小妹的分别,面色微黯:“岁月如流水,修仙路漫漫,踏上此路,便只能孤身独行,斩断羁绊,再无法回头。” 在幻境中重新经历了一次离别,主动收回了伸向小妹的手,亲手斩断了亲情羁绊,陈渊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与己争”,求道之心更加坚定。 青柳居士轻叹一声:“陈道友所言甚是,修仙之路,从来都是踽踽独行,即便有人相伴,也终会分开……” 他顿了一下,端起茶盏,笑道:“不说这些了,老夫还未恭贺陈道友结婴成功,寿过千载。” 陈渊面上也露出笑容,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青柳居士放下茶盏,笑容一敛:“今日陈道友出关,老夫本不该扫兴,但有一件事,却不得不告知道友。” “青柳道友请说。”陈渊正色道。 青柳居士问道:“陈道友出关后,可曾发现万竹峰灵脉的变化?” 陈渊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青柳居士道:“掌门真人已经发下谕令,陈道友渡劫时,万竹峰支脉本源损耗严重,殿阁坍塌,山门损毁,必须为本宗做一件事,以作赔偿。” 陈渊抱拳一拜:“我也不知道,结婴时会引来如此恐怖的灾劫,差点死在三灾之下,损耗灵脉,毁去山门,并非本意,还请道友见谅。” 在心魔幻境中,浩然宗就因灵脉本源损耗严重,山门被毁,兴师问罪,他对此早有准备。 而且万竹峰灵脉的损毁,远没有心魔幻境中那么严重,对于坐拥巨型灵脉的浩然宗来说,无伤大雅。 青柳居士叹道:“老夫当然知道,此乃天灾,小友闭关不久,老夫就向掌门真人陈说此事,掌门真人宽言抚慰了几句,并无追究之意。” “但顾师弟去了浩然峰一趟,不知与掌门真人说了什么,掌门真人又改变了主意,明发谕令,要追究此事。” 陈渊眉头一皱,又是这个顾长老,此人为何老盯着自己不放? 他问道:“青柳道友可否知晓,我只是与晏同春有些冲突,顾长老为何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本章完) 第414章 议事 青柳居士目中露出一丝犹豫,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怪在老夫身上。” “是因为青柳道友为在下作保,借得灵脉?”陈渊眉头紧皱。 青柳居士点了点头:“正是,实不相瞒,老夫助陈道友结婴,也是存了私心,想要等道友结婴之后,借助道友之力,谋取一样宝物,顾师弟应该是担心此事,才百般阻挠。” 陈渊面露恍然之色:“此事张兄曾经提起过,不知道友何处需要在下出力,只要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辞。” “只是此物与顾长老又有何关系,让他百般阻挠?” 青柳居士面露为难之色:“还请陈道友见谅,具体原由涉及一桩隐秘,老夫不便相告。” “这件宝物道友应该知晓,此前在绝灵岛中,老夫曾在通天殿前和云天老祖交谈时提及过,是一株三千年的清风竹。”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 青柳居士苦笑道:“多谢陈道友体谅,并非老夫不愿相告,不瞒道友,老夫过去与顾师弟亲密无间,就是因为此事,才反目成仇。” “这件事对我儒道修士极为重要,但陈道友乃是体修,知道也是无益,无端卷入进来,反而平添麻烦。” 陈渊笑了笑,话锋一转:“青柳道友上次进入绝灵岛,没有找到清风竹,可是绝灵岛中没有此物,道友现在又有了新的线索?” 青柳居士摇了摇头:“清风竹珍稀异常,千年清风竹就极为罕见,本宗多年积累,也只有三根,三千年的清风竹,更是举世难寻。” “老夫也是费尽心思,多方打探,才知道绝灵岛中有一株三千年的清风竹,也只有这等奇异之地,才有清风竹存在。” “不过清风竹对儒道修士太过珍贵,又牵涉到那一件隐秘,老夫不好请门中长老同行。” “派外交好的元婴修士,也多修儒道,不便相邀,只能孤身入岛。” “但那守护灵竹的凶兽太过凶悍,老夫未能得手,故而想请道友同行,再入绝灵岛,若能夺得清风竹,老夫定有重谢。” 陈渊想起自己从纪老鬼手中得来的清风竹,心中了然,正色道:“道友言重了,道友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出面作保,我才能借得灵脉,结婴成功。” “现既然道友开口,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重谢云云,道友休要再提。” 青柳居士摇了摇头:“这些不能混为一谈,妖族乃我人族大敌,老夫身为人族元婴,身负抗击妖族之责,从金羽雕妖王手中救下道友,责无旁贷。” “况且道友交给我两株千年雷昙,若说有恩,也已经还清。” “至于老夫为道友作保,除了有提携后辈之心外,也是知道小友实力不俗,存了几分私心,想要在道友结婴之后,借助道友之力。” “而道友却受到老夫牵连,遭到顾师弟刁难,差点就任务失败,失去千年雷昙,现在又被针对,此为老夫之责,岂敢言恩。” “绝灵岛凶险,陈道友又与云天老祖和万妖海妖族交恶,仍肯返回玉清海,出手相助,老夫岂能不有所表示?” 陈渊心中颇为感动,青柳居士并未因为有恩于他,就挟恩图报,不愧是有道大儒。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大儒,才会在魔原中为了他一个结丹中期修士,而与娇媚女子交手,又不贪图千年雷昙、朱厌真火,教出张武山这样的弟子。 陈渊笑道:“绝灵岛还有几十年才会开启,此事容后再说,不知贵宗掌门要让我做哪一件事,可有时限?” 青柳居士道:“还未确定,道友现在身份不同,已经是元婴修士,岂能随意驱驰。” “即便是掌门真人发下谕令,也要等道友出关之后,亲自参加议事,才能定下。” 陈渊点了点头,这样还算合理。 他没有抗拒浩然宗掌门的谕令,也无法抗拒。 虽然他结成了元婴,但在十大宗门面前,还是非常渺小。 而且他结婴吸纳灵气确实太多,使得万竹峰灵脉本源损耗严重,远超寻常修士结婴的消耗,还导致方圆十余里的山峰被毁。 这对坐拥巨型灵脉的浩然宗来说,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但真要追究此事,他也无话可说。 “议事之期可已确定?”陈渊问道。 青柳居士道:“陈道友今日刚刚出关,老夫明日就将此事上禀掌门真人,最迟不过三五日,等到议事之时,老夫会亲自去请道友参加。” 陈渊点了点头:“那就劳烦道友了……不知张兄洞府在何处?” “陈道友可是要去寻武山?他不在门中,陈道友渡劫之后,他就出门游历,寻找结婴灵物了。”青柳居士笑道。 陈渊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此番他借助浩然宗灵脉结婴,张武山出力极大,他心中颇为感激,两人私交也是甚笃,出关之后,却无缘一见。 青柳居士道:“武山修为进境神速,但与陈道友一比,还是相形见绌,又见到道友渡劫时的浩大声势,难免心中有些急切。” “在道友闭关之后,他就离开了山门,去外州游历,不找到结婴灵物,誓不回转。” 陈渊赞道:“张兄道心坚定,此次定然不会空手而返。” 两人闲聊了一会,青柳居士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陈道友稍待,老夫给海长老发一张传音符,邀他一会。” 陈渊面露疑惑之色,询问缘由。 青柳长老将海长老、杨礼谦洞府毁于天雷劫之事说了一遍,陈渊不由莞尔一笑。 青柳居士发出传音符后,不到一刻钟,海长老就来到了湖心岛上。 陈渊拱手一礼:“陈某渡劫声势太大,致使海道友洞府受损,惭愧不已,道友所受的损失,我愿一力承担。” 海长老回礼道:“陈道友言重了,此乃天灾,并非道友本意,且海某洞府中只有一些杂物,并无太大价值,毁了也是无妨。” “海某今日前来,是恭贺道友结成元婴,这等扫兴之事,不提也罢。” 海长老的结交之意如此明显,陈渊自然不会推托,笑道:“海道友宽宏大量,在下佩服。” “我本应该亲自去海道友府上拜访,只是青柳道友明言,海道友说过,要在我出关之后,亲来祝贺,心意难却,我才厚颜在此等候……” 三人坐了下来,相谈甚欢,陈渊又请教了一些元婴修士的修炼心得,直至深夜时分,方才兴尽而散。 海长老以前并不是浩然宗的真传弟子,但却实力不俗,一百多年前结成元婴,只有五百多岁,算是青柳居士的晚辈。 两人往日交情不深,这次也是因为陈渊,才第一次上门拜访。 海长老存了交好陈渊之意,但不想掺和到青柳居士和顾长老的争斗中,提到长老议事,明确表示两不相帮。 陈渊也理解他的难处,顾长老是元婴中期修士,让海长老站在青柳居士一边,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两不相帮,已是不易。 第二日,陈渊再次来到明柳湖,见到了心斋散人、承礼先生。 昨日他离开之时,青柳居士言明,今日请来两人一会,既是祝贺陈渊结婴,也是为议事做准备。 两位大儒对陈渊拿出千年雷昙,助他们结婴之事,都颇为感激,表示在议事中一定会鼎力支持陈渊。 陈渊知道两人与青柳居士交好,又是当世大儒,也不因他们实力弱于同阶修士而有所轻视。 四名元婴修士相聚,自然免不了说起修炼心得。 昨天陈渊和青柳居士、海长老已经有所交流,但时间太短,今日再听三人说起修炼经验,受益匪浅。 黄昏时分,心斋散人、承礼先生告辞离开,陈渊也起身告辞。 青柳居士说道:“老夫已将陈道友出关之事,禀明掌门真人,三日之后,就是长老议事。” “此番顾师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惜老夫平日性子淡泊,与其他长老走得不近,此时也不好上门求肯,不知有多少长老会支持顾师弟。”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不必担心,我与诸位长老无冤无仇,他们即便不会倾向我,但应该也不会站在顾长老那一边。” 青柳居士看着陈渊的笑容,想起他掌握了瞬移之术,以及结婴时的浩大声势,也是心中一定。 其他元婴长老,应该不会轻易得罪陈渊。 两人又说了一阵,陈渊起身告辞,回到万竹峰洞府,打坐修炼,等待浩然宗长老议事。 一天之后,陈渊睁开双眼,满脸无奈。 他修炼了一天一夜,修为只是微不可察地增长了一丝。 这么修炼下去,就是寿元耗尽,他也触摸不到元婴中期的瓶颈。 对其他元婴初期修士来说,一条中型灵脉完全够用了。 就连浩然宗的长老,也只能在中型灵脉上开辟洞府。 只有元婴中期长老,才能在千丈高峰上开辟洞府,独享一条大型灵脉。 青柳居士的明柳湖下,就是一条中型灵脉。 杨礼谦、海长老虽然也在千丈高峰上开辟了洞府,但那两座山峰之下,也只是中型灵脉。 而且真论高度,那两座山峰都不足千丈,尚有十余丈的差距。 陈渊虽然只是刚刚结成元婴,但真元大海太过宽广,对灵气的需求,甚至超越了一些元婴中期修士。 不仅如此,渡过天雷劫之后,陈渊体内的真元泛着隐隐的银光,本就精纯的真元,变得更加凝练,需要的灵气进一步增加。 对他来说,只有大型灵脉才能满足修炼所需,中型灵脉只能堪堪一用,小型灵脉就完全是杯水车薪了。 陈渊修炼了三天,修为的增长聊胜于无,青柳居士终于来到万竹峰,邀请他前去参加议事。 两人来到浩然峰两千丈处的那座大殿,诸位元婴长老已经在殿内等候。 陈渊四下一扫,共有十二名元婴长老,加上自己,就是十三名元婴修士,汇聚一堂。 其中顾长老、杨礼谦、海长老尽皆在列。 他来到众人面前,抱拳一拜:“在下陈渊,见过诸位长老。” 众人纷纷还礼,就连顾长老也不例外。 杨礼谦面色平淡,海长老微微颔首,心斋散人、承礼先生微笑点头。 不出陈渊所料,其他元婴长老看向他的目光,大多带着善意。 他们都看到了陈渊渡劫时的浩大声势,知道他潜力非凡,日后道途长远,远非寻常修士能比。 而且陈渊还是体修,在结婴之前,就掌握了瞬移之术,虽然刚刚结婴,但实力定然不弱。 陈渊微笑以对,目光落在一名年轻儒生身上时,多停了片刻,方才移开。 青柳长老将今日参与议事的元婴长老,都给他介绍了一遍。 他一眼就认出,这名年轻儒生正是姚松涛姚长老,是除去顾长老之外,今日参与议事的唯一一名元婴中期修士。 浩然宗还有三名元婴中期修士,但或是外出游历,或是另有职司,不会参与今日的议事,其他缺席的元婴初期长老也是如此。 见礼之后,众人坐在蒲团上,陈渊就坐在青柳长老身边,另一边是承礼先生。 顾长老看向陈渊,淡淡道:“陈道友,因你结婴时吞吸灵气过甚,万竹峰灵脉本源损耗严重。” “且道友渡劫时声势浩大,灾劫过重,致使山门损毁。”“故而掌门发下谕令,要求道友为本宗做一件事,以弥补本宗损失,不知道友可有异议?” 陈渊正色道:“贵宗将灵脉借给陈某渡劫,陈某感激不尽,损伤灵脉山门,实非在下本意,愿意赔偿贵宗损失。”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贵宗掌门不让在下以宝物赔偿,而是必须为贵宗做一件事?” 顾长老道:“掌门念在陈道友刚刚结婴,需要灵石丹药修炼,不忍索要道友手中宝物。” “且陈道友渡劫时声势如此浩大,底蕴深厚,想来结婴之后,实力也是不凡。” “道友为本宗做一件事,既能弥补本宗损失,也不会耽搁道友修炼,正是一举两得。” 陈渊双目一眯,缓缓道:“多谢掌门真人体谅,但在下愿以宝物赔偿贵宗,不知贵宗掌门可否收回成命?” 顾长老微微摇头:“掌门真人谕令已发,岂有更改之理?” 陈渊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话,青柳长老暗中传音:“陈道友,掌门谕令确实不容更改。” 陈渊只能改口:“陈某愿为贵宗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以作补偿。” 他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在浩然宗掌门的谕令面前,没有他说话的份。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理亏在先,若是浩然宗无故欺压,他绝不会就此屈服。 顾长老微微颔首:“既然陈道友没有异议,那就请诸位长老商议一下,要请陈道友做哪件事,才能弥补本宗损失。” 他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杨礼谦就说道:“杨某认为,陈道友实力高强,而本宗追缉榜上排名前六的凶徒,一直难以解决,不若就请陈道友出手,诛杀一名凶徒,如何?” 心斋散人脸上一沉:“本宗追缉榜排名前六的凶徒,都是成名已久的元婴修士,陈道友结婴不久,就让他去找这些人的麻烦,杨长老是何居心?” 陈渊看着杨礼谦,淡淡道:“陈某刚刚结婴,修为浅薄,怕是无能为力。” 结婴之前,他以为浩然宗会给他安排此类任务,特意查看了浩然宗的追缉榜,重点是那些结丹后期修士,同时将整个榜单全部看了一遍。 排在前六之人,都是元婴修士。 其中第一、第二名还是元婴中期修士,与浩然宗有深仇大恨。 只是潜藏极深,形迹难觅,否则早已被浩然宗围杀。 剩余四名元婴初期修士,都是积年的元婴初期修士,修为深厚。 陈渊自忖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实力不弱,但也不想无故招惹他们。 其他元婴长老也纷纷看了过来,面露诧异之色。 他们知道顾长老想要刁难陈渊,甚至这道掌门谕令,就是顾长老说服掌门真人发下的。 但直接让陈渊去追杀元婴修士,明显是强人所难。 杨礼谦笑道:“陈道友乃是体修,尚未结婴,就掌握了瞬移之术,现在肯定又掌握了更加厉害的神通,即便是元婴修士,也定然不是道友的对手。” 陈渊盯着杨礼谦,目中闪过一丝杀机。 三日之前,他去青柳居士、心斋散人、承礼先生坐而论道,青柳居士告诉他,那株千年雷昙被顾长老用巨额的宗门贡献换走,炼成劫雷丹,交给了杨礼谦。 杨礼谦的独子杨兆,正在准备结婴。 而在他渡劫之时,杨礼谦因为洞府被毁之事,对他百般咒骂,仿佛与他不共戴天。 更别提杨礼谦此前去太莽山脉,想要强买千年雷昙,只是他赢下了斗法,方才没有得逞。 此人屡次三番为难于他,若有机会,必杀之而后快。 陈渊淡淡道:“杨长老误会了,在下只是侥幸掌握了瞬移之术,结婴之前,还可仗之逞威。” “但元婴修士手段莫测,何况是贵宗都难以解决的凶徒,在下绝非敌手。” 青柳长老道:“陈道友所言甚是,掌门真人的谕令,是让陈道友为本宗做一件事,以补偿他对本宗灵脉山门的损毁,但不是刻意为难陈道友。” “杨长老的提议,老夫认为不妥,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他环视一圈,诸位元婴长老都是沉默不语。 顾长老淡淡道:“杨长老提议,请陈道友诛杀一名本宗追缉榜前六的凶徒,请诸位长老表决。” 青柳居士率先说道:“老夫不同意。” 心斋散人、承礼先生也纷纷出言赞同。 杨礼谦作为提议之人,自然赞同此事,另有一名长老出言赞同,陈渊扫了一眼,将此人面容牢牢记下。 顾长老也道:“老夫赞同杨长老的提议。” 此时共有四人赞同、三人反对,剩余的五人,却是一言不发。 陈渊心下一松,数日之前,青柳长老跟他说过浩然宗长老议事的规矩,一项提议必须有一半以上的长老赞同,才能通过。 顾长老环视一周,淡淡道:“只有四人赞成,还需再议,顾某以为,既然陈道友不愿为本宗诛杀凶徒,那就灭杀一名化形妖王,如何?” “老夫以为不妥。”青柳居士眉头一皱,“陈道友刚刚结婴,顾长老不是让他去对付元婴修士,就是灭杀化形妖王,这岂非强人所难?” 众人看向顾长老的目光,也是颇为诧异。 在浩然宗的追缉榜上,第七位到第十位,是四名化形妖王,已经在榜单上存在了多年,但一直没有浩然宗的长老,去取下这些妖王的性命。 这四名化形妖王的实力要弱于元婴修士,但他们都在蛮荒偏僻之地,妖族聚集之所,想要对付他们,难度极高。 杨礼谦的提议已经被诸位长老否决,众人都不想得罪陈渊,顾长老此时再次提起,又是何意? 顾长老眉头一皱:“青柳师兄,掌门谕令已发,陈道友需为本宗做一件事。” “他不去诛杀凶徒,也不去猎杀妖王,难道杀几个结丹后期的叛逆凶犯,就想了结此事?” 他转头看向陈渊:“陈道友,你是元婴修士,顾某受掌门所托,处置此事,自然要秉公而行。” “据顾某所知,陈道友修炼远古功法《妖神诀》,炼化了一颗鲲鱼妖王的妖丹,虽然刚刚结婴,但实力远非普通元婴修士可比,又是体修,恰好克制化形妖王。” “就请陈道友为本宗灭杀一位化形妖王,震慑妖族,所获妖丹、材料,尽皆归陈道友所有,如何?” 他话音落下,陈渊还未开口,杨礼谦就惊讶道:“炼化妖丹?杨某也曾听说过《妖神诀》之名,远古时代,似乎颇为盛行,但却不知修炼此种功法,还要炼化妖丹,倒是颇为奇特。” 其他长老也看向陈渊,目中露出好奇之色。 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妖神诀》,这种体修功法在远古时代曾风行一时,在浩然宗的典籍中多有记载,但对内中详情,却是不甚了解。 陈渊眉头微皱,深深看了杨礼谦一眼,淡淡道:“顾长老所言不错,修炼《妖神诀》,确实需要炼化一颗妖丹,能够掌握此种妖兽的天赋神通。” “在下能掌握瞬移之术,便是因为炼化了一颗鲲鱼妖王的妖丹。” 众人都是惊讶不已,就连一直神情平淡的姚松涛,目中也是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都知道,陈渊在袁家与藏剑宫、狮峰山的斗法中施展出了瞬移之术,但颜长老的那番话,却并没有流传出来。 今日方知,陈渊的瞬移之术竟是来自于鲲鱼妖王的妖丹。 还未结婴,就炼化了妖王妖丹,这《妖神诀》竟然如此霸道? 顾长老淡淡道:“《妖神诀》玄妙无比,可惜此种功法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修炼者的修为,无法超过所炼化的妖丹。” “鲲鱼一族八千多年来,只有族长昆阳是十级妖王,且至今尚存。” “陈道友炼化的妖丹,应该不是万年以前鲲鱼一族的十级妖王,所遗留下来的吧?” “而鲲鱼一族过去四千年中,亡故的九级妖王只有寥寥三个。” “陈道友炼化了这三名九级妖王遗留下来的妖丹,亦或只是一颗八级妖丹?” 陈渊脸上一沉:“此事涉及陈某功法隐秘,不便相告。” 顾长老微微一笑:“无妨,顾某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打探陈道友隐秘之意。” 众人这才知道,《妖神诀》竟有这种缺陷,陈渊也未曾否认,看来确有其事。 如此说来,他最多只能修炼到元婴中期。 但九级妖丹何其珍贵,还是鲲鱼一族的九级妖丹。 四千年来,鲲鱼一族只有三个九级妖王亡故,妖丹被陈渊炼化的可能,少之又少。 他极有可能终生停留在元婴初期,不得寸进。 思及此处,诸位长老再看向陈渊时,目光就变了许多。 一个前路已断的元婴初期修士,就算是掌握了瞬移之术的体修,也不值得他们重视了。 等陈渊修为提升之后,他们也许不是陈渊的对手。 但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即便实力再强,也不敢得罪浩然宗。 顾长老环视一周,淡淡道:“现在请诸位长老表决,是否同意顾某提议,请陈道友诛杀一名化形妖王?” “杨某赞同。”杨礼谦率先说道。 “老夫同意此事。” “陈道友,你实力高强,此事非你莫属。” 很快,就有四名元婴长老出言附和。 青柳居士面色一变:“老夫以为不妥!” 心斋散人、承礼先生也出言否决。 海长老摇了摇头:“海某弃权。” 随后又有一名长老弃权,只剩姚松涛与另一名长老未曾表态。 那一名长老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夫弃权。” 只剩姚松涛没有表态,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青柳居士目中闪过一丝紧张。 加上顾长老,已经有六人赞同。 而参与议事的长老,一共只有十二人,只要姚松涛点头,此事就再难挽回。 顾长老淡淡道:“姚长老,你意下如何?” 姚松涛微微一笑:“姚某以为,陈道友掌握了瞬移之术,实力不凡,为本宗诛杀一名化形妖王,震慑妖族,应该不是难事。”(本章完) 第415章 化神妖修 此言一出,青柳居士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陈渊看着姚松涛,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姚松涛视若不见,微笑道:“姚某赞同顾长老的提议。” 心斋散人冷哼一声,怒视姚松涛。 顾长老微微颔首,看向陈渊:“陈道友,你意下如何?” 陈渊缓缓扫视一圈,将赞成顾长老提议的几位长老,全都记了下来,淡淡道:“既然诸位长老议出了结果,那陈某自当遵从。” 他自然是不愿意去杀什么化形妖王,虽然他现在需要八级妖丹来炼制妖元丹,也不惧八级妖王。 但顾长老处心积虑,说服浩然宗掌门发下谕令,让他去灭杀妖王,定然另有图谋。 事到如今,若是他还看不明白,顾长老是在欲擒故纵,就与三岁小儿无异了。 顾长老先指使杨礼谦抛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提议,让他一个刚刚结婴之人,去杀追缉榜上排名前六的元婴修士,众人自然不会同意。 然后顾长老再抛出一个相比正常许多的提议,让他去杀化形妖王。 同时指出《妖神诀》的缺陷,让这些元婴长老看出他“前路已断”,心无顾忌,自然不会否决此议。 毕竟一边是元婴中期的顾长老,一边是元婴初期的青柳居士,和一个前路已断的元婴初期散修,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海长老能依约弃权,已是殊为不易。 但陈渊即便看透这一切,也不能拒绝。 这是浩然宗诸位长老的决议,他若是不遵从,就是在与浩然宗为敌,正好遂了顾长老的意。 而且万竹峰的灵脉本源,因他损耗过重,周遭十余里的亭台楼阁、洞府药园,也因他尽数损毁,他不能推托。 顾长老微微颔首:“请陈道友选择一名化形妖王。”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枚玉简,往前一送,玉简飞向陈渊。 陈渊接住玉简,神识并未入内查探,他记得浩然宗追缉榜上的那四名化形妖王。 他犹豫了一下,忽然收到青柳居士的传音:“陈道友,选那头寒玉狮子。” 陈渊一怔,旋即说道:“在下就选第七位的寒玉狮子。” 诸位元婴长老闻言,均是露出了然之色。 陈渊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一动,他们都知道自己要选寒玉狮子? 顾长老淡淡道:“就以三年为期,还请陈道友三年之内,带回寒玉狮子的尸体,但妖丹、材料均归道友处置,道友可有异议?” 陈渊看了一眼青柳居士,青柳居士点了点头。 陈渊这才答道:“陈某并无异议。” 顾长老抱拳一拜:“顾某静候佳音。” 海长老站起身来:“议事既已结束,海某还要闭关修炼,告辞。” 他拱手一礼,转身走出大殿,其他元婴长老也纷纷起身离开。 陈渊和青柳居士、心斋散人、承礼先生一并离开,大殿中只剩顾长老、姚松涛两人。 姚松涛淡淡道:“顾长老,你代我镇守火狱的人情,姚某今日已经还了。” 顾长老点了点头,姚松涛起身走出大殿。 …… 明柳湖,湖心岛上。 草庐之中,青柳居士神情有些凝重,陈渊坐在他对面,举着一杯灵茶,慢慢啜饮。 过了一会,陈渊放下茶盏,问道:“道友让我选了那头寒玉狮子,我观诸位长老神情,似乎他们早已料到,我会有此选择,这是为何?” 浩然宗追缉榜上的四位化形妖王中,寒玉狮子位居第七位,居于极北寒州,曾杀过浩然宗两名真传弟子,据说百余年前,杀了一名八级妖王,性情凶残,实力不弱。 在他后面,还有两名化形妖王,手中也有浩然宗弟子的性命,但并无与其他妖王、元婴修士交手的记录,实力要稍弱一些。 青柳居士道:“陈道友可曾注意,另外三名化形妖王,有何共同之处?” 陈渊略一回忆:“那三名妖王都居于南州,而寒玉狮子居于寒州。”青柳居士点了点头:“不错,这正是老夫提醒道友选择寒玉狮子的原因。” “南州乃是妖族天下,凶险异常,道友去南州找妖王的麻烦,就是自寻死路。” “那头寒玉狮子,是惟一的选择。” 陈渊眉头一皱:“南州、寒州都有是妖族聚集之地,有何区别?” 据传远古之时,九仙洲被妖族霸占,人族只是妖族的血食。 但随着人族不断繁衍壮大,高阶修士层出不穷,开疆拓土,将妖族逐渐驱逐出九仙洲,甚至连近海都没有了妖族的足迹。 但后来人族内部争斗不断,妖族又重回九仙洲,占据了荒僻的寒州、南州。 其中南州位于九仙洲最南端,终年炎热无比,有十万大山,山高林密,瘴气弥漫,不适合人族生存,被妖族完全霸占。 而寒州则是位于极北之处,北临冰洋,天寒地冻,环境恶劣,人烟稀少,修炼资源匮乏。 整个寒州,只有一家大型宗门,人族占据半个寒州,靠北的半个寒州,则是妖族的天下。 见陈渊发问,青柳居士解释道:“南州之主乃是一位化神妖修,否则十大宗门岂会容忍南州完全被妖族占据?” 陈渊面色一变:“化神妖修?” 这还是他修炼以来,第一次听到有关化神修士的消息。 青柳居士微微点头:“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十大宗门的长老,基本都知道。” “据说这位化神妖修从上古之时,就一直盘踞在南州,与十大宗门有过约定。” “故而万年以来,南州才一直是妖族的天下,只要有人族修士进入,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若非如此,即便南州环境极为恶劣,但也有不少修炼资源,早已被各州修士瓜分得一干二净。” “化神……”陈渊喃喃道,“我人族莫非就没有化神修士,任由妖族霸占南州?” 青柳居士皱眉道:“明面上各宗都没有化神修士,但暗地里是否存在化神修士,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突破化神不需要渡劫,只是消耗灵气会多一些,很容易遮掩过去。” 陈渊闻言,心中更加疑惑,十大宗门加起来,竟然连一个化神修士都没有? 但若是有化神修士,又为何遮遮掩掩? 此等隐秘,靠猜是猜不出来的,陈渊压下心中杂念,说道:“顾长老肯定知晓,青柳道友不会让我选择南州的化形妖王去,却还是提出此事,莫非他一开始的用意,就是让我去杀那头寒玉狮子?” 青柳居士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但陈道友对寒州有多少了解?” 陈渊道:“陈某久居海外,除了仁州之外,再未去过外州之地。” “只知寒州位于极北之地,寒冷异常,环境似乎比南州还要恶劣,人烟稀少,半州之地被妖族占据,此外就所知不多了。” 青柳居士道:“道友所言不错,与南州相比,寒州才是真正的环境恶劣,资源匮乏,只能支撑一家大型宗门。” “但对冰属性妖兽来说,寒州却是一片福地,极为适合妖族生存,占据了半个寒州和整片冰洋。” “不过寒州妖族与南州妖族不同,彼此互不统属,虽有一位十级妖王,但只是明面上被尊为共主。” “化形妖王之间厮杀不断,对治下的掌控并不严密,经常有元婴修士前去寒州,搜寻冰属性的天材地宝。” “此事难点还是在寒玉狮子身上,此妖性情凶残,实力不弱,又占据天时地利,不好对付。” 他顿了一下,皱眉道:“不知道顾师弟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掌门真人发下谕令,连姚长老也站在他这一边,逼得道友接下此事。” 陈渊饮下一杯灵茶,微微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头寒玉狮子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青柳长老神情稍缓:“若非陈道友是体修,又掌握了瞬移之术,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道友去寒州走这一遭。” 换一个刚刚结婴的修士,去找寒玉狮子的麻烦,就是自寻死路。 但他知道,陈渊能驱使灼烧神魂的白色火焰,又掌握了瞬移之术,一头八级的寒玉狮子,应该不在话下。 陈某放下茶盏,正色道:“事不宜迟,我明日就动身前往寒州,无论顾长老有什么谋划,只要我杀了那头寒玉狮子,都可迎刃而解!”(本章完) 第416章 朔丰城 荒野之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联绵起伏,宛如波澜壮阔的白色海洋。 寒风如刀,凛冽刺骨,卷起无数雪,在空旷的原野上狂舞,天穹上浅灰色的云层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的令人发狂。 远处一座孤城耸立,宛如一头巨兽,伏在大地之上,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灰白色的城墙高约十丈,覆盖着一层透明的寒冰,高大而又厚重。 城楼上一个个穿着厚厚衣,身材略显臃肿的精壮士卒,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刀剑,来回巡视,不时转头看向城外末日般的荒野,眼睛中流露出深深的警惕。 城外暴风雪肆虐,城内却要祥和许多,寒风止息,只有大雪纷飞。 街上行人往来,繁华热闹,万家灯火闪烁,如天上的繁星一般。 城南是一大片田野,占据了城内的一半面积,苍翠满目,种满了与麦子类似的庄稼,在大雪中依旧挺立不倒。 沉甸甸的麦穗,将枝头压得微微倾倒,显然到了快要收割的时候。 天边一道遁光飞来,停在孤城上空,现出一名年轻修士的身影。 此人长身玉立,目若朗星,气质出尘,正是不远万里,从仁州赶来的陈渊。 他四下一扫,目光落在城门上方,刻着“朔丰”二字。 陈渊心中浮现出青柳居士交给他的寒州地图,微微颔首,落下遁光。 九仙洲广袤无边,十三州中,大者如极西之处的息州,方圆六十余万里,小者如位居中央的景州,方圆二十余万里。 寒州位居上游,方圆四十余万里大小,只是北边为永冻冰原,南边为荒凉原野,终年寒冷如冬,少见阳光,并不适宜人族生存。 但如此广大的地域中,再是贫瘠荒凉,也分布着不少灵脉,还蕴藏着灵石矿脉、灵材矿脉等诸多修炼资源。 过去或是有宗门家族得罪了本州大宗,被迫北迁,或是有散修在寒州闯荡游历,发现了灵脉灵矿,开宗立派。 渐渐地,寒州与除南州之外的其他十一州一样,宗门林立,家族遍地。 但与其他各州不同,寒州环境太过恶劣,天灾频发,荒原上又有妖兽出没,凡人甚至无法耕种庄稼,根本无法生存。 而虽说仙凡殊途,修仙者却是从凡人修炼而来。 凡人数量越少,身具灵根之人也就越少,无法招收新的弟子,再强大的宗门也要灭亡。 为了宗门家族后继有人,传承不灭,寒州修士不能坐视凡人自生自灭。,建立起一座座坚城,设下阵法,调节气候,抵御妖兽,庇护治下凡人,繁衍生息。 这座朔丰城就是由寒州一家中型宗门观澜宗,依托一条中型灵脉建立起来的城池。 …… 陈渊刚刚落下遁光,就有一道人影从城楼上升起,高声道:“这位道友请留步!” 陈渊停下,一名蓄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来到陈渊身前,气机外放,有着筑基初期的修为。 他穿着一身厚厚的毛皮大衣,目中带着警惕之色,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 见陈渊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衫,大汉不由瞳孔一缩。 此刻恰逢风雪肆虐,天寒地冻,若是寻常风雪也就罢了,但寒州的风雪中,却蕴含着稀薄的寒冰之力。 凡人离开城池,不出一时片刻就会冻死。 就连修士在风雪之中穿行,也会寒意入体,难以忍受。 此人一身长衫,面色红润,丝毫不惧风雪,不是修为高深,就是法衣品阶不低,有御寒之效。 大汉面上的防备隐去,拱手一礼:“在下观澜宗执事聂如铁,请问道友可是要进入朔丰坊市?” 陈渊点了点头:“不错。” 大汉心下一松:“还请道友显露修为。” 陈渊心念一动,结丹初期修士的气机散开。 大汉面上微微一白,神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抱拳一拜:“原来是结丹真人,晚辈失礼了。” 说着,他一拂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一块玉牌,双手奉上:“结丹真人入城,本宗不收任何灵石,这是通行令牌,持此牌者可自由出入朔丰城大阵。” “前辈只需在令牌中留下一丝神识烙印即可,可维持一年时间。” 陈渊微微颔首,抬手将玉牌摄入手中,留下一丝神识烙印。 大汉抬手虚引:“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手持玉牌,跟在大汉身后,穿过一层阻挡住狂风的阵幕之后,来到城西,降下遁光。 朔丰城方圆百里,面积极大,山丘河流,田野丛林,应有尽有。 观澜宗的山门位于城北,城东是凡人聚居之所,城南是成片的田野,城西则是坊市所在。 寒州贫瘠,修仙界孱弱,只有一家大型宗门冰灵宗,中型宗门包括观澜宗在内,也只有六家。 朔丰城之雄伟,在寒州足以排入前七之列,在几座雄城中,最为靠北。 仁州与寒州之间相隔着岳州、卫州,陈渊一路飞遁数十万里,期间没有停歇,也耗费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才来到寒州。 由于炼化了鲲鹏真血,结婴之后,他的遁速比之前提升了至少两倍,超过寻常的元婴初期修士,真元消耗更是微乎其微。 他进入寒州之后,依旧没有停下,又了几天时间,来到朔丰城,方才停步,稍作休整,也是想要打探一下寒州妖族的情形。 两人在坊市入口落下遁光,大汉又抱拳一拜:“前辈,朔丰城中禁止飞遁,还请前辈不要离开城西,若是引起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陈渊点了点头,大汉这才驾起遁光,飞回城楼。 他收回目光,走入坊市,值守的炼气修士看到他手中的玉牌,都是恭敬行礼。 陈渊动身之前,青柳居士给了他几枚玉简,记载了寒州的地图和修仙界情形。 坚城凡人是寒州各个宗门家族的立身之本,过去曾有修士混入敌对宗门建立的城池中,大肆屠杀凡人,使其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此衰亡。 但修士之间总要互通有无,每一座城池都建立了坊市,只能禁止外来修士离开坊市,更不许进入凡人聚居的区域。 朔丰坊市再往北就是冰原,临近妖族疆域,许多修士进入冰原猎杀妖兽,再返回朔丰城,卖出妖丹和妖兽材料。寒州各大宗门都在此开设店铺,甚至还有外州宗门,来此收购妖丹和妖兽材料。 这使得朔丰坊市外来修士极多,在寒州各大城池中仅次于冰灵城,管控也最为严密。 街道上相隔不远处,就有炼气修士巡守,目中带着警惕之色,扫视着往来修士。 更是有筑基修士不时从天空中掠过,四处巡查,防备有人闹事。 在观澜宗的苦心治理下,朔丰坊市日益繁华,街边建筑鳞次栉比,皆由上好的木材建造,或是精巧雅致,或是大气磅礴。 在草木不生的寒州,只有修士才能如此豪奢。 凡人所居的房屋,皆是由荒原上采下的石料建造,粗苯丑陋。 街上修士往来不绝,明亮的灯笼吊在街边,照亮了昏暗的道路。 街边除了店铺之外,还有修士摆摊,售卖着手中的妖兽材料,一个个炼气修士大声叫嚷,招揽顾客,宛如凡人街市。 陈渊行走在街上,心中升起了一种熟悉之感,若不是纷飞的大雪,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血岛。 他还未走出多远,就有几名身穿厚厚皮毛大衣的修士走了过来,有男有女,皆是恭敬行礼,询问陈渊是否需要向导。 陈渊环视一周,这些修士都极为年轻,修为大多在炼气前期,只有一人是炼气四层,有男有女,相貌都颇为普通。 陈渊随意选择了一名年轻修士,另外几人有些沮丧,四下散去,寻找着其他进入坊市的修士。 天降暴雪,从朔丰城外而来的修士不多,只有寥寥几名筑基修士,在观澜宗修士的陪同下,从天而降,他们才是这些少年的目标。 其他修士都是从城门走入,修为都在筑基以下。 其中不少人腰间还系着铁牌,显然早先就来过朔丰坊市,根本不可能雇佣向导。 年轻修士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只是一个少年。 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相貌稚嫩,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显得极为热情,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他抱拳一拜,恭敬道:“晚辈就在朔丰城中长大,对坊市极为熟悉,前辈想去哪里?” 陈渊淡淡道:“不急,你先带我坊市中逛一逛。” “是。”热情少年抬手虚引,“前辈请随我来。” 他在前面引路,口中说着:“前辈应该是来寒州猎杀妖兽的吧?前辈真是来对了,朔丰城距离冰原最近,每年都有许多修士从寒州各地赶来朔丰城,也有不少外州修士前来,前往冰原猎妖,然后回到城中,出售妖丹和妖兽材料……” 陈渊奇道:“你如何看出,我是外州修士?” 热情少年转头看了陈渊一眼,恭声道:“寒州修士喜穿毛皮大衣,即便修为高深,不惧寒意侵袭,往往也不会改变这一习惯,前辈一身薄衫,自然是从外州而来。” 陈渊心中恍然,再四下一扫,来往修士纷纷看向他,目光各异,自己这一身装扮,确实极为显眼。 他看向热情少年:“坊市中可有出售法衣的店铺?” 热情少年笑道:“当然,前辈请往这边走。” 陈渊跟着热情少年,来到一处外表极为雅致的店铺,内中出售各种法衣。 陈渊买了几套灵器品阶的法衣,皆是由三级妖兽的皮毛制成。 他换上之后,与本地修士一般无二,都是裹住全身,衣领上是浓密细顺的绒毛,看上去雍容华贵,形如冬日出游的富家公子。 这些法衣价格不贵,加起来才只有两块上品灵石,但落在热情少年眼中,态度更加恭敬。 能随意买下数件灵器法衣,不是结丹真人,就是背景极深的筑基修士。 走出店铺后,热情少年笑道:“前辈,接下来咱们去哪?” “将坊市逛一遍,将知名的店铺,全都介绍一二。” “好嘞,这家器灵堂是寒炼门开设的,专门出售法器、灵器,据说也有法宝出售,寒炼门掌控了一条寒焰火脉,最擅长炼制冰属性灵器,前辈若有所需,可以去看一看……” 两人在坊市中走走停停,热情少年介绍着沿途经过的每一家店铺。 他对所有店铺的来历都是如数家珍,介绍得极为详尽,甚至对许多在街边摆摊的修士,也能说出大致来历。 在他的介绍下,陈渊对朔丰坊市的了解迅速加深,对热情少年也越来越好奇。 两人速度极慢,了一个时辰,也才走过小半个坊市。 当热情少年又介绍完一座店铺后,陈渊问道:“我来寒州之前,曾看过不少典籍,对寒州也算是颇有了解。” “听说寒州宗门会定期检查城中凡人,只要身具灵根者,皆会收入门中,你既然是在朔丰城中长大,为何会是散修?” 热情少年面色一黯,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也褪色了:“晚辈爹娘都是散修,来朔丰城猎杀妖兽,五年之前,他们进入冰原猎妖,再也没有回来。” “彼时晚辈已经有十二岁,超过了拜入观澜宗的年龄限制,又修为低微,不敢去冰原中猎妖,只好在朔丰坊市中充当向导,赚些灵石,以供修炼。” 陈渊眉头一皱:“那些少年向导都与你一样?” 热情少年点了点头,苦涩一笑:“朔丰城中的散修子女,天资出众的,早就拜入了观澜宗,没有灵根的,也能做一个富家翁。” “剩下的伪灵根修士,与其拜入观澜宗,奔波劳苦,还不如自行修炼,等修为提升上去,也能随爹娘一起猎妖。” “但冰原中很是凶险,每天都有修士死去,爹娘没有回来的,就只能自谋出路了。” “相貌出众的,还能被各个店铺收走,接待客人,向我们这些相貌平平、资质平庸之辈,就只能做个向导,赚些辛苦钱。” 他的语气很是落寞,陈渊轻叹一声,不再追问。 热情少年也重新挂上笑脸,继续介绍着沿街的店铺。 两人在飘落的大雪中,走遍了整个坊市。 在一个四周无人的偏僻角落,陈渊从芥子环的角落里找出一块中品灵石,交给热情少年,温言道:“勤勉修炼,你以后未尝不能有所成就。” 热情少年面露感激之色,深深拜下:“多谢前辈大恩!”(本章完) 第417章 打探 第417章 打探 陈渊与热情少年分开后,拐入了一条小巷。 他散开神识,确定四周无人,换上一件法衣,戴上了一个银质面具,遮住上半边脸,重新走入街道。 他此番进入朔丰城,打探寒玉狮子的消息,不想被他人知晓。 即便刚才只是与一个炼气修士有所接触,也极为谨慎地改头换面,不露分毫破绽。 按照刚才热情少年的介绍,陈渊来到坊市中央,走入一座四层木楼。 这是冰灵宗在朔丰城开设的店铺,名为“冰灵阁”,无物不售,包罗万象,还大量收购妖丹和妖兽材料。 冰灵阁门庭若市,有许多修士进出,其中尤以筑基修士为多,但炼气修士亦有不少。 不论是出售妖丹、妖兽材料,还是购买法宝丹药、符箓阵法,冰灵阁都是朔丰城中的首选,就连观澜宗开设的店铺,也要逊色不少。 不仅朔丰城如此,其他六家中型宗门建立的坚城内,皆有冰灵阁的分号,日进斗金,甚至要压过当地宗门在坊市中开设的店铺 这些中型宗门当然不愿看到这种局面,但冰灵阁底蕴深厚,炼制的法宝、丹药品质更好,价格公道,而且财力雄厚,收购妖丹、妖兽材料的价格更高,自然更受修士青睐。 他们也不敢打压冰灵阁,冰灵宗是寒州唯一一家大型宗门,拥有寒州唯一的大修士,门中数名元婴修士,威压寒州,无人敢于违逆。 最重要的是,寒州与其他各州不同,人族与妖族共存,甚至妖族更加强势。 在冰原之上,以及更北部的冰洋之中,生活着无数冰属性妖兽,实力要强于人族。 若不是妖族互不统属,只是明面上尊冰原唯一的十级妖王冰蛟王为主,实则内部争斗极为激烈,人族甚至难以在寒州立足。 但即便如此,每隔上百年,妖族都会掀起兽潮,南下抢掠人族。 寒州贫瘠,但却极为适合冰属性妖兽繁衍修炼,几十年下来,就会产生大量的一级妖兽,难以供养。 每当这时,妖族都会掀起兽潮,既是为了扩展生存之地,也是为了消耗多余的低阶妖兽。 人族本就势弱,为了抵御兽潮,必须齐心协力,依托城池阵法,就连凡人也要上阵拼杀。 这种情况下,寒州唯一的大型宗门冰灵宗,就是人族的最大依仗。 每次兽潮爆发,冰灵宗修士都是抵御兽潮的中流砥柱,四处驰援,寒州各个宗门家族,都或多或少欠下过冰灵宗的人情,如何能打压冰灵阁。 …… 陈渊走入冰灵阁后,由于客人众多,等了一会,才有一名炼气女修上来接待。 他主动散发结丹后期的威压,淡淡道:“带我去见贵阁主事。” 炼气女修当即应下,在前引路,带陈渊直上三楼,来到一间静室之中。 一名老者坐在一张几案之后,陈渊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 他看到两人走进来,眉头一皱:“何事?” 炼气女修行了一礼,恭敬道:“赵执事,这位结丹真人要见魏主事,还请您通禀一下。” 陈渊非常配合地散发气机,老者面露惊容,当即起身行礼:“前辈稍待,我这就前去通禀,只是魏主事正在见一名贵客,可能要请前辈稍候片刻。” “无妨。”陈渊淡淡道。 老者松了一口气,炼气女修只知道陈渊是结丹修士,但他却能感受到,陈渊的修为是结丹后期。 在寒州修仙界,这足以支撑起一个小型宗门,是一方坚城之主。 就连冰灵宗中,有如此修为的长老,也不足十人,每一个都是宗门的中流砥柱。老者当即请陈渊落座,然后快步走出静室。 过了一会,老者回到静室,笑道:“前辈请随我来,主事就在楼上相侯。” 陈渊微微颔首,起身跟在老者身后,走上四楼,来到一间宽大的会客厅,两名修士正端坐其中。 老者抱拳一拜,恭声道:“魏主事,这位真人就是要见您的那位前辈。” 陈渊并未收敛气机,结丹后期的修为显露无疑。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修士起身相迎,拱手一礼:“在下便是冰灵阁主事魏升,不知道友寻我有何事?” 陈渊看了一眼坐在左边首位的修士,问道:“这位道友是……” 此人极为年轻,只有二十余岁左右,气机内敛,但陈渊一看便知,这是一名结丹后期修士。 陈渊进来后,他端坐不动,只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神情看似温和,但目中却透出审视之意,上下打量了陈渊一遍,最后停在他脸上的面具上。 魏主事介绍道:“这位是本宗长老萧承陌,这次来朔丰城,乃是奉命审查本阁账目,道友若是想要与本阁做交易,不必避开萧长老。” 萧承拱手一礼:“道友请了。” 陈渊抱拳还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魏主事也重新落座,由于陈渊戴着面具,他也不问其余,直入主题:“请问道友是要出售妖丹材料,还是另有所需?” 陈渊沉声道:“在下想要打探一些消息,有关化形妖王的消息……” “唐老鬼,把寒螭草交出来,否则本王定会攻破朔丰城,灭掉观澜宗!” 陈渊话音未落,一声闷雷般的怒喝滚滚传来,声震屋瓦,把他的后半段话掩盖了下去。 三人皆是一惊,陈渊反应最快,立刻散开神识,但被阵法所阻,眉头一皱,只能收了回来。 笼罩静室的阵法颇为不俗,他虽然能强行破开,但必然会惊动眼前的魏主事和萧承陌。 而他还要打探寒玉狮子的消息,自然不能当面毁人阵法。 萧承陌则是直接起身,快步往静室外走去。 魏主事神情惊疑不定,站起身来,对陈渊拱手一礼:“城中似有变故发生,还请道友稍待,魏某去去就来。” 陈渊道:“无妨,在下也是颇为好奇,不妨同去一探究竟。” 说罢,他起身相随,三人一同走出静室。 陈渊散开神识,方圆两百里尽皆纳入感应,整个朔丰城,全部囊括在内。 结婴之后,陈渊神识一举扩张到两百里,堪比元婴中期修士。 而他刚刚放出神识,就看到一道遁光从北方而来,仿佛流星坠落,直接砸进朔丰城中,方才停了下来。 遁光敛去,一名白发老者的身影显现而出。 他停在朔丰城上空,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染着血迹,喝道:“兽潮来袭,速速启动护城大阵!” (本章完) 第418章 兽潮 老者话音刚落,观澜宗山门中便有数道遁光飞出。 与此同时,原本隐匿形迹的阵幕显现出来,宛如一个倒扣的玉碗,将整座朔丰城笼罩在内。 那几道遁光在他身边停住,现出几名修士,皆是结丹修为。 为首的一名结丹后期修士满脸焦急:“师父,您受伤了?” 老者重重咳嗽两声,摆了摆手,眼睛始终死死盯着朔丰城北边,被风雪掩盖的天空。 他低声吩咐:“为师没有大碍,兽潮来袭,尔等速速派遣本宗弟子,守护四方城墙,启动城中阵法,护住凡人农田,以免受到波及,并招募城中修士,共同抵御兽潮。” 结丹后期修士面色一变:“师父,距离上一次兽潮,才过去三十多年,妖族这么快又南下了?” 老者脸色一沉:“休要多言!” “是!”结丹后期修士不敢再问,立刻应下,转身离开。 其他几名结丹修士抱拳一拜,有的飞回宗门,有的飞向坊市,也有人飞向城墙,各司其职,抵御兽潮。 每隔数十上百年,就会有兽潮南下,朔丰城又临近冰原,观澜宗修士在抵御兽潮上,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此时陈渊与魏主事、萧承陌已经走出了冰灵阁,陈渊看得分明,老者修为不低,已经修炼到了元婴初期巅峰,触摸到了中期瓶颈,但混身气机起伏不定,显然受伤不轻。 此人神识不及陈渊,并未察觉到他的神识探查。 陈渊听到老者与众人的对话,心中升起一丝好奇,没想到自己刚来寒州,就遇到了兽潮。 不过正如结丹后期修士所言,寒州三十多年前,才刚刚爆发了一次兽潮。 短短三十年过去,低阶妖兽数量还没有超出冰原承载的极限,怎么会爆发出新的兽潮? 就在这时,一道遁光撞破风雪,直奔朔丰城而来。 “唐老鬼,你找死!” 遁光停在朔丰城上空,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 此人白发白眉,随意披散在肩头,虎背熊腰,披着一件雪白大氅,威武不凡。 他怒视着老者,一字一句道:“唐老鬼,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无耻,竟然潜入本王洞府,盗走寒螭草!” “把寒螭草交出来,本王现在就走,不然的话,本王定要血洗了这朔丰城,观澜宗上下,鸡犬不留!” 他的声音仿佛一阵闷雷,传遍了整座朔丰城。 城中凡人纷纷抬手捂住胸口,有不少人软软倒在地上,心脏破裂而死。 十几名筑基修士手持阵盘,飞到城东上空,启动阵法,保护凡人不受波及。 在修士和妖兽面前,凡人太过脆弱。 只有那些身体格外强健的精壮士卒,在朔丰城阵法保护之下,并无伤亡,但面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 朔丰坊市中的修士也全都听到了这一句话,议论纷纷。 “寒螭草是何物?” “那是观澜宗的掌门唐道周真人?” “那白发大汉是何人?” “他自称本王,威压如此强大,妖气浓烈,不知是哪一位化形妖王……” 但萧承陌和魏主事听到白发大汉的话,却是面色微变,互相对视了一眼,目中闪过一丝震惊。 陈渊心中一动,拱手一礼:“两位道友可是知道这寒螭草的来历,不知能否为在下解惑?” 魏主事惊讶道:“道友竟然没有听说过寒螭草?” 陈渊道:“在下自外州而来,欲往冰原猎妖,对寒州了解尚浅,还是第一次听到寒螭草之名。” “能让化形妖王大动干戈,这寒螭草,应该是一种千年灵草吧?” 萧承陌打量了他一番:“敢问道友尊姓大名?从哪一州而来?” 陈渊权衡了一下,抬手摘下面具,显露真容:“在下陈渊,自仁州而来,一介散修。” 他本不欲显露身份,但现在突生变故,在萧承陌、魏主事面前隐瞒身份,并无意义,索性如实相告,还能从两人口中打探一下消息。 萧承陌面不改色:“原来是陈道友,这寒螭草乃是寒州独有的一种千年灵草,极为罕见,对冰属性修士突破瓶颈有奇效。” “道友自仁州而来,自然没有听说过寒螭草的名字。” 陈渊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位化形妖王勃然大怒,看来这位观澜宗的唐宗主,是从那化形妖王手里盗走了一株寒螭草,才惹得妖王追杀而来。” 冰灵根资质与地灵根相当,在修士中百中无一。 但寒州的天地灵气中,蕴含着稀薄的寒冰之力,使得此地的冰灵根修士远远多于其他各州。 而且寒州盛产冰属性灵草、灵材,冰灵根修士修炼起来,要比其他修士容易许多。 日积月累之下,寒州的高阶修士中,几乎有一半是冰灵根修士。 这寒螭草既然对冰灵根修士突破瓶颈有奇效,引起元婴修士和化形妖王争夺,也就不足为奇了。 萧承陌仰头望着那白发大汉,在这个距离上,结丹修士的神识感应不到,但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眉头一皱:“魏主事,这应该是那位熊烈妖王吧?” 魏主事道:“白发白眉,身材魁梧,应是熊烈妖王无疑,此妖看似粗豪,实则狡诈无比。” “过去数次兽潮中,熊烈攻破了三座坚城,屠灭了三个小型宗门。” “都是等着其他化形妖王先行消耗,再趁虚而入,渔翁得利,麾下妖兽损失极小。” 说罢,他看了陈渊一眼,面带微笑。 刚才在冰灵阁中,陈渊的话被熊烈的怒喝打断,但他还是听到,陈渊要打探有关化形妖王的消息。 虽然现在有变故发生,连化形妖王都现身了,但魏主事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想和陈渊做成这一笔交易。 陈渊也看出了魏主事的意思,心中一动,微笑回应。 萧承陌点了点头:“这熊烈奸猾成性,那寒螭草是否真的是唐宗主从他洞府中盗走的,还是两说。” 他话音刚落,唐道周就厉声喝道:“熊烈,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夫几次深入冰原,方才找到这株寒螭草,如何是从你洞府中盗走的?”白发大汉怒道:“放屁!要不是本王开辟别府,日夜守护寒螭草,早就被人摘走了,还轮得到你?” “莫非你摘下寒螭草之时,没有看到本王布下的阵法?” 唐道周脸上一沉,冷冷道:“人妖不两立,既然这株寒螭草到了老夫手中,就是毁了,也绝不可能再还给你!” 两人说话时声音极大,传遍全城。 萧承陌笑道:“没想到那寒螭草真是唐宗主从熊烈手中盗走的,这熊烈自诩精明,没想到此番却是吃了一个大亏。” 魏主事眉头一皱:“那株寒螭草应该还未成熟,否则熊烈肯定早就取走了。” “但若是千年以下的寒螭草,也不值得熊烈如此兴师动众。” “看来唐宗主应是用了某种手段,能够让这株寒螭草摘下来之后,还能继续生长。” 萧承陌微微颔首:“也许是他用了某种宝物,催熟了这株寒螭草。” 熊烈听到唐道周的回答,怒极反笑:“那本王就血洗了这朔丰城!” 寒螭草关系到他能否精纯血脉,进阶九级妖王,被唐道周盗走,数百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杀意填胸,怒火难平。 熊烈仰天长啸,声传千里,北部冰原之上,妖兽踏破风雪,直奔朔丰城而来! 相隔数十里,朔丰城中的修士看不到这一幕,但陈渊神识足以覆盖方圆两百里的范围,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成千上万的妖兽汇聚在一起,每一头妖兽都有丈许大小,狰狞可怖,宛如一阵怒涛,席卷而来,铺天盖地,方圆百里的朔丰城,也显得如此渺小。 有一名观澜宗的结丹修士赶到北边城墙上,见到此幕,调动真元,放声大喊:“兽潮来袭,严加戒备!” 熊烈冷冷道:“唐老鬼,本王知道你擅长遁术,追不上你,早已命麾下儿郎集结,直趋朔丰城,本王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为了那一株寒螭草,甘愿舍弃观澜宗!” 坊市中的修士都变得惊慌起来,兽潮竟然真的来了! 就在这时,唐道周的弟子,那名结丹后期修士来到坊市上空,抱拳一拜,高声道:“兽潮来袭,唇亡齿寒,还望诸位道友伸出援手,共抗兽潮!” 立刻就有修士响应,但更多的人却是沉默以对。 唐道周从熊烈手中盗走灵草,引来兽潮,却把他们卷了进来,心中或多或少,都对观澜宗有些怨气。 结丹后期修士环视一周,响应者寥寥,且多是与观澜宗交好的修士。 其他修士,尤其是冰灵宗与其他五家中型宗门的修士,都是一言不发。 他目光一闪,看向萧承陌,抱拳一拜,高声道:“萧道友,兽潮来袭,还望道友伸出援手!” 萧承陌眉头一皱,旋即笑道:“韩道友稍安勿躁,抵御兽潮,义不容辞,萧某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自然不愿卷入此事,但身为冰灵宗长老,在兽潮面前,不能有半分退缩。 这是冰灵宗的大义所在,是寒州第一大宗不容推卸的责任,也是冰灵宗能占据寒州五成灵石矿脉,直接掌控小半个寒州的根本原因。 萧承陌开口,其他五家中型宗门的修士,也有三家出言附和。 许多修士不识得萧承陌,议论纷纷:“这位结丹真人是谁?竟然得韩真人如此重视。” “他与冰灵阁的魏主事站在一起,莫非是冰灵宗的修士?” “这位萧真人身边还有一人,不知又是哪位结丹真人?” 而有人猜出了萧承陌的身份,解释道:“冰灵宗姓萧的结丹真人还能是谁?肯定是上次兽潮中,在冰灵城连斩三头七级妖兽的萧承陌萧真人!” “竟然是他?这位萧真人据说曾与卫州血焰宗的真传弟子交过手,胜了一筹,那可是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 朔丰城汇聚寒州各地修士,消息灵通之人极多。 很快,萧承陌的身份便传开了。 众人再看向他时,目光中都充满了敬畏。 陈渊将这些修士的交谈尽数收入耳中,微微有些惊讶:“萧道友竟有如此威名,陈某孤陋寡闻了。” 萧承陌淡淡道:“陈道友谬赞,萧某只不过是有些虚名而已。” 魏主事在旁说道:“萧长老谦虚了,寒州结丹修士,萧长老若称第二,何人敢称第一?” 萧承陌摇了摇头:“修仙界藏龙卧虎,谁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隐世不出?” “萧长老说得是。”魏长老点了点头,但眼睛里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显然对此并不认同。 …… 萧承陌在寒州威名极盛,他答应韩姓修士的请求,帮助观澜宗抵御兽潮,当即引得诸多修士响应。 韩姓修士大喜,高声道:“按照惯例,朔丰城是七大雄城之一,炼气修士参战者,每日可领取五块下品灵石。” “筑基修士每日两块中品灵石,结丹修士每日一块上品灵石。” “诸位道友所杀妖兽之妖丹材料,本宗分毫不取!” 这是寒州的规矩,不可强迫修士守城,外来修士若是愿意抵御兽潮,城池所属的宗门,必须给予灵石补偿。 按照城池规模大小,宗门所发放的灵石也不一样。 观澜宗发给修士的灵石看似不多,但兽潮不知何时才会退去,实则是一笔极为庞大的支出。 很快就有十几名观澜宗的筑基修士,来到坊市之中,在几条主要的街道上设置桌案,记下参战修士的名字,发放今日的灵石。 韩姓修士降下遁光,来到萧承陌身边,抱拳一拜,诚恳道:“萧道友、魏主事援手之恩,我观澜宗上下,铭记于心。” 萧承陌还了一礼,淡淡道:“韩道友不必多礼,抗击兽潮,乃是我冰灵宗修士分内之事。” 魏主事也拱手还礼,嘴上很是谦虚。 “两位道友高义!”韩姓修士赞了一句,又看向陈渊,“这位道友是……” 陈渊拱手一礼:“在下陈渊,自仁州而来,一介散修。” 魏主事解释道:“陈道友修为高深,还在魏某之上,这次来到寒州,是要前往冰原猎妖。” 韩姓修士听到陈渊是结丹后期修士,连忙回礼:“原来是陈道友,失敬失敬,道友可愿助本宗抵御兽潮?” 陈渊微微摇头:“陈某暂时不便出手。”(本章完) 第419章 鏖战 韩姓修士一怔,旋即笑道:“是韩某唐突了,还请陈道友不要介意。” 他嘴上说的客气,面上却露出不悦之色。 萧承陌看了陈渊一眼,目中更是闪过一丝轻蔑。 不愿出手就是不愿出手,何来“不便出手”? 唇亡齿寒,兽潮攻城,无论心中是如何想法,城中修士都应该同舟共度。 陈渊身为结丹后期修士,应该不是蠢笨之辈,却选择作壁上观,让萧承陌颇为不屑。 但陈渊的修为摆在那里,他也不会当面指斥。 而且陈渊毕竟是外州修士,不愿抵御兽潮,旁人也无法说什么。 经此一事,韩姓修士不再理会陈渊,转而对萧承陌和魏主事拱手一礼:“萧道友、魏道友,兽潮即将攻城,请随我来。” 萧承陌微微颔首,魏主事则是暗中向陈渊传音:“陈道友,魏某失陪了,若是道友还需要化形妖王的消息,等兽潮停止,我在冰灵阁恭候。” 他也认为陈渊的选择很是不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刻应该齐心协力,抵抗兽潮。 但他身为冰灵阁主事,只想与陈渊做成交易,至于日后陈渊会如何,他并不关心。 只是陈渊一个结丹修士,却想要打探有关化形妖王的消息,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这是陈渊之事,魏主事同样不会打探。 …… 萧承陌三人驾起遁光,飞向城北。 坊市中陆续有修士驾起遁光,在观澜宗筑基修士的带领下,飞上天空。 还有更多的炼气修士,施展轻身术,往四面的城墙奔行而去。 陈渊看着三人远去,微微一笑,转身走入坊市之中,租下了一间洞府。 朔丰城中的洞府都是一座座庭院,陈渊费十块中品灵石,租下了一间最好的天字洞府,灵气浓度堪比小型灵脉。 当他走进自己刚刚租下的洞府时,兽潮早已经来到了朔丰城下。 无穷无尽的妖兽撞在朔丰城高大雄伟的城墙上,他们施展着千奇百怪的天赋神通,双目赤红,发狂般跃起,向城头冲去,宛若海浪撞在礁石上之后,激起的漫天浪。 天空中还有一只只鹰隼张开双翼,伴随着暴风雪扑下,尖利的双爪在火把映照下,反射出铁一般的寒光。 这些灵智本就不高的低阶妖兽,在冰原寒风的吹拂下,仿佛更加蠢笨了,在高阶妖兽的带领下,不知疲倦地冲击着坚城,悍不畏死。 看到仿佛无穷无尽的一级妖兽,寒州修士才知道,原来看似荒凉贫瘠的冰原上,竟然是如此的生机勃勃。 但兽潮虽然猛烈,人族修士却是寸步不退。 高大的城墙延缓了许多妖兽的扑击,炼气修士御使着各色法器,施展法术,利刃剑光、冰刺土石、火蛇黑雨,从天而降,迎头痛击。 偶尔有妖兽扑上城池,还有精壮士卒手持百炼兵刃,结成战阵,配合炼气修士,把这些漏网之鱼乱刀分尸。 这些精壮士卒虽然没有灵根,但却习武有成,全部是先天武者,相当于炼气三层修士。 他们手持百炼兵刃,灌注真气,对一级下阶妖兽能造成不小的威胁。 几人联起手来,结成阵势,甚至能对付一级中阶妖兽。 实力更强的一级上阶妖兽,则交给炼气后期修士对付。 一级妖兽与凡人武者、炼气修士的交战,才是兽潮中的主流,到了二级以上的妖兽和筑基修士,数量就减少了许多。 筑基修士只会对付同阶的妖兽,特别是那些被观澜宗招募而来的修士,毫不理会一级妖兽。 哪怕身边的炼气修士、凡人武者死在这些一级妖兽口中,他们也不会看上一眼。 一级妖兽身上的材料价值太低,不入筑基修士的法眼,更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 只有一些观澜宗的筑基修士,专门对付那些冲破防线的一级妖兽,查漏补缺,维持着阵势不散。 而结丹修士与五级以上妖兽的对决,不是远离城墙,飞上天空,就深入荒野,方圆千丈之内,低阶妖兽不敢靠近。 此次兽潮之中,足足有五十只五级以上的妖兽,而结丹修士只有三十余人,数量上远远不及。 但每一个结丹修士都可以御使法宝,施展神通法术。 而这些妖兽之中,大多都是血脉平庸之辈,只能依靠强悍的妖体和寥寥几种天赋神通对敌,落于下风。 不多时,就有几头五级妖兽被斩,以及一头六级妖兽重伤。 只有几只血脉强悍的妖兽,神通惊人,罕逢对手。 其中最为瞩目的四只七级妖兽,分别是一只蓝色雄鹰、一条白鳞血瞳的十丈巨蟒、一只通体雪白的暴熊、一头凶悍的黑色巨虎。 雄鹰和巨蟒分别压制着一名结丹后期修士,韩姓修士在在雪白暴熊面前只能苦苦支撑,而黑色巨虎更是凶悍,几个回合下来,就杀了观澜宗的一名结丹后期长老。 而参战的结丹后期修士,一共只有寥寥八人。 死了一人,只剩七人,而七级妖兽却有十一只,防线岌岌可危。 低阶妖兽和炼气修士拼死搏杀,每时每刻都有几十名修士和妖兽死去,但也不如一名结丹后期修士的殒落,对战局的影响更大。 就在这紧要关头,萧承陌挺身而出。 他悍然斩杀一头七级妖兽,然后连续施展三种冰属性神通,将黑色巨虎牢牢压制,防线重新稳固下来。 而熊烈和唐道周两人并未交手,只是隔着阵幕,遥遥相对。 唐道周虽然伤势颇重,但有阵法作为依靠,只要不主动离开朔丰城,熊烈就不会强攻。 两人都没有对低阶修士和妖兽出手,这是冰蛟王和历代冰灵宗宗主定下的规矩,元婴修士和化形妖王,不得随意插手元婴之下的争斗。 人族的宗门和家族为了传承下去,自然不想看到低阶修士遭到妖王屠戮,从不违反这一规矩。 妖王性情凶残,曾经有过妖王大肆屠杀低阶修士,但紧接着就被冰蛟王处死。 据传是卫州血焰宗给冰蛟王施压,他才不得不亲自出手,击杀违反规矩的妖王。 卫州就在寒州南边,而血焰宗乃是十大宗门之一,传承数万载的庞然大物。 寒州修士认定,血焰宗无意经略贫瘠的寒州,但也不想让寒州完全被妖族占据,侵扰卫州,才扶持冰灵宗,对抗妖族。 熊烈的一头白发在寒风中飘舞,他脸上没有了此前的暴怒,盯着唐道周:“下一次兽潮,最迟在五十年之后,就会降临。” “本王发动所有儿郎,倾力而攻,倒要看看这朔丰城能支撑多长时间,你到底会不会为了寒螭草,舍弃观澜宗。” 唐道周闻言,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剧烈咳嗽了两声。 妖族内斗激烈,过去的兽潮之中,化形妖王不愿看到麾下妖兽死伤太多,都不会死命强攻七大雄城,更愿意去攻击那些小型宗门家族建立的城池。 上一次有中型宗门建立的坚城被攻破,已经九百多年前。 那是三名化形妖王,联手攻击一座城池,掀起的兽潮无边无际,足足持续了三个月之久,彻底淹没了那座城池,那个中型宗门也就此覆灭。 熊烈只凭一己之力,也许无法攻破朔丰城。 但若是朔丰城在这次兽潮中损耗太多实力,下一次兽潮中,又该如何自保? 唐道周神识散开,看到一名炼气弟子,被一头冰狼一爪抓破喉咙,身躯软软倒下。 一只丈许长的紫色巨鹰,双翅一扇,数道暗紫色的冰刃飞出,将一名躲闪不及的筑基修士,拦腰斩成两截。 还有一名结丹初期修士,正与一只仿佛寒冰凝聚的蟾蜍交手。 蟾蜍口中吐出一条百丈长短的透明长舌,快若闪电,又极为坚韧。 结丹初期修士疲于应对,狼狈不堪,一个疏忽,手臂被长舌缠住,硬生生绞断,发出一声惨叫。 死去的凡人士卒更是数不胜数,他们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与一级中阶妖兽抗衡。 武者毕竟只是武者,没有神识,不能御使法器,也不能施展法术,要与妖体强悍的妖兽近身搏杀,风险极大。 只要有被妖兽冲破阵势,这些凡人武者就是死路一条。 唐道周深吸一口气,收回神识,神情阴沉无比。 依托阵法保护,死去的妖兽要远远多于人族修士,尤其是悍不畏死,疯狂至极的低阶妖兽。 但妖兽死去的同时,也会有修士陪葬,其中尤以观澜宗的修士居多。 其他修士是被观澜宗招募而来,是为了自家性命和灵石材料,抵御兽潮。 而观澜宗修士要守护整座朔丰城,尤其是那些炼气修士和凡人武者,他们为了守护身后的家眷,都是拼死不退。 每一个凡人、修士死去,朔丰城的根基就损耗一分,在下一次兽潮中的危险性,就会上升一分。 唐道周心中升起了一丝迟疑 但一想到寒螭草成熟之后,将其炼成丹药,就能突破中期瓶颈,他的心又变得如铁石一般坚硬。 他盯着熊烈,冷冷道:“老夫奉陪到底!” 陈渊盘坐在庭院的修炼室中,散开神识,将兽潮形势尽收眼底。 他听到了熊烈和唐道周的交谈,看来这次兽潮,要持续不短的时间了。 熊烈对寒螭草志在必得,唐道周又绝对不会把寒螭草交出去。 成千上万的妖兽和修士,都成了两人的棋子。 这就是元婴修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怒而兴师,愠而致战。 陈渊缓缓闭上双眼,好在他也是元婴修士,从棋子变为了棋手。 …… 兽潮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方才退去,留下了满地的妖兽尸身。 人族修士的抵抗也持续了三天三夜,低阶修士和凡人武者死伤惨重。 熊烈杀心已起,不留半点余力,这次兽潮极为凶猛,筑基修士也有不少伤亡,甚至有五名结丹修士死去。 当然,依托阵法保护,死去的妖兽只会比修士更多。 五级以上的妖兽,就有十几只被斩。 五级以下的妖兽,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但除了第一天的交战中,有七级妖兽和结丹后期修士死去之外,余下的两天,双方的七级妖兽和结丹后期修士只是相持,再无伤亡出现。 修为到了这个地步,分出胜负容易,但很难分出生死。 黑色巨虎和萧承陌都是找上了对方阵中,实力最弱的结丹后期修士和七级妖兽,方能一举建功。 而在两者交手之后,萧承陌牢牢压制着黑色巨虎,但若想将其击杀,却是力有未逮。 另外三只格外凶悍的七级妖兽也是如此,韩姓修士在雪白暴熊面前只能苦苦支撑,但一时也不会落败。 蓝色巨鹰和白鳞血瞳的巨蟒,实力还要差上一筹,只是占据了上风,想要分出胜负,三天时间根本不够。 但妖兽不能无休止地进攻下去,三天三夜过去,还是没能突破人族修士的防线,攻势已经变得疲软下来。 熊烈一声令下,妖兽如潮水般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但这并不是结束,妖兽依旧围困着朔丰城,暂时休整过后,还会继续展开攻击。 劫后余生的低阶修士与凡人武者,站在城墙上,死死盯着远处游走的妖兽,喘着粗气。 在他们身后,一队队凡人快步走上城墙,搬运尸体,打扫城楼。 他们都是先天以下的武者,年纪都在三十岁以下,从未经历过兽潮。 看着满地的断臂残肢、鲜血横流,几乎所有人都是面色惨白,有人呕吐不止,还有人吓破了胆,怪叫着往城楼下跑去。 但在队正的严厉斥责下,他们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恶心,打扫战场,吓破了胆的人,则是被绑了起来,用布堵住嘴,送到城楼之下,以免扰乱士气。 天空之中,观澜宗的筑基修士和结丹修士四处巡视,防备着妖兽突袭。 他们刚刚与妖兽厮杀了三天三夜,非常疲惫,但却只能分批休整。 那些前来助战的修士,已经全部回到朔丰坊市外的洞府,打坐休憩。 熊烈和唐道周早已离开,朔丰城还未攻破,不到熊烈出手的时候。 而唐道周身受重伤,更不可能主动离开大阵,与熊烈交手。 兽潮退去,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低阶妖兽攻不破人族防线,另一种就是元婴修士击退化形妖王,兽潮也只能跟着退去。 虽然元婴修士和化形妖王不能随意插手元婴之下的争斗,但若是兽潮攻破城池,元婴修士就能随意出手。 而连化形妖王都不是对手,兽潮自然只能退去。但相应地,等到城池被攻破,化形妖王也可以对低阶修士出手,元婴修士若是不敌,低阶修士只能引颈待戮。 而朔丰城中的修士都看到了,唐道周重伤而归,绝不是熊烈的对手。 只有挡住妖兽的攻击,兽潮才能退去。 如果防线被攻破,熊烈出手,满城修士,无一可活。 这三天的激战只是一个开始,低阶妖兽依旧无穷无尽,朔丰城修士也损失不大。 真正的血战,还在后面。 而伴随着兽潮退去,大雪也停了下来,狂风止息,阴云散去。 寒州夜空宛如黑色的水晶,澄澈透明,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一条璀璨的星河倾泻而下,天与地仿佛没有边界,连成了一体,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天上的星辰。 盘坐在修炼室中的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心念一动,从体内空间中取出玉珏,起身走到院中。 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陈渊面露喜色,漫天繁星仿佛呼吸一般,齐齐闪耀了一下。 星光汇聚,凝成一道灿烂夺目的银色光柱,从天而降,将陈渊包裹其中。 银色光柱贯穿天地,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唯有陈渊感觉到一阵温热笼罩全身,他内视己身,无数银色光点融入四肢百骸、经脉血肉。 五十息后,银色光柱才黯淡下去,陈渊握了握拳,肉身从内到外,又增强了几分。 这与陈渊原本的肉身强度相比,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慢慢积累下去,效果要强于任何淬体灵丹。 他散开神识,增加了十丈距离,与可以覆盖两百里的神识范围相比,提升微乎其微,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陈渊微微一笑,将玉珏收入体内空间,回到修炼室中,盘膝打坐,恢复真元。 丹田之中,真元大海的海面下降了一截,但并未如结婴之前一般,每一次引星光灌体,真元都会全部耗尽。 这一次星光灌体,陈渊只消耗了两成真元。 一个多月前,陈渊离开崇德山脉后,并未立刻动身赶赴寒州,而是寻了一个僻静之地,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与结婴之前相比,星光灌体的持续时间增加了十息,且引动的周天星辰之力更加精纯浓郁。 现在周天星辰之力的淬炼之效看似微弱,但陈渊现在的肉身远超之前,不说堪比九级妖兽,也相差不远。 星光灌体还能有此效果,已经极为不凡了。 半个月前,陈润又拿出玉珏,但未能引下星光,之后又试了两次,今天终于成功。 距离他上一次引星光灌体,正好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看来结婴之后,星光灌体的间隔延长到了一个月,持续时间增加到了五十息。 陈渊对此极为满意,虽然间隔更长了,但消耗真元大幅下降,元婴修士恢复真元,可比结丹修士艰难十倍。 就如此刻他运转功法,稀薄的天地灵气涌入体内,一点一滴的转化为真元,想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七八天时间。 这还只是消耗了不到三成真元,若是全部耗尽,仅凭一条小型灵脉,没有一个月时间,休想恢复。 一夜过去,陈渊真元只是恢复了几分。 他轻叹一声,收功起身,离开庭院,往坊市中走去。 难怪他此前遇到的元婴修士,大多都是元婴初期,只有寥寥几人是元婴中期。 元婴修士只是恢复真元,就如此艰难,想要提升修为,只能依靠丹药。 而千年灵草极为罕见,陈渊屡有奇遇,手中也只有八株千年灵草。 其中一株千年雷昙,还不能用来提升修为。 其他元婴修士想要提升修为,难度可想而知,还要突破中期瓶颈,更是难如登天。 陈渊的真元大海足有三万丈方圆,是同阶修士的三倍,且真元更加精纯,需要更多丹药,来提升修为。 若不是掌握了炼制妖元丹的方法,他对未来的修炼之路,可能已经心灰意冷。 陈渊心念流转之间,一路来到坊市中央,迈步走入冰灵阁。 兽潮来袭,朔丰坊市变得萧条了许多,大半店铺关门,几乎所有参战的修士都在洞府中调养伤势,恢复真元,街道上行人寥寥。 但冰灵阁依旧在开门迎客,只是客人比之前少了许多。 陈渊今日没有再戴面具,大厅中招待客人的炼气女修,记得他昨日和魏主事站在一起,是结丹真人,态度很是恭敬,引他来到三楼,见到了那名筑基老者。 魏主事和萧承陌都不在,筑基老者请陈渊稍作等候,亲自去请魏主事。 约莫两刻钟后,筑基老者才重新走进来,引陈渊来到四楼。 坐在主位上的魏主事轻身相迎,拱手一礼:“让陈道友久等了。” 陈渊还礼道:“无妨,魏道友与妖兽交手三日,正需恢复真元,道友没可曾受伤?” 魏主事摇了摇头:“幸得萧长老关照,魏某并无大碍。” “只是可惜了观澜宗的邹长老,修为比我还要高出一层,但却被那头幽冥虎盯上了,没能撑过两个回合,就横尸当场。” “这幽冥虎是何来历,竟然如此凶残?”陈渊目中露出一丝好奇。 魏主事心有余悸地说道:“那幽冥虎是熊烈妖王麾下,极为有名的一只七级妖兽,通体漆黑,身长三丈,据说有一丝白虎血脉,实力极强。” “历次兽潮中,至少有五名结丹后期修士,死在它的虎爪之下。” 陈渊微微颔首,过去三天,他并未入定,在修炼之余分出了一丝神识,旁观兽潮发展,对魏主事所说之事一清二楚。 这幽冥虎应该就是那头黑色巨虎,实力确是不凡,但若说其体内有白虎血脉,显然是以讹传讹。 黑色巨虎被萧承陌牢牢压制,而萧承陌展现出来的实力虽说不俗,但还不及昆锋这样的真灵后裔,以及掌握了命剑之术的叶闻笛。 他可能隐藏了一些手段,但黑色巨虎在他手中讨不到一丝便宜,体内绝不可能蕴含白虎血脉。 白虎真灵掌金行大道,煞气弥天,乃是第一等的真灵,与朱厌、鲲鹏相比,毫不逊色,白虎后裔不会只有如此实力。 魏主事说话时,一直在留意陈渊的神情,见他反应如此平淡,似乎对此誓毫不在意,不由心中一凛。 他不知道陈渊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不放在眼中。 但一名结丹后期修士身死,即便是对冰灵宗来说,也是足以惊动宗主的大事。 而陈渊神情如此淡然,让魏主事捉摸不透,此前对陈渊拒绝出手抵御兽潮的轻视,悄然消散。 他主动切入正题:“陈道友可是来购买消息的?” 陈渊微微颔首:“正是,在下需要冰原之上化形妖王的消息,不知魏道友了解多少?” 魏主事笑道:“放眼整个寒州,论起对妖族的了解,本宗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对化形妖王自然也是了解颇深,不知陈道友想要购买哪些化形妖王的消息?” 陈渊道:“所有化形妖王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魏主事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此事好说,除了从未在兽潮中出现过的几位化形妖王,其他妖王的消息,本宗都有所了解,只是道友所需消息的范围太广,所需灵石不少……” “魏道友只管开价便是。” “一百块上品灵石,冰原九成化形妖王的消息,魏某立刻奉上。”魏主事脸上笑容更盛。 陈渊眉头一皱,这个价格太低了,他又问道:“是否包括他们的洞府所在?” 魏主事惊讶道:“道友莫非想去猎杀这些化形妖王不成?”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此言不妥,连忙赔笑道:“魏某一时失言,还请道友见谅,道友如何行事,我自然无权置喙。” “但化形妖王洞府所在,乃是他们最大的隐秘,本宗也不知晓。” 陈渊眉头皱得更紧了,难怪魏主事要价如此之低,这些消息不包含化形妖王的洞府,价值并不算高。 但他这次来寒州,就是为了杀寒玉狮子,必须打探出其洞府所在。 至于其他化形妖王的洞府,则是为了以后来冰原猎杀妖王做准备。 千年灵草难寻,陈渊真元又格外浑厚精纯,以后想要提升修为,还是要依靠妖元丹。 寒州的化形妖王在陈渊眼里,就是一粒粒提升修为的妖元丹。 但魏主事竟然不知道这些化形妖王,尤其是寒玉狮子的洞府所在,这就有些棘手了。 陈渊沉吟片刻,问道:“魏道友,到底是贵宗不知道这些消息,还是不会随意出售?” 魏主事苦笑道:“在下只是朔丰城分阁的主事,涉及到化形妖王,对此也不清楚。” “道友不妨去问一下萧长老,他是本宗太上长老凝冰真人的弟子,可能有所了解。” 陈渊问道:“多谢魏道友解惑,不知萧道友现在何处?” 魏主事面露为难之色:“萧长老与那头幽冥虎大战三天三夜,真元损耗颇重,还在闭关打坐,恢复真元,为接下来的妖兽攻城做准备,恐是无暇与道友一会。” 陈渊微微颔首:“也罢,那就等兽潮结束,在下再去拜访萧道友。” 他起身告辞,魏主事亲自把他送出了冰灵阁。 …… 陈渊回到租下的宅院,继续打坐修炼,恢复真元,同时不忘散开神识,留意兽潮发展。 妖兽只是休整了一天,就继续攻城,而且比之前还要凶猛。 熊烈悬在天穹之上,白色乱发随风飘舞,雪白大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低头俯瞰着脚下的朔丰城,神情冷漠。 在他身下,是成千上万只妖兽组成的洪流,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淹没了整座朔丰城。 朔丰城极为庞大,方圆百里,但妖兽至少也是丈许大小,远超寻常猛兽。 这还只是一级下阶妖兽,一级中阶妖兽、一级高阶妖兽,乃至二级妖兽、三级妖兽,身躯更加庞大。 兽潮的数量看似不多,只有数万只,还不如朔丰城中凡人的十分之一。 但聚集在一起,却是铺天盖地,看上去仿佛无穷无尽。 上一次兽潮攻城,死去了数千头妖兽,但多是一级下阶妖兽。 兽潮看上去只是微微缩减了一些,攻势反而更加猛烈,人族的抵抗更加艰难。 熊烈本就是冰原上实力最强的几名八级妖王之一,过去数次兽潮中,麾下妖兽又死伤不多,此刻倾巢而出,给朔丰城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若不是萧承陌恰好来到朔丰城中,挡住了幽冥虎,此妖与那头雪白暴熊联手,无人可挡,防线很可能已经告破。 又是三天过去,妖兽抛下数千具尸体,如潮水般退去。 人族修士与凡人武者比之前的死伤还要惨重,朔丰城的四面城墙上,堆满了残破的尸体和扭曲的兵刃。 鲜血被阵法清扫干净,但原本黑色的地砖上,染上了一层暗红,血腥味久久不散。 但城墙上没有一声哀嚎传出,为了维持士气,伤者不准发出惨叫,凡人武者不准哭泣悲号,违者必遭严惩。 熊烈在离去之前,俯瞰着朔丰城,冷笑一声,大声道:“唐老鬼,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甘愿舍弃满城修士的性命,比我等妖兽还要残忍百倍。”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寒螭草,本王立刻退去,下次兽潮,也绝不惊扰朔丰城分毫。” “但你若是执迷不悟,或是敢毁去寒螭草,本王定与你不死不休。” “就算此次无法得手,下次兽潮之中,本王也会与其他妖王联手,攻破朔丰城,满城上下,鸡犬不留!” 他的声音如闷雷一般,传遍了整个朔丰城。 城中修士闻言,都是面色大变,但却无人敢议论此事。 元婴修士的神识,足以覆盖整座朔丰城。 熊烈又等了一会,但唐道周自始至终都未现身。 他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经历了又一场大战的朔丰城,重新安静下来。 但城中的气氛,却变得沉重了许多。 陈渊睁开双目,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然后继续闭目打坐,吸纳灵气,恢复真元。(本章完) 第420章 条件 第420章 条件 兽潮来袭后,朔丰城城北,观澜宗的山门,就被一层阵幕所笼罩,每日都有修士巡视,戒备森严。 住在朔丰坊市之外的散修和各宗修士,看到观澜宗这副模样,面上不会显露什么,但目中都会闪过一丝讥讽。 熊烈的话传入了所有修士的耳朵里,甚至连凡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他们知道,观澜宗也清楚,这次兽潮完全是唐道周引起的 城墙上的修士是在防备妖兽突袭,观澜宗山门周围巡视的修士,又在防备谁呢? 观澜宗的这种举措,反而使得城中人心越发浮动。 抵御兽潮确实是寒州修士的大义所在,但为了唐道周的一己之私,与妖兽搏命厮杀,就非修士所愿了。 只是观澜宗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唐道周重伤,妖兽围城,这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绝不容许露出任何破绽。 城北是一片数十里长的山脉,灵脉多依附于地脉之上,故而常存在于山脉之中,观澜宗山门也建于此。 在一座山谷中,也是观澜宗灵气最为浓郁之地,一道遁光从天而降,现出韩姓修士的身影。 他对着山壁上的两扇石门抱拳一拜,高声道:“弟子韩承宗,拜见师父。” 约莫一刻钟后,石门敞开,洞府中传来唐道周略显虚弱的声音:“进来说话。” 韩承宗迈步而入,穿过一条通道,来到正厅。 唐道周坐在主位之上,脸色有些苍白,周身气机依旧是起伏不定,伤势显然还未尽复。 他眉头一皱:“何事?可是妖兽又来攻城了?” 韩承宗嘴唇嗫嚅了两下,摇了摇头:“师父,妖兽并未攻城,弟子另有要事,要禀告师父。” 唐道周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悦:“老夫既已将宗门大权全数交托于你,你专心抵御兽潮便是,老夫还要养伤,无暇分心。” 韩承宗一咬牙,说道:“师父,此次兽潮来袭,极为疯狂,只是两次攻城,本宗就有四名结丹长老、三十七名筑基执事、一百九十五名炼气弟子战死,受伤之人更是不计其数,招募而来的修士,也是死伤惨重。” “熊烈这次是真的要与我们不死不休,兽潮再持续下去,本宗定然会元气大伤,甚至破城也不是无有可能,那些派外修士,可不会为本宗效死命啊!” 唐道周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这是在埋怨老夫引来了兽潮?” 韩承宗连忙拜下:“弟子不敢!弟子……弟子只是想说,师父不如把那寒螭草还给熊烈,以解朔丰之危。”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了一些胆气,抬起头来,语气恳切地说到:“师父,那熊烈已经疯了,甚至不顾麾下妖兽的伤亡,一定要与我们死磕。” “他这次不攻破朔丰城,或是拿不回寒螭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住口!”唐道周厉声喝道,“老夫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教!” 韩承宗浑身一颤,深深拜下:“弟子出言无状,请师父责罚。” 唐道周盯着韩承宗,叹了一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柔和起来:“承宗,为师知道,你心系宗门,没有辜负为师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否则为师也不会把宗门大权交托于你。” “但你莫要忘了,妖兽本性野蛮凶残,那熊烈更是狡诈无比,岂能相信?” “为师就不信,熊烈会为了一株寒螭草,舍弃麾下所有妖兽,想要杀他的妖王,可比元婴修士还多。” “你也知道,为师困在中期瓶颈前,已经两百余年。” “只要挺过这一次兽潮,待到寒螭草成熟,炼成丹药,为师就可突破瓶颈,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到时为师自会去斩下熊烈头颅,祭奠门中伤亡修士,本宗也将会成为冰灵宗之下,寒州第二大宗门!” “可那是寒螭草……”韩承宗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唐道周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寒螭草对冰属性妖兽和修士来说,都是破境至宝,他不相信熊烈只是虚张声势。 唐道周眉头一皱:“怎么,为师的决定,你也要质疑吗?” 韩承宗连忙拜下:“弟子不敢,弟子只是……” “好了,你去吧,安排好守城之事,绝不能让兽潮攻破朔丰城,我们有阵法为依托,等妖兽伤亡过重,熊烈自会退去。”唐道周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重新冷了下来。 韩承宗心中暗叹一声,应道:“是,弟子遵命。” 说罢,他转身走出洞府,脚步有些沉重。 唐道周看着韩承宗离去的背影,目中露出了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消失不见,重新变得冷硬起来。 他虽然没有露面,但一直用神识旁观兽潮发展,岂能不知观澜宗修士伤亡惨重。 但他已经困在元婴初期太久太久,只要能突破中期瓶颈,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韩承宗离开师父的洞府后,把所有想法全都埋在心底,一心抵御兽潮。 他虽然觉得师父的做法有些不妥,但身为弟子,岂能违抗师命。 妖兽的攻击继续,修士的抵抗也在继续。 死亡和杀戮笼罩着朔丰城,再凛冽的寒风,也吹不散朔丰城上空浓浓的血腥味。 唐道周说得不错,有阵法为依托,妖兽的死伤要比城中修士更大。 但妖兽再有灵智,也终究是妖兽,血脉里有着凶悍的本性,尤其是那些灵智不高的低阶妖兽。 在熊烈的注视下,在妖王的威压下,每一头妖兽都悍不畏死,几近疯狂。 它们怕死,或者说不敢怕死。 搏命攻城还有活路,但只要敢退缩,熊烈绝不会饶了它们。 而修士远没有妖兽的决心,他们辛苦修炼,可不是为了拼死抵御兽潮,而是为了长生。 即便是观澜宗修士,也是以保命为先,杀妖次之,遑论那些招募而来的修士,在疯狂的妖兽面前,慢慢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而在战场上,越不怕死,就越不会死,越想保命,就越保不住命,凡人是这样,修士也是如此。 又是两次兽潮过去,半个月的时间里,朔丰城中的修士死伤越发惨重。 观澜宗的二百余名筑基修士,将近一半死在了战场上。 炼气修士死伤五百余人,占据门中炼气弟子的三分之一。 二十三名结丹长老,有八人身死道消,其中有两人是结丹后期,可谓元气大伤。 凡人士卒换了一批又一批,还剩下一半先天武者,另外一半士卒只有化劲、罡劲的实力,在一级下阶妖兽面前都非常吃力,甚至有一些已经退伍的年老武者,重新披挂上阵。 四面城墙中,北面城墙的兽潮最为猛烈,防线有两次差点被攻破。 还是韩承宗命人全力催发阵法,又用出两张上古遗留下来,威力奇大的符箓,方才挡下。 人族伤亡惨重,妖兽死伤更多,数万头妖兽,已经死去了大半。 但熊烈没有半点退缩之意,不攻破朔丰城,就绝不罢休。 每一击兽潮都是持续三天,第四次兽潮退去时,熊烈闷雷般的声音再次传遍全城:“本王此次只想讨回寒螭草,破城之后,只杀观澜宗修士。” “其余人等,皆可离去,本王绝不追究,若有人毁去阵旗,助本王破城,本王重重有赏!” 城中修士听闻此言,不管是不是观澜宗修士,神情都出现了变化。 此前一直在洞府中养伤的唐道周,终于现身了。 他飞上天空,与熊烈遥遥相对,冷冷道:“我寒州修士与妖族不共戴天,岂会相信如此拙劣的挑拨。”“自古兽潮破城之后,存活之人寥寥无几,诸位道友,唯有齐心协力,才能渡过此劫!” 熊烈哈哈一笑,转身离开,妖兽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尸体。 他当然知道,城中修士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但只要能让朔丰城中人心更加浮动,交手时以保命为上,留有余力,破城的把握就会大上几分。 兽潮退去,修士拖着疲惫的身躯,沉默着离开城墙。 凡人登上城墙,打扫战场,搬运尸体,表情已经麻木。 空气中只有寒风吹过的呜呜声,如鬼哭一般。 韩承宗又在白色暴熊手下苦苦支撑了三天三夜,真元损耗大半,疲惫不堪。 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飞到唐道周身前,抱拳一拜,面上露出悲戚之色:“师父,齐长老、刘长老不幸身故……” 唐道周抬手止住他的话:“不必说了,老夫都知道了。” 他的脸色也很难看,齐长老、刘长老都是结丹修士,其中刘长老更是结丹后期,这次死在了妖兽口中,下一次兽潮来袭时,朔丰城的形势更加危急。 他沉吟片刻,说道:“承宗,你将参战修士每日领取的灵石,再提升一倍,坊市中还有多少结丹修士没有参战?” 韩承宗思索了一下,答道:“还有五名结丹修士没有参战,其中有一人是结丹后期,名为陈渊,是从仁州来的散修,似是要前往冰原猎妖。” “陈渊……此人现在何处?” “天字第二号洞府。” 唐道周眉头一皱:“仁州来的散修,就想置身事外?老夫亲自去请!” 他拂袖而去,来到陈渊所居的庭院之外,落下遁光,淡淡道:“陈小友可在府中?老夫唐道周,特来拜会!” 朔丰城面积广大,城中不乏山川河流,对外出租的洞府位于一片丘陵矮山之上。 天字洞府更是独占一座几十丈高的山丘,布下阵法,温暖如春,遍植绿树,秀丽幽静。 唐道周因熊烈之语,心中含有怒气,但毕竟是来请人助战,还是保持了几分礼数,也没有直接用神识窥探陈渊。 他话音落下,庭院大门就缓缓敞开,一道平淡的声音传出:“请进。” 唐道周双目一眯,心中压下的怒火,重新升了起来。 区区结丹散修,也敢如此摆谱,莫非真把寒州当成了穷乡僻壤不成? 他大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走进庭院,直趋正堂。 唐道周步入正堂,只见一名年轻修士端坐在主位之上,也不起身相迎,心中怒火更盛。 他目光一冷,元婴气势缓缓散发而出:“你就是陈渊?” 陈渊看着目中含怒的唐道周,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元婴威压,仿佛春风拂过。 他微微一笑,拱手一礼:“不错,请恕在下未能远迎,唐道友请坐。” 此言一出,正要发怒的唐道周,当即就愣住了。 一个结丹散修,如何敢称自己为道友? 他压下怒火,散开神识,探向陈渊,心中悚然一惊。 陈渊就坐在面前,但他却什么都探查不出来。 在唐道周的神识感应之中,陈渊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任何修为。 但在元婴修士的威压之下,他又稳如泰山,谈笑如常,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只有一个解释,陈渊的修为要比他还高! 唐道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挤出一个笑容,抱拳一拜:“小徒眼力浅薄,不知陈道友身份,还请道友见谅,唐某回去之后就责罚他,并让他来道友府上负荆请罪。” 陈渊微微一笑,伸手一引:“无妨,陈某并未显露身份,且令徒并无任何不敬之处,唐道友不必如此。” “呵呵,那就好,小徒平日里行事还算周到……”唐道周在左首落座,惊疑不定地看着陈渊,“陈道友修为高深,唐某竟然看不出丝毫深浅,真是惭愧。” 陈渊既然是元婴修士,那他仁州散修的身份,可能也是作假。 唐道周不知陈渊来历,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元婴中期修士,还是大修士,心中颇为不安,想要先打探出陈渊的身份修为。 陈渊微笑道:“唐道友谬赞了,在下只是在神识上有些过人之处,修为比道友还要逊色不少。” 说着,他放开气机,元婴初期的修为显露无疑。 唐道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没有看出陈渊修为,心中有些慌乱,竟然忘了神识可以隔绝探查。 但他紧接着又是心中一凛,自己早在两百多年前,就修炼到了元婴初期巅峰,却完全看不出陈渊的修为,这岂不是说,陈渊的神识堪比元婴中期修士? 这比他的修为达到元婴中期,还要骇人! 虽然陈渊的修为似乎不算太高,只相当于初入元婴,但唐道周还是不敢有丝毫轻视。 陈渊问道:“唐道友今日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唐道周心念一转,站起身来,抱拳一拜:“兽潮攻城日久,城中修士伤亡惨重,本宗一名结丹后期长老,今日不幸战死。” “老夫本想来请陈道友出战,抗击七级妖兽,没想到陈道友竟然是元婴修士,真是天助我也。” “还请道友与老夫联手,击退熊烈,以解朔丰城之危,老夫感激不尽!”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诚恳,但陈渊却是面不改色,淡淡道:“唐道友既然心系满城修士安危,为何不将寒螭草还给熊烈?” “这个……”唐道周的老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陈道友说笑了,妖兽之言,岂能轻信?” 陈渊道:“陈某曾听人说起过,那熊烈看似粗豪鲁莽,实则精明无比,若是无利可图,应该不会白白消耗麾下妖兽性命。” “在下以为,唐道友不妨一试,熊烈应该会就此退去。” 唐道周神情变幻不定,忽然叹了一口气:“不瞒道友,老夫困在中期瓶颈之前,已有两百余年。” “偶然得知熊烈手中有一株寒螭草,潜入冰原数次,费尽心思,终于得偿所愿。” “这是老夫突破瓶颈的唯一希望,且兽潮数次攻城,本宗修士死伤惨重,让老夫将寒螭草还回去,实在是不甘心。” 陈渊微微颔首:“唐道友求道之心甚坚,陈某佩服。让在下出手也不是不行,但平白得罪一位化形妖王,怕是有些不妥。” 唐道周面露喜色:“陈道友有何条件,尽管开口!” 陈渊微微一笑:“唐道友手中,可有元婴期丹药?” 唐道周眉头一皱:“老夫困在中期瓶颈前多年,早已用不到修炼丹药,手中并无积存。” “这样吧,老夫愿拿出三株千年灵草,愿意作为请道友出手的报酬,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笑道:“千年灵草也可,不过两株少了一些。唐道友乃是一宗之主,观澜宗掌控朔丰城三千多年,应该不缺千年灵草,只要拿出十株,在下便立刻出手相助。” 唐道周一愣,神情慢慢阴沉下来,盯着陈渊:“陈道友莫非在说笑,十株千年灵草,只换道友出手相助一次?” 他心中很是恼怒,若不是见陈渊神识过人,来历不明,已经拂袖而去。 十株千年灵草,足以炼出大半瓶元婴期丹药,在贫瘠的寒州,这足以请动元婴修士杀人了。 他只是请陈渊出手相助,又不是让陈渊去和熊烈搏命,他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着实是趁人之危。 陈渊笑道:“唐道友稍安勿躁,陈某不是落井下石之辈,只要道友拿出十株千年灵草,不用道友出手,在下就会击退熊烈。” “到时朔丰城和寒螭草都能保住,道友突破瓶颈有望,相比之下,十株千年灵草,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本章完) 第421章 逼迫 唐道周神情缓和下来,十株千年灵草,换来陈渊击退熊烈,保住寒螭草和朔丰城,确实是一笔颇为划算的交易。 但问题是,陈渊能做到吗? 唐道周抬手轻捋长须,神情凝重道:“陈道友初来寒州,可能有所不知,熊烈化形数百年,手下有一名元婴修士、一名化形妖王的性命,凶残暴烈。” “老夫结婴五百余年,自忖手段不弱,但摘下寒螭草后,与熊烈交手一番,也是不敌,只能依靠遁术,重伤而归,陈道友真有把握击退熊烈?” 陈渊淡淡道:“陈某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既然说了出来,自然有几分把握。” “唐道友若是不放心,可以等在下击退熊烈后,再把灵草交给在下。” 唐道周手上一顿,轻轻捏住胡须,目中精光一闪:“就算陈道友真的击退了熊烈,老夫也拿不出十株千年灵草。” “实不相瞒,老夫结婴之后,为了提升修为,已将门中积存的千年灵草,全部炼成丹药。” “这两百年来,老夫修为进无可进,但本宗灵药园中成熟的千年灵草,只有三株。” “再加上老夫偶然得到的三株千年灵草,一共只有六株,老夫愿全部送给道友,换来道友出手击退熊烈。” 陈渊低头思索片刻,缓缓摇头:“六株千年灵草,还不足以让在下出手。” 唐道周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有求于人,只能按纳下心中不快,笑道:“老夫愿以六株千年灵草,换取道友出手相助,与老夫联手击退熊烈,不需要道友承担风险,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还是摇头:“陈某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与人联手对敌。” 唐道周心中一怒,这是什么理由,未免也太敷衍了! 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反而抱拳一拜,一张老脸上尽是悲凉之色,:“还请陈道友看在城中修士和凡人的份上,与老夫联手。” “妖兽凶残,若是朔丰城破,城中数千名修士和数十万凡人,都是死路一条。” “当下唯有陈道友能出手相救,莫非道友就忍心看着朔丰城被兽潮攻破,沦为人间地狱吗?” 陈渊面不改色,淡淡道:“唐道友言重了,陈某从外州而来,只是一介散修,还担不起如此大义。” “唐道友若真想救下城中修士和凡人,何不将寒螭草还给熊烈?” “这,这……”唐道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一心想着请陈渊出手,竟然忘了寒螭草之事。 他苦笑一声:“也罢,除了这六株千年灵草外,老夫再给你一株向阳,这可是炼制九阳丹的主药,抵得上两株寻常的千年灵草。” 陈渊目中精光一闪:“向阳只生长在至阳之地,寒州天寒地冻,唐道友竟能找到向阳,着实不易。” “不过即便加上这株向阳,还是不够,没有十株千年灵草,在下不会出手。” 千年灵草之中,也有高下之分。 有些千年灵草只能炼制元婴初期丹药,比如青玄洗灵。 而有些千年灵草灵气精纯,灵性浓郁,可以炼制元婴中期丹药。 向阳就是一种极为珍稀的千年灵草,以其为主药炼成的九阳丹,可供元婴中期修士提升修为。 唐道周见陈渊油盐不进,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火。 若不是熊烈提前做了准备,兽潮来得太快,他早已请来老友助拳,岂会在这苦苦哀求一个外州散修? 他深吸一口气,满脸诚恳地说道:“陈道友,这些灵草本是老夫准备在突破中期瓶颈之后,炼成丹药,提升修为,现在愿意全部拿出来,送给道友,已是倾家荡产。” “还请道友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伸出援手,观澜宗上下,铭感五内,老夫也欠道友一个人情。” 陈渊笑道:“唐道友倒是舍得,用这些灵草提升修为。” 元婴修士每提升一层修为,差距都是极大。 元婴中期修士服用元婴初期丹药,效果要减弱七成以上,故而极少有元婴中期修士会如此做。 唐道周叹了一口气:“千年灵草难寻,老夫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陈渊皱眉道:“七株千年灵草还是少了一些,唐道友手中,真的没有修炼丹药了?” 唐道周正色道:“事关寒螭草得失与朔丰城安危,关系重大,老夫岂会拎不清轻重,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老夫修炼到初期巅峰后,一心想要突破瓶颈,再未搜集过丹药,那三株千年灵草都是意外所得,也是打探到寒螭草的消息后,才开始为突破瓶颈以后做准备。。” 陈渊问道:“那唐道友手中是否有八级妖丹?” 唐道周松了一口气:“陈道友需要八级妖丹?也对,小徒曾跟老夫说过,道友此来寒州,就是要去冰原猎妖。” 八级妖丹只是一种炼器灵材,与千年灵草相比,价值低了很多。陈渊点了点头:“不错,只要唐道友再拿出几颗八级妖丹,陈某便应下此事。” 唐道周面露为难之色:“化形妖王妖体强悍,又能御使法宝,施展神通,极难对付。” “本宗三千多年来,也只积累了三颗八级妖丹,愿意全数送给道友,不知道友是否满意?” 陈渊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唐道友诚意十足,陈某也不便再推托。” “但在下还有一个要求,唐道友能否把手中有关化形妖王的消息,告诉在下?” 唐道周面露喜色:“此事好说,本宗建立朔丰城三千多年,为了防备兽潮,一直在打探妖族内部之事。” “老夫为了谋取寒螭草,也曾多次深入冰原,对化形妖王了解颇深,现在就可以将打探到的所有消息,尽数交给道友。”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抬手一送,飞向陈渊。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收回神识。 他收起玉简,眉头微皱,问道:“唐道友可还知道其他化形妖王的洞府所在?” 玉简中记载了几个化形妖王的洞府,但却没有寒玉狮子的洞府,而这才是陈渊的目标。 “其他化形妖王的洞府……”唐道周一怔,“玉简中有关妖王的消息,是本宗历年打探出来的,再无其他。” 陈渊不再多问,也没有索要灵草和妖丹。 唐道周心下一松,话锋一转:“陈道友,既然你执意要一人迎战熊烈,那老夫就跟你说一下熊烈的的手段。” “熊烈本体只是一头最普通的冰熊,血脉平庸,不知有何奇遇,竟然化形成功。”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想再突破瓶颈,难上加难,才苦心找到一株寒螭草,却没想到为老夫做了嫁衣。” “熊烈一身巨力,还炼制了一件高阶法宝,实力强悍,在八级妖王中也少有人及。” “但他毕竟血脉天然不如其他妖王,神通并不出众,且不擅长遁术。” 他顿了一下,心有余悸地说道:“道友切记,千万不要被他近身,老夫就是猝不及防之下,生受了他一拳,身受重伤,凭借遁术,才侥幸逃了回来。” 陈渊面露讶色:“这熊烈竟然能炼制高阶法宝,妖族之中,何时有了炼器大宗师?” 唐道周解释道:“那些化形妖王只知厮杀,哪里会有心思学习炼器之术。” “老夫虽然不知道熊烈手中法宝的来历,但定然是暗中请动外州的某位炼器大宗师,炼制出来的。” 陈渊恍然,他想起了正气盟长老薛元龙的话,正气盟、天机门、镇海宗都与万妖海的妖族有生意往来,甚至一些中型宗门也是如此。 不过寒州修士和妖族之间,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兽潮南下,围攻城池,屠戮人族。 双方争夺着每一寸寒州的土地,寒州的所有宗门家族,都与妖族有着血海深仇,绝不可能与妖族暗中往来,否则只有覆灭的下场。 唐道周又道:“熊烈手中的高阶法宝,是一座山峰,似是由一块重玄石炼成,沉重坚硬。” “熊烈特意炼制了此宝,掷出的力量越大,威能越强,速度越快,正好能发挥出熊烈力大无穷的优势,又可弥补他不擅长神通遁术的缺点。” “不过此宝缺少变化,只要不被击中,就无大碍。” “对了,道友手中若是没有高阶守御法宝,还是不要硬挡为好,否则极易毁在这座山峰之下。” 陈渊点了点头,淡淡道:“多谢道友提醒,若是熊烈只有这些手段,在下将其击退不难,还请道友准备好灵草和妖丹。” 唐道周将信将疑地看着陈渊,显然对他的自信颇为疑虑。 但他已经将这件事托付给陈渊,心中再是怀疑,也不会当面提出。 他抱拳一拜,老脸上笑容满面:“那就拜托陈道友了,只要能解朔丰之危,老夫立刻将七株千年灵草和三颗八级妖丹,双手奉上!” 说罢,他起身告辞,陈渊微微一笑:“唐道友慢走不送。” 唐道周转身离开,看着他走出正堂的背影,陈渊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本章完) 第422章 谋算 唐道周回到洞府,从芥子环中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然后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韩承宗走进唐道周洞府,抱拳一拜:“师父,弟子已经处理完所有杂务,不知师父有何事召见弟子?” 唐道周道:“你做得不错,为师唤你来,是有事问你。” “那陈渊是何时来到朔丰城的,你又是如何知道,他是结丹后期修士的?” 韩承宗眉头一皱:“可是那陈渊不想参战?弟子与他并不熟识,兽潮来袭时,弟子前往坊市中招募修士参战,邀请冰灵宗萧承陌、魏海助拳。” “陈渊就站在两人身旁,还是魏海出言介绍,弟子才知道他是结丹后期修士,从仁州而来,要前往冰原猎妖。” “冰灵宗?”唐道周面色微变,“你速速去坊市中,寻萧承陌、魏海,问清楚陈渊与冰灵宗是何关系,快去快回!” 韩承宗心中纳闷,不知道一个结丹后期修士,为何会让唐道周如此在意。 但师父有命,不得不从,他当即应下,转身快步走出洞府。 韩承宗走后,唐道周站起身来,手捋胡须,来回踱步。 他眉头紧皱,似乎很是为难,喃喃道:“若是此人与冰灵宗交好,那就棘手了……” 约莫两刻钟后,韩承宗走入洞府,唐道周重新坐下。 过了片刻,韩承宗穿过通道,来到正厅,抱拳一拜:“师父,弟子已经打探过了,那陈渊只是来朔丰城猎妖,想要从冰灵阁购买有关化形妖王的消息,与萧承陌、魏海也只是初识,和冰灵宗更是毫无瓜葛。” 唐道周神情缓和下来:“好!承宗,下次兽潮来临时,你做好激发沧澜大阵的准备,待为师下令之后,你便激发大阵。” 韩承宗愕然:“师父,兽潮是猛烈了一些,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城中修士虽说有些人心浮动,但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并不会惹出事端。” “现在就动用沧澜大阵,怕是为时尚早吧?” 沧澜大阵是一座杀伐大阵,也是观澜宗护宗大阵的核心,放眼整个寒州,都是一等一的阵法。 观澜宗并不是寒州土生土长的宗门,而是三千多年前得罪了卫州的一家大型宗门,举宗迁徙而来,建立了朔丰城,传承至今。 在观澜宗山门原址,有一条沧澜江流过,观澜宗之名便由此而来。 这沧澜大阵便是观澜宗过去的一位宗主,也是阵法大宗师炼制的一道护宗大阵,威能无穷,足以重创中期元婴修士。 但发动此阵所需代价也是极大,除了要消耗二十四块极品灵石之外,还要消耗一件水属性极品灵材。 观澜宗只是一个中型宗门,历代只出过两名元婴中期修士,寒州又贫瘠,三千多年下来,积存的极品灵石和水属性极品灵材并不多,过往还有所消耗,只够发动两次沧澜大阵。 历代宗主有遗训,不到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绝不能激发沧澜大阵。 唐道周捋须一笑:“不必担心,这次并不一定要激发沧澜大阵,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你可知道,那陈渊和为师一样,也是元婴修士?” “他……他是元婴修士?”韩承宗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 唐道周微微颔首:“不错,而且为师已经说动他,出手对付熊烈。” 韩承宗面露喜色:“陈道……陈前辈肯与师父联手,那熊烈定然不是对手,朔丰之危,也就解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邀请陈渊共同抵御兽潮时,陈渊曾经说过,他暂时不便出手。 他还以为陈渊是胆怯畏战,或是目光短浅,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狭隘了,元婴修士,自然不能对低阶妖兽出手。 但韩承宗心念一转,不解道:“师父,既然陈前辈与师父联手对付熊烈,以二敌一,应该不成问题,为何还要准备沧澜大阵?” 唐道周轻捋胡须,摇了摇头:“为师不会出手,是陈渊独自出手,对付熊烈。” “这是为何?”韩承宗大为不解。 唐道周双目一眯,将自己请陈渊出手之事说了一遍,末了说道:“陈渊隐藏修为,直到为师找上门去,他终于袒露身份,跟为师索要七株千年灵草、三颗八级妖丹,才肯对付熊烈。” “为师要与他联手,他却百般推托,显然是看准了为师不愿舍弃寒螭草,又想保住朔丰城,才敢狮子大开口。” 韩承宗眉头紧皱:“弟子邀请这位陈前辈抵御兽潮时,他曾说过‘暂时不便出手’。” “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当时兽潮刚刚开始,局势还不够危急,他不好索要太多千年灵草,才按兵不动。” 唐道周冷笑一声:“定是如此!可惜为师伤势未复,也没有提前做好准备,邀请老友助拳,否则岂会惧怕那熊烈?” “现在正是朔丰城最危急的时刻,被那陈渊抓住机会,漫天要价,为师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但却不会真的把灵草和妖丹给他。” 韩承宗惊讶道:“师父要用沧澜大阵对付陈前辈?” 唐道周轻捋胡须:“若是陈渊败给了熊烈,一切好说,到时为师再与他联手,击退熊烈,兽潮也自会退去。” “但若是陈渊胜了,为师就出手缠住他们,你立刻发动沧澜大阵,把他和熊烈就地诛杀!” 韩承宗心中一震:“还请师父三思,这位陈前辈来历不明,自称散修,但可能是哪家宗门的长老宗主,也许就是十大宗门之人。” “冒然把他杀了,如果招惹了哪家大宗门,该如何是好?” 唐道周手上动作停住,冷冷道:“正是因为此人来历不明,才要施展雷霆手段,不留活口!” “七株千年灵草,三颗八级妖丹,不仅是为师毕生积累,也是宗门三千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底蕴,岂能轻易送出?” “那陈渊是外州修士,在寒州独来独往,没有挂碍,如果他真的击败了熊烈,实力定然强于为师。” “到时若是把他放走,他堵在城外,本宗修士休想出城半步,朔丰坊市也会就此萧条,一蹶不振。” “只有杀了此人,才能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韩承宗迟疑道:“但如果他并非散修……” 唐道周笑道:“他就是十大宗门的长老,也是外州修士。” “我寒州各大宗门,看似以冰灵宗为首,但实则是以血焰宗为尊。” “每年都要给血焰宗上缴寒州特产的灵材灵草、妖丹材料,就连冰灵宗,也是如此。” “即便陈渊真的有些背景,为师也可以说发动沧澜大阵,是为了诛杀妖王,陈渊只是不幸牵连其中。” “满城修士亲眼所见,陈渊背后宗门,又有何理由找本宗的麻烦?” “血焰宗不会理会兽潮攻城,但若是外州宗门敢来寒州闹事,血焰宗却不会置之不理。” “到时为师再给血焰宗、冰灵宗多缴纳一些供奉,姿态放低一些,给陈渊背后的宗门赔礼道歉,此事也就过去了。”韩承宗满脸叹服,深深拜下:“师父考虑周全,弟子明白了,这就去准备好灵石灵材,只要师父一声令下,沧澜大阵就能发动!” 唐道周捋须一笑:“你去吧,为师已经将寒螭草重新栽下,还有二十多年就能成熟。” “只要渡过此劫,为师突破瓶颈有望,这朔丰城,也会比今日更加繁华。” …… 朔丰城中的凡人只得一夕安寝,兽潮退去后的第二天,就卷土重来了。 悠扬的钟声传遍全城,修士和凡人士卒从洞府和军营中走出,直奔四面城墙而去。 此前两次兽潮中,一直在养伤的唐道周,这次却是飞出山门,来到陈渊洞府之外。 他拱手一礼,沉声道:“兽潮来袭,还请陈道友移步一观。” 两扇朱漆大门缓缓敞开,陈渊迈步而出,还了一礼,淡淡道:“唐道友一切照旧便是,陈某该出手时,自会出手。” 唐道周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陈道友自便,老夫失陪了。” “小徒韩承宗,已经知晓道友身份,陈道友若有事,直接寻他便是。” 他飞上天空,陈渊也驾起遁光,往北面飞去。 北面城墙一直是兽潮主攻的方向,此时已经汇聚了上千名修士,还有源源不断的凡人士卒,登上城楼。 陈渊散发出结丹后期的气机,神识一扫,找到韩承宗、萧承陌、魏主事等结丹修士所在,身形一折,飞了过去。 他刚刚落下遁光,众人就看了过来。 韩承宗面色一变,正要开口,陈渊传音道:“还请韩小友不要泄露陈某身份,以道友相称即可。” 韩承宗一怔,旋即抱拳一拜:“陈道友今日前来,可是要与我等一同抵御兽潮?” 陈渊抱拳还礼:“正是。” 一众结丹修士都是面露喜色,上一次兽潮中,观澜宗刘长老战死,只剩六名结丹后期修士,却要抵挡九只七级妖兽。 有两人要以一敌二,风险极大。 虽然他们可以借助护城大阵之力,但朔丰城方圆百里,护城大阵笼罩的范围也极大。 大阵要抵御成千上万的妖兽冲击,压力极大,在结丹后期修士与七级妖兽的斗法中,实则派不上多大用场。 现在陈渊参战,多了一名结丹后期修士,局势一下子好转了许多。 萧承陌拱手一礼,淡淡道:“陈道友肯出手相助,我等抵御兽潮的把握又大了不少。” 他嘴上说得客气,但心中对陈渊却是颇为不屑,目中闪过一丝轻蔑。 昨天韩承宗曾经找过他,询问陈渊来历,他如实相告,今天陈渊就来到了城墙之上。 在他看来,陈渊这次出手相助,既是由于韩承宗的极力邀请,也是看到兽潮猛烈,朔丰城岌岌可危,担心城破之后,自己的性命安危。 如果陈渊早些出手,人族一方多出一个结丹后期修士。 也许邹长老、刘长老就不会死,形势会比现在要轻松许多。 陈渊一直拖到第五次兽潮,但还是免不了要参战,着实是目光短浅。 陈渊看到他这般模样,也不在意,微微一笑,便转而与众人见礼。 其他结丹修士的态度要真诚许多,他们也不敢像萧承陌一般,在结丹后期修士面前摆架子。 等到陈渊一一回礼之后,兽潮距离北面城墙,也只有数里之遥了。 韩承宗肃然道:“诸位道友,兽潮即将来袭,还是与此前一样,韩某接下那只暴熊。” “有劳萧道友拦下那只幽冥虎,俞长老挡住那头冰山巨鹰,至于那头血瞳蟒,还是请公孙道友出手……”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陈渊:“就请陈道友挡下一只七级霜尾鳄,如何?” 陈渊点了点头,但另外几名结丹后期修士看向他的目光,都透出一丝怀疑。 那头霜尾鳄的实力仅次于幽冥虎等四头七级妖兽,陈渊名声不显,是否能够挡下此妖,难免令人生疑。 不过这是韩承宗的安排,他们不好提出异议。 但众人都打定主意,要时刻留意陈渊和霜尾鳄的交手。 若是他现出颓势,就立刻出手相救。 他们这倒不是关心陈渊的死活,而是兽潮太过猛烈。 朔丰城三十余年前刚刚经历一次兽潮,猝不及防之下,并未做好迎击兽潮的准备。 每一名结丹后期的修士的力量,都不可或缺。 萧承陌更是直接向陈渊传音:“陈道友,稍后斗法之时,不要离我太远,若力有未逮,可直接传音给我,我会立刻出手相助。” 萧承陌对陈渊这种目光短浅之人很是不屑,但也知道他在打探化形妖王的消息,应该有些实力。 他不想看到陈渊轻易死在兽潮之中,否则下一次兽潮来袭,朔丰城的形势更加危急。 陈渊笑了笑,回道:“萧道友好意,陈某心领了。” 萧承陌眉头一皱,陈渊此言,就是不用他出手相助。 他冷哼一声,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心中对陈渊更加不满。 此时兽潮已经来到朔丰城百丈之内,齐齐停了下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高墙挡住了。 天边一道遁光飞来,停在朔丰城上空数百丈高处,露出熊烈的身影。 北面城墙上的修士,纷纷仰头望向这位妖王,感受着化形妖王那如山一般的威压,神情凝重。 陈渊看着熊烈,目光幽深。 熊烈看着身处阵幕之中的的唐道周,雪白的眉毛一挑,冷笑道:“唐老鬼,你终于肯现身了?本王今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寒螭草,本王立刻退去……” 他话音未落,陈渊身后骤然出现一对漆黑羽翼,一振之下,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熊烈身后,元婴修士的气机轰然散开,手臂上浮现一层漆黑光芒,一拳击出!(本章完) 第423章 恩人 熊烈面色大变,后半句话被硬生生吞了下去,立刻转身抵挡。 但在猝不及防之下,应对不及,陈渊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身上。 漆黑光芒一闪,他背后的雪白大氅无声无息地断裂,好似一张宣纸被利刃切断。 熊烈就像是被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砸中,倒飞而出,重重砸在荒原之上。 他的身体犁出一道深深的沟槽,一直延伸出去百丈,坚硬的冻土和冰雪仿佛最柔软的黄泥,翻涌飞溅。 陈渊挥出这一拳之后,面色微变,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芥子环,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一振双翼,瞬移到熊烈身边,又是一拳击出。 由于陈渊在空中停顿了一息,熊烈此刻已经从沟槽中站了起来。 他的后背被锋利的漆黑光芒侵入,留下了一个深可见骨的拳印,甚至可以见到内脏蠕动。 陈渊这一拳用出了全力,一击之下,熊烈就受到了重创。 他面对再次袭来的陈渊,狂吼一声,双臂抬起,交叉挡在胸前。 熊烈混身毛发疯长,化作浓密的雪白毛发,身形涨大至数丈高下,獠牙外突,化作一头如山般的暴熊。 熊烈知道,再不现出原形,他就要死了。 但他即便现出原形,也挡不住陈渊这一拳。 暴熊身高数丈,面貌狰狞,浑身散发出凶悍之气,宛如蛮荒巨兽。 陈渊六尺有余的身高,在熊烈面前就像是一只飞虫。 他的拳头打中熊烈粗厚宽大的双臂,好似一根针刺入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 但就是这一根针,却蕴含着磅礴巨力,足以令参天大树拦腰折断。 熊烈双脚在地面上往后搓出数丈,挡在前面的左臂干脆利落地断折,就像是一根被随意踩断的枯枝。 他浑身的雪白皮毛足以抵挡中阶法宝,但在陈渊右手的漆黑光芒之下,无声无息地被割开,鲜血如泉涌出。 熊烈圆睁双目,漆黑的瞳孔大如海碗,透出疯狂之色。 他身形暴退,口中吼道:“且慢,你是何人,为何要偷袭本王?” 与此同时,他右掌上忽然出现一座丈许高下的暗黄山峰,猛地往前一掷。 暗黄山峰来势极快,熊烈和陈渊距离又近,眨眼之间,就飞到了陈渊身前。 但陈渊反应更快,他双翼一振,闪现到熊烈身前,避开了暗黄山峰,抬手抓向熊烈的心口要害,动作如电。 熊烈狂吼一声,右掌猛地一挥,雪白色的熊掌上满是冰霜,伸出的利爪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暗黄色的山峰一闪之下,出现在熊烈身前,仿佛一块宽大的盾牌,挡住他的心口要害。 陈渊左手一抬,架住熊烈的右掌,渺小的身躯只是微微一沉,就停在了空中。 而熊烈的右掌却无法压下半分,冰霜被漆黑光芒吞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看起来无物不摧的利爪,也变成了锈钝的刀剑,甚至无法划破那一层薄薄的漆黑光芒,在陈渊身上留下一丝伤痕。 陈渊右手抓在暗黄山峰之上,浑黄光芒一闪,抵御住了锋利的空间裂缝,山峰完好无损。 陈渊眉头一皱,不愧是高阶法宝,竟然如此坚硬。 熊烈见暗黄山峰终于挡下了陈渊一击,心下一松,继续往后退去。 这突然冒出来的元婴修士力大无穷,还要在他这个化形妖王之上,能够施展瞬移之术,双手覆盖的漆黑光芒也是锋利无比,让他心生惧意,只想保命。 但下一刻,陈渊一振双翼,闪现到熊烈身后,手中忽然出现一柄湛蓝色的长戈。 这是一柄三丈长的长戈,握在陈渊手中,就像是一只蚂蚁舞动着一柄三尺长剑。 但这柄长戈在陈渊手中却是如臂使指,他抬手一刺,长戈透过那一道可见内脏的伤口,深深刺入熊烈体内! 熊烈的身形顿时僵在原地,陈渊用力一推戈柄,长戈一闪之下,贯穿熊烈的身躯,戈刃从他的胸膛冒了出来。 熊烈凶悍的气息立刻萎靡下来,身躯被中阶法宝贯穿,即便是化形妖王,也是离死不远。 忽然,一颗雪白色的妖丹从熊烈体内飞出,往天边激射而去,速度极快。 陈渊一振双翼,身影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妖丹前方,伸手一把将妖丹抓住。 雪白妖丹极力挣脱,但却没有任何用处。 陈渊微微一笑,并指一点妖丹,就要施展搜魂之术。 一头缩小了百倍的冰熊虚影从妖丹中冒出,正是熊烈的神魂。 他感受到陈渊神识侵入自己的神魂之中,目中露出疯狂之色:“本王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人族修士搜魂!” 他狂吼一声,神魂崩散,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寒风之中,只留下了一颗雪白色的妖丹。 陈渊眉头一皱,不愧是化形妖王,性情如此刚烈,让他想要从熊烈神魂中,查探寒玉狮子洞府的想法落了空。他将这颗妖丹收入芥子环中,收回背后的一对黑色羽翼,飞到熊烈尸体旁边,降下遁光。 熊烈已死,那座暗黄色山峰光芒黯淡,落在地上,虽然只有丈许高下,但山体峭拔险峻,气势巍然,几与千丈高峰无异。 陈渊神识一扫,从熊烈身上找到一枚芥子环,与覆海戈一同收了起来,右手托起暗黄色山峰。 暗黄色山峰极重,陈渊还未将其炼化,托在手中,稍稍有些吃力。 他左手又托起熊烈的的尸体,飞到朔丰城上空,隔着阵幕,停在唐道周身前。 唐道周看着陈渊,满脸难以置信,目中透着惧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陈道友……” 砰! 陈渊单手一掷,熊烈巨大的身躯落在朔丰城中,发出一声巨响,打断了唐道周的话。 陈渊单手托山,微微一笑:“唐道友,陈某幸不辱命,熊烈已然伏诛。” 寒风呼啸而过,北面城墙上的修士看着这一幕,呆若木鸡,一片死寂。 陈渊和熊烈的交手说起来漫长,但实则只持续了不到十息,兔起鹘落之间,熊烈就横尸当场,只剩下了一颗妖丹。 魏主事满脸骇然:“元……元婴修士!陈道友,不,陈前辈是元婴修士!” 死寂被打破,议论纷起。 “妖王授首,妖兽仓皇北逃,兽潮要退去了!” “陈前辈大展神威,我等终于不用再与妖兽厮杀了!” “陈前辈竟然是体修,掌握了瞬移之术,他莫非是大修士?” “休要胡言乱语,陈前辈气机外显,分明是元婴初期!” “韩道友,你是否知道陈前辈的身份?” 一众结丹修士毫无城府,满脸惊叹。 韩承宗愣在原地,听闻此言,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韩某也是现在才知道,陈前辈竟然是元婴修士……” 萧承陌凝望着手托山峰,身姿挺拔,大袖飘飘,仿若仙神临凡的陈渊,心中所有的轻视与不屑,全都烟消云散。 他自嘲一笑,低声自语:“我竟然看走了眼……” 天空之上,唐道周看了一眼落地的熊烈尸体,瞳孔一缩,连忙抱拳一拜:“陈道友大展神威,老夫佩服!” 陈渊淡淡道:“这熊烈的尸体,就送给道友了,道友承诺的灵草和妖丹,不知何时可以兑现?” 唐道周笑容满面:“还请道友入城暂歇,稍后老夫就把灵草妖丹取来,双手奉上!” 先前的诸般谋算,此刻全都被他抛之脑后。 陈渊如此凶悍,几拳就打死了熊烈,他根本招惹不起。 那诡异的漆黑光芒,不知是何等厉害的神通。 他还掌握了瞬移之术,这明明是大修士的手段,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元婴初期修士身上? 朔丰城的护城大阵可没有封镇空间的手段,阻挡不了瞬移之术。 陈渊完全可以自由出入朔丰城,甚至是观澜宗山门,沧澜大阵发动,也奈何不了他。 唐道周背上冷汗直冒,心虚之下,生怕陈渊突然瞬移到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脖颈,把他给捏死。 千年灵草、八级妖丹再珍贵,他也不敢有半分贪恋,只想赶快交给陈渊,绝不能得罪这尊瘟神。 唐道周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陈渊并非冰灵根修士。 否则他只要开口索要寒螭草,唐道周不敢不给。 陈渊淡淡道:“还请唐道友打开阵法。” 唐道周不敢怠慢,抬手掐诀,笼罩朔丰城的阵幕上,立刻出现一个通道,陈渊托着暗黄色山峰,飞了进来。 “陈某就在洞府之中,恭候唐道友大驾。”他毫不停留,飞向洞府。 陈渊离开之后,沉寂的朔丰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熊烈死后,兽潮立刻退去,城外的妖兽仓皇北逃。 凡人士卒都是喜极而泣,修士要顾及颜面一些,但也是喜笑颜开,欢呼不已。 韩承宗飞上天空,来到唐道周身前,抱拳一拜,传音道:“师父,您吩咐的事情……” “住口!”唐道周面色大变,呵斥了一句。 他立刻在身周布下一道神识屏障,神情凝重道:“陈道友神识远超为师,不可在城中随意传音!” 韩承宗心中一凛:“是,弟子知错了,陈前辈实力如此强横,出其不意杀了熊烈,师父之前的吩咐……” 唐道周长叹一声:“自然是作废了,你记住,陈道友击杀熊烈,为朔丰城解除兽潮之危,乃是本宗恩人,观澜宗上下,要永远记住陈道友的恩情。” “为师这就返回山门,摘下千年灵草,你持为师令牌,进入宗门宝库,取出那三颗八级妖丹,为师要亲手送到陈道友手上!”(本章完) 第424章 重玄峰 陈渊回到租下的洞府,把暗黄山峰放在院中,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右手升腾起朱厌真火,贴在暗黄山峰之上。 朱厌真火涌入山峰内部,把熊烈的神识烙印顷刻扫除,陈渊注入真元,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将这件高阶法宝纳为己有。 妖兽以血脉为根本,无法炼制本命法宝,是以熊烈死后,暗黄山峰保留了下来。 一刻钟后,陈渊把整整两成真元注入山峰之内,终于将此宝完全炼化。 山体上浮现出两个明黄色的古篆“重玄”,闪烁几下,又黯淡下去,隐匿不见。 “重玄峰?以重玄石炼制,也以此为名,这熊烈倒是省事……” 陈渊笑了笑,心念一动,暗黄山峰缩小到尺许大小,被他收入丹田之中 暗黄山峰一进入丹田,就被元婴身周环绕的清气所吸引,飞到元婴周围,把覆海戈挤到一旁,吸纳着一丝一缕的清气,温养灵性。 刚才陈渊留下神识烙印的同时,也知道了此宝的威能。 重玄峰几乎完全由土属性灵材重玄石炼成,沉重无比,催动之时,消耗真元极大,而且飞行速度不快。 修士也可以不消耗真元,而是直接掷出,力气越大,威能越强。 陈渊心下了然,难怪这件重玄峰炼制灵材单一,还能成为高阶法宝。 此宝完全继承了极品灵材重玄石的特点,只是稍加打磨了一番,甚至连形状都没有多少改变。 只是重玄石成型之后,就是呈微型山峰的模样,凝聚地脉之气,存在于山体之内,极难发现。 也不知道熊烈身在天寒地冻的寒州,是从哪里找到了这么大一块重玄石。 不过他别出心裁,以重玄石为主材,炼制出这么一件法宝,倒是能发挥出一身巨力的优势,还不用担心真元消耗。 只是熊烈的一身巨力,在激发真灵之血之后的陈渊面前,就要逊色很多了。 陈渊对此宝极为满意,他真元浑厚,力大无穷,无论是用真元催动,还是掷出伤敌,威能都很是不凡。 他刚刚结婴,手中正好缺趁手的法宝,熊烈就把重玄峰送上门来,运气着实不错。 陈渊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拿出从熊烈手中得来的芥子环,朱厌真火涌入其中,将熊烈留下的神识烙印顷刻扫除。 结婴之后,陈渊掌握的两种真灵之力,都有不小的增强。 现在他施展瞬移之术,可以跨越千丈范围。 类似于空间裂缝的漆黑光芒,也比此前更加锋利,可与高阶法宝媲美。 吞噬神通的上限增加了至少一倍,守御之能大增。 除此之外,他还能够敏锐感觉到空间波动,与虚空的联系更加紧密,就如游子归乡,如鱼得水。 陈渊甚至怀疑,他激发鲲鹏真血之后,能够进入空间裂缝之中,再完好无损地出来。 鲲鹏之力主要体现在对空间之力的掌握上,而朱厌之力主要体现在朱厌真火和肉身之上。 除了极少数真灵之外,大部分真灵的肉身都极为强悍。 如鲲鹏真灵,以肉身遨游诸天万界,除了掌握空间一道,就是因为肉身极强。 但朱厌真灵的肉身格外强悍,传说中甚至能与真龙比肩,战天斗地,摘星拿月,神威无穷。 陈渊结婴之后,肉身比之前增强数倍,主要就是朱厌真血的功效。朱厌真火也比结婴之前增强了许多,以往朱厌真火必须顺着神识联系,或者直接涌入对手体内,灼烧对手神魂。 这就需要陈渊接触对手的法宝或者肉身,否则朱厌真火就无法发挥功效。 但现在,只要对手在陈渊身周十丈之内,朱厌真火就可以涌入其神魂空间之中,灼烧神魂,引动其心底暴虐杀意,甚至一举将其神魂烧成虚无。 不过元婴修士渡过了心魔劫,又有天降甘霖,滋养神魂,比结婴之前强大十倍不止。 陈渊以己度人,朱厌真火所能发挥的效果,比起之前可能要逊色一些。 …… 陈渊神识探入芥子环中,心念一动,把所有东西尽数取了出来。 芥子环中存放的东西不少,但能入眼的宝物却不多。 没有一株千年灵草,也没有一块极品灵石,甚至连上品灵石也没有一块。 只有几百块中品灵石,以及三十二株五百年灵草,其中大部分都是冰属性灵草。 还有两件法宝,分别是一柄中阶飞剑、一杆低阶洞箫,应是熊烈从哪位元婴修士,或者结丹修士手中得来。 这两件法宝中的神识烙印早已被清除干净,陈渊查看了一番,飞剑威能不俗,但比覆海戈稍逊。 洞箫也颇为不凡,放在结丹修士手中,称得上一件不错的宝物。 但对陈渊来说,这两件宝物并无大用,收入芥子环中,准备日后换成灵石。 两种上品灵材,分别是一块千年寒玉,一团柳絮也似的丝絮,蕴含着浓郁的风属性灵力。 此外就是一些杂物,没有任何价值。 熊烈怎么说也是化形妖王,身家不可能这么寒酸。 据陈渊猜测,他应该是把手中的极品灵石、上品灵石、千年灵草、八百年灵草,全部拿来修炼了。 妖族化形极晚,擅长修真百艺者极少,也缺乏此类传承。 即便是化形妖王,得到千年灵草,也是直接吞下,获得灵石,就直接吸纳其中灵气,提升修为。 这么做会浪费灵草中的灵气,但妖族不会炼丹,也只能如此。 不过熊烈一个化形妖王,连八百年灵草都不放过,寒州之贫瘠,可见一斑。 但陈渊在玉清海中曾听闻,万妖海三大王族传承完备,族中有炼丹师、阵法师、炼器师。 化形之后,与人族元婴修士一样,也是服下丹药修炼。 陈渊刚刚整理完战利品,庭院之外传来了唐道周的声音:“陈道友,唐道周来访。” 陈渊起身来到正堂,坐在主位上,随手一挥,庭院大门敞开。 唐道周快步而入,来到正堂之上,一张老脸上挂满了笑容。 他抱拳一拜,将一个储物袋递给陈渊:“这是七株千年灵草和三颗八级妖丹,还请陈道友过目。”(本章完) 第425章 冰灵 陈渊接过储物袋,从中取出十个木盒,抬袖一拂,盒盖全部打开。 木盒中是七株灵草和三颗妖丹,陈渊仔细查看了一番。 其中六株千年灵草,可以炼制元婴前期丹药,一株金黄色的灵,灵气最为浓郁,正是九阳丹的主药向阳。 那三颗八级妖丹与他今日得到的熊烈妖丹一样,都是冰属性妖丹。 幸好万妖海北部寒冷,不乏冰属性妖兽,当初丹绝老人研究妖元丹丹方时,没有遗漏冰属性妖丹。 妖元丹根据妖丹等阶、属性不同,需要的灵草不尽相同。 甚至不同种类的妖丹之间,所需灵草也有细微的差别。 但同一种属性的妖元丹丹方,从低级到高级,却有着规律可循。 丹绝老人并没传下八级冰熊的妖元丹丹方,但陈渊根据一百多炉不同种类妖元丹的炼制经验,已经初步构想出了丹方,另外三颗妖丹,也是如此。 陈渊检查的非常细致,足足了两刻钟时间。 但唐道周始终面带微笑,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不耐。 等到陈渊把灵草和妖丹放回木盒,收入芥子环中,他主动攀谈,态度很是热情,甚至带着些许恭敬。 他曾有过谋算陈渊的想法,见识到陈渊的实力之后,忌惮之余,很是心虚,言语中几次三番试探陈渊的背景来历。 陈渊应对得滴水不漏,只说自己是一介散修,其他都含糊其辞,一带而过。 半个时辰下来,唐道周毫无所获,只能悻悻而归。 他终究没有打探出陈渊的背景,但也大致确定,陈渊并无恶意,安心了不少。 唐道周离开时,天色已晚,陈渊回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吸纳灵气,恢复今日与熊烈一番交手,以及炼化重玄峰所消耗的真元。 他与熊烈的交手非常短促,消耗真元不多,还不及炼化重玄峰的两成真元, 陈渊坐在蒲团之上,运转法门,同时不忘散开神识,戒备四周。 他知道,自己趁着兽潮围城之机,从唐道周手中要来七株千年灵草和三颗八级妖丹,算是趁人之危,唐道周肯定不会心甘情愿。 今日他杀了熊烈,展露出了一些实力,应该震慑住了唐道周。 但他生性谨慎,绝不会因此而有所松懈。 此前兽潮围城时,陈渊曾有过出手相助,交好唐道周,借此打探寒玉狮子洞府的想法。 但后来唐道周为了寒螭草,不顾满城修士性命,为了突破瓶颈,不惜一切代价,让陈渊打消了这个想法。 修炼就是为了得道长生,唐道周此举无可厚非。 但与其与这种人结交,不如借兽潮相要挟,与他做一次交易,既能打探寒玉狮子的消息,也能得到一些千年灵草和八级妖丹。 陈渊耐心等待,冷眼旁观兽潮发展,直至唐道周上门,方才显露修为,漫天要价。 唐道周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不过陈渊知道,他肯定不会心甘情愿。 但陈渊对此并不在意,只要他实力够强,唐道周不管有何谋算,都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他以雷霆之势,击杀熊烈,果然震慑住了唐道周。 七株千年灵草、三颗八级妖丹,再加上熊烈的妖丹,至少可以炼出一瓶元婴初期丹药。 惟一有些可惜的是,观澜宗并不知晓寒玉狮子的洞府所在,看来还是要从冰灵宗入手。 …… 第二天,陈渊戴上一个面具,离开洞府,来到坊市之中。 经过昨日一战,他在朔丰城中应该已经无人不识。 虽然只有北面城墙上的修士见过他,但一个元婴修士突然出现在朔丰城中,又击杀了熊烈,驱散兽潮,他的容貌肯定会传遍全城。 兽潮退去后,坊市中重新恢复了繁华,甚至比半个月前更加热闹。 兽潮让城中修士死伤惨重,但也让幸存下来的修士得到了诸多妖丹和妖兽材料。 更有甚者,趁机捡到了死去修士的储物袋,发了一笔横财。 有些人对兽潮心有余悸,昨天就离开了朔丰城。 但更多人留了下来,将手中的灵器灵材、妖丹材料出售。 闭门许久的店铺,重新开门迎客,门庭若市。 陈渊在人流中穿行而过,一路来到冰灵阁。 他并未摘下面具,只是显露出结丹修士的修为。 接待客人的炼气女修,立刻引他去见魏主事。 不巧的是,魏主事正在招待一名同为结丹期的顾客,炼气女修先引陈渊去见了那名年老的筑基执事。 待炼气女修离开后,筑基执事看着陈渊,拱手一礼,迟疑道:“还请前辈稍待片刻……” 陈渊摘下面具,筑基执事面色一变,当即深深拜下:“不知是前辈大驾光临,晚辈这就去禀告魏主事。” 难怪他感觉眼前之人有些眼熟,陈渊初次来到冰灵阁时,就戴着这个面具。 陈渊奇道:“魏主事不是在招待客人吗?” “魏主事早有吩咐,若是前辈来此,需要立刻向他禀报,绝不能怠慢了前辈。” 说罢,筑基执事又抱拳一拜,躬身退下,状极恭敬。 过了一会,他跟在魏主事身后,快步走进这间静室。 魏主事进门之后,快走两步,来到陈渊身前,深深拜下,满脸惶恐之色:“魏海见过前辈,晚辈不知前辈身份,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恕罪。” 陈渊微笑道:“不知者不罪,魏主事不必自责。” 魏主事松了一口气,微微躬身,抬手虚引:“前辈请随我来,此处狭小逼仄,晚辈已在四楼备下灵茶。” “魏主事有心了。”陈渊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跟在魏主事身后,直上四楼。 魏主事请陈渊上座,亲手斟上灵茶,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在元婴修士面前,没有结丹修士的席位。 何况魏主事之前还没有认出陈渊的身份,和他以道友相称,这更是对元婴修士的大不敬。陈渊可以不在意,但魏主事却不能不小心。 陈渊举起茶盏,轻轻啜饮,淡淡道:“魏主事请坐,不必拘礼。” 此刻他不像客人,反倒像是主人。 但魏主事却没有半分不满,反而极为小心地在陈渊下首,身姿挺直,很是拘谨。 陈渊放下茶盏,问道:“魏主事怎么知道,陈某今日会来冰灵阁?” 魏主事微微低头,恭敬答道:“前辈曾向晚辈打听化形妖王的洞府,现在兽潮已经退去,晚辈猜测,前辈应该会再来冰灵阁一趟,故而吩咐赵执事多加留意,务必不能怠慢了前辈。” 陈渊道:“陈某受唐道友之托,诛杀熊烈,自然会向他打探化形妖王的洞府,魏主事就那么确定,陈某还会再来冰灵阁?” 魏主事恭声道:“本宗屹立寒州上万载,若论对妖族的了解,无人可与本宗相比。” “观澜宗北临冰原,也算是消息灵通,应该知道几个化形妖王的洞府所在。” “但前辈昨日大展神威,电光火石之间,妖王授首,若是进入冰原猎妖,想来应该不会满足区区几个化形妖王的洞府,故而晚辈认为,前辈定然会来本阁一行。” 陈渊目中露出赞许之色:“魏主事心思玲珑,陈某确实需要更多妖王洞府的消息。” “上次魏主事曾说过,化形妖王的洞府乃是隐秘,贵宗只有太上长老方才知晓。” “还请魏主事引我去见萧道友一趟,他的师父凝冰真人,应该对此有所了解吧?” 魏主事恭声道:“晚辈得知前辈光临蔽阁,就已发出传音符,请萧长老来拜见前辈,请前辈稍待片刻,萧长老马上就到。” 陈渊点了点头,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赞道:“不错。” 他不知是在称赞灵茶,还是在赞许魏主事行事周到。 陈渊放下灵茶不久,萧承陌就在那名筑基执事的引领下,走上了四楼。 魏主事站起身来,萧承陌来到陈渊身前,抱拳一拜,面露愧意:“晚辈萧承陌,见过前辈,此前多有不敬之处,还请前辈恕罪。” 陈渊淡淡道:“不知者不罪,萧道友还请坐下说话。” 萧承陌又是抱拳一拜:“多谢前辈宽宏大量。” 他在魏主事对面坐下,身躯挺直,只敢挨着太师椅小半,神情恭敬。 他作为冰灵宗长老,元婴修士的亲传弟子,又被人称为寒州元婴之下第一人,傲气十足,即便面对元婴修士,也是不卑不亢。 但陈渊昨日展现出瞬移之术,以雷霆之势,灭杀在寒州纵横数百年的熊烈,让他心悦诚服,不敢有丝毫怠慢。 化形妖王的妖体何其强悍,法宝难伤,力大无穷。 但陈渊的力量竟然比熊烈还强,几拳下去,逼得熊烈现出原形,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陈渊有偷袭之嫌,但这正好说明他杀伐果断。 他实力明明比熊烈更强,却趁其不备,突然出手,这种修士最难对付,也最令人敬畏。 萧承陌坐下之后,陈渊说道:“萧道友应该已经知道陈某来意,我需要化形妖王洞府的消息, “但这等隐秘只掌握在贵宗太上长老手中,而我与贵宗诸位太上长老之间,并无交情,萧道友可否为我引见一下?” 萧承陌立刻答道:“家师凝冰真人,最喜结交同道,就请前辈与晚辈共往冰灵城,与师尊坐而论道,如何?” 陈渊笑道:“那就有劳萧道友了。” 事情谈妥,陈渊心情甚好,指点了萧承陌、魏主事一番,两人都是获益匪浅。 陈渊修炼年月不长,但他修为高深,《真灵九转》又直指飞升,玄奥难测。 他还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初窥大道,高屋建瓴之下,往往一针见血,就能解答两人提出的修炼疑难。 魏主事还好,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又久在朔丰城担任主事,极少得到门中太上长老指点,以为元婴修士都是如此,不疑有他。 但萧承陌距离结婴只有一步之遥,已经开始搜集结婴灵物,并时常得到师父凝冰真人教诲,对元婴修士并不陌生。 陈渊对修炼之道的见解如此深刻,甚至隐隐超越了凝冰真人,不由让他暗暗心惊。 他又想到陈渊掌握了瞬移之术,是极为罕见的体修,对陈渊的态度更加恭敬。 …… 第二天,陈渊和萧承陌就离开了朔丰城,往冰灵城飞去。 他在离开之前,去拜访了唐道周。 唐道周亲自将两人送出朔丰城,目送两人远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谋算被陈渊知道,但身边一个掌握了瞬移之术,实力远超自己的元婴修士,任谁也会寝食难安。 陈渊也知道唐道周的顾虑,他虽然不想与此人结交,但也不想与其结仇,故而把自己离去之事主动相告,免得唐道周疑神疑鬼。 朔丰城临近冰原,是寒州人族最靠北的一座城池 冰灵城在朔丰城西南,相隔三万余里,与冰原距离要远一些。 萧承陌遁速远不及陈渊,寒州又是风雪频仍,遁速更缓,两人用了六天时间,才赶到冰灵城。 冰灵城方圆两百余里,是朔丰城的一倍有余,城墙也更加高大,足有三十三丈,全部由坚硬的黑铁岩铸就。 在飞天遁地的修士眼中,这堵城墙不算什么,但在凡人眼中,却宛如山崖峭壁,巍峨耸立。 这就是寒州第一雄城,低阶妖兽甚至无法登上如山一般的城墙。 过去的上万年中,冰灵城固若金汤,从未被兽潮攻破,甚至极少有兽潮侵扰。 这里汇聚着寒州最多的修士,有着寒州最繁华的坊市,也有寒州最强大的宗门——冰灵宗。 与朔丰城不同的是,冰灵城的护城大阵并不是时刻开启,哪怕是最低限度的运转。 两人没有受到任何盘查,就进入了冰灵城中。 萧承陌目中闪过一丝傲气:“冰灵城欢迎天下修士,除非兽潮来临,否则从不设防,前辈请随我来,本宗山门就在城东。” 陈渊点了点头,在萧承陌的引领下,来到冰灵宗的迎宾阁,随意选了一处幽静的庭院,住了下来。 他写了一张拜帖,交给萧承陌,让他带回山门,转交给凝冰真人。(本章完) 第426章 神物 第426章 神物 萧承陌离开后,陈渊来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双目微阖。 他正欲打坐修炼,忽然想起一事,重新睁开双眼,神识探入芥子环中。 此前他突然对熊烈动手时,芥子环中突然传出了一丝奇异波动。 但当时正是他与熊烈交手的紧要关头,无暇他顾,只是分神了一刹那,就将其抛之脑后,专心应敌。 从那之后,那一丝奇异波动再也没有出现,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他忽然想起此事,起了探究之心,神识在芥子环中仔细查看了一遍。 陈渊眉头微皱,他的神识堪比元婴中期修士,不可能感应出错,那一丝奇异波动,肯定有蹊跷。 他心中重新浮现出和熊烈的那一战,从头至尾,反复回忆了数遍。 到底是何种原因,让这一丝奇异波动出现,而之前和现在都没有感应到…… 忽然,陈渊眼前一亮,他终于明白了,是鲲鹏真血! 与熊烈一战,是他结婴之后,第一次激发鲲鹏真血。 正是在激发鲲鹏真血,施展瞬移之术后,他才感受到了那一丝奇异波动。 陈渊心中一喜,但他并未立刻激发鲲鹏真血,而是先放出神识,在四周布下一道屏障,隔绝神识探查。 以他现在的神识,就算是大修士想要强行窥探他的隐秘,也能有所察觉。 陈渊将神识探入芥子环中,仔细留意每一件物品。 与此同时,他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一双漆黑羽翼缓缓展开,将大半个修炼室填满。 就在漆黑羽翼完全舒展开的一刹那,陈渊再度感应到了那一丝奇异波动,也确定了这一丝波动的来处。 他心念一动,取出一团兽皮,手一抖,兽皮散落开来。 这是一卷漆黑色的兽皮,约有三尺大小,边缘粗糙不平,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半点妖气,也没有半点灵气,与凡间普通的野兽皮毛无异。 这是他去范阳坊市参加拍卖会,在百宝阁外等候程显谟时,用三十块中品灵石,从一个炼气十层修士手中买下来的。 据那名炼气修士所说,这卷兽皮是从一名魔修手中得来,不惧水火,法器难伤。 他想要将兽皮炼成一件守御法器,但连地火都无法损伤分毫,根本无法用来炼器,索性拿出来售卖,换些灵石。 陈渊当时就仔细探查过这卷兽皮,没有发现丝毫异状。 但兽皮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之感,就买了下来。 从那之后,这卷兽皮一直存放在芥子环中,从未表现出任何特异之处,陈渊也将其彻底遗忘。 但他刚才激发鲲鹏真血时,却分明感应到,兽皮上传出了一丝细微却清晰的奇异波动,一闪而逝。 之前他与熊烈交手时,感应得不够真切。 现在细细感应之下,这一丝波动竟然与他炼化鲲鹏真血后,掌握的空间之力极为类似,但又更加玄奥。 陈渊散开神识,一寸寸扫过兽皮,却没有任何发现。 除了那一丝一闪而逝的奇异波动之外,这卷兽皮似乎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陈渊沉吟片刻,背后漆黑双翼消失,然后再度激发鲲鹏真血,双翼重新展开,那一丝奇异波动再度从兽皮上传出。 他终于确定,这一丝奇异波动,与鲲鹏真血有关。 陈渊心念转动,忽然咬破舌尖,逼出一滴精血,缓缓飞向兽皮。 他只是激发鲲鹏真血,就能引得兽皮异动。 如果直接将蕴含鲲鹏真血的精血滴上去,应该能一窥兽皮的真面目。 嫣红精血落在兽皮之上,兽皮粗糙的表面上亮起一层漆黑光芒,慢慢变得光滑起来,仿佛海边的潮水徐徐褪去,露出被其掩盖的洁白细腻的沙滩。 一种玄奥奇异的波动传出,陈渊非常熟悉,这是他施展瞬移之术,或者手臂上覆盖漆黑光芒时,产生的空间波动。 但兽皮散发出的空间波动要更加玄奥,与此同时,一声若有若无的苍凉长吟传入陈渊耳中。 他对此也极为熟悉,这是鲲鱼的叫声,他曾经从昆锋嘴中听到过。 但这声长吟要更加宏大,陈渊恍惚之中,仿佛化作了一头庞大的鲲鱼,在黑暗的虚空中遨游,轰然撞上了一道璀璨的光壁。 他眼前一,又回到了安静的修炼室中,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 足足过了一刻钟,兽皮上的光芒才徐徐消散,而这卷原本平平无奇的兽皮,也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它悬在空中,漆黑色的表面光滑莹润,仿佛最上等的玉石,覆盖着一层令人迷醉的深紫色光芒,散发出阵阵玄奥的空间波动。 兽皮周遭三寸之内,不断有细小的灰白色裂缝凭空出现,又旋即消失,仿佛飞扬又散去的浪,不停生灭。 陈渊对此极为熟悉,这是空间裂缝。 他直愣愣地盯着这卷兽皮,甚至忘了戒备四周。 能让陈渊失神的宝物不多,但兽皮竟然能自行生成空间裂缝,就连极品灵材,也没有这么浓郁的空间之力! 过了许久,陈渊才回过神来,神识从兽皮上一寸寸扫过。 空间裂缝不会吞没神识,陈渊的神识仿佛进入了一片幽深莫测的虚空之中。 一股苍莽浩瀚的气息,将他全身裹住,让他不自觉地心中颤栗。 他深吸一口气,收回神识,再看向兽皮时,目光极为凝重。 这绝对是一件至宝,一件还在极品灵材之上的至宝! 陈渊现在终于知道,当初这卷兽皮为什么会给他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之感了,兽皮散发出的气息,和昆锋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之处。 陈渊想夺取昆锋的妖丹,又在风雷海中与昆锋交过手,深深记住了他的气息。 他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昆锋留下的鲲鱼之皮和漆黑羽翼。 昆锋被天雷符、赤炎珠所伤,皮毛和羽翼破损之处颇多。 但他毕竟是真灵后裔,留下的鲲鱼之皮和黑色羽翼,都是蕴含空间之力的上品灵材,散发出玄妙的空间波动。 这种波动与兽皮散发出的波动有相似之处,但要淡薄许多,远不如兽皮浩瀚博大,有着天壤之别。 但差距再大,两者也是本质相同,这卷神秘兽皮,应该也是鲲鱼之皮。 只是留下这卷兽皮的鲲鱼,实力要远强于昆锋,甚至远强于鲲鱼一族的化形妖王。 昆锋是真灵后裔,虽然还未渡过化形雷劫,但血脉之精纯,并不比化形妖王稍差。 这卷鲲鱼之皮蕴含的空间之力如此浓郁,如大海一般浩大磅礴,绝非化形妖王所留。 莫非……这是化神妖修的遗物? 陈渊死死盯着兽皮,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 根据上古典籍记载,数万年之前,鲲鱼一族过去曾经出现过一位化神妖修,一统万妖海,率领妖族大军反攻玉清海。 在化神妖修的带领下,妖族大军所向无敌,一度灭去两个大型宗门,占领了玉清海大半人族疆域,眼看就要将人族赶回九仙洲。 但就在这时,这位化神妖修突然销声匿迹,杳无踪影。 妖族大军也随即撤回了万妖海,玉清海重新纳入人族掌控之中,直至今日。 无人知道那位化形妖修为何突然失踪,有人说他是被人族化神修士围杀,有人说他突然飞升,也有人说他陷入险地,莫说纷纭。 莫非那条化神鲲鱼,其实是死在了人族化神修士的围攻之中,留下了这三尺兽皮? 这可能就是上古隐秘的真相,否则无法解释,那条化神鲲鱼为何无故消失。 妖族寿命本就悠长,至少是同阶修士的数倍。 在那之后,蛟龙一族也出现了一位化神妖修,也一统了万妖海,虽然没有再率领妖族大军反攻人族,但也将人族压得喘不过气来,疆域不断缩小。 这头化神蛟龙庇护了万妖海近万年,最后不知是飞升还是坐化,人族才夺回失去的疆域,重新占据上风。 南州的那位化神妖修,更是庇护了南州妖族一万多年,南州至今,仍然是人族禁区。 鲲鱼一族血脉强横,寿元至少是同阶修士的十倍,那条化神鲲鱼,绝不可能自行坐化。 他不是飞升上界,就是被围攻致死,或者是被人族的哪一位化神修士灭杀。 这卷兽皮静静漂浮在空中,看似轻若无物,却散发出苍莽浩瀚的气息,仿佛穿过万载时光,带着岁月的尘埃,古朴厚重。 但这种气息在逐渐减弱,一个时辰之后,兽皮重新变回原本模样,表皮粗糙,平平无奇。 陈渊松了一口气,兽皮展露原貌后,周围有空间裂缝不断生灭,无法收入芥子环中,也没有东西能够盛放。 好在随着精血中的力量逐渐消耗,兽皮也掩去了神异。 这应该就是神物自晦,陈渊重新卷起兽皮,小心地收入体内空间。 此等至宝,绝不能示于人前,否则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他深呼吸几下,平复心境,入定打坐,静待萧承陌的回音。 …… 第二天,萧承陌来到陈渊居所,请他进入冰灵宗山门,与凝冰真人一会,陈渊欣然赴约。 冰灵宗坐拥寒州唯一一条大型灵脉,而灵脉与地脉交织,冰灵宗的山门自然也坐落在一条雄伟的山脉之中。 举目望去,一座千丈高峰直入云霄,周围群山起伏,绵延上百里。 在萧承陌的带领下,陈渊进入冰灵宗山门,来到一座七百余丈的山峰上。 此峰距离千丈雄峰不远,灵气浓郁,从山脚开始,便覆盖着厚厚积雪,自山腰往上,凝雪成冰,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凛凛寒光。 陈渊注意到,其他山峰在阵法调控下,都是四季如春,草繁茂,唯有此峰,一片冷寂。 萧承陌似是看出陈渊所想,解释道:“前辈,家师喜冷喜静,特意撤去阵法,营造出这一座雪山。” “晚辈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前辈,家师不善与人交际,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陈渊不知道萧承陌口中的“不善交际”是何意,心中颇为奇怪,但又不能刨根问底,只能笑道:“无妨。” 两人在山顶落下遁光,前方就是悬崖峭壁,正好朝着东方,冰灵城外。 陈渊举目远眺,万里晴空之下,百里之外清晰可见。 莽莽荒野,渺无人迹,唯有脚下一座孤城,一种寂寥孤独之感,悄然自心底涌出。 “前辈这边请,家师正在府中恭候。”萧承陌抬手虚引,神情恭敬。 陈渊收敛心神,转过身去,跟在萧承陌身后,走入一座洞府。 洞府石门大开,两人穿过一条通道,来到一座石厅,四壁覆盖着一层厚厚寒冰,寒意刺骨,呵气成冰。 厅中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寒冰凝成的方桌,两张寒冰凝成的圆凳。 一名少女坐在方桌对面,一身白裙,肤若凝脂,红唇似火,貌若天仙,清纯动人。 但她神情清冷淡漠,眼神更是冰冷锋利,任谁一看,心中所有的绮念异心,都会立刻消散。 更重要的是,清冷少女周身气机涌动,赫然有着元婴中期的修为,容貌再美,也无人敢冒犯。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错愕,他万万没想到,凝冰真人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萧承陌走上前去,抱拳一拜:“师父,这位便是陈渊陈前辈。” 陈渊拱手一礼:“在下陈渊,见过凝冰道友。” 清冷少女微微一笑,但神情依旧淡漠:“陈道友不必多礼,请坐。”她的声音很好听,但也冷得和冰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陈渊看了一眼冰凳,毫不犹豫地一撩前襟,坐了下来。 没有预料中的冰冷,只有一阵清凉传来,颇为舒适。 “寒舍简陋,妾身也不喜饮茶,招待不周,还请陈道友见谅。”凝冰真人淡淡道,语气冰冷依旧。 陈渊愣了一下,站在凝冰真人身后的萧承陌面露歉意,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株火红色的珊瑚,放在桌上。 火珊瑚微微亮起淡红色的光芒,散发出阵阵暖意,驱散了厅中寒冷。 陈渊这才知道,萧承陌为何说凝冰真人不善交际。 如此待客,简直就是与人结仇。 但他已经知道凝冰真人本性如此,并非针对自己,虽然略有不快,但并未放在心上。 他笑道:“无妨,我等修士,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凝冰真人清冷的面容似乎变得柔和了几分:“听承陌所言,陈道友掌握了瞬移之术?” 陈渊点了点头:“在下于空间一道上,颇有些心得。” “陈道友还是体修?” “不错。” “道友能否与我切磋一番?”凝冰真人眨了眨眼睛,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期待。 陈渊又愣了一下,萧承陌面色微变,低声提醒:“师父,陈前辈初次来访,不宜动手切磋。” 凝冰真人点了点头,目中闪过一丝遗憾:“也是,那就等陈道友下次来访,再切磋也不迟。” 萧承陌对陈渊抱拳一拜,脸上满是歉意。 陈渊心中失笑,这位凝冰真人不是不善交际,而是根本不通人情世故。 哪有客人初次上门,就要动手切磋的道理? 换成一个不知道凝冰真人性情的修士,看到她神情淡漠,用清冷的声音说出这样一句话,肯定会认为她是在故意挑衅,不当场拂袖而去,已经算是修养深厚了。 陈渊向萧承陌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放在心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凝冰真人又道:“陈道友击杀熊烈,也算是救下了承陌,这是本宗历年搜集而来的化形妖王消息,其中有二十八位化形妖王的洞府所在,就送给道友了。” 说着,她抬袖一拂,寒冰方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枚玉简。 陈渊又是一愣,把准备好的说辞又咽了下去,抱拳一拜:“多谢道友,在下只是适逢其会……” “陈道友不必多礼,寒舍简陋,既然道友不能与我切磋,还是收下玉简,早日回去吧。”凝冰真人淡淡道。 陈渊彻底愣住了,过了一会,他才拿起桌上的玉简,神识入内一探,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收起玉简,拱手一礼:“那陈某就告辞了。” 凝冰真人淡淡道:“承陌,送一送陈道友。” 萧承陌满脸歉意,对陈渊抱拳一拜:“前辈,请。” 陈渊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凝冰真人都没有起身。 两人走出洞府,离开冰峰,一路飞出冰灵宗山门,回到陈渊居所。 萧承陌深深拜下:“家师只是不善交际,并无他意,昨日晚辈将前辈之事告知家师之后,她便找到掌门真人,索要本宗所有有关化形妖王的消息……” 陈渊摆了摆手,笑道:“你不必解释,陈某看得出来,凝冰道友只是性情如此,并非刻意针对。还请转告凝冰道友,我欠她一个人情,日后定当报还。” 凝冰真人二话不说,就把化形妖王的消息交给了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他能体会到,掩藏在凝冰真人清冷面容之下的那份善意。 萧承陌终于放下心来,虽然陈渊修为比凝冰真人要低一层,但他实力过人,来历神秘,不能轻易得罪。 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冰原广阔无垠,前辈要去冰原中猎杀化形妖王,不易寻找向导,这是一份冰原地图,还请前辈收下。” “萧道友有心了。”陈渊赞许地点了点头,伸手一招,将玉简摄入手中。 待到萧承陌告辞离去,陈渊来到修炼室中,拿出凝冰真人交给他的玉简,神识探入其内。 刚才在凝冰真人洞府中,他只是粗略查看了一下,看到其中有寒玉狮子的名字,但并没有仔细查看。 足足一刻钟后,陈渊才收回神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冰灵宗果然知道寒玉狮子的洞府所在,他又拿出冰原地图,两相对照之下,很快便确定了寒玉狮子的洞府所在。 不仅如此,他还把其他二十七名化形妖王的洞府一一记下,其中有二十五名八级妖王,两名九级妖王。 在陈渊眼中,这些凶残成性的化形妖王,就是一粒粒能增长修为的妖元丹。 等他杀了寒玉狮子,把寒玉狮子的尸身交给浩然宗,就返回寒州,猎杀妖兽,炼制妖元丹,增长修为。 …… 第二天,陈渊悄然离开冰灵城,北赴冰原。 冰灵城距离冰原尚有一段距离,但陈渊遁速极快,不到一天,就飞出两万里,进入冰原之中。 这还只是他平常状态下的遁速,如果激发鲲鹏真血,还能再提升一倍。 冰原在寒州北部,在湛蓝的苍穹之下,一片冰封的世界铺展开来。 大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坚冰,辽阔无垠,看似荒凉,实则散发着勃勃生机。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野兽,形似牛羊,但更加凶猛强壮,啃食着地上的坚冰,仿佛在咀嚼翠绿多汁的青草。 寒州落下的积雪蕴含着稀薄的寒冰灵气,凝成坚冰,对这些野兽来说,比青草更加美味。 这些野兽日日啃食坚冰,更容易成为妖兽。 在这些野兽周围,埋伏着群狼猛虎、雄狮冰熊,上演着最残酷的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在这片天地中,每日都有野兽死去,但每日都有妖兽诞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逐年积累下去,当这片冰原无法承载这么多妖兽的存在,就会爆发兽潮。 除了野兽之外,还有大量一级下阶妖兽四处捕猎。 它们灵智已开,但还是极为懵懂,只是本能地吸纳天地灵气。 还不如捕猎其他妖兽,消化血肉,修为增长得快。 但从一级中阶妖兽开始,灵智大增,主动吸纳天地灵气。 寒州极为奇特,天地之中蕴含着浓郁的寒冰灵气,极易吸纳。 这里的妖兽只要专心吸收灵气,就能提升实力。 但妖兽茹毛饮血,嗜好血肉的本能还在,仍会捕杀其他妖兽,但只是单纯地满足口腹之欲。 陈渊在云层之上飞遁,收敛气息,避开妖兽耳目。 一路之上,他有意避开其他化形妖王的洞府,散开神识,戒备四周。 也许是冰原广阔,化形妖王寥寥无几,又都在洞府中修炼,沿途无事发生。 陈渊遇到了不少七级妖兽,但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也没有主动招惹,都是提前避开。 其中有一只临近化形的蓝色巨鹰,与兽潮中的那头蓝色巨鹰属于同族,但身形要大上不少,实力也要强大许多,目力惊人,相隔一百多里,就隐约发现了陈渊的身影,飞了过来。 陈渊只能飞到万丈高空,蓝鹰失去了他的踪迹,盘旋许久,又不敢进入万丈高空,承受罡风洗礼,只能悻悻离开。 陈渊自然不是惧怕七级妖兽,而是遇到蓝鹰之地,临近一名化形妖王的洞府,周围另有几头七级妖兽守护,他不愿节外生枝。 之后他索性在万丈高空中飞遁了数百里,才降下遁光。 万丈高空罡风凛冽,威能堪比低阶法宝,只有元婴修士或是化形妖王,才能在其中穿行,但也极为消耗真元。 平时没有修士会在万丈高空中飞遁,以陈渊的肉身,抵御罡风也颇为吃力,但比寻常元婴修士要轻松许多。 陈渊一路潜行,飞遁了四天四夜,终于来到了寒玉狮子的洞府。 这是一条巨大的裂缝,横亘在冰原之上,绵延十余里,仿佛一道深深的峡谷,只是两侧并非山峰,而是厚厚的坚冰。 陈渊没有靠近这条冰川裂隙,而是在百里之外的一处雪山上落下遁光,随手将一头冰熊斩杀,霸占了它的山洞。 他散开神识,将这条冰川裂隙笼罩在内,但却不得寸进。 陈渊对此并不意外,化形妖王能御使法宝,自然也懂得布下阵法。 不过冰川裂隙周围布下的守护大阵,比较粗劣,除了隔绝神识窥探之外,只能抵御结丹修士的攻击。 只要元婴修士出手,顷刻间就可以击破。 妖族不通修真百艺,所用的法宝、阵法与人族修士相比,要简陋粗糙不少。 陈渊可以强行探入神识,但肯定会惊动寒冰狮子。 他没有强行探入神识,只是继续笼罩着冰川裂隙。 寒冰狮子的实力比熊烈要强一些,但陈渊几个回合之内,就能斩杀熊烈,自然也不惧一个寒冰狮子。 只是顾长老处心积虑,让他来寒州对付寒冰狮子,定然有所图谋。 也许他认为陈渊结婴不久,不是寒冰狮子的对手。 顾长老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这是最合理的一个推测。 但也许顾长老另有谋算,只是隐藏得极深,他还没有看出来。 无论如何,陈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听从顾长老的要求。 顾长老让他三年之内,带回寒玉狮子的尸体,那他就一定不会在三年之内下手。 他甚至没有对青柳居士明言,只说要尽快斩杀寒玉狮子,让顾长老的谋算落空。 但陈渊很清楚,如果顾长老有所图谋,在他稳固境界的一年时间里,就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渊赶到寒州,打探寒玉狮子的洞府所在,并不是为了对寒玉狮子动手,而是要监视寒玉狮子的一举一动。 如果顾长老另有图谋,时间一长,寒玉狮子肯定会露出破绽。 如果顾长老只是觉得他不是寒玉狮子的对手,并无其他谋划,无非就是多等几年,再出手击杀寒玉狮子也不迟。 在顾长老发难之时,陈渊就想好了对策。 他不想得罪浩然宗,但也绝不会轻举妄动,落入顾长老的谋算之内。 时间会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陈渊盘坐在山洞之中,微闭双目,仿佛一尊石像。 他散开神识,笼罩着巨大的冰川裂隙,默默等待顾长老的谋算露出破绽,或者是诛杀寒玉狮子的机会。 山洞之外,冰原之上,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本章完) 第427章 现身 冰川裂隙之下,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惟有一个幽邃的洞口旁边,生长着些许翠绿色的苔藓,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这里就是整座冰原之上,都声名不小的寒玉狮子的洞府。 以冰川裂隙作为洞府,比其他化形妖王妖王盘踞的千丈雄峰、百里冰湖看起来要寒酸许多。 但在幽邃洞口之中,却是别有洞天。 沿着洞口的通道往里而去,是一个庞大的地下溶洞,足有数亩大小。 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千姿百态,布满发光的苔藓,灵气浓郁。 漆黑的岩石构成了天然的墙壁,将溶洞分成了十几个不同的洞室,均有着粗糙厚重的石门。 在一间占地颇广的洞室,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坐在寒冰雕成的座椅上,神情阴沉,气氛压抑。 其中一名坐在主位上的大汉,穿着一身黑白两色交织的虎皮大衣,一头深蓝色的乱发披散开来,有着一脸同样是深蓝色的虬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中,透出浓浓的烦躁。 他手中抓着一只硕大的兽腿,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表面油亮。 虬髯大汉每一口下去,都能撕扯下一大块兽肉,汁液四溅,满室飘香。 兽腿约有一丈多长,仿佛一块巨大的山岩,但握在同样身高丈许的虬髯大汉手中,就像是随手握着一根鸡腿。 不多时,他就将一根兽腿吃得干干净净,把骨头往地上一丢,砰的一声响,整座洞室都轻颤了一下。 显然,这根兽腿并不像它看起来那么轻,只是一根骨头,就重逾千钧。 虬髯大汉伸出猩红舌头,舔了舔油亮的手掌。 然后他抬起头来,盯着对面同样雄壮的光头大汉:“昆兄,我们已经等了五年了,那个陈渊还没来,他会不会不来了?” 对面的光头壮汉一身黑袍,也是满脸髭须,正是来九仙洲找陈渊复仇的昆同。 他的脸色比虬髯大汉还要阴沉,皱眉道:“会不会是陈渊没有打探到狮兄的洞府所在?” “不可能!不说别人,冰灵宗肯定知道我的洞府所在,那陈渊只要不是傻子,走遍七大雄城,也该知道向冰灵宗打探消息。” “冰灵宗会将这等机密告诉陈渊吗?” 虬髯大汉冷笑一声:“当然,冰灵宗巴不得有外州的元婴修士,对我们这些妖王动手。” “昆兄,你到底是从浩然宗哪个长老嘴里得到的消息,是不是不准?”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狮兄了,是浩然宗的顾绍文告诉我,陈渊会来找狮兄的麻烦。”昆同说道。 虬髯大汉就是这座洞府的主人,在寒州以凶残闻名的八级妖王寒玉狮子,狮蛮。 狮蛮目中的怀疑之色更浓:“顾绍文?此人是谁,昆兄是怎么和他搭上线的,他莫不是虚言哄骗昆兄?” 昆同眉头紧皱:“应该不会,顾绍文是元婴中期修士,在浩然宗中地位不低。” “陈渊能借助浩然宗的灵脉结婴,是浩然宗的另一个长老青柳居士作保。我在崇德城中打听过,此人和顾绍文矛盾极深。” “陈渊结婴之前,顾绍文就百般阻挠,现在陈渊结婴成功,他更加不会坐视不理,否则也不会把那套能限制瞬移的阵法交给我了。” 狮蛮大手重重一拍寒冰宽椅的扶手,不满道:“可昆兄也说了,最多等上三年,那陈渊一定会来。” “但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老子只能窝在洞府里修炼,一个人都没吃过,只能烤些妖兽来吃,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昆同劝道:“狮兄稍安勿躁,陈渊完成任务的期限就是三年。” “他要是不能在三年之内,把狮兄的尸身带回浩然宗,就会上浩然宗的追缉榜,他肯定不敢得罪浩然宗。” 狮蛮不屑一笑:“浩然宗都是一群软蛋!老子当着安远城满城修士的面,杀了浩然宗的两个弟子,至今都没有长老来找老子的麻烦。” “隔了三十多年,才安排一个刚刚结婴的毛头小子来对付老子,真是做梦!” 昆同笑道:“狮兄自然不怕浩然宗,冰原广大,还有冰蛟王坐镇,浩然宗不会为了两个结丹弟子,就让元婴长老来寒州兴师问罪。” “要不是那两个结丹弟子死得太惨,闹得太不好看,恐怕狮兄连浩然宗的追缉榜都不会上。” “但陈渊是人族修士,就在仁州修炼,还是借助浩然宗灵脉,才能结婴。” “他要是敢得罪浩然宗,就是在打浩然宗的脸,浩然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陈渊在九仙洲寸步难行。” 狮蛮哈哈大笑,粗犷的笑声仿若狮吼,震得整座洞室都轻轻颤抖起来:“这不是正好,三年已经过去了,老子还好端端地坐在这。” “陈渊肯定已经上了浩然宗的追缉榜,自然有浩然宗的长老去找他的麻烦,昆兄也不用亲自报仇了。” 昆同双目一眯,咬牙切齿道:“那小畜生杀了锋儿,本王定要亲手将他抽魂炼魄,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还请狮兄再等上一等,那小畜生不是善茬,在玉清海得罪了镇海宗、天机门,还伤过金羽雕一族的金络妖王,锋儿纵横万妖海,妖王之下无敌,也死在了他手中。” “那小畜生不知用什么办法,掌握了瞬移之术,现在又结成了元婴,实力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唯有你我联手,借助阵法限制,才能稳稳把他擒下。” 狮蛮不悦道:“我当然愿意助昆兄擒下那陈渊,但要是那陈渊迟迟不来,我们就窝在洞府里,一直等下去不成?” “要我说,那陈渊一个刚刚结婴的修士,能有什么实力?” “他肯定是不敢来冰原找我的麻烦,早就跑了。” “至于瞬移之术,多半是以讹传讹,昆兄莫非真信了那顾绍文的话,认为陈渊修炼了《妖神诀》?” 昆同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有听说过《妖神诀》,陈渊应该也没有炼化过本族妖王的妖丹,否则他之前在绝灵岛中和锋儿交手时,不可能放着瞬移之术不用。” 狮蛮嗤笑一声:“那不就结了?顾绍文可能也想对付陈渊,但他说得肯定不全是真话,多半夸大了陈渊的实力。” “与其继续窝在这等陈渊上门,昆兄还不如回仁州一趟,再找顾绍文打探一下情况。” “说不定那陈渊已经上了浩然宗的追缉榜,逃到哪个偏僻角落,躲起来了。” 昆同更加犹豫,心中念头转动,举棋不定。 八年之前,他在范阳坊市打探到,陈渊曾在石屏山人的结婴贺宴上出现过,当即赶赴白鹿书院,打探有关陈渊的情况。 但他不知道石屏山人和陈渊的关系,不敢打草惊蛇,只是寻找当年参加那场结婴贺宴的修士,暗中打探。 用了两个月时间,他才探知那场结婴贺宴的具体情形,得知陈渊和浩然宗的青柳居士交好。 这下昆同犯难了,浩然宗这等庞然大物,莫说他一个八级妖王,就是鲲鱼一族,也不能轻易得罪。 他就算知道陈渊和青柳居士关系匪浅,也不敢去找青柳居士的麻烦,而且他也不一定是青柳居士的对手。 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昆同不甘心就此放过陈渊,将此事埋在心底,继续在仁州寻找陈渊的踪迹。 一年下来,他一无所获,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来到崇德城,打探陈渊的消息。 他很快就有了收获,陈渊竟然借助浩然宗的灵脉,结成了元婴! 昆同又惊又怒,也就是在这时,晏同春找上门来,一语点破,他在追杀陈渊。 昆同进入仁州之后,一直戴着阴阳戒,倒是不担心自己化形妖王的身份暴露,但对识破自己目的的晏同春,还是起了杀心。 不过在崇德城中杀浩然宗的真传弟子,就是自寻死路,昆同只能按捺下杀意,询问晏同春的来意。晏同春在元婴修士面前,依旧是泰然自若,微笑道:“前辈有所不知,陈渊能借本宗灵脉结婴,是本宗的青柳长老作保,而这位青柳长老与家师有些不睦……” 晏同春一番解释之后,昆同方才知道,浩然宗中竟有一位元婴中期长老,对陈渊也是除之而后快。 他当即提出要见顾长老一面,但却被顾长老拒绝,称自己被青柳居士盯得很紧,不便出宗与昆同相见。 不过晏同春是顾长老的亲传弟子,可以全权代表顾长老,与昆同合作,共同对付陈渊。 昆同当即答应下来,青柳居士和顾长老的矛盾不说人尽皆知,但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已经从其他地方打听到此事,才敢与顾长老合作。 他和青柳居士势同水火,青柳居士多了一个元婴外援,顾长老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随后昆同就和晏同春商议,如何对付陈渊。 陈渊刚刚结婴,昆同自然不把他放在眼中,让晏同春把陈渊引出崇德城,他出手杀了陈渊即可。 但晏同春认为此计不妥,陈渊掌握了瞬移之术,保命能力极强,就算不敌昆同,也能利用瞬移逃走。 他把陈渊为袁家助拳,与藏剑宫两名真传弟子交手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昆同错愕不已,瞬移之术、空间裂缝,这明明是昆锋的神通,陈渊是如何掌握的? 但晏同春明言,这是浩然宗中元婴长老亲眼所见,绝非做假,昆同不得不信,只能另寻他法。 恰好在浩然宗的追缉榜上,有狮蛮的名字,而昆同四百多年前曾经来寒州游历,与狮蛮有一番交情。 于是两人商定,就利用狮蛮,来伏杀陈渊。 顾长老寻机让陈渊来冰原对付狮蛮,并交给昆同一套能限制瞬移之术的阵法。 在陈渊出关前,昆同就北赴寒州,拜访狮蛮,将此事如实相告。 但他隐瞒了陈渊对狮蛮动手,是顾长老在背后推动,以免引得狮蛮心中不满。 狮蛮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当即答应下来,与昆同一起伏杀陈渊。 昆同心中大喜,在冰川裂隙中布下阵法,只等陈渊上门,便可将他擒下,抽魂炼魄、千刀万剐、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以报杀子之仇。 但两人足足等了五年,都没有等来陈渊。 前两年还好说,从第三年开始,狮蛮就有些烦了。 他喜欢吃人,修炼之余最喜欢的消遣,就是将潜入冰原的人族修士擒下,煎烤烹炸,大快朵颐。 他一直窝在洞府里修炼,没法吃人,三年之期已至,陈渊也没有现身,心中很是烦躁。 又是两年过去,陈渊始终没有现身,狮蛮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本就不相信,一个刚刚结婴的人族修士能掌握瞬移之术。 甚至昆同说昆锋在渡过化形雷劫之前,就掌握了瞬移之术,他对此也是不信。 这得要多么精纯的血脉,才能在渡过化形雷劫之前,就掌瞬移之术,鲲鱼一族历代从未出现过这种天才。 除了大修士和十级妖王之外,只有鲲鱼一族的妖王,在化形之后可以施展瞬移之术,还有着不小的限制。 在狮蛮看来,昆锋只是因为杀子之仇,恨意填胸,那浩然宗的顾长老又夸大其辞,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他与昆同联手,就是九级妖王、元婴中期修士,也不敢说一定能胜。 要对付一个人族元婴,根本不用如此小心,还布下限制瞬移之术的阵法,这可是对付大修士的手段。 看着陷入犹豫之中的昆同,狮蛮不耐烦道:“昆兄,我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那顾绍文所言太过夸张。” “而且我们等了五年,陈渊都没有现身,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还是请昆兄去仁州一趟,打探一下陈渊的下落,也许他根本就没来寒州,早就逃之夭夭了。” 昆同终于不再迟疑,说道:“狮兄说得是,一直枯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本王这就返回仁州,无论如何,也要见一见那顾绍文,问清楚事情原委!” 狮蛮哈哈大笑道:“好!等昆兄走后,我也去捉几个人回来吃,他奶奶的,五年没吃人,馋死我了。” 昆同抱拳一拜:“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下一次再来寒州,定会为狮兄带上几个结丹后期修士,供狮兄品尝。” 狮蛮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抱在一起,笑道:“那就先谢过昆兄了,最好带上几个女修,女修的肉更嫩更滑,下锅之前,还能先快活一番,两全其美,哈哈!” 昆同也笑了起来,妖族嗜血的本性永远不会消失,他虽然没有吃人的习惯,但闲来无事,也会吃几头妖兽解闷。 他起身往外走去,但却被狮蛮叫住:“昆兄别忘把那座阵法拆了带走,还没激发,一年就得用去几十块上品灵石,我可用不起这种阵法。” 昆同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阵盘,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晏同春交给他的操控阵法的口诀,阵盘亮起光芒,过了一刻钟,才缓缓消失。 “好了,我这就去把阵旗收起来。”昆同收起阵盘,走出洞室,狮蛮起身相随。 两名妖王沿着粗糙的石阶,走出深邃的洞口,来到漆黑的冰川裂隙之中。 昆同抬手一招,八十一杆隐形匿迹的阵旗显现而出,被他摄入手中,收了起来。 狮蛮把他送出冰川裂隙,昆同疑惑道:“狮兄不去捉几个修士来吃吗?” 狮蛮拍了拍坚如磐石、块垒分明的腹部,咧嘴一笑:“我吃了那一根七级撞山牛的腿,已经饱了,明日再去捉修士来吃。” 昆同抱拳一拜:“那我就告辞了,狮兄保重。” 狮蛮随意一还礼:“昆兄放心去吧,若是那陈渊真的来了,我自然会送他上路,为昆锋贤侄报仇雪恨。” 昆同点了点头,遁光一卷,往南边飞去。 狮蛮返身飞入冰川裂隙,回到洞府之中。 昆同遁速极快,虽然他心事重重,未尽全力,但不到半个时辰,就飞出了一千多里。 莫非真如狮蛮所说,顾长老夸大其辞,而陈渊根本不敢和化形妖王交手,离开浩然宗后就远遁而去,已经登上了浩然宗的追缉榜…… 还是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陈渊还没有找到狮蛮的洞府,就死在了冰原上其他的化形妖王手中…… 他心念流转,神情变幻不定,甚至忘了散开神识,戒备四周。 忽然,一道悠然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陈某还道是谁设局害我,原来是昆同妖王。” 这道声音很轻,也很平淡,但却如一道惊雷,在昆同耳边炸响。 他骤然停住,转过身去,只见一名年轻修士停在身后百丈之外,负手而立,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此人斜眉入鬓,目若朗星,看起来英武不凡,但落在昆同眼中,却如恶鬼邪魔。 年轻修士拱手一礼,含笑道:“昆同妖王为了报杀子之仇,不惜与浩然宗长老合谋,远赴寒州,设下陷阱,陈某佩服。” 轰! 化形妖王的气势勃发,方圆千丈之内,掀起一阵狂风,如刀刃一般锋利,但掠过年轻修士的身体时,却连衣角都无法吹动。 昆同死死盯着年轻修士的脸,一字一句道:“陈渊,你竟敢在本王面前现身!”(本章完) 第428章 留步 陈渊看着双目泛出赤红之色,面容狰狞的昆同,笑容慢慢敛去,淡淡道:“陈某来到寒州,岂不是正合妖王心意?” 这五年以来,他枯坐在冰川裂隙百里之外的山洞中,日夜监视着狮蛮洞府,寸步不离,从无一刻松懈。 当昆同从冰川裂隙中飞出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顾长老和昆同联手布下的一个陷井。 虽然不知道昆同为何知道了昆锋身死的真相,又是如何与顾长老勾结在一起的,但陈渊从不相信巧合。 顾长老逼他来杀狮蛮,而昆同也出现在狮蛮的洞府中,定是针对他设下的陷阱。 但陈渊并未立刻现身,而是悄然跟上昆同,等他飞出一千多里后,才突然现身,将他拦下。 陈渊不知道冰川裂隙中布下了什么陷阱,也不知道昆同为何突然离开狮蛮洞府。 出于谨慎,他想要先打探清楚情况,再对狮蛮下手。 昆同死死盯着陈渊,心中恨意涌动,但残存的理智却让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在狮蛮洞府中等了五年,都没有等到陈渊,今日刚刚离开狮蛮的洞府,陈渊就现身了,其中必有蹊跷。 再想到陈渊出现在自己身后,似是一路追踪而来,他瞳孔一缩:“你在狮蛮洞府之外,一直守了五年?” 陈渊冷冷道:“过去五年,我一直日夜监视狮蛮洞府,终于等到妖王现身。” “在下本想守上六年,若是狮蛮没有任何异动,再动手也不迟,没想到刚要动手,妖王就露出了破绽。” 昆同面上露出一丝懊恼,只要再等上一年,陈渊就会跨入陷阱,真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陈渊看到他神情变化,微微一笑:“妖王莫非当真了?顾长老用尽手段,逼我来寒州对付狮蛮,休说五年、六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会一直等下去,你二人设下的陷阱,注定要落空。” 昆同面色一变,一种被人戏弄之后的恼怒涌上心头。 他怒视陈渊:“陷阱落空又如何?本王一个人,也足以拿下你!”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闪现到陈渊身前,一把抓向他的丹田要害。 昆同的出手极为突然,但陈渊的反应更快。 就在昆同身影消失的一瞬间,他背后骤然伸展开一对宽大的漆黑羽翼,一振之下,身影也从原地消失,避开了这一击。 而下一刻,他出现在百丈之外,和昆同完全调换了位置。 昆同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目光落在陈渊背后的漆黑羽翼之上,冷冷道:“你竟然真的掌握了瞬移之术。” 陈渊笑道:“在下今日既然在妖王面前现身,妖王肯定不会缺少报仇的机会。” “不过在动手之前,在下还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妖王。” 昆同见陈渊施展出了瞬移之术,知道想杀他注定不会容易,也不着急再出手。 他按捺下心中怒意,冷冷道:“好,本王也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你。不如这样,本王问一句,你问一句,不可不答,如何?” “好,就请妖王先发问吧。” “你是如何掌握瞬移之术的?” “我炼化了昆锋的妖丹。” “你是如何做到的?”昆同双拳紧握,周身煞气冲天,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现在轮到我发问了。”陈渊淡淡道。 “好,你说。” “请问妖王在狮蛮洞府中设下了什么陷阱?” “禁空大阵。”昆同冷冷道。 陈渊面露恍然之色,昆同紧接着问道:“你是如何炼化锋儿妖丹的?” “我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可以炼化妖兽精血。”陈渊笑了笑。 昆同目中精芒一闪,连恨意都消减了许多。 “这道禁空大阵,可是顾绍文交给你的?”陈渊问道。 “不错。”昆同又问,“你手中能灼烧神魂的白色火焰,也是如瞬移之术一般,炼化妖兽精血后得来的?” “正是。”陈渊点了点头。 昆同目中精芒爆闪。 “妖王如何得知,是我杀了昆锋?”陈渊问道。 他自问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昆同还是查到了真相,并且知道他就在仁州,心中很是纳闷。 “本王请求族长,请天机子出手卜算,方才得知是你杀了锋儿。”昆同冷冷道。 “天机子?”陈渊恍然,“想来也是他卜算出陈某就在仁州,妖王才能一路追来? 他在玉清海时,听说过天机门有一件卜算至宝,可卜问天机,极为灵验。 天机门正是以此为名,历代掌门法号也都是天机子,从无例外。 知道不是自己留下破绽,昆同才看破此事,陈渊就放心了。 “现在轮到本王提问了。”昆同紧紧盯着陈渊,“你的功法,妖族是否也能修炼?” 陈渊摇了摇头:“恐怕要让妖王失望了,陈某功法特异,只有人族修士才能修炼。” 《真灵九转》需要炼化九种真灵之血,而妖族本就是真灵后裔,追根溯源,都是源自某一种真灵,若是再炼化其他真灵之血,立刻就会爆体而亡。 昆同冷笑一声:“是吗?其他妖兽也许无法修炼,但我鲲鱼一族可以吞噬万物,却未必不能修炼。” “鲲鱼一族?”陈渊微微一笑,“就是鲲鹏真灵,也无法修炼陈某的功法。” 昆同勃然大怒:“放肆!竟敢侮辱本族先祖!” 话音未落,他身影便消失在原地,瞬移到陈渊身前,手上浮现一层稀薄的漆黑光芒,仿佛戴上了一双半透明的丝织手套,一拳打向陈渊。 陈渊不慌不忙,抬起左手挡在身前,似乎早就料到昆同会突然出手。 他的手臂上同样浮现出一层漆黑光芒,但比昆同手上的黑光要浓郁许多,仿佛覆盖着两件厚厚的黑色臂甲,深邃幽黑,连人的目光都能吞噬。 拳掌相交,陈渊往后退了数丈,而昆同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飞百丈,方才极为狼狈地停下来。 他低头一看,右手上淡薄的漆黑光芒已经斑驳不堪,仿佛一双被撕碎的丝织手套,一道深深的伤口出现在拳面上,鲜血淋漓。 昆同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陈渊:“你果然炼化了锋儿的妖丹,只有他的血脉才会如此精纯,天赋神通的威能才会如此不凡!” “如果他渡过化形雷劫,肯定能像你一样,凝聚出如此凝练的黑刃!” “黑刃?此种神通的名字倒是简单。”陈渊笑了笑,“妖王既然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还是束手就擒吧,再斗下去,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昆同冷笑一声:“神通虽强,但你刚刚结婴,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说话的同时,他双手覆盖的漆黑光芒变得厚重了许多,但还是不够凝练,不够纯粹。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瞬移到陈渊身后,左手闪电般伸出,抓向陈渊后心要害。 但就在昆同身影消失的一瞬间,陈渊就转过身来,反手抓向昆同的手臂。 昆同面色一变,身形暴退,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 陈渊反手抓空,双目一眯,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浑身气息暴涨。 昆同已经来到了他身周十丈之内,而且散开了神识。 他当即催动真元,朱厌真火循着昆同的神识,悄然涌入他的神魂空间,附着在一头缩小了千百倍的鲲鱼虚影身上,熊熊燃烧起来。 正在后退的昆同,只觉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身处烈火之中,不由身形一顿。但他早就知道陈渊有此手段,当即调动神魂之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朱厌真火牢牢压制。 但朱厌真火得到陈渊源源不断的真元供给,顽强地附着在昆同的神魂上,比刚才要微弱许多,但并没有熄灭。 昆同退到百丈之外,神魂遭焚的痛苦大大降低,已经可以忍受,从心底升起的暴虐杀意也被他压了下去。 他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陈渊摇了摇头,他炼化的朱厌真血还是稀薄了一些,元婴修士的神魂又比结丹修士至少凝练十倍,威能远不如前。 那头幻月山脉中的白毛巨猿,毕竟只是一头四级妖兽,妖丹尚未蜕变,体内的朱厌血脉不够精纯。 《真灵九转》只能让陈渊炼化真灵之血,却不能进一步精纯真灵之血。 只有真灵后裔,才能在提升实力的同时,不断精纯体内的真灵之血,甚至比肩真灵。 陈渊后来又炼化了一颗蕴含朱厌血脉的水猿妖丹,但那颗妖丹中的朱厌血脉比白毛巨猿还要稀薄许多,加起来也不如昆锋体内的鲲鹏真血精纯。 想要提升朱厌真火的威能,他必须炼化更多朱厌真血,使体内的朱厌真血更加精纯。 现在昆同严加防备,朱厌真火只能带给他神魂遭焚的痛苦,不断消耗他的神魂之力,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让对手直接失去抵抗之力。 昆同压制住朱厌真火后,又接连几次瞬移到陈渊身边,但都被他未卜先知般提前挡下,自己反而差点受伤。 他终于停了下来,忍受着神魂传来的痛苦,脸色很是难看:“你竟能感知到本王瞬移时的空间波动?” “不错,妖王的一举一动,在我面前都是无所遁形。”陈渊淡淡道。 昆同出手看似突然,但他施展瞬移之术的时候,陈渊便清晰感应到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空间波动,知道他要瞬移到何处,心中丝毫不慌。 而且昆同体内是鲲鱼血脉,每隔三息,才能施展一次瞬移之术,甚至不如结婴之前的昆锋。 昆同不答,再度瞬移到陈渊面前,一拳击出,陈渊还以一拳,自身纹丝不动,昆同却飞出数百丈,方才勉强停下。 陈渊同时激发两种真灵之血,肉身大幅增强,甚至超过了以肉身著称的九级妖王,几乎可与十级妖王媲美。 昆同手上厚重的漆黑光芒破碎不堪,他的脸色更加难看,看向陈渊的眼神中满是惊骇。 明明他才是化形妖王,但在最引以为傲的肉身上却落于下风,天赋神通也远远不及。 昆同很是后悔,过去将所有精力都用来淬炼肉身,提升修为。 平时只以一身巨力和天赋神通对敌,从未炼制过一件趁手的法宝。 此刻力量和天赋神通都是无用,他面对陈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而无时无刻传来的痛楚和持续消耗的神魂之力,又在提醒他,不能与陈渊久战。 陈渊悬在空中,一头白发和背后的漆黑羽翼相互映衬之下,比昆同更像是妖王。 他看着昆同,淡淡道:“妖王还要动手吗?” 昆同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本王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你炼化了锋儿的妖丹,那白色火焰也很是诡异,偏偏肉身也极为强悍,恐怕只有九级妖王,才能与你一战。” “但本王要走,你也拦不住,你修炼的功法如此奇特,若是传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 “你将自身隐秘和盘托出,莫非以为结成元婴,就天下无敌了吗?” “本王虽然无法亲手为锋儿报仇,但只要能让你死,也算解了心头之恨!” 陈渊淡淡道:“你不妨一试。” 昆同冷笑一声:“后会无期!”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三百丈之外。 陈渊一振双翼,瞬移到昆同身前十丈,淡淡道:“妖王请留步。” 昆同瞳孔一缩,身形暴退,三息之后,继续施展瞬移之术,逃往另一个方向。 但他刚刚瞬移到三百丈外,陈渊再次出现在他身前十丈,淡淡道:“妖王请留步。” 昆同脸上骇然不已,长啸一声,施展天赋秘术,立刻施展出第二次瞬移之术,闪现到五百丈之外。 但几乎与他的的身影同时出现,陈渊又来到他身前十丈,淡淡道:“妖王请留步。” 昆同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从始至终,除了那诡异的白色火焰,陈渊都没有主动出手,只是拦住他的去路,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双目中泛起几缕血丝,头颅隐隐作痛,有一种轻微的眩晕感,低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神魂还在经受白色火焰的灼烧,虽然痛苦可以忍受,但心底的暴虐杀意,却越来越难以抑制。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冲上前去,把陈渊彻底撕碎。 是残存的理智,让他施展瞬移之术逃跑,而不是主动上去送死。 “妖王请留步。”陈渊静静地看着昆同,声音平淡,目光幽深。 昆同深吸一口气,现出原形,两百丈长的一条庞大鲲鱼,背生双翼。 陈渊在他面前,渺小的就像一只蝼蚁。 昆同张开大口,施展出天赋神通吞天食地,一阵强大的吸力传出,吞向陈渊。 这是他最后的手段,但陈渊只是一振双翼,就闪现到数百丈之外,轻松避开。 昆同口中传出的吸力与封镇之力类似,就是元婴修士,也极难摆脱,但对身具鲲鹏真血的陈渊,没有丝毫威胁。 昆同发出一声痛苦的长鸣,随着神魂之力的消耗,白色火焰对神魂的灼烧越发猛烈了。 他身躯一摆,往北边飞去。 吞天食地也无用,他只能与狮蛮联手,寻求一线生机。 陈渊见状,一振双翼,闪现到昆同上方,伸手贴在他庞大的身躯上,往下重重一按! 陈渊渺小的身躯爆发出足以移山的巨力,两百丈的鲲鱼从数千丈的高空坠落,重重砸在地面上。 坚硬的冰原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苍白的冰尘飞扬,遮蔽住天空。 鲲鱼哀鸣一声,身影在漫天冰尘中消失。 陈渊一振双翼,瞬移到冰尘之中,昆同身前十丈远处。 他不敢再化作原形,庞大的鲲鱼身躯在陈渊面前,根本逃无可逃。 昆同一咬牙,还想再施展瞬移之术。 但就在这时,附着在他神魂上的朱厌真火忽然升腾起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压抑许久的暴虐之意冲破束缚,吞噬了他的心神。 他双目瞬间变成赤红之色,不再瞬移逃走,而是闪现到陈渊身前,一拳挥出。 挥出这一拳的同时,他终于回过神来,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渊抬起覆盖漆黑光芒的左手,抓住自己的拳头,右手一伸,刺入自己的胸膛,再收回去时,手里抓着一颗妖丹。 昆同浑身的暴虐气息立刻黯淡下去,妖丹被陈渊取走,他今天已经在劫难逃。 昆同怨毒地看了一眼陈渊,就要崩灭神魂。 死则死矣,他绝不会让陈渊抽魂炼魄。 但就在这时,附着在昆同神魂上的白色火焰再度高涨起来,却没有灼烧他的神魂,而是将周围涌来的神魂之力,全部烧成了虚无。 昆同骇然发现,自己的神魂已经稀薄如烟,神魂之力也已经消耗殆尽,想要崩灭神魂,都已无能为力。 陈渊抬手一招,把昆同的神魂摄入掌心,淡淡道:“妖王莫非以为陈某是闲极无聊,才与你周旋至今?”(本章完) 第429章 屠妖 昆同的神魂是一头缩小了千百倍的鲲鱼虚影,在朱厌真火持续不断地灼烧之下,已经变得极为稀薄,似乎一阵风都能吹散。 鲲鱼虚影的两只瞳孔有些涣散,怨毒地盯着陈渊,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渊微微一笑,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背后的漆黑羽翼收敛起来。 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木盒、一个玉瓶,把紫黑色的妖丹放入木盒中,贴上封灵符,收了起来。 然后他并指一点,在鲲鱼虚影中种下禁制,防止其自行崩灭,放入玉瓶之中。 昆同神魂太过虚弱,现在还无法施展搜魂之术。 陈渊也不打算施展搜魂之术,他要把昆同神魂带回浩然宗,交给浩然宗诸位长老搜魂,将顾长老和化形妖王暗中勾结,谋害人族元婴之事,公之于众。 当陈渊看到昆同从冰川裂隙中飞出的那一刻,就有了这个想法。 故而追上昆同之后,他并不急着下杀手,只是让朱厌真火不断灼烧他的神魂。 直至昆同神魂之力耗尽,再将其神魂擒下。 否则以陈渊的实力,激发两种真灵之血后,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轻易就能灭杀昆同。 真灵后裔就能同阶无敌,而陈渊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即便是昆同这般血脉强横的化形妖王,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但只有擒下昆同神魂,才能让顾长老无法辩驳。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浩然宗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话,而对门中的元婴中期长老做出惩罚。 陈渊把玉瓶收入芥子环中,降下遁光,神识仔细扫过面前的庞然大物。 昆同的神魂妖丹全部被陈渊取走,与死去无异,现出原形,两百丈的鲲鱼尸身落在深坑中,双目圆睁,透出怨毒与恨意。 陈渊祭出覆海戈,把昆同身上的皮完整剥了下来。 鲲鱼的皮很薄,但也极为坚韧,蕴含着浓郁的空间之力。 八级鲲鱼的皮,更是上好的上品灵材。 昆锋血脉精纯,虽然还未渡过化形雷劫,但他的皮也是上品灵材,只是残破了许多,要比昆同的皮略逊一筹。 陈渊又把昆同背上的双翼取了下来,除了朱厌真火,陈渊再未主动出手,昆同身上的材料都完好无损。 这是鲲鱼身上最为重要的两种材料,都是上品灵材,其他血肉筋骨也价值不小。 鲲鱼血液提炼之后,调制成绘制符箓的灵液,但极为麻烦,不值得陈渊浪费时间和精力。然后他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一对漆黑羽翼伸展开来,神识扫过昆同的尸体。 忽然,他眼神一亮,右手覆盖上一层漆黑光芒,然后伸手一抓,身前凭空出现了几件东西。 激发鲲鹏真血后,他可以感知到最细微的空间波动,昆同在体内开辟的空间,也瞒不过他。 鲲鱼一族会将最珍贵的宝物,全部放在体内空间,这才是陈渊除了昆同妖丹和神魂之外,最大的收获。 但现在不是仔细查看宝物的时机,还有狮蛮尚未解决。 陈渊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把这几件东西收了起来,然后把昆同尸身化为原形之后,散落在深坑中的芥子环摄入手中。 他激发朱厌真血,用朱厌真火抹去芥子环中的神识烙印,神识一扫,找到了禁空大阵的阵盘、阵旗,彻底放下心来。 禁空大阵笼罩的范围内,可以破坏空间波动,无法施展瞬移之术,是专门用来对付大修士的一种阵法。 此阵的阵盘、阵旗都需要空间灵材炼制,极为珍贵,顾长老为了对付他,竟然将这道阵法交给了昆同,可谓是下了血本。 阵旗阵盘的存在,也证明了昆同所言不虚,这就是他和狮蛮设下的陷井。 冰川裂隙之中,应该没有其他阵法了。 陈渊收回神识,将芥子环收了起来,没有处理昆同的尸身,遁光一卷,往北边飞去。 他刚刚离去,就有成群的低阶妖兽飞奔过来,大口啃食鲲鱼血肉。 远处还有更多妖兽朝这边赶来,甚至不乏五级妖兽、六级妖兽。 化形妖王的血肉,对妖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们会把昆同的尸体吃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 一千余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陈渊来到冰川裂隙上空,毫不掩饰自己的踪迹,冷冷道:“狮蛮,出来受死!” 昆同已死,禁空大阵也被收走,只剩狮蛮一人,对他已经没有丝毫威胁。 过了一会,狮蛮从冰川裂隙中飞出,手中握着一柄寒冰凝成的大刀。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陈渊:“你是何人?” 昆同刚刚离去,陈渊就突然现身,他性子再是粗豪,也难免心生疑虑。 陈渊冷冷道:“陈某奉浩然宗所托,特来取你性命!” 说罢,他抬起右手,重玄峰凭空出现在掌心,迎风便涨,化作一丈高下,暗黄光芒闪烁,气势巍峨,不逊色于千丈雄峰。 狮蛮面色一变:“重玄峰!你杀了熊烈?” 陈渊不答,他擒下了昆同神魂,狮蛮已经无用。 他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一对漆黑羽翼伸展开来,一身巨力暴涨小半,往重玄峰中灌注了一成真元,然后用力一掷! 重玄峰带着呼啸破空之声,砸向狮蛮,宛如一道流星坠落,速度极快。 狮蛮躲闪不及,抬手挥出一拳,蓝光一闪,身前接连出现三层厚厚的冰墙。 砰砰砰! 重玄峰如山岳压顶一般,轻松撞破三堵冰墙,只是速度略微减缓了一些。 狮蛮双手握住手中的寒冰大刀,重重一挥,一道十丈长的寒冰刀芒飞出,但被重玄峰撞得粉碎,紧接着又撞到寒冰大刀之上,崩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狮蛮在这股巨力之下倒飞数百丈,方才勉强止住身形,双臂酸软无力,虎口破裂,鲜血汩汩流出。 狮蛮心中大骇,他曾经与熊烈交过手,但陈渊掷出的重玄峰,要比熊烈沉重一倍。 只是一击,就让他拼尽全力方才抵挡下来,昆同没有说错,他绝不是陈渊的对手。 狮蛮狂吼一声,虬髯戟张,宛若一头发怒的雄狮,身前万千寒冰灵气凝聚而来,化作无数寒冰利刃,齐齐射向陈渊。 而他自己则是转身逃回洞府,他已经斗志全无,想要依托阵法,和陈渊周旋。 但下一刻,他身形一僵,惊恐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一只覆盖着漆黑光芒的手,从背后插入他的身躯。 陈渊不知何时,瞬移到了他的身后。 陈渊收回右手,手中抓着一颗妖丹。 狮蛮的眼神黯淡下去,生机消散,魁梧的身躯化作一头浑身白毛的狮子,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陈渊左手托着重玄峰,右手抓着妖丹,看着狮蛮的尸体,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重玄峰的威能果然不俗,但炼制手法还是粗糙了一些,只是一击,就用去了他一成真元,还需重新炼制一番。 陈渊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木盒,把狮蛮妖丹放了进去,贴上封灵符,收入芥子环中。 寒玉狮子体型不大,只有五丈左右,远小于鲲鱼,浑身长满雪白色的毛发,额头上有一块人头大小的冰蓝色晶体,与寒玉极为类似,乃是一种上品灵材,寒玉狮子也是因此而得名。 陈渊落下遁光,把寒玉狮子的尸体和有所破损的寒冰大刀收入芥子环中,只留下了他的芥子环。 随后他右手一掷,重玄峰砸向冰川裂隙。 一层冰蓝色的阵幕光芒闪烁,被重玄峰轻松砸穿,一闪之下,又回到陈渊手中。 他把重玄峰收入丹田,进入冰川裂隙之下。 化形妖王只会选择灵气浓郁的地方作为洞府,有可能存在灵材灵草,不知狮蛮洞府之下,会有何等宝物。(本章完) 第430章 谋划 冰川裂隙深达百丈,最深处一片黑暗,但对目力惊人的陈渊来说,却是宛如白昼。 他一眼就找到了狮蛮洞府的入口,翠绿色的苔藓微微发光,在黑暗中很是显眼。 陈渊落下遁光,沿着粗糙的石阶走入洞口。 越往下走,越是平缓宽敞,发光的苔藓也越来越密集,直至两扇巨大的石门拦路。 陈渊推开石门,走入一处宽大的溶洞,两张寒冰凝成的宽椅摆在中间,地上散落着惨白色的粗大兽骨,四周石壁粗糙不平,此外再无其他陈设。 妖兽毕竟是妖兽,即便是化形妖王,洞府内部也是简陋无比。 陈渊散开神识,没有任何发现,推开一扇石门,走入另一间洞室,继续查探起来。 他一连走过七八间洞室,终于有所发现。 这里完全保留了地下溶洞的原貌,前方是一处狭窄的洞口,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阵幕,将陈渊的神识屏蔽在外。 这是狮蛮洞府中惟一布下阵法之地,陈渊祭出覆海戈,一斩之下,淡紫色阵幕无声无息间裂开,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道阵法的笼罩范围不大,守御能力也要比洞府之外的阵法弱上一些,不必再用重玄峰破阵。 阵幕消散后,陈渊耳边出现潺潺流水之声,陈渊心中一动,迈步而出。 狮蛮洞府中极寒无比,此处地下溶洞中却有流水存在,还有阵法守护,应该有宝物存在。 陈渊走入洞口,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广袤的地下溶洞映入眼帘,足有数亩大小,垂下的钟乳石千姿百态,洞壁上布满发光的翠绿苔藓。 溶洞中央是一个湖泊,一道地下暗河从远处低矮狭小的河道流出,注入湖泊之中,散发出惊人的寒意。 在湖泊中央,两株冰蓝色的莲载沉载浮,仿佛寒冰凝结而成,周围缭绕着淡淡的冰雾,苔藓散发的光亮照在其上,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美轮美奂。 陈渊看着这两株灵草,眼前一亮,立刻把神识凝聚在这两朵莲之上,但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这两株莲名为冰泉莲,只生长在冰泉之中,是一种淬体灵草。 但这两株冰泉莲的年份只有八百多年,对陈渊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摇了摇头,覆海戈一挥,将这两株灵摘下,分别装在两个木盒里,收了起来。 如果是千年以上的冰泉莲,肯定已经被狮蛮服下,淬炼妖体,能得到两株八百年的冰泉莲,也算是不错了。 溶洞中再无他物,陈渊转身离去,他并没有毁去根茎,再过百年,这里又能生长出两朵新的冰泉莲。 …… 冰川裂隙中有一条中型灵脉,狮蛮死后,也许会有其他化形妖王来此地开辟洞府。 走出狮蛮洞府后,陈渊御使覆海戈,将这处地下溶洞尽数毁去,遁光一卷,往南边飞去。 狮蛮终于伏诛,也不知浩然宗现在对他是何种态度,须得早日赶回仁州。 陈渊一路飞遁,经过寒州、卫州、岳州,用了将近一个月时间,终于回到了崇德城。 他并未直接去拜访青柳居士,而是戴上面具,隐藏修为身份,悄然进入崇德城,买下了一份浩然宗的追缉榜。 浩然宗灵脉山门损毁,他却没能在三年期限之内,带回寒玉狮子的尸首,违背了掌门谕令,极有可能落个“畏罪潜逃”的罪名,登上浩然宗的追缉榜。 陈渊并不担心,只要拿出寒玉狮子的尸体,就能摆平此事。 只是有顾长老从中作梗,他不能光明正大的现身,要暗中拜访青柳居士。 否则顾长老有可能先下手为强,就像心魔幻境中一样,率领浩然宗的元婴长老围杀他。 但让陈渊惊讶的是,追缉榜上并没有他的名字。 陈渊转念一想,立刻明白,这应该是青柳居士出手相助。 整个浩然宗中,也只有青柳居士会为陈渊说话。 而且他被顾长老如此针对,也是因为青柳居士的缘故。 陈渊放下心来,来到四方阁之外。 他虽然没有登上浩然宗的追缉榜,但并未大张旗鼓,依旧戴着面具,在四方阁数百丈之外的一片竹林中,负手而立,散开神识,静静等候。 陈渊这一等就是半天时间,直至日暮西沉,一名年轻儒生从四方阁中走出,他才走出竹林,悄然跟了上去。 崇德城北是四方阁庭院和浩然宗修士居所,丘陵山林之间,散落着一座座庭院。 年轻儒生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在崇德城中不算什么,走进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居所。 陈渊跟了上去,推门而入。 笼罩小院的阵法极为简陋,在他这个元婴修士面前,没有丝毫作用。 陈渊并未隐藏行迹,年轻儒生刚刚走入正堂,听到身后大门开启的声音,回头一看,见到一名戴着面具的修士走了进来,瞳孔一缩,心中骇然不已。 但他知道,笼罩小院的阵法与崇德城护城大阵相连,足以抵挡结丹修士一击,更是能阻挡结丹后期修士的神识。 面具修士能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足见其修为之高深,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按捺住心中的恐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拱手一礼:“这……这位前辈,不知有何见教?” 陈渊摘下面具,微笑道:“江小友可还记得陈某?”年轻儒生一愣,旋即面露喜色,深深拜下:“原来是陈前辈,恭喜前辈结婴成功,享寿千载!” 此人正是陈渊当初来崇德城时,向张武山禀告消息的那名年轻儒生,名为江雨。 陈渊当时给了江雨两块上品灵石,江雨对他极为感激。 陈渊闭关结婴之前,在崇德城里住了几个月,江雨的态度极为恭敬,帮他做了几件事。 陈渊面露讶色:“江小友也知道我结婴之事?” 江雨恭声道:“前辈结婴声势浩大,本宗修士,人尽皆知,晚辈也曾看过前辈凝聚的灵雾。” “后来本宗弟子中流传,是一位散修借本宗灵脉结婴,还是由青柳长老作保。” “晚辈想起前辈与张师叔私交甚笃,又有结丹后期的修为,故而大胆猜测,是前辈结婴成功,但晚辈从未声张,四方阁中绝无第二人知晓此事。” 陈渊微微颔首,笑道:“你心思倒是敏锐,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去办,不知你是否愿意?” 江雨再度抱拳一拜,声音中透出压抑不住的喜悦:“前辈尽管吩咐,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渊笑道:“此事对小友来说极为简单,请小友持这枚玉牌,返回山门,前去明柳湖,禀告青柳居士,就说陈渊来访,请他去崇德城东七百里外的摩云山一会。”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牌和十块上品灵石,一并交给江雨,叮嘱道:“这十块上品灵石就送给小友了,还请小友切勿声张,不要让他人知道此事。” 江雨伸出双手,接过玉牌和灵石,肃声道:“前辈放心,晚辈这就动身,绝不会泄露分毫。” 说罢,他将玉牌和灵石收入储物袋中,抱拳一拜,转身离开。 陈渊等了一会,才重新戴上面具,走出小院,离开崇德城,往西边飞出七百多里,在一座三百丈的山峰顶部落下,这里便是摩云山。 他散开神识,笼罩方圆两百里范围,凝神戒备。 一个时辰之后,一道遁光从东边飞来,陈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遁光飞速掠过,落在摩云山巅,现出青柳居士的身影。 陈渊抱拳一拜,微笑道:“青柳道友,别来无恙。” 青柳居士还了一礼,目光很是欣慰:“陈道友一去就是五载,音讯全无,得门中弟子禀告,还有些将信将疑,没想到竟真是道友。” “让道友担心了。”陈渊含笑道 青柳居士摇了摇头:“说来也是老夫之过,否则顾师弟不会如此针对道友……道友还是尽快离开仁州吧,切勿在崇德城久留。” “道友放心,在下已经杀了狮蛮,此番回来,就是要把此妖的尸体,交给贵宗。”陈渊抬袖一拂,身旁凭空出现一头硕大的寒玉狮子。 青柳居士看到寒玉狮子的尸身,面露喜色:“五年未得道友消息,老夫还以为道友见事不可为,已然远遁。” “既然道友杀了狮蛮,完成了本宗所托之事,顾师弟就无法再为难道友了。” “看来过去五年之中,顾长老对在下是多有照顾啊。”陈渊双目一眯。 青柳居士叹了一口气:“三年期限一过,顾师弟就召开本宗长老议事,要把你列入追缉榜中,老夫据理力争,才迫使他放弃。” “但两个月前,顾师弟又召开长老议事,重新提出此事。” “老夫再次出言驳斥,但你迟迟未归,诸位长老也是颇有微词,最后定下一年之期,若是明年你还是没有回来,就将你列入追缉榜中……” “对了,道友既然杀了狮蛮,为何要让老夫来此地相会?” “你现在还不在追缉榜上,只要亮明身份,交出这头寒玉狮子的尸体,门中长老自然不会再为难道友,道友损毁灵脉山门一事,也能就此揭过。” 陈渊解释道:“在下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他把自己进入冰原,监视狮蛮洞府,发现昆同和狮蛮联手之事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斗法的细节。 青柳居士面色一变:“顾师弟竟然和化形妖王勾结,谋害道友?” 陈渊点了点头:“不错,那昆同的神魂已经被我擒下,只要施展搜魂之术,立刻就能真相大白。” 青柳居士眉头紧皱:“可否容老夫看一下那昆同的神魂?” 陈渊当即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把昆同的神魂取了出来。 昆同的神魂得到灵玉温养,稍稍恢复了一些,但还是奄奄一息,濒临溃散,又被陈渊种下了禁制,无法自爆神魂,但也无法施展搜魂之术。 青柳居士散开神识,在昆同神魂之上细细扫过,喃喃道:“果然是鲲鱼妖王的神魂……顾师弟竟然勾结妖族,谋害人族元婴,如此不择手段,枉为儒道修士!” 陈渊对青柳居士的反应毫不意外,当初在通天殿前,他就想诛杀昆锋这个人妖混血,自然无法容忍元婴修士与妖王私下勾连。 青柳居士肃然道:“陈道友,昆同乃是鲲鱼一族的化形妖王,神魂中定然种下了防备搜魂的禁制,你我都是无能为力。” “还请道友随老夫回宗,将昆同神魂交给掌门真人,请他施展搜魂之术,重重惩处顾师弟!” 陈渊神情凝重道:“青柳道友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贵宗掌门是何想法,现在还不得而知,直接将昆同神魂交给他,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若先召开长老议事,了结寒玉狮子之事,再当众拿出昆同神魂,请承礼道友,或者心斋道友禀告贵宗掌门,如此一来,顾长老才会措手不及。” 青柳居士重重点头:“就依道友之言!”(本章完) 第431章 现身 崇德山脉,鹤玉峰。 山巅洞府之中,顾长老和杨礼谦相对而坐,微微低头,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晏同春站在顾长老身后,垂手侍立,神情恭敬。 杨礼谦眉头紧皱:“顾师兄,两个月前的长老议事上,你刚刚定下一年之期,让那陈渊登上宗门的追缉榜。” “但青柳长老昨日突然提请长老议事,要讨论陈渊之事,他这是何用意?” 顾长老沉吟片刻,说道:“同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晏同春一怔,旋即微微躬身,抱拳一拜:“师父,弟子以为,青柳长老是见事不可为,急着和陈渊划清界限,以免引火烧身。” “细细说来。”顾长老淡淡道。 晏同春恭声答道:“距离陈渊离开崇德城,已经过去五年,一直杳无音讯,他不是死在了那头寒玉狮子手中,就是已经远遁而走。” “上一次议事之时,门中诸位长老就对他颇有微词,否则也不会同意师父的提议,只给陈渊留下一年期限。” “依弟子之见,青柳长老应是在议事结束之后,看出诸位长老的想法,颇为后悔,才想要再次召开长老议事,定下陈渊罪责。” “毕竟陈渊能借本宗灵脉结婴,是由他作保,若是真等到一年之后的长老议事,将陈渊列入追缉榜,他难辞其咎,师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问责于他。” “故而时间拖得越久,对青柳长老就越是不利,他这次主动提出,将陈渊列入追缉榜,反而能减轻一部分责任。” 杨礼谦赞道:“晏师侄言之有理,那陈渊一去不返,青柳长老大势已去,在顾师兄面前已经溃不成军,惟有主动认输,方能保全一丝体面。” 顾长老却是眉头微皱:“青柳师弟性格刚强,岂会主动投子认负?” 杨礼谦目中精芒一闪,笑道:“实不相瞒,我心中一直颇为疑惑,顾师兄与青柳长老过去也是情谊深厚,为何忽然间结下了仇怨,以致处处相争,从不退让?” “那陈渊不过是一个元婴散修,师兄为了他,竟然主动申请去火狱镇守,何苦来哉?” 顾长老深深看了杨礼谦一眼,淡淡道:“此事说来话长,牵扯到一件私隐之事,不便相告。” “那陈渊虽然刚刚结婴,但却实力不俗,在他结婴之前,我们就曾打压过他,已经与他结下了仇怨。”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想必杨师弟比我更清楚。” “呵呵,顾师兄所言甚是,是我糊涂了……”杨礼谦笑了笑,举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 他放下茶盏,抱拳一拜:“顾师兄,我还要准备明日的长老议事,就先告辞了。” 顾长老淡淡道:“同春,送一送你杨师叔。” “是,杨师叔,请随我来。”晏同春恭声应下,抬手虚引,随杨礼谦走出洞府。 过了一会,他重新回到厅中,抱拳一拜:“师父,弟子已将杨师叔送走。” 顾长老微微颔首:“那位彭道友,还是没有音信?” 晏同春神情一凝,声音稍稍放低了一些:“弟子每隔七天,就会去崇德城中,与彭前辈约定好的会面之处走一趟,且命人在崇德城中仔细留意,但却一无所获。” 顾长老眉头一皱:“三年期限早就过去,这位彭道友却没有任何消息,莫非陈渊真的没有去寒州,直接逃往他处?” 晏同春目中露出不解之色:“师父,不管那陈渊是死在了彭前辈和那头寒玉狮子手里,还是远遁而走,都已经无法作为青柳长老的外援,何必再去管他?” “彭前辈为了与师父合作,主动拿出了一块苍冥石,不管陈渊是生是死,他肯定要回来取走这件宝物,也许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而已。” 顾长老微微摇头:“你不懂……继续留意那位彭道友的踪迹,不管陈渊是生是死,都要有确切的消息。” “那道禁空大阵是你持为师令牌,从宗门宝库中私下领取的,绝不能流落在外。” “这块苍冥石就先交予你,若是彭道友回到崇德城,你立刻还给他,拿回禁空大阵。” 说罢,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块尺许大小的灰色石头,缓缓飞向晏同春。 这块灰色石头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它出现之后,周围的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正是极品灵材苍冥石,蕴含着浓郁的空间之力,堪称至宝。 不过禁空大阵是对付大修士的阵法,且炼制难度极高,与苍冥石相比,只是稍逊一筹。 晏同春心念流转,面上却是露出感激之色,伸出双手,接过苍冥石:“弟子明白了。” 顾长老淡淡道:“你去吧,切记,此事不可泄露出去。” “是。”晏同春躬身退下,洞府中彻底安静下来 顾长老端坐在主位之上,眼帘微垂,目中闪过一丝杀机,喃喃道:“青柳师兄,不管那陈渊是死是活,下一次绝灵岛开启,就是你的葬身之时……” …… 浩然峰。 沿着山阶往上,直到两千丈处,一处悬崖之上,一座大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这里是浩然宗诸位长老的议事之所,此刻在大殿之中,端坐着九名元婴修士,分列左右。 他们都是应青柳居士相召,商议陈渊之事。 与五年前的长老议事相比,这次议事人数减少了一些,也出现了两张新的面孔。 那两位元婴长老一位外出游历,一位闭关修炼,另外两名长老新进回归宗门,顶替了他们的位置。 浩然宗弟子众多,事务繁杂,寻常杂务都交给门中的结丹修士处理,只有涉及到元婴修士,才会由诸位长老议事,共同商讨决定。 这也是浩然宗独有的传统,自古以来,儒道修士便讲究“通贤共治”,除了关系到宗门生死存亡的大事,都是长老共议。 不过修士毕竟不是凡人,以实力为尊,只要掌门发下谕令,诸位长老一般也不会违背。 这也是顾长老能说动浩然宗掌门发下谕令,逼迫陈渊去杀寒玉狮子的原因所在。 大殿之中,青柳长老坐在左侧居首的位置,双眼微阖,顾长老坐在他的对面。 今日议事由他召集而成,虽然顾长老修为更高,但只能屈尊次席。 杨礼谦坐在顾长老下首,承礼先生实力低微,只能坐在左侧末尾。 姚松涛坐在右侧末尾的蒲团上,丝毫没有元婴中期修士的架子,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在半刻钟前,第九名长老已经来到殿中,但青柳居士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仿佛已经入定。 终于,议事时间已至,顾长老环视一周,问道:“心斋长老也在山门之中,为何不见他的身影?” 青柳居士睁开双眼,微笑道:“心斋师弟数日之前,就已经闭关修炼,无法参与今日议事,九位长老足矣。” 顾长老微微颔首:“那就开始吧……青柳师兄今日召集诸位长老,商议陈渊之事,可是已经做出了决断?”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顾长老率先发难,看来今日终于要决出胜负了。 青柳长老肃然道:“不错,上一次议事结束之后,老夫思前想后,深觉顾师弟所言有理。” “陈渊损毁本宗灵脉山门,接受本门所托之事后,又一去不返,五年没有音讯,绝不可姑息。” 众人闻言,面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之前两次议事,青柳居士都是对陈渊百般回护,这一次怎么直接改口了? 顾长老也是颇为意外:“如此说来,青柳师兄是同意把陈渊列入本宗的追缉榜中了?” 青柳长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顾长老双目一眯:“此言何意?”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青柳居士果然不会就此放弃。 青柳长老道:“上一次议事之时,顾师弟曾说过,如果一年之内,陈渊还是没有带回寒玉狮子的尸体,就将他列入本宗的追缉榜中,对否?” 顾长老淡淡道:“不错,虽然三年期限早已过去,但陈渊毕竟是受本宗所托,诛杀化形妖王,再给他一年时间,也是彰显本宗身为十大宗门的气度胸怀。” “那要是陈渊在一年之内,杀了那头寒玉狮子呢?”青柳居士问道。 顾长老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他若是真的带回了寒玉狮子的尸体,门中自然不会再追究他损毁灵脉山门的责任。” 青柳居士环顾四周:“诸位长老是否赞同顾长老之言?” 殿中众人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听闻此言,都是目光各异,显然想到了什么,但嘴上纷纷出言赞同。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然后抬手掷出。 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出大殿。 顾长老双目一眯:“青柳师兄这是何意?” 青柳居士抱拳一拜,面露歉意:“老夫忽然想起,心斋师弟并未闭关修炼,而是在接待一位贵客,可以参加长老议事,故而以传音符相告,还请诸位长老稍待片刻。” 此刻众人都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纷纷看向顾长老。 顾长老面不改色,看着大殿门口,目光幽深。 过了一会,两名修士走进大殿,众人转头望去,为首之人正是迟迟未到的心斋散人。 他身边之人一身白衫,长身玉立,目若朗星,斜眉入鬓,正是今日议事的主角,陈渊。 他跟在心斋散人身后,来到众人身前,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顾长老身上。 “陈某幸不辱命,此乃寒玉狮子的尸体,还请顾长老查验。”他微微一笑,抬袖一拂,一头庞大的白毛狮子,出现在大殿之中。 殿中一片安静,无人说话。 诸位长老齐齐散开神识,查看寒玉狮子的尸体。 就连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姚松涛,也不例外。 陈渊竟然真的击杀了一名八级妖王,他可是刚刚结婴,而那头寒玉狮子却是积年妖王,血脉强横,手下不乏元婴修士的亡魂。 众人看向陈渊的目光,登时变了,隐隐透出忌惮。 陈渊能杀了寒玉狮子,他们多半也不是对手。 顾长老看着地上的寒玉狮子,目光微微有些阴沉。 杨礼谦看了一眼寒玉狮子凝固着恐惧与骇然的瞳孔,又看了一眼神情淡然的陈渊,心中隐隐发寒。 陈渊抱拳一拜,诚恳道:“诸位长老,这头寒玉狮子实力不凡,陈某在他的洞府之外蹲守五年,终于找到机会,诛杀此妖,特来复命。” “可惜在下实力不足,还是超出了三年期限,还请诸位长老见谅。” 青柳居士笑道:“陈道友过谦了,这头寒玉狮子纵横寒州近千年,凶残成性,道友仅用五年时间,就将其诛杀,扬我浩然宗威名,已是极为不易。” 他转头看向顾长老:“顾师弟,陈道友带回寒玉狮子的尸体,完成了本宗所托之事,将他列入追缉榜单一事,就不用再议了吧?” 顾长老摇了摇头。 青柳居士又看向众人:“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严某赞同青柳长老的提议。” “陈道友为本宗扬名,岂能列入追缉榜单?” “陈道友好手段,虽然超出三年期限,但也情有可原…” 众人纷纷出言赞成,就连杨礼谦,也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时,顾长老开口道:“既然陈道友不负所托,杀了寒玉狮子,那损毁灵脉山门之事,也就此揭过,顾某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拱手一礼,就要离去。 “顾长老且慢!”陈渊目中精芒一闪,抬手拦住他。 顾长老眉头微皱:“陈道友这是何意?” 陈渊淡淡道:“陈某还遇到了一件事,与顾长老似乎有些关系,要请诸位长老评判。” 顾长老面露意外之色:“不知陈道友遇到了何事,竟然与顾某有关?” 陈渊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陈某此番北赴寒州,除了斩杀一头寒玉狮子之外,还杀了一名鲲鱼妖王,而这名鲲鱼妖王已经承认,他与顾长老联起手来,对付在下!”(本章完) 第432章 污蔑 陈渊话音落下,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诸位长老面色各异,齐齐看向顾长老,但却无人说话。 陈渊所言听起来极为荒唐,但他既然敢当众说出,肯定有自己的底气。 在场的都是元婴修士,心思深沉,在事情未明前,绝不会冒然行事。 只有杨礼谦在旁出言呵斥:“胡言乱语,顾师兄与你无冤无仇,岂会勾结妖王害你!” 但他暗中却向顾长老传音:“顾师兄,此事当真?” 杨礼谦此前不止一次得罪陈渊,差点让他无法借到灵脉。 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 他和陈渊再无和解可能,无论陈渊所言是真是假,他都要严加驳斥。 顾长老面不改色,淡淡道:“陈道友说笑了,正如杨师弟所言,顾某身为浩然宗长老,岂会与妖王勾结,谋害道友?” “那名鲲鱼妖王亲口承认,顾长老还想抵赖不成?” “不知那名鲲鱼妖王现在何处?姓甚名谁?” “此妖名为昆同,在下刚才说过,他已经死了,” “死了?”顾长老目光一冷,“如此说来,陈道友是空口无凭,污蔑顾某?” 众人看向陈渊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悦,无论他们与顾长老关系是否亲近,顾长老都是浩然宗长老,绝不容外宗修士随意污蔑。 杨礼谦更是冷笑一声:“陈道友杀了寒玉狮子,为本宗扬名,震慑宵小,杨某钦佩不已,但陈道友若是平白污蔑顾师兄,杨某绝不答应!” 陈渊瞥了一眼杨礼谦,现在只有他和顾长老站在殿中,一众长老都坐在蒲团上。 他居高临下的淡漠眼神落在杨礼谦眼中,看起来格外轻蔑。 杨礼谦勃然大怒,但旋即硬生生压下心中怒气,一字一句道:“还请陈道友拿出证据,否则的话,随意污蔑本宗长老,败坏本宗名声,可比损毁灵脉山门,要严重得多!” “那陈某现在就拿出证据!”陈渊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一个阵盘与八十一杆阵旗:“这道禁空大阵,是在下从昆同手中得到的,若不是他提前知道在下掌握了瞬移之术,绝不会提前布下禁空大阵。” 众人立刻散开散开神识,查看阵盘阵旗。 “真是禁空大阵……”一名长老低声自语,但却清晰传入了所有人耳中。 众人的目光隐隐有些变了,隐晦地看向顾长老。 禁空大阵所用材料极为珍稀,炼制难度也是极高,从未听说过,妖族手中还有禁空大阵。 顾长老面露讶色:“那化形妖王手中,竟然还掌握着禁空大阵?” “陈道友实力果然不俗,有禁空大阵的限制,又是以一敌二,依旧能胜,顾某佩服。” “但仅凭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禁空大阵,如何证明顾某与那昆同私下勾结?” 青柳居士插言道:“顾师弟,老夫昨日去藏宝阁问了一下,六年之前,晏师侄持师弟令牌,从宗门藏宝阁中领取了一道禁空大阵,是也不是?” 顾长老眉头一皱:“竟有此事?顾某并不知情,回去之后,定会仔细查问。” “若青柳师兄所言属实,小徒持顾某令牌,私下领取宝物,犯下大错,定会重重惩处。” “不过就算小徒真的领取了一道禁空大阵,又如何证明,他领走的禁空大阵,就是陈道友手中的禁空大阵?” “陈道友又如何证明,这道禁空大阵是道友从那昆同手中得来,而不是探知小徒领走禁空大阵的消息后,专门弄来一道禁空大阵,污蔑顾某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收回了目光,再无人对陈渊冷目相对,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眼帘微垂,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在场的都是元婴修士,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六年之前,晏同春从藏宝阁领走了一道禁空大阵,六年之后,陈渊对付的化形妖王手中,恰好又有一道禁空大阵。 但陈渊现在却拿不出证据,这件事就成了青柳居士与顾长老的争斗,众人都不想参与其中。 陈渊皱眉道:“昆同与那寒玉狮子交好,提前在他的洞府中设下陷阱,伏击在下。” “而顾长老让在下去寒州对付寒玉狮子,若不是与那昆同暗中勾结,他他如何得知在下行踪?” 顾长老淡淡道:“陈道友莫非忘了,去寒州对付寒玉狮子,是道友自己做出的选择,并非顾某强迫。” 陈渊冷笑一声:“天下皆知,南州有化神妖修坐镇,顾长老拿出追缉榜之后,在下只会选择寒玉狮子,这与强迫在下北赴寒州又有何区别?” 顾长老淡淡道:“陈道友这就是强词夺理了,顾某只是遵照掌门谕令行事,最初并不想让道友对付化形妖王,而是想要让道友为本宗除去一名追缉榜上的元婴修士。” “是道友与青柳长老不依,顾某无奈之下,才答应让道友任择一名化形妖王,取其首级,怎么成了顾某谋害道友?” 陈渊道:“看来顾长老是抵死不认了?” 顾长老目中闪过一抹寒光,沉声道:“陈道友若是拿不出新的证据,就是在污蔑顾某。” “顾某不仅不认,还要将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以免天下修士随意污蔑本宗长老,败坏本宗名声!” 杨礼谦附和道:“不错,你在本宗山门之内,污蔑本宗长老勾结化形妖王,谋害人族元婴,其心可诛,休要以为有本宗长老作保,你就能胡作非为!” 他看了一眼青柳居士,冷笑不已。其他元婴长老暗暗摇头,没想到顾长老倒打一耙,还能如此大义凛然。 这明摆着就是顾长老与那昆同合谋,但陈渊拿不出证据,只凭一道禁空大阵,根本无法指证顾长老。 按照浩然宗门规,晏同春手持顾长老令牌,完全可以从藏宝阁中领取一道禁空大阵。 至于晏同春以后无法归还大阵,可以说大阵意外损毁、丢失,再接受门中惩罚,身为真传弟子,无伤大雅。 陈渊也是天真,他以一敌二,诛杀两名化形妖王,实力如此强横,却选择当面指证顾长老勾结化形妖王,又拿不出证据,现在遭到反噬,实力再强,也是难逃一死。 心斋散人喝道:“杨长老,你这是在影射青柳师兄?” 杨礼谦冷笑一声,不与心斋散人争辩。 陈渊面对顾长老的发难,却是毫无惧色:“那要是陈某能拿出证据,顾长老该当如何?” 顾长老眉头微皱,盯着陈渊,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犹豫,陷入了沉默。 当陈渊拿出禁空大阵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谋算败露了。 但他不知道,陈渊为何指那名彭真人为鲲鱼妖王,其中必有蹊跷。 他低估了陈渊的实力,但也正因如此,他绝不能让实力如此强横的陈渊,助青柳居士夺得三千年的清风竹。 只要他矢口否认,而陈渊又拿不出证据,就是死路一条。 顾长老冷冷道:“只要陈道友能证明,是顾某勾结化形妖王,暗中谋害道友,我愿以命相抵,但若陈道友拿不出证据,就请道友自裁谢罪!” “好!”陈渊哈哈一笑,手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瓶,“陈某杀了那昆同之后,侥幸擒下了他的神魂。” “还请贵宗掌门真人出手,施展搜魂之术,立刻就能知晓,陈某是否在污蔑顾长老!” 说着,他打开瓶塞,从中摄出一道鲲鱼虚影,托在掌上。 此言一出,刚刚还事不关己的诸位长老,纷纷散开神识,查探起这道鲲鱼虚影。 “不错,果然是鲲鱼妖王的神魂,陈道友所言非虚!”心斋散人哈哈一笑。 众人都是微微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鲲鱼虚影。 不管是化形妖王还是元婴修士,死前都会自行崩灭神魂,以免落入敌手,遭受炼魂之苦。 只有极少数贪生怕死之辈的神魂,才会保留下来,但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陈渊竟然能擒下昆同神魂,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顾长老看到鲲鱼虚影后,一直淡然无波的神情终于变了,周身气机涌动,元婴中期的威势缓缓散发而出。 众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看向顾长老。 青柳居士冷冷道:“怎么,顾师弟还想动手不成?” 杨礼谦暗中传音:“顾师兄,切勿冲动!” 顾长老深吸一口气,收敛气机:“劳烦哪位长老去请掌门真人,施展搜魂之术,还顾某一个清白!” 那位彭真人是元婴修士,此事做不得假。 他不知道陈渊从何处得来的鲲鱼妖王神魂,但绝不是那位彭真人的神魂,事情并非没有转圜之机。 杨礼谦对众人抱拳一拜:“杨某这去请掌门真人。” 承礼先生摇了摇头:“杨长老与顾长老过从甚密,还是换一位长老去吧。” 杨礼谦反唇相讥:“承礼长老的意思是,掌门真人处事不公,会因为杨某之言,偏袒顾师兄?” 承礼先生淡淡道:“老夫并无此意,但瓜田李下,为了掌门真人的名声,也不应由杨长老出面,还是老夫走一趟吧。” 杨礼谦冷笑道:“杨某与顾师兄过从甚密,你和青柳长老,平日就不亲近了?” 承礼先生肃然道:“老夫修为虽低,实力虽差,但修身养性数百载,自问行事从无偏私之处,杨长老这是信不过老夫?” 杨礼谦面露尴尬之色,承礼先生担任崇德书院山长百余载,从不徇私,是浩然宗公认的大儒,品行无可挑剔。 就在,姚松涛上前一步:“还是姚某走一趟吧,诸位意下如何?” 杨礼谦松了一口气,对姚松涛拱手一礼:“有劳姚长老了。” 顾长老和青柳居士都是拱手一礼,其他人也齐齐点头。 姚松涛与世无争,与顾长老、青柳居士都没有交情,是最合适的人选。 唯有陈渊眉头紧皱,五年前的长老议事,就是姚松涛最后的表态,才让他不得不去寒州对付寒玉狮子。 忽然,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姚某此前虽有得罪道友之处,但并非本意,还请陈道友海涵。” 陈渊心中一动,微微颔首,抱拳一拜:“那就劳烦姚长老了。”(本章完) 第433章 搜魂 姚松涛离去后,陈渊收起玉瓶,殿中众人都沉默下来,等候掌门真人到场。 青柳居士看着顾长老,冷冷道:“顾师弟,适才你曾说过,若是陈道友能证明,你与那昆同有所勾联,就以命相抵,此言当真?” 顾长老的神情有些阴沉,给杨礼谦使了个眼色。 杨礼谦心中会意,插言道:“青柳长老言重了,此事还未有定论,顾师兄遭人污蔑,一时激愤,言辞激烈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杨长老是说,陈道友污蔑顾师弟?”青柳长老打断了他的话,环视一周,“诸位长老皆知,陈道友借本宗灵脉结婴,是老夫作保,他去杀寒玉狮子,是为了弥补对本宗灵脉山门的损毁,说起来老夫也有责任。” “若是他实力不济,死在那头寒玉狮子手中,老夫自然无话可说。” “但若是有人暗中勾结本宗追缉榜上的化形妖王,谋害陈道友,老夫绝不答应!” “当然,若是陈道友污蔑顾师弟,老夫不会姑息,致使本宗名声败坏,但也不能让外人觉得,我浩然宗是仗势欺人之辈,杨长老,你说是也不是?” 他的目光最后又回到杨礼谦身上,略显浑浊的双瞳中,射出两道锋利的目光。 杨礼谦一时语塞,如果今天只是陈渊出面指证顾长老,无论事实如何,都是外宗修士对浩然宗长老的污蔑,很容易就能解决。 但陈渊背后站着青柳居士,这就变成了浩然宗内部的争斗,顾长老无法以势压人。 他又说出了“以命相抵”这种话,没有留下余地,如果搜魂结果真的对他不利,到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顾长老阴着脸道:“青柳师兄放心,顾某言出必践,绝不会食言。” 青柳居士轻捋胡须,微微颔首:“好,顾师弟也请放心,若是掌门真人搜魂之后,证实是陈道友出言污蔑,老夫定会亲自出手,将他就地正法,并自请外出镇守落虎山灵石矿脉百年!” …… 众人等了约一刻钟,姚松涛终于回到了大殿中。 他身边跟着一名中年儒生,年纪看上去在四旬左右,须长至腹,面容方正,气息缥缈,看不出修为。 但见到他后,众人纷纷抱拳行礼。 “严某见过掌门真人。” “见过掌门师兄……” 这位中年儒生,就是浩然宗掌门,大修士岳冲。 若让九仙洲修士选出十个实力最强的修士,可能有九成修士会选择十大宗门的掌门。 他们无一例外,修为全都是元婴后期,手中执掌着顶阶法宝,神通惊人,每一个都在修仙界中闯下了赫赫威名,威震一方。 这位岳冲岳掌门天资过人,不过两百四十年,就结成元婴,是同辈真传弟子中第一人。 但结婴之后,他却在崇德书院中苦读百年,一步不出。 但他走出崇德书院后,游历九仙洲各地,一身浩然正气磅礴浩大,罕逢敌手。 曾在极西之地的息州,以一敌三,连斩三名元婴魔修。 又在黎州与南州交界之处,先后诛杀五名化形妖王,名扬天下。 百年之内,这位岳掌门就突破中期瓶颈,得浩然宗倾力培养。 又过百年,他突破后期瓶颈,接任掌门之位,至今已过三百余载,威望日深。 岳掌门来到众人面前,对众人点了点头:“诸位长老不必多礼。” 他看向陈渊,沉声道:“这位就是陈渊陈道友?” 陈渊抱拳一拜:“陈某见过岳掌门。” 岳掌门淡淡道:“事情原委,我已经从姚长老口中悉数得知,还请陈道友拿出那昆同的神魂,我现在就施展搜魂之术。” “若真是顾长老与那昆同、寒玉狮子勾结,谋算道友,我自会还道友一个公道。” “但若是道友所言不实,我也不会容许外人凭空污蔑本宗长老,道友可有异议?” “岳掌门德高望重,处事公允,在下没有意见。”陈渊摇了摇头。 岳掌门又看向顾长老,顾长老拱手一礼,沉着脸说道:“一切但凭掌门真人处置。” 陈渊这才从芥子环中取出玉瓶,把昆同神魂摄入手中,交给岳掌门。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昆同神魂之上,青柳居士忽然开口道:“掌门师兄,可否将此妖神魂中的识忆展示出来,让我等一并观之。” “到时无论结果如何,顾长老和陈道友,应该都不会有半分异议,也能彰显本宗秉公处事的气度与胸怀。” 心斋散人附和道:“我赞成青柳师兄的提议!” 承礼先生也点了点头:“唯有如此,才能还顾长老一个清白。” 诸位长老也露出意动之色,但无人出言。 这是顾长老和青柳居士的争斗,他们不会参与其中。 岳掌门看向顾长老:“顾长老,你意下如何?” 顾长老沉着脸道:“还请掌门真人展示这昆同的神魂识忆,让诸位长老做个见证。” 陈渊忽然抱拳一拜:“陈某与昆同、寒玉狮子的斗法,涉及到在下法宝神通,能否请岳掌门隐去?” 岳掌门点了点头,抬手掐诀,周身气机涌动,一股磅礴堂皇的气势缓缓散发而出,逐渐充斥在整座大殿之中。 忽然,岳掌门并指一点,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从指尖飞出,裹住昆同神魂。 鲲鱼虚影发出一声悲鸣,目中仅存的灵智消失得无影无踪,瞳孔涣散。 一幕幕略显虚幻的场景陆续浮现,昆同来到崇德城,暗中打探陈渊的消息,晏同春上门拜访,昆同化名彭真人,与晏同春暗中商议,如何对付陈渊…… 晏同春得知昆同与狮蛮相识,主动提出让顾长老逼迫陈渊去寒州对付狮蛮,昆同交给晏同春一块苍冥石,晏同春交给昆同一道禁空大阵…… 昆同来到寒州,和狮蛮联手,在其洞府中布下阵法,设下埋伏,等候五年,一无所获…… 昆同和狮蛮一番商议后,决定返回仁州,打探陈渊下落,但他刚刚离开狮蛮洞府,陈渊就突然现身,将他拦下……就在这时,岳掌门手中法诀一变,鲲鱼虚影又发出了一声悲鸣,溃散开来,识忆呈现的画面也随之烟消云散。 岳掌门收敛浩然正气,淡淡道:“此妖神魂濒临溃散,我专门查探他来到崇德城之后的识忆,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之后他与陈道友交手的画面,就不必看了。” 青柳居士冷冷道:“这段识忆已经足够了,昆同四下打探陈道友下落,明显是与陈道友有仇,晏师侄却在顾师弟授意之下,与其合谋对付陈道友。” “若不是陈道友谨慎小心,在狮蛮洞府外等了五年,现在怕是已成为一具枯骨,请掌门真人速速擒下顾师弟,严加处置。” “陈道友虽然并非本宗修士,但他北赴寒州,诛杀狮蛮,也是为本宗效力。” “若任由门中长老暗中谋害,本门却坐视不理,传扬出去,本宗名声何存,颜面何在,又如何能让附属宗门家族的元婴修士信服?” 承礼先生正色道:“狮蛮是本宗追缉榜上的妖王,凶残成性,曾在兽潮之时,当着寒州一城修士的面,虐杀本宗两名远赴寒州游历的结丹弟子。” “顾长老明知那昆同与狮蛮相识,还与其合谋对付陈道友,将那两名惨死的本宗弟子置于何地?” 两人的言辞都是掷地有声,又有昆同神魂识忆为证,无可辩驳,更加显得正气凛然。 顾长老的神情阴沉似水,杨礼谦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 证据确凿,顾长老在劫难逃,而他为顾长老摇旗呐喊,已经深深得罪了青柳居士和陈渊,又该如何自处?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事到如今,顾长老已经无力回天。 有几名长老面露不忍之色,毕竟顾长老是浩然宗长老,与他们有着几分交情,因为一名散修遭逢不测,让人实难接受。 但他们看到神情冷峻的青柳居士,又将准备好的求情之言咽了回去,微微摇头,不再理会。 青柳居士也是浩然宗长老,与其交好的承礼先生、心斋散人实力虽差,但弟子却是不少,名声更是极佳,也不好得罪。 忽然,顾长老长叹一声,满脸痛惜之色:“顾某实在不知,小徒竟然会如此猖狂,竟然会暗中勾结化形妖王,欺瞒顾某,谋害陈道友,罪不可赦!” 他对岳掌门抱拳一拜,肃然道:“顾某管教不严,致使门下出此败类,还请掌门允准顾某清理门户!” 众人都愣住了,证据确凿,顾长老竟然还想着翻盘? 青柳居士冷笑一声:“如此说来,顾师弟对晏师侄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 顾长老叹道:“不错,顾某疏于管教,又被那孽徒谗言蒙蔽,竟无意中成了谋害陈道友的帮凶。” “青柳师兄也看到了昆同的识忆,顾某从未与那昆同见过面。” “过去六年,顾某从未离开过山门,若是真的与他暗中勾结,岂会一次都没见过?” 青柳居士道:“若无顾师弟首肯,晏师侄如何从藏宝阁中取出禁空大阵?仅凭晏师侄的谗言,顾师弟就向掌门真人求肯,让陈道友去寒州对付狮蛮?” 顾长老面不改色:“顾某赐给那孽徒一枚令牌,是让他从藏宝阁中领取一件结婴灵物,谁知他竟然会取走一道禁空大阵,交给昆同。” “至于顾某向掌门真人求肯,让陈道友弥补对本宗灵脉山门的损毁,也是一心为宗门考虑,又听信了那孽徒的言巧语,一时有些激愤,处置不当,绝无半点私心。” 青柳居士眉头一皱,对岳掌门抱拳一拜:“还请掌门真人允准老夫将晏师侄请来,当面讯问,真相到底是否如顾师弟所说,立时便见分晓。” 顾长老跟着行礼:“掌门真人,顾某管教不严,门下出此败类,羞愧难当。” “但无论他犯下何等大错,也是顾某弟子,恳请掌门允我自行清理门户。” 青柳居士道:“掌门真人,晏师侄乃是本宗真传弟子,不经讯问就直接定罪,怕是不妥。” “老夫以为,应该给晏师侄一个自辨的机会,再行处置,不可听信顾师弟的一面之词。” 岳掌门沉吟片刻,说道:“青柳长老言之有理,这样吧,宋长老,你去鹤玉峰走一趟,将晏师侄请来。” 一名中年修士越众而出,抱拳一拜:“宋某去去就来。” 说罢,他就转身往大殿之外走去。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一变,岳掌门竟然真的要对顾长老动手? 杨礼谦心中一惊,向岳掌门传音道:“掌门真人,此事另有隐情,还请您容后处置……” “杨长老稍安勿躁。”岳掌门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顾长老反而平静下来,对岳掌门拱手一礼:“谨遵掌门真人谕令。” 青柳居士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位宋长老是岳掌门的心腹,岳掌门让他去将晏同春抓来,就是没有任何偏袒之意。 但陈渊却是眉头一皱,岳掌门行事看起来极为公允,但他真的会舍弃一位元婴中期修士? 众人默默等候,约莫两刻钟后,宋长老重新回到大殿之中,但身边却空无一人。 青柳居士面色一变:“宋长老,晏师侄呢?” 宋长老在众人面前停下,叹了一口气:“我赶到鹤玉峰后,便将事情原委说出,请晏师侄来浩然峰,在诸位长老面前自辨。” “但他自知罪孽深重,愧对宗门师尊,趁我不备,已经自裁谢罪!” 说着,他抬袖一拂,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具尸体,双目圆睁,满脸悔恨之色,正是晏同春。 宋长老又拿出一个芥子环,呈给岳掌门:“这是晏师侄的芥子环,请掌门真人过目。” 青柳居士见状,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事到如今,他如何还看不出,岳掌门这是在偏袒顾长老。 他让宋长老去鹤玉峰抓晏同春时,定然暗中传音叮嘱,让晏同春“自裁谢罪”。 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们早该想到,岳掌门岂会让晏同春和顾长老当面对质。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 若是晏同春当面指证顾长老与昆同暗中勾结,谋害陈渊,那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岳掌门抬手将芥子环摄了过去,摇了摇头:“死者为大,晏师侄已经以死谢罪,不宜再追究他的罪责,陈道友,你意下如何?”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微笑道:“岳掌门所言甚是,但陈某还有一个疑惑,不知那块苍冥石,是否还在晏道友的芥子环中?” 众人暗暗摇头,他们猜出了陈渊的想法,还想借苍冥石指证顾长老。 苍冥石是极品灵材,很可能已经被顾长老拿走。 但死无对证,他完全可以找到其他理由解释,又有岳掌门偏袒,陈渊的指证注定会失败。(本章完) 第434章 赔偿 岳掌门神识探入芥子环,下一刻,一块不起眼的灰色石头出现在身前,周围空间随之扭曲起来。 “这应该就是昆同交给晏师侄的那一块苍冥石,晏师侄与化形妖王私下勾结,欺瞒顾长老,谋害陈道友,所作所为,与欺师灭祖无异,这块苍冥石,就交给陈道友,聊作补偿。”岳掌门抬手一送,苍冥石缓缓飞向陈渊。 陈渊接过苍冥石,收入芥子环中,拱手道:“岳掌门高义。” 他又对顾长老抱拳一拜:“是在下错怪顾长老了,还请顾长老见谅。” 顾长老神回了一礼,恳切道:“顾某管教无方,以致门下出此败类,差点让道友落入那昆同和狮蛮的陷井之中,应该是顾某向陈道友赔罪才是。” 两人互相赔礼,大厅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但青柳居士却神情严肃,对岳掌门抱拳一拜:“掌门真人,顾师弟固然是被晏师侄蒙蔽,但他将自身令牌交给晏师侄,让晏师侄得以从藏宝阁中领取禁空大阵。” “又在晏师侄谗言蛊惑之下,说动掌门真人颁下谕令,逼迫陈道友去寒州对付狮蛮,难辞其咎。” “陈道友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但此事若就此揭过,传扬出去,天下修士还以为我浩然宗不分是非,欺辱外宗修士,有损名声。”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又紧张起来,顾长老的神情又阴沉下去,众人纷纷看向岳掌门,看他要如何处置。 岳掌门轻抚颌下三缕短须,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青柳长老言之有理,顾长老疏于管教,不可不罚,就请诸位长老商议一下,应该如何处置?” 众人纷纷抱拳行礼:“一切但凭掌门真人定夺。” “掌门师兄决定便是……” 他们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去得罪顾长老,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青柳居士自然不会有这种顾虑,说道:“依老夫之见,就将顾师弟镇守火狱的时间延长二十载,如何?” 顾长老面色微变,暗中向岳掌门传音:“掌门真人,顾某已经答应镇守火狱六十载,再延长二十载,绝难坚持下来。” 岳掌门没有回答,沉吟片刻后,微微摇头:“火狱中火毒猛烈,延长二十载,太过凶险,顾长老罪不至此,青柳长老此议不妥。” “依我之见,陈道友是散修,又刚刚结婴,无论是提升修为,还是炼制法宝,都需要天材地宝。” “不若就让顾长老赔偿陈道友几件宝物,这件事就此揭过,不知陈道友意下如何?” 众人齐齐看向陈渊,他面露迟疑之色,过了一会,方才点了点头。 岳掌门又看向顾长老,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陈道友需要什么宝物?只要顾某能拿出来,绝不推辞。”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陈某结婴不久,急需一件趁手的法宝,顾长老修为高深,又是浩然宗长老,身家想必极为丰厚。” “在下也不多要,一件高阶法宝即可,这对顾长老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顾长老眉头一皱:“顾某也只有两件高阶法宝,温养数百载,平日里视若性命,实难答应,还请陈道友换一个条件。” “在下修为浅薄,正欲闭关修炼,就请顾长老拿出两瓶元婴初期丹药吧。”陈渊又道。 顾长老眉头紧皱:“元婴期丹药何其珍贵,顾某手中只有四粒,愿全部送予道友,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陈渊面露不悦之色:“四粒元婴初期丹药,未免也太少了一些,顾道友答应以宝物赔偿,莫非只是在消遣在下?” 顾长老思索片刻,说道:“陈道友需要提升修为,顾某手中丹药虽少,但还有四株千年灵草,能炼出一炉澄阳丹,愿送予道友。” 陈渊摇了摇头:“还是不够。” 顾长老神情一沉:“陈道友,顾某只是疏于管教,小徒已经以死谢罪,道友莫要太过咄咄逼人。” 陈渊正色道:“顾长老此言差矣,令徒与妖王暗中勾结,让在下差点落入妖王伏击之中,险死还生。” “在下只是索要一些丹药灵草而已,顾长老是元婴中期修士,名震仁州,身家丰厚,为何如此斤斤计较?”“顾长老既不愿拿出法宝,也不想拿出丹药,没有半点诚意,置岳掌门谕令于何地?” 顾长老神情更加阴沉:“顾某手中只有这些丹药灵草,不知陈道友还想要什么东西?” 众人见状,都是心中暗笑,陈渊这分明是在漫天要价。 陈渊认真道:“在下还需要炼制一件高阶法宝,只要顾长老再拿出一种极品灵材,不拘是何种类,这件事就此揭过。” 顾长老目中闪过一道寒光,极品灵材对元婴中期修士来说,也是难得的宝物,他手中一共只有三种。 但他理亏在先,又当着岳掌门和诸位长老的面,不能一再拒绝陈渊的要求,否则再生出变故,就悔之莫及了。 “顾某手中有一团流光火,就送给陈道友了。”顾长老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块透明的玉石,抬手一送,飞向陈渊。 陈渊伸手接过,在透明玉石之中,有一团橙色火焰静静燃烧,散发出浓郁的火属性灵气。 陈渊神识一探,有微微的灼热之感,点了点头,把透明玉石收了起来。 这团流光火是一种极品火属性灵材,可以作为炼制高阶法宝的主材,或者顶阶法宝的辅材,与重玄峰价值相当,但却比不了苍冥石。 顾长老又拿出一个玉瓶和四个玉盒,交给陈渊,陈渊一一检查过后,收入芥子环中。 岳掌门微微一笑:“好了,误会已经消除,陈道友也带回了寒玉狮子的尸首,完成本宗所托,皆大欢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青柳长老深深看了顾长老一眼,对岳掌门拱手一礼:“议事既已结束,老夫就先告辞了。” 陈渊跟着抱拳一拜,跟青柳居士一起往大殿外走去。 “陈道友请留步!”顾长老忽然说道。 陈渊脚下一顿,转过身来,面露疑惑之色:“顾长老还有何事?” 顾长老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那道禁空大阵是本宗之物,还请道友还给本宗。” 陈渊微微一笑:“顾长老说笑了,这道禁空大阵,是在下从昆同手中得来的,自当归在下所有。” 顾长老双目一眯,还要再说话,但岳掌门却插言道:“陈道友所言甚是,那道禁空大阵虽然是晏师侄私自从藏宝阁领走,但他将其交给了昆同,便与本宗再无瓜葛,又到了陈道友手中,岂有向他伸手索要的道理?” 陈道友抱拳一拜:“岳掌门处事公允,在下佩服。” 说罢,他转身就走,顾长老也不再出言阻拦。 承礼先生和心斋散人,也一并告辞离开,其他元婴长老陆续离去,最后殿中只剩下岳掌门、顾长老和杨礼谦三人。 岳掌门道:“顾长老请随我来,我有事与你商议。” 杨礼谦会意,拱手一礼:“杨某先告辞了。” 三人一并走出大殿,杨礼谦飞上天空,而顾长老则是跟随岳掌门,来到浩然峰山巅,落下遁光。 两人走入岳掌门平日修炼的大殿中,在蒲团上坐下,顾长老抱拳一拜:“多谢掌门真人为我解围。” 岳掌门皱眉道:“你和青柳长老到底因何生怨,陈渊不过与他有些交情,你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顾长老沉默了一会,说道:“请掌门真人恕罪,此事涉及到一桩隐秘,不便相告。” 岳掌门盯着顾长老,缓缓道:“无论你和青柳长老有何恩怨,同门长老之间,都不可相残,否则我绝不轻饶。” 顾长老犹豫片刻,说道:“谨遵掌门真人谕令。”(本章完) 第435章 火狱 明柳湖中,湖心岛上,陈渊和青柳居士坐在草庐之中,面前摆着两盏灵茶,清香袅袅。 青柳居士的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老夫早就知道,掌门真人不会坐视顾师弟遭难。” “但他竟然只是让顾师弟赔偿道友宝物,而不是让他镇守火狱,偏袒之意,未免也太过明显。” “下一次绝灵岛开启,顾师弟肯定不会错过,我们再去寻找清风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陈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道友勿忧,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顾长老从未去过绝灵岛,不知绝灵岛内部情形,只要我们抢在他前面摘下清风竹,他也无计可施。” 青柳居士轻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好在让他拿出了一团流光火,还有丹药灵草。” “那道禁空大阵,也需要他向门中做出补偿,这几十年之中,他休想再提升实力。” 陈渊放下茶盏,目中寒光一闪:“逼死晏同春,也算是出了陈某心中一口恶气,与顾长老的恩怨,以后再算不迟。” 他此番指证顾长老,本就没想过能把顾长老置于死地。 岳掌门肯定不会坐视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因为一个散修的指证,就此殒命。 陈渊和青柳居士的打算,只是想让顾长老在火狱中多镇守二十年,避开下一次绝灵岛开启的时间。 两人在摩云山上筹谋之时,青柳长老告诉陈渊,火狱是一处远古遗留下来的险地,充斥着猛恶的火毒,就连元婴初期修士都承受不住。 但祖师有命,浩然宗只能派遣元婴中期长老,镇压火狱,直至今日。 不过名为镇压,实则只是监视,火狱若是发生异变,就要立刻上报门中。 元婴中期修士在火狱中,也只能坚持三十年,时间再长,就会被火毒侵蚀,修为大损,甚至有性命之危。 但数万年来,火狱一直安稳如初,除了火毒凶猛之外,再无其他异状,也没有其他任何宝物。 不过祖训难违,时至今日,浩然宗还是要派遣元婴中期长老,监视火狱,每隔三十年,更换一次。 火狱并不是什么隐秘,浩然宗长老尽皆知晓,不少外宗修士也听说过。 再过两年,就轮到顾长老去镇守火狱了。 今日陈渊突然发难,就是想让他镇守火狱的时间延长二十年,避开下一次绝灵岛开启的时间。 据青柳居士所说,三千年的清风竹,对那件让他和顾长老反目成仇之事极为重要,这么多年来,两人都在寻找此物。 上一次绝灵岛开启,青柳居士打探到清风竹的消息,悄然潜入玉清海,进入绝灵岛,顾长老并不知晓。 但青柳居士的行踪暴露在玉清海修士面前,顾长老肯定会听到风声。 下一次绝灵岛开启,他绝不会再任由青柳居士进入绝灵岛,寻找清风竹。 故而青柳居士才想借此机会,让顾长老镇守火狱的时间延长二十年,就无法和他们抢夺清风竹。 但岳掌门如此偏袒顾长老,让两人始料未及。 陈渊只能退而求其次,索要一些宝物作为赔偿,也是削弱顾长老的实力。 顾长老为了不让陈渊助青柳居士得到三千年清风竹,先是阻挠他结婴,又和昆同联手,想要置他于死地,两人已经结下死仇。 青柳居士长叹一声:“陈道友,老夫与顾师弟虽然矛盾极深,但毕竟分属同门,下不了死手,到时真要与他对上,还要多仰仗道友。” 陈渊微微颔首:“交给在下便是。”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入草庐之中:“青柳长老可在?姚某来访。” 青柳居士面露讶色:“是姚长老,陈道友稍待,老夫去迎接一下。”“道友自去便是。”陈渊点了点头,端起茶盏,轻轻啜饮起来。 过了一会,青柳居士和姚松涛走入草庐之中。 陈渊站起身来,拱手一礼:“姚道友,陈某有礼了。” 姚松涛回了一礼:“陈道友。” “两位请坐。”青柳居士伸手示意。 三人分宾主落座,青柳居士为姚松涛斟上灵茶,笑道:“姚长老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姚松涛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旋即放下,看向陈渊:“姚某今日前来,是专门向陈道友赔礼道歉的。” 青柳居士闻言,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陈渊对此却并不意外。 之前在大殿之中,姚松涛就暗中向他传音,有和解之意,现在亲来道歉,也在常理之中。 姚松涛道:“六年前的那一次议事,姚某同意让陈道友去寒州对付寒玉狮子,是欠了顾长老一个人情,不得不还。” “青柳长老应该知道,下一次镇守火狱之人,轮到了姚某。” “而顾长老愿意代我前往,条件就是我要在议事中,支持他的提议,我这才答应下来,实非本意,还请陈道友见谅。” 陈渊笑道:“姚长老言重了,陈某并无大碍,而且这并非姚长老之过。” “顾长老处心积虑,想要对付在下,即便姚长老出言反对,他也会用其他手段,逼我北赴寒州。” 姚松涛面露笑意:“实不相瞒,陈道友刚刚结婴,就接连灭杀两名化形妖王,姚某很是钦佩,不想与道友生出嫌隙,才特来解释一番。” “道友放心,姚某已经还了顾长老的人情,日后顾长老再想对付道友和青柳长老,姚某绝不会参与其中。” 随后,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姚松涛便起身告辞。 待他离去之后,青柳长老疑惑道:“顾师弟为了对付道友,竟然答应替姚长老镇守火狱,再加上他自己的三十年,就错过了绝灵岛的开启时间,这是何意?” 陈渊低头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他既然与昆同合谋,应该已经知道,鲲鱼一族、镇海宗和天机门正在追缉我,应该是想借刀杀人。” 青柳长老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极有可能,按照道友所言,那昆同是昆锋之父,与道友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虽然化名为彭真人,隐瞒了自己的来历,但应该不会隐瞒道友的身份,多半已经将此事告诉了顾师弟。” “道友现在结婴成功,又杀了昆同,只要顾师弟将此事告知鲲鱼一族,下一次绝灵岛开启后,定会有鲲鱼妖王找你的麻烦。” “镇海宗和道友结仇极深,那云天老祖追杀道友数万里,也不会放过道友。” “老夫不能让道友冒险,只要道友留在崇德城,玉清海修士和鲲鱼一族就不敢找道友的麻烦。” “但若是道友去了绝灵岛,就是主动入瓮。” “下一次绝灵岛开启,老夫一人前往即可,道友就不要蹚这一趟浑水了。” 陈渊眉头紧皱:“在下已经答应助道友夺得清风竹,岂能食言?” “距离绝灵岛开启还有五十多年,此事且容后再议,在下先去玉清海查探一番,再做计较。” 来而不往非礼也,昆同一路追杀他到仁州,他手中还有两条鲲鱼妖王的消息,正好借此机会,杀妖取丹。 同时探查一下,顾长老是否已经将他要进入绝灵岛之事,告知鲲鱼一族。(本章完) 第436章 万灵阁 陈渊在青柳居士的礼送下,离开浩然宗山门后,回到了崇德城中。 他隐瞒身份,租下了一间普通的洞府,拿出昆同和寒玉狮子的芥子环,查看起来。 杀了昆同、狮蛮之后,陈渊自寒州一路飞遁而回,没有片刻停歇。 昨日与青柳居士在摩云山密会之后,他又悄然进入崇德山脉,在明柳湖畔住了一夜,一直到今天议事结束,方才离开,终于有暇休整片刻。 狮蛮比熊烈还要不如,芥子环中只有两件低阶法宝、一堆中品灵石以及十几株五百年灵草。 昆同的身家就要丰厚多了,他是鲲鱼一族的妖王,不缺修炼资源。 不像狮蛮、熊烈这种贫瘠之地的化形妖王,甚至要用上品灵石、八百年灵草来提升修为。 昆同芥子环中有六块极品灵石、七百余块上品灵石、五株千年灵草以及三种上品灵材、一种极品灵材、一枚黑白两色的指环。 其中千年灵草、极品灵石、极品灵材和黑白指环被昆同放在了体内空间中,也就是陈渊炼化了鲲鹏真血,对空间波动的感知极为敏锐,才能发现。 此外还有七株八百年灵草、四株五百年灵草和一些杂物,可惜没有淬体灵草和修炼丹药,应该是到手之后就服下炼化了。 陈渊拿起那枚黑白两色的指环,激发朱厌真血,用朱厌真火抹去指环之中的神识烙印,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枚指环是一件高阶法宝,灵气浓郁,但却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陈渊沉吟片刻,往指环中注入了一丝真元,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继续灌注真元,指环还是毫无反应。 陈渊眉头微皱,忽然想起今日在大殿中看到的昆同识忆。 在进入崇德城后,昆同一直把这枚指环戴在手上,赶到寒州后,又摘了下来。 陈渊心中一动,把这枚指环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试探着灌注了一丝真元。 下一刻,指环亮起黑白两色的光芒,一阵玄妙波动扫过陈渊全身,他身上散发出的灵气,竟然转变成了浓烈的妖气! 陈渊面露错愕之色,只是瞬息之间,自己就从一个元婴修士,变成了一个化形妖王。 神识仔细从身上扫过,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一名刚刚渡过化形雷劫的妖王,没有任何破绽。 陈渊摘下指环,妖气又转变成灵气。 他再次戴上指环,注入真元,待一身灵气变成妖气后,并指一点,一道真元射出,斩下床榻一角,留下一阵淡淡的妖气。 他心念一动,祭出重玄峰,灌注真元,重玄峰上散发而出的,也是浓浓妖气! 陈渊眼神一亮,这枚指环能让他身上的灵气完全转变成妖气,甚至与人交手之时,都不露丝毫破绽。 他摘下黑白指环,收入丹田之中,黑白指环缓缓飞到元婴身旁,吸纳着丝丝缕缕的清气,散发出淡淡的黑白光芒。 “就唤作化妖戒吧……” 陈渊面露笑意,有这枚指环在手,他再去猎杀化形妖王,寻找真灵后裔,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获得了一枚奇异指环,陈渊心情大好,继续查看剩余的宝物。 昆同手中的极品灵材是一坛幽澜水,只存在于数千丈的深海之中,可以作为主材,炼制高阶法宝,价值与流光火相仿。 三种上品灵材中,有两种是水属性灵材,应该也是从深海中得来,另外一种灵材,是一根丈许长的妖兽独角,极为坚硬。 五株千年灵草拿出四株,可以凑成一炉元婴初期丹药,余下一株名为无幽草,生于深海之中,是一种元婴中期丹药的主药。 此前陈渊向浩然宗借灵脉时,在崇德城中等候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他闲来无事,就在崇德坊市中闲逛,买下了几十种元婴期丹药的丹方。 其中大半还能炼制,剩余小半丹方,丹药早已绝迹,已经沦为废方。 从结丹期丹药开始,灵草难寻,丹方的价值越来越低。 千年灵草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也没有炼丹师奢侈到用千年灵草改良丹方,现在的元婴期丹方,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很容易就能买到。 没有千年灵草,这些丹方就是一张废纸。 但陈渊手中恰好不缺千年灵草,加上从昆同手中得来的四株,一共有近二十株千年灵草,可以凑成四炉丹药。 再加上六颗八级妖丹,又是六炉丹药。 还有纪老鬼手中得到一瓶元婴期丹药,以及今天得自顾长老的四粒澄阳丹,足够他修炼不短的时间。 陈渊又清点了一下手中的灵材,共有极品灵材三种,分别是苍冥石、流光火、幽澜水。 上品灵材众多,价值最高的是昆同父子的皮和羽翼、袁襄所赠的金丝柘、从吕家得来的星辰铁。 除了星辰铁中蕴含着一丝周天星辰之力,苍冥石、金丝柘、鲲鱼之皮和羽翼都蕴含着空间之力,炼成一件高阶法宝,应该不是难事。 重玄峰也有不小的弊端,消耗真元甚巨,不能作为常规法宝使用,需要重新炼制一番。 陈渊心念流转间,把所有灵草、灵材全部收了起来,入定打坐。 第二天清晨,他戴上一个面具,离开洞府,来到崇德坊市中央的百宝阁,走了进去。 他要先把手中的灵材炼成法宝,再炼制丹药,提升修为,再进入万妖海,对付鲲鱼一族的化形妖王,才更有把握。 百宝阁中永远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人流如织,门庭若市。 一楼大厅中满是来此购买灵器灵材、丹药灵草的筑基期修士,但其中以购买灵器之人最多。崇德坊市的百宝阁虽然包罗万象,但还是以法宝灵器最为有名。 一名炼气女修上来迎客,陈渊不欲招摇,显露出结丹后期的气机,淡淡道:“带本座去见贵阁的程显谟程掌柜。” 炼气女修立刻恭声应下,引陈渊来到三楼的一间静室,然后躬身退去。 陈渊等了一会,程显谟走入静室,目光落在陈渊脸上的面具上,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他拱手一礼:“道友请了,在下百宝阁主事程显谟,敢问道友可是要购买法宝丹药?” 陈渊摘下面具,微微一笑:“程道友,别来无恙。” “陈道友?”程显谟一惊,旋即改口,“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请前辈恕罪。” 说着,他对陈渊深深拜下,神情很是恭敬。 陈渊眉头一皱:“陈某今日是来访友的,程道友这般作态,让我如何自处?你我相识日久,以道友相称即可。” 程显谟连连摇头:“前辈修为大进,结婴成功,在道途上先行一步,便是程某的前辈,不敢不敬。” 陈渊又劝了几句,但程显谟还是坚持己见,态度恭敬有加,只能放弃。 他摇了摇头,重新坐下,程显谟还是站在原地,微微躬身。 陈渊淡淡道:“程道友请坐。” 程显谟这才坐下,身姿挺直,看起来很是拘谨。 陈渊不再劝说,问道:“程道友是如何得知,我已经结成元婴的?” 程显谟答道:“张道友离开崇德城之前,曾来过百宝阁一趟,晚辈方才得知,前辈结婴成功,且声势浩大,甚至惊动了整个浩然宗。” 陈渊点了点头:“有多少人知道我结婴的消息?” 程显谟道:“崇德城中有许多修士都知道,有一名散修借浩然宗灵脉结婴,但知晓前辈身份者,却是不多。” “不过前辈结婴声势极大,雷劫覆盖方圆百里,应该有不少宗门对前辈的身份感兴趣,很可能从浩然宗诸位长老口中,打探到了前辈的身份。” 陈渊笑了笑,结婴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名声肯定会传开,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结婴之后,他已经有了自保的实力,名声越大,在修仙界中行走时,就越是方便。 程显谟对他的态度如此恭敬,和他结婴时的声势,就有不小的关系。 换成另一个刚刚结婴的修士,程显谟显然不会如此必恭必敬。 陈渊转入正题:“陈某此来,是想请贵阁炼制一件法宝。” “前辈要炼制的,可是高阶法宝?”程显谟问道。 “不错。”陈渊微微颔首。 程显谟面露遗憾之色:“恐怕要让前辈失望了,高阶法宝炼制难度太大,本阁没有炼器大宗师,无法炼制。” “但若是前辈有意,晚辈可以请潘掌柜出面,推荐前辈去景州总阁炼制法宝。” “贵阁是仁州宗门,总阁为何在景州?”陈渊很是意外。 程显谟笑道:“前辈刚刚结婴,还不知道,本阁本就是景州宗门,实则名为万灵阁。” “百宝阁只是仁州分阁的名字,一般只有元婴修士,才知道本阁的真正来历。” 陈渊恍然:“原来如此,陈某倒是孤陋寡闻了,只是贵阁在仁州为何不用万灵阁之名?” 程显谟解释道:“各州修士或多或少,都有地域之别,本阁在各州开设的分阁,都是另外取名,尽量不透露与景州总阁的关系,以免引得各州修士抵制。” 陈渊好奇道:“贵阁可是在各州都开设有分阁?” 程显谟笑道:“除了南州、寒州之外,本阁在另外十州,均开设有分阁。”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惊讶:“贵阁在各州分阁的阁主,莫非都如潘阁主一般,均是元婴修士?” 此前他和程显谟闲聊时,程显谟曾经说过,百宝阁的潘阁主是元婴修士。 若是万灵阁的十州分阁,都各有一名元婴修士坐镇,这万灵阁的实力,该有多么雄厚? 程显谟笑道:“本阁并非十大宗门,哪里去寻那么多元婴修士,只有仁州、黎州、潭州、易州这四州之地,有元婴修士坐镇,其他六州,都是结丹后期修士担任阁主。” 陈渊微微颔首:“即便如此,贵阁能在十州之地开设分阁,实力雄厚,就是十大宗门,也远远不及。” 程显谟叹道:“正是因为本阁并非十大宗门,实力低微,只是长于炼器经营,才能在各州开设分阁。” “而且所得收益,大半都要上缴给十大宗门,看似风光,实则苦不堪言。” 陈渊笑了笑,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若真是得不偿失,万灵阁就不会在十州开设分阁了。 他问道:“程道友适才说过,景州总阁可以炼制高阶法宝?” 程显谟正色道:“正是,本阁共有三位炼器大宗师,在炼器一道上,就连十大宗门,也无法与本阁相比。” “莫说高阶法宝,就是顶阶法宝,只要前辈能拿出灵材,本阁也能为前辈炼制出来!”(本章完) 第437章 景州 程显谟这番话说得极为自信,但陈渊并未立刻答复,而是思索了一会,方才说道:“贵阁的实力,在下自然是信得过的,但还需要考虑一下,还请程道友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 程显谟会意,恭声答道:“顾长老与前辈之间的冲突,晚辈也有所耳闻,前辈放心,本阁与浩然宗往来并不密切,毕竟浩然宗自有传承,不会从本阁购买法宝。” “像前辈这样的元婴散修,是本阁最看中的客人,前辈若是想要到景州总阁炼制法宝,晚辈随时恭候。” “有潘掌柜作保,可给前辈优惠一二,毕竟炼制高阶法宝的价格,可不算低。” 陈渊微微颔首:“程道友消息倒是灵通,在下就先告辞了。” 程显谟笑道:“本阁想要在仁州立足,自然要多加留意浩然宗的动向,前辈慢走……” 程显谟想要亲自把陈渊送出百宝阁,却被陈渊婉拒,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以免引起顾长老的注意。 离开百宝阁后,陈渊径直前往四方阁,显露身份修为,要拜访青柳居士。 掌管四方阁之人,还是那位结丹初期的中年修士。 他还记得陈渊,看到陈渊已经结婴,态度极为恭敬,立刻遣人返回山门通禀。 江雨也在四方阁中,想要向陈渊行礼,却被陈渊暗中传音阻止,并未显露出自己与他相识。 陈渊逼死了晏同春,又从顾长老手中拿走两种极品灵材、灵草丹药,顾长老肯定已经恨他入骨。 若是江雨与他来往密切,有可能会遭到顾长老的报复。 即便顾长老不是睚眦必报之人,晏同春也有师兄师弟、徒子徒孙,都不是江雨所能招惹的。 陈渊在四方阁中等了约有半个时辰,青柳居士的一名结丹中期弟子,跟着返回山门通禀的筑基修士来到四方阁,请陈渊去明柳湖与青柳居士一会。 陈渊跟在这名弟子身后,进入浩然宗山门,来到明柳湖中的湖心岛上,见到了正在岸边垂钓的青柳居士。 青柳居士放下手中钓竿书卷,挥退那名弟子,笑道:“陈道友去而复返,可是有何要事?” 陈渊把程显谟推荐他去竞争万灵阁炼制法宝一事,简略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不知青柳道友对那万灵阁了解多少,信誉如何?”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那程显谟与武山私交甚笃,老夫以往亦有所耳闻。” “他所言不虚,万灵阁实力雄厚,精于炼器,分阁遍布十州,虽然不如十大宗门,但在九仙洲大型宗门中,可排第一。” “虽然本宗与万灵阁没有生意往来,但万灵阁的炼器传承博大精深,信誉卓著。” “道友可放心去万灵阁炼制法宝,若是缺少灵材,还可向万灵阁购买,只是费不菲,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陈渊微微颔首:“有道友这一番话,在下就放心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陈渊问起景州情形,青柳居士详细介绍了一番。 直至黄昏时分,他才起身告辞,在青柳居士弟子的引领下,离开浩然宗山门,回到崇德城中。 他并未立刻去找程显谟,以免显得自己太过急切。 接下来三天,他从崇德坊市专门出售玉简的店铺中,买下了不少记载景州情形和万灵阁的典籍,细细观览。 三天之后,他才再次前往百宝阁,请程显谟引他去见潘掌柜。 潘掌柜是一名中年儒生,像貌清癯,斯文儒雅。 经程显谟介绍之后,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 交谈之时,潘掌柜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 约莫一刻钟后,陈渊终于切入正题:“在下想要请贵阁炼制一件高阶法宝,但此前从未去过景州,能否请潘道友指点一二?” 潘掌柜笑道:“此事好说,潘某与本阁的秦炼师弟私交甚笃,他结婴虽然不过数十载,但已经炼出了三件高阶法宝,无一失手,炼器术炉火纯青。” “陈道友只需准备好灵材灵石,持潘某信物前往,秦师弟自然会为道友出手,炼制法宝。” 说罢,他拿出一枚古拙的玉佩,一面刻着一簇灵火,一面刻着一个“潘”字,抬手掐诀,往玉佩中注入了一丝真元。 然后他将玉佩交给陈渊,说道:“道友只需将这枚玉佩交给秦师弟,他自然会知道事情原委,为道友炼制法宝。” 陈渊接过玉佩,抱拳一拜:“多谢潘道友。”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陈渊方才拱手道:“在下先告辞了,潘道友应该也知道,在下与浩然宗顾长老之间有些误会。” “在下请贵阁炼制法宝之事,还望道友勿要透露出去。” 潘掌柜正色道:“道友放心,本阁绝不会透露客人之事,潘某定会守口如瓶。” 陈渊这笑了笑,谢绝程显谟相送,起身离去。 对于万灵阁的信誉,他还是将信将疑。 但青柳居士曾说过,万灵阁和浩然宗没有生意往来,潘掌柜更是和顾长老没有任何交情,没有理由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走出百宝阁后,陈渊没有再回洞府,而是悄然离开了崇德城。 三天之后,他回到了自己位于丰元山脉边缘的洞府。 八年过去,陈渊留下的阵法依旧在运转,这里灵气稀薄,既没有妖兽出没,也没有修士往来,洞府内一切如故。 他散开神识,扫过李青山的洞府,也是完好无损,但并未看到李青山的身影。 神识继续扩张,将县城笼罩在内,陈渊看到了李大龙夫妇和青兰。 他们年纪都增长了不少,但由于服下过丹药,身体强健,老态并不怎么明显,但还是没有李青山的身影。 陈渊沉吟片刻,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唇边,嘴唇蠕动,然后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李青山洞府。 遁光一卷,陈渊飞上天空,往西边飞去。 他在传音符中留下了几句话,称自己要远游四方,叮嘱李青山勤勉修炼,切勿懈怠,若是有事,可去崇德城寻找青柳居士。 他本想给李青山留下一件低阶法宝,和一些上品灵石。 但转念一想,李青山乃是剑修,需要经过生死磨砺,才能淬炼出一颗通明剑心,不宜扶持过多,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青山已经有了一粒还真丹,陈渊又给了他三十块上品灵石,足以支撑他修炼到结丹期,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自己去走。 …… 九仙洲共分为十三州,除了南州是妖族天下,其余十二州皆有人族修士,其恒、绛、潭、息、宁、岳、仁、易、卫、黎十州,皆有十大宗门坐镇。 唯有寒州、景州没有十大宗门,原因也很简单,这两州没有巨型灵脉,支撑不起一家巨型宗门。 寒州贫瘠,乃是仅次于南州的蛮荒之地。 但景州之富庶,却堪称九仙洲第一。 方圆二十余万里的土地,在十三州中面积最小,却坐拥六条大型灵脉,共有六家大型宗门,中型灵脉也有将近四十条,三十多家中型宗门、修仙家族,超过其他任何一州。 除此之外,景州的小型灵脉更是数不胜数,灵石矿脉、灵材矿脉遍地皆是,就连灵气浓度,也要比各州更浓郁一些。 如此富庶之地,却又没有巨型宗门坐镇,自然会引来十大宗门窥视。 但景州位居九仙洲中央,除了寒州、南州、卫州之外,与其他九州接壤。 而十大宗门都不愿意看到其他宗门吞下景州,互相掣肘之下,反而没有哪一家宗门可以掌控景州。 当然,这也是因为景州宗门自身实力不弱,虽然没有巨型门派,但却不乏大修士,六家大型宗门联手,十大宗门也要落于下风。 只是这六家大型宗门之间,也是争斗颇多,还有十大宗门暗中渗透,各州散修也向往景州富庶,汇聚于此。 久而久之,景州成了九仙洲最混乱的地方,各派林立,散修众多,劫修遍布。 这一日,在景州东部,万灵山脉东方数百里之外,三名修士一前两后,从天空中掠过。 双方相隔百余丈,前面一人年纪尚轻,看起来只有二十余岁,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他脚下踩着一架灰色飞舟,面色铁青,嘴角染着血迹,神情很是焦虑。 后面为首之人,是一名筑基后期的大汉,踩在一个青色葫芦之上。 他身后跟着一名筑基中期的童子,脚下一架黄色飞舟,面色狠辣,一看便知不是良善之辈。 忽然,前方逃遁的年轻修士浑身一颤,遁速骤降,与后方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了三十余丈。 童子大笑道:“道友中了韩某的钻心蛊,插翅难飞,乖乖交出储物袋,我兄弟二人还能留你一命!” 他面容稚嫩,一双大眼睛很是明亮,声音稚嫩软糯,但面色狰狞,语气狠辣,闻之让人不寒而栗。 大汉高声道:“道友放心,我二人只求财,不杀人,你把储物袋拿出来,我二人立刻停下,绝不食言!” 童子又劝道:“道友不要执迷不悟了,两刻钟内,你再不服下解药,就会毒发而死,神仙难救……” 但不论他们怎么劝说,年轻修士都是毫不理会,疯狂催动真元,咬牙逃命。 他看似年轻,但也在修仙界中闯荡了一百多年,也曾遇到过劫修,深知劫修之言绝不能相信,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他小心一世,只是一时大意,在万灵坊市中露了白,被这两个劫修盯上,已经被追杀了两百余里,身中剧毒,已经命在旦夕。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 但就在这时,他的心脏传来一阵绞痛,经脉中真元涣散,浑身一颤,遁速骤降,与身后两人的距离只剩四十余丈。 年轻修士心中大骇,急忙提升遁速,但他已经达到极限,再也拉不开距离。 身后两名劫修眼看就要得手,不由心中大喜,童子尖声大笑:“小子,纳命来……呃呃!” 他话音未落,两道金色流光从天而降,刺入他和大汉心口! 两名劫修眼睛一突,生机涣散,身躯往下掉落。 年轻修士的神识一直笼罩在两人身上,见到此幕,错愕不已,一时竟忘了逃命。 飞出百余丈后,他才反应过来,折身飞向两人,接住两人的尸体和飞舟、葫芦。 这时他才看清楚,刺入两人心口的是两根尺许长的金刺。 年轻修士瞳孔一缩,这两根金刺很是熟悉,他修炼的就是金属性功法,这是他筑基之前,非常擅长的高阶法术金刺术。 但他就算是现在施展金刺术,凝聚出的金刺也只有三寸长短。 这两根金刺竟然有尺许长短,而且杀人之后,依旧金光耀目,凝而不散,施展此术之人,该是何等修为? 他猛地抬头往天上看去,天高日明,白云悠悠,静谧安详。 “不知是哪位前辈出手相救,晚辈车令,感激不尽!”年轻修士放声大喊。 他等了一会,一直无人回应,只能朝天空深深拜了三拜,然后将两名劫修的储物袋和飞遁法器摄入手中。 他在童子的储物袋里仔细翻找了一番,找到一个玉瓶,急忙倒出一粒猩红色的丹丸,吞服入肚,长舒了一口气。 收起玉瓶和储物袋,年轻修士放出两个火球,把两人的尸体烧成灰烬,才驾着飞舟,远遁而去。 三十里之外,陈渊飞遁在数千丈的高空之上,从年轻修士身上收回了神识。 九天之前,他给李青山留下传音符之后,赶来景州,一路飞遁不停。 三天之前,他终于进入景州,包括这名年轻修士在内,他已经随手救下了四名被劫修追杀的修士。 青柳居士曾跟他说过,景州劫修极为猖狂,但短短三天,就遇到四伙劫修,还是有些出乎陈渊的意料。 除了劫修之外,还有两个小型门派为了争夺灵矿斗法、一条山脉中的两个修仙家族大打出手…… 一路行来,陈渊看到的只有混乱,整个景州,似乎就没有一片清净之地。 但救下这个年轻修士之后,陈渊却再未碰到劫修,也没有修士斗法。 再往前飞遁,下方开始出现其他修士,遁光越来越密集。 陈渊轻松超越这些修士,一直飞出三百余里,来到一条山脉之上。 放眼望去,山脉绵延无尽,雄伟壮阔,陈渊放开神识,也无法看到山脉的尽头。 一座不亚于崇德城的庞大城池,雄踞在山脉之中,围绕着一座三千丈的擎天雄峰,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数座高峰,全部囊括进去。 但和崇德城不同的是,这座城池没有城墙,也没有城门,但有一层明显的淡蓝色阵幕,把整座城池笼罩在内。 这里就是万灵阁的山门所在,也是万灵坊市所在,景州最为繁华之地。 在万灵坊市三百里之内,没有任何劫修存在。 陈渊放缓遁速,来到一个通道面前,已经有修士在排队,一名年轻的筑基修士正在给他们发放令牌。 在阵幕上有数十个通道,分散开来,约有丈许大小,好似一个个白色的斑纹,散布在淡蓝色的阵幕上。 大部分通道都畅通无阻,修士可以直接飞入,只有几个通道前方,有修士排成一队,等候筑基修士发放令牌。 地面上还有几条通道,应是供炼气修士通行,每一条通道都建在一座山脚下,修士往来不绝,进入坊市的修士排成了几条长龙。 陈渊身前只有不到十人,年轻修士发放令牌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轮到了他。 年轻修士脸上带着一股傲气,上下打量着陈渊,说道:“一块令牌二十块中品灵石,道友从此可以自由出入万灵坊市……” 还没等他说完,陈渊便显露出结丹中期的气机。 结丹修士的威压散开,年轻修士猝不及防之下,面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了丈许。 陈渊身后排队的都是筑基修士,见状也是齐齐后退,面露敬畏之色,纷纷对他抱拳行礼。 陈渊收敛气机,年轻修士脸上的傲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抱拳一拜:“前辈是结丹修士,可自由出入万灵坊市,不需要缴纳任何灵石……”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牌,微微躬身,双手呈给陈渊,恭声道:“这枚令牌还请前辈收好,从此之后,前辈可在万灵坊市中畅通无阻。” 陈渊点了点头,收起令牌,飞入通道之中。 年轻修士松了一口气,再给后面的筑基修士发放令牌时,脸上已经没有一丝傲气。 万灵峰上禁止飞遁,陈渊来到这座三千丈的擎天巨峰脚下,降下遁光。 放眼望去,山路极为宽敞,微微倾斜,盘旋而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数之不尽的建筑物鳞次栉比,沿着山道盘旋而上,直入云雾之中,一眼望不到边。 陈渊刚刚落地,便有几名炼气修士迎了上来,抱拳行礼,询问陈渊是否需要向导。 与其他坊市中的向导不一样,这些炼气修士至少也有炼气中期的修为,其中有两人甚至是炼器六层修士。 他们的要价也不低,张口就是十块下品灵石。 景州富庶,修士提升修为也更加容易,灵石在这里也比他州更不值钱。 陈渊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灵石,随意选择了一名修为最低的年轻修士,淡淡道:“带我去万灵阁。” 年轻修士闻言,目中闪过一丝郁闷之色,但态度依旧非常恭敬:“是,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迈步而出,跟在年轻修士身后,往山上走去。 万灵阁与其他宗门不一样,直接在山门中建起了一座坊市,而坊市中至少一半店铺,都是万灵阁的炼器师开设。 其中九成都是万灵阁的外门弟子,尚未筑基,掌握的炼器术也最为简单,只能炼制法器。 万灵阁的传承功法极为特殊,与炼器术息息相关,需要不断炼制法宝灵器,才能提升修为。 当这些外门弟子炼制出一件灵器,成为炼器大师,才有筑基的可能性,自动晋升为内门弟子。 当内门弟子炼出一件法宝,成为炼器宗师,就有机会结成金丹。 当结丹修士炼出一件高阶法宝,成为炼器大宗师,才有结婴的机会。 万灵阁的炼器传承本就高明无比,门下弟子又专好给人炼器。 久而久之,万灵坊市越来越繁华,甚至要超过几个十大宗门建立的坊市。 不过一家宗门中不能只有炼器师,万灵阁中还有修炼正常功法的弟子,程显谟、裴松、潘掌柜便是如此。 而且由于万灵阁的核心功法修炼难度太高,修炼正常功法的弟子要多于炼器师。 但所有人都知道,炼器师才是万灵阁的核心,他们炼制的法宝灵器,换来了无数丹药灵石,支撑起了这一家大型宗门。 甚至很多修士都认为,万灵阁的实力与十大宗门相比也是不差分毫,距离成为第十一个巨型宗门,只差一条巨型灵脉。 陈渊心中回想着典籍上和青柳居士对于万灵阁的介绍,目光从街道两旁的店铺上扫过。 年轻修士恭敬地介绍着沿途所经的所有店铺,但语气却是有些低沉。 陈渊知道他心中所想,各地坊市中的向导,都会和坊市中的店铺合作,招揽一个客人,就有灵石可拿。 但他直奔万灵阁而去,年轻修士就无法带陈渊去其他店铺,难免有些郁闷。 陈渊在朔丰城遇到的热情少年,陪着他走遍了朔丰坊市,依旧热情不减,其实是一个异类,年轻修士才是常态。 走了两刻钟,年轻修士有些按捺不住,说道:“前辈,万灵阁的法宝灵器虽好,但价格太过昂贵。” “晚辈知道几家店铺,名气虽然不高,但炼制的法宝灵器也极为不错……” 不过他虽然嘴上劝陈渊改变主意,脚下速度却是不减,态度也一如既往的恭敬。 陈渊也不打断,只是静静听着,心中颇觉有趣。 年轻修士说了一阵,见陈渊没有回应,知道这位前辈心意甚坚,也不再劝说。 他加快脚步,争取尽快完成这一单生意,早些回到山脚,等待下一个客人。 两人一路来到千丈高处,云雾边缘,一座大殿巍然矗立,气势磅礴,匾额上写着“万灵阁”三个字,古拙大气。 陈渊停下脚步,从芥子环中拿出一块中品灵石,交给年轻修士。 年轻修士欣喜若狂,目中郁闷一扫而空,深深拜下:“多谢前辈赏赐!” 陈渊微微一笑,转身走入大殿之中。(本章完) 第438章 法衣 陈渊混杂在人群之中,走入大殿,仿佛穿过一道浓密的水幕,空间骤然变得开阔了许多。 大殿内部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广阔许多,四壁上嵌满了石台,高低错落。 上面放着一件件灵器,被透明光幕笼罩,灵光闪耀,至少都是中品灵器,且无一不是精品。 数百名修士聚集于此,人头攒动,嘈杂喧哗。 放眼望去,皆是筑基修士,一名炼气修士都没有。 一名名年轻貌美的炼气女修穿梭往来,笑靥如,招待客人。 即便是万灵阁这样的大型宗门,也会用年轻女修来招待顾客。 陈渊没有停留,直接走向通往二层的楼梯,引起了几名筑基修士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 陈渊一只脚踏上楼梯,只觉一阵无形波动从身上扫过,然后迈步而上,身影消失不见。 那几名筑基修士收回目光,面上露出敬畏之色。 只有结丹修士,才能走上二楼。 陈渊来到二楼,发现这里比一楼要小了许多,分成了一个个房间,两名修士坐在厅中,见陈渊上来,立刻起身相迎。 这两人依旧是女修,只是像貌比一楼的那些女修更加动人。 其中一名艳丽女子柔声道:“前辈可是要购买法宝?” 陈渊微微颔首,脚下不停,继续往三楼走去。 两名女修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未出言阻止,目送着陈渊一步步踏上楼梯,身影渐渐消失。 “这位前辈竟然是一名元婴修士……” 艳丽女子低声自语,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浓浓的向往和艳羡,重新坐了下来,等待下一名走上二楼的结丹修士。 陈渊来到三楼,这里比二楼更小一些,只有寥寥几个房间, 一名老者坐在厅中,见有人走上三楼,立刻起身相迎。 他来到陈渊身前,深深拜下,表情很是恭敬:“前辈大驾光临,鄙阁蓬荜生辉,晚辈万灵阁长老冯伟,不知前辈是要购买法宝,还是要炼制法宝?” 陈渊打量了老者一眼,此人其貌不扬,老态毕显,但却有着结丹后期的修为。 他从芥子环中拿出潘掌柜所赠的玉牌,递给老者:“烦请将此物交给秦炼秦大宗师,就说仁州潘明德潘道友故人来访。” 老者神情更加恭敬:“原来前辈是潘师叔的故人,前辈请随我来。” 他双手接过玉牌,抬手虚引,陈渊跟在他身后,走入一个房间。 内里极为宽敞,屏风香炉,珠帘翠幕,三面轩窗,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几案、两张蒲团。 陈渊在客位上坐下,老者为陈渊斟上灵茶,又是抱拳一拜:“还请前辈在此处稍待片刻,晚辈这就去请秦师叔。” 陈渊微微颔首,老者转身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陈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转头远眺。 透过朦胧薄雾,可以看到地上修士如蚁,空中遁光如虹,熙攘繁华,一派盛景。 过了一会,房门重新打开,一名女修走入房中。 她来到陈渊身前,行了一个万福之礼,眼波流转,柔声道:“妾身奉冯长老之命,特来侍候前辈。” 陈渊转头看去,这名女修有炼气十层的修为,二八年华,清纯动人,身姿袅娜,乌发如云,一身薄薄的纱裙下,是如玉般的肌肤。 不愧是万灵阁,如此绝色佳人,只是随侍左右的侍女。 陈渊心中赞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添茶。” “是。”少女应了一声,跪坐在地上,伸出一只白藕般的纤纤玉手,拈起茶壶,微微一倾。 一阵幽香扑面而来,倒满茶后,少女端起茶壶,送到陈渊面前。 她似是有些娇羞,面上微微泛红,轻声道:“前辈请。” 陈渊心情大好,微微一笑,接过茶盏,轻轻啜饮。 美人美景,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待茶盏见底,他就放在案上,说一声“添茶”。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一壶上好的灵茶下肚,陈渊也好好欣赏了一番少女美态。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名修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老者跟在他身旁,落后半个身位。 少女见状,从地上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陈渊抬眼望去,只见为首修士身材高大,面容刚毅,年纪在三旬上下。 他一身黑衣,龙行虎步,大袖飘飘,虽然气机内敛,但仍可以看出元婴初期的修为。 陈渊站起身来,黑衫修士也来到了他面前,抱拳一拜:“让陈道友久等了,在下秦炼。” 陈渊回了一礼,笑道:“佳人在侧,灵茶清心,秦道友就是再晚来半个时辰,陈某也是乐意之至。” 秦炼面露笑意,看向一旁的少女:“道友若是喜欢,秦某可以做主,将此女送给道友作为侍妾,如何?” 少女闻言,螓首微垂,面泛薄红,轻咬红唇,美艳不可方物。 陈渊微微摇头:“陈某一介散修,闲云野鹤惯了,若是身边多了一个侍妾,反而不自在了。” “道友无牵无挂,无拘无束,深谙逍遥之道。”秦炼赞了一句,转头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老者对两人抱拳一拜,少女则是盈盈一礼,转身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秦炼伸手示意:“陈道友请坐,秦某适才正在参悟一种炼器秘术,心神难以自拔,看到冯长老的传音符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两人盘膝而坐,陈渊笑道:“如此说来,还是在下搅扰了秦道友清修。” 秦炼笑道:“炼器一道博大精深,参悟秘术永无止境,不急在这一时。” “不瞒道友,秦某两年前刚刚炼出一件高阶法宝,但道友也知道,我万灵阁功法特殊,需要不断炼制法宝,才能提升修为。” “秦某看到潘师兄留言,得知陈道友要炼制一件高阶法宝,便立刻出关,等为道友炼出法宝后,再参悟秘术也不迟。” 陈渊心中一动:“看来在下运气不错,道友手中正好没有法宝需要炼制,否则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秦炼微微一笑,声音中透出一丝自傲:“本阁的炼器术不说独步九仙洲,但也少有人及,来本阁炼制法宝的各州修士,络绎不绝。” “可惜秦某结婴时日尚短,名气尚浅,远不如两位师叔,只有三位道友找秦某炼制法宝,其他时候只能炼制一些中阶法宝。” “幸而秦某于炼器一道上造诣尚可,三件高阶法宝,无一失手,陈道友把灵材交给秦某,尽可放心。” 陈渊笑道:“在下不远万里,来到景州,自然信得过秦道友的炼器术。” “这是在下搜集而来的几件灵材,还请秦道友过目,不知能否炼成一件高阶法宝?” 说着,他心念一动,从体内空间取出苍冥石、金丝柘、两张缩小了的鲲鱼之皮和鲲鱼羽翼,房间内立刻灵光冲天,空间扭曲。 秦炼看着面前的数种灵材,微微有些发愣,喃喃道:“苍冥石、金丝柘,分量竟然如此之足……” “这是……鲲鱼妖王的皮和羽翼?等等,这张七级鲲鱼之皮如此残破,但蕴含的空间之力为何如此精纯?” “这对残破的羽翼也是如此,与这张鲲鱼之皮似乎是同源之物,这是从哪头鲲鱼身上取下来的?”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等这头鲲鱼渡过化形雷劫,再剥皮取翅,那就是两件极品灵材,可以炼成一件顶阶法宝了……” 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面露尴尬之色:“秦某见过的极品灵材也有不少,但如此多空间灵材,而且品质极佳,实属平生仅见,大开眼界,一时有些失态,让道友见笑了。” 他话中的傲气已经彻底消失,看向陈渊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郑重。 在玉牌中,潘掌柜告诉他陈渊虽然刚刚结婴,但结婴之时声势极大,惊动了整个浩然宗,他还有些将信将疑。 但陈渊现在拿出如此多珍稀的空间灵材,其中还有鲲鱼妖王的皮和羽翼,实力定然不俗,让他不敢有半分小觑。 陈渊笑道:“秦道友在炼器一道上如此专注,炼器术定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这几件灵材能入秦道友法眼,在下就放心了。” 秦炼正色道:“这几件灵材何止能入秦某之眼,便是秦某两位师叔看到,也定会两眼放光。” “可惜这张七级鲲鱼之皮和这双羽翼有些破损,若是这两件灵材完好无损,再添上一件极品的空间灵材,甚至有可能炼出一件顶阶法宝……” 他脸上满是惋惜之色,陈渊失笑道:“秦道友说笑了,在下凑齐这几种灵材,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而且即便是侥幸再得到一件极品灵材,炼成顶阶法宝,在下也无力御使。” 秦炼也笑了起来:“道友说得是,高阶法宝才最适合道友,秦某见猎心喜,却是有些苛求了。” “敢问道友想要炼制何种法宝,这几种灵材最好是炼制空间法宝,但也可炼制守御法宝、杀伐法宝、封镇法宝。” 陈渊对此早有想法,说道:“在下是体修,又掌握了瞬移之术,与人斗法时,喜欢近身搏杀,还请道友为在下炼制一件能强化瞬移之术的法宝,最好是杀伐之宝。” 他现在对敌最大的优势就是瞬移之术,自然要继续增强自己的优势。 “道友是体修?还掌握了瞬移之术?!”秦炼满脸惊讶。 陈渊微微颔首,面带微笑。 他在与常庚叶闻笛斗法、击杀熊烈时,都施展出了瞬移之术,没有隐瞒的必要。 而且在修仙界中行走,一味藏拙只会让人轻视,反而容易招惹麻烦。 秦炼目光落在陈渊修长的身形上,心中一丝怀疑。 陈渊并不瘦弱,但也并不魁梧,怎么看也不像是肉身强悍的体修。 但他并未表露出来,面上满是惊叹之色:“陈道友刚刚结婴,就掌握了瞬移之术,秦某闻所未闻。” “难怪潘师兄对道友盛赞有加,称道友结婴之时,声势浩大,惊动了整个浩然宗。” 陈渊微微一笑:“潘道友过誉了,在下只是功法有些特殊而已。” 他此时自谦,秦炼却不会当真,对陈渊的态度更加重视。 他说道:“秦某不知陈道友具体是如何施展瞬移之术,平时又是如何与人斗法,可否请道友演示一下,秦某才好因人制宜,炼制出最适合道友的法宝。” 陈渊眉头一皱,面露迟疑之色。 秦炼解释道:“道友不要误会,秦某并无窥探道友手段之意。” “只是修为到了你我这般地步,一丝一毫的不适,或是一息一瞬的迟滞,都会在斗法中酿成祸端。”“此前秦某炼制的三件高阶法宝,皆是如此,若是仅凭道友描述,就开炉炼器,只会浪费了这几种上佳灵材。” “道友请放心,本阁最重信誉,秦某绝不会把道友的手段透露出去。” “当然,若是道友不信,就请收起灵材,今日秦某所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秦炼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渊也不再犹豫,说道:“万灵阁传承万载,声誉卓著,陈某自然信得过秦道友。” “只是此处狭小,不便施展,可否换个地方,请道友一观在下的手段。” 秦炼当即站起身来:“陈道友请随我来。” 他走到窗边,遁光一卷,直接飞了出去,陈渊起身跟上。 万灵峰上禁止飞遁,但对元婴修士无效。 两人离开万灵峰,掠过山峰坊市,飞往山脉深处,前方一层深青色的阵幕闪烁不定,应是万灵峰的守护大阵。 秦炼拿出一枚玉佩,往前方一掷,玉佩光芒一闪,深青色阵幕裂开一个通道,飞了进去。 陈渊跟着飞入阵幕,便感觉到一道淡漠的意念落在他身上,牢牢锁定住他。 他心中一惊,立刻散开神识,但却被限制在百丈之内,根本无法探知这道淡漠意念的来源。 秦炼见状,笑着解释起来:“道友勿惊,这是本阁修士修炼之地,凡是有外来修士进入,护宗大阵都会第一时间察觉,但只要没有阁主下令,就不会攻击道友。” 陈渊这才放下心来,万灵阁信誉极佳,他并不担心万灵阁阁主会无缘无故对他动手。 他好奇道:“贵阁的护宗大阵竟然能时刻监视外来修士,仿佛修士散开神识一般,在下还从未见过。” 秦炼笑道:“秦某曾经请几位道友至洞府做客,他们和陈道友一样,也对本阁的护宗大阵颇为赞叹。” “不过阵法岂能与修士相比,这道意念称为‘阵识’,虽然能察觉到外来修士,但实则只是依靠身份令牌,并无分辨之能,更无灵智。” 陈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又飞了数十里,路上遇到了不少修士,见到秦炼后,都是恭敬行礼,主动退让到一旁。 来到一座山谷上方后,秦炼落下遁光,陈渊也停了下来。 这处山谷约有数亩大小,寸草不生,布满了赤红色的岩石土壤。 丝丝淡红色的雾气蒸腾而出,空气灼热扭曲,就连陈渊堪比化形妖王的肉身,都感受到了一丝燥热。 在山谷东面的山壁上,两扇黑色的高大石门紧闭,闪烁着淡淡黑光,陈渊神识散开,无法探入分毫。 秦炼介绍道:“这里便是秦某洞府所在,此谷地下有一条火脉,常年散发火气,致使谷中灼热异常,寸草不生,丑陋了一些,但却极为适合炼器。” “此地僻静异常,无人打扰,就请道友与秦某切磋一下。” “只是秦某不擅斗法,还请道友手下留情,若是打伤了秦某,可就没人为道友炼制法宝了。” 陈渊哑然失笑:“道友放心,在下绝不会伤及道友分毫,还请道友先出手。” 秦炼点了点头,祭出一个赤红小鼎,迎风便涨,化作丈许大小,鼎身上盘旋着六条赤龙,腾跃飞扬,威势凛然。 他并指一点,鼎中腾起赤红色的火焰,鼎身上的六条赤龙好似活了过来,化作六条十丈长的赤龙虚影,飞到空中。 赤龙虚影张口一吸,鼎中火焰飞出,融入赤龙身躯,化作六条火龙,其中三条飞出,扑向陈渊。 火龙速度极快,但陈渊并未躲闪,只是在六条火龙临身之际,背后一双宽大的漆黑羽翼伸展开来,轻轻一振,身影消失在原地,瞬移到秦炼身后。 秦炼早已防备着陈渊的瞬移之术,另外三条火龙盘旋在身周,守御己身。 在陈渊现身的一刹那,三条火龙齐齐张口,朝他吐出三道灼热的火柱。 陈渊一振双翼,出现在其中一条火龙身旁,手臂上浮现出一层漆黑光芒,右手如刀,一斩而下。 漆黑光芒划过,火龙无声无息地被斩成两截,身躯上的烈火被漆黑光芒吞噬,没有在陈渊手臂上留下半点痕迹。 陈渊再次一振双翼,瞬移到另一条火龙身边,伸出双手,抓住火龙身躯,发力一扯,直接将火龙撕成两段。 当他闪现到第三条火龙身旁时,秦炼急声道:“且慢!” 陈渊伸出去的手停了下来,秦炼松了一口气,抬手召回四条完好的火龙,重新化作虚影,回到鼎身上。 另外两条被陈渊灭去的火龙,重新合拢起来,但身躯变得稀薄了许多。 秦炼看着这两条赤龙虚影缓缓融入鼎身,赤鼎灵光黯淡了些许,心有余悸地说道:“道友的瞬移之术,已经不在大修士之下,能将火龙生生撕碎,一身巨力,可与化形妖王媲美。” “那漆黑光芒也是锋利异常,与空间裂缝相似,应是一种极为不俗的神通。” 陈渊背后宽大的漆黑羽翼收拢起来,消失不见,歉然一笑:“为了让道友炼制法宝时不出差错,在下不敢藏拙,让道友受惊了。” 秦炼轻叹一声,将赤鼎收入丹田:“秦某倒是无妨,只是本命法宝受损不轻,至少得温养一个月,才能为道友炼制法宝,道友要多等上一段时日了。” 陈渊笑道:“炼制一件高阶法宝,本就需要数年时间,只是多等一月,并无大碍。” “秦道友可是想好了,要为在下炼制何种法宝?” 秦炼道:“此处酷热难耐,不是商谈之地,道友请随我来,到府中一叙。” 陈渊点了点头,跟在秦炼身后,落下遁光,来到那两扇黑色石门之前。 秦炼抬手掐诀,一指点出,石门上光芒流转,缓缓敞开。 他抬手虚引:“道友请进。” 两人走进石门,一阵凉意扑面而来。 两侧是白色的冰壁,脚下也是寒冰铺就。 走过一段通道,来到一间石厅之中,四壁都是冰块,更加清凉。 石厅中陈设精巧雅致,两人分宾主落座,秦炼说道:“此谷因火脉之故,酷热异常。” “秦某开辟洞府时,特意去寒州买来一瓶千年冰髓,化作寒冰,抵御火气,才勉强能住人。” 陈渊有些惊讶:“秦道友也曾去过寒州?这倒是巧了,在下也曾往寒州一游。” 秦炼眼神一亮:“哦?陈道友可曾去过冰灵城?” 陈渊笑道:“自然,冰灵城雄伟壮阔,世间难寻……” 两人说起寒州之事,颇为投契,约莫半个时辰后,方才转入正题。 秦炼问道:“陈道友若是全力施展瞬移之术,可瞬移多远?” “约有千丈。”陈渊答道。 秦炼瞳孔一缩,大修士最远也不过瞬移千丈,陈渊初入元婴,对空间之力的掌握,就已经能与大修士比肩。 再想到陈渊施展瞬移之术时,背后出现的漆黑羽翼,若不是他气机清正,又有潘掌柜的信物,秦炼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鲲鱼一族的化形妖王了。 秦炼思索片刻,说道:“依秦某之见,这些灵材最好炼成一件法衣。” “苍冥石诞生于虚空之中,蕴含极为浓郁的空间之力,与虚空的联系极为紧密。” “而鲲鱼本就掌握着空间之力,这两张鲲鱼之皮和两对羽翼,气机融洽,叠加之下,几乎可以与极品灵材相媲美。” “再以金丝柘为辅,强化苍冥石和鲲鱼皮、鲲鱼羽翼的空间之力,炼成一件高阶法袍,是上上之选。” “到时道友再施展瞬移之术,可以更容易融入虚空,真元消耗更少,距离更远。” “除此之外,道友再施展那与空间裂缝类似的神通时,得此法衣相助,威力也会提升不少。” “不过这么做也有缺憾,道友拿出的灵材都是空间灵材,虽然其中有两张鲲鱼之皮,但毕竟不够坚韧。” “炼成法衣之后,守御能力不强,只相当于中阶法宝。” “道友与人斗法时,需要加以保护,勿要被对手的法宝神通伤到。” 陈渊眉头一皱:“是否有弥补的方法?” 秦炼道:“只需添上一种足够坚硬,又韧性十足的灵材即可,秦某这里有三种备选,分别是星辰铁、绕指钢、三千年的火蚕丝,本阁皆有保存,道友可要换取?” “星辰铁?”陈渊心中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那块得自吕家的星辰铁,放在桌上,“道友请过目,这块星辰铁能否用来炼制法衣?” 秦炼看着这块星辰铁,眉头一皱,似是有些疑惑。 但下一刻,他就眼神一亮,双手灌注真元,拿起星辰铁,放在眼前,仔细查探起来。 “通体银白,璀璨如星辰,这块星辰铁竟然蕴含着一丝周天星辰之力,这是真正的星辰铁!”他的表情很是激动,眼神钉在了这块星辰铁上。 陈渊面色微变,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周天星辰之力! 好在秦炼的注意力一直在星辰铁上,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幻。 陈渊按捺住心中的惊讶,问道:“敢问秦道友,何为周天星辰之力?” 秦炼这才抬起头来,说道:“道友有所不知,这周天星辰之力,便是漫天星辰散发出的星光,在妖族之中,称之为日精月华。” “据说上界修士和妖族大能,可以吸纳周天星辰之力,修炼速度,远胜寻常修士!”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秦道友竟然知道上界之事?” 秦炼面色微变,干笑一声:“呵呵,道友也知道,本阁传承久远,有一些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典籍,其中有对这周天星辰之力的介绍,不过也是只言片语……” 他先是含糊其辞,随后话锋一转:“这块星辰铁原本应该是通体蓝色,布满银色光点。” “但其吸收了一丝周天星辰之力,通体银光璀璨,介于上品灵材和极品灵材之间,极为坚韧,完全可以用来炼制法衣。” “炼成之后,这件法衣的守御能力,在高阶法宝中也是不俗,而且潜力十足,日后提升为顶阶法宝会更加容易。” “不过周天星辰之力极为顽强,难以提纯,添入这块星辰铁后,法宝炼制的时间至少要延长两年,还请道友做好准备。” 陈渊道:“无妨,在下等得起,道友尽管出手便是,只是不知请道友出手炼宝,需要多少灵石?” 秦炼道:“按照惯例,秦某出手炼宝,需要三块极品灵石。但陈道友既然与潘师兄相识,那就不是外人,只需给我两块极品灵石即可。” 陈渊有些意外,秦炼竟然直接抹去了一块极品灵石,当即拱手一礼:“秦道友大气,那就这么说定了,在下欠道友一个人情。” 秦炼笑道:“陈道友言重了,道友拿出如此之多的珍稀灵材,让秦某炼制法宝,对秦某的炼器术提升,有着极大帮助,是秦某欠道友一个人情。” 陈渊道:“既然道友这么说了,那就请道友再帮在下炼制一件法宝,如何?” 说着,他将丹田中的重玄峰取了出来,托在手中。(本章完) 第439章 请求 陈渊右手往前一送,三寸大小的重玄峰托在手中,气势却颇为雄壮,连石厅中的空气,都变得沉滞了些许。 他说道:“此宝名为重玄峰,是在下偶然所得,用一块重玄石炼制而成,但炼制手法颇为粗糙,御使起来多有不便,可否请秦道友重新炼制一番?” 秦炼仔细端详着重玄峰,眉头一皱:“这块重玄石在山腹中孕育成型之后,应是又汲取了至少千年地气,才能有如此份量,甚至没有添加其他灵材,就能炼成一件高阶法宝。” “可惜炼制此宝之人急功近利,若是再添加几种土属性灵材,或许能炼出一件顶阶法宝。” “我观道友修炼的并非土属性功法,御使此宝时,真元消耗应该不小吧?” 陈渊微微点头:“不错,在下御使此宝时,要消耗一成真元。” 《真灵九转》不在五行之中,但他激发真灵之血时,就相当于修炼此种属性功法的修士。 只是他炼化的朱厌真血、鲲鹏真血分属火行真灵、空间真灵,并无土行真灵。 故而陈渊御使重玄峰对敌时,真元消耗会比土行修士大一些。 秦炼抬起头来,说道:“陈道友想要如何重炼此宝?秦某要先提醒道友一句,此宝第一次炼制时,手法太过粗糙,灵性受损严重。” “道友若是想日后将其提升为顶阶法宝,需要添加两种土属性极品灵材。” “而且这一次炼制,需要添入至少三种土属性上品灵材,弥补其灵性,才能令此宝恢复提升为顶阶法宝的潜力。” 陈渊眉头一皱:“三种土属性上品灵材?在下手中一种也无。” 秦炼见状,忽然失笑道:“陈道友拿出的灵材太过珍贵,秦某一时忘了,道友结婴不久,且并非土行修士。” “此宝并非道友的本命法宝,不必考虑如此长远。” “只是秦某日夜钻研炼器术,见到一件法宝,立刻想到如何最大限度发挥其潜力。” “道友若是只想弥补此宝真元消耗过大的弊端,只需添入一份云土即可。” “只是如此一来,此宝就再无可能提升为顶阶法宝了。” 陈渊笑道:“秦道友误会了,在下手中虽然没有土属性灵材,但还有几种其他属性的灵材,只是担心无法凑齐道友所说的灵材。” 秦炼一怔:“道友手中还有其他灵材?道友放心,本阁还存有数种上品土属性灵材,只要道友拿出上品灵材,秦某可以做主,换给道友。” 陈渊闻言,当即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块千年寒玉、一团蕴含着浓郁风属性灵气的柳絮、两坛灵水、一根丈许长的妖兽独角。 “还请道友过目,这五种灵材也是在下偶然所得,可否换取三种土属性上品灵土?” 秦炼目光从桌上的灵材上扫过,喃喃道:“千年寒玉、风中絮、暗元水、幽浊水、这应该是长戟鲨妖王的独角……” 他抬头看向陈渊,眼睛深处闪过了一抹敬畏之色。 陈渊先后拿出了十种灵材、一件高阶法宝,却说是偶然所得? 一个无门无派、结婴不久的散修,除了杀人越货之外,还能从地上捡来这么多宝物不成? 即便身处万灵阁山门之中,秦炼心中还是对陈渊生出了一丝惧意。 他知道,陈渊若是想要动手杀了他,只在反掌之间。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神,手中肯定有不少元婴修士的亡魂,才能拿出这么多灵材,甚至还有高阶法宝、极品灵材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 面对秦炼的眼神,陈渊处之泰然,嘴角含笑,神情温和。 他并不担心秦炼起异心,万灵阁是传承数万年的大型宗门,几乎与十大宗门相当,分阁遍布九仙洲,信誉卓著。 这些灵材对元婴修士来说虽然颇为珍贵,但远不值得万灵阁自毁招牌。 秦炼实力更是远不如他,更不可能平白得罪他这个实力高强,又无牵无挂的散修。 以往他没有自保之力,不敢露白,否则只会惹来他人窥探。 但他现在是掌握了瞬移之术的元婴体修,再拿出诸多宝物,反而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秦炼按捺下心中震撼,说道:“道友拿出的这五种上品灵材,除了千年寒玉颇为常见,另外四种皆是难得一见,每一种都可以换取一种土属性上品灵材。” “秦道友以为,重炼这座重玄峰,需要哪些土属性灵材?”陈渊问道。 秦炼看着重玄峰,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依秦某之见,可以添入云土、飞灵石、地气珠。” “其中地气珠凝聚千年地气,可令此宝分量再增,发挥其沉重难当的特点。” “云土乃是地气上涌,与九天清气结合,生于白云之中的奇异灵材,自带浮空之效,道友御使之时,可抵消此宝部分重量,真元消耗会降低不少。” “不过重玄石太过沉重,只是添加一种云土,难以完全抹去其弊端。” “但飞灵石蕴含空间之力,但再添上此种灵材,重玄峰就有了挪遁之能。” “道友可以灌注真元,再以力掷出,威能大增,也可直接灌注真元,挪遁到对手上方,凭借此宝重量,镇压对手。” “而且飞灵石灵性十足,还能弥补此宝初次炼制时损失的灵性,道友再温养百年,就有了提升为顶阶法宝的潜力。” “添入云土、飞灵石后,即便道友并非土行修士,但御使此宝时,真元消耗也会和土行修士一样。” 他解释得极为详尽,陈渊也是从善如流:“那在下就换取云土、飞灵石、地气珠,这五种灵材,秦道友可任选三种。” 秦炼低头一扫,犹豫片刻,说道:“那秦某就选风中絮、幽浊水和长戟鲨独角,这三种灵材比较少见。” 陈渊把千年寒玉和暗元水收入芥子环中,又问道:“秦道友出手重炼重玄峰,需要多少灵石?” 秦炼摇了摇头:“重玄峰已经成型,只需添入三种灵材即可,比从头开始炼制一件高阶法宝要简单许多,可以与法衣同时炼制,秦某岂能再收道友的灵石?” 陈渊也不客气:“那就有劳道友了。” 说着,他把重玄峰递了过去,秦炼接过,右手往下一沉,面色微变。 重玄峰此时只有三寸大小,九成重量都被掩藏起来,但还是颇为沉重。 秦炼有些吃力地把重玄峰收入芥子环中,再将桌上灵材收了起来。 陈渊又道:“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请道友相助,不知贵阁可有上古传送阵的修补之法?”“上古传送阵?”秦炼愣了一下。 陈渊点了点头:“正是,陈某偶然间发现了一个上古传送阵,但可惜已经破损。” “贵阁精通炼器术,也擅长炼制阵法,可有上古传送阵的修补之法?” 秦炼眉头一皱:“不瞒道友,过去也曾有不少元婴修士发现上古传送阵,来本阁购买修补之法。” “但修补上古传送阵所需的材料都极为珍贵,价值不菲,这些人大多都是无奈放弃。” “有几人费尽心思,凑齐了材料,把传送阵修补完好,但无一例外,这些传送阵全都已经废弃,白白浪费了一番心血和大把灵石宝物。” “道友最好还是不要在上古传送阵上浪费精力,以免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这番话说得很是真挚,但陈渊却是不为所动:“秦道友言之有理,但这处传送阵极为隐秘,说不定就通往某一个空间秘境,甚至横跨无边海,通往其他大陆,在下还是想尝试一下,否则心有不甘。” 秦炼所言之事,陈渊和潘掌柜闲聊之时,就曾听他说起过。 潘掌柜谈起此事时,只是作为轶事趣闻,但陈渊却是记在了心里。 他传送到寂静海后,立刻毁去了传送阵的一角,避免柳凡追上来,只有修复完好,传送阵才能启动。 这次他来万灵阁,除了请秦炼出手炼制法宝,也想买下上古传送阵的修补之法。 东华洲远不如九仙洲富庶,但陈渊还想回到凌云派,看看金落衡、孙师兄、沈师姐是否挺过了正魔之战,对他有一番情意的宋清如,现在又如何了。 他还想再去幻月山脉中看一看,是否有第二只白毛巨猿。 他手中还有洞虚山秘境的地图,其中的几个专门培育千年灵草的灵药园,已经上万年没有打开,不知积存了多少株千年灵草,陈渊更是势在必得。 秦炼见劝说无用,目中闪过一丝无奈:“既然道友心意已定,那秦某也不好再劝。” “只是上古传送阵的修补之法存放在本阁的阵法堂中,只能待下次相见之时,秦某再交给道友。” “上古传送阵的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即便有人找到,也都已废弃,修补之法价值不大。” “但这毕竟是阵法堂之物,秦某无法做主赠予道友,是以还请道友准备五百块上品灵石,秦某会转交给阵法堂。” 陈渊拱手一礼:“多谢道友,一事不烦二主,这修补传送阵的材料,在下也想从贵阁购买,灵石好商量。” 秦炼笑道:“秦某现在也不知道,修补上古传送阵需要何种灵材,还是等修补之法到手后,再行商议吧。” “也好,是在下有些心急了。”陈渊点了点头。 秦炼正色道:“待本命法宝恢复,秦某便开炉炼器,这一个月,还请道友在坊市中暂住。” “待秦某开炉之时,再请道友到府中相助,并将上古传送阵的修补之法,一并交给道友。”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在坊市中恭候道友佳音。”陈渊拱手一礼,站起身来。 炼器不比炼丹,炼丹只有成丹率的高低,通常不会失败,但炼器却有着失败的可能性。 万灵阁为人炼制法宝,都会让其在旁“相助”,实则是在旁监视,以示炼器师全力以赴,就算最后失手,也不用承担责任。 高阶法宝所用灵材尤为珍贵,往往是数十上百年才能凑齐,秦炼更要避嫌,以免陈渊怀疑他故意炼器失败,实则是为了黑下灵材。 秦炼亲自把陈渊送出万灵阁山门,回到万灵峰上,吩咐一名结丹修士,引两人来到一千六百余丈的一座洞府。 此处灵气浓郁,堪比中型灵脉,洞府中陈设精巧,是专门为元婴修士准备的居所。 安顿好陈渊后,秦炼方才告辞离开,陈渊在洞府中住了下来,打坐调息,静待秦炼开炉炼器。 …… 秦炼回到洞府后,沉心静气,温养本命赤鼎,入定之余,也在心中思索,应该如何炼制这两件法宝。 但仅仅过去了八天,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洞府外传来,把秦炼从入定中唤醒。 “秦师弟可在府中?归元树来访。” 秦炼缓缓睁开双眼,眉头一皱,收功起身,走出修炼室,打开洞府大门。 一名老者站在洞府大门之外,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此人尖嘴猴腮,相貌颇为丑陋,但却鹤发童颜,穿着一身道袍,竟有些仙风道骨之相。 秦炼拱手一礼,淡淡道:“归师兄请进。” 老道名为归元树,年岁远长于秦炼,但不通炼器之术,修为也只有元婴初期,与秦炼相交不深。 但他上门拜访,秦炼自然不能拒之门外,只能把他请入洞府。 归元树跟在秦炼身后,走入石厅,分宾主落座。 秦炼还未开口,归元树就长舒了一口气:“还是秦师弟的洞府中清凉,谷中酷热难耐,老夫只是等了一会,就难以忍受。” “秦师弟再晚出来一会,老夫这把老骨头,就要撑不住了。” 秦炼淡淡道:“归师兄说笑了,师兄修为深厚,这区区火气,不足挂起。不知归师兄来秦某府上,所为何事?” 归元树嘿嘿一笑:“老夫听说秦师弟这两年以来,都没有炼制法宝,正好有一位道友找到老夫,想要炼制一件高阶法宝,特来请师弟出手。” 秦炼眉头一皱:“归师兄有所不知,数日之前,一位道友经潘师兄介绍,来请秦某炼制法宝。” “秦某已经应下此事,连灵材都已经收下,马上就要开炉炼器,恐怕无法答应归师兄了。” 归元树一愣,脸上笑容敛去,眉头紧皱:“那位请秦师弟炼制法宝的道友,不知是何来历?” “那位道友是散修出身,无门无派。”秦炼如实答道。 归元树重新笑了起来:“原来是一个散修,老夫这位道友,是九黎派的一位长老,已经备好了灵材,愿意出高价请秦师弟出手炼宝,还望秦师弟再仔细考虑一下。”(本章完) 第440章 食言 秦炼惊讶道:“九黎派自有炼器大宗师,为何会来本阁炼制法宝?” 九黎派乃是十大宗门之一,黎州霸主,传承完备。 这些十大宗门的修士,极少从万灵阁的分阁购买法宝,也几乎不会请万灵阁的炼器大宗师炼制法宝。 归元树两手一摊:“老夫也不知原委,但田长老与老夫有旧,他既然找上门来,老夫自然不能把他拒之门外,只能来找秦师弟帮忙了。” 秦炼道:“若是寻常时候,秦某自然愿意为田长老炼制法宝,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另一位道友,不便食言。” “还请归师兄转告田长老,待此事了结,秦某就会为田长老炼制法宝。” 归元树眉头一皱,问道:“敢问秦师弟,那位自仁州而来的道友姓甚名谁,可是元婴中期修士?” “老夫过去执掌仁州百宝阁时,与松山居士、风老怪,都曾有过一面之缘。” 这两人都是仁州知名的元婴中期散修,他见自己搬出九黎派长老的名头,还是无用,不由有些怀疑,也许是这两人来找秦炼炼制法宝。 秦炼摇了摇头:“这位道友名为陈渊,数年前刚刚结婴。” 归元树闻言,脸上登时露出不悦之色,道:“九黎派与本阁一向有生意往来,秦师弟岂能为了一个刚刚结婴的散修,得罪了田长老?” “而且田长老愿意拿出四块极品灵石,请秦师弟出手炼器,那位陈道友又能拿出多少灵石?” 秦炼被归元树打断入定,本就心情不佳。 现在闻听此言,又看着归元树尖嘴猴腮的脸,心情更差,面色当即冷了下来:“陈道友只拿出了两块极品灵石。” 归元树面露笑意:“散修身家微薄,这位陈道友又是刚刚结婴,拿不出更多灵石,也在情理之中。” “老夫上门之前,秦师弟为了炼制高阶法宝的机会,应下此事,也无可厚非。” “但田长老现在愿意拿出更多灵石,秦师弟何必再为此人守诺?” “不过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秦师弟寻个理由,把他打发走就是了,谅他也不敢找本阁的麻烦。” 秦炼淡淡道:“归师兄这次却是看走眼了,陈道友虽是散修,但却拿出了一件高阶法宝、一件极品灵材、数件上品灵材。” “他不仅请秦某炼制法宝,还要重炼一件高阶法宝,是以秦某才只要两块极品灵石。” “而且他还是持潘师兄信物而来,归师兄也知道,潘师兄往日助秦某良多,秦某岂能言而无信?” 归元树愕然道:“此人要请秦师弟炼制两件高阶法宝?他刚刚结婴,又是散修,身家竟然如此丰厚?” 秦炼道:“不瞒归师兄,秦某与陈道友切磋了一番,只坚持了数息时间,便告落败。” “陈道友实力高强,煞气逼人,手中不知有多少元婴修士的亡魂,绝非易与之辈,秦某既然答应了为他炼制法宝,不能轻易毁诺。” 归元树眼珠一转,笑道:“秦师弟这么说,老夫对这位陈道友倒是颇为好奇,不知他施展了何种手段,刚刚结婴,就能击败师弟?” 秦炼皱眉道:“陈道友的手段,秦某不便透露,但适才所言,句句属实,归师兄还是请回吧。” 陈渊相信他,才会把自己的手段如实相告,他自然不能把陈渊的底牌透露给别人。 更重要的是,秦炼不想得罪陈渊。 陈渊只是刚刚结婴,实力就如此之强,拿出这么多灵材宝物,日后修为未必不能更上一层楼。 到时他要是想把法衣、重玄峰提升为顶阶法宝,还需要炼器师相助,秦炼现在已经开始未雨绸缪,绝不会与陈渊交恶。 但归元树听闻此言,却以为秦炼只是在虚张声势,陈渊其实实力平平。 他只是碍于和潘掌柜的交情,才执意要为陈渊炼制法宝。 归元树嘿嘿一笑:“既然秦师弟心意已决,那老夫也不好强人所难,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抱拳一拜,起身离开。 “归师兄慢走不送。”秦炼一动不动,只是抬手一挥,两扇黑色石门徐徐敞开。 他目送归元树走出洞府,才站起身来,回到修炼室,继续温养本命赤鼎,思索如何炼制那两件法宝。 但三天之后,入定中的秦炼又被归元树苍老的声音唤醒:“秦师弟可在府中?归元树来访。” 秦炼眉头紧皱,起身来到正厅,坐了下来,并指一点,石门徐徐敞开。 归元树走了进来,秦炼神情冷淡,说道:“归师兄又有何事?” 他不仅没有出府相迎,甚至没有起身行礼,极为失礼,对归元树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 但归元树对此却似是毫不在意,在秦炼对面坐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昨日老夫深觉秦师弟所言有理,便回去劝田长老,等上数载,再请师弟炼宝也不迟。” “但谁知田长老不知用何种方法,这几日竟然说动了阁主,让秦师弟先为他炼制法宝。”“没奈何,还得老夫来做这个恶人,这是阁主的谕令,还请秦师弟过目。”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了秦炼。 秦炼面露错愕之色,抬手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 过了一会,他收回神识,脸色很是难看。 他没想到,归元树竟然会去找阁主,让他给那位九黎派的田长老炼制法宝。 玉简中确实是万灵阁阁主的神识谕令,但只是劝他先给田长老炼制法宝,语气比较委宛。 他理解阁主的想法,万灵阁与十大宗门一般没有往来,但九黎派比较特殊,位于黎州,与南州接壤,私下与南州妖族往来密切,手中有许多南州特产的灵材和妖兽材料。 九仙洲只有三处妖兽聚居之地,分别是南州、寒州、万妖海。 其中寒州贫瘠,高阶妖兽数量也最少,妖兽材料产出不多。 万妖海的妖兽材料,全部在玉清海修士的掌握之中。 而南州高阶妖兽众多,妖族内部争斗激烈,还有许多修士经由黎州,进入南州猎妖,或是寻找南州特有的灵材。 是以南州每年都源源不断地产出妖兽材料,以及一些特殊灵材,其中大半,都在九黎派的掌控之中。 万灵阁炼制法宝灵器,除了需要灵材之外,妖兽材料也不可或缺,与九黎派一向有着生意上的往来。 秦炼之前对陈渊所说的三千年火蚕丝,就是万灵阁与九黎派交易所得。 田长老既然求到了阁主,一面是九黎派长老,一面是刚刚结婴的散修,阁主不难做出选择。 这肯定是归元树的主意,万灵阁阁主乃是大修士,若没有归元树从中牵线,田长老也无从拜见。 但即便是阁主发下谕令,秦炼也不想屈从。 不仅是为了那可能存在的炼制顶阶法宝的机会,一想到自己和陈渊切磋时,他神出鬼没的身影,以及手臂上宛如空间裂缝一般的锋利黑光,秦炼就有些不寒而栗。 但他也不能视阁主谕令为无物,毕竟他结婴不久,只炼出了三件高阶法宝,在万灵阁的地位,远不如另外两位炼器大宗师。 秦炼把玉简放在桌上,低头思索片刻,说道:“阁主在谕令中明言,田长老拿出的极品灵石更多,让我仔细考虑。” “但我又不想毁诺,这样吧,就让田长老和陈道友以极品灵石竞价,出价高者,我便为他炼制法宝,如何?” 归元树眉头一皱:“这……” 秦炼道:“本阁并非没有这种先例,陈道友只是散修,而田长老是九黎派长老,应该不惧与陈道友竞价吧?” 归元树的眉头舒展开来:“也罢,就依秦师弟之言,老夫这就回去,将此事告知田长老,也请秦师弟通知那位陈道友。” “老夫午时,老夫会与田长老去万灵阁,与那位陈道友竞价,出价高者,秦师弟优先为其炼制法宝。” 说罢,他站起身来,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秦炼一动不动,目送归元树离开,方才起身走出洞府,遁光一卷,飞到万灵峰上,在陈渊洞府前落下遁光。 “陈道友可在府中?秦某来访。” 过了一会,洞府石门敞开,陈渊走了出来,面上有些惊讶。 他抬手一引:“秦道友请进。” 两人走入洞府正厅,分宾主落座。 陈渊从芥子环中拿出茶壶茶盏,使出一个聚水术,凝聚出一壶清水。 再注入真元,清水瞬间沸腾,茶壶微微一倾,斟满灵茶,清香四溢。 茶盏缓缓飞向秦炼,陈渊问道:“一月之期未至,莫非秦道友的本命法宝,已经完全恢复?” 秦炼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秦某今日前来,并非是请陈道友炼制法宝,而是此事出了变故……” 他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满脸歉意,抱拳一拜:“秦某已经答应道友,却自食其言,愧疚难当。” “只是阁主发下谕令,秦某也是别无他法。” “若是道友不愿和那九黎派的田长老竞价,也可等上数载,到时秦某再为道友炼制法宝,分文不取。” 陈渊听闻此事,自是心中大怒,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道:“秦道友不必自责,若不是道友据理力争,在下连竞价的机会都不会有。” “极品灵石,在下手中还有几块,若是不够,还有两件上品灵材,那位田长老想要请秦道友炼制法宝,怕是要等上几年了。”(本章完) 第441章 竞价 万灵峰上,距离陈渊洞府数百丈之外的另一座洞府中,归元树和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修士相对而坐。 锦袍修士高鼻深目,肤色微黑,头发也略显棕黄,面容看起来有些怪异,他就是请秦炼炼制法宝的九黎派长老,田游。 归元树道:“田道友,老夫已经将阁主谕令交给秦师弟,只是他为人还是古板了一些,并未立刻答应,为道友炼制法宝。” “而是让田道友与那名自仁州而来的散修陈渊竞价,出价高者,他便优先为其炼制法宝,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他闻听此言,眉头微皱,但随即又舒展开来:“不过是竞价而已,在下此番前来,诚意十足,手中不缺极品灵石。” “有劳归道友为在下之事奔忙,在下欠道友一个人情。” 归元树笑道:“哪里哪里,过去老夫执掌黎州分阁时,多蒙田道友关照,却无以为报。” “现在终于能帮到道友一次,要说人情,也是老夫还道友的人情才是。” 田游也笑了起来:“遥想当年,在下和归道友也是一见如故,但自从道友离开黎州,已经百年未见。” “这次在下求到道友面前,道友为此事四处奔波,还求到了阁主面前,无论是什么人情,都已经还清了。” 归元树道:“老夫也没想到,田道友会来本阁炼制法宝,道友手中那条八级的四翼飞蛇,可非高阶法宝能比。” “而且贵派传承完备,苗大宗师的炼器术,放眼九仙洲,也是首屈一指。” “道友为何舍近求远,甚至连几年时间都等不了?” 他看着田游,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九黎派以驭兽之术闻名天下,其门中修士甚至没有本命法宝,而是培育一只本命灵兽,炼制法宝之人,少之又少。 这也是九黎派会拿出大量灵材和妖兽材料,与万灵阁进行交易的原因所在。 其门中修士把大量心血和修炼资源用来培育灵兽,极少炼制法宝,自然也用不到灵材和妖兽材料。 田游突然找到归元树,请他帮忙炼制一件高阶法宝,让他很是不解。 田游闻言,面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道友也知道,在下手中有一头苔背牛,极擅守御,但在数年前的一场斗法中,意外身死。” “而在下数年之后,要去探索一处险地,四翼飞蛇只擅杀伐,需要炼制一件守御法宝。” “原本在下想请苗师伯出手炼器,但苗师兄正在炼制一件法宝,无暇分心。” “而贵阁的炼器术独步天下,苗师兄以往也是称赞有加,在下只能厚着脸皮,求到道友门上了。” 归元树恍然道:“田道友放心,秦师弟炼制的法宝虽然少了一些,但他的炼器术也是炉火纯青,从无失手,一件高阶法宝,肯定不在话下。” “不过那陈渊与执掌仁州分阁的潘师弟似乎有些交情,而秦师弟过去多得潘师弟关照,才想要先为陈渊炼宝。” “明日竞价之时,田道友切勿逼迫过甚,否则让秦师弟心生不满,为道友炼器时不尽全力,那就不好了。” 田游微微颔首:“道友放心,只要那位陈道友知难而退,在下自然不会咄咄逼人。” …… 第二天午时前一刻,秦炼来到陈渊洞府,和他一起前往万灵阁。 两人直上三楼,冯长老迎了上来,将两人引入之前会面的房间。 归元树和田游,已经在屋内等候。 两人见到陈渊和秦炼走进来,都是起身相迎。 归元树打量了陈渊一眼,笑道:“这位便是陈渊陈道友吧?久仰大名,老夫归元树。” 他对陈渊拱手一礼,又抬手往身旁的田游一引:“秦师弟,陈道友,这位便是九黎派的田游田长老。” 田游嘴角含笑,抱拳一拜:“秦道友,陈道友,田某有礼了。” 秦炼回了一礼,神情冷淡。 陈渊却是面露笑意,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陈渊,一介散修。” 四人落座之后,秦炼开门见山:“秦某本命法宝有损,还需温养半月,才能开炉炼器,耽搁不得。” “两位道友现在就请出价吧,谁拿出的极品灵石更多,秦某就优先给哪位道友炼制法宝。” 田游本来还想再寒暄两句,但秦炼此言一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直接竞价:“在下愿出三块极品灵石,请秦道友出手炼宝。” “四块。”陈渊淡淡道。 “在下出五块灵石。”田游立刻跟人 “六块。”陈渊毫不犹豫。 田游一愣,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没想到,陈渊竟然跟价如此干脆,似乎根本不把极品灵石放在眼中。 六块极品灵石,对一个刚刚结婴的散修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瞥了一眼归元树,暗中传音道:“归道友,这陈渊真是散修?他刚刚结婴,哪来的这么多极品灵石?” 归元树也很是纳闷:“秦师弟亲口所说,应该不是虚言,若他真有背景,秦师弟肯定不会遮遮掩掩。” “散修结婴极难,此人应该有些机缘,但他毕竟没有根底,六块极品灵石,应该就是极限了。” 田游微微颔首,放下心来,说道:“在下出七块极品灵石。” 陈渊淡淡道:“在下也出七块极品灵石,并加一千块上品灵石。” 田游脸色一沉,上品灵石远不如极品灵石,但一千块上品灵石,肯定能换到一块极品灵石。 陈渊的出价,相当于八块极品灵石,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田游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陈渊只是一个散修,就算有些机缘,但请秦炼炼制两件高阶法宝,应该已经耗尽身家,最多再拿出四五块极品灵石,就到了极限。 没想到他竟然一路跟价,毫不犹豫,直至现在,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此人手中到底有多少灵石? 归元树脸色有些难看,他也完全低估了陈渊的财力,暗中向田游传音:“田道友,此人财力如此雄厚,即便道友胜了,也是得不偿失。” “不过是等上数载,何必争一时意气,这么多极品灵石,只换取一个炼制法宝的机会?” 田游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在下出八块极品灵石,再加一千块上品灵石!” 与此同时,他暗中向陈渊传音道:“陈道友,还请给在下一个面子,只要道友肯让出这个机会,在下定有重谢。” 归元树说得有理,但陈渊请秦炼出手炼制两件法宝,这一等就是将近十年时间,他等不起。但陈渊对他的传音毫不理会,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依旧是寸步不让:“陈某在刚才的条件上,再拿出一块千年寒玉,请秦道友估价。”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千年寒玉,抬手一挥,缓缓飞向陈渊。 尺许大小的白色寒玉甫一出现,一股寒气便迅速弥漫开来,房间中的桌椅陈设,缓缓覆盖上一层冰霜。 秦炼早就检查过这块千年寒玉,接过之后,只是扫了一眼,便说道:“这块千年寒玉份量十足,应是在万载坚冰之中,孕育了一千八百余年,才被采出,足以换取两块极品灵石。归师兄,也请你掌掌眼吧。” 说罢,他抬手一送,千年寒玉又缓缓飞向归元树。 归元树紧紧盯着千年寒玉,散开神识,半晌之后,方才点了点头:“秦师弟说得不错,这块千年寒玉确实值两块极品灵石。” 上品灵材之中,亦有高下之分。 最普通的上品灵材,只能炼制低阶法宝,一两百块上品灵石,就能买下一份。 再好一些的上品灵材,可以用来炼制中阶法宝,价值四五百块上品灵石。 而最顶尖的上品灵材,可以作为炼制高阶法宝的辅材,至少也能卖出一块极品灵石。 千年寒玉在顶尖的上品灵材中,只能算是普通。 但这块千年寒玉分量十足,又年份久远,才能卖出两块极品灵石。 不过也有一些特殊的上品灵材,如千年冰蚕丝,能够炼制高阶法宝,但一束蚕丝分量极少,一两百块上品灵石就能买下,至少凑齐十束蚕丝,才能炼制高阶法宝。 田游的目光落在千年寒玉上,脸色很是难看。 陈渊相当于拿出了十块极品灵石,对他这个十大宗门的长老来说,也是一个天价。 更让他愤怒的是,陈渊竟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秦炼提醒道:“田道友,你是否还要出价?” 田游抬起头来,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陈道友财大气粗,在下甘拜下风,愿将优先炼制法宝的机会,让给陈道友。”他缓缓说道,声音中透着不甘。 陈渊微微一笑,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拱手道:“承让。” 秦炼面露笑意,陈渊和田游一番竞价,原本定下的两块极品灵石,变成了十块极品灵石,他自然是心情极佳。 他对田游拱手一礼:“田道友先请回吧,待秦某腾出手来,会遣人去黎州拜访道友。” 田游阴着脸道:“在下静候秦道友佳音。” 说罢,他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归元树把千年寒玉还给陈渊,匆匆抱拳一拜:“老夫也告辞了。” 他紧追田游而去,两人先后走出房间。 秦炼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让陈道友拿出这么多灵石,委实有些多了,不若减去一半……” 陈渊摇了摇头:“在下既然敢出价,就不会心疼灵石,道友全数收下便是。” 他还需要秦炼帮忙炼制法宝,如果吝啬灵石,导致秦炼心有怨气,炼制法宝时不尽全力,出了差错,就悔之晚矣了。 秦炼脸上笑意更浓:“那秦某就却之不恭了。” 随后两人离开万灵阁,秦炼返回山门,陈渊却没有回到洞府,而是缓步走下万灵峰,驾起遁光,飞出了万灵坊市。 …… 田游离开万灵阁后,归元树就跟了上来,和他一起回到洞府之中。 他抱拳一拜,满脸歉意:“老夫实在不知,那陈渊竟能拿出如此多灵石,还要让道友等上数年,还请道友见谅。” 田游脸色阴沉,摆了摆手:“此事不怪归道友,不过此人一个散修,身家却如此丰厚,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却是让在下有些好奇。” 归元树眼神一亮:“田道友的意思是……” 田游冷冷一笑:“景州劫修遍地,死一个元婴散修,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这陈渊能拿出这么多灵石,实力应该也不差。” “但你我联手之下,一个刚刚结婴的散修,无论有什么机缘,也只能引颈就戮。” “至于所得宝物,你我平分,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归元树极为心动,他和田游都是大宗修士,又早已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只是一直卡在中期瓶颈之前,难以突破。 对付一个刚刚结婴的散修,即便此人有些实力,应该也不在话下。 但他想起秦炼曾经说过,陈渊实力极强,手中甚至有元婴修士的性命,又迟疑起来。 今天之前,他不会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但陈渊拿出了这么多极品灵石,却让归元树不得不仔细考虑。 他沉吟片刻,说道:“此人毕竟来历不明,不好贸然下手。” “这样吧,道友还是先回黎州,老夫亲自去仁州走一趟,待打探出此人底细,再决定是否对他下手,如何?” 田游赞道:“归道友老成持重,就依道友之言。” 两人又密谋了一阵,归元树告辞离开。 田游打坐调息一夜,第二天清晨,他离开万灵坊市,往南边飞去。 景州极为混乱,田游特意来到数千丈的高空,避开下方的低阶修士,对于路上遇到的劫修斗法,更是视而不见。 他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遁速极快,不到一天,就飞出了一万多里。 深夜时分,月朗星稀,田游在月光下飞遁,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去,神情惊疑不定。 一道黑色遁光从后方飞来,在夜色下宛若鬼魅,停在田游面前。 遁光敛去,现出陈渊的身影。 他微微一笑,抱拳一拜:“田道友,别来无恙。”(本章完) 第442章 追杀 田游惊疑不定地看着陈渊,回了一礼:“陈道友拦住在下,不知有何要事?” 他飞遁之时,极为小心,时刻散开神识,方圆百里之内的情形,尽在掌控之中。 但他却一直没有发现陈渊的踪迹,直至陈渊进入身周十里之内,方才察觉他的身影。 此人竟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田游不知道陈渊是施展了神通秘术,还是神识过人,但无论如何,他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 劫杀陈渊的想法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陈渊能潜入到他身周十里之内,田游对他不敢有丝毫小觑。 陈渊笑道:“田道友明知故问,道友强行插上一脚,逼陈某多拿出五块极品灵石、一千块上品灵石、一块份量十足的千年寒玉,这些损失,自然要道友来弥补。” 田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再忌惮陈渊,但陈渊开口索要极品灵石,他当然不会乖乖拿出来。 他说道:“陈道友说笑了,你我竞价炼制法宝的机会,乃是秦道友的提议,与在下无关。” “不过若是道友真的心疼那些灵石灵材,在下可以还给道友。” “只是炼制法宝的机会,也请道友让给在下,如何?” 陈渊眉头一皱:“看来道友是不打算拿出灵石了?” 田游冷冷道:“道友的损失与在下无关,告辞。” 他虽然忌惮陈渊,但并不畏惧。 陈渊或许在潜行上有些本事,但他也是积年的元婴修士,十大宗门的长老,修为深厚,不惧与任何人交手。 陈渊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陈某本不愿和九黎派为敌,但既然道友不愿意拿出灵石,那就把性命也留下来吧!” 话音落下,他背后骤然伸展开一对宽大的漆黑羽翼,一头黑发也变成雪白之色。 他双翅一振,身影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田游身前十丈。 瞬移之术! 田游心中巨震,不假思索地身形暴退,一拍腰间锦囊,一道绿影飞出,直扑陈渊而来。 与此同时,他身下凭空出现一头庞大的黄牛,有数丈大小,宽阔的脊背上布满绿苔,田游稳稳地站在上面,往后退去。 他一直提防着陈渊,虽然对陈渊突然施展出的瞬移之术惊骇不已,但几百年积累的丰富斗法经验,还是让他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但田游刚刚唤出灵兽,就感觉一阵灼热和痛楚自神魂传来,浑身一颤,差点从黄牛背上跌落。 他连忙内视己身,只见自己的神魂上附着了一层白色火焰,正在升腾燃烧。 田游心中大惊,立刻调动神魂之力,如潮水般扑了上去,同时强忍住神魂遭焚的痛楚,驱使黄牛护住己身。 黄牛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背上万千绿苔光芒一闪,飞了起来,化作一道青苔组成的旋风,把田游围在中间,缓缓旋转。 田游稍稍放下心来,这白色火焰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神魂空间中,灼烧神魂,他从未听说过这等手段。 好在此火并不猛烈,随着神魂之力不断涌来,已经变得微弱了许多。 虽然还在顽强地燃烧着,并未熄灭,但痛苦减轻了许多,能够忍受。 田游稍稍放下心来,而在此时,那道绿影也来到了陈渊身前。 陈渊反应迅捷,抬起左手挡在身前,手臂上浮现出一层漆黑光芒。 “嘶嘶!” 一声尖利的嘶鸣划破夜空,绿影扑到陈渊手臂之上,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陈渊这才看清,绿影是一条尺许长的小蛇,翠绿如青竹,散发着浓烈的妖气,竟是一条八级妖蛇。 此蛇生有两对浅绿色的肉翅,蛇口张开至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乳白色的獠牙晶莹似玉,重重咬在陈渊的手臂上。 田游面上一喜,陈渊竟然不御使法宝对敌,而是直接冲了上来,鲁莽轻敌,他当自己是化形妖王不成?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四翼飞蛇如玉的獠牙咬在漆黑光芒上,竟然不得寸进。 不过四翼飞蛇的獠牙也完好无损,乳白和漆黑僵持在一起,陈渊右手一抬,抓向翠绿小蛇。 田游心念一动,四翼飞蛇立刻松开蛇口,扇动两对肉翅,重新化作一道绿影,飞了回来。 他一拍腰间的黑色锦囊,一只三丈长短的斑斓猛虎跃了出来,仰天发出一声虎啸,声传数里,狂风大作。 田游一指陈渊,喝道:“去!” 斑斓猛虎一双虎目发出幽幽绿光,瞪着陈渊,一个虎跃,扑了过来。 身在空中,斑斓猛虎身形便涨大一倍,一双虎掌更是格外粗壮,利爪森然,覆盖着一层金光,气势威猛。 田游此时已经退到百丈之外,一边压制附着在神魂上的白色火焰,一边驭使着灵兽攻敌。 他心念一动,四翼飞蛇无声无息地绕到陈渊背后,扑了上去。 但陈渊对扑过来的斑斓猛虎视而不见,他看得分明,这只是一头七级妖虎,实力远不及那条四翼飞蛇。 他转过身去,抬起覆盖着漆黑光芒的右手,抓向四翼飞蛇,任由斑斓猛虎拍在他的肩头。 砰! 一声巨响传出,斑斓猛虎这一击用出了全力,陈渊却是纹丝不动,身上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只是他的一身白色长衫,被金光虎爪划过,变得破碎不堪,看起来很是狼狈。 “你竟是体修?”田游瞳孔一缩。 这头坐山虎是他精心培育而成,虽然不如四翼飞蛇,但血脉强横,妖体强悍,就是元婴修士,也得小心躲避,或是用法宝守御。 陈渊轻松挡下斑斓猛虎的全力一击,肉身之强悍,还远在七级妖兽之上,定是极为罕见的体修。 陈渊不答,只是在挡下四翼飞蛇之后,左手并成掌刀,反身一挥。 漆黑光芒划过,坐山虎抓住陈渊肩头的虎掌无声无息断开,仿佛百炼神兵掠过一根发丝。 “退!”田游大喝一声。 坐山虎发出一声惨嚎,转身往后逃去。 陈渊甩开四翼飞蛇,双翼一振,速度之快,带出一道残影,追上坐山虎后,一拳击出,重重砸在坐山虎背上。 无边巨力涌出,坐山虎顷刻毙命,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身体往下落去。 陈渊左手抓住它的皮毛,祭出覆海戈,涨大至三丈长短,刺入坐山虎体内,取出它的妖丹。然后他抬手一掷,坐山虎庞大的身躯宛如一块石子,发出呼啸之声,砸向田游。 田游神情阴沉,心念一动,黄牛埋头往前一顶,两根巨大的牛角顶住坐山虎,四蹄却是不住后退,一直退出数十丈,方才停了下来。 黄牛一甩头,把坐山虎的尸体甩开,牛目中流露出一丝惧意。 它和四翼飞蛇一样,也是八级妖兽,虽然无法化形,但灵智不低,只是一击,就知道陈渊一身巨力,远胜自己。 田游和黄牛心意相通,不由心中一沉。 苔背牛虽不以力著称,但也是八级妖兽,在陈渊面前,却完全落在下风。 此人的肉身,莫非堪比九级妖兽不成? 陈渊在掷出坐山虎的尸体后,又振动双翼,冲了上来,一头白发随风飘舞,破碎的白衫猎猎作响。 田游驱使黄牛往后飞去,并让四翼飞蛇继续袭扰陈渊。 黄牛虽然体型庞大,但极擅守御和飞遁,否则田游也不会精心培养,作为守御灵兽。 瞬息之间,黄牛便飞出数十丈,但四翼飞蛇被陈渊轻松挡下,甚至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丝毫伤痕。 不过四翼飞蛇身躯极为坚硬,虽然只是八级妖兽,但妖体却堪比九级妖兽,也是毫发无损。 它不断迟滞着陈渊的遁速,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近。 田游稍稍放下心来,他一直防备陈渊施展瞬移之术,但他却再未用出此术 看来陈渊施展瞬移之术,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不用担心陈渊绕开四翼飞蛇,直接取自己性命。 田游不是体修,肉身孱弱,全靠苔背牛保护,而苔背牛远不是陈渊对手,只要被陈渊近身,定然难逃一死。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和陈渊交手的打算,一心只想逃命。 九黎派专修驭兽之术,平常对敌,就是依靠妖兽强悍的妖体和诡异的天赋神通。 但陈渊的肉身比八级妖兽还要强悍,那白色火焰和漆黑光芒,比八级妖兽的天赋神通还要诡异,他完全不是对手。 田游抛下所有心思,一边压制着神魂空间中的白色火焰,一边亡命奔逃,但陈渊一直紧追不舍。 他内视己身,看着如附骨之疽般的白色火焰,以及不断消耗的神魂之力,心中很是焦急。 他大声道:“陈道友,在下愿意补偿你八块极品灵石,你我无冤无仇,就此罢手如何?” 陈渊不答,只是抵挡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四翼飞蛇,紧紧跟在田游身后。 田游一咬牙,抬手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抬手掐诀,精血凝聚成一颗血珠,飞向四翼飞蛇。 四翼飞蛇张口吞下血珠,发出一声尖利嘶鸣,蛇眸赤红,浑身泛着绿光,遁速比此前快了一倍,堪比飞剑,扑向陈渊要害。 陈渊眉头一皱,不得不降低遁速,抵挡四翼飞蛇。 他只有双臂覆盖着漆黑光芒,不惧飞蛇獠牙,身上其他地方被咬一口,就是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会身中剧毒。 田游见状,心中大喜,驱使着苔背牛往前飞去。 他和陈渊的距离越来越远,一百丈、五百丈、一千丈、两千丈…… 但陈渊始终没有放弃,一直追在田游身后。 不过田游已经放下心来,陈渊忌惮四翼飞蛇,无法全力追击,肯定追不上他。 等他回到九黎派,便会请来交好的同门师兄弟,回到景州,杀了这陈渊,报仇雪耻。 田游全力飞遁了小半个时辰,和陈渊之间的距离,已经相隔上万丈。 但他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布满了惊恐。 他逐渐甩脱了陈渊,但神魂空间中的白色火焰始终未曾熄灭,一直在灼烧他的神魂。 田游内视己身,神魂已经虚幻如烟,神魂之力也所剩无几。 白色火焰虽然微弱,但一直在顽强地燃烧着。 神魂遭焚的痛苦越来越强烈,他的头颅开始抽痛不已,双目布满血丝。 这是神魂之力即将耗尽的征兆,作为九黎派长老,田游为了驭使更多灵兽,苦修神魂数百载,对此极为熟悉。 这白色火焰若是一直燃烧下去,就算陈渊不追上来,他的神魂也会崩溃。 田游只能施展最后的手段,将神魂与元婴融为一体,白色火焰也蔓延到了田游的元婴上。 他想要凭借元婴清气,抵抗这诡异的白色火焰。 但就在这时,一直被四翼飞蛇纠缠,距离田游万丈之远的陈渊,忽然一振双翼,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田游身后九千丈处。 然后他连续振动双翼,身影连续闪现,每一次瞬移,和田游的距离都会缩短一千丈。 田游心中大骇,急忙驱使黄牛逃命,但黄牛的遁速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无法提升。 不到十息时间,陈渊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田游身前。 他盯着田游,面色有些苍白,略显黯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 黄牛骤然停住,田游勉强一笑:“陈道友,在下愿意拿出身上所有宝物……啊!” 他话音未落,附着在田游元婴上的白色火焰猛地升腾起来,将周遭所有神魂之力以及元婴清气,全部吞噬殆尽! 田游惨呼一声,身形摇摇欲坠,黄牛哞叫一声,转头往后方逃去。 陈渊冷冷一笑,双翼一振,瞬移到田游身后,伸出双手,抓向田游。 黄牛抬头顶向陈渊,陈渊左脚重重踏了下去,把一只牛角硬生生踩断,黄牛惨嚎一声,低下头颅。 绿苔形成的旋风急速旋转起来,犹如一阵利刃风暴,但落在陈渊手臂上,被漆黑光芒无声无息地切开,没有丝毫作用。 陈渊右手一把抓住田游脖颈,把他从绿苔形成的旋风中拖了出来。 “道友饶命……”田游满脸痛苦,开口求饶。 但陈渊毫不理会,左手刺入田游腹中,漆黑光芒一闪,打破似虚似实的丹田壁垒,一把抓住他的元婴,拿了出来!(本章完) 第443章 封禁 田游元婴被白色火焰裹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萎靡不振,行将溃散。 陈渊心念一动,背后宽大的漆黑羽翼收拢消失,收回朱厌真火,手臂上覆盖的漆黑光芒敛去,元婴脸上的痛苦才稍稍平息。 黄牛发出一声焦急的哞叫,抬头盯着被陈渊捏在手里的元婴,但却不敢有任何举动。 数千丈外,四翼飞蛇身上的绿光早已消失不见,扇动肉翅,往这边飞来。 “陈道友,有话好说,不管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只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田游元婴满面惊恐地看着陈渊,声音极为虚弱。 但他心中却是极为焦急,那白色火焰把他的神魂之力全部耗尽,此刻他甚至无法自行崩散神魂,更别说驭使两头八级灵兽对付陈渊了。 陈渊淡淡道:“田道友就不要说笑了,事已至此,在下岂会再放你离开?” 说着,他抬手一招,把田游手腕上的芥子环,和腰间的锦囊摄入手中,朱厌真火升腾而起,涌入其中。 田游感应到自己留下的神识烙印被抹去,心中一沉,面上却是陪笑道:“陈道友杀我容易,但我在门中留下了本命元灯,只要身死,门中立刻就会知晓。” “而我和道友昨天还在万灵坊市中争夺炼制法宝的机会,第二天就死在了景州,道友绝对逃不过去。” “据我所知,道友只是散修,那两件高阶法宝也尚未开始炼制。” “只是为了杀我泄愤,道友就要放弃那些灵材,还要得罪本派,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陈渊收起芥子环和锦囊,苍白的面容上露出讥讽之色,微微点头:“田道友说得不错,陈某既不想舍弃灵材,也不想得罪九黎派。” “这才让道友先逃了半个时辰,宁可真元大损,也要擒下道友的元婴,就是为了不让九黎派得知道友身死的消息。” 他生性谨慎,岂会为了一时之快,以及几块极品灵石,就冒然得罪九黎派这个庞然大物? 在陈渊夺得炼制法宝的机会时,就动了杀心,绝不会放田游活着回到九黎派。 此事虽然是因田游而起,但最后却没有得手,肯定已经记恨上了自己。 谁让他只是一个散修,而田游是十大宗门的长老。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田游不像是心性大度之人,陈渊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索性先下手为强。 但他刚和田游有过冲突,田游就意外身死,九黎派肯定会找上门来。 陈渊实力再强,也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也不是十大宗门的对手。 而且他还要炼制法宝,无法离开万灵坊市。 是以他准备用对付昆同的方式,以朱厌真火消耗田游的神魂之力,再擒下他的元婴。 只要元婴尚存,田游就还活着,他留在九黎派中的本命元灯就不会熄灭。 不过九黎派修士精擅驭兽之术,而想要驭使灵兽,就必须有强大的神魂,才能控制住诸多灵兽妖禽、奇虫怪凶。 陈渊知道田游的神魂要强于昆同,但却没有想到,他的神魂竟然会如此之强,神魂之力会如此精纯充沛。 陈渊为了不让田游陷入绝望,自行崩灭神魂,只施展了一次瞬移之术,进入田游身周十丈之内,把朱厌真火送入他的神魂空间,此后就只是逼迫田游逃命。 但在朱厌真火的灼烧下,田游足足坚持了将近半个时辰,神魂之力才终于枯竭,陈渊的真元也消耗极大。 虽然他的真元极为精纯浑厚,但毕竟只是刚刚结婴,只相当于一个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的修士。 而同时激发两种真灵之血,又源源不断灌注真元,支撑朱厌真火,还是足足消耗了八成真元。 不过若是让其他元婴修士知道,一个结婴不久的散修,只是消耗了八成真元,就生擒了十大宗门的长老,不亚于越阶击杀一个元婴中期修士。 就连大修士出手,也很难阻止田游自行崩灭神魂。 陈渊完全是依靠朱厌真火,才能做到这一点。 但可惜的是,朱厌真血毕竟是得自一头四级白猿,对付元婴修士,威能还是弱了一些。 若是陈渊体内的朱厌真血和鲲鹏真血一样精纯,不到一刻钟,就能把田游生擒。 …… 陈渊话音落下,田游心中又是一沉,但元婴面上却是满脸喜色:“多谢道友不杀之恩!” 陈渊淡淡道:“田道友客气了,陈某也是为了你手中的灵石宝物而已,就请道友先屈尊百年,百年之后,在下自会送你去转世轮回,来世再踏仙路。” 说着,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并指点在田游元婴身上。 真元从陈渊指尖涌出,化作一张大网,把元婴牢牢捆缚起来,闪烁着淡淡青光。 然后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就要把田游神魂放进去。 田游面色一变,大声道:“道友且慢,且听我一言!” 陈渊目光一闪,手上动作停下:“田道友还有何见教?” 这时,那条四翼飞蛇飞了回来,停在田游元婴身前,不断吐着蛇信,发出嘶嘶声,蛇眸中满是焦急。 田游道:“我手中这条四翼飞蛇身躯坚硬无比,遁速极快,且体含剧毒。” “还有这头苔背牛,飞遁迅捷,守御能力极强。” “虽然这两头灵兽不是道友的对手,但对付寻常的元婴修士,却是绰绰有余,我愿意一并送给道友!” “哦?”陈渊眉头一皱,“不知田道友想要什么?” 田游满脸陪笑:“我什么也不要,只求为道友效力。” “这两只八级灵兽,是我用数百年时间精心培育而成,数次种下妖魄血禁,早已无法解除。” “但只要道友助我元婴恢复,这两头八级灵兽就能为道友所用。” “除了这两头灵兽之外,在下的灵兽袋中,还有几头灵兽,作用各异,只是它们也被我种下了妖魄血禁……” “田道友的好意,陈某心领了。”陈渊的声音冷了下来,“但在下信不过道友,灵兽再好,无法直接掌握在手中,终有反噬的一天。” 田游急声道:“道友可以在我元婴中种下神魂血禁,我一定不会背叛道友……” 他还没说完,陈渊就把他的元婴放入玉瓶,盖上了瓶塞,贴上了一张封灵符。 田游元婴被封印,四翼飞蛇的目光一下变得狂躁起来,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肉翅一闪,扑向陈渊。 黄牛也是一声悲鸣,身躯一抖,把陈渊抖落下去,埋头顶向陈渊。 陈渊目光一厉,把玉瓶收入芥子环中,背后漆黑双翼伸展开来,瞬移到黄牛面前,接连挥出数拳,生生将黄牛打死。 四翼飞蛇身躯坚硬,遁速极快,但却快不过掌握了瞬移之术的陈渊。 他看准时机,双手抓住四翼飞蛇的一头一尾,猛地一扯,无边巨力涌出,直接把四翼飞蛇撕成了两段! 陈渊取出两颗八级妖丹,把四翼飞蛇和黄牛的尸体全部收入芥子环。 然后他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把田游的尸体烧成灰烬,不留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陈渊沿着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 田游的投效看起来极有诚意,甚至甘愿让他种下神魂血禁,但他根本就不会考虑。九黎派修士精擅驭兽之术,对神魂血禁最为了解。 陈渊不知道田游有没有破解神魂血禁之法,但他生性谨慎,绝不会养虎为患。 他飞遁了一千五百余里,放缓遁速,神识细细扫过下方大地,忽然降下遁光,落在一座山脉之中。 在一座数十丈的矮山顶端,躺着坐山虎破烂不堪的尸体。 陈渊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把坐山虎的尸体烧成灰烬,山顶被染红的草黄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扫除了所有痕迹,陈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遁光一卷,冲天而起,往万灵山脉飞去。 陈渊的遁速比田游要快上一辈,朝阳升起时,他就悄然回到了万灵峰上的洞府之中。 他并没有急着恢复真元,而是拿出田游的灵兽袋和芥子环,查看起来。 灵兽袋中还有两只七级妖兽、一只六级妖兽,但都被田游种下了神魂血禁,无法驱使,陈渊全部将其灭杀,取下妖丹和材料。 田游不愧是十大宗门的长老,身家要比昆同丰厚一些。 先是八块极品灵石、一千四百余块上品灵石,完全弥补了陈渊在灵石上的损失。 还有一件极品灵材、三件上品灵材,皆是木属性灵材,和田游功法相合,应该是他炼制法宝所准备的。 最让陈渊满意的,就是五粒元婴初期丹药,以及六株千年灵草。 这五粒丹药中,有三粒是修炼丹药,另外两粒分别是用来疗伤的云露丹,以及可以在十息之内,恢复五成真元的回灵丹。 这两种丹药比修炼丹药还要珍贵一些,其中回灵丹更是要用数滴百年灵乳为主药炼制而成,被陈渊仔细收好。 田游也是比较倒霉,遇到了能御使朱厌真火的陈渊。 他真元充足,肉身完好,但偏偏神魂遭焚,云露丹和回灵丹都没有派上用场。 那六株千年灵草中,有一株淬体灵草,应该是田游为灵兽准备的。 还有一株灵草,是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主药。 剩下四株千年灵草分成两种,正好和陈渊手中的一种千年灵草相配,可以凑成一炉丹药。 此外就是一些杂物,被陈渊收了起来。 最后,他激发鲲鹏真血,手上浮现漆黑光芒,把田游的芥子环、灵兽袋全部毁掉,才打坐入定,恢复真元。 …… 万灵峰上灵气浓郁,用了三天时间,陈渊就真元尽复。 正好距离上一次引星光灌体,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来到洞府之外,拿出玉珏,引动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 五十息之后,星光敛去,陈渊握了握拳,感受着又变大了几分的力气,满意点头,回到洞府中,继续打坐,恢复真元。 十余天后,正在修炼室中揣摩元婴期丹方的陈渊,被秦炼的声音唤醒。 他起身走出洞府,把秦炼迎了进来。 两人分宾主落座,陈渊取出茶壶茶盏,凝聚清水,斟满灵茶,递给秦炼。 秦炼端起茶盏,啜饮一口,说道:“陈道友,秦某法宝已经恢复完毕,可以开炉炼宝了。” 陈渊笑道:“事不宜迟,在下这就随道友返回山门。” 秦炼点了点头,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抬手一送,玉简缓缓飞向陈渊。 他说道:“在炼制法宝之前,还请道友先收下这枚玉简,内里记载着上古传送阵的修补之法。”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方才收回神识。 玉简中记载的法门颇为玄奥,而且极为繁琐冗长。 他取出五百块上品灵石,交给秦炼,歉然一笑:“在下没有想到,这修补法门竟然如此玄奥,在下一时入神,不知不觉看了一遍,让道友久等了。” 秦炼接过灵石,惊讶道:“为了让不通炼器术的道友,看懂这传送阵修补之法,本阁先辈特意将原本极为简短法门,扩展得极为详尽。” “寻常元婴初期修士想要读懂,至少也需要一天时间。” “道友仅用一个时辰,就参悟了一遍,神识过人,看来这次炼制法宝的时间,至少可以缩短一年。” 陈渊笑了笑,收起玉简,回想自己当年毁掉的传送阵一角,说道:“修补传送阵的灵材中,在下需要钨铁粉、蔚山玉、朝桐木……” 他一连说出七种材料,末了问道:“贵阁可能拿出这些材料?” 秦炼道:“这七种材料中,有三种比较少见,但本阁均有保存,看来道友发现的那座上古传送阵,损坏程度并不大。” “秦某这就去万灵阁,把这七种材料取来。” 陈渊心下一松,站起身来:“在下与秦道友同去”。 两人离开洞府,来到万灵阁,那位冯长老在秦炼吩咐下,取来七种材料。 陈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拿出了一千两百块上品灵石,交给了冯长老。 他需要的材料分量不大,但种类不少,而且其中三种在上古比较常见,现在却比较罕见,价值不菲。 交易完成后,陈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在秦炼带领下,进入万灵宗山门,来到满是赤土炎热山谷。 两人落下遁光,走进秦炼洞府,来到一间宽敞的石室,盘膝而坐。 这处石室约有十丈大小,四壁没有千年冰髓所化的坚冰,中央是一道丈许大小的阵法,四周插着三十六杆阵旗。 阵法中心处,是一口尺许大小的幽暗深井,往下看去,深约百丈。 入目之处,一片赤红,火气蒸腾,但对陈渊来说,尚能忍受。 秦炼坐在阵法对面,法衣闪烁着微微光芒,在酷热中也是处之泰然。 他神情肃然,说道:“陈道友,秦某要开始炼宝了。” 陈渊点了点头,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秦炼并指一点,赤色小鼎飞出,化作丈许大小,正好把阵法完全覆盖。 然后他抬手掐诀,阵旗齐齐亮起,鼎身上的六条赤龙虚影腾空而起。 忽然,深井中发出一阵红光,一道赤红火焰腾起,飞出深井,分作六道,融入赤龙虚影。 六条火龙仰天长啸,盘旋在赤鼎周围,石室中的温度急剧升高。(本章完) 第444章 炼丹 龙吟阵阵,深井中冒出的火焰半裹住赤鼎,六条火龙环绕,鼎身上的赤色越发耀眼。 石室中的空气开始变得扭曲起来,秦炼法衣上亮起淡蓝色的光泽,脸上不见半点汗迹。 陈渊尚能忍受酷热,只是默默旁观。 约莫一刻钟后,鼎身上的赤色已经极为浓郁,秦炼终于从芥子环中取出苍冥石,投入赤鼎之中。 他抬手掐诀,三十六杆阵旗轻轻摆动,深井中冒出的地火越发猛烈,六条火龙攀附在赤鼎上,缓缓闭上赤红的龙目。 灰色的苍冥石在赤鼎中缓缓旋转,散发出阵阵空间波动,慢慢融化。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苍冥石完全融化,化作一滩浅灰色的灵液。 这时,秦炼忽然开口:“陈道友,还请你滴入一滴精血,往赤鼎中灌注真元,留下神识烙印,到时融合灵材时,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陈渊闻言,当即咬破舌尖,吐出一滴精血,凝成一颗嫣红的血珠,飞入赤鼎之中,和那摊浅灰色的苍冥石灵液融合。 嗤嗤之声大作,一个个灰色气泡在灵液表面浮现,然后破裂开来,一丝丝黑色烟气冒出。 与此同时,陈渊并指一点,往鼎身上灌注真元,并探入神识,在灵液中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 但他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浅灰色灵液仿佛一块坚硬的顽石,神识极难探入其中。 足足过了三天三夜,陈渊才终于在灵液中留下了自己的神识烙印,真元足足消耗了三成。 秦炼面露喜色:“道友神识果然不凡,真元也是极为精纯,仅用三天,就完成了这一步。” “苍冥石灵性十足,又蕴含浓郁的空间之力,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提纯成功,接下来就是水磨工夫了。” “道友请随我来,炼制重玄峰,也需要道友相助。” 说罢,他站起身来,往石室之外走去。 陈渊起身跟上,两人来到另一间石室,比刚才那间要小了一半。 在石室中间,也有一道丈许大小的阵法,以及一口深井,围绕着三十六杆阵旗。 秦炼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口黑鼎,涨大至丈许大小,放在阵法之上。 与赤鼎不同,黑鼎并非法宝,只是一口普通的炼器炉。 秦炼抬手掐诀,与刚才一般无二,地火从深井中冒出,裹住黑鼎,石室中的温度急剧升高。 约莫一刻钟后,秦炼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白色土块,投入鼎中。 小半个时辰之后,白色土块化作一堆粉末,漂浮在黑鼎中。 秦炼说道:“秦道友,重玄峰只是重新炼制,不需要滴入精血,还请你往鼎中注入真元,在云土灵粉中,留下神识烙印。” 陈渊照办,这次比刚才在苍冥石灵液中留下神识烙印要轻松许多,只用了一天时间。 他收回神识后,体内真元又消耗了一成,还剩六成真元,神识也是损耗不小。 秦炼道:“云土只是上品灵材,半年就能提纯完毕,道友可以在此等候,或是回到刚才那间石室。” 陈渊摇了摇头:“有秦道友看顾,万事无虞,在下就不添乱了,等需要在下出手的时候,道友唤一声即可。” “道友府中可还有空余的石室,在下真元消耗不小,神魂也有些疲惫,需要休整一番。” 秦炼面露笑意,陈渊不在旁边监视,这是对他极为信任,不担心他会从中作梗,黑下灵材。 “秦某府中别的不多,炼器室却是不少,道友请随我来。” 陈渊跟在秦炼身后,走出石室,经过一个通道,来到另一处更小的石室。 这里与前两间石室一样,中间都布下了一道阵法,有一口百丈深的火井。 陈渊奇道:“秦道友的洞府中,为何建了这么多炼器室?” 秦炼解释道:“秦某有时需要同时炼制两件法宝,一间炼器室不敷使用。” “而且本阁炼器师众多,地火殿中的炼器室,供不应求,秦某几个徒弟经常租不到炼器室,只能用真火炼器。” “故而秦某修建洞府时,索性开辟了三间炼器室,除了自己使用,也能借给几个徒弟。” 陈渊恍然,旋即心中一动,问道:“这地火可否能用来炼丹?” 秦炼面露讶色:“陈道友还通晓炼丹术?” “在下于炼丹一道上,还算有些心得。” 秦炼看着陈渊,体修、瞬移之术、炼丹术……只觉此人越发捉摸不透。 他笑道:“这地下火脉虽然爆裂了一些,但经过阵法调控,涌出的地火也可以变得纯净温和,可以用来炼丹……” 秦炼把操控阵法的法门,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亲自演示了一遍,方才离开。 陈渊关上房门,拿出一套阵盘阵旗,布下一道防备神识窥探的阵法。 他拿出一个蒲团,在地火阵前盘膝坐下,闭目打坐,恢复真元。 秦炼洞府中的灵气极为浓郁,堪比中型灵脉。 陈渊真元损耗又不算大,仅用了一天时间,就真元尽复,神识也恢复如初。 他睁开眼睛,从芥子环中拿出随身已久的炼丹炉,缓缓飞到火井上方。 随后他抬手掐诀,按照秦炼所述的法门,激发阵法。 三十六杆阵旗齐齐亮起,地火升腾而起,但却比前两间石室中的地火要温和许多,裹住炼丹炉,石室中的温度缓缓升高。 陈渊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四株炼制澄阳丹的千年灵草,神情肃然,回想着澄阳丹的丹方。过去十几天,他一直在洞府中揣摩丹方,为炼丹做准备。 炼制法宝时,他不需要一直守在旁边,时间不能浪费,正好用来炼制丹药,提升修为。 现在还有地火可以用来炼丹,大大减少了真元消耗,更加不能浪费。 陈渊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一株千年灵草飞入炼丹炉中,微闭双目,开始炼制第一炉元婴期丹药。 提纯灵草的过程非常顺利,陈渊真元精纯浑厚,神识强大,远超同阶修士,半个月之后,就将四株千年灵草全部提纯为最精纯的灵液。 随后他开始融合灵液,凝丹点灵。 千年灵草的灵性远超八百年灵草,比以前炼丹时要难上数倍。 但陈渊的神识也比结婴之前强了数倍,又极为仔细小心,虽然出了一些波折,但并未失败,炼出了两粒澄阳丹。 看着龙眼大小,灵气氤氲的金色丹丸,陈渊长舒了一口气,满脸喜色。 虽然只有两成的成丹率,但九成炼丹宗师炼制第一炉元婴期丹药时,只有一成的成丹率。 神识差一些,或是经验不够丰富的炼丹宗师,需要炼废三四炉灵草,才能炼出一粒元婴期丹药。 更有许多炼丹宗师,根本炼不出元婴期丹药,永远无法成为炼丹大宗师。 第一炉灵草,就能炼出一粒丹药的,无一不是炼丹天赋极高之人。 陈渊是因为神识极强,又炼制了近两百炉结丹期丹药,经验极为丰富,才能有两成的成丹率。 他把这粒澄阳丹放进一个玉瓶,收了起来,盘膝打坐,恢复真元。 …… 五个月时间匆匆过去,当陈渊炼出第六炉丹药后,秦炼的声音在石室外响起:“陈道友,云土已经提纯完毕,秦某要提纯第二种灵材,还请道友出手相助。” “秦道友稍等。”陈渊应了一声,抬手一招。 炼丹炉炉盖掀起,三粒淡紫色丹丸飞出,灵气氤氲。 炼制第五炉丹药时,他的成丹率就提升到了三成。 陈渊把这三粒丹药收入玉瓶,同炼丹炉一起,收入放进芥子环,然后关闭地火阵法,起身走出石室。 秦炼就在门外等候,两人来到那间中等大小的炼器室,黑鼎中的云土灵粉已经消失不见。 秦炼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块暗棕色的石头,投入黑鼎中,待其化为一滩灵液后,请陈渊注入真元,留下神识烙印。 陈渊依言照做,秦炼松了一口气:“好了,这块飞灵石也需要半年时间提纯,到时苍冥石正好也提纯完毕。” 陈渊微微颔首:“有劳道友看顾,陈某今晚出去一趟,明日回来。” 秦炼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只是笑道:“道友速去速回。” 说着,他摘下腰间的古朴玉佩,交给陈渊。 陈渊接过玉佩,拱手一礼,转身走出石室。 他回到最小的那间炼器室,盘膝打坐,直至深夜时分,方才站起身来,离开秦炼洞府。 陈渊手持一枚玉牌,飞出万灵宗山门,然后离开万灵坊市,来到数百里外的一座无人荒山上,落下遁光。 今夜繁星璀璨,陈渊心念一动,从体内空间取出玉珏。 漫天星光闪耀,汇聚成一道银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陈渊全身,五十息后,方才消散。 陈渊收起玉珏,握了握拳,感受着又增强了几分的力气,微微一笑,遁光一卷,往万灵坊市飞去。 这半年以来,他每隔一个月,就会离开万灵山脉一次,引星光灌体。 他不敢在秦炼洞府外因星光灌体,秦炼虽然看不到星光落下,但却能看到玉珏。 炼出第一炉丹药后,他请秦炼带自己离开万灵宗山门,又自行飞出万灵山脉,引星光灌体。 之后秦炼由于要看顾炼器炉,就将自己的长老玉佩借给陈渊,让他自行离开,且从不过问陈渊原因。 陈渊对秦炼的态度极为满意,也不在外久留,以免秦炼需要他出手相助时,他却不在场。 回到秦炼洞府后,陈渊把玉佩还给他,然后来到那间最小的炼器室,恢复真元,继续炼制第七炉丹药。 他手中的千年灵草只够炼制四炉丹药,从第五炉开始,就变成了妖元丹。 第四次离开秦炼洞府,引星光灌体时,他在坊市中停留了几个时辰,买下了数十株三百年灵草,凑齐了炼制妖元丹的辅药。 陈渊手中一共有八颗八级妖丹,除了昆同的妖丹外,其他七颗都是九仙洲中的妖兽,丹绝老人没有留下丹方。 但同一种属性、不同种类的妖丹之间,所需灵草只是有细微的差别,有着规律可循。 而且陈渊炼制妖元丹的经验极为丰富,甚至远超元婴初期的丹绝老人,顺利推衍出了丹方。 他拿出狮蛮的妖丹,投入炼丹炉中,微闭双目,抬手掐诀,运转真元。 在火焰的灼烧下,妖丹缓缓旋转,一丝丝暴烈的妖气蒸腾而出,逐渐变得平和下来。 …… 又是八个月过去,陈渊缓缓张开双眼,抬手一招,炼丹炉炉盖掀开,四粒灰扑扑的丹药飞出,灵气内敛,貌不惊人。 但陈渊看到此幕,却是面露笑意,喃喃道:“有了这四粒韧体丹,肉身又能增强不少……” 他把这四粒丹药放入玉瓶,收进芥子环中,起身走出石室。(本章完) 第445章 遁空 陈渊来到最大的那间炼器室外面,轻轻叩响石门。 过了一会,石门上流转的光芒黯淡下去,悄然敞开。 陈渊迈步而入,秦炼盘坐在赤鼎一侧,睁开眼睛,望了过来:“陈道友今夜仍要外出?” 赤鼎被地火和六条火龙环绕,赤光耀眼,鼎中是一团紫黑色的灵液。 两个月前,苍冥石已经提纯完毕,化为一团精纯的深灰色灵液。 秦炼又将两张鲲鱼之皮和两对羽翼一起投入鼎中,炼化提纯,陈渊滴入两滴精血,留下神识烙印。 昆同和昆锋乃是父子,血脉同源,合在一起炼化,提纯后的灵材会更加精纯,但和极品灵材苍冥石一样,也需要一年时间。 飞灵石也已经提纯完毕,另一间炼器室的黑鼎中,正在炼化地气珠,再有四个月,就能提纯完毕,到时就可以重炼重玄峰了。 “不错。”陈渊点了点头。 秦炼拿出玉佩,抬手一送,飞向陈渊。 陈渊抬手接过玉佩,拱手一礼,转身走出炼器室,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深夜时分,陈渊离开万灵山脉,来到数百里外的一处无人荒山,引星光灌体。 他并未在外久留,当夜就赶回秦炼洞府,把玉佩还了回去。 陈渊回到最小的那间炼器室,收起炼丹炉,闭目打坐,恢复真元。 两天之后,真元尽复,因炼制丹药而产生的疲惫也烟消云散。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一粒金黄色的澄阳丹飞出。 陈渊吞下丹药,立刻化作一股庞大精纯的灵气。 运转功法,将这股灵气引入经脉之中,按照《真灵九转》的法门,徐徐运转。 一年多时间过去,他已经将手中几乎所有的千年灵草、八级妖丹全部炼成了丹药。 千年灵草只剩下四株,分别是一株千年雷昙、一株普通的千年灵草以及两株元婴中期丹药的主药。 八级妖丹一颗也不剩,在炼制第六炉妖元丹,也就是第十炉元婴期丹药时,陈渊的成丹率终于提升到了四成。 上一炉丹药,也是最后一炉丹药,他拿出了那一株最珍贵的千年淬体灵草,炼出了一炉韧体丹,可以增强肉身。 至此,陈渊手中共有五十八粒元婴期丹药,其中五十二粒修炼丹药、四粒韧体丹、一粒云露丹、一粒回灵丹,终于可以闭关修炼,提升修为。 …… 一个月后,陈渊睁开双眼,目中精芒一闪,神完气足,但脸色却有些难看。 他已经完全炼化了服下的澄阳丹,但修为的增长,却远未达到预期。 他和青柳居士、秦炼闲聊时,曾经听两人不止一次提起,元婴修士修炼艰难,也在典籍上看到过相关记载。 元婴修士仅靠吸纳天地灵气,需要七八百年时间,才能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根本不可能突破中期瓶颈,必须依靠丹药灵脉。 寻常的元婴初期修士,需要服下五六瓶丹药,才能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触及中期瓶颈。 千年灵草难寻,元婴期丹药更是珍贵,散修和中型宗门的元婴修士,灵脉也是寻常,通常需要四五百年时间,才能修炼到初期巅峰。 大型宗门的元婴修士,坐拥大型灵脉,丹药也更多,三四百年时间,就能触及中期瓶颈。 十大宗门底蕴深厚,灵气浓郁,修炼资源充沛,千年灵草也更容易到手,门中长老只需要两三百年,就能修炼到初期巅峰。 但在瓶颈面前,众生平等,十大宗门元婴初期修士众多,但中期修士却大幅减少,大修士更是少之又少,最多不过两三人。 这就是九仙洲最上层的修仙界,在低阶修士眼中,元婴修士高高在上,威严深重。 但他们为了提升修为和突破瓶颈,彼此之间的争斗厮杀,并不比低阶修士轻松。 甚至因为天地灵气的稀薄,和千年灵草的匮乏,要更加残酷。 陈渊是一个异类,对其他修士来说,宛如天堑一般的瓶颈,他却是如履平地,只要肉身够强,就没有半分阻碍。 只是有得必有失,陈渊虽然不用担心被瓶颈困住,但却炼化了两种真血,真元精纯浑厚,远超同阶修士,需要吸纳更多灵气,才能提升修为。 他炼化了这一粒澄阳丹,修为只是提升了几分。 按照陈渊的估计,他需要至少二十瓶元婴期丹药,才能突破中期瓶颈,是同阶修士的三倍还多! 他手中还有五十一粒修炼丹药,全部服下,也还差十五瓶,也就是足足一百五十粒元婴丹药。 这五瓶丹药,还是他杀了三名化形妖王、两名元婴修士、敲诈了一家中型宗门的所有积累、向一名元婴中期修士索要赔偿,方才积攒下来的所有家底。 十大宗门的元婴长老,手中若是有一两条同阶修士的性命,即便只是散修,也足以自傲了。 陈渊可是杀了两名元婴修士和三名化形妖王,这般战绩,就连元婴中期修士,也少有人能及。 换一名元婴初期修士,手握五瓶丹药,已经足够修炼到初期巅峰,但放在陈渊身上,只能让修为深厚一些。 剩余的十五瓶丹药,要从何处而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出炼器室。 大道无情,阴阳平衡,精纯浑厚的真元,让他在提升修为的时候,也更加困难。 就像他不用担心瓶颈的阻碍,但炼化真灵之血的难度,却会让其他元婴修士望而却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万妖海、寒州、南州化形妖王众多,终有一天,可以凑齐一百五十粒妖元丹。 陈渊按纳下心中杂念,来到最大的那间炼器室中,向秦炼借来玉佩,等到深夜时分,离开万灵山脉,引星光灌体。 返回秦炼洞府之后,陈渊打坐修炼,恢复真元,服下第二粒澄阳丹,继续苦修。 ……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眼之间,就是五年过去。 秦炼洞府中,炼器室内,陈渊和秦炼盘膝坐在赤鼎两侧,神情凝重。 陈渊抬手掐诀,往赤鼎中源源不断地灌注真元。 秦炼的面色有些苍白,小心操控着阵法。 地火升腾,六条火龙盘旋环绕,鼎身赤光闪烁,仿佛呼吸一般,明灭不定。 一件黑色长衫悬在赤鼎之中,表面隐隐有深灰色光芒闪过。石室中只有火焰爆裂之声,一直过去了三天三夜,黑色长衫忽然光芒大放。 秦炼开口道:“陈道友,法宝已成,还请为法宝取名,速速留下神识烙印!” 陈渊闻言,心念一动,在黑色长衫上留下自己的神识印记,袖口浮现出两个小字——“遁空”。 “去!”秦炼手中法诀一变,遁空法衣从鼎中飞出,直奔陈渊而去。 升腾的地火落入火井,六条火龙长啸一声,回到鼎身上。 赤鼎缓缓落在地上,三十六杆阵旗轻轻摆动,灵光黯淡下去。 遁空法衣停在陈渊身前,周围的空间隐隐扭曲起来。 秦炼长舒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满是后怕之色:“秦某还是低估了此宝的炼制难度,这五种灵材无一不是灵性十足,还有那一丝周天星辰之力,更是顽固。” “此番虽说只是练出了一件高阶法宝,但几乎可以和顶阶法宝媲美。” “多亏道友真元浑厚,神识过人,一直坚持了七天七夜,撑过最后一道聚形点灵的难关,否则功亏一篑,这些珍稀灵材,就要付之东流了。” “秦道友是在为陈某炼宝,在下当然要出一份力。”陈渊抚摸着身前的遁空法衣,手感光滑细腻。 遁空法衣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轻抚。 他还感受到了一阵极为模糊的意念,散发出浓浓的孺慕之意。 法宝等阶越高,灵性越强。 据传在顶阶法宝之上,还有更高阶的灵宝,甚至能诞生器灵。 遁空法衣只是一件高阶法宝,却能诞生出模糊意念,确如秦炼所说,已经距离顶阶法宝不远。 而从提纯灵材开始,陈渊便持续注入精血真元,留下神识烙印。 此宝虽然不是他的本命法宝,但也相差不远,不用温养,就已如臂使指,心意相通。 秦炼看着轻颤不已的遁空法衣,满脸赞叹:“此宝灵性十足,只需温养百年,再添入一件极品灵材,重炼一次,就能顺利晋阶为顶阶法宝了。” 陈渊面露笑意,站起身来,脱下身上白衫,把遁空法衣穿在身上,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不过他更喜欢白色,心念一动,遁空法衣变成纯白之色,灵气内敛,看上去与普通法衣无异。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白色长衫,心中极为满意,对秦炼抱拳一拜:“多谢道友不辞劳苦,为在下炼出这一件遁空法衣,并重炼了重玄峰。” “这是事前说好的七块极品灵石、一千块上品灵石和一块千年寒玉,还请道友收下。” 说着,他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往前一送,缓缓飞向秦炼。 秦炼也站起身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探,脸上笑容更浓。 遁空法衣所用珍稀灵材众多,炼制难度极高。 过去七天,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真元,神魂也极为疲惫。 但成功炼出了一件几乎能与顶阶法宝媲美的高阶法宝,炼器术大有收获,又收获了七块极品灵石,秦炼心情极佳,身上的疲惫,也不知不觉减轻了许多。 他说道:“此宝大体上符合秦某的构想,不过那张七级鲲鱼之皮和那对七级鲲鱼羽翼蕴含的空间之力,过于精纯了一些,甚至比苍冥石还要稍强一筹。” “在此宝加持下,道友施展瞬移之术的距离,将是原来的两倍,且真元消耗不会增加,再施展那奇异的黑光神通时,威能也会增加不少。” “星辰铁中蕴含的那一丝周天星辰之力,也极为玄妙,超过了秦某预料。” “遁空法衣炼成之后,极为坚韧,守御能力堪比最顶尖的高阶法宝,水火不侵,风雷不入,飞剑难摧。” “另外,道友以后不用再担心空间裂缝,此宝蕴含浓郁的空间之力,空间裂缝也难伤分毫。” 陈渊微微点头:“多谢道友提醒,在下记住了。” 秦炼放下心来,说道:“道友为法宝灌输真元,一直坚持了七天七夜,真元消耗应该也是不小,不若在府中休整一番,秦某真元枯竭,神魂疲惫,就先失陪了。” 他拱手一礼,转身走出炼器室。 陈渊也回到那间最小的炼器室,打坐修炼,吸纳灵气,恢复真元。 过去七天,他一直往遁空法衣中灌注真元,消耗颇大,体内只剩三成真元。 这是炼制法宝的最后一步,从两年前开始,五种灵材开始缓慢融合,直至七天之前,融合完毕,聚形点灵。 再往前,几种灵材先后提纯完毕。 其中鲲鱼之皮和鲲鱼羽翼用了一年时间,金丝柘用了半年时间。 那块还不是极品灵材的星辰铁,却足足用了一年半时间。 星辰铁自然比不上苍冥石,但那一丝周天星辰极为顽固。 秦炼激发地火阵的全部威能,利用九成火脉之力,还是用了一年半时间,才终于将其炼化提纯。 所幸在提纯星辰铁之前,秦炼已经将重玄峰重新炼制了一遍,否则无暇分心,难以兼顾,定然会炼制失败。 重炼一次的重玄峰,比之前更加沉重,御使起来,消耗真元大大减少。 陈渊对秦炼的炼器术非常满意,除了开始提纯灵材时,需要他注入真元精血、留下神识烙印,其余时候,都可以闭关修炼。 五年以来,陈渊将五十一粒修炼丹药,四粒韧体丹,全部吞服炼化,修为增长了不少,肉身也增强了一些,但距离九级妖王,还有一线差距。 这一线差距看似不大,但仅凭星光灌体,至少需要百年时间,才能跨过。 陈渊把所有丹药全部炼化后,也没有浪费时间,又将手中的两株八百年冰泉莲和几颗七级妖丹,全部炼成了丹药。 每隔一个月,陈渊都会离开万灵山脉,引星光灌体,淬炼肉身。 直至七天之前,陈渊才停止修炼,助秦炼为遁空法衣聚形点灵。 三天之后,陈渊真元尽复,又等了一天,秦炼从修炼室中走了出来,神采奕奕,已经从疲惫中恢复过来。 两人来到正厅,分宾主落座。 秦炼笑道:“陈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渊抱拳一拜:“两件法宝已经炼制成功,陈某在秦道友府中叨扰数载,也该告辞了。”(本章完) 第446章 赔罪 秦炼笑道:“秦某这就送道友出山门,道友得遁空法衣,如虎添翼,再会之时,道友定会名震九仙洲。” 陈渊笑了笑,站起身来,跟在秦炼身后,走出洞府。 一道淡漠意念从天而降,陈渊面不改色,他已经习惯了万灵阁护宗大阵的阵识。 遁光一卷,两人飞上天空,往山门之外飞去。 两人遁速不快,路上遇到了不少万灵阁修士,对秦炼都是恭敬行礼,退到一旁。 行了一阵,一道遁光忽然从后方飞来,速度极快,在两人身前停下,现出一身道袍,尖嘴猴腮的归元树。 秦炼眉头一皱,他对归元树颇为厌恶,但又不能不讲礼数,淡淡道:“数载不见,归师兄风采依旧。” 陈渊双目一眯,拱手一礼,微笑道:“归道友。” 田游和他争抢炼宝机会,就是归元树从中作梗,他早已把此人记在了心里,但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归元树并没有理会秦炼,他的目光落在陈渊身上,神情略微变幻了几下。 见陈渊抱拳,他连忙回了一礼,笑道:“二位这是要去往何处?” 秦炼淡淡道:“这六年来,陈道友一直在秦某洞府中,助我炼制法宝,现在终于炼制完毕,秦某送他离开山门,归师兄行色匆匆,又是去往何处?” 归元树笑道:“适才门中迎宾阁的一位弟子禀告,老夫一位故友来访,特去万灵峰一会。” 秦炼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归师兄的故友倒是不少,正好劳烦归师兄,将九黎派的田长老请来,秦某可以为他炼制法宝了。” 归元树闻言,不着痕迹地看了陈渊一眼,笑道:“事有不巧,田道友外出游历,至今未归,不知何时才能回宗,暂时怕是无法请道友出手炼宝。” 秦炼有些意外:“哦?那此事先暂且放下,秦某随时恭候田长老大驾。” “不过还请归师兄转告田长老,若是有其他道友请秦某炼宝,秦某可不会一直等下去。” 归元树又不着痕迹地看了陈渊一眼,笑道:“那是自然。” 陈渊当然知道田游再也无法找秦炼炼制法宝,但他面色如常,似是对此事毫不关心,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秦炼道:“秦某还要送陈道友离宗,归师兄若是无事,就先告辞了。” 归元树连忙拱手一礼:“两位请便。” 秦炼还了一礼,往前飞去。 陈渊则是抱拳一拜,微笑点头,跟在秦炼身后离去。 归元树目光一闪,放慢遁速,拉开了和两人之间的距离。 …… 秦炼把陈渊送出万灵阁山门后,陈渊告辞离去,飞出万灵山脉。 他一路飞遁了两千余里,忽然身形一折,沿原路返回,遁速骤然提升。 飞出几十里后,一道遁光映入眼帘,陈渊遁速更快,直奔这道遁光而去。 遁光停下,现出归元树的身影,相隔百丈,便抱拳一拜,高声道:“陈道友且慢!” 陈渊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归元树,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归道友跟在陈某身后,不知有何见教?” 归元树陪笑道:“陈道友莫要误会,归某是来向道友赔礼道歉的。” 陈渊一怔,归元树又道:“六年之前,九黎派田道友请本阁炼器大宗师炼制法宝,归某曾欠他不少人情,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下来,没成想却得罪了道友。” “此事因归某而起,陈道友为了请秦师弟炼制法宝,损失不小,归某愿意拿出三块极品灵石,以作补偿,还望道友勿要记恨归某。” 陈渊愣住了,他本以为归元树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没想到此人竟然是要给他赔礼道歉,还愿意拿出极品灵石。 归元树见陈渊不说话,一咬牙:“道友的损失确实不小,若是觉得三块极品灵石不够,归某愿意拿出四块极品灵石,补偿道友。” “归某不通炼器术,身家微薄,四块极品灵石已是极限,若道友还是嫌少,归某也拿不出更多灵石了。” 陈渊淡淡道:“归道友既有如此诚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道友放心,在下和田道友的矛盾,和他人无关。” 归元树松了一口气,从芥子环中取出四块极品灵石,抬手一送,缓缓飞向了过来。 陈渊接过灵石,收入芥子环中,归元树目光一闪,忽然问道:“这六年来,道友可曾见过田道友?” 陈渊摇了摇头:“陈某一直在秦道友府中,炼制法宝,自从万灵阁一别,就再未见过田道友。” 归元树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有一件事,归某要提醒道友,一年之前,九黎派的一位李长老曾经来到万灵山脉,向归某询问田道友的下落。” 陈渊面露讶色:“这是为何?” 归元树道:“过去数年,田道友一直没有返回宗门,杳无音讯,但本命元灯并未熄灭,李长老怀疑,他是落入了什么险境。” 陈渊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旋即敛去,淡淡道:“不过是一时没有消息而已,我等元婴修士,在外游历数载,也是常有之事。” 归元树盯着陈渊的脸,微微点头:“归某也是如此看法,希望田道友没有大碍。” 陈渊淡淡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告辞了。” “道友请便。”归元树抱拳一拜。 陈渊回了一礼,转身离去。 归元树看着陈渊的背影,目中闪过一丝忌惮。 六年之前,田游离开万灵山脉后,归元树就去了一趟仁州,打探陈渊的底细。 他和仁州分阁的潘掌柜相交不深,但却有一名结丹弟子,在仁州一处大型坊市的百宝阁中,担任掌柜。 通过这名弟子,归元树用了两个月时间,打探到了一些有关陈渊的消息。 他得知陈渊与浩然宗的青柳长老交好,借浩然宗灵脉结婴,据传结婴之时,声势极大。 结婴之后,陈渊似乎为浩然宗做了一件事,还让浩然宗的元婴中期修士顾绍文,吃了一个大亏。 但此事涉及到浩然宗的元婴长老,而归元树此前从未去过仁州,与浩然宗修士交情不深,不知内情。 但仅是这些消息,再加上陈渊拿出如此多灵石灵材,归元树已经可以确定,陈渊很不简单,不可轻易招惹。他立刻赶往黎州,拜访田游,劝他不要再打陈渊的主意。 但归元树来到九黎派后,从田游弟子口中得知,田游离开九黎派后,并未回来。 他对此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叮嘱田游弟子,待田游回宗后,让他来万灵山脉一趟。 随后归元树回到万灵阁,闭关修炼,静待田游上门,劝他改变主意。 但他没有等来田游,而是等来了另一名九黎派长老。 一年之前,九黎派的一名李长老来到万灵阁,称田游现在还是没有回到宗门,向归元树打探田游下落,询问他在万灵坊市中的遭遇。 归元树万分惊讶,将田游和陈渊争夺炼制法宝的机会,最终失败一事说出,末了说道:“田道友莫非出事了?” 李长老轻捋胡须,眉头紧皱:“田师弟的本命元灯一切如常,但他却没有返回宗门……” 李长老沉吟片刻,对归元树抱拳一拜,面露歉意:“给归道友添麻烦了,若是归道友得知田师弟的消息,还请及时相告,李某感激不尽。” 归元树回礼道:“李道友客气了,不过田道友只是数载没有回宗,应该是在外游历,道友不必担心。” 李长老神情凝重道:“按照常理来说,田师弟最迟在一个月前,就应该回到宗门。” “否则他也不会拿出那么多极品灵石,只为尽快炼出一件高阶法宝了。” “但直到现在,他都是杳无音讯,怕是落入了什么险境,无法脱身。” 归元树心中一惊:“若真是如此,那陈渊拿出七块极品灵石、一块份量十足的千年寒玉,才夺得优先炼制法宝的机会,和田道友结怨不小,田道友失踪之事,可能和此人有些关系。”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田游有劫杀陈渊的想法,也许没有等他打探出陈渊的底细,就独自对陈渊动手。 但此事涉及田游的名声,归元树不好在李长老面前提起。 李长老摇了摇头:“绝无可能,那陈渊刚刚结婴,而田师弟距离元婴中期只有一步之遥,他如何是田师弟的对手?” “退一万步说,就算此人手段不凡,田师弟不是他的对手,死在他的手中,本命元灯也不会一切如常。” 归元树闻言,深觉有理,九黎派修士本就神魂强大,即便田游不是陈渊的对手,也能崩散神魂,本命元灯不会完好无损。 就算是大修士,想要生擒一名元婴初期修士,也是难如登天。 至于田游败给陈渊,却贪生怕死,没有崩散神魂的可能性,归元树根本没有考虑过。 没有任何一个元婴修士,会如此愚蠢。 归元树道:“李道友说得是,是老夫多想了,如果有田道友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贵派。” 李长老又是一拜:“那就有劳归道友了,李某告辞。” 归元树送走李长老后,让门下弟子及万灵阁中交好的元婴修士,帮忙留意田游的踪迹,但一年过去,田游依旧杳无音讯。 而归元树越想越不对劲,田游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在和陈渊结怨后失踪,未免也太巧了。 虽然他不相信陈渊有生擒田游的手段,但在修仙界中行走七百多年,见多了争斗厮杀,却让他很难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但无论田游的失踪和陈渊有没有关系,陈渊在仁州的一些传闻,都让他很是忌惮。 于是归元树派人每日留意秦炼洞府的动静,今天两人终于离开洞府,他立刻跟了上来,拿出四块极品灵石,给陈渊赔罪,同时也是一次试探。 刚才归元树一直在留意陈渊的反应,他在听到田游失踪的消息后,面上闪过的那一丝喜色,不似作伪。 归元树终于确定,陈渊应该和田游的失踪无关,事前并不知道此事。 他有些不甘,只要陈渊露出破绽,他会立刻告知李长老,让九黎派对付陈渊。 但他也有些庆幸,陈渊收下了那四块极品灵石,不用担心此人再找自己的麻烦。 …… 陈渊和归元树分开后,往东方飞去,遁速极快。 归元树如此识趣,他对此人的那一丝杀意,也随之烟消云散。 但九黎派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追查田游失踪之事,让陈渊很是意外。 距离他擒下田游元婴,只过去了六年。 而元婴修士为了寻找机缘,外出游历数十载,也是常事。 田游本命元灯并未熄灭,九黎派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开始寻找田游? 他一直遁出万里,在一处山脉中落下遁光,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玉瓶,揭下封灵符,打开瓶塞,抬手一招,摄出田游的元婴。 六年过去,田游的元婴还是极为虚弱,但比之前要凝实一些。 每隔半年,陈渊都会让田游炼化一株可温养神魂的百年灵草,并吸纳少许灵气,以维持元婴不散,但却不会让他恢复实力。 田游元婴飞出玉瓶,看到万里碧空,大日高悬,不由面露喜色。 过去六年,他每次离开玉瓶,都是在一间极为燥热的石室中。 这是他被陈渊擒下后,第一次重见天日。 但他心中很快就升起了一丝疑惑,距离他上一次炼化百年灵草,吸纳真元,只过去了两个月。 陈渊莫非转变心意,想要助他恢复实力,操控灵兽? 但他明明感应到,自己的灵兽已经全部死去…… 田游念头转动时,陈渊开口了:“在下有一件事,想要问一下道友。” 田游目光一闪:“何事?” 陈渊道:“道友失踪短短六年,贵派就已经派人寻找道友踪迹,这是为何?” 田游闻言,目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冷道:“你真想知道此事?” 陈渊点了点头。 田游冷冷道:“那就给我一枚安魂果,让我恢复神魂之力,我自然会和盘托出。”(本章完) 第447章 故友 陈渊眉头一皱,安魂果是千年灵药,有温养神魂之效,极为罕见,几乎能与三千年灵草媲美。 他缓缓说道:“田道友这是不想说了?” 田游冷冷道:“你若是拿不出安魂果,荧春草亦可,或者一朵明心兰,我也会如实相告。” 陈渊脸色一沉,荧春草是八百年灵草,明心兰是三百年灵草,都有温养神魂之效。 他一头黑发忽然变成白色,捏住田游元婴的右手上,腾起朱厌真火,涌入元婴之内。 田游面容扭曲,本就虚幻的元婴,变得更加飘渺。 但他的眼神却是冷硬异常:“有本事你就烧死我,没有温养神魂的灵草,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陈渊眉头紧皱,田游一心求死,他反而不敢轻易下手。 据传九黎派传承自上古时期一家威震人界的御兽宗门,对神魂妖魄的研究极深,十大宗门无出其右。 陈渊不知道,九黎派有没有什么手段,能通过本命元灯的变化,追溯到田游之死,进而查出是他杀了田游。 毕竟连天机门这等大型宗门,都有卜算天机的宝物,九黎派未必也没有一些玄妙的神通法宝。 田游如此做派,也许就是故意求死,引他落入陷阱之中。 陈渊收回朱厌真火,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淡淡道:“既然道友不想说,那就罢了。” 田游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给我一根三百年的鬼槐枝,我就告诉你,本派为何会四处找寻我的踪迹。此事关系到一件上古隐秘……” 陈渊笑了笑,没有理会,把田游越发虚幻的元婴重新装回玉瓶,拿出一张封灵符,贴了上去。 三百年的鬼槐枝不算什么,也无法让田游恢复多少,解除封禁,最多让他的元婴稍微凝实一些。 但陈渊却不敢这么做,现在田游的元婴极为虚弱,濒临崩散,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如果他的元婴变得更加凝实,谁知他有没有什么手段,能摆脱自己设下的封禁。 陈渊谨慎为先,即便无法探知九黎派的隐秘,也不会答应田游的任何要求,留下半点隐患。 他收起玉瓶,遁光一卷,陈渊飞上天空,往东方遁去。 七天之后,他跨越十万余里,回到自己位于丰元山脉边缘的洞府,查看了一下,发现那张留给李青山的传音符,依旧完好无损。 李青山的洞府中没有人迹,和他六年前离开时相比,又积了一些灰尘。 陈渊眉头一皱,散开神识,探入县城之中。 李大龙夫妇和青兰还住在县城中,已经显出老态。 青兰年过古稀,雍容富态,子孙满堂,当年的清纯少女,已经不见半点踪迹。 李大龙夫妇年逾九十,虽然服下过丹药,也是头发白,身形佝偻,双目浑浊。 此时正值隆冬时分,天寒地冻,两人身穿厚厚衣,坐在屋中的火炕上。 李米氏看着被寒风吹动的窗纸,面带忧色:“十三年了,青山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咋样了……” 李大龙正端着一个酒杯,停在了嘴边,喃喃道:“青山是仙人,神通广大,飞天遁地,长生不老,肯定不会有事……”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拿起放在热水瓷盆中的青玉酒壶,再度斟满,饮了下去。一连几杯温酒下肚,李大龙才放下酒杯,面上泛红:“多亏了青山,给咱俩吃了仙丹妙药,我都九十三了,还能千杯不醉,呵呵……咳咳……” 陈渊收回神识,神情有些凝重。 李青山最重亲情,父母阿姊年纪越来越大,但他却没有回来看望过一次,不合常理。 但他并不知道李青山在宁州有何遭遇,甚至连李青山是否还在宁州,他也一概不知。 陈渊沉吟片刻,飞到李府,落下遁光,沿途所有凡人,皆对他视而不见。 他抬手一挥,屋门徐徐敞开,寒风争先恐后地往里窜去,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 陈渊迈步而入,李大龙夫妇看到是他,既惊且喜,慌忙从火炕下来,就要跪下叩头。 陈渊微微抬手,一股无形的柔和之力将两人托起,微笑道:“两位不必多礼,陈某今日前来,是想要告诉二位,青山在外游历,尚未回返……” 他温言抚慰了一番,李大龙夫妇这才放下心来,对陈渊连声道谢。 见两人不再担心李青山,陈渊也不再久留,驾起遁光,离开县城,往东方飞去。 …… 玉清海,天机岛。 朝阳东升,夜间稍稍有些沉寂的坊市,变得更加繁华。 店铺重新开门迎客,修士从租住的洞府中走出,还有许多外来修士,在坊市外降下遁光,拿出通行令牌,满怀期待,步入坊市。 在天机岛北边,天机山脉绵延百里,重峦叠嶂,苍松古柏,飞瀑流泉,美若仙境,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家魔道宗门。 天空之中,遁光往来,无法飞遁的炼气弟子,则是奔行在山间林中。 一道遁光穿过大半山脉,来到月影峰,停了下来,现出一名年轻修士的身影。 他落在山顶洞府之前,深深一拜,恭声道:“启禀敬师叔,弟子迎宾阁执事林湖,奉毛长老之命,特来禀告,您有故友来访,并有一物送上。” 过了一会,洞府石门开启,一道婉转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年轻修士迈步而入,穿过一条通道,来到一间陈设雅致的石厅。 主位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淡绿色罗裙,相貌极美,面容清冷,正是敬舒涵。 她目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我那位故友,让你带来了何物?” 年轻修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双手呈上。 敬舒涵抬手一招,把木盒摄入手中,打开一看,双眸缓缓睁大,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盒中放着一枚玉佩,雕刻着一对缠颈鸳鸯,洁白细腻,灵光闪烁,是一件上品灵器。 敬舒涵眨了眨眼,重新恢复清冷之态。 她合上木盒,站起身来:“还请林师侄头前带路,我要去见一见这位故友。”(本章完) 第448章 缠绵 第448章 缠绵 天机山脉脚下,一处庭院之中。 院中没有影壁,大门敞开。 戴着金丝镂空面具的陈渊,端坐在正堂主位之上,看着门外,目光平静中,透着一丝期待。 寒冬时分,院中却是树影斑驳,团锦簇,幽香袭人。 陈渊没有散开神识,只是在庭院四周布下了一层神识屏障。 这是天机门山门所在,元婴修士众多,还有大修士存在,不可张扬行事。 但他也没有丝毫惧意,穿上遁空法衣,瞬移之术大大增强,就是面对大修士,也有几分保命的把握。 而且天机子不可能时刻散开神识,查探天机岛上的每一名修士。 而在大修士之下,无人能看破他的身份。 陈渊等了两刻钟,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摘下面具,走了上去。 敬舒涵面色微变,纤手一挥,身后大门关上,快步走了过来:“你不要命了?快把面具戴上!” 陈渊脸上笑意更浓,但却没有照做。 “莫慌,我已经布下了神识屏障,无人可以窥探。”他解释了一句。 敬舒涵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陈渊身前,微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她美眸眨动两下,喃喃道:“四十六年了……” 陈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是啊,四十六年了。” 距离他上一次来到天机岛,已经过去了四十六年。 敬舒涵就这么看着陈渊,眼神中满是温柔。 过了一会,她才低声说道:“门中对你的追缉令仍未撤销,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先离开天机岛再说。” 陈渊点了点头,重新戴上面具。 两人走出庭院,遁光一卷,陈渊跟在敬舒涵身后,往天机岛的南边飞去。 天高云淡,两道遁光紧紧相随,飞出千里之后,敬舒涵忽然停了下来,落在了一个小岛上。 岛上没有灵脉,所以也没有修士,只有凡人。 小岛中央有一座百余丈高的石山,陡峭险峻,人迹罕至。 陈渊跟在敬舒涵身后,落到石山山顶。 他四下一扫,笑道:“上一次我来天机岛时,你我相会之处,就是这座小岛。” 敬舒涵脸上微微一红,拿出阵盘阵旗,布下了一道幻阵,防备他人窥探。 陈渊想了想,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根苍翠虬结的青藤,并指一点。 青藤泛起一阵浓浓绿意,山顶一棵光秃秃的树上,忽然冒出无数绿叶,石缝中长出青草野。 寒冬的冷风也变得和煦起来,拂面而过,暖意融融。 敬舒涵惊讶道:“这是……” “常青藤,一种木属性上品灵材。”陈渊笑道,“上次你我相见,是盛夏之时。” 敬舒涵浅浅一笑,上前抱住陈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眸中满是温柔。 陈渊把常青藤收入芥子环,反手拥住敬舒涵。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良久之后,方才分开。 陈渊端详着敬舒涵的脸,笑道:“你已经突破了后期瓶颈?” 相见之时,他便看出了敬舒涵的修为,已经是结丹后期。 敬舒涵点了点头,散开神识,从陈渊身上扫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她秀眉微蹙:“我还是看不出你的修为,都是结丹后期,你的神识为何就比我更强?” 陈渊笑了笑,刚要开口解释,敬舒涵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木盒,递给了他:“还给你。” 陈渊接过木盒,打开之后,拿出那枚刻着缠颈鸳鸯的玉佩。 敬舒涵叮嘱道:“下次你再来找我时,只说故友来访便是,不用拿出玉佩。” “我在天机门之外,只有寥寥几个交好的修士,她们来访时,都会告知身份姓名。” 陈渊点了点头,把玉佩收入芥子环。 敬舒涵又拿出了两个木盒,递给陈渊,笑道:“送给你。” 陈渊看着笑意盈盈,目中满是期盼的敬舒涵,慢慢伸手接过木盒,心中升起了几分柔情。 这一刻的敬舒涵,不像是结丹后期修士,反而像是凡间二八年华的少女。 打开木盒,里面是两株八百年的昆玉草。 上次相见,敬舒涵给了他三株淬体灵草,其中有两株就是昆玉草。 陈渊一怔,抬头看向敬舒涵:“这两株昆玉草,你为何不自己留下?” 敬舒涵道:“你是体修,须得淬炼肉身,才能提升修为,这两株昆玉草对你更有用。” 陈渊心中一暖,但还是合上木盒,递了回去:“你已经突破了后期瓶颈,需要为渡劫做准备,这两株灵草,我不能收。” 敬舒涵似是对此早有所料,抬手抵住木盒,笑道:“我一共得到了三株昆玉草,已经把一株炼成丹药,淬炼肉身,这两株是专门留给你的。” “你是体修,肉身是重中之重,而我只需要渡过阴火劫即可,用不上这么多淬体灵草。” “之前我还被纪老鬼控制的时候,不敢提升修为,就用灵气温养肉身。” “虽然效果差了一些,但日积月累,也有些作用,这两株灵草,你还是收下吧……” 她解释了很多,努力想让陈渊收下这两株灵草。 陈渊心中更加柔软,缓缓散开气机:“我已经结成了元婴,这两株灵草,我已经用不上了。” “你……你结婴了?”敬舒涵感受着元婴修士的威压,瞪大了眼睛,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上次绝灵岛开启时,陈渊还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 现在只是过去了六十多年,他竟然就结成了元婴。 陈渊收敛气机,又过了好一会,敬舒涵才终于平静下来。 她笑着把木盒推给陈渊:“既然你用不上这两株灵草,那就炼成丹药,再还给我吧。” 陈渊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只想着自己不需要这两株灵草,却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炼丹师。 上一次两人温存之后,互诉衷肠,除了玉珏、《真灵九转》、东华洲、妖元丹等不能说出口的隐秘,陈渊把其他事情都告诉了敬舒涵。 敬舒涵也把自己过去的经历娓娓道来,但她自小便被纪老鬼收入门下,又被纪老鬼严加约束,按部就班的修炼,乏善可陈。 陈渊把灵草收了起来,笑道:“也好,这一次回玉清海,我要待上一段时间。” 说着,他拿出了六个玉瓶:“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这两瓶冰莲丹,是用两株八百年冰泉莲炼成的,有淬炼肉身之效,正好助你渡过阴火劫。” “这四瓶丹药,可以助你提升修为,早日修炼到假婴境界。” 敬舒涵也不推辞,直接接过六瓶丹药,笑道:“既是元婴前辈相赠,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陈渊也笑了起来,他没想到,敬舒涵竟然还有顽皮的一面。 两人来到崖边坐下,依偎在一起,就像是凡间幽会的年轻男女一般。 敬舒涵把头靠在陈渊肩上,问道:“你是怎么结成元婴的?” 陈渊揽着敬舒涵,看着远处在阳光照射下,碧波荡漾的大海,轻声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他把自己借浩然宗灵脉结婴,却遭到顾长老刁难,被迫和藏剑宫真传弟子斗剑,结婴之后,又被顾长老逼迫,去寒州对付狮蛮,遇到昆同设伏等种种经历,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炼化鲲鹏真血、田游等隐秘。 陈渊娓娓道来,虽然隐去了很多细节,但只是仁州、寒州、景州的见闻,以及与熊烈、狮蛮、昆同的斗法,就让敬舒涵听得极为入神。 陈渊说完后,敬舒涵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刚刚结婴,就遇到了这么多麻烦……” 陈渊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些土鸡瓦狗,不足为虑,这次我回到玉清海,就是要找鲲鱼一族的麻烦。” 敬舒涵道:“那顾长老很可能已经把你杀了昆同之事,告知了鲲鱼一族,你现在去万妖海,不是自投罗网么?” 陈渊道:“我刚刚结婴,过去销声匿迹,他们肯定认为,我是在闭关修炼,提升修为。” “这时候我潜入万妖海,鲲鱼一族的化形妖王,定然没有防备,最容易得手。” “而且我从正气盟一个结丹修士手中,买下了两条有关鲲鱼一族妖王的消息,敌明我暗,更没有失手之理。” 敬舒涵微微点头,但她不知道陈渊的真实实力,还是有些不放心:“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不可冒险。” “你先等上几年,本门和鲲鱼一族往来甚密,我从门中打探一下鲲鱼一族的消息,你再入万妖海也不迟。” 陈渊有些意外:“天机门和鲲鱼一族一直有往来?” 敬舒涵道:“不错,玉清海三大宗门和万妖海妖族都有暗中交易,正气盟生意做得最大,和三大王族都有往来。” “镇海宗和蛟龙一族关系密切,而本门至少从三千年前开始,就和鲲鱼一族往来甚密。” “否则我也无法找来这么多昆玉草,这些昆玉草,都是鲲鱼一族交易给本门的。”陈渊若有所思地说道:“难怪鲲鱼一族的族长,会请天机子出手卜算……” 忽然,他眉头一皱:“你打探鲲鱼一族的消息,会不会惹来麻烦?我对付鲲鱼一族的妖王,会不会对天机门不利,让你为难?” 见陈渊处处为自己考虑,敬舒涵嘴角微微一弯:“妖族乃我人族大敌,本门和鲲鱼一族暗中交易,只是为了互通有无。” “双方本就是虚与委蛇,相互利用,若有重创鲲鱼一族的机会,本门自然是求之不得。” “之前为了帮你寻找淬体灵草,我刻意结交了门中一名参与交易的结丹长老,打探消息不是难事。” “不过此人现在正在血岛,数年之后才会回宗,我不能直接去血岛找他打探,否则太过显眼,还要等上数年。” “此事确实急不得……”陈渊缓缓点头,但心中却是另有想法。 他这次潜入万妖海,不仅是为了对付鲲鱼一族,也是为了猎妖取丹,炼成妖元丹,提升修为。 如果在天机岛等上几年,没有丹药灵脉支撑,白白浪费时间。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先进入万妖海,对鲲鱼一族的妖王下手,正气盟的消息曾助我伏杀昆锋,这次应该也不会出错。” “等那名结丹长老从血岛回来,你再旁敲侧击,若是能有所收获,我就再去一次万妖海。” 敬舒涵惊讶道:“你还要再入万妖海?” “三大王族都对我发下了追缉令,这笔账,我自然要和他们算清楚。”陈渊冷笑一声。 敬舒涵面露担忧之色:“你才刚刚结婴,还是要量力而行,等修为提升上去,再报复三大王族也不迟。” 陈渊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其实并没有把三大王族的追缉令放在心上,主要是为了猎妖取丹,提升修为。 但妖元丹乃是他最大的隐秘之一,他只能隐瞒下来,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 此事说定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陈渊又问起敬舒涵这四十年来的经历,她身为天机门真传弟子,不缺修炼资源,无需冒险,只是完成了几件宗门任务,都是无惊无险,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门中闭关修炼。 敬舒涵为了不被纪老鬼炼成身外化身,刻意压制修为数十年,并非全是坏事。 她的根基极为牢固,真元精纯凝练,超过同阶修士,厚积薄发,短短六十余年,就连续突破两道瓶颈,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之前他成为真传弟子时,只是初入结丹中期,天机门中的其他结丹修士,还颇有些微词。 但等她突破后期瓶颈,修为进展神速,再无人置喙。 夜色渐深,冬天凛冽的夜色中,星光格外璀璨。 陈渊和敬舒涵慢慢沉默下来,空气中荡漾着一种暧昧的气氛。 忽然,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无法再移开目光。 陈渊的手悄然抚上敬舒涵的身体,眼神越来越炽热。 敬舒涵俏脸泛红,无力地躺在陈渊怀中,微微闭上双眼,小口微张,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陈渊的气息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吻了上去。 …… 三天之后,陈渊和敬舒涵才回到天机岛。 敬舒涵返回宗门,陈渊重新戴上了面具,租下了一间洞府。 天机岛对外出租的洞府中,有三座洞府的灵气浓度堪比中型灵脉,专供元婴修士居住。 但树大招风,陈渊并未显露身份,只是租下了一间适合结丹修士的洞府。 第二天,敬舒涵把炼制昆玉草的辅药送到陈渊手中,两人又好生温存了一番。 待敬舒涵离开后,陈渊开炉炼丹,用了一个月时间,把两株昆玉草全部炼成了淬体丹药,共有十八粒。 他炼出了十二炉元婴期丹药,炼丹术更加炉火纯青,再元婴以下的丹药,成丹率无一例外,都是九成。 那两株冰泉莲,也炼出了十八粒丹药。 一共三十六粒淬体丹药,敬舒涵全部炼化之后,肉身定会大幅增强。 但当陈渊把这些丹药交给敬舒涵时,敬舒涵并没有全部收下。 她只拿走了八粒丹药,把剩下一瓶昆玉丹全都还给了陈渊:“我不是体修,你已经给了我两瓶冰莲丹,这八粒昆玉丹,我甚至都无法全部炼化。” “。青山天资不凡,以后未必没有结婴的机会,这瓶淬体丹药不妨留给他,以免他找不到淬体灵草,耽搁了结婴。” 上次陈渊和敬舒涵相会时,就把李青山之事告诉了她。 他见敬舒涵如此心细,也是颇觉有理,留下了一瓶昆玉丹。 一个月不见,两人又缠绵了三日,敬舒涵方才极为不舍的离去。 陈渊体会到了修仙的又一个好处,放在前世,他肯定已经是腰酸腿软,体虚神萎。 但现在,他还是神完气足,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他还是克制住内心欲念,悄然离开了天机岛。 前世他经历了太多,已经不会沉溺其中,而且以后也不缺机会,不必急在一时。 …… 离开天机岛前,陈渊在鬼市中打探了一下万妖海的形势,不必再去血岛、空鱼岛。 十九年前,妖族掀起了一次兽潮,在七名化形妖王的带领下,差点攻破空鱼岛,幸而三大宗门及时伸出援手,才险险将其化解。 从那之后,人妖两族又恢复了平静。 这种平静自然不是相安无事,而是没有了大规模的征伐兽潮。 人族修士进入万妖海猎妖取丹,也有妖兽进入人族海域兴风作浪。 墨海和乱石海仍旧是最为血腥的猎场,有人成功猎杀妖兽,带着妖丹和妖兽材料回到血岛,一次收获,就能支撑几十年的修炼。 也有人葬身在妖兽口中,尸骨无存。 但这些和陈渊都没有关系,他没有去墨海、乱石海,也没有潜入万妖海,而是往玉清海东南方飞去。 他遁速极快,不过几天时间,就飞出了十几万里,来到了玉清海边界。 玉清海极为广阔,抵得上九仙洲两州之地,与三处海域相邻。 其中两处就是墨海、乱石海,最后一处,则是修士禁区,也是妖兽的禁地——寂静海。 这里万物死寂,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甚至没有一丝天地灵气,是罕见的禁灵之地,无人踏足半步。 陈渊俯瞰着下方的浅灰色海水,眼神很是复杂,浮现出回忆之色,又夹杂着一丝期待。 在潜入万妖海前,他要先将上古传送阵修补完好。 寂静海中天地灵气禁绝,每一缕真元的消耗,都无法得到补充。 陈渊来到寂静海时,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他足足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耗尽身上的所有中品灵石,才险险飞出寂静海。 但现在,他根本不用担心这点真元的消耗,遁速不减分毫。 不到一天时间,陈渊就跨越一万两千余里,来到了那座黝黑的石岛上,落下遁光。 和他离去时相比,岛上没有任何变化,时光在这座岛上仿佛凝固了一般。 陈渊直接落在上古传送阵所在的山谷中,四周是黝黑的山壁,高约数十丈,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洒落,却没有半分暖意。 高出地面一尺的圆台上,一根根寸许粗细的黑色线条曲折蜿蜒,形成极为繁复的纹路轨迹,铺满整个圆台,形成了一道阵法,周围有八个凹槽, 但在阵法的一角,几根黑色线条从中断裂开来,让繁复和谐的阵法,看起来很不和谐。 这里就是陈渊传送之后,故意毁去的地方,必须重新修补完好,传送阵才能再次启动。 他拿出记载上古传送阵修补之法的玉简,神识探入其中,细细揣摩起来。 三天之后,陈渊就收回神识,拿出炼丹炉,以及从万灵阁买来的七种材料,开始提纯熔炼。 修补传送阵的方法并不困难,甚至有些简单,若非陈渊生性谨慎,反复看了几遍,一天时间就可以掌握。 修补传送阵的材料也不难炼制,十天之后,陈渊把七种材料全部熔炼完毕,最后融合成一团黑色的粉末。 他把黑色粉末仔细放到传送阵损坏之处,并施展法诀,注入真元,令其缓缓凝实,把断裂的黑色线条重新弥补起来。 陈渊看着重新恢复完好的真发,忽然有些怀疑,这修补之法到底是真是假。 上古传送阵能连通东华洲、九仙洲,横跨不知多少万里,炼制之法更是早已失传,修补起来却如此简单,甚至不用专门的炼器师出手,着实让人意外。 不过这也和陈渊手下留情有关,如果他不是只毁去传送阵一角,而是毁去核心,修补起来就困难了。 传送阵的不同部分,需要的灵材不尽相同。 他只是买下七种最常见简单的材料,而且分量极少,就了一千两百块上品灵石。 有些材料更加珍贵,甚至还有几种上品灵材、极品灵材,世所罕见,濒临绝迹。 陈渊脚下一点,来到传送阵上,抬袖一拂,八块颜色各异的上品灵石飞出,金木水火土冰风雷八种属性皆有,落到凹槽中。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大挪移令,注入真元。 (本章完) 第449章 水猿 大挪移令背面的云纹微微亮起,八块上品灵石(注)轰然爆开,连通凹槽的八根黑色线条,染上金绿赤蓝黄白青银八种色采,迅速朝阵法中间延伸。 一息之后,整座阵法染上八种色彩,混在一起,变成一种略显灰暗的银白色,极为怪异。 嗡! 传送阵发出一声嗡鸣,一道道银白色光芒从阵法边缘迅速升腾起来,形成一道光柱,将陈渊笼罩其中,冲天而起。 陈渊感应到一股强大的空间波动传开,他心中一动,立刻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伸展开一对宽大的漆黑羽翼。 他对空间波动的感应变得清晰数倍,猛地抬头一看,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出现在天空之中,缓缓张开。 但下一刻,银白色光柱忽然黯淡下来,空间裂缝也缓缓合拢,繁复的线条重新变回黑色,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只有八个凹槽中的上品灵石,全部变成了粉末。 一股撕扯之力袭来,这是空间之力的反噬,但落到陈渊身上,却如春风拂面,消散于无形。 当初他试验传送阵时,曾在空间之力的反噬下受伤。 但现在,他已经掌握了空间之力,反噬毫无作用。 但传送还是失败了,陈渊轻叹一声,背后漆黑羽翼收拢消失,目中闪过一丝失望。 传送阵明明能被激活,但却没有形成空间通道,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另一端的上古传送阵已经被毁去,至少也是有所损毁。 在秦炼交给他的玉简中,就记载了这一种现象,也是从万灵阁购买传送阵修补之法的元婴修士,经常遇到的情况。 陈渊对此也有所准备,毕竟当年柳凡追着他进入了上古传送阵所在的山洞,亲眼看着他传送离开,肯定不会放任传送阵不管。 但陈渊也不知道,他会将此事上禀给血灵宗,还是隐瞒下来,亦或是直接毁去。 现在看来,就算不是柳凡自己毁去了传送阵,也是在之后因为其他原因被毁去。 陈渊回归东华洲的想法,就此断绝了。 他摇了摇头,驾起遁光,飞出山谷,辨明方向,往北边遁去。 传送阵另一端已经毁去,这座传送阵就没有了价值。 但他没有再次毁去传送阵,也许的传送阵并未尽毁,若是被人修复,还能再次连通九仙洲和东华洲。 他并不怕其他人修复传送阵,能连通九仙洲和东华洲的传送阵,绝不会有人毁去。 而以陈渊的实力,只要看守传送阵的不是大修士,他都是丝毫不惧。 最重要的是,他为了修补传送阵,了一千七百块上品灵石,就算真的付之东流,他也舍不得把传送阵再亲手毁去。 寂静海的面积只有数万里方圆,对低阶修士来说极为广阔,但以元婴修士的飞遁速度,数日就能横渡。 陈渊来时是为了修补传送阵,心中兴奋之余,遁速极快。 但现在传送阵已经无用,他为了节省真元,离去的速度并不快,用了数天时间,才离开寂静海。 寂静海西边是玉清海,东南北三个方向,则是与万妖海接壤。 陈渊进入万妖海后,没有立刻去找鲲鱼一族妖王的麻烦,而是先在一座小岛降下遁光,随手杀了盘踞在此岛上的一群二级妖隼,霸占了它们的巢穴,恢复真元。 飞遁消耗的真元不多,但寂静海中天地灵气禁绝,几天下来,陈渊没有丝毫补充,还是消耗了两成真元。 而万妖海的灵气浓度比不上九仙洲,只是与玉清海相仿,陈渊没有灵脉支撑,足足用了七天时间,终于恢复了两成真元。 在妖隼所开辟的粗糙山洞中,陈渊缓缓睁开双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着炼化了五十余粒丹药,他的修为增长了不少,真元更加浑厚,恢复起来,也更加麻烦。 但他接下来的对手是鲲鱼一族,不能有丝毫大意。 陈渊心念一动,从体内空间取出黑白两色的化妖戒,戴在手上。 他往指环内注入一丝真元,下一刻,他浑身散发出浓烈的妖气。 陈渊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伸展出一对漆黑羽翼,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化形妖王。 他微微一笑,背后羽翼收拢消失,走出山洞,飞向茫茫大海。 …… 九仙洲四周被大海包围,其中西面、南面是无边海,灵气稀薄,渺无人迹。 北面是冰洋,寒冷异常,生活着无数冰属性妖兽,南边寒州又被妖族占据了一半,也无人踏足。 只有东面的玉清海,在人族掌控之下。但在玉清海东边,是更广阔的万妖海。 万妖海比玉清海要贫瘠一些,但面积更加广阔,三大王族掌控着这片庞大的海域,与玉清海修士厮杀了数万年,并且还在继续下去。 只是妖族虽然以血脉为尊,但也有着桀骜不驯的本性,弱肉强食的法则,更是让每一个化形妖王,无不是从血海中走出来的。 他们手中的妖族亡魂,要远远多于人族修士。 而无边无际的大海中,更是孕育了无尽妖兽,即便是三大王族,也不能掌控所有妖族。 他们只能模仿人族,利用附属族群,加强对万妖海的掌控。 其中尤以蛟龙一族的附属族群最多,龙性本淫,蛟龙乃是真龙衍化而来,远不如真龙,但也不遑多让。 万妖海中有诸多妖兽,如虎头蛟、蛟鲸体内,皆蕴含蛟龙血脉,天然便和蛟龙一族亲近。 凭借诸多附属族群,蛟龙一族在万妖海妖族之中的地位,要稍稍强于另外两大王族。 鲲鱼一族也有自己的附属族群,但和蛟龙一族依靠血脉上的联系,天然就能得到诸多妖兽拥护不同,鲲鱼一族是靠天材地宝拉拢其他族群。 在万妖海中,蕴含蛟龙血脉、金羽雕血脉的妖兽不少,他们也天然追随这两大王族,成为他们统治万妖海的中坚力量。 但除了鲲鱼一族,只有寥寥几种妖兽,体内蕴含鲲鱼血脉。 而鲲鱼一族本就子嗣稀少,不得已之下,只能用天材地宝,拉拢那些与鲲鱼一族毫不相干的妖兽,作为附属族群。 这比有血脉作为纽带的其他两大王族来说,凝聚力自然要差了一些。 特别是现在,鲲鱼一族和蛟龙一族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不仅在拉拢中立的金羽雕一族,也在打对方附属族群的主意。 在这一点上,蛟龙一族天然占据优势,虎头蛟、蛟鲸等族群的妖王,需要蛟龙一族的宝物和天赋传承,不可能投向鲲鱼一族。 而鲲鱼一族的附属族群中,有不少是单纯为了灵草宝物,才听命于鲲鱼一族。 如果蛟龙一族许下更好的条件,这些族群很可能就会投向他们的怀抱。 这并非没有先例,一百多年前,就有一名化形妖王率领其族群,投靠了蛟龙一族。 这导致鲲鱼一族的族长昆阳震怒,但这个族群很快就在蛟龙妖王的护送下,迁入了蛟龙一族的海域。 鲲鱼一族自然不会白白吃亏,立刻对水猿一族下手,拉拢水猿一族的族长。 水猿是蛟龙一族的附属族群,妖体强横,又有控水之能,实力仅在同阶的三大王族之下。 水猿血脉强横,数量自然也不会多,只有两名化形妖王,分别是一名八级妖王、一名九级妖王。 其中那名九级妖王是水猿族长,已经活了四千多年,实力极强,即便是三大王族的族长,对其也颇为重视。 另一名八级妖王,是水猿一族的后起之秀,只有一千多岁。 上万年来,水猿一族和蛟龙一族都是共同进退,但近百年,形势慢慢发生了变化。 水猿族长寿元将尽,在鲲鱼一族的劝诱下,他开始变得摇摆不定。 鲲鱼一族掌握空间之力,遨游深海如履平地,手中有诸多其他妖族难以寻到的天材地宝,甚至不缺延寿之物。 这由不得水猿族长不动心,但水猿一族和蛟龙一族羁绊极深,若是投靠鲲鱼一族,定然会引来蛟龙一族的报复。 水猿族长也不敢贸然做出作出决定,一直处在犹豫之中。 而负责拉拢水猿一族的,正是鲲鱼一族的八级妖王,昆松。 这一日,他来到水猿一族的八级妖王,袁空所居的瑶光岛,粗声道:“袁兄,我来上门讨杯酒喝!” 他的声音席卷全岛,过了片刻,一道身影从岛上飞了出来,伴随着一道热情的声音:“昆兄来了,快请进。” 此人身形瘦削,一身黄袍,满脸笑容,目中精光闪烁,给人一种精明之感。 两人落下遁光,走入一间略显粗糙的洞府,分宾主落座。 两个相貌姣美的女子走了上来,面带笑容,身着薄纱,凹凸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 一名女子走到袁空身边,为他斟酒。 另一名女子走到昆松身边,小心地端起酒壶,为他斟酒,看着他雄壮如铁塔般的身躯,笑容有些僵硬,目中隐隐透出惧意。 昆松眼神一亮,在女子身上肆意地扫视了一遍,问道:“这是袁兄从哪弄来的奴婢?”(本章完) 第450章 人奴 这两名女修不仅像貌姣美,身材凹凸有致,而且都有着结丹初期的修为。 在玉清海修仙界中,她们都可以开宗立派,建立一个小型宗门,受弟子敬仰,端庄威严。 但现在,她们却身着透明纱衣,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为妖王斟酒,好似人族凡间专门服侍权贵的青楼女子,备受屈辱。 但也正是这种反差,才让昆松格外兴奋。 袁空笑道:“这是我三个月前,刚刚买来的两个人奴,昆兄要是喜欢,带走便是。” 给昆松斟酒的薄纱女子闻言,手上微颤,灵酒洒落出来,落到了桌上。 “你就是这么做事的?”袁空面色一冷。 薄纱女子急忙放下酒壶,对昆松躬身行礼,春光乍泄,颤声道:“奴婢……奴婢做了错事,还请妖王恕罪。” 昆松摆了摆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无妨。” 袁空依旧冷着脸,看着薄纱女子:“昆兄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从此以后,你就好好服侍昆兄,昆兄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了吗?” 薄纱女子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悲哀,嘴上却不敢有半点不敬,恭声道:“奴婢遵命。” 她向昆松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腰弯得更低,露出一片炫目的白。 昆松的目光陷在沟壑里,许久之后,方才移开。 他看向袁空:“这个人奴,袁兄要价多少灵石?” 薄纱女子身子一颤,袁空视而不见,笑道:“以我和昆兄的交情,怎么能收灵石?数载不见,就当送给昆兄的见面礼了。” 昆松摇了摇头:“这人奴可是结丹初期修士,袁兄弄到手,代价定然不小,我岂能搅了袁兄的买卖,袁兄还是开个价吧。” 袁空面露难色:“既然昆兄执意问价,那我也不好隐瞒,只是我也不能赚昆兄的灵石,这样吧,五块极品灵石,这是我从人族修士手中买来的价格,如何?” 昆松不舍地看了一眼薄纱女子,抓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灵酒,一饮而尽。 他说道:“袁兄好意,我心领了,但拿五块极品灵石买一个人奴,我还是有些舍不得,袁兄还是另寻买家吧。” 薄纱女子悄悄松了一口气,但袁空的一句话,又让她紧张起来。 “这个人奴还是完璧之身,阴元尚存,昆兄也知道,我手中有一种双修法门,可以送给昆兄,到时昆兄以她为炉鼎,采阴补阳,修为定能增长不少。” 昆松道:“双修之术,那是人修的法门,我不炼这种东西,袁兄还是自己留着吧。” 袁空眼珠一转,又劝道:“昆兄就算不想双修,也可以把这个人奴收入房中。” “据我所知,鲲鱼一族有三个妖王的子嗣,就是和人奴所生,昆锋贤侄更是天资绝佳,妖王之下无敌,昆兄就不想试一试?” 昆松有些意动,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除了昆锋,另外那几个人妖混血的族人,天赋都不如血统纯正的鲲鱼。就连昆锋贤侄,也已死于非命……” 袁空心中一动,问道:“我听说伏杀昆锋贤侄的是人族修士,昆同妖王十几年前,就去九仙洲追杀此人,不知结果如何?” 昆松目光闪烁,看了一眼两名女子。 袁空会意,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昆松又饮下一杯灵酒,方才说道:“袁兄消息倒是灵通,不错,昆同贤弟去了九仙洲,但他已经死了。” “死了?”袁空瞪大了眼睛。 昆松恨恨道:“杀他之人,就是伏杀昆锋贤侄之人,名为陈渊。” “陈渊……莫非是六十年前,三大王族同时通缉之人?”袁空惊讶道。 昆松点了点头,缓缓道:“就是此人!” 袁空将信将疑道:“六十年前,这陈渊只是结丹中期,短短六十年过去,他不仅伏杀了昆锋贤侄,还结成了元婴。” “甚至连昆同妖王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昆兄是如何得知的?” 昆松犹豫片刻,说道:“我和袁兄是过命的交情,当年那次兽潮,我被人族元婴修士盯上,若不是袁兄舍命相救,我早已死在空鱼岛之上,在袁兄面前,我没什么可隐瞒的。” “昆同贤弟的死因,是九仙洲中一名与陈渊结下仇怨的元婴修士,暗中告知本族,但此人身份,本族也不得而知,很是蹊跷。” “袁兄智计过人,闻名万妖海,你如何看待此事?” 袁空轻叹一声:“昆兄哪里话,你不也是助我良多,那时鲲鱼一族和蛟龙一族还未交恶,可惜……” “那陈渊如此猖狂,先杀昆锋贤侄,再杀昆同妖王,着实可恨。”“不过九仙洲毕竟是人族的天下,那陈渊刚刚结婴,肯定不是昆同妖王的对手,他应该是纠结了不少元婴修士,甚至布下了大阵,才能得手。” 昆松道:“那名将此事告知本族的人族元婴并未现身,只是送来了一枚玉简,说得很是含糊,只说那陈渊实力不弱。” “但他到底有何种手段,昆同贤弟又是如何死在他手中的,却并未明言。” 袁空闻言,沉吟了一会,神情凝重道:“若真是如此,昆兄不可大意。” 昆松眉头一皱:“哦?此言何解?” 袁空道:“若是那陈渊实力不强,此人又和陈渊结怨,完全可以亲自动手,杀了陈渊。” “但他没有动手,又在玉简中语焉不详,以此观之,那陈渊的实力应该不弱,他是想借鲲鱼一族之手,对付陈渊。” 昆松面色微变:“袁兄言之有理,那人族元婴在玉简中写明,下一次绝灵岛开启,陈渊也会进入其中,族长已经下令,在绝灵岛中围杀陈渊,为昆锋贤侄、昆同贤弟报仇。” “此人明明和陈渊结怨,但连陈渊的手段都不透露分毫,定是不怀好意,我回去之后,就把此事告知族长。” 他顿了一下,又有些担心地看着袁空:“袁兄为本族出谋划策,若是被蛟龙一族得知,会不会降罪于你?” 袁空冷笑一声:“不瞒昆兄,蛟龙一族分成数脉,内斗不休,蓝蛟一脉日渐衰败,我水猿一族作为蓝蛟一脉的附庸,被赤蛟一脉数次打压。” “就算不提和昆兄的交情,我也早就想投靠鲲鱼一族了。” “只是族长顾念蛟龙一族的旧情,还在犹豫,我也没有办法。” 昆松饮下杯中灵酒,放下酒杯,叹道:“本族已经准备好了一颗延寿果,怎奈袁炳妖王就是不点头,有劳袁兄多劝劝袁炳妖王。” 袁空无奈道:“原本昆锋贤侄横空出世,大有冲击化神之势,族长已经动摇,可惜……此事我定会极力促成。” 两人推杯换盏,谈及往事旧谊,又说起万妖海之事,足足说了三天三夜,昆松才起身告辞。 袁空劝道:“我不能让昆兄白跑一趟,你还是带一个人奴回去吧。” 昆松面露为难之色:“那结丹初期的人奴得之不易,不瞒袁兄,我刚刚用极品灵石,买下了一瓶修炼丹药,囊中羞涩,买不下一个人奴。” 妖族修炼时,吸纳的灵气大半都用来温养肉身,虽然寿元长久,但修为进境要远远慢于人族,对丹药的需求比人族修士更大。 袁空闻言,不好再劝,转而说道:“那我送给昆兄一个筑基中期的人奴,模样比结丹人奴也是不差分毫,只是修为稍低,但昆兄又不修炼双修之术,并无差别。” 昆松闻言,立刻来了兴趣,拱手道:“那就多谢袁兄了,每次来袁兄府上,袁兄都要送我一个人奴,这怎么好意思。” 袁空笑道:“昆兄和我就不要见外了。” 昆松哈哈一笑:“人奴的滋味,尝过便忘不了,整个万妖海中,唯有袁兄这里的人奴,相貌最美,修为最高,着实让人艳羡。” 袁空笑而不语,唤来一名年轻女修,并把一个玉牌交给昆松。 这是控制人奴的法器,手持法器之人,只需念头一动,就能操纵人奴的生死。 年轻女修有筑基中期的修为,相貌姣美,身材也是极好,和那一名薄衫女子不相上下。 但与那名薄衫女子不同的是,她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双颊泛红,面带羞怯,不像是生死操于人手的人奴,反倒像是与情郎私会的少女。 她对昆松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轻声道:“奴家青梅,还请妖王垂怜。” 昆松见多了对他百依百顺,但心中极为畏惧的女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少女风情,不由呆了一下。 他目露奇光,一把将女修搂入怀中,辞别袁空,飞向远处。 为了照顾怀中的年轻女修,昆松遁速不快,还不忘上下其手,很快便让年轻女修满脸潮红,嘴里发出抑制不住的轻哼呢喃。 看着女修这幅模样,昆松更是欲念大炽,顾不得赶路,来到一处荒岛上空,就要降下遁光,先好好享受一番。 但他刚刚停下来,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停在他的面前。 一名男子露出身形,满脸疤痕,丑陋至极,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妖气。 昆松面色一变,心中的欲火立刻熄灭。 他刚才飞遁之时,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怀中女修身上,一时忘了散开神识,竟然没有察觉到此人踪迹。 他盯着眼前男子,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本章完) 第451章 熊烈 疤脸男子穿着一身海蓝色劲装,身材颀长,气势滔天。 他扫了一眼被昆松搂在怀中,满脸潮红的年轻女子,目光冷漠。 然后他又看向昆松,拱手一礼,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说道:“阁下可是昆松妖王?” 昆松见此人先行见礼,稍稍放下心来,松开搂着年轻女子的手,还礼道:“不错,我就是昆松,你是……” 疤脸男子淡淡道:“在下熊烈,自寒州而来。” 昆松愣了一下,面露疑惑之色,上下打量着疤脸男子:“熊烈妖王此番来万妖海,不知所为何事?” 疤脸男子看到他的反应,目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不答反问:“昆兄可听说过狮蛮之名?” 昆松面色微变:“你认识狮蛮?” 疤脸男子叹了一口气:“熊某和狮蛮相交莫逆。” 昆松目中忽然闪过一丝警惕,问道:“你为何来万妖海?” 八级妖王的气势散发而出,浓烈的妖气和煞气席卷这片天空,连阳光都暗沉了几分。 少女惊呼一声,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一双美眸中满是惊恐。 昆松此时已经顾不得她,但又舍不得让她死在这里,抬手一指下方的荒岛:“你先下去。” 少女闻言,慌忙行了一礼,落下遁光,避开两名威压深重的化形妖王。 疤脸男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脸上的疤痕狰狞如蜈蚣:“十年之前,狮蛮告诉熊某,他要和鲲鱼一族的昆同妖王联手,对付一个名叫陈渊的人族元婴。”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在府中闭关,似是在做什么准备,让熊某不要打扰。” “但十年过去,狮蛮一直杳无音讯,一年之前,熊某再也等不下去,去狮蛮洞府拜访,却发现府中已经空无一人。” “而狮蛮极为看重,特意布下阵法守护的两株冰泉莲,也被人摘下。” “此事定然与那陈渊脱不了干系,熊某要为狮蛮报仇,却不知此人踪迹,只知道他杀了昆同妖王的子嗣。” “熊某和昆同妖王也有过一面之缘,他曾提到过昆兄,故而来万妖海找昆兄询问。” “昆兄可否知晓,那陈渊是何来历,现在何处,熊某定有重谢!” 说罢,他左手笼住右手,对昆松深深一拜,混身散发出肃杀之气。 昆松眉头微皱,心念急转,陷入了思索之中。 疤脸男子所言极为详尽,且和他从人族元婴那里得来的消息基本一致。 据那名人族元婴所言,昆同就是在寒州和狮蛮联手时,败亡在陈渊手里,只是隐去了具体过程。 虽然昆松不知道,只是对付一个刚刚结婴的修士,昆同为什么还要和狮蛮联手。 而且他和昆同一向交好,也知道他过去前往寒州游历时,结识了一头寒玉狮子。 这熊烈一身妖气,所言和人族元婴相差无几,连昆锋死在陈渊手里之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似作伪。 而且此人想要对付陈渊,昆松更是乐见其成。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陈渊此人现在就在仁州……” “仁州?”他还没说完,就被疤脸男子打断,森然道,“既然昆兄知道陈渊所在,何不去仁州诛杀此獠,为昆同妖王报仇?” “熊某愿与昆兄同往,狮蛮对我有救命之恩,只有杀了陈渊,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疤脸男子声音格外冰冷,仿佛寒州万年不化的坚冰,足以冻结人心。 但昆松却没有丝毫不满,在熊烈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和袁空的影子。 他和袁空之间,不也是这种生死之交吗? 昆松耐下心来,用粗豪的声音劝道:“熊兄莫急,仁州是人族的天下,还有浩然宗这等十大宗门,不是寒州能比,我们去仁州对付陈渊,就是自寻死路。” 疤脸男子失望了,目中满是不甘,满是丑陋疤痕的脸上,神情狰狞,喃喃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那陈渊吗?” 昆松犹豫了一下,疤脸男子看到他这幅模样,眼神一亮,左手笼住右手,深深拜下:“昆兄若是有办法对付陈渊,熊某愿意效劳!” 见疤脸男子为狮蛮复仇之心如此坚定,昆松终于不再迟疑,说道:“既然熊兄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隐瞒了,熊兄可知道绝灵岛?” 疤脸男子愣了一下:“绝灵岛?熊某听狮蛮提起过,似乎是玉清海中的一处险地,此地和那陈渊有何关系?” “绝灵岛不是玉清海中的险地,有时也会出现在万妖海中。”昆松纠正了一句,“那陈渊其实不是九仙洲修士,而是出身于玉清海。” “我已经得到消息,三十多年后,绝灵岛就要开启,而他会进入绝灵岛中,到时就是对付他的最好时机!” 疤脸男子闻言,目中精芒爆闪,杀机涌动:“昆兄此言当真?” 昆松见状,更加相信疤脸男子所言为真,哈哈大笑:“绝无虚言,熊兄若是有意对付陈渊,我可以为你找来一枚通天令,这是进入绝灵岛的信物。” “熊兄先回寒州,养精蓄锐,待绝灵岛开启后,你我再联起手来,对付那陈渊,定然万无一失。” 疤脸男子缓缓点头,目中的杀机越来越浓,面上却是露出疑惑之色:“昆兄刚才说了,仁州是人族修士的天下,你是怎么得知,陈渊要进入绝灵岛的?”“熊某可是找遍了寒州,都没有找到那陈渊的半点踪迹,否则也不用绕道冰洋,不远万里赶来万妖海,向昆兄打探那陈渊的下落了。” 昆松闻言,心中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但又不知从何而来。 现在不是分心之时,他只能耐心解释道:“这个消息是一名和陈渊结怨的人族元婴暗中相告,应该不假。” 疤脸男子眉头紧皱:“人族和我妖族不共戴天,人族的元婴修士不可轻信,此人是谁,可是与鲲鱼一族交好?” 昆松微微皱眉,疤脸男子刨根问底,让他颇为不悦。 但疤脸男子也是化形妖王,同样想要对付陈渊,他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也不知此人身份,但他遣人送来消息时,还有昆同的随身之物。” “就算消息不实,也不过是白跑一趟而已,并无损失,道友可愿同往绝灵岛,对付陈渊?” 疤脸男子肃声道:“昆兄放心,我与陈渊不共戴天,绝不会放过此人。” “只是狮蛮和昆同妖王联手,也不是此人对手,他的实力定然不弱。” “不知昆兄是否知道这陈渊具体有何手段,熊某回去之后,也好准备应对之策。” 昆松无奈道:“我也不知道那陈渊有何手段,昆同贤弟进入九仙洲后,就再没有消息传回。” “那名将他死因暗中相告的人族元婴,也对陈渊的手段含糊其辞,只说他用了其他手段,对付昆同,并非我鲲鱼一族的对手。” “族中打算派遣我和另外两名妖王,进入绝灵岛,对付此人,再加上熊兄,绝不会失手。” 疤脸男子缓缓点头:“熊某知道了,有劳昆兄准备一枚通天令,熊某感激不尽。” 昆松哈哈一笑,粗豪的声音传开很远:“此事交给我便是,熊兄只需在绝灵岛开启前一年,来我的乾浪岛做客即可……咦?不对!” 他面色忽然一变,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劲。 这熊烈自寒州而来,对万妖海一点也不了解,怎么会堵在他返回洞府的路上? 但就在这时,疤脸男子背后忽然伸展出一对宽大的漆黑羽翼,双翅一振,瞬移到昆同身前,双手覆盖上一层漆黑光芒,一拳击出!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海蓝色劲装光芒一闪,双手的漆黑光芒更加凝厚,深邃莫测,仿佛能吞噬一切。 昆松面色大变:“瞬移之术?你是十级妖王!”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千丈之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疤脸男子的动手很突然,就在昆松有所警觉的一瞬间,但还是让他施展出了天赋神通。 而昆松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疤脸男子的气机依旧是八级妖王,而他背后的羽翼和手上的漆黑光芒,看起来是如此眼熟。 他死死盯着疤脸男子:“你到底是谁?为何能施展我鲲鱼一族的天赋神通?” 疤脸男子一言不发,手上凭空出现一座暗黄色的山峰,迎风便涨,化作丈许大小,气势巍峨。 他用力一掷,暗黄色山峰好似一道流星,飞向疤脸男子,又涨大了数丈,破空之声大作,转眼间就到了昆松身前。 昆松眉头一皱,不闪不避,一拳击出。 每隔三息时间,他才能施展一次瞬移之术,只能硬扛这暗黄色山峰。 砰! 昆松一拳重重打在山峰之上,漆黑光芒掠过,但山峰却是毫发无损,只是光芒稍稍黯淡。 昆松却是虎口裂开,手臂几乎断折,身形暴退,心中大骇。 这座暗黄色山峰沉重无比,所携力道更是超过他的想象,这熊烈一身巨力,还在他之上! 而就在疤脸男子掷出暗黄色山峰的一瞬间,他一振双翼,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昆松身前,覆盖着漆黑光芒的双手闪电般伸出,抓向他的肩膀。 昆松瞳孔一缩,好在三息时间已到,他立刻施展瞬移之术,闪现到千丈之外,避开了这一击。 但他连片刻的喘息之机都没有,疤脸男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昆松身后,如影随形般,一拳击出。 昆松双目圆睁,惊骇不已,此人竟能看破他的瞬移之术? 但他此时已经无暇多想,当即施展最强的天赋神通,吞天食地。 他回身一拳迎上,漆黑光芒如水波般荡漾,疤脸男子足以崩山断岳的一拳打在上面,仿佛泥牛入海,力道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昆松趁机退开,喝道:“你到底是谁?” 疤脸男子对此似是毫不意外,依旧是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并指一点。 暗黄色山峰忽然挪移到昆松上方,已经涨大至数十丈的山峰,遮天蔽日,与真正的山峰无异,气势还要更加磅礴,仿佛直插云霄的千丈巨峰,轰然落下! 昆松刚才已经领教了这座暗黄色山峰的沉重,不敢再用肉身硬接,而是祭出一把骨枪,刺了上去。 森白色的骨枪看似纤弱,但也是一件高阶法宝,牢牢抵住了暗黄色山峰,双方僵持在一起,难分上下。 昆松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疤脸男子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并未停下,他双翼一振,再次瞬移到昆松身前,右手并指如刀,猛然一挥。 昆松猝不及防之下,只勉强抬手挡住疤脸男子左手掌刀,右臂被覆盖着凝厚黑光的掌刀切断,而他稀薄的黑刃神通没有半点阻挡之力。 而此时三息未过,昆松还是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疤脸男子右手变刀为爪,抓住昆松肩膀,左手刺入他的心口要害,一把攥住他的妖丹,收了回来!(本章完) 第452章 少女 妖丹离体,昆松身躯骤然一顿,骨枪哀鸣一声,再也抵不住沉重的暗黄色山峰,落了下来。 昆松死死盯着疤脸男子:“你竟能连续施展瞬移之术?你到底是谁?” 疤脸男子不答,双手的漆黑光芒敛去。 昆松低下头,看到疤脸男子右手无名指上的黑白指环,瞳孔一缩:“阴阳戒?你是……” 疤脸男子目光一冷,不待他说完,右手一抬,捏断了他的咽喉。 一缕真元涌入昆松体内,但他已经崩散了神魂。 从始至终,昆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死在了谁手中。 他死后化作原形,一头百丈长短的鲲鱼,遮天蔽日。 陈渊单手托着昆松如山一般的尸体,只是微微有些沉重。 他看了一眼右手的指环,原来此宝名为阴阳戒。 鲲鱼一族的妖王,应该都识得此宝,他刚才小心遮掩的做法,倒是做对了。 陈渊三个月前离开寂静海后,就来到袁空洞府之外,守株待兔。 薛元龙给他的两条消息中,其中一条,就是昆松和水猿妖王袁空交情极深,经常来袁空洞府做客。 正气盟知道袁空洞府瑶光岛的位置所在,但昆松洞府,薛元龙却不得而知。 陈渊运气也是不错,他原本准备等上几年时间,结果只过了三个月,就等来了昆松。 陈渊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将自己的脸划烂。 他脸上的疤痕看似狰狞,实则只是皮外伤,一念便可恢复。 而且他的肉身太过强悍,法宝难伤,还是全力御使覆海戈,才勉强划出几道伤口。 陈渊面目全非,又有化妖戒相助,丝毫不担心自己被昆松识破,伪装成熊烈,从他口中打探有关自己的消息。 昆松果然不疑有他,把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得知顾长老并未不透露他的手段,陈渊才放下心来,痛下杀手。 但出于谨慎,直至昆松身死,他也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现在,他还是不打算显露身份,因为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 陈渊托着昆松的身体,看向下方的小岛,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名羞怯姣美的少女,小心翼翼地飞了上来,紧咬嘴唇,一双大眼睛里盈满了水雾,仿佛一头可怜的小鹿。 他来到陈渊身前,行了一个万福之礼,怯生生道:“奴家青梅,见过妖王。” 陈渊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与昆松同行?” 少女身子一颤,怯生生道:“奴家是袁空妖王从情阴门买下的奴婢,又被他送给了昆松妖王。” “奴婢?”陈渊目光一闪,神识凝聚起来,笼罩在少女身上。 昆松进入瑶光岛时,还是独自一人,出来时却带着这名筑基少女,一路调情,此女会是奴婢这么简单? 少女见陈渊似是不信,连忙解释道:“奴家神魂中被种下了神魂血禁,操控灵器是一面刻着“梅”字的玉牌,就在昆松妖王的芥子环里,奴家以后愿意侍奉妖王,还请妖王饶命!” 陈渊神识从少女身上扫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又听闻此言,便激发了朱厌真血。 他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手上升腾起朱厌真火,少女见状,不由呆了一下,颤抖着流下泪水:“奴家愿意侍奉妖王,妖王就饶过奴家吧……” 陈渊没有理会,神识从昆松尸体上细细扫了一遍,找到芥子环,摄入手中。 他又细细感应昆松体内的空间波动,右手覆盖漆黑光芒,抬手一抓,几样东西凭空浮现。 陈渊来不及细看,先收入自己的芥子环中,又心念一动,朱厌真火涌出,把昆松留在芥子环中的神识烙印尽数抹除。 神识探入其内,陈渊扫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少女所说的玉牌,取了出来。 少女看到这块玉牌,混身一颤,满脸害怕,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泪水涟涟。 陈渊神识探入玉牌,这是一件上品灵器,内里有一滴精血,被人种下了禁制,与少女散发出的气机,同出一源。 看到少女没有说谎,陈渊脸色缓和下来。 既然她和昆松没有关系,陈渊也不是滥杀之辈,自然会为少女解除神魂血禁,并抹去他的记忆。 少女看到他杀了昆松,还看到他施展了瞬移之术、黑刃神通,祭出重玄峰,绝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但即便少女毫无威胁,陈渊出于谨慎,也不会显露自己的身份。 他一言不发,托着昆松的尸体,落下遁光,距离少女越来越近。 少女面色微变,目中闪过一丝悲凉,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仿佛一朵饱经雨打风吹的娇,有一种破碎美感,极易激起男人的欲念,恨不得把她拥入怀中,小心怜爱,然后再狠狠蹂躏一番。 甚至连陈渊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燥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欲火,来到少女十丈之内。 此女在他见过的所有女修中,最为魅惑动人,敬舒涵也远远不及。 陈渊心念一动,朱厌真火悄然涌入少女的神魂空间中。 下一刻,陈渊和少女都是面色一变。 陈渊右手一掷,把昆松尸体扔到一边,然后双翼一振,身影闪现到千丈之外。 少女玉手一点,一条锦绳出现在陈渊刚才所处之地,捆了个空。 陈渊悬在空中,惊怒交加地看着少女,声音变得越发嘶哑:“你到底是何人?” 少女身周气机勃发,犹在陈渊之上,分明是元婴中期修士,根本不是什么实力低微、楚楚可怜的筑基女修! 而陈渊刚才没有看出丝毫端倪,哪怕用神识扫过,也没有任何发现。 还是在朱厌真火进入少女的神魂空间之后,方才察觉到异样。 少女不答反问:“那白色火焰是何物?是如何进入我神魂空间的?” 陈渊冷冷道:“无可奉告。” 此刻在少女的神魂空间中,朱厌真火被汹涌而来的神魂之力完全压制,只余黄豆大小,对少女的神魂没有任何威胁。 他还要源源不断地灌注真元,否则朱厌真火立刻就会熄灭。 陈渊神情很是凝重,这还是朱厌真火第一次表现得如此乏力。 此女的神魂几乎可与大修士媲美,看来在炼化更多朱厌真血前,这就是朱厌真火的极限了。 对付大修士的时候,朱厌真火很可能没有任何效果。 少女缓缓飞上天空,锦绳飞回手中。 她上下打量着陈渊,楚楚可怜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只残留着些许泪痕。 陈渊目光一冷,双手覆盖上漆黑光芒,左手一抬,托着重玄峰,严阵以待,但并没有贸然出手。 少女来历神秘,修为高深,神识更是强横异常,还是先等摸清底细再说。 陈渊开口道:“你伪装成筑基人奴,甚至被昆松猥亵都不曾反抗,所图不小,莫不是鲲鱼一族?” 少女冷笑一声:“寒州妖王,什么时候能掌握鲲鱼一族的天赋神通了?你又是谁?” 陈渊目中杀气一闪,忽然用力一掷,重玄峰飞出,如山岳天降,砸向少女。 少女目中闪过一丝凝重,她刚才见识了重玄峰的威能,知道此宝沉重难当,就连昆松也难以抵御。 但重玄峰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来到她身前,躲闪不及。 少女祭出一张淡绿色的锦帕,绣着缠颈鸳鸯、并蒂双莲、连理青枝,迎向重玄峰。 重玄峰撞在锦帕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陷,但最终并未被击穿,还是被其挡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陈渊双翼一振,趁少女抵挡重玄峰时,瞬移到她身后,抬起覆盖着漆黑光芒的右手,一拳击出,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但少女已经见识过他和昆松的斗法,岂会没有防备? 就在陈渊出现在少女身后时,她手中也出现了一个青瓷瓶。 瓶身上绣着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红唇娇艳,身材曼妙,正在搔首弄姿,似乎已经完全沉沦在欲念之中,表情欲仙欲死。 少女玉手一拂,瓶中冒出一阵淡淡的粉红雾气,迅速蔓延开来,笼罩少女身周百丈,也把陈渊笼罩在内。 陈渊忽觉欲火大炽,下身坚硬如铁,少女似乎变成了世间最美的女子,只要能一亲芳泽,让他死也甘心。 他心中骇然,勉强压下这种念头,但只是一息之差,少女已经退到百丈之外,避开了这一击。 她抬手掷出锦绳,已经来到陈渊身前数丈。 陈渊双翼一振,闪现到千丈之外,远离粉红雾气。 他抬手一招,重玄峰回到手上,少女也召回了锦绳。 两人皆是神情凝重,盯着对方,但一时却没有再动手。 陈渊忌惮那令引动欲念的粉红雾气,他差点就沉沦其中。 少女则是忌惮陈渊的瞬移之术,神出鬼没,那漆黑光芒掠过她的法衣,无声无息地割下了一片衣角。锋利异常。 “如此强横的魅惑之术,你是朱颜白骨宗修士?”陈渊缓缓说道,声音嘶哑难听。 少女盯着他满是伤疤的脸:“能灼烧神魂的白色火焰……你应该就是那杀了狮蛮、昆同的陈渊吧?”(本章完) 第453章 朱颜白骨宗 陈渊双目一眯,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认错人了。” 少女浅浅一笑,明媚动人:“陈道友可是大名鼎鼎,那白色灵火如此奇特,除了道友,还有谁能用出?” “只是没想到陈道友竟然并非人族修士,而是化形妖王,还能施展鲲鱼一族的天赋神通,莫非道友与那死去的昆锋一样,也是人妖混血?” 陈渊不置可否,冷冷道:“没想到朱颜白骨宗的修士,竟然把手伸到了万妖海。” “你伪装成筑基女修,来到昆松身边,是要对鲲鱼一族下手?” “把你送给昆松的袁空,和朱颜白骨宗应该关系不浅吧?” 少女笑道:“陈道友猜错了,奴家并不是要对鲲鱼一族下手,只是要对化形妖王下手。” “这一个个化形妖王,就是最好的炉鼎,放着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她的笑容更加明媚,配上微红的双眸、残留的泪痕,显得越发清纯动人,让陈渊心底悄然升起了一丝欲念。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欲火。 此女无时无刻不在施展媚术,换成元婴之下的修士,早已心神沦陷,拜倒在此女裙下。 陈渊越发笃定少女的来历,也只有朱颜白骨宗的修士,才能施展出如此惊人的媚术。 朱颜白骨宗是十大宗门之一,山门位于绛州,黎州之北,景州之南。 十大宗门中亦有正魔之分,正道势大,浩然宗、藏剑宫、九黎派都是正道宗门,但也有魔道宗门,绛州的朱颜白骨宗、卫州的血焰宗便是此类。 朱颜白骨宗的传承功法以双修为本,门中修士极擅媚术,与陈渊在东华洲见过的合欢宗修士类似,但比合欢宗要高明许多。 不过朱颜白骨宗千年前经历了一场大变,与藏剑宫交恶,双方大战了一场。 从那之后,朱颜白骨宗实力大大降低,门中只有十一二名元婴修士,在十大宗门中位居末流,这些年来行事异常低调。 换成其他十大宗门的修士,陈渊还有几分忌惮,但朱颜白骨宗的名号,对他没有半分威慑。 他目中杀意渐浓,抬手一抓,覆海戈凭空出现在身前。 少女识破了他的身份,若是把他杀了昆松之事宣扬出去,鲲鱼一族知道他的底细,有了防备,接下来就不好下手了。 少女眼波流转,笑道:“奴家和陈道友无冤无仇,何必打生打死,不妨各退一步。” 陈渊身形一顿,冷冷道:“道友是朱颜白骨宗的哪位长老?又是如何知晓在下之事的?” 他恢复了原本的声音,脸上的疤痕缓缓恢复,身上的海蓝色劲装也变成了一身白色长衫。 既然少女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再伪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少女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陈道友唤奴家一声轻红便是,至于道友身份,昆松适才在袁空府上,已经和盘托出。” “奴家就在旁边的石室之中,有阵法相连,听得一清二楚。” 陈渊眉毛一挑:“如此说来,那袁空果然和朱颜白骨宗有勾连?” 轻红眼波流转,情意绵绵地看着陈渊,嘴角含笑:“并非勾连,那袁空乃是奴家的裙下之臣,对奴家言听计从。” 她又在悄然施展媚术,但陈渊这次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的神识本就极为强大,道友又极为坚定,刚才只是猝不及防,才被少女媚术影响。 现在他有所防备,收敛心神,再不会受到媚术蛊惑。 但他也不会一直忍耐下去,冷冷道:“道友再敢施展媚术,休怪在下出手无情!” 轻红双颊泛红,柔声道:“奴家只是见陈道友英武不凡,一见倾心,想要和道友共结良缘,既然道友不愿,看来奴家的一片真心,只能付于流水了。” 陈渊冷哼一声,朱颜白骨宗的元婴修士,不知与多少人双修过。 那昆松上下其手时,少女也是一脸享受,现在模样再是清纯,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轻红再未施展媚术,话锋一转:“陈道友要杀昆松,奴家也想对昆松下手,今日只是一场误会,不如各自退去,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道:“道友伪装成筑基修士,若不是在下及时发现,恐怕已经中了道友的媚术,这也是误会吗?” 轻红眨了眨眼,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陈道友用那白色火焰灼烧奴家神魂,奴家又怎能坐以待毙?” 陈渊眉头一皱,他自然不会解释,自己只是想抹去少女的识忆,而且就算说了,少女也不会相信。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陈渊双目一眯,缓缓说道。 话音落下,他掷出手中重玄峰,又并指一点,覆海戈涨大至三丈长短,重重劈下。 轻红面色一变,往后退去:“陈道友且慢,且听奴家一言,你我可以联手,对付鲲鱼一族!”陈渊不为所动,重玄峰和覆海戈攻势不减分毫。 轻红只能祭出那方淡绿色的锦帕,护住己身,挡下重玄峰和覆海戈,但锦帕上的灵光,也变得黯淡了一些。 重玄峰沉重无比,还蕴含着陈渊的一掷之力,再加上一件顶尖的中阶法宝,抵挡起来颇为吃力。 陈渊抬手一招,重玄峰一闪之下,回到他的手上。 这便是重玄峰添入飞灵石后挪遁之能,但颇为消耗真元。 眼看他就要再次掷出山峰,轻红瞳孔一缩,高声道:“你我交手,须臾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莫非你想等到鲲鱼一族的妖王前来,把我们一网打尽不成?” 陈渊手上动作一顿,召回覆海戈,冷冷道:“道友想要怎么合作?” 昆松一死,本命元灯熄灭,鲲鱼一族定然已经察觉。 虽然他们不知道昆松具体死在何处,但肯定会去他的洞府查看,不难发现他去拜访袁空,顺藤摸瓜之下,很快就能找到此处。 而少女修为比他高出一层,神魂也是惊人,朱厌真火作用不大,那粉红雾气不好突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取胜。 反正他掌握了瞬移之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进退自如,索性先听一听,少女有何打算,再做计较。 轻红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还请道友先把这白色灵火收走。” 陈渊沉吟了一下,停止灌注真元,少女神魂空间中的朱厌真火自行熄灭。 轻红轻舒一口气,那白色灵火虽然威胁不大,但始终在消耗他的神魂之力,再持续下去,她也有些吃不消。 陈渊淡淡道:“在下已经展现了诚意,道友也该说一说,你我如何合作了。” 轻红道:“奴家欺瞒道友在先,道友对奴家下手在后,这件事就算扯平了。” “而奴家需要化形妖王作为炉鼎,道友要对付鲲鱼一族,正好可以合作。” “袁空在我的掌控之中,他在妖族之中交际广泛,鲲鱼一族一直想要拉拢他。” “正好让他诱出鲲鱼一族的妖王,奴家先采阳补阴,道友再取其性命,岂不是一举两得?”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再说。” 轻红松了一口气:“就依道友所言。” 她不惧陈渊,但她没有掌握瞬移之术,若是因为和陈渊交手,被鲲鱼一族妖王堵住,所有谋画就都付之东流了。 陈渊落下遁光,割下昆松的皮和一对羽翼,收入芥子环中。 轻红并未阻止,陈渊对昆松动手时,她并未出手,这些东西合该归陈渊所有。 陈渊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将足以让低阶妖兽和修士疯狂的鲲鱼尸身,彻底烧成灰烬,不留半点痕迹。 没了妖力支撑,昆松的妖体再不复往日强悍。 两人驾起遁光,飞向远处,遁速不快,相隔百丈,彼此戒备。 用了半个时辰,才飞出一千余里,在一座荒岛上停下。 两人落下遁光,依旧相隔百丈,反正修士目力惊人,又有神识辨音,并不影响交谈。 陈渊开口道:“道友可否将合作之事,说得详细一些?” 轻红道:“当然,除了昆松之外,袁空还和鲲鱼一族的其他妖王交好,只要把他们引出来,你我联手,擒下这些妖王,奴家可以采阳补阴,鲲鱼一族也无法再对付道友,正是两全其美。”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有把握生擒妖王?” 轻红笑道:“若是用寻常手段,奴家自然没有把握,但奴家可以伪装成人奴,就像今日这般。” “等到道友和鲲鱼一族的妖王交手时,奴家再突然出手,施展媚术,定能将其生擒,还不会惊动鲲鱼一族。” 陈渊目光一闪:“那袁空贩卖的人奴,与道友有关?” 轻红眨了眨眼,忽然一笑:“陈道友莫非看不惯这种事?” “物竞天择,强者生存,在下自顾不暇,岂会管这等闲事。”陈渊神情冷漠地说道。 轻红放下心来想,解释道:“奴家一直在搜罗美貌女修,作为人奴,让袁空卖给那些化形妖王。” “待其心神懈怠,奴家再趁机伪装成人奴,与其双修,采阳补阴,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了一些。” “若是能与道友联手,就变得容易了许多,他们也休想进入绝灵岛,对付道友了。”(本章完) 第454章 再赴 陈渊端详着少女:“道友贵为朱颜白骨宗长老,却要委身于这些粗蛮的化形妖王,着实出乎意料。” 轻红浅浅一笑,眼波流转:“朱颜白骨,有何分别?双修之术,就是阴阳之道,道友若是有意,也可与奴家共参大道。” 陈渊摇了摇头:“陈某对双修并无兴趣,道友既然想以妖王作为炉鼎,为何不与同门联手,而是和在下这个散修合作?” 轻红笑道:“奴家可舍不得把这么多炉鼎,让给门中其他长老。” “而道友实力非凡,一身妖气,在万妖海中行走,不露分毫破绽,且与奴家没有仇怨,是最好的合作人选。” “道友神通玄妙异常,若非奴家早就知道,肯定不会相信,道友竟是人族修士。” “不过是一门小术而已,不值一提。”陈渊话锋一转,“昆松死前刚刚见了袁空,水猿又是蛟龙一族的附属族群,道友准备如何利用袁空,接近其他的鲲鱼妖王?” 轻红笑道:“此事不难,我们可以先不对鲲鱼一族下手,奴家调教出来的女修,在万妖海可是抢手货,想要从袁空手里买女奴的妖王很多,可以先对他们下手。” “到时这些妖王先让我享用,等他们死后,妖丹、材料都归道友所有,如何?” “道友要先‘享用’多长时间?”陈渊问道。 轻红道:“少则三五月,多则八九月,这就要看那些妖王能坚持多久了。” “但即便奴家‘享用’完了,也不能立刻杀了,须得等上几年时间,否则间隔太短,袁空容易暴露。” 陈渊眉头一皱:“几年时间,有些长了。” 轻红睁大了眼睛,满脸娇憨之色:“这可是对付化形妖王,只需要几年时间,就能得到一个八级妖王的妖丹和尸身,道友还不满意么?” “道友媚术如此惊人,那袁空暴露了,换一个妖王便是,为何要力保他?”陈渊问道。 轻红笑道:“哪有那么简单,若真是随随便便就能魅惑一个妖王,奴家早就把这万妖海的化形妖王,全都变成奴家的裙下之臣了。” “魅惑一个炉鼎简单,反正只是用上几个月,就成了药渣,不用考虑死活。” “但要是像袁空这般,完全收伏他的心神,还不会有任何隐患,就是可遇不可求了。” “奴家也是运气极好,才在袁空身上成功,再换一个,奴家还没有那等本事。” 陈渊依旧不为所动:“在下如何相信,袁空真的中了道友的媚术,而不是道友和他合作,对付鲲鱼一族?” 轻红眼波流转,笑道:“还请道友稍等片刻。” 说着,她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抬手掐诀。 瓶中冒出粉红色的雾气,凝而不散,一道缩小了百倍的蓝色水猿虚影,跟着飞了出来。 粉红色雾气缓缓凝聚成一条条红色丝线,把水猿虚影捆束起来。 忽然,水猿虚影变作袁空的模样,痴迷地看着轻红,身上的红色丝线闪烁着惨白色的光芒。 轻红一指袁空:“道友请看,这是袁空的一缕神魂,已为奴家掌控,他的生死,就在奴家一念之间。” 陈渊神识仔细在袁空虚影身上扫过,点了点头:“道友所言非虚,在下信了。” 这确实是袁空的一缕神魂,袁空迎接昆松时,陈渊就在瑶光岛百里之外等候,记住了袁空的气机。 轻红把袁空的一缕神魂收回瓷瓶,正色道:“道友也该展现出诚意了。” 陈渊淡淡道:“在下可没有答应,一定要和道友合作。” 轻红白了陈渊一眼,流露出万种风情:“陈道友休要说笑,奴家在道友面前毫无隐瞒,只差自荐枕席了。” “道友现在却说不想与奴家合作,这不是逼奴家和道友为敌吗?” “朱颜白骨宗虽然没落了一些,但好歹也是十大宗门之一。” “若是道友逼得奴家放弃袁空,奴家说不得,也只好请来门中交好的姐妹,好好服侍道友一番,别人可没有这个福气。” 陈渊微微一笑:“这种福分,在下还消受不起,合作也不是不行,但内容却要变上一变。” 轻红:“道友请说。” 陈渊淡淡道:“在下可以帮道友对付化形妖王,但道友也要助在下对付鲲鱼一族的妖王。还有三十多年,绝灵岛就要开启,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轻红秀眉微蹙:“道友必须要进入绝灵岛吗?” “不错。” 轻红螓首微垂,思索了一会,方才抬起头来:“那奴家就答应道友,但道友下手时需隐秘一些,切勿留下破绽,让鲲鱼一族追查到奴家头上来。” 陈渊微微颔首:“道友放心,在下省得。” 轻红面露笑意,眼波流转:“昆松刚死,奴家要避避风头,一年之后,再在此处一会,为表诚意,奴家愿意先帮道友对付鲲鱼一族的妖王,如何?” 陈渊拱手一礼:“一言为定,在下告辞。” 轻红也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陈道友可要小心一些,莫要被鲲鱼一族盯上。” “在下自有分寸,不劳道友操心。”陈渊淡淡说了一句,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往南方飞去。 直到这时,他的一头白发才变回黑色,背后的漆黑羽翼收拢消失。 轻红笑了笑,也驾起遁光,离开荒岛,往相反的方向飞去,那里是袁空洞府的方向。 ……陈渊遁速极快,很快便飞出数十里,神识中失去了轻红的踪迹。 他心中一凛,此女神识极强,能够当面隐藏修为,现在又轻松隐去形迹,应该还另有神通。 朱颜白骨宗的功法,果然玄妙。 陈渊眉头微皱,思索着今日之事。 若是真能和轻红合作,对付鲲鱼一族,倒不是坏事。 他并不担心轻红会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轻红魅惑袁空,把手伸进万妖海,已经触犯了妖族逆鳞。 若是事情传扬出去,妖族会先对她下手。 但想到轻红的所作所为,陈渊目中不由闪过一丝寒光。 他飞出数千里后,身形一折,往东方飞去。 陈渊并未遮掩气机,化形妖王的威压散开,沿途所遇妖兽,都是自行退避,敬畏有加。 他没有理会低阶妖兽,只有遇到七级妖兽的时候,陈渊才会出手将其杀了,取出妖丹材料。 陈渊一路不停,飞出二十余万里,路上随手杀了四头七级妖兽,来到万妖海极东之处,方才停下。 再往前去,就是无边海,灵气稀薄,无边无际,生机全无。 陈渊脚下,一座孤零零的荒岛浮在海面上,狂风呼啸,波涛汹涌,灰蓝色的海面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在荒岛东侧数里处,海面下几十丈深的地方,漆黑一片,一道长约千丈、宽约数十丈的裂口,蜿蜒扭曲,好似一道丑陋的伤痕,突兀地横在海底。 裂口中的海水与裂口之外的海水颜色不同,泛着极淡的灰色光芒,寻常人决然无法看出,但却瞒不过陈渊的神识。 不仅如此,裂口内外仿佛就是两个世界,外面的海水奔流涌动,而裂口中的海水却是沉滞不动,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死去了一般。 这里是万丈海渊。 上次陈渊来到此处,昼伏夜出,穿过整个万妖海,足足用了一年时间。 而这一次,他光明正大地来到万丈海渊,只用了不到半个月。 陈渊此次进入万妖海,除了伏杀昆松之外,就是要来万丈海渊一趟。 据薛元龙所言,鲲鱼一族会利用万丈海渊中的挤压之力,淬炼肉身,还能提升对空间之力的掌握。 甚至连鲲鱼一族的妖王,也会来此处淬炼肉身。 之前陈渊体内没有鲲鱼血脉,虽然潜入了万丈海渊,但却没有半分用处。 现在他炼化了鲲鹏真血,再潜入万丈海渊,应该不会再无功而返。 陈渊散开神识,将方圆两百里仔细探查了一遍,没有其他妖兽,尤其是鲲鱼妖王的踪迹。 这万丈海渊对鲲鱼一族颇为重要,但对其他妖兽却没有用处,从来没有妖王看守。 陈渊落下遁光,潜入海中,来到裂口上方,散开神识,一寸寸扫过海渊。 万丈海渊中的海水极为独特,上次来到此处,他的神识只能探入千丈,就再也无法深入。 这一次,他的神识一直深入到两千丈,方才停下。 陈渊催动真元,落入海渊之中,沉滞不动的海水被搅动,泛起淡淡涟漪。 陈渊不断往下落去,很快就深入海渊千丈,同时不忘散开神识,查探四周。 随着下沉越深,陈渊开始感受到轻微的挤压之力,神识范围也逐渐缩小。 他很快就来到三千丈深处,这里也是他上次潜入万丈海渊的极限。 但这一次,他只是感受到了轻微的挤压之力。 他继续往下潜去,在越过三千丈时,挤压之力骤然增加。 三千丈似乎存在一条无形的界线,三千丈之下,海水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缓缓流动,寂静无声,深不见底,幽邃难测。 这里的挤压之力是三千丈之上的数倍,陈渊仿佛背着一座山。 他的神识也被压缩到了两百丈,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 而和上一次潜入万丈海渊不同的是,陈渊感受到了清晰的空间波动,从下方传来。 随着他越来越深入,这股空间波动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杂乱。 当陈渊下潜到四千丈时,终于到了极限,不得不激发鲲鹏真血。 空间波动更加清晰,也更加杂乱,甚至带着一丝狂暴。 伴随着空间波动,一缕缕淡淡的黑色灵气,从海水中涌出,进入陈渊体内,缓慢强化他的肉身。 淡黑灵气玄妙异常,似乎有几分熟悉之感,陈渊细细思索了一会,终于想了起来。 这种淡黑色灵气,和那张疑似化神鲲鱼之皮的气机,颇为相似。(本章完) 第455章 风暴 陈渊心中恍然,难怪万丈海渊只对鲲鱼一族有用,甚至每一条鲲鱼在渡化形雷劫之前,都要来这里淬炼肉身。 而且这种神秘的淡黑色灵气除了强化肉身之外,还在缓慢纯化着陈渊体内的鲲鹏真血。 丹田之中,鲲鹏虚影发出一声长鸣,空灵悠远,扇动双翼,在真元之海中遨游沉浮,身躯缓缓涨大,也变得更加凝实。 虽然鲲鹏真血的纯化速度极慢,几乎微不可察,但也让陈渊极为惊讶。 这可是真灵之血,虽然只是一条七级鲲鱼的真灵之血,但也比鲲鱼妖王的血脉更加精纯,就是化神鲲鱼,也不一定能与之媲美。 这淡黑色灵气不知是何来历,竟能纯化真灵之血。 陈渊仔细查探着涌入体内的一缕缕淡黑色灵气,但却一无所获,就像之前他查探那化神鲲鱼之皮一样。 他继续往下潜去,每深入海渊一丈,挤压之力都会增大一分,持续淬炼着陈渊的肉身,极为缓慢地纯化鲲鹏真血。 当陈渊潜入到五千丈之下时,又来到了他的承受极限。 他不得不激发朱厌真血,肉身再次增强,才能坚持下来,继续下潜。 到了这里,挤压之力对陈渊肉身的淬炼作用,已经不亚于服下三四粒淬体灵丹,鲲鹏真血变得精纯了几分,对空间之力的掌握更强。 他可以清晰感应到,下方汹涌而来的空间波动,好似一波波永不停歇的海浪,又有些杂乱,时而巨浪滔天,带着一丝狂暴的气息,时而风平浪静,暗流涌动。 万丈海渊中的海水也变得更加深邃,深灰色的海水沉重凝滞,陈渊的每一次下潜,都要消耗比之前更多的真元和力气。 陈渊心中更加好奇,海渊下方隐藏着什么东西。 他知道,鲲鱼一族的妖王肯定早已探索过海渊很多次。 但陈渊炼化了鲲鹏真血,血脉精纯,还要超过那些妖王。 也许他能探究到,连鲲鱼一族都不得而知的隐秘。 一想到这万丈海渊下的隐秘不仅能淬炼肉身,还能纯化鲲鹏真血,陈渊心中就是一阵火热。 那张化神鲲鱼之皮,已经是他身上除玉珏外最值高的宝物,海渊之下的东西,很可能更加珍贵。 陈渊缓慢却坚定地往下潜去,利用海渊中的挤压之力淬炼肉身,纯化血脉,一直到六千丈时,方才停了下来。 他的承受能力终于达到了极限,激发两种真血后,他的肉身堪比九级妖王,世间少有人及,但却无法再深入一丈。 和三千丈一样,六千丈似乎也存在着一条无形的界限。 六千丈之上,海水呈深灰色,沉重凝滞。 六千丈之下,海水隐约中泛着一丝紫色,变得轻盈了一些。 陈渊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越过六千丈的那条无形界线。 他的手掌搅动了平静的海水,巨大的挤压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要把他的手掌压得粉碎。 陈渊面色一变,右手立刻覆盖上一层漆黑光芒,在锋利的黑刃下,即便是这奇异的海水也被切割开来,挤压之力稍稍减轻了几分。 陈渊立刻收回右手,挤压之力骤减。 他松了一口气,再不敢冒险尝试。 六千丈之下,对他来说就是禁区。 他的神识也被压缩到了一百丈,但还是没有触及到万丈海渊的底部,入眼处只有泛着一丝紫芒的深灰色海水,神秘莫测。 看来这万丈海渊,真的有万丈之深。 他的肉身堪比九级妖王,还有真元相助,却只能下潜到六千丈。 能潜入到海渊底部之人,莫非是大修士,还是十级妖王,亦或是传说中的化神修士? 陈渊心中涌现出诸多猜测,对万丈海渊底部隐藏的秘密,更加好奇。 陈渊凝目望着下方依旧深不见底的海渊,持续运转真元,与无处不在的挤压之力对抗,感受着肉身缓缓增强,鲲鹏真血一点一滴,变得更加精纯。 结婴之后,陈渊真元比之前浑厚数倍,也精纯了数倍。 在巨大的挤压之力下,他坚持了三天三夜,真元消耗了五成,主要是用来激发两种真灵之血。 这三天以来,他的肉身一直在持续增强,鲲鹏真血也在不断纯化。 第一天结束时,挤压之力对肉身血脉淬炼达到了顶峰,之后就不断下降,直至现在,已经没有半点作用。 经过这三天的淬炼,陈渊相当于服下了一瓶由千年灵草淬炼的淬体灵丹,肉身大幅增强,距离突破九级妖王的瓶颈,只有一步之遥。 离开万丈海渊之后,只需再经历几年的星光灌体,他就能彻底突破,元婴中期的瓶颈也将不复存在。 鲲鹏真血也变得精纯了几分,但并非本质上的突破,瞬移之术、黑刃之术、吞噬之术的威能,都没有什么提升。 丹田之中的鲲鹏虚影,只是涨大了数丈,与两百丈的庞大身躯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但陈渊和虚空更加亲和,对空间之力的掌握更强,对空间波动的感应也越发清晰。 在他的感应之中,海渊深处传来的空间波动,比之前更加杂乱,更加狂暴。 陈渊看着下方幽深的海渊,犹豫了一下,转身往上方游去。 他本想拿出那张化神鲲鱼皮,看看能否引动海渊中神秘异常的淡黑色灵气。 但如此杂乱躁动的空间波动,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不敢冒然尝试。 谁也不知道,海渊深处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是等实力再提升一些,潜入到海渊底部,再做计较。 陈渊心下稍安,往上游去,这次他进入万丈海渊,已经收获极大,肉身大幅增强,鲲鹏真血也更加精纯。 随着潜入海渊越深,淡黑色灵气也就越浓郁,对肉身血脉的淬炼也就越强。 万丈海渊对他来说,就是一座宝库。 肉身和修为提升之后,他还会再次造访这里。 如果能潜入海渊底部,他的肉身也许会增强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上游的速度比下潜要快了许多,不到片刻,陈渊就来到了三千丈处,挤压之力变得微乎其微。 这里已经不用同时激发两种真血,他收拢背后双翼,一头白发也变回黑色,真元消耗降低了许多。 但就在这时,海渊深处传来的空间波动,忽然变得狂暴异常,就像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喷出了滚滚岩浆! 陈渊面色一变,立刻激发两种真灵精血,疯狂催动真元,往上方游去。 宽大的漆黑羽翼伸展开后,空间波动更加清晰。 从身后涌来的空间之力狂暴异常,一道道白色的空间裂缝突然生成,又突然消失,迅速从海渊深处蔓延上来。 凝滞的海水被吞噬,被搅动,乱流横生,陈渊就像是一只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很快,空间裂缝连成了一片,无声无息地吞噬着一切,甚至形成了一阵白色风暴,席卷而来。 这是空间风暴,能够吞噬一切的空间风暴! 陈渊心中大骇,疯狂催动真元,振动双翼,不顾一切地往上方游去。 遁空法衣光芒大放,浓郁的空间之力裹住陈渊,让他的速度变得更快。 陈渊不敢施展瞬移之术,空间风暴已经形成,此时施展瞬移之术,立刻就会被卷入其中,尸骨无存。 在遁空法衣的加持下,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足以让大修士震惊。 但他身后传来了巨大的撕扯之力,空间乱流已经充斥了整个海渊。 陈渊拼尽全力,却还是越来越慢,几乎要停了下来。 他疯狂催动真元,遁空法衣已经被激发到了极致,一层乳白色的光罩把他笼罩其中,对抗着狂暴的空间之力。 陈渊一点点地往上游去,终于看到了万丈海渊的出口。 丹田之中,真元大海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下降,但陈渊已经顾不得真元消耗,他只想从空间风暴中脱身。 但就在陈渊即将离开万丈海渊时,空间波动忽然变得更加狂暴。 空间风暴猛地一涨,巨大的撕扯之力从陈渊身后传来,把他扯了进去! 陈渊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又是一白,入眼之处,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巨大的撕扯之力把他裹住,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撕得粉碎。 乳白色的光罩迅速黯淡下去,陈渊只能不停往遁空法衣中注入真元,堪堪维持住光罩。 他陷入了空间乱流,这是比空间裂缝更恐怖的险地,狂暴而杂乱的空间之力吞噬着一切、粉碎着一切。 不到十息时间,陈渊真元就完全枯竭。 他的真元再精纯浑厚,也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还在海渊中消耗了五成真元,在空间风暴中能坚持十息时间,已经极为难得。 乳白色光罩只剩薄薄一层,马上就要熄灭,而只要失去这一层屏障,陈渊立刻就会被空间乱流撕碎。 死亡就在眼前,陈渊心念急转,思索保命之策。 忽然,他想起了一物,顾不得其他,立刻从体内空间取了出来。 这是一卷漆黑兽皮,边缘粗糙不平,看上去平平无奇。 陈渊手腕一抖,展开兽皮,裹住己身,然后咬破舌尖,喷出一滴精血,落在兽皮之上。 兽皮粗糙的表面迅速褪去,变得光滑莹润,覆盖着一层深紫色光芒,散发出阵阵玄奥的空间波动。 兽皮周遭三寸之内,空间裂缝生生灭灭,但在强大的空间乱流撕扯之下,这些空间裂缝立刻撕碎。下一刻,空间乱流在陈渊紧张的眼神中,掠过兽皮表面,然后消散于无形。 陈渊长舒了一口气,但还不等他有片刻喘息,一股极为强大的空间乱流掠过,把陈渊裹在其中。 狂暴无比的撕扯之力临身,一阵足以撕裂神魂的剧痛袭来,陈渊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空间风暴冲出万丈海渊,瞬间波及方圆百里。 但奇特的是,没有生灵被卷入其中。 万丈海渊旁边的荒岛上,绿树匆匆,海鸟依旧在天空中翱翔。 海中的低阶妖兽我行我素,它们甚至没有察觉到空间风暴的来临。 数息之后,空间风暴慢慢平息下去,万丈海渊又恢复了平静。 沉重凝滞的灰色海水缓缓流动,但陈渊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一条山脉脚下,两支军队厮杀正酣,烟尘滚滚,战鼓隆隆,杀声震天。 数万人纠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大地,到处都是断臂残肢。 其中一支军队人数极少,只有一千余人,但人人身披皮甲,手持精良的长枪大刀,围在一杆“李”字大旗周围,结成阵势,守在山道前方,寸步不退。 另一支军队有数万之众,被堵在山道之外,只有一千余人披甲,手中的兵器也是形制杂乱。 其他人都是衣衫褴褛,大多拿着竹叉锄头,身材瘦弱,根本不像士卒,反倒像是灾民。 这支乱糟糟的大军围在一杆“张天王”旗下,拼命冲向对面千余名皮甲士卒组成的大阵,犹如海浪撞上一块坚硬的礁石,只能摔得粉碎。 “张天王”旗下,一名身披铁甲的大汉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麾下大军冲阵不利,脸色很是阴沉。 慢慢地,大军士气越来越低落,冲阵的势头随之弱了下来。 大汉叹了一口气,转头吩咐身边一名精悍士卒:“传令,鸣金收兵!” “是,天王!”精悍士卒抱拳一拜,立刻转身离去。 很快,一阵清脆的钲声传出,这位张天王的大军退去,千余名披甲士卒也退入山道前的一座大营。 双方只留下了几十人,手臂上绑着白巾,收拢战场上的尸体兵器。 过了一会,几千名衣衫褴褛、身材干瘦的男子,分成几百队,手中提着竹叉木枪,从张天王的大营中走出,往山脉走去。 其中一队有八个人,一个矮瘦汉子摸了摸肚子,抱怨道:“大哥,咱们已经三天没吃一顿饱饭了,还得和官兵打仗,再这么下去,谁受得了啊!”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众人纷纷抱怨起来。 “就是,大哥,天王对勇字营那么偏心,让他们吃香喝辣,天天让咱们喝稀的,凭什么!” “都说天王仁义,咱们才来投奔他,结果就吃了几顿饱饭,还不如跟着朱闯王继续干呢!” 为首的黑脸汉子脸上一沉,低喝一声:“都给我闭嘴!不想活了?让天王亲卫听到你们对天王不敬,兄弟们都得死!” 他一发话,众人都不敢再说,但还是低声嘟囔个不停。 矮瘦汉子嘿嘿一笑:“大哥,你别生气,离大营这么远,咱们身边又没别人,有啥好怕的,兄弟几个连饭都吃不饱,还不能说几句了?” 黑脸汉子看了一眼十丈外的另一队人,低声斥道:“王麻子那帮人,就是私下说天王的坏话,被人告发,今天当了填旋,一个都没回来,以后这种话少说!” 矮瘦汉子悻悻道:“知道了,大哥,我也就发发牢骚,咱们被官兵挡住,过不去,后面还有追兵,等到粮食吃完了,那可咋办啊?” 黑脸汉子叹了口气:“那李继宗能打仗,手底下一千多个兵,顶得上咱们好几万人,这一仗有得打了。” 另一个人低声道:“大哥,咱们跑吧?我看这张天王跟朱闯王一样,都长久不了!” 黑脸汉子摇了摇头:“跑?往哪跑?鹤州已经被抢了个遍,早就没粮食吃了,除了打出去,没有别的路走!” 说话间,几人爬上了一座山。 这座山不高,只有数十丈,光秃秃一片,没有一棵树,野草也全被人拔了个干净。 众人睁大眼睛,寻找着一切能吃的东西,但却一无所获。 他们只能翻过山头,向另一座山走去。 官兵没有理会他们的动作,只是在高山上建立了岗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几人一连翻过两座光秃秃的矮山,终于看到了稀疏的树林,找到了几个干涩的野果,和一些病恹恹的野菜。 矮瘦汉子拿着一个青色的野果,狠狠啃了一口,脸被酸得皱成一团,也舍不得吐掉,用力嚼了两下,才费劲地咽了下去。 他愤愤道:“涝了两个月,又旱了大半年,这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黑脸汉子叹道:“知足吧,咱们还能找点果子野菜吃,听说北边的泗国人,比咱们卫国还惨,都已经开始吃人了。” 听到“吃人”两个字,众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们都是家乡受灾严重,朝廷又有苛捐杂税,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流民,手中都有不少人命,但还没吃过人。 一个年轻汉子说道:“听说秦木匠那帮人吃过人,我看他们眼神都是红的,杀起人来都不眨眼,很得天王赏识,都快进勇字营了……” 黑脸汉子瞪了年轻汉子一眼:“你也想吃人?你也想进勇字营?勇字营吃得是好,但打起仗来,也是他们死得最快,你就那么想给天王尽忠?” 年轻汉子缩了缩头:“我可不想给天王拼命……” 黑脸汉子弯腰拔起一根野菜,说道:“你们都记着,不能当出头鸟,别想着杀几个人,就能进勇字营,吃香喝辣的。” “官兵都披着甲,再结了阵,咱们冲上去就是个死。” “每天喝点稀的死不了,先熬过这一阵再说……狗蛋,别吃了!” “先把交给天王的留足了,不然天王亲卫就砍咱们的头!” 矮瘦汉子偷偷看了一眼远处高耸的山峰,眼里都是羡慕:“那山那么绿,肯定能打着兔子山猪,那可都是肉啊……” 年轻汉子嗤笑道:“那你倒是去啊,先让妖怪把你给吃了!” 矮瘦汉子叹了口气,继续寻找野果野草。 谁都知道,大山里有吃人的妖怪,跑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过。 众人慢慢分散开来,两人一组,寻找着野菜野果,装进手中的布袋里。 天色渐暗,日暮西垂,众人也翻过了几座矮山,野菜野果渐渐装满了布袋,还有人逮了两只瘦骨嶙峋的兔子,脸上都挂着笑。 忽然,矮瘦汉子停住了脚步,揉了揉眼睛,迟疑地指着远处一棵树下:“大哥,那好像躺着个人。” “人?”黑脸汉子凑了过来,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 他的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到在那棵树下,躺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在暗淡的天光里,看不真切。 “真是个人,走,看看去!”黑脸汉子拔腿走了过去,众人都好奇地跟上。 几人走到树下,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年轻人,面色有些苍白,表情痛苦,穿着一身黑衣,干干净净,身上还盖着一张粗糙的兽皮。 矮瘦汉子睁大了眼:“这这这……这人咋这么干净?衣裳一点灰都不沾!” 众人都呆住了,这年轻人躺在地上,身上却一尘不染,看起来格外怪异。 黑脸汉子俯下身字,伸手在年轻人鼻端探了探:“还有气,不像是饿晕的,脸色看着不对,应该是病倒了。” 年轻汉子忽然睁大了眼睛:“不会是害了疫病吧?” 众人闻言,都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灾之年,必有大疫。 他们都见识过染了疫病的人,有多么痛苦,对此畏之如虎。 黑脸汉子笑了笑,指了指年轻人:“怕啥,你们看他的脸上手上,那么多肉,真要是染了疫病,早就成皮包骨,跟死人一样了。” “我估摸着,这人就是染了风寒,没啥大事。” 其他人还是有些害怕,矮瘦汉子却是松了一口气:“大哥念过书,还会给人看病,他说这人没染疫病,那就肯定没事。” 众人这才重新凑了上来,黑脸汉子是八个人里最有见识的一个,带着他们在大灾中活了下来,几人对他都很是信服。 黑脸汉子摇了摇年轻人的肩膀:“兄弟,醒醒,醒醒……” 他喊了几声,年轻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矮瘦汉子忽然露出兴奋之色:“大哥,我来!” 他扒开其他人,俯下身子,然后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使劲擦了擦,扬起手掌,就要打下去。 黑脸汉子一看,急忙抓住他的手:“老二,你想干啥?” 矮瘦汉子嘿嘿一笑:“大哥,这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我打他一巴掌,过过瘾,他醒过来,还得谢谢咱呢!” 其他人也来劲了,纷纷凑上来:“我来我来,我活到现在,净受那些地主的气了,我也来过过瘾!” 黑脸汉子脸上一沉:“都给我住手……” 他话音未落,一阵狂风掀起,众人全都倒飞出去,撞在树上,口喷鲜血,滑落下来。 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皱眉道:“凡人?”(本章完) 第456章 仙人 陈渊看着眼前几个衣衫褴褛,身材干瘦的汉子,眉头一皱,散开神识。 但一阵抽痛传来,他猛然发现,自己的神识枯竭,根本无法离体。 他立刻内视己身,丹田之中的真元所剩无几,肉身受伤颇重,看上去没有大碍,实则经脉撕裂,内腑震荡。 好在根基无损,只需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 陈渊松了一口气,捡起落在地上的兽皮,目光重新回到眼前的几个凡人身上。 这些汉子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捂着胸口、腰腹、手臂,前胸被吐出的鲜血染红,满脸痛苦之色。 他们被掀飞之后,撞到大树岩石之上,内腑震伤、骨断筋折,受伤极重。 但他们却不敢发出哪怕一声哀嚎,只是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醒来的年轻男子。 这些汉子不是普通人,是经历过大灾的流民,和其他流民军、官军打过仗,杀过人,见过血。 年轻男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让他们全都受了重伤,他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众人甚至连逃跑都不敢,生怕年轻男子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全杀了。 黑脸汉子此刻心中万分懊悔,捂着断裂的左臂,硬着头皮说道:“小……小人们惊扰了公子,这就离开,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这些贱民计较。” 陈渊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他们都不敢说话,只是害怕地低下头。 矮瘦汉子背上全是冷汗,另外两个想要用巴掌扇陈渊的汉子,更是混身颤抖。 陈渊听到了矮瘦汉子和众人的对话,但他们没有什么恶意,而是想要唤醒他,他自然也不会和几个凡人计较。 陈渊看着黑脸汉子:“你是领头之人?叫什么名字?” “小人岳钟,领着几个兄弟混口饭吃。”黑脸汉子小心翼翼地答道。 陈渊淡淡道:“我有几个问题,只要你们如实回答,我不会杀人。” 众人闻言,都是松了一口气,黑脸汉子面露感激之色,深深一拜:“公子仁义,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渊目光扫过众人手中的布袋,问道:“听你说话,应该有些见识,为何如此落魄,甚至要来山林中挖野果野菜?” 黑脸汉子一愣,疑惑道:“公子不是鹤州人?鹤州遭了大灾,小人活不下去了,只能参加起义军,这是在为大军找粮食。” “说得详细一些。” 黑脸汉子叹了一口气,说道:“鹤州先涝了两个月,接着就是大旱,还有蝗虫过境,百姓苦不堪言。” “官府不仅不发粮食赈灾,还加收了一项‘庆饷’,说是要抵御东边的庆国寇边。” “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纷纷揭竿而起,各地都掀起了民变。” “小人原本是龚念府长亭县的一个行商,粮食吃完了,没了活路。” “就领着同乡的几个兄弟,参加了起义军,现在为张百武张天王效力,进山为大军找粮食。” “庆国?”陈渊眉头一皱,“你们是哪国人?” 众人都愣住了,此人不仅不知道鹤州遭了大灾,甚至连卫国都不知道,莫非一直待在深山老林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黑脸汉子心中也是极为疑惑,但却不敢表露出来,说道:“小人当然是卫国人。” “除了卫国、庆国,还有几个国家?”陈渊追问道。 “北边泗国、南边襄国,西边蔡国,再远的地方,小人就不知道了。”黑脸汉子答道。 “卫国有多大?” “方圆几万里总是有的。” 陈渊心中一沉,自己这是到了何处? 九仙洲上可没有这么小的国家,一个大州,就是一个皇朝。 即便是最混乱的景州,各大宗门也联手扶持了一个皇朝,维持凡间的稳定。 而就在这时,他还发现了一件事,这里的天地灵气极为稀薄,连微型灵脉都远远不如。 陈渊结婴之后,都是炼化丹药,提升修为,下意识忽略了稀薄的天地灵气。 此时方才发现,这里的天地灵气格外稀薄,远逊于九仙洲。 他无心再问下去,凡人也不可能知道修仙界之事。 陈渊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株百年灵草,抬手放出一缕真元,凝成真火,裹住灵草。 众人都呆住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年轻男子只是一抬手,掌中就凭空出现了一株黄草,然后手上冒出火焰,把这黄草裹了起来。 矮瘦汉子惊呼道:“这这这……这是妖术!” 黑脸汉子脸色一变,立马回身给了他一巴掌:“闭嘴!” 他转过身来,直接跪下,磕了一个头:“小人们没见识,冲撞了……冲撞了仙人,老二,快给仙人道歉!”矮瘦汉子也反应过来,惊恐跪倒,连连叩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这不是妖术,这是仙术!” 陈渊虽然心情不佳,但还不会和一个凡人计较,淡淡道:“起来吧。” 矮瘦汉子大喜,连忙爬了起来,黑脸汉子也长长松了一口气,满脸都是后怕。 这时,那株百年灵草已经在真火煅烧下,融化成一团深黄色灵液,杂质也已经全部炼化。 陈渊的炼丹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仅凭一缕真元,须臾之间,就能提纯一株百年灵草。 他并指一点,灵液均分成八份,缓缓凝成八粒深黄色的丹丸,飞向八个汉子。 众人抬手接住丹丸,都迟疑地看着陈渊,有些不知所措。 陈渊淡淡道:“尔等虽有些不敬,但心存善念,想要将我唤醒,这八粒丹丸便赠予你们,服下之后,应能保尔等度过这乱世。” 黑脸汉子大喜过望,立刻跪下叩头:“多谢仙人赏赐!” 众人也醒悟过来,纷纷跪下叩头,口中连声称谢。 仙人想害他们,还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今天真是造化,竟然能吃到仙丹! 几个汉子连忙把深黄色丹丸放进嘴里,刚想咀嚼,却发现丹丸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腹中的饥饿之感立刻消失不见,连日打仗的疲惫也被抹去,甚至连身上的伤势病痛,都一并消失,全身充满了力量。 众人心中狂喜,不愧是仙丹,竟有如此妙用。 他们对陈渊的感激已经无以复加,又是连连叩头,口中大呼“神仙慈悲”、“仙人大恩,永世不忘”。 但他们一直没有等来回应,抬起头来时,才发现仙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众人连忙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 仙人好像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肚中的饱腹之感、从体内涌出的力气、脱落的伤口结痂,却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们,仙人刚才真的来过,还赏赐了他们仙丹。 矮瘦汉子迟疑道:“大哥,仙人这是……走了?” 黑脸汉子仰头望着黯淡的天空,点了点头:“应该是。” 年轻汉子摸了摸左臂,那里刚才还是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现在却已经结痂脱落,露出了一片新肉。 他喃喃道:“这世上竟然真有神仙……” 黑脸汉子忽然低下头来,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神情严肃:“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咱们谁都活不了!” 众人都有些疑惑,只有矮瘦汉子最先醒悟过来:“大哥说得对,咱们自己知道,仙人只给了咱们每人一粒仙丹,吃了就没有了,但别人可不知道。” “只要今天的事传出去,不管是天王还是官军,都会把咱们抓起来,拷问仙丹的下落。” 其他汉子也明白过来,事关自家性命,都不敢怠慢,纷纷出言附和,一定会守口如瓶。 黑脸汉子这才放下心来,大手一挥:“走,继续找吃的,快点找齐,回去好好睡一觉,每天上阵之后,都跟着我,好好杀几个官兵!” 年轻汉子不解道:“大哥,你不是不让我们杀人吗?” 黑脸汉子大笑道:“那是以前,现在咱们吃了仙丹,力气也变大了,多杀几个官兵,才能进勇字营,披甲拿枪。” “世道乱了,谁手里有刀,谁就是大王,咱们以前迫不得已,一直跟着闯王、天王打仗,以后咱们自己做大王,争一争这天下!” …… 陈渊把丹丸送给八个汉子后,就飞出了山林。 他体内真元虽然所剩无几,但支撑飞遁,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他没有飞出多远,遁出百里后,就在一座矮山上落下遁光。 卷入空间风暴后,他在真元耗尽前最后一刻,拿出了化神鲲鱼的皮,挡住了空间乱流,然后就在巨大的撕扯之力下,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对周围一无所知,伤势颇重,真元耗尽,神识也已经枯竭,不宜贸然行事。 他凭借肉身之力,开辟出一个简陋的山洞,用一块巨石挡住洞口,然后拿出一株百年灵草,提纯之后,服下灵液,闭目打坐。 这原本是为田游准备的,让他的神魂不会溃散,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半个月之后,陈渊神识尽复,肉身伤势也已恢复大半。 但由于天地灵气太过稀薄,他的真元只恢复了三成。 好在他的真元精纯浑厚,即便只有三成真元,也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 陈渊不再耽搁时间,离开山洞,散开神识,寻找着此地的修仙者。(本章完) 第457章 重回 高空之中,陈渊控制着遁速,寻找着修仙者的踪迹。 这条山脉不算太宽,只有数百里,在山脉深处,有不少一级妖兽,人迹罕至。 但此处并没有修仙者的踪迹,陈渊飞出山脉,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原。 一条大河蜿蜒流淌,这里本应该是鱼米之乡,人烟阜盛,但陈渊神识所过之处,却是满目疮痍。 大河的河水浑浊不堪,河边倒毙了成千上万具尸体,遍地硝烟,处处流民,卫国凡间,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一副末日景象。 陈渊眉头微皱,上一次他见到这种景象,还是魔宗入侵齐国,又恰逢灾害频发,义军纷起,凡间大乱。 他继续往前飞出千里,终于有所发现。 一条绵延百里的小型山脉中,笼罩着淡淡白雾,飘渺空灵,安详静谧。 卫国凡间的战乱并没有波及到这里,有几个入山的凡人,都被困在云雾中,迷失方向,几天之后,才能走出来。 这是一道幻阵,阻挡凡人进入山脉深处,此处肯定有修仙者存在。 陈渊来到山脉上空,停了下来。 透过白雾,往下看去,在山脉深处,亭台楼阁遍地,掩映在山林之中,树木葱郁,清泉成溪,宛若仙境。 几名修士奔行在山间,脚步匆匆,偶尔有两道遁光飞过,引得这些修士投去艳羡的目光。 在山脉外围,是一个小型坊市,只有两条街道,十几家店铺,周围开辟了上百座灵药园。 但坊市和灵药园中都空无一人,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 陈渊散开神识,却被阵法挡了回来。 这是一道宝阵,能抵挡结丹后期修士,对元婴修士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但他没有用强硬的手段,而是散开气机,元婴修士的威压缓缓散开,淡淡道:“此地主人何在?”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如闷雷一般,传遍了整座山脉。 山脉深处的遁光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望向天空,那些奔行在山道石阶上的修士,也愕然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陈渊从高空中徐徐降下,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的修士,眼神平淡,元婴修士的威压没有半分遮掩。 四周忽然刮起了风,吹散了笼罩山脉的云雾,所有人都能看到陈渊的身影。 几道遁光飞上天空,数十名修士从洞府中奔出,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 陈渊来到阵幕之外,看着下方的一众修士,又说了一句:“此地主人何在?” 闷雷一般的声音传开,伴随着元婴修士的强大威压,山中修士如梦方醒,再也不敢怠慢。 一名中年修士越众而出,惊疑不定地看着陈渊,深深一拜:“晚辈王策勋,忝为王家家主,拜见前辈。” 陈渊淡淡道:“原来是王家主,本座有一件事,想要请王家主帮忙。” 王策勋挤出一个笑容:“前辈言重了,能为前辈效劳,是晚辈的荣幸,还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打开阵法。” 说罢,他转头吩咐身旁的一名老者:“大长老,速速让族中修士散去,不可惊扰前辈。” “老朽去去就来。”老者应下,落下遁光,驱散围观的一众炼气修士。 王策勋一抚腰间玉佩,笼罩山脉的阵幕光芒一闪,敞开一个丈许大小的通道。 陈渊见他如此识趣,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收起元婴威压,进入通道。 他散开神识,笼罩整座山脉,将王家虚实,尽收眼底。 山脉中的灵气浓度也比外界要高上许多,地下应该是有一条小型灵脉。 王策勋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他身边的修士,全都在结丹之下。 修为最高的有两人,都是筑基后期,其中就有那名驱散王家修士的“大长老”。 所有人腰间都挂着储物袋,包括王策勋在内。 他的手腕上,没有芥子环。 陈渊目光微凝,似是想到了什么。 王策勋笑容满面,但目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忧色,抬手一引:“前辈请随我来。” 一众筑基修士面色惴惴,纷纷抱拳行礼,都不敢抬头看向陈渊。 虽然陈渊什么都没做,但他只是显露出元婴修为,就足以让低阶修士惶恐不安。 只要他想动手,可以轻易屠灭整个王家。 反倒是地面上逐渐散去的炼气修士,有不少人好奇地看向陈渊。 陈渊跟在王策勋身后,来到主峰峰顶,落下遁光,走进一座大殿。这里应该是王家修士集会之所,王策勋请陈渊上座,其他筑基修士站在下首,垂手侍立。 那名大长老最后走进大殿,站在王家筑基修士首位,敬畏地看着陈渊。 王策勋从储物袋中取出茶壶茶盏,以及一个青色瓷罐,拿出一小撮青绿色的茶叶,小心地放进茶壶。 他又拿出一坛清水,以真元化作真火,待清水沸腾后,抬手一点,沸水入壶。 等了一会,他才斟满灵茶,双手奉上:“前辈,此茶名为春鸣茶,是从我王家唯一一株千年灵茶树上取下来的。” “这株茶树是我王家先祖亲手栽下,至今已有一千四百余年,在卫国也算是小有名气。” “茶树每十年只产八九茶叶,八成供奉给金梧派的童掌门,我王家只能留下两成。” “晚辈舍不得自饮,只用来招待贵客,别有一番滋味,还请前辈品鉴。” “千年灵茶树?那本座倒是要品尝一番。”陈渊目光一闪,接过茶盏,啜饮一口。 灵茶入喉,一股清凉之意沁润心肺,头脑为之一清,神识甚至都变得了活跃了一分。 不愧是千年灵茶树,对元婴修士也有些许助益。 陈渊将盏中茶一饮而尽,赞道:“不错。” 王策勋见状,当即拿出装有茶叶的瓷罐,双手呈上:“晚辈手中还有五两茶叶,愿全数献给前辈。” 陈渊也不推辞,接过瓷罐,微笑道:“王家主一片心意,本座就却之不恭了。” 王策勋目中闪过一丝喜色,神情明显比刚才放松了很多。 陈渊收起瓷罐,他如何听不出王策勋的言外之意,能让王策勋称为前辈的,只有元婴修士。 这金梧派应该是卫国的一个宗门,那童掌门有元婴修士,定时收取王家的供奉,与王家应是关系不浅。 王策勋定是摸不准他的来意,才以此提醒他,王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型家族,但也有元婴修士作为靠山。 如果他真的来者不善,也能有所顾虑。 奉上灵茶也是一个试探,他没有推辞,让王策勋更加放心。 经此一事,殿中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王策勋道:“不知晚辈何处能为前辈效劳?” 陈渊放下茶盏,微笑道:“本座闭关百年,不问外事,日前方才出关,对修仙界现在的情形不甚了解,王家主可否为本座介绍一番?” 王策勋愣了一下,他想了很多,一直在猜测陈渊为何而来,但从没想过,陈渊竟然是来打探消息的,还是这么寻常的消息。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恭敬道:“启禀前辈,这百年来,修仙界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在二十年前,正魔停战。” “魔宗退兵,被迫迁移到南边的几个宗门,又回到了故国。” “除此之外,就是泗国木隐宗宗主阴槐真人坐化……” 王策勋把修仙界情形简要介绍了一遍,陈渊在旁静静听着,但笼在袖中的左手,却悄然握紧了扶手。 他又回到了东华洲。 在感应到稀薄的天地灵气,得知小国林立之后,陈渊就隐隐有了猜测,但尚不确定。 从王策勋口中,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陈渊心中五味杂陈,上古传送阵失效之后,他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东华洲。 没想到卷入空间风暴,九死一生,反而回到了这里。 正魔停战的消息,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魔宗又让出了侵占的各国疆域,那他们当初举全宗之力,发动大战,又是为了什么? 陈渊心中念头流转,等王策勋说完后,才状似随意地问道:“齐国六宗有何变化?” 王策勋闻言,心中一动,莫非这位元婴前辈是齐国人? 他思索了一会,说道:“还请前辈见谅,齐国距离卫国十几万里,相隔四个国家,晚辈也不知详情。” “但魔宗入侵的几国之中,齐国六宗实力最强,抵抗最久,虽然最后还是战败了,但损失不大。” “正魔停战之后,六宗又立刻迁回齐国,格局未变,应该没有太多变化。” 陈渊得知凌云派依旧存在,稍稍放下心来,心中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人影,一时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他才按捺住心中思绪,微笑道:“本座真元有些损耗,想要借王家灵脉一用,恢复真元,还望王家主允准。” 他很想现在就回到凌云派,但路途遥远,还是谨慎一些,等真元尽复,再动身也不迟。 王策勋目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前辈刚刚出关,怎么会损耗真元? 但他不敢多问,恭敬道:“晚辈能在王家驻留,王家蓬荜生辉,前辈请随我来。”(本章完) 第458章 故人 王策勋直接把自己的洞府让给了陈渊,那里也是王家灵气最为浓郁之地。 洞府中布下了聚灵阵,灵气浓度比小型灵脉还要略胜一筹,虽然对元婴修士来说很是非常稀薄,但比直接吸收天地灵气要强上许多。 和九仙洲一比,东华洲就像是一个绝灵之地。 甚至在陈渊感应中,东华洲现在的天地灵气,比一百多年前他离开时,更稀薄了几分。 王策勋退下后,陈渊在洞府中又布下了一道阵法,防备他人窥伺。 虽然王家实力弱小,王策勋也极为恭敬,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任何时候,陈渊都不会放下戒备之心。 陈渊闭关之后,王策勋严禁他人靠近洞府,吩咐筑基长老亲自值守,绝不允许族中的低阶修士,惊扰了这位元婴前辈。 他能成为一家之主,也是心思深沉之辈,担心这位元婴前辈来者不善,特意送出灵茶,显示出王家和金梧派的关系。 那千年灵茶确实是供奉给童真人,只不过是通过一位和王策勋交好的金梧派长老之手,王策勋根本没有见过童真人的面。 若是王家真的招惹了一名元婴修士,童真人根本不可能为王家出头。 好在这位元婴前辈并无恶意,王策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法随之转变。 整个卫国只有三名元婴修士,也是卫国三大宗门的宗主,掌控着卫国的修仙界。 哪怕王家只是借用一下这位前辈的些许名头,在卫国修仙界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思前想后,王策勋召集族中的所有炼气修士,禁止他们讨论今日之事。 但他私下却让王家的筑基修士散播此事,没过几天,这件事就传到了王家之外的修士耳中。 有两个修仙家族,因为几件琐事,和王家有些纷争。 得知有元婴修士来王家做客,都是惊疑不定。 其中一个叶家立刻偃旗息鼓,处处退让,让王家占了不少便宜。 另一个魏家,先祖乃是金梧派长老,年老时得金梧派掌门首肯,脱离宗门,建立家族,世代为金梧派附庸。 魏家得知此消息后,一开始并不相信王家修士的言辞,元婴修士何其希少,整个卫国也只有三人,王家怎么会和元婴修士攀上关系。 但王家修士信誓旦旦,甚至连王策勋亲手奉上五两春鸣茶的事,都说得活灵活现。 魏家修士不免心生疑虑,担心王家真的有元婴修士作为靠山,也选择了退让,并将此事上报给了金梧派。 就在陈渊闭关的第十一天,一名修士来到王家。 此人看上去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目光炯炯,一身白衫,行走间大步流星,极有气势。 他在王家一名筑基修士的带领下,来到王家主峰大殿,见到了王策勋。 王策勋起身相迎,拱手一礼:“不知曹道友今日来访,王某有失远迎,快请坐。” 白衫修士还了一礼,微笑道:“曹某叨扰了。” 两人分宾主落座,自有炼气修士奉上灵茶。 王策勋摆了摆手,挥退一旁侍奉的炼气修士,笑问道:“沈道友一切可好?” “家师三年前外出游历,尚未回归,但本命元灯并未熄灭,应该没有大碍。”白衫修士端起茶盏,啜饮一口。 王策勋道:“等沈道友游历归来,还请曹道友告知一声,王某定会亲往贵宗山脉拜访。” 白衫修士的师父名为沈枢,是结丹中期修士,和王策勋颇有交情。 王家供奉给金梧派掌门童真人的春鸣茶,就是经过沈枢之手。 而白衫修士是沈枢唯一的结丹弟子,深得沈枢看重。 他放下茶盏,说道:“曹某有幸在家师府中,品尝过王家的春鸣茶,滋味醇厚,沁润心肺,清心明目,实乃平生仅见。” “这一盏茶却是寡淡了一些,不知曹某今日是否有幸,再品尝一下春鸣茶的滋味?” 王策勋笑道:“事有不巧,若是曹道友早来几日,王某定当奉上春鸣茶。” “但一位贵客日前来王家做客,王某已将手中所有灵茶全部送了出去。” “曹道友若是想要品尝春鸣茶,可以等六年之后,千年灵茶树发芽,王某定会将灵茶送到道友手上。” 白衫修士目光一闪:“竟有此事?曹某听闻,这位贵客是一位元婴前辈,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 金梧派得魏家禀告,有元婴修士来到王家,对此事极为重视,立刻派他来打探虚实。 原本最佳人选是他的师父沈枢,但沈枢在外游历,他作为沈枢唯一的结丹弟子,又和王策勋有过几面之缘,就接下了此事。 卫国一共只有三名元婴修士,一个来历不明的元婴修士,让金梧派极为重视。 王策勋面色微变:“曹道友是从何人嘴里听说的?” 白衫修士笑道:“此事早已传开,知道的人可是不少。” 王策勋眉头紧皱:“未得贵客允准,王某无可奉告。” 白衫修士目光微凝,这和直接承认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神情变得郑重了许多:“不知是哪位元婴前辈,来到王家做客?” 王策勋摇了摇头:“王某无可奉告,曹道友就不要问了。” 白衫修士眼神一亮,王策勋这副作态,反而让他更加确定,确实有元婴修士来王家做客。 他说道:“掌门真人扫榻以待,请这位前辈上门做客,还请王道友代为转告。” 王策勋面露笑意,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神情一变,站起身来。 “曹道友稍待,王某去去就来。”他拱手一礼,走出大殿,脚步匆匆。 白衫修士心中纳闷,但客随主便,王策勋既已发话,他只能在大殿中等候。 王策勋走出大殿后,遁光一卷,来到十余里外,一座三百余丈的山峰上,落下遁光。 山顶之上,洞府石门敞开,陈渊站在崖边,远眺天边,神态悠然。 王策勋拱手一礼,恭敬道:“恭迎前辈出关。” 他把洞府借给了陈渊,但洞府外的阵法还受家主令牌控制。 陈渊开启阵法时,他有所感应,顾不得再和白衫修士周旋,立刻前来拜见这位元婴前辈。 陈渊收回目光,淡淡道:“有劳王家主借出灵脉,甚至连洞府都让了出来,本座真元尽复,也是时候告辞了。” 王策勋暗暗松了一口气,身边待着一个元婴修士,哪怕没有恶意,也让人如坐针毡。 但他心中又有些不舍,这几天,王家在和叶家、魏家的冲突中大占上风,而这只是稍稍借了元婴修士的名头。若是真有一个元婴修士做靠山,王家该有多么风光? 不过王策勋知道,这种事只能在心里面想想,甚至只是借用元婴修士的名头,都要小心万分。 “前辈能做客王家,是王家之幸……”他抱拳一拜,面上露出犹豫之色,“不过在前辈离开之前,晚辈还有一事禀告,还请前辈恕罪。” “王家主何罪之有?” 王策勋深深拜下,神情忐忑:“前辈闭关之后,晚辈已经命令族中修士严守口风,不可泄露出去。” “但晚辈御下不严,此事还是传扬了出去,有些人不知内情,以为前辈和王家有旧,请前辈恕罪。” 陈渊淡淡道:“此事并非什么隐秘,传扬出去也无妨,王家主不必自责。” 王策勋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见这位元婴前辈神情和善,不像是喜怒无常之辈,又实在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才让族中筑基修士暗中散布消息,借用这位前辈的名头。 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正如王策勋所想,陈渊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 东华洲不是玉清海,没有宗门追缉他。 他也从没得罪过东华洲的元婴修士,行踪泄露出去,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本想赏赐王策勋一些灵石丹药,以作为借用灵脉的补偿。 既然王家已经借用他的名头,得到了一些好处,那这些灵石丹药,他也就不准备拿出来了。 王策勋面露感激之色,又是抱拳一拜:“前辈宽宏大量,晚辈这就向同道澄清此事。” “不过金梧派已经得到消息,派出了一名长老,说是童真人请前辈上门做客。” “晚辈不得前辈允准,不敢透露前辈行踪,此事要如何处置,还请前辈示下。” 陈渊心中一动,王策勋向他详细介绍了卫国修仙界,金梧派是卫国三大宗门之一,传承数千载,底蕴颇为深厚。 金梧派掌门童真人,有元婴初期的修为,已经活了八百多岁,在卫国修仙界德高望重。 这种积年的元婴修士手中,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陈渊出关之后,本想立刻赶回齐国,但若是童真人相邀,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改变了主意,淡淡道:“既然童道友相邀,本座岂能失礼,金梧派长老现在何处?” 王策勋心中大喜:“前辈请随我来。” 如果这位元婴前辈能和童真人交好,王家和金梧派的关系,也就更近了。 两人随即来到王家主峰,落下遁光,走入大殿。 白衫修士坐在太师椅上,往殿外张望,见到王策勋走进来,立刻起身相迎,问道:“王道友这是去……” 他话音未落,陈渊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移到陈渊身上,忽然呆住了。 王策勋笑道:“曹道友,王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前辈就是……” “可是陈叔父当面?”白衫修士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陈渊身前,深深一拜。 陈渊愣了一下,但听到这个称呼,他心中一动,仔细端详着白衫修士的面容,看出了几分熟悉。 “你是……曹羡机?” 白衫修士满脸喜色,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叩头:“小侄拜见叔父!” 陈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贤侄不必多礼,起来吧。” 曹羡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王策勋站在一旁,看着跪地叩头的曹羡机,满脸惊讶:“曹道友是前辈的亲族?” 曹羡机面上仍难掩喜色,丝毫没有结丹修士应有的沉稳。 他摇了摇头,解释道:“家父和陈叔父有旧,家父死后,曹某和家母也多得陈叔父关照。” 王策勋心中恍然,连忙对陈渊抱拳一拜:“晚辈不知曹道友和前辈关系匪浅,怠慢了曹道友,还请前辈恕罪。” 陈渊来到主位上坐下,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陈某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曹贤侄,我与曹贤侄已经一百多年没见了。” 曹羡机看着陈渊:“是一百三十七年,叔父容貌不改分毫,风采依旧,小侄一看到叔父,就认了出来。” 陈渊笑了笑:“贤侄记得倒是清楚。” 曹羡机道:“叔父大恩,小侄永生不忘,无时无刻不想报答叔父,只恨无缘再会。” “分别之时,叔父还只是筑基后期修士,不过一百三十七年,叔父就已经结成元婴,恭贺叔父修为大进,享寿千载!” 说罢,他又是深深一拜。 陈渊笑道:“贤侄不必多礼。” 王策勋在旁越听越是心惊,不住地偷眼看向陈渊。 这位陈前辈从筑基后期到结成元婴,竟然只用了一百三十七年。 而他从结丹初期修炼到结丹中期,就用了一百八十四年! 这个速度还算是快的,大部分结丹修士终生停在结丹初期,能突破中期瓶颈者少之又少。 这位陈前辈在一百三十七年内,连续突破四道瓶颈,其中还包括了元婴三灾。 这种修炼速度,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这位陈前辈肯定不是刚刚结婴,时间不知还要再缩短多少。 王策勋心中满是震撼,他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元婴修士,结婴如此之快,就是天灵根修士,也远远不及。 陈渊没有注意到王策勋的神情变化,看着眼前的曹羡机,他想起了曹佑任曼,想起了过去在幻月坊市的那段岁月。 他转头看向王策勋:“王家主,陈某可否再借住一晚,与曹贤侄叙叙旧?” 王策勋连忙答道:“前辈在王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就请王家主安排一间客院吧。”陈渊道。 王策勋不敢怠慢,亲自引陈渊来到一座景色秀丽的山峰,这里是王家的迎宾峰。 山顶有一座三进庭院,是迎宾峰上最大的庭院。 王策勋亲手将控制阵法的令牌交给陈渊,然后识趣地退了下去。 陈渊和曹羡机来到正堂,陈渊让曹羡机坐下,他连连摇头,执意侍立,陈渊也不勉强。 他坐在主位上,问道:“任道友现在可好?”(本章完) 第459章 往事 曹羡机目光一黯,低声道:“家母已经过世一百多年。” 陈渊一怔,他想过任曼可能会寿尽坐化,毕竟任曼只是一个伪灵根修士,资质不佳,结丹难如登天。 但没想到,任曼竟然已经死了一百多年。 “任道友可是遭遇了不测?”陈渊问道。 曹羡机目中露出回忆之色,缓缓道:“当年李驹死后,家母和叔父分别,带着小侄离开齐国,逃到南边的梁国,在梁国两大宗门之一,齐楚派的坊市中安顿下来。” “但后来魔宗势大,齐国六宗战败,梁国也不安全了。” “家母又带着小侄,一路南行,了两年时间,走走停停,来到卫国后,方才停下。” 说到这里,他目中露出一抹温馨:“卫国一直比较安定,家母和小侄在金梧派开设的坊市中,租了一间洞府。” “家母要去卫国的几处险地猎妖,换取灵石,小侄本想与她同行,但家母却不同意,让小侄安心修炼。” “小侄就在洞府中闭关修炼,争取早日筑基,但没想到……” 曹羡机顿了一下,目中满是悔恨:“一个月后,家母重伤而归,小侄问她是谁下的手,她只说自己遇到了劫修,就当场坐化。” 陈渊叹了一口气,曹羡机一字一句道:“小侄懊悔异常,为何没有和家母同行,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家母死后,小侄不敢离开坊市,变卖了家母手中的灵器法器,换成丹药,把修为提升到炼气十层,凭借叔父赐下的筑基丹,成功筑基。” “筑基之后,小侄就去调查那些和家母有过往来的筑基修士,小侄不信,家母一向谨慎,会无缘无故遇到劫修。” “很可能是家母身边之人,知道她是外来修士,在卫国无亲无故,才敢和劫修勾结,甚至就是亲自下手。” “经过一番查探,小侄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就是一名和家母交好的女修,和劫修勾结,害了家母!” 陈渊点了点头,连凡间山贼劫道的时候,都知道事前踩点,修士劫财害命,更是极为谨慎,都是先打探对方的背景手段,有了把握再出手。 曹羡机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先提升修为,再暗中查探,很是明智。 “那名谋害家母的女修实力不强,小侄虽然筑基不久,但也不惧,便暗中设计,将她诱出坊市,一举生擒。” “再施展搜魂之术,方才得知害死家母之人,是两名筑基前期修士。” “这两人实力不弱,小侄不是对手,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那名女修身上的灵石灵器,请动金梧派一名筑基初期修士联手,杀了这两名劫修,以告慰家母的在天之灵……” 曹羡机声音低沉,语气平淡,但却透出一股刻骨的恨意。 陈渊叹了一口气:“贤侄成功筑基,谋定而后动,为任道友报仇,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曹羡机轻轻摇头:“小侄只恨未能替家母赴死……” 陈渊想起任曼柔和中透出坚强的眼神,心中也是颇为欷歔。 他和曹佑、任曼的交情其实并不算太深,但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现在,他的故人又少了一个。 陈渊不想再勾起曹羡机心中的悔恨,话锋一转:“贤侄既已筑基,怎么又拜入了金梧派?” 曹羡机道:“小侄也是运气好,在进入卫国一处险地猎妖的时候,意外遇到了重伤的金梧派沈枢沈长老,拼死相救。” “沈长老力排众议,破例把小侄收为弟子,视如己出,悉心栽培,小侄也不敢松懈,五年之前,终于结丹成功。” 陈渊微微颔首:“这倒是一段师徒佳话。” 曹羡机正色道:“师父待小侄恩重如山,小侄当然不能辜负师父信重。” “叔父大恩,小侄也不敢或忘,筑基之后,小侄就立刻迁往凌云派,拜访叔父。” 陈渊有些意外:“贤侄有心了。” 曹羡机苦笑道:“小侄离开齐国后,一直关注着凌云派的消息,得知齐国六宗战败,被迫迁离齐国时,很是担心叔父的安危。” “但当时小侄还未筑基,家母又刚刚过世,无能为力,只能埋头修炼。” “后来小侄筑基成功,为家母报仇雪恨,就立刻赶往凌云派新址,拜访叔父。” “但小侄只见到了孙从耀孙师伯,他说叔父失踪了,好在本命元灯无损,小侄只好离开。” “二十年后,小侄拜入金梧派,又去凌云派拜访叔父,但叔父还是没有回归宗门,小侄只好回到卫国,安心修炼,一直到今天。” 曹羡机的话勾起了陈渊的回忆,他问道:“孙师兄还好吗?” 曹羡机摇了摇头:“上次小侄去凌云派,已经是一百多年之前,当时孙师伯尚未结丹,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陈渊点了点头,目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 他对凌云派并无多少归属之心,但对师门却颇为怀念。 他很幸运,遇到了金落衡这样一个真心相待的师父。 孙从耀、沈丹湄对他都很是照顾,就连相处极短的林皓,对他也颇为关照。 百年过去,不知自己还能再见到几人? …… 第二天,陈渊和曹羡机离开王家,前往金梧山脉。 金梧山脉距离王家不远,只有四千余里,不到两个时辰,两人就落下了遁光。 曹羡机引陈渊来到金梧派的迎客峰,歉然道:“还请叔父在此处稍待,掌门真人吩咐过,若是叔父肯来门中做客,他会亲自迎接。” 陈渊点了点头,他知道童真人的顾虑,自己来历不明,童真人肯定不会贸然让他进入金梧派山门。 曹羡机为陈渊安排了一座迎客峰上最大的庭院,方才回到山门之中。 穿过护宗大阵,他一路不停,来到童真人静修之所。 这里是一座不起眼的矮山,但却是金梧山脉中灵气最为浓郁之处。 曹羡机离开山门前,就得到童真人召见,回来之后,也是畅通无阻,马上就见到了童真人。 曹羡机抱拳一拜:“弟子拜见掌门真人。” 童真人年纪在五旬左右,两鬓斑白,相貌儒雅,颌下三绺短须,神情温和。他摆了摆手:“曹长老免礼,王家之事如何?可是真有元婴修士去做客王家?” 曹羡机直起身来,说道:“启禀掌门真人,确有其事,而且这位元婴真人,还是弟子旧识。” 童真人面露讶色:“竟有此事?细细说来。” 曹羡机道:“这位元婴真人是弟子的一位叔父,名为陈渊,是齐国凌云派修士,也是一名炼丹师,曾在归元宗的幻月坊市修炼……” 他把自己对陈渊的了解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中有不少是任曼生前告诉他的,着重提及了陈渊曾赠予他和任曼两粒筑基丹。 “……陈叔父实力高强,重情重义,只用了两百年时间,就结成元婴,天资卓绝,掌门真人同他交好,百利而无一害。”曹羡机言辞恳切,深深一拜。 童真人神情变幻,他对陈渊过去的经历并不感兴趣,每一个元婴修士都是走过了血雨腥风,低阶修士再离奇坎坷的经历,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尔尔。 但曹羡机说陈渊两百岁就结成元婴,甚至更少的时间,就从筑基后期修炼到元婴,却让童真人震撼不已。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曹羡机:“那位陈道友从炼气四层修炼到筑基后期,只用了四十多年?” 曹羡机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不假,弟子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家母生前曾经说过,她和陈叔父初次相见时,陈叔父只有炼气四层的修为。” “十八年之后,陈叔父才修炼到炼气十层巅峰,离开了幻月坊市。” “后来陈叔父回到幻月坊市,弟子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是筑基中期,又过了几年,他就突破了后期瓶颈……” 童真人追问道:“他真是伪灵根修士?” 曹羡机道:“弟子可以确定,陈叔父就是伪灵根修士,否则他早已拜入归元宗,不会等到升仙大会,才拜入凌云派。” 童真人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震撼有增无减。 童真人不是没有见过,两百多岁就结婴之人,也只有这样的修炼天才,才有希望成为大修士。 但这样的天才,无一不是天灵根修士,还需要大型宗门倾力培养,才能几百年出现一个。 一个伪灵根修士,还是散修出身,只用了不到两百年时间,从炼气四层修炼到元婴初期。 饶是他活了八百多年,自诩见多识广,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人是有多大的机缘,进境才如此迅速? 童真人心中感叹不已,却没有生出一丝贪念。 如果陈渊只是一个结丹修士,童真人定要好好探究一番,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但他是元婴修士,不管有什么机缘,也是理所应当。 童真人现在只想交好陈渊,绝不能得罪这个有希望成为大修士的同道。 他当即起身,沉声道:“带老夫去见陈道友!” …… 陈渊在迎客峰上只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童真人就在曹羡机的带领下,来到了此处。 两人落座之后,曹羡机为两人斟上春鸣茶,退到一旁,垂手侍立。 童真人并未让他退下,有这一层关系在,更好说话。 陈渊拱手一礼:“有劳童道友照拂,曹贤侄才能结成金丹,陈某代两位故友谢过了。” 童真人笑道:“惭愧,老夫平日里闭关修炼,不问外事,多亏沈长老慧眼识珠,力排众议,才发掘出曹长老这块璞玉。” 曹羡机在旁微微躬身,抱拳一拜:“若非掌门真人首肯,师父也无法收弟子为徒,弟子心中常常感念掌门真人恩德。” 童真人轻抚短须,笑道:“老夫只是顺水推舟,曹长老苦修不辍,方能有今日成就,日后也不可松懈。” 曹羡机恭声道:“弟子一路走来,多有贵人提携,远有叔父赠予筑基丹,近有师父栽培、掌门真人照拂,仅靠自己,怕是连筑基也是奢望” 童真人笑道:“修炼之路上,天资与机缘并重,曹长老切不可辜负了这些机缘。” 曹羡机正色道:“弟子一定勤勉修炼,绝不会有丝毫懈怠。” 童真人勉励了他一番,方才看向陈渊,笑道:“听说王家的小辈,把手中的春鸣茶全都送给了道友,老夫手中也有一些,道友若是喜欢,可全部送给道友。” 陈渊微微摇头:“陈某并非嗜茶之人,只是王家主盛情难却,不好推辞,岂能再夺人所爱。” 两人寒暄了一阵,饮下几盏灵茶,曹羡机一言不发,及时斟满茶盏。 他身为结丹修士,本不该在旁侍奉两人。 但他称陈渊为叔父,童真人对他有恩,这么做并不会有辱身份。 童真人终于问出自己感兴趣的问题:“陈道友结成元婴,凌云派为何没有举行结婴贺宴?” 陈渊道:“陈某因故离开宗门,至今未归,想来门中还不知道,陈某已经结婴。” 童真人惊讶道:“这一百多年来,陈道友都是自行修炼?” 陈渊点了点头,童真人面色微变,心中对陈渊更加重视。 曹羡机只说一百多年前,陈渊没有回归宗门,他还以为陈渊之后回到了凌云派,在凌云派的鼎力支持下,方能结婴。 但他一直没有回归宗门,仅凭一己之力,就结婴成功,完全出乎童真人预料。 东华洲灵气匮乏,正魔双方的大型宗门加起来,一共只有九个,一国普遍只有三四条中型灵脉。 上一个结婴的散修,已经是一百七十年前。 陈渊会是借用哪一个宗门的灵脉结婴? 童真人心中很是疑惑,但并没有问出来。 两人今日方才结识,不能交浅言深。 反正陈渊是凌云派出身,并非魔道修士,又有曹羡机佐证,来历清白,可以放心结交。 童真人闭口不言,陈渊却开口问道:“陈某久未归宗,不知齐国局势,童道友对此是否了解?” 童真人摇了摇头:“卫国和齐国相距遥远,老夫也许久未曾离开宗门,对齐国之事,所知不深。” 陈渊眉头一皱,又问道:“二十年前,正魔双方突然停战,被魔宗赶走的宗门,全部迁回原址,童道友可知晓内情?”(本章完) 第460章 秘辛 童真人一怔,随即笑道:“老夫差点忘了,陈道友结婴不久,还不知道此事。” 他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曹羡机:“曹长老,你先下去吧。” 曹羡机对两人抱拳一拜,退了出去。 童真人这才转回目光:“当时魔宗连续攻灭五国,气焰正盛,不知为何,突然休战,还主动让出侵占的数国疆域,让迁走的宗门重回故地。” 陈渊眉头紧皱:“童道友也不知内情?” 童真人微微摇头:“卫国当时未与魔宗交手,老夫和另外两位道友,一直置身事外。” “还有一件事,很是蹊跷,魔宗退去后,所有迁回故国的宗门之中,元婴修士先后宣布闭关,这二十年来,再未出现在人前。” 陈渊惊讶道:“童道友可能确定?” 童真人神情凝重道:“老夫和梁国齐楚派掌门齐衍宗齐道友素有交情,三年前,老夫曾去拜访齐道友。” “齐楚派一位长老出面相迎,声称齐道友在闭关修炼,老夫等了三个月,始终无缘得见,才无奈回转。” “而以齐道友和老夫的交情,就算他闭关修炼,也绝不会让老夫等上三个月。” 陈渊心中一凛,魔宗退去,所有迁回故国的宗门,元婴修士齐齐消失,此事必有蹊跷。 陈渊又问出一个困扰了他多年的问题:“童道友,当年魔宗修士大举南下,四大玄宗为何袖手旁观?” “须知此消彼长,魔道壮大一分,我正道就削弱一分,这么简单的道理,四大玄宗不会看不明白吧?” 童真人叹道:“陈道友说得不错,此消彼长的道理,连炼气修士都知道,也正因如此,当年四大玄宗才会袖手旁观。” “魔宗南下之前,和四大玄宗做了一笔交易,送给四大玄宗几件世间罕见的宝物,已经超过了伐国灭宗的收获,他们才会置之不理。” 陈渊心中愕然,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惟独没有想过,四大玄宗收了魔宗的宝物,把齐国在内的几个国家给卖了。 他皱眉道:“四大玄宗如此行事,就不怕正道离心离德吗?” 童真人道:“老夫当初得知此事后,也是难以置信。四大玄宗领袖正道,素有名望,历次魔道南侵,都是四大玄宗率领我等正道宗门抵抗,从无例外。” “但这一次,据说魔宗拿出了几件令大修士都心动不已的宝物,才让四大玄宗宁愿舍弃名望,也要默许魔宗侵占正道国家,着实令人齿冷。” 陈渊缓缓点头:“原来如此,若魔宗真的拿出了这等至宝,四大玄宗这么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在魔宗最后退去了,否则本派也无法重回齐国。” “只是魔宗拿出至宝,才让四大玄宗袖手旁观,攻下五个国家后,又突然退去,岂不是白费功夫?” 他顿了一下,看向童真人:“童道友德高望重,交际广泛,莫非就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童真人摇了摇头:“老夫曾打探过此事,甚至拜访过一位交好的至元门长老,但他也是含糊其辞。” “陈道友回宗之后,可以就此事询问玄元子道友,他应该知道内情。” 陈渊心中更加疑惑,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他不再问起正魔大战之事,转而说道:“陈某结婴不久,需要灵材提升本命法宝,不知童道友手中可有八级妖丹?” 童真人呵呵一笑,轻捋短须:“老夫痴长道友几百岁,倒是攒下了一些宝物,手中有一颗八级妖丹,但不知是否合道友心意。” 陈渊笑道:“陈某只需要八级妖丹,不拘属性种类。” 童真人眼神一亮:“老夫手中这颗妖丹,得自一只八级荒沼蟹,道友请过目。” 说罢,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揭下封灵符,打开盒盖。 一颗拳头大小的土黄色妖丹映入眼帘,陈渊散开神识,查探之下,确实是八级土属性妖丹,妖力凝厚。 他微微颔首,收回目光:“童道友请开价吧。” 童真人沉吟片刻,说道:“化形妖王不好对付,老夫当年为了得到这颗妖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要道友拿出八块极品灵石,这颗妖丹就归道友所有。” 陈渊眉头一皱:“童道友要价高了一些,四块极品灵石,如何?” 童真人摇了摇头:“这可是八级妖丹,四块极品灵石,还不够当年老夫付出的代价,至少也要九块极品灵石。” 陈渊笑道:“童道友说笑了,不过是一头荒沼蟹而已,道友实力高强,肯定是手到擒来。” “五块极品灵石,陈某刚刚结婴,身家微薄,还望道友体谅一二。” 童真人道:“这样吧,六块极品灵石,老夫也不占道友的便宜。” “但八级妖丹何其难得,老夫数百年来,也只得到了这一颗,若不是五行不合,肯定不会卖给道友。” 陈渊犹豫了一下,说道:“童道友都这么说了,那在下也不好再厚颜讲价。”“只是在下手中灵石不足,愿以上品灵材换取这颗妖丹,道友意下如何?” 童真人目光一闪:“这就要看陈道友能拿出何种灵材了。” 陈渊笑了笑,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根黄色枯藤、一截棕色树根。 童真人目光落在这两件灵材上,皱眉端详了一会,忽然瞪大了眼睛:“这是……蚀阴藤?千年铁木根?” “道友好眼力。”陈渊笑道。 童真人两眼放光,拿起桌上的枯藤和树根,仔细查探起来。 良久之后,他才放下这两件灵材:“果然蚀阴藤和千年铁木根,老夫换了。” 说着,他重新盖上木盒,推向陈渊。 “且慢。”陈渊抬手抵住木盒,“陈某可没说,要以这两种灵材,换取这颗荒沼蟹的妖丹。” 童真人眉头一皱:“道友此言何意?” 陈渊笑道:“童道友也知道,蚀阴藤和千年铁木根,乃是最为顶尖的木属性上品灵材,任意一种拿出来,都能卖出四五块极品灵石。” “这颗八级妖丹只值六块极品灵石,道友若是想要这两种上品灵材,还需拿出四块极品灵石。” 童真人眉头紧皱,目光在枯藤和树根上来回梭巡,最后轻叹一声:“三块极品灵石,这是老夫的底限。” “道友若是同意,老夫就和你做这一笔交易,否则宁愿舍弃这两种灵材不要。” “成交。”陈渊把两种灵材推到童真人面前。 童真人从芥子环中拿出三块极品灵石,不舍地看了一眼,递给陈渊。 陈渊把妖丹和极品灵石一并收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买下这颗妖丹,又能炼出一炉妖元丹,提升几分修为。 之前去万灵阁炼宝时,陈渊就想过从万灵阁买下妖丹,炼成丹药,提升修为。 炼制遁空法衣时,陈渊向秦炼提过此事,但一颗八级妖丹,秦炼要价十块极品灵石,让陈渊的想法直接破灭。 妖兽化形之后,实力大幅提升,再想猎妖取丹,难度大增,八级妖丹的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但在东华洲,灵石灵材比妖丹更加珍贵,八级妖丹的价格,也比在九仙洲更低。 他手中还有从田游那里得来的四种木属性灵材,这可是十大宗门长老为了炼制法宝,精心准备的灵材,在东华洲极为罕见,甚至可与八级妖丹相比。 陈渊昨日和曹羡机秉烛而谈,一夜未歇,问了不少有关坊市交易之事。 曹羡机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陈渊为何要问这些常识。 但他在陈渊面前没有丝毫隐瞒,有问必答,让陈渊对八级妖丹和上品灵材的市价,有了充分了解。 他离开东华洲之前,只是筑基修士,修为太低,从未接触过上品灵材和高阶妖丹。 童真人曾经杀过一头八级荒沼蟹,也是他从曹羡机口中得知的,才会提出购买八级妖丹。 而金梧派的核心传承是木行功法,历代宗主都是木行修士,童真人也不例外,陈渊从田游手中得来的灵材,正好能派上用场。 交易完成后,陈渊心情大好,童真人更是满脸笑意。 对他来说,蚀阴藤和千年铁木根,比一颗土属性八级妖丹重要得多。 两人相谈甚欢,说起趣闻轶事,让陈渊对东华洲修仙界的了解加深了不少。 随后两人又交流起修炼心得,童真人是积年的元婴修士,虽然始终无法突破中期瓶颈,但经验却是极为丰富。 陈渊曾经和青柳居士、唐道周、秦炼交流过修炼经验,但他们都是九仙洲修士,和东华洲的功法有不小的差别。 与童真人一番交流,陈渊开阔眼界,获益匪浅,自觉以后再吸纳灵气、炼化丹药,速度应该会快上一些。 童真人也是暗暗心惊,陈渊虽然刚刚结婴,但《真灵九转》直指大道,又炼化了两种真血,对天地大道的见解颇为深刻,让他更加不敢小觑。 两人坐而论道,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他们不能把自己功法神通的精要处透露出去,但只是一些粗浅的心得体会,就已经很有价值。 陈渊告辞离开,童真人笑道:“陈道友日后有暇,莫忘了来金梧派做客,老夫扫榻以待。” 曹羡机把陈渊送到百里开外,深深拜下:“叔父若是有事,遣人来金梧派吩咐一声,小侄万死不辞!”(本章完) 第461章 先祖 陈渊离开金梧山脉后,一路向北,远遁而去。 昨天夜里,他从曹羡机手中要来了一份东华洲地图,第一次看到了东华洲的全貌。 以前他在凌云派时,修为太低,从藏经阁中拿到的地图上,只有齐国周边几个国家,范围很是狭小。 今天他才知道,东华洲约有九仙洲三分之一大小,共有大大小小四十多个国家。 卫国位于东华洲中部偏南,和齐国之间隔着泗国、晔国、昇国、梁国,相距十余万里。 东华洲各国实力不一,强者如血灵宗、至元门这等大型宗门,独占一国,门中七八名元婴修士,甚至还有大修士坐镇。 弱者如梁国,只有两家中型宗门,势小力微。 齐国在东华洲诸国中颇为强盛,有六家中型宗门。 紫阳宗更是有两名元婴修士坐镇,在中型宗门中,实力也是首屈一指。 但在魔宗大举入侵下,齐国也无法抵挡,其他小国更不是对手,不到百年,就有五国覆灭。 但魔宗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占了土地,后来还退了回去。 除了有三位元婴修士身死,其身后的宗门随之烟消云散,其他宗门都迁回了故国。 据童真人所言,大战之后的修仙界风平浪静,各家宗门都在默默舔舐着伤口。 但陈渊一路行来,却看到凡间一片水深火热,生灵涂炭。 和卫国一样,各国都是流民四起,仅是陈渊看到的地方,就有大大小小几十处战阵。 披甲执锐的官军和斩木为兵的流民军,在干枯龟裂的河道旁,杀得血流成河。 饿殍遍地,卖儿鬻女、易子而食的惨剧随处可见。 陈渊看惯了生死,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修士妖兽的鲜血,但见到此幕,也是心情沉重。 他不到十天,就历经四国,途中所见,在几个国家中只是微不足道,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只会更加悲惨。 面对此种惨状,陈渊也只能救下一些被洪水困住的凡人。 天灾可渡,人祸难除。 饥肠辘辘的流民,倒在路边的饿殍,陈渊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这种景象一直到他进入齐国,方才好转了一些。 齐国也有灾祸流民,但还没有完全进入乱世。 陈渊路过几个州府郡县,依旧在官府统属之下。 偶有流民义军,也被官府迅速镇压下去。 数千丈的高空中,陈渊一路飞遁,遥遥看到一条山脉横亘在大地上,宛如巨龙一般,不见首尾。 整个齐国只有一条山脉如此宏伟。 陈渊放缓遁速,身形一折,往东北方飞去,来到赤莽山脉边缘。 他俯瞰着熟悉的山川河流,和那座熟悉的乐平县城。 神识感应之下,乐平县繁华依旧,街面上熙熙攘攘,打着旗号的商队往来不绝。 县城往北六十余里,就是陈家村。 陈渊来到陈家村上空,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安静祥和。 他上一次回到陈家村,这里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一片破败,只有一个老者居住。 一百多年过去,这里已经恢复了人气,再也见不到半点战乱留下的痕迹。 在陈家村北部,一个庄子围着高高的石墙,占地极为广阔,方圆数里大小。 一队队士卒在庄子内外巡逻,每一个都是身材健壮,身穿皮甲,手持刀枪,戒备森严。 庄子里面,建有宅院磨坊、仓库匠铺,中心处是一座四进大宅,匾额上写着“荡寇侯第”四个大字。 大宅之后,是一处宏伟的建筑,上书“陈氏宗祠”四字,大门紧闭。 陈渊神识扫过庄子内外,愣了一下,落在陈氏宗祠门前。 两扇漆黑木门紧闭,庄严肃穆,两边刻着金联,右为“勤学直书,应念先人之德”,左为“辅君佐霸,当弘乃祖之功”。 陈渊微微一笑,木门无声无息地敞开。 他迈步而入,经过天井,来到正堂。 堂中立有四根金柱,摆着长明灯烛,一个数层高的木台,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 最上面一层,供奉着两个栗木牌位,分别写着“陈氏高祖讳铁柱之神主”、“陈氏高祖妣陈母李氏之神主”。 第二层供奉着三个栗木牌位,右起分别是“陈氏曾祖讳大牛之神主”、“陈氏曾祖妣陈母刘氏之神主”、“陈氏曾祖讳二牛之神主”。 再往下,每一层的牌位越来越多。 陈渊的目光落在最上面的两个牌位上,神情有些复杂。 忽然,他轻叹一声,从供台最下层拿起一炷线香,无火自燃,插在香炉中。这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道满是疑惑的低语:“祠堂的门怎么开了?我明明已经关上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入祠堂,他穿着粗布短衣,手中拿着一把扫帚。 他看到站在牌位前的陈渊,神情一变,握紧手中的扫帚:“什么人?” 陈渊并未理会,跪在地上,重重叩头,连续三次,方才起身。 陈渊占据了陈二牛的身体,重活一世,陈铁柱夫妇又养育了他三年,这份恩情,他永远记在心里。 年轻人看到陈渊叩拜,神情缓和下来,松开手中的扫帚,笑道:“兄弟,你吓我一跳,离年节祭祖还远着呢,你偷偷来祭拜,我还以为是遭了贼。” 陈渊转过身来,看着年轻人,微笑道:“你是陈家人?” 年轻人身材高大,像貌俊朗,皮肤白皙,眉眼间带着一股轻佻,但却穿着一身简陋的粗布短衣,脚下是一双草鞋,看起来极为古怪。 年轻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遍陈渊:“你什么意思?不是陈家人,怎么进祠堂?” 他忽然又握紧了手中的扫帚,警惕地看着陈渊:“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好像没见过你。” 陈渊道:“我也是陈家人,你不用担心。” 年轻人目中的戒备没有减轻分毫:“你是哪一房的?排行第几?叫什么?” 陈渊想了想,说道:“我应该算是长房的,排行第二,至于姓名,你可以叫我陈二牛。” “胡说!”年轻人厉声道,“我就是长房的,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二兄?你到底是谁,潜入我陈家的宗祠,意欲何为?” 陈渊道:“你应该看到了,我是来祭拜父母的。” 年轻人面露迟疑之色,刚才他进来的时候,陈渊确实在跪拜叩头,若不是陈家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他又想起陈渊刚才说出的名字,陈二牛……等等,陈二牛? 年轻人猛地抬头,看向第二层最左侧的牌位——“陈氏太祖讳二牛之神主”。 他面露怒色:“好贼子,你竟敢辱我陈家先祖!” 说着,他操起扫帚往陈渊头上打来,力道迅猛,带着呼啸破空之声。 陈渊摇头失笑,抬手捏住扫帚的木杆,微微发力,便将其夺了过来。 年轻人只觉眼前一,手里的扫帚就被夺走。 他心中一惊,又是一掌劈下,其势如刀。 陈渊抬手一挡,年轻人的掌刀劈在他手背上,仿佛劈中了一块精钢,虎口震烈,倒退数十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陈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没有动用哪怕一分力气。 他放下手,赞许道:“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生出内劲,将来成就先天,大有希望。” 年轻人骇然不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武艺在陈家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及,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军中,都称得上高手。 眼前之人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但未曾动用真气,仅凭肉身硬接他一拳,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反震之力,就震伤了他的内腑。 就连他身为先天武者的父亲,在不使用真气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做到。 陈渊微微一笑:“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陈二牛。” “你……咳咳!”年轻人怒气勃发,牵动内腑,重重咳嗽两声,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陈渊见他还是不信,摇了摇头,抬手一抓,重玄峰凭空出现在手中,涨大至数丈高下,闪烁着淡淡灵光,气势巍然,仿佛千丈高山。 年轻人呆住了,他仰头看着几乎要触及祠堂大梁的暗黄色山峰,口中喃喃道;“这……这……” 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修仙者?” 陈渊有些意外:“你见过修仙者?” 年轻人仰望着重玄峰,脸上再没有刚才的怒火,而是充满了敬畏。 他想了想,说道:“你……阁下稍等,我去去就来,阁下若真是二牛先祖,我有办法证明!” 陈渊收起重玄峰:“速去速回。” 年轻人转身就走,但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陈渊回头看向牌位,随意道:“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年轻人咧嘴一笑,一手捂着胸腹,不顾虎口淋漓的鲜血,转身快步走出祠堂。 陈渊目光落在自己的牌位上,想起过去在陈家村度过的那三年时光,一幕幕场景在心中闪过,目中浮现出回忆之色。 约莫半刻钟之后,几道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渊才转过头来。 他进入祠堂后,就收回了神识。 年轻人走入祠堂,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个卷轴。 年轻人嘴角依旧残留着血迹,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陈渊身前,深深拜下:“不孝子孙陈彦威,拜见高叔祖!” 中年人看到陈渊后,瞳孔一缩,又展开手上的卷轴,看了一眼,也是深深拜下:“不孝子孙陈怀德,拜见曾叔祖!”(本章完) 第462章 陈家 陈渊看了一眼卷轴:“这是……” 锦衣中年人闻言,连忙将其展开。 这是一幅画,已经微微泛黄。 画中是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人,容貌和陈渊一般无二,双手握着一柄长刀,摆出五虎断门刀的起手式,眼神锐利,英武不凡。 锦衣中年人解释道:“启禀曾叔祖,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画像,一直收在族中的藏书楼。” “犬子将曾叔祖驾临之事相告,曾孙立刻去藏书楼,找出这幅曾叔祖的肖像,犬子一见之下,便认了出来。” 陈渊凝视着画中的自己,画师技艺很是高超,把他画得惟妙惟肖。 那柄长刀也和他当年所有的兵刃一模一样,恍惚之中,他仿佛回到了一百八十年前,自己还在伏虎帮的日子。 想要算计他却被他反算的李管事,被他逼着杀死李管事的赵山,黑风寨的谢全吴东,心机深沉却死在端方上人手中的魏无定,一心想要振兴伏虎帮的罗振武,仙风道骨实则残忍凶狠的端方上人…… 转眼之间,已经是一百八十年过去,他已经成了元婴修士,寿过千载,而这些人已经全部化作尘土。 还有他的亲人,陈渊目光落在画像一角,上面用秀气的小楷写着一列字:“乙亥年中秋,二兄离家二十一载,小妹望月怀远,特请丹青圣手韩柏作。” “小妹……”陈渊低声自语,目中满是愧疚。 他还记得,自己离家之时,和小妹说的话。 “那二哥修成仙,带我飞到天上看一看,好不好?” “那你得等很长很长时间,我才能修成仙。” “那还是算了吧,二哥就知道骗人,年节都不回来,还说什么修仙呢,大坏蛋!” 小妹应该一直在等他回去吧? 她肯定很想和二哥再见一面,但从那一夜之后,她深深依恋的二哥,再也没有回去过。 陈渊怔怔地看着这句话,忽然轻叹一声,缓缓合上画轴。 小妹说得对,他确实食言了。 他心中有愧,但他从不后悔。 陈渊抬头看向中年人:“这幅画能否送给我?” 中年人恭声道:“这本就是曾叔组的画像,自当该献给曾叔组。” 陈渊把画像收入芥子环中,中年人看到画像凭空消失,不由心中一喜。 这位先祖活了二百多年,还有这般神奇手段,果然是修仙者。 陈渊见他面露喜色,问道:“你见过修仙者?” 中年人答道:“曾孙见过一位上人施展法术,凭空取物,神妙非凡,但远不及曾叔祖,能唤出一座山峰。” 陈渊失笑:“唤出一座山峰?我还没有那等本事。看来陈家现在很是兴盛,封了侯爵,还知道修仙者的存在,你是现任的荡寇侯?” 中年人摇头道:“荡寇侯是家兄,名为陈怀象,现为镇东将军,镇守耀州无妄关,我只是负责看管老宅。” “既然陈家已经封侯,为何你们还要留在陈家村?” 中年人正色道:“此为祖训,我等子孙后辈,不敢违逆。” “昔年玉州大乱,陈家北迁,高祖临终之前,曾嘱托曾祖,日后务必把他的坟茔迁回陈家村,重建陈家,告慰列祖列宗。” 陈渊轻叹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陈铁柱的牌位:“你们有心了,陈家当年为何北迁,又是如何封侯的?” 中年人答道:“当时玉州旱涝频发,虽然受灾不大,但赵世叔祖却力劝高祖离开玉州……” “你说的可是赵山?”陈渊打断道。 中年人点点头:“正是,因为曾叔祖之故,赵世叔祖对陈家极为关照。” “高祖父对赵世叔祖言听计从,立刻变卖田地庄子,和赵家一起,穿过赤莽山脉,北迁至灵州。” “果然没过几年,玉州就遭了大灾,又有蝗虫过境,民不聊生。” “白莲教趁机起事,朝廷派兵镇压,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后来高祖父曾派人回玉州查探,发现陈家村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很是庆幸,听了赵世叔祖的建议。” “直至今日,陈家和赵家还是世交,在朝中互为奥援。” “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一番变故……后来如何了?”陈渊道。 中年人道:“高祖和赵世叔祖带领家眷北迁之时,灵州已经发生过白莲教起义,被朝廷镇压下去,死了一大批人。” “还有一些流民逃往他州,人口希少,大批田地撂荒,反而安宁了下来。” “但遭逢乱世,财不露白,高祖只拿出了少许银子,买下一百亩田地,潜心避祸,不敢招摇。” “赵世叔祖武艺高强,收陈家子弟为徒,曾孙的祖父陈延嗣,天资不凡,从小练武,不过二十岁,就炼出内劲。” “祖父少有大志,投身行伍,南征北战,内平流寇,外御敌国,功勋卓著。” “四十三岁时,朝廷封祖父为荡寇侯,世袭罔替,拜镇东将军,开府建牙,镇守耀州无妄关,九十四岁寿终,令成国大军五十一年,不敢越雷池一步。” “陈延嗣……”陈渊喃喃道,“大哥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你曾祖父后来如何了?” 中年人道:“据祖父所言,曾祖父性格忠厚,勤勉节俭,亲力亲为,侍弄田产,与高祖父一脉相承。” “曾祖父与曾祖母一生恩爱,七十四岁寿终,一共育有三子二女,祖父乃是幼子。” 陈渊想起自己去百兵堂当学徒时,陈大牛憨笑着塞给他的一百枚铜板,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小妹她……后来如何了?” “您是说曾姑祖?”中年人道,“曾姑祖寿终八十七岁,和曾姑祖父极为恩爱,育有三子一女。” 陈渊想起小妹天真单纯的样子,心中一阵怅然,喃喃道:“无病无灾,夫妻恩爱,也算不错……她的子女呢,是否成器?” 中年人道:“祖父封侯之后,曾孙这一系就成了长房,曾姑祖一系是四房,繁衍兴盛。” “按照朝廷规矩,只有长房才能袭爵,四房子弟成年之后,便会前往无妄关,进入镇东将军府效力,族中从不曾亏待。”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一系封侯,没有忘了其余支脉,但也不可任人唯亲。” “曾孙明白。”中年人正色道。 陈渊抬头看了看宏伟的祠堂,淡淡道:“祖训不必一味听从,既然荡寇侯世代镇守无妄关,就把陈家迁过去吧。” 中年人面露为难之色:“此事有些难办……”年轻人愤愤道:“还不是朝廷不让迁,要拿陈家挟制父亲,其他镇守边关的大将都是这样……” “住口!曾叔祖面前,岂容你放肆!”中年人勃然变色,厉声呵斥。 年轻人闭上了嘴,但脸上依旧是愤愤不平。 陈渊摆了摆手:“无妨,你们虽然称我一声曾叔祖、高叔祖,但我并未庇护陈家,在我面前,不必拘谨。” 他这么一说,年轻人反而变得恭敬起来:“我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天祖父(注)本是陈家村庄户子弟,高祖父是地主士绅家的长工,家境贫寒。” “是高叔祖拜入江湖帮派,习得武艺,为陈家购置田产。” “赵世叔祖也是因为高叔祖之故,才会对陈家关照有加,传授曾祖父武艺,陈家才有今天。” “陈家兴盛,自高叔祖始,后世子孙,皆感念高叔祖恩德。” 陈渊笑了笑:“你倒是伶牙俐齿,陈怀象是你父亲?” 年轻人点头道:“家父生有三子,我排行第二。” 陈渊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粗布麻衣和草鞋上:“你身为侯爵之子,为何穿着如此简陋?” 年轻人悻悻道:“我本来在京城的国子监读书,吏部侍郎的儿子欺负一个寒门同窗,要强娶他的妹妹。” “我看不过去,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半年下不了床,被……被叔父责罚,打扫宗祠三个月。” 他偷偷看了中年人一眼,中年人双目一眯,他立刻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中年人抱拳一拜,解释道:“曾叔祖,按照高祖父遗训,陈家子孙每年祭祖时,必须穿麻衣草鞋,牢记先祖出身寒微,富贵难得,不可忘本。” “祖父后来又定下一条规矩,每当陈家子弟犯错,必须身着麻衣草鞋,粗茶淡饭,打扫祠堂,静心思过。” 年轻人小声道:“我那是惩恶扬善……” 中年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秦汝才虽然不是东西,但你一个国子监生,仗着有些武艺,把同窗打成重伤,还不是错?” 年轻人不敢再反驳,有些丧气地低下头。 陈渊笑了笑:“不必过于苛责,陈家有此后辈,乃是幸事。” 他又看向年轻人:“但你也要记住,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年轻人高兴道:“我一定谨遵高叔祖教诲,以后再也不当街打人,只会暗中行事,绝不会给陈家招惹麻烦。” “你!”中年人瞪了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满脸憨笑,中年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陈渊面前,他还真不好出手教训这个顽劣的侄子。 陈渊笑了笑:“今日我与你二人相遇,也是有缘,便送给你们两粒丹药,服下之后,百病不生,寿过百岁。” 说罢,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株百年灵草,真火升腾,顷刻间便将其炼化提纯,化作两团精纯的灵液,再凝聚成两粒丹丸,缓缓飞向两人。 两人都是凡人,最多只能承受住炼气期丹药的药力。 但他手中最差的也是百年灵草,只能拿出一株有壮大本源的灵草,化作丹丸,和炼气期丹药相比,效果仿佛。 “多谢高(曾)叔祖赐丹!”两人大喜,接过丹药,立刻吞服下去。 年轻人内腑震荡,伤势不轻,但丹丸入腹后,顷刻间伤势尽复,面色红润。 陈渊淡淡道:“陈家欣欣向荣,家风淳厚,我也放心了。” “尔等可以不管其他,但务必谨记一条祖训,不可忘本,切勿势大欺人,凌辱百姓。” 中年人惊讶道:“曾叔祖不见一见其他人吗?” 陈渊微微摇头:“我一心求道,已经遁出俗世,陈家以后如何,与我无关。”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想修仙,高叔祖能否传我修仙之法?” 陈渊摇了摇头:“只有身具灵根之人,才能修仙,我已查验过,陈家无人身具灵根,否则我不介意传下修仙之法。” 年轻人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中年人抱拳一拜:“能否请高叔祖传下修仙功法,也许陈家后辈,就有能修仙之人。” 陈渊淡淡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若是赐下功法,反而是害了你们。” 中年人还是有些不甘:“可是……” 陈渊见他这副模样,轻叹一声:“也罢,我便给你们留下五部基础法诀,陈家子弟十三岁之后,可尝试修炼。” 中年人大喜,深深拜下:“多谢曾叔祖!” 陈渊找出一枚记载着五行基础法决的功法,观览一遍,又拿出笔墨纸砚,写下功法,交给中年人。 中年人珍重收起,年轻人的目光也是牢牢落在那一叠宣纸上面,显然还是不死心,想要试一试。 陈渊微微摇头,走向门外:“尔等好自为之……” “恭送曾叔祖。”两人躬身行礼。 他们抬起头来时,陈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天空之中,陈渊缓缓飞出陈家村,心绪有些复杂。 他留下基础功法,对陈家不知是福是祸。 修仙界远比凡间要残酷,当年他获得修仙功法,便立刻离开陈家,就是为了不连累家人,即便心中有愧,但一直没有回来。 他离开玉州后,先后得罪了黄家、紫阳宗、归元宗、柳凡,若是没有断了和家人的联系,不知会给他们招来多少祸端。 凡人在修仙者眼中,就如蝼蚁一般。 人不会无缘无故去踩死蝼蚁,但却不介意踩死闯入屋中的蝼蚁。 凡人只要和修仙界有了关联,就多了很多风险。 陈家有了这五部基础功法,若是消息泄露出去,可能会引来他人窥探。 也可能有陈家子弟身具灵根,踏上修仙之路,陈家风光无限。 也可能会为陈家招来惹不起的仇敌,满门覆灭。 但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陈家自己的选择。 陈渊送给陈家一世富贵,已经还了占据陈二牛身体的因果,日后陈家如何,和他再没有半分关系。(本章完) 第463章 故地 在乐平县以南十三里,有一座矮山,高约三十余丈,山清水秀。 山北的缓坡上,绿草如茵,立着一座残碑,上半边已经断去。 一道遁光落下,现出陈渊的身影,他缓步来到残碑之前。 残留的碑面上,字迹已经难以辨认,只能依稀看出“二牛”两个字。 残碑之后,是一片坡地,野草在风中摇晃。 这是老儒生的安葬之地,这块碑是陈渊当年亲手立下的。 他还记得,老儒生的坟修得很工整,这块碑也是用得最上等的石料,赵山请了乐平县手艺最好的匠师,选了一块风水最好的地方。 但风水显然没有什么用处,老儒生的坟已经消失不见,墓碑也被毁去。 一百八十多年过去,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陈渊轻叹一声,抬袖一拂,这块一百八十年前的残碑化作尘埃,随风而散。 老儒生失去了在世间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陈渊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块墓碑,和一百八十年前的那一块一模一样,同样用了最上等的石料。 这是他离开陈家村后,去乐平县城中买下来的,足足了十两银子,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 陈渊手里没有银子,他从芥子环中的角落中翻出了一块玉佩,不知是从哪个修士手中得来的,价值连城,随手送给了石匠。 石匠很是惶恐,看到陈渊突然消失,就更惶恐了。 陈渊看着这块碑,沉吟了一下,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碑面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了几个字。 先师读书人颜向培之墓,学生陈渊立。 他收回手,掌中忽然出现一枚青色玉佩,一面刻着山川河流、白云仙宫,一面刻着“凌云”两个字,质地细腻温润,雕饰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陈渊摩挲着手中玉佩,静静地看着墓碑。 许久之后,他缓缓退后两步,深深一拜,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山坡上还是一片安静,只是少了一块残碑,多了一个崭新的石碑。 石碑周围,野草依旧在风中摇曳。 …… 一座绵延十几里的小型山脉,丘陵起伏,草木稀疏,遍布黄沙砾石,河流干枯,灵气稀薄。 其中一座荒山高约百丈,光秃秃一片,山体表面的黄土流失殆尽,仅留下灰白色的山岩。 在山腰处,有一个黑幽幽的山洞,洞口高约一丈,极为深邃,一眼望不见底。 这一日,一道遁光落在洞口,现出陈渊的身影。 他看着眼前幽邃的洞口,迈步而入。 为老儒生重新立碑后,他就离开了乐平县,直奔此处。 上古传送阵,就在这个山洞之中。 山洞内部昏暗无光,走出几十丈后,渐渐变得宽阔起来,最后变成一个空旷的石厅。 陈渊走入石厅,但在陈渊眼中,却宛如白昼。 石厅约有亩许大小,中间有一个石台,高出地面一尺。 石台之上,原本应该是一个精妙的传送阵,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石台上布满了利刃切割的痕迹,纵横交错,阵法面目全非,只有一角保存完好,繁复的黑色线条从中断开,就像是一条条扭动的蚯蚓,丑陋不堪。 但陈渊见到此幕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传送阵被完全抹去。 只要还保留了一部份,就能修复。 他往四周看去,石厅中空无一物,之前那些庆幽真人留下的朽坏阵旗,已经全部消失。 石台上方的顶壁呈黑色,和周围的颜色很不相同。 他当年传送时,银白色光柱贯通荒山,直插云霄,这些黑色的山石,是后来填上的。 陈渊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看来这座上古传送阵的存在,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否则这里不会大致保留原状,甚至连荒山都被重新填好。 不知道柳凡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有朝一日,要亲自问个明白才行。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杀气,把传送阵模样记在心中,转身走出山洞。 他飞上天空,从芥子环中取出阵盘阵旗,布下了一道阵法,洞口扭曲了一下,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这道幻阵是他从田游手中得来的,对元婴修士来说无用,但元婴以下修士无法识破。 遁光一卷,陈渊往北边飞去,直奔凌云山脉。 从幻月坊市上方掠过时,他的遁速稍稍放缓了一些。 当初他在幻月山脉之外遇到柳凡,连续施展四次血遁术,重伤濒死,渡云舟损毁,才险险从柳凡手中逃出生天。 这一逃,就是一百多年。 俯瞰之下,幻月坊市依旧繁华,和一百八十年前一般无二。 离开幻月坊市后,陈渊一路不停,只用了几个时辰,就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凌云山脉。 看着巍峨的万丈云墙,陈渊放缓了遁速。 这堵遮天蔽日的云墙,让每一个凌云派弟子都很是敬畏,其中也包括陈渊。 但现在看来,万丈云墙只是气势磅礴,实则虚有其表,只能阻挡结丹修士。 在元婴修士面前,云墙不堪一击,这绝不是凌云派真正的护宗大阵。 他拿出在芥子环角落里躺了一百多年的身份玉牌,进入云墙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只要本命元灯没有熄灭,他就还是凌云派的弟子。 穿过云墙之后,陈渊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映入陈渊眼帘。 十几座千丈山峰,直插云霄,山间松柏苍翠,古树参天,飞瀑凌空,清泉潺潺,仙鹤展翅,白猿嬉闹。 一座座大殿楼阁,琼楼玉宇,点缀其间,长长的石阶廊道,犹如一条条绳索,系在山腰上,把一座座建筑连接起来。 往下看去,一道道遁光往来穿梭,山间谷地上,修士脚步匆匆,犹如蚂蚁大小。 一百多年的岁月,只是弹指一瞬,和他拜入凌云派时相比,山门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细看之下,天空中的遁光比以前要稀疏不少,山间行走的修士,也少了很多。 陈渊往前飞去,他并未显露修为,在一众飞遁而过的筑基修士之中,毫不起眼。 他来到山门南部的一座山峰,落下遁光。 此峰仅有百丈高下,山形矮小,景色虽称秀丽,但在凌云派一众雄峰之中,却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这是云隐峰,也是陈渊的洞府所在。(本章完) 第464章 师兄 陈渊的洞府在云隐峰山腰,位置偏僻,周围很是安静。 他散开神识,笼罩洞府的阵幕闪烁了几下,但却无法阻挡,神识轻松探入其内。 陈渊轻咦了一声,洞府中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但却极为干净,没有沾染丝毫尘埃。 他沉吟片刻,拿出身份玉牌,晃了一下,守护洞府的阵法,竟然徐徐散开,露出了一个通道。 他离开了一百多年,但这座洞府竟然没有被别人占去。 陈渊收起玉牌,迈步而入。 …… 凌云派山门北部,一座千丈高峰之上。 山颠洞府中,一名中年修士坐在主位之上,声音浑厚,正在讲述修炼之法,传授心得精要。 下首站着四名修士,三男一女,神情专注,认真倾听。 忽然,一名年轻修士面色微变,神情有些不自然。 中年修士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淡淡道:“远纯,你为何分心?” 其他三人闻言,纷纷看向中年修士。 他抱拳一拜:“师父,弟子在陈师叔洞府内布下了阵法,刚才被人触动,似是有人闯入。” 中年修士眉头一皱:“何人如此大胆?你现在就回云隐峰,将闯入陈师弟洞府之人驱离,再回来听为师讲道。” “是!”年轻修士应下,转身走出洞府。 他驾起遁光,飞向云隐峰,神情阴沉。 之前郭师兄看守陈师叔的洞府,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出现差错。 他刚刚拜入师父门下不久,负责看守师叔洞府,结果就有人擅闯,师父会如何看待他? 年轻修士遁速很快,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云隐峰山腰。 他看到陈师叔的洞府石门敞开,不由心头火起,厉声喝道:“何人擅闯此地?速速出来!” …… 陈渊走过洞府中的石室,回想着过去埋头苦修的日日夜夜,心境隐隐有些变化,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他眉头一皱,转身走出洞府,只见一名年轻修士悬在空中,正落下遁光。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渊:“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此地?” 陈渊眉头一皱:“这是你的洞府?” 年轻修士有些不耐烦了:“此地是罗某师叔的洞府,早已在真府阁登记造册,且有阵法守护,阁下是如何闯进来的?” 陈渊颇感意外:“你师叔是谁?” 年轻修士眉头一皱,冷冷道:“还请阁下先亮明身份!” 陈渊亮出身份玉牌:“在下陈渊,此地过去是在下的洞府,现在仍能出入,并非擅自闯入。” 年轻修士一惊:“你是陈师叔?” 陈渊略一挑眉:“你是何人门下?” 年轻修士抱拳一拜:“弟子罗远纯,师尊孙讳从耀,拜见陈师叔!” 陈渊恍然:“原来是孙师兄弟子,你是奉孙师兄之命,为我看守洞府?” “师叔慧眼。”罗远纯看了一眼陈渊手中的身份玉牌,“师叔能否让弟子查看一下身份令牌?弟子并非不相信师叔,只是师叔百年未归……” 陈渊笑了笑,把身份玉牌交给罗远纯。 罗远纯接过玉牌,神识入内一探,轻舒了一口气,把玉牌双手递还,深深一拜:“恭迎师叔回宗!” 陈渊收起身份玉牌:“不必多礼,带我去见孙师兄,他可是已经结丹?” 罗远纯道:“正是,师父百年前就已结丹,现居天泉峰,师叔请随我来。” 遁光一卷,两人飞上天空,往山门北部飞去。 陈渊问道:“师侄是何时拜入孙师兄门下?” “弟子七年前筑基,遂拜入师父门下。”罗远纯恭声道。 “这七年来,师侄都在云隐峰修炼?” “正是,在弟子之前,是郭师兄住在云隐峰上。” 陈渊轻叹一声:“孙师兄有心了。” 这话罗远纯不好接,只能在旁陪笑。 两人遁速不快,在罗远纯引领下,足足了两刻钟,才来到天泉峰山顶,落下遁光。 罗远纯抬手虚引:“师叔请,今日也是巧了,师父正在府中讲道,师兄师姐俱在。” “弟子适才就是察觉到师叔洞府有异,奉师父之命,回到云隐峰查看。” 陈渊点了点头,跟在罗远纯身后,走进洞府。 石门敞开,通道两旁嵌着夜明珠,隐约可以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透出一丝古板。 这道声音很是熟悉,陈渊脚步加快了几分。 两人走入正厅,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修士抬头看了过来,淡淡道:“远纯,是何人闯入了你陈师叔的洞府……” 他看到走进来的陈渊,愣在了原地。 其他三名修士看到跟在罗远纯身后的陈渊,都是面露疑惑。 罗远纯正要开口说话,陈渊摆了摆手,他连忙闭上嘴,退到一旁。 陈渊缓步走到中年修士面前,抱拳一拜:“孙师兄,我回来了。” 孙从耀如梦初醒,霍然起身,绕过石桌,伸手握住陈渊的手臂:“陈师弟!” 他上下打量着陈渊,满脸惊喜,手上格外用力。 罗远纯四人都极为惊讶,他们都知道,师父为人严谨,甚至有些古板,从未见过如此失态。 陈渊直起身来,笑道:“恭喜师兄修为大进,结成金丹。” 孙从耀稍稍冷静下来,松开抓着陈渊的手,笑道:“百年过去,师弟也结丹了吧?” 他散开神识,却看不出陈渊的修为,惊讶道:“师弟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 陈渊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他刚刚回到凌云派,情形不明,玄元子还在闭关,不宜立刻显露元婴修为。 孙从耀见状,却是摇头失笑:“我却是忘了,师弟天纵奇才,进境神速,连我都触摸到了中期瓶颈,师弟定是已经先行一步。” 他清楚记得,陈渊只用了短短十几年时间,就把修为提升到了筑基后期。罗远纯四人也听孙从耀说过陈渊之事,听闻此言,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畏。 陈渊笑道:“此事暂且不提,我先要谢过师兄,让罗师侄为我看守洞府,没有被他人占据。” 孙从耀笑道:“师弟本命元灯未熄,为兄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回归宗门,快坐下说话。” 两人分宾主落座,不用孙从耀开口,罗远纯就走上前来,为他斟上灵茶。 陈渊看了罗远纯一眼,又看向那三名修士:“这几位年轻俊彦,都是师兄门下弟子?” 罗远纯是筑基初期,另外三人中,有两人是筑基初期,一名筑基中期。 孙从耀看向众人:“还不见过师叔?” 四人齐齐抱拳一拜:“拜见陈师叔!” 陈渊笑道:“我手中没有什么好东西,就送给几位师侄一些灵石,作为见面礼,你们务必勤勉修炼,孝敬师父。”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四百块中品灵石,送到四人手中。 四人大喜,又是抱拳一拜:“多谢师叔厚赐!” 他们每人能分到一百块中品灵石,可以买下一件极品灵器了。 孙从耀微微摇头:“师弟赐下这么多灵石,不利于他们修行。” 他当然不会把四百块中品灵石放在眼里,但却不想看到弟子得到灵石太过容易,失了上进之心。 陈渊笑了笑:“师兄如何教导徒弟,我管不着,但若是我赏赐太少,这些师侄转头就要说我这师叔太过吝啬,名声传开,让我如何自处?” 罗远纯等人闻言,连忙说道:“弟子不敢!” 孙从耀笑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我与你们陈师叔有话要说。” “是。”四人躬身行礼,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孙从耀为人严厉,很少直接赐下灵器灵石,陈渊如此慷慨,让他们都很是欣喜。 在四人退下之前,陈渊忽然说道:“今日之事,还请几位师侄先不要透露出去。” 四人闻言,都有些纳闷,但师叔发话,他们只能听从,纷纷应下,转身走出洞府。 孙从耀不解道:“师弟结丹成功,回归宗门,正应该上禀门中,担任长老之职,为何要隐瞒此事?” 陈渊道:“我百年未归,魔宗退去后,才回归宗门,若是传扬出去,难免会惹人非议。” 孙从耀点了点头:“师弟言之有理,你已经是结丹修士,回归宗门就可担任长老,这不是一件小事,应当先拜见师父,请师父做出决断。” “师父一切可好?”陈渊问道。 孙从耀笑道:“师父正在闭关打磨真元,为结婴做准备。”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师父已经修炼到了假婴境界?” 孙从耀微微摇头:“败给魔宗后,宗门南迁,一直寄人篱下,为了给门中弟子筹措修炼资源,门中的结丹长老都无暇闭关。” “师父又是门中为数不多的结丹后期长老,奔波辛劳,直到二十年前,魔宗突然退去,宗门迁回齐国,师父终于能闭关修炼,打磨真元。” “但他至今没有出关,距离假婴境界,应该还差一些,不过师弟今日回宗,师父肯定会出关相见。” “当年若非师弟留下了许多灵草,炼成丹药,师父也没法为宗门操劳的同时,修为进境如此之快。” “师弟走后,师父时常问起,你的本命元灯是否安好,你今天回来,他肯定很是高兴。” 陈渊轻叹一声,站起身来:“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拜见师父。” 孙从耀点了点头,两人走出洞府,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两人遁速不快,陈渊问道:“沈师姐和林师兄……现在可好?” 孙从耀叹了一口气:“沈师妹结丹失败,寿元耗尽,已经坐化了。林师兄死在了魔修手中,尸骨无存。” 陈渊目光一黯,他早就有所准备,但听到沈丹湄故去的消息,还是不免有些伤心。 他和林皓交情不深,但沈丹湄对他极为关照,性情也是直率大方,陈渊对这位师姐很是敬重。 但筑基修士能结丹者,百中无一。 凌云派是中型宗门,筑基修士不缺传承资源,结丹几率要高不少,但也极为艰难。 沈丹湄天赋虽好,但想要结成金丹,机缘道心缺一不可,还要有几分运气,空有天资,也是枉然。 “沈师姐的坟茔……” “沈师妹四十七年前寿尽坐化,一直没有安葬,后来宗门迁回齐国,为兄把她的尸骨送回了家乡,择一风水绝佳之地下葬。” “沈师姐的坟茔在何处?” “瑾州晴川郡遂平县云龙山,师弟节哀,我辈修道中人,只要不得长生,终有这么一天。沈师妹死在求道路上,虽死无憾。” 陈渊微微点头:“我还有两个交好的同门,名为莫惊春、宋清如,师兄可知,他们是否结成了金丹?” 孙从耀想了想,说道:“本门的结丹长老中,并无这两人名讳,他们应该也已经坐化了。” 陈渊沉默不语,孙从耀也不再多言,气氛有些沉重。 陈渊心中浮现出和莫惊春联手击杀黄允道的情景,想起了宋清如在飞舟上向他表明情意,仿佛就在昨日。 现在他已经结成元婴,但两人却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他们在世间留下的痕迹,也会一点点消失,直至被人遗忘,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 世事无常,唯有长生为真,其他皆是虚妄。 两人来到一座千丈高峰山巅,落下遁光。 峰顶崖峭陡立,松柏茂密,有一座嵌入山壁的洞府,门前挂着数根青藤,虬结盘曲,如蟠龙一般,两扇石门上方有一块白玉匾额,书有“降真”二字。 孙从耀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抬手掷出。 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穿过阵幕,飞入洞府。 两人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阵幕才徐徐消散,石门缓缓敞开。 “进来吧。”金落衡清朗平淡的声音从洞府中传出。 两人走进洞府,穿过通道,来到那间略显狭窄的石厅。 厅中摆着一个白玉床,此外再无他物,四壁皆是青石,粗糙不平。 金落衡端坐在白玉床上,一身黑白两色道袍,头发披散下来,嘴角含笑。 陈渊走上前去,深深拜下:“不孝弟子陈渊,拜见师父!” 金落衡目中满是欣慰:“回来就好。” 他散开神识,从陈渊身上扫过,忽然眉头一皱:“你的修为……为师为何看不透?”(本章完) 第465章 师父 孙从耀闻言,转头看向陈渊,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也看不透陈渊的修为,还以为陈渊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自己修为低上一层,看不透也正常。 但金落衡已经接近假婴境界,修为增无可增,他也看不透陈渊的修为,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此地没有外人,陈渊不再遮掩修为:“弟子侥幸结成了元婴,并非有意在师父面前遮掩修为。” 说罢,他气机外显,元婴修士的威压缓缓散开,充斥在狭窄的石厅中。 孙从耀呆住了,再不复往日的沉稳,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渊。 金落衡也是一愣,喃喃道:“元婴……” 石厅中陷入了一阵死寂。 许久之后,金落衡方才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陈渊:“百年结婴,若不是你现在就站在为师面前,为师绝不可能相信。” 陈渊收敛气机,孙从耀忽然眨了眨眼,眼神中充满了震惊:“陈……陈师弟,你当真结成了元婴?” 陈渊点了点头,孙从耀倒吸一口凉气:“我从典籍上看到,化神修士都是两百多岁结婴,你岂不是有望突破化神?” 陈渊笑道:“化神乃是传说,我能结婴成功,已经很是侥幸,侈谈化神,为时尚早。” 金落衡定力非凡,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说道:“化神已非人力能及,需有天大的机缘,整个东华洲,已经万年没有出现化神修士,还是不要有此奢望。” 孙从耀抱拳一拜:“弟子见陈师弟结婴,有些失了分寸,陈师弟拜入师父门下,不过刚刚筑基,弟子已经是筑基后期。” “一百五十多年过去,弟子竭尽所能,侥幸结丹,陈师弟已经结成元婴……本派从未有过这种先例,齐国也从未有过这种先例!” 金落衡微微颔首:“从耀说得不错,元婴修士足以称宗做祖,护佑一派数百年,在整个东华洲上,也是屈指可数。” “若是我没记错,陈渊你还是体修,需要淬炼肉身,提升修为更加艰难,结婴却如此之快,委实不可思议,传扬出去,怕是会哄动东华洲。” 陈渊皱眉道:“弟子只是有些机缘,修为提升得快了一些,竟会成为众矢之的?” 金落衡道:“二百年结婴,便是四大玄宗和五大魔宗,这种天才也是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已经是元婴修士,无论得到了何种机缘,也是理所应当,无人敢于窥探。” 孙从耀笑道:“原本我还担心,师弟离宗百年,突然回归,也许会生出一番波折。” “但师弟已经结婴,只要显露修为,就能担任太上长老,师父也有希望结婴了。” 陈渊不解道:“师兄此言何意?” 孙从耀道:“师弟有所不知,自从六宗迁回齐国,各派掌门就离开了宗门,至今未归。” “这二十年来,本派一直没有元婴修士坐镇,人心不稳,经过门中长老商议,共推诸葛长老冲击元婴。” “师父缺少长老支持,只能把这个机会让给诸葛长老,至少要等待百年时间,才能冲击元婴。” 金落衡淡淡道:“为师还需打磨真元,进境也比诸葛长老慢了一些,本就争不过,何来相让一说?” 孙从耀抱拳一拜:“弟子失言了。” 陈渊眉头一皱:“我曾听一位道友说起,齐国六宗的元婴修士先后宣布闭关,没想到竟是离开了齐国,他们去往何处了?” 孙从耀摇了摇头:“当年掌门真人极为匆忙,只是召集了门中的三名结丹后期长老,随后便离开了宗门,再由结丹后期长老,转述给其他长老,我也所知不多。” 陈渊转头看向金落衡:“师父可知晓其中内情?” 金落衡微微摇头:“为师也不清楚,掌门真人当年离开时,并未说明缘由,只说要离开一段时日,让门中修士不必担心,齐国若有变故发生,自有四大玄宗照拂。” “这二十年来,齐国风平浪静,但没有元婴修士坐镇,门中长老终究是不踏实。” 陈渊若有所思道:“六宗刚刚迁回齐国,各派掌门就消失不见,此事定然与魔宗脱不了干系。” 金落衡道:“此事门中长老也有所猜测,都是做此想法,但魔宗势大,掌门真人都未曾明言,魔宗更不会向我们这些结丹修士解释。” “不过六宗和魔宗谈判时,四大玄宗也参与其中,应该知道内情。” “掌门真人离去后,诸葛长老曾经前往白鹤宗,拜访一名与掌门真人交好的太上长老,可惜也是无功而返。” “那名白鹤宗太上长老只说此事和结丹修士无关,让我等稍安勿躁。” 陈渊眉头紧皱,魔宗忽然南侵,又忽然退去,六派掌门消失不见,元婴修士讳莫如深,金梧派童真人毫不知情……这几件事处处透着蹊跷,魔宗到底意欲何为? 孙从耀道:“师弟已经结婴,只要接任太上长老之位,再往白鹤宗一行,应当就能得知事情原委了。” 陈渊微微颔首:“先弄清缘由,再谈其他。” 他对金落衡抱拳一拜:“事不宜迟,还请师父召集门中长老,宣告弟子回归宗门之事。” 金落衡沉吟了一下,说道:“为师要问你一句话,你只是想做一个太上长老,还是要掌控凌云派?” “这两者有何分别?” 金落衡道:“掌门真人不在门中,而你已经结婴,修为无人能及,做一个太上长老,稳定人心,自然是轻而易举。” “但掌门真人只是暂时离开,本命元灯未熄,终有一日,还会回归宗门。” “他是元婴中期修士,又庇护宗门数百年,德高望重,两名亲传弟子都是结丹后期修士,在他走后,掌控宗门大阵、宝库秘钥、镇宗之宝。” “你虽然已经结婴,但毕竟离开宗门百年,想要掌控整个宗门,怕是力有未逮。” 陈渊皱眉道:“弟子离开宗门时,掌门真人就已经活了八百多岁,一百多年过去,他应该已经寿元将近。” “即便他现在尚未坐化,但宗门不久之后,就会缺少元婴修士庇护,门中长老还敢忤逆弟子不成?” 玄元子离开,凌云派需要元婴修士庇护,正是掌控此派的最好时机。不管是炼制丹药,提升修为,还是修补传送阵,都需要珍稀灵材灵草。 而凌云派传承数千年,底蕴深厚,与魔宗一番大战,也没有伤及根本,正好能提供陈渊所需。 金落衡不答反问:“你应该是结婴不久吧?” 陈渊点了点头:“弟子十余年前刚刚结婴。” 金落衡叹道:“若是你结婴之后,立刻回归宗门,恰逢掌门真人离去,本派风雨飘摇,门中长老自然不敢忤逆分毫。” “但十几年过去,齐国风平浪静,又有四大玄宗维护本派存续,且支持诸葛长老冲击元婴。” “若是他能结婴成功,你们都是新晋元婴修士,诸葛长老乃是掌门真人亲传弟子,根正苗红,威望素著,门中长老自然会更加支持他。” “四大玄宗竟然会庇护本派?”陈渊有些意外。 金落衡道:“不只是庇护本派,四大玄宗是庇护齐国六宗,不受他国宗门侵扰,维护齐国修仙界格局。” 陈渊若有所思道:“看来当初魔宗退去,六宗掌门离去之事,四大玄宗并不只是牵线搭桥……” 金落衡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其他四国迁回原址的宗门,其元婴修士也纷纷宣布闭关,应该也是离开了宗门。” “二十年来,包括齐国在内,五国修仙界都是风平浪静,格局不变,四大玄宗肯定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你回归宗门的时机还是晚了一些,不过掌门真人寿元将近,诸葛长老虽说有四大玄宗支持,但结婴终究是难如登天。” “若是他结婴失败,你作为门中唯一的元婴修士,还是能掌控宗门,只是要等上一段时间。” 陈渊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若只论实力,即便玄元子是元婴中期,他也丝毫不惧。 但用强硬手段压服门中长老,他还做不出来。 他倒是不在乎以大欺小会有损名声,但他过去毕竟是凌云派弟子,没有凌云派,他无从筑基,也无法拜金落衡为师。 这不比当初杀李管事,李管事自私自利,临阵之时,畏战而逃,以王聪挡箭,让赵山断后,亲口承认要杀陈渊掩盖真相,陈渊只是先下手为强,算不得欺师灭祖。 但凌云派并没有欺压他,过去百年,凌云派被迫迁离齐国,最艰难的时候,他并未与宗门同舟共济。 一朝结婴,便回归宗门,威压同门,这等行径,与禽兽无异。 孙从耀颇为失望:“陈师弟掌控不了宗门,师父岂不是必须等上一百多年,才能冲击元婴?” 凌云派只有一条中型灵脉,诸葛启要结婴,就要损耗灵脉本源,至少也要百年之后,才能恢复。 金落衡淡淡道:“为师还差些火候,为宗门大局考虑,本就应该让诸葛长老先行一步。” 孙从耀低下头:“弟子眼界浅薄,不懂宗门大局,只想看到师父结成元婴,享寿千载。” “一百年太久,只争朝夕,谁知到时会是何种情形?” “师父打磨修为二十年,只要准备好结婴灵物,结婴几率,未必比诸葛长老低。” “陈师弟是元婴修士,有他支持,诸葛长老未必不会退让……” 金落衡眉头一皱,声音透出一丝严厉:“从耀,你也是长老,门中长老共同的决议,自当遵从。” 孙从耀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金落衡摇了摇头,又看向陈渊,淡淡道:“从耀之言,你不要放在心上,结婴之事,为师并不着急。” “弟子明白。”陈渊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暗叹一声。 他知道,金落衡是在为他考虑,不想让他得罪玄元子。 若是玄元子留在山门还好,关起门来切磋一番,只要玄元子没有心智失常,见识到他的实力,肯定会让他接掌宗门大权。 但玄元子不在门中,只好等上一段时间,先担任太上长老,待玄元子回归宗门,再做计较。 他倒是不在乎多等几年,反正凌云派少不了他的供奉,唯一可惜的是,金落衡冲击元婴的时间,要往后推迟百载了。 石厅中沉默下来,孙从耀神情落寞,他极为尊师重道,金落衡已经三百多岁,再过一百多年,寿元所剩无几,再冲击元婴,不知还剩几成把握? 金落衡看到他这般模样,洒脱一笑:“想要结成元婴,修为、机缘、时运缺一不可,为师三者皆无,即便现在闭关冲击元婴,也不可能成功。” “好在为师寿元还算充足,这一百多年的时间,正好用来打磨真元,寻找结婴灵物,到时再冲击元婴,把握也能大上不少。” “为师结丹之后,掌门真人对为师多有提携。” “现在陈渊结婴,掌门真人离去,为师就借弟子之势,威逼诸葛长老让出结婴的机会,如何对得起掌门真人的一番关照?” “大丈夫有所必为,有所不为,不过是一百多年,为师等得起。” 孙从耀低下头,抱拳一拜:“是弟子狭隘了,还请师父责罚。” 金落衡笑道:“为师明日就召集长老议事,陈渊,你且先回云隐峰暂住一晚,明日午时来为师洞府,待接任太上长老之位,再搬到灵气最浓的青云峰。” “是。”陈渊抱拳一拜,恭声应下,并不因为自己已经结婴,就有半分失礼。 两人转身走出洞府,离开降真峰,孙从耀还是有些不甘,低声道:“陈师弟,师父真的要等上一百多年,才能结婴吗?” 陈渊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换成以前,这件事不难办,只要迫使一家宗门,借灵脉给师父结婴即可……” 孙从耀愣住了,陈渊恍若未觉,继续说道:“但现在有四大玄宗撑腰,其余五宗动不得,只能另寻他法了。”(本章完) 第466章 会盟 孙从耀面露喜色:“师弟有法子助师父结婴?” 陈渊道:“中型宗门不可能借出灵脉,但四大玄宗却犹有余力,或许可以借来灵脉,助师父结婴。” 孙从耀将信将疑道:“这种事从无先例,四大玄宗会借出灵脉?” 陈渊道:“事在人为,只是此事难度不小,还需从长计议。” 孙从耀抱拳一拜:“那就拜托师弟了,不过师弟刚刚结婴,修炼不易,也需量力而行。” 陈渊笑道:“师兄放心,我自省得。” 两人分别后,陈渊回到云隐峰洞府,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在周天星辰之力的淬炼下,肉身又增强了几分。 陈渊回到修炼室中,打坐修炼,吸收着稀薄的天地灵气,恢复真元。 第二天午时,陈渊来到降真峰,孙从耀已经在金落衡洞府中等候。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金落衡眉头微皱,神情略显阴沉。 陈渊见状,出言问道:“师父,可是弟子回归宗门一事,出现了波折?” 金落衡微微摇头:“你是元婴修士,想要回归宗门,不会有任何波折,为师还没有将此事告知其他长老,是另外一件事,让为师有些为难。” “今日辰时,一位长老拜访从耀,请为师去参加六宗会盟,商议玉阳山灵石矿脉份额分配之事。” “玉阳山……”陈渊思索了一下,“可是齐国那条惟一的大型灵石矿脉?” 金落衡点了点头,陈渊不解道:“弟子听说过这条矿脉,是齐国唯一的富矿,上品灵石、极品灵石产量极多,所产灵石,一向由齐国六宗共同分配。但这矿脉份额分配之事,和师父有何关系?” 金落衡看向孙从耀:“从耀,你将此事说与陈渊。” 孙从耀道:“是,师父。陈师弟说得不错,魔宗南侵之前,紫阳宗占三成,本派和天罡剑宗各占两成,归元宗、冥阴谷、万兽山各占一成。” “魔宗占领齐国之后,玉阳山矿脉和六宗就没有了关系,直到二十年前,六宗才重新拿回矿脉。” “但魔宗离开齐国之前,在矿脉中狂挖滥采,灵石产量大大下降,六宗达成决议,封存矿脉,布下孕灵大阵,修补矿脉本源。” “二十年过去,孕灵大阵已经功德圆满,七日之后,就是重开矿脉之时,而紫阳宗、归元宗、万兽山突然提议,要修改六宗所占矿脉份额。” “而按照当初六宗约定,只要有三家宗门提出,重新分配矿脉,另外三家宗门,就不得拒绝,便有了这次六宗会盟。” 陈渊眉头一皱:“这三家宗门,是针对天罡剑宗、冥阴谷和本派而来?” 孙从耀颔首道:“正是,自从六宗迁回齐国,紫阳宗就处处挑衅本派和天罡剑宗,气焰越发嚣张,现在又开始打玉阳山矿脉的主意。” “五百年以上的灵草本就稀少,玉阳山矿脉中所产的上品灵石,关系到各派结丹修士的修炼,至关重要,是可忍,孰不可忍!” 华洲天地灵气匮乏,灵草极为珍贵。 齐国修士还好一些,可以从洞虚山秘境中寻找灵草,但平时也需要上品灵石补充,才能维持修炼速度。 玉阳山矿脉是东华洲上都罕见的大型富矿,所产的上品灵石对六宗结丹修士必不可少。这次紫阳宗要改动份额,让孙从耀极为愤慨。 “六宗掌门齐齐消失,正应该休养生息,紫阳宗为何还如此高调?”陈问渊。 孙从耀轻叹一声:“六宗之中,只有紫阳宗有两名元婴修士,度清道人离去,还有太上长老度坤道人。” “本派和天罡剑宗缺少元婴修士,根本不敢与紫阳宗相争。” “四大玄宗也不理会此事?”陈渊问道。 孙从耀摇了摇头:“四大玄宗只是保证六宗存续,不准他国宗门侵扰,但对六宗内部之事,并不插手。” “紫阳宗很有分寸,今日夺走本派一条微型矿脉,明日占去一座灵植园,本派只要敢反击,度坤道人就以势压人,最后只能忍气吞声。” “本派还好一些,天罡剑宗和紫阳宗素有仇怨,已经有两名筑基剑修死在紫阳宗手里,差点就要和紫阳宗开战。” “就在紧要关头,度坤道人出手,轻松击败天罡剑宗两名结丹后期长老联手,重伤其中一人,天罡剑宗只能含恨退走,再也不敢和紫阳宗正面相抗。” 陈渊惊讶道:“这度坤道人如此霸道,就不怕天罡剑宗申掌门回归,持剑杀上紫阳山脉吗?” 六宗掌门的事迹,在齐国广为流传,就是炼气修士也耳熟能详。 这位申掌门是元婴中期修士,嫉恶如仇,性情火爆,又是剑修,实力极强,只有紫阳宗掌门度清道人能压他一头。 玄元子和申掌门只是离开宗门,又不是寿尽坐化。 这度坤道人行事完全不留后路,到时这两位元婴中期修士回到齐国,绝不会轻易罢休。 金落衡神情凝重道:“这便是蹊跷之处,度坤道人也是元婴修士,定然知晓六宗掌门离开齐国的内情,否则他一个元婴初期修士,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 “奈何本派没有元婴修士坐镇,连探听内情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忍气吞声,等掌门真人回来,再做计较。” 孙从耀沉声道:“陈师弟现在回归宗门,本派也有了元婴修士,绝不能再让那度坤道人如此放肆!” 金落衡看向陈渊:“此事你有何想法?” 陈渊低头思索片刻,说道:“弟子回归宗门之事,师父可曾透露给门中其他长老?” 金落衡微微摇头:“为师刚想去拜访诸位长老,从耀就来到降真峰,把此事告诉了为师。” “这次六宗会盟,门中有哪些长老参加?”陈渊问道。 金落衡道:“玉阳山矿脉关系重大,除了为师之外,诸葛长老、褚长老都会到场。” “诸葛长老你以前见过,那位褚长老也是掌门真人的弟子,在你离开宗门之后,才突破后期瓶颈。” 陈渊微微颔首:“弟子愿在六宗会盟时,为本派出头,保住玉阳山矿脉的份额。” 金落衡面露笑意:“为师这就通知门中长老。” 陈渊出言制止:“师父且慢,现在还不是时候,该出场时,弟子自会出场。”(本章完) 第467章 玉阳 齐国西部,玉阳山脉。 这里终年笼罩着浓浓的白雾,蜿蜒百余里,山脉周边有几座州府,但无人敢踏进山脉半步。 偶尔有人误入玉阳山脉,在白雾中也会迷失方向,兜兜转转几天,才能走出白雾,饿得奄奄一息。 玉阳山中鬼祟出没的传说,很快就传遍了几座州府,人人畏而远之。 只有大胆的贫苦人家,会在山脉边缘砍些木柴,但也不敢进入白雾之中。 从天上俯瞰下去,诡异的白雾就如一条细带,仅有百丈宽厚,围绕着整座玉阳山脉。 在山脉深处,散落着一座座亭台楼阁。 天上时刻有遁光往来,两人一组,地上还有一队队炼气修士,身着统一的劲装法袍,施展轻身术,奔行在山林之中,时刻不停地巡查着四周。 几座数百丈的山峰上,大大小小分布着几十个矿洞。 一层森然的白色阵幕笼罩着这几座矿山,闪烁着锐利的寒光,无人敢于靠近。 这里就是齐国惟一的大型灵石矿脉,六宗修士驻扎在此,戒备森严。 经过二十年的封存,还有孕灵大阵孕养本源,玉阳山矿脉已经恢复如初。 只待六宗会盟之后,就会重新开启,源源不断地产出灵石,供给六宗修士修炼。 这一日,几道遁光从天边飞来,落在玉阳山深处。 两名筑基修士见状,立刻迎了上去,其中一人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几道遁光停下,为首的是一名年轻修士,一身黄色粗布麻衣,相貌平平,肤色略黑。 在他身边,一身黑白两色道袍的金落衡嘴角含笑,神情淡然,气质洒脱。 另外一边,是一名锦衣老者,白发苍苍,相貌威严。 三人身后还跟着两人,分别是一名相貌儒雅的文士,以及一名颌下蓄着浓密胡须,面容方正的中年修士。 年轻修士扫了一眼筑基修士袖口上的“元”字,淡淡道:“凌云派诸葛启,率门中四位长老,特来参加六宗会盟。” 两名筑基修士听闻此言,当即抱拳拜下,那发问之人恭声道:“前辈请随我来。” 诸葛启五人跟在两名筑基修士身后,飞向一座三百余丈的山峰。 几人刚刚飞到山峰上空,一道遁光从山顶飞出,迎面而来。 遁光在众人面前停下,现出一名年轻文士,看到诸葛启之后,明显愣了一下。 他随即扫过几位长老,目光落在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身上,抱拳一拜:“弟子拜见师父并诸位长老。”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对另外四位长老解释道:“这是吴某六徒,刘庆安。” 他又看向年轻修士:“庆安,为师与四位长老来参加六宗会盟,段师兄现在何处?” 年轻修士恭声道:“段长老就在山上。” 诸葛启淡淡道:“前面带路。” “是。”年轻修士应了一声,转头对归元宗的两名筑基修士抱拳一拜,“有劳两位道友,迎接本门长老。” 两人连忙还礼,口中连称不敢,又对五位凌云派长老抱拳一拜,方才转身离开。 在年轻修士的引领下,五人落在山顶的一座三层阁楼之前。 年轻修士进入阁楼禀报,众人等了一会,一名老者从阁楼中走出,歉然一笑:“老夫正在打坐修炼,不知褚师兄和几位师弟到来,快快请进。” 众人跟在老者身后,直上三楼,四面轩窗,景色开阔,遥遥可以看到被封存的几座矿山。 诸葛启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锦衣老者坐在左边下首,金落衡坐在锦衣老者对面。 这三位都是结丹后期修士,一起来参加六宗会盟,足见对玉阳山矿脉的重视。 那名锦衣老者名为褚光开,已经四百多岁,是诸葛启的师兄,四十年前突破后期瓶颈,在玄元子离开宗门后,辅佐诸葛启掌管凌云派。 其余三名长老依次往下排开,那名儒雅文士名为吴泽贤,乃是极为少见的儒道修士,结丹中期修为。 另一名中年修士名为计彬,也是四百多岁,在结丹初期停滞两百多年,实力也是平平。 但在十六年前,他突然破开中期瓶颈,在凌云派中的地位陡然上升。 将众人迎进阁楼的老者名为段权,结丹初期修士,修为不高,但资历极深,在门中仅次于褚光开,负责镇守玉阳山矿脉。 按照六宗约定,玉阳山矿脉为六宗共有,各自派遣一名结丹修士、十名筑基修士、百名炼气修士,镇守矿脉。由于玉阳山矿脉封存二十年,不需要采挖灵石,也就不需要管控采挖灵石的炼气散修。 各宗派出的炼气修士要少一些,但结丹修士和筑基修士却一点不少,防止有心怀不轨之人,破坏孕灵大阵。 落座之后,诸葛启开口问道:“玉阳山矿脉情况如何?” 段权道:“一切如常,经过杨师弟探查,孕灵大阵效果极佳,矿脉本源恢复完好,灵石产量可恢复往日水准。” 诸葛启点了点头,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这二十年来,少了玉阳山矿脉出产的上品灵石,各派结丹修士的修炼速度都放慢了一些。 段权口中的杨师弟,是凌云派中唯一一位阵法宗师,虽然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但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极为不凡,在凌云派中地位极高,堪比结丹后期修士。 他说孕灵大阵效果极佳,那肯定不会出错。 诸葛启又问道:“五天之后,就是六宗会盟之日,各宗动向如何?” 段权答道:“老夫已经命门中弟子盯紧各宗驻地,冥阴谷长老三日前就已来到,昨日天罡剑宗两位道友来临,但其他三宗驻地,还没有动静。” 褚光开轻捋长须,沉声道:“紫阳宗此次突然发难,归元宗、万兽山都唯其马首是瞻,这三宗多半要等到会盟之前才会到来,先摆足架势再说。” 段权冷笑一声:“紫阳宗的孙老鬼越发张狂,六天前,他竟然带着万兽山、归元宗的结丹修士,要先行进入矿洞,检查矿脉产量。” “老夫和天罡剑宗的任道友联手,才把他顶了回去。” 诸葛启皱眉道:“紫阳宗此番来者不善,当务之急是和天罡剑宗的道友商议此事,再做计较。” “段师兄,你在此地镇守多年,熟知各派驻地情形,劳烦你去将天罡剑宗的两位道友请来。” “几位师弟稍待,老夫去去就来。”段权拱手一礼,起身离开。 吴泽贤唤来在旁侍候的徒弟刘庆安,命他摆上桌案蒲团,金落衡和褚光开也让出左右下首的位置,留给来客。 众人只是等了两刻钟,段权就引着三名修士,走了上来。 几人起身相迎,天罡剑宗为首之人是一名中年修士,颌下三缕长髯,面容清癯。 他名为秦纲,结丹后期修士,在申掌门离去后,执掌宗门大权。 他身边的修士身穿白色长衫,三十余岁年纪,英俊挺拔,眼神冷峻,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最后一人是一名年轻修士,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上下,跟在两人身后,落后半个身位,也是一身白色长衫,剑眉星目,相貌俊朗。 众人互相见礼,场面一时有些纷乱。 两派为了对抗紫阳宗,一向交好,在抵抗魔宗入侵时,还曾经并肩作战。 迁离齐国后,六宗抱团取暖,两派也多有合作,结丹修士之间,都有着不浅的交情。 唯有年轻修士与众人不甚熟悉,只是抱拳行礼,一言不发。 金落衡对英挺道人拱手一礼,微笑道:“张道友,别来无恙。” 英挺道人回了一礼,端详着金落衡:“金道友修为越发深厚了,离假婴境界应该不远了吧?” “之前多亏道友出手相助,我才从那合欢宗老魔手中保下一命。” “我欠道友一个人情,道友若有所需,尽管开口,张某万死不辞。” 他意有所指,金落衡笑了笑,没有回话。 他知道英挺道人的性格,就算他开口索要结婴灵物,英挺道人也会二话不说,立刻前去寻找。 众人落座之后,褚长老轻捋长须,看向年轻修士:“这位道友有些面生,不知是贵派哪位年轻俊彦?” 年轻修士拱手一礼:“在下任游,十五年前刚刚结丹,见过凌云派诸位道友。” 褚长老恍然:“原来是任道友,老夫早就听说过道友大名,是天罡剑宗有名的天才剑修,还是张道友的亲传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英挺道人淡淡道:“褚道友谬赞了,此子刚刚结丹,还需打磨,才能成器。” 段权调侃道:“任道友四年前来玉阳矿脉驻守,行事果断,曾与紫阳宗孙老鬼切磋了一场,占得上风,剑术精妙。” “如此实力,还不成器,莫非只有结成元婴,才能让张道友满意?” 众人都笑了起来,英挺道人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秦纲方才切入正题:“诸葛道友,此次六宗会盟,紫阳宗联合归元宗、万兽山,重新划分份额,肯定是冲着贵我两宗而来,贵派是何想法?”(本章完) 第468章 交情 秦纲开口后,众人都安静下来。 诸葛启道:“玉阳山矿脉关系重大,每一成份额都至关重要,自然不能轻易让出。” “只是紫阳宗一旦发难,度坤道人肯定会出面,秦道友可曾想过,要如何应对?” 秦纲声音森然道:“紫阳宗仗着有元婴修士坐镇,屡次欺压本宗,先后杀害两名筑基弟子。” “度坤道人还把林师弟打成重伤,此番又要打玉阳山矿脉的主意,委实欺人太甚!” “秦某已经决定,一定要抗争到底,绝不能让紫阳宗得逞,本宗上下,皆是如此想法。” 诸葛启沉吟了一下,看向金落衡:“不知金师弟作何想法?” 金落衡淡淡道:“金某听从诸葛师兄的安排。” 诸葛启又看向另一侧的褚光开:“褚师兄有何见解?” 褚光开轻捋胡须,缓缓道:“玉阳山矿脉对各宗结丹修士说来,至为重要,不可轻易退让。” “但紫阳宗有度坤道人坐镇,实力远超我们两宗,不可力敌。” “依老夫之见,只能是据理力争,紫阳宗拉拢万兽山、归元宗,我们就说服冥阴谷,三宗对三宗,未必就会落入下风。” 诸葛启微微颔首:“也只能如此了,秦道友,本派愿与贵宗共同进退,并说服冥阴谷,共抗紫阳宗。” 秦纲眉头一皱:“当初六宗离开齐国时,冥阴谷就有投降魔宗之意,只是魔宗不纳,方才随我等离开齐国。” “但经此一事,冥阴谷与我等五宗已经是貌合神离,若非顾及六宗大义,定要向其讨一个说法。” “此次紫阳宗发难,没有拉拢冥阴谷,也许就是要以此为借口,夺其份额,若是我们主动与其联手,岂不是正中紫阳宗下怀?” 诸葛启道:“秦道友言之有理,但紫阳宗本就不讲道理,就算我们不和冥阴谷联手,也不会放过我们,反而会被其各个击破。” “我们本就势弱,即便会给紫阳宗留下把柄,也必须联起手来,才有一线胜机。” 秦纲思索了一会,慨然道:“好,就依诸葛道友之言,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此次会盟,冥阴谷是万师魂为首,秦某现在就去冥阴谷驻地,邀他联手共抗紫阳宗。” 诸葛启道:“我和秦道友一同前往,诸位稍候片刻。” 两人雷厉风行,当即站起身来。 段权跟着站了起来,笑道:“二位初至玉阳山,不明路径,老夫在玉阳山驻守二十年,和冥阴谷的铁道友有几分交情,随二位同去。” 在段权的带领下,两位主事之人离去,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还是褚光开人老成精,善于交际,主动说起两宗修士并肩抵抗魔宗的往事,气氛又逐渐轻松起来。 渐渐地,话题转到和魔宗的那一场决战。 计彬讥讽一笑:“紫阳宗实力最强,但溃败速度最快,一心想要保存实力。” “冷晖原本有望结婴,就是为了救那个寿元将近的祁远山,以及另一名潜力平平的结丹初期长老,被三名结丹后期魔修围攻,才死在了荡魔沙漠中。” 冷晖是度清道人的亲传弟子,是齐国寥寥几名有望结婴的修士之一,即便过去了一百多年,众人也没有忘了他。 众人随后说起冷晖之事,话题又慢慢转到紫阳宗修士身上。 褚光开说道:“老夫还记得,与魔宗决战之时,紫阳宗的祁远山突然对金师弟弟子下手,引得金师弟震怒。” “大敌当前,紫阳宗仍不忘内斗,还是对一个筑基弟子出手,其丧心病狂,可见一斑。” 英挺道人和金落衡交情不浅,闻言眉头一皱,问道:“竟有此事?后来如何了?” 金落衡正低头品茗,闻言放下手中茶盏,抬头看向褚光开:“褚师兄也知道此事?” 褚光开点了点头:“彼时老夫正与合欢宗一名结丹中期的妖女缠斗,离祁远山不远。” “可惜老夫实力不济,无暇分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对那位师侄出手。” “幸好金师弟出手相救,挡下了祁远山,那位师侄才成功逃脱。” 吴泽贤道:“吴某也记得此事,那位师侄手段不凡,竟是体修,除了祁远山之外,还有血灵宗一名结丹初期修士对他出手,引得不少结丹修士关注,可惜……” 他说到最后,忽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英挺道人疑惑地看向金落衡:“金道友弟子之中,还有体修?” 金落衡淡淡道:“金某五徒陈渊有些机缘,获得了一道残缺的体修传承。” “陈渊……”英挺道人自语道,“我似乎有些印象,可是当初在洞虚山秘境中滞留十年,不仅未死,还筑基成功的那名弟子?”金落衡微微颔首:“不错,正是因为此事,金某对此子颇为欣赏,才收他为徒。” “他在洞虚山秘境中屠戮紫阳宗弟子,招惹了祁远山,与魔宗决战时,祁远山才会对他出手。” “幸而金某就在不远处,立刻出手相救,小徒才保下一命。但大战结束之后,他已经不知所踪。” 英挺道人眉头紧皱:“这件事我也记得,那祁远山研究了一种邪术,往炼气弟子体内植入妖丹,可短暂发挥出二级妖兽的实力。” “紫阳宗瞒过各派修士,让这些弟子潜入洞虚山秘境中,大肆搜刮灵草,屠戮各派炼气弟子。” “若不是陈师侄筑基成功,高风亮节,救下各派弟子,紫阳宗阴谋得逞,就能在魔宗南侵前,得到大批灵草,还能扼杀四宗精英弟子。” “祁远山一个结丹后期修士,即便阴谋败露,也不该记恨一个筑基弟子,真是鼠肚鸡肠,紫阳宗就没有给金道友一个说法?” 金落衡摇了摇头:“彼时六宗大败,一心想着如何迁离齐国,保存元气,已经无暇顾及此事。” 英挺道人冷哼一声:“多亏了陈师侄,本宗弟子才能安然离开洞虚山秘境,可惜我不知道此事,否则定要和那祁远山切磋一番。” 金落衡道:“张道友息怒,六宗迁离齐国不久,祁远山就已经坐化,否则金某定会去讨个说法。” 他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煞气,英挺道人点了点头,平静下来。 计彬插言道:“我对此子也印象颇深,他在我等结丹修士前据理力争,胆气十足。” “我也曾想收他为徒,不过他选择拜金师弟为师,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若是拜在我门下,祁远山出手时,我可保不住他。” 任游忽然一叹:“任某和陈渊陈道友,也有一番交情。” 众人都看了过来,褚光开面露讶色:“任道友也见过这位陈师侄?” 任游目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缓缓道:“褚道友应该知道,本宗弟子都要进入洞虚山秘境,搜集灵草,进行杀伐试炼。” “任某当时进入洞虚山秘境,发现紫阳宗和归元宗的炼气弟子暗中联手,挡住内环道路,不准其他四宗弟子进入。” “任某依仗飞剑之利,侥幸逃脱,但被几名同阶修士一路追杀,险些不敌,所幸被陈道友所救。” “此后任某与陈道友又找到几名同门,联手硬闯内环。” “紫阳宗、归元宗弟子人多势众,但陈道友御使五件法器,其中还有一套七柄短刃,以一敌八,反杀一人,威震当场。” “两派弟子惧意大生,就此让出道路,我们才得以闯入内环。” “以一敌八,对手是紫阳宗、归元宗的同阶修士,还能占到上风……”吴泽贤摇了摇头,“吴某筑基之前,可没有这般实力。” 褚光开有些惊讶:“同时御使五件法器,其中还有一套短刃,陈师侄神识竟如此惊人?” 计彬道:“此事不假,陈师侄离开洞虚山秘境后,曾说起过此事。” 英挺道人也出言附和:“不错,我和金道友也是亲耳所闻。” 任游轻叹一声:“可惜陈兄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他的天赋实力,还要强于任某百倍,定然早已结成金丹。” 金落衡道:“任道友勿忧,小徒虽然至今未归,但本命元灯未熄,掐指算来,以他的寿元,应该已经结丹了。” 任游愣了一下,旋即笑道:“那就好,任某心服之人不多,陈道友是一个。” “我一直想和陈道友切磋一番,可惜始终没有机会,等他回归宗门,我一定上门拜访。” 英挺道人疑惑道:“陈师侄若是安然无恙,又已经结丹,为何没有回归宗门?” 褚光开三人也是眉头紧皱,但无人说话,端起茶盏,轻轻啜饮起来。 任游摇了摇头,向英挺道人使了个眼色。 英挺道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国六宗战败之后,就迁离齐国,恍若无根浮萍,有不少弟子暗中脱离宗门,陈渊或许也是这样。 他看向金落衡,面露歉意:“张某一时失言……” 金落衡笑道:“无妨,小徒应该是不愿给金某添麻烦,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归宗门。” 吴泽贤面露怒色:“若不是祁远山公然在战场上对陈师侄出手,也不会逼得他逃离荡魔沙漠,连宗门都不敢回。” 英挺道人深觉此言有理,冷冷道:“紫阳宗欺人太甚,此次六宗会盟,定要挫败其谋画。” 褚光开叹了一口气:“有度坤道人坐镇,我们胜算不大,也许只能等到本派掌门真人和贵宗申掌门回归,才能为陈师侄和贵宗死去的两名弟子,讨回公道。”(本章完) 第469章 度坤 褚光开提及度坤道人,众人想到元婴修士的威势,都沉默不语,气氛重新变得沉闷下来。 就在这时,诸葛启、秦纲、段权三人回到阁楼中,众人皆是起身相迎。 褚光开问道:“诸葛师弟,结果如何?” 诸葛启道:“冥阴谷万长老与我二人不谋而合,同意联手共抗紫阳宗。” “此次冥阴谷共有四名结丹长老参加会盟,两名结丹后期,两名结丹中期,也是倾尽全力,绝不会轻易退缩” 秦纲对凌云派几位长老抱拳一拜:“事情已经谈妥,秦某就先告辞了。” 众人纷纷还礼,天罡剑宗三人离开。 凌云派众人也没有了谈兴,段权唤来几名筑基弟子,为五位结丹长老安排好洞府,各自住下不提。 接下来几天,段权安排筑基弟子,仔细留意紫阳宗、万兽山、归元宗的驻地,但什么动静都没有。 直到六宗会盟的前一天,天边闪过一线紫芒,一艘巨舟从东方缓缓飞来,紫色灵光大放,将云雾尽数染成紫色,若海潮涌起一般,极似紫气东来之相,气势磅礴。 一众正在洞府中打坐的结丹长老,心生感应,散开神识,都看到了这气势磅礴的一幕。 这艘巨舟很是熟悉,乃是紫阳宗传承已久的一艘中阶巨舟,可以承载上千名修士。 以往洞虚山秘境开启,紫阳宗炼气弟子都是乘这艘巨舟前往,气势十足。 这次六宗会盟,只有结丹修士参与,人数寥寥,紫阳宗却以巨舟出行,明显是想给三宗一个下马威。 巨舟临近六宗驻地,紫阳宗、万兽山、归元宗的结丹修士立刻迎了上去,十几道遁光飞出,落在山脉中,巨舟缓缓缩小,消失不见。 诸葛启站在山顶阁楼中,遥遥远望着这番景象,褚光开站在他身边,轻捋胡须,神情凝重。 褚光开手上动作一顿,缓缓道:“巨舟出行,应是作为度坤道人的座驾,三宗修士一起到来,紫阳宗已经毫不掩饰,这次会盟,怕是要不妙了。” 诸葛启双目一眯,淡淡道:“玉阳山矿脉不容有失,本派刚刚迁回齐国,门中长老正需灵石提升修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不能让紫阳宗夺走矿脉份额。” 褚光开叹了一口气:“元婴修士出面,如何违拗其意?不若等师父回归,再做计较。” 诸葛启沉默了一会,淡淡道:“若是师父回不来呢?” 褚光开一惊:“师弟此言何意?” 褚光开望着天边,目光中透出一丝沉重:“玉阳山矿脉被各宗视为命脉,本源刚刚恢复,度坤道人就迫不及待,想要更改份额,吃相难看至极。” “他并非无智之辈,各派掌门离宗之后,却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定然有所依仗。” “那可是六名元婴修士,再加上其他四国,就是将近二十名元婴修士,还有五六位元婴中期,怎么可能出事?”褚光开喃喃道。 诸葛启收回目光,转身走向楼梯,淡淡道:“四大玄宗肯定知道真相,但本派没有元婴修士,注定得不到答案。” …… 玉阳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名为玉微峰,约有六百余丈,俯瞰其余山峰,也是紫阳宗的驻地。 山顶的大殿之中,灯火通明,高修满座,除了紫阳宗修士之外,还有归元宗、万兽山的结丹长老。 他们甚至没有去自家宗门的驻地,直接跟随紫阳宗修士,来到了玉微峰。 殿中安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主位上的修士,目中暗含敬畏之色。 此人一双丹凤眼,颌下长髯及胸,须眉浓黑,面容方正,穿着一身道袍,威仪十足。 他就是紫阳宗的太上长老,齐国仅存的元婴修士,度坤道人。 他环视一周,开口道:“明日便是六宗会盟之日,此番老夫亲自出马,夺来三成矿脉份额,应该不成问题,但如何分配,却是一个问题,你们有何想法?” 满场皆静,众人隐晦地对视几眼,无人敢接话。 此次六宗会盟,紫阳宗除了度坤道人、谢朝鸿之外,只有两名结丹中期长老随行。 万兽山和归元宗各有三名结丹长老参加,分别是一名结丹后期、两名结丹初期。 这两名结丹后期修士对视一眼,纷纷抱拳行礼,恭敬开口:“归元宗愿附紫阳宗之骥尾。” “万兽山一切听从前辈安排,绝无异议。” 两人都很清楚,这次六宗会盟不过是走个过场。 度坤道人出面,紫阳宗已经胜券在握。 他们都不是门中的主事之人,身边更是只有两名结丹初期修士,只是充作门面。 度坤道人点了点头,看向左边下首的一名中年修士,淡淡道:“朝鸿,你有何想法?”此人年约四旬,像貌儒雅,正是紫阳宗的结丹后期修士,谢朝鸿。 他抱拳一拜:“弟子以为,此次六宗会盟,本宗出力最大,应当获取一成份额。” “万兽山、归元宗各得一成份额,但这一成份额中产出的极品灵石,要归本宗所有。” 度坤道人又看向那两名结丹后期长老身上:“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两人连连摇头,齐声赞同。 这一成份额不用他们出力,本就是平白得来,即便要送出所有极品灵石,也是不亏,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度坤道人见两人如此识趣,很是满意,微微一笑:“既然两位道友没有意见,那就议一议,如何迫使三宗让出手中份额,诸位有何看法?” 两宗的结丹后期修士对视一眼,纷纷看向谢朝鸿。 万兽山长老说道:“谢道友智计百出,定有妙策。” 归元宗长老笑道:“在下对谢道友一向极为佩服,还请谢道友示下。” 谢朝鸿笑道:“玉阳山矿脉至关重要,凌云派、天罡剑宗、冥阴谷肯定不会心甘情愿让出手中份额,三宗对三宗,表决无用,唯有以力压服。” “有太上长老坐镇,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无需多费口舌,更不用暗中施谋。” 他顿了一下,站起身来,度坤道人抱拳一拜,神情肃然:“冥阴谷曾与魔宗暗中勾结,凌云派,天罡剑宗更是屡次冒犯本宗,还请太上长老直接出手,镇压三宗修士!” 众人闻言,心中会意,纷纷站起身来,跟着抱拳拜下:“还请太上长老(前辈)出手,镇压三宗修士!” 十一位结丹长老,同时起身拜下,声音肃然,煞气逸散,充斥在大殿之中,灯烛摇曳不定,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 度坤道人见此情景,抬手轻捋长髯,面露笑意。 他当年结婴之后,四处游历,寻找机缘,提升修为。 但度清道人才是紫阳宗的定海神针,千年灵草优先供给度清道人修炼,只有剩余的几株灵草,才能落到他手中。 他结婴三百多年,现在七百多岁,始终没能触及中期平静。 但度清道人在两百年前,就突破了中期瓶颈,甚至已经开始迈向元婴后期。 但他对此从无怨言,度清道人和他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对他多有关照。 当年他能结婴,也是度清道人力排众议,付出门中灵脉本源损伤百年的代价。 他知道,度清师兄一心为了宗门,想要成为大修士,带领紫阳宗一统齐国,以洞虚山秘境中的大型灵脉为根基,成就东华洲第五大玄宗。 他必须支持度清道人,也不敢不支持度清道人。 度清道人执掌紫阳宗数百年,德高望重,门中的结丹长老,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照拂。 而他虽然贵为太上长老,地位尊崇,但在门中弟子心目中,实则远不如度清道人。 但能结婴之人,哪个不是天资异禀,道心坚定,雄心万丈? 他也想提升境界,也想一窥大修士之境,甚至想要搏一搏那虚无缥缈的化神境。 但有度清道人在前,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所有想法,闭关苦修,安心做一个太上长老。 六宗战败后,迁离齐国,他还要为了紫阳宗的传承存续,四处奔波,很是辛劳。 直至六宗迁回齐国,各派掌门离去,他成了齐国硕果仅存的元婴修士,在门中大权独揽,更是威压齐国修仙界,终于品尝到了元婴修士生杀予夺的滋味,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门中的千年灵草,也全部供给他修炼,但他犹嫌不够。 若是能获得玉阳山矿脉中的极品灵石,他可以更快提升修为。 所以在矿脉即将开启时,他便遣人说服归元宗、万兽山,发起六宗会盟,重新分配玉阳山矿脉的份额。 时机难得,各派掌门暂时不会回来,他要搜刮一切修炼资源,提升修为,争取早日突破瓶颈。 想起当初度清道人离去前的叮嘱,他就不由心中一沉。 只有芥子环中积攒的灵草丹药,才能让他稍稍平静下来。 等到此次六宗会盟结束,划定矿脉份额,他就闭关修炼,不问外事,提升修为。 度坤道人心中一定,目光从十一位结丹长老身上扫过,缓缓开口:“既然你们都有此想法,那老夫也不怕担上以大欺小的名声,明日会盟之时,老夫会亲自出手,镇压三宗修士!”(本章完) 第470章 交锋 第二天,碧空澄彻,万里无云。 凌云派六名结丹修士,早早来到宗门驻地山顶。 没过多久,秦纲、英挺道人、任游三人到来,双方互相见礼。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四道黑色遁光飞来,落在山顶,现出四名黑衣修士,都带着一股阴冷的气质。 为首之人是一名老者,主动向两宗修士行礼:“万某来迟一步,让诸位道友久等了。” 他是冥阴谷长老万师魂,结丹后期修士,在冥阴谷掌门离去后,独揽宗门大权。 诸葛启回了一礼:“无妨,会盟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 秦纲淡淡道:“还望万道友记住此前约定,三宗共同进退,可不要中途退缩。” 万师魂苦笑道:“道友放心,本宗过去行事不当,深以为耻,绝不会重蹈覆辙。” 秦纲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另外三名冥阴谷长老神情都有些尴尬,段权适时开口:“诸位道友,昨夜老夫收到紫阳宗孙长老传音,度坤前辈也会参加此次会盟,我等不可对元婴修士不敬,还需早些去玉阳顶。” 众人点了点头,纷纷驾起遁光,往矿山飞去。 在几座矿山旁边,有一座五百余丈高的山峰,仅比玉微峰矮一些,名为玉阳顶。 万年之前,齐国宗门便是在此峰定约,共同开采玉阳山矿脉。 此后每逢宗门兴衰起落,重新商谈矿脉份额,都是在此处进行。 众人来到玉阳顶时,紫阳宗、万兽山、归元宗修士尚未到达。 山顶没有任何建筑,过去这里建有一座大殿,但魔宗南侵时,数次袭击玉阳山矿脉。 大殿在魔修的一次突袭中,不知被何人的神通烧成了灰烬。 此后六宗迁离齐国,二十年前方才回来,又立刻布下孕灵大阵,封存矿脉,便没有再建。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上就要到六宗会盟开始的时间,十几道遁光终于从玉微峰飞出,往玉阳顶飞来。 秦纲冷笑一声,天罡剑宗和紫阳宗仇怨最深,他最看不惯紫阳宗这番做派。 遁光来到玉阳顶上空,缓缓停下,十一名结丹修士簇拥着度坤道人,落在众人对面。 诸葛启率先抱拳行礼:“凌云派诸葛启,见过度坤前辈。” 万师魂紧随其后,秦纲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行了一礼。 之后是三宗其他结丹长老,纷纷跟着行礼,口称“前辈”。 他们知道紫阳宗来者不善,但面对元婴修士,礼数必须做足。 度坤道人微微颔首,众人又和谢朝鸿为首的三宗修士互相见礼,方才停下。 金落衡跟在诸葛启身旁,表情平淡,但在看到谢朝鸿身后一名结丹修士时,却是双目一眯,眼神中透出一丝煞气。 英挺道人就在金落衡身旁,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是一名少年,面容刚毅,一身劲装,身材魁梧,正向金落衡抱拳行礼,嘴角含笑,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挑衅。 英挺道人心中诧异,散开神识,布下一层神识屏障,低声道:“金道友,这是何人?” 金落衡盯着魁梧少年,说道:“此人就是祁远山的弟子,戴倾。” 英挺道人有些惊讶:“这就是紫阳宗那个结丹中期的体修?” 金落衡点了点头:“不错,六宗迁离齐国后,我去紫阳宗兴师问罪,但祁远山已经身故。” “当时这戴倾尚未结丹,出言不逊,被我惩戒了一番。” “后来他结丹之后,我和他交手数次,不分胜负,没想到今日他也来了。” 英挺道人深深看了戴倾一眼,此人的经历颇为传奇,一百多年前被祁远山收为弟子,只有炼气修为。 后来他修炼了祁远山传下的体修功法,修为进境极快,不到百年,就从筑基后期修炼到结丹中期,实力强横,甚至可与结丹后期修士匹敌。 英挺道人有些跃跃欲试,体修极为少见,无一不是实力强横,但剑修也以战力强横闻名。 两者相比,不知是谁更胜一筹? 这时,众人已经见礼完毕,度坤道人扫视一圈,开口道:“既然六宗都到齐了,那老夫就开门见山了。” “诸位小友应该知道,今日六宗会盟,是本宗和归元宗、万兽山,对玉阳山矿脉的份额分配,有些异议,想和诸位小友商讨一下。” 他声音平淡,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此言一出,玉阳顶上的空气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度坤道人这么直接,倒是正合秦纲心意。 他上前一步,沉声道:“度坤前辈,现在的矿脉份额,是一千三百年前,上一次六宗会盟定下来的,各宗都无意见,为何前辈突然提出,要修改矿脉份额?” 度坤道人没有说话,谢朝鸿上前一步,笑道:“时移世易,齐国遭逢大变,六宗迁离齐国,又回到齐国,玉阳山矿脉也封存了二十年。” “过去的矿脉份额分配方式,已经不适宜现状,应该重新商议才是。”诸葛启也上前一步,淡淡道:“玉阳山矿脉关系重大,过去皆是由各宗掌门定约,这次也不应该例外。” “贵宗想要更改矿脉份额,在下并无意见,但应当等到各宗掌门回归,再做计较。” 谢朝鸿摇了摇头:“诸葛道友此言差矣,各宗过去定约之时,何时说过,必须六宗掌门到场,才能商谈矿脉份额?” “只要有三家宗门提出异议,就要重新商议,本宗和万兽山、归元宗一并提出异议,符合各宗约定。” 诸葛启眉头一皱,他看过各宗定约的玉简,确实没有硬性规定,必须掌门到场,才能商谈矿脉份额。 玉阳山矿脉和洞虚山秘境一样,关系到各宗命脉,每次更改矿脉份额,必定是掌门到场,进行商议。 六宗先辈也不会知道,各派掌门会一齐离开齐国,只留下结丹长老。 谢朝鸿环视一周,见无人反驳,微笑道:“既然诸位道友都没有异议,那谢某就说一下,本宗和万兽山、归元宗道友认为合理的矿脉份额分配方式。” 他顿了一下,看向万师魂,声音冷了几分:“魔修入侵时,六宗约定,联手抵抗。” “但战事不利时,冥阴谷曾有投降魔修之意,魔修不纳,才与我等一起迁离齐国。” “冥阴谷摇摆不定,置六宗大局于不顾,这一成份额,应当剥夺,转归在抵抗魔修时,门中弟子灵兽死伤众多,贡献极大的万兽山所有!” 万师魂闻言,当即越众而出,辩驳道:“本宗并未真正投降魔修,门中弟子在抵抗魔修入侵时,死伤众多,贡献丝毫不差于万兽山!” 秦纲原本最看不惯冥阴谷的所作所为,此刻却第一时间出言相助:“荡魔沙漠决战中,冥阴谷死战不退,贡献极大,不可无故剥夺其手中矿脉份额。” 谢朝鸿对此早有所料,淡淡道:“两位道友且慢,谢某还未说完,待谢某说出提议,两位再反驳也不迟。” 万师魂还想再辩,但看到谢朝鸿身旁的度坤道人,还是闭上了嘴。 谢朝鸿笑了笑,目光扫过秦纲和诸葛启,缓缓道:“抵抗魔修入侵时,天罡剑宗、凌云派弟子畏战不前,故意保存实力,过去念在六宗大局,不予追究,但现在六宗回归齐国,却不可不问。” “且天罡剑宗屡次对本宗太上长老不敬,秦道友还曾同贵宗林长老,挑衅太上长老,应分别剥夺一成矿脉,转归本宗和万兽山所有。” 秦纲早就知道紫阳宗要打矿脉份额的主意,但听到谢朝鸿亲口说出,还是勃然大怒。 但他顾及一旁度坤道人,不敢发作,只是怒视着谢朝鸿:“我天罡剑宗弟子从不畏死,更没有故意保存实力。” “秦某和林师弟向度坤前辈讨教,也是为门下两名身亡的筑基弟子讨个公道,绝非挑衅,还请度坤前辈明察!” 度坤道人淡淡道:“尔等小辈,竟敢对元婴修士出手,胆大包天。” “老夫念在你们修为不易,手下留情,但若不惩戒一番,老夫颜面何在?此事不用说了。” 他一发话,秦纲纵有满腔怒火,却不敢再言,甚至不敢显露出来,慢慢低下头,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剑修修炼艰难,天罡剑宗一共只有两名结丹后期修士,林师弟重伤后,只剩他一人支撑大局,绝不能意气用事。 诸葛启开口道:“谢道友,六宗迁离齐国时,曾有过决议,不追究战败之责,今日道友突然提出此事,恐怕难以服众。” “秦道友、林道友挑衅度坤前辈,也是事出有因,就算有错,也不应该拿走玉阳山矿脉的一成份额,这等惩戒,实在是重了一些。” 谢朝鸿笑道:“今时不比往日,当时六宗战败,情势危如累卵,本宗顾全大局,才没有追究各派战败之责。” “但现在魔宗退去,六宗迁回故地,已经稳定下来,自然要为惨死在魔修手中的六宗弟子,讨回一个公道。” “至于秦道友、林道友挑衅太上长老,更是毫无来由。” “天罡剑宗死去的两名筑基修士,先对本宗弟子出手,本宗弟子为了保全己身,不得已之下,才出手将其击杀。” “秦道友、林道友却以此为理由,对太上长老出手,若不施以重惩,元婴修士的尊严何在,我紫阳宗的颜面何在?” 诸葛启冷冷道:“道友之言,请恕在下不能苟同,既然说不拢,那就按宗门表决吧,凌云派不认同矿脉份额改动之议。” “我天罡剑宗也不认同!” “冥阴谷附议!” 谢朝鸿微微摇头,转身对度坤道人抱拳一拜:“太上长老,请恕弟子无能,三宗认同,三宗否决,更改玉阳山矿脉份额之事,无法谈妥。” 度坤道人淡淡道:“无妨,既然三位小友如此顽固,那就按照修仙界的规矩,也是六宗定约,实力为尊。” “各宗派出一人,切磋斗法,最后取胜的一方,可决定玉阳山矿脉份额的分配方式。” 秦纲闻言,当即应道:“好,就依度坤前辈之言,秦某代本宗出战!” 万师魂站了出来:“不知谁与万某切磋一番?” 诸葛启并未立刻作答,目光扫过万兽山和归元宗的两名结丹后期修士,眉头一皱。 这两人都不是各自门中的主事之人,实力也要差上一些。 诸葛启暗叹一声,看向度坤道人:“敢问前辈,贵宗是何人出阵?” 度坤道人淡淡道:“自然是老夫。”(本章完) 第471章 且慢 此言一出,玉阳顶上陷入了一阵死寂。 秦纲缓缓抬起头来,盯着度坤道人,一字一句道:“前辈这是要以势压人吗?” 诸葛启也是眉头一皱:“前辈乃是元婴修士,何必为难我等小辈?” 度坤道人淡淡道:“其实老夫并不想出手,但谁让尔等小辈冥顽不灵,否决了本宗和归元宗、万兽山的提议。” “事关玉阳山矿脉份额,老夫身为紫阳宗太上长老,岂能袖手旁观,这也符合六宗定约。” 秦纲双目圆睁,紧紧咬着牙,但却不敢再说话。 度坤道人已经摆明了,他就是要以力压人,不讲丝毫道理。 但偏偏在修仙界中,实力就是最大的道理。 度坤道人是齐国惟一的元婴修士,又是齐国第一大宗紫阳宗的太上长老。 当他想以大欺小的时候,除非各派掌门突然回归齐国,否则无人能阻止。 凌云派、天罡剑宗、冥阴谷的结丹修士,死死盯着度坤道人,不敢出言反驳,但心中却满是怒火。 寻常时候,他们不敢在度坤道人面前表露出丝毫怒意。 但玉阳山矿脉出产的灵石,关系到他们的修炼,就算是元婴修士在前,也不能让他们屈服。 度坤道人也知道众人的想法,有意忽略了他们略显冒犯的眼神。 他可以以大欺小,这并未脱离六宗定约的框架。 但若是因为一个眼神,就对三宗的结丹长老下杀手,那就是结下死仇了。 就算他不担心三宗掌门回归,但只是这些结丹长老,也足以让紫阳宗损失惨重。 毕竟他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可以威压齐国,但以一人灭一宗,还是有些难度。 度坤道人的目光从诸葛启、秦纲、万师魂三人身上扫过,淡淡道:“老夫一人出战,你们三人一起上吧,放心,老夫不会对尔等小辈下杀手。” “当然,你们若是现在改变主意,同意老夫的提议,让出矿脉份额,也可免去此次斗法,若是仍旧固执己见,休怪老夫无情!” 话音落下,一股磅礴威压从度坤道人身上散发出来,众人都是面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诸葛启、秦纲、万师魂三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不甘和屈辱。 过去几天,他们不止一次会面,商议紫阳宗会如何发难,猜到了紫阳宗会仗势欺人。 但他们从未想过,度坤道人竟然会直接下场,和他们这些小辈交手。 这已经是完全不顾及脸面,传出去定会惹人耻笑。 但在度坤道人被耻笑之前,他们先要丢掉玉阳山矿脉的份额,这才是切骨之痛。 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诸葛启轻轻摇了摇头,秦纲和万师魂都很是不甘,但最后也摇了摇头。 他们心中很是不甘,但却不敢和度坤道人交手。 结丹修士和元婴修士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莫说三个结丹后期修士,就算再多出一倍两倍,也没有丝毫胜算。 虽然度坤道人说了,不会下杀手,但却没说不会下重手。 他们都是各自门派的中流砥柱,在掌门离开之后,支撑着整个宗门。 若是被度坤道人打成重伤,紫阳宗会更加得寸进尺,三宗的处境更加艰难。 秦纲最是愤怒,但也最不敢轻举妄动。 此前天罡剑宗的另一名结丹后期修士,就被度坤道人打成了重伤,至今未愈。 那一战是不得不为,天罡剑宗只收剑修,弟子本就稀少,两名筑基弟子被紫阳宗公然杀害,宗门震动,群情激奋。 为了平息门中弟子愤怒,结丹长老必须挺身而出。 付出一名结丹后期修士重伤的代价,维护了宗门尊严,也让门中弟子明白,度坤道人不可力敌。 这一次,度坤道人不顾脸面,亲自下场,败局已定,再与之相斗,殊为不智。 秦纲咬着牙说道:“前辈神威,晚辈甘拜下风,天罡剑宗愿意让出这一成份额。” 万师魂神情变幻不定,过了许久,方才说道:“冥阴谷……也愿意让出手中的一成矿脉份额。” 度坤道人看向诸葛启:“诸葛小友,你意下如何。” 诸葛启轻叹一声,抱拳一拜:“凌云派也愿意让出一成份额。” 度坤道人微微一笑:“很好,既然三位小友都愿意让出矿脉份额……” “且慢!” 度坤道人话音未落,一道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抬头望去。 度坤道人眉头一皱,慢慢抬起头来,望向远处。 一道遁光从天边飞来,遁速极快,只用了十几息时间,就跨越十余里,来到玉阳顶上空。 遁光停下,现出一名年轻修士。 他一身白衫,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气质洒脱出尘,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从空中落下。 度坤道人被此人打断,心中很是恼怒。但他毕竟是元婴修士,行走修仙界几百年,心性谨慎。 在发怒之前,他下意识地散开神识,从年轻修士身上扫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度坤道人心中一凛,上下打量着年轻修士:“你是何人?” 他的神识称不上多强,但也不弱于同阶的元婴修士,却无法看出年轻修士的修为。 此人绝不是普通的结丹修士,他强行按捺住心中怒火,出言试探。 但面对度坤道人的发问,年轻修士丝毫没有理会之意,举步走向凌云派六位长老。 一众结丹修士也在用神识查探年轻修士,但连度坤道人都没有发现,他们更是无功而返。 眼见此人连度坤道人都不理会,心中更是惊讶。 凌云派长老见他走来,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连诸葛启,也皱着眉头,退到了一旁。 只有金落衡站在原地,注视着年轻修士,嘴角含笑。 陈渊走到金落衡身前,深深拜下,沉声道:“弟子陈渊,拜见师父!” 陈渊…… 凌云派其他长老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住了。 他们几天前,才刚刚说起过这个名字。 计彬看着陈渊,心中浮现出了那个在各宗结丹修士面前,据理力争的筑基修士,喃喃道:“真的是陈渊……” 诸葛启想起了当年和魔修决战时,祁远山突然出手对付的那一名筑基后期弟子。 他还曾因此事,质问了紫阳宗当时的主事之人冷晖。 任游和英挺道人也认出了陈渊,任游惊讶道:“陈……陈道友?” 另外一边,谢朝鸿听到陈渊自报姓名,也想起了当年洞虚山秘境和荡魔沙漠之事,惊疑不定地看着陈渊。 度坤道人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传音道:“朝鸿,你识得此人?” 谢朝鸿深吸一口气,传音回道:“太上长老,此人名为陈渊,是凌云派弟子……” 他将自己所知之事和盘托出,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戴倾盯着陈渊,也是满脸惊讶。 金落衡微微一笑:“不必多礼,且先解决眼前之事。” “弟子明白。”陈渊点了点头,直起身来。 他对诸葛启等人拱了拱手,众人迟疑了一下,方才举手还礼。 陈渊又对任游行了一礼:“任道友,许久不见,稍后再与道友一叙。” 任游抱拳还礼,神情还有些恍惚:“好说。” 陈渊又看向英挺道人,抱拳一拜:“多谢前辈当年所赐剑光。” 英挺道人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还礼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陈渊目光又落在谢朝鸿身上,双目一眯:“谢前辈,真是好久不见。” 度坤道人眉头一皱,陈渊这般从容不迫,已经惹怒了他。 他抬起手来,屈指一弹,一团核桃大小的紫色灵火飞向陈渊。 “你这小辈,在老夫面前,也敢这般放肆!” 就在陈渊与众人见礼时,谢朝鸿已经把自己所知的陈渊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度坤道人也想起来,当年与魔宗决战时,祁远山曾经对陈渊出手。 当时正魔双方的元婴修士,就在万丈高空上观战,都注意到了此事,他还因此和玄元子在言语上交锋了几句。 一百三十多年前,陈渊还只是一个筑基后期修士,度坤道人心中忌惮尽去。 虽然还是看不出陈渊的虚实,但短短一百多年过去,他还能结婴不成? 紫色灵火蕴含着恐怖的高温,瞬息之间,便飞到陈渊身前。 在众人凝重的目光中,陈渊不闪不避,右手一抬,抓住紫色灵火,一把捏碎,紫焰飞溅。 陈渊缓缓松开手,手掌完好无损,淡淡道:“玉阳山矿脉份额如何分配,道友说了不算!” 话音落下,一股不亚于度坤道人的磅礴威压,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两股威压相撞,无形无质,却又搅动漫天风云,乌云汇聚,天光黯淡。 众人面色一变,齐齐后退数步,度坤道人正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死死盯着陈渊,满脸难以置信:“你……你是元婴修士?” 其他人也是极为震惊,特别是凌云派、天罡剑宗修士和谢朝鸿。 冥阴谷、万兽山、归元宗修士,只以为凌云派突然出现了一个元婴修士。 但他们却知道,与魔宗大战时,陈渊还只是一个筑基修士,短短一百多年过去,他竟然已经结成了元婴! 陈渊没有回答度坤道人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诸葛启,问道:“诸葛长老,陈某离宗百年,今日回归宗门,不知门中是否接纳?”(本章完) 第472章 放肆 凌云派几位长老闻听此言,都是大喜过望,就是因为没有元婴修士坐镇,这二十年来,凌云派才饱受紫阳宗欺压。 他们齐齐看向诸葛启,目光热切。 玄元子离开之后,凌云派便由诸葛启掌权,并且得到了四大玄宗的认可。 他不开口,陈渊也无法回归宗门。 诸葛启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凌云派确实急需元婴修士坐镇,但陈渊离宗百年,不明底细,突然回归宗门,让他难免有些疑虑。 而且刚才陈渊拜见金落衡时,金落衡并不意外,两人似乎早已见过。 既然如此,他为何在今日六宗会盟时,方才现身? 诸葛启念头转动,陈渊并未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众人也沉默下来,纷纷看向诸葛启。 诸葛启忽然抱拳一拜,沉声道:“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他还是没有拒绝,不管陈渊因何原由,离开宗门百年,他现在是元婴修士。 凌云派需要一个元婴修士镇压,需要陈渊来保住玉阳山矿脉的份额,这就足够了。 而且,他不敢得罪一个元婴修士。 虽然四大玄宗承诺会保证齐国六宗的存续,但陈渊本就是凌云派弟子,若是和陈渊闹掰了,四大玄宗是否会插手,还是两说。 凌云派其他长老见状,立刻跟着行礼,齐声道:“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只有金落衡依旧站在原处,神情淡然。 陈渊微微一笑:“诸位长老免礼。” 他转过头去,看向度坤道人,淡淡道:“度坤道友,陈某现居凌云派太上长老之位,门中大小事务,一言可决。” “玉阳山矿脉的份额如何分配,诸葛长老说了不算,需问过陈某再说。” 诸葛启闻言,面色微变,看了陈渊一眼。 几位长老却不觉得陈渊哪里说错了,刚才诸葛启已经表态,愿意让出凌云派的一成份额,陈渊这么说,就是要否认这一结果。 度坤道人眉头一皱,但他还未开口,谢朝鸿就抢先说道:“前辈此言差矣,诸葛道友掌控凌云派大权,此乃人尽皆知之事,他已经答应,让出一成份额,岂有反悔之理?” “六宗会盟已经结束,前辈接任凌云派太上长老,是在会盟结束之后,恕本宗不能接受前辈的说法。” 度坤道人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也是老夫的看法,六宗会盟已经结束……” “放肆!”陈渊忽然喝道,“陈某与度坤道友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他并指一点,覆海戈浮现而出,眨眼间涨大至三丈长短,虚空中隐隐传出浪涛之声,向谢朝鸿一斩而下! 陈渊出手极为突然,长戈临身时,谢朝鸿已经反应不及,眼看就要被斩成两截。 度坤道人面色一变,当即伸手一点谢朝鸿,一面铜钟凭空出现在谢朝鸿身前,挡下了覆海戈。 铛! 一声极具穿透力的闷响传出,玉阳顶上的结丹修士全都面色一白,后退数步,那些结丹中期的修士,更是后退了十几步,抬手捂住胸口。 只有戴倾一步不退,只是面色微微一白,似乎并无大碍。 陈渊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意外。 戴倾立刻低下头,目光有些躲闪。 陈渊心中一动,把戴倾的样貌记在心里。 谢朝鸿直面两件法宝交击,受创最重,身形暴退,面色苍白如纸,一缕鲜血从嘴角蜿蜒流下。 不仅如此,钟声余波传出,方圆十余里内的六宗修士,全部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几名从天空中巡视的筑基修士,身形摇摇欲坠,差点从空中跌落。 度坤道人惊怒交加:“道友突然对小辈下手,就不嫌有失身份吗?” “哦?”陈渊抬手一招,收回覆海戈,讥讽一笑,“道友也觉得,对小辈出手有失身份吗?” “陈某没记错的话,刚才道友可是要对阵本派诸葛长老、天罡剑宗秦长老、冥阴谷万长老,怎么就不觉得有失身份?” 度坤道人神情一僵:“老夫出手,并未违反六宗定约……” 陈渊冷笑一声:“姑且算是道友一心为了紫阳宗,才亲自下场。” “但当年决战之时,陈某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贵宗祁远山祁长老,为何无故对在下出手?” 度坤道人道:“此事早有定论,这是一个误会,祁长老是看到有结丹魔修追杀道友,才出手相助,绝无恶意。” “而且祁长老早已身故,死者为大,又过去了一百多年,道友已经结婴,何必再追究此事?”陈渊双目一眯:“既然祁远山已死,那这件事暂且先放在一边。” “但在下和道友交谈,贵宗谢长老贸然插话,若不惩诫一番,元婴修士尊严何在,我凌云派颜面何在?”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细细一想,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刚才谢朝鸿反驳诸葛启的言辞吗? 谢朝鸿面色更加苍白,他死死盯着陈渊,紧紧咬着牙,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 这个曾经让他在各派结丹长老面前,大失颜面的筑基修士,刚才又差点杀了他,还称他为小辈。 但他却不敢还手,也无法反驳,甚至不敢表露出来。 这种奇耻大辱,就算是之前紫阳宗远走异国,他也从未体验过。 度坤道人眉头紧皱,谢朝鸿刚刚才以此驳斥了诸葛启,把话说得太满,现在冒犯陈渊,自然应该受到惩诫。 他也不好为谢朝鸿开脱,只能一语带过:“小辈情急之下,贸然插言,确实冒犯了道友,实属不该。” “但他所言却不无道理,诸葛长老已经答应让出一成份额,岂能轻易更改?” 陈渊淡淡道:“陈某才是凌云派太上长老,诸葛长老一时失言,算不得数。” “秦长老、万长老也是一时口误,道友若是不信,可以自行询问。” 不用度坤真人开口,秦纲就精神一振,出言附和:“陈前辈说得对,秦某一时失言,绝不会让出一成份额!” 万师魂也紧跟着开口:“冥阴谷也不会让出那一成份额!” 诸葛启对陈渊深深一拜:“诸葛一时失言,还请太上长老恕罪。” 陈渊摆了摆手:“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三宗都不愿意让出矿脉份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度坤道友意下如何?” 度坤道人脸色很是难看,到手的矿脉份额又丢了,他能拿到的极品灵石一下少了许多。 但为了一成矿脉份额,和另外两成份额中包含的极品灵石,就和同阶修士对上,很不划算。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当年荡魔沙漠的决战之中,陈渊施展出了一种神通,化身为八尺高下的青铜巨人,力大无穷,是一个体修。 而同阶修士中,体修实力往往要强上不少。 度坤道人看了一眼戴倾,他就是体修,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却能和结丹后期修士匹敌,在齐国修仙界名气极大。 陈渊一百三十多年前,还只是一个筑基修士,应该结婴不久,但毕竟是体修,实力应该不弱。 他有了息事宁人的想法,但不能立刻表现出来,否则就显得他怕了陈渊。 度坤道人眉头微皱,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既然三位小友是一时口误,看在道友的面子上,老夫退上一步,玉阳山矿脉的份额分配,依旧维持原状。” 陈渊点了点头,又看向万兽山、归元宗的结丹后期修士:“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度坤道人都已经同意,他们自然不敢忤逆陈渊的意思,连忙出言赞同。 陈渊笑道:“既然六宗都无异议,此次六宗会盟,便到此为止。” 紫阳宗、万兽山、归元宗修士闻言,心中都有些不甘,但两位元婴修士已经做出决定,他们只能遵从。 凌云派、天罡剑宗、冥阴谷修士,则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本以为各自宗门的矿脉份额已经保不住了,灵石减少,修炼起来更加艰难,冥阴谷甚至要失去玉阳山矿脉的灵石供应。 但陈渊突然现身,力挽狂澜,迫使度坤道人吐出到手的份额,让三宗修士颇为感激。 度坤道人冷着脸道:“会盟结束,老夫就不久留了,告辞。” 他被陈渊削了不少脸面,已经不想再待下去。 但他刚要转身离去,陈渊开口道:“度坤道友留步。” 度坤道人一愣,转过身来,眉头缓缓皱起:“陈道友还有何事?” 众人也有些纳闷,度坤道人已经退让,凌云派三宗保住了矿脉份额,陈渊还要如何? 陈渊道:“按照六宗定约,只要有三家宗门提出异议,就要重新商讨玉阳山矿脉份额的分配,是也不是?” 度坤道人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道友此言何意?” 陈渊淡淡道:“陈某以为,紫阳宗修士在抵抗魔宗入侵时,畏战不前,故意保存实力,过去念在六宗大局,不予追究,但现在六宗回归齐国,却不可不问。” “且紫阳宗长老祁远山、谢朝鸿屡次对陈某不敬,应当剥夺两成矿脉份额,转归本宗所有。” “秦长老和万长老,也赞同此议,在下现在要发起六宗会盟,商讨此事!”(本章完) 第473章 切磋 度坤道人神情阴沉下来:“道友是认真的?” 他是想息事宁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怕了陈渊。 即便陈渊是体修,但终究是一个结婴不久的修士,实力能有多强? 若是陈渊得寸进尺,他也绝不会退缩。 陈渊微微一笑:“陈某从不妄言。” 度坤道人看向秦纲和万师魂:“二位小友当真赞同此议?” 两人都是一愣,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到陈渊,根本不知道凌云派有这位太上长老,一心只想着如何保住手中的玉阳山矿脉份额,哪里敢得罪紫阳宗? 但就在这时,陈渊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紫阳宗欺压三宗已久,此时不反抗,更待何时?” 两人心中一震,迎着陈渊平淡的目光,不敢再有所迟疑。 “秦某附议!” “万某附议!” 他们不敢不赞同,陈渊刚刚才为两宗保住矿脉份额,他们欠下了人情,也得罪了度坤道人。 此时再出言否认,连陈渊也会一并得罪。 陈渊收回目光,淡淡道:“道友听到了,天罡剑宗、冥阴谷也是如此看法,可以发起六宗会盟。” “正好六宗道友都在,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现在就按宗门表决,紫阳宗、万兽山、归元宗是否赞同在下提议?” 度坤道人的神情更加阴沉:“本宗绝不会让出两成份额,两位小友是何想法?” 他看向万兽山和归元宗的结丹后期修士,两人心中一惊,连忙出言附和。 陈渊淡淡道:“三宗赞同,三宗否决,看来更改玉阳山矿脉份额之事,无法谈妥了。” “那就按照修仙界的规矩,也是六宗定约,实力为尊。” “原本应该是各宗派出一人,切磋斗法,最后取胜的一方,决定玉阳山矿脉份额的分配方式。” “但和这些结丹小辈切磋,有失你我身份,不如就由在下和道友切磋一场,道友也不用背上以大欺小的名头。” 众人越听越是熟悉,陈渊根本就是把度坤道人和谢朝鸿的言辞,复述了一遍。 知道陈渊过往经历之人,听到自己被他称为“小辈”,不免感到有些荒谬。 但修仙界实力为尊,陈渊是元婴修士,在仙路上走在众人之前,是不折不扣的“前辈”。 秦纲按纳住心中的荒谬感觉,说道:“请陈前辈代替天罡剑宗出阵。” 万师魂紧跟着说道:“请陈前辈代替冥阴谷出阵。” 度坤道人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说道:“好,按照六宗定约,老夫就和道友切磋一场,若是老夫输了,本宗就让出两成份额。” “但若是老夫赢了,就要按照本宗此前提议,贵宗和天罡剑宗、冥阴谷,分别拿出一成份额。” “好,在下若是输了,愿意让出一成份额。”陈渊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又看向秦纲和万师魂,“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陈渊都答应了,他们自然也不能反对,纷纷出言应下。 度坤道人见状,缓缓飞上天空:“道友请赐教!” 但陈渊还是站在原地,微微摇头:“若是在下输了,一共要让出三成份额,而道友输了,只需要拿出两成份额,这对我等三宗来说,有些不公。” 他顿了一下,目光从万兽山和归元宗的结丹后期修士身上扫过:“四宗拿出了份额,万兽山和归元宗也不宜置身事外。” “若是度坤道友输了,就请两位道友各拿出一成份额,转归天罡剑宗、冥阴谷所有。” 这两人闻言,都是面色一变。 万兽山长老看向度坤道人:“度坤前辈,这……” 归元宗长老同样看了过来,但却不敢说话。 万兽山是在六宗迁离齐国后,才逐渐向紫阳宗靠拢。 归元宗却是早早就投向紫阳宗,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紫阳宗身后,没有半分自主权。 度坤道人没有理会万兽山长老,冷着脸说道:“此事简单,老夫应下便是。” 万兽山长老面色微变,但却不敢反驳。 归元宗长老面色如常,但心中却是暗叹不已。 他们明明只是来走个过场,来为紫阳宗摇旗呐喊,怎么忽然间就要把手中仅有的一成矿脉份额压上去了? 陈渊也飞上天空,但度坤道人还未说完:“本宗和归元宗、万兽山拿出了四成矿脉份额,贵宗也要再拿出一成份额,如此才不失为公平。” 陈渊淡淡道:“就依道友之言。” 这下轮到诸葛启变色了,他暗中向陈渊传音:“太上长老……” “我自有分寸,不必多言。”陈渊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诸葛启不敢再言,心中却更加担忧。 凌云派手中一共只有两成份额,如果陈渊输了,就要全部送给紫阳宗。 从此玉阳山矿脉和凌云派再无关系,失去了最重要的极品灵石和上品灵石供应。 陈渊最多只修炼了两百多年,能结婴已经是奇迹,和结婴数百年的度坤道人交手,怎么看都是胜算渺茫。 凌云派其他长老也是面露忧色,事关自家修炼,他们不能不担心。 但他们都不敢向陈渊传音,只能在心中祈祷,陈渊能胜过度坤道人,最起码能打个平手,保住矿脉份额。 唯有金落衡气定神闲,他不知道陈渊实力如何,但他了解陈渊,知道他不是狂妄之辈,既然敢和度坤道人斗法,肯定有着不小的胜算。 另一边,谢朝鸿看着陈渊,心中冷笑不已。在他看来,陈渊多半是运气极好,遇到了不少机缘,又把所有时间都在修炼上,才能在短短一百多年的时间里,结婴成功。 而度坤道人结婴数百年,虽然始终没能突破中期瓶颈,但却练成了数种神通,绝非陈渊这种新晋元婴修士可比。 他倒要看看,输掉凌云派的所有矿脉份额后,陈渊这个太上长老,又该如何自处。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渊和度坤道人来到千丈高空,隔着百丈,遥遥相对。 陈渊拱手一礼:“还请道友赐教。” 度坤道人拱手还礼,声音冰冷:“道友请!” 话音落下,他双手合在一起,又徐徐分开,一团尺许大小的紫色灵火浮现而出,化作一只凤鸟,发出一声清脆长鸣。 “去!” 度坤道人伸手一点,紫色火鸟一振双翅,飞向陈渊,速度极快,甩下点点紫焰,在空中留下一条火焰之路。 陈渊一眼便认出,这是紫阳宗的镇派神通,紫阳真火。 此种神通只有火行修士才能修炼,从筑基修士开始培炼,直至结婴之后,才能大成,号称无物不焚,在齐国名气极大。 但陈渊并未闪躲,他抬起右手,重玄峰凭空出现,迎风便涨,足有三丈高下,气势巍峨。 陈渊一手托山,往前重重一掷,重玄峰激射而出,仿若天降陨星,砸向紫色火鸟,发出轰隆破空之声,传遍了整座玉阳山脉。 “高阶法宝?”度坤道人面色一变,当即抬手掐诀。 紫色火鸟振动双翅,灵巧一闪,躲开砸来的重玄峰,继续扑向陈渊。 他又祭出那座铜钟,并指一点,铜钟涨大至丈许大小,轻轻一颤。 一道悠扬清脆的钟声传出,掀起层层透明波纹,仿佛水浪一般,涌向重玄峰。 两者相撞,重玄峰去势不停,透明波纹却直接碎裂开来,甚至无法迟滞重玄峰片刻。 与此同时,紫色火鸟也来到了陈渊身前,一阵足以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陈渊仍是不闪不避,伸手抓向紫色火鸟,身上的白色长衫浮现出一层温润的银白色光芒,覆盖住陈渊全身。 紫色火鸟尖唳一声,闪电般一点头,啄到这层银光之上,却只是留下了一点紫芒。 紫阳真火作为紫阳宗的镇派神通,早就被各宗摸清了底细。 陈渊在来玉阳山脉之前,还从金落衡口中得知了度坤道人的手段。 他培炼出的紫阳真火,最多只能烧熔中阶法宝,对遁空法衣构不成丝毫威胁。 “又是高阶法宝?”度坤道人瞳孔一缩,身形暴退。 铜钟只是一件中阶法宝,散发出的透明波纹根本挡不住重玄峰,已经被全部粉碎。 重玄峰携带无边巨力,砸在铜钟身上,铜钟直接倒飞而出,但终于挡下了重玄峰。 度坤道人趁机退去,避开了重玄峰这一击。 与此同时,陈渊抓住紫色火鸟的脖颈,重重一捏。 火鸟悲鸣一声,化作点点紫焰,烟消云散。 玉阳顶上观战的众人见到此幕,都是瞳孔一缩。 陈渊竟然徒手捏爆了紫阳真火,这是何等巨力! 度坤道人面色一白,点点紫焰从他身前浮现,重新凝聚成一团紫阳真火,但比之前萎靡了许多。 铜钟被重玄峰一砸,钟身上直接凹陷下去一大块,浮现出道道裂纹,灵光黯淡之极,已经不堪大用。 陈渊得势不饶人,抬手掐诀,真元狂涌而出,重玄峰光芒一闪,挪遁到度坤道人上方,狂涨至十丈大小,重重落下! 度坤道人面色大变,这一下极为突然,十丈大小的山峰遮天蔽日,把他笼罩在内,已经躲闪不及。 他并指一点,头顶凝成一道凝厚的赤色火壁,紫阳真火融入其中,火壁变成紫色,更加凝厚。 但重玄峰落在紫色火壁之上,就像碰到了一层薄薄的蛋壳,一触即碎,速度不减分毫,追上了度坤道人。 度坤道人狂吼一声,左臂齐肩而断,被重玄峰砸成粉末,但他的身形忽然消失不见,出现在百丈之外。 陈渊目光一厉,手中法诀一变,真元狂涌而出,重玄峰光芒一闪,再次挪遁到度坤道人上方,呼啸落下! 重玄峰重新炼制后,添入飞灵石,御使之时真元大大减少,还有了挪遁之能,但因其太过沉重,每一次挪遁之间,至少要相隔十息。 若是连续不断地挪遁重玄峰,真元消耗就会大大增加。 这第二次挪遁,足足消耗了陈渊一成真元。 若是再有第三次连续不停的挪遁,就会消耗陈渊三成真元。 但这一成的真元消耗完全值得,度坤道人断臂脱身,面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他面色狂变,大喊道:“老夫认输!” 他话音刚落,重玄峰骤然停住,距离度坤道人头顶只有不到十丈。 陈渊抬手一招,重玄峰飞回身前,收入丹田之中。 他对度坤道人拱手一礼,淡淡道:“道友承让了。”(本章完) 第474章 定约 陈渊悬空而立,收敛了所有气机,看上去和凡人无异。 玉阳顶上,所有人都直直地盯着陈渊,一片死寂。 太快了。 陈渊和度坤道人的交手只用了不到十息,兔起鹘落之间,度坤道人就断去一臂,差点死在那气势磅礴的暗黄色山峰之下。 他们亲眼看着声名赫赫的紫阳真火被陈渊生生捏爆,度坤道人的本命法宝,甚至挡不住暗黄色山峰一击。 “那莫非是传说中的重玄石?”万师魂失神地看着陈渊,喃喃自语,却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众人都是心中一震,他们没见过重玄石,但都在灵材图鉴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那可是极品灵材,甚至在极品灵材中也很是不凡,在整个东华洲都极为少见。 陈渊一个结婴不久的修士,竟然会有这种灵材,还炼成了一件高阶法宝。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那件法衣,竟然也是高阶法宝。 众人心中都有一种荒诞之感,高阶法宝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高阶法宝需要极品灵材才能炼制,对齐国六宗来说,足以作为镇派之宝,整个宗门只有两三件,掌门才有资格执掌。 而知道陈渊是体修的凌云派、天罡剑宗长老,心中更加震惊。 体修以肉身见长,陈渊却只是以法宝对敌,没有施展任何神通。 也就是说,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实力,就轻松击败了度坤道人。 他若是施展体修神通,又该是何等威势? 众人心中浮想联翩,对面的紫阳宗、万兽山、归元宗修士却是面如死灰。 谢朝鸿脸色阴沉似水,全无结丹后期修士的风度。 当年陈渊离开洞虚山秘境,他百般刁难,想要置陈渊于死地,结下了不小的仇怨。 当然,陈渊当时还只是一个筑基修士,与其说是“仇怨”,不如说是记恨。 他曾经追杀过陈渊,但却无功而返,后来在与魔宗决战之时,他还劝说祁远山顾全六宗大局,不要对陈渊出手。 一个筑基修士而已,有的是机会对付。 后来六宗迁离齐国,诸事繁杂,他甚至忘记了陈渊的存在。 还是金落衡找上门来,向祁远山讨要说法,他才知道,陈渊当日逃离荡魔沙漠后,再未回归凌云派,慢慢遗忘了这个让他大失颜面的筑基修士。 谁能想到,只是一百三十多年过去,陈渊就已经结婴,实力又如此强横。 一百三十年前,谢朝鸿就是结丹后期修士。 一百三十年后,他还是结丹后期修士。 陈渊却横跨了一个大境界,甚至连结婴几百年的度坤道人,都在他手里撑不过几个回合。 谢朝鸿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刚才若不是度坤道人及时出手,他就已经死在那湛蓝色长戈之下。 当年那个他不放在眼中的低阶修士,已经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与此同时,在他身边的戴倾微微低下头,目光热切,近乎无声地喃喃道:“这就是元婴体修么……” …… 天空之中,度坤道人惨白色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左肩伤口处鲜血淋漓,染红了身上的法衣,狼狈不堪。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粒疗伤丹药,匆忙服下,方才止住流血。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陈渊的目光中满是惊惧,又夹杂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道友好手段,老夫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本宗愿意让出两成份额。” 陈渊微微颔首,落下遁光,回到玉阳顶上,看向万兽山和归元宗长老,淡淡道:“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两人都很是不甘,看向同样落下遁光的度坤道人。 但度坤道人却是视而不见,归元宗长老迎着陈渊平淡的目光,却仿佛背着一座山,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叹了一口气,抱拳一拜:“归元宗愿让出一成份额。” 万兽山长老身躯一颤,过了好半晌,方才低声道:“万兽山愿……愿意让出一成份额。” 他的心里仿佛在滴血,身后的两名结丹初期长老,更是满脸悲忿之色。 万兽山是在六宗迁离齐国后,才慢慢向紫阳宗靠拢,但并不像归元宗那样,附属于紫阳宗。 这次参加六宗会盟,也是谢朝鸿承诺,只需要万兽山摇旗呐喊,不需要出力,就能获得一成玉阳山矿脉份额,方才答应下来。 但谁曾想陈渊突然现身,力压度坤道人,那一成矿脉份额不仅没有到手,还被迫吐出了手中仅有的一成份额。 万兽山长老隐晦地看了度坤道人一眼,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怨恨。 他不敢怨恨陈渊,万兽山掌门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陈渊能断去度坤道人一臂,掌门虽然比度坤真人要强一些,但应该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而且陈渊原本只想要紫阳宗的两成份额,是度坤道人索要凌云派三宗的矿脉份额,才逼得陈渊加码。过去二十年,没有玉阳山矿脉的灵石供应,万兽山修士修炼速度降低了不少,全都在期盼着这次六宗会盟的结果。 但他却丢掉了仅有的一成份额,回宗之后,要如何面对愤怒的门中长老? 万兽山长老心中悲愤交加,把这笔账记到了度坤道人身上,等掌门真人回归,一定要向紫阳宗讨个说法! …… 陈渊在万兽山、归元宗长老让出份额后,转头吩咐:“诸葛长老,秦道友、万道友,与三宗道友定约。” “晚辈遵命!” 秦纲和万师魂齐声应下,笑容满面,身后的天罡剑宗、冥阴谷长老也是满脸喜色。 他们只想保住手中份额,没想到还能额外多得一成份额,真是意外之喜。 “是。”诸葛启抱拳一拜,满脸恭敬之色。 原本他拜陈渊为太上长老,只是形势所迫,并非心甘情愿。 这既是担心陈渊离宗百年,不知底细,也是不愿看到自己手中的权柄被分走。 但现在看着度坤道人断去的左臂,他对陈渊已经心悦诚服。 整个凌云派数千年传承,历经数次危机,仅仅流传下三件高阶法宝,其中两件为玄元子所持。 而陈渊手中就有两件高阶法宝,力压度坤道人,掌控整个凌云派,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三人迈步而出,来到三宗修士面前,诸葛启对谢朝鸿和万兽山、归元宗长老抱拳一拜:“还请三位道友拿出掌门法印,与我等共同定约。” 谢朝鸿阴沉着脸,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拂尘。 归元宗长老取出一个阵盘,万兽山长老则是取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三寸蛟龙木雕。 秦纲拿出一柄三寸长的飞剑,万师魂取出一杆缭绕着阴气的三寸小幡。 诸葛启拿出一柄刻着云纹的玉佩,以及一枚玉简,烙印下自己的神识。 过了片刻,他把玉佩双手呈给陈渊:“还请太上长老过目。” 陈渊把玉佩摄入手中,神识一探,内里记载着此次定约的内容,紫阳宗两成份额转归凌云派,归元宗的一成份额转归天罡剑宗,万兽山的一成份额转归冥阴谷。 他微微颔首,抬手一松,玉简飞向度坤道人:“还请道友过目。” 度坤道人接过玉简,看了一遍,沉着脸道:“照此拟约。” 他把玉简还给诸葛启,诸葛启又拿出五枚空白玉简,把玉简中的定约复制了一遍。 然后他往云纹玉佩中注入真元,在六枚玉简中留下印记,交给身边的秦纲。 秦纲等人依次在玉简中留下掌门法印的印记,最后每人分得一枚玉简。 玉简上有六派的掌门法印,在下一次六派会盟,重新定约之前,不可违逆,否则六派共诛之。 诸葛启收起玉简,淡淡道:“玉阳山矿脉一月后就要重新开启,还请三位道友早日完成交割,不要耽搁了矿脉开采。” 万兽山长老和归元宗长老手上一抖,点了点头。 谢朝鸿看着手中的玉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原本这应该是他为六派定约,但度坤道人战败,他只能看着诸葛启在各派长老面前,出尽了风头。 待众人收起玉简后,度坤道人对陈渊拱手一礼,低声道:“会盟已经结束,老夫告辞了。” 他服下疗伤丹药后,气色好了很多,脸上已经不再那么苍白,但目中的惊惧却是挥之不去。 陈渊淡淡道:“道友慢走不送。” 度坤道人转身驾起遁光,飞上天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也没拿出那艘法宝巨舟。 三宗修士连忙跟上,连宗门驻地都不敢回。 他们离开之后,玉阳顶上的气氛一下轻松下来。 秦纲和万师魂来到陈渊面前,深深拜下。 秦纲恭声道:“多谢前辈出手,不仅为我天罡剑宗保住矿脉份额,还多得了一成份额,晚辈感激不尽。” 万师魂正色道:“前辈高义,冥阴谷上下,铭感五内,待掌门真人回归,晚辈会立刻上禀此事。” 两人都是情真意切,这一成矿脉份额,对两宗的结丹修士极为重要。 陈渊淡淡道:“两位道友不必多礼,紫阳宗势大,陈某今日回归宗门之前,本派和天罡剑宗、冥阴谷同气连枝,自然应当共同进退。” “不过这一成份额不是平白送给两宗,此次六宗会盟,本派大大得罪了三家宗门,这一成份额中所包含的极品灵石,应该归本派所有。”(本章完) 第475章 收心 两人听闻此言,面色微变。 但万师魂很快反应过来,恭声道:“若不是前辈出手,冥阴谷连仅有的一成份额都保不下来,何谈这第二成份额?理应将这一成份额中的极品灵石,交给前辈。” 秦纲也道:“天罡剑宗听从前辈安排。” 玉阳山矿脉中最有价值的就是极品灵石,他们自然不愿交给凌云派。 但若不是陈渊,他们连这一成份额都拿不到,岂敢悖逆陈渊的意思。 陈渊微微一笑:“那就有劳两位道友和诸葛长老定约,免得日后贵宗掌门回归,生出嫌隙。” 两人当即应下,诸葛启见状,又拿出云纹玉佩和空白玉简,拟约之后,先请陈渊过目。 陈渊点头后,诸葛启再把玉简复制了两份,留下掌门法印,交给秦纲和万师魂。 两人不敢怠慢,先后留下掌门法印,三人分别收好定约。 六宗会盟至此才告结束,凌云派攻占玉阳山矿脉四成份额,六成极品灵石份额,天罡剑宗占三成份额,冥阴谷占两成份额,紫阳宗占一成份额。 紫阳宗损失最为惨重,万兽山和归元宗则是失去了所有份额,与玉阳山矿脉再无瓜葛。 三宗定约之后,秦纲和万师魂很是识趣,立刻告辞离开。 他们知道,陈渊离宗百年,今日回归,就担任太上长老,肯定要和门中长老交流一番。 陈渊也不挽留,只是对英挺道人行了一礼:“张道友当年赠剑之情,陈某一直铭记在心,日后再登门拜访。” 英挺道人回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当年前辈救下本宗诸多弟子,为本宗保留元气,张某自然要有所回报。” 陈渊笑了笑,又向任游见礼:“任道友,多年不见,恭喜道友金丹大成。” 任游回了一礼,表情很是复杂:“自从洞虚山秘境一别,任某时常想起,往日和道友在洞虚山秘境之中,并肩对敌之事。” “陈……陈前辈以一敌八的风采,任某始终记在心里,没想到再见面时,前辈已经结婴成功,远远走在了任某前面。” 陈渊眉头微皱:“我和任道友相识于微末,道友称我为前辈,平白疏远了许多。” 任游摇了摇头:“我辈修士,达者为先,前辈已经是元婴修士,而我只不过是结丹修士,岂能逾矩?” 陈渊暗叹一声,即便是一往无前的剑修,也不敢打破此束缚。 不过如果一个元婴修士在他面前和颜悦色,平辈相交,他肯定也是恭恭敬敬。 元婴和结丹之间,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 他不再劝说,只是说道:“日后有暇,陈某再去拜访任道友。” 两宗修士离开,陈渊和一众凌云派长老也回到了宗门驻地,在山顶落下遁光。 在段权引领下,陈渊走进阁楼,直上三层。 落座之时,陈渊请金落衡坐在首位。 金落衡坚辞不受:“你虽是为师弟子,但也是元婴修士,本派太上长老。掌门真人未归,你便是一派之主,为师岂可凌驾于上?” 陈渊这才作罢,坐在主位上。 他并不是虚情假意,金落衡待他极厚,且修仙界最重师徒传承,传道之恩还要重过养育之恩,弟子修为再高,也要尊师重道。 若是金落衡不发话,他绝不能主动坐上主位。 余下坐位分成左右两列,左边首位为尊,诸葛启很是谦让,请金落衡就座。 以往凌云派三位结丹后期长老中,诸葛启为尊,褚光开次之,金落衡最末。 论实力,诸葛启和金落衡在伯仲之间,只是诸葛启修为更加深厚一些。 褚光开突破后期瓶颈最晚,实力最低,但他是玄元子弟子,诸葛启师兄,地位极高,犹在金落衡之上。 金落衡是通过升仙大会拜入宗门,师父又只是一个结丹初期修士,实力平平,早已坐化,故而他在凌云派中根底极浅。 能有今日修为实力,多是靠自身机缘,以及玄元子照拂,交好之人也是不多。 但现在不同了,陈渊回归宗门,金落衡作为陈渊的师父,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但金落衡还是推辞不受,主动坐在右边首位,比左首位置要差上一些。 诸葛启还要再劝,金落衡淡淡道:“诸葛长老乃是掌门弟子,执掌门法印,代行掌门之权,不可位于金某之下。” 诸葛启闻言,当即拿出云纹玉佩,双手呈给陈渊:“太上长老回归宗门,理应统揽本派,还请太上长老收下掌门法印。” 陈渊微微摇头:“我离宗一百三十多年,今日方才回归宗门,便立刻拿走掌门法印,恐会引起门中动荡。” “法印还是由诸葛长老执掌,以安门中人心。” 诸葛启道:“诸葛修为低微……” “诸葛长老勿忧,我并无他意。”陈渊温声道,“本派一向是结丹长老处置门中事务,我结婴不久,需以修炼为重,还请诸葛长老代我统管宗门。” 诸葛启迟疑了一下,说道:“诸葛德薄才疏,可否请金长老为辅?” 陈渊依旧不允:“师父还需打磨真元,准备结婴,无暇他顾,就请诸葛长老总揽门中事务。”诸葛启心中一凛,收起云纹玉佩,抱拳一拜:“诸葛明白。” 陈渊今日在六宗修士面前立威,为凌云派夺得两成矿脉份额、四成极品灵石份额,回宗之后,定会备受门中弟子尊崇,得结丹长老拥护。 玄元子回归前,陈渊就是凌云派的掌门。 他不敢保留掌门法印,以免引得陈渊不满,但陈渊几次三番都不收下,应该是真的没有此意。 但陈渊说金落衡“打磨真元,准备结婴”,又让诸葛启心中担忧,陈渊会不会让他把结婴的机会让出来? 事关道途,诸葛启不再像献出掌门法印一般坦然,慢慢坐了下去。 诸葛启终于落座,其他长老紧随其后,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亲近。 陈渊虽然是元婴修士,但他毕竟离宗百年,和众人都不熟悉。 而过去一百多年,诸葛启一直代玄元子执掌门中大权,声望日隆,处事公允,决断果敢,备受众人尊敬。 陈渊刚刚回归宗门,就拿走掌门法印,独揽大权,实力再是强横,也难免会让众人心生隔阂。 …… 众人落座之后,陈渊环视一周,缓缓道:“诸位长老过去都是在下的前辈,计长老曾在洞虚山秘境之外,为我据理力争,还差点收我为徒……” 计彬脸色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去。 “我去荡魔沙漠迎击魔修,首次参战时,是诸葛长老、吴长老带队……” 两人都有些惊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和陈渊还有这样的交集。 “对褚长老、段长老也是闻名已久……” 陈渊顿了一下,说道:“过去百年,本派遭逢大变,却屹立不倒,一是掌门真人庇佑,二便是诸位长老勠力同心,支撑宗门。” “我离宗百年,对宗门没有丝毫贡献,不如诸位远矣。” 说罢,他站起身来,对众人抱拳一拜。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回礼,目中的亲近之意,又多了几分。 无论陈渊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但一个元婴修士这般做派,让这些结丹长老都很是受用。 褚光开笑道:“太上长老今日归来,重创度坤道人,为本派扬威,更是一举夺得两成矿脉份额、四成极品灵石份额,对宗门贡献,已经远超我等。” 计彬神情有些惶恐,抱拳道:“计某有眼无珠,没有看出太上长老天资异禀,还曾妄想收太上长老为徒,多有冒犯,还请太上长老恕罪。” 陈渊温声道:“计长老言重了,当年若不是师父和计长老照拂,我也难以从洞虚山秘境全身而退,旧事不必重提。” 计彬松了一口气,当年他收陈渊为徒,是看中陈渊手中的灵草,陈渊拒绝后,他还曾出言威胁。 若是陈渊揪住不放,他肯定要遭殃。 陈渊重新坐下,抬手往下一压,微笑道:“诸位长老请坐。” 众人坐下,陈渊脸上笑容一敛,沉声道:“诸位长老对门中贡献极大,但本派之所以屹立数千年不倒,是因为历代都有元婴修士坐镇,方能传承不绝。” “掌门真人只是离开宗门二十年,本派就饱受紫阳宗欺压,甚至差点就要让出一成玉阳山矿脉份额。” “现在掌门真人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我既然担任太上长老之位,就肩负着宗门兴衰。” “在掌门真人回归之前,本宗大小事务,皆由诸葛长老代为统管。” “但若是牵涉到元婴修士,门派存亡,须由我来决断,诸位长老可有异议?” 计彬毫不犹豫地说道:“计某支持太上长老!” 吴泽贤抱拳道:“吴某听从太上长老之命。” 段权、褚光开都出言赞同。 金落衡自然是支持陈渊,众人目光都落到了诸葛启身上。 诸葛启有些迟疑,众人也知道,他为何犹豫。 终于,诸葛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诸葛遵从太上长老之命。” 陈渊微笑道:“我知道诸葛长老的顾虑,诸葛长老结婴之事,确实要先放一放。” 诸葛启目光一黯,沉声道:“诸葛遵命。” 众人心中暗叹,看向他的目光中,都露出一丝同情。 金落衡有一个元婴弟子,谁也无法跟他相争。 陈渊又道:“诸葛长老结婴,是为了应对紫阳宗。但我回归宗门之后,度坤道人已经不足为虑,不必损耗灵脉本源。” “师父和诸葛长老结婴之事,我另有安排,容后再议。”(本章完) 第476章 宝物 众人闻言,都是面露惊讶之色,诸葛启更是愣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陈渊会让诸葛启把结婴的机会让给金落衡。 但他竟然也不让金落衡结婴,完全出乎了众人预料。 众人齐齐看向金落衡,金落衡神情淡然,对此似乎毫不在意。 诸葛启轻舒一口气,心中的郁结减轻了许多。 其他长老收回目光,心中对陈渊更加信服。 元婴修士当然可以以势压人,但也会让众人离心离德。 陈渊先是在六宗会盟中立威,又为凌云派夺来矿脉份额,却并未剥夺诸葛启的权力,甚至没有让金落衡冲击元婴,所作所为,没有半分私心。 虽然他离宗百年,回归宗门不到一日,但已经赢得几位长老的敬重。 待众人平静下来,陈渊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查探清楚,掌门真人到底为何离开宗门,有无危险,何时才会回来,诸位长老有何想法?” 众人神情都是一肃,诸葛启抱拳一拜:“启禀太上长老,白鹤宗太上长老何真人与师尊交好,师尊离开后,我便去白鹤宗,向何真人打探此事。” “不过何真人并未相告,但言语中却有所暗示,此事关系重大,五大魔宗、四大玄宗全都牵扯在内,师尊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回归宗门。” 陈渊眉头一皱:“这位何真人和掌门真人之间,交情有多深?” 诸葛启道:“何真人与师尊结婴之前就已相识,据说乃是生死之交,时常来齐国拜访师尊。” 陈渊微微颔首:“我会亲自去白鹤宗走一趟,拜访何真人,应该能有所收获。” 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玄元子是凌云派的擎天之柱,他二十年未归,消息不明,让门中长老都极为担忧。 若不是玄元子的本命元灯完好无损,凌云派肯定会动荡不安。 玄元子之事商定,陈渊话锋一转:“本派夺得玉阳山矿脉两成份额,需要和紫阳宗进行交割。” “褚长老,你修为高深,德高望重,就劳烦你留在玉阳山脉,和紫阳宗做好交割,安排好采矿事宜,并常驻玉阳山,守护矿脉。” “是。”褚光开抱拳应下。 陈渊又道:“玉阳山矿脉的极品灵石产量如何?” 诸葛启答道:“在六宗迁离齐国之前,每五年产出十二块极品灵石,后来魔宗在撤离之前狂挖滥采,产量大大降低。” “但现在经过孕灵大阵的蕴养,应该能恢复到百年之前的水准。” “五年十二块,本派现在占有六成份额,能分得七块,也算不错。”陈渊点了点头。 他今天在六宗会盟上现身,除了要立威之外,也是为了玉阳山矿脉产出的极品灵石。 玄元子未归,他作为凌云派惟一的元婴修士,这些极品灵石都将归他所有。 他沉吟片刻,说道:“本派新得的那两成份额灵石,按照此前两成份额的分配比例,增加门中长老、低阶弟子的年例供奉。” “余者收归门中,供应护宗大阵、各殿各阁、凌云坊市、灵脉药园阵法消耗。” “是。”诸葛启应下。 众人都是面露笑意,能分到更多灵石,修炼速度又能提升一些。 处理完矿脉之事,陈渊才切入正题:“诸葛长老,本派还有多少千年灵草?” 诸葛启目光微凝,答道:“十三株,全部封存在宗门宝库之中。” 陈渊很是意外:“本派竟有这么多千年灵草?” 东华洲远比九仙洲贫瘠,甚至还不如寒州,他从唐道周手里只榨出七株灵草,没想到凌云派竟然有十三株之多。 诸葛启解释道:“这些灵草大多是过去数百年间,从洞虚山秘境得来,适合炼制元婴初期丹药。” “师尊自从突破中期瓶颈,就不再用这些灵草炼制丹药,以免浪费药力,准备留给后辈子弟,经年累月之下,才积存了这许多。” 陈渊正色道:“掌门真人一心为了宗门考虑,令人敬佩。” “不过现在形势所迫,我必须尽快提升修为,守护宗门。” “回宗之后,还请诸葛长老把所有灵草尽数取出。” 诸葛启迟疑道:“千年灵草自然应该供奉给太上长老,但本派没有炼丹大宗师,无法把灵草炼成丹药……” 陈渊道:“诸葛长老不必担忧,我在炼丹术上恰好有些心得,把灵草交给我便是。” 众人都露出惊讶之色,陈渊竟然还是炼丹师? 他们微微低头,掩去目中的半信半疑。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一个两百多年结婴的修士,同时还是炼丹大宗师。炼丹需要极高的天赋,陈渊还是提升修为最难的体修,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诸葛启心中也是将信将疑,但却不敢出言质疑,只能应了下来。 陈渊又问道:“本派宝库中可有八级妖丹、极品灵材?” 诸葛启思索了一下,答道:“宝库中共有两颗八级妖丹,分别得自啸月狼、骨鳄,还有一颗九级妖丹,得自一头九级玄龟。” “至于极品灵材,宝库中只有一株火行的焰离木,但还有十三块极品灵石,以及一件高阶法宝,乃是祖师传下的凌云剑。” 他看得出来,陈渊这是要把所有宝物一网打尽,索性提前说了出来。 陈渊微笑道:“劳烦诸葛长老把焰离木、妖丹和灵石取出,其中灵石留下三块,以备不时之需。” “凌云剑既然是祖师所留,后辈不宜轻动,就留在宝库中,镇压宗门气运。” 凌云派宝库中竟然有九级妖丹,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但那根焰离木就比较普通了,勉强可以用来炼制高阶法宝,与他手中的两件极品灵材相差甚远,更比不上苍冥石、重玄石等顶尖的极品灵材。 诸葛启有些意外,但能留下一件高阶法宝和三块极品灵石,终究是好事,他当即答应下来。 他倒也不是心疼这些宝物,但每一个执掌宝库之人,都不愿意别人从中取走东西,这是人之常情。 其他长老对此并不在意,就算陈渊不拿走,这些宝物也落不到他们手里。 陈渊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渐暗,日暮西垂。 他说道:“时候不早了,诸位长老在此歇息一晚,明日返回山门。” “计某告辞。”计彬抱拳一拜,起身退下。 众人先后离开,最后只剩下金落衡和段权两人。 段权拱手行礼,恭声道:“老夫已经命人为太上长老准备好了一间洞府,这是令牌,请太上长老收下。” 说罢,他把一枚玉牌双手呈给陈渊,方才退去。 金落衡目送段权离开,看向陈渊,笑道:“今日你收服了这几位长老,本派日后便在你的掌控之下了。” 陈渊不解道:“师父已经打磨好了真元,现在就可以闭关结婴,为何不同意弟子的安排?” 金落衡道:“为师虽然已经打磨了真元,但尚未准备结婴灵物,现在结婴,为时过早。” 陈渊眉头一皱:“东华洲贫瘠,结婴灵物难寻,不如早日冲击元婴,有弟子照拂,师父就算失败,也不会殒命,日后还可以卷土重来。” 金落衡摇了摇头:“为师说过,掌门真人对为师多有照拂,为师不宜排在诸葛长老之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陈渊轻叹一声,闭口不言。 得知六宗会盟之事后,他就想到在六宗会盟上立威,并为凌云派夺来玉阳山矿脉的份额,一举掌控整个凌云派。 随后他便向金落衡打探度坤道人的神通法宝,对他的实力有了了解之后,更加放心。 度坤道人手中连一件高阶法宝都没有,神通也是平平无奇,唯有紫阳真火值得称道,但也对陈渊构不成威胁。 东华洲还是太过贫瘠,极品灵材稀少,紫阳宗又只是一家中型宗门,传承神通也乏善可陈。 击败度坤道人不是难事,陈渊转而劝说金落衡,早日闭关结婴。 结婴灵物太过珍贵,在九仙洲都极为罕见,更别说在贫瘠的东华洲了。 金落衡还不如早些冲击元婴,若是渡不过三灾,陈渊还能出手相救,不会有性命之危。 按照常理,元婴修士要远离天劫,但陈渊是体修,可以单凭肉身硬扛天劫,只要不引动真元,就不会卷入其中。 但金落衡并未答应,陈渊几次劝说,都是无用。 今天陈渊忍不住出言再劝,金落衡还是拒绝,他终于死了这条心。 金落衡感念玄元子恩情,宁愿自己百年之后再冲击元婴,不愿抢走诸葛启结婴的机会。 陈渊不由想到当年自己突破筑基中期、后期瓶颈后,金落衡丝毫不关心他有何机缘,只是让他勤勉修炼,切勿懈怠。 金落衡一向如此,性情淡泊,不愿抢走别人的机缘,再劝也是无用。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情,玄元子才会对他多加照拂,陈渊结婴之后,依旧对他敬重有加。 第二天,陈渊和凌云派一众长老回到凌云山脉,随即吩咐诸葛启,召集门中所有结丹长老。 留守凌云山脉的结丹长老中,除了孙从耀之外,都还不知道陈渊之事。 当他们来到凌云峰上,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修士,都很是惊讶。(本章完) 第477章 大典 陈渊缓缓扫过眼前的结丹修士,殿中共有十三人,加上驻守玉阳山矿脉的褚光开、段权,以及驻守凌云坊市和一座中型矿脉的两位长老,凌云派共有十七位结丹修士。 这是凌云派五百年的积累,其中有陈渊熟悉之人,但更多的是陌生面孔,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那位脾气火爆的许长安许长老,在四十多年前已经寿尽坐化。 莫惊春的师父王显依旧健在,但已经须发皆白,垂垂老矣。 王显并未认出陈渊,但陈渊清楚记得,当年与魔修决战时,正是王显缠住柳凡,他才能逃出生天。 待十三位长老到齐后,诸葛启把六宗会盟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并介绍了陈渊的身份。 末了,他肃声说道:“太上长老回归宗门,实乃本派之幸,请诸位长老随我一起拜见太上长老。” 留在门中的结丹长老,都直愣愣地看着陈渊,满脸难以置信。 直到吴泽贤、计彬、孙从耀率先行礼,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抱拳拜下。 诸葛启之言太过惊人,一百三十年前失踪的筑基弟子,突然回归宗门,在六宗会盟时现身,展现出元婴初期的修为,断去度坤道人一臂,为凌云派夺得两成矿脉份额,威压六宗。 若不是诸葛启亲口所说,没人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 结丹长老行礼之后,陈渊勉励了几句,并明言会增加灵石供奉,众人心中怀疑尽去。 灵石才是最紧要的,他们没有多少五百年灵草、八百年灵草,平常多是吸纳上品灵石的灵气修炼。 陈渊能带来灵石,不管经历多么匪夷所思,众人也只有敬服。 待门中长老退下后,诸葛启引陈渊来到一座千丈山峰。 此峰名为白云峰,云雾缭绕,是凌云派中灵气最为浓郁之地,也是玄元子洞府、千年灵药园所在。 诸葛启先带陈渊来到位于山顶的千年灵药园,里面栽种着十七株千年灵草,但均未成熟。 当初六派大败,凌云派被迫离开山门,带走了所有灵草,用特殊法门保存起来,安顿下来后,才重新栽下。 二十年前,凌云派返回齐国,千年灵草又经过一次移栽,灵气损耗不小,成熟时间也延长了许多,最短的一株,也需要一百多年。 离开灵药园后,陈渊自然不会住进玄元子的洞府,而是在山腰另行开辟了一座。 看着山上壮丽的景色,陈渊摇了摇头,如此磅礴的山脉,地脉定然不凡,竟然只有一条中型灵脉,着实暴殄天物。 十几座千丈高峰,如林耸立,九仙洲大型宗门的山门,也没有凌云派这般雄壮,陈渊只在浩然宗见到过这般景象。 他开辟出洞府后,诸葛启又来拜见,交给他十三株千年灵草、一根三尺长的焰离木、三颗妖丹、十块极品灵石。 除了凌云剑和三块极品灵石,凌云派中的宝物已经被陈渊尽数拿走。 十块极品灵石有些出乎陈渊意料,在回宗路上,他问过诸葛启,这是因为过去百年,凌云派动荡不安,玄元子有意积攒而成,以备不时之需,结果被陈渊取走大半。 在诸葛启略显不舍的目光下,陈渊把妖丹灵草仔细检查了一番,满意点头。 他收起这些宝物,又道:“我还需要一些灵材,只是比较琐碎,须亲自去宝库中寻找一番,还请诸葛长老带路。” 诸葛启一怔,随即应道:“太上长老请随我来。” 他有些疑惑,宝库中元婴修士能用得上的宝物,几乎全被陈渊取走,剩下的就是适合结丹修士的法宝灵草、上品灵石、灵材妖丹。 莫非陈渊真想把宝库搜刮一空? 诸葛启怀着深深的担忧,引陈渊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山谷。 这里有三道阵法守护,时刻有一名结丹长老坐镇。 巧合的是,这次坐镇宝库的长老就是王显。 陈渊拱手一礼:“王长老,多亏当初你缠住血灵宗柳凡,我才能保全性命。” 王显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满布,脊背佝偻,仿佛垂暮老者,这是寿元将近的征兆。 但他的双目却一点不见浑浊,依旧如百年前一般,锐利如剑。 他微微一笑,抱拳道:“太上长老言重了,无论柳凡当时是要对谁动手,都要问过王某手中飞剑再说。” 王显让出通道,诸葛启拿出掌门法印,打开阵法,两人走入山谷。 一道山壁如水波般荡漾,现出两扇石门,徐徐敞开。 这就是凌云派宝库,里面保存着结丹以上的宝物。 至于筑基、炼气等阶的宝物,数量太大,价值不高,又经常有弟子兑换,分别存放在各殿各阁。 陈渊在诸葛启的带领下,了半天时间,走遍了整个宝库,但只是挑选了三种比较罕见的上品灵材。 诸葛启松了一口气,陈渊却是有些失望。 他来挑选修补上古传送阵的材料,结果只找到了三种。上古传送阵损坏严重,需要二十七种材料,才能修补完好。 凌云派数千年的积累,只有三种灵材,想要凑齐二十七种灵材,任重而道远。 回到白云峰洞府后,诸葛启抱拳一拜:“太上长老回归宗门,乃是一件喜事。” “按照惯例,六派有修士结婴,都要广而告之,遍邀同道,举办元婴大典。” “太上长老不仅结婴成功,还力压度坤道人,更应举办大典,扬本派威名。” 陈渊眉头一皱,他不是张扬之人,若非要在凌云派一众长老面前立威,甚至不会去参加六宗会盟,更不愿举办元婴大典。 但他刚要开口拒绝,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一动,改口道:“你可知紫阳宗祁远山,死于何时?” 诸葛启一愣,他没想到陈渊会突然提起此事,说道:“六宗迁离齐国不久,祁远山就已坐化。” “金长老还曾因太上长老之事,去紫阳宗向他讨要说法,但他已经身死,只能不了了之。” “祁远山留下了几个弟子?是否有人结丹?”陈渊追问道。 诸葛启道:“他只留下了一个弟子,名为戴倾,结丹中期修为,和太上长老一样,也是体修。” 陈渊目光一闪:“此人可是六宗会盟时,站在谢朝鸿身边之人?” “正是。”诸葛启答道。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你明日便派遣门中弟子,邀请各派修士,参加元婴大典,给戴倾送上一份请帖。” 诸葛启目光微凝:“太上长老要对付戴倾?元婴大典之中,都是各派观礼之人,若是戴倾出事,恐会对本宗声誉有损……” 陈渊淡淡道:“诸葛长老勿忧,我只是有几件事,要问一下戴倾。” 诸葛启这才放下心来,问道:“敢问太上长老,元婴大典何时举行?” “七日之后,一切从简,切勿铺张。” “是。”诸葛启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洞府。 陈渊来到修炼室坐下,心中却浮现出藏剑宫颜长老之言。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正是他在洞虚山秘境中,从杜宇手中得到的《妖神诀》残卷。 刚才诸葛启说起元婴大典时,他忽然想起了紫阳宗的祁远山,和这部体修功法。 据颜长老所说,这部功法曾经在上古盛极一时,只是后来随着体修没落,才渐渐失传,只有十大宗门的上古典籍中,有些许记载。 若他所言为真,这部功法定有其不凡之处。 只是《妖神诀》残卷中记载的“巨灵身”神通,就让陈渊在筑基期仗之横行,同阶无敌。 若是能得到完整的《妖神诀》功法,也许会记载着更强大的神通。 而且陈渊从云天老祖手中得来的无名神通,和巨灵身有颇多相似之处,与《妖神诀》或许也有关连。 杜宇功法是祁远山所传,这戴倾也是体修,应该也修炼了《妖神诀》。 紫阳宗有四大玄宗作保,陈渊不好直接杀上门去,索性让诸葛启举办元婴大殿,请戴倾观礼,到时再谋求《妖神诀》,就容易了许多。 除此之外,祁远山当年在决战之中,突然对他出手,明面上是出手护佑,实则不怀好意,陈渊一直记在心里。 虽然他已经坐化,但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留下的仇怨,弟子也要承担。 陈渊微微一笑,拿出两颗八级妖丹,开始思索丹方。 这两种妖兽在玉清海都不存在,丹绝老人没有留下丹方,需要陈渊自行钻研。 那十三株千年灵草都有丹方留下,可以凑成两炉丹药,只待元婴大典结束,他就会开炉炼丹。 加上这两颗八级妖丹,就是四炉丹药,以他四成的成丹率,足以炼出一瓶半修炼丹药。 但陈渊真元太过精纯浑厚,这一瓶半丹药也只是杯水车薪,就算全部服下,还需要十二瓶丹药。 这是一个令元婴修士绝望的数目,尤其是在贫瘠的东华洲。 这两颗八级妖丹和十三株千年灵草,已经是凌云派的所有积累。 再想炼制丹药,还不知从何处找来妖丹灵草。 陈渊心底升起一股紧迫之感,他必须尽快搜集齐材料,修补好上古传送阵,回到九仙洲,才能继续提升修为。(本章完) 第478章 请帖 齐国东部,紫阳山脉。 蜿蜒数百里的巍峨山脉中,缭绕着淡紫色的雾气,仿佛朝阳东升时的紫气,上万年来,始终人迹罕至。 这里是紫阳宗的山门所在,数千名紫阳宗修士的洞府,散落在山脉之中,与松竹清泉相伴,浑然天成。 十余座千丈雄峰林立,气势巍峨,遁光穿行其间,却不敢靠近这些山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神情凝重,行色匆匆。 就在两天前,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悄然流传开来,太上长老在六宗会盟中不敌凌云派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元婴修士,大败而归,甚至断去了一臂。 宗门所占的三成玉阳山矿脉份额,也被凌云派夺走两成,仅剩一成份额。 而伴随着这个消息传出,门中的二十余位结丹长老,突然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只是短短两天时间,已经有十几名炼气弟子、筑基弟子被呵斥惩处,宗内人心浮动,低阶修士行事都是谨小慎微。 玉阳山矿脉的灵石和低阶修士关系不大,紫阳宗掌控着十几处灵矿,不缺中品灵石、下品灵石。 但紫阳宗的上品灵石,却有八成来自玉阳山矿脉,极品灵石更是全部来自玉阳山矿脉。 份额丢失,结丹长老最是忿怒,但又无能为力,只能是低阶修士倒霉。 忽然,一道遁光落在其中一座千丈山峰的山顶,现出谢朝鸿的身影。 这座山峰十里之内,没有任何修士靠近。 在阵法调控下,峰顶温暖如春,琪瑶草,争奇斗艳。 谢朝鸿来到两扇攀附着青藤的石门前,旁边有一棵古柏,树上两只金丝猴正在嬉戏。 他对着树上的两只猴子抱拳一拜:“劳烦道友通禀一声,谢朝鸿拜见太上长老。” 一只金丝猴手脚并用,爬下树来,来到谢朝鸿身前,两手一拢,似模似样的一拜:“还请谢长老稍候,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 金丝猴的声音很是苍老,眼神温和,谢朝鸿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口中称谢。 这只金丝猴是度坤道人豢养了数百年的灵兽,有结丹初期的修为,深得度坤道人信赖,在紫阳宗中的地位堪比长老,无人敢有丝毫不敬。 金丝猴转身推开洞府石门,走了进去。 过了一刻钟,金丝猴又走了出来,爬到古柏上,对谢朝鸿一拱手:“谢长老请进,老爷在厅中等候。” “有劳道友了。”谢朝鸿还了一礼,走入洞府,经过一条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度坤道人坐在主位上,淡淡道:“你有何事?” 他的神情略显阴沉,断去的左臂已经长了出来,露在外面的手背很是白嫩,透出一种妖异之感。 谢朝鸿抱拳一拜,恭声道:“弟子有要事禀告,凌云派今日送来了一份帖子,称要在五日之后举办元婴大典,邀请本宗戴长老观礼。”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 度坤道人抬手把玉简摄入手中,神识探入其内,扫了一遍,停在末尾的掌门法印上。 他把玉简还给谢朝鸿,眉头一皱:“凌云派要举行元婴大典,为何要特意请戴倾观礼?” 谢朝鸿接住玉简,神情凝重道:“据弟子猜测,戴长老是祁长老弟子,而祁长老曾对陈渊动手,也许他是要借元婴大典的机会,对付戴长老。” 度坤道人微微摇头:“元婴大典上,各派修士俱在,陈渊应该不会对一个小辈出手。” “可惜祁远山下手时轻了一些,没有直接杀了陈渊,那该省去多少麻烦……” “让戴倾去参加元婴大典,凌云派已经发出了请帖,本宗若是拒绝,岂不是在各派面前主动示弱?” 谢朝鸿迟疑道:“那陈渊行事猖狂肆意,若是他真的在大典上对戴倾下手,又该如何是好?” 度坤道人冷哼一声:“不管陈渊有何用意,老夫不信,他敢公认杀害本宗长老。” “齐国六派受到四大玄宗庇佑,否则老夫早就趁此机会,灭了五派,一统齐国。” “陈渊实力虽强,但他也不敢挑衅本派,否则老夫立刻就去降仙山,请白道友主持公道!” 他说得底气十足,谢朝鸿不敢违逆,只能应道:“弟子遵命,回去就请戴长老出面,参加元婴大典。” 但他心中却是苦笑一声,从来只有紫阳宗欺压别人的份,现在却轮到紫阳宗被人欺压,甚至要找四大玄宗主持公道。 但度坤道人还是补了一句:“让戴倾不要挑衅凌云派,切勿惹怒陈渊。”此 “人也不知是怎么修炼的,身怀两件高阶法宝,实力如此强悍,只有等掌门真人回归,再做计较。” 谢朝鸿点了点头,皱眉道:“据弟子所知,上一个结婴的散修,还是一百七十年前,启国的元真人。” “过去百年,东华洲再没有散修结婴的消息传出,也不知这陈渊是如何结婴的。”度坤道人也是心生疑惑,喃喃道:“四大玄宗从未借出灵脉,莫非这陈渊是借助魔宗灵脉结婴……” 谢朝鸿心中一动:“那陈渊短短百年,就能结婴,定然得到了天大的机缘,又疑似和魔宗暗中勾结,降仙山应该会感兴趣……” “你想借刀杀人?”度坤道人摇了摇头,“此事休要再提,无论陈渊有多大的机缘,降仙山都不会平白无故,得罪一个二百岁结婴的修士。” 谢朝鸿心中很是失望,但度坤道人发话,他只能听从,收起玉简,离开洞府。 他并未返回洞府,而是来到另一座较为偏僻的千丈山峰,落下遁光。 这里便是戴倾洞府所在,谢朝鸿朗声道:“戴长老,谢某来访。” 过了一会,洞府石门开启,戴倾出门相迎,面上略显疑惑。 他把谢朝鸿迎了进去,两人分宾主落座,谢朝鸿开门见山:“今日凌云派送来一份请帖……” 他把玉简拿出来,递给戴倾,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当戴倾听到凌云派请他参加元婴大典时,不禁面色微变,又听到度坤道人已经准许,更是皱起了眉头。 谢朝鸿停下后,戴倾说道:“谢长老,家师和陈渊过去结下过仇怨,他举办元婴大典,指名道姓让我参加,定是不怀好意,能否请另外一位长老前往观礼?” 谢朝鸿呵呵一笑:“戴长老勿忧,此乃元婴大典,各派修士均会前往观礼,陈渊若是在大典上对你下手,凌云派定会名声尽毁。” “况且这是太上长老之命,不好违逆。” “回来之后,我可以做主,在戴长老下一次年例供奉中,再加三十块上品灵石。” 戴倾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下来:“既然是太上长老之命,戴某责无旁贷,明日就启程前往凌云派。” 谢朝鸿笑道:“那就有劳戴长老了,谢某告辞。” 他拱手一礼,起身离开,戴倾跟着起身,把他送出洞府。 回到洞府后,戴倾坐在主位上,略显稚嫩的面孔上,露出一抹遗憾,喃喃道:“真是可惜了……” …… 第二天,戴倾离开宗门,一路飞遁不停,了一天时间,来到凌云派山门。 他在万丈云墙外刚刚停下,就有一道遁光从远处飞了过来。 戴倾一直没有收回神识,从此人身上扫过,气机涌动,是一名结丹初期修士,便主动迎了上去。 遁光停下,现出一名中年修士。 他打量了戴倾一番,看到他是结丹中期修士,面露笑容,拱手道:“道友可是来参加元婴大典的?” 戴倾还了一礼:“正是,在下戴倾,紫阳宗长老,特来参加贵派陈前辈的元婴大典。” 中年修士闻言,笑容敛去:“原来是紫阳宗戴道友,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他嘴上说得客气,但语气却很是冷淡,目中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讥讽之色。 但戴倾对此却是视而不见,面色如常,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递了过去:“这是贵派的请帖,还请道友过目。” 中年修士接过玉简,仔细检查了一番,足足用了一刻钟时间,方才还给戴倾,淡淡道:“道友请随我来,切勿随意走动,若是触动阵法,在下概不负责。” 说罢,他转身飞向云墙,戴倾毫不在意,紧随其后。 紫阳宗和凌云派结怨已深,仅次于天罡剑宗。 陈渊回归宗门,凌云派骤然得势,面对他这个紫阳宗长老,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两人穿过云墙,来到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峰上。 这里是凌云派的迎客峰,中年修士找到另外一名结丹长老,戴倾再次出示请帖。 这位结丹长老也也是冷脸相待,派一名筑基弟子,引戴倾到客院住下。 这座客院也是颇为简陋,只有一进大小,对结丹修士来说,很是无礼。 但戴倾反而放下心来,这般做派,反而说明凌云派没有其他想法,只能以此来羞辱他。 而这对他来说,只如清风拂面,不值一提。 戴倾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阵旗,设下阵法,打坐调息,静待三日后的元婴大典。(本章完) 第479章 贺礼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元婴大典当日,一名年轻的筑基修士来到小院,引戴倾来到凌云峰顶。 开阔的白玉广场上,人头攒动,一眼望去,至少上千名修士坐在一张张几案之后,窃窃私语声充斥在广场之上。 在广场中央,凌云殿前,搭起了一个数丈高下的石台,上面摆放着一个蒲团。 戴倾看到广场上聚集了如此多修士,很是意外。 他散开神识,从众人身上扫过,发现其中大多数都是炼气修士,有一百多名筑基修士,只有二十余名结丹修士,坐在石台周围。 戴倾心中更加疑惑,他曾经参加过一次元婴大典,只有结丹修士、筑基修士观礼,从未听说过,还有炼气修士参加元婴大典。 他对引路的筑基修士拱手一礼:“敢问这位道友,贵派弟子可是全部到场了?” 筑基修士笑道:“前辈慧眼,太上长老一视同仁,发下谕令,允许山门中所有修士,前来参加元婴大典。” 两人落下遁光,筑基修士引着戴倾,来到石台最前方的一张几案,抬手一引:“前辈请入坐。” 戴倾微笑道:“有劳道友了。” 筑基修士见戴倾如此和善,虽然知道他是紫阳宗长老,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连称不敢,躬身退下。 周围的结丹修士都注意到了戴倾,纷纷看了过来。 戴倾环顾一周,发现天罡剑宗秦纲、冥阴谷万师魂坐在远处,身边是一名身穿宫装、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以及一名身穿绿袍的年轻修士。 中年美妇行了一个万福之礼,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未曾想是戴道友前来观礼,奴家有礼了。” 戴倾抱拳还礼,笑吟吟道:“二十年不见,冷道友风采依旧。” 中年美妇名为冷婵,归元宗长老,结丹后期修为,在归元宗掌门白衍稷离去后,执掌宗门大权。 中年美妇笑道:“戴道友才是驻颜有术,让人好生羡慕。” 那名身穿绿袍的年轻修士也凑了上来,行了一礼,不解道:“度坤前辈可是有要事在身,竟然没有参加陈前辈的元婴大典?” 他名为孟齐,万兽山长老,也是结丹后期修为,执掌宗门大权。 元婴大典乃是一宗盛事,过去都是邀请各派掌门观礼。 也就是现在情形特殊,各派掌门全部离开齐国,才轮得到他们这些结丹长老。 但紫阳宗还有度坤道人这个元婴修士,就算他因断臂之事,无颜参加大典,也应该是谢朝鸿前来观礼,怎么也不应该轮到戴倾这个结丹中期修士。 戴倾还了一礼,苦笑道:“凌云派送至本宗的请贴中,特意写明,让戴某来参加元婴大典,太上长老又发下谕令,戴某只能遵命行事。” 孟齐闻言,心中更加疑惑,忽然想起门中长老所言,祁远山和陈渊曾结下仇怨,这才了然。 他笑道:“听闻这位陈前辈乃是体修,也许是听闻道友名声,才请道友前来观礼,不定还会指点道友一二。” 戴倾叹了一口气:“家师和陈前辈有过一场误会,此行怕是……” 他没有说完,但孟齐知道他的意思,说道:“陈前辈乃是元婴高修,岂会和我等小辈一般见识,戴道友放心观礼便是。” 戴倾点了点头:“承道友吉言,戴某先去向诸位道友见礼。” 他和秦纲、万师魂、诸葛启三人一一见礼,以及近十位来参加典礼的修仙家族家主,最后来到金落衡身前,抱拳一拜:“金道友。” 金落衡的几案位于第一排中间,众星捧月,只有结丹初期修为的孙从耀,就坐在他身旁,和诸葛启、万师魂、秦纲、冷婵、孟齐等一众结丹后期修士并列。 金落衡回了一礼,就在这时,一道悠扬浑厚的钟声传出,声音不大,却仿佛传入众人心底,格外清晰。 这是凌云派的法宝希夷钟,意在提醒各派修士和门中弟子,大典即将开始。 金落衡淡淡道:“戴道友请坐,小徒的元婴大典马上就要开始。” 戴倾回到自己的几案后方,盘膝而坐,静待大典开始。 伴随一道道悠扬的钟声,凌云派弟子陆陆续续来到广场上。 其中大多都是炼气修士,他们还无法飞遁,只能施展轻身术赶路,凌云派山门又颇为广大,很是费了不少时间。 还有少许筑基修士,在山门各处值守到最后一刻,方才赶来凌云峰。 两刻钟后,钟声终于停下,一共敲响了八次,昭示着门中有修士结婴,举派同庆。 钟声停下的瞬间,陈渊从凌云殿中走出,缓步走上石台。 元婴修士的威压缓缓散开,笼罩整座凌云峰。 广场上的窃窃私语声停了下来,所有修士都注视着石台上的陈渊。 诸葛启从蒲团上站起来,抱拳一拜,高声道:“恭迎太上长老!” 凌云派修士紧随其后,全部起身,乌压压一片,深深拜下,齐声道:“恭迎太上长老!” 声传十里,回音激荡,惊起附近山峰上的无数飞鸟。金落衡和孙从耀也站起身来,但并未行礼。 各派观礼修士、各家家主也是齐齐拜下,口呼“陈前辈”,但被凌云派修士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 待众人停下之后,陈渊面带笑意,抱拳还礼,淡淡道:“多谢诸位参加陈某的元婴大典。” 他的声音不高,但传入了每一个修士的耳中。 陈渊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众人方才收手坐下,满场皆静,阵落可闻。 无人敢有丝毫不敬,甚至神情都不敢胡乱变化。 在元婴修士的神识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 只有诸葛启没有落座,他高声道:“请各派道友献上贺礼!” 众人纷纷看向戴倾,元婴大典开始后,各派各家要献上贺礼,紫阳宗作为齐国第一大宗,自然是最先奉上贺礼。 戴倾站起身来,神情肃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木盒。 他打开盒盖,露出一朵淡粉色灵,恭声道:“紫阳宗敬奉千年霓裳一朵,恭祝前辈结婴成功,享寿千载!” 说罢,戴倾把木盒交给诸葛启,重新坐下。 这株霓裳是他离开紫阳宗前,谢朝鸿遣人送到他手中的。 虽然陈渊断去度坤道人一臂,还夺走两成玉阳山矿脉份额,但礼数不能丢。 作为齐国第一大宗,紫阳宗的贺礼不能寒酸,否则只会惹人耻笑。 秦纲站起身来,恭声道:“天罡剑宗敬奉千年宣月草一株,恭祝前辈结婴成功,享寿千载!” 随后万师魂、冷婵、孟齐纷纷起身奉上贺礼,全部是千年灵草,这也是历次元婴大典的惯例。 接下来是各个修仙家族的家主,东华洲灵气匮乏,灵脉稀少,齐国只有十几个结丹家族,这些家主今日全部到场。 他们奉上的贺礼自然比不上五大门派,但也不敢怠慢,不是上品灵材,就是八百年灵草。 第八位家主起身时,恭声道:“磁州黄氏敬奉千年鸣音草两株,恭祝前辈结婴成功,享寿千载!” 说罢,他把手中的木盒交给诸葛启,周围的结丹修士都看了过来,目露讶色。 这是第一个献上千年灵草的结丹家主,还是两株千年灵草。 凌云派修士也纷纷望了过来,面露好奇。 结丹修士奉上贺礼时,都灌注了真元,声音会传到每个修士耳中。 这是一个白发老者,身材魁梧,狮鼻阔口,但此时却满脸紧张,目中透着惶恐。 陈渊目光落在老者身上,淡淡道:“你就是磁州黄氏家主,黄霖夜?” 老者身躯一颤,深深拜下,连声音也微微发颤:“晚辈黄霖夜,拜见前辈。” 陈渊凝视着黄霖夜,过了一会,才吐出两个字:“不错。” 黄霖夜长舒了一口气,又是深深一拜,方才坐下,猛然发现,背后已经满是冷汗。 他知道,黄家这次算是过关了。 当他从交好的凌云派结丹长老口中得知,当初那个杀了他两个爱孙的炼气修士,回归宗门,结成元婴,成为凌云派的太上长老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饶是他结丹三百多年,从正魔大战中全身而退,见多识广,但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更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许久方才缓过神来。 但那位结丹长老又说,陈渊在六宗会盟中力压度坤道人,甚至断其一臂,差点把他当场击杀,黄霖夜更是如堕冰窟,浑身发寒。 虽然当年陈渊并未吃亏,反而是黄家死了两个炼气弟子,在陈渊拜金落衡为师后,也已经和解了。 但陈渊现在是元婴修士,当年的和解,就显得如同儿戏。 如果他还记着当年之事,一声令下,黄家就会顷刻覆灭。 黄霖夜当即拿出族中积攒的大半宝物,换来两株千年灵草,作为贺礼献上,希望能求得陈渊原谅。 陈渊的这句“不错”,让黄霖夜终于放下心来。 之后的几位家主,还是奉上八百年灵草,或是上品灵材。 待观礼修士奉上贺礼,诸葛启对陈渊抱拳一拜,坐了下来。 众人见状,缓缓挺直身躯,望着陈渊,神情肃穆。(本章完) 第480章 再逢 第480章 再逢 陈渊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上千名修士,开口道:“修仙之路,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艰难万分。” “陈某侥幸结婴,诸位道友前来观礼,无以为报,便将一路走来之心得体会,略作分享,对诸位道友将来修炼,或许有所助益……” 他的声音平淡却又清晰,悄然传入每个人心底,从炼气期的修炼开始讲起,娓娓道来,字字珠玑。 就连筑基修士、结丹修士,也是全神贯注,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字。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在陈渊平淡的声音中,不知不觉间,就是三天三夜。 他从炼气一层入道开始讲起,直至突破中期瓶颈、后期瓶颈,筑基成功,提升修为,结成金丹,以及如何渡过元婴灾劫,事无巨细。 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不论是何等修为,都获益匪浅,放眼望去,修炼前路上的迷雾,一扫而空。 尤其是上千名炼气弟子,他们修为最低,也没法拜师,手中只有一本基础法决。 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听门中的筑基修士讲道,但也是浅尝辄止,隔靴搔痒。 陈渊从炼气一层开始,传授修炼心得,让这些低阶修士不用再摸索前行。 面前如高山般的瓶颈,突然变成了一片坦途,对陈渊极为感激。 到场的结丹修士也是大有收获,陈渊修炼的功法本就玄奥非常,他又是元婴修士,高屋建瓴,每一句话,都对他们有所启发,瓶颈似乎都松动了几分。 他还讲述了结婴的经验,让各派前来的结丹后期修士如获至宝。 陈渊结婴的经验,源自于石屏山人、张武山、袁襄,渡劫之后,又去芜存菁,很是珍贵。 他只是把粗浅的部分简要讲了一遍,就不亚于各派历代传承的典籍。 在场的结丹后期修士,日后若是有机会结婴,把握至少能提高半成。 这看似不多,但结婴本就难如登天,半成的成功率,已经极为不易了。 第四天朝阳东升时,陈渊终于结束了这一番讲道。 他站起身来,抱拳道:“修仙路漫漫,陈某与诸位一样,都是求道之人,只是先行一步,见识到了更高处的风景。” “惟愿诸位道友继续前行,摘得长生果,逍遥万世间。” 台下上千名修士纷纷起身,一齐拜下,高声道:“谢太上长老(前辈)讲道传法,恭祝太上长老(前辈)摘得长生果,逍遥万世间!” 所有人都是心悦诚服,就连戴倾也是面露钦佩之色。 陈渊只是把他从九仙洲得来的粗浅经验,讲了一遍,但在东华洲修士看来,却是玄奥异常。 有些奉上贺礼后,心中不舍的结丹修士,此刻极为庆幸,能聆听陈渊讲道,是莫大的机缘。 陈渊微微一笑,看到了众人眼睛里的崇敬,转身离去,不再久留。 原本他让诸葛启一切从简,诸葛启筹备完毕后,向他禀告,此次元婴大典只有结丹修士观礼,陈渊只需讲道一个时辰,便告结束,极为简单。 陈渊听闻此言,却改变了想法,命诸葛启发下谕令,让门中所有修士全部来参加元婴大典,讲道时间也增加到三天三夜。 他忽略了门中广大的低阶修士,他们才是最需要指点的人。 陈渊本就是散修出身,深知低阶修士修炼不易,在筑基之前,只能自行摸索。 若是能有高阶修士指点一二,修炼起来,肯定会容易许多。 诸葛启很是意外,但他自然不会违背陈渊之命,当即发下谕令,举派欢腾。 大典结束之时,陈渊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凌云派修士对这个突然回归宗门的太上长老,已经无比敬服。 陈渊先是为凌云派夺来玉阳山矿脉份额,上至结丹长老,下到炼气弟子,都能得到更多灵石。 他又在元婴大典上传法讲道,低阶修士更是感激涕零。 结丹长老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外出寻找机缘,只会给弟子讲道,哪里会去管其他弟子? 那些修炼天赋不佳,已经心灰意冷的外门弟子、杂务弟子,有近半重新燃起了求道之心。 众人深深拜下,直到陈渊身影消失,方才直起身来。 诸葛启身形一晃,飞上高台,沉声道:“大典结束,凌云派弟子有序散去,不可喧嚷嘈杂,争抢拥挤!” 筑基修士当即驾起遁光,悬在空中,管控炼气弟子离开白玉广场,沿着山道石阶,四散而去,秩序井然。 各派各家前来观礼的结丹修士,则是纷纷向诸葛启、金落衡辞别,口中对陈渊多有敬意。 两人一一回礼,自然有凌云派结丹长老将他们送出山门。 戴倾也来向诸葛启辞别:“陈前辈毫不藏私,传授大道妙法,戴某回宗之后,定会将陈前辈厚意,禀告太上长老。” “本宗过去与贵派多有误会,实非本意,还望诸葛道友能在陈前辈面前,为本宗分说一二,戴某感激不尽。” 诸葛启淡淡道:“戴道友若是想为贵宗过去的所作所为辩解,不妨向太上长老面陈。” 戴倾目光一凝:“道友此言何意?” 诸葛启道:“太上长老有请,戴道友请随我来。” 戴倾面色微变:“不知陈前辈找戴某有何事?” 诸葛启淡淡道:“在下只是遵命行事,不知内情,戴道友可是不愿去见太上长老?” 戴倾勉强一笑:“哪里,能得陈前辈当面训示,戴某不胜荣幸。” 他不敢推辞,诸葛启转身对金落衡拱手一礼:“金长老,有劳你招呼一二,我去去就来。” 金落衡微微颔首,目光在戴倾身上顿了一下。 诸葛启驾起遁光,戴倾紧随其后,往白云峰飞去。 白云峰距凌云峰不远,须臾便至。 两人在陈渊洞府前落下遁光,诸葛启恭声道:“太上长老,紫阳宗戴倾戴长老来访。” 他话音落下,两扇厚重的石门徐徐敞开。 诸葛启对戴倾拱手一礼,淡淡道:“戴道友请,诸葛还要招呼各派道友,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便飞上天空,只留下戴倾站在原地。 戴倾深吸一口气,举步走进洞府,石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经过一条通道,来到石厅之中,戴倾一眼就看到,陈渊坐在主位上,双目微阖,神情平淡。 戴倾走上前去,抱拳一拜,恭声道:“紫阳宗戴倾,拜见前辈。”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戴倾一遍,淡淡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戴倾直起身来,微微摇头:“前辈面前,哪里有晚辈的座次。” 陈渊也不勉强,转而问道:“你是体修?” 戴倾点了点头:“正是。” “你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戴倾迟疑了一下,答道:“晚辈修炼的,是家师传下的无名功法,不知来历。” “把功法交出来。” 戴倾一愣,旋即抱拳一拜:“请恕晚辈不能从命,家师生前曾有遗命,不虚晚辈将功法外传……” “你若是不交,我就自己来取。”陈渊淡淡道。 戴倾面色一变,后退两步:“前辈可是元婴修士,莫非要以大欺小、强取豪夺吗?” 陈渊冷笑一声:“祁远山以大欺小在先,我为何不能?” 元婴修士的威压缓缓散开,充斥在石厅之中。 戴倾心中一沉,他是体修,肉身强悍,元婴威压并不算什么。 但他感受到了从陈渊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触目惊心,凝若实质。 此人手中,到底有多少亡魂? 戴倾抱拳一拜:“前辈明鉴,当年之事,实是一场误会,家师并无恶意。” “而且当年金道友曾来本宗,向家师讨要说法,彼时家师已然故去,晚辈尚未结丹,代师受过,此事已经了结……”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陈渊微微摇头,打断了戴倾的话。 他的一头黑发,忽然变成雪白之色,威压更重了几分。 戴倾面色大变,身形暴退,急声道:“前辈三思!本宗得降仙山庇护,前辈对晚辈出手,定会引来降仙山干涉……” 陈渊毫不理会,心念一动,朱厌真火涌入戴倾神魂空间,附着在他的神魂之上。 忽然,陈渊面色微变,轻咦了一声。 戴倾的神魂,赫然长着一张苍老的面孔,和祁远山一模一样! 而戴倾神魂遭焚,一阵剧痛传来,头晕目眩,更有暴虐杀意忽然从心底涌出,生出一股将陈渊撕碎的冲动,转而扑向陈渊。 他心中大骇,连忙止住脚步,内视己身,看到附着在神魂之上的白色火焰,立时魂飞魄散。 但就在这时,那诡异的白色火焰,忽然脱离了他的神魂。 烈焰焚身的感觉骤然消失,不再有痛苦传来,从心底涌现的暴虐杀意,也被按捺下去。 戴倾收回神识,神情变幻不定,目中透出一丝惊慌。 陈渊上下打量着他,似笑非笑道:“我该叫你戴倾,还是祁远山?” 戴倾长叹一声:“祁远山已死,前辈还是叫我戴倾吧。” 陈渊道:“我看不然,戴倾已死,你还是祁远山。” 戴倾沉默半晌,方才说道:“不错,我就是祁远山。” 陈渊冷笑一声:“夺舍弟子身躯……若是度坤道人知晓此事,会如何处置?” 祁远山苦笑一声:“自然是处以极刑,抽魂炼魄,以儆效尤。” “你既然知道后果,为何还要做此禽兽不如之事?”陈渊冷冷道。 师父夺舍弟子,为门派绝不容许,但有犯者,必死无疑。 就连魔道门派,对此也是严厉禁止,只有极少数百无禁忌的魔修,才会觊觎弟子肉身,但也绝不敢声张。 一个可以随意残害弟子的门派,只会人人自危,内斗不止,绝对无法发展壮大,一遇外敌,立刻就会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祁远山苦笑道:“晚辈道途断绝,结婴无望,若不夺舍弟子,只有死路一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夺舍……”陈渊皱眉低语,目光忽然冷了下来,“当初与魔宗决战之时,你突然对我下手,是看中了我的肉身?” 祁远山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不错。” 陈渊双目一眯,杀气逸散。 他原本以为,祁远山是因为他在洞虚山秘境中灭杀紫阳宗弟子,破坏其谋划,怀恨在心,才会对他出手。 这个理由很是牵强,似乎不值得祁远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小辈出手。 但除此之外,陈渊和祁远山再无交集,也只能如此解释。 他今天才知道,祁远山竟然是想要夺舍他,当即生出一股杀意。 祁远山目中闪过一丝惊慌,深深拜下:“前辈恕罪,若是晚辈知道前辈能结成元婴,绝不敢打前辈的主意。” 陈渊冷眼看着他,心中忽然一动,问道:“百年之前,你就寿元将近,即便夺舍成功,寿元也不会增长半分,应该早已坐化才对,为何能活到现在?” 祁远山犹豫片刻,长叹一声:“夺舍既然已经败露,晚辈再无需要隐瞒之事。” “这是晚辈偶然得来的一种秘术,可以通过夺舍之法延寿。” “只是施展的条件很是苛刻,夺舍对象肉身必须极为强悍,才能承受此术。” 陈渊冷冷道:“所以你培养出了杜宇,又盯上了我,失手之后,又收戴倾为弟子,传授给他《妖神诀》,待他修炼有成,便一举夺舍?” 祁远山点了点头:“不错,唯有体修,才能承受这种秘术,否则就会肉身崩溃。” “只是体修极为稀少,所幸当初晚辈获得此秘术时,还得到了《妖神诀》功法,可以亲自培养。” “杜宇自小便力大无穷,极为适合修炼《妖神诀》,晚辈对他寄予厚望,但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了洞虚山秘境中。” “晚辈回宗之后,只能另行培养弟子,以植入妖丹的秘术,换取谢朝鸿为我寻找肉身强悍,有体修天赋的弟子。” “魔宗入侵齐国之后,谢朝鸿终于找到了戴倾,晚辈大喜过望,倾力培养。” “但在决战之时,前辈施展出那巨灵身秘术,晚辈立刻明白,杜宇应该是死在前辈手中,前辈也修炼了《妖神诀》。” “彼时戴倾刚刚筑基,远不如前辈,晚辈心生贪念,才对前辈出手,却被金道友所阻,功败垂成。” “后来晚辈也曾打探前辈踪迹,但却一无所获,只能放弃。” “虽然戴倾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但晚辈寿元已经所剩无几,只好冒险一试,侥幸成功,从此便以戴倾的身份,修炼至今。” (本章完) 第481章 内应 第481章 内应 陈渊有些意外:“你倒是坦诚。” 祁远山苦笑道:“晚辈夺舍之事已经暴露,生死只在前辈一念之间,不敢再有所隐瞒。” 他本就是因为怕死,才苦心筹谋,夺舍弟子,现在为了保命,自然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陈渊道:“把《妖神诀》和那夺舍秘术交出来。” 祁远山毫不迟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 陈渊把玉简摄入手中,神识入内一探,果然是完整版的《妖神诀》,附带数种神通,都颇为玄奥。 在功法之后,记载着一种夺舍秘术,可以延寿两百年,但条件和祁远山所说一样,极为苛刻,受术者肉身必须极为强悍。 陈渊现在无暇细观,只是草草看了一遍,便收回神识。 祁远山垂手侍立,微微低下头,神情略显忐忑。 他不知道,陈渊会如何处置自己。 陈渊沉吟片刻,问道:“你还有多少寿元?” “一百二十八年。”祁远山答道。 “戴倾筑基之后,炼化的是几级妖丹?” “晚辈当年用尽人情,又拿出手中大半灵石宝物,才从门中换来一颗八级青月犀的妖丹。” 陈渊淡淡道:“看来若非我今日撞破此事,再过百年,你并非没有可能结婴。” 祁远山道:“晚辈就是不甘止步结丹后期,方才施展夺舍之术,若是不能结婴,只是苟活两百载,毫无意义。” “晚辈除了为戴倾准备好妖丹之外,还四处找来淬体灵草,助他强化肉身,修为进境极快。” “故而晚辈夺舍之后,备受门中重视,获得了不少淬体灵草和修炼丹药,修为才能突飞猛进,短短时间能便突破中期瓶颈。” “若是再给晚辈五十年时间,晚辈定能突破后期瓶颈。” 陈渊微微颔首:“体修实力要强于同阶修士,你明面上又年纪尚轻,结婴希望极大,紫阳宗对你如此重视,倒是不足为奇。” 祁远山忽然抱拳一拜:“恳请前辈饶晚辈一命,晚辈愿作凌云派的内应,助前辈覆灭紫阳宗!” 陈渊目光一闪,淡淡道:“你两世都是紫阳宗长老,现在却要背叛宗门,欺师灭祖?” 祁远山抬起头来,正色道:“晚辈夺舍之事被前辈识破,唯有如此,才有一条活路。” “晚辈还不想死,还想结婴,还想见识一下高处的风景,恳请前辈成全。” “晚辈已经没有退路,只要被门中知道,晚辈夺舍弟子身躯,只有死路一条,绝不敢背叛前辈!” 陈渊凝视着祁远山,没有说话。 石厅中陷入安静之中,祁远山维持着双手抱拳,躬身行礼的姿势,慢慢低下头去,不敢去看陈渊,神情忐忑。 过了许久,陈渊方才开口:“原本我想留下你的性命,借此挑起和紫阳宗的争端,但看在你一心求道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祁远山大喜,深深拜下:“多谢前辈!” 陈渊心念一动,朱厌真火源源不断涌入祁远山的神魂空间,吞噬神魂之力,凝聚成一张白色火网,缓缓飘向祁远山的神魂。 祁远山内视己身,胆战心惊,但却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张白色火网,把神魂包裹起来。陈渊淡淡道:“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这张火网就不会燃烧,还会守护你的神魂,从此不用再担心神魂受到攻击。” “但若是你心存异念,神魂顷刻间就会化为灰烬,若是你不相信,大可一试。” 祁远山苦笑道:“前辈神通广大,晚辈绝不敢以身试法。” 陈渊不置可否,一头白发重新便会黑色,问道:“适才你曾说过,若是你死在我手中,降仙山会出手干涉?” 祁远山正色道:“不错,掌门真人与降仙山太上长老白真人相交莫逆,若是晚辈死在凌云派,或是无法返回山门,度坤师叔又不是前辈对手,定会向降仙山求援。” “那位白真人是何修为?”陈渊问道。 祁远山恭声道:“元婴中期,此人结婴八百余载,在降仙山德高望重,地位仅在掌门之下,有一名亲传弟子,一百二十年前也结成了元婴。” 陈渊眉头一皱,降仙山和白鹤宗、至元门一样,乃是四大玄宗之一,实力雄厚,绝非凌云派能够匹敌。 看来想要对付紫阳宗,还需从长计议。 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黑色丹药,抬手一挥,缓缓飞向祁远山。 祁远山抬手接住这粒丹药,看向陈渊:“前辈,这是……” 陈渊淡淡道:“此丹名为昆玉丹,由八百年淬体灵药炼成,可强化肉身。” 祁远山面露喜色,把这粒昆玉丹装入玉瓶,小心收了起来。 他的目光停在陈渊手中的玉瓶上,肃然道:“晚辈一定尽心竭力,紫阳宗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会立刻禀告前辈。” 陈渊淡淡道:“只要你实心用命,我自然不会吝惜丹药。” 在祁远山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他把玉瓶收了起来,问道:“紫阳宗可有千年的淬体灵草?” 祁远山一怔,摇了摇头:“掌门法印一直掌握在度坤师叔手中,晚辈修为尚低,还接触不到这等宝物。” “若是你能带来一株千年灵草,无论是不是淬体灵草,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陈渊道。 “敢问前辈,是什么机会?”祁远山问道。 “只要你能凑齐灵草,我可以为你炼制一炉丹药,成丹率可达九成。”陈渊淡淡道。 祁远山心中一惊,陈渊竟然还是炼丹大宗师! 他当即抱拳拜下:“多谢前辈,只是千年灵草难得,晚辈只能尽力而为。” 他并没有怀疑陈渊的话,陈渊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哄骗他。 陈渊不再多言,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 再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出洞府。 过了一刻钟,门外传来诸葛启的声音,陈渊抬手一挥,洞府石门缓缓敞开。 诸葛启迈步而入,看了戴倾一眼,对陈渊抱拳一拜:“太上长老有何吩咐?” 陈渊道:“从今天开始,戴道友便是本派在紫阳宗的内应,以后便由你负责和他联系。” (本章完) 第482章 闭关 第482章 闭关 诸葛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祁远山一眼,迟疑道:“这……” 紫阳宗长老突然成了凌云派的内应,实在让他难以相信。 陈渊微笑道:“诸葛长老放心,戴道友心向本派,他交给你的消息,不会出错。” 祁远山拱手一礼,诚恳道:“戴某已经弃暗投明,诸葛长老不管想要打听紫阳宗什么消息,尽管询问,戴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葛启这才答应下来:“我明白了,稍后便会与戴道友详谈此事。” 陈渊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看向祁远山,暗中传音:“那《妖神诀》,你是从何处得来?” 祁远山一怔,随即传音回道:“晚辈结丹之后,曾与几位同道进入一处古修士洞府,找到了一具古修士的尸骸。” “那具骨骸手上戴着一个芥子环,已经朽坏,其中有一枚玉简,记载着《妖神诀》和那门夺舍秘术。” “另外几位同道不幸死在洞府的守护阵法之下,只有晚辈存活,拿走了那枚玉简。” 陈渊眉头一皱:“你可知那上古修士是何身份?” 祁远山道:“晚辈不知,除了那枚玉简,芥子环中其他东西都已朽坏,无法证明那名上古修士的身份。” 陈渊不再传音,开口说道:“戴道友且先退下,在洞府外暂候片刻。” “是。”祁远山抱拳一拜,转身离去。 他走出洞府后,陈渊抬手一挥,石门缓缓闭合。 诸葛启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戴倾备受度坤道人看重,即便太上长老有钳制他的手段,但最好还是提防一二。” 他当然知道,陈渊不可能无缘无故相信戴倾,但策反紫阳宗长老,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他还是有些担忧。 陈渊道:“我知道诸葛长老的顾虑,戴倾已经被我收服,不敢反叛。” “不过你说得不错,不可大意,本派可有潜伏在紫阳宗的暗子?” “当然,不仅是紫阳宗,其余四派,皆有暗子潜伏。”诸葛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这是本派潜入各派的暗子名录,请太上长老过目。” 陈渊摆了摆手:“你自己收好便是,紫阳宗的暗子,不要全部暴露在戴倾面前,若是他真的出了问题,也不会波及所有。” 诸葛启见陈渊并未大意,放下心来,收起玉简:“诸葛明白,太上长老还有何吩咐?” 陈渊沉吟了一会,说道:“传我谕令,命门中弟子、长老,留意千年灵草和八级妖丹,尤其是千年淬体灵药,以及几种灵材,若有确切消息,定有重赏。” 说罢,他拿出一枚空白玉简,神识探入其内,留下烙印,交给了诸葛启。 诸葛启接过玉简,草草看了一遍,眉头一皱:“这些灵材都极为珍贵,就是结丹修士,也难得一见,恐怕……” “让门中修士行走修仙界之余,顺便留意即可。”陈渊淡淡道。 他在玉简中留下了十八种灵材,在二十四种修补上古传送阵所需的灵材中,还算是比较常见。 剩下六种灵材,无一不是稀世奇珍,其中还有三种极品灵材,绝非结丹修士所能见到,索性没有列入其中。 但这十八种在九仙洲比较常见的灵材,在东华洲也极为珍稀。 陈渊只是随手落下一处闲子,凌云派修士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无妨,主要还是靠他自己。 诸葛启心中一宽,把玉简收入储物袋中。 陈渊淡淡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门中事务,皆由你来处理,若涉及到元婴修士,再来问我,去吧。” “是。”诸葛启抱拳一拜,转身离去,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担心,陈渊之前只是安抚人心,有朝一日,还是会收回掌门法印,或是让他把掌门法印交给金落衡执掌。 尤其是在元婴大典之后,陈渊为广大弟子讲道,威望再增,门中上下,人心所向,已经完全掌控了宗门。 他只需一句话,便可拿走掌门法印,其他长老绝不会有半句不满。 但陈渊并没有这么做,反而继续让他统管门中事务,甚至都不让金落衡分权。 他彻底放下心来,对陈渊心悦诚服。 …… 诸葛启走后,陈渊回到修炼室,拿出祁远山交给他的玉简,细细查看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收回神识,沉吟片刻,收起玉简,起身走出洞府,驾起遁光,来到白云峰山顶。 这里终年缭绕着云雾,遮蔽着千年灵药园和玄元子洞府,他人无法窥视。 玉简中记载了《妖神诀》的完整功法,直指元婴后期,和他之前得到的残卷相比,多了四种结丹期以上的神通。 这四种神通威能惊人,其中有一种妖化之术,可以化身妖族,与《真灵九转》修炼到合体境后的化身真灵有几分相似之处,可以大幅提升实力。 还有一种燃血之术,可以燃烧体内的妖兽精血,使其大幅纯化,天赋神通威能大增。 这两种神通不需要修炼,只要体内有妖兽精血就能施展,是专门为修炼《妖神诀》的体修准备的。 陈渊按照玉简上记载的法门,抬手掐诀,运转真元,施展妖化之术,但尝试了几次,均告失败。 他转而施展燃血之术,体内的真灵之血也是毫无动静。 陈渊摇了摇头,无奈放弃,回到洞府之中。 这两种神通应该是只对妖兽精血有用,无法催动真灵之血。 除了几种神通之外,《妖神诀》功法也颇为玄奥,虽然远不及《真灵九转》,但对只有元婴初期修为的陈渊来说,这种浅显的功法,反而更有启发。 他细心揣摩《妖神诀》元婴期的功法,足足了七天七夜,受益匪浅,对体修的修炼之法,以及肉身奥妙,有了更多明悟。 他还掌握了几种秘法,虽然不能提升修为实力,但却可以更好地炼化淬体灵丹、运用一身巨力。 最让陈渊惊喜的是,《妖神诀》中记载了上千种妖丹的炼化之法,从二级到十级,都有着详细的介绍。 陈渊对妖丹的了解更深,研究妖元丹丹方时,变得更加轻松。 此前他已经研究出了啸月狼妖丹的丹方,但骨鳄妖丹的丹方还有几点疑难。 在看过《妖神诀》中对骨鳄妖丹的记载后,这几点疑难迎刃而解。 陈渊走出洞府,来到炼丹阁,筑基执事见到陈渊来访,毕恭毕敬。 在元婴大典之后,陈渊的容貌已经被所有凌云派弟子深深记在心里。 陈渊取走几株炼制妖元丹所需的三百年灵草,然后来到降真峰,拜见金落衡。 他拿出剩下的九粒昆玉丹,和从袁家得来的结婴经验,以及自己结婴之后,总结出来的心得体会,一并交给金落衡。 金落衡只留下四粒昆玉丹,把剩下五粒还了回来:“为师不是体修,过去也曾服用过几粒淬体灵丹,这四粒丹药足矣,过犹不及。”陈渊道:“弟子斗胆,可否施展一种秘术,查看一下师父的肉身?” 金落衡自无不允,陈渊来到他身前,伸手捏住他的手腕,注入一丝真元,在他体内缓缓游走了一遍。 这是《妖神诀》上记载的一种秘术,可以用来查探修士肉身强度,是否适合修炼《妖神诀》。 过了一会,陈渊收手,又拿出一粒昆玉丹,交给金落衡:“师父,您还可以炼化五粒淬体丹药。” 淬体灵丹虽然有强化肉身之效,但药力极为霸道,会破坏经脉。 法修由于没有修炼体修功法,炼化淬体丹药时,很难面面俱到,强化经脉尤为困难。 若是服用过多淬体灵药,肉身增强之前,经脉就有可能被撕裂。 金落衡留下四粒昆玉丹,是出于谨慎。 陈渊检查过后,又给他一粒丹药,可以最大限度强化肉身,又不会经脉撕裂。 金落衡对陈渊极为信赖,收下这粒昆玉丹,陈渊告辞离去。 他回到洞府,来到炼丹室中,拿出炼丹炉和两颗八级妖丹,开炉炼丹。 斗转星移,转眼间就是半年过去,陈渊终于走出了炼丹室。 在元婴大典之前,他凑齐了四炉丹药。 在大典之上,各派修士奉上千年灵草作为贺礼,加上黄霖夜的两株鸣音草,共有七株千年灵草。 加上从凌云派宝库中所得的十三株灵草,又凑齐了两炉丹药。 这半年之中,陈渊除了引星光灌体外,就是炼制丹药。 一共六炉丹药,成丹率均为四成,一共得到二十四粒元婴期丹药,还剩六株千年灵草。 分别是一株千年雷昙、两株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主药,以其中一株向阳为主药,再添入其他三株千年灵草,正好可以炼出一炉九阳丹。 这是一种元婴中期丹药,陈渊从唐道周手中得到向阳后,有意搜集元婴期丹方,在万灵阁的一家店铺中找到,费十块上品灵石买下。 九阳丹的炼制难度远高于元婴初期丹药,以陈渊现在的炼丹术,成丹率极低,还不到炼制此丹的时机。 不过炼出六炉丹药后,陈渊隐隐感觉到,他的炼丹术又触摸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只要再炼制几炉丹药,成丹率应该又能提升。 距离炼制九阳丹的妻子,也许已经不远了。 没有几个炼丹大宗师能像他一样,结婴仅仅十余年,就炼制了十八炉元婴期丹药。 就连九仙洲十大宗门,炼丹术最为精湛的炼丹大宗师,至少也要百年时间,才有可能炼制这么多丹药。 千年灵草数量稀少,十大宗门中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炼丹大宗师,而且同门修士也并不一定会请其出手,炼制丹药。 陈渊实力过人,机缘巧合之下,一共获得几十株千年灵草,还掌握了妖元丹炼制之法,才能频繁开炉炼丹。 他的炼丹经验太过丰富,炼丹术提升也极为迅速,四成的成丹率,在炼丹大宗师中,已经可以位列上游。 …… 陈渊炼完丹药后,并未立刻投入修炼,而是等到深夜时分,来到洞府之外。 他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璀璨的银色光柱降下。 一阵温热的感觉笼罩全身,陈渊内视己身,无数银色光点融入四肢百骸、经脉血肉。 五十息之后,银色光柱徐徐消散,肉身又增强了几分,距离突破九级妖王的瓶颈,又更近一步。 陈渊收起玉珏,回到修炼室中,闭目打坐,吸纳天地灵气,恢复因炼丹和星光灌体所消耗的真元。 三天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真元尽复,心境平和,疲惫散去,神完气足。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玉瓶,微微一倾,倒出一粒丹药,放入口中。 丹药入喉,化作一道庞大而精纯的灵气,涌入经脉之中。 陈渊微闭双目,凝神静气,按照《真灵九转》上记载的法门,徐徐调动灵气,在经脉之中运转,一点点祛除杂质,变得更加精纯浑厚,最后进入丹田之中,融入真元大海。 看着海面微微增长了一丝的真元大海,陈渊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走出洞府,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五十息之后,感受着又增强了几分的肉身,陈渊回到修炼室,吸纳灵气,恢复真元,然后再次服下一粒丹药,提升修为。 如此周而复始,两年半之后,陈渊将二十四粒丹药尽数炼化,修为提升了不少。 结婴之后,他一共炼化了七十六粒元婴期丹药,放在其他元婴修士身上,足以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 但他的真元太过精纯浑厚,至少还需要十二瓶丹药,才能触及中期瓶颈。 不过与其他元婴初期巅峰修士相比,陈渊的真元丝毫不差,还要更加精纯。 经过三十多次星光灌体,他的肉身也增强了不少,距离突破九级瓶颈,只有一线之隔。 三年苦修,陈渊的心境也有些枯寂。 他放下修炼,走出洞府,在白云峰上流连忘返,心无旁骛,观览山间美景。 七天之后,陈渊心境调和,阴阳平衡,方才返回洞府。 他发出一张传音符,不到一刻钟,诸葛启走进洞府,抱拳一拜:“恭迎太上长老出关。” “诸葛长老不必多礼,这三年来,门中可有大事发生?”陈渊开门见山。 诸葛启答道:“自从元婴大典结束之后,本派蒸蒸日上,紫阳宗处处退缩,再不敢欺辱本派。” “我已派遣门中长老,收回被紫阳宗侵占的矿脉、灵植园等地,并与天罡剑宗、冥阴谷联手,夺下了几处紫阳宗的灵材矿脉。” 陈渊微微颔首:“做得不错,你放手施为,若是度坤道人出面,不要硬顶,速来报我。” “诸葛明白。”诸葛启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灵石,双手呈上,“玉阳山矿脉已经开启,由于封存了二十年之久,又有孕灵大阵蕴养本源,仅用两年时间,就采出了十三块极品灵石,本派分得八块,请太上长老收下。” 陈渊面露笑意,抬手将灵石摄入手中,收了起来。 他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枚芥子环,抬手一送,缓缓飞向诸葛启,淡淡道:“这枚芥子环是我偶然得来,你收下吧。” 诸葛启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接过芥子环:“谢太上长老赏赐。” 陈渊又问道:“戴倾可有什么动静?” (本章完) 第483章 改制 诸葛启道:“戴倾回到紫阳宗之后,已经通过本派暗子,送出三次消息,我暗中派遣门中修士,伪装成劫修,截夺灵石灵矿,所获甚丰。” 陈渊眉头微皱:“戴倾对本派至关重要,绝不能暴露。” 诸葛启道:“诸葛明白,戴倾传回的消息,在结丹长老中都有所流传,紫阳宗就算有所怀疑,也很难查到他身上。” “本派和他交接的暗子,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即便暗子暴露,也不会牵联到戴倾身上。” 陈渊赞许道:“做得不错,一定要善加利用戴倾传回的消息,不管是伏杀紫阳宗弟子,还是劫夺修炼资源,都可放手施为。” “只要度坤道人不出面,就不要收手,但对万兽山和归元宗修士,不要逼迫过甚。” 诸葛启肃然道:“诸葛明白,我回去之后,就去寻秦道友、万道友,联合天罡剑宗、冥阴谷,让紫阳宗处处掣肘。” 陈渊微微颔首,紫阳宗和他结下了不少仇怨,又占据了齐国最多的修炼资源,不将其灭去,凌云派永远无法发展壮大。 他话锋一转:“距离洞虚山秘境下一次开启,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四年时间。”诸葛启答道 “过去百年,洞虚山秘境有何变化?魔修可曾进入其中?”陈渊问道。 诸葛启道:“当年六宗战败之后,就布下阵法,封存了洞虚山秘境。” “魔宗也曾打过洞虚山秘境的主意,但六宗研究洞虚山秘境数千年,布下的阵法极为牢固,魔宗不知进入之法,最后一无所获。” “二十年前,六宗返回齐国,立刻重启洞虚山秘境,但阵法太过牢固,解除阵法需要时间,六年前方才进入其中。” “但也算是因祸得福,经过百年封闭,洞虚山秘境中灵草繁茂,各派弟子收获极丰。” “进入洞虚山秘境的修士,还是通过升仙大会招募而来?”陈渊追问道。 “正是。”诸葛启道,“本派离开齐国百年,客居异乡,寄人篱下,只能从散修中招收弟子。” “仅有极少数当地的修仙家族,愿意把族中子弟送入本派,百年下来,青黄不接。” “回到齐国之后,新招收的弟子都还未成长起来,为了保存元气,门中诸位长老都不舍得派出炼气弟子,去洞虚山秘境中厮杀。” “故而升仙大会招收的弟子名额扩大了一倍,进入洞虚山秘境争夺灵草,各派皆是如此。” 陈渊微微颔首:“我明白你等顾虑,但今时不同往日,下一次洞虚山秘境开启,不再通过升仙大会选拔散修,进入其中。” “传我谕令,从今年开始,每三年举办一次宗门大比,仅限炼气弟子参加,胜者颁下重赏,具体赏格,由你来定,要让炼气弟子为之心动。” “但排名前百者,需要进入洞虚山秘境,为宗门采摘灵草,不得违背。” 诸葛启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答应下来:“谨遵太上长老谕令。” 陈渊沉吟了一会,又道:“升仙大会也不要停办,散修虽然资质不佳,但能修炼到炼气十层,道心反而比门中弟子更加坚定,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从今年开始,每五年举办一次升仙大会,每次招收二十名弟子,不再需要升仙令。” “只要修为达到炼气后期,就可报名参加,严禁修仙家族子弟参与,违者严惩。” “是。”诸葛启应道。 他对此事并不惊讶,陈渊就是散修出身,通过升仙大会拜入宗门,结婴之后,同情散修,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现在凌云派有陈渊坐镇,反过来压制住了紫阳宗,在齐国修仙界越来越强势,可以招收更多弟子,即便散修资质不佳,也不会缺少修炼资源。 但陈渊并未就此罢休,他当年拜入凌云派,就尝过散修之苦,还曾被炼丹阁轻视,想要兑换灵草,都要四处请托。 这些事他全都记在心里,现在终于成为太上长老,岂会再坐视不理? 他说道:“本派对门中弟子,应该一视同仁,从此以后,拜入门中的弟子,需检测其神识强弱。” “神识异于常人者,皆可进入各殿各阁,修习修真百艺,限时考核,能者上,不能者下。” “此事我会请师父在旁监督,还望诸葛长老勿要懈怠。” 诸葛启肃然道:“诸葛定会督促各殿各阁,一视同仁,绝无偏私,若有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 他也知道,凌云派的炼丹阁、炼器殿、阵法殿、制符阁等,全部掌握在师徒一脉手中,散修一脉备受打压,甚至根本没有机会修习修真百艺。 过去门中长老多是师徒一脉出身,对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少许散修一脉出身的长老,也无法违逆大势。 但陈渊自己就是大势,他发下谕令,无人敢不遵从。 何况还有金落衡这位散修一脉的旗帜,在旁监督,诸葛启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施展铁腕手段,扭转这种局面。 陈渊赞许道:“此事就交给诸葛长老了,我明日便离开宗门,往白鹤宗一行,拜访何真人,打探掌门真人的消息。” 诸葛启面露感激之色,抱拳一拜:“师尊安危,就拜托太上长老了。” 陈渊微微颔首:“我离宗之事,不要声张,继续维持对紫阳宗的压力。” “度坤道人色厉胆薄,又被我断去一臂,胆魄尽丧,只要本派不动摇其根本,他绝不敢出手。”“另外,通过升仙大会招收的散修弟子,要通过问心阵的探查,不可让各派暗子混入门中。” “诸葛明白。”诸葛启应了下来。 随后陈渊向诸葛启要来东华洲地图,又拿出一枚空白玉简,让诸葛启留下神识烙印和掌门法印。 他接过来一看,玉简中言辞恳切,恭敬有加,称陈渊是凌云派新任太上长老,掌管宗门,还请何真人一见。 陈渊微微点头,他此前从未见过何真人,有了这封信,就容易了许多。 他离开洞府,来到降真峰,拜见金落衡,把允许散修一脉弟子,修习修真百艺之事说出,请金落衡在旁监督。 金落衡当即应下,他对散修一脉的弟子本就多有关照,陈渊能改变他们在宗门中的处境,自然是乐见其成。 陈渊辞别金落衡,悄然离开山门,再未惊动任何人。 四大玄宗都在齐国南边,其中白鹤宗在东华洲东南方的宋国,与齐国相距十万余里。 但陈渊并未立刻飞往宋国,而是折身向西南方飞去,来到了幻月山脉。 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头身具朱厌真血的白毛巨猿。 真灵后裔极为罕见,能找到一只已经是侥天之幸,但陈渊还是想试一试,反正也不会费太大功夫。 他拿出玉珏,散开神识,敛去气息,从幻月山脉上空缓缓飞过。 山脉中的妖兽,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玉珏只能感应到千丈之内的真灵之血,他还是用了十天时间,才走遍幻月山脉的每一个角落。 不出所料,最后果然一无所获。 幻月山脉中只有一头六级妖兽和四头五级妖兽,全部潜藏在山脉深处,此外全部是低阶妖兽。 归元宗很容易就能剿灭幻月山脉中的妖兽,但没有这些低阶妖兽,归元宗的低阶弟子,就没有了历练之地。 幻月坊市中的散修,也无法猎妖取丹,换取灵石。 为长远计,齐国六派都有意留下了一处险地,放任低阶妖兽繁衍,让门下弟子历练。 也能让散修有灵石修炼,不至于四处抢掠,维持齐国修仙界的稳定。 离开幻月山脉后,陈渊来到上古传送阵所在的荒山,查看了一番。 他留下的阵法没有被触动的迹象,上古传送阵也完好无损,并未有修士发现传送阵的存在。 陈渊看着损坏的上古传送阵,沉吟了一会,转身离去。 他一路飞遁不停,用了五天时间,途径四个国家,进入宋国境内。 眼前景象当即一变,陈渊沿途所历之处,天灾不断,兵乱四起,民不聊生。 似乎整个东华洲都陷入灾劫之中,处处都是一副末日景象。 不仅是凡间如此,短短三年过去,修仙界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陈渊一路行来,就遇到了十几个劫修,还有几个修仙家族斗法厮杀,争夺灵材矿脉。 但宋国百姓却仍旧安居乐业,修仙界也秩序井然,陈渊一直来到宋国中央的东陵山脉,都没有遇到一个劫修。 此处便是白鹤宗山门所在,长约千里,崇山峻岭,气势磅礴,陈渊观之,与浩然宗所在的崇德山脉不相上下。 整座东陵山脉都被阵法所笼罩,在山脉边缘,是一座繁盛的坊市,占地十余里,修士众多,但并未如崇德城、万灵坊市一般,形成一座修士之城。 东华洲终究是贫瘠了一些,修士数量要远远少于九仙洲。 四大玄宗建立的坊市,也只是聚集了数千名修士。 陈渊落下遁光,缴纳二十块下品灵石,换取一枚通行令牌,走入坊市之中。 立刻有炼气修士迎上来,争做向导。 但陈渊已经用神识扫过整座坊市,并未理会,走向坊市东边的一处小楼。 小楼牌匾上写着“灵鹤堂”三个大字,陈渊迈步而入,一名炼气修士迎了上来。 陈渊淡淡道:“贵堂主事何在?”(本章完) 第484章 秘闻 东陵山脉深处,白鹤宗山门之中。 一只只白羽鹤载着修士,在空中掠过。 白鹤宗豢养了上万只灵鹤,上至元婴修士,下至炼气弟子,人手一只,在山门中飞遁往来,极为便利。 其中一只白羽鹤,载着一名中年修士,扇动双翅,来到一座千丈高峰之上,徐徐敛翼,落了下来。 中年修士翻身而下,轻抚两下白羽鹤修长的脖颈,白羽鹤低鸣一声,用鸟喙碰了碰中年修士的手掌,眼神中透出亲昵之意。 中年修士笑了笑,快步走向山颠的一间洞府,白羽鹤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在洞府之外,同样有一只灵鹤卧在地上,见到有人来此,起身迎了上来。 它迈着两只长腿,身姿优雅,发出温柔的女声:“这位道友可是来找老爷的?” 这只灵鹤比中年修士身后的白羽鹤要大了一半,身上的妖气也更加浓烈,是一只七级灵兽。 中年修士拱手一礼:“请鹤仙子通禀一声,灵鹤堂主事谢子枫求见,有一位元婴前辈,来拜访何长老。” 灵鹤微微点首:“道友稍待,我这就去禀告老爷。” 说罢,它优雅地一转身,在石门上轻轻一啄。 石门缓缓敞开,灵鹤迈着细长的双腿,走入洞府之中。 中年修士在外垂手静候,约莫过了两刻钟时间,灵鹤方才从洞府中走出。 “道友请进,老爷召见。” “有劳仙子了。”中年修士转身轻抚身旁的白羽鹤,“你在此处等候,不可惹是生非,我去去就来。” 白羽鹤轻轻点首,发出两声轻鸣,似是在催促中年修士不要耽搁时间,快点去拜见何真人。 灵鹤看向白羽鹤,目透出一丝笑意,温声道:“这孩子交给我便是。” 中年修士拱手一礼,举步走进洞府。 两壁上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光芒柔和,照亮了整条通道。 他快步走过通道,来到一间石厅之中,陈设雅致,暗香浮动,似有安心宁神之效,让中年修士略显紧张的神情,慢慢平静下来。 石厅中央摆着一张石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对面,一身素白长袍,神情慈祥,开口道:“哪位道友来访?” 中年修士抱拳一拜:“启禀长老,是凌云派太上长老来访,这位前辈还有信简奉上,请长老过目。”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木盒,双手呈上。 白衣老者闻言,眉头一皱:“凌云派何时出了一个太上长老?” 他抬手一招,把木盒摄入手中,低头看去,盒盖上贴着一张封灵符,完好无损,没有被打开过。 再用神识一探,封灵符内蕴含着一缕凝厚的真元,明显是元婴修士所留。 白衣老者见状,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抬手掐诀,注入真元,想要揭下这张封灵符。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封灵符中的真元极为精纯,竟然未能将其泯灭。 白衣老者来了兴趣,再次注入一缕真元,还是不行。 他轻咦一声,不再留手,注入一股颇为浑厚的真元,终于将这一缕凝厚精纯的真元泯灭,揭下封灵符。 白衣老者饶有兴致地打开木盒,只是封灵符中留下的一缕真元,就如此难缠,这位凌云派的太上长老,不知是何来头? 木盒中放着一枚玉简,白衣老者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 过了一会,他方才收回神识,对中年修士说道:“陈道友现在何处?速速请来与老夫相见。” 中年修士心中一惊,连忙答道:“陈前辈就在灵鹤堂中,弟子已经命人好生招待,这就去将他请来。” 他抱拳一拜,转身退出洞府,骑上白羽鹤,往山脉外飞去。 白羽鹤速度极快,不多时,中年修士就回到坊市之中,落在地上,快步走入灵鹤堂,直上三楼。 陈渊正临窗而坐,手中端着一个茶盏,俯瞰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修士,面色淡然。 一名年轻貌美的炼气女修站在一旁,神情温柔,素手添茶。 中年修士快步来到陈渊身前,抱拳一拜:“让前辈久等了,何长老有请。” 陈渊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微笑道:“劳烦道友引路。” “不敢,前辈请。”中年修士抬手虚引,满脸笑容。 他清楚记得,眼前的年轻修士散发出元婴威压时,自己心中的惊讶。 一个时辰之前,他正在静室中打坐修炼,一名筑基弟子突然找到他,称有一位前辈找他。 修炼被打断,他心中颇为不满,但灵鹤堂本就担负迎客之责,他无法推托,只能让其把此人请来。 见到陈渊后,他心中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陈渊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如威如狱,差点把他压垮,这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修士,竟是一位元婴真人! 中年修士毕恭毕敬,接过陈渊交给他的木盒,当即赶回宗门,拜见何长老。 现在何长老有请,他更不敢有丝毫怠慢,骑着灵鹤,引陈渊进入白鹤宗山脉,来到何长老洞府。 按照白鹤宗规矩,来历不明的修士,一律不准进入山门,尤其是元婴修士。 何长老请陈渊至洞府相见,足见对他的信赖。 陈渊跟在中年修士身后,落下遁光。 灵鹤迎了上来,它显然知道陈渊的身份,修长的脖颈往下一伏,恭声道:“老爷在府中等候,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微微一笑:“有劳了。” 中年修士见状,对陈渊抱拳一拜:“晚辈告退。” 陈渊点了点头,他翻身骑上白羽鹤,飞上天空,消失在天边。 陈渊跟在灵鹤身后,走入洞府,走过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他看到端坐在石桌后的白衣老者,停下脚步,抱拳一拜,含笑道:“何道友,在下贸然来访,还望道友不要见怪。” 何真人看到陈渊面容如此年轻,目中闪过一丝惊讶,起身相迎,拱手还礼:“陈道友哪里话,快快请坐。” 陈渊一撩后襟,在何真人对面坐下,何真人转头吩咐灵鹤:“你下去吧。” “是,老爷。”灵鹤脖颈一伏,柔声应下。 它转身走出洞府,何真人方才坐下,抬手示意陈渊饮茶,笑道:“老夫与玄元道友相交莫逆,曾数次前去凌云派拜访。” “今日看到诸葛师侄的信简,得知道友结婴的消息,很是高兴,恭祝道友结婴成功,享寿千载。” 陈渊端起何真人早已准备好的灵茶,清香扑鼻,轻啜一口,带着淡淡的香,饮下之后,明目清心。 他放下茶盏,赞道:“好茶,还要多谢道友,在掌门真人离宗之后,对凌云派多有照拂。” “在下回归宗门之后,便想来拜访道友,奈何在下结婴不久,修为浅薄,尚需闭关修炼,才一直耽搁到现在。”何真人笑道:“道友谬赞了,老夫只不过是受玄元道友所托,看顾凌云派一二,竟连道友回归宗门之事,都未曾听闻,实在愧不敢当。” 陈渊正色道:“在下回归宗门不过三载,何道友远在宋国,还要闭关修炼,不知此事,实属常理。” “此前紫阳宗对本派多有欺压,若不是因为道友的存在,度坤道人无所顾忌,本派处境会难堪十倍。” 何真人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诸葛启在信简中并未详述陈渊来历,只说他是凌云派弟子,三年之前结成元婴,回归宗门,担任太上长老,特来拜访。 他不知陈渊性情,但陈渊把姿态放得很低,让他不知不觉间消去了戒心。 不过何真人面上还是自谦道:“齐国六派格局不变,这是四大玄宗一致做出的决议,便是没有老夫,度坤道人也不敢赶尽杀绝。” 陈渊闻言,目中闪过一丝精芒,放下手中茶盏:“在下回归宗门之后,就很是疑惑,为何魔宗会突然撤离齐国,六派掌门也随之消失,四大玄宗又为何力保齐国六宗格局不变,不知道友能否为在下解惑?” 何真人手上动作一顿,脸上笑容敛去,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诸葛师侄曾经来拜访老夫,询问玄元道友下落,只是他尚未结婴,老夫不好明言。” “道友作为凌云派太上长老,已经有资格知晓内情,老夫自当和盘托出。” 他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此事说来话长,容老夫慢慢道来……道友从齐国一路而来,可曾注意到沿途各国天灾不断,旱涝频仍?” 陈渊心中一动:“不错,在下所经之处,战乱四起,凡人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就连修仙界,也是颇为混乱,劫修四处可见。” 何真人手捋胡须,神情凝重道:“接下来老夫所说之事,关系重大,还请道友不要外传。” 陈渊正色道:“道友请说,在下定会守口如瓶。” 何真人手上一顿,一字一句道:“之所以各地会天灾不断,甚至修仙界都越发混乱,发生这种事,是因为东华洲上的灵气,正在逐渐枯竭。” 陈渊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此言当真?” 何真人道:“老夫绝无半句虚言,齐国的洞虚山秘境中,封禁着一条大型灵脉,虽然不能直接利用,但还是有灵气逸散而出,天地灵气还算浓郁。” “道友若是去往其他国家,细心留意,应该能察觉到,灵气比起百年之前,变得稀薄了不少。” 陈渊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回到东华洲时,在卫国王家暂时停驻,就曾经感应到,天地灵气比一百多年前离开之时,更稀薄了几分。 只是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结婴之后,对天地灵气需求大增,又习惯了九仙洲的浓郁灵气,才有此感觉,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不管是炼气修士,还是元婴修士,对灵气的感应没有丝毫不同。 东华洲的天地灵气,确实比百年之前更加稀薄,何真人所言不假。 陈渊缓缓点头:“细细想来,天地灵气确实稀薄了不少,这是为何?” 何真人道:“这便是当年魔宗南侵,后来又突然退去的原因所在。” “道友应该知道,五大魔宗都是大型宗门,但山门却相距不远,最远处不过相隔三万里。” 陈渊点了点头,他回到凌云派之后,就向金落衡要来了一份东华洲地图。 这份地图极为详细,价值不菲,只在结丹修士之中流传,其上记载着东华洲所有大型宗门、中型宗门和各处险地的分布。 五大魔宗都位于东华洲北部,山门相距不远,分成了五个小国,灵气充沛,天地之间,更是蕴含着精纯魔气,自古以来,便是魔修圣地。 何真人道:“而五大魔宗的山门之所以分布不远,则是因为在那里有一个空间秘境,封禁着一处魔域,才会精纯魔气溢出。” “那五条大型灵脉,就是上古修士为了封禁魔域,而布下的阵法。” 陈渊面色一变:“上古时期的修士竟有如此手段,以大型灵脉布下阵法?” 何真人肃然道:“古修士神通广大,有通天彻地之能,以大型灵脉布阵,并非难事。” “那处魔域诡异非常,无人知晓其来历,以往封禁严密,只有少许魔气散逸,魔修借助魔气修炼,甚至还要稍稍压过正道一头。” “但数万年过去,封禁渐渐松动,魔域扩张,魔气泄露而出。” “而即便是魔修,也是以灵气为本,精纯魔气泄露出来,泯灭天地灵气、灵脉枯竭、灵草枯萎,五大魔宗所在之地,渐渐变得不适合修士修炼。” 陈渊眉头紧皱:“所以魔宗才会南侵,是为了夺取其他宗门的灵脉?” 何真人微微颔首:“不错,在魔气侵蚀下,大型灵脉虽然还能支撑,但终有一日,也会崩溃。” “五大魔宗不得不未雨绸缪,又不敢声张,才拿出几件至宝,换取四大玄宗退让,大举南侵,但他们只求夺取灵脉,故而极少有宗门覆灭。” 陈渊若有所思地说道:“过去百年,魔宗陆续覆灭五国,夺去了十几条中型灵脉,已经得逞,后来却突然退去,可是魔域对东华洲的影响,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何真人冷笑一声:“正是,原本五大魔宗以为,魔气只会扩散数万里,只要离开魔域所在之地,就能不受其影响。” “日后甚至还能借用更加精纯的魔气修炼,提升实力,一举覆灭正道。” “但百年过去,魔域扩张速度越来越快,魔气席卷而出,竟然让整个东华洲阴阳失衡,天地灵气枯竭。” “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各地便天灾不断,最近几十年,各国甚至小型有灵脉开始枯竭,引得修仙界纷争不休。” “事已至此,五大魔宗才终于明白,放任魔域扩张下去,整个东华洲都会遭殃,再不会有一条灵脉存在,甚至灵气禁绝,最后完全变成一处死地。” “他们不敢再隐瞒下去,把此事告知四大玄宗,并归还至宝,请求四大玄宗出手相助。” “虽然本派和至元门、降仙山、天玄宗虽然有些不睦,和五大魔宗更是积怨极深,但遭逢此事,也只能摒弃前嫌,精诚合作。” “魔宗既然已经退去,可是找到了重新封禁魔域的办法?”陈渊问道。 何真人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也不是,天玄宗在四大玄宗中传承最为久远,底蕴深厚,在宗门典籍中,找到了上古时期有关魔域的记载,和上古修士布下的阵法。” “但时移世易,天地灵气日益衰微,远不如上古时期,许多珍稀灵材更是早已绝迹,已经无法重新布下封禁大阵。” “不过集九大宗门阵法师之力,对封禁大阵改进了一番,可以遏制魔域扩张。” 陈渊眼神一亮:“大阵已经布下了?” 何真人缓缓点头:“魔域扩张速度日益加快,不能有丝毫耽搁,九大宗门立刻联手布下了阵法。” “只是此阵毕竟不是原版的封禁大阵,天地灵气也远不如上古时期浓郁,缺陷极大。” “不仅需要五条大型灵脉供应灵气,还需要元婴修士坐镇其中,调控灵气,否则立刻就会崩溃。” “而且魔域中还有被魔气侵染的妖兽修士,灵智尽失,悍不畏死,实力较生前大幅增加,时常冲出魔域作乱。” “而只有元婴修士才能扛住魔气侵蚀,对付这些魔物。” “遏制魔域扩张、剿杀魔物,都需要不少元婴修士,九大宗门都派遣了元婴修士出战,还是不够。” “五大魔宗别无他法,才答应从侵占的五国疆域中退去,换取五国的元婴修士出手相助。” 陈渊眉头紧皱:“如此说来,掌门真人此时正在魔域之中,剿杀魔物?” 何真人宽慰道:“玄元道友修为深湛,肯定不会有事。” 陈渊微微摇头:“掌门真人本命元灯未熄,但听道友所说,那魔物凶残至极,长此以往,风险极大,不知何时才能将魔域彻底封禁?” 何真人叹道:“大阵只能遏制魔域扩张,但却无法将其重新封禁,甚至还有魔气不断扩散出来,吞噬灵气。” 陈渊心中一凛:“按照道友所言,终有一日,东华洲会灵气枯竭,变成一处绝地?”(本章完) 第485章 请托 何真人点头道:“若是一直任由魔气扩散下去,整个东华洲都无法幸免,但至少也要几百上千年时间。” “但九大宗门也不会坐以待毙,已经在布置第二道大阵,也是自上古大阵改进而来,抑制魔气扩散,再寻机深入魔域,抹去魔气源头,消弭此祸。” 陈渊眉头一皱:“按照道友所言,魔域已经存在数万年,连神通广大的上古修士,都只能布下大阵,将其封禁。” “现在天地灵气衰微,我等也远不及上古修士,如何将其抹去?” 何真人摇了摇头:“不瞒道友,老夫也不知内情,但此事由天玄宗主导。” “九大宗门之中,就数此派传承最久,底蕴也最为深厚,知晓不少上古秘辛,既然敢夸下海口,应该有不小把握。” “依老夫之见,虽然上古修士无法灭去魔域,但数万年过去,连天地灵气都衰微至此,想来魔域也不可能没有半分损耗。” “集齐九大宗门之力,再加上诸多元婴道友相助,未必不能将其彻底抹去。” 陈渊稍稍放下心来,他以前修为低微,只闻四大玄宗之名,但这次回到东华洲后,和童真人一番交谈,对四大玄宗了解更深。 传闻天玄宗的创派祖师,出身于上古大派,玄门正宗,传承功法极为玄奥,数万年来,一直执正道之牛耳,比同为四大玄宗的白鹤宗、至元门、降仙山都要更胜一筹。 陈渊拱手一礼,诚恳道:“多谢道友如实相告,在下才知道还有此等变故,不至于措手不及。” 何真人捋须一笑:“道友乃是凌云派太上长老,老夫承玄元道友所托,岂能有所隐瞒?” “若不是诸葛师侄尚未结婴,老夫早已将实情相告。” “奈何门中有令,不得向低阶修士透露此事,老夫也只能略作提醒,道友回去之后,还望不要四处宣扬。” 陈渊赞同道:“此乃老成持重之举,魔域扩张,灵气枯竭,若是传扬出去,修仙界定会人心惶惶,再难维持稳定。” “不过在下与金梧派的童真人有几分交情,他也是元婴修士,却对魔域之事毫不知情,这是为何?” 何真人惊讶道:“道友和童道友有旧?这倒是巧了,老夫与童道友也曾有过数面之缘。” 陈渊颇为意外,但想到何真人年岁已高,又是白鹤宗长老,交游广阔,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说起童真人之事,寒暄了一番,交情又拉近了不少。 何真人解释道:“魔域必须抹去,但修仙界也不能生乱。” “四大玄宗各自派出了几位长老,调控阵法,剿杀魔物,五大魔宗更是倾力而为,无暇他顾。” “现在低阶修士本就因为灵气枯竭,修炼艰难,此时将魔域之事透露出去,若是有人趁机生乱,引得修仙界动荡不安。 “只有徐徐图之,先遏制住魔域发展,再逐渐把此事透露出去,邀请其他元婴修士,一举消弭此祸,方为正理。” 陈渊心中了然:“在下明白了,回去之后,定会守口如瓶。” 四大玄宗的考虑很是周全,修仙者多是自私自利之辈,即便明知东华洲会灵气枯竭,变成一片死地,也会有很多人不顾大局,趁机生乱。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天塌下来,自然有个高的顶着。 灵气又不会立刻枯竭,至少还有几百年的时间,先趁着九大宗门无暇他顾,抢掠资源,提升修为再说。 而九大玄宗倾力遏制魔域扩张,也不是高风亮节。 他们站在东华洲修仙界的顶端,掌控着最多的修炼资源,威压各宗。 东华洲灵气枯竭,他们受损最大,绝不能容忍修仙界秩序崩坏。 面对这种末日来临一般的消息,自然是极力封锁,不能让其他元婴修士知晓,以免后院失火。 等到遏制住魔气扩散,再把此事透露出去,其他元婴修士看到九大宗门仍能掌控大局,也就不敢生出异心。 而何真人之所以在陈渊面前没有隐瞒,则是因为玄元子就在魔域之中,已经被绑上了九大宗门的战车。 为了玄元子的安危,他也不能把此事泄露出去,让其他置身事外的宗门得利。 他闭口不提魔域之事,转而与何真人说起修仙界中的逸闻趣事,交流起修炼心得。 何真人是积年的元婴初期修士,所修功法也是玄奥异常,在修炼一道上,有不少独到的见解。 而陈渊与九仙洲的元婴修士多有交流,对何真人也颇有启发。 两人坐而论道,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一天一夜,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陈渊起身告辞,在离去之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陈某结婴不久,需要重炼本命法宝,还欠缺几种灵材,想与元婴同道互通有无。” “道友乃是大宗长老,交游广阔,不知可有门路?” 何真人笑道:“此事简单,老夫在门中还有几分薄面,可以为道友前线搭桥。”陈渊抱拳一拜:“有劳道友了,在下欠道友一个人情。” 何真人脸上笑意更盛:“道友可先将所需灵材列出,交给老夫,若有结果,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道友。” 陈渊心中了然,笑道:“在下需要火萤石、六彩晶……” 他一连列出十一种灵材,何真人不由愣了一下,眉头一皱:“道友所需灵材种类繁多,而且颇为少见。” “本宗半数长老前往魔域,留守宗门的长老,多是元婴初期修为,即便能拿出这等灵材,所需灵石也不会少,还望道友做好准备。” 陈渊目光一闪,他看出了何真人的心思,应是想要借着牵线搭桥的机会,从中赚取一些灵石。 这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他的吃相别太过份,陈渊并不介意多拿出几块灵石。 笑道:“这十一种灵材除了给在下重炼本命法宝,还要用来加固护宗大阵,确实多了一些。” “但在下离宗之前,已经取出宗门宝库中的所有极品灵石,也可以物易物,绝不会令贵派长老吃亏。” 他在说到“极品灵石”时,咬字重了一些。 何长老笑意更浓了几分:“最迟七日,老夫定会给道友一个结果。” “那就拜托道友了。”陈渊抱拳一拜。 何真人亲自把他送出洞府,吩咐灵鹤:“把陈道友送到灵鹤堂,让谢师侄为陈道友安排一间洞府,好生招待。” “小的明白。”灵鹤柔声应下,修长的脖颈微微伏下。 陈渊跟在灵鹤身后,飞出白鹤宗山门,穿过护宗大阵时,白鹤张口吐出一一块令牌,射出一道清光,阵幕上浮现出一个通道。 一人一鹤来到东陵坊市中,修士看到灵鹤从空中掠过,都露出几分敬畏之色。 东陵坊市和其他大中型坊市一样,也禁止飞遁。 陈渊和灵鹤在空中飞遁往来,定是元婴修士和白鹤宗长老豢养的灵鹤。 有白鹤宗的筑基修士上来询问,灵鹤亮出令牌,筑基修士毕恭毕敬,亲自引路,在灵鹤堂前落下遁光。 中年修士就在一楼厅中等候,见到陈渊,立刻出门相迎。 灵鹤把何真人的吩咐一说,中年修士当即应下,在灵鹤走后,亲自引着陈渊,来到东陵山脉边缘的一处山峰上。 这座山峰上只有三座洞府,专供元婴修士居住,不收任何灵石,只是灵气有些稀薄,仅仅与小型灵脉相当。 两人来到山腰的一座洞府,中年修士把控制阵法的令牌交给陈渊,告辞离去。 陈渊来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却迟迟无法入定,眉头紧皱,思绪流转。 东华洲竟然有灵气枯竭之危,若是此事泄露出去,定会引得修仙界大乱。 虽然九大宗门已经布下大阵,遏制住魔域扩张,但能否抹去魔气本源,还在两说之间,必须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好在他还有一条退路,只要把上古传送阵修补完毕,就能避开此劫。 原本他还有所顾虑,或许四大玄宗也知道上古传送阵的修补之法,想要暗中搜集灵材。 但得知此事后,他顾不得遮掩,直接向何真人求购灵材。 九仙洲修仙界远比东华洲繁盛,也只有万灵阁有修补之法的传承,四大玄宗有此传承的几率很小。 而且陈渊列出的十一种灵材中,都可以用来炼制法宝,缺少最关键的几种,很难被人看出,是为了修补上古传送阵做准备。 但剩余的灵材都比较珍贵,必须尽快搜集齐全,把上古传送阵修补完毕。 若是九大宗门能毁去魔域,天地灵气不再枯竭,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九大宗门失手,魔气持续扩散,也能通过上古传送阵,回到九仙洲。 陈渊主意已定,心境平缓下来,凝神静气,入定打坐。 第二天,陈渊进入坊市,了两天时间,把出售灵材法宝的店铺转了一遍,一无所获。 第四天,一名筑基修士来到陈渊洞府,言称何真人有请。 陈渊跟在这名筑基修士身旁,进入白鹤宗山门,来到何真人洞府。 两人分宾主落座,何真人捋须一笑:“这几日老夫四处奔走,拜访本派几位长老,总算不负所托,找到了五种道友所需的灵材,”(本章完) 第486章 情面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有劳道友了,不知是哪五种灵材?” “道友请过目。”何真人抬袖一拂,石桌上凭空出现五个木盒,盒盖敞开,里面放着彩晶灵木、黄泥青石,灵气盎然。 陈渊散开神识,一一扫过,查看得很是仔细。 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抱拳一拜:“果然是在下所需的灵材,让道友费心了,敢问贵派长老开价几何?” 何真人面露为难之色:“道友也知道,这五种灵材皆非凡品,用来炼制法宝,都是上上之选。” “几位长老得来不易,开价也是不低,每一种灵材,都要价三块极品灵石,道友可要全部吃下?” 陈渊闻言,低头又扫了一眼桌上的五种灵材,心下了然。 这五种灵材,都不如他曾经交易给童真人的蚀阴藤和千年铁木根。 其中有三种比较少见,三块极品灵石的价格合情合理。 但有两种要逊色一些,若是从其他元婴修士手中购买,两块极品灵石应该就能买到。 而何真人对这两种灵材的报价,也是三块极品灵石,看来多出的那两块极品灵石,就是他从中牵线搭桥的抽成。 这个要价并不高,何真人费时费力,为陈渊找来五种灵材,只拿两块极品灵石,也是合情合理。 陈渊笑道:“在下若是再挑挑拣拣,岂不是白费了道友的一番辛苦?” 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十五块极品灵石,堆积在一起,浓郁的灵气氤氲成雾,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之下,但射出五彩之色。 何真人见陈渊如此爽快,不由面露笑意,把极品灵石收了起来。 陈渊也把五种灵材收入芥子环中,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但陈渊紧接着又拿出两块极品灵石,交给何真人:“道友为了在下之事,四处奔波,不可不报,这两块极品灵石,还请道友收下。” 何真人一愣,他已经在给灵材开价时,多要了两块极品灵石,陈渊这是何意? 他没有冒然收下灵石,沉吟片刻,微微摇头:“老夫只是拜访了几位门中长老,并未费多大功夫,这两块极品灵石,老夫不能收。” 陈渊笑道:“道友高义,在下自然知晓,否则在下也不能如此轻松,就买下五种灵材。” “但还差六种灵材,道友交游广阔,能否帮人帮到底,把相识的元婴同道,介绍给在下?” 何真人闻言,目中闪过一丝恍然,捋须而笑:“此事简单,老夫修为虽然不高,但修道数百载,在同道之中,还算有几分薄面。” “这就为道友写几封信简,道友持信简前往,应该不会吃闭门羹。” 他接过两块极品灵石,从芥子环中取出几枚空白玉简,神识依次探入其内,留下烙印。 陈渊在旁静静看着,何真人一共写下五枚信简,一并交给陈渊。 他接过这五枚玉简,神识一扫,玉简中的言辞大同小异,只是称呼不同,介绍了一番陈渊的身份,以及求购灵材之意,请其出手相助,拜谢云云。何真人轻捋长髯:“这五位道友和老夫交情最深,道友登门拜访,只要他们手中有道友所需的灵材,应该能有所收获。” 陈渊收起玉简,抱拳一拜:“在下欠道友一个人情。” 何真人轻叹一声:“老夫也是看在玄元道友面上,才为道友写下这五枚信简。” “玄元道友把凌云派视若性命,离去之前,让我照拂一二。” “奈何老夫毕竟不是齐国修士,无法插手太多,致使凌云派备受紫阳宗欺压。” “道友回去之后,还请替我这位老友看顾好宗门,等玄元道友从魔域归来,老夫对他也好有个交待。” 陈渊正色道:“在下本就是凌云派弟子,现在又是凌云派太上长老,理应支撑起宗门,对紫阳宗的百般欺压,更是会百倍偿还。” 何真人神情凝重道:“道友毕竟结婴不久,而紫阳宗度坤道人已经结婴数百载,老辣异常,背后还有降仙山扶持,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与其针锋相对。” 陈渊点了点头,何真人显然还不知道六宗会盟之事,他也没有解释,只是问道:“在下听闻,降仙山白真人和紫阳宗掌门度清道人交情匪浅,道友可知此人底细?” 何真人目光微凝:“此人名为白枕,元婴中期修为,一名亲传弟子也是元婴修士,在降仙山中地位尊崇,仅次于掌门。” “他和度清道人的交情并不深,只是紫阳宗迁离齐国之后,度清道人送给白枕一件宝物,他才会庇护紫阳宗。” “不过维持六宗格局不变,是六派掌门离开时,四大玄宗做出的保证。” “白枕修为虽高,但也不好随意插手齐国六宗内部之事,否则紫阳宗早已一家独大了。” “敢问道友,要到何种地步,四大玄宗才会插手?”陈渊道。 何真人眉头一皱:“可是紫阳宗欺人太甚?道友是元婴修士,那度坤道人莫非还不知收敛?” 陈渊摇了摇头,终于把六宗会盟时,自己断去度坤道人一臂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何真人听后,上下打量着陈渊,目光中是掩盖不住的惊异。 陈渊刚刚结婴,就能在斗法中把一个积年的元婴修士逼入绝境,这是何等实力? 这种事放在四大玄宗的长老身上,也足以让人惊讶,何况陈渊只是出身于中型宗门,却能有如此实力,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他笑道:“道友竟有如此实力,度清道人回来之前,紫阳宗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四大玄宗早有默契,只要没有结丹长老身死,或是山门被攻破,就不会干涉齐国六宗之间的争斗,在此之外,道友可放手施为。” 陈渊点了点头,双目微眯:“在下明白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陈渊起身告辞,何真人命灵鹤把他送出山门。 陈渊离开东陵山脉后,没有再回坊市,而是直接往北边飞去。(本章完) 第487章 尽取 凌云山脉之中,万丈云墙连天接地,沉重凝滞。 一道遁光从天边飞来,速度极快,在云墙之前稍稍放缓遁速。 仿佛有一阵狂风吹过,云墙忽然流动起来,一条通道迅速浮现,遁光直入其中。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名筑基修士来到通道附近,看着缓缓流动的云雾,目光惊疑不定。 他散开神识,仔细查探过后,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方才离开。 凌云派山脉之中,那道遁光穿过云墙,来到白云峰上空,终于停了下来下来,现出陈渊的身影。 他落在洞府之前,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石门徐徐敞开,陈渊走入洞府之中,在石厅中等了约莫两刻钟,诸葛启走了进来。 他快步走到陈渊身前,抱拳一拜:“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诸葛长老不必多礼。”陈渊摆了摆手,“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中,齐国修仙界可有什么变故发生?” 诸葛启直起身来,摇头道:“本派一直在打压紫阳宗,过去两个月,太上长老的威名传遍齐国,本派弟子士气如虹。” “天罡剑宗、冥阴谷也唯本派马首是瞻,在对付紫阳宗时,出力甚多。” “紫阳宗虽然一直在反击,但却无济于事。” “我遵从太上长老的吩咐,只针对紫阳宗,暂且放过万兽山、归元宗,万兽山和紫阳宗之间,已经开始变得貌合神离。” “只有归元宗与紫阳宗牵联太深,不敢违命,但也是出工不出力。” 陈渊微微颔首:“做得不错,再接再厉,只要没有结丹修士身死,就不用有任何顾忌。” “诸葛明白。”诸葛启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当即应下。 陈渊又问道:“我离宗之前,交待给你的几件事情,办得如何了?” 诸葛启答道:“宗门大比已经筹备完毕,只要有炼气后期的修为,报名便可参加,不限内门弟子、杂务弟子、外门弟子,大比方式与过去的升仙大会一样。” “升仙大会也已经广而告之,四个月后举办,也是炼气后期就可报名。” “今年新入宗的弟子,全部检测过神识,异于常人者,送入各殿各阁,学习修真百艺。” 陈渊赞许道:“很好,不过宗门大比和升仙大会的方式要变一变,每次抽签对阵之后,胜者可晋级下一轮。” “但败者不必立即淘汰,而是与第二日的败者对阵,每人都有两次机会,若是全部输掉,才被淘汰。” 诸葛启恍然:“这样一来,就可大幅消除运气影响,不会埋没真有实力的弟子。” 陈渊点了点头:“不错,宗门大比务必要办好,但不能以筑基丹作为奖励。” “接下来四年,善功殿中的筑基丹兑换也暂且停下。” “想要获得筑基丹,唯有进入洞虚山秘境,搜集灵草,向宗门换取。” 诸葛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陈渊这是不准炼气弟子筑基,迫使他们进入洞虚山秘境。 他心中纳闷,不知陈渊此举有何用意,毕竟洞虚山秘境中极少出现千年灵草,五百年、八百年灵草再多,对元婴修士也是无用。 但他不敢质疑陈渊的决定,只能应下。 陈渊沉吟了一会,问道:“宗门宝库中,还有多少上品灵材和上品灵石?”诸葛启心中一惊,答道:“上品灵材还有七件,上品灵石大约有两千四百多块。” 陈渊有些意外:“本派储存的上品灵石,竟然有如此之多?” 回到凌云派之后,他就和诸葛启去了一趟宝库,记得很清楚,上品灵材共有九件,现在少了两件,应该是被其他结丹长老换走,但并未细数上品灵石。 诸葛启解释道:“本派迁离齐国时,师尊就发下谕令,结丹长老每次领取的供奉中,上品灵石减半,回到齐国后,依旧未改,积存了不少上品灵石。” “太上长老回归宗门后,夺来两成玉阳山矿脉的份额,每年分得的上品灵石增加一倍,门中长老的供奉增加,剩余全部积存起来,才有此规模。” “这两千四百多块上品灵石,可以取出多少?”陈渊问道 诸葛启低头思索片刻,说道:“守护大阵、聚灵阵法、凌云坊市的守护阵法等等,都需要上品灵石才能运转,每年大约消耗四百多块。” “门中长老的供奉尚未发放,需要三百多块,可以取出一千七百块左右。” 陈渊微微颔首:“劳烦诸葛长老,把所有上品灵材和灵石取来。” 诸葛启心中一沉,但面上恭敬答道:“请太上长老稍候。” 说罢,他转身离去,快步走出洞府。 陈渊看着诸葛启的背影,心中盘算着,这些灵石灵材,能换来多少修补上古传送阵的灵材。 两个月前,他离开东陵山脉后,就去拜访了何真人交好的几名元婴修士,求购灵材。 何真人身为白鹤宗长老,结婴时日又长,结交了不少元婴修士。 他看在玄元子面上,又收下两块极品灵石,才交给陈渊五枚信简。 这五人和他交情不浅,均未把陈渊拒之门外。 其中三人和陈渊类似,都是中型宗门的宗主,或是太上长老,只拿出了一种陈渊所需的灵材,被他以三块极品灵石的价格买下。 另外两人分别是至元门和天玄宗的长老,陈渊先去了距离较近的至元门,拜访这位彭长老。 彭长老见到何真人的信简后,颇为热情,陈渊说明来意,但彭长老手中并没有他所需的灵材。 陈渊请彭长老牵线搭桥,向至元门其他长老购买灵材,他欣然答应。 彭长老用了七天时间,找到五种灵材,但在开价之时,多要了三块极品灵石,一共是十七块极品灵石。 陈渊手中只剩九块极品灵石,又拿出两坛上品灵水,以及从田游手中得来的最后一种木属性上品灵材,换来这五种灵材,还留下了三块极品灵石。 田游身为十大宗门长老,他用来炼制法宝的灵材,在九仙洲也很是少见,对东华洲的元婴修士来说,更是珍贵异常。 其中一位至元门长老,恰好是木行修士,对这件灵材志在必得,反而给了陈渊三块极品灵石。 另外两坛上品灵水,其中一坛是从昆同手中得来的暗元水,另一坛是自昆松手中得来。 当日击杀昆松后,他和朱颜白骨宗的少女一番交手,无暇查看从昆松手中得来的宝物。 后来他检查了一番,昆松身上宝物不多,最有价值的是一坛上品灵水和一件空间灵材。 此外就是三百多块上品灵石,几株八百年灵草,没有千年灵草和极品灵石,应该是被他自己炼化。 离开至元门后,陈渊就赶回凌云派,取走灵材灵石,再去拜访那位天玄宗长老。(本章完) 第488章 镇守 陈渊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诸葛启折返回来,双手呈上一个储物袋:“这是门中宝库内的所有上品灵材,以及扣除阵法消耗、长老供奉后的一千七百三十六块上品灵石,请太上长老过目。” 陈渊把储物袋摄入手中,在诸葛启略带不舍的目光下,神识探入其内,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 储物袋内的灵石灵材,和诸葛启所言分毫不差。 这七种上品灵材虽然比较普通,但胜在数量不少,上品灵石多拿出一些,也相当于极品灵石。 陈渊收起储物袋,微笑道:“此次往白鹤宗一行,我见到了何道友。” 诸葛启闻言,再顾不得被陈渊拿走的灵材灵石,抱拳一拜,急声道:“敢问太上长老,师尊现在何处?何时能回归宗门?” 陈渊温声道:“诸葛长老勿忧,只需耐心等待一段时日,掌门真人就能回归宗门。只是此事牵扯甚大,具体情形,暂时不便透露。” 诸葛启神情稍缓,但目中还是露出担忧之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诸葛明白。” 他显然并未放心,但陈渊也不能把魔域之事说出,若是泄露出去,只会让凌云派生乱。 他吩咐道:“劳烦诸葛长老把门中所有的五百年、八百年灵草送至炼丹阁,明日我要开炉炼丹。” 诸葛启眼神一亮,当即应下,转身退去。 陈渊回归宗门之后,他就从金落衡和其他长老处,详细了解了陈渊过去在凌云派的经历。 他知道,陈渊曾经通过炼丹阁的丹术考核,筑基之后,曾经给其他弟子炼制丹药,炼丹术颇为不凡。 第二天,陈渊前往降真峰,拜见金落衡,问起门中散修一脉弟子的处境。 金落衡道:“诸葛师兄对此事极为上心,现在各殿各阁,明面上再不敢歧视散修一脉弟子。” “无论是修习修真百艺,还是换取丹药灵器、接受宗门任务,都比以前要好转许多。” “但这些陈年陋规,非一朝一夕就能消失。” “不过你已经发下谕令,有诸葛长老在后推动,为师在旁监督,无人敢有微词,终有一日,能做到一视同仁。” 陈渊放下心来,送给金落衡一个芥子环,来到炼丹阁,掌管炼丹阁的长老已经恭候了一夜。 凌云派传承完备,虽然称不上多么玄奥,但门中也有一位炼丹宗师,名为左恒,能够炼制结丹后期丹药,只是成丹率平平。 他把一个储物袋交给陈渊,引他来到地火殿最深处的一间石室,还准备了一尊品相极佳的炼丹炉。 陈渊把炼丹炉还给了他,拿出了自己惯用的炼丹炉。 这尊炼丹炉还是他从端方上人手中得到,原本品质极为普通。 但它跟随陈渊近两百年,炼出了数百炉丹药,丹气温养之下,品质大大提升,世间罕见。 陈渊从储物袋中拿出诸葛启准备好的灵草,八百年灵草共有二十五株,五百年灵草共有四十九株。 这是凌云派多年以来的积累,可以凑出十八炉丹药。 陈渊抬手一挥,炉盖掀起,四株灵草一起飞入丹炉之中,同时开始提纯四种灵液。 以他现在的炼丹术,炼制结丹期丹药轻松自如,十天时间,就炼出第一炉丹药,成丹率高达九成。 随后半年时间中,陈渊除了每月引星光灌体之外,其余时间全部用来炼丹。 他举重若轻,把十八炉丹药全部炼制出来,皆是九成的成丹率,共得到一百六十二粒丹药。 他离开地火殿后,唤来左恒,把自己这些年来搜集的丹方,拿了出来,让他放在炼丹阁中,只要善功足够,门中的炼丹师就能换取。 除此之外,陈渊还指点了一番左恒的炼丹术,末了说道:“左长老,炼丹阁执掌宗门灵草丹药,负责为宗门培养炼丹师,至关重要,务必要公平公正,一视同仁,你可明白?” 左恒闻言,想到从今年开始,诸葛启突然开始检测新入门弟子的神识,不分资质出身,只要异于常人者,便能修习修真百艺,又想到这位太上长老的出身,不由心中一凛。 他抱拳一拜,肃然道:“谨遵太上长老谕令,炼丹阁过去确实有一些陈规陋习,但弟子保证,日后炼丹阁绝不会有半分偏私!” 陈渊微笑点头,在左恒相送下,离开炼丹阁。 左恒年岁不小,拜入凌云派四百多年,比金落衡、诸葛启还要高出一辈。 但陈渊赠他丹方,又指点他炼丹术,让他获益匪浅,以弟子之礼居之,并无不妥之处。 陈渊回到洞府,唤来诸葛启,把大半丹药交给他,只是留下了两瓶结丹初期丹药。 陈渊神情凝重,叮嘱道:“日后东华洲或有大变,必须有所防备,把这些丹药分发给门中长老,让他们务必勤勉修炼,不可懈怠。” 诸葛启接过丹药,联想到玄元子至今未归,不由面色微变,见到诸多丹药的欣喜一下被冲淡了许多。 陈渊没有过多解释,话锋一转:“宗门大比和升仙大会进行得如何了?” 诸葛启答道:“都极为顺利,按照太上长老的吩咐,善功殿已经暂停了筑基丹的兑换,报名参加大比的炼气弟子激增,比试很是激烈。” “升仙大会亦是如此,本派不再需要升仙令,名额多了一倍,其他各派又没有举办升仙大会,参加之人是往常的十倍。” “而改变比试方式之后,就算有运气不佳之人,也有第二次机会,最后胜出的弟子和散修,都是实力不俗之辈。” 陈渊叮嘱道:“记得留意新拜入门中的散修,其中定有其他宗门埋下的细作暗子,但明面上不可区别对待,让其寒心。” 诸葛启道:“我已经命执法阁的筑基弟子,暗中监视这些散修,不会让他们察觉。” 陈渊微微颔首:“我要离开宗门一段时日,门中大小事务,依旧交给诸葛长老处置。” “孙长老要随我离开宗门,归期不定,他现在有何职司?” 诸葛启答道:“孙长老目前负责镇守凌云坊市,我这就遣人请他返回宗门。” 陈渊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就有劳诸葛长老了。” 凌云派只有一位孙长老,那就是孙从耀。 诸葛启让他负责镇守凌云坊市,可以分润各家店铺上缴的灵石,明显是对陈渊没有收回大权的投桃报李。 …… 第二天,孙从耀来到陈渊洞府,陈渊亲自出门相迎,口称“师兄”,丝毫没有太上长老的架子。 两人进入洞府,分宾主落座,寒暄了一阵,陈渊拿出两个玉瓶,交给孙从耀:“师兄,这两瓶凝真丹你收下。” 孙从耀也不推辞,笑道:“多谢师弟。” 凝真丹是结丹初期丹药,可以提升修为,对他来说很是珍贵,但对陈渊这个元婴修士来说,却算不了什么。 孙从耀也不查看,直接把两个玉瓶收入储物袋,笑道:“诸葛长老遣人把我唤回宗门,说是师弟有事相召,为兄修为低微,不知何事能为师弟效劳?” 陈渊微微一笑:“稍后师兄就知道了。” 两人离开宗门,一路飞到幻月坊市,再往南飞出一千余里,在一座荒山上空停下。孙从耀看着脚下光秃秃的荒山,散开神识,没有任何发现,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陈渊抬袖一拂,荒山表面空气如水波般荡漾,一层透明阵幕徐徐浮现,露出半山腰的一个山洞。 孙从耀一愣:“师弟,这处幻阵是你布下的?好生精妙。” 陈渊正色道:“这处山洞之内,有一座半毁的阵法,我想请师兄在此处坐镇,以免他人擅入,毁去此阵。” “半毁的阵法?”孙从耀很是不解。 陈渊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师兄详述,但此阵至关重要,我信不过他人,只能请师兄镇守此地,还望师兄能够答应。” 说罢,他对孙从耀抱拳一拜。 孙从耀抬手扶住他,正色道:“师弟这是做什么,既然你发话了,为兄自然是义不容辞。” “从今日开始,我就在此处开辟洞府,绝不会让他人进入山洞之中。” 陈渊微笑道:“有劳师兄了,此地荒僻异常,极少有修士经过,但也许会有血灵宗修士来此地查看,虽然几率不高,但师兄也要小心防备。” 孙从耀眉头一皱,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我知道了。” 二十年前,魔宗退去时,与与六派有过定约,不会再进入齐国。 看来山洞中的阵法果然极为重要,竟然会让血灵宗修士违反定约,悄然潜入。 陈渊拿出阵盘,把操控幻阵之法如实相告。 孙从耀打开幻阵,在荒山山顶开辟了一座洞府。 陈渊又交给他一件不知从哪个修士手中得来的低阶法宝,仔细叮嘱了一番,方才告辞离开,往南边飞去。 得知魔域之事后,上古传送阵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又上了一个台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有人镇守才行。 原本陈渊心目中最好的人选是金落衡,他修为深厚,实力强大,只要元婴修士不出手,传送阵就不会出事。 但他是结丹后期修士,一举一动都被各派留意,太过显眼。 陈渊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请孙从耀守护传送阵。 孙从耀性格稳重,也有结丹修为,坐镇此地,可以驱赶误入山脉的低阶修士。 …… 离开荒山后,陈渊一路飞遁不停,掠过数个国家,来到楚国少岳山脉。 此地乃是天玄宗山门所在,少岳山脉脚下的天玄坊市,号称东华洲第一坊市,汇聚了上万名修士,极为繁华。 陈渊来到天玄宗山门外的迎客峰,显露出元婴修为,拿出何真人给他的最后一封信简。 迎客峰上结丹主事必恭必敬,立刻派遣一名筑基弟子返回山门,禀告长老。 陈渊等了不到一个时辰,那名筑基弟子引着一名儒雅修士,回到迎客峰上。 结丹主事见状,当即深深拜下:“弟子迎客峰主事阮黎,拜见陆长老。” 儒雅修士微微颔首,看向陈渊,拱手一礼:“这位可是陈渊陈道友?陆某有失远迎。” 陈渊起身还了一礼:“凌云派陈渊,见过陆道友。” 儒雅修士名为陆宏,元婴初期修为,与何真人交情匪浅。 陆宏转头吩咐结丹主事:“你先下去吧。” “是。”结丹主事对陆宏和陈渊各施一礼,躬身退下。 陆宏来到主位,伸手示意:“陈道友请坐。” 两人落座,陆宏面露歉意:“陈道友从何道友处而来,应该已经知道魔域之事。” “本宗此前派出数名长老,进入魔域之中,掌门真人发下谕令,山门严加戒备,无法请陈道友进入山门一叙,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正色道:“遏制魔域扩张,事关东华洲安危,贵宗出力最大,在下钦佩不已。” 陆宏笑道:“何道友近来可好……” 两人寒暄了一阵,陈渊方才切入正题:“在下需要几种上品灵材,但奈何结婴不久,不识得多少同道。” “何道友曾对在下说起,陆道友修为深湛,交游广阔,在下才厚颜求来一枚信简,还望陆道友能出手相助,在下必有厚报。” 陆宏脸色有些为难:“道友需要哪几种灵材?” 陈渊沉吟了一下,说出七种灵材的名字,其中还有一种极品灵材。 陆宏眉头紧皱:“此事有些难度,本派受各宗所托,布下大阵,所需灵材极多,门中长老拿出了不少灵材,恐怕难以满足道友所需。” 陈渊笑道:“哪怕只有一种灵材,在下也是感激不尽。不过在下手中缺少极品灵石,只能用上品灵石和灵材相抵,贵派长老可能接受?” 陆宏神情稍缓:“无妨,陆某就试一试,还请道友暂住几日。” 说罢,他起身告辞,陈渊把他送了出去,住进结丹主事安排的一间洞府。 三天之后,陆宏再次来访,歉然道:“陆某拜访了留守门中的六位长老,只找到两种道友所需的灵材。” 他拿出两种上品灵材,陈渊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是笑容满面:“有劳道友了。” 陆宏说出价格,完全是这两种灵材的市价,没有多要一分。 陈渊拿出一千块上品灵石,和三件普通的上品灵材,买下了这两种灵材。 放在九仙洲,一千块上品灵石最多只能换取两块极品灵石。 但东华洲的元婴修士,要远远少于九仙洲,只需三百多块上品灵石,就能换取一块极品灵石。 陈渊又交给陆宏一块极品灵石,作为报酬,陆宏也不推辞。 他和陈渊之间没有交情,自然不可能无故相帮。 但他毕竟只找来两种上品灵材,一块极品灵石的报酬也正合适。 交易完成后,气氛变得融洽了不少,陆宏笑道:“再过四年,就是二十年一度的天玄拍卖会,到时会有不少元婴同道来参加。” “道友需要的灵材颇为少见,在拍卖会上也许能有所收获。”(本章完) 第489章 绝迹 陈渊心中一动,笑道:“在下也听说过天玄拍卖会的大名,但却不知道,竟然还有元婴修士参加,实在是孤陋寡闻,可否请道友详述一二?” 陆宏面露讶色:“道友竟不知此事?也是,玄元道友二十年前就已进入魔域,应是还未曾将此事告知道友。” 他摇了摇头,解释道:“天玄拍卖会明面上只是筑基、结丹修士参加,但在大会结束之后,会有一场专门面向元婴修士的拍卖会。” “平时各派同道坐镇宗门,闭关修炼,交流机会不多,每逢此时,至少有二十多名道友,参加拍卖大会,多者甚至能到三四十人。” “道友所需灵材都比较珍稀,但以往在拍卖会上却出现过几次,到时道友可来天玄坊市一试,应该能有所收获。” 陈渊目光一闪,拱手道:“多谢道友解惑,四年之后,在下一定要见识一下天玄拍卖会的场面。” 陆宏面露笑意,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牌,交给陈渊:“这是参加拍卖会的信物,还请道友收好,到时就不用再另行领取,能省去不少麻烦。” 陈渊接过玉牌,沉吟片刻,说道:“敢问道友,拍卖会由贵派哪位长老负责?在下想要拍卖几件灵材。” 陆宏笑道:“拍卖会由本宗张长老负责,他正发愁,拍卖会上缺少够份量的宝物,明日我便将他请来,还请道友准备好灵材。” 陈渊心中会意,笑道:“那就有劳道友了,在下拿出的灵材,应该能让张长老满意。”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陈渊亲自把陆宏送出门外。 …… 第二天,陆宏与另一名老者来到陈渊所居的庭院。 陈渊把两人迎入正堂,分宾主落座。 陆宏笑道:“陈道友,这位便是本宗张长老,历次天玄拍卖会,都由他筹备,对各种灵材丹药、法宝妖丹,一眼可辨,即便是上古奇物,也知之甚深。” “张师兄,这位便是陈道友,乃是极为少见的体修,与白鹤宗何道友交情匪浅,虽然结婴不久,但曾在斗法中力压紫阳宗度坤道人,断其一臂,手段很是不凡。” 陈渊心中一动,对老者拱手一礼:“在下陈渊,见过张道友。” 张长老还了一礼:“道友客气了,老夫与那度坤道人曾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修为不低,却在道友手下撑不过几个回合,老夫佩服。” 陈渊看了陆宏一眼,笑道:“在下只是有些蛮力而已,不值一提。” 距离六宗会盟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天玄宗得知此事,也不足为奇。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四大玄宗虽然并称,但却也有高下之分。 之前他去拜访何真人时,何真人就并不知情,至元门的彭长老也是如此。 而陆宏却能一言道出此事,天玄宗消息灵通,犹在白鹤宗、至元门之上,不愧号称正道第一。 三人寒暄了一阵,张长老方才转入正题,轻捋长髯:“陈道友要拍卖何种灵材?” 陈渊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三个木盒,皆由五百年的灵木制成,每个都有尺许大小,贴着封灵符,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散逸出来。 他笑道:“请张道友过目。” “陈道友这是要考较老夫的眼力?”张长老微微一笑,抬手一招,把一个木盒摄入手中。 他揭下封灵符,打开盒盖,一股灼热灵气散发而出,厅中温度骤然升高。 里面是一块枯黄色的木头,长约半尺,有一层红光隐隐闪耀。 张长老目光一闪,抬起头来:“若是老夫没有看错,这是一块焰离木,火属性灵材,又兼有一丝木行灵气,可作为炼制高阶法宝的主材。” 陈渊赞许道:“张道友好眼力。” “陈道友要用这块焰离木换取何物?”张长老问道。 陈渊微微一笑:“还有两种灵材,道友还是一并看过之后,再谈其他。” “也好,老夫有些操之过急了。”张长老点了点头,盖上盒盖,把第二个木盒摄入手中,揭下封灵符,打开盒盖。 “这是……”他面色微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盒中之物。 陆宏见状,心中好奇,转头看了过来,只见盒中放着一块枯朽的青色木头,约有一尺大小,正好盛满整个木盒,其貌不扬,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他不敢有丝毫轻视,能让张长老变色之物,定然非同小可。 张长老拿起这块朽木,仔细检查了一番,目光越发凝重。 许久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若是老夫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块天罗木。” 陈渊微微颔首:“道友好眼力。” 这块极品灵木,是他从田游手中得来的最后一种灵材。 “天罗木?”陆宏面色一变,紧紧盯着这块朽木,“这就是那通天彻地,可炼制木行灵宝的天罗木?” 张长老摇了摇头:“只有万年天罗木,才能用来炼制灵宝,这块天罗木只有一千两百多年,体积也太小,只能用来炼制高阶法宝。” 陆宏微微有些失望,但口中依旧是赞叹不已:“千年天罗木也极为不错,炼成法宝之后,只需精心温养数百上千年,就有不小可能,成为顶阶法宝。” 张长老把天罗木放回盒中:“天罗木越来越少见,老夫还是三百年前,刚刚结婴时,见过一块一千七百年的天罗木……” 他拿起最后一个木盒,揭下封灵符,打开盒盖。 “咦?”他眉头一皱,目中透出一丝疑惑。 陆宏看了过来,盒中是一个紫金钵盂,盛放着一钵清水。 他散开神识,探入钵盂之内,却如泥牛入海,被吞噬一空。 陆宏面色一白,目光惊疑不定:“这一钵灵水……” 张长老神情凝重,抬手掐诀,往钵盂中打入一丝真元,随后手中法诀接连变动,不停注入真元。 许久之后,他终于停下,喃喃道:“若是老夫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钵幽澜水。” “此物就是幽澜水?”陆宏瞳孔一缩,死死盯着紫金钵盂。 张长老缓缓说道:“不错,这幽澜水只存在于数千丈的深之中,踪迹难觅,极为罕见。” “老夫记得,幽澜水上一次现世,还是在一千五百年前,降仙山谢掌门深入无边海,才找到了一坛。” 陈渊微笑道:“在下也是误入了一位上古修士的洞府,才得到这几件灵材。” 张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陈道友真是好运道。” 陈渊知道他不会相信,但以他的实力,拿出几件极品灵材也不算什么,不用过多解释。 他话锋一转:“这三件极品灵材,可还能入张道友法眼,列入拍卖会中?” 张长老正色道:“陈道友一连拿出三件极品灵材,还有天罗木和幽澜水这等稀世奇珍,让老夫大开眼界。” “不仅能进入拍卖会,甚至可以作为压轴之物,不知道友是想换取极品灵石,还是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 “哦?道友想要换取何物?” 陈渊沉吟了一下,说道:“在下尚需璇玑玉、九曲黄沙、五行铁、三明石、沉光铁五种灵材,以焰离木换取璇玑玉、三明石、沉光铁,天罗木和幽澜水各换取五行铁和九曲黄沙。” 张长老眉头一皱:“璇玑玉、沉光铁、三明石这三种上品灵材还好说,虽然少见了一些,但应该有不少道友能拿出来。” “但五行铁和九曲黄沙都是稀世奇珍,以天罗木和幽澜水换取,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却并不一定有人能拿出来。” 陈渊叹了一口气:“在下何尝不知,五行铁和九曲黄沙极为珍贵,否则也不会拿出这两种灵材来换取。” 五行铁和九曲黄沙是修补上古传送阵所需灵材中,最为珍贵的两种,在九仙洲还不算罕见,但在东华洲堪称稀世奇珍。 陆宏这时抬起头来,看向张长老。 陈渊心中一动,悄然散开神识,捕捉到了只言片语:“杨师兄说过,最好的布阵……就是幽澜水……务必要换来,绝不能……流落……” “师弟放心……老夫……有数……” 两人在暗中传音,但并未设下神识屏障。 他们应该也没想到,结婴不久的陈渊,神识竟然堪比元婴中期修士。 但为了不惊扰到两人,陈渊还是收回了神识,静静等待两人传音完毕。 没让陈渊等太久,张长老放下盛有幽澜水的木盒,微笑道:“实不相瞒,老夫对这钵幽澜水颇感兴趣,不知陈道友能否割爱?” 陈渊面露讶色:“张道友手中有五行铁或是九曲黄沙?” 张长老的脸色有些尴尬:“此等稀世奇珍,老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愿以极品灵石换取,价格绝对让道友满意,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面露失望之色,微微摇头:“还请张道友见谅,在下只换取这两种灵材,对极品灵石并无兴趣。” 张长老道:“虽然老夫手中没有五行铁和九曲黄沙,但却有三明石和沉光铁,愿意全部拿出来。” “道友还可以再开其他条件,无论是极品灵石、千年灵草,只求道友能把这钵幽澜水换给老夫。” 陈渊面露为难之色,低头思索了一会,缓缓说道:“张道友如此喜爱这钵幽澜水,在下也愿意成人之美,只要道友再拿出三十株千年灵草,这钵幽澜水就归道友所有。”张长老连连摇头:“陈道友莫要说笑,三十株千年灵草,老夫拿不出来,就算能拿出来,也不会用来换取一钵幽澜水。” “二十株,在下结婴不久,正需要千年灵草炼成丹药,提升修为。”陈渊道。 张长老还是摇头:“二十株也多了一些,幽澜水毕竟只是一钵灵水,不是高阶法宝,何况老夫还要拿出三明石和沉光铁,在上品灵材中也很是珍贵……” 陈渊微微一笑:“在下敢保证,九仙洲上,再无第二人能拿出一钵幽澜水,二十株千年灵草,一株也不能少。” 张长老眉头紧皱,陆宏见状,插言道:“陈道友,实不相瞒,这钵幽澜水并不是张长老自用,而是魔域之外的第二重大阵,需要幽澜水为材。” “二十株千年灵草委实多了一些,道友要价可否再低一些?” 陈渊神情一肃:“原来这钵幽澜水是布阵所需,在下身为东华洲修士,不可不顾全大局。” “这样吧,只要贵宗能拿出十八株千年灵草,再加上一块三明石、一朵沉光铁,在下就愿意交出幽澜水。” 陆宏笑道:“十八株千年灵草,还是多了一些……” 陈渊眉头一皱:“陆道友,十八株千年灵草,已经是在下的底价。” “幽澜水何其难得,在下也是运道极好,才侥幸得到一钵。” “千年灵草虽然珍贵,但每个宗门都能拿出几株。” “以千年灵草和两种上品灵材换取幽澜水,在下其实还吃了一些亏。” 陆宏也知道他说得在理,无奈道:“道友所言甚是,但用十八株千年灵草换取一种极品灵材,委实多了一些,本派实在拿不出来……” 陈渊沉吟了一会,问道:“贵派能拿出多少千年灵草?” 陆宏和张长老对视一眼,说道:“请道友稍候片刻,陆某还做不了主,还需请示掌门师兄。”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张金灿灿的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飞出正堂。 仅仅过了一刻钟,另一张金灿灿的传音符就飞了回来。 陆宏抬手接住,凝神倾听,传音符燃烧起来,化作一团金灿灿的光点,慢慢消散在空气之中。 陆宏看向陈渊:“掌门师兄有言,可以拿出十株千年灵草,换取幽澜水,或是拿出一种不亚于幽澜水的极品灵材,陈道友可自行选择。” 陈渊摇了摇头:“十株千年灵草未免也太少了一些,在下只需要五行铁和九曲黄沙,对其他极品灵材并无兴趣……” 陆宏肃然道:“掌门师兄已经发下谕令,务必换到这钵幽澜水,还望陈道友再考虑一二。” “只是换一种极品灵材而已,一样可以在拍卖会上,换取五行铁和九曲黄沙。” 他的语气比刚才要重了一些,透出一丝淡淡的寒意。 虽然陈渊和何真人有交情,但毕竟不是白鹤宗长老,这钵幽澜水,天玄宗志在必得。 陈渊毫不在意,微笑道:“陆道友稍安勿躁,在下并不是为难贵宗,若是贵宗拿不出千年灵草,也可以八级妖丹换取。” 陆宏神情稍缓:“八级妖丹,本宗倒是存有一些,道友需要几颗?” 陈渊道:“在下所需不多,只要八颗即可。” 陆宏瞪大眼睛:“道友莫要说笑,八级妖丹比千年灵草还要珍贵,本宗最多拿出两颗。” “两颗太少了一些,六颗。” “三颗,不能再多了。” “五颗,在下不拘妖丹种类,只要贵宗再拿出五颗八级妖丹,幽澜水立刻奉上。” “四颗,本宗为了布阵,用去了几颗妖丹,最多只能拿出四颗妖丹。” 陈渊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出价,陆宏趁热打铁:“只要陈道友同意,陆某立刻拿出灵草妖丹,三明石和沉光铁也一并奉上。” 陈渊沉吟了一会,说道:“其实依陈某之见,幽澜水是为了遏制魔域扩张,布阵所需,并非普通的极品灵材,应该由九大宗门共同出力。” 陆宏心中一动:“陈道友的意思是……” 陈渊微笑道:“如果贵宗愿意拿出五颗妖丹、十株千年灵草、三明石和沉光铁,只要有人问起,在下愿对外宣称,贵宗是拿出了二十株千年灵草,才换到一钵幽澜水。” 陆宏目中闪过一丝精芒,张长老若有所思地轻捋胡须,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陆宏摇了摇头:“二十株千年灵草太少。” “二十五株,如何?” “不够,三十株。” 陈渊沉吟了一会,说道:“成交!” 陆宏面露笑意:“请陈道友稍待,陆某去去就来。” 说罢,他抱拳一拜,站起身来,快步走出正堂,驾起遁光,飞向天玄宗山门。 陆宏走后,张长老捋须道:“恭喜陈道友得偿所愿,只是一下到手三十株千年灵草……道友吃得下吗?” 陈渊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在下倒要看看,哪位同道为了一些千年灵草,就敢不顾大局,对在下出手。” 他的声音很是平淡,但却透出一丝煞气。 张长老心中一凛,笑道:“道友好气魄。” 陈渊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盏。 只有小儿持金过闹市,才会担心众人抢夺。 两人说起在修仙界中的见闻经历,等了小半个时辰,陆宏走入正堂,陈渊和张长老起身相迎。 “陈道友请过目。”陆宏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十七个木盒,密密麻麻,铺满了桌面。 陈渊一挥手,盒盖敞开,依次摆放着十株千年灵草、一块白石、一块黑沉沉的铁块,以及五颗妖丹。 他散开神识,从诸多宝物上一一扫过,检查得很是仔细。 过了好一会,陈渊才微微点头,拿出十七张封灵符,贴在木盒上,收入芥子环中。 “这钵幽澜水,就交给陆道友了。”他轻轻一挥手,盛着幽澜水的紫金钵盂飞到陆宏手中。 陆宏面露笑意,将其收了起来。 在陈渊提议下,天玄宗能得到二十株千年灵草,几乎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就换到了幽澜水。 陈渊也很是满意,这个消息传出去,还需要一定时间。 到时他已经把这些灵草妖丹炼成丹药,提升修为,肉身也能突破瓶颈。 就算有元婴修士找他的麻烦,他也是丝毫不惧,反而能名正言顺地得到不少宝物。 两人完成交易后,张长老问道:“陈道友已经得到三明石和沉光铁,这根焰离木,可要换些其他宝物?” 陈渊沉吟片刻,又说出两种上品灵材的名字,张长老惊讶道:“陈道友还要换取灵材?” 陈渊叹道:“在下需要重炼本命法宝,家师又结婴在即,在下还需要为他准备几件灵材。” “魔域持续扩张,本派也不能不有所准备,护宗大阵需要再强化一番,这些灵材,都是必需之物。” 张长老神情稍缓,轻捋胡须:“这三种灵材,确实极为适合布置阵法,不过九大宗门联手,遏制魔域并非难事,陈道友无需太过担心。” “有备无患,在下手中还有一物,想要列入拍卖会中,请道友过目。”陈渊抬袖一拂,桌上又出现一个木盒。 “哦?老夫倒要看看,陈道友还能拿出何等宝物。”张长老饶有兴趣地拿起木盒,揭开封灵符,打开盒盖。 一块透明玉石映入眼帘,其中有一团橙色火焰静静燃烧,散发出浓郁的火属性灵气,但厅中温度却没有升高半分。 张长老目中闪过一丝疑惑,抬手打出一道法诀,落在玉石上,玉石中的橙色火焰轻轻颤动。 他顿了一下,又打出一道法诀,橙色火焰的颤动越发剧烈。 张长老深吸一口气:“若是老夫没有看错,这应该是极品灵材,流光火。” “流光火?”陆宏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不通寻古之术,也不是炼器大宗师,能识得天罗木和幽澜水,已经很是难得。 张长老目不转睛地盯着橙色火焰,解释道:“流光火已经数千年没有现世,老夫一度以为,此火在东华洲已经绝迹,没想到还能从陈道友手中看到,真是不枉此行。” 陈渊笑道:“张道友好眼力,此物确实是流光火,也是在下从古修士洞府中所得,愿以此物换取九曲黄沙或是五行铁。” 张长老看向陈渊:“流光火本就不逊色于幽澜水,又已经绝迹数千年,比五行铁和九曲黄沙还要珍贵,道友这么做,怕是要吃亏不少。” 陈渊道:“无妨,流光火虽好,但对在下来说,却不如五行铁和九曲黄沙。” 张长老点点头:“既然道友已经做出决断,还请留下神识烙印,老夫会留下这三种灵材,以天玄宗声誉担保,绝不会挪作他用,若有违背之处,当三倍赔偿。”(本章完) 第490章 任务 张长老拿出两枚空白玉简,留下神识烙印,然后交给陈渊。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内,与张长老所言无二,同样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将其中一枚递还过去。 天玄拍卖会已经持续了上万年,举凡列入拍卖会的宝物,都会留下凭证,从无例外,信誉极佳。 张长老接过玉简,连同三种极品灵材,一起收入芥子环中。 他笑道:“回去之后,老夫便会派遣门中弟子,将这三种灵材的消息,告知各派同道,但不会提及道友姓名。” “对这三种灵材感兴趣的元婴修士,自然会准备好陈道友所需的灵材。” 陈渊拱手一礼:“有劳张道友了,在下可还需要缴纳灵石?” 张长老摇了摇头:“本宗从不向拍卖之物收取灵石,只有拍下宝物的同道,才需要缴纳一成灵石。” 陈渊微微颔首,天玄宗非常精明,这会让更多修士把宝物送到拍卖会上,还能提前把看中的宝物买下。 今天他拿出的幽澜水,天玄宗若是自行寻找,就是大海捞针。 数万年来,天玄宗一直维持着正道魁首的位置,天玄拍卖会功不可没。 陈渊收起玉简,与陆宏、张长老又说了一阵,起身告辞离开。 交易完成,三种极品灵材也已经列入拍卖会,他没有必要再逗遛下去。 两人起身相送,陈渊婉拒,驾起遁光,往北方飞去。 陆宏和张长老站在庭院中,目送陈渊消失在天边。 陆宏目光一闪:“张师兄,据我所知,这位陈道友结婴不久,刚刚回归凌云派,就拿出这么多极品灵材,他是得到了多么大的机缘?” 张长老眉头一皱:“陆师弟此言何意?” 陆宏低声道:“此人不过只是元婴初期修士,若是联系几个交好的道友……” “师弟和那度坤道人相比,孰强孰弱?”张长老打断了他的话。 陆宏思索了一下,说道:“胜之不难。” “断其一臂呢?”张长老淡淡道。 陆宏脸色一沉,微微摇头:“极难,度坤道人神通虽差,但毕竟是积年元婴,老辣异常。” 张长老冷冷道:“陈道友身怀两件高阶法宝,度坤道人在他手中撑不过几招,陆师弟还是趁早打消这种念头,本宗上万年来积累的声誉,不容败坏。” 陆宏面露不甘:“魔域扩张,魔气逸散,东华洲能否安然度过此劫,尚在两说之间,本宗的声誉,要之何用?” 张长老皱眉道:“陆师弟慎言,大劫来临,未尝不是机遇,此番若能抹去魔域,五大魔宗从此一落千丈。” “正道一统东华,本宗作为正道魁首,自然领袖群伦,诸派共尊,重现上古玄门盛景。” “当此之时,岂能因为一己之私,破坏大局。” “师弟身为长老,更不可自乱阵脚,否则掌门师兄必不能容你!” 陆宏面色一变,抱拳道:“师兄说得是,我一时起了贪念,委实不该,再不敢有此想法。” 张长老神情稍缓:“还望师弟谨守本心,本派乃是玄门正宗,不可用此下作手段。” “而且陈道友敢于拿出四种极品灵材,甚至敢对外宣称,收受本宗三十株千年灵草,岂会没有底气?” 陆宏心中一惊,更是后怕不已,把这种想法深深埋在心底,再不敢兴起半分贪念。 …… 陈渊离开少岳山脉后,遁速极快,同时散开神识,仔细留意四周情形。 虽然天玄宗是正道魁首,声誉极佳,但他拿出了四种极品灵材,不能不小心行事。 陈渊当然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不应该一下拿出这么多宝物。 但只有天玄拍卖会,才能同时汇聚二十多名元婴修士,为了尽快凑齐修补上古传送阵所需的灵材,他不得不冒险行事。 接下来几天,陈渊一直遁出数万里,其中两次改换方向,都没有遇到截杀,天玄宗的元婴修士也没有追来。 他终于放下心来,放缓遁速,飞回齐国。 陈渊先是去了一趟上古传送阵所在的山脉,但并未惊动孙从耀,只是在高空中用神识查探了一番。 传送阵还是原来那副模样,孙从耀在洞府中修炼,一切如常。 陈渊点了点头,悄然离开,回到凌云山脉。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回到白云峰上的洞府,给诸葛启发去了一张传音符。 仅仅过了两刻钟,诸葛启就来到陈渊洞府之内,抱拳一拜:“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陈渊淡淡道:“我此番回宗,数年内都不会离开山门,对付紫阳宗的力度,可以再加大一些,若是度坤道人出面,速来报我。” “诸葛明白。”诸葛启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这次陈渊离开山门,不到半个月就回来了,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 凌云派一直在打压紫阳宗,没有陈渊坐镇,他心中颇为忐忑。 若是度坤道人忍无可忍,突然出手,凌云派肯定要吃一个大亏。 现在有陈渊支持,他不用有任何顾虑,紫阳宗的日子,不好过了。 “戴倾现在如何了?”陈渊问道。 诸葛启答道:“他又送回了一条消息,让本派得以重创紫阳宗一名结丹初期长老。” 陈渊沉吟了一会,说道:“传信给戴倾,我要与他见一面,” 诸葛启一怔,旋即应下:“是。” “定下时间地点后,速来回报。”陈渊吩咐了一句。 诸葛启答应下来,转身离开洞府。 陈渊起身来到修炼室,拿出《妖神诀》,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 三天之后,诸葛启来到白云峰,拜见陈渊。 又过了三天,陈渊走出洞府,悄然离开凌云山脉。 第二天,他悄然返回山门,进入洞府。 七天之后,陈渊来到炼丹阁,进入地火殿最深处的石室,开炉炼丹。 …… 春秋易替,寒来暑往,三年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凌云峰峰顶的白玉广场上,汇聚了上千名炼气弟子。 他们分散开来,围在十几座擂台周围,或是大声喝彩,或是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这十几座擂台约有十丈方圆,高出地面三尺,由漆黑岩石铸就。 擂台四角,插着四杆阵旗,一道闪烁着淡淡波纹的透明阵幕,将擂台笼罩起来。 擂台之上,一对对炼气十层弟子,或是御使法器,或是抬手掐诀,还有人手中暗扣法符,你来我往,斗法甚是激烈。 在擂台上空,两名筑基修士悬空而立,紧紧盯着擂台上的炼气弟子,以防出现伤亡。 在白玉广场深处,凌云殿前方,一座三丈高的石台上,三名结丹长老端坐在太师椅上,俯瞰着下方的众多弟子。 居中之人正是一身黑白两色道袍的金落衡,他左侧是凌云派唯一的剑修王显,须发皆白,老态毕现。 金落衡右侧坐着吴泽贤,气质儒雅,面带微笑,不时微微颔首,露出赞许之色。 金落衡神情淡然,目光缓缓扫过白玉广场,停在哪座擂台上,哪座擂台上空的筑基修士就格外紧张。 所有人都知道,太上长老对宗门大比极为重视。 金长老身为太上长老的师父,对此也是极为上心。 连续两次宗门大比,都由他来主持。 此前有几名筑基弟子大意之下,出了差错,致使参加大比的炼气弟子受伤,均是遭到重惩,被发配到灵矿之中,担任执事,负责监督散修挖矿。 以往灵矿执事是一个好差事,可以克扣灵石,油水很足,人人向往。 但自从太上长老回归宗门,命诸葛长老大力整顿执法阁,派执法弟子进驻灵矿,灵矿执事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以前执法阁在凌云派中的存在感不高,弟子犯错之后,才会交由执法阁惩戒,并没有多少权力。 但现在,太上长老规定,执法弟子每年领取的丹药灵石提升两倍,监察各殿各阁、灵矿坊市,只要查出贪腐之人,且证据确凿,便能得到其全部贪腐所得。 凌云派弟子也可检举执法弟子,若有执法弟子为了灵石,恃权弄威,构陷他人,立刻剥夺执法弟子身份,重重惩处。 三年下来,凌云派风气大改,贪墨之事大大减少,但执法弟子和其他弟子之间的对立,也越来越严重。 由于凌云派执法弟子均身穿黑衣,其他弟子暗中称之为“黑犬”,暗讽其与疯狗无异。 但若是有成为执法弟子的机会,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现在执掌执法阁之人,正是太上长老的师父,金落衡金长老。 金长老选拔执法弟子时,要求极为严苛。 只有实力不凡,为宗门立下功劳者,才有机会加入执法阁。 领取丰厚的灵石丹药,不用再完成宗门任务,还有结丹长老时常讲道传法,让人艳羡不已。 宗门大比之时,也有执法弟子监督,以防有人舞弊。 他们一身黑衣,在擂台上空缓缓飞行,注视着擂台上空的筑基修士,以及擂台上的炼气弟子,眼神锐利如刀。 落败的炼气弟子黯然下台,胜者满脸喜色,迎接着身旁好友的恭贺,不甘认输之人被筑基修士救下,失魂落魄地离开山顶。 直至日暮时分,凌云派第二次宗门大比,终于宣告结束。这次宗门大比,共有六百余名炼气后期弟子报名,持续十天,经过数百场比试,每人都有两次机会,决出百名胜者。 这一百名胜出的炼气弟子,此刻全部来到凌云殿前,石台下方,仰望着台上的三名结丹长老,躬身拜下,神情激动。 金落衡站起身来,亲自发下奖励,从第一名到第一百名,均是丰厚异常,前三名更是有符宝作为奖励,让人羡慕不已。 末了,金落衡还宣布:“本次宗门大比之中,排名前六之人,太上长老会为其讲道三日。” 台下炼气弟子一片哗然,甚至忘了在结丹长老面前保持恭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排名前六的炼气弟子身上,充满了羡慕和嫉妒,没能进入前六名的弟子垂头丧气,那排名第七之人,更是失魂落魄。 这六名炼气弟子则是欣喜若狂,连忙深深拜下。 元婴大典之时,太上长老讲道三日,凌云派弟子受益匪浅,大典结束之后,有上百人突破瓶颈。 这一次,太上长老要为他们单独讲道三日,这是何等的机缘? 金落衡看向六人,淡淡道:“凌云派第二次宗门大比,至此结束,排名前六之人留下,其他人散去。” 在筑基修士的指引下,台下上千名炼气弟子,依依不舍地离开峰顶,谈论着这次宗门大比,那六名得太上长老召见的炼气弟子,无数次出现在他们口中。 吴泽贤上前一步,反手拿出一只三寸飞舟,往前一掷,迎风便涨,化作一架数丈长的飞舟。 他吩咐道:“尔等速速上来,随我拜见太上长老。” 六名炼气弟子不敢怠慢,立刻施展轻身术,掠上飞舟。 吴泽贤转身对金落衡抱拳一拜:“金师兄,我先走一步。” 金落衡微微颔首,吴泽贤身形一晃,来到飞舟之上。 他大袖一拂,飞舟缓缓升空,仅用了一刻钟,便来到白云峰上。 白云峰和凌云峰相距不远,但炼气弟子无法飞遁,若是让他们御使法器飞遁,太过狼狈,对太上长老不敬,还是以飞舟载人最为合适。 飞舟缓缓落下,停在半山腰两扇石门之外。 吴泽贤身形一晃,来到石门之前,六名炼气弟子连忙施展轻身术,掠下飞舟。 吴泽贤抬手一招,收起飞舟,一只梅鹿从旁边的山林中缓步走出,眨了眨眼,口吐人言:“吴长老是来拜见老爷的?” 它的声音很是柔美,仿佛妙龄女子,那六名炼气弟子都是大吃一惊。 吴泽贤却是神色如常,抱拳一拜,笑道:“还请梅道友通禀一声,吴某携宗门大比胜出弟子,特来拜见太上长老。” 梅鹿的目光从那六名炼气弟子身上扫过,点了点头:“吴长老稍待,奴家这就禀告老爷。” 她很是优雅地转过身去,走到石门之前,低头用鼻尖轻轻碰了一下。 石门上光华流转,徐徐敞开。 梅鹿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进洞府,六名炼气弟子方才收回好奇的目光。 吴泽贤眉头一皱:“梅道友是太上长老座下灵兽,尔等不可有半分失礼之处。” 六名炼气弟子连忙应下,当一刻钟后,梅鹿从洞府中走出时,他们都微微低下头,不敢再看。 梅鹿轻笑一声,仿佛风铃摇晃:“老爷有命,请吴长老入内相见。” 吴泽贤拱手一礼:“有劳道友了。” 他举步走入洞府,六名炼气弟子慌忙对梅鹿行了一礼,快步跟上。 他们跟在吴泽贤身后,穿过一条通道,来到一个宽大的石厅之中。 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修士,面容很是熟悉,正是曾经在元婴大典上见过的太上长老。 他神情淡然,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漆黑的双眸宛如深潭,幽邃难测。 吴泽贤停下脚步,对陈渊抱拳一拜,恭声道:“拜见太上长老。” 陈渊微微一笑:“吴长老不必多礼,这就是此次大比中排名前六的弟子?” 他的目光落在这六名炼气弟子身上,他们立刻行礼,齐声道:“弟子拜见太上长老!” 陈渊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点了点头:“不错,气机清正凝厚,根基牢固,没有投机取巧之辈,难怪能从大比中胜出,筑基有望。” 六名炼气弟子心中一喜,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说道:“蒙太上长老讲道传法,弟子才知晓修炼之要,筑牢根基,不致误入歧途。” 陈渊看了过来,此人只有二十余岁,很是年轻,和陈渊年纪相仿,相貌俊朗,眼神中满是崇敬。 陈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修士大喜过望,恭声道:“弟子洪意,十七年前拜入门中,此次大比排名第四。” 陈渊微微颔首:“十七年时间,就修炼到炼气巅峰,天资不错,可是出身于修仙家族?” 洪意苦笑道:“弟子天资一般,只有真灵根,父母均是散修。” “弟子修为进境尚可,是机缘巧合之下,在完成一件宗门任务时,得到了一位归元宗筑基前辈和一名血灵宗魔修遗留的储物袋,不缺灵石丹药。” 陈渊笑了笑:“这倒是难得,你父母何在?” “住在凌云坊市之中。” 陈渊微微颔首,收回目光。 洪意松了一口气,面上满是喜色,其他五名炼气弟子偷眼看向他,目中闪过一丝嫉妒。 早知道太上长老如此和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经过这一番问答,太上长老记住了洪意的名字,只需稍稍关照一下,他就受用不尽。 他们纷纷抬头看向陈渊,思绪紧绷,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陈渊淡淡道:“今日我召集你们来此,并不是要为你们讲道,而是想让你们进入洞虚山秘境,完成一件宗门任务,你们可愿意接受?” 他话音刚落,洪意就斩钉截铁地说道:“太上长老尽管吩咐,弟子一定竭尽所能!” “弟子愿为宗门赴汤蹈火!” “弟子定会全力以赴,为宗门寻找灵草!” 其他人也是争先恐后,没有半分迟疑。 从四年前开始,善功殿就无法再兑换筑基丹,再无炼气期弟子筑基。 宗门大比的奖励虽然极为丰厚,连符宝都有,但却没有一粒筑基丹。 他们本就要进入洞虚山秘境寻找灵草,兑换筑基丹,当然不会拒绝太上长老的要求。 陈渊点了点头,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六个木盒,再并指一点,盒盖敞开,露出六颗核桃大小的圆润丹丸。 六名炼气弟子看到这些圆润丹丸,不由愣了一下。 他们能在宗门大比中胜出,实力自然不弱,完成了不少宗门任务,杀过妖兽,一眼就认出,这是六颗二级妖丹。 太上长老手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陈渊淡淡道:“再过一个月,洞虚山秘境就要开启,在此之前,我会把这六颗二级妖丹植入你们体内。” “你们进入秘境之后,可以激发妖丹中妖力,发挥出不亚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实力,各派弟子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你们要做的,就是打破几处禁制,然后把进入秘境中的紫阳宗弟子,杀得一干二净。” 六名炼气弟子心中一惊,甚至忘了回话。 他们怎么也无法想到,陈渊竟然要让他们做这种事。 往体内植入妖丹,那他们以后到底是人是妖? 忽然,洪意一咬牙,抱拳一拜:“弟子领命!” 其他人醒悟过来,纷纷应下,但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迟疑。 陈渊淡淡道:“你们不用担心,这植入妖丹之术没有后患,使用几次后,便会自行消散,不会影响你们日后的修炼。” “此事难度不大,门中炼气十层弟子皆可胜任,我只是念在你们在宗门大比中胜出,潜力不凡,才给你们一次机会。” “若是你们不愿答应,不必勉强,吴长老现在就可送你们回去。” 六名炼气弟子闻言,心中疑虑尽去,无一人出言拒绝。 陈渊目光从六人身上扫过,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将妖丹植入尔等体内,洪意,你随我来。” 他抬袖一拂,把桌上的六颗二级妖丹收了起来,起身走向修炼室。 洪意连忙跟上,其他五人不敢言语,垂手侍立,默默等候。 吴泽贤站在一旁,神情平静,显然早已知晓此事。 过了一个时辰,洪意走出修炼室,抬手摸着心口,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看向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李师兄,太上长老相召。” 中年男子一咬牙,迈步走进修炼室。 五个时辰后,最后一名炼气女修跟在陈渊身后,走出修炼室,神情有些恍惚。 陈渊坐在主位上,淡淡道:“这六枚玉简中,是运用妖丹之法和一份地图。” “接下来一个月,你们要熟练掌握运用妖丹之法,但不可浪费妖力。” “这份地图中记录了几处禁制,你们进入秘境后,不要采摘灵草,先将这几处禁制打破,再去截杀紫阳宗弟子。” “其他弟子会协助你们,完成此事,明白了吗?” 说着,他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六枚玉简,缓缓飞向六名炼气弟子。 “弟子明白!”六名炼气弟子接过玉简,齐声应下。(本章完) 第491章 破禁 陈渊温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吴泽贤森然道:“尔等切记,回去之后,不可将此事透露出去,否则交由执法阁处置!” 六名炼气弟子混身一颤,肃声应下,转身离去。 待他们走后,陈渊看向吴泽贤,淡淡道:“安排人手,暗中监视这六名弟子,确保万无一失,洞虚山秘境开启之前,再来回报。” “是。”吴泽贤抱拳一拜,转身离去。 他转身走出洞府,过了一会,梅鹿步伐轻巧地走了进来,柔声道:“老爷,吴长老和那六名弟子都已离去。” 陈渊点了点头:“若有来客,速来通报。” “谨遵老爷之命,奴家去了。”梅鹿微微伏颈,转身离去。 在它身后,洞府石门徐徐关上。 陈渊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缓步走进修炼室。 这头梅鹿原本是凌云派中豢养的一头五级灵兽,不擅斗法,但极通人性。 陈渊见到何真人座下灵鹤,颇为心动,便将其收服,不必再用传音符与人沟通。 有人来访时,梅鹿也能及时通禀,很是省心。 修炼室中,陈渊盘膝而坐,打坐修炼。 直至深夜时分,他方才睁开双眼,起身走出洞府。 他散开神识,梅鹿卧在山林之中,吸纳天地灵气。 陈渊笑了笑,布下一层神识屏障,从体内空间中取出玉珏。 玉珏泛起青光,漫天星辰一闪之下,凝聚成一道璀璨的银色光柱,贯穿天地,从天而降,把他笼罩在内。 无数银色光点涌入陈渊体内,伴随着淡淡的温热之感,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银色光柱迅速变得稀薄起来。 五十息之后,银色光柱变得稀薄无比,化作无数道银色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玉珏敛去光芒,陈渊微微握拳,感受着增强了几分的肉身,点了点头,收起玉珏,转身走进洞府。 从天玄宗返回山门之后,他一共经历了三十四次星光灌体,在四个月前,肉身终于突破了瓶颈,堪比九级妖王。 他的力量随之暴涨了一倍,与之前激发一种真灵之血时相当。 但随着肉身突破,陈渊发现,再激发朱厌真血,对肉身的强化比此前要弱上一些。 朱厌真血只是得自一头四级的白毛巨猿,终究不够精纯。 虽然后来他又从水猿妖丹中,炼化了一丝朱厌真血,但还是不及鲲鹏真血。 这是《真灵九转》为数不多的弊端之一,必须炼化更精纯的朱厌真血,才能弥补。 《真灵九转》直指飞升大道,让陈渊不用担心瓶颈阻碍,能够掌握真灵之力,实力远超同阶修士。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真灵之血上,没有真灵之血,陈渊就无法破境,实力提升也会慢于修为增长。 据他估计,当他的肉身再次突破瓶颈,朱厌真血的效果会继续下降。 若是他的肉身能比肩化神妖修,激发朱厌真血后,甚至不会产生任何作用。 陈渊除了要寻找新的真灵之血,也必须提升朱厌之血的纯度。 回到修炼室中,陈渊打坐修炼,恢复因星光灌体损耗的两成真元。 他的修为比三年前增长了不少,从天玄宗得来的十株千年灵草和五颗八级妖丹,一共炼出了七炉丹药。 在炼制第五炉丹药时,陈渊的炼丹术再度精进,成丹率提升到了五成,一共得到二十七粒丹药。 随后他闭关修炼,用了两年多时间,将这二十七粒丹药全部炼化,修为稳步提升。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炼化了一百零三粒元婴初期丹药,距离二百粒丹药的目标,越来越近。 他结婴不过只有二十多年,虽然所需灵气远超同阶修士,但修为提升的速度,也是远超同阶修士。 陈渊出关之时,凌云派第二次宗门大比也将要结束。 他便让吴泽贤将大比中排名前六的炼气弟子带来,在他们体内植入二级妖丹。 在陈渊得知祁远山夺舍了戴倾后,就生出了这种想法。 他得到的那份洞虚山秘境地图极为详细,记载着秘境之中所有的灵药园和阵法禁制。 秘境的守护大阵是上古太玄门布下,玄妙异常,威能宏大,就连大修士也是束手无策。 即便是数万年过去,大阵出现漏洞,被齐国六派利用,也只能送炼气弟子入内,就连筑基修士也无法踏入其中。 若非如此,洞虚山秘境早已被四大玄宗夺去,根本不会留给六个中型宗门。 洞虚山秘境最有价值的,就是能炼制筑基丹的灵草,五百年以上的灵草都颇为少见。 四大玄宗坐拥大型灵脉,对五百年以下的灵草需求不大,也曾尝试过破解洞虚山秘境的阵法,但在无功而返之后,就放弃了。 陈渊没有四大玄宗那样的野心,他从未想过破去洞虚山秘境的守护大阵,只想悄然潜入其中。 但这也难度极高,连筑基修士踏入其内,都会被立刻抹杀,何况是元婴修士。 陈渊只要踏入秘境一步,立刻就会引起守护大阵的反击,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并非没有机会,他手中有洞虚山秘境的地图,数万年下来,守护大阵也出现了不少漏洞,可以利用。 最重要的是,陈渊炼化了鲲鹏真血,对空间之力的掌握,甚至还要超越大修士,别人无法进入秘境,他却未必不能。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摸清大阵到底有多少禁制被损坏,并进一步破坏禁制,扩大漏洞,才有足够的把握。 普通的炼气弟子做不到这点,但植入妖丹之后,炼气弟子能发挥出接近筑基初期修士的实力,却是不在话下。 从天玄宗返回之后,陈渊悄然赶到紫阳山脉附近,从祁远山手中要来植入妖丹的秘术,又根据《妖神诀》和丰富的体修经验,在修炼之余,加以改进。 那六名炼气弟子体内植入妖丹后,不会留下任何隐患,而且能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但弊端就是需要以一种五百年灵草为主药,再辅以四种三百年灵草,炼成一种丹药,护住这六名弟子的经脉。 而且为了不暴露植入妖丹之事,陈渊选择的二级妖丹,都较为珍稀。 这六名弟子不必与人近身肉搏,即便施展妖丹中的天赋神通,也不会被人认出。 除此之外,这些妖丹储存的妖力有限,只能使用五六次,随后就会自行崩散。 这六名炼气弟子的实力,也会重新跌落到炼气巅峰。 付出如此大代价,只能让一名炼气巅峰修士,短暂拥有接近筑基初期修士的实力,也只有洞虚山秘境,才值得如此耗费心力。 …… 一个月后,正在入定的陈渊,被梅鹿轻柔的声音唤醒:“老爷,吴长老来访,就在门外等候。”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请他进来。” “是。”梅鹿应了一声,哒哒的蹄声逐渐远去。 陈渊起身走出修炼室,来到正厅,刚刚坐下,吴泽贤便走了进来。 他来到陈渊身前,抱拳一拜:“太上长老,洞虚山秘境三日后就要开启。” 陈渊淡淡道:“那六名炼气弟子,可有异常之处?” 吴泽贤答道:“那六名弟子回去之后,我派遣六名执法弟子,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日夜监视。” “他们深居简出,留在洞府中修炼,即便偶然好友往来,庆祝大比胜利,也绝口不提妖丹之事,应该没有问题。” 陈渊微微颔首:“三日之后,你和师父一起,率领门中弟子前往洞虚山,我会暗中跟随。” 吴泽贤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是。” 有陈渊相随,此行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吴泽贤离开后,陈渊沉吟了一会,嘴唇无声蠕动几下。 过了片刻,梅鹿走入洞府,柔声道:“老爷有何吩咐?” 陈渊淡淡道:“去将诸葛长老请来。” “是。”梅鹿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洞府。 约莫两刻钟后,诸葛启走了进来,抱拳一拜:“拜见太上长老。” 陈渊问道:“戴倾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诸葛启道:“他已将紫阳宗此次进入洞虚山秘境的弟子名单送来,共有一百零九人,而且这次他也会前往洞虚山。” 陈渊笑了笑:“人数倒是不少,把这份名单交给吴长老,他知道该怎么做。” “诸葛明白。”诸葛启恭声应下,心中却是暗叹一声。 这三年来,吴泽贤颇得太上长老看重,全权负责洞虚山秘境之事。 除此之外,他还担任执法阁副阁主,辅佐金落衡,执掌执法阁。 执法阁不归诸葛启统辖,监察各殿各阁、灵矿坊市,权力日渐扩大,收拢精英弟子,已经隐隐凌驾在其他殿阁之上。 陈渊虽然极少出面,但有他在背后支撑,金落衡在门中的影响力一日强过一日。 诸葛启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他也不是揽权之人,对陈渊更是极为敬服。 但看到师尊留下的门派,逐渐为陈渊所掌控,他心中难免有些五味杂陈。 不过陈渊并未大权独揽,依旧让他统管门中事务,也只有他知晓戴倾之事,足见对他的信重,是以他并无多少怨言。 …… 三天之后,陈渊走出洞府,驾起遁光,来到凌云峰上空。 他并未落下遁光,而是停在数千丈的云层之上,俯瞰着下方凌云峰顶。 一百名炼气弟子聚集在白玉广场上,金落衡和吴泽贤站在众人身前。 金落衡神情淡然,吴泽贤上前一步,抬袖一拂,洒出上百张法符,飞到众人身前。 除了洪意六人外,其他弟子都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身前的法符。 吴泽贤点到洪意六人的名字,他们越众而出,对金落衡和吴泽贤抱拳行礼,神情恭敬。 众弟子的目光落到这六人身上,吴泽贤淡淡道:“这六名弟子,是宗门大比排名前六之人,实力不凡,心性沉稳。” “其他人进入秘境之后,不可擅自行动,立刻激发手中法符,和他们汇合,听从命令行事,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众弟子更加愕然,以往进入洞虚山秘境,都是各行其是,搜集灵草。 他们还特意找到十年前进入过洞虚山秘境的弟子,向他们请教经验,怎么这次完全变了? 金落衡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淡淡道:“此次秘境之行,事关重大,尔等务必听命行事,离开秘境后,每人奖励一粒筑基丹。” 众弟子闻言,都是眼神一亮,心中疑虑尽去。 不用辛苦搜集灵草,就能得到筑基丹,就算听命行事又何妨。 还有精明之人立刻想到,只要随便找个地方一躲,就说自己没有找到同门,不就能轻松得到筑基丹了? 但吴泽贤的话打消了他们的想法:“若有藏形匿迹,不曾出力之人,不仅无法得到筑基丹,执法阁还会重重惩处。” 众弟子浑身一颤,噤若寒蝉。 吴泽贤虽然只是执法阁副阁主,但金落衡大多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执法阁实际是由他执掌。 他看似儒雅,实则是一个铁腕之人,御下极严,对待违反门规的弟子,惩罚极重,名声早已在门中传开,让人望而生畏。 金落衡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微微点头,翻手拿出一架三寸飞舟。 他抬手一掷,三寸飞舟落在地上,化作一只百丈巨舟,离地三尺,悬于空中。 舟上有一座三层塔楼,六方开角,朱漆立柱,洞门圆窗,精巧雅致。 “速速登舟!”吴泽贤吩咐了一句。 一众弟子不敢怠慢,吩咐施展轻身术,掠上飞舟。 金落衡和吴泽贤最后登上巨舟,金落衡抬手掐诀,巨舟缓缓升空,飞入万丈云墙。 离开护宗大阵后,巨舟遁速陡增,破开罡风云雾,往前飞去,让一众弟子心惊不已。 吴泽贤吩咐众人进入塔楼暂歇,他们方才离开甲板。 陈渊跟在巨舟后方几十里外,一路来到洞虚山。 此处万里无云,他来到万丈高空之上,沐浴着猛烈罡风,如春风拂面,俯瞰着下方的各派修士。 在凌云派到来之前,天罡剑宗、冥阴谷就已到来。 天罡剑宗是英挺道人为首,与金落衡、吴泽贤互相见礼,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 冥阴谷两名长老,一为结丹后期,一为结丹初期,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甚至透出一丝恭敬。 谁不知道,金落衡是陈渊的师父,自身又是假婴境界的修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结婴了,绝对不能得罪。 而且冥阴谷现在和凌云派紧紧绑在一起,对付紫阳宗,几乎成了凌云派的半个附庸,在金落衡和吴泽贤面前,隐隐矮人一等。 几位长老谈笑风生,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紫阳宗、归元宗、万兽山修士姗姗来迟。 紫阳宗的法宝巨舟破空而来,紫气漫天,气势磅礴。 英挺道人冷哼一声:“紫阳宗好大的派头!” 金落衡微微一笑:“这次我们只等了半个时辰,紫阳宗已经收敛不少了。” 冥阴谷长老讥讽道:“莫非他们还以为自己是齐国第一大宗?度坤道人在陈前辈手中吃了那么大苦头,这齐国第一大宗的名头,合该归贵派所有!” 金落衡笑而不语,只是遥望着天边。 在紫阳宗的巨舟两旁,分别是一架黑色飞舟,以及一条狰狞的蓝色恶蛟。 蓝蛟满身鳞片,头生独角,脚下四爪,身躯蜿蜒长约三十丈,其上站着六十余人。 高空中的陈渊看到这条蓝蛟,不由眉头一皱。 当初他进入洞虚山秘境时,万兽山弟子就是乘坐这条蓝蛟而来。 当时他尚未筑基,没有修炼《真灵九转》,无法控制体内周天星辰之力的气息,引得蓝蛟暴动。 还是许长安出手,方才将其制止。 在蓝蛟头颅上,站着一名中年修士,宽袖大袍,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敛去了气机,但在陈渊眼中,自然是无所遁形,有结丹中期的修为。 陈渊没记错的话,此人应该姓魏,一百多年过去,修为倒是没有增加多少。 两架巨舟和蓝蛟落在洞虚山山顶,三派弟子飞身掠下。 六名结丹长老收起蓝蛟巨舟,来到金落衡等人身前,依次见礼,但却有些冷场。 这几年来,凌云派、天罡剑宗、冥阴谷一直在打压紫阳宗为首的三派,争斗不休,结丹修士也时常交手,彼此都有些火气。 紫阳宗的两名长老是谢朝鸿和戴倾,万兽山除了魏姓修士,还有一名结丹中期长老。 归元宗主要承担布阵之责,只来了两名结丹初期长老,以及三十余名阵法师。 其他五派的长老把布阵材料交给归元宗,三十余名阵法师开始忙碌起来。 各派长老开始检查其他宗门的炼气弟子,自从紫阳宗给弟子体内植入妖丹,各派对此都是严加防备,以免其他宗门再在弟子身上使出什么手段。 陈渊看到这一幕,丝毫不担心,他改进之后的妖丹秘术,只有元婴修士才能看出端倪。 各派长老检查过后,和往常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神情稍缓,静待秘境开启。 五个时辰后,一直等到深夜时分,归元宗的阵法师终于布好了大阵。 归元宗结丹修士拿出六个一尺大小的阵盘,留下一个,将其他五个阵盘,分别交给金落衡、英挺道人、谢朝鸿、魏姓修士和冥阴谷长老。 六人一齐往阵盘中注入法力,启动大阵,六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霄。 嗡! 六人抬手掐诀,一齐点向阵盘,虚空之中泛起波澜,一扇五彩灵光凝成的大门缓缓浮现。 六名结丹修士持续注入法力,灵光大门缓缓打开,飞出一张张五彩灵符。 这些符箓也全部由灵光凝成,形若实质,飞向山顶的六派弟子。 各派长老纷纷出言提醒,每一名弟子,都接下一张五彩灵符。 谢朝鸿开口道:“凌云派弟子,速速进入秘境!” 紫阳宗一百余名弟子闻言,立刻往接引灵符中注入法力。 但就在这时,金落衡淡淡道:“且慢!紫阳宗何德何能,最先进入秘境?” 冥阴谷长老立刻出言附和:“老夫认为,应该以凌云派弟子为首!” 英挺道人也冷冷道:“不错,谢道友未免心急了一些。” 他抬手一挥,上百道剑气迸发而出,拦在紫阳宗弟子身前。 紫阳宗弟子面色一变,不敢上前一步。 谢朝鸿脸上一沉,进入秘境的顺序,是按照六大宗门的实力排列,以往一直是紫阳宗排在第一。 金落衡突然发难,让他大失颜面,心中暴怒,但又不敢发作。 他亲眼见到陈渊把度坤道人逼入绝境,金落衡又是陈渊的师父,只要陈渊还在齐国一天,他就不敢对金落衡不敬。 但他身为紫阳宗长老,也不能就此忍气吞声,反驳道:“过去上万年,一直是本宗弟子最先进入秘境,此乃惯例。” 金落衡淡淡道:“时移世易,这个惯例,也该变一变了,凌云派弟子,速速进入秘境。” “是!”凌云派百名弟子齐声应下,激发五彩灵符,向灵光大门走去。 谢朝鸿的脸色很是难看,但却不敢再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凌云派弟子先后进入秘境。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紫阳宗弟子,进入秘境之中!” 英挺道人微微一笑,收回剑气,紫阳宗弟子激发五彩灵符,进入秘境,但士气却比之前低落了不少。随后天罡剑宗、冥阴谷、万兽山、归元宗弟子依次进入秘境,六名结丹修士收回真元,灵光大门缓缓消散。 谢朝鸿神情阴沉似水,迈步走到一旁,拿出一个蒲团,盘膝而坐,闭目不语。 戴倾脸色如常,来到他身边,传音道:“谢长老切勿动怒,待掌门真人回归,再与凌云派秋后算账。” 谢朝鸿微微颔首,心中怒气稍减。 万兽山、归元宗修士见状,也来到两人身旁,盘膝打坐。 而金落衡、吴泽贤等人却凑到一起,布下神识屏障,坐而论道,还拿出法宝灵材进行交易,谈笑风生。 与此同时,在万丈高空之上,陈渊背后一对宽大的漆黑羽翼伸展开来,身上的遁空法衣银白色光华流转,微闭双目,感受着从虚空中传来的空间波动。 过了许久,他缓缓睁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下方洞虚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原来如此……” …… 洪意迈入灵光大门之内,眼前一片五彩斑斓,随即就如踏出万丈深崖一般,急速往下落去。 他对此情形早有所料,也不慌乱,收敛心神,微闭双目,任由身体坠下。 似是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千年,一阵天旋地转之感忽然袭来。 洪意神魂迷乱,头脑昏沉,再睁开眼时,眼前斑斓五彩消失不见,自身已来到一处山林之中。 林内万木参天,古树森森,寂静清幽,无有一丝声响。 洪意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背靠一棵大树。 他立刻起身,一抚储物袋,拿出一柄淡绿飞剑和一个铁盾,悬在身前,手中扣着一张金甲符,警惕地往四周看去。 视线内空无一人,他又散开神识,一点点往外探去,发现身周五十丈内,别无人迹,只有几只小兽,在林中觅食。 他心下一松,脚下一点,来到一颗大树顶端。 抬眼望去,这片森林占地约十里大小,西、北两边是俱是平原。 东边一座孤山耸立,奇峰险峻。 南边则是一处湖泊,极为广大,看不到边际,湖水清澈,平静无波。 洪意仔细观察了一阵,与太上长老赐下的地图对比一番,心中有数,从大树顶端掠下。 洞虚山秘境虽以山为名,但其内部实则极为广大,各种地貌皆有,分为内外两环,被一处山脉环绕阻隔。 内环灵气远比外环浓厚,生长着诸多珍稀灵草。 但六宗弟子进入秘境之后,都是落在外环中这片区域,需要赶赴往内环,寻找灵草。 按照太上长老发下的地图,东边那处孤山,名为落星山,上次开启之后,就被各宗弟子仔细搜寻了一遍,短短十年过去,肯定找不到什么灵草。 而且他此番进入秘境,也不是为了寻找灵草,更不能在外环耽误时间。 洪意从储物袋中拿出吴长老发下的法符,注入真元。 法符光芒一闪,但随后再无其他反应。 洪意有些失望,他附近没有凌云派弟子。 他收起法符,往北边走去,手中扣着两张金甲符,随时准备拿出法器迎敌。 林中静谧无声,看上去一片安详,但洞虚山秘境中危机四伏,洪意不敢有丝毫大意, 虽然他体内植入了一颗二级妖丹,可以借用妖力对敌,但破除那几处禁制,需要筑基初期修士的实力,妖力不能随意浪费。 洪意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住脚步,转到一棵树下。 一株淡蓝色灵草昂然挺立,高约一尺,生有三叶,似牡丹。 洪意面露讶色,宗门大比之后,排名前百的弟子,都发下了灵草图鉴和妖兽图鉴。 若是他没有看错,这是一株百年的三叶,颇为罕见,没想到在洞虚山秘境中,竟然如野草一般,随意长在路边。 洪意催动法力,将这株三叶连根拔起,收入一个专门的储物袋中,继续往北边行去。 他此刻心中一片火热,在他负责的五处禁制中,有两处是灵药园的禁制,里面的灵草,又会是多么珍稀? 洪意施展轻身术,往北边行去,每走出一里,他就拿出吴长老赐下的法符,注入真元,寻找同门。 但让他郁闷的是,连续数次下来,法符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运气很不好,周围三里之内,竟然没有一个同门。 洪意只能收起法符,自行赶往第一处禁制。 按照地图记载,这处禁制就在外环一处偏僻之地,应该还没有被破去。 如果被破去就更好了,他可以直接前往下一处禁制。 了半天时间,洪意终于来到了禁制所在。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几只一级上阶妖兽,还有一名万兽山弟子,被他轻松斩杀。 他能在宗门大比中排名前四,本就实力不凡,又有门中奖励的两件极品法器,没有动用妖力,就轻松灭杀对手。 可惜他没有进入大比前三,否则门中还会奖励一张符宝,又能多一张底牌。 这是一处荒丘,仅有数丈高下,四周是红色的砂砾,一片荒芜,只有几簇长着刺状叶的低矮灌木,顽强地生长着。 洪意神情凝重地看着荒丘顶部,按照太上长老教导的法门,运转法力。 他只觉心脏猛地一跳,一股澎湃的妖力,从心脏中的妖丹涌出,进入经脉之中。 他对着荒丘顶部,并指一点,喝道:“落!” 轰隆! 一道寸许粗细的蓝色雷电从天而降,落在荒丘上方。 被蓝色雷电击中的地方,空气如水波一般荡漾起来,一道数丈方圆的黄色阵幕浮现而出,笼罩着一杆阵旗。 洪意继续催动妖力,不断发出蓝色雷电,落在黄色阵幕之上。 他体内的妖丹,是一颗非常罕见的二级雷属性妖丹,价值连城,天赋神通的威能也很是不俗。 只用了半刻钟时间,黄色阵幕就破碎开来。 洪意内视己身,体内妖丹只是稍稍缩小了一圈,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施展轻身术,掠上荒丘顶端,把阵旗拔了下来,收入储物袋中。 随后他取出太上长老赐下的地图,仔细查看了一番,辨明方向,赶往下一处禁制。 …… 一处山林之中,一名中年修士站在一株大树前,抬手掐诀,一道道金色利刃飞出,斩在大树之上,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他正是在洪意之后,体内植入妖丹的凌云派弟子。 他身前的大树极为坚硬,紫黑色光华流转,但在金色利刃的消磨下,变得越来越稀薄。 在他身边,还有两名凌云派弟子,御使法器,不断攻击这颗大树。 一刻钟之后,紫黑色光华终于消失,大树应声而断。 空气一阵波动,周遭数棵大树全都消失不见,变成一片光秃秃的平地,中央插着一杆尺许长的青色阵旗。 中年修士内视己身,看着明显缩小了一圈的妖丹,摇了摇头。 他走上前去,拔起阵旗,收入储物袋中,转身往内环行去。 两名凌云派弟子收起法器,连忙跟了上去。 …… 一条内环通道的入口之外,十几名修士分成两方,厮杀在一起。 其中一方只有六人,明显落入下风。 在他们对面,十一名修士联手对敌,其中三人御使飞剑,四人身前悬着一杆阴气森森的小幡,另外四人手段各异,但配合却异常紧密。 不到一刻钟,那六名修士就死伤殆尽,被全部斩杀,战利品也按照各人出力大小,被瓜分干净。 其中一名御使飞剑的修士收起飞剑,对另外两方修士拱手一礼,很是客气地说道:“我们要进入内环搜集灵草,几位道友若是有意,不妨同行。” 御使黑幡的修士露出意动之色,为首之人笑道:“三派同气连枝,我们愿与天罡剑宗的道友同行,不知凌云派道友意下如何?” 最后四名修士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面露歉意,说道:“我们另有任务在身,就此别过。” 天罡剑宗弟子和冥阴谷弟子都很是意外,但也不好再劝,只好告辞离开。 四名凌云派弟子正要进入内环,忽然停下脚步,拿出了一张法符。 法符光华流转,透出一股灼热之感。 众人对视一眼,目中都露出激动之色。 方圆三里之内,有宗门大比中排名前六的炼气弟子! 四人立刻按照法符的指示,转身奔去。 他们都是宗门大比中,排名几十位的弟子,进入秘境后,距离较近,聚在一起后,一边赶来内环通道,一边寻找排名前六的弟子。 只有和排名前六的弟子汇合,完成门中发布的任务,才有筑基丹的奖励。 他们奔行了一会,看到一道人影从远处奔来,众人脚步一缓,祭出法器,心中暗暗戒备。 但离近之后,众人看清他的面容,都放下心来,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洪师兄!” “洪师弟,原来是你!” 来者正是洪意,他在宗门大比中力挫强敌,一路杀进前六,排名第四,不知有多少人看过他的比试,记住了他的容貌。 洪意一扫之下,也认出两名相熟的弟子,笑道:“岳师兄,聂师姐……” 几人互相见礼之后,立刻重返内环通道。 洞虚山秘境只会开启七天,时间耽搁不得。 …… 两天之后,内环一座山峰上,洪意放出蓝色雷电,不断劈在身前的山壁上,发出噼啪之声。 他身旁有六名凌云派弟子,或是御使法器,或是施展法术,轰在山壁之上。 山壁上灰色光芒流转,依稀可以看到,内里是一处灵药园。 七人全力以赴,用了一刻钟时间,山壁终于破碎。 洪意松了一口气,迈步走入灵药园,其他人紧随其后。 看着地上的二十多株五百年灵草,洪意眼神一亮,当即吩咐众人把灵草摘下。 另外六名凌云派弟子笑容满面,纷纷拿出木盒,小心翼翼地摘下灵草。 这些灵草都是功劳,上交给宗门,肯定会有重奖。 …… 一处山谷之中,十二名凌云派弟子正在与一只三级妖兽缠斗。 这是一只斑斓猛虎,长约三丈,体型矫健,虎啸山林,震人心魄。 凌云派为首弟子是一名貌美女修,抬手掐诀,放出一只三尺大小的赤色火鸾,由火行灵气凝聚而成,所过之处,空气扭曲,草木焦枯。 斑斓猛虎被火鸾缠住,束手束脚,另外十一名凌云派弟子趁机猛攻。 虽然法器法符对斑斓猛虎的伤害不大,但积少成多之下,还是让斑斓猛虎受到了重伤。 终于,随着赤色火鸾一爪抓破斑斓猛虎的咽喉,留下一道深深的焦黑痕迹,这头威猛不凡的虎妖轰然倒地。 貌美女修松了一口气,急忙收回赤色火鸾,抬手拭去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在宗门大比中排名第六,体内植入了一颗二级火鸾的妖丹。 进入秘境后,她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几名同门,进入内环,按照太上长老赐下的地图,破除了两处禁制。 但这第三处禁制却有一头三级妖兽守护,幸好她身边足足汇聚了十一名弟子,才没有消耗多少妖力,就灭杀了这头虎妖。 其他弟子看着貌美女修,目中满是敬畏。 能在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者,都是实力不凡之辈,在比试中屡屡取胜,他们早就知道貌美女修的名号。 但这头赤色火鸾,明显不是炼气弟子能掌握的神通,就是筑基初期修士对上,怕是也会感到棘手。 这应该是她得太上长老指点之后,才掌握的神通。 众人休整了一番,取出虎妖妖丹,收走虎皮虎骨,再度祭出法器,攻打山谷深处的一道白色阵幕。 貌美女修抬手掐诀,一头火鸾缓缓凝聚成型,发出一声尖唳,振翅飞出。 …… 两天之后,一处山林之中,洪意率领九名凌云派弟子,把十三名紫阳宗弟子围在一处,冷冷道:“动手!” 他并指一点,一道蓝色雷电从天而降,落在一名紫阳宗弟子身上,直接把他劈死。 其他九人见状,士气大振,纷纷祭出法器,攻了上去。 紫阳宗弟子拼死抵抗,但只要双方出现僵持,洪意就降下一道蓝色雷电,劈死一人,紫阳宗的防线立刻就会崩溃。 不到两刻钟,十四名紫阳宗弟子死伤殆尽,而凌云派弟子只有一人身亡,两人受伤。 洪意叹了一口气,将这名死去弟子的尸身收殓起来。 他吩咐众人,把紫阳宗弟子的储物袋搜集起来,找出灵草,单独存放,再去寻找下一波紫阳宗弟子。 …… 一个湖泊边上,三名冥阴谷弟子聚在一起,被三名紫阳宗弟子和两名归元宗弟子围攻,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死在对手法器之下。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从远处奔来,迅速迫近。 众人脸色一变,冥阴谷弟子凝望片刻,大喜道:“拖住他们,是凌云派道友!” 那五人大惊失色,转身退去。 但冥阴谷三人转守为攻,毫不顾惜法力,手段尽出,硬是拖住了他们。 凌云派弟子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修士,他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出手,将这五人尽数斩杀。 冥阴谷弟子这才看清,凌云派共有九人,抱拳一拜,感激道:“多谢诸位道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中年修士微微一笑:“道友客气了,本派与贵宗守望相助,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这五人的储物袋,你们留下三个,我们还要继续剿杀紫阳宗弟子,就不久留了。” 冥阴谷弟子立刻说道:“我们也愿意出力,随诸位道友一通对付紫阳宗修士!” 中年修士沉吟片刻,说道:“既然三位道友有意,在下也不好拒绝,但从紫阳宗弟子身上得到的灵草,却要归本派所有。” 冥阴谷弟子大喜道:“合该如此,我们只求对付紫阳宗,绝不敢与贵派争夺灵草!” 中年修士笑了笑,转身吩咐众人:“修整一阵,再去杀人!” …… 七天时间眨眼即过,洞虚山山顶,正在打坐的六派结丹修士站起身来,来到阵法周围,拿出阵盘,激发阵法。 六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霄。 六人抬手掐诀,一齐点向阵盘,虚空之中泛起波澜,一扇五彩灵光凝成的大门缓缓浮现。 万丈高空之上,陈渊目中精芒一闪,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一对漆黑羽翼伸展开来,身上的遁空法衣银白色光华流转,微闭双目,仔细感受着虚空中传来的空间波动。 洞虚山山顶,各派结丹修士紧紧盯着灵光大门,等待着各派弟子归来。 过了一会,三道五彩流光飞出,落地之后,化作三道人影,踉跄两步。 三人对一众结丹修士抱拳一拜,走到魏姓修士身后。 魏姓修士微微一笑,随后陆续有各派弟子从灵光大门中飞出,走到各派结丹长老身后。 渐渐地,一个时辰过去,众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灵光大门只会持续两个时辰,而按照往常的经验,往往在一个时辰之内,就会有八成弟子离开秘境。 没人敢拖延时间,若是误了时辰,滞留在秘境之中,就是九死一生。 即便侥幸活着出来,也会在灵气风暴下变成一个废人。 上万年以来,只有一位炼气弟子在秘境中滞留十年,不仅安然无恙,还筑基成功,揭露了紫阳宗屠戮各派弟子的阴谋,轰动六派。 但和这位炼气弟子后来的所作所为相比,这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他离宗百年,归来时已是元婴修士,断去度坤道人一臂,威震齐国。 也只有这等传奇人物,才敢在洞虚山秘境中筑基,寻常弟子绝不敢冒险。 但大半个时辰过去,从灵光大门中走出的弟子,却比众人预料的,要少了许多。 冥阴谷、天罡剑宗还算正常,约有七成进入秘境的弟子走了出来。 凌云派就少了许多,只有五成,而且往往是一下走出七八人,甚至多则十几人。 万兽山、归元宗弟子只有四成,紫阳宗格外稀少,竟然还不到一成,只有七名弟子。 谢朝鸿的脸色阴沉无比,紧紧盯着灵光大门。 金落衡却是神情淡然,似是毫不担心剩下的那五成凌云派弟子。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从灵光大门中走出的各派弟子越来越多。 凌云派弟子更是成群而来,连续三拨弟子,各有十二三人,先后走出秘境,来到吴泽贤身后。 终于,两个时辰到了,大阵支撑不住,阵旗阵盘裂开,六位结丹长老吩咐收回真元,灵光大门徐徐消散。 谢朝鸿看着身后的十三名炼气弟子,一字一句道:“其他人呢?他们为何没有出来?!”(本章完) 第492章 龙鳞果 这十三名炼气弟子茫然失措,其中几人迟疑道:“弟子不知。” “弟子进入秘境之后,便一直独行,并未见到其他同门……” 看到他们一问三不知,谢朝鸿的脸色更难看了,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但在各派结丹长老面前,却又不好发作。 就在这时,一名万兽山炼气弟子犹豫了一下,越众而出,对魏姓修士抱拳一拜:“魏长老,弟子……弟子知道紫阳宗道友为何没能出来。” 谢朝鸿猛地转过头来:“说!” 结丹后期的威压弥漫而出,这名弟子混身一颤,面色苍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魏姓修士眉头一皱,抬袖一拂,把谢朝鸿的威压卸去,淡淡道:“谢道友息怒,且容小辈陈说之后,再做计较。”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满,谢朝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深吸一口气,拱手一礼:“让魏道友见笑了。” 他转而看向那名万兽山炼气弟子,压下心中怒火,问道:“还请小友解惑,本派弟子为何只有十三人离开秘境?” 魏姓修士淡淡道:“把你所知的一切,全部告诉谢道友。” “是。”这名弟子身子瑟缩着,看向另一旁站在金落衡身后的凌云派弟子,目中露出一丝惧意。 他说道:“晚辈之前侥幸得到了一只玉蜂后,培育出十六只一级下阶玉蜂,最善隐匿气机,且与蜂后神识相连,用来查探四周情形,极为方便。” “在秘境内环,晚辈用玉蜂探路,看到七名凌云派弟子,围攻九名紫阳宗道友,把他们全部击杀,自身却毫发无损。” “一天之后,我又看到九名凌云派弟子和两名天罡剑宗弟子,围攻四名紫阳宗道友和三名归元宗道友,同样把他们……他们斩杀殆尽。” 谢朝鸿瞳孔一缩:“不可能!本派九名弟子遭到围攻,岂会让对手毫发无损?” 炼气弟子道:“晚辈所言句句属实,那凌云派为首之人,能放出一种三寸粗细的蓝色天雷,威能惊人,绝非炼气修士能敌。” “晚辈曾见过筑基修士施展神通,这蓝色天雷与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紫阳宗道友原本占据上风,但此人抬手放出一道蓝色天雷,就能劈死一人。” “他接连劈死三人,其他人四散而逃,被凌云派弟子追上,无一幸免……” “你可记得此人容貌?”谢朝鸿一字一句道。 炼气弟子迟疑了一下,看向魏姓修士。 魏姓修士淡淡道:“谢道友问话,你如实回答即可。” 炼气弟子这才抬手一指金落衡身后弟子:“那人就是能放出蓝色雷电之人!” 谢朝鸿缓缓转过头,顺着此人手指望去,目光落在一名年轻修士身上,缓缓道:“就是你率人围杀我紫阳宗弟子?” 被指认之人正是洪意,但面对谢朝鸿的质问,他不慌不忙,拱手一礼:“不错,晚辈与贵宗弟子争夺灵草,出手争斗……” “好大的胆子!”谢朝鸿怒喝一声,结丹后期的威压汹涌而出,“你不过是炼气修士,为何能施展出堪比筑基初期的神通?” 金落衡抬袖一拂,把谢朝鸿的威压卸去,淡淡道:“谢道友这是何意?辈争夺灵草,出手争斗,自然有胜有败,上万年来皆是如此,离开秘境后,恩怨皆消,道友还想找后账吗?” 谢朝鸿怒道:“小辈争斗,生死有命,若是本派弟子技不如人,死便死了,谢某自然不会追究。” “但此人施展出的雷电神通,明显不是炼气法术。” “谢某怀疑,贵派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手段,才让他有如此实力,必须检查一番!” 金落衡眉头一皱,声音也冷了下来:“在各派弟子进入秘境之前,都已经仔细检查过。” “谢道友对本派弟子,可是查探了不止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现在却又说本派用了手段,可是觉得我凌云派好欺负?” 谢朝鸿一时语塞,戴倾却是走上前来,喝道:“那凌云派弟子和天罡剑宗弟子联手,围攻本派弟子,又能作何解释?” 谢朝鸿面色一变,刚要开口,吴泽贤就上前一步,义正辞严地说道:“百年之前,本派太上长老进入秘境时,贵宗就和归元宗就联起手来,派门下弟子堵住内环通道,被太上长老以一敌八,冲入内环。” “下一次秘境开启,又是贵宗祁远山祁长老往炼气弟子体内植入妖丹,大肆屠戮各派弟子,所幸太上长老筑基成功,联合各派弟子,才挫败贵宗的阴谋。” “从来都是贵宗处心积虑,对付各派弟子,本派弟子只是奋起反击,难道只许贵宗做初一,不准本派做十五吗?” 英挺道人冷冷道:“紫阳宗好大的威风,当初你们和归元宗弟子联手堵住内环通道时,张某弟子也在秘境之中,还是和陈前辈联手,才进入内环。” “秘境再启之时,有凌云派弟子控诉此事,谢道友却说秘境之中,本就不受修仙界规矩约束,小辈愿意联手搜集灵草,并无不可。” “今日张某也是这句话,秘境之中,本就不受修仙界规矩约束,小辈愿意联手搜集灵草,又有何不可?” 戴倾愣住了,向谢朝鸿传音道:“谢长老,师父竟然做过这种事?” 谢朝鸿脸色阴沉无比,但戴倾是出言相帮,他又不好指责,只能回道:“此事交由谢某处置即可。” 他向归元宗的一名结丹初期长老暗中传音:“夏道友,凌云派对贵派弟子也下手了,炼气弟子如何能施展出筑基神通,其中必有蹊跷,不可不问。” 归元宗长老心中暗叹一声,硬着头皮说道:“金道友,还是让我们再检查一下吧,一道天雷劈死一名炼气巅峰弟子,着实是匪夷所思。” 金落衡看向洪意,淡淡道:“你是用何种手段,放出天雷的?” 洪意抱拳一拜,恭声道:“启禀长老,弟子曾得到一件异宝,能放出蓝色雷电,威能不凡。” 金落衡点了点头:“把这件异宝拿出来,让谢道友和夏道友过目。” 洪意苦笑道:“此宝有些残缺,弟子在秘境中使用数次之后,已经自行破碎,化为飞灰,消散不见。” 金落衡看向谢朝鸿:“谢道友也听到了,本派弟子是依靠一件异宝,才能放出蓝色雷电,并非是本派用了什么手段。” 谢朝鸿冷笑一声:“谢某刚要查验,那异宝就毁在了秘境中,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谢某要再查验一番!” 金落衡淡淡道:“谢道友信也好,不信也罢,在进入秘境之前,你已经查验过本派弟子,没有任何异议,现在又想查验,绝无可能。” 谢朝鸿双目一眯:“若是谢某非要查验不可呢?” 金落衡淡淡道:“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本派清誉,不容诋毁。” 谢朝鸿目中杀机一闪:“请金道友赐教!” 他不想和金落衡动手,但紫阳宗百名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只有十三人活着出来,他无法向门中交待,绝不能就此退去。 金落衡淡淡道:“金某也想领教一番谢道友的手段,不过事关本派清誉,不容他人随意质疑。” “还请谢道友立下生死状,此番斗法,各凭本事,生死不论!” 此言一出,就如石破天惊,各派长老都是面色大变。 金落衡是凌云派太上长老的师父,谢朝鸿掌管紫阳宗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两人若是立下生死状,不管谁生谁死,都会震动整个齐国修仙界! 谢朝鸿也是心中一惊,紫阳宗和凌云派长老交手之事不少,但还从未有人因此身死,更无人立下过生死状。 他从未想过,金落衡竟然会有此提议,一时被架在那里,沉默下来。 金落衡淡淡道:“怎么,谢长老不敢吗?” 谢朝鸿紧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和金落衡交手,就算能够取胜,也是狠狠得罪了陈渊,度坤道人可保不住他。 虽然紫阳宗有降仙山作保,若是有结丹修士身死,立刻就会插手齐国修仙界。 但陈渊要是打着为师报仇的旗号,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何况金落衡深不可测,从无败绩,他并无获胜把握,若是败了,就是身死道消。 戴倾传音道:“谢长老,暂且忍耐一二,待掌门真人回归,再做计较。” 他又向魏姓修士传音道:“魏道友,还请你劝一劝谢长老,让他切勿冲动。” 魏姓修士眉头一皱,六派回归齐国后,万兽山和紫阳宗走得很近,这几年来受到牵连,备受凌云派打压,门中上下,紫阳宗很是不喜。 但万兽山不是凌云派,没有元婴修士坐镇,不敢和紫阳宗翻脸。 面对戴倾的要求,他不好拒绝,淡淡道:“小辈之间的争斗,有所死伤也是常事。” “两位道友都是门中的中流砥柱,若是因为这等小事,就作生死之斗,传扬出去,岂不是惹他国修士耻笑?” 谢朝鸿有了一个台阶,终于不再沉默,冷冷道:“谢某并无诋毁贵派清誉之意,只是本派弟子死伤惨重,贵派弟子手段又太过惊人,才心有疑虑。” “既然贵派弟子是运用异宝,才施展出雷电神通,那谢某自然不会再有异议,交手之事,也就不必提了。” 金落衡也不咄咄逼人,淡淡道:“谢道友若是还想和金某切磋,金某随时恭候。” 英挺道人和冥阴谷长老却没有这么好的涵养,都是面露讥讽之色,看向谢朝鸿的目光中,满是嘲弄。 谢朝鸿脸上一沉,翻手拿出紫色飞舟,迎风一晃,涨大至百丈大小。 他身形一晃,掠上巨舟,戴倾吩咐道:“尔等速速登舟。” 紫阳宗十三名弟子连忙登上巨舟,戴倾沉着脸,对众人抱拳一拜,转身掠上巨舟。 紫色巨舟缓缓升起,迅速远去,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紫阳宗灰溜溜地离开,万兽山和归元宗也没有久留,匆匆行礼之后,带着弟子离去。 留在洞虚山的三派弟子,都是喜笑颜开。 他们在秘境中联手围杀紫阳宗弟子,凌云派弟子收获灵草,其他两派弟子收获法器灵石,各取所需,收获不菲。 冥阴谷长老和英挺道人也是笑容满面,告辞离去,言语中很是客气。他们都知道,异宝之说只是托辞,凌云派肯定施展了什么手段,才能让门下弟子施展出不亚于筑基初期的神通。 但这种手段检查不出来,也没有用来对付天罡剑宗和冥阴谷弟子,他们自然不会多言。 紫阳宗本就被凌云派打压得厉害,现在又吃了这个大亏,谢朝鸿当众大失颜面,宗门名声大损,以后的处境,怕是要更艰难了。 辞别两宗长老后,金落衡拿出巨舟,载着凌云派弟子,离开洞虚山山顶。 在巨舟甲板上,金落衡拿出装有一丝乙木精气的珠子,让众人拿出灵草。 乙木精气可以感知到草木灵气,没有弟子敢隐瞒,拿出一株株百年灵草、三百年灵草,吴泽贤拿出玉简,一一记录下来。 轮到洪意等排名前六的弟子时,足足拿出了三百多株炼制筑基丹的主药、两百多株五百年灵草、七十多株八百年灵草,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金落衡和吴泽贤也是惊讶不已,他们知道这六人得陈渊吩咐,要打破秘境中的几处禁制,其中有几个是灵药园的禁制。 但两人都没想到,这几个灵药园中,竟然有这么多五百年、八百年灵草,而且都是极为罕见的种类,珍稀异常。 金落衡把所有灵草全部收起,炼气弟子的奖励,则是等回归山门之后,另行发放。 以往都是如此,众人也没有不满,交纳灵草之后,笑容满面地走入塔楼之中。 此次秘境之行,一百名弟子中,只有七人死去,另有五人极为倒霉,没能遇到同门,但也搜集了不少灵草,足以换取一粒筑基丹。 其他人围绕在洪意等人周围,破除禁制、围杀紫阳宗弟子,每个人都得到了几十株灵草,除了一粒筑基丹之外,还能获得大量奖励。 金落衡和吴泽贤来到塔楼顶层,却看到一名修士坐在椅子上,不由一愣。 他起身来到金落衡身前,抱拳一拜:“弟子见过师父。” 此人正是陈渊,他面带微笑,神情恭敬,没有一丝元婴修士的架子,仿佛依旧是那个修为低微的筑基弟子。 金落衡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吴泽贤连忙行礼:“拜见太上长老。” 陈渊点了点在,说道:“我已将那六名弟子唤来,师父请坐。” 陈渊坐回主位,金落衡一撩前襟,在左边下首坐下,吴长老站在一旁。 在元婴修士面前,没有结丹修士的位置。 即便金落衡身为陈渊的师父,其他长老在场时,他也不能坐在主位之上。 过了一会,洪意等六人来到三层,来到陈渊身前,抱拳行礼,神情很是恭敬。 “地图上标注的那几处禁制,你们破解了几处?”陈渊问道。 大比中排名第一的中年修士答道:“弟子将五处禁制全部破解。” “弟子破解了四处禁制,有一处禁制早已毁去……” 六人依次回答,没有遗漏任何一处禁制。 陈渊微微颔首:“做得不错,回宗之后,吴长老自会赐下厚赏。” 六人大喜,纷纷拜谢陈渊。 陈渊又温言勉励了几句,才让他们退下。 当巨舟进入万丈云墙时,陈渊悄然离开,回到白云峰洞府。 他进入修炼室,打坐修炼,恢复体内真元。 洞虚山秘境开启时,他激发鲲鹏真血和遁空法衣,主动感应虚空中的空间波动,真元和神识消耗都不小。 但经过这一番感应,再结合那份地图上的记载,他对洞虚山秘境守护大阵的漏洞,了解得清清楚楚。 洪意六人又把他标注的所有禁制全部破去,守护大阵的漏洞又大了不少。 十年之后,洞虚山秘境再开启时,陈渊至少有三成把握,能潜入其中。 可惜无法派遣筑基修士进入秘境,破去更多禁制,否则他的把握更大。 洞虚山秘境的守护大阵太过强大,陈渊也是依靠鲲鹏真血和遁空法衣,才敢潜入其内,换成其他修士,只会被大阵抹杀。 …… 三天之后,陈渊真元尽复,命梅鹿唤来诸葛启,把最近四年从玉阳山矿脉中采出的七块极品灵石,全部要了过来。 他把那四件剩余的普通上品灵材,以及一千余块上品灵石,还给了诸葛启,让他重新放回宝库。 诸葛启见到灵材灵石,长长松了一口气。 陈渊每次回宗,都是取之尽锱铢,让他胆战心惊。 诸葛启离开时,陈渊拿出一枚玉简,吩咐道:“请一位长老持此信简,往白鹤宗一行,拜访何道友,并把何道友交还之物带回。” “是。”诸葛启应下,接过玉简,小心收好。 玉简上有陈渊留下的神识封印,极为牢固,只有元婴修士才能打开。 诸葛启离开后,陈渊打坐修炼,直到半月之后,诸葛启再度来访。 他抱拳一拜,把一枚玉简交给陈渊:“这是何前辈命朱长老带回的信简,请太上长老过目。” 陈渊把玉简摄入手中,神识散开,轻松冲破封印,探入其内,仔细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收回神识,眉头微皱。 玉简中是一份清单,列着三个月之后,会出现在天玄拍卖会中的宝物。 诸葛启很是识趣,见到陈渊陷入沉思,当即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陈渊沉吟片刻,起身走出洞府,遁光一卷,来到降真峰峰顶,朗声道:“师父可在府中?弟子来访。” 洞府石门徐徐敞开,陈渊迈步而入,穿过通道,来到狭小石厅之中。 金落衡端坐在玉床之上,陈渊抱拳一拜:“弟子拜见师父。” 金落衡微笑道:“你来找为师有何事?” 陈渊道:“弟子想要问师父一句话,师父为何而修炼?” “自然是为了得道长生。”金落衡毫不犹豫。 “若是不能得长生呢?”陈渊追问。 “那就死在求道之路上。”金落衡笑道。 陈渊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他抱拳一拜,转身离去。 金落衡也不多问,嘴角含笑,目送陈渊走出洞府。 陈渊离开降真峰,没有返回洞府,而是来到炼丹阁,进入地火殿最深处的一间石室。 两个月后,陈渊离开炼丹阁,回到洞府。 他命梅鹿请来诸葛启,吩咐道:“我要离宗一段时日,门中事务由你掌管,遇事不决,可暂且压下,最迟三个月,我便会回来。” 诸葛启应下,抱拳一拜,“我正巧有一件事,要禀告太上长老。” “戴倾通过暗子,交给我两个木盒,让我转交给太上长老。” 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两个木盒,双手呈上。 陈渊眉毛一挑,把木盒摄入手中,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放着一枚通体暗金,满是鳞片的金色果子。 “千年龙鳞果?这倒是难得。”陈渊有些惊讶。 龙鳞果是一种较为常见的淬体灵药,三百年即可成熟,能一直生长到千年,很是少见。 他合上盒盖,把木盒收入芥子环,又打开另外一个木盒,里面各自放着一朵灵。 “紫玉……”陈渊笑了笑,把这个木盒也收了起来。 这是一种八百年的淬体灵药,祁远山这是想请他把紫玉炼成丹药。 看来今天是无法离开山门了,好在天玄拍卖会一个月后才开始,时间极为充裕。 陈渊又回到炼丹阁,用了半个月时间,把紫玉炼成丹药。 淬体灵药难寻,辅药易得,紫玉可以炼成紫玉丹,炼制难度比结丹后期丹药要高一些,但在陈渊手中,也是九成的成丹率。 千年龙鳞果可以炼成龙鳞丹,难度比炼制元婴初期丹药还要高上一些。 陈渊肉身刚刚突破九级瓶颈,没有急着炼制龙鳞丹,准备等以后炼丹术精进之后,成丹率提高,再行炼制。 他把紫玉丹交给诸葛启,命他交给祁远山,随后悄然离开宗门,往天玄宗而去。(本章完) 第493章 交易会 从两个月前开始,天玄坊市就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随着天玄拍卖会即将开始,越来越多的修士汇聚于此,街道上人流如织,让专门给外来修士做向导的散修,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一日,又是十几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在天玄坊市的一个入口之前。 天玄坊市规模极大,足有九个入口,供修士出入。 立刻有二十多名炼气修士迎了上来,满面笑容,口呼前辈,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向导。 这些修士都是来参加天玄拍卖会的,至少也有筑基修士,皆是神情傲然,一派高人风范,随手点中一人,走入天玄坊市。 只有一名年轻得过份的修士,嘴角含笑,微微摇头,婉拒了向导,缓步走入天玄坊市。 他一身白衣,相貌只能称得上俊朗,剑眉星目,眸子漆黑,一头黑发没有束起,随意地挽了个发髻,披散在身后,两缕黑发垂在鬓角,行走之间,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被拒绝的那些炼气修士都有些发愣,他们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修士,甚至见过不少结丹真人。 这里是正道魁首的山门所在,东华洲第一坊市,最不缺的就是高阶修士。 但其他人都只是修仙者,从无如年轻修士这般,气质洒脱,仿佛真的是神仙中人。 陈渊在低阶修士的注视下,走入天玄坊市,在人流中穿行,不疾不徐。 但他过于显眼,沿路上的修士,只要目光落到他身上,就很难再离开视线。 有几个年轻女修眼神热切,几乎能把他融化。 陈渊心中无奈,只能加快脚步。 这是《真灵九转》的一个小小弊端,他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掌握真灵之力,贴近大道,气质也越发出尘脱俗,卓尔不群。 结婴之后,这种特质更加明显。 天玄坊市位于少岳山脉脚下,越往南走,越接近少岳山脉。 这里山峰林立,没有鳞次栉比的店铺,只有一座座幽静的庭院。 天玄宗的迎客峰,就设在此处。 陈渊缓步登上迎客峰,一名炼气修士迎了上来,陈渊直接亮出陆宏赠予他的令牌。 炼气修士一眼便认出,这是元婴拍卖会的令牌,立刻找来迎客峰的结丹主事。 四年前陈渊来天玄宗拜访陆宏时,也是此人掌管迎客峰,认出了陈渊的身份,毕恭毕敬,为他安排了一座庭院。 此时距离天玄拍卖会开始,还有十天时间。 第二天,陆宏来访,和陈渊相谈甚欢,直至深夜时分,方才告辞离去。 又过了两天,何真人登门拜访。 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了一阵,何真人道:“陈道友近来可是名声大噪,传遍四大玄宗。” 陈渊疑惑道:“在下一向低调行事,何时变得如此有名了?” 何真人道:“老夫听说,天玄宗拿出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极品灵材,才在魔域外布下第二道大阵。” “而据天玄宗所言,这种灵材是从道友手中换取而来,足足用了三十株千年灵草,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陈渊微微一笑:“确有其事,在下机缘巧合,得到了一钵幽澜水,持道友信简,拜访陆道友时,被陆道友看中,用三十株千年灵草换走。” 何真人目光微凝:“道友好气魄,三十株千年灵草,可以凑出六七炉元婴期丹药,道友炼化之后,修为必能增进许多,着实让人艳羡。” 他将“艳羡”两字说得颇重,陈渊心中会意,淡淡道:“在下也只是和天玄宗各取所需罢了,三十株灵草虽然多了一些,但在下颇通炼丹之术,已经尽数炼成丹药,全部炼化。” 说着,他不再遮掩气机,比之前要深厚许多的修为气机,清晰显露出来。 何真人仔细感受了一番,目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 之前陈渊去白鹤宗拜访他时,并未显露修为,但他知道,陈渊不久前才举办元婴大典,结婴时日应该不长。 但陈渊的气机很是凝厚,根本不像初入元婴的修为水准,定是炼化了许多丹药。 元婴丹药蕴含的灵气精纯而又庞大,即便是元婴修士,炼化一粒丹药,最迟也要两三个月时间。 陈渊从他手中拿到信简,再来拜访陆宏,也就是在四年之前。 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他就把三十株千年灵草炼成丹药,并且全部炼化,着实是不可思议。 但气机骗不了人,何真人看向陈渊的目光变得郑重了许多,笑道:“老夫本来还有些担心,道友身上的灵草会遭人觊觎,现在看来,却是杞人忧天了。” “四年时间,就炼化几十粒丹药,道友真是好手段,老夫佩服。” 陈渊笑道:“在下身为体修,经脉要坚一些,炼化丹药也会快上不少。” 何真人点了点头,白鹤宗虽然没有体修,但毕竟是四大玄宗之一,对体修了解甚深,知道体修肉身强悍,炼化丹药的速度,确实要快上一些。 但他想不到的是,陈渊炼化了鲲鹏真血,炼化丹药的速度,与同阶体修相比,也要快上一倍。 经此一事,何真人对陈渊更加亲近。 原本他和陈渊交好,是出于和玄元子的交情,否则即便陈渊拿出极品灵石,他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人脉介绍给陈渊。 但现在,他却更加看重陈渊本身。 体修实力本就强于同阶修士,陈渊修为进境又如此之快,虽说不是四大玄宗出身,但与四大玄宗的长老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何真人的态度变化,陈渊全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他故意透露此事的目的。 通过何真人之口,他炼化三十株千年灵草之事,不久之后就能传扬出去。 其他人对此肯定是将信将疑,但也会打消很多人心中的贪念。 若是还有贪心作祟,觊觎灵草之人,陈渊就不会有丝毫留情了。 两人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之后,何真人说道:“后天有一场交易会,大概有五六名元婴同道参加,组织之人和老夫有几分交情,道友可有兴趣?” 陈渊眼神一亮:“在下正想与同道结交一番,却苦无门路,多谢道友相告,不知交易会何时举行?” 何真人摇了摇头:“地点尚未确定,等那位道友通知老夫后,老夫再通知道友。” “那就有劳道友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何真人起身告辞,陈渊亲自把他送出门外。 接下来两天,陈渊留在庭院中打坐修炼,但何真人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直到第三天傍晚,陈渊终于接到何真人的传音符,起身走出庭院,来到何真人居所。 两人驾起遁光,离开迎客峰,往坊市赶去,一路上经过的所有庭院,阵法均已开启。 何真人俯瞰着下方,神情凝重道:“此次天玄拍卖会,应该有四十多位同道参加,与之前几届相比,多了十几人。” 陈渊心中一动:“可是因为魔域之事?” 何真人轻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虽然九大宗门封锁了消息,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二十几年过去,有不少元婴修士听到了风声,都想来拍卖会上换些宝物丹药,提升修为,增强自保之力。” “这次拍卖会上出现的宝物,也比以往要更加罕见,有流光火、天罗木这等几乎绝迹的极品灵材,甚至还有高阶法宝、三千年灵草,足以引起元婴修士抢夺。” 两人腰间悬挂着参加天玄拍卖会的令牌,从坊市上空掠过,禁空禁制没有任何效果。 下方修士见到此幕,知道是元婴修士出行,都是满脸敬畏之色。 何真人来到坊市西边,一座小楼前方,落下遁光,陈渊落后何真人一步,也落了下来。 这座小楼位于一座竹林之中,清风拂过,竹叶轻动,安详静谧,有食铁兽在林中穿行而过,啃食翠竹,憨态可掬。 一名年轻修士站在竹楼前方,见到两人落下遁光,立刻迎了上来,对何真人抱拳一拜:“何前辈,家师与其他几位前辈在楼中等候。” 此人相貌英俊无俦,看上去约有二十五六年纪,一身锦衣,气度不凡。 他敛去了气机,但在元婴修士面前自然无所遁形,有结丹后期的修为,距离假婴境界已是不远。英俊修士转而看向陈渊,笑道:“这位道友请随我来……” 何真人眉头一皱:“这位是老夫好友,受邀前来。” 英俊修士面色一变,当即抱拳拜下:“晚辈失言,还请前辈恕罪。” 他根本没想到,这位跟在何真人身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修士,竟然是元婴真人。 众所周知,修士即便是服下驻颜灵丹,或者施展了驻颜秘术,面容也会随着寿元增长,慢慢衰老。 元婴修士一般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修士,刻意驻颜的男修更是少之又少,像陈渊这么年轻的元婴修士,百中无一。 陈渊笑了笑:“无妨。” 英俊修士松了一口气,引两人进入小楼。 陈渊登上楼梯时,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无形阵幕。 他心中一动,散开神识,这才发现三楼坐着四名修士,其中三人皆是元婴初期修为。 唯有一名正在低头品茗的中年修士,陈渊看不透他的修为。 此人似是察觉到了陈渊的神识,抬起头来,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陈渊心中一凛,立刻收起神识。 两人跟在英俊修士身后,来到三楼,四名元婴修士都是起身相迎。 他们都识得何真人,与他一一见礼后,目光落在陈渊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来。 那名疑似察觉到陈渊神识的中年修士问道:“这位道友是……” 此人头戴进贤冠,面容古拙,不苟言笑。 何真人介绍道:“这位是齐国凌云派太上长老,陈渊陈道友。” 中年修士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抱拳一拜:“原来是陈道友,向某有礼了。” 陈渊拱手还礼,何真人呵呵一笑:“这位是向疾向道友,此次交易会,便是向道友从中牵线。” 陈渊面露讶色:“竟是向道友当面,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他结婴之后,持何真人信简,拜访过不少同道,对东华洲上有名的元婴修士,也略知一二。 向疾在东华洲名气极大,是极为少见的散修,而且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交游广阔。 难怪他看不透向疾的修为,此人早在两百年前,就突破中期瓶颈,现在修为不知有多么深厚。 据说极有可能成为数万年来,东华洲第三位元婴后期散修。 向疾不苟言笑,只是点了点头,何真人又给陈渊介绍其他三人。 “这位是宋明宋道友,泗国平度派掌门,结婴三百年,修为深厚,德高望重。” 宋明是一个白发老者,一身儒袍,面容慈祥。 陈渊抱拳一拜:“宋道友重创魔鳄散人,令其上百年隐居不出,不敢为祸东华,真乃正道楷模,令人钦佩。” 平度派就在泗国,陈渊和童真人交谈时,听他说起过宋明之事。 宋明很是意外,拱手还礼:“没想到这桩陈年旧事,还能传入陈道友耳中,惭愧惭愧。” 何真人又指向另外一名三旬修士:“这位是唐九公子,与向道友一样,都是散修出身,一手风遁之术,闻名东华。” 这位唐九公子一身锦衣,手持折扇,轻轻摇动,神态潇洒。 东华洲中元婴散修不多,总共不过近十人,陈渊也听说过此人名号。 他抱拳一礼:“唐道友追击烈风隼妖王十七万里,将其斩于剑下,风姿绝世,在下神往已久。” 唐九公子一收折扇,倒转扇柄,拱手还礼,大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陈道友出尘脱俗,真乃神仙中人,唐九手中有一坛醉仙酿,交易会结束之后,定要与道友畅饮灵酒,不醉不归!” 陈渊微笑点头,对这位不羁的唐九公子生出了一丝好感。 最后一人是一个魁梧大汉,身高七尺,一身藏青色劲装,神情略显倨傲。 何真人介绍此人名讳时,笑容稍稍淡了一些:“这位是降仙山萧明远萧道友,和陈道友一样,也是体修。” 陈渊目光一闪,抱拳道:“久仰萧道友大名,陈某有礼了。” 萧明远眉头一挑,上下打量着陈渊,目中露出一丝惊讶,微微拱手:“陈道友也是体修?” 唐九轻摇折扇,轻笑道:“萧道友莫非还没听说,齐国紫阳宗太上长老度坤道人,与陈道友交手,被断去一臂,被迫认输,差点就命丧当场,陈道友大名,早已传遍东华。” 萧明远满脸惊讶:“竟有此事?萧某闭关多年,日前刚刚出关,便赶来天玄坊市,参加拍卖会,倒是孤陋寡闻了。” “东华洲体修极少,除了陈道友外,就只有魔元殿的莫道友了,日后有暇,萧某定要与陈道友切磋一番。” 他面上露出几分惋惜,神情很是真挚。 陈渊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度清道人和白枕交好,萧明远和白枕同为降仙山长老,却没有显露半分恶意,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仔细留意之下,感觉萧明远不似作假,笑道:“好说,在下也想领略一下萧道友的手段。” 这三人都是实力过人之辈,至少也有重创同阶修士的事迹,唐九和萧明远更是斩杀过化形妖王、元婴修士,实力不凡。 陈渊对此次交易会,不由多了几分期待。 …… 众人见礼之后,纷纷落座。 向疾坐在主位上,其他人按照到来顺序,依次排开。 何真人请陈渊上座,陈渊没有答应,主动敬佩末座,何真人才不再坚持。 向疾淡淡道:“诸位道友都是看在向某面上,才来参加今天的交易会,向某身为主人,自然不能率先亮宝,就从宋道友开始吧。” 唐九公子轻摇折扇,微微颔首:“理应如此。” 何真人和萧明远都是点头同意,陈渊自然也不会特立独行。 宋明就坐在左边下首,是最先到来之人,见状也不推辞,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抛砖引玉。” 他抬袖一拂,身前浮现两个木盒。 打开之后,第一个木盒中装着一块冰蓝色石块,散发着丝丝寒意。 另一个木盒中,是一株淡灰色灵,瓣上有几道漆黑纹路,组合在一起,形似一头蜘蛛,看上去很是诡异。 宋明说道:“这块千年寒铁重三斤九两,炼成冰属性法宝,可附带蚀骨寒气,可惜与老夫功法不合,欲换取一根千年的龙槐枝。” “这朵千年万蛛是老夫偶然得来,剧毒无比,虽然无法提升修为,但却是修炼几种毒功的必需之物。” “据传还能配成灵液,有淬炼肉身之效,老夫欲以此换取三块极品灵石。” 他边说边看向萧明远和陈渊,似是意有所指。 陈渊目光掠过这两样宝物,心中了然,宋明显然是有备而来。 据他所知,向疾修炼的就是冰属性功法,这块千年寒铁显然就是为他准备的。 而他和萧明远都是体修,这朵万蛛传闻能淬炼肉身,可能会对其感兴趣。 不过他是临时来参加交易会,宋明事前不知情,万蛛应该是为萧明远准备的。 宋明话音落下,向疾就开口道:“老夫手中恰好有一根千年龙槐枝,应该足以换取这块千年寒铁。”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根长约尺许的苍青色木枝,抬手一送,缓缓飞向宋明。(本章完) 第494章 唐九 宋明接过苍青色木枝,仔细查探了一番,含笑点头:“果然是千年龙槐枝,品质上佳,老夫换了。” 说着,他抬手一挥,身前的冰蓝色石块缓缓飞了过去。 向疾抬袖一拂,把石块送给站在他身后的英俊修士,淡淡道:“小羽,这块千年寒铁就送给你了,日后重炼本命法宝,事半功倍。” 英俊修士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冰蓝色石块:“弟子谢师父厚赐!” 他把冰蓝色石块收入储物袋,宋明捋须一笑:“向道友名师出高徒,韩师侄日后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向疾淡淡道:“小徒天资愚鲁,顽劣不堪,日后还需宋道友帮衬一二。” “好说好说。”宋明笑了笑,目光又落在陈渊和萧明远身上,“这朵万蛛可是极为少见,几位道友可有兴趣?” 何真人和唐九公子都默不作声,萧明远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朵万蛛萧某要了,但三块极品灵石多了一些,萧某愿出两块极品灵石。” 宋明摇了摇头:“萧道友乃是降仙山长老,贵派传承数万载,底蕴深厚,肯定知道如何以万蛛配置灵液,淬炼肉身。” “这朵万蛛对道友来说,相当于千年淬体灵草,道友只拿出两块极品灵石,太少太少。” 他嘴上是对萧明远所说,目光却一直在看陈渊。 但陈渊岿然不动,神情淡然,似乎并没有竞价之意。 萧明远见陈渊毫无动静,也是颇为意外,说道:“以万蛛配置灵液,需要两种千年灵草,中和其内毒性,但还是会有部份残留。” “浸泡灵液时,毒性会侵蚀肉身,副作用不小,两块极品灵石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宋明眉头微皱,看向陈渊,还是毫无动静。 何真人见状,心中一动,暗中向陈渊传音道:“陈道友,本宗存有以万蛛配置灵液的方法,老夫可以做主,送给道友。” 他存了交好陈渊之心,见他没有出价,还以为他是不知道如何以万蛛配置灵液,当即出言相助。 体修修炼艰难,就难在淬炼肉身上,万蛛配置的灵液虽然有副作用,但能强化肉身,已经很是难得,没有体修会错过。 但陈渊却婉拒了:“道友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株万蛛并不适合在下,还是让给萧道友吧。” 何真人目中闪过一丝错愕,但既然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他也不好再劝,只能作罢。 宋明等了一会,见陈渊还是没有出价,摇了摇头:“好吧,两块极品灵石,这朵万蛛送给萧道友了。” 萧明远露出一丝笑意,从芥子环中拿出两块极品灵石,交给宋明,收下万蛛。 他对陈渊传音道:“多谢陈道友相让,萧某欠道友一个人情。” 他不知道陈渊手中有没有以万蛛配置灵液的方法,但他是跟随何真人来参加交易会的,想要得到这种方法,应该不难。 但陈渊并没有和他争抢,虽然他不缺灵石,但也不能不承这个人情。 陈渊淡淡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萧道友开口,在下自当成人之美。” 萧明远微微点头,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陈渊见状,心中了然,看来萧明远对他真的没有恶意。 他是故意把万蛛让给萧明远的,一是为了试探他对自己的态度,二则是因为他的肉身已经突破九级瓶颈,万蛛配置的灵液,对他已经毫无作用。 此种灵液的配置方法,在东华洲还算是隐秘,但在九仙洲却流传颇广。 陈渊在万灵阁坊市中购买元婴期丹药的丹方时,顺手买了下来。 万蛛毕竟不是正经的淬体灵药,剑走偏锋,只对与八级妖兽相当的体修有效。 …… 宋明拿出了两件宝物,接下来就轮到了唐九公子。 他一下取出了五样东西,灵光熠熠,满室生辉。 他轻摇折扇,微笑道:“虎泉上人坐化,在下也去分了一杯羹,得了两件中阶法宝、三种上品灵材。” “诸位道友看着出价便是,最好是风属性灵材、元婴期丹药和极品灵石,上品灵石亦可,但要价就要多上一些。”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陈渊却是有些疑惑,暗中向何真人传音道:“何道友,这虎泉上人是何人?” 何真人解释道:“此人是景国三仙观观主,活了九百多岁,四个月前刚刚寿尽坐化。” “三仙观后继无人,没有修士结婴,被景国另外两大宗门攻破山门,全宗覆灭,唐道友与另外一位散修也参与其中,出力不小。” 陈渊心中一凛,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有一家中型宗门覆灭。 那虎泉上人刚刚坐化,元婴传承断绝,转瞬之间,三仙观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修仙界就是如此残酷,从没有什么万世不易的宗门道统。 陈渊忽然想起,自己在崇德坊市中得到的太玄残碑。 就连在远古之时,一战覆灭十万妖族,其中化形妖王就有三十四人,战后还有“万修来贺”的太玄门,也消失在了岁月长河之中,没有留下半分名号,只能从残缺不堪的碑文中,一窥上古玄门大宗的风采。 太玄门甚至把一条大型灵脉封存起来,作为灵药园,这么大的手笔,九仙洲十大宗门,也难以望其项背。 陈渊回归凌云派后,在炼丹之余,也曾查阅过门中的典籍,但并没有和太玄门有关的记载。 他向祁远山索要植入妖丹的秘术时,也问起过洞虚山秘境之事。 当初是紫阳宗最先发现了洞虚山秘境,也是紫阳宗最先进入其中,应该知道不少隐秘。 但祁远山对太玄门并无了解,与洞虚山秘境有关的隐秘,只有历代掌门才有资格知晓,就连太上长老,也是不得而知。 陈渊心念流转,思索着太玄门之事,唐九公子手中的灵草和法宝,已经被其他人先后换走,主要是落到了何真人和宋明手中。 唐九公子的五样东西,都是中阶法宝和普通的上品灵材,对元婴修士用处不大。 但宋明是一宗之主,何真人是白鹤宗长老,都有门人弟子要照拂,对这些东西需求不小。 他们也不会拿出极品灵石、元婴期丹药去换,而是拿出价值相当的上品灵材和上品灵石,并不吃亏。 唐九公子对这几笔交易也颇为满意,等到五样东西全部被换走后,靠在椅背上,轻摇折扇,嘴角含笑。 “萧某献丑了。”萧明远对何真人和陈渊一抱拳,翻手拿出一个玉瓶,“在下手中有三粒落英丹,欲换取一株千年淬体灵草。” 说着,他打开瓶塞,微微一倾,倒出三粒淡紫色丹丸,灵气氤氲,缭绕不散,正是元婴期丹药的标志。 众人紧紧盯着这三粒丹药,只有何真人和向疾神情淡然,不以为意。 向疾早已突破中期瓶颈,何真人苦修数百年,已经修炼到初期巅峰,对元婴初期丹药没有了需求。 但陈渊、唐七公子和宋明尚需丹药提升修为,见到萧明远拿出落英丹,目中都闪过了一丝热切。 但他们都没有答话,元婴期丹药固然珍贵,但千年淬体灵草更加少见。 唐七公子和宋明都拿不出来,陈渊虽然能拿出来千年龙鳞果,但却不会去交换三粒落英丹。 唐七公子摇动折扇的动作加快了一些,开口道:“萧道友,千年淬体灵草何其罕见,在下从未见过,但其他宝物倒是有不少,可否换个条件?” 宋明也说道:“唐道友所言甚是,宋某也拿不出来,陈道友手中即便有,恐怕也会自己炼化,道友还是换个条件吧。” “这次天玄拍卖会上,倒是有千年淬体灵草,还是三株一起拍卖,萧道友到时再买下也不迟。” 萧明远道:“拍卖会上的淬体灵草,萧某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既然诸位道友都没有淬体灵草,那这三粒落英丹,萧某只能自行炼化了。” 他把三粒丹药重新放回玉瓶,收了起来,唐七公子和宋明都有些失望。 萧明远又拿出两样东西:“萧某手中还有一块无影铁和一张上古遗留的天火符,封印着天火流瀑神通,可抵元婴中期修士一击,各换取四块极品灵石。” 唐九公子眼神一亮:“在下愿出四块极品灵石,换道友这张天火符!” 宋明轻捋胡须:“天火流瀑……老夫愿出五块极品灵石。” 何真人也插言道:“老夫愿出六块极品灵石!” 那张天火符引起三人争抢,陈渊的目光却落在了无人问津的无影铁上。 天火流瀑的名头他也听说过,是一种威能不俗的火行神通,被封印在符箓之中,可以瞬间激发,在关键时刻能够作为保命底牌。 这种制符之术随着相关灵材的绝迹,早已失传,只有古修士的洞府,或是残存的上古秘境中,有少许遗留。 无影铁是一种金属性上品灵材,颇为罕见,表面五彩斑斓,微微变幻,让人目眩神迷。 但在场众人没有金行修士,无影铁并不抢手。 唐九公子三人竞价了一番,天火符最后以八块极品灵石的价格,被何真人换走。 对于一张消耗性符箓来说,即便威能再大,这个价格也实在是高了一些。 但在场众人却并不惊讶,唐九公子和宋明甚至有些不甘,没能争过何真人。 陈渊见状,心中明白,在场之人不管清不清楚魔域之事,都知道东华洲局势或会发生大变,为了提升实力,已经不惜代价。 等何真人收起天火符,陈渊对萧明远一拱手:“在下愿出四块极品灵石,换取道友手中这块无影铁。” 这是他第一次出价,众人目光都投注过来。萧明远环视一周,无人与陈渊竞价,遂点头道:“既然无人竞价,这块无影铁便归道友所有。” 陈渊微微一笑,拿出三块极品灵石,交给萧明远,收下这块无影铁。 修补上古传送阵所需的灵材中,恰好就有此物。 接下来轮到何真人亮宝,他拿出了两种上品灵材,和之前三人拿出的宝物价值相仿,被宋明拿出两块极品灵石,换走一种,另外一种无人问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灵材,对陈渊笑道:“陈道友今天带来了何种宝物?” 陈渊拿出六块极品灵石,淡淡道:“在下手中没有什么宝物,唯有几块极品灵石,欲换取天梦晶、九色泥、惊蝉液这三种灵材。” 他一连说出三种灵材的名字,方才停下。 买下无影铁后,修补上古传送阵的灵材还缺少八种。 再除去流光火、天罗木、焰离木在拍卖会上换取的五种,还有三种灵材。 陈渊话音落下,无人答话,他眉头一皱:“若是诸位道友不愿换取极品灵石,也可开出其他条件,在下定会尽力满足。” 唐九公子摇了摇头:“陈道友所说的这三种灵材太过罕见,唐某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 宋明捋须一叹:“老夫倒是从一位道友手中见过天梦晶,但那已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陈渊又看向何真人和萧明远,两人都是连连摇头,向疾更是沉默不语。 陈渊心中暗叹一声,改口道:“若是没有这三种灵材,八级妖丹亦可。” 向疾缓缓开口:“陈道友需要何种属性的妖丹?” 陈渊心中一喜:“不拘属性,只要是八级妖丹即可。” 向疾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揭下封灵符,打开盒盖,露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铁青色妖丹。 他说道:“二十年前,向某游历南荒,击杀了一头八级铁冠鹰王,愿以此丹,换取道友手中的六块极品灵石。” 陈渊散开神识,仔细查探了一下,铁青色妖丹中凝固着一股庞大的金行妖力,锋锐无比。 “在下换了。”他微微颔首,抬手一送,六块极品灵石缓缓飞了过去。 向疾收下灵石,抬袖一拂,盒盖重新合上,飞向陈渊。 陈渊接过木盒,又用神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收入芥子环中。 接下来终于轮到向疾亮宝了,陈渊颇为期待,这位元婴中期修士会拿出何等宝物。 但让他失望的是,向疾只是拿出了两种上品灵材,甚至还不及萧明远拿出的无影铁。 不过向疾也不是无的放矢,这两种灵材分别是风属性和木属性,被宋明和唐九公子换走。 其实众人拿出的宝物都颇为珍贵,在寻常的元婴修士手中都难以见到。 怎奈陈渊见多识广,经手的宝物太多,眼界也比常人高出许多。 不过他也清楚,几人手中肯定有更加珍贵的宝物,但还要留着参加天玄拍卖会,不会现在就拿出来。 交易会至此结束,众人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唐九公子和陈渊颇为投契,来到陈渊居所,拿出一坛灵酒,邀他饮酒做乐。 陈渊也有意结交唐九公子,答应下来。 两人举杯对酌,说起修仙界的逸闻趣事,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间,一夜就已过去。 唐九公子在东华洲修仙界名气很大,他出身于蔡国一个小型修仙家族,父母都是凡人,自己却身具风灵根,天资过人。 他十五岁开始修炼,三十岁筑基,与同阶修士交手,从无败绩。 唐家上下,都以唐九公子为傲,期盼他以后修为有成,能撑起整个家族。 唐家家主,也是唐家唯一的结丹修士,对唐九公子极为宠爱,有求必应,今日赐予他一瓶丹药,明日赐予他一件灵器,每月给他讲道一次。 唐家家主已经四百多岁,寿元无多,族中却没有第二个结丹修士,只有唐九公子结丹,才能保住唐家传承不灭。 唐九公子没有辜负唐家期望,六十岁突破中期瓶颈,九十岁突破后期瓶颈,又过十年,修炼到后期巅峰,触摸到结丹瓶颈。 眼看着唐九公子就要结成金丹,带领唐家走向兴盛,唐家却突然遭遇了灭顶之灾。 蔡国位于南荒边缘,而南荒是妖兽的天下。 一头八级的飞熊妖王,和蔡国一名元婴修士结下了仇怨,潜入蔡国,与那名元婴修士大战了一场。 双方交战的余波波及到唐家,唐家大半修士死去,唐家家主为了保护唐九公子,也不幸遇难。 从那之后,唐家一落千丈,周边的两个修仙家族突袭唐家族地,唐九公子只是一个筑基后期修士,无力回天,只身逃入南荒。 谁也不知道他获得了什么机缘,三百年之后,他回到蔡国,已经是元婴修为,把那两个家族杀得鸡犬不留。 唐九公子还不肯罢休,找上那名蔡国元婴修士所在的宗门。 那名元婴修士已经坐化,新晋宗主与唐九公子大战一场,不是唐九公子的对手,差点殒命。 他逃回山门,龟缩不出,唐九公子堵在山门之外,日日饮酒作乐,灵酒喝完,就从凡间取来美酒。 其门中低阶修士,不敢离开山门半步。 此派无奈之下,奉上大笔灵石丹药,举派缟素,为唐家服孝三日,唐九公子方才离去。 他并未重建唐家,而是悄然离开了蔡国。 五年之后,他回到唐家族地故址,在唐家坟地面前,摆上飞熊妖王的头颅。 从那之后,唐九公子屡次进入南荒,猎杀化形妖王。 为人所知的,就有三名化形妖王死在他手中,追杀烈风隼十七万里一战,更是让他名扬东华洲。 唐九公子虽然只是散修,但名声却不在元婴中期修士之下,无人敢小觑半分。 …… 陈渊和唐九公子觥筹交错,一坛醉仙酿眼看就要见底,言语间已经以兄台相称。 陈渊放下酒杯,笑道:“唐兄屡次深入南荒,对南荒妖族应是极为熟悉,可知道那些化形妖王的洞府所在?” 唐九公子不是体修,饮下十几杯灵酒,醉灵微醺,大笑道:“不是唐某夸口,整个东华洲,再无比唐某更熟悉南荒之人。” “唐某凭借一手风遁之术,纵横来去,无人能阻,便是九级妖王出手,也休想伤及唐某半分!” 陈渊目光一闪,为唐九公子斟满灵酒,举杯相敬:“在下修炼功法特殊,需要不少八级妖丹,也想进入南荒,猎杀化形妖王。” “唐兄可否把南荒妖王的洞府所在,透露一二?” “在下知道,这是唐兄多年积累下来的消息,极为珍贵,不管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唐九公子眉头一皱:“陈兄把唐某当成什么人了?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就是知己。” “何况唐某平生最恨妖族,陈兄要杀化形妖王,正合我意。” “那些化形妖王的洞府,我全都记在了这枚玉简中,陈兄尽管拿去!” 啪!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拍在桌上。 陈渊也不客气,拿起玉简,抱拳一拜,正色道:“在下欠唐兄一个人情。” 唐九公子哈哈大笑:“陈兄莫要扫兴,来,请!”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摇头晃脑,吟诵诗词,不似元婴修士,反倒像是放浪形骸的富家公子。 陈渊看着唐九公子,想起了自己前世功成名就之后,只知寻欢作乐的做派。 他微微一笑,同样举起酒杯,饮下一杯略显苦涩的灵酒。 …… 就在陈渊和唐九公子开怀畅饮之时,遥远的东华洲北部,血灵宗山门之外,一层巨大的阵幕直达九霄,往两侧延伸而去,带着一道微小的弧度,不见边界,把天地分割成两半。 在阵幕那边,漆黑魔气滚滚而来,遮天蔽日,犹如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阵幕。 魔气中偶尔冲出一头丑陋的魔物,凶狠地撞在阵幕之上,在精纯的灵气侵蚀之下,发出一声声惨嚎,消融成一团灰色烟气,烟消云散。 在阵幕这边,千丈高空之中,十几名元婴修士悬空而立,神情严肃,凝望着魔气。 为首之人身穿玄色长衫,容貌极为年轻,望去只有十七八岁,甚至有几分青涩之感,但一双眼睛却饱含沧桑,正是血灵宗掌门,大修士晏璋。 他身旁站着一名中年修士,两鬓斑白,手中托着一个罗盘,光芒流转,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凝重。 许久之后,他才放下左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晏璋开口道:“范道友,魔域可是稳定下来了?”(本章完) 第495章 拍卖 其他十几位元婴修士也全部看了过来,他们在各自的宗门中,不是一宗之主,就是太上长老,地位尊崇,此刻却都是沉默不语,甚至不敢随便插言。 在晏璋这位大修士身旁,还站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神情威严。 他是天玄宗长老顾佐,也是闻名东华洲的大修士,修为深不可测。 天玄宗是整个东华洲上,惟一坐拥两位大修士的宗门。 两位大修士齐聚一堂,范姓修士也是至元门的元婴中期修士,阵法大宗师,修为虽然低了一些,但地位却并不在大修士之下。 范姓修士微微点头:“经过在下测算,此前布下的一百七十二杆阵基,全部完好无损。” “而且过去一年之中,魔气被困在天钧大阵之中,再没有散逸半分。” “这说明面向此方的魔域,已经完全停止了扩张。” 顾佐轻捋长髯,盯着阵幕中翻滚不休的漆黑魔气,神情肃然:“如此说来,现在就可以杀入魔域,抹去魔气之源了?” 范姓修士纠正道:“可以进入魔域,寻找魔气之源,但是否能找到,又能否将其抹去,都尚未可知。” 阵法师都是极为严谨之人,否则无法测算灵气走向,布下精妙阵法,见不得别人言辞上的谬误。 顾佐不以为意,东华洲第一阵法大宗师就在天玄宗,围困魔域的两重上古大阵,都是在其主导下布置的,他早已习惯了阵法师的严谨。 就在这时,一道金灿灿流光从远处飞来,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来到众人身前,骤然停住。 这是一道金色的传音符,光芒流转,颤抖不止,似是感受到了一众元婴修士的威压,瑟瑟发抖。 晏璋看向顾佐:“顾道友请。” 顾佐微微摇头:“老夫是客,岂能喧宾夺主?” 晏璋微微一笑,抬手把传音符摄入手中,神识入内一探,点了点头。 他把传音符递给顾道友,说道:“是龙道友传来的消息,经过贵派周道友测算,魔元殿方向的魔域,也停止了扩张。” 顾佐接过传音符,查探之后,神情稍缓,又把传音符交给范姓修士。 范姓修士看过后,又交给那十几名元婴修士:“请诸位道友一观。” 当众人查看传音符时,顾佐对晏璋一拱手:“还请晏道友也发出传音符,将范道友的测算结果,告知其他各处道友。” 晏璋点了点头,拿出四张金灿灿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 他抬手一掷,四张传音符化作四道金灿灿的流光,沿着横亘在天地间的阵幕,飞了出去。 东华洲九大宗门的阵法师,以五大魔宗的山门为核心,借助五条大型灵脉的灵气,布下两重上古大阵,将魔域困在中间,阻止魔气散逸。 每一个魔宗的山门中,都有至少一位大修士和一位阵法大宗师坐镇,此外还有至少十位元婴修士,梳理灵气,剿杀魔物,削弱魔域。 由于血灵宗和魔元殿距离魔域中心最近,魔气的冲击也是最大,各有两位大修士镇守,元婴修士也要多上不少。 这十四位元婴修士,有一半是血灵宗长老,还有一半,是四大玄宗长老、各大宗门宗主和太上长老。 陆续又有三道传音符飞来,经晏璋、顾佐和范姓修士查看之后,来到他们手中。 镇守另外三大魔宗的阵法大宗师测算之后,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第二重大阵生效,魔域停止扩张,可以进入其中,寻找魔气之源。 从晏璋到顾佐,再到范姓修士,再到其他元婴修士,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传音符飞来,晏璋查看过后,交给顾佐:“有劳顾道友往魔元殿一行,参加各宗合议。” 顾佐看过后,点了点头,微微一捏,传音符爆散开来,化作无数金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那几名正道元婴身上,肃声道:“老夫要前往魔元殿,参加各宗合议,为深入魔域做准备。” “在此期间,还请各位道友听从晏道友命令,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众人纷纷应下,围困魔域二十多年,正魔双方的元婴修士并肩作战,剿杀魔物,仇怨已经消减了很多。 以往也有过这种情况,晏璋处事公正,不偏不倚,让众人都是心悦诚服。 顾佐神情稍缓,对晏璋抱拳一拜:“有劳晏道友了。” 晏璋抱拳还礼,转头看向人群中的一名元婴修士:“枭灵子师弟,就请你和顾道友同行一趟,参加各宗合议。” 各宗合议,需要九大宗门都有人参加,晏璋要坐镇山门,只能派门中长老前去。 枭灵子越众而出,抱拳一拜,默默应下。 他一身黑袍,年纪看上去在六旬左右,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不似魔道修士,反倒像是玄宗长老。 顾佐扫了一眼,微微颔首:“枭灵子道友,请!” 他驾起遁光,飞向天边,枭灵子紧随其后,不多时,便消失在天边。 两天之后,顾佐和枭灵子回到血灵宗山门,将各宗合议告知一众元婴修士。 明日午时,由魔元殿龙殿主、阴骸门洪门主、白鹤宗韦宗主、天玄宗长老顾佐共四名大修士,率领两名阵法大宗师、三十名元婴修士,深入魔域,抹去魔气之源! 众人都是振奋不已,四名大修士联手,三十名元婴修士随行,集齐了九大宗门的一半力量,整个东华洲元婴修士的三分之一。 这股力量可以轻松覆灭一个大型宗门,无论魔域深处的魔物有多么强大,都绝对无法阻挡。 他们在血灵宗山门驻守了二十多年,终日梳理灵气,与魔物厮杀,终于等到了苦尽甘来的一天。 人士气高涨,返回洞府修整,为明天进入魔域,做最后的准备。 …… 一间石室之中,一名修士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阖,似乎正在打坐修炼。 在他身后,一颗夜明珠嵌在石壁上,光芒柔和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忽然,他睁开双眼,目光变幻不定,透出一丝挣扎和犹豫。 过了许久,他低声开口:“第二重大阵已经布下,四名大修士联手深入魔域,还有三十名元婴修士,一半是九大宗门的长老。” “这样一股力量,足以掀翻东华洲,你真的有把握对付他们?”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区区元婴,数量再多,也只是血食罢了。” 这道声音有些嘶哑,平淡中透出一丝慵懒,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些元婴修士放在眼里。 修士神情稍缓,但嘴上却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即便是化神修士,恐怕也不敢这么自大。” “化神?呵呵……”那道声音轻笑一声,“你不用试探,本座并非化神,但在魔域之中,化神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修士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连化神都不是,如何助我飞升?” “你已经见识过本座的手段,本座能助你突破化神。”那道声音依旧平淡。 “那还不够,我要的是飞升!”修士斩钉截铁道。 “你要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那道声音冷了几分。 修士冷冷道:“约定已经作废了,道玄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钵幽澜水,现在第二重大阵已经布下。” “我要承担的风险,比之前要大上十倍,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飞升,我绝对不会出手。” 那道声音沉默下去,过了许久,才重新响了起来:“在魔域真正成型之前,本座无法向你证明,一定能助你飞升。” “那就先告诉我,你如何助我飞升,别以为我不知道,飞升通道早已断绝,人界修士,已经不可能飞升灵界了。”修士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冷酷。 “你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那道声音有些惊讶。 “回答我的问题,你要如何助我飞升?”修士冷冷道。 “谁告诉你,修士只能飞升灵界了?”那道声音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戏谑。 “你是说,我还可以飞升他界?”修士一字一句道。 “当然,只要魔域成型,本座便可以用真魔之气为你灌体,突破化神只是轻而易举,飞升魔界,也不是什么难事。”那道声音傲然开口。 “魔界……当真有魔界存在吗?”修士喃喃道。 “看来你对上古之事,也是一知半解,明明知道飞升通道断绝,但却不知道,飞升通道为何断绝。”那道声音轻笑一声。 “你到底是谁?”修士突然问道。 “本座的身份,你日后自然会知晓,你只需知道,本座能让你突破化神,飞升魔界,脱离这个牢笼,就足够了。”那道声音重新恢复了平淡。 修士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缓缓说道:“也罢,我就信你一次,不能飞升,就算能突破化神,早晚也是一死!” …… 与唐九公子畅饮一夜之后,陈渊在居处打坐修炼,等待天玄拍卖会开始。 何真人又邀他去参加交易会,被他婉拒,他手中已经没有极品灵石和多余灵材,去参加交易会也是浪费时间。 这一日,终于到了拍卖会开始的日子,陈渊走出洞府,驾起遁光,往坊市飞去。 与此同时,迎客峰上不断有遁光升起,来参加拍卖会的元婴修士,全都住在这座山峰上。 陈渊散开神识,看到了何真人、唐九公子、宋明和萧明远的身影,但没有看到向疾和他的徒弟。 何真人果然交游广阔,一路上都有元婴修士和他打招呼。陈渊向他行了一礼,又和宋明、萧明远微笑示意,然后来到唐九公子身旁,两人结伴而行。 迎客峰距离坊市不远,一众元婴修士来到坊市西南角,此处有一个湖泊,已经被天玄宗修士封锁,没有其他修士来此,很是僻静。 湖泊不大,方圆几十亩,湖中有一个小岛,更是只有数亩大小,建有一座四层阁楼。 众人落在湖心岛上,陈渊一眼便看到,陆宏站在阁楼前,面带笑意,迎接着到来的元婴修士。 元婴拍卖会将会在这里举行,而针对结丹修士、筑基修士的拍卖会,则是在天玄坊市中的一座大殿,足以容纳上千名修士,持续三天三夜时间。 陈渊和唐九公子走上前去,拿出参加拍卖会的令牌,陆宏眼神一亮,抬手一引:“陈道友,唐道友,请。” 陈渊抱拳一拜,唐九公子显然也识得陆宏,倒转手中折扇,行了一礼,迈步走进阁楼。 跨过门槛时,陈渊敏锐感觉到一层隐晦的空间波动,眼前微微一。 回过神来后,再放眼望去,阁楼内部别有洞天,方圆数百亩大小,散落着一座座茅草屋,围绕着一座三丈高的石台,竟是一座空间秘境。 在两人身后,是一扇朦胧的白光大门,看不到外面景象。 几名筑基修士站在白光大门身边,见到陈渊和唐九公子,立刻有两人迎了上来。 其中一人对陈渊抱拳一拜,恭敬道:“前辈请随我来。” 另一人走到唐九公子身前,也是毕恭毕敬。 唐九公子倒转折扇,拱手道:“陈兄,暂且别过,待拍卖会结束,你我再聚。” 陈渊回了一礼,跟随身前的筑基修士,来到一座茅草屋前。 筑基修士恭声道:“前辈请进,屋中设有阵法,前辈可以放心出价,其他前辈不会得知前辈身份。” 陈渊微微颔首,走进茅草屋中。 茅草屋从外面看起来很是简陋,但内里却是陈设雅致,铺着名贵的黄梨木地板,四周嵌着夜明珠,在陈渊进来之后,散发出光芒,柔和明亮,墙角插着四杆尺许高低的阵旗。 中间是玉案蒲团,案上摆着紫铜香炉,灵茶灵酒,桃李杏梨,皆是百年灵果。 还有一面尺许大小的铜镜,闪烁着淡淡灵光,旁边放着一枚玉简。 陈渊抬袖一拂,关上房门,坐在蒲团上。 他拿起玉简,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 过了一会,他微微点头,收回神识,查看空间秘境中的情形。 他看到何真人、萧明远、宋明各自进入了一间茅草屋,还有其他元婴修士,在筑基修士的带领下,进入茅草屋中。 慢慢地,进入空间秘境的修士越来越少。 大半个时辰后,再无人进入秘境,一阵柔和的空间波动悄然传开,地上的四十五座茅草屋轻轻一颤,缓缓升到空中,离地十余丈,方才停住。 下一刻,茅草屋忽然如流星一般,在空中往来盘旋,迅捷却又不失平稳,四处换位,杂乱无章。 与此同时,墙角的四杆阵旗光芒流转,一层无形阵幕将茅草屋包裹起来,陈渊的神识被限制在屋中,无法探出。 一刻钟后,茅草屋停了下来,陈渊散开神识,触碰到无形阵幕,只觉遇到了一阵极为强大的阻力,仿佛一拳打在坚硬的墙壁上,根本无法突破。 陈渊清楚感应到,这道阻力不仅来源于那一层无形阵幕,也有空间秘境的加持,极为坚韧。 那四杆阵旗不是布下了一道阵法,而是融入了空间秘境中的大阵。 以陈渊的神识,也无法强行突破这层阵幕,恐怕只有元婴后期的神识才能做到,但动静肯定不小,一定会被天玄宗所察觉。 陈渊放下心来,按照玉简中记载的法门,抬手掐诀,往铜镜中注入一丝真元。 铜镜微微亮起,镜面如水波一般荡漾了几下,缓缓浮现出秘境中的那一座三丈石台。 此时此刻,石台上站着一名老者,面对陈渊,正是他曾经见过的张长老。 陈渊可以通过铜镜查看拍品,并通过铜镜出价。 天玄宗的种种布置,让元婴修士不用担心被人认出身份,不怕得罪同道,可以放心出价。 东华洲修仙界一共就只有那么多元婴修士,寿元又格外悠长,几百年下来,或多或少都有交情。 若是不能隐藏身份,就算遇到想要的宝物,也不好撕破脸皮,难以卖出一个高价。 张长老抱拳一拜,微笑道:“欢迎各位道友参加天玄拍卖会,本次拍卖会上,共有六十九件宝物,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各位道友应该都认得老夫,老夫就不废话了,第一件宝物,极品灵材地火晶,由地火精气凝聚而成,只存在于火脉之中,三千年凝聚一块,重二斤八两,底价十块极品灵石!” 他取出一块赤色晶体,仿佛一团火焰,灿烂夺目。 隔着铜镜,陈渊感应不到这块地火晶的灵气,无法辨别其真假。 但张长老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嘶哑的声音通过铜镜,传入陈渊耳中:“我出十一块极品灵石!” “在下出十二块!”一道僵硬的声音响起。 “十三块!” 竞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极为怪异,或是嘶哑难听,或是僵硬金铁交集,或是平淡似没有生气。 铜镜中布下了阵法,可以扭曲这些元婴修士的声音,让人无法分辨出来。 他们虽然无法分辨地火晶的真假,但却相信天玄宗的信誉,出价毫不犹豫。 很快,地火晶的价格就来到了十八块极品灵石,终于停滞下来,许久才会有下一个人出价。 地火晶和焰离木一样,都是比较普通的极品灵材,直接买下一块地火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格。 元婴修士都是老谋深算之辈,极为精明,不会盲目提价。 但这毕竟是在拍卖会上,四十多名元婴修士共同参加,想要买下看中的宝物,势必要多付出一些代价。 慢慢的,地火晶的价格还是提升到了二十一块极品灵石,才被四十二号茅草屋中的元婴修士买下。 这已经超过了普通极品灵材的价格,买家还要再交给天玄宗两块极品灵石,一共要拿出二十三块极品灵石,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但极品灵材都非常少见,元婴修士又都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不会轻易显露出来,就算想买,也没有门路。 陈渊之前为了搜集修补上古传送阵所需的灵材,要通过玄元子的交情,拜访何真人。 再借助何真人的人脉,结交其他元婴修士,还要拿出极品灵材作为报酬,代价极高。 如果没有玄元子与何真人的这层关系,陈渊想要搜集灵材,难度更大。 其他元婴修士要稍好一些,他们结婴时间更长,结交的同道更多,但人脉终究有限。 也只有在天玄拍卖会上,才能见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珍稀宝物,就算价格高上一些,也不会错过机会。 张长老把地火晶装入一个储物袋,抬手一送,离开铜镜画面。 过了一会,储物袋又从天而降,落到张长老手里,他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拿出第二件宝物。 天玄拍卖会上的每一件宝物,都是当场完成交割。 随后的几件宝物,都是用极品灵材竞价,但比地火晶的价值要低了不少,全部被人买下,无一流拍。 陈渊一直没有出价,只是坐在铜镜之后,静静看着别人出价。 一直到第十八件宝物,他的眼神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石台之上,张长老拿出了枯黄色的木头,长约半尺,有一层红光隐隐闪耀。 他说道:“极品火属性灵材焰离木,兼有一丝木行灵气,可作为炼制高阶法宝的主材,卖家欲换取璇玑玉、彩凤芝、紫蟾土三种上品灵材。” 张长老话音落下,一时无人答话。 这是第一件以物易物的拍品,除了对焰离木志在必得的修士,没人会提前准备这三种灵材。 陈渊心中微微一沉,又过了好一会,才有一道平淡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在下愿以璇玑玉、彩凤芝、紫蟾土,换取这根焰离木。” 张长老环视一周:“可还有道友出价?” 他一连说了三次,都无人出价,方才说道:“成交。” 张长老将焰离木装入储物袋,抬手送上天空。 陈渊松了一口气,又是三种灵材到手,还有五种灵材,就能修补好上古传送阵。 接下来几件宝物,都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拍卖,价值与焰离木相仿,同样无一流拍。 在拍卖会开始几年之前,天玄宗就就主动把宝物名录告知各宗元婴修士,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这些不算太过珍贵的宝物,一般都不会流拍。 之后张长老又拿出几件以极品灵石竞价的宝物,直到第三十四件宝物,又换成以物易物的方式。 天玄拍卖会的顺序,是依照宝物价值,而不是完全根据交易方式。 陈渊一直没有参与竞价,期间也有八级妖丹、千年灵草、元婴期丹药等让他颇为心动的东西。 但他手中没有极品灵石,也没有准备相应的宝物,只能看着别人将其买下。 时间慢慢推移,张长老拿出三个木盒,打开盒盖:“第四十九件宝物,两千年金刚杏三枚,有淬炼肉身之效,卖家欲换取两种结婴灵物!”(本章完) 第496章 出价 陈渊缓缓直起身体,盯着铜镜中那三枚通体金黄,皱皱巴巴的杏子,目中闪过一丝凝重。 张长老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在下愿出两粒奇念丹,可在渡心魔劫时,护佑神魂,免受心魔侵扰。” 张长老微微点头:“奇念丹倒是符合卖主要求,可还有道友出价?” 这时又有一道干枯的声音传出:“在下手中有一瓶天火液,可以中和阴火劫。” “还有一块风雷晶,可削弱天雷劫,都是难得一见的结婴灵物,愿以此换取这三枚金刚杏。” 张长老沉吟片刻,微微摇头:“卖主曾言,优先选中能抵御天雷劫的宝物,风雷晶仅能削弱一丝天雷劫,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至于天火液,并非卖主所需,这两样东西,恐怕还不够。” 那道干枯的声音沉默了一下,重新响起:“在下把天火液换成一块风雷晶,一共两块风雷晶,换取这三枚金刚杏。” 张长老眼神一亮:“两块风雷晶,倒也能削弱两分天雷劫,勉强符合卖主要求。” 干枯声音重新沉默下去,张长老环顾一周,高声道:“可还有道友出价?千年淬体灵草本就罕见,金刚杏更是淬体效果最好的几种灵草之一,还有两千年的年份,与三千年灵草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卖主仅仅要求换取两种结婴灵物,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容错过……” 他把这三枚金刚杏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但还是没有第三个人出价。 千年淬体灵草确实珍贵,要是放在上古之时,体修盛行,没有十株三千年灵草,根本无法换走这三枚金刚杏。 但现在的修仙界,体修衰微,千年淬体灵草虽然珍贵,却变成了鸡肋。 法修可不需要强化肉身,就算想要淬炼肉身,也承受不住金刚杏的霸道药力。 八百年淬体灵草都要比千年淬体灵草更抢手,因为结丹修士要渡阴火劫,必须强化肉身。 需要千年淬体灵草的,只有元婴体修。 而整个东华洲上,也只有两个元婴体修,不,现在变成了三个。 张长老的目光在二十七号茅草屋上顿了一下,方才移开,这座茅草屋,正是陈渊所在之处。 他人不知道这些茅草屋中坐着哪个元婴修士,但对掌控空间秘境和大阵的天玄宗来说,却不是难事。 见始终没有第三个人出价,陈渊终于开口了:“在下手中有一粒丹药,也算是结婴灵物,但效果有些特殊,不知是否满足卖主的要求。” 经过铜镜阵法的转化,他的声音变得尖利无比,好似妖兽利爪划过铁剑,很是难听。 张长老却是面露笑意:“道友手中是何种丹药?老夫自会做出判断。” “劫雷丹。”陈渊缓缓开口。 张长老面色微变:“道友所说的,可是以千年雷昙炼成的劫雷丹?” 陈渊有些意外:“不错,正是此丹。” 劫雷丹在九仙洲只有十大宗门才能炼制,寻常修士根本没听说过,没想到张长老竟然也知道此丹,不用他再费心解释。 张长老闻言,眉头微皱,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似是有些为难:“千年雷昙已经绝迹上万年,劫雷丹也早已绝迹。” “据老夫所知,最后一粒劫雷丹出世,已经是八千四百年前的积雷山秘境,年代极为久远,能否请道友拿出丹药,让老夫检查一下。”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陈渊心念一动,从体内空间中取出一个玉瓶,放在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储物袋里,投向铜镜。 储物袋落在镜面上,一道细微的空间波动传出,镜面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储物袋缓缓融入其中,出现在茅草屋之外,落向石台。 张长老接住储物袋,拿出玉瓶,微微一倾,倒出一粒蓝色丹丸,缭绕着几道雷纹。 张长老沉吟片刻,往丹药上打出一道法诀。 噼啪! 蓝色丹丸上忽然冒出一丝丝细小的银色电光,张长老眼神一亮,又接连打出几道法诀,蓝色丹丸光芒流转,变幻不定。 许久之后,张长老终于长舒一口气,把蓝色丹丸重新放回玉瓶,收入储物袋。 但他并未把储物袋还给陈渊,而是对身前抱拳一拜,说道:“此丹符合卖主要求,但弊端不小,老夫需告知卖主,请他做出决断,还请道友稍待。” 说着,他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上天空,消失在众人案上的铜镜画面里。 过了一会,又一张传音符飞了回来,张长老凝神倾听后,微微颔首:“卖主已经做出决定,这三枚金刚杏,归二十七号道友所有!” 说罢,他抬袖一拂,装有金刚杏的木盒重新合上,收入储物袋中,往空中一掷,飞向二十七号茅草屋。 就在这时,那道沙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悦:“张道友,敢问这劫雷丹有何作用,为何比在下的奇念丹更好?” 张长老眉头一皱:“道友这是不相信老夫的眼力?” 沙哑声音淡淡道:“在下不敢,但在下既然参与了竞价,自然要输个心服口服。” 那道干枯声音也响了起来:“在下也很想知道,这劫雷丹是何宝物,听其名字,应该与天雷劫有关。” “风雷晶已经是抵御天雷劫一等一的灵物,莫非此丹对天雷劫的削弱,比风雷晶还要更强?” 张长老淡淡道:“这一粒劫雷丹,可以削弱天雷劫三成威力!” “不可能!”沙哑声音脱口而出。 “削弱天雷劫三成威力?此言当真?”干枯声音也是惊讶非常。 还有并未参与竞价的元婴修士也出言质问:“此丹若真有如此效果,岂会用来换取区区三枚金刚杏?” “道友曾言,这劫雷丹弊端不小,不知是何弊端?” “能削弱天雷劫三成威力,有些弊端又何妨?” 眼看众人开始争论起来,张长老出言解释道:“天道有恒,服下劫雷丹者,结婴之后,实力要低于同阶修士,且终生都要停在元婴初期,修为再难寸进。” 众人闻言,这才安静下来。 劫雷丹只能削弱天雷劫三成威力,弊端却如此严重,但凡有一丝希望能凭自身实力结婴,恐怕都不会服用此丹。 但元婴修士再弱,也是元婴修士。 马上就有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在下手中恰好有一株千年淬体灵草,道友可否换给在下一粒劫雷丹?” “若是道友觉得一株千年淬体灵草不够,在下还可拿出极品灵石、千年灵草。” 紧接着又有一道僵硬声音传出:“敢问二十七号茅草屋中是降仙山萧道友,魔元殿莫道友,还是凌云派陈道友?” “在下也想换取一粒劫雷丹,条件道友尽管开,一定让道友满意!” 张长老眉头一皱:“两位道友且住,拍卖会上严禁私下交易,更不准打探同道身份,两位若是再继续下去,休怪老夫将两位请出秘境!” 此言一出,秘境中终于安静下来。 但所有人都在猜测,二十七号茅草屋中到底是谁。 东华洲的修仙界很大,但也很小,在元婴修士之间,根本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整个东华洲,一共只有三名体修,萧明远和莫天冥成名已久,凌云派新任太上长老陈渊,断去度坤道人一臂,名声也已经传开。 按理来说,劫雷丹这等绝迹许久的丹药,应该只有萧明远或者莫天冥能拿出来,不过陈渊好像在四处搜集灵材,身家似乎极为丰厚,也不无可能。 但无论此人到底是谁,他们只能在心中猜测,等到拍卖会结束之后,才能求证。 石台之上,张长老拿出了下一件拍品:“第五十件宝物,一千三百年沧元果两枚……” 二十七号茅草屋中,铜镜镜面中飞出一个储物袋,落在玉案上。 陈渊神识探入其内,取出木盒,打开之后,仔细检查起来。三枚皱皱巴巴的金刚杏,内里却潜藏着一股庞大精纯的灵气,透出一丝暴烈之气。 敬舒涵曾经送给陈渊一枚八百年的金刚杏,与这三枚相差仿佛,只是表面的金色要深了许多,也要饱满许多,蕴含的灵气稀薄许多。 金刚杏年份越长,金色就越是淡漠,表面也越发干枯。 传说中生长了万年的金刚杏,就是一枚干枯的杏子,毫不起眼,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只有化神修士,才能看出其内蕴含的精纯灵气。 陈渊微微一笑,重新合上木盒,贴上封灵符,收入体内空间。 这三枚金刚杏,是他此番参加天玄拍卖会的首要目标。 千年灵草难寻,千年淬体灵草更是罕见无比,没有宗门会专门培育。 从何真人手中得到拍卖会的宝物名录后,陈渊就看中了金刚杏。 他手中没有结婴灵物,但却有一株千年雷昙,炼成劫雷丹,对天雷劫的削弱,任何结婴灵物都比不上——弊端也是如此。 只是这株千年雷昙,陈渊是打算留给金落衡,若是他没法自行结婴,就用劫雷丹取巧。 虽然服下劫雷丹后,再也无法突破元婴中期,但只要能结婴,寿元就能增加五百载,而且再弱的元婴修士,也远胜结丹修士。 只是这三枚两千年的金刚杏,着实是可遇不可求。 陈渊犹豫之后,还是去了降真峰,询问金落衡的想法。 他得到了答案,金落衡想要求长生,不得长生,宁愿死去。 陈渊看到了金落衡坚定的道心,明白劫雷丹对他已经无用。 陈渊放下心来,进入炼丹阁,炼出了这一粒劫雷丹。 劫雷丹很特殊,一炉灵草只能炼出一粒丹药,没有成丹率高低,只有成功和失败。 可能是此丹效果太过逆天,为天道所不容。 好在陈渊炼丹术很是精湛,炼制元婴初期丹药的成丹率都有五成,成功炼制出了劫雷丹。 劫雷丹所需的灵药中,除了千年雷昙极为珍稀,其余三种辅药都是八百年灵草,比较常见,陈渊早已集齐。 这毕竟只是一种介于结丹期和元婴期之间的丹药,炼制难度不算太高。 陈渊也曾担心,金刚杏的卖家会不会拒绝劫雷丹,但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人的道心,都如金落衡一般坚定。 只要能结婴,那人并不介意劫雷丹的弊端。 这种人显然不在少数,那两名向他求购劫雷丹的修士,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世上有太多无法依靠自身之力结婴的修士,而一个元婴修士,就能决定一家宗门的兴衰荣辱。 泗国的平度派,就是元婴修士传承断绝,一朝覆灭。 东华洲上除了九大宗门之外,传承过两千年的宗门极少,能传承五千年乃至万年的,更是寥寥无几。 大多数覆灭的宗门,都是因为青黄不接,没有元婴修士庇佑。 一粒劫雷丹,就能逆天改命。 …… 从金刚杏开始,张长老拿出的宝物比之前要珍贵许多,不是千年灵草,就是极品灵材,还有整瓶拍出的元婴期丹药,引得一众元婴修士竞相出价,彻底点燃了天玄拍卖会的气氛。 陈渊只是静静旁观,并未参与其中。 随着张长老拿出第六十五件宝物,他终于来了精神。 “第六十五件宝物,木属性极品灵材天罗木,长一尺三寸,坚韧异常,可作为炼制高阶法宝的主材,卖家欲以此换取金属性极品灵材五行铁,或是土属性极品灵材九曲黄沙!” 他送上拍卖会的天罗木,终于出现在一众元婴修士面前。 很快就有人报价:“在下手中有一块五行铁,重七十四斤六两,愿换取这根天罗木!” 张长老并不意外,天罗木早在四年前,就列入拍卖会宝物的名录,为各派元婴修士所知。 真想换取这块灵木的,肯定会准备好五行铁或是九曲黄沙。 他环顾一周,高声道:“八号茅草屋道友拿出一块五行铁,可还有其他道友出价?” 他一连说了三遍,都无人应答,终于说道:“成交!” 他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储物袋从天而降。 张长老接住储物袋,从中取出一块核桃大小,五色纷呈的铁块,手上微微一沉。 五行铁密度极大,只是核桃大小,就重达七十四斤。 张长老和此前检查所有宝物一样,打出一道道法诀,仔细查看过后,方才收起这块五行铁,把天罗木放进储物袋,抬手一掷,飞向天空。 陈渊松了一口气,修补上古传送阵需要两种极品灵材,五行铁已经有了着落。 可惜此人拿出的不是九曲黄沙,和五行铁相比,九曲黄沙还要更珍贵一些,也更加罕见,上一次现世,已经是两千四百年前。 第六十六件宝物是一件高阶法宝,只需千年灵草和元婴期丹药就能换取,引起了十几名元婴修士的争抢。 但在陈渊看来,这件高阶法宝却颇为平庸,莫说与遁空法衣相比,在重玄峰面前,也要逊色不少。 最终,这件高阶法宝以一瓶元婴期丹药、十株千年灵草的惊人价格,被人买下。 陈渊咋舌不已,据他猜测,买家很可能是早已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但却迟迟无法突破中期瓶颈,丹药已经无用,才会拿出这么多丹药灵草,换取一件高阶法宝。 第六十七件宝物,张长老拿出了流光火:“……火属性极品灵材流光火,可焚万物,可作为炼制高阶法宝的主材,卖家欲以此换取土属性极品灵材九曲黄沙!” 石台之上,透明玉石之中,一团橙色火焰静静燃烧,但却始终无人出价。 陈渊心中一沉,张长老又道:“流光火已经数千年没有现世,灵性十足,炼制出的法宝,有晋升为顶阶法宝的潜力,机不可失,可有道友出价?” 他等了一会,还是无人出价。 陈渊轻叹一声,九曲黄沙和流光火一样,灵性十足,炼制出的法宝,有晋升为顶阶法宝的潜力,也是几千年没有现世, 在九仙洲,这种极品灵材比较常见,但在东华洲却极为珍贵。 东华洲灵气稀薄,诞生的极品灵材也大多灵性不足,和焰离木相差仿佛,可以炼制高阶法宝,但再进一步,就无能为力了。 流光火在东华洲已经绝迹,这团流光火,是陈渊从九仙洲带来的。 也许九曲黄沙和流光火一样,也已经在东华洲绝迹,他再也无法凑齐修补上古传送阵的材料。 忽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在下欲换取这团流光火,卖主可有其他条件?” 张长老摇了摇头:“卖主只有九曲黄沙这一个条件。” 浑厚声音重重一叹:“可惜了……” 二十七号茅草屋中,陈渊沉吟片刻,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然后掷入铜镜之中。 镜面荡漾,传音符飞出茅草屋,落在张长老手里。 张长老目中闪过一丝惊讶,接住传音符,凝神倾听。 他脸上讶色更浓,抬起头来,说道:“卖家同意以极品灵材竞价,对这团流光火感兴趣的道友,可以出价了。”(本章完) 第497章 紫虚 “极品灵石就能换取?不知底价是多少?”浑厚声音问道。 张长老面露为难之色,似流光火这般极品灵材,世间罕有,无一不是以物易物,至少也是以元婴期丹药、千年灵草交易,怎么可能以极品灵石竞价? 他思索片刻,说出了一个足以让普通元婴修士望而却步的价格:“底价是二十块极品灵石,各位道友可以出价了。” 焰离木这般普通的极品灵材,二十块极品灵石就能买下,却只是流光火的底价。 “我出二十一块!”一道嘶哑声音突然响起。 “二十三块。”浑厚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随意。 “二十五块。”又有人杀入了战团。 坐在玉案前的陈渊,只能通过铜镜,听到一个个声音响起,喊出让元婴修士也目瞪口呆的价格。 “三十五块极品灵石!”浑厚声音直接提高了五块极品灵石。 空间秘境中安静了一瞬,一个温和声音紧随其后:“在下出三十六块灵石。” 这已经是第七个出价的元婴修士,陈渊发现,他可能低估了东华洲元婴修士的财力。 “三十七块。”浑厚声音不紧不慢地跟上。 “三十八块!”温和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已经连续三轮没有其他人竞价了,流光火的战场上,只剩下了他和浑厚声音两个人。 “三十九块。”浑厚声音随意地就像是在买一件下品法器。 温和声音终于迟疑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四十块极品灵石!” “四十一块。”浑厚声音依旧是不疾不徐。 温和声音终于沉默下来。 张长老环视一周,高声道:“十四号道友出价四十一块极品灵石,可还有道友出价?” “能用灵石买到流光火这等灵材,万年来也只有这一次,诸位道友若是错过,可就没有机会了。” 他已经主持了十几次天玄拍卖会,深谙如何调动这些元婴修士的欲念。 但在四十一块极品灵石的天价之前,任何说辞都会黯然失色。 在场的元婴修士,不是拿不出来这么多极品灵石。 但以这个价格买下流光火,还要交给天玄宗四块极品灵石,一共就是四十五块极品灵石,掏空一个中型宗门的所有底蕴积累,才能拿出来。 没有几个元婴修士,愿意竭泽而渔,只为了买下一种极品灵材。 张长老一连说了三遍,都无人出价,他不再耽搁,说道:“成交!这团流光火,归十四号道友所有!” 一个储物袋从天而降,落在张长老手里,张长老把其中的所有极品灵石取出,让所有元婴修士可以通过铜镜看到。 随后他把流光火放入储物袋中,抬手一掷,飞上天空,消失在众人眼前。 二十七号茅草屋中,陈渊看着灵光灿灿的极品灵石,轻轻舒了一口气。 没能得到九曲黄沙,换到四十一块极品灵石,也算不错。 他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无人拿出九曲黄沙,就以流光火换取极品灵石。 天玄拍卖会是聚集了东华洲最多的元婴修士,在拍卖会上都无人拿出九曲黄沙,其他时候更加不可能。 也许是有人手中有九曲黄沙,但不愿以此物换取流光火。 但更大的可能是,九曲黄沙已经绝迹数千年,无人能够拿出。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陈渊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把流光火卖出,换来极品灵石,再去搜集另外三种上品灵材和八级妖丹。 直接换取灵材难度太高,他还缺少天梦晶、九色泥、惊蝉液三种灵材,虽然不如极品灵材,但在上品灵材中堪称顶尖。 很难有修士同时拿出来,也会暴露他的身份。 直接换取八级妖丹,也是如此。 换取天罗木和流光火都是九曲黄沙,很容易就能猜到,背后是同一个人。 陈渊曾在交易会中换取三种上品灵材和八级妖丹,瞒不住其他修士。 只有换取极品灵石,再自行搜集妖丹灵材,才最为稳妥。 除此之外,流光火还可以用来换取千年灵草和元婴丹药。 但这两种宝物价值不菲,对掌握了妖元丹丹方的陈渊来说,得不偿失。 …… 流光火引起七名元婴修士竞价,最后卖出了一个天价,将拍卖会的气氛彻底点燃,使得最后两件宝物的竞价,也来到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张长老不需要任何说辞,只是一句话,就已经被竞价的声音给淹没。 五十年看似短暂,对于享寿千载的元婴修士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 但对于寿元将尽修士来说,十年时间都弥足珍贵。 若是门中后继无人,五十年时间,也许就能等到下一个元婴修士出现。 最终,这块寿山玉被一名元婴修士,以两瓶元婴中期丹药、二十块极品灵石的天价买下,让陈渊也是叹为观止。 这可是在灵气贫瘠的东华洲,两瓶元婴中期丹药,至少需要二十株千年灵草,主药更是难得一见。 陈渊结婴以来,经手宝物无数,也只有两株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主药,一直秘不示人。 此人绝不是普通的元婴修士,至少也是元婴中期修为,甚至有可能是大修士,才能有如此手笔。 最后一件宝物,是一柄紫金锤,与重玄峰相差仿佛,灵性十足,有一丝晋升为顶阶法宝的潜力。 这一丝潜力看起来不高,还需要至少精心培育数千年,才有可能晋升,但足以让紫金锤比寿山玉更加抢手。 寿山玉只能让一名修士增加五十年寿元,而一件顶阶法宝却能传承万代,镇压宗门气运。 紫阳宗之所以能传承万年,除了从洞虚山秘境中得到大量珍稀灵草,积累了深厚底蕴,就是因为付出巨大代价,炼制了一件顶阶法宝。 这件顶阶法宝在整个东华洲都颇有名气,唤作紫虚剑,供奉在紫阳宗祖师殿中,经过历代宗主温养培炼,威能日渐加深。 紫阳宗曾经也有青黄不接之时,元婴修士传承断绝,遭到当时的齐国各宗打压。 局面最险之时,五名元婴修士齐聚紫阳山脉,围攻紫阳宗山门。 就在这紧要关头,紫阳宗连续三名结丹后期长老燃烧神魂,先后执紫虚剑御敌。 在护宗大阵加持之下,力败五名元婴修士联手,重伤其中两名元婴初期修士,震惊齐国修仙界。 此战过后,各宗联军退去,三十年后,紫阳宗一名长老结婴,重新拿回齐国第一大宗的名号。 顶阶法宝恐怖如斯,可保一宗传承不灭。 而没有顶阶法宝镇压气运的宗门,一旦元婴修士传承断绝,就只能如泗国平度派一般,逃不过覆灭的下场。 这柄紫金锤有潜力晋升为顶阶法宝,即便机会再渺茫,也足以让一众元婴修士疯狂。 不过顶阶法宝也不是无所不能,其威能太强,大修士才能自如运用。 即便是元婴中期修士,也无法发挥出顶阶法宝的全部威能,只是比高阶法宝强上一些。 也无法支撑顶阶法宝的消耗,不出一时半刻,就会耗尽真元。 只有在宗门大阵加持之下,顶阶法宝才能发挥出全部威能。 正因如此,陈渊才敢和度坤道人交手,让凌云派打压紫阳宗。 度坤道人绝不敢把紫虚剑带出宗门,否则陈渊只需等到他真元耗尽,再把紫虚剑抢夺过来,紫阳宗就失去了立身之本。 …… 紫金锤引起了十几名元婴修士的争夺,最后被四十一号修士买下,为此付出了三瓶元婴初期丹药、两种极品灵材、二十块极品灵石的惊人代价。 至此天玄拍卖会终于落下帷幕,茅草屋微微一颤,在空中往来纵横,回归原本的位置,缓缓落到地上。 无形阵幕消失,陈渊站起身来,走出茅草屋。 其他元婴修士也从茅草屋中走出,每个人都是神情平静,根本看不出刚才是否曾出言竞价,又是否豪掷千金,买下了哪件宝物。 有几道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了陈渊身上。 陈渊并未理会,和唐九公子、何真人、宋明等见礼后,走向秘境出口。 他知道,这些人是怀疑他拿出劫雷丹,换取了三枚金刚杏。 但只要他不承认,这些人就只能是怀疑。 陈渊迈步穿过朦胧的白光大门,走出空间秘境。 他身旁是唐九公子和何真人,唐九公子手摇折扇,嘴角含笑,神态萧洒,看也不看陆宏递来的储物袋,直接收了起来。 他之前一向洒脱恣意,见陈渊风姿过人,便将他视为知己,但并未出言询问拍卖会之事。 何真人对刚才的拍卖会更是闭口不谈。 陈渊也没有谈及此事,在拍卖会上买下了何物,又拿出了何种宝物,是每个人的隐秘,就连天玄宗也不敢透露出去。 陆宏站在秘境入口,和三人一一见礼,交给每人一个储物袋。陈渊神识入内一探,里面装着四十一块极品灵石、一块五行铁以及用焰离木换来的三种上品灵材。 何真人和唐九公子的储物袋中,不知又装着什么? 在三人身后,其他元婴修士从陆宏手中接过储物袋,驾起遁光,或是飞向迎客峰,或是直接离开天玄坊市。 何真人向两人抱拳一拜:“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需立刻赶回宗门,两位道友,就此别过。” “道友慢走。”陈渊回了一礼。 唐九公子倒转手中折扇,嘴角含笑:“日后有暇,再与何道友谈玄论道。” 何真人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顿了一下,视线微抬,望向天边,目光发愣。 陈渊和唐九公子见状,心中一动,也转过身去,循着何真人的目光,看向远处。 只见数千丈高空处,一道渺远的遁光从天边飞来,迅捷似流星,从湖泊上空掠过,直奔少岳山脉深处而去。 遁光中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神情严肃异常。 他似乎察觉到了三人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遁速忽然增加,消失在少岳山脉深处。 陈渊心中一凛,若不是何真人提醒,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但就算是看到了老者,他还是看不透此人修为。 唐九公子更是面色一变,收起了手中的折扇。 还有几名元婴修士,也看到了这一道遁光,神情变幻不定,似乎都识得那须发皆白的老者。 陈渊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唐兄,这是何人,似乎名气不小。” 唐九公子低声道:“若是唐某没有看错的话,此人就是天玄宗太上长老,顾佐。” 陈渊目光微凝,他自然听说过顾佐这位大修士的名号,只是从未见过。 何真人收回目光,神情凝重道:“唐道友说得不错,此人正是顾佐,据老夫所知,他早就前往魔域,镇守血灵宗山门,为何会突然返回少岳山脉?” 陈渊闻言,心中涌现出诸多猜测,但没有丝毫头绪。 何真人眉头紧皱:“多事之秋啊……老夫要返回山门,将此事禀告给掌门真人,两位道友,就此别过。” 他抱拳一拜,不再耽搁,驾起遁光,往天玄坊市外飞去。 陈渊和唐九公子对视一眼,目中均是凝重不已,驾起遁光,默默飞向迎客峰。 在路上,陈渊开口道:“唐兄人脉颇广,可知道哪位道友手中有八级妖丹?” 唐九公子一怔,随即想起一起喝酒论道时,陈渊曾经说过,他功法特殊,需要八级妖丹修炼。 他轻摇折扇,思索了一下,说道:“手中有八级妖丹的道友,我倒是知道两个,但他们对手中妖丹,都是视若珍宝,要价不低,陈兄可要做好准备。” 陈渊眼神一亮:“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在下都能接受。” 唐九公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我,正好拍卖会结束,肯定有不少同道空手而归,精心准备的灵石宝物还留在手里。” “陈兄随我去参加两个交易会,只要极品灵石足够,多了不说,两三颗八级妖丹,应该不成问题。” 陈渊抱拳一拜:“那就多谢唐兄了。” 这正是他在拍卖会结束后,依旧留在天玄坊市的原因。 拍卖会开始前,元婴修士之间也会举办交易会,但为了保存财力竞拍,没人会把真正的宝物拿出来。 拍卖会结束后,不少修士手中,依旧留存着为了拍卖会专门准备的宝物灵石,自己却用不上。 下一次拍卖会间隔太久,为了不耽搁修炼,他们就会参加交易会,换成需要的丹药灵石、宝物灵材。 陈渊辞别唐九公子,回到洞府,还没来得及打坐修炼,门外就传来了萧明远的声音:“陈道友可在?萧某来访。” 陈渊心中一动,起身出门,把萧明远迎了进来。 两人分宾主落座,陈渊奉上灵茶,微笑道:“在下正好想拜访萧道友,与道友探讨一下体修的修炼心得……” 萧明远一愣,旋即笑道:“体修罕见,结婴体修更是寥寥无几,萧某得知陈道友也是体修,心中很是欢喜,深感吾道不孤……” 两人交流起修炼经验,但对各自修炼的功法,都是避而不谈。 体修修炼看似简单,只需强化肉身即可,但如何炼化淬体灵丹,如何锤炼肉身,如何与人斗法,都有诀窍在内。 人族肉身先天孱弱,其实并不适合体修之路。 炼化淬体灵丹时,只能吸收一半药力,想要把肉身强化到与同阶妖兽媲美的程度,难度极高。 只是陈渊有玉珏在手,可以引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 与人斗法也可以利用真灵之力,更是无有敌手。 不需要费尽心思,钻研这些诀窍。 但萧明远说起一些淬炼肉身的冷僻法门,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比如服下特殊灵丹,浸泡在岩浆中,利用地火之力,强化肉身。 又比如在雷雨天时,潜入雷云之中,通过雷属性宝物,引天雷灌体,祛除肉身深处的杂质。 但此举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最让陈渊感兴趣的,是潜入深海之中,利用巨大的挤压之力,强化肉身,和利用万丈海渊淬炼肉身,有异曲同工之妙。 淬体灵药难寻,萧明远为了强化肉身,把这些办法几乎全都尝试了一遍。 他说起来轻描淡写,但陈渊却完全能想象到,他经历了多少磨难,忍受了多少苦楚,才终于结婴成功。 这还是因为降仙山是大型宗门,底蕴深厚,传承完备,这些体修法门全都传承了下来。 否则萧明远根本不可能只用三百多年,就结婴成功。 从萧明远的讲述中,陈渊不难看出,他修炼的功法肯定不是《妖神诀》。 修炼《妖神诀》后,有修为上限,但因为体内有一颗妖丹,可以视作半妖之体。 可以吸收一粒淬体灵丹的大半药力,用天地灵气温养肉身的效果,也强过同阶体修至少一倍。 祁远山夺舍戴倾后,准备的淬体灵丹数量有限,但还是在短短百年中,修炼到了结丹中期。 陈渊炼化了真灵之血,就相当于真灵后裔,可以完全吸收淬体灵丹的药力,用天地灵气温养肉身的效果,更是数倍于修炼《妖神诀》的体修。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用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看不上用天地灵气强化肉身的速度,还不如把时间用来打坐修炼,增加修为。 …… 两人一直说到深夜,从修炼心得说到修仙界的趣闻轶事。 陈渊还应萧明远之邀,三天之后,参加由降仙山一位长老组织的交易会。 但他始终不问,萧明远为何来访。 最后还是萧明远忍不住了,开口问道:“萧某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事想问,那三枚金刚杏,可是陈道友换走的?” “那三枚金刚杏不是被萧道友换走了吗?”陈渊满脸惊讶。 “陈道友这是听何人所说?”萧明远愣住了。 陈渊看着萧明远,目光意味深长:“按照张长老所言,那劫雷丹和千年雷昙已经绝迹数千年,寻常修士肯定拿不出来。” “而降仙山传承久远,底蕴深厚,也只有萧道友,能拿出一粒劫雷丹,换取千年淬体灵草了。” 萧明远哭笑不得:“陈道友莫要说笑了,谁不知道,元婴三劫中,阴火劫、心魔劫都有取巧之法,唯独这天雷劫,秉承天道意志,最是难渡。” “本门有几位炼丹术、炼器术极为精湛的结丹长老,寿元将近,结婴无望,就是因为分心在修真百艺上,疏于修炼,真元不够精纯浑厚,根基不牢,渡不过天雷劫。” “若是本门真有劫雷丹,肯定会助这几位长老渡劫,让本门再添一位大宗师,而不是交给萧某,只为换取三枚金刚杏。”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疑惑:“既然不是萧道友换走了金刚杏,莫非是魔元殿的那位莫道友?” 萧明远深深看了陈渊一眼:“萧某已经问过了莫道友,但他矢口否认。” “萧某了解此人,性情狂傲,若真是他买下了金刚杏,肯定不会隐瞒。” 陈渊神情一沉:“萧道友是怀疑在下?萧道友应该知道,家师尚未结婴,若是真有劫雷丹,也会留给家师,而不是拿到拍卖会上,换取灵草。” 萧明远歉然一笑:“陈道友言重了,两千年的金刚杏太过难得,还是三枚一起出现。” “萧某特意准备了一瓶天火液、两块风雷晶,却还是铩羽而归,心中不甘。” “东华洲体修只有三人,萧某才来寻道友求证,只希望能换取一枚金刚杏,并无他意。” “既然金刚杏并非道友换走,是萧某莽撞了,还请道友恕罪。” 他说得很是真挚,陈渊神情缓和下来,淡淡道:“萧道友请回吧,在下可拿不出劫雷丹这等奇宝。” “据我所知,金刚杏并非只能用来淬炼肉身,还有其他妙用。在拍卖会上换取金刚杏之人,也许并非体修。” 萧明远眉头紧皱:“道友所言有理,绝迹数千年的劫雷丹突然现世,只为换取三枚金刚杏,很是蹊跷,其中必有隐秘……” 他陷入沉思之中,目光变幻不定,过了许久,才猛然惊醒。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拳一拜:“今日多有叨扰,萧某告辞了。”(本章完) 第498章 惊变 陈渊把萧明远送出居所,看着他隐入林中的背影,目光一闪,转身回到院中,打开阵法。 他不知道这番说辞能不能让萧明远相信,但却绝不会承认,是自己换走了金刚杏。 三枚两千年的金刚杏不算什么,但能降低天雷劫三成威力的劫雷丹,几乎能凭空造就一个元婴修士,价值巨大,绝不能在人前显露。 他知道自己手中没有第二粒劫雷丹,但别人却不一定会相信。 若不是因为魔域之事,陈渊迫切需要提升实力,甚至不会在拍卖会上换取三枚金刚杏,让天玄宗得知他有劫雷丹。 但他已经在张长老面前拿出了三种极为罕见的极品灵材,再多一粒劫雷丹,也不算什么。 而且过去出现在天玄拍卖会上的宝物,比劫雷丹和极品灵材更珍贵的也不是没有,但天玄宗都没有觊觎,也没有透露出卖主的身份。 相比于几件宝物,天玄拍卖会延续万年的金字招牌无疑更有价值。 接下来几天,陈渊同唐九公子、萧明远、宋明、至元门彭长老等相熟之人,参加了几次交易会。 彭长老与和转发交情匪浅,陈渊曾拜托他搜集上品灵材,两人也结下了交情。 这次他也来天玄坊市参加拍卖会,在拍卖会开始之前,陈渊曾经登门拜访。 拍卖会一结束,陈渊就又找上门去。 他结婴时间太短,在东华洲没有人脉,玄元子又去了魔域,无法引他进入元婴修士的圈子。 陈渊就认识这么几个同道,也只能通过他们,寻找参加交易会的机会。 彭长老对陈渊印象也是极好,上次只是在同门长老间牵线搭桥,就到手三块极品灵石,很是赚了一笔。 但这次只是带陈渊去参加交易会,他自然不会收取灵石。 五天下来,陈渊一共参加了四次交易会,收获颇丰。 他手中不缺极品灵石,费二十四块极品灵石,买下了四颗八级妖丹。 这下有十几位元婴修士,得知陈渊功法特殊,需要八级妖丹修炼。 不过体修本就希少,功法更是千奇百怪。 有不少体修功法,都和妖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渊需要妖丹修炼,也不足为奇。 每次交易会上,陈渊都会求购天梦晶、九色泥、惊蝉液三种上品灵材,大多时候都无人回应。 但在和宋明、唐九公子一起参加的第三次交易会中,一位元婴初期修士拿出了一块天梦晶,陈渊豪掷六块极品灵石,将其收入囊中。 和彭长老一起参加的第四次交易会中,陈渊继续求购九色泥、惊蝉液和八级妖丹,却颗粒无收。 其他元婴修士拿出的宝物,也回到了拍卖会之前的水准。 几天下来,留在天玄坊市的元婴修士,都参加了不少拍卖会,手中的宝物,大多都换了出去。 陈渊失望之余,拿出两块极品灵石,换来了一坛灵酒。 交易会结束后,陈渊邀唐九公子相聚,谈玄论道,把这坛唤作“邀月”的灵酒喝得一干二净。 两人兴尽而散,陈渊回到修炼室中,炼化灵酒中蕴含的灵气,修为微微增长了一丝。 他不会放过任何修炼机会,灵酒中蕴含的灵气虽然稀薄,但比天地灵气还是浓郁了许多,不能浪费。 但就在陈渊要离开天玄坊市时,陆宏突然登门拜访,身边还跟着何真人。 两人脸色有些难看,眼神中透出一丝焦急,脚步匆匆,来到正堂。 陈渊见两人联袂而来,心中疑惑,莫名想起了匆匆赶回山门的大修士顾佐。 他问道:“两位道友此番前来,不知有什么事?” 陆宏看了何真人一眼,何真人道:“贵派顾长老是亲历之人,还是请陆道友说吧。” 陆宏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陈渊,神情肃然:“事关重大,陆某就不绕关子了。” “半个月前,九大宗门合力,集齐四名大修士、两名阵法大宗师、三十名元婴修士,深入魔域,抹去魔气之源,却被魔物困住,生死不知。” “只有本宗顾长老与四名元婴修士侥幸逃脱,顾长老亲自返回山门,请掌门真人出山,赶赴魔域,援救各宗道友。” “陆某奉掌门真人之命,特来邀请陈道友,一同赶赴魔域助拳!”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饶是陈渊心性沉稳,也是面色大变:“四名大修士联手,也失陷在了魔域之中?” 陆宏叹道:“魔物数量众多,神通诡异,而且悍不畏死,突然杀出,各派道友竭力抵抗,也不是对手。” 何真人神情沉痛:“本宗掌门真人,也失陷在魔域之中,好在他本命元灯未熄,性命无虞,但再拖下去,就不好说了。” 陈渊心中一凛,忽然想起一件事,追问道:“那二十八名失陷魔域的元婴修士都有何人?本派掌门真人是否安好?” 陆宏长叹一声:“贵派玄元子道友,连同紫阳宗度清道人、万兽山凌道友、归元宗白道友,全部失陷魔域,生死不知。” “不仅如此,本派周长老,东华洲第一阵法大宗师,也被魔物困住。” “两道上古大阵,都是经由周长老改良之后,方才布下,若是不把他救出来,后续魔域再有变化,恐怕将无法遏制。” 陈渊心中一沉,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道:“道友可否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上一遍,那魔域内部,到底是何情形?” 陆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多亏了道友手中的那一钵幽澜水,在本宗周长老的主持之下,集九大宗门之力,布下改良之后的天钧大阵,终于遏制住魔气扩散,魔域也稳定下来。” “经过各宗合议,决定进入魔域,找到魔气之源,寻机将其抹去,消除此次魔域之危。” “但魔域深处情形不明,谨慎起见,此行由四名大修士带队。” “分别是本宗顾长老、魔元殿龙殿主、阴骸门洪门主、白鹤宗韦宗主,还有两名阵法大宗师、三十名元婴修士随行。”“在天玄拍卖会开始前三日,各派道友进入魔域,起初极为顺利,沿途所遇魔物不多,实力也只有元婴初期,都被轻松灭杀。” “仅用了一天时间,他们就进入魔域深处,找到了魔气之源……” 陆宏顿了一下,目中闪过一丝惧意,说道:“但就在他们靠近魔气之源时,突然有无数魔物冲出。” “堪比元婴修士的七级和八级魔物,就有七八十头。” “还有六头九级魔物,实力只是比大修士弱上一线,把诸位同道团团围住。” 陈渊眉头一皱,看了一眼何真人:“据在下所知,魔物虽然悍不畏死,但却没有灵智。” “虽然数量多了一些,但在四名大修士的带领下,只要不和魔物缠斗,应该能杀出重围才对。” 自从得知魔域之事后,他就没少向何真人打探魔域情形。 何真人没有去过魔域,但却从同门长老口中听说过魔域之事,让陈渊对魔域也有了一些了解。 陆宏神情凝重道:“这便是诡异之处,魔域深处的这些魔物也没有灵智,但却懂得分进合击之道。” “那六头九级魔物缠住四名大修士,其余七八十头元婴魔物联手,挡住三十二位元婴修士。” “还有无数低阶魔物,悍不畏死地冲上来,诸位同道很快就顶不住了,有三名实力较弱的元婴同道,先后死去。” “四名大修士立刻率领其他元婴修士突围,但被魔物拼死拦下,甚至不惜自爆身躯。” “诸位同道手段尽出,但根本无法突破魔物的防线,涌来的魔物也越来越多,几乎无穷无尽。” “眼看突围不成,龙殿主迅速做出决断,全力打通一条生路,送顾长老和周长老突围,向掌门真人求助,也是为了巩固两道大阵,防止魔物冲出魔域,祸乱东华。” “但周长老拒绝此议,主动留下,布置阵法,助各派同道挡住魔物进攻,等待救援。” “顾长老与另外几位同道联手突围,在其他同道的拼死阻击下,终于逃了出来,马不停蹄返回山门,将此事禀告给掌门真人。” 陈渊心中暗惊,只是从陆宏的叙述中,就能听出那些元婴修士所面临的局面,有多么凶险。 但他却没有失去冷静,问道:“拍卖会结束当日,顾道友就返回了少岳山脉,在下与何道友、唐道友、宋道友亲眼所见。为何时隔数日,两位道友才来找在下?” 陆宏解释道:“三名大修士、二十五位同道失陷魔域,事关重大,不可擅自行事。” “掌门真人得知此事后,立刻派人请来降仙山楚掌门,商议此事。” “两天之前,掌门真人和楚掌门终于决定,邀请各派元婴修士以及散修同道,前往魔域,救出被困的各派道友,抹去魔气之源,消弭此祸。” “何真人叹道:“此次随天玄宗顾长老突围而出的四位道友中,有本宗的宇文长老、至元门罗道友、血灵宗枭灵子道友、齐国天罡剑宗申掌门。” “老夫回宗之后,得知掌门真人失陷魔域,立刻与诸位长老商议此事,然后重回少岳山脉。” “道玄掌门与降仙山楚宗主做出决定后,老夫便立刻与陆道友来拜访道友。” 陆宏又道:“四大玄宗长老已经前去拜访各派同道,不出三日,东华洲元婴修士,都会得知魔域之事。” “魔域中灵气衰微,不好补充真元,陈道友实力不凡,又是体修,擅长久战,正是魔物克星。” “故而陆某才与何道友联袂而来,邀请道友共同前往魔域,救出各派道友。” 陈渊闻言,面露犹豫之色,沉默不语,似是有些难以做出决断。 陆宏见状,又补充道:“道友放心,四大玄宗不会让道友白白出力,陆某听闻,道友需要八级妖丹和九色泥、惊蝉液两种灵材,本宗正巧有一瓶惊蝉液。” “只要道友愿意出手,陆某立刻将这瓶惊蝉液双手奉上,并且送给道友一颗八级妖丹。” 陈渊沉吟了一会,还是面露难色:“此事关系重大,在下需要考虑三日,再给两位道友答复。” 陆宏眉头一皱:“现在情势紧急,虽说有本派周长老布下阵法,抵御魔物,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能支撑多长时间。” “而留守在魔域之外的的各派道友,又需要调控大阵灵气,无法离开。” “十天之后,本派掌门真人、降仙山楚掌门、血灵宗晏宗主,就要率领元婴同道,进入魔域。” “我还要去邀请其他道友,还请道友尽快做出决断,我也好禀告掌门真人。” 陈渊闻言,双目一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陈某现在就可以告诉陆道友答案,在下不会前往魔域,两位道友请回吧。” 何真人愕然道:“道友就不想救出玄元子道友?” 陈渊长叹一声:“在下何尝不想救出掌门真人,但掌门真人现在失陷魔域,本派只有在下一名元婴修士,肩负宗门传承重任,实在不敢冒险。” 何真人神情冷了下来:“此次进入魔域,有三名大修士带队,而魔物再强,也不是无穷无尽。” “即便它们困住了三名大修士,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集九大宗门之力,有何惧之?” 陆宏也劝道:“陈道友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惊蝉液虽说只是上等灵材,但却极为罕见,除了本宗之外,道友恐怕再也无法找到第二瓶了。” 陈渊淡淡道:“两位道友不必再劝,惊蝉液虽好,但却不及本派传承万一。” “在下断去度坤道人一臂,本派这几年来又屡屡打压紫阳宗,结怨极深。” “若是在下也不幸失陷魔域,本派立刻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在下不敢置宗门安危于不顾,就是掌门真人知道在下的决定,恐怕也不会反对。” 何真人冷笑一声:“陈道友大公无私,一心为了宗门考虑,老夫佩服,告辞!” 说罢,他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何真人和玄元子相交莫逆,陈渊说得再有道理,只要不去魔域救玄元子,他都不会认同。 陆宏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微微拱手:“陈道友心系宗门,陆某也不好再劝,告辞了。” 陈渊起身还了一礼:“两位道友慢走不送。”(本章完) 第499章 机会 陈渊端坐不动,目送何真人气冲冲离开,陆宏在旁低声相劝,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 待两人离开之后,陈渊等了一会,方才站起身来,走出庭院。 他来到山脚的一栋小楼,把洞府令牌交还给结丹主事,遁光一卷,飞离迎客峰,往天玄坊市之外飞去。 他神情稍显凝重,遁速极快,飞遁之时,散开神识,仔细留意着身周两百里之内的所有情形。 魔域竟然出现了这等变故,三名大修士、二十多名元婴修士失陷其中,危在旦夕。 陆宏和何真人今日邀请他赶赴魔域助拳,给出的条件也很是丰厚,还有三名大修士带队,但魔域之中如此凶险,陈渊岂能答应。 魔域诡异非常,连神通广大的古修士都无法将其消灭,只能封印起来,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陈渊生性谨慎,保命为上,只是一瓶惊蝉液和一颗八级妖丹,还不足以让他动心。 没有九曲黄沙,就算凑齐了其他所有灵材,也无法修补上古传送阵。 何真人还搬出了玄元子,陈渊更是毫无波澜。 他从未见过玄元子,更不会为了救他一命,冒险进入魔域之中。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九大宗门为了抹去魔气之源、救出被困的元婴修士,肯定会不遗余力,不缺他这一个元婴初期修士。 当务之急,是把手中的三枚金刚杏、五颗八级妖丹炼成丹药,强化肉身、提升修为。 若是魔域毁去,自然是皆大欢喜,他可以留在东华洲安心修炼。 就算没能毁去魔域,魔气扩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东华洲不会立刻灵气枯竭。 他还有时间寻找九曲黄沙,即便九曲黄沙真的绝迹了,东华洲未必就没有第二个上古传送阵,也未必没有其他办法离开东华洲。 无论如何,陈渊都不会去魔域中冒险,为援救那些不相干的元婴修士,和悍不畏死的魔物打生打死。 他加快遁速,往齐国飞去。 大地上烽烟四起,不知是哪国的流民与官军厮杀在一起。 天空中白云悠悠,俯瞰着下方的杀戮,品味着凡人短暂一生中的勇武、狡诈和怯懦。 …… 少岳山脉,天玄宗山门。 一道遁光飞来,落在一座两千丈山峰的顶端,现出陆宏身影。 天玄宗山门中,雄峰林立,贯通重霄,缭绕着层层云雾。 站在山脚下仰望,一眼望不到山顶,巍峨耸峙,朝阳东升时,金光洒落,气象万千。 天玄宗山门只有两座两千丈以上的山峰,也是灵脉最为浓郁之地。 另外一座太玄峰,是天玄宗掌门道玄真人的洞府所在。 而这一座清玄峰,则是天玄宗另一位大修士,顾佐长老的洞府。 陆宏来到山颠的洞府之外,一只卧在石门之外的老虎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伏下脖颈,肌肉虬结的身躯紧紧缩成一团,用雄浑的嗓音道了一声“陆长老”,然后转身走进洞府。 陆宏负手站在门外等候,这只老虎是顾佐麾下的七级灵兽,专司通禀之责。 虎假人威,这只老虎在天玄宗低阶弟子面前威风凛凛,呲着几寸长的獠牙,寒光闪闪,雄浑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振响,让人头晕目眩,很有些虎啸山林的气势。但面对天玄宗长老,它就没有了丝毫威势,比一只猫还要温顺。 不多时,老虎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粗长的尾巴紧紧贴着地,伏下身子,铜铃大小的虎目中透出一丝讨好:“陆长老,老爷有请。” 陆宏微微颔首,从芥子环中随手取出一枚三百年的灵果,扔给老虎,迈步走入洞府。 老虎大喜,伸出两只粗壮的虎掌,一把抓住灵果,动作格外轻柔,爪子也缩在肉垫里,生怕把灵果抓坏了。 “小的谢过陆老爷!”老虎兴奋地说了一句。 声音有些大,雄浑低沉,但却没有一丝虎啸的威势。 凡间的老虎喜欢吃肉,修仙界的老虎更喜欢吃果子。 最好是千年的灵草,吃得更是津津有味。 灵脉依托于地脉,为了更好的吸收灵气,修士的洞府都建于山中,元婴修士的洞府,更是深入山腹。 陆宏经过一条十几丈长的宽大通道,来到一间石厅。 厅中陈设简朴素净,顾佐坐在石桌对面,淡淡道:“陆师弟请坐。” “顾师兄。”陆宏拱手一礼,一撩前襟,坐在顾佐对面,身子挺得笔直。 他和顾佐同为长老(注),但长老和长老大不相同。 顾佐是大修士,仅在掌门真人之下,年岁甚至比掌门真人还要高上一些,资历深厚,威望极重,他当年结婴时,陆宏甚至还没有出生。 顾佐问道:“今日有多少元婴修士,愿意前往魔域?” 陆宏答道:“共有七人,我今日一共拜访了八名同道,不是受四大玄宗掌控、扶持,就是与被困修士关联极深,但有一人拒绝。” 顾佐眉头一皱:“可是此人对你开出的条件不满意?” 陆宏解释道:“此人名为陈渊,是齐国凌云派的太上长老,正在寻找惊蝉液、九色泥两种上品材料和八级妖丹。” “我答应给他一瓶惊蝉液和一颗八级妖丹,但他还是没有答应……” 他把陈渊拒绝前往魔域的理由简要说了一遍。 顾佐眉头舒展开来,微微颔首:“紫阳宗和凌云派之间的仇怨,我也有所耳闻。” “玄元子生死未卜,这陈渊若是再失陷魔域,凌云派难逃一劫。” 陆宏轻叹一声:“只可惜这陈渊是体修,实力不凡,甫一回归宗门,便断去度坤道人一臂。” “若是他愿意去魔域,对付魔物时,应该能轻松不少。” 顾佐闻言,目中精光一闪:“此人还有这般故事?” 陆宏见状,把陈渊回归凌云派之后的经历,以及拿出三种极品灵材,送上拍卖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顾佐低头思索片刻,缓缓抬起头来:“告诉陈渊,白鹤宗韦宗主手中,有一葫芦九曲黄沙。” “若是他肯去魔域,救出韦宗主后,老夫愿意从中牵线,给他一个换取九曲黄沙的机会。”(本章完) 第500章 转意 在一个星光璀璨的深夜,陈渊悄然回到了凌云派山门。 距离上一次星光灌体,恰好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他落在白云峰上,拿出玉珏,银色光柱降临,周天星辰之力淬炼全身,五十息之后,方才消失。 陈渊把光芒敛去的玉珏重新收入体内空间,体会着增强了几分的肉身和力量,进入洞府之中,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每一次星光灌体,都让他忍不住心中的赞叹。 他已经突破了九级瓶颈,但周天星辰之力对肉身的强化也随之提升,仿佛永远没有上限。 五十息的星光灌体,远远比不上一株千年淬体灵草对肉身的强化,但却源源不断,远胜任何灵药。 第二天,陈渊真元还未恢复,但他主动停下修炼,让梅鹿唤来诸葛启,让他去元明殿查看玄元子的本命元灯。 诸葛启听闻此言,不由心中一惊,以为玄元子出现了什么变故。 他立刻赶往元明殿,却发现玄元子的本命元灯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不放心,立刻返回白云峰,询问事情原委。 陈渊自然不会把玄元子失陷魔域的消息说出来,否则定会引起凌云派的恐慌。 玄元子庇护凌云派五百多年,德高望重,威望之深,远在陈渊之上。 他那套以宗门为重的说辞,可以搪塞何真人和陆宏,但绝对无法说服凌云派的结丹长老。 若不是玄元子离宗之前,把自己的本命元灯保存起来,只诸葛启才能查看,他甚至不会把此事透露出来,早就自行查看了。 “诸葛长老勿忧,掌门真人安然无恙,只是他进入了一个空间秘境之中,本命元灯可能受到影响……” 面对满脸忧色的诸葛启,陈渊说出了早已想好的理由,敷衍过去。 诸葛启还想继续追问空间秘境之事,但在陈渊略显淡漠的眼神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陈渊话锋一转:“先停下对紫阳宗的打压,吩咐下去,让门中修士谨慎行事,不可惹出是非,否则严惩不贷。” 诸葛启愣了一下,自从陈渊回归宗门,凌云派对紫阳宗就占尽上风,形势一片大好,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但陈渊下令,他不敢不从,只能恭声应下。 诸葛启目中的疑惑,没有逃过陈渊的眼神。 但他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又叮嘱诸葛启,严加戒备,谨守山门、坊市、灵矿等诸多要地。 他拒绝了何真人和陆宏的邀请,凌云派也就失去了白鹤宗的庇护。 而紫阳宗有降仙山的支持,也许会生出事端。 当然,三名大修士、二十余名元婴修士被困魔域,四大玄宗应该无暇插手紫阳宗和凌云派的争端。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有丝毫大意。 诸葛启离开后,陈渊也走出洞府,驾起遁光,来到炼丹阁,开炉炼丹。 只有增强实力,提升修为,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 “陆道友是说,只要在下愿意前往魔域,救出韦宗主后,顾长老愿意给在下一个换取九曲黄沙的机会?” 陈渊看着面前的陆宏,目中闪过一丝惊讶。 三天之前,他进入地火殿最深处的石室,刚刚把三种辅药提纯成灵液,准备提纯千年龙鳞果,陆宏就登门拜访。 他不得不出关迎接,三瓶精纯的灵液也就此作废。 好在千年龙鳞果还没有投入炼丹炉,三种辅药只是八百年灵草,废了也就废了。 否则就算是顾佐亲自来访,他也不会离开石室半步。 陆宏笑道:“不错,顾师兄听闻道友之事后,对道友称赞不已。” “他得知道友需要九曲黄沙,正好韦宗主手中有一葫芦,愿意为道友牵线。” “除此之外,此前陆某说过的惊蝉液和八级妖丹依旧作数。” “只要道友愿意进入魔域,这两样宝物立刻双手奉上。” “不过九曲黄沙太过珍贵,又是在韦宗主手中,就需要道友自行和韦宗主商议了。” 陈渊眉头一皱,心中很是为难。 陆宏开出的这个条件,让他不免有些动摇。 九色泥虽然罕见,但终究只是一种上品灵材,只要肯用心思,不难找到。 如果能从韦宗主手中换来九曲黄沙,天玄宗再拿出一瓶惊蝉液,他就能凑齐修补上古传送阵的灵材。 但他之所以想要修补好上古传送阵,回到九仙洲,就是不想卷入魔域之事。 偏偏韦宗主被困在了魔域之中,需要先进入魔域之中,把他救出来,还不一定能换到九曲黄沙。 万一韦宗主死在了魔域之中,亦或者九曲黄沙对他有大用,不愿意换给陈渊,就白费功夫了。 那可是大修士,谁知道他面对自己这个元婴初期修士,会是何种态度? 看到陈渊面露难色,陆宏继续劝道:“陈道友放心,顾师兄和韦宗主是数百年的交情,九曲黄沙虽然珍贵,但韦宗主修炼的并非土行功法,只要顾师兄开口,他应该不会拒绝。” 陈渊低头思索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抱拳一拜:“承蒙顾道友青睐,在下敢不出力,愿随贵宗进入魔域,剿杀魔物,救出各派道友!” 陆宏面露喜色:“得陈道友相助,此次魔域之行,又能增添几分把握。” 陈渊心中一动,微笑道:“在下结婴不久,只是有几分蛮力而已,顾道友对在下为何如此看重?” 陆宏解释道:“道友应该知道,魔物实力虽然不弱,但毕竟没有灵智,手段单一,对付起来,其实难度不大。” “但魔域排斥天地灵气,充斥着真魔之气,我等正道修士进入其内,需要抵御魔气侵蚀,还难以补充真元。”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无非是多准备一些极品灵石,毕竟魔域只有数万里大小,对我等元婴修士来说,数日之内便可横渡,真元消耗微乎其微。” “但前次各宗同道深入魔域,遇到的魔物数量超乎想象,尤其是低阶魔物,几乎无穷无尽,悍不畏死,比噬灵蚁更难对付。” “九大宗门吸取了教训,这次再入魔域,降仙山萧道友、魔元殿莫道友都会随行。” “道友也是体修,肉身强横,最耐久战,正是这些低阶魔物的克星。” 陈渊恍然,他此前已经从何真人口中了解到魔域情形,知道魔域之中弥漫着纯正的真魔之气,但并非没有天地灵气,只是稀薄了一些。但他今天才知道,魔域中的魔物数量,竟然让元婴修士也感到棘手,需要体修对付。 这让他放心了不少,九大宗门只是让他做一个苦力,不需要对付那些高阶魔物,风险就小了许多。 陈渊既然答应前往魔域,陆宏也是毫不吝惜,提前把一瓶惊蝉液和一颗八级妖丹交给了他。 其他进入魔域的修士,都是事后再得到报酬。 但陈渊最想要的九曲黄沙,还在韦宗主手中,这两样东西提前交给他也是无妨。 陆宏离开之前,还告诉了陈渊一个好消息,度坤道人也会进入魔域,他不用担心离开齐国后,紫阳宗进行反扑。 陈渊更加放心,亲自把陆宏送出宗门,回到洞府,打坐调息。 陈渊明天会直接前往血灵宗山门,那里距离魔域中心距离最近,有血灵宗宗主,大修士晏璋镇守,固若金汤。 各宗修士会在那里汇合,再进入魔域。 而就在陈渊临行之际,诸葛启又带给他一个好消息,褚光开得到了九色泥的消息。 陈渊大喜,询问事情原委。 九色泥是一种上古之时常见的布阵灵材,但现在极为少见。 他此前让凌云派修士搜集灵材,只是落下一枚闲子,没想到真的能有所收获。 但诸葛启却是面露难色,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这团九色泥在归元宗手中,归元宗驻守玉阳山矿脉的一位阵法宗师,在坊市中捡漏了一团九色泥,日前与友人相聚时,说出此事,以作炫耀,传入褚光开耳中。 虽然归元宗的玉阳山矿脉份额被夺走,但紫阳宗还有一成份额,其门中又缺少阵法宗师,便让归元宗修士驻守矿脉,调控阵法。 陈渊眉头一皱,归元宗唯紫阳宗马首是瞻,绝不会和凌云派做交易。 忽然,他心中一动,吩咐道:“联系戴倾,让他出面,从归元宗换来这团九色泥。” 诸葛启也反应过来,当即应下。 陈渊让凌云派修士寻找灵材之事,门中弟子大多都知晓。 但几种极为少见的灵材,只有结丹长老才知晓,由戴倾出面换来,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陈渊拿出两块极品灵石,交给诸葛启,命他交给戴倾。 九色泥虽然少见,但用途狭窄,只能用来炼制阵盘。 而以九色泥为材料的阵盘,炼制之法大多已经失传。 故而其价格并不算高,两块极品灵石,足以买下。 叮嘱诸葛启尽快办妥此事后,陈渊悄然离开凌云派山门,往北方飞去。 惊蝉液已经到手,戴倾再买下九色泥,只缺九曲黄沙一种灵材,就能修补好上古传送阵。 此次进入魔域,虽然有些风险,但他只需要对付低阶魔物,高阶魔物自有大修士和四大玄宗长老应对,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出事。 …… 钦国,血蟒山脉。 一道遁光从天边而来,忽然停住,现出陈渊的身影。 这里就是血灵宗山门所在,他看着眼前仿佛将天地分割成两半的阵幕,神情凝重。 在阵幕之后,漆黑魔气翻滚汹涌,贯通云霄,形成了一片魔气之海,不断冲击着阵幕。 一只鹰身熊首的怪鸟突然从魔气中窜出,气息与六级妖兽仿佛。 怪鸟双目血红,混身披着杂乱的黑色羽毛,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埋头狠狠撞在阵幕之上。 阵幕岿然不动,只是闪过一抹微光。 怪鸟凄厉大吼,倒飞而出,体表覆盖着一层淡淡青光。 黑色羽毛无声消融,就像落入烈火中的宣纸,不一会就化作一团灰烬,被魔气吞没。 下一刻,一群鹰身熊首的怪鸟从魔气之中冲出,凶狠地撞在阵幕上,血红双目透出凶残嗜血之意,丝毫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这就是魔物,没有丝毫灵智,只知杀戮。 陈渊深深看了这群怪鸟一眼,缓缓落下遁光。 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在陈渊面前停下,现出一名中年修士的身影。 他打量了陈渊一番,却发现看不透陈渊修为,心中暗惊,拱手道:“这位道友来我血灵宗山门,所为何事?” 陈渊还了一礼:“在下齐国凌云派太上长老陈渊,应天玄宗陆宏陆道友之邀,前来援救各宗被困道友。” 他在百里之外就察觉到了中年修士的存在,一名元婴初期修士,悬在高空之中,应是在监察外来修士。 但陈渊神识比他要强,他并没有发现陈渊的存在,直到陈渊主动显露身形。 中年修士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原来是陈道友,在下血灵宗尤同光,道友请随我来。” 血灵宗曾经侵占齐国疆域百年,二十多年前方才撤离,得知陈渊是齐国修士,他难免有些尴尬。 陈渊对此却并不在意,他跟在中年修士身后,落下遁光。 血灵宗山门没有阵法守护,这里聚集着十几名元婴修士,还有大修士坐镇,根本不需要阵法守护。 只有元婴修士在山门之外日夜巡视,既是防备有魔物冲出阵幕,也是防止不知内情的元婴修士靠近。 在千里之外,还有结丹修士和筑基修士巡查,以防低阶修士接近魔域,把此事散播出去。 陈渊和中年修士落到血蟒山脉中,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庞大的阵法,灵气激荡不休。 每一座山峰上,都树立着丈许高下的阵旗,凝聚成各色光柱,约有数丈粗细,直入云霄,汇入阵幕之中。 两人来到一座数百丈的矮山山顶,走进一座阁楼。 一名结丹中期修士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在尤同光的吩咐下,为陈渊安排了一座洞府。 在魔域破除封禁后,五大魔宗结丹以下的修士都已经撤离,只有结丹长老留在山门之中,供元婴修士调遣。(本章完) 第501章 再遇 柳凡已经有二十八年,没有看到过日出了。 他缓步走出洞府,遥望着远处直入重霄的阵幕,以及阵幕后翻滚不休,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的魔气,心中莫名涌出了一丝烦躁。 他驾起遁光,飞向师尊枭灵子所在的洞府。 阵幕高达万丈,比东华洲最高的火牢山还要高六千多丈。 万丈高空的猛烈罡风,可以磨灭魔气,否则阵幕还会更高。 绝不能让魔气逸散出来,这是九大宗门的共识,就连依赖魔气修炼的魔修,也是如此。 在魔域刚开始扩张的时候,柳凡还只是一个筑基中期修士,并不知道此事。 他只知道,原本只是偶尔有魔气散逸的灵墟山脉,突然冒出了许多精纯魔气,引得五大魔宗你争我夺,甚至掀起了一场大战。 柳凡当时还没有被枭灵子收为弟子,也去灵墟山脉争夺过魔气。 他力挫魔元殿、合欢宗、阴骸门精英弟子,被负责战事的枭灵子看中,收为亲传弟子,并成为血灵宗真传弟子,风头一时无两。 但很快,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魔域扩张的范围越来越大,散逸出的魔气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纯,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魔修需要魔气修炼神通、提升修为,魔域越大、魔气越多,五大魔宗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大。 但魔域扩张的速度太快了,十年之内,就从原本的百里大小,扩张到了万里方圆。 而且魔域所经之处,吞噬灵气、侵蚀生灵,把修士、妖族、凡人、野兽全部变成没有灵智,只知杀戮的魔物,给各宗修士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柳凡和魔物交过手,他自诩同阶无敌,从无敌手,但面对魔物,却有一种无力感。 魔物根本不在乎生死,都是成群结队,被魔气侵蚀后,神通诡异而又强悍,极难对付。 有很多筑基修士死在魔物手中,很快,血灵宗就不让筑基修士对付魔物。 柳凡回到山门,静心修炼,不到几年时间,突破了后期瓶颈,修炼到了假丹境界。 他成为真传弟子后,门中发下了很多修炼丹药,枭灵子对他也是极为关照,根本不缺修炼资源。 在魔域中日夜与魔气为伴、和魔物交手,又让他对魔道的见解加深了许多,视瓶颈如无物。 不仅是他,只要进入了魔域的修士,修为提升速度都极快。 柳凡刚刚出关,掌门真人就发下谕令,五大魔宗停战,联手侵入南方诸国疆域! 柳凡大为不解,为何放着魔域中的精纯魔气不去搜集,反而去对付正道修士? 他以此事询问枭灵子,枭灵子却是讳莫如深,还让柳凡潜入武国,寻找结丹灵物,这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柳凡只能应下,和同门一起,潜入武国之中,祸乱修仙界。 后来他才知道,在他闭关的几年里,魔域又扩张了一万里。 魔元殿的一名元婴修士,从上古典籍中找到了上古修士封印魔域的记载。 五大魔宗这才知道,魔域扩张不是魔道修士的机缘,而是一场大劫。 魔修也是修士,灵气才是根本。 与此同时,五大魔宗的灵脉开始一点点衰微下去。 魔域持续扩张,魔气散逸,吞噬天地灵气,作为封印大阵的阵基,五条大型灵脉首当其冲。 五大魔宗终于慌了,灵脉是一宗根基,没有大型灵脉,五大魔宗也要烟消云散。 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遏制魔气逸散,却都没能成功。 好在魔域没有再继续扩张下去,维持着方圆两万里的大小。 但长此以往,五条大型灵脉还是会在魔气的侵蚀之下,完全枯竭。 五大魔宗这才做出了一个决定,侵占正道疆域,先夺来几条中型灵脉,以防万一。 由于魔域的隐患,他们不敢和四大玄宗开战,送出了几件重宝,换取四大玄宗退让。 柳凡现在也不知道那几件重宝是什么,就连枭灵子也不知道,只有九大宗门的掌门方才知晓。 四大玄宗收下宝物,依约退让,五大魔宗顺利覆灭五国,夺来十几条中型灵脉,有了一条退路。 柳凡已经是结丹修士,跟随枭灵子,留在了齐国。 血灵宗的实力比合欢宗要强上不少,分得紫阳宗、凌云派、归元宗的灵脉,合欢宗则是得到了天罡剑宗、万兽山、冥阴谷的灵脉,要逊色一些。 柳凡没有去灵气最为浓郁的紫阳山脉,而是主动选择了灵气要稀薄少许的凌云山脉。 他永远忘不了凌云派的那个魏无定,不,应该是陈渊才对。 柳凡天资异禀,自踏上修炼之路,便顺风顺水,同阶修士之中,罕有敌手。 惟独这个陈渊,让他吃了大亏,甚至差点死在此人手中。 一个中型宗门出身的筑基中期修士,却能在斗法中和他平分秋色,柳凡深以为耻。 后来进入问天秘境,庆幽真人遗留下来的宝物,也被此人和那余清分走了大半,柳凡对他恨意更深。 结丹之后,柳凡特意寻找陈渊踪迹,但却遍寻不得。 虽然他是血灵宗的真传弟子,但结丹修士的修炼资源,远不如之前那样充沛。 枭灵子更是几乎不管不顾,让柳凡自行修炼,一件法宝都没赐下,只说会为他寻找结婴灵物。 柳凡知道,枭灵子需要的是一个元婴弟子,提升在门中的地位,结丹修为远远不够。 这种情况下,他更加眼热陈渊从问天秘境拿走的宝物。 柳凡此时还不知道陈渊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叫做魏无定。 他来到荡魔沙漠前线,几次参加和齐国六宗的大战。 但六宗派出的筑基修士中,都没有陈渊身影。 他又通过血灵宗埋在凌云派中的暗线,打探魏无定的消息,依旧一无所获。 慢慢地,柳凡放弃了寻找陈渊的想法。 也许他一直待在凌云派山门中,从未离开半步。 也许他已经背叛宗门,逃离了凌云派。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随着战事不利,齐国六宗有不少弟子逃离了齐国。 相比被宗门追剿,他们更畏惧和魔宗修士的厮杀。 不过这种弟子终究是少数,只要是筑基修士,就会在宗门中留下本命元灯,宗门可以顺着本命元灯,寻找其踪迹。 只是这么做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齐国六宗要迎战两大魔宗,无暇他顾。 这些弟子逃离宗门之前,也会想方设法破坏本命元灯。 在柳凡想来,陈渊从问天秘境中得到了那么多宝物和灵草,可以一直修炼到结丹,很可能已经逃离了齐国。 他只能把陈渊记在心里,等战事结束之后,再想办法寻找此人。 但出乎预料的是,在与齐国六宗的决战中,他竟然发现了陈渊的踪迹。 此人竟然一直戴着面具与人争斗,难怪自己数次参加大阵,都遍寻不到。 但他却自寻死路,施展出那种能化身青铜巨人的体修秘术,让柳凡再无疑虑,悍然出手! 他知道,陈渊和自己是一类人,绝不会把到手的机缘交给别人,从问天秘境中得来的宝物,一定还留在陈渊手中。 柳凡亲自出手,陈渊自然只能仓皇逃命。 但让柳凡惊讶的是,陈渊此时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短短几年时间,他就已经突破了后期瓶颈。 这让柳凡对陈渊的杀机更重,体修实力本就强悍,陈渊修为进境甚至比他更快,此人绝不能留。 但让柳凡恼怒的是,那凌云派的长老王显却一直在纠缠他,眼看陈渊就要逃了出去。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结丹修士对陈渊出手,柳凡还识得此人,竟是紫阳宗的结丹后期长老祁远山。 此人修为深厚,老辣异常,在齐国结丹修士中颇有名气。 柳凡心中暗喜,陈渊竟然还招惹了此人,此番定会丧命于此。 但紧接着又有结丹修士出手,挡下了祁远山,让陈渊逃出生天。 柳凡也识得此人,凌云派的结丹后期修士金落衡,实力很是不俗,甚至连枭灵子都赞过两句。 他心中生疑,把此事记在心里,回身与王显狠狠斗了一场,最后却是不分胜负。 血灵宗神通诡异非常,但王显结丹近两百年,修为更加深厚,剑修神通老辣犀利,柳凡也占不到便宜。 但两大魔宗联手,即便元婴修士不出手,实力也在齐国六宗之上。 一场大战之后,齐国六宗大败。 柳凡此时无暇理会陈渊之事,奉命接收归元坊市,却又意外遇到了陈渊。 这一次,他绝不会错过机会,全力追杀,逼得陈渊连续数次施展血遁术,已经落入绝境。 但就在最后关头,陈渊逃进荒山,激发了一座上古传送阵,消失在了他眼前。 柳凡暴怒异常,但却无能为力。 陈渊逃走后,传送阵就无法再激发,另一端应该是被毁去了。 而且就算能传送,柳凡也不敢尝试。 他只有结丹初期的修为,没有挪移令护佑肉身,立刻会被传送之力撕得粉碎。 至少也要元婴修士,才能承受住上古传送阵的挤压。陈渊传送之时,声势浩大,但当时周围并没有元婴修士,只有两名筑基修士察觉,前来一探究竟,被柳凡随手杀了。 他思前想后,决定把此事禀告给师父枭灵子。 传送阵另一端已经被毁去,没有多少价值,索性换些好处。 枭灵子果然对上古传送阵很感兴趣,亲自前往那座荒山,把阵法拓印了下来,并派遣一名结丹长老,坐镇荒山,以防陈渊再传送回来。 这时柳凡已经打探出来陈渊的身份,知道魏无定只是他的化名。 他派遣血灵宗修士,暗中潜入东华洲南部,寻找陈渊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岁月匆匆,之后百年,传送阵再无动静,柳凡也把陈渊之事,抛在了脑后。 而随着魔域持续扩张,魔气逸散,整个东华洲都受到了影响,天灾不断,灵气衰微。 五大魔宗不敢再隐瞒下去,将魔域之事和盘托出,主动退出侵占的五国疆域,换来四大玄宗和五国元婴出手相助。 四大玄宗也交还了那几件重宝,正魔双方,联手应对此劫。 血灵宗彻底齐国之时,枭灵子忽然吩咐柳凡,毁去那座上古传送阵。 柳凡这才想起还有一座上古传送阵,来到那座荒山,这里早已无人驻守。 他随手放出两道血灵,把传送阵毁去大半,然后跟随枭灵子,离开齐国,回归山门。 这一百多年,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十五年前,成功突破后期瓶颈,备受宗门看重,在整个魔道都小有名气。 此时魔域已经扩展到五大魔宗的山门之外,魔物横行,低阶修士早已全部撤离。 但柳凡身为结丹后期长老,必须留在山门之中,剿杀魔物。 从魔域中冲出的魔物近乎无穷无尽,即便是依托阵法,也几乎每天都有结丹长老身亡。 柳凡心惊胆战,他第一次意识到,结丹修士竟然是如此脆弱。 不成元婴,皆为蝼蚁。 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利用精纯的魔气修炼。 柳凡距离假婴境界,越来越近。 好在随着九大宗门联手,先后布下两道改良之后的上古大阵,魔气不再散逸,魔域也停止了扩张。 柳凡终于不用再对付魔物,但也无法再利用魔气修炼,修为一下子就停滞下来。 为了布下那两道上古大阵,血灵宗几乎耗尽了宗门底蕴,分发给长老的修炼资源大大减少。 柳凡上一次得到宗门发下的灵石丹药,还是在三年之前。 而且他作为宗门中为数不多的结丹后期修士,必须留守在山门中,无法自行搜集修炼资源。 看着如巨蟒一般翻滚游动的魔气,柳凡就很是烦躁。 他身在大阵之外,却像是被困在大阵之中,不知何时,才能脱离这个牢笼。 一个月前,四名大修士率领两名阵法大宗师、三十名元婴修士,深入魔域,抹去魔气之源,却失陷其中,只有天玄宗的大修士顾佐,率领四名元婴修士逃出生天。 四名大修士联手,都被困在魔域之中,到底如何才能抹去魔气之源,消弭此劫?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留在这里多长时间,停滞的修为,更是没有丝毫增长的希望。 柳凡来到枭灵子洞府之前,门前倒挂的一只血蝠,飞入洞府通禀。 柳凡默默等待,他今天奉枭灵子之命前来,不知道又有什么差事。 在血灵宗之外,他是受人敬仰的结丹真人。 但在十几名元婴修士面前,他只是一个修为低微的晚辈 上古大阵布下后,血灵宗山门内灵气过于浓郁。 阵法出现波动时,灵气更是动荡不安。 结丹以下的修士,根本无法适应,只能离开山门。 柳凡堂堂结丹后期修士,却和负责杂务的低阶修士一般无二。 平常就是负责巡视大阵,并听从各派元婴修士调遣,灭杀意外逃出大阵的魔物、修补损坏的阵基,枯燥乏味。 过了一会,血蝠重新飞出来,让柳凡入内拜见枭灵子,声音尖锐难听。 但柳凡没有任何不满,这只血蝠是枭灵子豢养了数百年的灵兽,极受枭灵子信任,地位并不在他这个亲传弟子之下。 柳凡迈步走入洞府,枭灵子就坐在正厅之中,神情淡漠。 他淡淡开口:“掌门真人与道玄掌门、楚掌门、顾道友已经商定,明日午时,元婴修士齐聚本宗血影殿,共商大计。” “这两日又有几名道友到来,还不知道此事,着你前去通禀,不可有半分不敬。” 柳凡心中一震,深深拜下:“弟子领命!” 他知道有元婴修士来到血灵宗山门,却不知道他们是要深入魔域,援救被困的元婴修士。 他毕竟只是一个结丹修士,此等大事,根本不会让他知道,枭灵子也不会随意透露。 柳凡退出枭灵子洞府,心中大喜过望。 四名大修士进入魔域,再加上被困的那些修士,魔物绝不是对手。 只要抹去魔域,他就不用再四处巡视。 也不用在这些元婴修士面前,充当杂役了。 柳凡来到迎客峰,从结丹主事口中,得知这两日有七名元婴修士到来。 他问明这七名元婴修士洞府所在,依次前去通禀。 这几名元婴修士不是各宗宗主,就是四大玄宗的长老,柳凡都是毕恭毕敬。 结丹修士就是结丹修士,即便他是血灵宗的真传弟子,不到三百年就修炼到结丹后期,结婴有望,在元婴修士面前,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但每当他看到元婴修士那淡漠的神情,心中就无法抑制地生出一种渴望,结婴的渴望。 在东华洲,只有元婴修士,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不过这些元婴修士得知他是枭灵子的亲传弟子后,都会变得和蔼许多。 结丹修士拜元婴修士为师很正常,但枭灵子是元婴中期修士,实力不俗,在整个东华洲都颇有名气,元婴修士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柳凡离开散修唐九公子的洞府,来到最后一位元婴修士的居所。 据迎客峰的结丹主事所说,这位前辈是前天来到的,是齐国凌云派的太上长老。 柳凡颇为疑惑,他见过凌云派掌门玄元子,但却不知道凌云派何时又出了一个太上长老。 这二十年来,他一直留在血灵宗山门,与魔物厮杀,对东华洲修仙界知之甚少。 柳凡站在门前,定了定神,抱拳一拜,朗声道:“晚辈柳凡,奉师尊枭灵子之命,特来拜见前辈,有要事相告。” 他等了许久,洞府中都没有传出丝毫动静。 柳凡眉头一皱,就要再度开口,两扇石门忽然无声无息地敞开。 “柳道友请进。”一道悠悠的声音传出,听起来很是年轻。 柳凡心中一动,这道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修士都有过目不忘之能,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记在心里,想忘也忘不掉。 这应该是他见过的凌云派结丹长老,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柳凡念头转动间,脚下不停,走入洞府,穿过一条幽深的通道,来到一座石厅。 一名白衣修士负手而立,背对着柳凡,正在观赏着石壁上的一幅山水画。 自从与四大玄宗联手以来,血灵宗就重新修建了迎客峰上的洞府,专门为各宗元婴修士准备,陈设精巧雅致。 这幅山水画不知是哪位大家所绘,咫尺之间,有千里之势,所谓“墨沉留川影,笔传石神”,巧夺天工。 柳凡心中赞叹,面上却是恭敬有加,抱拳一拜:“禀告前辈,本派掌门真人与天玄宗道玄掌门、顾长老、降仙山楚掌门已经商定,明日午时,邀请各派前辈齐聚本宗血影殿,共商大计,还请前辈准时前往。” 白衣修士微微仰头,看着山水画,身形一动不动。 柳凡心中有些奇怪,试探道:“前辈?” 白衣修士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柳凡,微微一笑:“柳道友,好久不见。” 柳凡看着白衣修士的脸,愣在了原地。 一个已经被他遗忘的名字从心底浮现而出,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此人。 一向机敏的柳凡,此时脑中一片空白。 白衣修士淡淡道:“怎么,柳道友已经不记得我了?” 柳凡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面色大变:“你是魏无定,不,你是陈渊?!” 陈渊眉头一皱,元婴修士的威压顷刻散开,淡淡道:“血灵宗的结丹修士,莫非不知尊卑高下不成?” 柳凡面色一白,元婴修士的威压全都集中在他身上,就像是背着一座山。 这不会让他有什么伤害,但对神魂的压力极大,让人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这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压迫,两者虽都是人族,但实则早已不是同一种生灵。 柳凡感受着陈渊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以及元婴初期的修为,心中巨震。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抱拳拜下:“晚辈失礼了,还请陈……陈前辈恕罪。” 他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个被他追杀得狼狈不堪的筑基修士,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元婴真人!(本章完) 第502章 齐聚 柳凡看着眼前的陈渊,感受着身上元婴修士的威压,心中却一阵恍惚,如在梦中。 他对陈渊的记忆,还停留在施展血遁之术,亡命逃遁,肉身干枯,精血亏损的样子。 过去一百多年,再无陈渊的消息,柳凡修为又水涨船高,对庆幽真人的遗物,已经不是那么渴望,把他抛之脑后。 但再见到陈渊时,他却变成了元婴修士。 饶是柳凡修炼数百载,修为深厚,见多识广,连魔域也进去过,却还是难以接受。 他这个血灵宗的真传弟子、天骄修士,都远未结婴,一条丧家之犬,凭什么能成为元婴修士? 一百多年前,陈渊连结丹修士都不是,甚至无法在他手下支撑两个回合,现在却成了前辈高人,他必须必恭必敬。 柳凡心中屈辱难当,又惶恐异常,但元婴修士的强大威压,却让他不敢有丝毫造次,甚至面上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敬之处。 陈渊盯着柳凡,眼神冷漠,缓缓收回威压,淡淡道:“下不为例,柳道友乃是大宗修士,应当知道,元婴修士的威严,不容冒犯。” 柳凡心中更加屈辱,面上却是抱拳一拜,恭声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记住了。” 陈渊打量了柳凡一阵:“百年不见,柳道友修为大进,不愧是血灵宗真传弟子。” 柳凡心中一凛,毕恭毕敬地答道:“晚辈只不过是小有所得,前辈已经结成了元婴,晚辈远远不及。” 陈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柳道友当年可是好大的威风,把我追杀得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我现在还是是记忆犹新。” 柳凡瞳孔一缩,苦笑道:“当年晚辈有眼无珠,与前辈为敌,实在是自不量力,还请前辈恕罪。”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齐国六宗都被血灵宗逐出齐国百年,柳道友的赔罪,我可受不起。明日午时,我自会前往血影殿,柳道友请回吧。” 柳凡面色微变,却不敢再解释,又行了一礼:“晚辈告退。” 他转身退下,脚步略显沉重。 走出陈渊洞府后,遁光一卷,柳凡飞上天空,神情阴沉无比。 陈渊言语中多有讥讽,明显没有放下当年仇怨。 他现在只是结丹修士,若是被一个元婴修士盯上,定会寝食难安。 不过陈渊并未出手伤人,让柳凡又大为不解。 他倒是不怕陈渊杀人,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敢在血灵宗山门之中,对血灵宗的结丹修士下手。 但他直呼陈渊之名,就是对元婴修士不敬,陈渊完全可以惩戒一番,让他吃些苦头。 但陈渊只是不痛不痒的讥讽了他一番,就让他离开了,莫非是忌惮血灵宗的威势? 柳凡目中闪过一道精芒,身形一折,来到枭灵子洞府。 血蝠飞进去通禀,过了一会,又懒洋洋地飞出来,让柳凡进去拜见。 柳凡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石厅之中,枭灵子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为师交给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弟子已经通知了这两日来到门中的元婴前辈,无一遗漏。”柳凡恭声应下,又话锋一转,“但还有一事,弟子需向师父禀报,师父可还记得那凌云派弟子陈渊……” 他把刚才和陈渊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问道:“弟子猜不透那陈渊的想法,恳请师父为弟子解惑。” 当初陈渊通过上古传送阵逃走后,他就把和陈渊结怨的过程,告诉了枭灵子。 一个结丹后期修士的遗宝,枭灵子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柳凡也没有丝毫隐瞒。 但若是元婴修士的遗宝,柳凡就不敢透露半分了。 枭灵子眉头一皱,声音中透出一丝惊异:“那陈渊只用了一百多年,就结成了元婴?” “弟子亲眼所见,元婴威压如山。”柳凡道。 枭灵子若有所思道:“此人言语中多有不满之意,但并未出手惩戒,应是顾忌为师修为和本宗威势,才不敢贸然启衅。” 柳凡心中一宽,但还是颇为担忧:“师父,弟子与此人仇怨极深,他肯定不会放过弟子,弟子应该如何是好?” 枭灵子道:“在本宗山门之内,此人绝不敢取你性命,最多就是稍加为难,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再过几日,他就要进入魔域,更无暇找你的麻烦。待到抹去魔域,你结成元婴,也就不用把他放在心上了。” 柳凡闻言,面上却是更加担忧了:“弟子距离假婴境界,尚有一段距离,还需要寻找结婴灵物,陈渊在旁虎视眈眈……” 枭灵子沉吟片刻,说道:“你不必担心,凌云派不过只是一个中型宗门,此人身为凌云派太上长老,不敢轻易招惹本派,否则你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不过他毕竟是元婴修士,还是体修,实力应当不弱。” “现在又是正魔联手,共同对付魔物,你和此人之间的仇怨若是闹大了,本宗面上也不会好看。” “这样吧,为师稍后就去拜访此人,先稳住此人,等到魔域之事了结,再做计较。” 柳凡面露喜色,深深拜下:“多谢师父!” “且稍待片刻,为师先打探一下此人底细。” 枭灵子拿出一张金灿灿的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再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出洞府。 然后他闭目养神,柳凡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道金色流光飞入洞府,停在枭灵子身前,化作一张传音符。 枭灵子将其摄入手中,凝神倾听,足足过了半刻钟时间,传音符方才溃散开来,化作点点流光,消失在空气之中。 “头前带路,为师去会一会那陈渊。”枭灵子缓缓起身。 柳凡不敢怠慢,引枭灵子身边走出洞府,遁光一卷,往迎客峰飞去。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来拜见枭灵子,就是想请他出面,摆平此事。 在枭灵子眼中,一个没有根底的元婴初期修士,算不了什么。 但对柳凡来说,就是元婴散修,也是庞然大物,招惹不起。 两人来到迎客峰,在陈渊洞府之前落下遁光,柳凡上前一步,朗声道:“陈前辈,柳某师尊来访,还请前辈拨冗一见。” 他话音落下不久,洞府石门便徐徐敞开,陈渊平淡的声音悠悠传出:“道友请进。” 见陈渊并未出门相迎,柳凡不由愣了一下,目中闪过一丝不满。 枭灵子可是元婴中期修士,不管到了哪里、遇到何人,对他都是礼敬有加,何时有过这种遭遇? 但枭灵子却是不以为意,迈步而入。 陈渊当年差点死在柳凡手中,心中肯定怨气不浅。 两人来到石厅之中,陈渊坐在主位上,并未起身相迎,只是略一拱手,神情平淡:“枭灵子道友此来,不知有何要事?” 他的态度很是冷淡,但枭灵子毫不在意,拱手还礼:“老夫久仰道友大名,与道友可谓是神交已久。” “今日从小徒口中得知,道友也来到了本宗山门,岂能不尽地主之谊,特来拜访道友。” 他把姿态摆得很低,陈渊神情缓和了一些:“道友请坐。” 枭灵子微微一笑,一撩前襟,在陈渊对面坐下。 柳凡站在他身后,垂手侍立,微微低头,神情很是恭敬。 陈渊并未准备灵茶,只是干坐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待客之意。 枭灵子对此视而不见,微笑道:“老夫留守山门二十多年,对东华洲修仙界所知不多,今日方知,道友已经结婴,真是可喜可贺。” “一百四十年,便从主机后期修炼到元婴初期,道友天资,举世罕见。” 他话中满是恭维之意,但陈渊依旧是神情平淡:“道友谬赞了,陈某只不过是运气好,有些机缘而已。” 枭灵子笑了笑,终于不再绕关子:“老夫听闻,道友和小徒过去似乎有一些误会?” 陈渊看了柳凡一眼,淡淡道:“岂止是误会,陈某当年差点死在令徒手中,侥幸逃脱,因祸得福,才有今天这一身修为。” 枭灵子心中一动,但并未追问,笑道:“当年之事,小徒以大欺小,委实不该。” “不过彼时恰逢正魔大战,小徒与道友立场不同,道友也曾设阵伏杀小徒,小徒做出反击,纵然有些错处,也情有可原。” “当此之时,抹去魔域才是头等大事,不可因小失大。” “依老夫之见,道友与小徒的仇怨,不妨就此揭过,如何?” 陈渊又看了柳凡一眼,眼神里透出不加掩饰的厌恶,冷冷道:“道友的意思是,让陈某放下生死之仇,以后不再追究?” 枭灵子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小徒是本宗的真传弟子,即便有错处,也是由宗门来管教,道友此言,是想与本宗为敌吗?” 陈渊面色一变,似乎被血灵宗的名头吓到了,声音软了下去:“让陈某不再追究此事,也不是不行,但道友需要拿出一颗八级妖丹。” 枭灵子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他也不想随意和一个元婴修士结仇,尤其是在这个对抗魔域的紧要关头。 “此事好说,老夫手中恰好有一颗惊鲵妖王的妖丹,就送给道友了。”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交给陈渊。 在洞府中,他向一位交好的正道修士传音,打探陈渊底细,知道他曾在交易会中四处求购八级妖丹,对这个要求毫不意外。 也正是因为从传音符中,他得知陈渊曾断去度坤道人一臂,实力不俗,才有了息事宁人的想法。 陈渊接过木盒,揭下封灵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蓝幽幽的妖丹,散发着浓烈妖气。 他面露喜色,合上盒盖,收了起来。 枭灵子见状,心中不由对陈渊有些轻视。 只是一颗八级妖丹,就让陈渊如此失态,不惜放下生死之仇,果然是小宗修士。他看了一眼柳凡,目中闪过一丝不甘,淡淡道:“看在道友的面上,在下和令徒的恩怨,就此揭过。” 枭灵子道:“凡儿,还不谢过陈道友。” 柳凡急忙行礼:“晚辈过去多有冒犯,前辈宽宏大量,晚辈感激不尽。” 陈渊冷哼一声,淡淡道:“此事已经了结,两位请回吧。” “老夫就不叨扰了。”枭灵子拱手一礼,起身离去。 柳凡又是抱拳一拜,跟在枭灵子身后,走出洞府。 陈渊看着两人的背影,神情重新恢复平静,目中闪过一道寒芒。 …… 枭灵子和柳凡离开迎客峰,柳凡低声问道:“师父,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牵扯到元婴修士,虽然陈渊亲口说出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枭灵子淡淡道:“此人结婴速度虽快,但终究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无根无底,为师给了他一个台阶,还拿出一颗八级妖丹,他不敢不下。” “若不是掌门真人有令,本宗作为东道主,不得生出事端,老夫担心此人会借机生事,连那颗八级妖丹都不会拿出来。” 柳凡心中一松,心中旋即升起一阵妒忌。 他都没有结婴,那陈渊凭什么能结婴? 他转念一想,低声道:“师父,那陈渊通过上古传送阵,从弟子手下逃走,只用了一百多年,就结成了元婴,肯定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也不知他是去往了何处,上古传送阵传送距离极远,传说人界还有其他洲陆,他莫非是去了其他修仙界。” “亦或是进入了哪一个上古遗留下来的空间秘境,得到了什么珍奇宝物?” 枭灵子双目一眯:“当务之急是救出被困在魔域中的各派同道,抹去魔气之源,其他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你也不要把上古传送阵之事透露出去。” “是,弟子记住了。”柳凡心中一喜,恭敬应道。 他了解枭灵子的性格,凡事谋定而后动。 枭灵子这么说,就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日后肯定会找陈渊的麻烦。 以往就有运气极好的修士,通过上古传送阵,进入空间秘境,获得重宝,修为突飞猛进。 柳凡不相信其他洲陆的传说,认为陈渊十有八九进入了某处空间秘境,得到了机缘,否则绝不可能在他之前结婴。 他对付不了陈渊,但枭灵子却可以,当初陈渊设阵伏杀之仇,他一定要报。 …… 第二天,陈渊走出洞府,问过迎客峰的结丹主事之后,和唐九公子、宋明一起,来到了血影殿。 唐九公子、宋明昨天来到了血灵宗山门,和陈渊打过招呼。 他们这次也会进入魔域之中,宋明是欠了至元门一位长老的人情,不得不还。 唐九公子则是为了一件风属性灵材,提升自己的本命法宝。 而且他自恃一手风行遁速,独步东华,又有四位大修士同行,丝毫不惧进入魔域的风险。 三人走进血影殿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位元婴修士,分成两列,端坐在太师椅之上,默不作声。 何真人、陆宏、至元门彭长老皆在其中,陈渊微微点头示意,按顺序坐下,唐九公子、宋明在他身后依次排开。 四个主位全部空缺,四名大修士还没到,气氛略微有些压抑。 在三人之后,陆续又有元婴修士走进大殿,陈渊看到了向疾、萧明远、金梧派童真人的身影,微笑点头示意,心中并不感到意外。 东华洲的元婴修士一共就那么多,之前进入魔域之中的,主要是九大宗门的长老,现在就只能以各派元婴和散修为主了。 九大宗门还有一些修士没有进入魔域,但他们需要坐镇两道上古大阵,无暇分身,只能抽调何真人、萧明远、陆宏、彭长老等留守山门的修士。 枭灵子也走进了大殿,陈渊注意到,有不少修士向枭灵子点头致意,他识得的修士倒是不少。 还有一名身后背负长剑的中年修士,面容威严,陈渊一眼就认出,他是天罡剑宗申掌门。 齐国六宗的元婴修士画像,在齐国修仙界广为流传,人尽皆知。 申掌门神情冷峻,目光如剑,似乎察觉到了陈渊的目光,看了过来。 陈渊微笑点头,申掌门目中闪过一丝疑惑,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也点了点头,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陈渊还看到了度坤道人,他是最后进入大殿的几名修士之一,看到陈渊后,便立刻避开了目光。 陈渊心中冷笑一声,他断去度坤道人一臂,和他已经结下了死仇,正好借着进入魔域的机会,除去此人。 一刻钟后,午时已到,大殿中也坐满了三十名元婴修士,只有四个主位空缺。 这时,四名修士一起走入大殿,陈渊曾经见过的顾佐就在其中。 殿中的元婴修士纷纷起身,抱拳行礼,口呼“掌门真人”、“楚掌门”、“道玄掌门”、“顾道友”、“晏宗主”等等。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好似来到了凡间的集市,两边都是叫卖的声音,很是热闹。 陈渊与四位大修士都不认识,只是拱手行礼,目光落在了顾佐身上。 这位大修士元婴愿意给他一个换取九曲黄沙的机会,关系到上古传送阵的修复,陈渊很是上心。 只是时间紧迫,他直接来到血灵宗,还未与顾佐详谈过,只有陆宏从中传话,心中难免有些疑虑。 四位大修士神情各异,顾佐神情平淡,只是微微点头,便不再言语。 从众人的称呼中,陈渊分辨出了另外三位大修士。 血灵宗掌门晏璋相貌极为年轻,目光沧桑,嘴角含笑,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魔修,但看起来却最为和善。 陈渊听说过这位晏宗主的事迹,他曾经放出万千血灵,屠灭两个中型魔宗,手段狠辣无比。 不过他没有对凡人动过手,魔修也深知,凡人是修仙界的基石。 身具灵根之人的比例再低,涌现出的修仙者也比修仙家族要多。 四大魔宗都发下过严令,严禁门下弟子为了修炼神通,随意屠杀凡人。 天玄宗掌门道玄鹤发童颜,一身道袍,一派仙风道骨之相。 他皮肤光滑白嫩如婴儿,须发洁白,晶莹如玉,仿佛神仙中人,气息缥缈,仿佛神仙中人。 道玄修为深湛,曾经与魔元殿殿主,名声犹在晏璋之上的龙破空大战七天七夜,胜出一招,从此正道压过魔道一头,直至今日。 据说他是东华洲所有大修士之中,最有希望化神之人,深受正道各派敬仰。 降仙山掌门楚潇是一名中年美妇,一身宫装,神态雍容。 东华洲九大宗门,至元门、合欢宗、孤魂宗没有大修士,另外六家宗门的掌门皆是大修士,天玄宗又有顾佐这位长老,一共七名大修士,她是唯一的女修。 四名大修士来到主位之前,转过身来,道玄微笑道:“诸位道友请坐。” 众人这才坐下,四大修士也纷纷落座,道玄、晏璋坐在中间,顾佐、楚潇分列左右。 道玄环视一周,缓缓开口:“诸位道友今日到此,都知道了魔域之事。 “魔域若是持续扩张,魔气逸散,整个东华洲都会灵气枯竭,成为一片绝地,修仙界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此前魔元殿龙掌门、白鹤宗韦宗主、阴骸宗洪宗主、本派顾长老,率三十二名道友深入魔域,可惜还是低估了魔物的实力,连魔气之源都未探明,失陷其中,至今未归,只有顾长老与四名道友侥幸逃脱。” “明日老夫与血灵宗晏宗主、降仙山楚掌门、本派顾长老,将会再次进入魔域,既为援救被困的各派同道,也是为了探明魔气之源,一鼓作气,抹去魔域,消弭此祸。” “事关东华洲修仙界的兴衰存亡,还望各位道友能暂时放下正魔分歧和私人恩怨,勠力同心,精诚合作,一举功成。” “我等四人,想必各位道友应该都识得,但诸位道友互相之间,应该还有并不熟识之人。” “就从左边首座的道友开始,介绍一下各自的身份、修为,进入魔域之后,也好称呼。” 他话音落下,看向坐在左边下首的修士,那是一名中年修士,神情平淡。 他站起身来,对众人抱拳一拜,淡淡道:“在下降仙山白枕,元婴中期修士,见过各位道友。” 陈渊目光一闪,此人就是白枕,在背后支撑着紫阳宗。 识得白枕之人很多,纷纷拱手还礼,但口中并未言语。 白枕坐下后,右首第一名修士起身开口道:“在下天玄宗聂云,元婴初期修士,见过诸位道友……” 之后的元婴修士,依次起身自报姓名,其中有不少陈渊从未见过,但听说过名声之人。 何真人、萧明远、陆宏等人也纷纷自报姓名,不知不觉间,轮到了陈渊。 殿中修士都看了过来,除了识得陈渊之人,都或多或少透出疑惑探究之情。 在场绝大多数元婴修士,至少都已结婴百年以上,此前多少有过几面机缘。 但其中一半修士,从未见过陈渊,他的相貌又如此年轻,让人不由心生好奇。 陈渊站起身来,抱拳一拜,微笑道:“在下凌云派陈渊,元婴初期修士,见过各位道友。”(本章完) 第503章 魔域 陈渊话音落下,殿中一众元婴修士的目光,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移到了度坤道人身上。 就连坐在主位上的晏璋,目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天罡剑宗的申掌门,更是精芒一闪,目光牢牢钉在陈渊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度坤道人面色一变,微不可察地冷哼一声,怨毒地看了陈渊一眼,微微低下头,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几年过去,陈渊和度坤道人的斗法,已经在东华洲的元婴修士中传开了。 谁都知道,陈渊曾轻松断去度坤道人一臂。 只是他们此前并不识得陈渊,今日才第一次见到。 陈渊落座后,其后的元婴修士依次起身,介绍自己。 其中有一名魔元殿的长老,名为莫道榆,元婴初期修为,引起了陈渊的注意。 此人应该就是除了他和萧明远之外,东华洲惟一的元婴体修了。 殿中的三十名元婴修士,如莫道榆一般的魔道修士不多,只有寥寥七人,大多是正道修士。 魔域扩张,首当其冲的就是五大魔宗。 第一次进入魔域的元婴修士中,魔宗长老占了多数。 之前与魔物厮杀的修士中,也是以魔道修士为主,四大玄宗长老主要是坐镇阵法。 待众人一一出言,互相之间都记下相貌姓名后,道玄再度开口:“诸位道友不是大宗长老,就是各派宗主、太上长老,身负宗门的兴衰荣辱。” “现在魔域扩张,威胁到整个东华洲修仙界,我辈修士,更是责无旁贷。” “明日进入魔域,就请降仙山萧道友、魔元殿莫道友、凌云派陈道友开路,扫清低阶魔物。” “其他道友对付元婴以上魔物,若是低阶魔物数量过多,再出手相助萧、莫、陈三位道友。” 陈渊、萧明远、莫道榆当即抱拳行礼,口中应下。 其他人也纷纷应下,在大修士面前,普通的元婴修士根本不敢摆架子。 众人对此并不意外,体修正适合对付魔物。 申掌门的神情却很是惊讶,他是殿中为数不多,从未听说过陈渊名号的人。 但他知道萧明远、莫道榆都是体修,凌云派在玄元子之后,又出了一个元婴修士,已经让人惊讶了,此人竟然还是一个体修? 这时,道玄又叮嘱了几句,让众人在魔域中务必小心行事,众人这才散去。 申掌门一直留意着陈渊的动向,走出大殿后,他来到陈渊身边,抱拳一拜:“陈道友可有暇一叙?” 陈渊微微一笑,回了一礼:“申道友请。” 遁光一卷,两人飞向迎客峰,在陈渊洞府前落下。 走入洞府之中,两人分宾主落座。 申掌门道:“申某离宗二十余年,一直没有返回齐国,今日方知道友结婴之事,玄元道友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敢问齐国修仙界现在情形如何,本宗可曾曾遇到什么变故?” 陈渊把申掌门走后,紫阳宗打压天罡剑宗、凌云派、冥阴谷,想要夺走玉阳山矿脉之事和盘托出,又把他参加六宗会盟,击败度坤道人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申掌门面露怒意,重重一拍石桌:“度坤竟对本宗小辈出手,真是欺人太甚!” 陈渊劝道:“道友息怒,现在须以大局为重,私人恩怨,容后再说。” 申掌门冷冷道:“度坤定是觉得魔域凶险,申某来到魔域,就回不去了,才敢肆意妄为。” “等魔域之事了结,申某定会亲赴紫阳山脉,讨一个公道!” 他神情愤愤,许久之后,方才收敛下去,对陈渊拱手一礼:“多谢道友出手,为本宗保住玉阳山矿脉份额,日后申某必有厚报。” 陈渊微笑道:“申道友不必多礼,紫阳宗对本派也是屡次打压,在下出手,也是为了保住本派的份额,与贵宗联手,更是合则两利。” “据在下所知,本派掌门真人和度坤道人、归元宗白道友、万兽山凌道友全部失陷其中,只有道友逃了出来。” “九大宗门让各位道友一齐进入魔域,莫不是在打压齐国修仙界?” 申掌门叹道:“陈道友有所不知,在六派与血灵宗、合欢宗达成的协议中,我等六人务必要倾力相助,消除魔域之患,才能返回齐国。” “来到魔域后,我等就一直在和魔物厮杀,让我等进入魔域,也是不容拒绝。” 陈渊眉头一皱:“四大玄宗已经退还了魔宗送出的宝物,就任由魔宗如此行事?” 申掌门冷笑一声:“四大玄宗若真的能为正道修士出头,就不会为了几件宝物,放任魔宗侵入五国疆域了。” “此次进入魔域,道友切记小心行事,自保为上。” “也就是申某运气不错,才能逃出生天,冥阴谷狄道友不幸死在魔物手中,也不知其他几位道友,现在如何了。” 陈渊拱手道:“多谢道友提醒,在下离宗之前,掌门真人的本命元灯还完好无损,但不知其他几位道友情况如何。” “不过度坤道人并无异状,度清道人应该也没有大碍。” 他此行本就是为了九曲黄沙,只出手对付低阶魔物,绝不会主动出风头。 陈渊又仔细询问了申掌门魔域之中的情形,以及魔物的特点和实力,申掌门均是如实相告。 “魔域之中充斥着精纯的真魔之气,灵气稀薄,万物枯萎,须得时时以真元护佑己身,也无法吸收灵气弥补,真元消耗会增加许多……” “魔气还会侵蚀修士、妖兽,将其转化为没有灵智的魔物,特点是双目赤红,极为凶悍,死后体内可以找到一种黑色晶体,由精纯魔气构成,深受魔修喜爱……” 陈渊心中一动,申掌门的描述,让他想起了绝灵岛中的魔原。 魔原中也是缭绕着魔气,只是要稀薄许多,远不像魔域这么精纯,灵气也非常浓郁。 魔原中遍布魔兽,没有灵智,体内存在魔核,和魔物相比极为相似。 直至深夜时分,申掌门才告辞离开,临走前他和陈渊约定,进入魔域之后,互相照应。 …… 第二天清晨,陈渊离开洞府,来到血影殿前,其他元婴修士陆续来到此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起来。 自从陈渊来到魔域,何真人对他的态度好转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冷不热。 他知道陈渊不是为救玄元子而来,而是为了天玄宗许下的好处,对他还是不满。 陈渊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和唐九公子、宋明、童真人、萧明远打了个招呼,约定好进入魔域之后,互相照应。 众人等了一会,四名大修士联袂而来,依旧是道玄为首。 道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驾起遁光,离开山峰,往远处的阵幕飞去。 阵幕距离血灵宗山门不远,只有百里左右,须臾便到。 和上次一样,此次也是四名大修士带队,三十名元婴修士和两名阵法大宗师随行。 这两名阵法大宗师分别是白鹤宗、血灵宗长老,以白鹤宗的范长老为主。 他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更加深厚,仅次于天玄宗的周长老,闻名东华。 此前他一直坐镇血灵宗山门,从未和魔物交过手,这次九大宗门全力以赴,誓要抹去魔气之源,他也不再留守。 两名阵法大宗师拿出阵盘阵旗,先在上古大阵外布下了一道小型阵法,笼罩住方圆数里的范围,把一众元婴修士也包括在内,才小心翼翼地在阵幕上打开了一条通道。 下一刻,漆黑魔气好似溃堤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撞在小型阵法上,发出惊人的巨响。 陈渊往遁空法衣中注入了些许真元,银白色光芒流转,隐隐传出空间波动,迎面而来的魔气只如春风拂过,消散一空。 其他人也是各显神通,在体表形成五颜六色的光罩,抵御魔气冲击。轻松抵御住魔气冲击,就连魔修也不例外。 魔修虽然修炼魔道功法,但终究是人族,以灵气为根基。 若是放任无主的精纯魔气进入体内,久而久之,魔气就会侵蚀身体,沦为没有灵智的魔物,生不如死。 只有魔元殿的莫道榆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反而深深吸了一口魔气,微闭双目,神情舒爽,极为显眼,引得众人侧目。 他穿着无袖的黑色劲装,两臂肌肉贲起,块垒分明,仿佛山岩一般坚硬,比得上常人的一条大腿,七尺高的身躯,好似一头暴熊,鹤立鸡群。 陈渊看到他这副模样,想起了萧明远对此人的介绍。 据说这莫道榆体内有妖族血统,自小力大无穷,肉身天赋极佳,修炼体修功法后,如鱼得水,三百多岁就结婴成功。 他的功法需要吸收大量魔气,在魔域出现后,修为突飞猛进,似乎距离元婴中期已经不远。 萧明远和莫道榆曾经切磋过数次,最近一次是在四十多年前,两人大战四天四夜,萧明远胜出一招。 但现在两人再交手的话,萧明远却没有多少把握。 在魔气冲击下,小型阵法颤抖了几下,似乎马上就要崩溃,两名阵法大宗师当即变换法诀,往阵盘中注入真元,终于顶住了魔气的冲击。 范长老松了一口气,手中法诀连连变换,打在阵盘上,阵盘射出一道光柱,落在阵幕上,光芒变幻了几下,通道终于稳定下来。 “通道只能坚持一百息,诸位道友速速进入魔域!”范长老出言提醒。 道玄一马当先,遁光一卷,飞入魔域,另外三名大修士落后半步。众人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不到三十息,众人全部进入了魔域。 两名阵法大宗师手中法诀再变,阵幕上的通道缓缓合拢,小型阵法的阵旗忽然一亮,一层淡青色雾气凭空浮现,在阵法中弥漫开来。 逸散出去的漆黑魔气,与淡青色雾气相遇,发出“嗤嗤”之声,迅速消融一空。 待所有魔气消失,两名阵法大宗师才收起阵盘。 范长老对道玄点了点头,道玄转而看向陈渊、萧明远、莫道榆:“有劳三位道友开路,只需对付低阶魔物即可,元婴以上的魔物,自有其他道友应对。” “交给萧某便是。”萧明远抱拳一拜,来到众人前方。 莫道榆的神情却是颇为倨傲,只是咧嘴一笑,直接往远处飞去。 陈渊目光一闪,对道玄拱手一礼,默默跟在两人身后,飞向前方。 范长老挑选的地方,魔气最为稀薄,打开一条通道,不会对上古大阵造成太大压力。 是以此处也没有多少魔物,众人进入后,没有遇到魔物袭扰。 陈渊散开神识,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只能笼罩身周两千丈。 由于魔气时时刻刻在冲击上古大阵,魔域内部,反而不像从阵幕外看起来那样一片漆黑,只是有些昏暗,和魔原颇为相似。 只是缭绕在身周的魔气更加浓郁,好似身陷灰黑色的大雾之中,以修士的眼力,也只能看到百丈之外。 陈渊三人来到众人身前百丈左右,离地数十丈,遁速不快,搜索着前方的魔物。 其他元婴修士跟在后面,戒备四周。 很快就有一群魔物飞了上来,正是陈渊来到血灵宗山门时,见到的那种鹰身熊首的怪鸟,但气息要强上一些,是七级魔兽。 怪鸟双目血红,浑身披着杂乱的黑色羽毛,张开血盆大口,直奔陈渊三人而来。 陈渊正要上前,莫道榆喝道:“这些杂毛鸟交给莫某!” 他身形一晃,迎了上去,两只手臂骤然膨胀起来,化作两只黑色魔臂,手掌则是变成了一双血爪,看上去极为狰狞。 他速度极快,冲到一只怪鸟身前,伸出两只黑色魔臂,一双血爪抓住怪鸟的两只翅膀,猛一发力,便将其撕成两半。 血肉五脏飘洒而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哈哈,痛快!”莫道榆大笑一声,冲向下一只怪鸟。 这群怪鸟约有十五六只,被莫道榆激怒,放弃了陈渊和萧明远,纷纷朝他冲了过去。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怪鸟的利喙啄在莫道榆身上,连一道伤口都无法留下。 还有怪鸟张口吐出魔气凝成的利刃,也被莫道榆伸出魔臂血爪,轻松捏碎。 他只用了几十息时间,就把这一群怪鸟全都撕成两半,血肉五脏洒落一地。 莫道榆一双魔臂血爪敛去,降下遁光,找出这群怪鸟的魔核,全部收了起来。 他重新飞上天空,看向萧明远和陈渊,粗声粗气道:“我等轮番上阵,等会再遇到魔物,就请两位道友出手。” 萧明远微微颔首:“就依莫道友之言。” 陈渊目光在莫道榆的双臂上顿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莫道榆咧嘴一笑,似乎对两人的反应极为满意。 三人继续往前飞去,随着深入魔域,遇到的魔物也越来越多,但都是元婴以下的魔物,实力补强。 陈渊和萧明远先后出手,把这些魔物轻松灭杀。 和莫道榆一样,萧明远也施展了一种神通,皮肤泛着赤红之色,出手时附带烈火,把魔物轻松烧成焦炭。 这是在地火岩浆中锤炼出来的火灵之体,极为克制魔物。 萧明远拜访陈渊时,曾经提到过这种神通,乃是降仙山的不传之秘。 也正是从萧明远口中,陈渊才知道体修功法分为三类。 一是仿效妖族,强化肉身,施展出妖兽的天赋神通,《妖神诀》便是此类。 二是以魔气灌体,强化肉身,施展出种种诡异的魔道神通,莫道榆便是如此,王霖的功法应该也是此类。 三是道法自然,借天雷地火、狂风寒冰之力,锤炼肉身,掌握种种神通,萧明远修炼的便是此类功法。 在上古之时,这些都是体修的常识,但现在已经少有人知。 降仙山传承完备,萧明远对此知之甚详。 这并非什么隐秘,他又想要从陈渊手中换取金刚杏,才如实相告。 轮到陈渊出手时,他没有施展任何神通,只是凭借强悍肉身灭杀魔物,声势弱了很多。 但莫道榆和萧明远却不敢对陈渊有丝毫轻视。 他们对付魔物看似轻松,但这是在魔域之中,魔物又悍不畏死,不施展神通,要费不少手脚。 陈渊不需要施展神通,就能轻松对付六七级的魔物,足见他肉身之强,还在两人之上。 莫道榆收起了倨傲的神情,萧明远对陈渊的态度也越发亲近。 他们都知道,陈渊结婴时间最短,但肉身却是最强,心中自然极为重视。 陈渊也是故意为之,一味藏拙并不是好事,也能减少真元消耗,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由于神识最多只能散开数千丈,众人遁速不敢太快,以防突然遭遇魔物,难以应对。 一天之后,众人前进了上万里,遇到的低阶魔物越来越多,陈渊三人不停出手,收获了大量低阶魔核。 其他元婴修士大多都是袖手旁观,没有元婴魔物袭扰,低阶魔物也不是蜂拥而上,不用他们出手,就被陈渊三人解决了。 只有少数从四周围上来的魔物,被他们出手灭收,但并未消耗多少真元。 若是让他们对付那些低阶魔物,消耗的真元至少是现在的数倍,前进数千里,就需要停下来恢复真元。 沿途经过了几座城池,都变成了死城,街上满是凡人的尸体,表情痛苦万状。 他们承受不住魔气的侵蚀,但还有少许身强体健的凡人,转化成了魔物,气息与炼气修士相仿,游荡在死城之中,宛若行尸走肉。 但他们一旦相遇,就会不顾一切地扑向对方,厮杀在一起,直至其中一只魔物死去。 另一只魔物找出它体内的魔核,大口吞下,身上的伤势缓缓愈合,继续游荡在城中,继续寻找下一只魔物,直至死在其他魔物手中,才会停下脚步。 众人沿途所见的树木也全部枯萎,一片荒芜。 只有极少数适应了魔气,枝干变成了灰黑色,扭曲狰狞,布满诡异的纹,仿佛向天空伸出的一只只手臂,交缠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魔域所至之处,就是人间地狱。 顾佐眉头一皱,开口道:“上次老夫与诸位同道进入魔域,前行万里时,沿路遇到的魔物要多上十倍,还有元婴魔物袭扰,这些魔物实力太弱,数量也少了许多。” 晏璋目光一凝:“看来魔物在集中力量,对付失陷在魔域中的道友,我等须加快速度,尽快赶到魔域中央,救出各位道友。” 道玄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晏道友言之有理,迟则生变,不能在路上耽搁时间,楚道友意下如何?” 楚潇淡淡道:“一切但凭道友吩咐,妾身只管出手对付魔物。” 道玄这才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诸位道友,袭扰我等的魔物越少,对付被困同道的魔物越多,现在不能再吝惜真元消耗,必须尽快赶往魔域深处。” 说罢,他率先加快遁速,往前飞去。 其他人纷纷跟上,萧明远和莫道榆也听到了道玄的吩咐,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体修擅长久战,但一直与魔物厮杀,真元消耗也是不小。 只有陈渊对此并不在意,他灭杀魔物时,没有施展任何神通,又炼化了鲲鹏真血,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是同阶修士的一倍以上。 虽然魔域中灵气稀薄,也足以弥补他飞遁和激发遁空法衣的消耗,真元极为充盈。 众人一齐出手对付来袭的低阶魔物,遁速又加快了许多,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又前行一万余里,来到了魔域深处。 这里的魔气更加精纯,凝聚在一起,雾气反而淡了许多,可以看到数千丈之外。 但神识却被进一步压缩,陈渊散开神识,只能笼罩身周百丈之内,反而不如目视的范围。 众人遇到的魔物越来越多,除了四位大修士,其他修士都要出手,前进速度才不会迟滞下来,但还是没有元婴以上的魔物出现。 直至众人进入一条山脉,魔物数量激增,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顾佐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再往前数百里,就是本宗周长老布下大阵,被困同道固守之处。” “诸位道友多加小心,很可能会有元婴魔物,夹杂在这些低阶魔物之中,之前就有道友猝不及防之下,死在魔物的偷袭之下!”(本章完) 第504章 玄元 第504章 玄元 玄元子盘膝而坐,微闭双目,运转功法,竭力吸纳着稀薄的天地灵气,补充快要消耗殆尽的真元。 他坐在一处山洞里,粗糙的四壁上,嵌着几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凡间,是足以让帝王疯狂的稀世珍宝。 但在夜明珠明亮的光芒下,山洞中依旧显得格外阴暗。 淡淡的灰黑色雾气,缭绕在玄元子和他身旁的四名元婴修士身旁,散发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森气息。 即便有大阵守护,依旧无法阻挡魔气渗入。 这里是魔域最深处,精纯的真魔之气无孔不入,时刻想要钻入玄元子的身体之中。 它们就是一支攻城大军,身披重甲,手中拿着寒光闪闪的利刃,相貌狰狞,伸出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唇,回味着血肉的美妙滋味,顺着云梯奋力往城头攀爬。 城头也有一支大军,但已经疲惫不堪,四处支援,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玄元子无时无刻运转着真元,抵御魔气侵蚀,丝毫也不敢放松,否则就会沦为生不如死的魔物。 三个时辰后,玄元子终于睁开眼睛,扫了一眼身旁依旧在闭目打坐的几名修士,起身走出了山洞。 这些人都是元婴初期修士,修为更低,一边抵御魔气侵蚀,一边恢复真元,天地灵气还格外稀薄,速度要比在外界慢了几倍。 走出山洞,四周更加昏暗,天空仿佛就悬在山顶,随时都有可能压下来。 一道淡淡的青色阵幕,笼罩着这座山峰。 阵幕之外,是无穷无尽的魔物,咆哮嘶吼着冲了上来。 天空上悬着十几道人影,施展神通妙法,御使法宝奇物,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把魔物挡在大阵之外。 玄元子轻叹一声,身形一晃,也飞上天空,来到一名元婴修士身旁。 他祭出一柄拂尘,轻轻一挥,万千白丝飞出,缠在一群低阶魔物的脖子上,滴溜溜一转,仿佛利刃划过,将这群魔物的头颅割下。 然后他并指一点,拂尘丝线又飞向另外一群低阶魔物,在它们即将撞上阵幕前,将其尽数灭杀。 玄元子转头对身旁的元婴修士说道:“度清道友且去修整一番,这里交给老夫便是。” 他身边站着一名老道,正是紫阳宗宗主,度清道人。 他满脸疲惫之色,抱拳一拜:“多谢玄元道友相助,八个时辰后,贫道再来替换道友。” 说罢,他丝毫不拖泥带水,收起法宝,降下遁光,走入山洞。 玄元子转过头去,打起精神,专心灭杀魔物。 从他们被魔物围住,被迫布下大阵自保,已经过去了十三天时间。 这十三天里,他们困守在这座山峰上,依托周长老布下的大阵,挡下了一波波魔物的冲击。 十三天之前,刚刚布下大阵时,有二十八名元婴修士,现在只剩下了二十五人,又有三人死去。 这里的天地灵气格外稀薄,灭杀魔物又极为消耗真元,补充起来格外困难。 玄元子手中的极品灵石已经消耗殆尽,只能每隔几个时辰,就打坐修炼,勉强恢复几成真元,就马不停蹄地继续与魔物厮杀。 他是元婴中期,真元还算浑厚,那些元婴初期修士的状况,只会比他更差。 只有三位大修士手中,还留存着极品灵石,也极少和魔物厮杀。 他们是被困修士的定海神针,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轻易出手。 而且白鹤宗的韦宗主,在布下大阵时,就身受重伤,一直没有露面。 思及此处,玄元子心中暗叹一声,看着若潮水一般涌来的魔物,不由生出了一丝倦意。 魔物似乎无穷无尽,和魔物的厮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唯一的希望,就是突围而出的顾佐,和那四名元婴修士,能够带回救兵。 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逃离了魔域,还是死在了魔物手中。 魔域之外的修士,是否会伸出援手,又会不会被魔物阻拦? 也不知道凌云派现在如何了,有何真人照拂,倒是没有覆灭之危。 但他若是死在魔域之中,没有元婴修士坐镇,何真人又能照拂多久,凌云派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饶是玄元子活了八百多年,历经风雨,在生死面前,心底也不禁升起了诸多杂念。 与死亡相比,他更加担心凌云派的传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么多牵绊? 当他还是炼气修士时,一心只想筑基。 筑基之后,心里只有结丹。 好不容易结成金丹,为了结婴可以不顾一切。 九死一生度过天劫,接任凌云派掌门,风光无限,但提升修为的心思,却慢慢淡了下来。 他是一宗之主,肩负着凌云派的兴衰存亡,再也不能一心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不敢再把所有丹药灵石拿来自己修炼,那肯定会引起门中长老的非议。 虽然门中长老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但他身为受人敬仰的掌门,还是要顾及名声。 他还要为后人考虑,不仅不能频繁动用宗门宝库中的宝物,还要增加宗门的底蕴。 在败给魔宗,被迫迁离齐国后,更是如此。 他甚至不敢再提升自己的修为,把所有极品灵石、千年灵草都放入宗门宝库,留给最看好的弟子诸葛启,为他结婴之后做准备。 好在他运气不错,曾经得到了一份机缘,才能突破中期瓶颈,否则至今依旧徘徊在元婴初期。 凌云派也无法力压冥阴谷、万兽山、归元宗,成为齐国前三大宗门。 但他很清楚,他永远不可能突破后期瓶颈,更不可能冲击化神。 他的道途,已经止步于此。 他认命了。 他现在只想再回到凌云山脉,回到白云峰上的洞府,看着凌云派的山门,看着凌云派弟子在天上飞过,在山间奔行。 他的道心上,已经蒙了一层灰。 …… 与魔物的厮杀非常枯燥,大阵刚刚布下时,还有元婴魔物冲击阵幕,现在只剩下了低阶魔物,只要加以防备,及时灭杀,对大阵就没有威胁。 没人知道那些元婴魔物去了哪里,但这却让众人有了喘息之机。 否则在抵御魔气侵蚀的情况下,还要应对元婴魔物,就是有三名大修士相助,大阵也早已经崩溃了。 八个时辰后,度清道人回到玄元子身旁,把他替换下去。 由于凌云派和紫阳宗之间的争斗,两人原本关系不睦。 但来到魔域之后,齐国修仙界的几名元婴修士,只能抱团取暖,互相照应。 玄元子回到山洞之中打坐,身旁的元婴修士已经换了一茬。 他看到了归元宗掌门白衍稷,作为阵法宗师,他不用和魔物厮杀,只需要主持阵法,真元消耗比别人要少得多,每隔两三天,才需要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白衍稷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距离两位阵法大宗师远远不及。 但他是一众元婴修士中,唯一的阵法宗师,可以助两人主持大阵,得两人指点,受益匪浅,也算是因祸得福。 白衍稷似乎察觉到了玄元子的目光,睁开双眼,微笑点头。 此外还有三名元婴修士,其中两人只是普通的元婴中期修士。 但最后一人,却让玄元子主动行礼,开口问道:“穆道友,那魔气之源可有动静?” 另外两人听闻此言,顾不得打坐修炼,齐齐看向最后一人。 此人一身青衫,年纪看上去在四旬左右,相貌儒雅,缓缓睁开双眼。 他就是除了周长老之外,另一位随众人一起进入魔域的阵法大宗师,穆明。 他轻叹一声:“在下与周长老今日测算,魔气之源壮大的速度越来越快,若是不及时将其抹去,魔域定会持续扩张,那两道上古大阵,也难以承受。” 众人闻言,脸色都很是难看,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 穆昭明不仅是阵法大宗师这么简单,他是魔元殿长老,当初就是他最先发现魔域扩张的迹象,才让五大魔宗有所准备,遏阻了魔域蔓延的速度。 他对魔域了解颇深,天玄宗周长老布下两道上古大阵时,就曾多借助其力。 此次九大宗门深入魔域,抹去魔气之源,他也一并随行,以便布下大阵。 众人一路来到此处,距离魔气之源只有最后百里,才被魔物困住,不得寸进。 虽然目力难及,神识也无法探查,但周长老天纵奇才,布下了一道阵法,可以探查到魔气之源。 每日午时,天地间清灵之气最盛,阴浊之气最衰,魔气也会有些许衰落,都会以阵法查探魔气之源的变化。 他最好的助手就是穆昭明,白衍稷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不够,而查探之机只有三息时间,他无法顺应天地灵机变化,及时运转阵法。 从穆昭明口中得知这个答案,几位元婴修士不免都有些泄气。 魔气越是兴盛,魔物实力也就越强,他们如何才能脱困? 而且他们不仅要考虑自身安危,身后还有宗门。魔域持续扩张下去,早晚会冲破两道上古大阵,祸及东华,后辈弟子又该如何应对? 玄元子更是忧心忡忡,若不是为了凌云派,他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根本不用来到魔域之中,与魔物厮杀。 但他十二岁起,便拜入凌云派中,将近九百年过去,炼气、筑基、结丹、元婴,修为一步步提升,从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成为了凌云派掌门,庇护宗门数百年,受门人弟子敬仰。 他寿元所剩不多,最在乎的,就是凌云派的传承。 玄元子缓缓闭上双目,运转功法,吸纳天地灵气。 忽然,一声大喝从山洞外面传来:“诸位道友速速出手,击破魔物,与来源道友汇合!” 玄元子猛地睁开眼睛,穆昭明、白衍稷与其他两位元婴修士也是如此。 几人起身快步走出山洞,仰头望去。 只见几十道遁光从远处而来,好似一把飞剑刺入朽木,冲入铺天盖地的魔物之中,直奔这座山峰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此前突围而出的顾佐。 他身旁还有三名修士,玄元子都曾经见过,乃是天玄宗掌门道玄、血灵宗宗主晏璋、降仙山掌门楚潇,四名大修士齐聚一堂。 在四人身后,紧跟着十余位元婴修士。 玄元子一扫之下,便看到了随顾佐一通突围而出的申掌门,此外还有诸多熟识之人。 而在众人之后,还有十几道遁光,与魔物厮杀不休。 玄元子大喜,顾不得体内真元所剩无几,当即驾起遁光,飞上天空。 穆昭明更是大笑一声,迎了上去,白衍稷和那两名元婴修士紧随其后。 而原本就在与魔物厮杀的诸多元婴修士,已经杀出了大阵。 这些元婴修士何时经受过如此屈辱,被困十几天,终于等来了援兵,正好一泄心中怒火。 就连只是坐镇在山顶,一直没有出手的魔元殿殿主龙破空、阴骸宗掌门洪辰,此刻也是腾空而起,纷纷施展精妙魔功,一击便将阵幕之外的低阶魔物扫清大半。 玄元子祭出拂尘,并未急着上前,而是和白衍稷找到度清道人、万兽山掌门凌默,守望相助。 他们过去不管有多少恩怨,终究都是齐国修士,对抗魔宗时联起手来,现在来到魔域,也是互相照应。 在五十多名元婴修士的前后夹击下,低阶魔物组成的大军根本无法抵挡,很快便溃败开来,作鸟兽散。 玄元子心中很是惊讶,他第一次见到,这些悍不畏死的魔物,竟然也会退去。 而那些自从众人布下大阵后,就再未出现的元婴魔物,现在依旧没有出现。 一众元婴修士终于汇合在一处,龙破空抱拳一拜,大笑道:“多谢诸位道友伸出援手,龙某欠诸位一个人情!” 魔元殿乃是魔道第一大宗,这位魔元殿殿主也是名气极大。 他身材魁梧,豹头环眼,好似凡间王朝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威严十足,话语间也是极为豪迈。 道玄打了个稽首,微笑道:“魔域之患,牵涉到整个东华洲,贫道责无旁贷。” 几名大修士一一见礼,其他元婴修士也纷纷寻找相熟之人。 玄元子直奔申掌门而去,度清道人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度坤道人,立刻迎了上来,白衍稷紧随其后,凌默迟疑了一下,看了申掌门一眼,也跟了上去。 玄元子来到申掌门身前,略一拱手,迫不及待地问道:“申道友成功脱险而出,老夫甚慰,道友可知道本派现在如何了?” 申掌门还了一礼,笑道:“此事申某不便作答,玄元道友还是问陈道友吧。” “陈道友?”玄元子一愣。 这时,一名年轻修士迎了上来,对玄元子抱拳一拜,笑道:“陈渊见过掌门真人。” 玄元子看着这名一身白衫,相貌俊朗,气质更是出尘脱俗的年轻修士,心中更加疑惑。 但在元婴修士面前,他没有失了礼数,抱拳道:“这位道友是……” 申掌门介绍道:“玄元道友,这位陈渊陈道友是贵派的后起之秀,金长老弟子,凌云派太上长老。” 玄元子瞪大了眼睛,略显失礼地打量了陈渊一遍:“道友是本派的太上长老?” 陈渊看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掌门真人,微微点头:“正是。” “陈渊……”玄元子轻声自语了一句,眼神忽然有些发直,目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是当初六派与魔宗决战时,被紫阳宗祁远山和血灵宗结丹修士追杀的那个体修?” 陈渊有些惊讶:“掌门真人竟然也知道这桩陈年旧事?” “老夫当年就在万丈高空之上,看着那一场大战……” 玄元子看着陈渊,他的面容和当年那个狼狈而逃的年轻修士,慢慢融为了一体。 就在这时,何真人从一旁飞了过来:“玄元道友!” 玄元子转过头去,笑道:“何道友,别来无恙。” 何道友停了下来,欣慰一笑:“老夫得知道友失陷魔域,心中焦急,甚至连道友安危都不知晓……” 说到此处,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陈渊,才又说道:“道友无碍就好,本宗掌门真人何在?” 玄元子道:“韦道友伤势颇重,正在山中修养。” 何真人松了一口气,当下也顾不得和玄元子叙旧,又说了两句,便匆匆落下遁光,寻找掌门去了。 玄元子这才有暇问道:“当初陈……陈长老当初离开荡魔沙漠后,便不知所踪,老夫还曾问过落衡,遣人寻找过你的踪迹。” “你是何时回到凌云派,又如何成为本派太上长老的?” 陈渊当下便将他参与六宗会盟、夺来玉阳山矿脉,然后来魔域援救玄元子之事,简要说了一遍,且并未隐去陆宏、何真人请他出手,被他拒绝一事。 至于离开宗门的这段时间,他一言带过,只说自己得到了一份机缘, 末了,他满脸歉意,拱手道:“我并非不想出手援救掌门真人,只是紫阳宗屡次三番欺压本派,迫于形势,宗门一日不可无元婴修士坐镇。” “我为了宗门传承考虑,方才出此下策。” “不过后来我得知度坤也要进入魔域,才放下心来,应下天玄宗之邀,还请掌门真人恕罪。” 玄元子肃然道:“陈长老顾全宗门大局,何错之有?” “老夫寿元无多,便是此番脱险,也只有几十年可活,正愁后继无人。” “陈长老结成元婴,又力压度坤,一振本派声威,老夫虽死无憾。” 陈渊一愣,旋即笑道:“多谢掌门真人体谅……” 他完全没想到,玄元子竟然是这般反应。 他原本只想在面上敷衍过去,至于日后玄元子回归宗门,他也没有多少争权之意。 凌云派本就底蕴不深,没有多少宝物,最有价值的,就是从玉阳山矿脉中得到的极品灵石,但产量也是有限。 只要拿到九曲黄沙,修补好上古传送阵,他就会回到九仙洲,万妖海中遍布妖兽,自然不缺修炼资源。 此外,东华洲南荒也是妖兽天下,他已经从唐九公子手中得到不少八级妖王的洞府所在,只待魔域之事了结,便会去猎妖取丹。 但玄元子这番言辞不似作伪,倒是让陈渊心中生出了些许愧意。 想来也是,若是玄元子只在乎自身的性命修为,就不会为了凌云派,来到魔域中和魔物厮杀。 也不会在宗门宝库中,留下那么多极品灵石和千年灵草了。 修士虽然大多是自私自利之辈,但这些修为无望更进一步的元婴修士,反而更像是凡人,更加看重宗门传承。 玄元子又叮嘱道:“此番七位大修士齐聚,汇集五十多位元婴修士,肯定不是只为了救出我等被困修士,抹去魔气之源,只在此时。” “陈长老切记,须以自保为上,我会在旁遮护,宗门兴衰,系于陈长老一身,万万不可大意。” “掌门真人放心,我省得了。”陈渊郑重应下。 玄元子欣慰一笑,正要开口说话,白衍稷从一旁飞了过来,脸色很是难看:“玄元道友,贵派夺去本宗那一成玉阳山矿脉的份额,是何道理?” 度清道人、度坤道人和凌默也飞了过来,除了度坤道人满脸冷笑之外,其他二人都是盯着陈渊,神情阴沉。 玄元子还未开口,申掌门冷笑一声:“笑话!只许紫阳宗夺去本派的矿脉份额,就不许陈道友还手吗?” “这是六宗会盟议定之事,留下了各派的掌门法印,白道友还想反悔不成?” 他性情火爆,从陈渊口中得知紫阳宗欺压三派之事后,就想找度坤道人的麻烦。 只是陈渊开口相劝,天罡剑宗又没有什么损失,反而占了便宜,方才按捺下去。 现在白衍稷竟然敢率先发难,他自然不会再继续忍耐。 白衍稷哑口无言,归元宗跟在紫阳宗身后,一向占便宜亏了,骤然吃亏,他有些难以接受,却是忘了自己本就不占理。 度清道人淡淡道:“各派元婴掌门缺席,六宗会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依老夫之见,还是等返回齐国之后,重新商议,方是正道。” 他不开口还不打紧,这一番话说完,申掌门怒火更盛:“度清道友说得轻巧,一句话就想抹去六宗会盟签下的定约?” “贵派度坤道友以大欺小,打伤本宗林长老,离开魔域后,申某自当亲赴紫阳山脉,与度坤道友切磋一番,为林长老讨还公道!” (本章完) 第505章 疑虑 度坤道人闻言,神情有些尴尬,恨恨地看了陈渊一眼。 他早知魔域之事,本以为六派掌门来此绝地,抗击魔物,至少也需要几十年时间,方能回转。 在此期间,齐国只有他一个元婴修士,自然要趁机打压其他宗门,尤其是和紫阳宗素有仇怨的凌云派、天罡剑宗。 等到六派掌门回返,木已成舟,紫阳宗还是坐拥两名元婴修士,凌云派、天罡剑宗却已经被打压下去,实力衰微,也不敢和紫阳宗叫板。 但谁能想到,陈渊横空出世,以力压人,度坤道人的谋算不仅落了空,紫阳宗还反过来被凌云派压制,这几年来,愈发狼狈。 魔域更是出了变故,度清道人失陷其中,致使他不得不前来援救,被申掌门当面指斥,很是尴尬。 他此前行事,半是出于自身,半是出于度清道人授意,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在元婴中期的申掌门面前,天然落了下风。 度清道人却是云淡风轻:“此事贫道定会给申道友一个交待,绝不会让贵派长老平白受辱。” “不过当务之急,乃是抹去魔气之源,消除魔域之患,六派之事,不妨暂且放在一边。” “我等在此起了争执,只会惹人耻笑,丢了齐国修仙界的脸面,申道友以为如何?” 听闻此言,申掌门的怒火消减了许多,只是狠狠瞪了度坤道人一眼,冷哼一声:“就依度清道友之言,待魔域事了,再做计较。” 说罢,他拂袖而去,另寻交好的被困修士叙话,凡却是不愿与度坤道人同列。 玄元子淡淡道:“六宗会盟之事,终要有一个说法,回转齐国之后,老夫自会登门一叙。” 他拱手一礼,也转身离开。 过去二十多年,六派掌门守望相助,联手对付魔物,一如抵御魔宗故事,彼此之间,倒也算是和睦。 但这次陈渊、度坤道人到来,六派纷争,却是再次涌现出来,五名元婴掌门之间,也再生龃龉。 度清道人面不改色,但目中却多了一层阴翳。 陈渊微微一笑,对凌默、白衍稷两人抱拳一拜,跟在玄元子身后,落下了遁光。 白衍稷和凌默都是面有怒色,显然已经从度坤道人口中得知,自家宗门的玉阳山矿脉份额,已经被夺去了。 度清道人目光一闪,低声道:“此人实力当真有那么强,能断去你一臂?” 度坤道人点了点头:“不错,这陈渊手中两件高阶法宝,比本派传承下来的法宝,似乎还要更胜一筹。” “他手中有一座山峰状法宝,更是重逾山岳,万难抵挡。” “不过我和他斗法时,也是仓促了一些,若是能提前探知此人底细,我虽然会败,但应该不会那般狼狈。” 白衍稷双目微眯:“此人嚣张跋扈,丝毫不顾及度坤道友脸面,绝不能轻饶!” 凌默冷冷道:“狄老鬼已经死去,冥阴谷何德何能,竟敢分走我万兽山的矿脉份额,若不是身在魔域之中,凌某必要出手惩戒一番!” 度清道人缓缓转身:“两位道友放心,那两成矿脉份额,贫道定会助两位夺回,齐国修仙界,还轮不到凌云派做主。”…… 一众元婴修士简单叙话时,几名大修士也见过了本宗长老,那位久未露面的白鹤宗韦宗主,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位韦宗主经过将近半月的修养,面色依旧略显苍白,显然伤势不轻,但气息却已然恢复,实力应该不受影响,让众人都放心不少。 七名大修士聚在一起,道玄朗声道:“诸位道友,且听贫道一言。” 见是这位“东华第一修”发话,所有人都围拢过来,在这座数百丈山峰上空,聚成一团。 几十名元婴修士运转真元,抵御魔气侵蚀,体表光华流转,气机清正淳厚,一时之间,竟然扫清了此地魔氛。 道玄环视一周,缓缓说道:“贫道与楚掌门、晏宗主、顾长老并三十位同道,勠力同心,扫除魔物,与连同龙殿主、韦宗主、洪宗主在内的二十四位道友汇合,已经完成了进入魔域的第一个目标。” “而据本派周长老、魔元殿穆长老测算,魔气之源就在百里之外,且在持续壮大之中,每过一天,魔域中的真魔之气,就强盛一分。” “此地汇聚了东华洲修仙界大半菁华,七名大修士俱在,正应齐心协力,抹去魔气之源,诸位道友以下如何?” 他话音落下,立刻便有几名元婴修士出言附和。 但也有人出言发问:“掌门真人所言甚是,但老夫当时与诸位同道与魔物激战之时,元婴魔物众多,此番前来解围,却一个也不见,这是何故?” 众人转头望去,竟是顾佐开口,神情严肃,看向那三位被困在魔域中的大修士。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阴骸宗的洪宗主答道:“顾道友之言,也是我等心中疑虑之处。” “自从周长老立下大阵,元婴魔修又围攻了两日,忽然退去,再未现身。” “我等担心是魔物故意引诱我们离开阵法,故而不敢出阵,只能固守待援。” 楚潇秀眉微蹙:“魔物都是死物,没有灵智,莫非还懂得施展计策不成?” 来援的一众元婴修士,均是面露不解。 韦宗主肃然道:“楚道友没有和元婴魔物交过手,有所不知,它们进退有据,与寻常魔物截然不同。” “否则我等三十多位同道聚在一起,奋力冲杀,也足以脱险,岂会被困在此处,韦某也不会大意之下,身受重伤了。” 洪宗主补充道:“元婴魔物虽然灵智不如我等修士,但也不可小视,老夫与四位道友能逃出生天,多亏了韦宗主祭出的一件重宝,打了魔物一个措手不及,韦宗主也因此被魔物盯上,遭此重创。” 两位大修士都是一般说法,楚潇神情凝重了许多,来援的元婴修士,也不敢再对魔物有所轻视。 顾佐肃然道:“正因如此,我等更不能大意,魔物突然而来,又突然退去,其后不知有什么隐秘。” “若是不搞清楚,贸然前往魔气之源,恐会遭遇变故。”(本章完) 第506章 深入 顾佐这番话,让原本跃跃欲试的一众元婴修士,都变得迟疑起来。 他说得极有道理,元婴魔物莫名有了灵智,又突然消失,其后若说没有蹊跷,无人相信。 这魔域本就诡异莫名,若是轻敌冒进,再被魔物来一次围困,可没有人能伸出援手了。 正如道玄所言,东华洲修仙界的菁华,大半汇集于此,七名大修士更是一个不少,魔域之外,再无人有威望,召集起几十名元婴修士。 陈渊更是在心中暗暗点头,他对顾佐之言极为认同。 但他倒不是担心魔物背后的蹊跷之处,而是不想再深入魔域。 韦宗主已经脱险,他只想换来九曲黄沙,修补好上古传送阵,至于这魔域以后如何,他丝毫不关心。 若非现在不是时机,他已经让顾佐兑现承诺了。 陈渊现在就盼望着,另外六名大修士能同意顾佐的提议,先退出魔域,从长计议。 但他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头鸟,只是在旁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其他元婴修士也是如此,他们都知道,顾佐看似是和在场所有修士商议,实则只是与另外六名大修士说话,没人会自讨没趣。 但就在这时,一名中年修士越众而出,抱拳一拜,沉声道:“顾师兄所言极是,元婴魔物行踪诡秘,背后定有蹊跷。” “然而那魔气之源日渐强盛,魔气一日比一日浓郁,照此下去,那两道上古大阵支撑不了几年,就要被魔气冲破。” “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将魔气之源抹去,东华洲才能转危为安。” 陈渊转头望去,发现此人只有元婴初期修为,传音询问身旁的玄元子:“掌门真人,这是哪位道友?” 玄元子回道:“这便是天玄宗周长老,东华洲第一阵法大宗师,那两道上古大阵,就是经由他手,方才布下。” 陈渊恍然,难怪此人敢在这种时候出言反驳顾佐,他不仅和顾佐是同门,地位也丝毫不下于大修士。 甚至在魔域之事上,比大修士更加让人信服。 周长老话音落下,阴骸宗洪宗主紧跟着开口道:“洪某赞同周道友提议,此前我等遭遇魔物,也不过是被团团围住,甚至还让顾长老并四位道友成功脱险。” “现在七位大修士齐聚一堂,还有五十多位同道,,正应一鼓作气,踏平魔域!” 顾佐皱眉道:“但魔物似乎具备了灵智,又莫名消失,不可不防……” 龙破空微微有些不耐:“顾道友莫非是怕了不成?贵派周道友说得很是清楚,魔气之源必须要尽快抹去,晚上一天,魔物就要比之前强上一天,不管魔物有什么蹊跷,这一遭都逃不掉!” “那些魔物要真有那么利害,早就把我们这些被困的人全都杀了,而不是让我等汇合一处,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顾佐双目一眯,闭口不言,但脸上却是闪过一丝不悦。 道玄开口道:“顾长老也是老成持重之言,不过龙道友、洪道友、周长老也言之有理,魔域必须抹去,否则东华洲就要变成一片绝地,各宗传承都要断绝。” “魔气之源就在百里之外,不管那些元婴魔物现在何处,又藏着什么蹊跷,都绝不能功亏一篑。” “何况我等七名大修士齐聚,整个东华洲,再难聚集起如此多元婴同道,抹除此祸,就在今日。” 龙破空大笑一声:“好!老道士难得也有豪气的一天。” 洪宗主拱手道:“洪某愿与诸位道友携手,扫清魔氛!” 晏璋微微一笑:“晏某也没有异议。” 楚潇、韦宗主也相继出言附和,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顾佐身上。 顾佐淡淡道:“老夫只是提醒诸位道友,小心魔物,既然掌门真人已经做出决定,老夫自当遵从,绝无二话。” 七名大修士意见一致,其他元婴修士,自然更不会有意见。 至元门、孤魂宗、合欢宗宗主相继出言赞同,他们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但毕竟是三大宗门的掌门,地位仅在七名大修士之下。 九大宗门长老紧随其后,其他宗派的宗主长老以及一众散修,也是没有异议。 陈渊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七名大修士俱在,显然不会被魔物的异状给吓到,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奈何,只能尽量藏拙,反正有大修士在前面顶着,他只需要继续做苦力,清除低阶魔物就是了。 众人议定之后,并未立刻前往魔气之源,而是留在山峰上修整了一夜,打坐修炼,恢复真元。 魔域深处灵气稀薄,但七名大修士带来了不少极品灵石,毫不吝惜,全部分发下去,一夜过后,都是真元尽复。 陈渊分得了三块极品灵石,但他真元精纯浑厚,又消耗不多,一块灵石也没有用到,全部收了起来。 由于这座山峰被魔气侵染,极为坚硬,众人也无暇开辟洞府,索性都在山顶打坐,相隔不过数丈远。 五十几名元婴修士,和炼气修士一般,聚在一起,打坐修炼,看起来颇为滑稽,但无人露出半分笑意。 所有人都知道,魔气之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除的,否则魔域也不会成为东华洲修仙界的心腹之患了。那些莫名消失的元婴魔物,也许就在魔域最深处等着他们,接下来很可能要有一场恶战。 趁此机会,陈渊和玄元子、申掌门、唐九公子约定,共同进退,互相照应。 第二天,天色依旧昏暗无比,灰黑色的雾气笼罩着魔域。 周长老、穆昭明与另外两名阵法大宗师,收起阵盘阵旗,众人跟在七名大修士身边,往魔气之源进发。 昨日围困在阵法之外的低阶魔物溃散之后,再度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陈渊、萧明远、莫道榆三人顶在最前面,其他元婴初期修士也相继出手,七名大修士和元婴中期修士,则是养精蓄锐,专门等着对付元婴魔物。 低阶魔物杀不胜杀,但也不难对付,但陈渊还是极为警惕,防备着元婴魔物突然偷袭。 他从申掌门口中了解到,当初他们一行人也是一边剿杀低阶魔物,一边来到魔域深处。 突然有许多元婴魔物来袭,仓促之间,三名元婴修士当场身死。 若不是四名大修士反应迅捷,及时出手,阵型都要被冲散。 唐九公子、申掌门和玄元子就在陈渊身后不远处,随时准备伸出援手。 玄元子与陈渊相识最晚,但却对他的安危最为上心,眼神时时从他身上瞟过。 但一路行去,众人并未遇到元婴魔物,低阶魔物数量再多,也无法阻挡这些元婴修士的步伐。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遁出百里,身周缭绕的魔气,已经变成了漆黑色。 陈渊随手捏碎一头生有双翅、豹头生角的七级魔物咽喉,将其体内魔核取出,收入芥子环中,转头又去对付另一头猿猴状的七级魔物。 随着众人不断深入,魔物实力越来越强,七级魔物越来越多,陈渊已经不再对付六级以下的魔物,专心搜集七级魔核。 这些魔物体内的魔核,由精纯的真魔之气凝聚而成,比绝灵岛魔原中魔兽的魔核,品质还要更好一些。 陈渊想要趁此机会,多搜集一些魔核,待回到九仙洲后,卖给魔修,价值比极品灵石也差之不远。 至于魔物身上的材料,陈渊并不在意,反而是其他元婴初期修士,对此颇感兴趣。 魔物材料也可以用来炼制法宝,只是需要先用炼器手段,祛除魔气,比妖兽材料略逊一筹。 但胜在魔物数量众多,高阶妖兽材料却不是那么容易获取。 尤其是七级妖兽,大多都投靠了化形妖王,即便是元婴修士,也需要耗费不小力气,才能杀上那么一两只。 渐渐地,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不少元婴修士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尤其是魔道修士。 一路行来,竟然没有遇到半点凶险,只是在大肆搜集魔核材料,每个人都大有收获。 即便知道还有几十头元婴魔物,不知潜藏在何处,但他们也不怎么担心。 这么多元婴修士联手,就是上百头元婴魔物,也可轻松剿灭、 何况魔物终究只是魔物,本就不是修士的对手。 但陈渊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神识时刻散开,留意着前方动静,与玄元子等人拉近距离,若有变故,立刻就能退回人群之中。 莫道榆就很是狂傲,他一个人深入魔物之中,与众人相隔上百丈,魔臂血爪,生撕魔物,酣畅淋漓,所获魔核也是最多。 若是放在外界,上百丈距离对元婴修士来说,瞬间可至。 但这是在魔域之中,受到魔气阻隔,神识被压制,飞遁速度也是大减,至少需要三息时间,才能遁出百丈,魔修也不例外。 此前四名大修士和魔物血战一场,瞬移距离都被压缩了至少一倍。 莫道榆这般做,其实颇为冒进。 但他这也是在为众人探路,自然无人反对,只有龙破空呵斥了他两句,让他小心行事。 莫道榆不敢违背龙破空的命令,主动退回几十丈,但还是舍不得到手的魔核,大肆灭杀低阶魔物。 又遁出数里,莫道榆转头看向穆昭明:“穆师兄,那魔气之源到底是什么模样?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赶到,莫不是你和周道友算错了方位?” 穆昭明淡淡道:“师弟莫急,等你见到魔气之源,自然便知晓了。” 莫道榆还想再问,龙破空瞪了他一眼,他悻悻回过头去,继续虐杀魔物,一连将三只七级魔狼撕成两半。 又遁出数里,莫道榆忽然停了下来,众人也放缓了遁速。 越过魔物,遥遥望去,在一座山峰顶端,乌云压顶,缓缓旋转,形成了一道漩涡,正有缕缕漆黑魔气从中飞出,扩散到天地之间。 不用周长老、穆昭明这两位阵法大宗师开口,所有人都明白,这里便是魔气之源。(本章完) 第507章 巨柱 众人看着缓缓转动,幽深漆黑的漩涡,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颤栗之感。 漩涡好似一只无瞳之眼,淡漠地俯瞰着下方一众元婴修士。 众人低下头,移开目光,看向身前的七名大修士。 周遭的低阶魔物,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对他们的袭扰,四周一片寂静。 陈渊缓缓退到人群之中,微微仰头,看着前方的魔气之源,眼神沉凝。 周长老道:“掌门真人、诸位道友,这漩涡之中,便是魔气之源,被古修士封印数万年,现在封印松动,方才重新现世,为祸世间。” “只有将其抹去,这些精纯魔气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无法吞噬灵气。” 道玄问道:“周师弟,如何才能抹去这魔气之源?” 其他六名大修士也看了过来,神情很是凝重。 周长老毫不犹豫道:“魔气乃是阴秽之物,魔气之源,更是至阴至秽。” “想要将其抹去,须得深入其中,以至清至灵之物,布下大阵。” “这也是上古典籍中记载的方法,非此法无以成功!” 韦宗主面色微变:“必须进入其中?就不能在外面布下阵法?” 周长老点了点头:“不错,各派道友交予周某的至清至灵之物不够精纯,在外布阵,不过是隔靴搔痒,只能深入其中。” “若是韦道友能拿出一瓶九天清气,莫说是进入其中,连阵法都不用布下,只需投入魔气之源,立刻便能将其毁去。” 韦宗主叹道:“九天清气乃是传说之物,韦某如何拿得出来,看来只有进入漩涡之中,布阵这一条路可走了。” “只是元婴魔物至今尚未现身,定是在魔气之源中等着我们,须得小心提防才是。” 洪宗主冷冷道:“连低阶魔物都是进退有度,若说背后无人操控,龙某绝然不信。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整个东华洲,真是好大的胃口。” 一名元婴修士迟疑道:“会不会是当年被上古修士封印的魔物,至今未死,想要算计我等……” 众人闻言,都是神情凛然,数万年还不死的魔物,该有多么强大? 龙殿主嗤笑一声:“哪有几万年还不死的魔物,就算是化神修士,也早已化为灰灰了!” “即便真有从上古苟活下来的魔物,难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在外面坐以待毙,等着魔气冲破大阵,把整个东华洲变成一片绝地?” 众人皆是默然,在场的元婴修士,都是老谋深算之辈,何尝不知这两次魔域之行,处处透着蹊跷。 但魔域侵蚀天地灵气,相当一拳打在了东华洲各派的要害上,再等下去,形势再难逆转,即便知道是陷井,也只能跳进去, 道玄凝视着漩涡,缓缓说道:“老夫与龙殿主为首,诸位道友务必小心戒备。” 说罢,他身形一晃,往前飞去,龙破空大笑一声,紧随其后。 众人稍稍安心了一些,紧随其后,陈渊不着痕迹地放慢遁速,来到人群之中,既不过分靠前,也没有落在众人身后,四周皆有修士遮护。 越靠近漩涡,魔气的侵蚀就发严重,众人都催动真元,体表流转的灵光越发夺目。 陈渊肉身强悍,倒是不惧魔气侵蚀,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也激发了遁空法衣,银白色光芒流转,看上去与众人无异。 萧明远体表笼罩着一层赤色灵火,而莫道榆却是丝毫不加防护,主动吸收魔气。 这些无主的精纯魔气,就算是魔修也不敢随意吸纳,但他仗着自己是体修,功法特殊,肉身强悍,才无所顾忌地大肆吸纳魔气,引得众人侧目。 陈渊在心中暗暗摇头,离此人远了一些。 进入魔气漩涡时,他感觉仿佛穿过了一层厚厚的帐幔,有一种滞涩之感。 漆黑魔气从众人身旁掠过,涌入身后的漩涡,形成了一阵旋风。 身处魔气之中,真元消耗骤然增加,众人纷纷往前遁去,眼前景象为之一变。 漫天都是飞舞的黑色气旋,完全由精纯魔气凝聚而成,身下是粗粝的砂石荒原,铺满了白森森的骸骨,堆积如山。 远处一道漆黑巨柱通天彻地,直贯重霄,所有魔气都是从其中飞出。 陈渊散开神识,除了遍地骸骨之外,并无魔物踪迹,安静得可怕,时光在此地仿佛凝固了一般。 而这些骸骨形态各异,大小相差极远,有的百丈大小,有的生有六臂,有的与常人无异,但都布满了伤痕。 虽然没有血肉遗留,但也可以窥见,他们死前必定是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烈的厮杀。在骸骨中间,还散落着诸多法宝碎片、断成两截的芥子环、破碎的储物袋,都和凡间放久了的铁器一般,锈迹斑斑,已然沦为了废铁。 晏璋忽然降下遁光,抬手一招,将一截残剑摄入手中,轻抚着黯淡的青色剑身,喃喃道:“这是天青石铸就的飞剑,是什么力量,能让其断裂开来,灵气全消,几乎与废铁无异……” 楚潇将一块残破的铜镜摄入手中,仔细端详着镜面,神情很是遗憾:“妾身一直在寻找幻形晶,苦寻不得,没想到竟然在这魔域深处,见到了以幻形晶炼制的法宝,只可惜已经废弃……” 众人也纷纷将地上的法宝残片摄入手中,发现了很多极为珍贵的灵材,只可惜都已经废弃。 陈渊也找到了一架由空宇晶炼制的断舟,这是一种极品灵材,蕴含的空间之力,比苍冥石还要浓郁许多。 秦炼曾经告诉陈渊,将遁空法衣提升为顶阶法宝,有三种极品灵材可以选择,空宇晶是最合适,也最珍贵的一种。 众人越看越是心惊,当年那场大战,该有多么惨烈,才会让这么多万年不朽的法宝,全都沦为了废铁。 玄元子看着一具七八十丈长,作仰天咆哮状的巨大骸骨,低声道:“老夫曾经击杀过一头八级的裂渊虎王,这具骸骨和那具虎王尸身几乎一模一样,但却要大上一倍,只有十级的裂渊虎王,原身才会有这般大小……” 唐九公子看向一具数百丈大小,如同山岳一般的巨大骨骸:“不知这具骨骸生前,会是何等强大的妖兽……” 申掌门冷冷道:“不管是十级妖王,还是十级妖王,都已经死了几万年,与我等何干?” 他这句话声音不小,引得不少元婴修士颔首。 晏璋把手中断剑扔回骸骨堆中,微微一笑:“申道友所言极是,当年大战再是惨烈,也早已过去,魔域也被古修士成功封印。”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毁去魔气之源,不让上古先辈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众人神情缓和下来,纷纷扔掉手中的废铜烂铁,但也有人舍不得这些罕见的灵材,即便已经废弃无用,依旧将其收了起来。 周长老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地上的骸骨残宝,他一直死死盯着那道漆黑光柱:“那便是魔气的源头,只要将此柱毁去,便可大功告成!” 道玄回过神来,环视一周,抱拳拜下,肃声道:“诸位道友,为山九仞,仅余一篑,还望诸位勿要懈怠,随老夫毁去那魔气巨柱!” 众人连忙抱拳回礼,口中连声应下。 道玄回身飞向巨柱,众人立刻跟上。 也许是魔气极为精纯,凝聚不散的缘故,在这漩涡之内,飞遁速度比外面竟然要快上一些,但神识几乎无用,陈渊散开神识,只有笼罩身周五十丈。 不过目力所及,能看到数里之外,神识虽被限制,但并无大碍。 而随着距离那魔气巨柱越来越近,众人越发心惊。 刚才离得远了一些,没有看清,现在才发现,在魔气巨柱左右,上百只狰狞魔物伏在骸骨堆上,紧闭双目,似乎陷入了沉眠之中。 众人不约而同地放缓了遁速,就在这时,这些魔物突然睁开了双眼,赤红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一众元婴修士,凶悍气息缓缓散发而出,似乎是被众人的到来所唤醒,嘶吼着飞上天空,直奔一众元婴修士而来! 众人见状,却是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没有见到这些元婴魔物,反而让人惊疑不定。 现在只需要动手厮杀,反而踏实了许多。 众人纷纷祭出法宝,迎了上去,七位大修士也不再留手,找上了那些十级魔物。 陈渊并未祭出法宝,也没有激发真灵之血,只是凭借强悍肉身,和一只八级魔物缠斗起来。 这是一头三丈大小的魔豹,头生三眼,第三只眼睛里,能放出一道魔光,威能不小,但无法击破遁空法衣的守御。 陈渊完全可以轻松将其击杀,但他不想太过惹眼,只是和这头魔豹周旋在一处,留意着其他战团。 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元婴魔物的实力,比起同阶元婴修士都要弱上一些,又没有灵智,只会几种天赋神通,不难对付。 不多时,就有十几头魔物被击杀,其他魔物本能地感觉畏惧,仓皇退去。 直到这时,陈渊才猛然发力,杀了这头魔豹,取出其体内魔核。 随着魔物逃离此处,众人却没有半分喜悦,面面相觑,目光惊疑不定。 这些元婴魔物未免也太好对付了一些,他们预想的幕后黑手、上古魔物,也没有丝毫踪迹。 道玄沉吟片刻,看向周长老、穆昭明等人:“还请周师弟和几位道友速速布下阵法,将魔气巨柱毁去!”(本章完) 第508章 虚影 周长老、穆昭明等四位阵法大宗师闻言,如梦方醒,不再耽搁,立刻拿出阵盘阵旗,开始布下阵法。 道玄又转而看向其他元婴修士,肃声道:“还请诸位道友在旁看顾,切莫让四位道友布阵之时,受到魔物惊扰。” 众人当即应下,分散开来,戒备四周。 他们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无论魔物到底有何蹊跷,只要布下阵法,毁去魔气巨柱,便是万事大吉。 立下阵旗后,周长老又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件件至清至灵之物,万年灵乳、五行精气、阴阳二气、灵龟妖丹……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至宝,让众人都是眼热不已。 陈渊对五行精气、阴阳二气等物并无所求,但对那万年灵乳和灵龟妖丹心动不已。 万年灵乳足以令大修士在一瞬间修为尽复,乃是保命圣物。 灵龟妖丹气机凝厚,竟是从一头十级玄龟身上得来,足以炼出一炉元婴后期丹药。 妖兽也有清浊之分,灵龟便是有名的灵兽瑞兽,其妖丹中也蕴含一丝难得的清灵之气。 据传灵龟乃是真灵玄武的后裔,实力之强,不逊于同阶的蛟龙鲲鱼。 只是数量极为稀少,性情也是温和平顺,修炼到十级妖王,更是罕见至极。 这一颗十级的灵龟妖丹,分为阴阳二色,水乳交融,如成一体,道韵悠然。 只是望上一眼,就让人心生感悟,但回想之时,却又缥缈难寻,玄妙异常。 幸好玉珏没有任何反应,这灵龟妖丹中没有蕴含真灵之血,否则陈渊今日与其失之交臂,定然痛心疾首。 周长老一共拿出九件至清至灵之物,每一件都不逊色于十级玄龟妖丹、万年灵乳,指派穆昭明和另外两名阵法大宗师,小心布下阵法。 众人在旁警戒,那些退去的元婴魔物,一直没有现身。 魔气巨柱中,魔气如常涌动,从中飞出,散播到整座荒原之上,再飞入漩涡之中。 陈渊心中一动,将神识探向约有百丈宽窄的魔气巨柱,好似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回音,只能悻悻作罢。 七位大修士对这根粗大的魔气巨柱,也是忌惮异常,将其团团围住,神情凝重,小心戒备。 陈渊心中揣度,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也用神识入内探查,俱是无功而返,不知其内详情,才如此警惕。 但一直到周长老、穆昭明四人布下阵法,魔气巨柱也没有丝毫异状,众人稍稍放下心来。 陈渊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能就此将魔气之源抹去,东华洲免去大劫,他作为唯一能沟通九仙洲之人,也是好处多多。 在众人注目之下,周长老左手托着阵盘,右手连连变幻,口中念念有词,往阵盘上接连打出数道法诀。 穆昭明三人分站三角,把周长老围在中间,手中各持一个稍小些的阵盘,同样是手掐法诀、念念有词。 此阵规模太大,而周长老修为太低,只凭他一人,就是耗尽真元,也无法激发阵法。 阵盘光芒越来越盛,约莫一刻钟后,周长老右手忽然一顿,目中精光一闪,喝道:“起!” 阵盘嗡鸣一声,三百六十杆阵旗齐齐摇摆,各自放出一道似真似幻、色彩难辨的清光,注入九件至清至灵之物中。 万年灵乳、灵龟妖丹、五行精气、阴阳二气……俱是光芒大放,在这魔气巨柱之旁、至阴至秽之处,竟然硬生生营造出了一片清灵之境。 众人只觉身周无孔不入的魔气,瞬间偃旗息鼓,不用再时刻运转真元,抵御魔气侵蚀,深吸一口气,灵气入体,神清目明,心旷神怡,连修为都增进了一丝,皆是面露喜色。 就连七名大修士,也是嘴角含笑,身受重伤,未曾痊愈的韦宗主,面上更是闪过一层温润灵光,伤势都有所好转。 修士餐霞饮露,吸纳天地灵气,便如凡人每日饱餐五谷杂粮,赖以为生。 此时周长老四人激发九件至清至灵之物,从中抽取那一缕清灵之气,气息只是外泄些许,便足以让众人得到不少好处。 若是将这九缕清灵之气,渡给其中一人,虽不足以让大修士突破化神,但让元婴初期、中期修士强行突破瓶颈,却不是难事。 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九缕清灵之气汇成一团。 那九件至清至灵之物也就此废弃无用,灵龟妖丹化为粉末,万年灵乳、五行精气等物,则是烟消云散。 周长老凝聚出这一团清灵之气后,连连喘息,面色发白,显然也是消耗不小。 但他不敢耽搁时间,只是稍歇几息,便抬手掐诀,再度往阵盘中注入真元。 与此同时,另外三名阵法大宗师手中法诀一变,配合周长老,驱使着那一团缥缈如烟的清灵之气,飘向魔气巨柱。 清灵之气似缓实急,不到三息,就来到魔气居住之旁,眼看着就要进入魔气巨柱。 众人见状,不由面露喜色,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清灵之气进入魔气巨柱,阴阳失衡,魔气巨柱顷刻之间,就要倒塌崩坏。 但就在此时,一直专心催动阵法的穆昭明,忽然微微一笑,翻手取出一张符箓,重重拍在阵盘之上! 符箓登时破碎开来,一缕精纯到极致的漆黑魔气涌入阵盘,顺着色彩难辨的灵光,涌入到那团清灵之气中!清灵之气剧烈颤抖了几下,如同一个气泡,“啵”的一声,悄然破碎开来。 众人都呆住了,七名大修士反应最是迅捷,猛地转头看向穆昭明。 龙破空面目狰狞至极,怒喝一声:“找死!” 他抬手抛出一个印玺,刻着九条魔龙,迎风涨至十丈大小,携山岳压顶之势,往穆昭明头上镇压而去。 与此同时,四周天地一凝,却是道玄施展出了大修士独有的禁锁天地之术。 穆昭明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枚粗粝石符,一把捏碎。 他身形一闪之下,消失在原地。 众人都是面色一变,禁锁天地一出,就是大修士,也无法再施展瞬移之术。 这石符不知是何宝物,竟然能无视禁锁天地之术! 楚潇美眸一闪,翻手祭出一个铜镜,纤手一点:“破!” 铜镜一闪之下,射出一道清光,照在穆昭明的虚影之上。 百丈之外,穆昭明一个踉跄,从虚空中跌落出来,手中还攥着那枚破碎的粗粝石符。 楚潇祭出的那个铜镜,在放出一道清光之后,片片碎裂开来。 这竟是一件罕见的破法之宝,可以破去瞬移之术! 穆昭明面上一呆,旋即身形暴退,但他身旁的几名元婴修士,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大喝道:“哪里走!” 七名大修士更是齐齐出手,法宝神通,一齐飞了过来,几有翻天覆地之威。 晏璋喝道:“留下此人性命,审问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 穆昭面色狂变,他此刻已经脱离了禁锁天地的范围,一个青色元婴从体内飞出,手捧一个破损大半的玉壶,身形一闪,出现在百丈之外,口中疾呼道:“魔尊救我!” 但他话音刚落,一柄湛蓝飞剑便闪现到穆昭明元婴身前,一剑穿了过去! 穆昭明元婴一呆,缓缓低下头,看着身躯上的三寸伤口,满脸都是不甘之色,喃喃道:“魔尊救我……” 下一刻,穆昭明元婴溃散开来,留在原地的身躯,也被龙破空的九龙魔玺压成了粉末。 众人眉头一皱,齐齐转过头来,看向申掌门。 那柄刺死穆昭明的湛蓝飞剑,飞回他的手中。 申掌门一愣,神情有些尴尬:“申某一时失手,未能留下此人性命……” 陈渊眉头一皱,悄然拉开了一些和申掌门的距离。 穆昭明元婴施展瞬移之术后,距离他和申掌门、玄元子、唐九公子距离最近。 陈渊并未出手,但申掌门却是下意识祭出背后飞剑,遁速又快,竟然一剑就将此人刺死。 晏璋脸上一沉,缓缓道:“申道友没有听到晏某之言吗?” 申掌门还要申辩,双目突然发直,看向前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穆昭明元婴溃散之后,他手捧的玉壶却留了下来,此刻一闪之下,轰然破碎。 一道漆黑光芒从玉壶中飞出,化作一道魔神虚影,约有三丈高下,头生黑色螺纹独角,青面獠牙,生有四臂,目光淡漠,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众人都呆住了,魔神虚影只是一个眼神,就好似天地倾覆,令人心神失守。 其身上散发出的极恶气息,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道目光下,陈渊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蝼蚁,随时都会化为齑粉。 等到魔神虚影移开目光,陈渊如蒙大赦,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背上满是冷汗。 这一刻,他好像重新变成了孱弱的凡人。 魔神虚影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忽然一笑,寸寸溃散开来,一道漆黑光芒扫过整个荒原。 陈渊只觉身上一沉,好似背上了一块巨石,周遭魔气更是大盛,仿佛罗网一般,把他牢牢缚住。 他心中一凛,立刻运转真元,施展了一个火鸦术,凝聚出的火鸦,赫然比之前弱了三成。 与此同时,嘶吼之声四起,那些退去的元婴魔物,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众人都是面色大变,就是最迟钝之人,现在也意识到,这穆昭明背后,定然另有其人。 道玄神情凝重道:“穆昭明毁去清灵之气,申道友杀之无错,当务之急,是把穆昭明口中的‘魔尊’找出来!”(本章完) 第509章 大逆不道 顾佐看向龙破空,冷冷道:“龙道友,这穆昭明乃是贵派长老,他为何会会与那什么‘魔尊’相互勾连,龙道友可能给我等一个说法?” 龙破空收回九龙魔玺,神情阴沉:“龙某也不知道,穆师弟……穆昭明为何会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此举与欺师灭祖无异,想来无外乎是受到魔尊诱惑,亦或是被那魔尊迷了心志。”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他个人所为,与魔元殿无关,这一点,诸位道友应该不会错判吧?” 顾佐神情缓和下来,其他大修士也点了点头。 但韦宗主神情还是极为凝重,出言提醒道:“诸位道友小心,除了穆昭明之外,未必没有其他人也与那什么魔尊有所勾连……” 道玄微微颔首,目光从一众元婴修士身上扫过:“韦道友所言甚是,此事不可不防,但诸位道友也不用草木皆兵,当此危难之时,还是要守望相助。” 龙破空补充道:“那穆昭明是最先发现魔域扩张之人,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生出了异心,只是将此事上禀门中,龙某才不疑有他。” “现在想来,定是他欲盖弥彰,从那之后,再无人如今日这般,深入魔域,想要与那魔尊勾联,也非易事,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 楚潇冷冷道:“无非是做过一场罢了,什么魔尊神尊,都无所谓,只是那魔神虚影破碎之后,妾身实力无故削弱了两三成,再和魔物对上,可就不好办了。” 她这番话,引起了众人响应:“老夫运转真元时,也滞涩了不少。” “那魔神虚影绝非凡物,一眼看来,在下就心中颤栗,惧意大生,该不会就是那穆昭明口中的魔尊?” “不可能!一件宝物,岂能让穆昭明鬼迷心窍,依我看,多半是那魔尊交给他的宝物,削弱我等实力,那魔尊才好出手对付我们。” “哼,穆昭明枉为元婴修士,背叛宗门,为那魔尊做事,连命都搭上了……” “他也许是受那魔尊蛊惑,并非本意……” “这些说来已是无用,我等实力削弱,那魔尊却还未露面,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足称宗做祖的元婴修士,此刻却是显露出了惊慌之态,口中咒骂着穆昭明,又担心那藏在暗中的魔尊。 陈渊要冷静许多,他和玄元子、申掌门、唐九公子私下传音,他们运转真元时,也要滞涩许多,实力削弱了不少。 四人靠拢在一起,小心戒备,其他修士有可能也如穆昭明一般,投靠了魔尊。 陈渊对玄元子和申掌门也有一层戒心,只是并未表露出来。 唐九公子从未来过魔域,不可能和那魔尊暗中勾连,但玄元子和申掌门在魔域之外待了二十多年,还曾经深入魔域,有很多机会投靠魔尊。 就在此时,元婴魔物从远处冲了过来,道玄一马当先,迎了上去,高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请诸位道友一齐出手,剿杀魔物。” 晏璋也冲向魔物,沉声道:“诸位道友不用担心,那魔尊定是畏惧我等联手,才用此下作手段,否则何须祭出那虚影,只需出面将我等镇压便是。” 周长老适时出言道:“清灵之气虽已被毁,但进入魔域之前,在下就准备好了备用之策。只要灭去这些魔物,我还有办法,毁去这魔气巨柱。” 道玄回过头来:“陆师弟、魏师弟,你二人保护好周师弟,不可有误!” “是!” 被他点到的两名天玄宗长老当即应下,来到周长老身旁,警惕地看向四周。 众人在这番鼓动之下,士气振奋了不少,魔物也已经冲到近前,无暇多想,只能上前迎敌。 陈渊还是找上了一头八级魔物,形似麋鹿,头生双角,盘虬曲结,身披鳞甲,满口獠牙利齿,四蹄粗壮,双目赤红,形貌很是狰狞。 这麋鹿魔物和那头三眼魔豹实力相仿,但却力大无穷,陈渊对付起来,比之前要更加费力一些。 神虚影破碎后,他身上就仿佛罩上了一层罗网,真元运转滞涩,身躯沉重,实力削弱了至少两成。 而魔物实力却是不受影响,原本能轻松应对的八级魔物,需要陈渊认真对待,甚至有些吃力。 当然,他若是祭出重玄峰,这八级魔物不是一合之敌。 但在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做出头鸟,以免被魔物盯上。 和刚才不一样,这次魔物分进合击、进退有度,之前大发神威的元婴修士,全都陷入了围攻之中。 唐九公子遁术不凡,找上他的魔物,就是一头只有丈许大小的魔隼,速度奇快无比,纠缠住唐九公子,难分高下。 申掌门飞剑犀利,他的对手是一头披着重甲的巨犀,动作迟缓,但却皮糙肉厚,飞剑难伤。 枭灵子此前放出上千血灵,吸干了两头八级魔物的血肉,极为抢眼,现在被三头魔物围攻,颇为狼狈。 萧明远、莫道榆身前的魔物,都是一身巨力,和他们角力之时,竟能不落下风。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众人陷入了一场苦战,甚至有两名元婴修士轻敌之下,死在了魔物手中,另有三人重伤而归。 两三成的实力削弱,看似不起眼,但魔物实力不减,悍不畏死之余,又“生出”了灵智,一增一减之下,众人却是落入了下风。 此前摧枯拉朽的七名大修士,也被几头十级魔物相阻,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却难以胜出。 看到众人都陷入鏖战之中,陈渊心中一凛,更不敢显露实力,继续藏拙,和那头八级麋鹿近身肉搏,看起来打得很是热闹,实则没有一点风险。 这群魔物虽然凶残,但终究是手段单一,而七位大修士还有底牌没有用出。 穆昭明口中的“魔尊”还没有现身,很可能还有后手。 陈渊心中更加戒备,但随着时间推移,却一直没有产生新的变故。 嘶吼与厉喝交织在一起,法宝和神通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天空,漆黑的魔气缭绕盘旋,魔物的尸体从空中坠落,猩红的双瞳中残留着凶厉之意。 也有不幸的元婴修士死在魔物手下,被三两口吞入腹中,凄厉的喊声回荡,只留下兔死狐悲的好友为他报仇。 终于,战局发生了变化。 顾佐忽然奋起身为,斩杀当面的十级魔物,转头飞向道玄,口中大喝:“师兄,我来助你,不用留手!” 道玄闻言,目光一厉,手中法诀当即一变,天空中立时风云色变。 方圆千丈之内,白云汇聚,凝成一条巨龙,身长百丈,龙睛处两点青光,闪烁不定,长啸一声,龙吟震空,蜿蜒而下,直扑身前两头魔物而去。 他被两头十级魔物围攻,虽然占得上风,但一直无法将其击杀,僵持了在一起。 众人见状,不由士气大振。 这是众人进入魔域以来,第一次有十级魔物出现死伤。 魔域中魔物众多,但十级魔物一共只有八头,除了两头围攻道玄,剩下都是捉对厮杀。一头十级魔物身死,立刻就能打破平衡。 但魔物都是悍不畏死之辈,即便有了灵智,也不会退缩,不退反进,各自施展神通,冲了上来。 道玄冷笑一声,并指一点,百丈云龙张口吐出一道寒息,冻住一头魔物,又伸出利爪,狠狠一抓,挡住另一头魔物。 这是他压箱底的一道神通,名为“云龙变”,苦修多年,极为耗费真元,若是放在外界,足以凝聚出一条几十里长的云龙,几有毁天灭地之威。 在这魔域之中,受到魔气压制,云龙缩小了许多,但面对两头十级魔物,还是犀利异常。 但施展出这一道神通,道玄也是消耗不小,体内真元运转一时空虚。 他需要三息时间,才能恢复如常,这便是一个空隙,很可能被这些生出灵智的魔物抓住。 若不是顾佐抽出手来,道玄也不敢如此做,让自己主动落入险境。 而果然如他所料,云龙一时逞威,压制住两头十级魔物,但它们立刻从寒息龙爪之下挣脱而出,奋不顾身地攻了上来。 道玄勉力运转真元,身形一闪之下,瞬移到百丈之外,避开了这一击。 魔物可不会禁锁天地之术,七位大修士都能自如瞬移。 如此一来,他体内真元更加空虚,已然没有再战之力。 但两头十级魔物攻势太猛,也露出了破绽,顾佐翻手祭出一个黄皮葫芦,并指一点:“去!” 黄皮葫芦迎风一涨,化作丈许大小,葫芦口光芒一闪,赤红火焰之中,夹杂着丝丝银白色的电弧,大举倾泻而出! 众人眼神大亮,这是天玄宗极为有名的一件高阶法宝,雷火葫芦,取天雷地火,精炼而成。 曾有一名十级妖王、两名元婴中期修士,死在雷火葫芦之下,威名赫赫。 天雷地火,至阳至刚,魔气退散,两头悍不畏死的十级魔物,也罕见地露出了畏缩之意,停下了追击道玄的脚步。 或是口吐魔气,或是蜷缩身形,露出坚实鳞甲,竭力抵挡。 但在雷火席卷之下,两头十级魔物倒飞而出,体表处处焦黑,流出的鲜血都被蒸发而出,口中发出凄厉惨嚎。 道玄心下一松,众人也是士气大振,两人心有灵犀,道玄为饵,顾佐出手,一举重创了这两头十级魔物。 再加上死在顾佐手中的那一头十级魔物,人族修士已经牢牢占据上风。 接下来只需道玄和顾佐联手灭杀这两头魔物,再去相助其他大修士,即便众人实力削弱,这些魔物也不是对手。 元婴初期修士再多,八级魔物再是凶悍,也无法撼动大局。 此战胜负,还是要看大修士和十级魔物的交手。 但就在此时,顾佐目中却忽然闪过一道冷光,身形一闪之下,消失在原地。 陈渊忽然面色大变,喝道:“道玄掌门小心!” 道玄一愣,下一刻,顾佐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翻手拿出一根黑黝黝的短刺,狠狠刺向他的后心要害! 一面古朴藤牌凭空出现在道玄身后,灵光大放,挡在断刺之前,牢牢护住道玄后心。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一枚玉佩自行碎裂开来,形成一道无色光罩,笼罩道玄全身。 顶阶法宝自行护主,上古玉符护身,便是面对大修士一击,也能全身而退。 但这两件至宝在那不起眼的三寸短刺面前,却如宣纸一般脆弱。 短刺无声无息地刺穿藤牌,划破光罩,深深没入道玄后心。 “你!”道玄圆睁双目,转身掷出一柄金瓜锤,砸向顾佐头颅。 但顾佐早有准备,祭出一面圆盾,轻松挡住金瓜锤。 他手中法诀一变,雷火葫芦葫口一转,又是一股天雷地火倾泻而出,直奔道玄而来。 道玄立刻运转真元,但却极为滞涩,只能眼睁睁看着雷火扑面而来。 眼看他就要被天雷地火淹没,几道血影从旁边飞了过来,挡在道玄身前。 天雷地火落在血影身上,血气蒸腾,血腥味道弥漫开来,却再难寸进。 与此同时,楚潇满含怒火的声音传出:“顾佐,你安敢如此!” 她并指一点,一只金钗飞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射向顾佐,速度奇快。 而晏璋在驱使血影挡下天雷地火后,又有几道血影飞来,直扑顾佐。 顾佐眼见失去了机会,也不硬撑,微微一笑,身形一闪之下,瞬移到百丈之外,避开了金钗血影。 众人都呆住了。 电光石火之间,顾佐悍然出手,重伤道玄,宛如天方夜谭。 此时他们方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顾道友,你这是何意?” “顾师兄,你怎么你能对掌门真人下手?” “顾道友……” 道玄嘴角鲜血蜿蜒流下,面色灰败,盯着顾佐:“顾师弟,你为何要这么做?” 顾佐不答,而是先看了陈渊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刚才他对道玄出手之时,众人都没有察觉,只有陈渊出言提醒。 陈渊神情冷峻,忽然发力,将那头麋鹿魔物击杀,收起魔核。 顾佐施展瞬移之术时,他察觉到空间波动有异,似是对着道玄而去,方才出言提醒。 但道玄对顾佐没有丝毫防备,还是让他得手了。 陈渊的提醒不仅没有作用,反而让顾佐盯上了他,脸色异常难看。(本章完) 第510章 何求 众人没有注意到顾佐的目光,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陈渊击杀那头麋鹿魔物之后,又有两头魔物围了上来。 在顾佐偷袭道玄得手后,战局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道玄重伤,那两头十级魔物没有了对手,冲向了其他元婴修士。 虽然它们也在天雷地火下受了伤,而且顾佐没有丝毫留手,但魔物与妖兽一般,肉身强悍,伤势算不上多重,依旧有一战之力。 晏璋见状,翻手祭出一条血河,长达百丈,血腥之气冲天而起,甚至将漫天魔气都压盖下去。 众人见状,都是一惊,此乃血灵宗至宝血河,上万年来,不知凝聚了多少妖兽、修士的精血。 血灵宗修士可以借此凝聚血灵,号称血河不竭,血灵不灭。 晏璋抬手掐诀,凝聚出十二头血灵,连带在天雷地火下,冲向这两只十级魔物,将其阻拦下来。 十二头血灵看起来不多,但每一个都凝厚异常,栩栩如生,只是没有面目,实力堪比元婴初期修士,面对两头十级魔物联手,也不落多少下风。 这种等阶的血灵,只有血灵宗大修士才能凝聚而出。 此前晏璋与十级魔兽对敌,也只是放出了十二道,已经是全部家底。 若不是情势危急,又有血河相助,他绝不会再放出十二头血灵。 血河乃是血灵宗根本底蕴,每一丝精血的消耗,都是慎之又慎。 龙破空主动将楚潇身前的十级魔物揽了过来,私下传音道:“楚道友,道玄道友重伤,那顾佐不可不防,还请你去援护一二。” 楚潇也不推辞,当即抬手掐诀,身形一闪之下,来到道玄身旁,手中法诀一变,使出禁锁天地之术,锁住身周百丈之地,防备顾佐再度偷袭。 道玄对身旁的一切毫不关心,只是盯着顾佐,再次出言问道:“顾师弟,你为何要这么做?” 楚潇劝道:“道玄道友,你伤势太重,拖延不得。” 那黑色短刺插在道玄后心要害处,散发出丝丝魔气,缭绕在道玄身周,面色越发灰白枯槁,宛如行将就木的凡人老者一般。 道玄听后,从芥子环中拿出一粒疗伤灵丹,吞入腹中。 顾佐收回看向陈渊的目光,淡淡道:“无他,为求长生尔。” 道玄又服下两粒丹药,每一粒都是灵雾氤氲的宝丹,但对伤势都没有丝毫作用。 灵气入体,就会有魔气自经脉中涌出,吞噬灵气,不留分毫。 道玄终于放弃服丹疗伤,缓缓闭上双眼:“可是那魔尊向你许下了长生之路?” 顾佐打了个稽首:“师兄慧眼,老夫为求长生,不得已而为之,并非老夫本愿,还请师兄恕罪……” “住口!”周长老怒道,“顾佐老贼,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背叛宗门,欺师灭祖,罪该万死!” 陆宏呆若木鸡,甚至忘了对面的魔物,失魂落魄地看着顾佐:“顾师兄,你怎能做出同门相残之事?” 其他天玄宗长老或是开口喝骂,或是难以置信,分心之下,战局出现了不小的混乱,当即就有一名元婴修士重伤。 楚潇冷冷道:“尔等都是元婴修士,数百年修行,都修到哪里去了?专心迎敌,切勿分心!” 天玄宗长老这才收敛心神,但目中悲忿,依旧难以掩盖。 道玄这时缓缓睁开双眼,目中已经没有了怒意。 他对楚潇、晏璋、龙破空等人打了个稽首,低声道:“贫道管教无方,致使门中出此败类,耽搁九宗大计,还请各位道友恕罪。”楚潇紧紧盯着顾佐,秀眉紧蹙:“道友何必如此,谁能想到,一个大修士,竟会背叛宗门。” “顾道友,那魔尊究竟是何人,又给你许下了什么承诺,才让你自绝于宗门、自绝于人族,莫非……是助你突破化神?” 顾佐微微摇头:“只是突破化神,也不过是死路一条,魔尊可助老夫飞升异界,脱离樊笼,求道长生。” “咳咳!”道玄重重咳嗽两声,满脸悲切之色,“顾师弟,别人不知,莫非你还不知?” “自上古之后,天地大变,飞升之路已断,那魔尊定是在虚言哄骗,你怎能相信这等无稽之言?” 顾佐淡淡道:“师兄,你不懂……” “道玄道友,飞升之路真的断绝了吗?”晏璋忽然问道。 他以血河为凭,驱使二十四头血灵,挡住三头十级魔物,游刃有余。 但血河也因此消耗极快,河水化作缕缕血气,蒸腾而出,血腥味道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若是有低阶修士在此处,被血气侵染,全身精血都会被抽出,投入血河之中。 道玄犹豫了一下,答道:“本宗创派祖师有言,飞升之路已断,化神之路……也已经断绝,尔等后辈,大修士便是尽头,切莫……切莫存非分之想。” 晏璋目光一凝,但龙破空、楚潇、韦宗主、洪宗主却是面色如常。 龙破空更是嗤笑道:“飞升之路就算没断又如何,东华洲已经几万年没有化神修士了,谈何飞升,晏道友莫非还存着飞升灵界的心思?” 晏璋毫不犹豫道:“当然,我辈修士,不以长生为念,所求为何?” 龙破空一怔,笑容敛去,抬手施展一道神通,逼退两头十级魔物,不再言语。 陈渊正与两头八级魔物缠斗在一起,听闻此言,不由心中一紧。 但他随即想起,九仙洲南州,那名人尽皆知的化神妖修,又放下心来。 东华洲不能飞升,但不代表九仙洲不能飞升。 顾佐深深看了一眼晏璋,并指一点,雷火葫芦葫口缓缓转动,对准楚潇,电弧火焰闪耀,眼看就要喷薄而出。 楚潇冷冷一笑,翻手拿出一柄大刀,雕着一条盘龙,长约丈二,很是威武不凡,放在楚潇身前,颇为滑稽。 但无人敢取笑楚潇,人尽皆知,此乃降仙山的传承至宝,顶阶法宝盘龙刀。 她并指一点,叱喝一声:“斩!” 一条金龙从刀身上飞出,仰天长吟,裹着盘龙刀,径直斩向顾佐。 顾佐不敢怠慢,祭出那面锈迹斑斑的铁皮圆盾,挡在身前,雷火葫芦光芒一闪,天雷地火喷涌而出。 铛! 盘龙刀斩在铁皮圆盾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但终究没有将其直接穿透。 而雷火席卷而来,逼得楚潇不得不施展神通抵挡。 就在此时,顾佐身形一闪之下,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百丈之外,翻手拿出一个漆黑圆珠,掷向正与魔物厮杀的莫道榆!(本章完) 第511章 隐秘 莫道榆正与一头八级魔物纠缠在一起,猝不及防之下,闪避不及。 那漆黑珠子来到他身前,他方才反应过来,心中大骇,一拳逼退魔物,身形暴退。 但他现在闪避,为时已晚,漆黑珠子内部,一道虚影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莫道榆身上,直接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莫道榆呆在原地,宛如被定身了一般,神情呆滞,双眼无神。 龙破龙面色大变:“莫师弟!” 他想要出手解救,但被两头十级魔物缠住,无法分神,狠狠瞪了一眼顾佐,不再留手,牢牢压制住两头十级魔物。 其他元婴修士见状,都是仓惶退开,生怕被顾佐盯上,引起了一阵混乱。 楚潇最是恼怒,抬手掐诀,身形一闪之下,瞬移到顾佐百丈之内,并指一点,盘龙刀重重斩出,刀锋横亘数十丈,驱散魔气,斩出一条长长的刀痕。 顾佐不慌不忙,仍是以那受损不轻的铁皮圆盾抵挡,又抬手掐诀,施展了一个禁锁天地之术,让楚潇无法瞬移来攻,目光一直停在莫道榆身上,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铛! 铁皮圆盾只是高阶法宝,被盘龙刀连续斩中,终于从中间裂开,就此废弃。 而盘龙刀只是被挡了一下,裹住刀身的金龙张牙舞爪,仍旧扑向顾佐,长长的刀痕掠过天空,直欲将顾佐劈成两半。 这盘龙刀不擅变化,但却刚猛无比,堪称东华洲第一。 楚潇手中法诀一变,再度施展出禁锁天地之术,弥漫方圆百丈。 大修士对空间之力的掌握,远在寻常元婴修士之上,不仅能施展瞬移之术,还能禁锁天地,禁止对手瞬移。 放在外界,楚潇可以紧锁身周数十里范围。 但在魔域之中,天地灵气稀薄,魔气纵横,禁锁天地之术,也只能封禁身周百丈。 适才她已经施展了此术,但只是笼罩周身,防备顾佐偷袭她和道玄,却没有想到,顾佐竟然会突然对莫道榆出手。 这一次,楚潇施展的禁锁天地之术直接笼罩了顾佐,他休想再趁乱对付其他元婴修士。 但面对从天而落的盘龙刀,顾佐不闪不避,甚至没有施展神通躲闪抵挡,只是看着呆若木鸡的莫道榆。 忽然,莫道榆目中涌上一抹黑色,他眨了眨眼,瞳孔赫然变成了纯黑之色! 他微微一笑,抬手一挥,周遭百里的魔气狂涌而来,凝聚成一个长满尖刺的黑色大盾,高约十丈,挡在他和顾佐身前。 砰! 盘龙刀斩在尖刺大盾之上,如中败革,发出一声闷响。 大盾灰飞烟灭,重新化为魔气,但盘龙刀也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飞而出。 楚潇心中一惊,盘龙刀可是顶阶法宝,刚猛无比,破高阶法宝,也如砍瓜切菜,只是由魔气凝成的盾牌,竟然就将其挡了下来。 但双瞳漆黑的莫道榆,对此却似乎很不满意,眉头一皱:“此人真元太过稀薄……” 他抬起右手,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摇了摇头:“肉身也太过孱弱,这便是你口中所说的东华洲第一体修吗?除了修炼魔功之外,一无是处。” 他的声音完全改变了,很是温和,又很是淡漠,仿佛穿透了万古岁月,透出一种沧桑与腐朽的意味。 顾佐淡淡道:“当今之时,体修衰微,东华洲只有三名元婴体修,魔尊若是对这莫道榆不满意,另外两人也在此处,魔尊不妨一试。” 说着,他抬手一指萧明远和陈渊。 魔尊抬起头来,漆黑的瞳孔看向两人,眉头紧皱:“又是两个元婴初期修士?罢了,吞下此二人血肉,凝聚出一具新的肉身,应该勉强合用……” 陈渊和他对视了一眼,毛骨悚然,好似被什么凶物盯上了一般。 萧明远更加不堪,和魔尊的漆黑双瞳对视了一眼,就面色大变,慌忙退开,甚至顾不得正在与其缠斗的魔物。 魔尊和顾佐在此旁若无人地闲谈,却是惹恼了楚潇,她目光一冷,催动真元,盘龙刀再度斩下,龙吟震空,刀气漫天。 与此同时,她手中法诀一变,微微一张嘴,一道金光激射而出,直奔魔尊而去,势若雷霆,快若电闪。 此乃楚潇精心培炼的神通“金光刺”,取庚金精气,以特殊法门,纳入丹田之中,以真元日夜打磨,六十年方能炼出一道,无物不摧,可破万法。 顾佐微微变色,但魔尊却是嗤笑一声,抬手一招,魔气召之即来,再度凝聚出一面尖刺大盾,却比之前要凝实许多。 但这面大盾根本挡不住金光刺一击,被轻易洞穿,须臾之间,便来到魔尊身前。 魔尊眉头一皱,右手化作魔臂血爪,涨大一圈,抬手挡在身前。 噗! 金光刺无坚不摧,接连刺穿了血爪魔臂,穿过魔尊胸口,方才化作点点金色流光,消散一空。 楚潇面上一喜,催动体内真元,盘龙刀去势更猛,斩碎了尖刺大盾,刀锋直指魔尊。 受金光刺一击,就是十级妖兽,不死也要重伤! 但魔尊却似乎毫无影响,抬手一招,漫天魔气涌来,凝聚成一柄三丈长的巨斧,轻轻一挥,迎向盘龙刀。 铛! 一声巨响传出,魔气巨斧寸寸断裂,但盘龙刀也没有占据上风,倒飞而出,楚潇急忙催动真元,也无法停下。 这一斧力道太重,盘龙刀灵气震荡,无法立刻平息下来。 与此同时,更多魔气涌入魔尊体内,金光刺留下的伤口,顷刻间修补完毕,完好如初。 魔尊漆黑双瞳盯着楚潇,甩了甩手,淡淡道:“不愧是灵界赐下的斩妖刃,竟如此坚硬,幸好不是斩魔刃,否则本尊又要多费一番手脚。” 楚潇见金光刺失效,盘龙刀也被魔尊随手挡下,他更是一口叫破了盘龙刀的来历,心中骇然不已。 这两样法宝和神通,还不是她的底牌,但就是对上大修士,也足以让其手忙脚乱一番,但却无法让此人移动半步。 就在这时,魔尊环视一周,忽然抬起双手,轻轻往下一压。 正在围攻众人的魔物,齐齐往后退去,就连那些与大修士缠斗的十级魔物,也停了下来。 众人惊疑不定,纷纷收手,抓住这难得的喘息之机,或是服下疗伤丹药,或是恢复真元。龙破空目光一闪,忽然折身飞向魔尊,他对面的两头十级魔物,立刻嘶吼一声,逼了上来,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若是去寻那魔尊的麻烦,这两头十级魔物无人拦下,找上其他元婴修士,就如虎入羊群,战局立刻就要崩溃。 龙破空被两头十级魔物牢牢牵制住,脸色很是难看,冷冷道:“你是何人?放开莫师弟,否则龙某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魔尊淡淡道:“龙道友息怒,你也看到了,本尊只余魂魄,不得不借用莫道友肉身一用。 “这也是他的造化,若是他自行修炼下去,此生多半也就止步于此了。” “但现在,他成了本尊的肉身,日后也能得享长生,而不用辛苦修炼,岂不是两全其美?” 龙破空大怒:“区区残魂,也敢在龙某面前逞凶!诸位道友,速速了结这些魔物,击杀此獠!” 几名魔元殿长老轰然应下,当即祭出法宝,攻向身前魔物。 龙破空并指一点,九龙魔玺飞出,又翻手拿出一根布满裂痕的黄色残锏,抬手一掷,砸向一头十级魔物。 残锏轻飘飘的飞出,速度似缓实急,那头十级魔物抬爪迎上,但在触及残锏时,却发出一声惨嚎,倒飞而出。 这根不起眼的残锏,竟然将一头十级魔物砸得骨断筋折,奄奄一息! 龙破空一挥手,残锏飞回手中,光芒稍稍黯淡下去,锏身粗糙不平,仿佛黄泥铸就,被他收入丹田之中。 魔尊眉头一皱,抬手一挥,晏璋身旁的一头十级魔物迎了上去,挡在龙破空身前。 他平淡开口:“龙道友莫急,且听本尊一言,本尊念诸位修行不易,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只要投靠本尊,本尊可为两人灌注本源魔气,突破化神,飞升灵界,脱离此界樊笼。” 龙破空冷笑一声:“区区残魂,大言不惭,你若真有这等本事,何必行此鬼蜮伎俩,暗算莫师弟。” 晏璋忽然开口:“道玄道友有言,飞升之路已断,甚至化神前路,也已断绝,你空口白牙,让我等如何相信?” 魔尊微微一笑:“本尊若是没有这等本事,顾道友如何会相助本尊,甚至不惜背叛宗门,欺师灭祖?” 顾佐脸上微微抽动一下,淡淡道:“龙道友有所不知,魔尊手段不凡,突破化神,只是等闲,飞升异界,也不是难事。” 魔尊脸上笑容更加浓郁,漆黑双瞳从几位大修士身上扫过:“魔域中的本源魔气有限,本尊最多只能为三人灌注。” “顾道友已经占去了一个名额,还剩两个名额,诸位可要想好了,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便绝不会再有。” 晏璋面露迟疑之色,洪宗主、韦宗主盯着魔尊,目光闪动。 周长老一直盯着魔尊,忽然大声呵斥:“诸位道友勿要听信此人哄骗,周某遍览上古典籍,深知魔域内情。” “这魔域乃是魔界古魔跨界而来,攻伐人界,塑造而成。” “古魔大军被我东华洲修士剿灭后,以五条大型灵脉,布下五行禁魔大阵,彻底封禁魔域。” “此人自称‘魔尊’,应是一道古魔残魂,无论他有何手段,都绝无可能助诸位道友飞升灵界,他只是在虚言相欺,挑拨离间!” 晏璋和洪宗主面色一变,魔尊眉头一挑,看向周长老,惊讶道:“周道友连这等上古隐秘都知道,不错,本尊便是当日跨界而来的古魔之一。” “飞升灵界,确是虚言,本尊如此说,是怕诸位道友一时难以接受,但飞升圣界,却并非难事。” 周长老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魔尊看向龙破空、晏璋和洪宗主:“三位道友本就是魔修,灌注本源魔气,飞升圣界,才是通天大道。” “但名额仅剩两个,如何抉择,就看三位道友,是否想要长生了。” 韦宗主目光黯淡下去,晏璋、洪宗主目光闪动不定,就连龙破空,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犹豫。 周长老这么一驳斥,反而显得魔尊之言越发可信。 谁不想突破化神、飞升异界? 何况他们本就是魔修,真要飞升魔界,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众人一直在关注着几位大修士,三人的神情变化瞒不过他们,众人见状,都是心中一颤。 道玄、周长老、魔尊、顾佐等人透露出来的隐秘,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魔尊轻松挡下楚潇攻击,更是让人心中发寒。 若是再有大修士倒戈一击……这魔域深处,难道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吗? “咳咳!”一直在尝试运转真元的道玄,睁开双眼,重重咳嗽两声,“诸位道友,事到如今,贫道也就不再隐瞒了。” “本宗创派祖师乃是化神修士,曾经明言,飞升之路断绝,此界通往魔界的空间通道,也早已被上古修士斩断,飞升之说,只是无稽之谈。” “诸位莫非因为古魔残魂的一念之词,就如顾师弟一般,欺师灭祖,不顾宗门传承吗?” 晏璋双目一眯:“道玄道友此言当真?” 魔尊淡淡道:“胡言乱语,通往魔界的空间通道,并非只有一条。” 道玄捂着心口,缓缓道:“本宗承上古大宗太玄门道统而立,古魔大军,便是在太玄门率领之下,尽数将其剿灭,两条空间通道,全部斩断。” “你既自称‘魔尊’,生前至少也有化神修为,应该知道,除了魔域这一条空间通道,还有一条,就在南荒无尽海海边,在古魔大军覆灭之后,便为上古先贤所断。” 魔尊面色一变,声音冷了下去:“断了便断了,除了东华洲,九仙洲、黄粱洲都有通往其他界面的空间通道,只要愿意投靠本尊,回归魔界,绝非难事!” 此言一出,道玄灰败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晏璋目光一厉,抬手一挥,二十四头血灵齐出,扑向两头十级魔物,冷冷道:“什么突破化神、飞升魔界,原来只是空中楼阁,画饼充饥!”(本章完) 第512章 残锏 晏璋忽然动手,就像是一个信号。 龙破空、洪宗主也相继出手,脸上再无半分迟疑。 洪宗主唤出几具炼尸,冷冷道:“什么九仙洲、黄粱洲,东华洲已经上万年未与其他洲陆往来,更遑论什么空间通道。” “顾道友寿元将近,才会相信阁下的鬼话,洪某肩负宗门兴衰,绝不会与阁下同流合污。” 阴骸宗的几位长老神情一振,纷纷对身前的魔物出手。 若是洪宗主真的起了异心,他们还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魔尊见状,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轻叹一声:“本尊原本想要节省些力气,也是招揽三两下属,也好返回魔界,夺回失去的一切……” “既然尔等执迷不悟,那本尊也就不用留手了。” 说罢,他忽然抬手一挥,魔气狂涌而来,灌注到周遭魔物体内。 在一声声嘶吼之中,魔物体型涨大了一倍有余,肌肉贲张,气息大增,赤红的双目中,染上了一抹深黑,咆哮着扑向面前的元婴修士。 就连那几头十级魔物,体型也是狂涨小半,形貌狰狞异常,轻松便挡住了大修士的攻势。 众人皆是变色,魔物本就疯狂,现在又实力大增,应付起来极为吃力,当即就有两名实力较弱的元婴修士身死当场,另有几人重伤。 但也有元婴修士逆势而上,大展神威。 申掌门、玄元子便是其中之一,一人奋起飞剑,一人施展神通,重创当面魔物。 陈渊依旧是凭借肉身之力御敌,只是祭出了覆海戈,牵制魔物。 他无心恋战,心中一直回想着魔尊和道玄、周长老的对话。 天玄宗竟是太玄门的传承,飞升之路、灵界魔界、空间通道、九仙黄粱…… 陈渊今日方知,自己一直以为已经覆灭的太玄门,竟然还有传承留下。 他心中立刻警觉起来,天玄宗是否知道洞虚山秘境的底细,会不会早就盯上了这一处空间秘境? 顾佐和魔尊有所勾联,还以九曲黄沙为饵,邀他进入魔域,是否另有企图? 他暗暗运转真元,看似是在和两头八级魔物纠缠,实则注意力一直放在魔尊和顾佐身上。 魔尊召来魔气,增强魔物的实力,楚潇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盘龙刀再度斩出。 魔尊却是毫不理会,转头对顾佐说了一句:“此女交给你了。” 顾佐微微颔首,迎了上去,拦住楚潇。 盘龙刀虽然刚猛,但他也不乏手段,翻手拿出一张古朴符箓,往身前一掷,符箓破碎开来,化作一尊透明金钟,护在身前,把盘龙刀拦了下来。 陈渊见状,心中一惊,这座金钟上,竟刻着四个“卐”字,与他前世在佛寺中见到的符号,一模一样。 铛铛铛! 盘龙刀斩在金钟上,泛起一道道金光涟漪,钟声大作,但金钟却是岿然。 “卐”字符光芒流转不定,每挨一下盘龙刀,就黯淡一分,但始终没有熄灭。 顾佐负手而立,任由楚潇来攻,淡淡道:“楚道友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一张上古符箓,非化神修士不可破……” 楚潇银牙一咬,忽然张开红唇,吐出一枚金光刺,射到金钟上,依旧是无功而返。 魔尊微微一笑,身形一闪之下,无视禁锁天地之术,瞬移到数百丈之外,来到萧明远身前,一把抓了过去。 楚潇心中巨震,又不敢弃了顾佐,去追击魔尊,只能出言提醒:“萧师弟小心!” 萧明远急忙后退躲避,但他身前的魔物,突然施展出搏命手段,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把他拦下来。 萧明远惊怒交加,只能停下迎敌,重创了身前魔物,但也失去了逃命的机会。 魔尊血爪抓住他的手臂,萧明远奋力挣扎,但他引以为傲的巨力,根本不是魔尊的对手,被轻易擒住。 萧明远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刻施展神通,左臂忽然覆盖上浑黄色的岩石,一拳砸了过来,想要逼退魔尊。 此乃他凝练地气,修炼而成的地灵之体,一身力气狂涨小半,可与九级妖兽媲美,虽然笨拙了一些,但用在此处,却是再合适不过。 魔尊抬起左手,化作血爪,握住萧明远的石臂,淡淡道:“几万年过去,人族体修还是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他漆黑双眸看着萧明远的双目,忽然光芒一闪,萧明远愣了一下,目光混沌,呆在原地,已然失去了反抗之力。 楚潇大急,抬手掐诀,无数缕金色灵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聚成万千金光利刃,射向魔尊。 此乃金行神通“聚气成兵”,下至筑基,上至元婴,皆可施展。 但在这魔气弥漫的魔域之中,还能汇聚如此之广的金行灵气,放眼东华洲,也只有楚潇一人能做到。 这成千上万的金光利刃,足以重伤一个元婴初期修士,莫道榆虽是体修,肉身比同阶修士强悍了许多,但依旧无法抵挡一个大修士倾力而为的神通。 金光利刃射在魔尊身上,穿体而过,留下了无数伤口,血肉飞溅,惨烈异常。 但楚潇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笑意,众人神情也依旧严峻。 魔尊任由金光利刃射来,身形纹丝不动,双手牢牢抓住萧明远,似乎根本不在乎身上的伤势。 待金光利刃全部消散,他只是一张口,周遭魔气当即涌来,被他吞入体内,身上的伤势,立刻完好如初。 众人心中大震,这魔尊不管受伤多么严重,都能瞬间恢复,大修士也拿他没有办法,还能怎么应对? 魔尊微微一笑,血爪上闪过一层浓郁血光,魔气从更远处涌来,在荒原上空掀起一阵魔气风暴,呼啸而至,把萧明远全身裹住,凝成了一个黑色巨茧。 随后他张口一吞,魔气巨茧忽然缩小百倍,飞到他口中,连带着其中的萧明远,被他吞入腹中。 “萧师弟!”楚潇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美艳华贵之态,形貌狰狞。 顾佐微微一笑:“楚道友勿急,等会就轮到你了,魔域中的所有人,今天都逃不掉。” 魔尊吞下萧明远后,微闭双目,满脸舒爽,过了好一会,方才睁开眼睛。 他低下头,抬起血爪,轻轻攥住,满意一笑:“不错,吞了此人,这具肉身已经勉强可以一用……” 他缓缓转过头去,看向陈渊,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不知道你的肉身,和此人相比如何?”陈渊瞳孔一缩,不敢再留手,翻手拿出重玄峰,奋力一掷。 重玄峰迎风便涨,化作百丈大小,如流星天降,直接砸死了一头八级魔物。 另一头八级魔物悍不畏死,冲了上来,陈渊抬手掐诀,运转真元。 重玄峰一闪之下,挪遁到这头魔物上方,轰然落下,又把这头魔物砸成了肉泥,尸骨无存。 他突然出手,连续击杀两头八级魔物,让众人都是一惊,连魔尊面上,都露出一丝意外。 晏璋忽然喝道:“诸位道友,不要再留手了,速速击杀这些魔物,绝不能再让此獠吞下陈道友肉身,否则势大难制,我等皆要死在魔域之中!” 说罢,他猛地一拍心口,喷出一口精血,融入头顶血河,又是十二头血灵飞出,扑向身前的两头魔物。 晏璋面上一白,三十六头血灵齐出,已经是他的极限,只有凭借血河,才能施展出来。 两头实力大增之后,能够抗衡二十四头血灵的十级魔物,立刻落入下风,岌岌可危起来。 与此同时,洪宗主、韦宗主也是全力以赴,洪宗主唤出一具气息堪比大修士的飞天银僵,牢牢压制住身前的十级魔物。 但韦宗主伤势未复,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和对面的十级魔物勉力纠缠,却难以占据上风。 龙破空见三人毫不留手,忽一咬牙,翻手拿出那根黄色残锏,并指一点,残锏迎风便涨,化作一根十丈长短的巨锏,每一道裂纹都散发出沧桑古朴的气息,缓缓压下。 他身前的两头十级魔物立刻退去,但巨锏速度虽慢,却携带着一股封镇之力。 它们的身躯忽然间沉重了几倍,躲闪不及,只能施展神通,迎向巨锏。 其中一头十级魔物形似蟾蜍,身躯如小山一般庞大,腹部一鼓,发出一声巨响。 背部上千个脓包破裂开来,一股股青黄色的魔气飞出,凝聚成一道魔蟾虚影,遮天蔽日,挡在身前。 另一头魔物身形极小,只有丈许长短,宛如一头狸猫,但四爪极为巨大,重重一挥,漫天爪影飞出,足以撕裂天空,与魔蟾虚影一齐迎向巨锏。 但巨锏宛如山倾,砸碎了魔蟾虚影,抹去漫天爪影,直接砸到巨蟾头顶,一锏将其砸死! 那狸猫魔物眼见巨蟾身死,却毫无惧意,身形一晃,冲向龙破空,竟是趁机发动了攻击。 龙破空御使巨锏灭杀一只十级魔物,真元消耗极大,神情略显疲惫。 他看到狸猫魔物冲了上来,冷笑一声,抬手掐诀,身形一闪之下,瞬移到百丈之外,避开了这一击。 十级魔物实力不弱,在魔气增幅之下,更是堪比大修士,但手段单一,更无法施展禁锁天地之术,这些大修士都是来去自如。 龙破空抬手召回恢复原状的黄色残锏,比之前更加暗淡粗糙,裂痕也更深了几分,似乎随时都会破碎开来。 他目中闪过一丝不舍,把黄色残锏收入丹田之中,好生温养,只是祭出九龙魔玺,和狸猫魔物周旋起来。 魔尊见到此幕,眉头紧皱:“灵宝残片……那根镇天锏,竟然没有完全毁去?”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齐齐望向龙破空。 众所周知,魔元殿的镇派之宝,是一根残锏,但没人知道,那竟然是一件灵宝残片。 灵宝乃是传说之物,无人见过,传闻其有翻天覆地之威,不下于化神修士。 龙破空冷冷道:“阁下倒是好见识,龙某手中残锏,正是上古灵宝镇天锏残片,虽不足以镇压天地,但灭去阁下残魂,还是绰绰有余!” 魔尊冷笑一声:“若是完整的镇天锏,本尊自然退避三舍,但区区残片,还奈何不了本尊……”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之下,忽然消失在原地。 陈渊面色大变,顾不得再隐藏实力,背后一对宽大羽翼伸展而出,一振之下,骤然消失在原地。 他刚刚离开,魔尊便出现在此处,看着百丈之外的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然能施展瞬移之术?” 话音落下,他身形又忽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陈渊身前,伸出血爪,却一把抓了个空。 就在他身形消失之时,陈渊就一振双翼,再度瞬移到百丈之外,避开了这一击。 魔尊漆黑双眸一缩,盯着陈渊:“你竟能预判本尊的瞬移之术?” 陈渊不答,只是冷冷看着魔尊,一头黑发,缓缓变成雪白之色,气息狂涨大半。 被魔尊盯上,他不敢再有丝毫留手。 此时满场皆静,只余法宝呼啸、魔物嘶吼之声。 众人齐齐望了过来,那几位大修士都看向陈渊,目光惊异。 一个元婴初期修士,竟然接连避过魔尊两击,还能施展瞬移之术! 龙破空忽然大笑起来:“好!陈道友原来还有这等手段,道友千万小心,不要被此獠吞入腹中,待我等杀了这些魔物,便来助你!” 晏璋也高声道:“陈道友,此獠手段莫测,万不可与其交手,以保命为上!” 陈渊盯着魔尊,神情凝重道:“诸位道友放心,陈某省得。” 魔尊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之色。 他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发出近乎呻吟般的声音:“多么美味的气息,多么强大的肉身!” “本尊失策了,这三个体修中,原来你肉身最强,不,就是在上古之时,也没有多少体修能与你相比!” “只要占了你这具肉身,本尊就能恢复全部修为,甚至可以再上一层楼……” 陈渊毛骨悚然,魔尊的漆黑双眸没有任何光芒,但他却看到了无尽的贪婪。 魔尊忽然吐出一个艰涩古怪的音节,整座荒原上的魔气,全部沸腾起来。 他缓缓抬起血爪,重重一握,汹涌澎湃的魔气骤然定住,这片空间,也跟着一凝。 魔尊咧嘴一笑:“本尊已经锁住这处空间秘境,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施展瞬移之术!”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闪,瞬移到陈渊身前,血爪一伸,抓了上去!(本章完) 第513章 出手 魔尊身形甫一消失,陈渊就察觉到了细微的空间波动传来。 他当即催动真元,遁空法衣银白色光芒一闪,背后双翼一振,瞬移到百丈之外,避开了这一抓。 魔尊终于色变:“你到底是何人?” 禁锁天地之术竟也无用,就是大修士,现在也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陈渊神情冷峻,闭口不答。 虽然在魔域之中,他瞬移的距离也受到限制,大大缩短,看起来与大修士无异,但本质实则完全不同,有着天壤之别。 他对空间之力的掌握,来自于鲲鹏真血,只有真灵之力,才能禁绝他的瞬移之术。 几位大修士都松了一口气,魔尊施展禁锁天地之术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施展瞬移之术,很是担心,陈渊会就此死在魔尊手中。 但紧接着,几人都是面露讶色,陈渊竟然还能施展瞬移之术,禁锁天地也对他无用。 这岂不是说,他们这些大修士施展瞬移之术,也锁不住陈渊? 其他元婴修士则是振奋不已,尤其是正与魔物缠斗的玄元子。 魔尊盯上陈渊时,玄元子很是担心,他寿元将近,凌云派以后还需要陈渊庇护,绝不能死在魔域之中。 看到陈渊祭出高阶法宝、背后生出双翼,施展出瞬移之术,玄元子惊愕异常。 他原本还想在魔域中照拂陈渊,护其周全,没想到陈渊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 众人都如玄元子一般,士气大振,与魔物厮杀时,更加卖力。 那几头十级魔物在大修士手中,已经是岌岌可危,等他们腾出手来,这魔尊就无法再继续嚣张下去。 他们看得分明,魔尊看似利害,硬接楚潇神通而无损,但实则并非像他表露出来的那般无敌。 否则他就不用设计让顾佐谋害道玄,更不会先开口招揽三名魔道大修士,而是直接屠光在场所有元婴修士了。 只要他还不是化神修士,五名大修士联手,就一定能将其斩于马下! 魔尊听着身周魔物的嘶鸣吼叫,看着陈渊,缓缓道:“看来你不只是体修那么简单,本尊今日最大的收获,就是你的肉身。” 说罢,他身形一闪之下,瞬移到身旁一名元婴初期修士身后,血爪一伸,直接刺入其后心要害之中! 此人正与魔物交手,根本没有想到,魔尊会突然对他下手,毫无防备,当即呆在原地,目光涣散。 魔尊收回血爪,抓着一个三寸大小的红色元婴,满脸惊恐之色,惶急道:“不要杀我……” 魔尊面无表情地将元婴塞入口中,轻轻咀嚼了几下,吞入腹中就像是吞下了一粒丹药。 看到此幕之人,无不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那名与死去之人缠斗在一起的八级魔物,张开血盆大口,咬住此人肉身,用力嚼了两下,吞了下去,血肉四溅,又去寻找下一名对手。 与此同时,魔尊一闪之下,又瞬移到另一名元婴中期修士身后,血爪一伸,抓向此人后心要害。 但在魔尊刚才出手之后,众人已经有所防备。 此人骇然之余,立刻激发护身神通,一圈绿光骤然荡开,一根青藤法宝自动护主,缠向魔尊。 但魔尊伸出赤红近黑的双爪,一片残影闪动,轻易便将青藤法宝撕成几截,那环状绿光触及他身周的魔气,更是无声无息地消散开来。 元婴中期修士也没有坐以待毙,往前奋力飞遁。 但魔尊只是身形一晃,便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前,血爪一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插入此人丹田要害。 抓出一个青色元婴,在元婴绝望的目光中,塞入口中,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然后他伸出双爪,抓住此人肉身,轻轻一撕,便撕成两半,随手扔向与此人交手的一头九级魔物和一头八级魔物。 众人看着魔尊逞凶,脸色极为难看。 兔起鹘落之间,就是两名元婴修士死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人,会不会轮到自己。 晏璋眉头一皱,抬手一点头顶的百丈血河,河水掀起巨浪,血气蒸腾,三十六头血灵更加凝实,牢牢压制住两头十级魔物。 龙破空、洪宗主、韦宗主也是全力以赴,除了韦宗主之外,另外两名都修士都是大占上风,但一时却无法取胜。 他们的对手毕竟也是十级魔物,虽然手段单一了一些,也没有灵智,但在魔尊驱使之下,悍不畏死,还得到魔气灌体,实力大增,比同阶妖兽差不了多少。 想要将其击杀,一时半刻无法做到。 唯一能一击必杀的,就是龙破空手中的镇天锏残片。 但残片就是残片,限制极多,不能连续用出。 否则不仅威能大减,还有彻底破碎之危。 而龙破空绝不会为了救援其他修士,毁去魔元殿的镇派之宝。 楚潇也想出手相助,但他被顾佐缠住,无法分神。 楚潇掌控着盘龙刀,顾佐的本命法宝却只是一件高阶法宝,那面锈迹斑斑的铁皮圆盾更是已经毁去,以法宝而论,远远不及。 但那张上古符箓所化的金钟,却是守御能力极强,盘龙刀也无可奈何。 论起神通,顾佐乃是天玄宗长老,传承自上古大宗太玄门,底蕴比降仙山更加深厚,他在门中地位也是仅次于道玄,神通精妙,犹在楚潇之上。 在那“卐”字金钟毁去之前,顾佐在与楚潇的交手中丝毫不落下风,楚潇想要出手救人,也是有心无力。 一时之间,魔尊竟然无人可制,而这正是他精心营造出的局面。 这次一共有七名大修士进入魔气之源,韦宗主有伤,一头十级魔物足以对付。 顾佐已经投靠了他,又能牵制一人。 还剩四人,剩下八头十级魔物,按理说也足够应付。 但天玄宗、魔元殿底蕴深厚,道玄、龙破空掌握两宗传承法宝,不可小视。 对付之前的十级魔物,就算是以一敌二,也不在话下。 故此魔尊才让穆昭明先行毁去清灵之气,却并不出手相救,令那破损玉壶破碎,唤出魔神虚影,压制众人实力。 随后他又让顾佐用他给予的短刺,偷袭道玄,令其重伤,无法出手。如此一来,魔物实力大增,修士削弱三成,剩下的三名大修士,就不难被魔物牵制。 唯一让魔尊意外的,就是在禁锁天地之下,依旧能施展出瞬移之术的陈渊。 但陈渊也不是他的对手,等他屠尽其他元婴修士,以元婴滋补,恢复修为。 再夺舍此人肉身,灭杀几名大修士,吞下元婴,一举突破化神,便是功德圆满。 在击杀两名元婴修士之后,魔尊又连续下手,吞下三名修士元婴。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心中惊恐,四散而逃,又有两人被魔物所杀,战局已有崩溃之势。 更有胆气尽丧之人,开口求饶,但魔尊根本不予理会。 若是那几名大修士降服,他还可能考虑一二,这些寻常的元婴修士,在他眼里就只是滋补丹药。 而每吞下一个元婴,魔尊身上的气息就强横一分,已经突破了一层瓶颈,堪比元婴中期修士。 几名大修士看着魔尊纵横往来,神情阴沉似水。 魔尊只是夺舍了莫道榆的肉身,就能和楚潇平分秋色。 再多吞几个元婴,就算他们灭杀了身前的十级魔物,也不是魔尊对手了。 晏璋忽然开口道:“陈道友,我等无暇分心,劳烦你阻上一阻,不要再让此獠肆意对付各位同道,待我等抽出手来,便会立刻前来相助!” 其他四名大修士一愣,韦宗主断然否决:“不可!此獠本就垂涎陈道友肉身,让陈道友对付他,无异于羊入虎口。” 晏璋道:“只有陈道友逃过了此獠追杀,也只有他,才有可能挡住此獠,他不出手,难道要让诸位同道白白被此獠所杀吗?” 韦宗主沉默了。 洪宗主道:“还有孤魂宗古道友、合欢宗朝露仙子、至元门李道友,他们虽然修为弱了一筹,但身怀至宝,足以挡住此獠。” 晏道友摇头道:“此獠已经锁住了这方天地,连我等都无法施展瞬移之术,这三位道友更是追之不及。” “而陈道友能躲过此獠追杀,也就能追上此獠,当此之时,唯有他能挡住此獠,救下各位同道的性命。” “晏道友所言极是!”龙破空望向陈渊,“陈道友,我等安危,皆系于你一身,还望你出手相助!” 众人都听到了几人的对话,金梧派童真人猛然发力,逼退身前的八级魔物,飞向陈渊,急声道:“陈道友救命!” 魔尊冷笑一声,瞬移到此人身边,血爪一伸,掏出童真人元婴,塞入口中。 童真人脸上残留着惊恐之色,目中满是不甘之意,缓缓合上。 魔尊随手把童真人肉身抛给旁边的一头魔物,看着陈渊,狞笑一声,身形一闪之下,瞬移到另一名元婴初期修士身旁。 此人大惊失色,立刻驱使法宝护住己身,但被魔尊一爪抓破。 再一爪掏出此人元婴,直如杀猪宰羊一般,嚼了几下,吞入腹中。 其他元婴修士亡魂大冒,不约而同地往陈渊身边逃去,惶急失色:“陈道友救命!” 魔尊忽然抬手一指陈渊,问道:“顾道友,这陈渊可有相熟之人?” 陈渊面色一变,顾佐已经开口答道:“老夫早已打探清楚,凌云派玄元子、天罡剑宗申纪、唐散修唐九公子,均与此人相熟。” 说着,他抬手指向玄元子三人,三人面色大变,急忙往远处逃去。 陈渊脸色很是难看,深深看了晏璋一眼,感受着魔尊身上越来越强横的气息,不再迟疑,一振双翼,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魔尊身后,双臂上覆盖了一层漆黑光芒,和魔气极为相似,但却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气机更是清正凝厚,边缘是一层银白色,那是遁空法衣的加持。 就如魔尊对付其他元婴修士一般,陈渊拳出如刀,斩向他的后心要害。 晏璋的一番话,让陈渊骑虎难下,若不出手,就是得罪了所有活着的元婴修士。 而且魔尊已经盯上了他,吞下的元婴越多,实力就越强横,不知还会施展出什么手段,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但陈渊出手之时,魔尊便已回过身来,血爪一抬,抓了过来。 他逼迫陈渊上来迎战,又岂会没有防备? 但出乎魔尊预料的是,黑刃血爪相撞,血爪被轻松割开,黑刃却完好无损。 魔尊面色微变,陈渊乘胜追击,又是一拳砸出,遁空法衣光芒流转,黑刃上附加的空间之力更盛,与高阶法宝相比,也是相差无几。 与此同时,陈渊左手一翻,拿出重玄峰,往头上一掷,涨至百丈大小,遮天蔽穹,罩住陈渊和魔尊,轰然落下! 魔尊神情终于变得凝重起来,竖起两只魔臂,挡在身前。 其中一只手臂被锋利的黑刃斩断,但终究是挡下了这一拳。, 他借力暴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重玄峰这一击。 但陈渊一击既出,就毫不停留,双手腾起朱厌真火,紧追不舍。 他没有施展瞬移之术,魔尊锁住了这方天地,空间之力被限制,至少要相隔三息,他才能再次瞬移。 陈渊体内的鲲鹏真血,终究只是来自一只七级妖兽,还能施展瞬移之术,已经很是难得,但却无法来去自如。 但即便如此,两人的距离还是迅速接近,很快就缩小到数十丈之内。 魔尊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周遭魔气狂涌而来,他断去的魔臂血爪,顷刻间恢复如初。 剩余魔气凝聚成一身战甲,长满尖刺,狰狞厚重。 他忽然停下,主动迎向陈渊。 魔尊低估了陈渊的力气,他并没有受到魔神虚影的限制,在激发两种真血之后,更是力气大增,已经触摸到了十级瓶颈,超越了此时的魔尊。 魔尊吞噬元婴,只能增长修为,却无法强化肉身。 而莫道榆和萧明远两人的肉身修为,也不及陈渊一人。 不过凝聚出魔气战甲后,魔尊自信已经不弱于陈渊。 但就在这时,魔尊的神魂空间中,忽然涌入一道白色火焰,附着在他的神魂上,熊熊燃烧起来! 一股剧痛袭来,魔尊身形一滞,瞳孔一缩,失声道:“朱厌真火!”(本章完) 第514章 道破 突然冒出的白色火焰,神魂遭焚的痛楚,让魔尊惊讶异常,从他口中冒出的这四个字,也让陈渊心中一惊。 但这并未让他的这一拳慢上半分,裹着深邃的漆黑光芒,被鲲鱼一族称为“黑刃”的天赋神通,在魔尊刚刚凝聚出的狰狞战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边缘光滑如镜,差一点就触及到了魔尊的身躯。 战甲上的狰狞尖刺并不是摆设,凝聚成战甲的魔气,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连黑刃都无法完全将其切断,甚至刺穿了那一层薄薄的黑色光芒,遁空法衣亮起银白色的光芒,才将其挡了下来。 这是高阶法宝的自动护主,但与其他高阶法宝又有所不同。 遁空法衣其他部位并没有变化,只有右臂上的长袖光芒大放,这件法宝中的那一丝模糊的灵性,似乎知道只有陈渊的手臂受到了威胁。 而通常只有顶阶法宝,才有这一丝模糊的灵性。 陈渊又挥出了一拳,精准落在第一拳造成的裂痕上。 锋利的黑刃终于划破了魔气战甲,继而划破魔尊的身躯。 巨大的力量让魔尊倒飞而出,甚至失去了对身躯的控制。 陈渊欺身而上,攻势没有丝毫停顿,拳影漫天,魔尊狼狈不堪,几乎变成了一个沙袋。 他只是因为朱厌真火而停滞了一瞬,就全面落入了下风。 这并不是因为陈渊的力量足以碾压他,黑刃也无法将魔气战甲完全切成碎末。 魔尊全盛之时,最弱的对手也要比陈渊强上十倍,就算陈渊是化神妖修,肉身强悍到足以一拳碎山,魔尊也有办法周旋。 在这魔域中,他就是不死之身。 但附着在神魂上的朱厌真火,却让魔尊第一次陷入了慌乱,甚至顾不得抵挡陈渊的攻击,只是汇聚神魂之力,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那一簇白色火焰,在魔尊庞大的神魂之力下,就像是巨浪中的一条舢舨,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神魂之力压下,白色火焰变得奄奄一息,但依旧顽强地燃烧着,一点点吞噬着魔尊的神魂。 神魂中传来的痛楚减弱了百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魔尊心下一松,神魂回归己身。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朱厌真火。 此时那一套狰狞的战甲已经破损不堪,尖刺断裂得七七八八。 黑刃割破了魔气战甲,也刺入了魔尊的身躯,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魔尊被陈渊用一拳接一拳的蛮力,推着倒退了几百丈,血肉飞洒,沿途的元婴修士和魔物纷纷避开,让出了一条开阔的通道。 众人都看得呆了,这还是那个杀元婴修士如杀鸡的魔尊吗? 魔尊神识回归之后,看到这一幕,一股久违的羞恼之意涌了上来,他已经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 他张口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魔气狂涌而来,就像是战场上看到了君王大纛的士卒,奋不顾身地奔行过来。 魔尊伤痕累累的身躯和破损不堪的战甲,在一瞬间恢复如初。 他忽然抬起右臂,挡住了陈渊的下一拳,不断倒退的身形终于止住,左手血爪骤然涨大数倍,狠狠抓向陈渊的上半身。 血爪呼啸而来,庞大到显得有些畸形,完全合拢之下,甚至能够把陈渊握在其中。陈渊没有硬扛,背后双翼一振,身形一闪,退到百丈之外,血爪落了空。 魔尊眉头一皱,他明明已经锁住了这方天地,陈渊能够施展瞬移之术也就罢了,但他竟然连陈渊的瞬移轨迹都无法把握。 他放下左手,血爪也恢复原状,残余的魔气凝成一把巨斧,斧面比一个人还要大,但魔尊握住斧柄,动作轻飘飘的,就像是随手拎着一根树枝。 但陈渊清晰感应到,魔尊散发出的强横气息,忽然衰弱了一些。 他心中一动,看来这凝聚魔气的手段,并不是没有消耗。 魔尊上下打量着陈渊,缓缓道:“原来你是袁统领的后裔,难怪肉身如此强悍,只是这朱厌真火还是弱了一些,让本尊虚惊一场。” “也是,几万年过去,再精纯的血脉,也难免要稀薄许多。” “只是这手瞬移之术和那漆黑锋刃,又像是鲲鱼一族的手段……” 陈渊瞳孔一缩,除了在万丈海渊遇到的神秘黑袍老者,这还是第二次有人道出他的神通来历。 众人听闻此言,半是茫然,半是震惊。 东华洲没有鲲鱼一族,他们显然也没有听说过朱厌真火。 但他们都知道朱厌真灵。 哪怕是和魔物激战之中,众人目光也都集中在陈渊身上,几名大修士,道玄、顾佐两人,更是惊疑不定。 陈渊忽然冷冷道:“在下姓陈,先祖自然也姓陈,什么袁统领后裔,在下一概不知,阁下休要胡言乱语!” 他对魔尊口中的“袁统领”很好奇,也想借此拖延时间,等几名大修士击杀十级魔物,抽身相助。 魔尊似乎也不着急,只是仔细端详着陈渊。 他的漆黑双眸深邃幽暗,但陈渊却能感觉到,那里面透出了一种好奇和玩味,是猎人见到上好的猎物后,才会产生的兴致。 魔尊忽然一笑:“几万年前的旧事,你自然不知道,但你体内的朱厌血脉,却是毋庸置疑,否则如何施展出朱厌真火?” “本尊也是机缘到了,占了你的肉身,回归魔界之后,未必不能一窥合体门径……受死吧!” 话音未落,他身形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陈渊身前,一斧劈了下去! 这一斧毫无疑问落了空,在魔尊瞬移之时,陈渊就察觉到了空间波动,也施展瞬移之术,闪现到百丈之外,避开了这一击。 但魔尊毫不停留,又一次瞬移到陈渊身前,巨斧带着呼啸之声落下。 陈渊在三息之内,却无法再次施展瞬移之术,只能抬手抵挡。 噗! 巨斧砍中陈渊覆盖漆黑光芒的右臂,如中败革,陈渊身形往下重重一沉,明显落了下风,但还是挡住了这一斧。 魔尊的夺舍莫道榆,又吞噬萧明远之后,肉身也不过堪比九级妖兽,和陈渊旗鼓相当。 陈渊当即做出还击,右臂一格,荡开巨斧,左手如刀,斩向魔尊。 魔尊根本不予理会,任由黑刃划破战甲,划破身躯,巨斧再度劈向陈渊。(本章完) 第515章 无憾 魔尊无视陈渊攻击,陈渊却不敢不抵挡。 但如此一来,魔尊只攻不守,很快便占到上风,陈渊很是狼狈。 黑刃堪比空间裂缝,极为锋锐,每一击都能在魔气凝聚的战甲上留下伤痕,甚至刺入魔尊身躯之中。 但只要魔尊召来魔气,肉身和战甲便能立刻恢复如初。 而巨斧每一击落下,虽然无法伤到陈渊,但却逼得遁空法衣自行护主,陈渊消耗的真元,急剧增加。 数万年过去,曾经风光无限的魔尊境界跌落,甚至连肉身都已经毁灭,只余一道残魂。 但他终究是存活了几万年的魔尊,是真正的古魔,远非下界修士可比。 人族体修的肉身是如此弱小,很多神通都用不出来。 但这是在魔域最深处,魔气不竭,他就不会死。 他只需要施展这种对古魔来说,只称得上基础的神通,就足以对付这些弱小的人族元婴。 但让魔尊有些恼火的是,陈渊虽然落于下风,但并未显露落败之势。 每隔五息时间,陈渊就施展瞬移之术,闪现到百丈之外,魔尊总要晚上一瞬,待陈渊现出身形,再追上去。 而这一瞬的喘息之机,就足以让陈渊重整旗鼓。 魔尊无法打破遁空法衣的守御,魔气只能让他不惧伤势,但却无法提升实力。 空间之力犹如水波一般流动,魔气凝成的巨斧看似威猛,但在这柔和的银白色光芒之前,却总是无功而返。 两人陷入了激烈的近身肉搏,这对于习惯了以神识御器,百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元婴修士来说,无疑是一种极为野蛮的做法。 但无人怀疑,他们连陈渊的一拳,或者魔尊的一斧,都承受不住。 当陈渊又一次瞬移到百丈之外,魔尊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血爪一招,魔气涌来,修补好破损的巨斧。 他漆黑双眸盯着陈渊:“本尊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撑多久。” 陈渊冷冷道:“陈某奉陪到底。” 魔尊嗤笑一声,身形一闪之下,来到陈渊身旁,一斧劈下下去。 陈渊绷紧心神,抬手挡下,左手掐诀,重玄峰挪遁到两人上方,轰然落下。 玄元子一边压制着一头疯狂的九级魔物,一边看着和魔尊缠斗的陈渊,目光很是复杂,既有担忧,又夹杂着一丝喜色。 他看到陈渊只有元婴初期修为,就能与魔尊抗衡,只是稍落下风,又让玄元子暗暗欣喜。 就连元婴中期修士,在魔尊血爪之下也撑不过一个回合。 陈渊的实力,几乎可以与大修士相比。 凌云派有这等强者坐镇,何愁不兴? 但前提是,他能活着离开魔域。 …… 魔尊当然不想让陈渊活着离开魔域,他已经看中了陈渊的肉身。 但他还是低估了陈渊。 凝聚魔气,乃是古魔的天赋神通,若不是他夺舍了莫道榆,肉身变成了人族,甚至不会消耗真元。 即便如此,魔尊的真元消耗也不会太大。 他想要耗死陈渊,一个元婴初期修士,真元能有多么浑厚? 但将近半个时辰过去,又有两名元婴修士死去,还有更多的魔物死去,陈渊还是生龙活虎。 他的气息也在衰落,但速度却远超魔尊预料的慢。 魔尊吞噬了几个元婴,修为才来到元婴中期,现在已经快要跌落境界了。他没有时间细细炼化元婴中蕴含的精气真元,纳为己用,就像无源之水, 而莫道榆虽然是魔修,但他也是人族,以灵气为本,与古魔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魔气再浓,也没法补充真元。 只有灌注本源魔气,将这具肉身转化为古魔之体,他才不用吞噬元婴。 但魔尊已经有了更好的目标,他要夺舍陈渊。 他不会在这具肉身上,消耗珍贵的本源魔气。 但现在,他不能再和陈渊耗下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龙破空、晏璋等人,已经将身前的十级魔物牢牢压制,随时都有可能取胜。 只有顾佐和楚潇势均力敌,就连伤势未愈的韦宗主,都已经占据了上风。 魔物终究是魔物,即便在魔尊控制下,有了最基本的灵智,又得魔气灌体,实力大增,也不是削弱之后的大修士的对手。 这一刻,魔尊无比怀念自己麾下纵横披靡的魔族大军。 但可惜的是,它们已经覆灭在数万年前那场大战之中。 当陈渊又一次施展瞬移之术,远遁百丈后,魔尊忽然停了下来,不再追击。 陈渊愣了一下,似乎很是意外。 魔尊并未理会,身形一闪之下,出现在一名元婴初期修士身前,血爪一伸,刺入他的丹田,掏出一个三寸大小的元婴。 元婴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众人已经习惯了陈渊和魔尊的交手,浑然忘记,这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凶物。 “魔尊饶命!” 在元婴凄厉的喊声中,魔尊冷着脸,把元婴塞入口中,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他已经快要跌落境界的气息,立刻稳住了。 魔尊抬头看着陈渊,狞笑一声,又瞬移到另外一名元婴修士身前,掏出他的元婴,吞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奈何不了陈渊。 但他已经锁住了这片天地,陈渊逃不出去。 他要先提升境界,再瓮中捉鳖。 众人心惊胆战,但却不敢逃开。 魔物还在身旁虎视眈眈,他们只要敢转身逃命,立刻就会横尸当场。 看着往日熟识的同道,元婴被掏出来,再被一口吞下,让所有人都毛骨竦然,就连那些大修士,都是不寒而栗。 魔尊吞食元婴,没有丝毫停留,脸上更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些舒爽,就像是他们坐而论道的时候,饮下一杯灵茶,吃下一枚灵果。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几百年才结成的元婴,在别人眼中竟然只是一种食物,还是一种美味的食物。 陈渊脸色很难看,但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拖住了魔尊半个时辰,几位大修士很快就能抽出手来。 现在换成这些修士以命拖延了。 但魔尊连吞四个元婴后,忽然一转头,看向玄元子,冷冷一笑,身形消失在原地。 陈渊感应着细微的空间波动,面色一变,高声道:“掌门真人小心!” 玄元子下意识祭出一个笔架,挡在身前。 砰! 下一刻,魔尊血爪划过笔架,留下了五道深深的伤痕。 陈渊迟疑了一下,往这边飞来,玄元子急声道:“不要救我,还请陈长老在我死后,振兴凌云派,我死而无憾!”(本章完) 第516章 身陨 玄元子身形暴退,并指一点,头顶拂尘,万千白丝飞出,如雨如絮,缠绕向魔尊的脖颈。 魔尊冷笑一声:“这么有骨气,你的元婴,滋味应该很不错。” 他再次挥动血爪,将笔架斩断,巨斧落下,将拂尘丝线尽数斩断。 这拂尘和笔架都是凌云派传承几千年的高阶法宝,但和陈渊的遁空法衣、重玄峰相比,却是远远不及。 东华洲太过贫瘠,炼制重玄峰、遁空法衣的重玄石、苍冥石,是比幽澜水、九曲黄沙、流光火还要珍贵的极品灵材,在东华洲已经绝迹上万年。 陈渊听到玄元子的暴喝后,遁速反而更快。 若是玄元子恳求他出手相救,他说不定会有所迟疑。 但玄元子如此决绝,反而让陈渊不再犹豫。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玄元子在生死关头,将凌云派托付给他,足见其一片心意。 救下他之后,陈渊不用担心玄元子会和他争斗,反而能多出一个元婴中期的帮手。 与此同时,与魔物缠斗的何真人逼退对手,也朝这边飞了过来:“玄元道友,我来助你!” 众人都是一惊,何真人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却敢挑衅魔尊,真是不知死活。 只有那些知道何真人和玄元子交情之人,暗暗叹了一口气。 魔尊也颇为诧异,转头看了何真人一眼:“不用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说罢,他身形一闪之下,来到玄元子身旁,一斧劈了下去! 玄元子面色狂变,手中法诀连连变幻,拂尘迎向巨斧,身周云气翻涌,凝聚出一面云墙,极似凌云派山门外的护宗大阵。 那面通天彻地的万丈云墙,本就是根据凌云派传承神通,衍化而来。 拂尘比笔架还是强了一些,巨斧划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几乎要从中断开,但终究没有完全断裂,只是灵光黯淡之至。 看似柔软的云墙,却是挡住了巨斧一击,云气化作绳索,缠在巨斧宽大的斧面上,在缭绕的魔气侵蚀之下,发出嗤嗤之声,但还是前赴后继地涌上去。 玄元子在这门神通上浸淫已久,若论守御,堪称齐国第一,在整个东华洲,也小有名气。 但他施展一门神通,和魔尊挥下一斧,却是截然不同。 玄元子正欲凝聚出第二面云墙,巨斧已经落了下来,将云墙劈成两半,来到玄元子头顶。 这就是法修和体修最大的不同,法修施展神通,御使法宝,处处需要运转真元。 而体修凭借强悍的肉身,身随意动,攻势如潮,如狂风暴雨。 玄元子苦笑一声,放下双手,已经放弃抵抗。 他还有一些手段,但根本不是魔尊的对手,索性不再做无用功。 反正凌云派后继有人,他已经没有了牵挂。 但就在这时,陈渊身形忽然出现在玄元子身前,抬起双臂,挡下了这一斧。 距离他上一次施展瞬移之术,已经过去了六息时间。 玄元子一愣,旋即急声道:“陈长老快退!” 魔尊狞笑一声:“来得正好!” 他右手血爪握着巨斧,重重劈下,左手血爪一挥,魔气巨柱中飞出一缕魔气。 这缕魔气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与其他魔气无异。 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这一抹黑色极为纯粹,极为深邃,仿佛凝视着万丈深渊。 魔气凝聚成一柄黑色短刺,和顾佐偷袭道玄所用的黑色短刺,一模一样。 魔尊血爪再一点,短刺骤然飞出,划出一连串残影,射向陈渊。 这柄短刺以本源魔气凝聚而成,是高阶古魔才能掌控的力量,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缕,但也足以重创化神之下任何修士。 魔尊突然对玄元子下手,就是逼迫陈渊来救。 他不惜消耗宝贵的本源魔气,也要置陈渊于死地。 陈渊瞳孔一缩,这不起眼的黑色短刺让道玄现在还奄奄一息,他如何敢硬挡? 他疯狂运转真元,重玄峰挪遁回来,挡在身前,遁空法衣银白光芒流转,不敢有丝毫大意。 魔尊忽然张口,吐出一个怪异的音节,黑色短刺化虚为实,直接穿过了重玄峰,再化虚为实,距离陈渊只有数丈之遥! 陈渊面色一变,抽身欲退,但魔尊巨斧挥下,把他牵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陈渊心念一动,祭出覆海戈,迎了上去,却被黑色短刺轻松刺穿,渗入一丝本源魔气。 这柄跟随了陈渊几十年的中阶法宝,顷刻间灰飞烟灭。 而黑色短刺只是停滞了一瞬,微不可察的一瞬。 陈渊已无对策,只能疯狂运转真元,灌注到遁空法衣之中。 浓郁的空间之力汇聚起来,柔和的银白色光芒,此时竟然显得有些刺眼。 遁空法衣其实并不算一件守御法宝,但现在,陈渊只能依靠它了。 黑色短刺来到陈渊身前,但就在这时,一个三寸大小的元婴,忽然出现在陈渊身前。 黑色短刺射入元婴体内,终于停了下来。下一刻,黑色短刺忽然溃散开来,那一缕本源魔气蔓延开来,犹如贪婪的蛇,将元婴迅速染成了黑色。 也只有元婴中蕴含的清气,才能挡下本源魔气。 元婴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了玄元子那张苍老的面孔。 此刻,这张面孔和身躯一起,已经变成了黑色,看上去阴森诡异,却偏偏带着一抹慈和的微笑。 陈渊瞳孔一缩:“掌门真人!” 玄元子深深看了一眼何真人,才看向陈渊,喃喃道:“还望陈长老,振兴凌云……” 他话音未落,元婴的最后一抹青色,也被浓郁的黑色吞噬,溃散开来,化作一缕缕黑色的魔气,融入这方天地。 “玄元道友!”何真人悲切的声音遥遥传来。 魔尊脸上一沉:“老匹夫,竟敢坏本尊好事!” 他手中巨斧重重劈下,陈渊分心之下,慢了一分,没有挡下,倒飞而出。 陈渊右臂上的漆黑光芒破碎开来,遁空法衣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但陈渊并不在乎,他飞过玄元子的身躯,玄元子的面孔已经凝固,依旧维持着抬手掐诀的姿态,略显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股决绝,又有一丝释然。 陈渊抬手一抹,把玄元子的尸身收了起来,他留下的芥子环,也被收入怀中。 魔尊身形一晃之下,又追了上来,陈渊一振双翼,瞬移到百丈之外,避开了这一击。 魔尊眉头一皱,就要追上去,却忽然停了下来,一闪之下,瞬移到何真人身边。 “你想救那老匹夫?本尊这就送你下去,和他作伴!” 魔尊血爪一伸,刺入何真人丹田,掏出元婴,一口吞了下去。 何真人脸上残留着惊愕与悲伤,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抵抗。 他的实力真的不强,否则也不会一直留守在山门之中。 但他的运气很不错,已经有那么多元婴修士死去,但他在同门长老的照拂下,一直活到了现在。 他又很不聪明,竟然敢挑衅魔尊。 但他并不后悔。 …… 魔尊把何真人的肉身,随手扔给了身旁的魔物。 他漆黑双眸扫过几名大修士,又看了陈渊一眼,冷冷道:“且让你再逍遥片刻!” 说罢,他转身飞向一名元婴修士,竟然不再理会陈渊。 晏璋见状,立刻出言道:“陈道友,还请你挡下此獠!” 那名元婴修士也急声道:“陈道友救命!” 陈渊脸上一沉,深深看了一眼晏璋,又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魔尊身上。 晏璋已经将身前两只魔物打得遍体鳞伤,洪宗主、龙破空也已经大占上风,飞天银僵逞威,九龙魔玺飞舞,把对手牢牢压制。 但魔物悍不畏死,不知退缩为何物,一时半刻依旧难以取胜。 楚潇被顾佐牢牢牵制住,无法分心。 而其他元婴修士,已经岌岌可危。 魔尊前前后后已经杀了十几名元婴修士,魔物以多对少,自然而然占据了优势。 若不是孤魂宗古宗主、合欢宗朝露仙子、至元门李掌门三人手持宗门传承法宝,修为又到了元婴中期巅峰,拼力抵抗,可能已经落败。 若不能扭转局势,任由魔尊肆意屠杀元婴修士,几名大修士即便是胜了,最后也不是修为大涨的魔尊对手。 但陈渊听到元婴修士的求救后,却没有伸出援手,而是眼睁睁看着此人被魔尊掏出元婴,肉身也被魔物嚼碎吞下。 晏璋眉头一皱:“陈道友,你这是何意?” 那名死去的元婴修士是阴骸宗长老,洪宗主满脸错愕:“陈道友,现在胜负系于你一身,此獠对你更是杀意已决,你为何袖手旁观?” 龙破空、韦宗主和楚潇也是满脸疑惑,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陈渊还不拼命,莫非还以为能独善其身? 陈渊淡淡道:“在下自会为诸位道友解围。” 他双翼一振飞向远处的枭灵子,高声道:“枭灵子道友,我来助你!” 陈渊速度极快,几息之内,便来到枭灵子身边,冲向他身前的两只魔物,手上朱厌真火升腾而起。 当他冲到那两只魔物十丈之内,朱厌真火也涌入魔物的神魂空间。 这两只魔物忽然一顿,然后凄厉惨嚎起来,目中两点赤红闪烁不定,竟然转身往远处逃去。 枭灵子一怔,就要追上去,但遁速却不及陈渊。 他追上两只魔物,拳出如刀,斩下两只魔物脖颈,收起魔核,又飞向联手对敌的度清道人、度坤道人。 他还不忘转头叮嘱枭灵子:“道友千万小心,不要离我太远。” 枭灵子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本章完) 第517章 我来助你 晏璋也是面色微变,魔尊却是停下了对元婴修士的屠杀,神情凝重起来:“住手!” 陈渊自然没有理会,来到度清道人和度坤道人身边,高声道:“两位道友勿忧,我来助你们。” 两人联手抵挡三头魔物,其中一头九级魔物、两头八级魔物,默契十足,度清道人手持两件高阶法宝,不落下风。 他们见陈渊主动来援,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度坤道人干笑两声:“陈道友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还能坚持,陈道友还是去救其他道友吧……” “度坤道友此言差矣。”陈渊打断道,“我等都是出身齐国修仙界,自当守望相助,两位现在落入险境之中,在下岂能袖手旁观?” “这两只魔物就交给在下,两位道友速速与枭灵子道友联手,去援助其他道友。” 说罢,他便冲向那两只魔物,距离缩短到十丈之内,便立刻催动朱厌真火。 魔物本就缺乏灵智,浑沌蒙昧,神魂遭到朱厌真火焚烧,更加混乱。 一头魔物逃走,另外两头魔物更加暴虐,摆脱了魔尊的控制,被陈渊轻松斩杀,收起三枚魔核。 但魔物身上的材料,却无暇收取,只能任由这三只魔物的尸体从空中落下。 度清度坤没有了对手,反而有些无措,度坤道人犹豫了一下,伸手一招,将那只九级魔物的尸体摄了过来。 度坤眉头一皱:“师弟……” 他话音未落,魔尊已经瞬移到三人身边,手中巨斧落下,劈向陈渊。 陈渊毫不停留,施展瞬移之术,逃到百丈之外,不忘高声提醒:“两位道友小心!” 魔尊转头看了一眼度坤度清,声音冷了下来:“找死!” 两人面色大变,身形暴退,度坤连忙出言解释:“我二人与那陈渊仇怨极深,阁下明鉴……” 但魔尊岂会听他辩解,身形一晃,瞬移到度坤身边,一把抓了上去。 “师兄救我!” “住手!” 度清道人当即祭出一柄晶莹剔透的紫色飞剑,并指一点,斩向魔尊。 此乃紫阳宗传承上万年的一件高阶法宝,名为紫阳剑,乃是紫阳宗开派祖师紫阳真人的本命法宝。 当年紫阳真人坐化之后,没有投身轮回,而是留下了本命法宝,一直为紫阳宗宗主掌管。 紫阳宗的那柄顶阶法宝紫虚剑,便是仿照紫阳剑炼制而成,只是威力更强,供奉在祖师殿中。 紫阳剑在齐国名气极大,但终究只是一件高阶法宝。 魔尊不闪不避,任由紫阳剑刺入战甲,穿体而过。 但与此同时,血爪也刺穿了度坤道人的守御法宝,插入丹田,掏出他的元婴,放在嘴中,大嚼特嚼。 他的气息更强横了几分,再一挥血爪,周遭魔气涌来,肉身上的伤口和魔气战甲恢复如初。 眼见度坤道人身死,度清道人目眦欲裂,但却不敢有半分复仇之念。 他一边御使紫阳剑攻敌,一边身形暴退,手中法诀还连连变幻,紫火漫天,凝聚出一只火凤,尖鸣一声,扑向魔尊。 魔尊紧了紧手中巨斧,一挥之下,劈飞紫阳剑,迎着火凤冲了上去,沐浴在紫火之中,快如鬼魅,来到度坤道人身前。 施展瞬移之术要消耗不少真元,魔尊也是能省则省,把元婴用来提升修为境界,好对付那几名大修士。 度坤道人圆睁双目,猛地扭头看向陈渊:“道友救命!贫道愿将玉阳山矿脉份额,全部送给贵派,并年年献上供奉,永为凌云派附庸!” 他声声泣血,陈渊却是毫不理会,又飞到枭灵子身边,高声道:“枭灵子道友,我来助你!” 枭灵子又找上了一头九级魔物,见状脸色更加难看:“陈道友,老夫能对付这头魔物,不劳道友援手……” “道友哪里话,在下与令徒的误会已经解除,化敌为友,当此紧要关头,正该守望相助才是!”陈渊不容分说,直接冲向这头九级魔物。 度坤道人陷入绝望之中,只能召回紫阳剑,斩向魔尊,做殊死一搏。 魔尊生受了一剑,欺身而上,一把抓了上去。 度坤道人腰间的一枚玉佩破碎开来,一层无形障壁护住全身,但还是被血爪轻松刺穿,掏出了元婴,吞了下去。 此时陈渊也斩杀了那头在朱厌真火之下,控制不住暴虐杀意的九级魔物,连魔核都找了出来,收入芥子环中。 魔尊顾不得度坤道人的尸体,任由其落在骸骨堆上,身形一闪之下,出现在陈渊身旁,一斧劈了下去。 但他的空间波动瞒不过陈渊,陈渊立刻瞬移到枭灵子身旁,急声道:“枭灵子道友,你我合力抗敌!” 魔尊见状,眉头一皱,面上竟是露出犹豫之色,转身飞向另一名元婴修士。 陈渊一个人就不好对付,再加上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更是棘手。 魔尊不愿再消耗宝贵的本源魔气,那是他打通空间通道,回归魔界的最大依仗。 与其再在陈渊身上消耗时间,还不如对其他元婴修士下手。陈渊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对枭灵子抱拳一拜,神情恳切:“多亏道友相助,震慑住了魔尊,在下还要去援救其他道友,道友千万小心。” 枭灵子脸上抽动了一下:“道友速去……” 他话音未落,陈渊已经冲向最近的一头魔物,口中还不忘提醒:“道友千万小心!” 枭灵子深吸一口气,笼在袖中的左手紧紧攥成拳头。 就在这时,又吞下一个元婴的魔尊忽然转过头来,隔着上千丈,盯着枭灵子。 他的双眸一片漆黑,看不出半分光彩,却让枭灵子不寒而栗。 他面色一变,立刻往后退去。 魔尊一闪之下,接连两次瞬移,来到枭灵子身前,巨斧重重劈下! 枭灵子神情惶急,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平静镇定,急忙传音道:“魔尊千万不要被那陈渊所蒙骗,我与他仇怨极深。” “他这是想借魔尊之手,置我于死地,魔尊万万不能被那陈渊借刀杀人啊!” “只要魔尊饶我一命,我愿意为魔尊效命!” 晏璋在侧,他不敢公认投靠魔尊,只能暗中传音。 但魔尊没有丝毫停手之意,只是淡淡道:“想投靠本尊之人很多,但你们这些蝼蚁,连大修士都不是,想要为本尊效力,最好的方式,就是献上元婴,供本尊提升修为境界。” 枭灵子彻底绝望,唤出所有的十八头血灵,扑向魔尊。 “血海那厮的功法,落在你们人族手里,竟变得这般可笑……” 魔尊嗤笑一声,抬手轻挥,巨斧带起一连串虚影,把十八头血灵全部斩碎。 这些令东华洲修士闻风丧胆,号称不死不灭的血灵,在魔尊面前,竟变得如此脆弱。 魔尊血爪一伸,刺入枭灵子丹田,掏出他的元婴。 枭灵子绝望道:“魔尊就甘愿中陈渊之计?” 魔尊冷笑一声:“无论你和陈渊有何关系,人族元婴,一个不留!” 说罢,他把枭灵子的元婴塞入口中,嚼了几下,吞了下去,气息又强横了几分。 “元婴中期,就是不一样……”魔尊伸出猩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他的目光从剩余的几名元婴中期修士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一人身上,身形一闪之下,消失在原地。 陈渊感应到细微的空间波动传来,转头望去,只见魔尊出现在一名元婴中期修士身旁,挥动巨斧,攻势狂猛,眼看就要得手。 他眉头一皱,收起手中魔核,飞向与九级魔物缠斗的申掌门。 进入魔域的元婴中期修士,一共只有十二人,其中孤魂宗、合欢宗、至元门宗主不好对付,剩余九人中,又有五人被魔尊所杀,还剩四人。 陈渊绝不能让魔尊吞下他们的元婴,否则其修为大涨,更难对付。 申掌门飞剑犀利,虽然实力削弱了三成,但还是能压制住九级魔物。 陈渊催动朱厌真火,魔物暴虐异常,露出破绽,被申掌门轻松斩杀。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这个人情,申某记下了。”申掌门抱拳一拜,就要去援助其他元婴修士。 陈渊立刻制止:“申道友,你去助韦宗主!” 此时战局极为混乱,魔物悍不畏死,数量又多,分进合击,不让众人联手对敌。 而不管是元婴修士,还是魔物,想要击杀对手,都极为困难。 放眼望去,只有陈渊和魔尊能改变战局。 被陈渊救出的三名元婴初期修士,已经与他人联手,压制住魔物。 而被魔尊解放的魔物,也在他的指示下,去对付其他元婴修士,压力大增。 但真正能破局的,还是三名大修士。 只是他们一直被十级魔物缠住,无法脱身。 若是能率先击杀一头十级魔物,局势便能立刻扭转过来。 申掌门眼神一亮,随即露出不解之色:“陈道友为何不去相助那几位大修士?” 陈渊微微摇头,他若是去对付那些十级魔物,又怎么收集魔核? 而且他真要和大修士联手,就真成了魔尊的眼中钉肉中刺,魔尊说不定又会凝聚出那黑色短刺。 而这一次,可没有玄元子替他阻挡了。 申掌门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抱拳一拜,转身飞向韦宗主。(本章完) 第518章 魔茧 另一边,魔尊已经找上了另一名元婴修士,掏出此人元婴,吞入口中。 他一直留意着陈渊的举动,当申掌门来到韦宗主身边,方才有所察觉,但却为时已晚。 魔尊脸上一沉,瞬移到向疾身边,巨斧落下,将他逼入绝境之中。 他没有去找申掌门的麻烦,否则就要对上韦宗主。 这具肉身修为太低,许多神通施展不出来,魔尊还没有把握胜过大修士。 正因如此,此前他不仅没有去找大修士的麻烦,连孤魂宗、合欢宗、至元门的掌门也没有招惹。 申掌门祭出飞剑,韦宗主更加游刃有余,但离斩杀这头十级魔物,还有一段距离。 魔尊趁机将除了三宗宗主和申掌门之外的元婴中期修士,全都斩杀殆尽,并且大肆屠戮其他元婴初期修士,气息越发强横,迅速接近大修士。 陈渊也没有闲着,死在他手下的八级魔物已经超过十头,九级魔物也有三四头,救下了不少元婴修士。 两人纵横往来,无人能制,短短半个时辰,场中魔物修士便死了十之六七。 陈渊至少灭杀了三十余头八级魔物,八九头九级魔物,收获了大批魔核。 魔尊散发出的气息,距离大修士仅剩一步之遥,还活着的元婴修士,人人自危。 陈渊识得之人,已经死去了大半。 向疾、宋明、陆宏尽皆身陨,万兽山掌门凌默也难逃一劫。 齐国元婴修士,只剩陈渊、申掌门和白衍稷三人。 魔尊曾对唐九公子出手,但他凭借一手风遁之术,以及一根九级风鸾的翎羽,遁出千丈,竟然避开了魔尊一击,活了下来。 那根九级风鸾翎羽,也就此化作灰烬。 陈渊对此没有理会,魔尊犹豫了一下,并未追击唐九公子,而是转而找上了其他人。 陈渊见到此幕,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出手相助,否则魔尊定会像针对玄元子一样,以唐九公子为饵,诱杀陈渊。 他此番没有出手,反而让魔尊放弃了此念。 十级魔物的颓势越来越明显,他需要尽快吞食元婴,提升修为境界,不能在唐九公子这等遁术不凡的修士身上浪费时间。 只要这具肉身的修为突破后期瓶颈,他就能施展出几种强悍神通,对魔气巨柱的掌控也更上一层楼。 但魔尊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几名大修士也不是无智之辈。 他们知道现在形势紧迫,毫不吝惜真元消耗,几头十级魔物已经岌岌可危。 最重要的是,魔神虚影对众人的实力压制,随着时间推移,也在逐渐减弱。 那个残破玉壶,乃是上古时期的一件至宝。 其中的魔神虚影,更是大有来头,在魔界都有着赫赫威名,魔尊全盛之时,不过只是那尊魔神麾下的一员偏将。 但这件至宝经历上古时期数次大战,已经残破不堪,只能使用一次,还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若非魔尊手中的其他宝物,全部在大战之中毁去,只留下了这一个玉壶,他也不用苦心筹谋,将众人全部诱至此处,方才出手。 按照魔尊的谋画,此时此刻,他应该已经将几名大修士之外的所有元婴修士,全部屠戮殆尽,修为大增,逼近化神。 但现在,有陈渊搅局,魔神虚影也逐渐失效,局面终于脱离了他的控制。 “受死!” 龙破空并指一点,九条魔龙腾空而起,黑玺带着巨大的封镇之力,重重落下,将对面的狸猫魔物毙杀当场。 鏖战一个时辰,他终于将第二头十级魔物斩杀。 这个速度看似缓慢,实则已经是极为不凡。 元婴修士交手,没有三天三夜,很难分出胜负。 大修士之间,大战十天半个月,也是寻常。 十级魔物虽然实力逊色了一些,但肉身更加强悍,这头狸猫魔物更是身形敏捷,遁速奇快,极难对付。 龙破空能用短短一个时辰,就将其灭杀,也是因为他修为深湛,距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手中法宝也是犀利异常。 晏璋对付两头十级魔物,依仗血河之威,一时也难以取胜。 韦宗主得申掌门相助,也只是增加了几分优势。 洪宗主的飞天银僵,以肉身强悍和悍不畏死著称,但在十级魔物面前,却是要逊色一些,至今未能取胜。 龙破空收起狸猫魔物的尸体,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去相助晏璋。 此时魔尊依旧在屠戮元婴修士,但他却并未出手相救。 魔尊的禁锁天地之术,直接封禁了这处空间秘境,龙破空无法施展瞬移之术,想要对付他,也是有心无力。 只有将十级魔物全部灭杀,几名大修士联手,才有几分把握,镇压魔尊。 魔尊见龙破空腾出手来,下手越发狠辣,还活着的十几名元婴修士,终于崩溃了。 他们看着魔尊吞下一个个元婴,昔日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此时变成了待宰的羔羊,魔爪随时都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再坚韧的心志,也很难不崩溃。 他们顾不得当面的魔物,或是逃向陈渊,或是逃向龙破空,口中大声呼喝。 “龙殿主救我!” “还望陈道友出手庇护,在下必有重谢……” 魔尊立即驱使魔物拦下众人,并紧追不舍,很快就有两人丧命,魔尊气息再涨,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后期瓶颈。 只有周长老不曾逃命,魔尊曾经数次想要杀他,但他祭出了一张与金钟符类似的上古符箓,也有“卐”字符号,守御能力极强,魔尊也是无能无力。 甚至在魔尊攻来时,威力大减,似乎被那“卐”字符克制一般。 龙破空大怒,翻手掷出一柄银轮,四周布满利刃,高速旋转着斩向魔尊,阻拦他的脚步。 不愧是魔元殿殿主,出手就是一件高阶法宝。 实则这柄银轮才是龙破空的本命法宝,在对付那头狸猫魔物时,也发挥了极大作用。 但九龙魔玺传承数千年,经过历代魔元殿殿主温养培炼,威能犹在银轮之上,龙破空与人对敌,还是以九龙魔玺为主。 银轮射来,被魔尊轻易躲开,但也因此给了众人一线逃命的机会。 但陈渊一直在对付魔物,并未理会众人的求救。 他并不知道,那黑色短刺是由本源魔气凝聚而成,极为珍贵,魔尊不愿再用。 他担心魔尊借机对付自己,与其舍己为人,自然是搜刮魔核更加轻松,也更加诱人。 魔尊施展瞬移之术,避开银轮,又杀了两名元婴修士,吞下元婴,忽然停了下来。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起伏不定,把手中巨斧一扔,抬起血爪,猛然一挥。 四周魔气狂涌而来,巨斧也溃散开来,重新化作魔气,融入其中。魔气凝聚成一个巨茧,把魔尊裹在其中。 那些元婴修士如蒙大赦,四散逃开。 陈渊神情凝重,忽然一振双翼,瞬移到韦宗主身旁,冲向与他交手的十级魔鳄。 魔尊化作巨茧之后,似乎失去了对魔物的控制。 这头十级魔鳄变得狂暴异常,不闪不避,迎了上来,长尾一甩,发出一声爆响,抽向陈渊。 韦宗主目光一厉,抬手掐诀,三道百丈高下的水龙卷凝聚而成,向魔鳄席卷而去,并驱使一只化作原形的九级白鹤灵兽,狠狠啄了上去。 申掌门也并指一点,身前飞剑分化出八十一道剑光,灿烂夺目,激射而出。 魔鳄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深灰色的魔气,背上鳞片炸开,飞到空中,凝聚成一面巨盾,缭绕着缕缕魔气,挡在身前,长尾力道也消减了不少。 陈渊抬手掐诀,重玄峰挪遁而来,挡住长尾一击,倒飞而出,但魔鳄长尾也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弹了回去。 陈渊欺身而上,来到魔鳄十丈之内,双手朱厌真火升腾而起,涌入魔鳄神魂空间之中。 魔鳄大吼一声,目中的两点赤红,浓郁近黑,更加狂暴。 那面缭绕着魔气的鳞甲巨盾,忽然散乱开来,露出破绽。 剑光龙卷趁势而入,将魔鳄抛上天空,剑气纵横,血肉飞溅,白鹤灵兽的铁喙,也啄瞎了魔鳄的一只眼睛。 魔鳄的吼声凄厉异常,猛地扭过头来,张开大口,上百颗数寸长的利齿飞出,射向陈渊。 但陈渊早已退开,轻松避开这些如飞剑一般的白森森利齿,看着韦宗主和申掌门联手,斩下魔鳄头颅。 韦宗主来到魔鳄身前,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深灰色魔核,以及魔鳄的鳞甲和铁尾。 他转过身来,目光在陈渊的白发和黑翼上停了一下,然后抱拳一拜,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神情严肃:“多谢陈道友出手相助,助我二人灭杀此鳄,这颗魔核,还请道友收下。” 说着,他便将手中魔核往前一送,飞向陈渊。 申掌门也飞了上来,拱手一礼。 陈渊接住魔核,抱拳道:“白鹤宗庇护本派二十年,何长老与本派掌门真人更是相交莫逆,在下也深慕韦道友威名,岂能袖手旁观,这颗魔核,还请道友收回。” 他又把魔核送了回去,韦宗主面色一黯,收了起来。 他轻叹一声:“可恨魔尊凶悍,玄元道友、何师弟俱已身陨,事不宜迟,我等定要合力灭杀此獠,为诸位道友报仇!” 陈渊点头道:“道友所言极是,陈某这就去助洪道友,还请韦道友毁去巨茧,不要让他轻松突破瓶颈。” 韦宗主郑重点头,转身飞向魔尊巨茧,翻手拿出一柄飞剑,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龙破空已经御使九龙魔玺,辅助晏璋,将那两头十级魔物一一灭杀。 晏璋驱使十二头血灵,相助洪宗主,又驱使剩下十二头血灵,和龙破空的银轮法宝、九龙魔玺一起,攻向魔气巨茧。 那些四散逃开的元婴修士见此情景,士气大振,都停了下来,趁机对付那些陷入狂暴之中的魔物,斩获颇丰。 陈渊眼看飞天银僵和十二头血灵联手,已经将那头十级魔物逼入绝境,身形一转,飞向正在激战的楚潇和顾佐。 这两人一直不分上下,楚潇一边护住道玄,一边御使着盘龙刀,狂攻不止,刚猛无比,与她那美艳的容貌,大相径庭。 顾佐见陈渊朝自己而来,面色微变。 他身周的金钟只剩薄薄一层,卐字符黯淡无光,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开来。 盘龙刀太过刚猛,这枚天玄宗传承数万年的上古符箓,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当初顾佐执意邀请陈渊进入魔域,是看中他身为体修,可以让魔尊夺舍。 在顾佐眼中,陈渊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但让人震惊的是,陈渊竟然能与魔尊抗衡,实力不在大修士之下,甚至与传说中的朱厌真灵有些关联。 顾佐对陈渊再没有半分轻视,更不敢坐视他和楚潇联手。 顾佐一咬牙,翻手拿出一块石符,表面粗糙不平,呈灰白之色,似是经受了万年的风化,沧桑古老。 他咬破舌尖,往石符上喷了一口精血,渗入石符内部,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看上去极为妖异。 顾佐目中闪过一丝不舍,这枚石符是他在魔尊指点之下,从一处上古宗门的遗迹中找到的,乃是古魔带到此界的宝物,威能极为不凡,是他手中的一张保命底牌。 他的目光从陈渊和楚潇身上扫过,忽然视线一转,抬手把石符掷向面色灰败的道玄,旋即身形暴退。 石符破碎开来,从中飞出一道淡淡的黑色虚影,宛若幽魂,直扑道玄而去,速度奇快。 楚潇面色一变,立刻回身援护道玄。 道玄虽然身受重伤,但他身为天玄宗宗主,手中掌握着天玄宗的传承宝物,只有他能御使,不可不救。 但黑色虚影速度太快,楚潇远远不及,眼看着就要扑到道玄身上。 就在这时,陈渊一振双翼,瞬移到道玄身前,双手覆盖漆黑光芒,身上的遁空法衣光芒大盛。 空间之力凝聚到陈渊双手之上,他抬手掐诀,漆黑光芒流转不定,一个黑色漩涡突然出现在身前,把虚影吞了进去。 吞噬之术! 陈渊面色微微一白,后退了两步,这一道黑色虚影蕴含的力量,就将他体内的虚无之地全部填满,几乎就要满溢出来。 好在他肉身突破了九级瓶颈,否则定会黑色虚影冲破,自身也要受到不轻的伤势。 顾佐看到那仿若幽魂的黑色虚影,直接消失在陈渊身前,陈渊甚至毫发无损,心中巨震,立刻加快遁速,往后退去。 楚潇美眸中满是惊讶,这黑色虚影诡异非常,她没有丝毫把握挡下,但却被陈渊轻易解决,在她眼中,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道玄缓缓抬起双手,抱拳一拜:“多谢陈道友出手相救,咳咳,老夫欠道友一个人情。” 陈渊回身还礼,正色道:“道友言重了,道友乃是正道魁首,中流砥柱,不容有失。” 道玄轻轻一叹:“陈道友……” 砰砰砰! 忽然,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打断了道玄的话。 两人转头看去,原来是龙破空、晏璋、洪宗主、韦宗主等人的法宝神通落到魔气巨茧身上,声势极为惊人。 但当神通消散,法宝飞起,血灵散开,巨茧竟然毫发无损,只是表面微微黯淡了一些。 众人面色齐变,龙破空目光一厉,并指一点,九龙魔玺重重落下,砸在巨茧表面,依旧是无功而返。 晏璋、洪宗主、韦宗主也是纷纷尝试,但都是徒劳无功。 忽然,魔气巨茧缓缓消散,露出魔尊身形。 大修士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他的血爪魔臂已经恢复如常,上身衣物尽数消失,皮肤白皙如玉,胸口上有一个淡黑色的刺青,与从玉壶中飞出的魔神虚影一模一样。 他的漆黑双眸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冷冷道:“本尊不惜消耗本源魔气,凝聚魔茧,重塑肉身,岂是尔等能打破的?”(本章完) 第519章 舍利 众人看着气息大涨的魔尊,都是神情凝重,缓缓围了上来。 只有道玄留在原地,当陈渊想要上前时,一道细微的传音忽然传入他耳中:“陈道友请留步……” 陈渊心中一动,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道玄,传音道:“道友还有何事?” 道玄微微摇头,望着魔尊,灰败枯槁的脸上沉凝不已,一言不发。 陈渊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解,但并未多问,只是留在道玄身边,静观其变。 晏璋、龙破空、洪宗主、韦宗主已经解决了所有十级魔物,来到魔尊身前。 韦宗主喝道:“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你残害这么多同道性命,今日我等定要将你这魔头除去,告慰各位道友在天之灵!” 魔尊冷笑一声:“就凭你们?本尊给过你们机会,但你们没有抓住,还是乖乖把元婴献出来吧!” 说罢,他抬起双手,张口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周遭魔气狂涌而来,汇聚到双手之间,凝成一团。 魔尊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落在这团魔气之上,染上了一层血色。 晏璋双目一眯:“速速出手,击杀此獠!” 话音未落,他便唤出三十六头血灵,扑向魔尊,留下一道道残影。 龙破龙也祭出九龙魔玺,洪宗主驱使飞天银僵,韦宗主召来白鹤灵兽,四位大修士一齐出手,几有天崩地裂之威。 魔尊却只是微微一笑,将手中魔气分成十几缕,随手一挥,飞向还存活的十几头魔物。 泛着血色的漆黑魔气注入这些魔物体内,都发出惊天咆哮,鳞甲皮肤龟裂,露出一根根血红色的筋络,虬结盘曲,交织在一起,肌肉鼓胀若山丘,身形狂涨,气息也是暴涨小半。 它们狂吼一声,冲向剩余的十几名元婴修士,气势骇人。 众人心中一惊,他们已经被魔尊和魔物杀得有些胆寒了,但有大修士在侧,还是鼓起余勇,迎了上去。 但他们很快就落入了下风,这些魔物全都实力大涨,已经能压制住同阶的元婴修士。 众人变得狼狈不堪,只有申掌门、唐九公子等少数在同阶修士中实力不凡的人物,才能勉强不落下风。 当即就有人出声呼救,但四名大修士已经和魔尊交上了手,却是无暇理会。 大修士和元婴中期修士有着天壤之别,魔尊境界提升之后,也是实力暴涨,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他在强行提升魔物实力之后,又接下了四位大修士的攻势,竟然只是有些吃力而已。 那三十六头血灵固然不死不灭,但魔尊更胜一筹,无穷无尽的魔气可以修补身躯,恢复伤势,即使晏璋头顶的血河枯竭,也无法消耗魔尊。 九龙魔玺威沉重难挡,还有封镇之力,乃是东华洲极为罕见的封镇法宝,但却无法束缚住魔尊的身形。 在魔域之中,他来去自如,反而让九龙魔玺显得笨拙不堪。 飞天银僵和白鹤灵兽,根本无法打破魔尊身上的魔气战甲,反而差点被巨斧劈中。 这等手段单一的灵兽炼尸,在对付同阶修士时有奇效,但魔尊已经不能用常理揣度,只能勉强发挥牵制的作用。 魔尊以一敌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让众人都是大跌眼镜。 不过他一时也难以取胜,毕竟这具肉身只是刚刚突破后期瓶颈,面对四名同阶对手,能分庭抗礼已是不易,想要速胜,就是痴心妄想了。 但魔尊并不着急,这是魔域最深处,他来去自如,有魔气恢复伤势,天然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拖下去,必然能够取胜。 此时已经有两名元婴初期修士,被突然实力大增的魔物打成重伤,眼看就要不支。 申掌门御使飞剑,刺穿一头九级魔物的身躯,那头魔物狂吼一声,凝聚魔气,伤势顷刻间恢复如初,甚至变得更加凶猛。 众人心中大骇,忽然有人转头看向陈渊,大喊道:“陈道友救命!” 其他人也醒悟过来,纷纷开口求救,反而是与陈渊关系最好的唐九公子、申掌门,没有开口,只是咬牙支撑。 陈渊神情一肃,立刻冲了上去。 让他对付魔尊,他还有些顾虑,但对付这些魔物,却是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他耳中又传来道玄的声音:“陈道友,此物还请你收下……” 陈渊转过头来,道玄缓缓飞到他身旁,翻手拿出一物,塞入他手中。 陈渊低头一看,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道玄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陈渊面色一变,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把此物收入体内空间,重重点头:“多谢道友赠宝,在下知道该如何做了。” 陈渊一振双翼,飞向距离最近的一名元婴修士,此人实力平平,在魔物攻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活下来的修士中,大多都是此类,那些实力不凡之人,更容易被魔尊盯上。 与此人对敌的是一头虎形魔物,但头上双角,与山羊类似,很是诡异。 这头魔物见陈渊冲来,大吼着迎了上来。 陈渊轻松来到魔物十丈之内,催动朱厌真火,焚烧魔物神魂。 但魔物竟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更加狂躁了一些,依旧冲向陈渊。 陈渊眉头一皱,双手覆盖上漆黑光芒,迎了上去,拳出如刀,将魔物头颅斩下。 “道友救命之恩,佟某永世难忘!”被救下的元婴修士对陈渊很是感激,抱拳拜下。 “道友小心行事,在下还要去援助其他道友。”陈渊回了一礼,又飞向另外一头魔物。 他继续催动朱厌真火,但还是没有作用,这又是一头九级魔物,身形庞大,不好对付,他索性御使重玄峰落下,方才将其解决。 陈渊眉头紧皱,他已经发现了端倪,这些魔物心中已经充斥着暴虐杀意,朱厌真火只会令其更加狂暴。他扫过剩下的十几头魔物,想要将其一一斩杀,需要耗费不少力气。 但现在四名大修士与魔尊鏖战在一处,楚潇和顾佐也重新对上,也只有他有此能力,救下众人。 众人的求救声更加紧迫,但陈渊想起顾佐交给他的那件宝物,以及对他说的那番话,心中一横,忽然一振双翼,身形一折,冲向四名大修士和魔尊的战团。 众人见状,都是心中大惊,他们马上就要死在魔物手中了,陈渊竟然抛下了他们。 四名大修士看到此幕,也是皱眉不已,那些存活的元婴修士中,就有各宗长老。 各宗进入魔域的元婴长老,大半都死在了魔尊手中,剩下的几人,更加不容有失。 洪宗主高声道:“陈道友,我等还能支撑,道友先为诸位同道解围,再来相助也不迟!” 龙破空更是不留情面:“此獠凶悍,陈道友不是他的对手,切勿冲动!” 四名大修士联手,都无法击败突破瓶颈之后的魔尊,陈渊就算加入战团,又能有何作用? 龙破空承认,陈渊凭借元婴初期的修为,能和元婴中期的魔尊抗衡,对付九级魔物,也是轻松取胜,实力很是不凡。 但大修士就是大修士,陈渊即便掌握了瞬移之术,还有那诡异的白色灵火,似乎与朱厌真灵有关,也不是魔尊的对手,更不应该掺入他们和魔尊的斗法之中。 但陈渊对龙破空的话却是置若罔闻,依旧来到众人身前。 龙破空眉头一皱,神情冷了下去,耳边却传来陈渊细若蚊蝇的声音:“在下稍后会缠住此獠,四位道友伺机出手。” 说罢,还不等众人反驳,陈渊便一振双翼,瞬移到魔尊身前,拳出如刀,又并指一点,重玄峰挪遁至两人头顶,轰然落下! 四人再顾不得其他,当即祭出神通法宝,策应陈渊。 魔尊见陈渊主动来攻,狞笑一声:“既然你自寻死路,主动送上门来,那本尊就成全你。” 他不闪不避,忽然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胸口的魔神刺青微微发光,四周魔气狂涌而来,陈渊只觉身躯猛然一沉,似乎背负着一座山岳,寸步难行。 不仅如此,在陈渊敏锐的感知中,四周空间都变得凝固起来,他在魔尊面前仗之保命的瞬移之术,竟然失效了! 重玄峰也被魔气托住,再难落下。 魔尊修为提升之后,不仅能利用魔气修补自身伤势,还能依托魔气,施展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 他又张口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旋即咬破舌尖,喷出一大口精血,四周涌来的魔气蒙上了一层血色,将这片天地都染红了,竟然直接穿过遁空法衣,涌入陈渊体内。 魔尊胸口的魔神刺青,微微有些黯淡,但他毫不在意,大笑着抬起手,抓向陈渊:“魔气入体,本尊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 这一击对他的消耗也是不小,但他要活捉陈渊,夺走他的肉身,魔气灌体,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陈渊明明身陷绝境之中,却没有半分慌乱,神情沉着冷静,翻手拿出一颗珠子。 这是一颗琥珀色的珠子,约有核桃大小,圆润无暇,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四名大修士看到这颗珠子,心中的急躁、不满、忿怒,都顷刻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归于平静,一息之后,方才猛然醒觉,心中骇然,立刻移开目光。 这颗不起眼的珠子,竟然能让他们心神失守! 魔尊看到这颗琥珀色的珠子,面色大变:“舍利子!” 陈渊抬手掐诀,口中吐出六个奇怪音节:“唵嘛呢叭咪吽!” 琥珀色的珠子无声无息破碎开来,放出一道金光,不明不亮,不暗不晦,落到魔尊身上,凝成朵朵金莲,缓缓没入魔尊体内,空中响起一阵禅音。 魔尊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嚎叫,表情狰狞。 “诸位道友还不出手,更待何时!”陈渊暴喝一声,不进反退。 佛光落到他的身上,涌入他体内的魔气,就像烈日下的雪堆,消融一空。 陈渊浑身暖洋洋的,肉身在佛光中缓缓增强,心中响起阵阵禅音,直似佛陀说法,菩萨讲经,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皈依之心。 陈渊眼神浑噩,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微笑,神情悲悯,似乎已经大彻大悟。 就在这时,他神魂空间中,刻着《真灵九转》功法的玉璧,忽然放出万道毫光,将佛光尽数驱离。 陈渊心神骤然恢复清明,眼神骇然,身形暴退,避开了佛光照射。 这舍利子竟然如此诡异,竟然存着蛊惑之能,若非有玉璧相助,此刻他可能已经皈依佛门了。 魔尊在佛光照耀下,浑身都变成了淡金色,与体修梦寐以求的金身,竟有些许相似之处,但要黯淡许多。 他胸口的魔神刺青,也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竟然也和魔尊一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四名大修士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祭出法宝神通,不惜真元消耗,攻向魔尊。 但魔尊还残存着些许理智,这颗舍利子岁月久远,保存也不妥当,蕴含的佛光已经消散了大半。 他急忙施展瞬移之术,想要避开四名大修士的攻击。 但就在此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忽然从他嘴里传出:“想要夺舍莫某,那就一起死吧!” 这是莫道榆的声音,他被魔尊夺舍后,神魂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魔尊压制。 魔尊毕竟只是一道残魂,时间又紧迫,他只是压制住了莫道榆神魂,准备等料理了其他人,再消除隐患。 但陈渊突然拿出舍利子,佛光照耀,唤醒了莫道榆的神魂,在这个紧要关头,让魔尊的瞬移之术失效了。 轰! 九龙魔玺落下,魔尊仓促之下,抬起双手抵挡,咔嚓一声,双臂断折,身形如流星一般落下。 魔气涌来,修补魔尊双臂,但他身上残留的佛光,将魔气尽数驱散。 三十六头血灵扑到魔尊身上,诡异地融入魔尊体内,吞噬着魔尊血肉,他原本健硕的身躯,立刻变得干瘪下去。 但在佛光照耀下,三十六头血灵也相继消散,晏璋喷出一口精血,面色苍白,元气大伤。(本章完) 第520章 无悔 那一头飞天银僵,更是不敢接近魔尊,一张苍白狰狞的尸面上,罕见地流露出了畏惧之色,无论洪宗主如何驱使,也是畏缩不前。 就连那头白鹤灵兽,在佛光照耀下,也是极为不适,叫声中透出一丝不安,只是用铁喙重重啄了魔尊一下,便赶忙飞了回来。 洪宗主和韦宗主顾不得这两头炼尸和灵兽的异状,魔尊好不容易露出了破绽,正是趁火打劫的最好时机。 洪宗主翻手祭出一口黑沉沉的棺材,抬手一挥,棺盖飞起,铁青色的雾气弥漫开来。 洪宗主神情极为凝重,抬手一拍胸口,喷出一大口精血,飞入雾气之中,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许多。 但铁青色雾气却是毫无动静,洪宗主面色微变,翻手拿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小心翼翼地一倾玉瓶,倒出一滴浊液。 这滴浊液浑沌难明,似灰似白似黑,从玉瓶中倒出来时,众人耳边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呜咽之声,似乎有千万冤魂哭诉。 雾气轻轻翻滚了两下,又平静了下去。 洪宗主一咬牙,在陈渊惊羡的目光中,拿出一颗十级妖丹,和一具十丈大小的蛟龙尸体,投入铁青色雾气之中。 这条蛟龙似乎是刚刚死去不久,又似乎已经死去了数千年,阴骸宗最擅长和尸体打交道,没人能看出这具蛟龙尸体的底细。 但蛟龙尸体散发出的妖气,却是狰狞而又磅礴妖气,生前竟然是一头十级妖王。 铁青色雾气翻滚得更剧烈了。 洪宗主深吸一口气:“此战若胜,几位道友要给洪某两株三千年灵草!” 话音落下,不待另外三名大修士回答,洪宗主抬手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大口精血,全部融入铁青色雾气之中。 这一口精血极为浓郁,离体之后,洪宗主身形立刻变得干枯起来,脸色苍白如纸,紧紧贴在骨头上,与他手中的炼尸无异。 这一口精血,竟然让一个大修士元气大伤。 铁青色雾气终于沸腾起来,洪宗主身形暴退,目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惧意。 下一刻,一只乌沉沉的断手飞出,直奔魔尊而去。 其他三名大修士都是面色微变,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这只断手五指修长,齐腕而断,指甲长约三寸,小指翘起,捏着兰指,明明只是一只断手,却给人一股柔媚之感。 此乃阴骸宗的镇宗之宝,一只神秘莫测的断手,却比阴骸宗历代修士精心培养而成的飞天银僵,更加令人畏惧。 断手似缓实急,飞到魔尊身前,在魔尊身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好似面对情郎的爱抚,就飞了回去。 但只是这一下轻抚,就让魔尊发出一声惊天哀嚎,被断手抚过的地方,出现了五道深深的伤痕,深到能看到经脉,能看到内腑。 就连那淡金色的佛光,都无法在这五道伤痕中留存,被驱逐了出去。 魔尊胸口的魔神刺青,也悄然浮现了五道伤痕,几乎被从中截断。 “洪道友高义!”韦宗主大笑一声,祭出青白赤三柄飞剑,皆是高阶法宝,手中法诀连连变幻,三柄飞剑骤然散开,布下一个剑阵。 “斩!” 韦宗主并指一点,三柄飞剑清鸣一声,激射而出,一柄刺入魔尊丹田,一柄刺入魔尊胸口刺青,一柄划过魔尊脖颈,斩下了他的头颅。 此时佛光终于黯淡下去,魔尊身躯从空中跌落,一道覆盖着淡金色光芒的残魂,从莫道榆体内飞出,现出一张狰狞而又痛苦的面孔。 这张脸头生双角,小巧而又尖利,面容极为英俊,即便是在痛苦挣扎,也让人感觉极为惊艳。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一振双翼,瞬移到魔尊残魂身前,一把抓了上去。 魔尊残魂躲闪不及,被陈渊抓在手中,朱厌真火升腾而起,发出一声惨叫。 即便是魔尊,也无法忍受神魂遭焚之痛。 白色火焰和淡金色佛光并存,魔尊残魂迅速变得虚弱下去,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其吹散。 就在陈渊准备收回朱厌真火时,魔尊扭曲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就凭你,也想要擒下本尊?休想!” 陈渊面色微变,魔尊忽然张口吐出一个奇怪的音节,残魂颤抖几下,崩溃开来,那一层淡金色的佛光,也悄然消散。 陈渊脸上一沉,缓缓放下双手,朱厌真火缓缓敛去,脸色有些难看。 他已经用朱厌真火把魔尊残魂削弱到极限,就如他对付昆同、田游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但没想到魔尊竟然还有反抗之力,虽然这种反抗是自爆残魂,但也让陈渊的谋算落了个空。 他摇了摇头,对四名大修士抱拳一拜:“在下一时不慎,没能生擒此獠,还请几位道友见谅。” 韦宗主将三柄飞剑收回丹田,面上忽然闪过一丝嫣红,咳嗽了几声:“此獠虽然只剩一道残魂,但毕竟是自魔界而来,存活了几万年的古魔,有些手段,也属正常,陈道友不必自责。” 晏璋收起缩水了三成的血河,微笑道:“陈道友的朱厌真火,似是专攻神魂,都无法留下此獠,我等出手,更加不济。” 他言语之中,“朱厌真火”这四个字微微有些重。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背后的一双宽大羽翼,也缓缓收拢起来。 他淡淡道:“在下只是机缘巧合,掌握了几种微末手段而已,不值一提。” 四名大修士目光惊异地看着陈渊,他恢复了人身,气息也回落许多,重新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元婴初期修士。 但谁都知道,当他再度现出那奇异姿态时,可以和大修士分庭抗礼。 洪宗主小心翼翼地盖上棺盖,把那口黑沉沉的棺材收了起来,长舒一口气:“此战尚未结束,几位道友稍后再说话也不迟。” 他缓缓转头,看向顾佐,干枯苍白的脸,像炼尸一样冷漠。 几人闻言,神情一肃,身形一转,逼向顾佐。 在魔尊残魂自行溃散时,那些实力暴涨的魔物,忽然自爆身躯,已经全部死去。 其他元婴修士都腾出手来,目光也投向了顾佐,眼神中满是愤恨。 楚潇这时已经停手了,盘龙刀悬在她身前,微微颤抖。那条金龙围着盘龙刀的刀身盘旋不止,不时发出几声低吟,似乎杀得还不尽兴,对楚潇突然停手很是不满。 但楚潇并未理会,魔尊已死,大局已定,顾佐一人,已经翻不出什么浪来。 顾佐也停手了,他神情淡漠,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在陈渊和道玄身上多停留了一息。 道玄拖着重伤的身躯,缓缓飞上前来,浑浊的双目紧紧盯着顾佐:“顾师弟,你可知罪?” 龙破空闻言,眉头一皱,似乎要开口说话,但犹豫了一下,又沉默下来。 晏璋、洪宗主也是面露异色,但均未开口。 顾佐淡淡道:“师兄,你不必再费心思保我,我欺师灭祖,背叛宗门,罪无可恕,其他几位道友,也不想看到我回归宗门。” 道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龙破空则是冷笑一声,祭出九龙魔玺。 晏璋洪宗主都是目光冷漠,唤出血灵炼尸,随时准备动手。 顾佐说出了道玄的心思,虽然顾佐出手偷袭,差点让他丢了性命,但他还是想要保下顾佐。 他本就寿元将近,现在又身受重伤,实力大损。 若是再失去顾佐,天玄宗青黄不接,正道魁首的位置,就要拱手相让。 在宗门兴衰面前,个人恩怨,道玄并不放在心上。 楚潇冷冷道:“顾道友倒是磊落,你既然投靠了那古魔残魂,合该有此下场,是你自行坐化,还是我等动手助你往生?” 顾佐淡淡道:“楚道友此言谬矣,老夫只是和魔尊合作,并未投靠他,至于转世往上,就不劳烦诸位道友了。” 他在空中盘膝坐下,道玄忽然出言问道:“顾师弟,你已是大修士,为何要受那魔尊蛊惑,欺师灭祖?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化神境界?” 顾佐抬起手来,轻轻弹了一下袍袖,将不存在的灰尘拭去,淡淡道:“师兄有所不知,魔尊在我面前展现出了些许手段,突破化神,应该有两成机会。” “只有两成?” “两成已经够了。”顾佐微微抬头,目光落在陈渊身上,“只要能突破化神,飞升上界,哪怕只有一线机会,我也绝不会放弃。” “若不是陈道友力挽狂澜,现在魔尊应该已经将所有人屠戮殆尽,恢复了化神修为,我应该也灌注了魔气,可惜了……” 他摇了摇头,摘下左手手腕上的芥子环,抬手一送,缓缓飞向道玄:“这是我数百年修道的所有积累,现在还给宗门。” 道玄接过芥子环,灰败枯槁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顾佐微微一笑:“老夫为了一己之私,欺师灭祖,愧对师尊,愧对师兄,愧对宗门,但老夫不后悔……” 他缓缓闭上眼,目中没有丝毫留恋,身躯缓缓消散,浑身血肉化作点点青光,就像是风中的柳絮,不一会,便消散在天地之间。 道玄收起顾佐留下的芥子环,对众人抱拳一拜,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贫道不察,竟让顾师弟被那魔尊蛊惑,欺师灭祖,致使各派同道陷入险境,还请诸位道友见谅……” 龙破空哈哈一笑:“无妨,那顾佐并未对我等出手,他背叛宗门,吃亏的也是你,与我等何干?”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和嘲笑,正魔交锋已久,魔元殿号称第一魔宗,天玄宗是正道魁首,两人恩怨不浅,龙破空还曾在斗法中输了道玄一招,此刻自然不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道玄对此却并未在意,微微一笑:“龙道友所言极是,贫道这也算是自食其果。” 龙破空一愣,随即冷哼一声,闭上了嘴。 道玄摆出这番姿态,他反而不好再出言嘲讽。 楚潇收起盘龙刀:“顾道友之事暂且放在一旁,当务之急,是毁去这魔气巨柱,消弭魔域之患。” 她转头看向周长老:“周道友,那团清灵之气已经被穆昭明毁去,可还有其他方法,破灭这魔气巨柱?” 此时周长老正手掐法诀,让身周金钟消散,闻言飞了过来,凝视着魔气居住,神情凝重道:“周某需要探测一下,还请诸位道友稍待。” 说罢,他飞向魔气巨柱,翻手拿出阵盘阵旗,在魔气巨柱周围布下阵法。 白衍稷越众而出,高呼一声:“周道友,我来助你!” 周长老回身一看,微微点头:“那就有劳白道友了。” 白衍稷面露喜色,立刻迎了上去,从周长老手里接过阵旗,按照他的吩咐,布置阵法。 跟随众人进入魔域的四个阵法大宗师,穆昭明死在申掌门剑下,另外两位大宗师的元婴被魔尊吞了去,只有周长老活了下来。 白衍稷实力平平,但他为人却极为精明,运气又极好,侥幸活了下来。 两人围绕着魔气巨柱,陷入忙碌之中,其他人趁机服丹疗伤,恢复真元。 韦宗主看向道玄,关切道:“道友伤势极重,还是尽快休养一番……” 道玄微微摇头:“贫道无碍,这短刺虽然诡异,蕴含一丝极为精纯的魔气,极难祛除,只能慢慢消磨,但没有性命之危。” 韦宗主和楚潇闻言,都是神情稍缓。 现在顾佐已死,若是道玄再无法好转,正道只剩两位大修士,势必会在魔道面前落入下风。 龙破空三人神情平淡,让人看不出其心中所想,但目光却格外幽深。 洪宗主忽然开口:“洪某驱使镇宗之宝,损失极大,需要两株三千年灵草。” 几名大修士闻言,目光一闪,但并未立刻回答。 龙破空忽然开口:“龙某愿意拿出一株灵草。” 韦宗主看向道玄,道玄却是闭口不言,微微垂目,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楚潇也是面无表情,韦宗主轻叹一声:“另外一株三千年灵草,就由韦某出吧。”(本章完) 第521章 争执 洪宗主见两人答应下来,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多谢两位道友了。” 韦宗主又叹了一口气,但并未再言。 他当然不想拿出灵草,但洪宗主开口要了两株,龙破空应下一株,另外一株只能从正道宗门中拿出。 道玄身受重伤,顾佐身死,天玄宗损失惨重,肯定不会再拿出一株灵草。 楚潇挡住顾佐,出力甚大,当然也不会拿出灵草。 而韦宗主此前受伤,承蒙洪宗主、楚潇看顾,才能安心养伤,本就欠下了人情,对付魔尊时,又没有怎么出力,这株灵草,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龙破空也是同理,晏璋为了对付魔物,不惜消耗血灵宗的镇宗血河,出力甚大。 虽然龙破空也是居功至伟,甚至拿出了灵宝残片,但穆昭明背叛宗门,毁去清灵之气,却是魔元殿抹不去的一个污点,这株三千年灵草,只能由他来出。 韦宗主见龙破空如此爽快,道玄和楚潇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能主动应下。 当然,他可以在这件事上和几人扯皮一番,但最后只会丢了脸面,还不如主动应承下来。 另外几人也是心照不宣,都微微颔首,此事便告了结。 但韦宗主似乎还是有些不甘,看向合欢宗、至元门、孤魂宗三宗宗主:“此次深入魔域,不能只有我等六宗出力,三位道友也该表示一番……” 三人面色微变,合欢宗朝露仙子螓首微垂,双目泛红,作楚楚可怜之态,柔声道:“此前布置上古大阵,合欢宗已经拿出了大笔灵材灵石,这次进入魔域,三宗长老也是死伤惨重,韦道友还不想放过奴家吗?” 朝露仙子天生魅惑之体,又修习合欢宗秘法,媚术堪称东华第一。 饶是韦宗主身为大修士,也是心中一荡,微微有些燥热,默念法诀,方才压下欲火。 他正色道:“韦某绝无此意,但三宗没有大修士,对付魔物时,贡献不及另外六大宗门,也是事实。” “最后灭杀魔尊,三位道友也没有出力,拿出一些千年灵草,作为补偿,应该不过份吧?” 孤魂宗古宗主眼珠一转,看向道玄,淡淡道:“韦道友言之有理,但我等三宗好歹也挡下了几头九级魔物。” “天玄宗顾道友投靠魔尊,道玄道友身受重伤,不仅没有出力,反而还需要楚道友保护。” “若是我等要拿出千年灵草作为补偿,那天玄宗是不是应该拿出三千年灵草,交给各宗,以作赔罪?” “放肆!”楚潇喝道,“道玄道友行事,也是你能评判的?” 古宗主毫无惧意,目中反而闪过一丝讥讽之色:“楚道友好大的威风,竟然连话都不让古某说了吗?” 楚潇盯着他,面上冷若冰霜,古宗主回望着她,也是冷笑不已。 韦宗主微微皱眉,看向龙破空三人:“三位道友意下如何?” 龙破空哈哈一笑:“古道友性急了一些,但说得也在理,我等出生入死,方才击杀魔尊,天玄宗岂能坐享其成?” 洪宗主附和道:“不错,天玄宗底蕴最为深厚,就请道玄道友拿出几件宝物,稍作弥补……” 韦宗主眉头紧皱,却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魔尊一死,正魔双方就立刻显露破裂之势。 古宗主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就敢和楚潇针锋相对,就是因为龙破空三人在他背后撑腰。 而且他所言不无道理,顾佐身死、道玄重伤,天玄宗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韦宗主心中也是颇为不快。 但在这种时候,正道内部不能再起内讧,必须同气连枝,共抗魔宗。 就在韦宗主思绪转动,不知应该如何措辞之时,陈渊忽然开口:“龙道友此言差矣,天玄宗并非坐享其成。” “那一颗重创魔尊的舍利子,便是道玄掌门交给在下,此番能灭杀魔尊,道玄掌门实则居功至伟。” 众人一愣,都望了过来。 龙破空眉头一皱:“陈道友此言当真?” “咳咳!”道玄缓缓道,“那颗舍利子,正是贫道交给陈道友,请他出手,重创魔尊。” “也只有陈道友,能施展瞬移之术,接近魔尊,发挥那颗舍利子的作用。” 龙破空脸上一沉,古宗主脸上的冷笑也收敛起来。 没人能否认,若没有那颗琥珀珠子,魔尊肯定不会轻易伏诛,势必要经过一场苦战。 楚潇冷笑道:“古道友还想让天玄宗拿出三千年灵草吗?” 古宗主冷哼一声,微微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敢问道友,舍利子是何物?”晏璋对道玄抱拳一拜,开口问道。 其他人目中也闪过一丝好奇,魔尊纵横往来,无人能制,但在那颗小小的琥珀珠子面前,竟似毫无抵抗之力,他们都想知道,此物是何等至宝。 道玄摇了摇头:“贫道只知道此物名为舍利子,乃是开派祖师传下宝物,一直供奉在祖师殿中,极为克制魔物,其他功效一概不知。” “祖师曾有遗言,舍利子不可轻动,除非有魔物肆虐东华,才能请出此宝。” “待魔域现世,贫道方知,祖师所言,正是应在此处,便从祖师殿中请出这颗舍利子,对付魔物。” “可惜顾师弟听信魔魂蛊惑,背叛宗门,否则贫道定会亲自出手,除魔卫道。” 他这番话说得很平淡,但几名魔宗宗主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道玄口中的“除魔卫道”,多少有些指桑骂槐。 幸好天玄宗只有一颗舍利子,否则魔道肯定就有难了。 他们并不担心道玄再拿出第二颗舍利子,这等宝物,定然极为稀少。 而且这舍利子应该也存在某些限制,最起码对魔修作用不大,否则天玄宗过去和几大魔宗争斗时,早就拿出来了。 他们可不相信,天玄宗修士会那么听几万年前开派祖师的话。 ……陈渊一番话,让魔道修士对天玄宗的攻讦落了空。 韦宗主重新提议让孤魂宗、至元门、合欢宗对各宗进行补偿,其他人再无话可说,三宗只能答应下来。 经过一番商议后,各派约定,三宗各自拿出十五株千年灵草,但在如何分配上,又出现了分歧。 魔尊已灭,魔物也已经剿除干净,本就恩怨颇深的正魔双方,再也掩盖不住裂痕。 楚潇和韦宗主表示天玄宗损失惨重,道玄又拿出了至宝舍利子,想要多分一些。 洪宗主却说他元气大伤,龙破空堪称中流砥柱,血灵宗镇宗血河消耗极大,至少要分七成。 四十五株千年灵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分到六大宗门手中,也就是两炉丹药,算不得什么。 但这关系到正魔双方的脸面,轻忽不得。 特别是这一次正道损失惨重,更是不能有半分示弱,让魔宗觉得正道宗门软弱可欺。 不过这些灵草只能由六大宗门来分,和其他元婴修士无关。 众人一边恢复真元伤势,一边冷眼旁观几名大修士为了三十株千年灵草,争执不下。 他们分不到灵草,但也不用拿出灵草,甚至之前布阵时,都没有拿出灵材。 渐渐地,魔道还是占据了上风。 正道原本有四名大修士,稳压魔道一头,现在一人身死,一人重伤,韦宗主伤势也没有痊愈,只有楚潇一人完好无损。 实力不如人,难免要吃些亏。 眼看形势不利,韦宗主眉头微皱,忽然抬手一指陈渊:“这次能灭杀魔尊,陈道友居功至伟,凌云派应该分得至少五株灵草!” 楚潇立即出言附和:“不错,陈道友劳苦功高,这些灵草,陈道友也要有一份。” 龙破空几人见状,都是目光沉凝,看向陈渊。 此事确实有些棘手,陈渊修为虽低,但实力却不弱。 在几人眼中,他和大修士区别不大,毕竟换成他们与魔尊交手,也就是不胜不败,甚至还要落入下风。 最后能重创魔尊,也多亏陈渊出手,理应分得一份灵草。 但若是就此答应,正道就要占据上风,难免有些不甘。 而且这次双方交锋,不只是灵草分配那么简单,也是对正魔双方功绩的定性,他们更不想将灵草交给陈渊。 但他们若不答应,就是平白得罪了陈渊,更加得不偿失。 陈渊在韦宗主出言之后,心中也是颇为惊讶,但念头一转,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微微一笑,不言不语,似是等待着魔宗几人做出决断。 还是龙破空魄力十足:“韦道友言之有理,我等各退一步,陈道友缠住魔尊,战局才没有彻底糜烂,又剿杀魔物,救下各派同道,功劳极大,理应分得七株千年灵草。” “龙某与道玄各分八株,韦道友、晏道友、楚道友各分六株。” “洪道友已经拿到了两株三千年灵草,分得四株,不知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其他几名大修士略略思索了一下,都纷纷出言赞同,陈渊也颔首同意,此事方才了结。 千年灵草分完后,周长老和白衍稷也布下了阵法。 周长老手中法诀连连变幻,激发阵法,详细探测了一番,终于得出结论:“魔气巨柱虽然还在散发魔气,但比之前的速度减慢了许多,散发出的魔气也不像之前那么精纯,似乎根基有损,备用灵物虽然比之前的清灵之物有所不足,但足以将其摧毁。”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各派修士大张旗鼓进入魔域,毁去魔气之源,自然不会只准备一份清灵之物。 周长老开始布下阵法,白衍稷在旁协助,其他元婴修士也没有闲着,在几名大修士的吩咐下,四散开来,收集落在地上的芥子环、魔核和魔物材料。 魔尊吞下修士元婴,把尸体扔给魔物,芥子环则是被魔物扔到一旁,列入骸骨堆中。 陈渊屠戮魔物,也是只取魔核,不取材料。 还有一些修士杀死魔物,但无暇收集魔核材料,也落入了骸骨堆中。 九大宗门长老的芥子环,自然归宗门所有,无人敢于觊觎。 但其他的掌门散修,都是孤身一人进入魔域,就不好处理了。 度坤、度清、凌默三人的芥子环,就被统一收集起来,和其他死去元婴修士的遗物、魔核、魔物材料放在一起。 由于只剩周长老一名阵法大宗师,布阵速度极慢,当所有东西都被搜集齐后,阵法还是没有布下。 二十三个芥子环、八件中阶法宝、三十七枚魔核、堆积如山的魔物材料,悬在空中,众人目光缓缓扫过,都露出垂涎之色。 没有一个人提出,将这些元婴修士的遗物,还给其生前所在的宗门。 龙破空忽然开口道:“这些东西,就依据刚才议定的份额分配,但洪宗主要多分一些,本派和天玄宗各占两成,凌云派和阴骸宗各占一成半,血灵宗、降仙山、白鹤宗各占一成……” “龙道友此言不妥,我等三宗也贡献极大,至少要分得一成!”古宗主当即出言抗议。 李掌门和朝露仙子也出言附和,两大魔宗和至元门,竟然站在了一起。 洪宗主嗤笑一声:“此次能灭杀魔尊,我等大修士与陈道友出力最大,三位道友只是与九级魔物纠缠,甚至有明哲保身之嫌,还想分走一份不成?” 三人都是面露怒色,古宗主道:“洪道友此言差矣,我等每人挡住两头九级魔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不能分得一份?” 洪宗主嗤笑不止,正欲出言驳斥,一名元婴初期修士忽然抱拳一拜,开口说道:“诸位道友,此次魔域之行,我等也是奋力与魔物厮杀,这些东西,合该有我等一份!” “庞道友所言极是,几位道友要独吞这些宝物,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 “这是各派亡故道友留下的遗物,若是几位道友不打算分给我们,就应该送归其生前所在宗门……” 楚潇凤目含煞:“你们进入魔域之前,九大宗门已经许下了宝物,现在还要得寸进尺不成?” 有人冷笑道:“九大宗门邀请我等进入魔域的时候,可是说七名大修士俱在,这番魔域之行,定会摧枯拉朽,马到功成,但现在却是死伤惨重,之前许下的条件,可不值得我们冒此风险!”(本章完) 第522章 得手 陈渊看着众人争执不休,心中暗暗摇头。 魔尊一死,各派修士就已经分崩离析,只为了争夺死去修士留下的宝物,吃相着实难看了一些。 但现在已经无人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二十多名元婴修士的遗物,还有大批魔核材料,值得他们撕破颜面。 楚潇被人顶撞,神情更加冰冷,但却没有了下文。 这些元婴初期修士也不是没有根底,与九大宗门或多或少都有联系,不能一味以力压伏。 与此同时,朝露仙子、李掌门、古宗主三人也纷纷出言反驳,对龙破空的提议显然也是极为不满。 龙破空并未动怒,他虽然性情火爆,但并不是鲁莽之辈,也知道很难独吞这些宝物,刚才只是出言试探而已。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商定,九大宗门加上凌云派,十家宗门分得八成,其他十四名存活的元婴修士,一共分得两成。 这十四人对此依旧很是不满,但碍于九大宗门的威势,却不敢再争。 陈渊一直置身事外,没有参与双方的争执。 九大宗门以破灭魔域的功绩为由分走宝物,就不可能遗漏力挽狂澜的陈渊。 其他元婴修士也不敢对此提出异议,否则就是将陈渊逼向九大宗门一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陈渊展示出了堪比大修士的实力,力敌魔尊而不败,哪怕一言不发,也无人敢有半分轻视。 众人商议妥当之后,趁着周长老和白衍稷还在布阵,把所有芥子环上的神识烙印抹去,取出其中的所有宝物,分门别类。 再由几名见多识广、眼光毒辣的修士,估算其价值,再分成两堆,一堆七成,一堆三成。 接下来双方各自商议分配份额,陈渊一开始没有开口,但自有楚潇、韦宗主为他说话。 正道多分一点,魔道就少分一点,他们宁愿看到陈渊多拿走一些宝物,也不愿意,也不想让损失最小的五大魔宗,再添几分底蕴。 经过一番激烈的探讨,终于议定,将十家宗门分得的宝物分作十成。 魔元殿、天玄宗各自分走一成半,凌云派、血灵宗、降仙山、阴骸宗、白鹤宗分得一成,孤魂宗、合欢宗、至元门一共分得两成。 这主要是依据各宗在剿灭魔物魔尊时做出的贡献,按理说陈渊的贡献不亚于龙破空和道玄,但他毕竟只有元婴初期修为,最后分到的宝物还是少了一些。 众人一直在留意陈渊的神情,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争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在乎到手的宝物多少。 直到分配完毕,要开始依次挑选宝物时,陈渊忽然开口:“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道友允准。” 魔道的几名大修士修士目中都露出警惕之色,正道的三名大修士却是闪过一丝期待,韦宗主笑道:“陈道友可是觉得分配方案有不妥之处?” 陈渊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在下能分得一成宝物,已经心满意足,但凌云派底蕴浅薄,掌门真人不幸亡故之后,更是只剩下在下一个元婴修士,拿走这么多宝物,也是无用。” “此番能抹除魔域之患,九大宗门出力极大,在下只是勉强挡住那魔尊一时,与诸位道友的贡献相比,其实不值一提。” “九大宗门的元婴长老,更是此番进入魔域的中流砥柱,在对抗魔物魔尊时,牺牲极多,尤为惨烈,令人钦佩。” “九大宗门才是东华洲修仙界的中流砥柱,在下思前想后,愿意退出这些宝物的分配……” 众人都是一愣,另外十四名商议妥当的元婴修士,更是惊讶万分,看向陈渊的眼神中,甚至有些茫然。 陈渊竟然要主动放弃到手的宝物? 从芥子环中拿出来的东西,可是死去的二十三名元婴修士的全部身家,极品灵石、极品灵材、千年灵草、元婴丹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九件高阶法宝。 陈渊不想要,其他人可是垂涎欲滴。 但陈渊话锋一转:“在下愿将这一成宝物,让给诸位道友,只求换来几株千年的淬体灵草,以及八级妖丹、九级妖丹,还请诸位道友成全。” 说罢,他对众人抱拳一拜,神情极为诚恳。 众人这才恍然,晏璋目光一闪:“陈道友是体修,需要淬体灵草强化肉身,但不知道友需要何种属性的妖丹?” 陈渊微笑道:“在下功法特殊,需要妖丹修炼,倒是不拘种类。” 此言一出,至元门李宗主当即开口:“李某手中有两颗八级妖丹,愿意全部交给道友!” 至元门位于东华洲南部,靠近南荒,门中弟子多进入南荒猎杀妖兽,以贩卖妖丹和妖兽材料闻名东华洲。 洪宗主道:“李道友莫急,洪某手中也有几颗八级妖丹,此外还有一朵千年尸傀,有淬体之效,陈道友可感兴趣?”随后楚潇、韦宗主、朝露仙子纷纷开口,甚至还有三名名元婴初期修士,也愿意拿出妖丹,换取宝物。 眼看众人有竞价的趋势,龙破空眉头一皱:“诸位道友且先安静,宝物还未分配完毕,如何能转卖给他人?” 他转头看向陈渊,面上露出一丝不满:“陈道友若是需要淬体灵草和妖丹,不妨等挑选完宝物后,再行出售。” “在下乃是体修,手中也不缺法宝,对这些法宝灵材不感兴趣,还是参与挑选了,以免伤了与各派同道的和气。”陈渊的态度非常坚决。 死去的三十多位元婴修士中,各派长老的芥子环全部被收走,剩下的不是中型宗门的宗主,就是散修,元婴中期修士都没有几个。 他们手中的东西,根本不入陈渊的法眼。 其中倒是有几瓶元婴丹药,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被九大宗门早就盯上了,而且远不如陈渊自行炼丹划算。 八级妖丹也有四颗,但数量太少。 最重要的是,若是不赶在挑选宝物之前完成交易,等众人手中不缺宝物灵材,再想换来淬体灵草和妖丹,难度不知要增加多少。 萧明远、莫道榆死后,整个东华洲只剩下陈渊一个元婴体修,也只有他需要千年淬体灵草。 其他人完全可以坐地起价,反正灵草就算卖不出去,也能在灵药园中继续生长,价值只会越来越高。 但现在,各种宝物就堆在眼前,灵光耀目,无人不想多分一点,尤其是损失惨重的九大宗门。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借助众人急于分宝的心理,把手中的那一份宝物,卖出一个高价。 在陈渊拒绝龙破空的提议后,众人果然又开始了竞价,但众人很快就发现,没有哪一家宗门,能单独吃下陈渊手中的宝物。 陈渊只要千年淬体灵草和妖丹,甚至不要千年灵草,在场的大修士虽然身家丰厚,但却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灵草妖丹。 最后是四大玄宗联手,拿出三株千年淬体灵草、一颗九级妖丹、两颗八级妖丹、一葫芦九曲黄沙,换取了陈渊手中的那一成宝物。 这个价格很是公道,和魔道开出的条件相仿。 在场的都是元婴修士,不会为了一些宝物,就当冤大头。 一开始四大玄宗给出的条件不含九曲黄沙,但陈渊主动提出,想要韦宗主手中的九曲黄沙。 韦宗主欣然同意,将九曲黄沙交给了陈渊,其他三宗则是拿出了一颗九级妖丹、两颗八级妖丹。 剩下的东西还在几家宗门的灵药园和藏宝阁中,离开魔域之后,才能交给他。 四大玄宗宗主当众给出的承诺,肯定不会食言,陈渊很是放心地收下三颗妖丹,来到一旁闭目打坐,恢复真元。 众人依次挑选宝物,九件高阶法宝第一时间被挑走,接下来就是元婴丹药,随后是极品灵材、千年灵草、八级妖丹…… 魔核全都被魔道修士拿走,为此他们舍弃了不少其他宝物。 很快,灵光溢彩的各种宝物,被元婴修士全部收入囊中,魔域的天空,重新变成了灰色。 众人收获极丰,但由于此战惨重的伤亡,无人脸上露出笑容,只是默默等待周长老和白衍稷布下阵法。 忽然,晏璋缓缓飞到陈渊身边,抱拳一拜:“多谢陈道友出手,救下枭灵子师弟。” 众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各异,但或多或少都透出一丝疑惑。 陈渊双目微眯,还了一礼,淡淡道:“在下没能阻止魔尊杀害枭灵子道友,愧不敢当。” 晏璋缓缓道:“时也命也,那魔尊实力强悍,枭灵子师弟被他盯上,也是运道不好。” “但若是晏某没记错的话,陈道友和枭灵子师弟不仅没有交情,好像还有一番过节,道友为何会出手相助,可否为晏某解惑?” 他看着陈渊,面带微笑,目光却有些发冷。 气氛微微有些沉凝,众人目光闪动,从两人身上扫过。 谁都能看得出来,晏璋这是在兴师问罪。 再一想陈渊此前出手“救下”枭灵子时的表现,似乎真的有些刻意。 但陈渊却是面露讶色:“在下何时与枭灵子道友有过过节?”(本章完) 第523章 求情 “当初本宗与合欢宗攻入齐国,决战之时,陈道友还只有筑基修为,但不知何故,引得枭灵子师弟的亲传弟子柳凡,以及紫阳宗结丹后期长老祁远山追杀,是也不是?”晏璋平淡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森然。 陈渊更为惊讶:“晏道友也知道此事?不错,在下确实与柳凡有些误会。” 晏璋道:“晏某听说,陈道友数年之前回归宗门,就断去紫阳宗度坤道友一臂,夺走了紫阳宗在一座大型灵矿的份额,今日却先后对度坤、度清、枭灵子师弟伸出援手,真是高风亮节。” 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讥讽,但陈渊却是毫不在意,微笑道:“晏道友谬赞了,些许误会,早已解开,在魔物面前,自然要勠力同心。” “当年之事,在下也已经与柳凡冰释前嫌,枭灵子道友对此知之甚详,晏道友回宗之后,一问便知。” 晏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原来如此,多谢陈道友出手相助,这个人情,晏某代枭灵子师弟记下了,日后必有所报。” 陈渊淡淡道:“晏道友言重了,在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晏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退到一旁,闭目养神。 众人也收回了目光,但依旧有不少人的眼神,隐晦地在陈渊和晏璋之间梭巡。 他们今天才知道,血灵宗和陈渊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恩怨。 现在看来,枭灵子、度坤、度清之死,绝非那么简单。 但晏璋都没有和陈渊撕破脸,其他人更加不会找他的麻烦。 听说紫阳宗和降仙山长老白枕关系不浅,但白枕已经死在魔尊手中,元婴都被吞了下去,更不可能为紫阳宗找回公道。 众人不着痕迹地看向陈渊,仿佛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 此人横空出世,能力敌魔尊,与人斗法时,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背后会出现诡异的黑色羽翼,极似化形妖王,但身上偏偏没有半点妖气,来历也很清白。 瞬移之术、漆黑光芒、突然浮现的漩涡、朱厌真火…… 种种谜团,让人都极为好奇,但却无人敢出言打探。 在众人心目中,陈渊几乎已经能和大修士划上等号,而没人会打探一个大修士的隐秘。 …… 众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周长老和白衍稷终于布下了阵法,凝聚出一团比之前淡薄一些的清灵之气,送入魔气巨柱。 魔气巨柱溃散开来,这片狭小的空间秘境也开始坍塌,众人及时离开荒原,才没有卷入其中。 魔气之源毁去,魔域就成了无源之水,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自行崩溃。 众人一路回到血灵宗山门,畅通无阻。 晏璋已经记恨上了陈渊,他没有在血灵宗多待,与四大玄宗约定好上门取走宝物的时间后,就直接告辞离开。 其他元婴修士拿到九大宗门许下的宝物后,也匆匆离开,只有魔道修士留下,继续清剿魔物。 四大玄宗的修士也一并离开,魔域之患已经解除,魔物不仅不再是威胁,反而是杀一头少一头的宝物,由精纯魔气凝聚而成的魔核,对魔修来说,更是至宝。 反正正道修士不需要魔核,四大玄宗又在魔域之中损失惨重,就把清剿魔物的机会,极为大方地让给了魔道修士。正魔双方本就是为了消除魔域之祸,才摒弃前嫌,现在没有了灭顶之灾,脆弱的联盟立刻分崩离析。 唐九公子、申掌门和陈渊同行,但三人还未离开血灵宗山门,天玄宗的张长老就找上门来。 他也来到了血灵宗山门,但没有进入魔域,而是在外留守。 陈渊有些意外,把他迎入洞府。 张长老落座后,看向唐九公子和申掌门,欲言又止。 两人见状,知道张长老有话要和陈渊说,当即起身告辞。 陈渊把两人送出洞府,回来之后,开门见山:“不知张道友有何贵干?” 张长老抱拳一拜,神情甚至有些恭敬,丝毫没有大宗长老的架子:“陈道友,老夫是受人所托,特来向道友求情。” 陈渊心中更加疑惑了:“张道友要为哪位道友求情?” “归元宗白道友。” 陈渊目光一闪:“道友和白衍稷还有交情?” 张长老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老夫并不识得白道友,而是受周师弟所托。” “在魔域之中,白道友曾救过周师弟一次,他求到周师弟面前,周师弟又找到老夫,老夫与周师弟相交莫逆,只能厚颜前来。” 陈渊眉头微皱:“据在下所知,那白衍稷实力平平,而周道友有至宝护身,如何会被白衍稷所救?” 张长老仔细解释了一番,原来各派修士第一次进入魔域后,遇到魔物突袭,周长老经验不足,不擅斗法,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祭出护身符箓,差点死在魔物手中。 恰好白衍稷就在一旁,及时出手,救了周长老一命,周长老对他很是感激。 末了,张长老恳切言道:“白道友从其他同道口中,得知齐国修仙界情形,陈道友此番又力挽狂澜,威震东华,回到齐国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白道友也知道,归元宗为紫阳宗附庸,过去与凌云派多有不睦,但小宗势弱,也是身不由己。” “他心中忧虑,故而请周师弟出面,托在下前来求情,还望道友网开一面,手下留情,留下归元宗道统。” “若是道友答应,周师弟愿意欠道友一个人情,归元宗也愿意向凌云派献上供奉,唯凌云派马首是瞻,如紫阳宗故事。” 陈渊低头沉吟片刻,忽然一笑:“在下原本想扫清污浊,还齐国修仙界一片朗朗晴空。” “但既然张道友出面,在下自然要给道友一个面子,只要归元宗奉本派为主,就可保全传承。” 张长老长舒了一口气,抱拳一拜:“多谢道友,周师弟欠道友一个人情,日后道友若是有事,可去少岳山脉寻他,老夫也会鼎力相助。” 陈渊微微颔首,起身把张长老送出洞府,再去寻申掌门和唐九公子,一起离开血灵宗山门。(本章完) 第524章 血傀 远处的阵幕封锁之下,魔气翻滚不休,魔物尖唳的啸叫声遥遥传来,让人心中涌出一股淡淡的烦躁之意。 昏暗的天空下,一道血色遁光掠过,来到一座三千丈的巍峨高峰上,缓缓落下,现出柳凡的身影。 他英俊无俦的脸上,微微皱着眉头,身姿依旧消散,但神情却有些阴晴不定,明亮如星的双眸中,更是隐隐透出不安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山顶的一座洞府,在狂风吹拂下,衣衫猎猎舞动。 这里是血灵峰,掌门真人洞府所在。 和其他血灵宗长老不一样,晏璋没有在血灵峰上布下阵法,三千丈的雄峰上,布满了厚厚的坚冰,一片雪白,罡风凛冽,无休无止地从山顶吹过。 若是炼气修士在此,不出一时半刻,就会被冻成冰块,或是被如刀的罡风凌迟而死。 就连筑基修士,也无法坚持多长时间。 但对结丹修士来说,尤其是柳凡这样的结丹后期修士来说,罡风和寒意都没有半分阻碍,光滑如镜的坚冰,也是如履平地。 但他依旧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掌门真人为何会突然召见他。 柳凡昨日遵照留守门中元婴长老嘱托,巡视阵幕,今日方才返回宗门。 他从其他结丹修士口中得知,进入魔域中的元婴修士,已经回归山门。 他心中大喜,立刻前去拜见师父枭灵子,洞府中却没人。 柳凡很是意外,又去拜访与枭灵子交好的两位元婴长老,但结果也是一样。 柳凡当即变色,难道师父和另外两名长老,全都遭遇了不测? 他还想继续打探消息,就得到了掌门真人召见的命令。 柳凡不敢怠慢,立刻赶来血灵峰,拜见掌门真人。 掌门真人的洞府之外,有一名魁梧大汉盘膝而坐,双目微阖,衣著单薄,但在寒风吹拂下,依旧面目红润,身形纹丝不动。 柳凡来到魁梧大汉身前,抱拳一拜,语气很是恭敬:“晚辈柳凡,奉掌门真人之命而来,还请血前辈通禀一声。” 魁梧大汉微微睁开双眼,目中隐隐泛出两点红光,一闪而逝。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柳道友稍待,我去去就来。” 魁梧大汉神情温和,语气也很随意,但柳凡却不敢有半分不敬,又是一礼:“有劳血前辈了。” 魁梧大汉转身抬手,贴在洞府石门上,石门敞开,他迈步而入,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柳凡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背上已经隐隐冒出了冷汗。 魁梧大汉看似和善,但柳凡却很清楚,这是一尊杀神。 他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实则是一具血傀,杀人无算。 血傀是以元婴修士的尸身炼制而成,再封入由妖兽、修士魂魄精炼而成的血魂,埋在极阴血煞之地,培育百年而成,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但能与元婴中期修士匹敌。 血傀培育难度极高,血灵宗传承上万年,也只培育出了三尊血傀,其中只有这一尊元婴血傀,由历代宗主掌控。 这头血傀手中,至少有七八名元婴修士的性命,其中甚至有两名元婴中期修士。 柳凡曾听枭灵子说过,历任宗主都是将血傀收在炼尸袋中,但掌门却让它看守洞府,往来修士,无不胆寒。 此番各派修士进入魔域,掌门也把血傀留了下来,镇守宗门的藏宝阁,若有靠近者,格杀勿论,就是血灵宗长老,也不例外。 掌门回归宗门,这头血傀,又回到了血灵峰上。 柳凡等了一会,血傀从洞府中走出,重新盘膝坐下,让柳凡进去。 柳凡也不管血傀已经闭上了眼,抱拳一拜,迈步走入洞府。 穿过一条略显昏暗的通道,柳凡来到一座石厅,感受着身周越发浓郁的天地灵气,有一种打坐修炼的冲动。 这里是掌门洞府,血灵宗灵气最为浓郁之地。 柳凡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能在这里修炼,打磨真元的速度将会至少加快两倍,不到一年时间,就能修炼到假婴境界。 但他也只能想一想了,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掌门,柳凡赶忙收敛心神,深深拜下:“弟子柳凡,拜见掌门真人。” 晏璋看着身前的柳凡,目中闪过一丝惋惜,淡淡道:“柳师侄不必多礼。” 柳凡这才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掌门真人召见弟子,可是与师尊有关?” 晏璋轻叹一声:“不错,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枭灵子师弟在魔域中不幸亡故,连尸身都未能保全,被魔物吞吃干净。” 柳凡一呆,虽然他早有所料,但乍闻此消息,心底还是涌现出一阵不知是喜是悲的感觉,五味杂陈。 失去了元婴中期师尊的照应,他应该感到悲凉。 但枭灵子对他也不是真心实意,心底又有一丝窃喜,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晏璋看着柳凡复杂的神情,声音也冷了下去:“此事与那陈渊有关,枭灵子师弟,就是被他害死的。” 柳凡面色一变,顾不得考虑其他,愕然道:“他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还能对师尊下手不成?” 晏璋把陈渊故意为枭灵子解围,引诱魔尊,吞食枭灵子元婴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对一众元婴修士和魔尊魔物的厮杀斗法,也没有隐瞒。 柳凡越听越是心惊,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七名大修士一起进入魔域,还有几十名元婴修士随行,此次魔域之行,定然万无一失,没想到会出现这等变故。 他见过魔元殿的那位阵法大宗师穆昭明,也见过天玄宗的大修士顾佐。 两人来拜访枭灵子时,他甚至就在一旁陪同,还得了那位穆前辈几句勉励之言。 只是那位顾前辈不苟言笑,很是严肃,修为又深,连枭灵子都不敢怠慢,柳凡更是毕恭毕敬。 但就是这样德高望重的大修士,竟然投靠了魔尊,偷袭天玄宗道玄掌门,差点就让六名大修士、几十名元婴修士,全部葬身在魔域深处。 而力挽狂澜,拯救这一切的,竟然是当年被他追杀得走投无路,耗尽精血,依靠上古传送阵才逃过一劫的筑基修士! 柳凡有一些头晕目眩,晏璋所言是那么不可思议,他又不敢不信。 杀元婴修士如杀鸡,生吞元婴如服丹药的魔尊,陈渊竟然能和他分庭抗礼? 枭灵子因陈渊而死,那曾经追杀过陈渊的自己呢? 晏璋说完后,柳凡久久不语,神情恍惚,目光迷离,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掌门洞府之中。 晏璋也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沉默下来,只是默默看着柳凡。许久之后,柳凡猛然惊醒,深深拜下:“弟子无状,请掌门真人责罚……” 晏璋微微摇头::“枭灵子师弟身故,你心中悲伤,也是人之常情。” “那陈渊设计谋害枭灵子师弟,此仇不可不报,但他实力不凡,不能轻举妄动。” “本宗修士,只有你曾和此人交过手,将你和他交手的经过,细细说来。” “是!”柳凡松了一口气,连忙答道,“弟子当年奉师命,潜入齐国……” 他把自己如何潜入齐国,如何发现余家隐秘,如何追杀余清,又如何落入陈渊陷阱,如何进入问天秘境,之后在荡魔沙漠与陈渊再遇,在幻月山脉衔尾追杀,把陈渊逼入绝境,陈渊又通过上古传送阵逃走,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晏璋眉头一皱:“齐国境内,竟然有一座上古传送阵?” 柳凡小心答道:“弟子追杀陈渊未果,就向师尊禀告了这件事……” 晏璋微微颔首,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心中清楚,这是枭灵子心生贪念,想要独占这座上古传送阵,才没有禀告门中。 但枭灵子显然失算了,过去一百多年,陈渊再未使用过那座传送阵,最后只能将其毁去。 晏璋若有所思道:“不知这处上古传送阵通往何处……” 柳凡小心翼翼道:“弟子以为,他应该便是通过这座上古传送阵,进入了某一处上古秘境,得到了大笔修炼资源,甚至不少奇珍异宝,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结成元婴。” 晏璋微微摇头:“也有可能是传送到其他洲陆,另有奇遇。” 柳凡心中一惊:“此界真有其他洲陆存在?” 晏璋看了过来,柳凡连忙低下头:“弟子妄言……” 晏璋淡淡道:“上古之时,此界共有三大洲陆,除了东华洲,还有九仙洲、黄粱洲,修士开辟空间通道,设立传送阵,往来密切。” “但后来发生了变故,天地灵气日益稀薄,三洲修士开辟出的空间通道相继崩溃,无边海上更是灵气断绝,凶险异常,三洲修士之间,也就断了往来。” “但上古修士设立的传送阵数量极多,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遗留下来的上古传送阵,也许齐国的这一座上古传送阵,就是通往九仙洲、黄粱洲。” 柳凡暗暗心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等上古隐秘,竟然真的有其他洲陆存在。 他连忙说道:“这座传送阵若真是通往其他洲陆,价值巨大,必须掌控在本宗手中!” 晏璋眉头紧皱:“这座传送阵已经被毁,除非能修补完好,否则就没有价值。” “而且陈渊不通过这座传送阵,就回到了东华洲,若此阵真的通往其他洲陆,他是如何回来的?” “他能找到一座上古传送阵,已经是侥天之幸,若还能找到第二座,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他沉吟片刻,微微摇头:“那座上古传送阵,应该只是通往那一处空间秘境,现在又已经毁去,就不用再理会了。” 柳凡有些失望,他担心陈渊日后找自己报仇,巴不得晏璋因为传送阵之事,去找陈渊的麻烦。 但晏璋心意已决,他不敢再劝,只是微微低头,垂手侍立。 晏璋道:“本宗在魔域中损失惨重,共有六名元婴长老身陨,急需休养生息。” “你作为真传弟子,需勤勉修炼,打磨真元,早日修炼到假婴境界,到时宗门会赐下结婴灵物,助你结婴。” 柳凡心中大喜,深深拜下:“弟子遵命!” 晏璋又道:“在你结婴之前,不可离开山门半步。” “是。”柳凡恭声应下。 就算晏璋不说,他也不敢离开宗门。 那陈渊敢当着晏璋的面算计枭灵子,暗中对他下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晏璋又勉励了柳凡几句,才让柳凡退下。 柳凡走后,晏璋坐在主位上,双目微眯,目中闪过一丝寒光。 …… 齐国,凌云山脉。 凌云派山门,万丈云墙连天接地,云雾缓缓流动,山道上是往来奔行的炼气弟子,天上一道道遁光掠过,结伴而行,谈笑风生,一派祥和。 但在低阶弟子看不到的地方,十余名结丹修士悬在几千丈的高空之中,神情肃然,四下扫视,身上气息涌动,如一座蓄势已久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而出。 在凌云殿中,四名结丹修士聚在一起,除了金落衡和诸葛启之外,还有吴泽贤和一名白发老者,皆是结丹中期修为。 四人皆是神情肃然,诸葛启目中更是透出几分悲凉之色。 在四人中间,放着两盏本命元灯,一盏已经熄灭,一盏依旧燃烧着灯火。 诸葛启盯着那盏已经熄灭的油灯,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哀伤:“师尊故去的消息,绝不能传扬出去。” 这是玄元子的本命元灯,自从玄元子离开宗门后,诸葛启每日清晨都会查看一遍,二十八年来,从无一日错漏。 但今天他再次查看时,却发现本命元灯熄灭了。 诸葛启大惊失色,马上找到金落衡,将此事相告。 两人商议之后,并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而是让门中长老立刻戒备,外松内紧,以防出现意外。 玄元子在凌云派德高望重,他的死讯若是传扬出去,门中弟子定会人心不稳。 只有诸葛启、金落衡和两名结丹中期修士,知道此事。 金落衡叹了一口气,看向另一盏本命元灯:“好在陈渊无碍,为今之计,只能是小心戒备,等他回归宗门,才能知道事情原委了。” 吴泽贤和白发老者也看向这一盏本命元灯,目中隐隐透出担忧之色。 玄元子可是元婴中期修士,却突然死去,陈渊修为还要低了一层,真能安然无恙吗?(本章完) 第525章 回宗 两人忧心忡忡,但当着金落衡的面,却不好将心中所虑之事说出,只能沉默不语。 但诸葛启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低声道:“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若是太上长老也……总之,切不可掉以轻心,一切须以宗门传承为重。” 吴泽贤和白发老者面色微变,齐齐看向金落衡。 虽然在陈渊离开宗门后,由诸葛启掌握凌云派大权,但金落衡执掌执法阁,在门中影响力日益加深,逐渐与诸葛启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他又是陈渊师父,地位超然,就连诸葛启,平日里也是礼敬三分,从未驳斥过他的意见。 金落衡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诸葛师兄所言极是,本派打压紫阳宗、万兽山、归元宗,与三宗结怨极深。” “若本派遭逢大变,他们定会落井下石,不可不防。” “依我之见,现在应该立刻安排门中菁英弟子,撤离齐国,前往预先安排好的藏身之地。” “宗门宝库中的灵石灵草、灵材丹药,也要带走三分之一。” 吴泽贤和白发老者心下一松,只要金落衡同意,这件事就能立刻安排下去。 诸葛启抱拳一拜:“还请金师弟携弟子撤离齐国,对外就宣称闭关修炼,为结婴做准备,我坐镇门中,静观其变。” 金落衡摇了摇头:“我执掌执法阁,若是忽然消失,定会引起门中弟子动荡。” 他转头看向吴泽贤和白发老者:“诸葛师兄也不宜轻动,吴师弟、冯师兄,就请你二人率领门中菁英弟子,撤离齐国。” 两人心中一惊,白发老者看了诸葛启一眼,迟疑道:“这似乎有些不妥……” 他名为冯子玉,和诸葛启、褚光开一样,都是玄元子的弟子,资历极深。 但他修为不高,修为一直停在结丹初期。 这几年凌云派得到紫阳宗玉阳山矿脉份额,又连续打压紫阳宗,获得了不少修炼资源,他才乘此东风,突破中期瓶颈。 但他寿元只有四十多年,结婴无望,距离结丹后期,也是遥遥无期,索性专心辅佐诸葛启,处理宗门事务。 诸葛启断然道:“就这么办,事不宜迟,我和金师弟亲自清点宗门宝库。” “吴师弟,还请你以执法阁的名义,将在外历练、执行任务的菁英弟子召回门中,但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引人怀疑,七天之后,再行动身。” “冯师兄先行一步,去查探那两个伪装成小型家族的传承之地,为菁英弟子撤离做准备。” “此事交给为兄便是。”冯子玉当即应下。 吴泽贤也是抱拳一拜,两人随后起身离开,走出大殿。 金落衡和诸葛启对视了一眼,俱是神情凝重。 七天之后,凌云殿中,四人再次齐聚。 吴泽贤道:“诸葛师兄,金师兄,一共召回六十九名菁英弟子,其中二十五名筑基弟子、四十四名炼气弟子,现在就在执法阁中,随时都能动身。” “还有六名筑基弟子,独自离开宗门历练,一时没有音讯。” 诸葛启微微颔首:“吴师弟辛苦了,我和金师弟已经将宗门宝库清点完毕,拿出三分之一的各种宝物,放在这六个储物袋中,你和冯师兄一人三个,妥善收好,不得有失。” 说着,他一指放在身前的六个储物袋,每一个都是精致异常,都是结丹修士常用之物,所含空间至少也有数丈方圆。 吴泽贤和冯子玉神情严肃,各自拿起三个储物袋,收入怀中。 金落衡道:“你们现在就动身吧,按照既定路线,伪装好身份,昼伏夜出,小心行事。” “是。”吴泽贤抱拳一拜。 冯子玉目中闪过一丝担忧:“两位师弟也要小心,若事有不谐,就立刻撤离宗门,你们才是本宗希望所在,只要结成元婴,总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诸葛启笑道:“冯师兄言重了,让菁英弟子撤离,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太上长老的本命元灯完好如初,只要他回归宗门,我等就只是虚惊一场,你和吴师弟,也要回归宗门。” 冯子玉叹道:“为兄也希望只是虚惊一场,但掌门真人都已经身陨,太上长老实力虽强,但毕竟结婴不久,只有元婴初期修为,恐怕……哎……” 他并未说完,但殿中气氛,却已经变得沉重起来。 诸葛启忽然一笑:“多说无益,我等修为低微,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尽忠职守,守护宗门。太上长老神威盖世,定能化险为夷。” 金落衡淡淡道:“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陈渊安然无恙,回归宗门,自然最好。” “若是他遭遇不测,我等自当以宗门存续为重,再寻机结婴,为陈渊和掌门真人报仇。” 冯子玉和吴泽贤对视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站起身来,转身往殿外走去。 但他们刚走出几步,却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凌云殿门口,竟是呆在了原地。 诸葛启和金落衡注意到两人异状,顺着两人目光,看了过去,也愣住了。 一道人影缓步走入凌云殿,白衣胜雪,一头乌发简单地束在一起,披散在肩头,仿佛凡间不拘礼法的狂士,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出尘脱俗,嘴角含笑,正是陈渊。 吴泽贤反应最快,快步上前,深深拜下:“拜见太上长老!” 冯子玉紧随其后,抱拳一拜:“拜见太上长老!” 诸葛启站起身来,郑重行礼:“恭迎太上长老回宗。” 金落衡也缓缓起身,但并未行礼,只是看着陈渊,轻轻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意。 修仙界中,没有师父向徒弟行礼的道理。 陈渊微微颔首,缓步来到金落衡身前,抱拳一拜:“弟子见过师父。” 金落衡这才站起身来,扶起陈渊:“不必多礼,在凌云殿之中,你是太上长老,不论师徒之礼。” 陈渊这才直起身来,转头看向诸葛启三人:“适才我在殿外听到,吴长老和冯长老,要率领菁英弟子,离开宗门?” 三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诸葛启面色沉痛:“师尊的本命元灯突然熄灭,我等担心太上长老……” “便决定让冯师兄、吴师弟率领门中菁英弟子,撤离宗门,以防万一,但太上长老已经回归宗门,自然不用多此一举。” 他转头看向吴泽贤:“吴师弟,还请你遣散那些聚集在执法阁的弟子,若是有人因为此事任务失败,或是有所损失,宗门要酌情补偿。” “我这就去办。”吴泽贤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陈渊抬手制止:“吴长老且慢,此事暂且不急,你和冯长老先去将留在门中的所有长老请来,我有一件事宣布。” “是。”吴泽贤和冯子玉当即应下,转身走出大殿。 诸葛启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太上长老,可是与师尊遇难之事有关?” 陈渊轻叹一声,微微颔首:“不错,还请诸葛长老稍待,稍后我便会将来龙去脉,一并道出。” 诸葛启轻轻点头,目中闪过一抹哀伤。 过了一会,一名结丹长老走入凌云殿,步履匆匆,看到陈渊,恭敬行礼:“恭迎太上长老出关!” 陈渊微微颔首,他自觉站到一旁,束手而立。 陆陆续续有结丹修士走入大殿,都是执礼甚恭,迎接陈渊出关。 陈渊离开宗门之事,只有金落衡、诸葛启知晓,其他结丹长老,都以为陈渊是在门中闭关修炼,甚至这几日戒严,也以为是陈渊之命。 就连吴泽贤、冯子玉,也是在玄元子的本命元灯熄灭后,才知道陈渊已经悄然离开了宗门。 小半个时辰后,凌云殿中聚集了十一名修士,加上最后走入殿中的冯子玉、吴泽贤,以及金落衡、诸葛启,留守山门的十五名结丹长老,齐聚一堂。 此外还有坐镇五名结丹长老,分别坐镇在玉阳山矿脉、凌云坊市、灵石矿脉等地,再加上为陈渊看守上古传送阵的孙从耀,凌云派二十一名结丹修士,大半聚集于此。 陈渊开门见山:“诸位长老应该都想知道,过去二十多年,掌门真人去了何处……” 他大致介绍了魔域来历,并将自己受天玄宗之邀,离开宗门,与各派元婴修士一起进入魔域,击杀魔尊,毁去魔气之源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但他并未透露自己和魔尊大战之事,将功劳全都推给了几名大修士,似乎他只是运气好,与八级魔物缠斗了一番,侥幸活了下来。 凌云殿中一片死寂,众人都是神情恍惚,如坠梦中。 上古修士封印了几万年的魔域破封而出,整个东华洲都要变成一片绝地,魔宗因此南侵,齐国六宗远走他乡…… 九大宗门联手,布下两道上古大阵,七名大修士率领几十名元婴修士进入魔域…… 阵法大宗师背叛宗门,天玄宗大修士顾佐欺师灭祖,道玄重伤,三十多名元婴修士身死…… 对这些结丹修士来说,陈渊口中说出的一切,如同天方夜谭,是那么的难以置信。 但这一切又是从太上长老口中说出,没人敢不相信。 末了,陈渊取出一具由百年灵木制成的棺材,低声道:“掌门真人为我挡下魔尊一击,自己却不幸遇难。” “好在那魔尊已经被白鹤宗韦宗主一剑枭首,足以告慰掌门真人在天之灵,我已将掌门真人的遗体带回宗门……” 玄元子双目紧闭,躺在棺材中,面色红润,神情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正在熟睡之中。 看到玄元子的尸身,众人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凝视着玄元子的面容,神情沉痛。 玄元子庇护凌云派数百年,提携后辈,处事也颇为公允,虽然散修一脉的弟子有时会受到打压,但那是宗门顽疾,并非玄元子之过。 门中长老无不受过玄元子指点关照,今日得知他的死讯,都很是悲伤。诸葛启和冯子玉虽然早就知道此事,但见到玄元子尸身后,还是难掩心中悲痛,眼眶泛红。 但这已经是极限了,修仙者早已看惯了生死离别,哪怕是师尊身陨,也不会过于哀伤。 陈渊对玄元子抱拳拜下,众人跟着行礼。 三拜之后,陈渊才直起身来,说道:“诸葛长老,还请你妥善安葬掌门真人的尸身,并将掌门真人的灵位,供奉在祖师殿中。” “是。”诸葛启应了下来,抬袖一拂,将棺材收入储物袋中。 气氛更加沉重,陈渊神情一肃,话锋一转:“掌门真人遇难,本应举宗缟素,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诸葛启一怔,拱手道:“请太上长老示下。” 陈渊道:“此次魔域之行,除了掌门真人不幸遭难,紫阳宗掌门度清、太上长老度坤,以及万兽山掌门凌默,全都死在了魔域之中。” “紫阳宗一向横行霸道,欺压各派修士,凌虐散修,如此毒瘤,合该铲除!” “我已和天罡剑宗申掌门商议妥当,归元宗白掌门也已决定弃暗投明,三宗联手,扫清污浊,还齐国修仙界一片朗朗晴空!” 陈渊顿了一下,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众人已经将玄元子之死暂时抛在一边,双目圆睁,就连诸葛启和冯子玉,也是惊讶不已。 度清、度坤、凌默尽皆身故,齐国修仙界要变天了! 陈渊又道:“万兽山交由天罡剑宗、归元宗联手对付,紫阳宗由本派独力攻伐。” “度清度坤身死,本命元灯熄灭,紫阳宗长老定然惶恐不安,随时都会转移门中修炼资源、菁英弟子,不可耽搁时日。” “诸位长老回去休整一夜,召集门中所有筑基弟子,明日午时,赶赴紫阳山脉。” “是!” “谨遵太上长老之命。” 众人纷纷应下,但神情却是各异,眼神更是犹疑不定,似乎存在不少顾虑。 诸葛启犹豫了一下,抱拳问道:“太上长老,过去几年,冥阴谷和本派、天罡剑宗联手,打压紫阳宗,很是默契,这次为何不联合冥阴谷,一起动手?” “冥阴谷狄掌门,也死在了魔域之中。”陈渊淡淡道。 众人面色微变,真切感受到了魔域之战的残酷。 齐国八名元婴修士,全部进入魔域,竟然只有三人活着回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若不是陈渊刻意引魔尊对度坤、度清下手,以两人实力,并不是没可能活下来。 至于凌默和冥阴谷狄掌门,则纯粹是运气太差。 狄掌门已经身死,诸葛启也就不再多问。 没有元婴修士,冥阴谷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灭宗之战。 凌云派、天罡剑宗没有反过来找冥阴谷的麻烦,已经很讲道义了。 这时,陈渊拿出一枚空白玉简,留下神识烙印,:“诸葛长老,你在此玉简中,留下掌门法印。” 他转头看向一名结丹初期修士:“唐长老,你稍后持这枚玉简,前往玉阳山矿脉,告诉褚长老,暂停采矿,收拢本派弟子,联合天罡剑宗、归元宗修士,他们也会得到宗门命令,灭去紫阳宗、万兽山弟子,接手玉阳山矿脉。” “是!”唐长老越众而出,抱拳应下。 诸葛启也拱手应下,并说道:“师尊不幸遇难,诸葛再执掌掌门法印,名不正言不顺,还请太上长老接任掌门之位,亲自执掌掌门法印!”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枚刻着云纹的玉佩,双手呈上。 众人见状,立刻出言附和:“请太上长老接任掌门之位!” “掌门真人身故,定会引发宗门动荡,还请太上长老接任掌门之位,以安门中人心!” 只有金落衡闭口不言,只是微笑看着陈渊。 他知道,陈渊有自己的打算,无人能够干涉。 陈渊抬手一招,将云纹玉佩摄入手中,淡淡道微:“掌门法印我就收下了,但当务之急是攻伐紫阳,掌门之位,容后再议。” “你们速速前去准备,召集门中弟子,商议留守宗门人选,不可误了时辰。” 诸葛启有些错愕,但没有再劝。 众人不敢再耽搁时间,抱拳一拜后,转身快步走出大殿。 陈渊在玉简中留下掌门法印,交给唐长老,后者恭敬一礼,转身离开。 大殿中只剩陈渊、诸葛启、金落衡三人,诸葛启迟迟没有离开,看着陈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待众人走后,陈渊问道:“诸葛长老可还有事?” 诸葛启迟疑了一下,说道:“太上长老,度清度坤身死,确实是攻伐紫阳宗的大好时机。” “但紫虚剑仍旧供奉在紫阳宗祖师殿中,若是一味强攻,引得紫阳宗长老献祭神魂肉身,御使紫虚剑,依托护宗大阵抵抗,恐一时难以取胜。” “何不先请申掌门、白掌门齐攻紫阳宗,再去对付万兽山?” 他说得很是委宛,实则心中极为忧虑。 紫虚剑乃是顶阶法宝,剑下布置有一名元婴修士的亡魂,是紫阳宗在齐国修仙界屹立上万年的根本。 陈渊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就算他是体修,曾经断去度坤道人一臂,实力不凡,但在顶阶法宝面前,恐怕也不够看。 现在主动杀上门去,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陈渊似乎没有听出诸葛启的弦外之音,微笑道:“诸葛长老所言极是,但我自有打算,紫虚剑不足为虑,你且去准备,不要误了时辰。” 诸葛启面色微变,还想再劝,但迎着陈渊的目光,他不知为何,却张不开口,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走出大殿。 金落衡道:“为师也去准备了,你刚刚回宗,还是调息一番,明日势必会是一场苦战。” “师父慢走。” 金落衡离开凌云殿,诸葛启并未离开,就悬在空中,见状迎了过来。 金落衡道:“诸葛长老有何事?” 诸葛启抱拳一拜,声音有些急促:“金师弟,还请你劝一劝太上长老,紫虚剑犀利异常,不好对付。” “攻伐紫阳宗之事,还要从长计议,至少也要和天罡剑宗、归元宗联手……” “诸葛长老勿虑。”金落衡打断道,“金某了解陈渊,他生性谨慎,绝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 “既然他决定独自出手对付紫阳宗,那就定有办法,我等不用操心。” 诸葛启一怔,金落衡已经飞向远处。 他停在远处,回头看了一眼凌云殿,神情变幻不定,忽然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 齐国东部。 绵延百余里的紫阳山脉,气势巍峨,雄峰耸峙,连接碧霄。 一层淡紫色的阵幕笼罩着紫阳宗山门,天上遁光纵横,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山脉边缘,两名筑基修士联袂掠过天空,散开神识,细细扫过下方山林。 其中一名瘦高修士低声抱怨:“咱们已经连续巡视六天了,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罗长老这是发了什么疯,让咱们制符阁的弟子来巡视山门?” 另一名年轻修士闻言,心中一惊,急忙四下看了一眼:“噤声!对长老不敬,这可是大罪!” 瘦高修士撇了撇嘴:“王师兄,你怕什么,罗长老只想研究制符术,现在肯定已经回洞府了。” “就算他尽职尽责,咱们也离开山门三十多里了,罗长老结丹初期的修为,神识可覆盖不了这么远。” 年轻修士神情稍缓,但还是冷哼了一声,抬手指了指上方:“宗门如临大敌,连咱们这些制符阁弟子都派了出来。” “不知有多少长老在咱们头顶巡视,你要是不想惹麻烦,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瘦高修士抬手看了一眼上方,晴空万里,白云悠悠。 但他却似乎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透过厚厚的云层,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浑身一颤,不敢再埋怨长老,但嘴上还是嘟囔道:“凌云派好几个月没找咱们紫阳宗的麻烦了,而且就算动手,也不会来山门捣乱,何必如此辛苦……” 年轻修士理也不理,瘦高修士自讨没趣,悻悻闭上了嘴。 忽然,他停下脚步,瞪大眼睛,微微张着嘴,看向远处。 年轻修士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面色大变。 只见上百道遁光簇拥着一架巨舟,从天边飞来,气势滔天,快若流星,距离紫阳山脉,只有几十里距离。 年轻修士当即转身飞回山门,急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返回山门,有敌来犯!”(本章完) 第526章 逼迫 紫阳宗祖师殿中,十几名结丹长老齐聚一堂,每一个都是神情凝重,目中透出慌乱,勉强维持着平静。 谢朝鸿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一名中年修士,面沉如水:“秦师兄能确定,是凌云派来袭?” 八天之前,度清、度坤的本命元灯突然熄灭,谢朝鸿心中大惊,立刻召集门中结丹长老,说出此事,并下令让门中弟子严加戒备。 紫阳宗上一次元婴修士出现空当,还是四千多年前,他们已经习惯了元婴修士的庇护。 结丹长老都极为慌乱,有人提议立刻带着部份修炼资源和菁英弟子,悄悄撤离宗门,以防万一。 也有人认为不能轻举妄动,应该一切如常,否则才会招来其他宗门窥视。 谢朝鸿也陷入犹豫之中,最后还是决定,全宗戒备。 有紫虚剑为凭,待在山门才是上策。 但没想到的是,还不到半个月,凌云派就欺上门来。 谢朝鸿虽然不知魔域详情,但也知道六宗掌门都去了魔宗,要完成一件大事。 但度清度坤都已经身死,陈渊却安然无恙,还率领凌云派修士,举宗来攻,着实出乎意料。 那名中年修士神情凝重道:“错不了,我亲眼看到了那凌云派的太上长老陈渊,还有诸葛启、金落衡、吴泽贤、冯子玉……凌云派倾巢而出,就在山门之外。” 此人名为秦玄,度清道人的亲传弟子,结丹后期修为,但根基不牢,真元不够精纯,始终无法晋入假婴境界,真元无望,在门中地位稍逊于谢朝鸿。 除了他和谢朝鸿之外,殿中还有一名结丹后期修士,乃是度坤道人弟子,名为李昊阳。 紫阳宗一共有六名结丹后期修士,冠绝齐国六派,另外三人分别镇守玉阳山矿脉、紫阳坊市、灵石矿脉,不在宗门之中。 戴倾面色一变:“凌云派这是要挑起两宗大战?” 谢朝鸿轻叹一声:“那陈渊应该已经知道,掌门真人和度坤师叔陨落的消息,本宗没有元婴修士坐镇。” 李昊阳越众而出,厉声道:“本宗还有紫虚剑,依托护宗大阵,定让凌云派修士有来无回!” “不错,李师兄所言极是,凌云派已经欺上门来,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呵呵,紫虚剑久未出鞘,齐国修士怕是已经忘了,顶阶法宝的锋芒,今天就拿凌云派开刀,让齐国修士知道,就算本宗没有元婴修士,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辱的!” “依老夫看,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紫虚剑威震齐国数千年,那陈渊区区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就敢来攻打本宗,其中定有蹊跷,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殿中登时变得喧嚷起来。 谢朝鸿眉头一皱,戴倾察言观色,高声道:“诸位师兄且静一静,现在掌门真人、度坤师叔俱已身陨,宗门上下,都应该听从谢师兄的吩咐,不可自乱阵脚!” “戴师弟说得对,谢师兄,太上长老临行前,把掌门法印交给了你,你说吧,现在要怎么办?”” 众人慢慢安静下来,谢朝鸿赞许地看了戴倾一眼,又沉吟片刻,方才看向秦玄,问道:“除了陈渊,秦师兄可曾见到玄元子?” 秦玄摇头道:“我只看到陈渊一人。” 谢朝鸿微微颔首,缓缓道:“若凌云派真的举宗来攻,玄元子不可能置身事外,他既然没有现身,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和掌门真人、度坤师叔一样,也已经陨落。” “二是身受重伤,留在宗门中休养……” “谢师兄,那玄元子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凌云派只是虚张声势,得知本宗掌门真人和度坤师叔的死讯,来讹诈本宗。”戴倾忽然说道。 谢朝鸿眉头一挑:“此言何解?” 众人也看了过来,目中透出疑惑之色。 戴倾道:“若是玄元子身受重伤,凌云派肯定是等他伤势恢复,两名元婴修士齐出,攻伐本宗,而不是现在就打草惊蛇。” “就凭陈渊一个元婴初期修士,根本不可能打破本宗的护宗大阵,凌云派应该只是虚张声势,趁本宗六神无主之机,来讹诈一笔修炼资源。” “当然,我们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毕竟那陈渊修炼时日尚短,也许他年轻气盛,又没有见识过紫虚剑的威能,真的觉得能打破本宗山门,才不顾玄元子身亡,兴师而来。” 谢朝鸿缓缓点头:“不错,戴师弟所言极是,不过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罢了,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只要有紫虚剑在,本宗就永远不会覆灭。”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出言赞同,脸上的慌乱消散了许多。 戴倾又提议道:“谢师兄,凌云派并未立刻展开攻势,说明还有谈判的余地,当务之急,是先弄清那陈渊的想法,是战是和,再做计较。” 谢朝鸿目中精芒一闪,站起身来,转身走向祖师殿深处:“我这就请出紫虚剑,去会一会那陈渊!” …… 紫阳宗山门之外,两百余名修士悬在天空之中,看着前方,神情冷峻。 陈渊居中,负手而立,他身旁是诸葛启、金落衡等十五名结丹长老,两侧是凌云派筑基修士,仿佛雁形阵一般,往后延伸而去,簇拥着最前方的陈渊。 在众人身前百丈处,是一层淡紫色的阵幕,光芒闪烁。 紫阳宗的护宗大阵已经全部激发,在阵幕后方,是两名结丹长老和三百多名筑基修士。 两名结丹长老神情勉强维持着平静,但目中是抑制不住的慌乱。 而那些筑基修士脸上满是愤怒,看向凌云派修士的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他们还不知道度清、度坤身死的消息,凌云派平日里打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直接欺上山门,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人结丹长老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深吸一口气,抱拳一拜,高声道:“陈前辈,敢问贵派这是何意?” 陈渊一言不发,诸葛启上前一步,冷冷道:“让谢朝鸿出来说话。” “我已通知谢师兄,还请稍候片刻……” 他话音刚落,十几道遁光便从山门深处飞来,停在阵幕之后,现出谢朝鸿、戴倾等结丹长老的身影。 谢朝鸿双手托着一个暗黄色剑匣,长约三尺,纹路有些粗糙,透出一股沧桑之意。两名结丹长老看着这个木盒,瞳孔一缩,随即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 谢朝鸿目光从凌云派一众长老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陈渊身上,问道:“陈前辈率门中长老一齐至此,不知有何要事?” 陈渊淡淡道:“贵宗横行霸道,屡屡欺压各派修士,引起各宗义愤,陈某也曾被贵宗结丹修士祁远山袭杀,结下血海深仇,今日特率门中修士,讨还公道。” 谢朝鸿微笑道:“陈前辈此言差矣,本宗执齐国修仙界之牛耳数千年,一向处事公道,与人为善,何来欺压一说?” “陈前辈与祁师兄的恩怨,也早已了结,前辈身为元婴修士,今日却贸然启衅,就不怕两败俱伤,让他人渔翁得利吗?” 陈渊淡淡道:“陈某亲眼见到,度清、度坤两位道友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紫阳宗已经没有元婴修士坐镇,想要和陈某两败俱伤,你们还不够看。”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清晰传入每一名紫阳宗修士耳中。 结丹长老神情更加阴沉,那些筑基修士却是面色大变,失声惊呼:“掌门真人和太上长老都已经亡故?” “不可能!掌门真人乃是齐国第一修士,大修士不出,绝无敌手,怎么可能陨落!” “这几天全宗戒严,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嘈杂之声四起,陈渊所言太过震撼,让他们都忘记了这是在结丹长老面前。 谢朝鸿脸上一沉,但他还未开口,戴倾就出言斥道:“住口!长老当面,不可放肆!” 一众筑基修士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闭上了嘴,噤若寒蝉,但脸上的惊惧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谢朝鸿淡淡道:“尔等不必惊慌,掌门真人和度坤师叔的本命元灯完好如初,不日就会回归宗门。” 众人这才平静下来,陈渊也不继续争辩,淡淡道:“度清度坤是否身陨,你们自己清楚,不必多言,给你们一夜时间考虑,明日本派便会发动总攻。” “弃暗投明者,可免于一死,死不悔改、负隅顽抗者,破阵之后,立斩不赦!” 这番话杀气十足,但谢朝鸿反而心中一松,抬手掀起剑匣。 一柄青色飞剑躺在匣中,晶莹剔透,阳光透过淡紫色的阵幕,照在飞剑上,闪烁着紫色的光辉。 谢朝鸿神情郑重,从剑匣中取出飞剑,左手并成剑指,在剑身上徐徐拂过。 飞剑轻轻颤动,发出一声声清鸣,一道道锋锐剑气射向四方,紫阳宗修士连忙散开。 谢朝鸿凝重道:“陈前辈神威盖世,晚辈自愧不如,但若是前辈一意孤行,晚辈只能献祭神魂肉身,持这柄紫虚剑,请前辈赐教。” 戴倾死死盯着陈渊,冷声道:“谢师兄莫急,戴某先来!先师与前辈当年不过是一场误会,而且人死账消,先师已经坐化,百年过去,前辈却如此斤斤计较,真是丢了元婴修士的脸面,让人不齿。” 陈渊没有什么反应,几位结丹长老却是勃然大怒,吴泽贤斥道:“戴倾,用不着太上长老出手,吴某来领教你的高招!” “你是什么东西,度坤老道都要向太上长老求饶,就凭你,也敢挑衅太上长老!” 陈渊竖起右手,众人立刻闭嘴,但依旧怒视戴倾。 戴倾毫不退缩,冷笑不已,俨然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紫阳宗筑基修士士气大振,但一众结丹长老,却是闭口不言,神情凝重。 戴倾年轻气盛,性情悍勇,但他们还没有活够,可不想献祭自己的神魂肉身,只为挥出几剑,守卫宗门。 陈渊目光落在那一柄紫虚剑上,微微颔首,赞许道:“不愧是紫阳宗的镇宗之宝,但只凭此剑,还不足以让陈某退去,明日此时,陈某自会领教紫虚剑之威。” 说罢,他袍袖一拂,转身离去,凌云派修士连忙跟上。 谢朝鸿眉头一皱,手指停在紫虚剑的剑柄处,望着陈渊远去的背影,目光越发沉凝。 他本以为陈渊是漫天要价,以言语相威胁,接下来就该是坐地还钱,然后就是讨价还价,此事也就了结了。 当初齐国各派联手攻伐紫阳宗,也是先开出条件,双方没有谈拢,才大打出手。 紫阳宗三名结丹后期长老献祭神魂肉身,力敌五名元婴修士,重创两人,令各派元婴修士心生顾忌,紫阳宗又献出了一笔修炼资源,各派修士这才退去。 但陈渊的态度却让人捉摸不透,似乎丝毫不把紫虚剑放在眼里,一点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若是他愿意开出价码,只要别太过分,谢朝鸿都会答应。 当初是各派联手围攻紫阳宗,狮子大开口,紫阳宗若是答应下来,就和灭宗无异,才没有谈妥。 而现在,只有陈渊一个元婴初期修士,胃口肯定无法与当年相比。 但陈渊连谈都不谈,就只能动手,必须死上几名长老,才能再坐下来谈判。 谢朝鸿执掌掌门法印,自然不能退缩。 但他不想死。 度坤道人已经给他留下了结婴灵物,若不是局势所迫,他早已闭关冲击元婴,接任紫阳宗掌门之位。 他还想冲击元婴中期,甚至元婴后期,完成度清道人未竟的遗志,一统齐国修仙界,占据洞虚山灵脉,让紫阳宗成为东华洲第十大宗门。 他还有雄心壮志,他还有长远道途,他怎么能死? 但陈渊没有给他第二个选择,他深吸一口气,肃声道:“紫阳宗修士听令,按照此前规定,小心巡视山门,不得有误,结丹中期以上长老,养精蓄锐,以备明日大战!” “是!”众人轰然应下,四散开来。 谢朝鸿转头看向戴倾、秦玄和李昊阳,沉声道:“秦师兄、戴师弟、李师弟,陈渊咄咄逼人,此战已无法避免,还需仔细商议一番,请随我来。” 三人点了点头,飞向山门深处。 谢朝鸿转身时,抬手看了一眼天边,残阳如血,给紫阳山脉披上了一层黯淡的血色,黑夜就要来了。(本章完) 第527章 潜入 祖师殿中,谢朝鸿、戴倾、秦玄、李昊阳四人聚在一处,沉默以对。 戴倾忽然开口:“明日若陈渊真要动手,我先执掌紫虚剑,和他交手。” 李昊阳淡淡道:“戴师弟修为尚浅,还是李某打头阵,定让那陈渊有来无回。” 他像貌极为年轻,看上去仿佛十七八岁的少年,但这是因为他曾经偶然服下过一粒千年驻颜丹,实则已经四百七十多岁,还有二十多年,就要寿尽坐化。 他在紫阳宗中声望极高,一心为公,深得门中弟子敬重,即便是面对元婴修士,也毫不退缩。 秦玄目中闪过一丝喜色,他仍存贪生之念,若是戴倾、李昊阳肯献祭自身,陈渊应该就能知难而退了。 谢朝鸿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沉凝严肃,对两人抱拳一拜:“那就请李师兄、戴师弟先行上阵,我紧随其后,秦师兄,你排名第四。” 秦玄心中一紧:“那陈渊修为不高,此前与度坤师叔交手,也是出其不意,方才能占据上风,并不一定能攻破护宗大阵。” “我们不用急着和他交手,先消耗其真元,再伺机而动,也不失为上策。” 一个结丹修士御使紫虚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他还是担心会轮到自己。 他看过宗门典籍,对四千多年前那场灭门危机了解甚深。 当时各派元婴修士围攻紫阳宗,轻敌大意,生受了紫虚剑两剑,方才有两人重伤。 虽然陈渊不知从哪来的自信,连紫虚剑都不放在眼里,但他肯定不会傻到和紫虚剑硬拼。 这种情况下,要死几个结丹修士,才能逼退陈渊,或是迫使他坐下来谈判,就难说了。 谢朝鸿道:“秦师兄说得不错,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本宗这一边,除了陈渊之外,凌云派实力不及本宗,且先专心守御,若事有不济,再和陈渊拼命也不迟。” 李昊阳皱眉道:“陈渊率领十余名结丹长老、两百多名筑基弟子,就敢找本宗的麻烦,难道他想凭借这点人手,就打破本派的护宗大阵?” 秦玄叹道:“可惜这几日派往各宗打探消息的弟子都没有收获,埋下去的那些暗子,地位还是低了一些,无法接触各派掌门的本命元灯,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就连归元宗,明面上对本派俯首帖耳,暗中也一直有所防备,连白衍稷是否存活,都不得而知。” 戴倾冷笑一声:“掌门真人和度坤师叔联手,都不幸遭难,他们的实力均不如掌门真人,不可能安然无恙。” “依我看,那陈渊就是运气好,才侥幸活了下来。” “说不定各派掌门已经全部身死,否则他为何不和天罡剑宗、冥阴谷联手攻伐本派?” 谢朝鸿眼神一亮,赞许道:“戴师弟言之有理,很可能只有陈渊存活,他才敢肆意妄为,明知道紫虚剑就供奉在祖师殿中,却不怕和本派两败俱伤,被人渔翁得利。” “如此看来,只要本派能打退凌云派,再涌现一名元婴修士,齐国第一宗门的地位,仍旧可以维持。” 三人均是点头赞同,戴倾站起身来:“那陈渊狡诈异常,当初和度坤师叔交手,就是突然出手,不可不防,我去巡视一番,以防凌云派趁夜突袭。” 李昊阳摇了摇头:“戴师弟多虑了,白天黑夜对我等修士来说,没有区别。”“护宗大阵已经全部激发,莫说是元婴初期修士,就是元婴中期修士,一时半刻也无法打破,即便凌云派来袭修士全部出手,也无济于事。” “而且其他结丹长老一直在四处巡视,没有漏洞可钻。” 谢朝鸿淡淡道:“戴师弟心系宗门安危,也是一番好意,就请戴师弟小心戒备,若是凌云派趁夜而来,我等自会相助。” 戴倾笑了笑,对三位结丹后期修士抱拳一拜,转身走出祖师殿。 他飞上天空,脸上笑容慢慢敛去,沿着阵幕巡视了小半个时辰,和沿途所遇的结丹长老攀谈几句,又叮嘱筑基弟子不可大意,兜兜转转之下,来到了山脉东北方。 这里距离紫阳峰只有三十里,距离颇近,在结丹后期修士的神识笼罩范围之内,巡视的修士也要比别处少上一些。 戴倾散开神识,神情变得沉凝起来,放缓遁速,窥得一个空当,忽然降下遁光,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密林之中。 今夜正值月中,一轮圆月高悬,枝叶把月光切得粉碎,细细的洒在地上。 一道悠然的声音传入戴倾耳中:“祁道友来得似乎晚了一些,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戴倾心中一惊,但随即便认出了这道声音,松了一口气,转身抱拳一拜:“晚辈以巡视山门为托词,方才避开谢朝鸿等人,不得不把戏做足,时间久了一些,还请前辈见谅。” 陈渊从密林深处的黑暗中缓步而出,面部掩藏在枝叶投下的阴影中,看不真切,只有两点眸光微微发亮。 他微微一笑:“谨慎一些总是好的,祁道友请带路吧,先解决谢朝鸿,再打开护宗大阵。” “是。”戴倾抬起头,看着站在身前的陈渊,心中一阵恍惚。 他不敢相信,陈渊竟然真的潜入了山门。 这处山林,是戴倾向凌云派暗子传递消息之地,极为隐秘。 白天双方对峙时,陈渊向他传音,让他在丑时末来此等候,陈渊会亲自来此。 戴倾极为惊讶,他不知道陈渊是用何种手段,穿过紫阳宗的护宗大阵向他传音,也不知道陈渊要怎么潜入紫阳宗山门。 但他不敢不从,先与谢朝鸿等人虚与委蛇,装出一副慷慨激昂之态,再以巡视为托词,来此处和陈渊相会。 他心中将信将疑,并不认为陈渊真能如约而至,才晚了一些。 直到陈渊站在面前,戴倾震惊之余,心绪也颇为复杂。 陈渊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紫阳宗山门,还有他这个内奸带路,紫阳宗覆灭,只在今夜。 他将亲手埋葬自己的宗门,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一切为了结婴,一切为了长生。(本章完) 第528章 袭杀 祖师殿中,谢朝鸿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膝上横放着剑匣,双目微阖。 在他身后,是紫阳宗开派祖师紫阳真人的玉像,面容威严,长须垂胸,坚硬的千年灵玉被雕刻成足以以假乱真的道袍,大袖飘飘,细微的褶皱清晰可见。 谢朝鸿身边空无一人,戴倾离去不久,秦玄和李昊阳也先后离开,只留下他一人坐镇祖师殿中。 两人没有返回洞府,秦玄根据谢朝鸿的安排,去藏宝阁取出修炼资源。 李昊阳则是去悄悄召集门中的菁英弟子,随时准备沿山门密道撤离。 谢朝鸿并不认为山门会被攻破,但面对一名元婴修士,还是没有丝毫大意,更不能把宗门存亡当成儿戏,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紫虚剑再犀利,也已经数千年没有出匣,谢朝鸿在陈渊面前的底气,有一小半是装出来的。 他希望紫阳宗的护宗大阵能挡住陈渊,不必动用紫虚剑,就能保住宗门传承,但也有失败的觉悟。 “他向我禀报,韩师兄和萧师兄在洞府中商议,想要趁夜逃离宗门,避开与凌云派的争斗。”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6>@/9书#吧{首;发,>请您!到六!九:书<吧{去:看! 谢朝鸿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容,一张熟悉的面孔。 戴倾旁观了这一切,呆在那里,眼神有些恍惚。 修士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出现在谢朝鸿身前,一只同样漆黑的手掌,已经插进了谢朝鸿丹田之中,攥住了他的金丹。 谢朝鸿的神识完全没有发现此人踪迹,就在他看到这名修士的时候,此人背后忽然展开一对宽大的羽翼,漆黑色的翎羽比夜色还深,细密地交叠在一起。 但紫阳宗终究只是一个中型宗门,齐国也从未出现过大修士,护宗大阵完全无法限制瞬移之术。 戴倾道:“他们应该还在洞府之中,那名师侄也是偶然探听此事,赶来祖师殿禀告师兄。” 忽然,谢朝鸿睁开双眼,看向大殿门口。 他们在此战中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但却绝不能任由其离开山门,无论是安然脱身,还是死在凌云派修士手中,都会挫败门中修士的士气。 紫阳宗姓韩姓萧的结丹修士,分别只有一人,都是结丹初期修为。 谢朝鸿心中一凛,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戴师弟有何要事?” 他活了两世,见多识广,也见识过不止一个元婴修士,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让他如此震惊。 此事绝不能姑息,谢朝鸿面色冰冷,目中透出一丝寒意。 但他现在很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陈渊竟然施展出了瞬移之术,只有大修士才能掌握的瞬移之术。 戴倾回过神来,微微低下头,避开陈渊的目光,低声道:“护宗大阵的阵盘由本宗三名阵法大师掌控,前辈请随我来。” “我觉得此事还没有定论,不可声张,让他留在韩师兄洞府之外监视,没有惊动他人,此事要如何处置,还请谢师兄示下。” 在戴倾的注视下,陈渊把紫虚剑收入体内空间,取下谢朝鸿手腕上的芥子环,把尸体收了起来。 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目光迅速涣散下去,直至凝固成不甘。 戴倾终于明白,陈渊是怎么潜入,不,进入紫阳宗山门了。 “随我去韩师弟洞府,若他们真有此意,先软禁在洞府中,待此战结束,再做处置。”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遁空法衣完好无损,这双羽翼并非虚幻,就附着在陈渊的脊背之上,但鲲鹏真血中蕴含的空间之力,让它可以不必破坏遁空法衣,就显现于世。 今日陈渊道破度清、度坤身死之事,他便知道,门中修士定会人心动荡,但却没想到,竟然会有两名结丹修士心生畏惧。 执掌紫阳宗的结丹后期修士,无声无息地死在了祖师殿外。 他在打坐之时,神识一直散开,笼罩着整座紫阳峰。 陈渊收回右手,轻轻一捏,把谢朝鸿的金丹捏得粉碎,化作点点金色流光,消失在夜色中,就像是一只只散开的萤火虫。 他在抓住谢朝鸿金丹的时候,已经悄然注入一丝真元,绞碎了他的神魂。 他转过身来,淡淡道:“掌管护宗大阵之人在何处?” 值此紧要关头,更需要冷静以对,绝不能显露出丝毫慌乱。 戴倾在谢朝鸿身前停下,抱拳一拜,急声道:“谢师兄,我巡视山门时,偶遇韩师兄的一名筑基弟子” 谢朝鸿双目一眯:“他们现在何处?” 谢朝鸿站起身来,手捧剑匣,大步往殿外走去:“做得好,此事不宜大张旗鼓,以免人心动荡。” 他和戴倾走出祖师殿,驾起遁光,往韩师兄洞府飞去。 陈渊完全可以来去自如,他只要想,白日就可以进入紫阳宗山门,大开杀戒。 就在刚才,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进入谢朝鸿神识笼罩之下,透过遁光,可以看到戴倾的身影,神情凝重,遁速极快。 谢朝鸿刚刚离开紫阳峰,忽然发现,前方竟有一名修士拦路。 浓重的夜色根本无法阻挡修士的视线,尤其是一名结丹后期修士。但此人一身黑衣,就像是一朵乌云,完全融入了夜色中。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戴倾走入大殿,脚步匆匆。 他的尸体往下跌落,陈渊伸出左手,抓住他的一只臂膀,另一只手托住剑匣,手臂上覆盖的黑刃已经敛去,背后的漆黑羽翼也已经合拢起来。 他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恭敬了许多。 紫阳宗的护宗大阵很出色,历经上万年三十多任掌门的不断加固,足以抵挡至少五六名元婴修士围攻。 谢朝鸿目光沉凝,戴倾自请巡视山门,突然来访,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他并未起身,依旧端坐在蒲团上。 “前面带路。” 戴倾不敢耽搁,辨明方向,身形一折,飞向一座山峰。 陈渊跟在他后面,身上光芒一闪,黑色的法衣又变成了雪白之色。 他还是更喜欢穿白衫。 为了伏杀谢朝鸿的时候万无一失,他收敛了气息,变幻了衣衫,一招得手,没有给他动用紫虚剑的机会。 但其他紫阳宗修士,不值得他忌惮。(本章完) 第529章 灭宗 紫阳宗的夜色漫长而又安静,但随着护宗大阵的阵幕无声消散,一切都变了。 在四处巡视的筑基修士的惊恐目光下,凌云派修士冲了进来,法宝飞舞,火焰升腾,浪滔天,万木森森,天雷滚滚,照亮了深浓的夜空。 紫阳宗修士奋起抵抗,但很快就败下阵来。 谢朝鸿、秦玄、李昊阳,三名结丹后期长老,是紫阳宗的中流砥柱,却一直没有出现。 甚至连那些结丹中期修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来到紫阳峰,跌跌撞撞地冲入祖师殿中,却只能看到紫阳真人威严的玉像。 供台下的蒲团孤伶伶地摆在那里,谢朝鸿和紫虚剑全都不见踪影。 被李昊阳召集而来的菁英弟子一哄而散,逃向四方,躲避着凌云派修士的追杀。 这玉像虽是用百年灵玉制成,但并不坚硬,更没有丝毫神异。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6>@/9书#吧{首;发,>请您!到六!九:书<吧{去:看! 他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了这场胜利,让传承上万年的齐国第一大宗,成为了历史。 在众人身旁,放着十几具尸体,血腥味浓浓不散。 紫阳宗底蕴深厚,筑基修士比凌云派多了一倍,但护宗大阵的突然消失,结丹长老的败退,让每一个都陷入崩溃之中,只想着逃命。 在玉像下方,金落衡、诸葛启为首的凌云派结丹修士聚在一起,偶尔看向玉像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冷笑。 诸葛启肃然应下:“我这就动身。” 半个时辰之前,李昊阳接到一张传音符,面色陡变,起身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 陈渊微微颔首,来到玉像之前停下。 紫阳宗群龙无首,没人是金落衡和诸葛启的对手,节节败退,死伤遍地。 但没人出言质疑,经此一战,他们对陈渊的崇敬,甚至已经超过了玄元子。 紫阳宗修士可能从未想过,山门会有一天被人攻陷,玉像会被毁坏。 经过一夜激战,这片人间仙境,已经变得满目疮痍。 就连诸葛启,也已经暂时将玄元子的死抛之脑后,对陈渊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两人离开后,陈渊看向冯子玉:“冯长老,你去万兽山走一趟,将紫阳宗覆灭之事,告诉申道友、白道友。” 没人看得起欺师灭祖之人,即便戴倾投向了凌云派。 “诸葛师兄,这韩钊昨夜想要逃走,被我和吴师兄截住……” 他们都以为,这次必然要经历一番苦战,甚至要有不少人死去,才有可能覆灭紫阳宗。 他们在凌云派修士冰冷的目光下,返回洞府之中,惶恐不安,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紫阳峰顶,祖师殿中,那尊紫阳真人的玉像依旧立在高台上,面容威严,俯瞰着雄伟的大殿。 诸葛启微微颔首,金落衡只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忽然,两名修士走入大殿,众人转身看去,陈渊迈步而来,身旁跟着戴倾。 当护宗大阵自行崩溃,众人冲进紫阳宗山门的时候,只有十几名结丹初期修士,带领筑基弟子抵抗。 陈渊又道:“紫阳宗已灭,诸位长老所立功绩,执法阁会仔细计算,论功行赏。” 除了金落衡之外,众人连忙行礼:“拜见太上长老!” “但紫阳坊市、灵砀山矿脉仍在,诸葛长老,着你率三名长老,前往紫阳坊市,勿要令陈悬理走脱。” 但还是有一些人逃走,紫阳山脉绵延百里,凌云派修士又不够熟悉,难免会存在漏网之鱼。 陈渊凝目看着玉像,忽然并指一划,金光一闪,一道金刃飞出,将玉像拦腰斩断,从高台上滚了下来,摔得粉碎。陈渊已经下令,对紫阳宗的结丹长老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但陈渊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紫阳宗,他们甚至不知道,陈渊是用了什么手段。 周围密密麻麻的灵位,也全部断成两截。 有人不听禁令,但凌云派修士出手狠辣,在几百名炼气弟子死去之后,剩下的紫阳宗弟子,终于害怕了。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戴倾微微一笑,抱拳一拜:“戴某有礼了。” 陈渊转过身来,抬手一指戴倾:“戴道友弃暗投明,昨夜亲手斩杀三名紫阳宗长老,立下大功,以后便是本派客卿长老。” 这些都是紫阳宗的结丹长老,被众人所杀,呈于两人面前。 金落衡微微点头,两人各找了三名相熟长老,走出大殿。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凌云派有元婴修士,而紫阳宗没有。 戴倾在齐国名气极大,众人全都认得,为何他会跟在陈渊身后? 一人指着地上的尸体,面带笑意,娓娓道来。 炼气弟子也四散而逃,但有凌云派修士专门截杀,喝令他们留在洞府之中,不得外出。 在他们心中,陈渊的威望,已经可与开派祖师凌云子相比。 众人面露讶色,有不少人目中甚至闪过一丝厌恶,但都是拱手还礼。 紫阳宗山门被破,有修士逃出,为防两人走脱,不可耽搁时间。 倾颓的大殿,倒塌的阁楼,烧成灰烬的山林,被飞剑削平的山峰,到处都是寒冰天雷肆虐过的痕迹。 天空中一道道遁光掠过,凌云派修士不知疲倦地四处巡视,神识一寸寸扫过大地,寻找着苟活下来的漏网之鱼,也防备着有人偷偷溜走。 但在陈渊面前,无人敢于显露出来。 灵砀山中有一条中型灵石矿脉,为紫阳宗独占,产量极大,和紫阳坊市一样,都有结丹后期后期坐镇。 但成功逃出生天的人寥寥无几,朝阳东升时,紫阳宗已经恢复了平静。 在这种时候,修仙者比凡人要更加脆弱,更贪生怕死。 戴倾在他身后驻足,神情恭敬。除了诸葛启、金落衡、吴泽贤三人之外,其他人都看了过来,眼神惊疑不定。 凌云派修士出手毫不留情,就像是过去几年那样。 虽然还有十余名结丹修士率领弟子抵抗,但修为最多也只有结丹初期。 紫虚剑的威名深入人心,紫阳宗的护宗大阵也堪称齐国第一,从未被人攻破。 “师父,有劳你率三名长老,往灵砀山走一趟,除去刘光显。” 虽然陈渊一直没有现身,但只要想起他曾经断去度坤道人一臂,就很难再生出抵抗之意。 紫阳宗在齐国修仙界横行霸道,和凌云派积累了太多仇怨,今日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 冯子玉领命离去,陈渊又吩咐剩下的结丹修士:“我就在此殿中坐镇,你们率领本宗弟子,将所有紫阳宗弟子聚在一处,不可遗漏一人,但也不要妄下杀手,若有疑难之处,吴长老素来禀报。” “是。” “谨遵太上长老之命!” 众人纷纷应下,转身离开大殿,戴倾跟在吴泽贤身边,神情很是谦逊。 待众人走后,陈渊拿出一个芥子环、几个储物袋,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许多东西,灵气氤氲,流光溢彩。(本章完) 第530章 收获 昨夜谢朝鸿死后,陈渊又在戴倾帮助下,掌控护宗大阵,先后击杀了秦玄、李昊阳两人。 他并不需要如此小心,但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他不愿打草惊蛇。 在掌控了紫阳宗的灵药园、藏宝库、藏经阁,陈渊又将所有结丹中期修士击杀,才解除护宗大阵,一举功成。 没有人怀疑戴倾会背叛宗门,他亲手杀了三名结丹中期修士,作为投名状,再也无法走回头路。 陈渊会将此事传扬出去,那些侥幸逃脱的紫阳宗修士,再也不会信任他。 作为回报,陈渊答应让他加入凌云派,作为客卿长老。 眼前的这些宝物,则是戴倾给他带来的最大收获。 紫阳宗传承上万年,底蕴远比凌云派深厚,藏宝库中宝物众多,只是极品灵石,就有三十七块。 但紫虚剑完全能弥补这一遗憾,这是陈渊得到的第一件顶阶法宝,只是轻轻抚过,就能感受到紫虚剑散发出的锋锐剑气,似乎要刺破他的手。 本%小说最新章(节,在6>@/9书#吧{首;发,>请您!到六!九:书<吧{去:看! 阵幕中的修士也没有坐以待毙,放出一头头灵兽妖禽,还有奇虫怪蚁,奋力抵抗。 此时,三宗修士正在浴血厮杀,天罡剑宗、归元宗临时修建的驻地内,申掌门和白衍稷坐在一起,见到了来访的冯子玉。 另一类人数众多,是剑修的几倍,不怎么施展神通,多以法宝御敌,最擅长对付成群的毒虫怪蚁,但实力要明显弱上不少。 这几百名修士分成两类,一类是御使飞剑,最常见的是分光化影之术和巨剑术,还有其他神通,都依托飞剑施展出来,犀利异常,一剑斩出,再凶悍的灵兽,也是非死即伤。 等他走后,申掌门和白衍稷对视一眼,目中略显凝重。 顶阶法宝已经诞生出了一丝灵性,紫虚剑被紫阳宗修士供奉几千年,对陈渊这个覆灭紫阳宗之人,自然心存敌意。 还有三种极品灵材、二十三种上品灵材、一瓶元婴期丹药、八级妖丹三颗、九级妖丹一颗、两种结婴灵物、三件中阶法宝、九件低阶法宝……其余灵器灵石,不计其数。 祖师殿面朝东方,经过紫阳宗先辈的巧妙设计,朝阳的第一缕阳光,应该穿过殿门,一路延伸到紫阳真人玉像脚下。 几个时辰前,谢朝鸿就坐在这里,膝上枕着装有紫虚剑的剑匣,掌控着整个紫阳宗。 这些收获就让陈渊极为满意,另外还从谢朝鸿手中得到了三种结婴灵物,分别对应元婴三劫。 “晚辈奉太上长老之命,特来拜访两位前辈。”冯子玉抱拳一拜,神情恭敬,“本派已经攻下紫阳宗山门,谢朝鸿、秦玄、李昊阳俱已伏诛,逃脱之人寥寥无几,诸葛师兄、金师兄已经对灵砀山、紫阳坊市动手。” 陈渊坐在蒲团上,挡住了这一缕朝阳。 申掌门淡淡道:“我知道了。” “陈道友已经得手,我们也不能落后,不能再留手了,七日之内,攻破万兽山山门。” 陈渊探入神识,想要降服紫虚剑,一时半刻无法成功,只能暂且搁置,收入剑匣,留待日后处置。 就算度清度坤不死,也不是陈渊对手。 这里就是万兽山山门所在,三千年来,万兽山修士在这里打坐修炼,利用沼泽中特殊的环境灵草,培育灵兽毒虫,从无人来犯。 白衍稷则是神情温和,微笑道:“冯长老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转告陈道友,白某与申道友会尽快攻下万兽山。” 那五种结婴灵物,都是作用非凡,也被留了下来。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所幸两名元婴修士还未出手,形势虽然危急,但依靠护宗大阵,万兽山的防线还算稳固。 空旷的祖师殿中,陈渊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两名元婴修士一齐出手,好在万兽山经营山门数千年,护宗大阵极为牢固,又有镇宗灵兽,一条八级黑水灵蛇坐镇,才勉强抵挡下来。 灵药园中,共有千年灵草十五株,其中元婴中期丹药主药三株。 但从昨天开始,天罡剑宗和归元宗修士突然杀上门来。 申掌门和白衍稷齐至,万兽山人心惶惶,甚至想要乞降,只求能保住性命,却被无情拒绝。 申掌门站起身来,缓缓道:“按照我们与陈道友的约定,必须趁降仙山、至元门虚弱之时,覆灭紫阳宗、万兽山,到时木已成舟,他们也只能承认。” 反而是度坤度清修为停滞不前,对丹药需求不大。 可惜紫阳宗的高阶法宝已经和度清度坤一起,留在了魔域中。 陈渊微微一笑,他知道,紫虚剑还没有接纳他。 他留下一件中阶法宝、两件低阶法宝、六种比较珍稀的上品灵材,把其他东西重新收起,准备交给诸葛启,作为此战赏赐,并充入凌云派藏宝库中。 …… 他们在魔域中见识过陈渊的手段,自然清楚,没有元婴修士坐镇的紫阳宗,根本挡不住陈渊。 八百年灵草反而不多,只有二十多株。 齐国中部,有一片极为广大的沼泽,灰雾弥漫,带着淡淡的毒气,人迹罕至。 进入沼泽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但现在,沼泽中却是极为热闹,最深处是一片绵延十几里的矮山,几百名修士围着一层五颜六色的阵幕,御使法宝神通,狂攻不止。 最让陈渊惊喜的是,灵药园中竟然有一株三千年灵草,是一种元婴后期丹药的主药,极为珍贵,被陈渊小心收了起来。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今天一早,两宗修士就再次展开攻势, 白衍稷点了点头:“申道友所言极是,虽然紫阳宗、万兽山没有元婴修士坐镇,但过去给背后的降仙山、至元门送去了不少供奉。” “是。”冯子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紫阳宗结丹修士众多,灵草消耗也是不少。 “虽然这在四大玄宗眼中不算什么,但他们也不会坐视我等三宗壮大。” “若是迁延时日,定会出手干涉,绝不能给他们机会。” 申掌门冷哼一声:“四大玄宗手伸得太长了,齐国有洞虚山秘境,过去更是备受关注,否则也不可能几千年来,少有宗门更迭。” “陈道友说得对,齐国之事,当由齐国修士自决。” “现在四大玄宗损失惨重,是最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两人走出这座一夜间建成的阁楼,驾起遁光,飞向几十里外的万兽山山门。(本章完) 第531章 请教 紫阳山脉。 紫阳宗弟子永远不会忘记过去七天的经历。 在七天之前,他们是齐国第一大宗门的弟子,虽然和凌云派、天罡剑宗、冥阴谷冲突不断,但却不用担心修炼资源,还有万兽山、归元宗弟子可以驱策,备受散修敬畏。 就算是修为更高的筑基修士,也不敢在他们面前显露前辈的威严,迎接他们的,只有温和的微笑。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一夜之间,紫阳宗轰然倒塌。 护宗大阵莫名崩溃,结丹中期以上的长老无声无息地死去,他们刚刚冲出洞府,就看到了飞掠而来的凌云派修士。 他们也曾奋力抵抗,毕竟来犯的凌云派修士数量并不多,并非没有取胜的希望。 但金落衡、诸葛启这两位闻名齐国的结丹后期修士,以及那位传说中曾断去太上长老一臂的陈渊,让所有人都失去了战意。 所有结丹长老全部战死,五百多名筑基修士死去了大半,炼气弟子不敢再抵抗,乖乖回到了洞府。 他们不想死,他们天赋过人,刚刚踏上修仙之路,有着非凡的潜力。 幸运的是,凌云派没有赶尽杀绝,不仅是炼气弟子,就连筑基修士,只要选择投降,全都活了下来。 但他们无法留在紫阳山脉,在凌云派修士的押送下,踏上了飞往凌云派的巨舟。 其中有两艘法宝巨舟,还是从紫阳宗结丹长老手中和藏宝库得来的。 陈渊站在紫阳峰顶,遥望着远去的三架巨舟,开口道:“这是最后一批紫阳宗弟子?” 诸葛启答道:“正是,攻破紫阳宗后,苏长老、王长老昼夜不息,来回十余次,终于把所有存活下来的紫阳宗修士,全都押送回了宗门。” 陈渊微微颔首:“做得不错,紫阳宗的炼气弟子入门时间不长,天资不错,最好能让他们加入本派,不宜粗暴对待,但也不能过于怀柔。” “先将他们投入灵石矿脉,采挖灵石,时刻监视,若有怨言,立斩不赦。” “吴长老,此事就交给你了,表现优异者,可给与优待,其中分寸,你自行把握。” “是。”吴泽贤拱手应下。 陈渊沉吟片刻,又道:“其他那些筑基修士,修为不浅,暂且关押起来,以免生乱。” “戴长老,其中必有不如意者,还请你将饱受欺压之人找出来,若肯投向本宗,可收入门中,待遇与本派弟子等同。” 戴倾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深深拜下:“前辈……太上长老大恩,戴某没齿难忘!” “你二人现在就回转山门,尽快做成此事,看守紫阳宗弟子,需要不少人手。” 两人齐声应下,驾起遁光,追上巨舟,身影消失在天边。 冯子玉的目光落在戴倾身上,眉头紧皱,抱拳道:“太上长老,本派刚刚覆灭紫阳宗,就让紫阳宗弟子加入宗门,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陈渊淡淡道:“冯长老过虑了,度清度坤已死,紫阳宗烟消云散,有多少人甘心和它一起陪葬?” “修士天性凉薄,以长生为念,只要本宗一视同仁,那些紫阳宗弟子就不会无事生非,就算有少许心怀不轨之辈,也难以成事。” 诸葛启附和道:“太上长老所言极是,还有戴倾珠玉在前,本派千金市骨,连结丹中期修士都能赦免,那些筑基弟子,应该不会太过抗拒。” 冯子玉神情稍缓,但还是有些顾虑:“但紫阳宗与本派毕竟交恶已久,若是毫不防备……” 陈渊道:“冯长老老成持重,确实不可不防,这些紫阳宗修士,都不能结婴。” 冯子玉舒了一口气:“太上长老英明。” 陈渊笑了笑,看向诸葛启:“紫阳宗的灵药园、藏宝库、藏经阁、炼器殿、制符阁、炼丹阁等地,是否已经搜刮干净?” 诸葛启答道:“紫阳宗所有修炼资源,已经全都收拢起来,清点完毕,数目极其庞大。” “之前从山门中带来的储物袋空间不够,不得不如凡人一般,封存入箱。” “其中九成运回了山门,另外一成留了下来。” 陈渊微微颔首,将会有几十名凌云派修士驻守紫阳山脉,待齐国修仙界局势稳定下来后,还会有更多弟子来此,利用这条中型灵脉修炼。 他淡淡道:“紫阳宗覆灭,举派欢腾,门中也不能吝啬,从紫阳宗缴获的修炼资源如此庞大,五成收归宝库。” “另外五成拿出来,上至结丹长老,下至炼气弟子,年例提升一倍,立下功绩者,再另行赏赐。” 众人都是面露喜色,纷纷抱拳拜下,出言称颂。 陈渊不置可否,待众人停下,对金落衡说道:“紫阳山脉距离山门路途遥远,还请师父在此坐镇,紫阳坊市、灵砀山,也由师父处置。” “交给为师便是。” 陈渊又看向诸葛启:“我要离宗几日,门中大小事务,皆由诸葛长老处置。” 诸葛启肃然道:“我一定不负太上长老所托。” 陈渊微微颔首,也不耽搁,驾起遁光,往南方飞去,遁速极快,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诸葛启收回目光,看向金落衡,微笑道:“金师弟需要几位长老?” “四人即可……”金落衡说出四名结丹长老的名字。 诸葛启点了点头,率领剩下的几名结丹修士,返回山门。 上万年来,紫阳山脉第一次变得如此安静。 …… 陈渊离开紫阳山脉,一路飞遁不停,来到幻月山脉南边,上古传送阵所在的荒山。 此处贫瘠荒芜,人迹罕至,幻阵将传送阵洞口掩盖起来,孙从耀在洞府中打坐修炼,没有察觉到陈渊的到来。 陈渊主动显露身形,不再遮掩气息,孙从耀猛然惊醒,冲出洞府,飞上天空。 陈渊笑道:“师兄不必如此警觉。” 孙从耀认真道:“师弟将此事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尽心竭力,平日打坐修炼之时,从未放松戒备,师弟如何有暇来此,快入府中一叙。” 陈渊点了点头,落下遁光,随孙从耀进入洞府。 两人落座,孙从耀问起凌云派之事,陈渊把进入魔域、玄元子身死、覆灭紫阳宗之事,一一说出。 孙从耀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叹不已:“我只不过离宗几年,门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可惜我没能为宗门出力……”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陈渊安慰道:“师兄不必自责,这处阵法至关重要,师兄守好阵法,便是对宗门最大的贡献。” 孙从耀苦笑一声:“师弟就不要安慰我了,这处阵法已经毁去大半,能有何用?” 陈渊微微一笑:“阵法虽毁,但还能修复,到时候师兄就知道,这处阵法有什么用处了。” 孙从耀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不再多问,两人又闲聊了一阵,陈渊叮嘱他守好阵法,方才告辞离开。 …… 楚国,少岳山脉。 一道遁光落在迎客峰上,现出一名老者的身影。 他快步走进山顶的阁楼,一名筑基弟子迎了上来,连忙拜下:“师伯祖……” “陈道友何在?”老者打断了他的话。 “就在三楼的一间静室,阮师伯亲自作陪。” “前面带路。” 筑基弟子不敢怠慢,马上引老者来到三楼的一间静室。 静室中,一名年轻修士坐在方桌旁,正低头品茗。 一名中年修士站在一旁,垂手侍立,神情很是恭敬。 他看到老者来此,如释重负,立刻迎了上来,抱拳一拜:“张师伯……” 老者微微颔首,来到年轻修士对面,抱拳一拜:“陈道友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还请道友恕罪。” 年轻修士放下茶盏,抬起头来,正是陈渊。 他微微一笑,拱手还礼:“张道友言重了,陈某不请自来,叨扰了。” 张长老笑了笑,对中年修士摆了摆手,中年修士会意,对陈渊恭敬一礼,躬身退下,关上静室房门。 张长老一撩后襟,在陈渊对面坐下,面露歉意:“按照本宗与陈道友的约定,道友舍弃那一份宝物,换取八级妖丹和淬体灵草。” “按理来说,本宗的那一株千年灵草,应该亲自送到凌云派。” “但道友也清楚,本宗在魔域中损失惨重,顾师兄又……哎,本宗急需休养生息,才劳烦道友走这一趟……” 陈渊微笑道:“无妨,不过是赶几天路,算不了什么。” 张长老笑道:“得知道友来访,老夫便已经从灵药园中摘下那一株云罗草,请道友过目。” 说罢,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个贴着木盒。 陈渊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株白色灵草,生有四叶,灵气深敛。 他散开神识,仔细查探一番,微微点头:“若是在下没有看错,这株云罗草至少有一千五百年的年份,这次交易,是在下占便宜了。” 云罗草淬炼肉身的效果,要比其他千年灵草逊色不少,但却胜在药力温和,容易吸收。 张长老笑道:“若非道友力挽狂澜,魔域能否抹去,尚在两说之间,东华洲所有宗门,都欠道友一个人情。” “在下只是适逢其会,有一腔悍勇罢了,若无贵宗的舍利子,早已死在魔尊手中……”陈渊合上盒盖,“不知道玄掌门伤势如何,可有所好转?” 张长老轻叹一声:“掌门真人伤势已经得到遏制,但还需要休养数年,才能完全恢复,好在本源未损,修为不会受到影响。” 陈渊把木盒收入芥子环中,斟酌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事求见道玄掌门,不知是否方便?” 张长老有些意外:“陈道友有何要事,不妨直言,掌门真人正在闭关养伤,恐是有些不便。”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贵宗传承自上古太玄门,齐国境内的洞虚山秘境,似乎也与太玄门有关。” “在下想要请教道玄掌门,这太玄门是何来历,与洞虚山秘境到底有什么关系。” 张长老恍然道:“原来道友是想对洞虚山秘境感兴趣,此事道友不必去问掌门真人,老夫便可解答。” “哦?还请道友指教。” 张长老道:“洞虚山秘境是太玄门开辟的一处灵药园,但可惜被大阵封锁,无法进入其中。” “贵派和齐国另外几家宗门,通过大阵漏洞,可以派遣炼气弟子进入其中,但也仅止于此了。” “道友应该知道,本宗与降仙山、至元门、白鹤宗,都曾经打过洞虚山秘境的主意,但却无功而返。” 陈渊微微颔首:“此事在下有所耳闻,但却一直心存不解,四大玄宗联手,也无法打破守护大阵吗?” 张长老道;“打破守护大阵倒是不难,周师弟就有把握。” “但强行破阵,洞虚山秘境也会因此崩溃,大型灵脉和灵药园全都灰飞烟灭,得不偿失。” “道友也不要打洞虚山秘境的主意了,否则只能是白费功夫。” 陈渊微微一愣,苦笑一声:“看来是陈某痴心妄想了……不过在下还是想知道,这太玄门到底是何来历,又为何消散,是否有典籍留下。” “日后派遣门中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也好多找到一些灵草宝物。” 张长老眉头一皱:“太玄门之事,只有掌门真人知晓,老夫所知不多,怕是帮不上道友。” 陈渊笑容不改:“无妨,等道玄掌门伤势恢复,在下再登门拜访。” 张长老点了点头,目中忽然精光一闪:“且慢,还有一个人,对太玄门的了解,不在掌门之人之下。” 陈渊眼神一亮:“还请道友解惑。” 张长老解释道:“道友也知道,封禁魔域的大阵,是由上古大宗联手布下,其中为首者,便是太玄门。” “为了遏制魔域扩张,掌门真人将所有有关太玄门的典籍,全部交给了周师弟,请他布下大阵。” “周师弟对太玄门的了解,并不比掌门真人逊色。” 陈渊眼神一亮:“能否请周道友为在下指点一番?” 张长老笑道:“此事交给老夫便是,陈道友留下白衍稷一命,还让他和申道友联手,覆灭万兽山,给了他不少好处,周师弟欠道友一个人情,定然不会拒绝。” 陈渊抱拳一拜:“那就有劳道友了。”(本章完) 第532章 秘闻 第二天,在迎客峰阮姓主事安排的洞府中,陈渊见到了独自来访的周长老。 他亲自出府,把周长老迎入府中,两人分宾主落座。 周长老神情严肃,抱拳一拜:“多谢陈道友高抬贵手,白道友于周某有救命之恩,他求到我面上,实在不好推辞,只能欠道友一个人情。” 陈渊拱手还礼,笑道:“周道友言重了,本派与归元宗并无积怨,都是紫阳宗从中作梗,白道友也是逼不得已。” “现在紫阳宗已灭,归元宗弃暗投明,自是皆大欢喜。” 周长老面露笑意:“张师兄已将道友来意相告,只是太玄门年代久远,本宗开派祖师,当年也只是太玄门中的一名元婴修士,留下典籍不多。” “在下所知有限,但既然陈道友开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此前在魔域之中,听道玄掌门所言,太玄门乃是上古大宗,古魔大军跨界而来,便是被太玄门击败,如此强盛的宗门,怎么会断了道统?” 周长老叹道:“上古之时,太玄门确实强盛一时,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宗门,仅是化神修士,就不止一人,掌握飞升灵界的空间通道,威压东华,风光无限。” “但古魔大军毕竟是从魔界而来,而魔界与灵界并称,实力远在我等下界修士之上。” “虽然太玄门率领各大宗门,击败了古魔大军,还将魔域封印起来,但门中修士也死伤惨重,就此衰落,甚至道统都因此断绝。” “本宗开派祖师就是太玄门中长老,原本想重立宗门,但太玄门这个名字,被各宗所忌,只能改名换姓,还是受到各派打压。” “所幸本宗保存了一部份太玄门的传承,底蕴犹存,又逐渐壮大,反而成为了‘正道魁首’,也算是告慰祖师在天之灵了……” 陈渊很是意外,周长老竟然颇为健谈,滔滔不绝,将天玄宗来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丝毫没有隐瞒。 周长老似乎看出了陈渊的想法,笑道:“陈道友不必疑虑,这些对寻常修士来说,算是上古秘闻,但九大宗门都有所了解,周某自然不必隐瞒。” “当年太玄门覆灭后,各派各宗将太玄门留下的秘境遗宝,全都搜刮干净,只有洞虚山秘境阵法难破,至今保存完好。” “时至今日,太玄门早已无人在意,若不是魔域破封而出,我甚至不会去看太玄门遗留下来的典籍。” 陈渊这才放下心来,轻叹一声:“在下只是有些感慨,世事无常,太玄门何其强盛,也一朝覆灭。” “只是不知古魔大军为何会侵入此界,上古典籍中可有记载?” 周长老冷哼一声:“古魔凶残成性,无非是觊觎此界丰饶,想要掠夺天材地宝。” “道友也看到了,那魔尊以元婴为食,我等人族修士,在那些古魔眼中,与灵丹妙药无异,不知已经垂涎了多久。” “但那些古魔也没有想到,我人族修士众志成城,在太玄门率领下,击败了古魔大军。” “否则此界早已沦为魔界下界,我等人族修士,也只能成为古魔附庸了。” 陈渊惊讶道:“魔界乃是上界,古魔竟会觊觎下界资源吗?” 周长老犹豫了一下,说道:“周某也不清楚,但古魔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侵入此界,祖师曾留下一言,诸天万界,征伐不休,想来古魔便是如此行事……” 陈渊见周长老含糊其辞,没有再追问,只是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他话锋一转:“据那魔尊残魂所言,飞升之路已经断绝,我等后辈,莫非真的再也无法飞升灵界吗?” “道友还有此意?”周长老面露讶色,旋即哑然失笑,“周某却是忘了,道友两百年结婴,天资绝世,元婴后期有望,一窥飞升大道,也在情理之中。” 陈渊摆了摆手:“周道友莫要调侃,在下只是心中好奇,岂敢有此奢望。” 周长老叹道:“陈道友不用遮掩,我等修士,辛苦修炼数百载,结成元婴,哪一个不是道心坚定之辈,追寻长生大道。” “周某当年结婴之后,也是雄心勃勃,但三百多年下来,仍旧困在元婴初期,满腔壮志,早已消磨干净,一心钻研阵法之道,修为不见提升,倒是得了个第一阵法大宗师的虚名……” 他顿了一下,忽然摇头失笑:“周某失言了,陈道友天资绝世,不可沾染在下身上的暮气。” 陈渊诚恳道:“道友全都是经验之谈,在下受益匪浅。” 周长老敛去笑容,正色道:“陈道友寿元充沛,当以修炼为重,但飞升大道,还是不要多想了。” “当年我等人族修士,和古魔一番大战,打得天地残破,将通向魔界的空间通道全部斩断,飞升通道也受到波及,就此断绝。” “不仅如此,那场大战还使得灵气枯竭,本宗开派祖师,得太玄门遗泽,三次冲击化神,均未成功,寿尽坐化。” “从那之后,再无修士成就化神,更遑论飞升灵界了。”陈渊面露不甘之色:“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周长老摇了摇头:“九大宗门历代出了不知多少大修士,用尽了各种秘术,但无一人突破化神,早已放弃。” “大修士便已是终点,否则顾师兄也不会听信魔尊蛊惑,竟做出欺师灭祖之事。”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目中闪过一丝悲凉:“顾师兄平日虽然古板了一些,但对我却是颇有关照。” “可惜他心存执念,被魔尊所诱,临终之时,也不知悔改,否则掌门真人拼着脸面不要,也要保下他。” “若早知那魔尊许诺让顾师兄飞升魔界,我定会将通往魔界的空间通道已经断绝之事告诉他,说不定能让他回心转意……” 陈渊心中一动:“据那魔尊所说,虽然东华洲空间通道已断,但还可以到黄粱洲、九仙洲寻找,此界难道还有其他洲陆存在不成?” 周长老微微颔首:“此事也不是什么隐秘,九大宗门均有典籍记载,此界共有三大洲陆,分别是东华洲、九仙洲、黄粱洲。” “上古之时,借助传送阵,三大洲陆的修士往来频繁。” “但经过与古魔的那一场大战,空间通道断绝,传送阵越发稀少,陆续毁去,时至今日,已经几万年没有了往来。” 陈渊恍然:“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多谢道友解惑。” 周长老道:“陈道友客气了,在下欠道友一个人情,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渊笑了笑:“那在下就厚颜请教了,洞虚山秘境的守护大阵,当真无法可破吗?” 周长老摇了摇头:“破去大阵不难,但却无法保留洞虚山秘境,否则那一条大型灵脉,早就被本派和降仙山、至元门、白鹤宗瓜分了。” 陈渊叹了一口气,满脸不甘之色:“张道友昨日也是如此说法,看来那洞虚山秘境,是与本派无缘了……” 他顿了一下,微微摇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真能破去大阵,洞虚山秘境也不可能再为齐国宗门所用。” 周长老抚掌一笑:“道友所言极对,世上哪有两全其美之事?” …… 两人不再谈论上古秘闻,转而交流起修炼心得,说些逸闻趣事,谈论过往经历,一夜过去,周长老方才起身告辞。 陈渊把他送出洞府,也不再久留,驾起遁光,离开天玄宗,往北方飞去。 周长老欠下的人情,算是还清了。 陈渊一路飞遁不停,不到十天时间,就回到了齐国。 在去天玄宗之前,他已经拜访了至元门、降仙山,分别取走了一株千年淬体灵草。 他最先去的就是降仙山,紫阳宗和降仙山关系匪浅,趁紫阳宗没有覆灭的消息传开,先把灵草拿到手再说。 离开降仙山山门后,陈渊马不停蹄赶往至元门。 至元门距离南荒最近,万兽山经常从至元门手中购买珍稀妖兽,往来密切。 但至元门距离齐国太远,万兽山又尚未覆灭,至元门对此事一无所知,痛快地把灵草交给了陈渊。 两株千年淬体灵草到手,陈渊才放下心来,赶赴少岳山脉,打探太玄门之事。 周长老知无不言,陈渊却还是心存疑虑。 太玄门是东华洲第一宗门,记载太玄门灭妖功绩的残碑,为何会出现在九仙洲? 至于飞升通道的断绝,他倒是不太在意。 东华洲的飞升通道可能确实断绝了,也因为力气衰落,无法突破化神。 但九仙洲却有化神修士存在,南州的化神妖修人尽皆知,飞升之路,应该也留存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通往九仙洲的上古传送阵就显得格外重要,绝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陈渊经过荒山时,神识扫过,一切无碍,孙从耀正在洞府中打坐修炼。 他微微颔首,没有惊动孙从耀,悄然离开。(本章完) 第533章 会盟 紫阳山脉。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白云染上一层红霞,凝固在天上。 紫阳峰顶,刻着“祖师殿”的那块匾额已经被取了下来,大殿中的紫阳真人玉像、历代宗主灵位,也被一扫而空。 金落衡端坐在空旷的大殿中,身前是两名结丹修士,正在向他汇报今天的巡视结果。 自从陈渊离开后,金落衡每天都要听取长老的汇报,确保万无一失。 诸葛启也知道紫阳山脉范围广大,单靠几十名筑基修士,看顾不过来。 他又派遣了两百名炼气弟子,巡视山门,也是借助紫阳山脉的中型灵脉修炼。 两名结丹修士的汇报很简短,金落衡微微点头:“不可懈怠,两位师弟且去修炼。” 两人抱拳一拜,转身走出大殿。 金落衡缓缓起身,也要返回洞府,但就在这时,一名中年修士走入大殿,步履匆匆。 金落衡见到此人,眉毛一挑:“贺师弟怎么有暇来此,可是诸葛师兄又有什么安排?” 这是凌云派的一名结丹初期修士,此前随诸葛启返回了凌云派山脉。 贺师弟来到金落衡身前停下,抱拳一拜:“金师兄,太上长老命我请金师兄返回山门,有要事商议。” 金落衡眉头微皱:“紫阳宗余孽尚未尽除,局势不稳,此地不可无人坐镇,可否暂缓几日?” 贺师弟摇了摇头:“太上长老吩咐,一定要请金师兄回去,天罡剑宗申掌门、归元宗白掌门、冥阴谷万道友,都在受邀之列。” 金落衡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既如此,那我就随贺师弟走一趟。” 贺师弟松了一口气,抬手一引:“金师兄请。” “贺师弟稍待,容我安排一下。” 金落衡翻手拿出两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两道流光,飞出大殿。 “走吧。”金落衡缓步走出大殿,贺师弟紧随其后,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两人一路向西,回到凌云山脉,万丈云墙连天接地,白云悠悠,仿佛亘古不变。 两人穿过云墙,来到凌云峰,随后分别,各回洞府。 第二日辰时,金落衡走出洞府,来到凌云峰,落下遁光,走入凌云殿。 陈渊和诸葛启已经在殿中等候,陈渊坐在主位上,下面是两排太师椅,分成左右两侧。 左边三把,右边两把,诸葛启就坐在右边第二把太师椅上。 见金落衡走了进来,起身相迎,抱拳一拜:“弟子见过师父。” 金落衡嘴角含笑,微微点头,一撩后襟,在左边第三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诸葛启坐在右边第二把一组合见状,抬手一指左边第二把太师椅:“金师弟请上座。” 金落衡摇了摇头:“此处便可,凌前辈身陨,万道友便是冥阴谷掌门,不可不敬。” 诸葛启一愣,随即说道:“那我与金师弟换一换。” 说着,他站起身来,让出右边的第二把太师椅。 虽然不论是修仙界还是凡间,都讲究“以左为尊”,但金落衡坐在左边第三把太师椅上,却是比右边第二把太师椅差了一些。 金落衡仍是摇了摇头:“诸葛师兄执掌宗门事务,自当位居金某之上。” “可是……”诸葛启看了一眼陈渊,欲言又止。 金落衡淡淡道:“诸葛师兄不必再劝,此地不论师徒,有公无私。” 陈渊也开口道:“诸葛长老请坐。” 诸葛启终于不再劝说,坐了下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冯子玉引着万师魂走入殿中。 万师魂神情忐忑,甚至有些战战兢兢。 他来到陈渊面前,深深一拜,然后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木盒,双手呈上:“晚辈拜见陈前辈,恭贺前辈攻灭紫阳!” 陈渊微微一笑:“万道友客气了。” 他抬手一招,把木盒摄入手中,打开一看,里面是六株千年灵草。 陈渊点了点头:“万道友有心了,可惜狄道友在魔域中不幸遭难,始终缘悭一面……” 万师魂面色一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掌门真人身陨时,晚辈没有立即禀告给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各派修士第一次进入魔域时,狄掌门就死在了魔物手中,本命元灯随即熄灭。 冥阴谷上下惊慌失措,不敢声张,隐瞒了下来。 但这一个月内,消息传来,紫阳宗、万兽山相继覆灭,陈渊、申掌门、白衍稷重回齐国修仙界,冥阴谷举派震动。 昨天冯子玉又登门拜访,请万师魂来凌云派一会,言语中多有暗示,万师魂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了。他忍痛从灵药园中摘下六株千年灵草,献给陈渊,只求能抱拳冥阴谷传承。 陈渊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没有元婴修士坐镇的宗门,没有资格占据一条中型灵脉。 但他面容和善,温言道:“万道友不必惊慌,过去几年,冥阴谷与凌云派同气连枝,虽然狄道友身陨,但却无损两派之间的情谊。” 万师魂心中大喜,再度深深拜下:“前辈大恩,冥阴谷上下铭感五内!” 有陈渊庇佑,冥阴谷就不会有覆亡之危。 陈渊话锋一转:“只是冥阴谷毕竟没有元婴修士坐镇……” 万师魂想到冯子玉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会意,马上说道:“冥阴谷愿献上供奉,以报答前辈庇佑之恩!” 陈渊微微一笑:“万道友既有此意,稍后可与诸葛长老自行商议。” “是。”万师魂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 诸葛启抬手一引:“万道友请坐。” “不敢。”万师魂对诸葛启拱手一礼,来到左边第二把太师椅上坐下。 陈渊开口冥阴谷近况,万师魂打起精神,小心答话,诸葛启、金落衡不时插上两句,气氛颇为融洽。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冯子玉又走入殿中,抱拳一拜:“启禀太上长老,天罡剑宗申掌门、归元宗白掌门来访。” 陈渊点了点头,看向诸葛启:“有劳诸葛长老走一趟,将两位道友迎进来。” “是。”诸葛启当即应下,起身随冯子玉而去。 两位元婴长老来访,冯子玉的修为就显得有些低了,金落衡又是陈渊师父,诸葛启出面最合适。 不到一刻钟,诸葛启引着申掌门、白衍稷走入殿中。 万师魂连忙站了起来,神情谦卑,陈渊和金落衡也是起身相迎。 陈渊拱手一礼:“两位道友请坐。” 申掌门和白衍稷都是抱拳还礼,白衍稷笑容满面,甚至带着一丝谦恭之态。 金落衡随即拱手行礼,两人也不敢怠慢,都是郑重还礼。 万师魂深深拜下,极为恭敬,但两人却只是微微点头。 申掌门修为更高,坐在左边首位,白衍稷自觉来到右边首位。 众人全部落座后,陈渊微笑道:“今日陈某请申道友、白道友、万道友来本派做客,是因为近来齐国修仙界动荡不安,想要与三位商讨一下,如何稳定局势,让四派弟子能够安心修炼。” 白衍稷率先开口:“陈道友心怀天下,真乃齐国修士之福,归元宗唯凌云派马首是瞻!” 他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但语气中却透着谄媚。 申掌门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凌云派铲除了紫阳宗这颗毒瘤,当为齐国修仙界魁首。” “天罡剑宗愿与凌云派一起,维护齐国修仙界的秩序,还请陈道友示下。” “冥阴谷愿听从陈前辈安排,绝无二意!”两位元婴修士都没有异议,万师魂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心中更是惊讶不已,申掌门可是元婴中期修士,但在陈渊面前,却还要矮上一头。 他更不敢有别的心思,只盼着凌云派的条件不会太过份。 陈渊道:“那在下就姑妄言之,紫阳宗已灭,从此之后,紫阳山脉归本派所有。” “紫阳宗辖下的坊市、灵石矿脉、灵植园等,应由本派接收。” “原本属于紫阳宗的一成玉阳山矿脉份额,也划归到本派门下,三位意下如何?” “理当如此。”申掌门微微点头。 白衍稷和万师魂也出言附和,除了玉阳山矿脉暂时停止开采,紫阳山脉和紫阳坊市、灵砀山矿脉等已经在凌云派控制之下。 陈渊又道:“万兽山被申道友、白道友攻下,战利品如何分配,就由两位道友自行决定。” “但归元宗过去助纣为虐,需向本派缴纳一笔修炼资源,并在接下来百年之中,献上供奉,白道友可有意见?” 白衍稷面色如常:“陈道友宽宏大量,没有赶尽杀绝,白某感激涕零。” 这本就是陈渊放过归元宗的条件,他早有准备,而且归元宗过去也要给紫阳宗缴纳供奉,现在不过是换成了凌云派,根本没有负担。 陈渊微微颔首:“白道友深明大义,诚心悔过,应当在玉阳山矿脉中,占有一成份额。” 他转头看向万师魂:“万道友可愿意让出一成份额,交给归元宗?” 万师魂毫不犹豫:“冥阴谷一切听从陈前辈吩咐!” 他自然是不愿意让出份额,但形势所迫,只要宗门不灭,万师魂愿意答应任何条件。 白衍稷心中一喜,他根本没想到能得到一成份额,心中不由对陈渊生出了几分感激。 但陈渊随后话锋一转:“玉阳山矿脉份额大致议定,但极品灵石的份额,却要变上一变。”(本章完) 第534章 借脉 申掌门目光一闪,问道:“陈道友想要如何划分?” 陈渊微笑道:“上次六宗会盟结束后,本派占玉阳山矿脉四成份额,六成极品灵石份额,天罡剑宗占三成份额,冥阴谷占两成份额,紫阳宗占一成份额。” “现在紫阳宗那一成归属本派,极品灵石自然也要划归过来。” “冥阴谷交还给归元宗的那一成,本就不包含极品灵石,另外一成极品灵石的份额,就暂且由本派代管,三位道友意下如何?” 申掌门眉头一皱:“据申某所知,上次六宗会盟之时,本派得到万兽山的一成份额,但极品灵石却归贵派所有,是也不是?” “确有此事。”陈渊点了点头。 申掌门道:“申某已经回归宗门,那一成极品灵石的份额,不如就由本宗掌管。” “如此一来,玉阳山矿脉的极品灵石,贵派占据七成份额,本宗占据三成,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 白衍稷微微低下头去,目中闪过一丝不满。 陈渊摇了摇头:“申道友此言差矣,此前六宗会盟,度坤咄咄逼人,若非陈某挺身而出,贵我两派恐怕只会剩下一成份额,更别说极品灵石了。” “陈某正是顾念贵我两派情谊,才为贵派夺来一成份额,只收取极品灵石作为酬劳,并不过份。” 申掌门道:“陈道友高风亮节,申某铭记于心,但此一时彼一时,申某既已回归宗门,三成份额中,只有两成极品灵石,面上不好看,还望道友成全。” 陈渊眉头微皱,看向白衍稷和万师魂:“两位道友有何想法?” “一切但凭道友定夺。”白衍稷毫不犹豫。 “晚辈不敢置喙。”万师魂恭敬答道。 陈渊微微点头,低头思索片刻,缓缓道:“这样吧,那一成份额可以还给申道友,但在下也有一个条件。” “道友请说。”申掌门神情一缓。 陈渊道:“本派诸葛长老结婴在即,白道友、申道友可否将万兽山灵脉借来一用?” “最多只需三年时间,无论成败,都会立刻将灵脉归还。” 此言一出,殿中沉寂下来。 诸葛启最先反应过来,拱手一礼,就要开口推辞,但被陈渊扫了一眼,又闭上了嘴。 申掌门摇了摇头:“这怕是有些不妥……” “白某同意!”申掌门话音未落,便被白衍稷打断。 申掌门脸上一沉,转头看向白衍稷,眼神有些发冷。 白衍稷却是视若无睹,对陈渊抱拳一拜:“归元宗愿将万兽山灵脉,借给诸葛道友。” 陈渊抚掌一笑:“白道友果然深明大义,申道友,你意下如何?” 申掌门眉头紧皱,他自然不愿意把灵脉借给诸葛启,无论诸葛启结婴是否成功,接下来二三十年,万兽山灵脉的本源都要损耗不小。 但白衍稷已经同意,万师魂只是个应声虫,他若是不同意,就成了众矢之的。 他在魔域中见识过陈渊的手段,不敢说能不能抗衡大修士,但元婴中期修士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心中再不情愿,又如何能说出口? 但他终究是不甘心,念头一转,说道:“紫阳宗灵脉远胜于万兽山,陈道友不妨让诸葛道友在紫阳山脉结婴,如此一来,结婴几率也能提升不少。” 申掌门紧紧盯着陈渊,他倒要看看,陈渊要如何解释。 若是留着紫阳灵脉不用,刻意消耗万兽灵脉本源,他说不得也要据理力争一番。 陈渊轻叹一声:“家师至今未能结婴,陈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能让家师在门中闭关,以免背上假公济私之名。” “紫阳灵脉正好借给家师一用,门中修士也不会有怨言,望申道友、白道友能够体谅在下的为难之处。” 白衍稷满脸钦佩之色,抱拳一拜:“陈道友尊师重道,白某佩服。” 诸葛启反应也是极快,高声道:“太上长老一心为公,门中上下皆是敬服。” 金落衡有些惊讶,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说什么。 申掌门再无话可说,深吸一口气:“既如此,申某也同意将万兽山灵脉借给诸葛道友。” 陈渊抚掌一笑:“诸葛长老,还不谢过两位前辈?” 诸葛启站起身来,对申掌门和白衍稷深深拜下:“多谢两位前辈成全。” 白衍稷还了一礼,丝毫没有元婴修士的架子,微笑道:“预祝诸葛道友结婴成功。” 申掌门只是点了点头,神情略显阴沉,一言不发。 待诸葛启重新落座,陈渊开口道:“申道友既然同意借出灵脉,那一成份额自当还给天罡剑宗,现在就定约吧。” 说着,他拿出四份空白玉简,用神识卸下约书,又拿出云纹玉佩,留下掌门法印,交给申掌门、白衍稷、万师魂。三人探入神识查看,玉简中写明,除极品灵石外,凌云派占据玉阳山矿脉五成份额,天罡剑宗占据三成份额,冥阴谷、归元宗各一成份额。 玉阳山矿脉出产的极品灵石,凌云派占据七成份额,天罡剑宗占据三成。 三人先后在四枚玉简中留下掌门法印,各自留下一枚,还给陈渊一枚,定约便告达成。 日后必须有至少两家宗门提出异议,才能重新修改。 陈渊收起玉简,微笑道:“在下还有一事,希望三位道友能出手相助。” 万师魂忙不迭道:“前辈请说,只要晚辈能帮上忙,绝不敢推辞。” 白衍稷也是义正辞严:“白某必定竭尽全力。” 申掌门淡淡道:“陈道友还要借什么东西?” 在魔域中,他和陈渊还曾并肩御敌,但现在已经生出了嫌隙,有针锋相对之势。 陈渊道:“两位道友也知道,陈某功法特殊,对妖丹需求不小,愿以极品灵石换取三位道友手中的八级妖丹、九级妖丹,这也是互惠互利之举。”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万师魂马上答道:“本宗宝库中有一颗八级妖丹,愿意送给前辈,分文不收!” 陈渊微微摇头:“八级妖丹何其珍贵,我不能白拿,还是以灵石换取为好。” 万师魂却是坚持己见:“晚辈尚未结婴,就是得到极品灵石,也用不上,愿将妖丹献给前辈。”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陈渊笑了笑 白衍稷迟疑了一下,说道:“白某手中有一颗八级妖丹,也愿意送给道友…… “万道友不需要极品灵石,白道友却需要极品灵石修炼,还是开个价吧。” “道友愿意拿出多少灵石?”白衍稷暗暗松了一口气。 “六块极品灵石,换取一颗八级妖丹,十五块极品灵石,换取一颗九级妖丹。” “道友开价很是公道,白某换了。” 陈渊又看向申掌门:“申道友意下如何?” 申掌门淡淡道:“本宗没有妖丹,怕是要让道友失望了。” 陈渊目光一闪,笑了笑:“无妨,道友若是得到了妖丹,可来凌云山脉寻我。” 申掌门点了点头,但明显有些敷衍。 陈渊毫不在意,转而问起此次攻破万兽山山门的过程,白衍稷简要说了一遍,申掌门还是一言不发。 随后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如何追剿紫阳宗、万兽山余孽,申掌门略显不耐,起身告辞。 陈渊没有挽留,命诸葛启将他送出山门,万师魂和白衍稷则是留宿在凌云派山门中。 第二天,诸葛启和白衍稷、万师魂商谈供奉之事,约定两宗每隔五年,给凌云派上缴一批修炼资源。 随后两人告辞离开,并表示会尽快将那两颗八级妖丹送来。 诸葛启向陈渊禀报此事时,颇为疑惑,开口问道:“太上长老,为何要留下冥阴谷,不如直接将其灭了,接收灵脉。” 陈渊微微摇头:“一下灭去宗门太多,只会招来四大玄宗打压,灭去紫阳宗,已经很是惹眼,为此我甚至把万兽山交给了天罡剑宗和归元宗。” “冥阴谷虽然没有元婴修士坐镇,但必须徐徐图之,否则四大玄宗全力扶持天罡剑宗,本派只会陷入不利之地。” 诸葛启恍然大悟,陈渊没再提起他和晏璋之间的恩怨,转而说道:“你手中可有结婴灵物?” 诸葛启道:“师尊给我留下了一滴涤魂液,渡心魔劫还算有些把握,淬体灵丹我也服下了几颗,阴火劫应该也能硬扛过去,唯独天雷劫,只能尽力而为。” 陈渊点了点头:“结婴本就是逆天而行,这是我以前结婴的经验心得,你拿去参悟,切记不可外传。” “我这就将褚长老召回,暂且由他处理门中事务,你稍后就去万兽山闭关,冲击元婴。” 诸葛启神情一肃,双手接过玉简,深深拜下:“多谢太上长老指点。” 他郑重收起玉简,躬身退下。 陈渊沉吟片刻,起身走出洞府,驾起遁光,来到降真峰。 金落衡就在洞府中打坐,见陈渊到来,嘴角含笑:“你找为师有何事?” 陈渊拿出两个木盒、一个玉瓶,交给金落衡:“这是弟子从紫阳宗宝库中得到的结婴灵物,还请师父收下。” 金落衡也不推辞,收入芥子环中:“你有心了,你结婴时,为师就没有帮上忙,反而要靠你提携……” 陈渊笑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当年若不是师父出手相救,弟子已经死在祁远山手中。” “弟子离开宗门之前,修为进境极快,师父也没有探究之意,弟子对师父,一直心存感激。”(本章完) 第535章 命当如此 金落衡微微一笑,目中露出回忆之色:“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为师和你一样,也是伪灵根修士。” “当初费尽心思,又靠了几分运气,通过升仙大会,拜入门中。” “后来进入洞虚山秘境,奋力拼杀,侥幸找到了几株灵草,换来一颗筑基丹,筑基成功,方才拜在你师祖门下。” “以为师的资质,筑基成功,已经耗尽了潜力。” “但机缘巧合之下,为师得到了一位结丹后期修士的遗泽,修为突飞猛进,甚至不输于那些地灵根修士。” “为师很是忐忑,提心吊胆,生怕你师祖心生觊觎。” “其实那份机缘已经被为师用掉,就算杀了为师,也取不出来。” “但为师曾经是散修,见多了尔虞我诈,知道修仙界的残酷,为了几块灵石、几粒丹药,就能痛下杀手。” “多少修士都是宁杀错、勿放过,只要有一线机缘,就要争个你死我活。” “但你师祖并未觊觎为师的机缘,反而悉心教导,对为师的修为进境,视而不见。” “后来为师收你为弟子,一半是为了灵草,一半是因为你和为师一样,也是伪灵根修士,修行艰难,心存提携之意。” “无论你得到了何种机缘,为师既然收你为徒,就不会再觊觎你的机缘,这是你师祖教给为师的道理,今天为师把它再教给你。” 陈渊神情肃然:“师父请说。” 金落衡缓缓道:“你修为高深,实力更是不凡,按理说为师不该教你。” “但为师毕竟比你多活了两百年,有些事情,比你看得要深一些。” “修仙者当以长生为念,道心坚定,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辈求道长生,是为了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可若是为了提升修为,不择手段,为长生所奴役,则与行尸走肉无异,你可明白?” 陈渊郑重应下:“弟子记住了。” 他本就不是没有原则之人,虽然不会刻意积德行善,但也不会无故作恶,前世经历,更是让他对凡人多了一分怜悯之心。 金落衡微微一笑:“为师明日就去紫阳山脉闭关,宗门就交给你了。” “弟子随师父同往,若是师父渡劫出现波折,弟子也好及时出手相助。陈” 金落衡摇头道:“修仙求道,需有一颗向死而生之心,若有退路,就少失锐气。” “你留在山门便可,为师有三种结婴灵物相助,若是还不能结成元婴,也是命当如此。” 陈渊默然,却不再劝,只是站起身来,对金落衡深深一拜,转身走出洞府。 此时夜色已深,月上中天,白霜覆地。 陈渊默默站了一会,遁光一卷,缓缓飞向白云峰。 第二天,陈渊命人前往玉阳山,召回褚光开,处置门中事务。 金落衡和吴泽贤一同离开宗门,金落衡闭关修炼时,吴泽贤坐镇紫阳山脉。 虽然他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但陈渊威名已经传遍齐国修仙界,无人敢侵扰紫阳山脉。 诸葛启和冯子玉共赴万兽山,万兽山有凌云派、归元宗修士镇守,冯子玉只是看顾诸葛启,让他在闭关时免受惊扰。 白衍稷和万师魂已经命人把两颗八级妖丹送来,陈渊来到地火殿最深处的一间石室。 从参加天玄拍卖会开始,深入魔域,覆灭紫阳,陈渊获得了许多妖丹灵草。 他清点了一番,共有四颗九级妖丹、十二颗八级妖丹、二十株千年灵草、一株三千年灵草、三枚两千年的金刚杏、三株千年淬体灵草。 东华洲没有任何一个元婴初期修士,有如此多千年灵草和八级妖丹。 全部炼成丹药,足以让任何人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 但对陈渊来说,却尚在两说之间。 他缓缓闭目,打坐调息,同时根据这些独属于东华洲的妖丹,默默思索丹方。 三日之后,陈渊忽然睁开双眼,翻手拿出炼丹炉,投入一颗八级妖丹,地火升腾,炽热弥漫。 ……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这一日,陈渊正在炼制一炉丹药,一张传音符穿过石门,飞了进来。 陈渊没有理会,端坐在蒲团之上,双目微闭,神识全部凝聚在丹炉之中,聚精会神地操控地火。 七日之后,陈渊终于张开双目,抬手一挥,炉盖掀起,五粒丹丸飞出,灵气氤氲,落入一个玉瓶之中。 他收回神识,地火落入孔洞之中,调息片刻,方才抬手一招,把传音符摄入手中,凝神倾听。 忽然,陈渊面露喜色,把玉瓶收起,顾不上恢复真元,当即起身走出洞府,快步离开地火殿。 褚光开在殿外等候,见到陈渊走出,连忙抱拳行礼:“拜见太上长老……” “师尊已经结成了元婴?” “正是,我接到吴师弟的消息,金师弟三日前结婴成功,不敢耽搁,立刻禀告太上长老……” 陈渊点了点头:“诸葛长老现在如何了?” 褚光开神情凝重:“诸葛师弟仍在打磨真元,力求稳妥,还未开始结婴。” 陈渊眉头一皱:“结婴需要一股锐气,诸葛长老早已打磨真元多年,精纯浑厚,却还是闭关一年,迁延时日,颇为不妥。”褚光开叹道:“我也是如此看法,师尊曾说过,修仙之路,绝争一线,绝不能畏难不前。” “但结婴事关生死,诸葛师弟没有下定决心,旁人劝说也是无用,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我心急如焚,也不敢去信相劝,以免扰乱诸葛师弟的道心……” 陈渊沉吟片刻,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木盒,交给褚光开:“这是一块蕴雷金,能够吸收天雷之力,削弱几分雷劫之威,你亲自将其交给诸葛长老。” 褚光开一呆,连忙接了过去,深深拜下:“太上长老大恩,我代诸葛师弟谢过。” 陈渊淡淡道:“不必多礼,你速速前去,若诸葛长老手下蕴雷金,仍旧不敢冲击元婴,他的道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褚光开混身一震,神情更加凝重,再度拜下,遁光一卷,飞向远处。 陈渊看着褚光开进入万丈云墙,方才转身回到地火殿中。 那块蕴雷金是从紫阳宗宝库中找到的,陈渊原本是想留给李青山结婴,但诸葛启心生畏惧,一旦道心出现裂缝,终生结婴无望,才拿了出来。 李青山修为尚低,日后再寻找结婴灵物,也为时不晚。 ……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半年之后,陈渊又炼出了一炉丹药,缓步走出地火殿,飞到白云峰上,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银光落下,浓郁如汞,清亮如水。 五十息后,银光消散,丹田之中,两成真元消耗一空。 陈渊缓缓握拳,感受着增强了几分的力气,遁光一卷,飞向炼丹阁。 他刚刚落下遁光,褚光开就从远处飞了过来,遁速极快。 他落在陈渊身前,抱拳一拜,满脸喜色:“太上长老,冯长老遣弟子来报,诸葛师弟结婴成功了,” 陈渊眼神一亮:“将此事晓谕门中修士,待师父和诸葛长老巩固境界,出关之后,一并举行元婴大典。” “是。”褚光开应了一声,面露后怕之色,“据王师侄所言,诸葛师弟渡天雷劫时,声势浩大,若不是太上长老的那一块蕴雷金,怕是渡不过去……” 陈渊摇了摇头:“那块蕴雷金不济事,是诸葛长老坚定了道心,才能渡劫成功。” 褚光开愣在了原地,陈渊转身缓步走入地火殿。 春秋易替,寒来暑往,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过去。 当陈渊炼出最后一炉金刚丹时,也接到了褚光开的传音符,诸葛启终于出关了。 陈渊把六粒丹丸收入玉瓶,连同丹气越发浓郁的炼丹炉,一并收入芥子环中,起身走出石室。 过去两年半,他将手中的三枚金刚杏、三株千年淬体灵草、十二颗八级妖丹、十四株千年灵草,全部炼成了丹药。 只留下了一株三千年灵草、四颗九级妖丹、五株足以作为元婴中期主药的灵草,以及一株普通的千年灵草。 陈渊炼制一炉元婴期丹药,需要一个月时间。 而那三枚两千年的金刚杏,药力太过霸道雄浑,一炉金刚丹,就要用去两个月。 他还要引星光灌体,恢复真元,温养神识,两年半时间,正好够用。 一番辛苦下来,炼出了七十九粒元婴初期丹药、三十三粒淬体灵丹。 在炼制第十二炉丹药时,陈渊的炼丹术取得突破,成丹率提升到了六成,放眼整个东华洲的炼丹大宗师,无人可出其右,就是在九仙洲,也是数一数二。 又炼出三炉元婴初期丹药,陈渊才开始炼制淬体灵丹。 那三株从四大玄宗得来的千年淬体灵草,炼出了十八粒淬体灵丹。 三枚两千年的金刚丹,炼制起来也是难度最大,堪比元婴中期丹药。 陈渊特意放在最后炼制,成丹率还是低了一成,只得到十五粒金刚丹。 但这十五粒金刚丹的药力,却比另外十八颗淬体灵丹强了五成。 除此之外,陈渊手中还有从紫阳宗得来的一瓶元婴初期丹药,将这些丹药全部炼化,足以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初期巅峰,肉身也能增强许多。 陈渊缓步走出地火殿,褚光开就在殿外等候,抱拳拜下:“诸葛师弟和金师叔在凌云峰等候,还请太上长老移步。” 陈渊一愣,随后点了点头,遁光一卷,随褚光开飞向凌云峰。 金落衡结成元婴,位辈也随之改变,褚光开以师叔相称。 他面色如常,但陈渊听起来,却有些不习惯。 不过诸葛启和褚光开师出同门,他还是以师弟相称。 两人来到凌云峰,落下遁光,步入凌云殿中。 近十名结丹修士汇聚于此,围绕着金落衡和诸葛启。 看到陈渊走进来,他们连忙抱拳行礼,很是恭敬。 陈渊微微颔首,来到金落衡身前,深深拜下:“弟子拜见师父,恭祝师父结成元婴,修为大进,享寿千载。” 金落衡微笑道:“不必多礼。” 陈渊直起身来,诸葛启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陈师兄,多谢你那一块蕴雷金,我才能结婴成功。” 陈渊一怔,旋即笑道:“师尊在前,诸葛师兄称我一声师弟便可。”(本章完) 第536章 掌门 第536章 掌门 诸葛启神情严肃,微微摇头:“修仙之路上,达者为先,陈师兄结婴在前,我自当以师兄相称。” “至于我和金师弟之间的交情,却与陈师兄无关。” 陈渊哭笑不得,他是金落衡的弟子,诸葛启称金落衡为师弟,却称他为师兄,何其怪异? 但这就是修仙界的传统,修仙者最重师徒传承,其次便是修为高低、破境先后,而不是论资排辈。 若是产生了冲突,那就各论各的,便产生了陈渊称金落衡为师父,金落衡称诸葛启为师兄,诸葛启又称陈渊为师兄的奇景。 二世为人的陈渊对此极为不适,但对殿中众人来说,这才是他们习惯的方式。 若是破境之前,叫你师叔,破境之后,还叫你师叔,那不是白修炼了吗? 陈渊按捺住心中的怪异之感,抱拳回礼:“恭喜诸葛……师弟结成元婴,修为大进,享寿千载。” 诸葛启笑了笑抬手一引:“陈师兄请坐。” 说罢,他便坐在右边的太师椅上,金落衡则是坐在左首,空出主位。 陈渊见状,摇了摇头:“师父在此,岂有我坐主位的道理?” 金落衡道:“勿要推辞,为师虽然已经结婴,但修为实力远不如你,在这凌云殿中,只论公,不论私,你当上座。” 诸葛启附和道:“金师弟所言极是,陈师兄率本宗覆灭紫阳,威压天罡,又收服归元冥阴,威名遍传东华,门中上下,无不敬服,自当居于主位。” 他往下扫了一眼,诸位结丹长老会意,纷纷抱拳拜下,齐声道:“恭请太上长老上座!” 陈渊环视一周,众人满脸敬仰,神情真挚,毫不作伪。 过去两年半,随着各宗元婴修士返回宗门,魔域之事也渐渐传扬开来。 东华洲修士这才知道,原来各国灾劫不断,灵脉枯竭,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魔域最深处的那一场大战,更是震动东华。 七名大修士齐出,几十名元婴修士上阵,顾佐、穆昭明背叛宗门,魔尊吞噬元婴,都比不上陈渊力敌魔尊。 一个元婴初期修士,竟然掌握了瞬移之术,肉身之强,堪比化形妖王。 那些被陈渊所救的元婴修士,对他都是颇为感激主动为他扬名。 其中尤以唐九公子为甚,他本就潇洒不羁,经常与结丹修士交游,魔域大战的诸多细节,就是从他嘴里透露出去的。 他盛赞陈渊“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实力堪比大修士。 人们将信将疑,但那些进入魔域的元婴修士,却无一人反驳,却由不得人们不信。 至于紫阳宗覆灭,反倒是不值一提了。 没有元婴修士坐镇的宗门,合该烟消云散。 …… 面对众人的恭请,陈渊却没有立刻答应,翻手拿出掌门印信:“既然门中上下对我尽皆敬服,那我就独断一次,请师父接任掌门之位,居于主位之上。” 说着,他向金落衡呈上云纹玉佩,殿中为之一静。 众人皆是惊讶不已,但却无人出言,只是目光在陈渊和金落衡身上来回梭巡。 涉及元婴修士,这些结丹长老不敢置喙。 诸葛启神情迟疑,看着金落衡,一言不发。 金落衡微微摇头:“为师适才已经说过,今日只论公,不论私,而且为师何德何能,掌门之位应该由你担任。” 陈渊笑道:“师父心意,弟子明白,但弟子经常闭关苦修,无暇处置门中事务,何必空占一个掌门之位。” “师父自执掌执法阁以来,处事公允,赏罚分明,执掌宗门,上下定然无不敬服……诸葛师弟,你意下如何?” 诸葛启缓缓道:“我赞同金师弟担任掌门之位。” 陈渊又看向众人:“诸位长老可有异议?” “恭请金师叔担任掌门之位!”众人连忙行礼。 陈渊和诸葛启都赞成此事,他们岂敢不从? 金落衡本就性子洒脱,见陈渊心意已决,也不再推辞,微微一笑:“既如此,那为师就接了这掌门法印。” 说罢,他抬手接过云纹玉佩,顷刻炼化。 诸葛启神情一肃,抱拳拜下:“见过掌门真人!” 众人跟着行礼:“拜见掌门真人!” 金落衡嘴角含笑,站起身来,坐在主位之上,淡淡道:“诸位不必多礼,我既为掌门,当有接任大典,就与元婴大典一并举办,以免虚耗灵石……” 陈渊在他左侧坐下,嘴角含笑,一言不发。 七日之后,凌云派举办元婴大典,庆祝金落衡、诸葛启结成元婴,并庆祝金落衡接任掌门之位,孙从耀回归宗门。申掌门、白衍稷、万师魂亲自到场恭贺,各奉上两株千年灵草作为贺礼。 齐国境内所有修仙家族的家主全部到场恭贺,各奉上两件上品灵材作为贺礼。 四大玄宗各有一名元婴长老到场恭贺,各奉上两株千年灵草作为贺礼,谦逊异常。 散修唐九公子到场恭贺,奉上一坛灵酒春意融作为贺礼,与陈渊把臂言欢。 金落衡和诸葛启各自讲道一日,依陈渊结婴大典旧例,凌云派弟子齐聚凌云峰顶。 大典结束之后,金落衡和诸葛启将收到的千年灵草,全部交给陈渊。 陈渊想要将白云峰洞府让给金落衡,但被金落衡拒绝。 他依旧住在降真峰上,诸葛启将会前往紫阳山脉坐镇。 在诸葛启离宗之前,与陈渊、金落衡相聚三日,不知议论何事,方才率领百名筑基弟子、五百名炼气弟子,浩浩荡荡,前往紫阳山脉。 吴泽贤接任执法阁阁主之位,孙从耀得金落衡赐下丹药,匆匆离开宗门。 陈渊进入地火殿闭关,三个月后,他走出地火殿,来到降真峰。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金落衡正在洞府中打坐修炼,见陈渊来访,有些意外:“你找为师有何事?” 陈渊反手拿出两个玉瓶,呈给金落衡:“这三个月来,弟子用那十四株千年灵草,炼出十八粒元婴丹药,特来交给师父。” 金落衡一怔,旋即笑道:“那些灵草本就是为师和诸葛师兄送给你的,你自行炼化即可。” 陈渊微微摇头:“这十四株千年灵草,是各派同道恭贺师父和诸葛师弟结婴的贺礼,弟子不能留下。” 金落衡淡淡道:“为师和诸葛师兄能结成元婴,已是侥天之幸,将来能否更上一层楼,尚在两说之间。” “而你根基牢固,潜力无限,与其我二人搏那一线之机,不如将丹药全部留给你。” “若是你能突破中期瓶颈,甚至成就大修士,本宗一统齐国修仙界,也不在话下。” 陈渊眉头一皱:“师父好意,弟子心领了,但弟子若留下全部丹药,岂不是以举宗之力,奉弟子一人之身……” “此事为师已经和诸葛师兄商议过,”金落衡打断了他,“他也是极为赞同,你休要再推辞。” 陈渊终于不再多言,抱拳一拜,收起玉瓶,转身离去。 他回到洞府之中,开启阵法,来到修炼室,盘膝而坐,拿出一粒丹药,吞入腹中。 丹药化作一股庞大精纯的灵气,涌入经脉之中,陈渊闭上双眼,按照《真灵九转》上记载的法门,默默运转灵气,气息如潮水般起伏。 ……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七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自从元婴大典结束,凌云派威名大震,三名元婴修士坐镇,俨然是名副其实的齐国第一宗门。 七年之前,凌云派更是举办了一次规模浩大的升仙大会,招收百名炼气散修,兼收并蓄。 坐拥两条中型灵脉,凌云派弟子不需要为灵气发愁,反而缺少人手镇守山门坊市、灵石矿脉。 上千名紫阳宗炼气弟子,在灵石矿脉采挖几年灵矿之后,加入了凌云派。 这些低阶弟子对凌云派恨意不深,对紫阳宗也没有多少忠心,一心只想修炼。 但那些筑基弟子,在紫阳宗度过了几十上百年,师父更是尽数死在凌云派手里,很难让人放心。 其中大部分人被处死,只有三十几名筑基弟子,在戴倾的担保之下,加入了凌云派。 紫阳宗的传承,也让凌云派弟子大开眼界。 毕竟是传承上万年的宗门,底蕴深厚,无论修行功法、神通秘术,还是修真百艺,都胜过凌云派自身的传承。 从紫阳宗得来的修炼资源,继续扩张的玉阳山矿脉份额,让凌云派一夜暴富。 原本供大于求的炼丹师、炼器师、制符师、阵法师,一下子变得稀缺起来。 在新任掌门金落衡的谕令之下,凌云派各大殿阁从新入门的弟子中,筛选有神识天赋的弟子,悉心培养。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又从紫阳宗修习修真百艺的炼气弟子、筑基弟子中,选出表现优异,诚心悔过之人,并招收了几十名粗通修真百艺的散修,才填补上空缺。 这七年以来,凌云派风光无限,一举一动,都会引起齐国修仙界的震动。 而在洞虚山秘境开启之前的一个月,金落衡忽然邀请另外三宗掌门,商议此事。 三大宗门不敢怠慢,万师魂、白衍稷亲自出面,申掌门虽然没有参加,但也派出了结丹后期修为的英挺道人。 四宗修士齐聚凌云峰,金落衡端坐在主位之上,微笑道:“洞虚山秘境事关四宗根基,今日金某请三位道友前来,是想商议一下,如何派遣弟子进入秘境,采摘灵草。” (本章完) 第537章 破禁 第537章 破禁 万师魂左右看了看,白衍稷双目微垂,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英挺道人却直接开口,语气平淡:“敢问金前辈有何想法?” 他口称前辈,但却没有显露出半分敬意。 没有了紫阳宗这个对手,过去七年之中,凌云派和天罡剑宗一改以往合作无间的局面,纷争日繁,关系越来越僵硬。 英挺道人过去和金落衡关系不错,现在也渐行渐远。 万师魂不敢参与凌云派和天罡剑宗之间的纷争,默不作声。 金落衡微笑道:“上一次洞虚山秘境开启,齐国还有六大宗门,现在只剩四大宗门,进入秘境的名额,自然也要变上一变。” 万师魂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口道:“前辈此言何意?” 冥阴谷没有元婴修士坐镇,又要给凌云派缴纳供奉,招收弟子一年少过一年,处境本就越发艰难。 若是进入洞虚山秘境的名额再减少一些,找到的灵草少一些,炼出的筑基丹少一些,很快就会青黄不接。 白衍稷也问道:“金道友可是要多派几名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 金落衡摇了摇头:“洞虚山秘境能稳定产出筑基丹的三味主药,关系到各宗兴衰,至关重要。” “以往紫阳宗尚存之时,竭泽而渔,每次秘境开启,进入其中的炼气弟子数量太多,容易引起争斗不说,各宗获得的灵草也逐次减少。” “依我之见,应该限制进入秘境的各宗弟子数量,此次秘境开启,本宗将会只派三十名弟子进入其中,不知三位道友是否愿意出一份力?” 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以为金落衡是要增加凌云派的名额,打压三宗发展。 谁也没有料到,他会主动减少名额。 英挺道人双目一眯:“本宗弟子稀少,每次进入秘境者,不过只有十几人,不会增,也不会减。” 金落衡微微颔首:“剑修难得,理应如此,两位道友呢?” 他转头看向白衍稷和万师魂,神情和煦。 但万师魂却不敢怠慢,当即表态:“冥阴谷也愿意减少名额,也定为……三十人如何?” 他一咬牙,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一个数字。 金落衡笑道:“万道友深明大义。” 万师魂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本不想和凌云派的人数相同,但金落衡说出的人数太少,若是再减,筑基丹数量下降太多,冥阴谷很快就会衰落下去。 白衍稷紧跟着开口:“归元宗也派三十名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 金落衡微微一笑:“既然三位道友都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说定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此次破开秘境守护大阵的阵法,由本宗布置便可,布阵材料也由本派一力承担,就不劳烦三位道友了。” 英挺道人眉头一皱:“敢问前辈,这是为何?” 金落衡淡淡道:“既然齐国修士都称本派为齐国第一大宗,自然要拿出第一大宗的气度。” “紫阳宗过去横行霸道,又吝啬成性,深为各派痛恨,本派自然不能重蹈覆辙。” 白衍稷抱拳一拜,满脸钦佩之色:“金道友气度恢弘,白某佩服。” 万师魂也不甘落后,出言盛赞。 唯有英挺道人心中犹疑,迟迟没有答话。 他来之前,得申掌门叮嘱,一定要小心凌云派打压。 金落衡却主动提出承担布阵材料,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金落衡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看着他,白衍稷却开口了,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满:“金道友如此慷慨,莫非张道友还有疑虑吗?” “晚辈不敢。”英挺道人拱手一礼,不敢再耽搁下去,“既然金前辈愿意承担布阵材料,天罡剑宗没有意见。” …… 一个月后,洞虚山顶。 四宗修士齐聚,由于这是紫阳宗、万兽山覆灭后,洞虚山秘境第一次开启,带队者修为都是不低。 凌云派是褚光开,天罡剑宗是英挺道人,冥阴谷和归元宗,也是结丹后期长老。 凌云派除了三十名炼气十层弟子,还有三十几名阵法师,其中有一名阵法宗师,结丹初期修为,率领众人四处忙碌,拿出一件件灵材阵旗,布置阵法。 破境阵法规模宏大,不能出一丝纰漏,三个时辰过去,阵法方才将将布置了一半。 英挺道人仔细观察众人布阵,忽然眉头一皱,开口道:“张某曾数次率领弟子来洞虚山秘境,对这破境阵法也颇为熟悉,这次布置的阵法,和以往似乎略有不同?”冥阴谷长老目光一闪,默不作声,但也看了过来。 万师魂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绝不能和其他三派起冲突,万事都不能出头,一切以摘到灵草为重。 归元宗长老是一名老者,也是一名阵法宗师,目中精光闪烁,轻捋胡须:“这道阵法确实有些改动……” 褚光开惊讶道:“竟有此事?杨师弟,这破境阵法为何和过去的阵法不一样?” 闻听此言,那名正在布阵的阵法宗师停下手中动作,解释道:“褚师兄,两位道友……过去是六名结丹修士主持阵法,现在改成了四人主持,阵法自然也要改动一番。” 褚光开恍然:“原来如此,杨师弟请继续。” 归元宗长老微微颔首,眼睛深处却闪过一丝疑惑。 英挺道人眉头一皱,但也不再多言,默默等待凌云派修士布置阵法。 六个时辰后,在四宗弟子略显不耐的目光之下,阵法终于布置完毕。 杨师弟拿出四个阵盘,交给四名结丹后期修士,拱手一礼:“褚师兄,三位道友,还是和以往一样,向阵盘中注入真元,便能开启阵法。”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四人都不是第一次带队来洞虚山秘境,接过阵盘,轻车熟路地运转真元,注入其中。 嗡! 阵盘亮起,继而是四道光柱冲天而起,直透云霄。 四人抬手掐诀,一齐点向阵盘,虚空之中泛起波澜,一扇五彩灵光凝成的大门缓缓浮现。 四名结丹修士持续注入真元,灵光大门缓缓打开,飞出一张张五彩符箓。 这些符箓也全部由灵光凝成,形若实质,飞向山顶的六派弟子。 他们得师长叮嘱,急忙伸手抓住灵光符箓。 待灵光大门稳定下来后,褚光开沉声道:“凌云派弟子,速速进入秘境!” 闻听此言,凌云派三十名炼气弟子,立刻往接引灵符中注入法力,奔向灵光大门。 与此同时,万丈高空之中,一道人影负手而立,任由罡风吹过,衣衫猎猎,大袖飘飘。 此人白衣胜雪,乌发简单一束,披在身后,剑眉星目,出尘脱俗,正是在白云峰闭关七年的陈渊。 他凝目望向远处,背后忽然伸出一对宽大的黑色羽翼,白衣化作黑色,银光闪烁,这是遁空法衣被激发到极致的表现。 气息轰然散开,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比他闭关前强盛几倍。 他一振双翼,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千丈之外,右手覆盖一层黑刃,边缘泛着银光,竖掌如刀,重重劈下! 陈渊手掌所过之处,忽然冒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屏障,荡起一层如水波般的涟漪。 陈渊面沉如水,双手连连挥动,留下一连串残影,不断劈在身前的屏障之上,足足挥出了上百记掌刀,每一记掌刀都斩在同一处,真元如江河一般泄去。 五色屏障终于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此时下方的洞虚山顶,凌云派、天罡剑宗弟子已经全部进入灵光大门,归元宗弟子也进入了一半。 陈渊深吸一口气,抬手掐诀,空间之力凝聚到双手之上,漆黑光芒流转不定,一个黑色漩涡凭空出现在身前。 吞噬之术! 陈渊双手合拢,将黑色漩涡围在中间,缓缓往中间挤压,双手覆盖的黑刃越来越深沉。 黑色漩涡慢慢变得扁平起来,最后变成一道极薄极锋利的刀刃。 归元宗弟子已经全部进入了灵光大门,轮到冥阴谷弟子了。 陈渊握住刀刃,末端和手掌上覆盖的黑刃融为一体,斩在那道细如发丝的裂缝上。 刀刃一闪即逝,一道细微的破裂声响起,裂缝骤然扩大,内里一片漆黑,边缘闪烁着五彩灵光。 冥阴谷弟子已经进入了一大半,只有寥寥几人留在灵光大门之外。 但裂缝却只有一尺宽、三尺长,根本无法通行。 陈渊目光一厉,反手拿出一把晶莹剔透的青色飞剑,光芒一闪,化作三尺长短,往下重重一挥! 紫虚剑斩在裂缝之上,紫芒一闪,剑气纵横,全部没入裂缝之中,嗤嗤破空之声大起。 裂缝再度扩大了一倍,陈渊收起紫虚剑,一振双翼,投入漆黑裂缝之中。 与此同时,最后一名冥阴谷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灵光大门缓缓消散。 裂缝闪烁了几下,重新合拢起来,五彩屏障隐入虚空之中,只余罡风呼啸而过。 洞虚山顶,四名结丹后期修士对此浑然不觉,收起阵盘,退到一旁,盘膝打坐,恢复消耗剧烈的真元。 (本章完) 第538章 药园 陈渊投入裂缝之中,巨大的撕扯挤压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把他的身体撕碎。 他立刻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心念一动,从体内空间中取出一卷粗糙兽皮。 与此同时,陈渊激发两种真灵之血,肉身大幅增强,勉强抵御下巨大的撕扯之力。 他疯狂运转真元,全力激发遁空法衣,银白色的空间之力围绕着他,身形终于稳定下来。 经过空间风暴的洗礼,这看似强大的空间乱流,就有些不够看了。 陈渊定了定神,散开神识,但只能笼罩甚至十丈,再往远处,就会湮灭在空间乱流之中。 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青白赤黄蓝五色灵光闪耀,凝结在一起,好似扭曲的飘带流苏,照亮了一切。 陈渊奋力振动双翼,艰难地往前飞去,丹田之中的真元大海,以惊人的速度下降。 不知道前行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停顿,又似乎经历了千万年的飘流,陈渊终于来到了一道五色屏障之前,和刚才打破的那一道屏障一模一样。 陈渊双手覆盖上黑刃,竖掌如刀,轻轻一挥,在五色屏障上划开了一道裂缝。 从内部打破这道屏障,显然要比从外部容易。 陈渊一振双翼,投入裂缝之中,无处不在的撕扯之力骤然消失,眼前扭曲的景象为之一变。 昏暗的天空下,是山川河流,荒原戈壁,丛林密布,平野开阔。 天空裂开了一道缺口,陈渊就在这道缺口之下,头顶着天,俯瞰着下方的大地。 缺口缓缓合拢,陈渊收起背后的羽翼,一头白发恢复如初。 他内视己身,丹田之中,真元大海只剩薄薄一层,只是打破这层屏障,潜入洞虚山秘境,就几乎耗尽了他的真元。 这还是因为他炼化了鲲鹏真血,肉身强悍,又有遁空法衣相助。 换成其他人,哪怕是大修士,也会死在空间乱流之中。 陈渊长舒了一口气,把手中的那卷粗糙兽皮,重新收入体内空间。 那三十三粒淬体灵丹发挥了巨大作用,让他不必祭出这卷鲲鱼之皮,就渡过了空间乱流。 过去七年,陈渊闭关苦修,将三十三粒淬体灵丹全部炼化,星光灌体也从未停下,肉身大幅增强,堪比九级妖王巅峰。 但炼化淬体灵丹用去了将近三年时间,余下的四年时间里,他只炼化了四十余粒元婴丹药,修为提升不多,洞虚山秘境就开启了。 陈渊只能中断修炼,提前出关,为潜入洞虚山秘境做准备。 为此他特意让金落衡请来三宗修士,说服他们,由凌云派单独布置阵法。 上一次洞虚山秘境开启,他感应到了守护大阵的薄弱之处。 过去负责布阵的归元宗阵法师,没有陈渊这般灵敏的空间感应,遗漏了很多薄弱之处。 针对这些薄弱之处,重新布下阵法,能够让守护大阵露出更多破绽,陈渊也就更容易破除禁制。 陈渊不懂如何布阵,他把这些薄弱之处告诉杨长老,杨长老依言改动阵法。 灵光大门开启时,也是守护大阵最为薄弱之时,陈渊悍然出手,一举功成。 但这毕竟是太玄门鼎盛时布下的守护大阵,囊括了一整个空间秘境,在与古魔大战时,都没有毁去,即便历经几万年岁月,也让四大玄宗束手无策。 陈渊费尽心思,还是耗尽真元,方才勉强潜入进来。 他降下遁光,散开神识,瞬间将方圆两百里范围,尽数纳入掌控之中。 所有进入洞虚山秘境的炼气弟子,尽皆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 成百上千头低阶妖兽,散落在各地的灵草,一座座残破的灵药园,尽收眼底。 已经有炼气弟子相遇,展开了厮杀,其中不乏凌云派弟子。 但陈渊并未理会,身形一晃,往内环飞去。 低阶弟子只有经历生死磨炼,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不到一刻钟,陈渊就跨越了横亘在内环、外环之间的万丈山脉。 洞虚山秘境极为广大,方圆几千里大小,天空更是极高极远,足以容纳万丈山脉。 昔日高不可攀的万丈雄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坦途。 陈渊看到了当初和任游、宋清如、薛麟等人联手,以一敌八,方才艰难打通的内环通道,一掠而过。 当年嚣张跋扈的紫阳宗弟子,不知有几人筑基,有几人结丹,又有几人死在了十年前的灭门之祸中。 进入内环后,陈渊拿出那张洞虚山秘境的地图,按图索骥,来到内环中央,一处平坦的原野之中,落下遁光。一头卧在青石之上的五级狼妖,腾跃而起,咆哮着扑了上来。 陈渊漫不经心地弹指一挥,一只灵巧的火鸦飞出,看似人畜无害,一口啄在狼妖身上,直接把这头足以称霸内环的狼妖烧成灰烬,只留下一颗妖丹。 陈渊收起妖丹,抬袖一拂,一阵清风吹过,前方空空如也的地面上,忽然浮现出一道青色光幕,光芒流转。 陈渊欺身而上,一拳捣出,砸在那道青色阵幕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密密麻麻的裂纹浮现而出,形如蛛网。 轰轰轰! 陈渊没有调动真元,又接连轰出几拳,青色光幕支撑不住,完全碎裂开来,浓浓的白色雾气狂涌而出。 陈渊一吸之下,竟有微醺之感,这片白色雾气,竟然是由浓郁的灵气凝聚而成。 他连忙运转真元,压下这股醉意,迈步走入山谷之中。 在他身后,青色光幕闪烁了几下,又缓缓合拢起来,消失不见。 陈渊没有理会身后的阵法变化,他已经被灵雾完全淹没。 放眼望去,这处山谷约有百亩大小,灵雾缭绕,每隔十几丈,便被一道道阵幕分割开来,闪烁着各色灵光,充斥着金木水火土雷冰风八种各不相同的灵气,一株株形态各异的灵草果树、奇异木,种在地上。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这里便是洞虚山秘境中最大的一处灵药园,生长着秘境中最珍贵的灵草。 陈渊两眼发直,从地上的灵草扫过,口中喃喃道:“黑凤,天罗草……” 山谷中有三十多株灵草灵,每一种都是外界罕见的上古奇珍,甚至还有五株三千年灵草。 这些灵草无一不是年份久远,千年灵草至少积累了两千多年的药力。 那些三千年灵草,更是有四千余年的药力,比相同种类的灵草,大上一倍有余。 陈渊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震撼异常,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下来。 但紧接着就是一股遗憾涌上心头,这处灵药园已经封闭了几万年,但却没有一株五千年灵草,也没有传说中的万年灵草,不免有些可惜。 这些灵草年份虽然久远,但受到天生灵性限制,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万年灵草。 就像是一株普通的槐木,生长百年千年,也无法变成灵木。 山谷中还有大半空地,虽然被阵幕分割,但却没有灵草生长,反而有不少泥土翻涌的痕迹。 陈渊仿佛能看到,当初镇守这座灵药园,乃至洞虚山秘境的修士,匆匆摘下所有成熟的灵草,只留下了小半尚未成熟的幼苗。 每两道阵幕之间,都有一条三尺宽的小路,形似田垄,将这些千年灵草隔离开来。 陈渊对此很是熟悉,凌云派、紫阳宗的千年灵药园中,都是这种布置。 每一种千年灵草的生长环境各不相同,需要的灵气种类也不一样,需要布下相应的阵法,否则就会枯萎而死。 在山谷最深处,有一座茅草屋房门敞开。 陈渊没有着急采摘灵草,从阵幕中间穿过,来到茅草屋前,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很是简陋,只有一张方桌、一个玉床以及一块石碑。 这块石碑立在茅草屋中央,通体灰白,约有三尺高下,刻着五个繁复的上古文字——洞虚山福地,与秘境地图上的古文一模一样。 在方桌上,还有一块青色令牌,上面刻着“太玄”二字,也是上古文字。 陈渊抬手一招,把令牌摄入手中,触感细腻,似金似玉,却又非金非玉。 陈渊沉吟片刻,神识探入其内,发现令牌中竟然有一道神识烙印,而且极为坚固。 留下神识烙印之人,修为定然远在元婴初期之上。 陈渊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升腾起朱厌真火,涌入令牌之中,足足了一刻钟时间,方才将这道坚固的神识烙印尽数扫去。 陈渊运转起所剩无几的真元,注入令牌之中。 令牌微微发光,但直到真元完全耗尽,还是没有炼化这块令牌,只能停了下来。 陈渊沉吟片刻,把令牌放回桌上。 在没有完全掌控此物之前,还是不要收入体内空间或者芥子环中。 他又把神识探入那块石碑中,一道更加坚固的神识烙印,把他的神识拒之门外。 陈渊收回神识,真元已经耗尽,无法激发朱厌真血,他拿这石碑毫无办法。 当下他不再多想,盘膝坐在玉床之上,闭目打坐,恢复真元。(本章完) 第539章 炼化 灵药园中的天地灵气极为浓郁,这里是洞虚山秘境中,那条大型灵脉的源头,陈渊只用了三天时间,真元便尽数恢复。 他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入定中醒来,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天地灵气,足以令任何人沉醉其中。 但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至少也要结丹修士才能承受,换成一个筑基修士,在庞大灵气的冲击下,经脉都要断裂开来。 陈渊站起身来,从方桌上拿起令牌,灌注真元。 令牌光芒大放,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时间,终于被完全炼化。 一道金光忽然从令牌中冲出,射入陈渊体内。 陈渊面色一变,当即将手中令牌掷了出去,内视己身,神识急速扫过,却没有任何异状,只是神魂空间中,多出了一篇金光闪闪的法诀。 这篇法诀以上古文字写成,只有一百多字,陈渊扫了一眼,便了然于胸,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过了一会,这篇法诀上的金光慢慢黯淡下去,直至消散不见。 陈渊收回神识,抬手把掷到地上的令牌,重新摄入手中,按照这篇法诀所载,运转法门,往令牌中灌注真元。 令牌微微发亮,缓缓飞了起来,悬在陈渊胸前,在他身周凝成一个光罩。 然后陈渊运转功法,四周灵雾徐徐涌来,穿过光罩时,赫然变得凝实了许多,再进入陈渊的经脉之中。 感受着比刚才打坐修炼时,要精纯些许的天地灵气,陈渊心中一喜,继续运转功法。 这股灵气在经脉中运转了三十六个周天,进入丹田之中,修为微微增长了一丝,陈渊方才停下。 令牌缓缓落在他手里,陈渊低头仔细端详起来。 按照那篇法诀的记载,这块令牌名为“太玄令”,可以精纯灵气,辅助修炼。 陈渊依言一试,但却没想到,这枚太玄令竟然能让本就精纯无比的灵雾,还能变得更加精纯,省去了不少打磨功夫,可以同时吸纳更多灵气,修为提升的速度,比之前加快了几分。 这些许提升看似不多,但他可是元婴修士,真元又远比同阶修士精纯浑厚,能加快几分修炼速度,已经极为难得。 这枚太玄令放在其他元婴修士手中,至少能提升一成修炼速度,当然,前提是天地灵气充足,否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陈渊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令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才将其收入体内空间。 这枚太玄令是一件异宝,外界的天地灵气可没有洞虚山秘境中这么精纯,提升的修炼速度更快。 只是不知道这件异宝,为何会被遗留在这间茅草屋中? 当年的太玄宗修士能带走灵草,自然也能带走这枚太玄令…… 陈渊念头转动之间,来到石碑之前,一头白发变成雪白之色,右手升腾起朱厌真火,缓缓贴在石碑之上。 数万年过去,岁月长河足以掩盖一切。 陈渊收敛心神,朱厌真火涌出,化去石碑中的神识烙印。 这道神识烙印比太玄令中的更加坚固,足足了两刻钟时间,方才被彻底扫清。 陈渊没有丝毫犹豫,往石碑中注入真元。 太玄令是一个意外,但这块石碑,却在那张洞虚山福地的地图上,有着明确记载。 这是控制洞虚山福地的中枢,只要炼化石碑,便能初步掌控这片福地。 真元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源源不断地涌入石碑之中,仿佛被一个无底洞吞噬,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半个时辰……始终没有停歇之势。 一个时辰过去,当陈渊体内真元只剩三成时,石碑忽然一颤,发出一声嗡鸣,“洞虚山福地”五个上古文字青光闪烁。 一道轻微的反震之力传来,陈渊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掌,后退了一小步,真元灌注也就此中断。 灵药园上方,在陈渊看不到的地方,万丈高空中忽然浮现出一层五彩屏障,然后往远处延伸而去,顷刻之间,便覆盖了整个洞虚山秘境。 青白赤黄蓝五色灵光闪烁,照亮了大地。 内环外环所有存活的炼气弟子,在这一刻都仰头望向天空,满脸愕然。 与此同时,洞虚山顶,正在打坐的四名结丹后期修士和凌云派阵法师,齐齐睁开了双眼。 在灵光大门消失的地方,一道五彩光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气势磅礴。 “速速退开!”褚光开反应最快,大喝一声,身形暴退。 另外三名结丹后期修士不遑多让,凌云派阵法师得褚光开提醒,也急忙起身后退。 五彩光柱光芒闪烁,过了片刻,方才缓缓消失。 众人神情凝重,死死盯着五彩光柱消失的地方。 英挺道人忽然转头看向褚光开,冷冷道:“洞虚山秘境为何会出现这种异变,还请褚道友给我等一个解释。” 褚光开一愣,随即眉头紧皱:“张道友此言何意?褚某哪里知道,这五彩光柱从何而来。”“此次破禁的阵法,可是由贵派独自布置的。” “笑话,杨师弟当着三位道友的面布下阵法,哪里出现了差错?” “若是阵法没有出现差错,怎会出现这等异变,本派进入秘境的弟子,若是出了意外,谁来负责?” “也许是有人触动了秘境中的禁制,这种事情,以往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两人争论不休,冥阴谷长老神情阴沉,但却一言不发。 他心中也是万分焦急,但自从狄掌门身陨,冥阴谷就矮了一头,遇事只能忍气吞声。 归元宗老者开口道:“两位道友且住,杨道友布阵的过程,老夫看在眼里,并未出现差错,秘境异变,应该和破禁阵法无关。” 他这位闻名齐国的阵法宗师开口,褚光开和英挺道人方才停了下来。 归元宗老者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道:“再有四天,就能打开灵光大门,到时一问各派弟子,就知道这异变是从何而来了。” 褚光开和英挺道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重新盘膝坐下,但却无心打坐,只是紧紧盯着五彩光柱消失的地方。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秘境之中,就在五彩光柱消失的同时,万丈高空的那一层五色屏障,也重新隐没起来,露出了纯净蔚蓝的天空。 灵药园中,陈渊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他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朱厌真火敛去,重新把手掌贴在石碑上,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 一副透明的沙盘浮现在陈渊面前,竟是一个微缩的洞虚山秘境。 沙盘上大部份地方都黯淡无光,只有少数地方微微发亮。 周围是一层五彩屏障,呈半圆形,笼罩着整座沙盘,有不少地方略显黯淡,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缝。 沙盘内部,有一条白色的气脉贯通大地,蜿蜒曲折,分出了许多枝杈,每一条枝杈,都连接着一处发亮之地。 而白色气脉的源头就在内环中央,也是沙盘上最为明亮之地。 但在气脉中部,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黑气,将其拦腰截断。 在沙盘上方,一行行上古文字缓缓浮现,陈渊凝目看去,过了一会,这些文字又缓缓消失。 陈渊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沙盘上,心念一动,沙盘骤然放大,将一处微微发亮的地方凸显出来。 这是一座山脉,形貌很是奇异,七座几百丈高的小山,似是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在一座千丈高峰周围。 千丈高峰山顶,是一座湖泊,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天台峰,当初陈渊进入洞虚山秘境,便是在这座山峰的灵药园中,炼制丹药,筑基成功。 那淡蓝色的光芒,表示这里的禁制没有被打破,灵药园依旧存在。 陈渊心念一动,沙盘骤然缩小,又恢复了全貌。 他的目光扫过那十几处微微发亮的地方,这些禁制尚存的地方,是一处处保存完好的灵药园。 其中光芒最亮的,就是沙盘中央,也就是陈渊所处的灵药园。 他目光一移,落在白色气脉中部,被黑气笼罩之地,神情略显凝重。 这一处黑气仿佛乌云一般,笼罩在气脉上方,沿着白色气脉缓缓扩散,所过之处,气脉慢慢变成了黑色。 这条白色气脉,就是洞虚山秘境中的大型灵脉。 而那黑气分明就是魔气,只是与魔域中的真魔之气大不相同,还有一种熟悉之感,但一时却想不出来历。 陈渊眉头微皱,低头思索起来。 忽然,他目光一凝,当初筑基成功后,他曾吸收天台峰灵药园中的灵气修炼,体内混入了一种邪异之气,与这黑气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要稀薄许多。 当时陈渊修为低微,见识浅薄,没有认出邪异之气。 现在想来,这种邪异之气,分明就是一种稀薄的魔气。 陈渊看着这团邪异魔气,神情凝重,忽然抬袖一拂,沙盘缓缓消散。 炼化石碑后,他可以通过沙盘,查看洞虚山秘境中的情形,但也仅止于此了。 没有太玄门的独有法门,他永远无法把洞虚山秘境纳入掌控之中,甚至无法自由出入。 陈渊坐在玉床上,从体内空间取出太玄令,闭目打坐,恢复刚才因炼化石碑,消耗剧烈的真元。 邪异魔气一直在侵蚀洞虚山秘境中的大型灵脉,必须将其解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本章完) 第540章 灵乳 陈渊在灵药园中打坐修炼,直到四天之后,灵气风暴爆发,方才从入定中醒来。 他抬手掐诀,往石碑中注入一缕真元,唤出沙盘。 将大型灵脉截断的黑色魔气一阵翻滚,就像是煮沸的开水,往四周猛烈扩散。 沙盘边缘的五彩屏障亮了起来,从大型灵脉中延伸出一条条晶莹的长索,交织成一张大网,将黑色魔气围拢起来。 灵气与魔气相互碰撞,不断消融,发出嗤嗤之声,好似纠缠在一起的阴阳鱼,逐渐混为一体,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淡灰色气体,从大地中涌出,蔓延开来。 守护大阵越发明亮,射出一道道五彩斑斓的灵光,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将灰气一扫而空。 但黑色魔气依旧在不断扩张,持续和灵气碰撞消融,形成源源不断的灰气。 五彩斑斓的灵气风暴也一直持续了七天,直到黑色魔气安静下来,守护大阵也跟着平息下去。 这七天内,陈渊默默注视着沙盘,目光落在那黑色魔气之上,一动不动。 他忽然抬袖一拂,沙盘隐去,转身走出茅草屋,来到青色光幕边缘,依旧没有停步,直接穿过光幕,走出了灵药园。 炼化石碑之后,他虽然还无法操控守护大阵,也无法自由出入秘境,但秘境之中的禁制,已经无法阻挡他了。 这些禁制也不是为了守护灵药园而设,主要是为了锁住灵气、催熟灵草,其次才是防备有豢养的妖兽闯入。 灵气风暴平息后,蓝天格外澄彻,就像是被水洗了一遍。 所有炼气弟子都已经离开了秘境,只余下四处游荡的低阶妖兽。 他们在洞虚山秘境中生存了几万年,血脉有不小的变异,已经适应了每隔十年,就会爆发一次的灵气风暴。 没有妖兽能发现陈渊的踪迹,他只用了一刻钟,就来到内环西部,那一截被黑色魔气笼罩的大型灵脉上方。 这里和秘境中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同,只是略显昏暗了一些,哪怕是在阳光照耀下,依旧给人一种阴沉之感。 陈渊散开神识,深入地下,不到百丈,就被完全挡住了。 经过灵气几万年的滋养,洞虚山秘境中的泥土远比外界坚硬。 但这个距离,已经足以让他的神识触及地脉,以及依附在地脉上的灵脉。 那一层浓浓的黑气,包裹着地脉和灵脉,如附骨之疽一般,周围的岩石泥土,已经被消融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地下溶洞一般。 陈渊沉吟片刻,激发鲲鹏真血,背后黑色羽翼伸展开来,一振双翼,身影消失在原地,瞬移到地下百丈,地脉之旁。 与此同时,他全力运转真元,遁空法衣变成纯黑之色,银白光芒流转,又反手拿出紫虚剑,握在手中,紧紧盯着身前的黑色魔气。 但黑色魔气却没有任何异动,只是依附在地脉之上,缓缓流动。 陈渊心下一松,但仍旧不敢大意,真元在经脉中不停流转,遁空法衣上的银白光芒更盛几分,照亮了这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他在沙盘上看到了地脉的全貌,是一条暗黄色的石龙,长满了粗糙的石鳞,生有四爪,盘踞在大地深处,栩栩如生。 但来到近前,只能看到粗糙不平的龙身,庞大的身躯足有百丈粗细,不见首尾,更看不到龙爪龙须。 陈渊来到龙身前方,忽然抬手一挥,紫虚剑光芒一闪,一道青色剑光飞向黑色魔气。 这道青色剑光去势极快,穿透魔气,落在地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但下一刻,地气汹涌而至,抹平了伤痕,地脉恢复如初。 陈渊收起紫虚剑,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之上,朱厌真火升腾而起。 此时他距离地脉不足十丈,心念一动,一缕朱厌真火突兀出现在黑色魔气之中,熊熊燃烧起来。 但陈渊等了一会,只有真元流逝,黑色魔气依旧完好无损。 陈渊眉头紧皱,继续催动朱厌真火,依旧无济于事。 接下来陈渊又试了其他手段,诸如黑刃、吞噬之术等等,对黑色魔气都没有半点用处。 直到他咬破舌尖,喷出了一滴蕴含周天星辰之力的精血,黑色魔气才仿佛遇到烈火的干柴,嗤嗤消融。 但这一滴精血,只能抹去几缕黑色魔气。 而裹住地脉的黑色魔气足有数百丈,陈渊耗尽全部精血,估计也只能消除百分之一。 他深深看了一眼黑色魔气,一振双翼,瞬移到地面之上,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只是神情略显阴沉。 他已经将洞虚山秘境视为囊中之物,这黑色魔气的存在,始终是一个隐患。 但此物存在了不知多长时间,既然洞虚山秘境没有崩溃,大型灵脉也损伤不大,还是暂且放在一旁,留待日后处理。 陈渊回忆着沙盘上的情形,来到距离此地最近的一个灵药园,穿过禁制光幕,将所有灵药席卷一空,然后前往下一个灵药园。 这些灵药园中,大多是三百年、五百年的灵草,八百年灵草较少,千年灵草更是凤毛麟角。自从紫阳宗找到守护大阵的破绽,破除禁制,进入秘境寻找灵草,已经过去了上万年。 至少有二十多个残存的灵药园被炼气弟子找到,其内的灵草也被搜刮干净。 覆灭紫阳宗后,戴倾从藏经阁中找到了有关洞虚山秘境的记载,交给陈渊。 上面记载着三个保存完好的灵药园,被以往进入秘境的炼气弟子发现,只是禁制守护能力太强,无法打破。 这三个灵药园在沙盘上都有标注,对炼气弟子来说无法撼动的禁制,在陈渊炼化石碑后,更是变得形同虚设。 当他把所有保存下来的灵药园,全部搜刮了一遍后,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 陈渊并不是单纯摘下灵草,他还在灵药园中留下了种子,在浓郁的灵气滋养下,很快就能生根发芽,又有阵法培育,再过百年,就能完全成熟。 回到内环中央的灵药园中,陈渊仔细清点了一番,从其他灵药园中,一共得到了三千多株三百年灵草、五百多株五百年灵草、两百多株八百年灵草,还有八株千年灵草。 在那十几个残存的灵药园中,有两个规模极大,种植的都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阴阳芝、白芷、七星草,加起来有一千四百多株。 看来即使是在上古时期,筑基丹也是备受重视。 陈渊把这些灵草分门别类封存起来,留下了那八株千年灵草,以及七十多株八百年灵草、一百五十多株五百年灵草。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他手中的八级妖丹,已经全部炼成了丹药,还剩四颗九级妖丹,在进入洞虚山秘境前,也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灵草。 这些灵草是为了以后炼制妖元丹所准备的,在外界都比较罕见。 其中十几种炼制十级妖元丹所需的八百年灵草,珍稀程度甚至堪比千年灵草。 丹绝老人从未炼制过十级妖元丹,但相同属性的妖元丹存在共性。 他通过炼出的八级妖元丹和九级妖元丹,推衍出了几种十级妖元丹的丹方,留给了陈渊。 陈渊已经炼制了几十炉八级妖元丹,使用的妖丹更是种类多样,经验可以说比丹绝老人更加丰富,推衍出了十几种十级妖元丹的丹方。 有了这些灵草,日后陈渊再炼制妖元丹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处理完到手的灵草后,陈渊起身走出茅草屋,来到山谷左侧的山壁前方。 山壁上有两扇紧闭的石门,陈渊抬手一推,石门竟然纹丝不动。 陈渊眉头一挑,微微发力,石门一颤,向后敞开,但速度极慢。 陈渊再一发力,用出三成力气,将这两扇需要施展专门法决才能打开的石门,硬生生推开了。 在沉闷的隆隆声中,足有一丈厚的粗重石门徐徐敞开,露出一条往地下延伸而去的石阶。 陈渊迈步而入,踩着石阶,一步步往地下行去,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 通道两壁上,嵌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但在岁月的侵蚀下,全都破碎开来,失去了作用。 陈渊在漆黑的环境中行动自如,走了将近一刻钟,终于来到了石阶的尽头。 这里是一座广阔的石殿,穹顶高高在上,嵌满了夜明珠,仿佛天上的星图,但已经失去了所有光亮。 石殿另一侧,伸出了一颗巨大粗糙的石龙之首,散发着古老沧桑之气。 龙首顶部,有一个石台,供奉着一个石碗。 这里便是地脉源头,也是大型灵脉的源头,和陈渊从沙盘中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他举步穿过开阔的石殿,每一步踏出,都有清脆的脚步声回荡。 陈渊来到龙首前方,身形一晃,飞上龙首顶部,翻手拿出一个玉瓶。 在石碗中,有一团乳白色的灵液,散发着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陈渊轻轻一吸,此行消耗的所有真元,便恢复如初。 这是只有大型灵脉才能凝聚而成的千年灵乳。 但几万年过去,石碗中的千年灵乳一共只有七滴,陈渊眉头微皱,拿起石碗,微微一倾,把千年灵乳倒入玉瓶。 为了阻止那黑色魔气蔓延,大型灵脉消耗不小,凝聚出的千年灵乳液减少了很多。 千年灵乳一离开石碗,散发出一股极为浓郁的灵气,落入玉瓶后,才缓缓敛去。 陈渊面露讶色,看着手中不起眼的粗糙石碗,神识仔细扫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沉吟片刻,将其收入芥子环中。 再过一千年,大型灵脉才能凝聚出一滴千年灵乳。 到时陈渊不是修为大进,就是已经化为一抔黄土,还不如把石碗带走,也许以后能派上用场。(本章完) 第541章 元婴中期 陈渊收走千年灵乳和石碗后,再无其他遗漏。 他沿着石阶,回到地面之上,走进茅草屋,盘膝而坐,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吞入腹中。 丹药化作一股庞大精纯的灵气,进入经脉之中,陈渊运转功法,闭目修炼。 六年时间转瞬即逝,陈渊将五十余粒丹药全部炼化,修为终于来到了元婴初期巅峰,距离元婴中期,只有一步之遥。 每炼化一枚丹药,陈渊便暂停修炼,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在周天星辰之力的淬炼下,肉身也在缓缓增强。 结婴以来,陈渊炼化的元婴初期丹药,已经超过了两百粒,足以令三四名普通的元婴修士,修炼到初期巅峰。 按照陈渊最初的估算,两百粒元婴初期丹药,应该就能让他突破中期瓶颈。 但随着肉身突破九级瓶颈,丹田经脉也得到了些许强化,容纳的真元又增加了少许,两百粒丹药也稍显不足。 他只能将从秘境中得到的千年灵草拿出来,共有三十一株,其中有十二株,可以炼制元婴中期丹药。 另外十九株千年灵草,可以凑出四炉丹药,余下三株灵草。 陈渊开炉炼丹,用了四个月时间,共得二十四粒丹药。 他重新闭关修炼,炼化十二粒丹药,终于突破中期瓶颈,修为大增,神识也扩展到三百里方圆,堪比大修士。 此时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不到三年时间,陈渊没有再闭关修炼,而是拿出手中的四颗九级妖丹,以及千年灵草,开始炼制元婴中期丹药。 他手中原本有六株能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千年灵草,又从秘境中得到十二株,共有十八株,凑出了四炉丹药。 这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就是九大宗门,也无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千年灵草,来炼制元婴中期丹药。 更别说陈渊手中还有六株三千年灵草,能凑出一炉元婴后期丹药,足以令大修士艳羡。 元婴中期丹药的炼制难度,比元婴初期丹药要高了不少。 陈渊先从妖元丹开始,和此前炼制金刚丹时一样,当他炼出第一炉丹药,只有五粒丹丸从炉中飞出,成丹率下降到了五成。 好在随着陈渊修为提升,真元更加精纯浑厚,神识也大幅提升,炼制一炉丹药的时间,还是只有一个月。 又过了三个多月,四炉妖元丹全部炼出,共得二十粒元婴中期丹药。 九级妖元丹更难炼制,但也让陈渊积累了更多的经验。 炼完最后一炉丹药之后,陈渊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炼丹术又有不小精进,似乎又要有所突破。 但他并未着急,而是按照惯例,打坐调息,等到深夜时分,起身走出茅草屋外,从体内空间中取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空间秘境也无法阻挡银色光柱从天而降,璀璨的银光笼罩陈渊全身,五十息之后,方才徐徐敛去。 因为炼制丹药,本就消耗不小的真元,又消耗了两成,只剩不到六成。 陈渊握了握拳,感受着稍稍增长了几分的力气,收起玉珏,回到茅草屋内,盘膝坐在玉床之上。 他翻手拿出那枚太玄令,抬手掐诀,太玄令缓缓飞起,悬在陈渊身前,凝出一个光罩,将陈渊包裹在内。 随后陈渊运转功法,吸纳天地灵气。 灵雾从四面八方涌来,穿过光罩之后,变得更加精纯,进入经脉之中,运转三十六个周天,最后进入丹田之中。 一天之后,陈渊真元尽复,缓缓睁开双眼,满意一笑,收起太玄令。 若是在凌云派中,每一次星光灌体之后,至少需要五天时间,才能恢复四成真元。 而在洞虚山秘境中,陈渊独享一条大型灵脉,仅用一天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四株千年灵草,三株放在一边,只拿起一株,投入炼丹炉中。 然后他抬手掐诀,真元滚滚涌出,化作真元之火,包裹住炼丹炉。 由于炼丹术处在突破边缘,陈渊这一次炼丹,格外专注。 一个月后,凝丹化形,炉盖掀起,五粒金光灿灿的丹丸飞出,落入玉瓶之中。 陈渊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闭目调息,等到夜半时分,走出茅草屋,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随后他打坐修炼,恢复真元,开始炼制第二炉丹药。 又是一个月过去,这一炉灵草,最后还是只得到五粒成丹。 但陈渊的炼丹术又精进了几分,那种突破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还是按照习惯,引星光灌体,恢复真元之后,炼制第三炉丹药。 陈渊聚精会神,提纯灵液、融为一体、凝丹化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但成丹之时,还是只有五粒丹丸飞出。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略显急躁的心情,先去引星光灌体,再恢复真元,静静调息三日,完全放空心神,方才开始炼制最后一炉元婴中期丹药。这一次,陈渊忘却了炼丹术的突破,全部心神都放在如何炼制这一炉丹药上,每一步都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 一个月后,终于来到凝丹化形之日,陈渊抬手一挥,炉盖掀起,六粒灵气氤氲的丹丸飞出,落入玉瓶之中。 陈渊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成丹率,提升到了六成! 这时再让他回过头去,炼制元婴初期丹药,成丹率将会达到七成。 数万年来,东华洲只有天玄宗的两位炼丹大宗师,在炼丹术上有此造诣。 陈渊的炼丹术,已经站在了东华洲的顶端。 当然,和九仙洲最顶尖的炼丹大宗师相比,陈渊还有不小的差距。 曾经有四位出身十大宗门的炼丹大宗师,修炼到了元婴后期,炼制元婴初期丹药的成丹率,高达九成。 在十大宗门之外,有一名炼丹大宗师,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但炼制元婴初期丹药的成丹率也有九成。 此人便是丹绝老人,有许多人认为,在古往今来的炼丹大宗师中,他的炼丹术可称第一。 毕竟丹绝老人只是一个散修,不像十大宗门的炼丹师,有更多灵草用来炼丹。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他炼丹经验更少,成丹率却不差分毫,炼丹术自然更强。 但只有陈渊知道,他除了用千年灵草炼丹之外,还炼制了许多妖元丹,炼丹经验和其他大宗师相比,并不逊色。 至于元婴中期丹药,古往今来只有一人,成丹率高达九成。 此人炼丹术被公认为九仙洲第一,高于所有炼丹大宗师。 他也是九仙洲所有炼丹师中,惟一一位化神修士,十大宗门之一的太冥宗开派祖师——丹虚子。 十大宗门的开派祖师,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但有化神修为者,仅有三人,丹虚子便是其中之一。 更有传说称,丹虚子不仅炼丹术冠绝天下,修为也是举世无双,威压九仙,无人能敌,就连另外两名化神修士,也要退避三舍。 在他的遗泽之下,太冥宗数万年来,实力始终位居十大宗门上游,最衰弱之时,也从未跌出前三,底蕴深不可测,其他九大宗门,都不愿与其为敌。 …… 陈渊炼出六粒元婴中期丹药,炼丹术终于迎来了突破,精神也消耗极大,极为疲惫。 按惯例引星光灌体后,接下来七天时间,他没有打坐修炼,而是在秘境中观览山水景色,调节心境。 七天之后,他方才返回灵药园,闭关修炼。 此时他手中共有四十一粒元婴中期丹药,东华洲上没有任何元婴修士,能够与他相比。 即便是在九仙洲,除了十大宗门宗主,应该也没有哪一个元婴修士的身家,能够赶得上他。 这是洞虚山秘境几万年来的积累,以及化腐朽为神奇的妖元丹秘术,共同结出的硕果,连陈渊自己也无法复制。 他深吸一口气,从玉瓶中倒出一粒丹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丹丸甫一入喉,便化作一股精纯灵气,涌入经脉之中。 这股灵气比陈渊之前服下的丹药,要庞大许多,也要暴烈许多。 他不敢怠慢,立刻约束这股灵气,按照玄奥的功法路线,徐徐运转,并在此过程中,进一步去芜存菁,逐渐将其同化。 陈渊沉浸在修炼之中,一个月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 这股庞大精纯的灵气运转了三十六个周天之后,终于完全转化为真元,毫无滞涩地涌入丹田之中。 突破境界后,下降了一半的真元大海,明显上涨了一截。 一粒元婴中期丹药,便胜过数年苦修。 但距离填满整片真元大海,还有着极为遥远的距离。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眉头紧皱。 按照这个修炼速度,再有一百二三十粒元婴中期丹药,才能触及元婴后期的瓶颈。 但他有远胜同阶修士的真元,自然需要更多丹药来填补空缺。 陈渊轻叹一声,不再多想,此时正值深夜时分,他起身走出茅草屋,拿出玉珏,引星光灌体。 五十息后,银光敛去,他收起玉珏,回到屋内,恢复真元。 一天之后,陈渊拿出第二粒元婴中期丹药,吞服入腹,闭上双眼,继续打坐修炼。(本章完) 第542章 出关 荒芜的戈壁之上,忽然有一阵狂风席卷而过,沙尘飞扬,打着卷的枯草结成团,在地上滚过,播撒下一粒粒种子。 一架巨舟从遥远的天边飞来,不紧不慢地掠过云层,仿佛是在深海中畅游的巨鲸,庞大的舟身遮天蔽日,在大地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巨舟来到一座荒山顶端,缓缓落下,最后停在宽阔平坦的山顶。 整座荒山都颤了两下,石子被震得跳了起来,沉闷的响声传出很远。 六十多名修士从巨舟上掠下,最后是一名中年儒生,大袖飘飘,从天而降,抬袖一拂,巨舟迅速缩小,被他收入囊中。 中年儒生缓步来到众人身前,负手而立,淡淡道:“你们都是在宗门大比中胜出,才有机会进入洞虚山秘境搜集灵草,优先换取筑基丹。”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务必全力以赴,绝不能有半分懈怠,明白了吗?” “弟子遵命!”其中三十名炼气弟子齐声应下,声如洪钟。 而另外三十多人在一名中年修士的带领下,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中年儒生微微颔首,正欲再言,忽然眉头一挑,转过头去,望向天边。 一柄巨剑从天边飞来,速度极快,顷刻间便来到荒山山顶,骤然停下。 巨剑上是十几名炼气修士,以及一名英挺道人,气息深敛,看不出修为深浅。 英挺道人抬手一挥,那十几名炼气修士立刻从巨剑上掠下,英挺道人又并指一点,巨剑缓缓,没入袖中,消失不见。 中年儒生迈步上前,拱手一礼,微笑道:“张道友,别来无恙。” 英挺道人看到吴泽贤,似乎有些意外,还了一礼,眉头微皱:“激发破禁阵法,需要四名结丹后期修士,贵派褚道友不来,如何启动阵法?” 他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但中年儒生却似乎毫不在意,脸上笑容不改:“吴某不才,日前侥幸突破了后期瓶颈,虽然还远无法与张道友相比,但激发阵法,应该不在话下。” 他正是凌云派长老,吴泽贤。 英挺道人瞳孔一缩,深深看了吴泽贤一眼:“是张某眼拙了,恭祝吴道友修为大进。” 说罢,他便走到一旁,不再言语。 吴泽贤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敛去,负手而立,也不再训示弟子,抬眼望向天边。 不多时,又有两架巨舟来到荒山顶端,缓缓落下,各有三十名炼气弟子,以及一名结丹修士,飞掠而下。 两人看到吴泽贤带队,都很是惊讶,得知他突破后期瓶颈后,纷纷出言恭贺,态度很是热情。 距离紫阳宗、万兽山覆灭,刚刚过去二十年,吴泽贤是四宗第一个突破后期瓶颈的结丹修士。 再加上此前双双结婴成功的金落衡、诸葛启,凌云派这个齐国第一宗门的名号,当之无愧。 英挺道人看到归元宗、冥阴谷长老如此热情,甚至有些谦卑,心中暗暗冷哼一声,神情越发冷峻。 这十年来,天罡剑宗和凌云派之间的关系越发僵硬,虽然没有爆发太大的冲突,但各种细微的纷争矛盾,却是源源不断。 由于凌云派坐拥三名元婴修士,即便陈渊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露面,依旧占据了上风。 而且凌云派门中弟子数量本就极多,吸纳了上千名紫阳宗修士后,更是远远超过了天罡剑宗,将其牢牢压制。 天罡剑宗只能依靠元婴中期的申掌门,维持几分体面。 但随着魔域大战的内情传扬开来,陈渊名震东华,稳居齐国第一修士宝座。 申掌门的名号,慢慢也不是那么好用了。 有三家原本依附于天罡剑宗的修仙家族,转投凌云派门下。 凌云派降低升仙大会的门坎,对待散修的温和态度,更是让大量散修前往凌云坊市、紫阳坊市定居,希望能通过升仙大会,拜入凌云派,逆天改命。 不仅如此,归元宗、冥阴谷也开始招收更多散修,放宽参加升仙大会的限制。 散修中的佼佼者,只是天赋略逊一筹,但历经磨难,道心更加坚定,反而有可能在修仙路上走得更远。 过去齐国宗门招收散修极少,是因为缺乏修炼资源,并不是不知道心性对修仙者的重要性。 但紫阳宗、万兽山的轰然倒塌,让原本有些拥挤的齐国修仙界,一下子变得宽松了不少,修炼资源匮乏的情形有所缓解,散修终于开始得到青睐。 天罡剑宗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剑修对于资质的要求极高,需要有一颗剑心,始终无法扩大宗门规模,在这次招纳散修的竞逐中,不可避免地落入了下风,势力范围也日益萎缩,被凌云派为首的三大宗门逐渐侵占。 冥阴谷还好一些,六年之前,万师魂冲击元婴失败,虽然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但灵脉本源受损,接下来二十年,无法再次冲击元婴。 冥阴谷门中修士也因此行事谨慎,不敢太过招惹天罡剑宗,只是跟在凌云派身后摇旗呐喊,每年缴纳供奉。 归元宗却成了凌云派的马前卒,不断挑起和天罡剑宗的争斗,甚至比以往投靠紫阳宗时,还要狐假虎威。 天罡剑宗多是剑修,本就性情刚硬,自然不会忍气吞声,双方冲突不断。 论宗门实力,天罡剑宗远在归元宗之上,但归元宗背后有凌云派撑腰,反而不落下风,甚至经常占据优势。 天罡剑宗弟子对此都是义愤填膺,甚至想要掀起和归元宗的大战,但都被长老严厉喝止,只能悻悻作罢。 有不少吃亏的弟子,走到英挺道人面前,不乏落泪之人,每次听闻,他都是怒火升腾,但又只能违心劝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英挺道人当然知道门中修士的不满,但也知道,这是凌云派的手段,故意挑起争斗。 换成以前的紫阳宗,天罡剑宗绝不会有半步退缩,无非是一战而已,剑修人数虽少,但实力却犹在同阶修士之上,孰胜孰负,尚未可知。 彼时凌云派也不会袖手旁观,唇亡齿寒,天罡剑宗倒下,紫阳宗就会对凌云派下手了。 但现在,天罡剑宗没有了帮手,凌云派的实力,也远在紫阳宗之上。 齐国还从没有哪一家宗门,坐拥三名元婴修士,陈渊更是堪比大修士,掌握了瞬移之术,据说紫虚剑也落在了他手中,如虎添翼。 紫阳宗覆灭之后,内情渐渐传出,申掌门亲自赶赴降仙山,付出巨大代价,换来一道禁空大阵,防备瞬移之术。 归元宗虽然是凌云派附庸,但白衍稷也是悄然前往天玄宗,从东华洲第一阵法大宗师,周长老手中,买下一道禁空大阵的阵盘阵旗。 只有冥阴谷实力太弱,布下禁空大阵也是无用,索性节省下来宝物灵石,作为供奉,献给凌云派。 英挺道人清楚申掌门的顾虑,若是和凌云派动手,天罡剑宗真的有覆灭之危。反倒是忍气吞声,让凌云派没有借口开战,才能保全宗门。 二十年前,趁着四大玄宗损失惨重,无暇他顾,凌云派、天罡剑宗、归元宗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相继覆灭了紫阳宗、万兽山。 现在四大玄宗已经缓了过来,凌云派再想挑起灭宗之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最近几年,有几名天罡剑宗的结丹长老,私下抱怨过,当初不该对万兽山出手,而是应该联合各宗,共同对抗凌云派。 但英挺道人却是清楚,若天罡剑宗不出手,凌云派也不会放过万兽山,归元宗、冥阴谷更不敢和凌云派作对,只有参与其中,才是最好的选择。 归根结底,陈渊实力太强,又寿元充足,只要他存在一天,凌云派就是齐国修仙界当之无愧的霸主。 英挺道人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怒火,最多也只是在吴泽贤面前冷脸相对。 他心中也有几分怀念,过去和凌云派修士并肩对敌,共同对付紫阳宗的日子。 但齐国六宗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凌云派成了第二个紫阳宗,一统齐国修仙界的野心,昭然若揭。 天罡剑宗实力不济,只能默默忍耐,等待着转机的到来。 6=9+ 过去紫阳宗势大之时,天罡剑宗遇到过比现在更大的危机,但还是挺了过去。 凌云派现在虽然占据上风,但并不一定能笑到最后。 唯一的好消息是,陈渊已经十年没有显露踪迹,这十年之中,凌云派的压迫,也比之前减轻了几分。 …… 四宗弟子全部到齐,凌云派阵法师开始在杨长老的指挥下,布置阵法。 这一次,英挺道人看着改动了很多的破禁阵法,没有出言质疑。 十年之前,洞虚山秘境曾经出现过异象,五彩光柱冲天而起,但却不知原因。 直到四宗弟子离开秘境,一番询问方才得知,当时秘境中也出现了异状,五彩灵光漫天,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问不出缘由,就只能放在一旁。 洞虚山秘境来历神秘,齐国宗门至今不知其底细,只知与上古大宗太玄门有关,四大玄宗似乎略知一二,但都是讳莫如深,从不透露分毫。 六个时辰后,阵法布置完毕,杨长老拿出四个阵盘,交给四名结丹后期修士。 四人抬手掐诀,往阵盘中注入真元,四道五彩光柱冲天而起,灵光大门缓缓浮现而出,飞出一张张灵光符箓。 各宗弟子接过符箓,从凌云派开始,依次进入秘境之中。 随着最后一名炼气弟子的身影消失,灵光大门缓缓合拢,四名结丹后期修士收起阵盘,退到一旁,盘膝坐下,恢复真元。 七天之后,四人准时激发阵法,灵光大门再度浮现,各宗弟子陆续飞出。 和上一次秘境开启时相比,凌云派和天罡剑宗的纷争更加激烈,伤亡也增加了很多。 当灵光大门关闭时,天罡剑宗只有七名弟子存活,凌云派也只活下来十七人,将近一半炼气弟子,永远留在了秘境之中。 吴泽贤神情很是阴沉,眼神从冥阴谷和归元宗长老两人脸上扫过,目中闪过一丝寒光。 两人微微低头,避开吴泽贤的目光,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那十三名死去的炼气弟子,肯定不是全部死在天罡剑宗弟子手里。 归元宗和冥阴谷长老,应该不敢让门下弟子对凌云派弟子出手,但多半有所暗示。 毕竟谁都知道,只要天罡剑宗倒下,凌云派就会对冥阴谷和归元宗下手。 但秘境之中,不论法度,生死有命,不得穷究。 吴泽贤只能暗暗记下此事,收回目光,神情恢复如常,拱手告辞,拿出巨舟,飞身而上。 待十七名炼气弟子和三十多名阵法师登上巨舟,吴泽贤抬袖一拂,巨舟缓缓升起,往凌云派飞去。 远离洞庭山后,吴泽贤命众人拿出灵草,又用一缕乙木精气,确定无人私藏。 他看着身前那一堆略显稀疏的灵草,眉头紧皱,一名阵法师在旁记下各人所获。 此次凌云派炼气弟子损伤惨重了一些,摘得的灵草比上次还要少一些。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掌门真人为何会突然下令,限制各宗进入洞虚山秘境的弟子数量,还说什么不能竭泽而渔。 凌云派制霸齐国修仙界,应该趁机增加人数,打压各派才对。 上一次获得的灵草数量,就要比以往少了很多,炼制的筑基丹,无法满足门中弟子所需。 这一次灵草更少,需要筑基丹的炼气弟子却比十年前增加了一倍,应该如何分配? 吴泽贤心中很是不解,但这是掌门真人谕令,只能遵从,也无人敢有不满。 他心中暗叹一声,收起所有灵草,转身走入塔楼,默默打坐。 几个时辰后,巨舟返回凌云派,落在凌云峰顶的白玉广场。 炼气弟子、阵法师分别散去,吴泽贤收起巨舟,和杨长老走入凌云殿。 他神情凝重,心中一直盘算着,应该如何解释灵草减少之事。 忽然,吴泽贤愣住了。 空旷的大殿中,掌门真人坐在主位上。 在他身旁,是已经十年未曾露面的陈渊,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吴泽贤心中大喜,快步上前,深深拜下:“拜见掌门真人、太上长老!”(本章完) 第543章 走狗烹 金落衡微微一笑:“吴师弟不必多礼,此行是否顺遂?” 吴泽贤直起身来,神情略显惭愧:“此次秘境之行,只有十七名弟子存活,所获灵草,也比上一次秘境开启少了三分之一。” “我办事不利,愧对掌门真人的信任,还请掌门真人责罚……” 他心中颇为忐忑,但金落衡却似乎对此毫不意外,反而出言宽慰:“你不必自责,既然减少了进入洞虚山秘境的弟子数量,所获灵草难免要减少一些。” “至于弟子出现损伤,更无需担忧,真金不惧火炼,经过生死磨砺,这些弟子才能在修仙路上走得更远。” 吴泽贤暗暗松了一口气,但随后更加愧疚,咬牙道:“启禀掌门真人,此次秘境之行,除了天罡剑宗与本派弟子产生纷争,归元宗、冥阴谷也似乎从中作梗,虽然没有证据,但本派弟子,却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 金落衡目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来这十年之中,本派动作还是大了一些,让白衍稷和万师魂都心生忌惮,天罡剑宗还没有倒下,就担心本派要飞鸟尽,良弓藏了。” 陈渊忽然开口:“师父,白衍稷还算乖巧,而且他曾经救过周长老一命,不好擅动,不妨就拿冥阴谷开刀,杀鸡儆猴。” 金落衡眉头微皱:“万师魂冲击元婴失败,冥阴谷其势已衰,不难解决,但若是让归元宗心生畏惧,就此倒向天罡剑宗,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陈渊笑了笑:“这事好办,若是归元宗不识好歹,正好趁此机会,一并解决。” 金落衡一怔,随即笑道:“就依你所言,是徐图缓进,还是做雷霆一击?”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弟子这次出关,要离宗一趟,几年之后才能回来,还是快些解决为好。” 金落衡微微颔首:“吴师弟,我现在就写一封信简,明日你持此简,往冥阴谷走一趟,交给万师魂,就本派弟子伤亡之事,申斥一番,措辞严厉一些,并索要补偿。” “是。”吴泽贤拱手应下,脸上却还残留着些许惊讶。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要等到宗门和天罡剑宗分出胜负,再行处置,没想到陈渊仇不隔夜,马上就要找冥阴谷的麻烦。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掌门真人,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冥阴谷提前转移门中菁英弟子和修炼资源?” “而且洞虚山秘境中从不讲规矩,弟子出现损伤,一向不予追究……” 金落衡道:“你放心去做便是,这些年来,本派风头正盛,若是忍气吞声,才会让人生疑。” “就是要显露出霸道的一面,冥阴谷才会以为,本派不会有更大的动作。” 吴泽贤这才恍然:“我明白了。” 金落衡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枚玉简,留下神识烙印、掌门法印,交给吴泽贤。 吴泽贤领命而去,金落衡神情略显凝重,看向陈渊:“冥阴谷虽然没有元婴修士,但暗中却与至元门有联系,否则绝不敢在洞虚山秘境中,对本派弟子下黑手,此番若是引出至元门,就棘手了。” 陈渊笑道:“师父放心,弟子这次进入洞虚山秘境,可不只是摘下了那么多灵草……” 说着,他稍稍放开气息,元婴中期的威压,缓缓散开。 金落衡愣住了,良久之后,方才开口:“你……你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 一百多年前,陈渊还只是一个筑基修士。 距离他回归宗门,举办元婴大典,还不到三十年。 现在,他竟然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追上了玄元子、度清和申掌门。 他们修炼到元婴中期,又用了多少年? 金落衡记得很清楚,玄元子是七百三十四年,度清是七百零九年,申掌门是七百一十五年。 他对陈渊再寄与厚望,也只是盼着陈渊能在两百年后突破元婴中期,三百年也不算长,四百年勉强可以接受。 但只是短短三十年,陈渊就已经跨越了这一道鸿沟,足足有七百多年时间,冲击元婴后期。 金落衡忽然想起,就在吴泽贤回宗之前,陈渊交给了自己三千多株灵草,以及十二粒元婴初期丹药。 他在洞虚山秘境中,到底得到了什么机缘? 陈渊收敛气息,淡淡道:“四大玄宗固然不想看到本派崛起,但也不敢公然得罪弟子,只能暗中施加手段。” “弟子修为精进,他们更不敢插手齐国之事。” “冥阴谷只是一个开始,等到消化冥阴谷的修炼资源、炼气弟子之后,接下来就是天罡剑宗和归元宗,十年之内,一统齐国修仙界。” 金落衡轻舒一口气,目中依旧难掩震惊之色:“十年覆灭三宗,是不是急了一些?” “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日下手为好。” 金落衡不再犹豫,沉声道:“为师这就将诸葛师兄请回山门,并召集长老,最迟一个月,就对冥阴谷动手。”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陈渊拱手告辞,金落衡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为师两年前得到消息,柳凡结婴成功,一年之前出关,举办元婴大典。” 陈渊双目一眯:“哦?竟有此事?” 金落衡道:“为师得知此事后,就派人去打探消息。” “柳凡运气不错,血灵宗在魔域中死伤惨重,而他资质不凡,得晏璋赐下结婴灵物。” “又在剿杀魔物的过程中,吸纳了不少精纯的真魔之气,筑牢根基,结婴天象声势惊人。” “但他出关之后,深居简出,从未离开山门半步。” 陈渊笑了笑:“他倒是谨慎,这是在躲避弟子,但一个元婴初期,不值一提,弟子和他的恩怨,且留待日后了结。” …… 一个月后,齐国西南,阴隆山脉。 这条山脉长约三百余里,山高林密,常有猛兽出没,鬼怪传说不绝,周边百姓,都不敢进山。 只有一些要钱不要命的采参客,为了珍贵的野山参,每年深秋进入银隆山脉,但能活着出来的,还不到三成。 这一年秋天,采参客祭拜过山神之后,再次穿着厚厚的衣,背着竹篓,手持利刃短锄,成群结队地走入山林之中。 他们很清楚,自己很可能会永远留在这片山脉之中。 但一根百年的野山参,就能卖上一百两银子,省吃俭用之下,足以让一家人二十年不愁温饱。 千年山参,更是能卖出一百两黄金,只有王公贵族、富商大贾才能享用,可以置办一百亩上好的水浇田,修几间青石砖瓦房,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些采参客,在进山的一瞬间,就已经把这条命扔了出去,怀着满腔热血,险中求富贵。 但他们也不敢过于深入,只敢在外围寻找山参。 在银隆山脉深处,弥漫着一层漆黑的雾气,有采参客误入其中,从未出来过。有关黑雾的传说也不胫而走,有人说那是妖怪吐出的毒气,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浑身腐烂而死。 有人说那是鬼魂留下的阴气,连通阴曹地府。 久而久之,采参客对黑雾畏之如虎,再也不敢靠近。 但这一次,他们只是刚刚进山,就有眼尖的采参客发现,天上几百颗流星掠过,往银隆山脉落去。 透过流星,依稀还能看到一个个人影。 有人怀疑自己眼了,但就在这时,有三颗流星停了下来,现出三名衣着白衫,神情冷峻的修士。 “仙……仙人降世了!” 立刻就有人跪了下来,朝天上的仙人磕头。 其他人跟着磕头,但也有一些人,躲在大树石头后面,警惕地望着天上的修士。 采参客毕竟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比寻常百姓胆子更大,有些人根本不信鬼神之说。 6=9+ 天上的三名修士,饶有兴趣地看着山林中的采参客,其中一名中年修士开口道:“洪师兄,这些凡人如何处置?” 他身旁站着一名年轻修士,正是曾经被陈渊植入妖丹,进入洞虚山秘境的洪意。 他浑身威压厚重,有筑基初期的修为,比另外两名修士,还要略胜一筹。 洪意降下遁光,看着地上的采参客,淡淡道:“银隆山脉中将有妖孽出世,尔等速速退出山林,可保全性命。” 他话音落下,那些磕头的采参客,表情都是大变:“俺们这就走,这就走!” “仙人老爷大恩,俺们记下了!” 他们起身就往回跑去,但也有一些采参客,露出迟疑之色,并未离去。 这些人往往都是胆大包天的亡命徒,每年采到山参,就狂嫖滥赌,吃喝玩乐,不到一年,就能光几十上百两银子。 来年一贫如洗,就再入阴隆山脉采参,辛苦两个月,再换来一年的醉生梦死。 直到被大虫熊瞎子吃了,或是死在女人肚皮上,一辈子也算够本。 他们已经习惯了享受,好不容易进山一趟,没有采到参,就退出去,再过一年苦日子,如何能忍受? 见有人不听劝告,洪意也不理会,重新飞上天空,淡淡道:“走吧,方长老命我等三人巡视周遭二十里范围,绝不能放走一个冥阴谷修士。” 那名中年修士看着地上没有离去的采参客,眉头一皱,低声道:“这些凡人不听劝告,可要强行驱离?” 洪意冷冷道:“不用理会,掌门真人虽然严令门中弟子,不得随意杀戮凡人,但这些人不听劝告,自寻死路,我们也管不着。” 中年修士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跟在洪意身后,飞向远处。 他比洪意要大二十余岁,但筑基时间却晚了八年,修为实力也差不少,只能听从洪意命令行事。 洪意三人离开后,剩下那些胆大的采参客,继续深入山林。 第二天,在路上死了几个人后,他们终于到了采参的地方。 这里遍布三百余丈的山峰,山林稀疏,水汽不重,最适合山参生长。 由于有许多采参客退出了阴隆山脉,他们采参更加容易,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获。 就在这些采参客兴高采烈之时,几名一身黑衣的修士,手持一杆三寸小幡,从天空中飞过。 见到这些采参客,他们忽然停下,抬手一挥,小幡上飞下几缕阴气,围着采参客绕了一圈,便将其魂魄勾了上去。 采参客软软倒地,肉身顷刻间化作干尸,侥幸活下来的几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着逃向远处。 那几名修士还想继续放出阴气,其中一人眉头一皱:“几个吓破了胆的凡人,不会泄露我等行踪,不用理会。” “我们分头行动,记着,到剑陵山,向天罡剑宗求援!” 几人应了一声,四散而逃,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 银隆山脉最深处,冥阴谷山门。 淡灰色的阵幕外面,缭绕着黑色雾气,神通法宝与阵幕的碰撞声响彻天际,不绝于耳。 无数杆幡旗悬在空中,狂风呼啸,阴气阵阵,给冥阴谷山门,笼罩上一层阴森可怖的诡异气氛。 万师魂站在一座千丈山峰顶端,仰头看着远处微微颤动的阵幕,脸色很是难看。 三天之前,凌云派六百名筑基修士,突然出现在阴隆山脉中,将冥阴谷山门团团围住。 凌云派掌门金落衡、太上长老诸葛启,以及十二名结丹长老,一齐出手,狂攻不止。 好在冥阴谷自从狄掌门死后,就一直小心戒备,及时激发护宗大阵,才没有被打破山门。 甚至由于准备充分,即便经历了三天围攻,护宗大阵也依旧稳固,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但万师魂的心情没有半分好转,他身边站着的四名结丹长老,都是面若死灰。 两名元婴修士围攻,护宗大阵早晚有被打破的一天。 最关键的是,掌握了瞬移之术的陈渊还没有现身。 冥阴谷无力购买禁空大阵,只要陈渊出手,毫无抵抗之力。 万师魂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向天罡剑宗求援的弟子,已经全部派出去了?” 一名结丹长老答道:“启禀掌门真人,一百名筑基弟子,分成十批,启用了三条密道,最后一批半个时辰前刚刚出发。” 万师魂神情稍缓,长叹一声:“狡兔未死,就要烹了猎犬,凌云派突然动手,至元门鞭长莫及,只能指望申前辈伸出援手了……” 另一名结丹长老惨笑一声:“申前辈出手又能如何?陈渊实力堪比大修士,他如何阻挡?” 万师魂沉默下来,山顶一片死寂,只有深秋时节凄厉的寒风,呼啸而过。(本章完) 第544章 藏魂钵 剑陵山,灵剑峰,一座大殿之内。 “凌云派对冥阴谷动手了?” 申掌门看着身前的秦纲,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秦纲站抱拳拜下,声音略显急促:“先后有五名冥阴谷筑基弟子,来向本派求援,称凌云派倾巢而出,围住冥阴谷山门,金落衡和诸葛启一齐出手,冥阴谷已经危若累卵。” “这是万师魂让冥阴谷弟子带来的信简,有冥阴谷的掌门法印,还请掌门真人过目。” 申掌门接过秦纲双手呈上的玉简,神识入内一探,眉头一皱:“冥阴谷一向唯凌云派马首是瞻,只不过是在洞虚山秘境中,疑似袭杀凌云派炼气弟子,凌云派就悍然出手,发动灭宗之战,未免荒谬了一些。” 一名站在秦纲身旁的白发老者开口道:“师父,依弟子之见,二十年前,魔域刚刚被抹去,那陈渊就敢对紫阳宗动手。” “现在凌云派坐拥三名元婴修士,越发肆意妄为,比当年紫阳宗还要霸道,未必做不出这种事。” 他是申掌门的亲传弟子林宇哲,天罡剑宗三名结丹后期长老之一。 秦纲义愤填膺:“林师弟所言极是,凌云派横行霸道,屡屡打压本宗,压榨冥阴归元两派,为齐国修仙界所不容,现在更是直接出手,发动灭宗之战,本派绝不能袖手旁观!” 他性情刚烈,一向主张强硬回击,只是不得申掌门允准,很是憋屈,现在终于等到机会,自然是直抒己见。 申掌门却是不为所动,面露犹豫之色。 秦纲没有见过陈渊动手,申掌门却是永远忘不了,陈渊和魔尊分庭抗礼、大肆屠戮魔物的场景。 若是只有金落衡和诸葛启,他早就持剑杀上凌云山脉了,但一想到要和陈渊对上,刚硬如他,就难免心生犹疑。 他沉默半晌,最后终于开口:“将这几名冥阴谷弟子,送出山门吧。” 秦纲心中一惊:“掌门真人……” 申掌门淡淡道:“冥阴谷没有元婴修士,只是一个鸡肋,又甘为凌云派附庸,救之也是无用。” “索性置之不理,也能让白衍稷看一看,给凌云派做狗,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秦纲还想再说,申掌门转头看向林宇哲:“明日你持为师信简,前往归元宗,拜访白衍稷,一定要大张旗鼓。” “弟子遵命。”林宇哲拱手应下。 秦纲见申掌门心意已决,暗叹一声,不敢再言。 申掌门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秦师侄,你切不可挑衅凌云派修士,让他们有开战的借口。” “降仙山赵道友已经许诺,最多再过三十年,四大玄宗从魔域之劫中缓过来,绝不会坐视凌云派壮大。” “血灵宗更是和凌云派结怨极深,到时也会出手相助。” “是。”秦纲有些心灰意冷,抱拳一拜,和林宇哲一起转身走出大殿,驾起遁光,飞上天空。 林宇哲从后追了上来,低声劝道:“师父已经做出决断,我等遵从便是。” “凌云派已经成了四大玄宗的眼中钉,现在即便能嚣张一时,也只如烈火烹油,很快就会衰败下去,师兄为何如此消沉?” 秦纲忿忿道:“我等剑修,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但凭手中剑,斩尽不平事,为何要仰他人鼻息?” “那陈渊年纪轻轻,便实力惊人,名传东华,再过三十年,谁知道他修为会增长到何种地步!” “凌云派今日灭冥阴谷,他日就能灭归元宗,日益强盛,而本宗被凌云派打压,日益衰败。” “不如趁现在还有一搏之力,奋起反击,就算败了,也能提前做好准备,保住宗门传承,再等下去,只能自取灭亡!” 林宇哲正色道:“师兄放心,待我从归元宗回来,便向师父建议,让门中菁英弟子暗中离开齐国,为宗门保留火种。” “你心中也不要有怨气,师父肩负本宗的兴衰存亡,不得不谨慎行事。” “你也知道,降仙山楚掌门送给了师父几颗灵丹,说不定他就能藉此突破瓶颈,成为大修士,也就不用怕凌云派了。” 秦纲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掌门真人的难处,但若失了那颗一往无前的剑心,剑修还是剑修吗?” “掌门真人困在元婴后期瓶颈之前上百年,迟迟不能突破,几颗灵丹,又有何用?” 他摇了摇头,自顾自地飞向远处。 林宇哲沉默下来,神情变幻,直到秦纲身影消失,方才身形一折,往洞府飞去。 …… 直到凌云派攻破护宗大阵,万师魂都没有等来天罡剑宗的援兵。 除了派出弟子向申掌门求援之外,他还写下信简,派人送往归元宗,陈明利害,言辞恳切,请白衍稷从中调停。 但白衍稷也是毫无音信传回,凌云派的攻势一日猛过一日。 不到七天,冥阴谷为数不多的极品灵石,就消耗殆尽,上品灵石也所剩无几。 第九天,护宗大阵终于破碎,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万师魂想要率众乞降,但金落衡不允。 只有炼气弟子和筑基弟子,才能保全性命,十四名结丹长老无一幸免。 金落衡都没有亲自出手,万师魂和另外两名结丹后期长老拼死反抗,被诸葛启随手灭杀。 待战事平息下来,吴泽贤离开银隆山脉,来到剑陵山三百里外的一座山峰上。 此处风景秀丽,山上建有一座道观,香火颇盛,游人如织,皆是本地的殷实人家,来此求仙问道,祈福祷安。 吴泽贤落下遁光,道观中的游人道士,都视若无睹。 他来到道观之后的悬崖,陈渊盘膝坐在一块形似卧牛的青石之上,双目微阖,正在打坐调息。 吴泽贤放缓脚步,来到陈渊身前,抱拳一拜,恭声道:“启禀太上长老,冥阴谷已破,万师魂与另外十四名结丹长老,全部身死。” “筑基弟子、炼气弟子几乎全部乞降,门中损失轻微。” “只有三十七名筑基弟子不幸遭难,大半在阴隆山脉外围阻截冥阴谷修士逃遁,不敌所致。” 陈渊睁开双眼,远眺天边,那里正是天罡剑宗山门所在,剑灵山的方向。 “九天时间,天罡剑宗没有任何动静,看来申纪这次是不会出手了,归元宗可有动静?”他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 吴泽贤答道:“归元宗没有任何异动,但五天之前,申纪亲传弟子林宇哲,前往归元宗,拜访白衍稷,交给了他一枚信简,但不知其中内容。” “林宇哲在归元宗盘桓三日,两天之前,方才离开。” 陈渊微微一笑:“申纪已经失了锐气,不敢与本派为敌,但归元宗还算是识趣,否则同时吃下两个宗门,难免会引发一阵动荡……” 说着,他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吴泽贤连忙跟上。 两人一路来到阴隆山脉,在冥阴谷山门的主峰上,见到了金落衡和诸葛启。 两人正在听从几名凌云派长老的汇报,见到陈渊到来,金落衡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下。他看向陈渊,神情略显凝重:“你可曾与申纪动手?” 陈渊抱拳一拜:“有劳师父挂心,天罡剑宗没有丝毫动静,申纪没有离开宗门半步。” 金落衡神情一缓,虽然他已经知道,陈渊突破了中期瓶颈,申掌门多半不是对手。 但他结婴之后,还没有和元婴修士交过手,申掌门又是闻名已久的剑修,难免有些担心。 诸葛启道:“本派特意放冥阴谷弟子向天罡剑宗求援,申纪却不为所动,明显是心生惧意,锐气尽失,天罡剑宗已经不足为虑。” 陈渊点了点头:“接下来可以暂缓对天罡剑宗的打压,以免逼迫过甚,让其做困兽之斗。” “可以先解决归元宗,再对天罡剑宗下手,就没有了隐患。” 金落衡眉头微皱:“你跟为师说过,白衍稷救过天玄宗周长老一命,周长老又是东华洲第一阵法大宗师,在门中地位极高,若是对归元宗动手,会不会引得天玄宗插手?” 陈渊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在冥阴谷覆灭之前,就对归元宗动手,多半会迎来激烈反抗。” “但此战之中,申纪按兵不动,白衍稷应该已经看清了天罡剑宗的虚弱,肯定不敢和本派轻易翻脸。” 6=9+ “我们可以一面做出开战姿态,一面逼迫归元宗并入本派,白衍稷多半会答应,天玄宗也就没有借口插手了。” 诸葛启面露讶色:“让归元宗并入本派?” 陈渊解释道:“归元宗当年本就是在紫阳宗支持下,方才开宗立派,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是紫阳宗的附庸,现在又投靠了本派,其门中修士,早已习惯了依附强者。” “我们可以拉拢归元宗门中的结丹长老、筑基弟子,许以灵石丹药,造出声势,内外交困之下,白衍稷定然无法招架。” 金落衡点头赞许:“此计甚妙,只要能吞并归元宗,本派实力大增不说,在阵法一道上的底蕴,也会更加深厚。” “许诺给归元宗的修炼资源,也可以从其宝库中拿出,本派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四大玄宗从来都不讲道理,如果他们硬要插手,又如何应对?” 陈渊微微一笑:“师父尽管动手,弟子会让四大玄宗不敢轻举妄动。” 金落衡点了点头:“既然你有把握,等到消化了此战收获,为师就对归元宗动手。” 诸葛启见两人三言两语,便定下这种大事,不由眉头一皱:“事关重大,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他还不知道陈渊修为突破之事,要对上四大玄宗,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金落衡嘴唇微动,向诸葛启传音几句,他愣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陈渊,满脸不可思议之色,但却再无半分反对之意。 陈渊神识过人,自然知道金落衡所言。 他微微一笑,对诸葛启抱拳一拜,又对金落衡行了一礼:“冥阴谷已灭,弟子还要外出游历,就不在门中久待了。”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金落衡出言叫住了他:“且慢,为师从冥阴谷宝库和结丹修士身上,找到了不少宝物,你看一下,是否有合用之物。” 他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许多东西,悬在空中,灵光溢彩。 陈渊低头一看,十五件上品灵材、一件极品灵材、两株千年灵草、两件高阶法宝、四件中阶法宝,此外还有一些适用于结丹修士的宝物,但没有一块极品灵石。 那一件极品灵材品质一般,陈渊只是扫了一眼,就略过了。 但十五件上品灵材中,却有两件灵材蕴含空间之力,颇为罕见,被陈渊收了起来。 两件高阶法宝远不如重玄峰,更别说遁空法衣,而且一件适合火行修士,一件适合水行修士,也不入陈渊之眼。 但有一件中阶法宝,让陈渊颇感兴趣。 这是一个黑色钵盂,名为“藏魂钵”,阴气森森,有收拢温养神魂之效。 神魂在藏魂钵之中,可以逐渐恢复,同时也会被束缚,即便是大修士,也无法逃脱。 陈渊一下就想起了苟延残喘的田游,他现在还在玉瓶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吸收一株百年灵草,温养神魂,很是麻烦。 他抬手一招,把藏魂钵摄入手中,微笑道:“多谢师父赐宝。” 金落衡摇头失笑:“为师却是忘了,你身家丰厚,自然看不上这些东西……” 说着,他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十三块极品灵石:“这是过去十年中,玉阳山矿脉产出的极品灵石,你收下吧。” 陈渊一怔,随即摇头道:“师父和诸葛师弟也需要修炼,这些灵石,弟子不能收。” 金落衡微笑道:“极品灵石用来修炼,太过浪费,你此前交给为师的丹药,为师已经分给诸葛师兄一半,足够修炼,你不必推辞。” 诸葛启点了点头,陈渊这才收下极品灵石:“那弟子就却之不恭了。” 他转身离开大殿,遁光一卷,飞向远处。 离开阴隆山脉后,陈渊按照惯例,先去看了一眼上古传送阵,没有任何异状,才放下心来,转而向南边飞去。 一路之上他,他炼化了藏魂钵,把田游神魂放了进去,然后拿出唐九公子送给他的玉简,仔细看了起来。 玉简之中,记载着南荒化形妖王的洞府,陈渊此行,就是要去猎杀九级妖王,获取妖丹,同时寻找真灵后裔。 南荒瘴毒弥漫,不适宜凡人居住,是妖兽的天下,和九仙洲的南州有些许相似之处,但面积要小了许多,妖族实力也要弱了许多。 南荒没有化神妖修,但有十级妖王存在,否则早已被四大玄宗所灭。 在唐九公子的玉简中,就记载了一名十级妖王的洞府,另有两名九级妖王、九名八级妖王。 那名十级妖王寿元悠长,已经活了七千多年,比凌云派传承时间都长,实力强悍,陈渊无意招惹。 他将九级妖王、八级妖王的消息记在心里,默默欠下了唐九公子一个人情。 这些化形妖王洞府的消息很是珍贵,是唐九公子苦心搜集所得,对掌握了妖元丹丹方的陈渊来说,尤为重要。 陈渊收起玉简,加快遁速,半个月之后,来到蔡国境内,半月湖畔。 唐九公子的洞府就在湖边一座风景秀丽的矮山上,被阵法笼罩,陈渊呼唤几声,无人应答。 他在矮山脚下打坐修炼,耐心等待。 一个月后,一道遁光从天边飞来。 陈渊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遁光落下,现出唐九公子的身影。 他手持一柄折扇,快步来到陈渊面前,抱拳一拜,动作很是潇洒,满脸惊喜之色:“陈兄怎么有暇来蔡国?” 陈渊还了一礼,微笑道:“在下来向唐兄讨一杯灵酒喝。” 唐九公子哈哈一笑,轻摇折扇:“那陈兄可是来对了,我刚得了一壶上好的青竹蜜,你我开怀畅饮,对酒当歌,谈玄论道,岂不快哉,陈兄请!”(本章完) 第545章 公投 少岳山脉,天玄宗山门。 群山环抱,古木参天,云雾缭绕,若隐若现。 一处不起眼的山谷中,落下一道遁光,现出周长老的身影。 谷中有一个小湖,湖畔草庐木亭,临水而立,旁植绿柳古槐,清幽静谧。 道玄坐在木亭之中,低眉凝望着湖中几尾锦鲤嬉游往来,面容慈和,眼神专注。 周长老放缓脚步,来到道玄身旁,抱拳一拜,低声唤道:“掌门师兄?” 道玄转过头来,温言道:“周师弟不在洞府中钻研阵法之道,怎么有暇来我这里做客?” 周长老一撩后襟,在道玄对面坐下,苦笑道:“师兄,我今日是受人请托,特来求师兄相助。” “何人能劳动师弟大驾?” “齐国白衍稷,师兄可曾听说过?” “可是那个在魔域中救了师弟一命的归元宗掌门?” 周长老点头道:“不错,三天之前,归元宗一名结丹修士,持白道友信简,登门求见。” “在那枚信简中,白道友恳求本宗出手,阻止凌云派吞并归元宗,并称愿意向本派献上供奉,从此以后,甘为本派附庸,永不背叛……” 道玄眉头一皱:“师弟答应了?” 周长老叹道:“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我欠白道友一个人情,离开魔域后,他担心凌云派陈渊报复归元宗,请我出面调解。” “但我与陈渊并无交情,转而请张师兄从中说和,才促成此事。” “陈渊倒也还算守信,一直没有对归元宗下手。” “但现在凌云派要吞并归元宗,白道友又求上门来,我不能袖手旁观。” 道玄沉吟片刻,缓缓道:“不瞒师弟,此事我早已知晓,不知师弟有何打算?” 周长老松了一口气:“既然师兄也知道此事,那就好办了。” “陈渊来本宗取走那株千年淬体灵草时,曾向我请教过上古太玄门之事,我和他勉强算是熟识。” “只是凌云派掌门是他的师父金落衡,我与他并无交集,而据白道友信简中所言,陈渊又不在宗门之中。” “能否请师兄赐下一枚信简,再让张师兄和我去凌云派走一趟,让金落衡打消此念。” “本派也不需要归元宗的些微供奉,只要齐国修仙界能维持现状即可,那金落衡结婴不久,应该不敢得罪本派……” 道玄摇了摇头:“周师弟有所不知,此番归元宗并入凌云派,并非凌云派威逼压迫,而是其门中修士自行发起。” “他们呼声甚高,从上至下,囊括了结丹长老、筑基执事、炼气弟子,本宗师出无名,难以干涉。” 周长老一怔:“竟有此事?白道友在信简中倒是没有提及,但他身为归元宗掌门,怎会被门中长老弟子裹挟?” “只要他把那些心怀异志之辈镇压下去,此事不就了结了。” 道玄解释道:“白衍稷确实有这种想法,也这么做了,事发当日,他就毫不犹豫地出手镇压。” “但那些人发动的时机很是精妙,恰好选在凌云派太上长老诸葛启拜访白衍稷的时候,被他出手阻止。” “且诸葛启宣称,归元宗的长老弟子,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命运,白衍稷不得无故迫害门中修士。” “为了维护归元宗修士追求更光明的修仙之路的正当权益,凌云派绝不会置之不理,会在必要时刻,采取必要手段,维护齐国修仙界的稳定。” 周长老满脸错愕:“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听起来如此古怪拗口。” “白道友乃是归元宗掌门,门中大小事务,自然是一言而决,与凌云派何干?” “那些归元宗的长老弟子,竟然置掌门谕令于不顾,想要并入凌云派,就是背叛宗门、欺师灭祖,人人得而诛之!” 道玄叹了一口气:“师弟所言甚是,归元宗门中事务,凌云派岂能干涉,白衍稷对此也是大为不满。” “但那些提出要并入凌云派的归元宗长老,却表示这是归元宗广大弟子的的呼声。” “虽然白衍稷是归元宗掌门,但归元宗不是白衍稷一个人的归元宗,而是全体归元宗修士的归元宗,他不能独断专行。” “到底要不要并入凌云派,需要举行什么‘公投’,门中所有弟子,一人一票,投票表决,决定归元宗未来的归属。” 周长老瞪大了眼睛:“荒谬!滑天下之大稽!自古以来,修仙界都是实力为尊,低阶弟子不过是蝼蚁而已,岂能与高阶修士相提并论!” “若据此理行事,我等元婴修士,岂不是还要受门中的炼气弟子挟制?” 道玄说道:“此种奇谈怪论自然是荒谬无比,但那些归元宗长老弟子背后,有凌云派撑腰,诸葛启至今还在归元宗中做客,在旁虎视眈眈。” “只要他们能自圆其说,白衍稷就无法可施,否则凌云派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插手之事,美其名曰‘尊重’归元宗修士的选择,直接吞并了归元宗。”闻听此言,周长老心中腾的生气一股怒火。 他甚至不知道,这股无名怒火是从何处而来。 他和白衍稷的交情其实并没有多深,但一群低阶修士,竟敢向元婴修士逼宫。 他只是从道玄口中得知此事,就勃然大怒,心中对陈渊的些许好感,也因此荡然无存。 周长老念头转动,忽然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凌云派向那些归元宗修士,许下了什么好处,但他们这么干,本宗也能效仿,给归元宗修士许下更多好处,并入本宗。” “归元宗虽然孱弱,但阵法传承却颇有独到之处,还能多得一条中型灵脉,让凌云派偷鸡不成蚀把米。” 道玄微微摇头:“师弟所言,白衍稷也想到了,曾质问诸葛启,既然归元宗修士可以用那种名为‘公投’的形式,决定是否并入凌云派,那是否能公投表决,并入本宗。” “但诸葛启却说,归元宗是齐国宗门,齐国修仙界之事,其他宗门不得插手,否则必遭齐国修士群起而攻之。” 周长老嗤笑道:“凡人国家,与修仙界何干?” “凌云派想要吞并归元宗,就说归元宗修士可以举行公投表决。” “不想让本宗插手此事,就说不能公投加入本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凌云派敢强压白道友,那本宗就强压凌云派。” “师兄伤势已经尽复,凌云派区区三名元婴初期修士,即便……即便那陈渊实力不弱,也绝非本宗对手。”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陈渊杀魔物如杀鸡的场景,仍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道玄更是神情凝重,缓缓摇头:“此乃凌云派的阳谋,正如师弟所言,凡人国度于我等修士而言,并无意义。” “但本宗若是以此为理由,往齐国横插一脚,让归元宗通过公投并入本宗,定会引起其他中型宗门的恐慌,另外三大玄宗,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虽然忌惮凌云派,但本宗底蕴最深,多少年来,一直把持着正道魁首之位,比起凌云派,更加让人忌惮。” 周长老眉头紧皱:“如此说来,本宗岂不是毫无办法?” 道玄微微颔首:“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师弟应该尚不知晓,陈渊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 “元婴中期?”周长老瞳孔一缩,“那陈渊结婴不过几十年,怎么可能突破中期瓶颈!师兄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由不得他不震惊,各派元婴深入魔域时,陈渊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甚至距离初期巅峰还有一段距离。 短短二十多年过去,他就突破了中期瓶颈,进境如此之快,亘古未有。 道玄说道:“师弟平日里深居简出,在洞府中潜心研究阵法之道,心无旁骛,自然不清楚此事。” “过去三年,陈渊和唐九深入南荒,猎杀化形妖王,斩获极丰。” “唐九回到蔡国后,与友人饮酒时曾说起猎妖之事,称他亲眼看到陈渊斩杀了一头九级震天犼和一头九级木蛟,修为也突破了中期瓶颈。” 周长老半信半疑道:“听闻那唐九和陈渊关系颇近,此人好饮灵酒,放浪形骸,也许只是吹捧陈渊,为他扬名……” 道玄摇了摇头:“这件事做不了假,白鹤宗急需震天犼的独角,专门赶到蔡国,高价从陈渊手中买下了一根九级震天犼的独角。” “我暗中让与本宗交好的木璃派魏长老,前往蔡国,和陈渊切磋了一番。” “五个回合之内,魏长老便败下阵来,陈渊甚至没有用出瞬移之术和那诡异的朱厌真火。” “魏长老也亲眼看到,陈渊显露出了元婴中期的修为。” 周长老终于沉默了。 陈渊突破瓶颈之前,就能和魔尊抗衡,突破瓶颈之后,实力又会有多强? 九级妖王可比没有灵智的魔物难对付多了,还是血脉强横的震天犼和木蛟,更难对付。 木璃派魏长老也是积年的元婴中期修士,没有进入魔域,才保全性命,在陈渊面前,却连五个回合都没有撑下来,陈渊甚至都没有用出底牌。 陈渊是如此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能掌握瞬移之术,那疑似与朱厌真灵有关的“朱厌真火”又是何来历,也没人敢探究。 这种神通秘术掌握在低阶修士手中,就是怀璧其罪。 但从陈渊手中施展出来,旁人再是垂涎,也不敢有半分贪念。 道玄神情凝重道:“陈渊掌握了瞬移之术,能驱使朱厌真火,紫阳宗覆灭后,紫虚剑很可能也落到了他手中。” “虽然体修以肉身为重,他修为提升,对实力应该影响不大。” “但他只用了二十多年,就突破了中期瓶颈,修炼速度如此之快,着实骇人听闻。” “陈渊还不到三百岁,就有此修为,还有几百年寿元,日后成为大修士,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绝不能轻易招惹。” 周长老默然不语,良久之后,方才长叹一声:“看来我欠白道友的人情,是无法偿还了……”(本章完) 第546章 并派 齐国,凌云山脉。 凌云峰顶的白玉广场上,聚集了数百名修士,结丹、筑基、炼气皆有,每一个都是神情严肃,鸦雀无声,只有风吹动长衫的声音。 在凌云殿前方,筑起了一座高台,摆着三张太师椅,金落衡和诸葛启坐在太师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高台下方,十五名凌云派结丹修士束手而立。 忽然,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落在高台前方,现出褚光开的身影。 他对金落衡抱拳一拜,苍老的声音略显高亢:“启禀掌门真人,归元宗巨舟已到山门之外!” 金落衡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身旁的诸葛启,微笑道:“有劳诸葛师兄走一趟了。” 诸葛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还请褚师兄带路。” 褚光开点了点头,遁光一卷,两人飞入万丈云墙之中。 约莫两刻钟后,一艘百丈巨舟从万丈云墙中缓缓驶出,庞大的舟身遮天蔽日,一直来到凌云峰上空,方才停下。 金落衡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白玉广场上的数百名修士四散开来,巨舟缓缓落下。 舟首站着诸葛启和褚光开,在两人身边,是满面笑容的白衍稷,正与诸葛启谈笑风生。 巨舟落下后,白衍稷脸上笑容敛去,身形一晃,掠下巨舟,来到高台之上,对金落衡深深拜下,神情恳切:“拜见掌门真人!” 金落衡还了一礼,微笑道:“大典还未举行,白道友过谦了。” 白衍稷肃然道:“公投已经结束,从今日开始,再无归元宗,只有凌云派,掌门真人若是不嫌弃,称我一声师弟便是。” 金落衡从善如流,伸手一引:“白师弟请坐。” 白衍稷面露笑意,顺着金落衡的指引,在他左边坐了下来。 这时,诸葛启也回到高台之上,在金落衡右边坐了下来。 褚光开则是和其他归元宗长老一起,来到高台前方,还有数百名归元宗弟子,一并走下巨舟。 一名结丹后期长老,抬手掐诀,把巨舟收起,那些散开的凌云派修士,重新围了上来,站在一旁,和归元宗修士泾渭分明。 双方人数相差无几,但归元宗的结丹长老只有七人,筑基弟子只有凌云派的一半,大多都是炼气弟子。 自从陈渊回归宗门,凌云派越发强盛,而归元宗日益衰落,已经隐隐呈现出青黄不接之态。 白衍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下方和凌云派修士站在一起,脸上明显露出畏惧之色,或者兴奋之意的归元宗弟子,眼睛深处不由闪过一丝阴霾。 两年之前,诸葛启正在归元宗做客时,门中修士忽然提出,要求并入凌云派。 他勃然大怒,立刻就要出手处置这等大逆不道之徒,但却被诸葛启阻止。 诸葛启随后说出的那一番歪理邪说,更是让他至今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白衍稷当然不信什么“低阶修士的合法权益”、“每一个修士都有选择自己修仙之路的权利”、“归元宗是每个归元宗修士的归元宗,他们有权决定自己的未来”…… 在强者面前,没有弱者的席位。 但不幸的是,他在诸葛启面前,不,在陈渊面前,就是一个弱者。 他有把握镇压诸葛启,就是和金落衡对上,也是丝毫不惧。 但一想到和魔尊分庭抗礼,杀魔物如杀鸡的陈渊,他只能忍气吞声,同意那些叛逆之徒提出的“公投”。 而诸葛启摆出了一脸义正辞严的模样,对这些叛逆之徒大加赞赏。 他表示这是一个“创举”,肯定能能够“引领归元宗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是“低阶修士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是齐国修仙界“开天辟地的一天”。 白衍稷无数次想要不顾一切,当场和诸葛启翻脸。 没有凌云派在他们背后撑腰,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师灭祖! 但每当白衍稷想要大开杀戒的时候,陈渊的身影就会在他脑海中闪过,当头泼下一盆冰水,所有怒火都被浇灭了。 他不仅不敢发怒,还要强颜欢笑。 但他怎么可能甘心放弃掌门之位,坐视归元宗被凌云派吞并。 当天深夜,他便派遣亲传弟子,前往天玄宗,请周长老出手相助。 但谁知周长老已经闭关多日,不见外客。 白衍稷只好让弟子求见道玄,痛陈利害,恳求他出面干涉,阻止凌云派吞并归元宗。 白衍稷实力虽然平平,但却通晓谋略算计,极擅审时度势,否则也无法在齐国修仙界数次大变中,保全宗门。 只是现在凌云殿一家独大,又已经亮出獠牙,归元宗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必须借助外力。 面对那些叛逆之徒的步步紧逼,以及诸葛启看似和善,实则暗含威胁的言辞,白衍稷一面虚与委蛇,一面等待天玄宗的回音。 终于,弟子返回宗门,带回了道玄的信简,承诺会出手相助。 白衍稷长长松了一口气,第二天诸葛启再出言逼迫时,他不再忍耐,直言归元宗修士可以公投表决是否加入凌云派,那能否公投表决加入其他宗门,比如……天玄宗。他自问已经说得非常明白,诸葛启应该马上知难而退。 凌云派再强,还能与四大玄宗相比? 陈渊实力是不弱,但终究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在大修士面前,还是矮上一头。 但出乎预料的是,诸葛启听到“天玄宗”三字,不仅没有半分惶恐,反而声色俱厉,说什么“宗门自决”,各国修仙界之事,其他宗门不能插手,否则凌云派必定会出手抵制。 白衍稷大为诧异,但有凌云派在背后撑腰,他自然是毫无惧意,和诸葛启针锋相对。 双方不欢而散,公投也变得遥遥无期。 但诸葛启依旧盘桓在归元宗内,每日和那些叛逆之徒谈玄论道,气焰猖狂之极。 那些叛逆之徒开始对白衍稷阳奉阴违,在外镇守灵石矿脉、坊市等地的长老,更是以各种借口,扣押灵石灵草、法器丹药,不向宗门缴纳。 好在他掌控宗门数百年,还是有一些长老弟子忠心耿耿,他才没有完全失去对宗门的掌控。 他也不敢和凌云派直接翻脸,只能催促天玄宗尽快出手。 但就在这时,销声匿迹许久,连冥阴谷之战都没有参与的陈渊,突然在南荒现身,和散修唐九公子联手,斩杀了两头九级妖王。 白鹤宗从陈渊手中买走一根九级震天犼的独角,木璃派魏长老和陈渊切磋,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还对外声称,陈渊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 此事一出,震惊了东华修仙界。 元婴中期修士不罕见,九级妖王也不是无敌,但二十多年前,陈渊刚刚举办结婴大典,现在就突破了中期瓶颈,这种修炼速度,前所未有。 再过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陈渊修为又会增长到何种地步? 甚至已经有传言说,陈渊会是上古之后,东华洲第一个化神修士。 白衍稷很快就收到了弟子的回报,天玄宗改了主意,会“尊重归元宗修士的权利,让他们选择自己的修炼之路”。 看到信简的那一刻,白衍稷愣住了。 这完全是诸葛启的那一套奇谈怪论,让他深恶痛绝,天玄宗竟然也这么说! 他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天玄宗已经放弃了归元宗。 白衍稷在洞府中枯坐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他走出洞府,找到诸葛启,一改之前的抗拒,愿意加入凌云派,甚至不必再举行那什么“公投仪式”。 但诸葛启却严词拒绝,表示公投一定要举行,凌云派绝没有吞并归元宗的想法,只会尊重归元宗修士自己的选择。 白衍稷认为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但诸葛启坚持,他只能答应下来。 三个月前,经过一个月的筹备,公投仪式正式举行。 归元宗八百四十九名修士全部参与投票,五百七十五人赞成,一百三十八人反对,一百三十六人弃权,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归元宗并入凌云派的决议。 整个公投仪式,都是按照诸葛启提出的建议进行,包括分成赞成、反对、弃权三种选择。 还要布下阵法,防止他人窥视,采取无记名投票的形式,并在所有人监督下当场计票,让人大开眼界。 诸葛启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新奇,但就连最反对公投仪式的归元宗修士,也不得不承认,公投仪式极为公平,凌云派似乎真的没有强行吞并归元宗的意图。 这也让白衍稷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只要反对并入凌云派的修士够多,公投仪式就不会通过,归元宗也就不会被凌云派吞并了。 但结果显然让他失望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希望并入凌云派的归元宗修士,竟然如此之多。 他知道,凌云派许下了承诺,只要并入凌云派,每一个归元宗弟子,都会获得和凌云派弟子相同的待遇,比他们在归元宗获得的修炼资源,至少要翻上一倍。 而且凌云派相继吞并了紫阳宗、冥阴谷,获得了两条中型灵脉、两座中型坊市、许多灵石矿脉、灵植园等地,都需要布置新的阵法。 而归元宗以阵法传承为主,门中弟子或多或少,都修习阵法之道,有大量宗门任务可以领取,奖励很是丰厚。 白衍稷曾安排忠心耿耿的弟子,暗中投靠那些叛逆之徒,打探消息,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但他还是极为忿怒,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就让这些人放弃了对宗门的重忠诚,做了可耻的叛逆之徒! 这些叛逆之徒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归元宗先是依附紫阳宗,又依附凌云派,备受屈辱,还不如直接并入凌云派。 白衍稷也承认,为了宗门存续,他不得不向紫阳宗、凌云派这等强大宗门献上供奉。 但这也是为了宗门传承不灭,这些弟子,为何就不能体谅他的难处? 现在归元宗并入凌云派,这些低阶弟子倒是得了好处。 但他身为宗主,原本独享整个归元宗的供奉,就算要分给紫阳宗、凌云派一部分,也无碍于修炼。 现在他从一宗之主,变成了一个太上长老,还不是凌云派出身,又该如何自处? 他现在只求分得的修炼资源不要减少太多,虽然被困在中期瓶颈前近百年,但他还是心存一丝希望,不愿就此放弃。 当白衍稷心中五味杂陈时,金落衡环视下方,开口道:“经过公投仪式,归元宗修士已经通过了并入本派的决议,今日便举行并派大典……”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抬头看向远处。 白衍稷见状,心中诧异,也抬头看向远处。 只见一道遁光从万丈云墙中飞出,遁速极快,片刻间便来到高台前方,停了下来,现出了陈渊身影。 白衍稷心中一惊,急忙站了起来。 陈渊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对金落衡抱拳一拜:“弟子来迟一步,还请师父恕罪。”(本章完) 第547章 公道 陈渊突然现身,引起了一阵骚动。 高台之下,戴倾这个惟一的客卿长老,与凌云派其他结丹长老站在一起,最先抱拳行礼,高声道:“拜见太上长老!” 其他结丹长老如梦初醒,一齐抱拳拜下:“拜见太上长老!” 众人身后的筑基弟子、炼气弟子,更是齐声山呼:“拜见太上长老!” 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恭敬,声震四方,群山之中惊起无数飞鸟,在天空中振翅起舞。 另一侧的归元宗弟子见到陈渊归来,也是激动万分,纷纷抱拳行礼,口呼太上长老,只是要杂乱许多。 跟随白衍稷来此参加并派大典的人,大半都是对归元宗加入凌云派的支持者,对陈渊很是崇敬。 一时之间,白玉广场上到处都是称颂之声,比金落衡到场时,声势更大。 高台之上,诸葛启和白衍稷一样,也是起身相迎。 只有金落衡端坐在太师椅上,面露笑意:“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并派大典还未开始……吴师弟,取一把椅子来。” “是!”台下的吴泽贤点头应下,遁光一卷,飞向高台之后的凌云殿。 陈渊又对诸葛启和白衍稷行礼:“诸葛师弟,白道友。” 诸葛启微笑点头,白衍稷连忙还礼,正色道:“并派在即,白某当不得‘道友’二字,陈师兄称在下一声师弟便可。” 陈渊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吴泽贤很快便取来太师椅,诸葛启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给陈渊。 陈渊并未推辞,在金落衡身旁坐下。 台下一众修士在结丹长老的约束下,也恢复了平静。 但他们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敬畏。 并派大典继续举行,金落衡简短地说了几句,接下来便由白衍稷请出归元宗开派祖师的玉像,在两派弟子的见证下,立在凌云殿中。 这尊玉像是公投仪式结束之后,才被归元宗打造出来,比凌云子的玉像稍小一些,也矮了一头,居于凌云子玉像旁侧靠后的位置,世代受香火供奉。 随后两派弟子一并惨败这两位开派祖师,金落衡宣布,将会对两派弟子一视同仁,归元宗弟子山呼“拜见掌门真人”。 并派大典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步,白衍稷拿出掌门法印,元宗传承下来的两件高阶法宝,记载着藏宝库、藏经阁、灵药园、阵法阁等各大殿阁详细情形的玉简,一并交给金落衡。 金落衡收下这些东西,又将其中一件高阶法宝还给白衍稷,并请白衍稷担任太上长老之位,继续坐镇归元宗,主持并派之事。 这是并派大典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白衍稷当即应下,并恳请金落衡派遣五名结丹长老,进驻归元宗,辅助他完成并派事宜。 金落衡从善如流,当场点出吴泽贤、褚光开等五名结丹长老,与归元宗的五名结丹长老调换。 被金落衡点到的五名归元宗长老,面色有些复杂,但在白衍稷带着警告之意的目光注视之下,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他们都是此前反对加入凌云派之人,白衍稷得知陈渊突破中期瓶颈后,立刻就认清了现实,但他们却无法这么快转变过来。 归元宗再是弱小,也已经传承了三千多年,向往凌云派丰厚待遇的归元宗修士很多,但也有那么一些人,不想看到归元宗就此消失。 但连白衍稷都不再坚持,他们的想法,又有谁会在乎呢? …… 并派大典顺利结束,白衍稷带着五名凌云派长老,以及数百名凌云派修士,登上巨舟,返回山门。 跟随白衍稷而来的归元宗弟子,将会留在凌云派,作为两派合并的第一批实践者。 他们的眼神忐忑中夹杂着期待,在凌云派结丹修士的带领下,离开凌云峰,前往自己新的洞府。 将白衍稷送走后,陈渊、金落衡和诸葛启三人来到凌云殿中,相对而坐。 诸葛启长舒一口气:“并派大典终于结束了,多亏了陈师兄教给我的那些‘理论’,又是‘基本权利’,又是‘公投仪式’,又是‘宗门自决’……” “过去也有宗门互相吞并,但无一不是闹得血流成河、死伤惨重,若没有这些道理,归元宗修士绝不会这么容易答应并入本派。” 这次吞并归元宗,完全是陈渊一手策划。 他前往南荒猎妖后,凌云派吞并归元宗之事,一直没有进展。 金落衡和诸葛启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命吴泽贤前去蔡国,寻找陈渊问计 陈渊只得返回宗门一趟,教给二人这一套暗中渗透、内部颠覆、公投表决的理论。 两人大开眼界,诸葛启完全遵照陈渊吩咐行事,并派之事才能如此顺利。 金落衡点头赞许:“修士所求的,无非就是修炼资源,加入本派,可以获得更多灵石丹药,只要让归元宗修士相信这一点,并派的最大阻力就不复存在。” “但以往的并派之事,都是一味强压,自然不能服众,彼此皆是心怀猜忌,难免酿成惨事。” “而通过公投仪式,一人一票,自下而上进行表决,本派就占住了大义。” “些许顽固之辈,也只是纤芥之疾,不足为虑。” 陈渊提醒道:“两派合并,无论准备多么充分,都少不了矛盾摩擦,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定会激起事端,使得两宗弟子互相仇视。” “还请师父约束本派修士,不可歧视归元宗弟子,违者必须严惩。” “但也不能过分优待,偏袒归元宗弟子,使其失了敬畏之心,也会让本派弟子心生怨愤。” 金落衡正色道:“为师省得,无非是‘一视同仁’四个字,吴师弟离开之前,为师已经仔细叮嘱过他,若遇两派弟子出现争端,务必做到不偏不倚。” 陈渊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吴泽贤执掌执法阁多年,一向处事公允,赏罚分明,深受凌云派弟子敬重,在整个齐国也是名气不小。 而且他一向和金落衡交好,金落衡结婴之后,助他突破结丹后期瓶颈,从此更是忠心耿耿。 凡是金落衡吩咐之事,他都是一丝不苟地执行,值得信赖。 此次公投仪式,名义上是归元宗自发举行,实则是吴泽贤一手操办,在并派一事上经验丰富。 随后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并派之事,陈渊起身告辞,离开凌云峰,直奔炼丹阁而去 执掌炼丹阁的左长老,是凌云派唯一的炼丹宗师,闻名齐国。 但他的炼丹术在陈渊眼中,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左长老也参加了并排大典,在凌云峰顶看到陈渊归来,便直接来到地火殿等候。 每一次陈渊回宗,都要来地火殿炼制丹药,左长老曾经错过两次,现在已经牢牢记在了心里。 陈渊见左长老如此恭敬,就指点了他一番炼丹术,然后才来到地火殿最深处的石室,拿出十几个木盒和几十株灵草,开炉炼丹。 四年之前,他前往南荒猎妖,有唐九公子相助,收获颇丰。 八级妖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两年下来,就得到了九颗八级妖丹,其余妖兽材料,全都归唐九公子所有。 九级妖王也不难对付,陈渊炼化了那二十三粒淬体灵丹后,肉身大幅增强。 这二十多年来,星光灌体没有错过一次,一身巨力在九级妖王中,也堪称佼佼者。 陈渊在唐九公子指引下,找到一头九级的震天犼和一头九级木蛟,轻松将其斩杀,得到两颗九级妖丹。 而这两头妖王身上的材料,唐九公子以自己并未出手为由,坚辞不受,陈渊只好留了下来。 在对付八级妖王的时候,陈渊没有激发真灵之血,凭借重玄峰、紫虚剑两件法宝,八级妖王就已经不是对手。 紫虚剑不愧是紫阳宗精心炼制的顶阶法宝,又温养了数千年,威能不凡,锋锐无双,那一丝灵性也很是活泼,在顶阶法宝中堪称上品。 当初陈渊降服紫虚剑时,就了两年时间,还是在鲲鹏真灵和朱厌真灵相助之下,不过好在没有耽搁修炼。 对上九级妖王,单纯依靠法宝,就有些不够看了。 面对紫虚剑和重玄峰的压迫,震天犼和木蛟虽然落入下风,但并无落败之忧。 陈渊试验了一番,最后还是激发真灵之血,以雷霆之势,将两头妖王斩杀。 他终究还是一个体修,法宝只能作为一种手段,真正的底牌,还是真灵之血。 陈渊摇了摇头,收起两头妖王的妖丹和材料,继续寻找真灵后裔。 每遇到一头妖王,陈渊都要拿出玉珏,仔细感应一下。 而玉珏每一次都毫无反应,他只能将其斩杀了事。 接连十几头妖王死在陈渊手中,没有一头是真灵后裔。 陈渊也曾向唐九公子打听,南荒是否有极为强横的妖王,至少也是同阶无敌。 但在唐九公子口中,每一头化形妖王都堪称凶残,陈渊只能作罢。 对普通的元婴修士来说,肉身强悍,掌握了天赋神通,又能御使法宝的化形妖王,都是极为难缠之辈。 即便是对唐九公子来说,他也很难击败同阶妖王,最多只能凭借精妙的风遁之术,立于不败之地。 四年下来,凡是唐九公子知道的化形妖王,全部被陈渊所斩杀。 玉简上没有标注的妖王,也被陈渊找到了三头。 但除了震天犼和木蛟之外,陈渊只找到了一头九级的万沼毒蟾,其他都是八级妖王。 这头万沼毒蟾藏身在一片瘴气密布的沼泽之中,毒虫横行。 结丹修士只要入内,不出一时半刻,就会中毒而死。 就连元婴修士,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时辰。 但对以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的陈渊来说,毒气只如清风拂面。 他深入沼泽,找到这头万沼毒蟾,祭出紫虚剑,二话不说,便将其斩成两截。 三颗九级妖丹、十一颗八级妖丹以及三头九级妖王的材料,就是陈渊南荒之行的全部收获。 南荒地域广大,唐九公子也所知有限,玉简上的化形妖王被全部斩杀之后,过去半年,陈渊都没有新的收获,又逢此前早已定下的并派大典临近,索性不再浪费时间。 他紧赶慢赶,终于在并派大典举行之日,回到了山门。 吞并了归元宗,凌云派实力更增,接下来对付天罡剑宗,就容易许多了。陈渊抬手掐诀,地火涌出,裹住炼丹炉,再并指一点,炉盖掀开,一颗八级妖丹飞入炼丹炉中,缓缓转动起来。 …… 四年时间匆匆过去,陈渊将十四颗妖丹全部炼成妖元丹,并将十八粒九级妖元丹炼化,修为又深厚了不少。 突破中期瓶颈以后,他一共炼化了六十九粒元婴中期丹药,距离元婴后期瓶颈,已经不远。 但这得益于洞虚山秘境数万年积累的灵草、四大玄宗存放了数千年的妖丹、南荒存活了数千年的三头九级妖王,才换来了陈渊在修为上的突飞猛进。 东华洲的九级妖丹,几乎被他搜刮一空,可能只有五大魔宗还能拿出来。 但有血灵宗从中作梗,陈渊休想染指,他们也看不上陈渊手中的极品灵石。 能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千年灵草,更是被九大宗门视若珍宝,绝不会拿出来做交易。 剩下的三十粒丹药,将会比这七十粒丹药更难获取,若是单纯吸纳天地灵气,至少需要两百年时间,一点一滴地积累真元。 换成其他元婴修士,只能老老实实修炼,最多利用极品灵石,稍微提升修炼速度,这也是绝大多数元婴修士唯一的选择。 陈渊却是不同,他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但在此之前,还需要解决天罡剑宗这个隐患,免得将来生出变故。 陈渊起身走出洞府,来到降真峰,在一头白猿通报之后,走入金落衡洞府。 他施礼之后,便问起并派之事。 金落衡道:“四年时间,已经让归元宗完全并入本派,期间偶有摩擦纷争,但也都得到妥善处理。” “七成归元宗弟子,分散到凌云山脉、紫阳山脉、阴隆山脉,那些反对并派之人,绝不敢生出事端。” 陈渊微微一笑:“本派已经消化了归元宗,接下来就该轮到天罡剑宗了。” 金落衡眉头一皱:“近三十年来,本派接连灭去紫阳宗、冥阴谷,吞并了归元宗,实力大增,但也因此风头极盛,为四大玄宗所忌。” “天罡剑宗现在苟延残喘,衰落已成定局,覆灭也是早晚之事。” “本派刚刚将三宗修士整合起来,但内部仍有不稳之势,何必急在一时?” 此前陈渊就曾经提起过,十年之内,一统齐国修仙界,他并未反驳,但心中一直认为,陈渊此举有些操之过急。 陈渊沉吟片刻,缓缓道:“师父可知道,我当年离开荡魔沙漠后,究竟去了何处?” …… 万毒沼泽原本是万兽山的山门所在,被归元宗、天罡剑宗所灭后,由两派共同派人管理。 四年前,归元宗并入凌云派,此地也就变成了凌云派和天罡剑宗共。 天罡剑宗派遣五十名弟子,凌云派派遣两百名弟子,利用本源渐渐恢复的中型灵脉修炼,并通过万兽山遗留下来的灵植园和灵地,培育灵兽灵草。 天罡剑宗一直以剑修为主,门中虽然也有炼丹师、阵法师、制符师等不修剑道的修士,但数量一直不多。 直到最近二十年,凌云派在齐国一家独大,实力不断膨胀,天罡剑宗才降低门槛,招收了数百名没有剑修天赋的弟子。 为了快速增强宗门实力,这数百人中,至少有一半是炼气十层的散修,另外一半,才是天赋不错,刚刚踏上修仙之路的少年人。 万毒沼泽的五十人中,就只有十名剑修,另外四十人,还有三十名散修。 他们原本没有机会拜入宗门,参加凌云派的升仙大会,也没有通过,能拜入天罡剑宗,已经是侥天之幸。 而且天罡剑宗招收散修时,首重道心坚韧之辈,故而他们拜入宗门后,平日里都是兢兢业业,勤恳修炼。 但这一日,万毒沼泽中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 一名十三年前拜入天罡剑宗,已经筑基成功的散修,趁夜袭杀了两名凌云派的筑基修士,然后逃出万毒沼泽,失去了踪影。 此事一出,凌云派弟子都是群情激奋,尤其是刚刚并入凌云派的归元宗弟子。 那两名死去的筑基修士,都出身于归元宗。 事发第三天,诸葛启便携金落衡的信简,前往剑陵山,拜访申掌门。 在信简中,金落衡措辞严厉,让天罡剑宗立刻交出凶手,严惩不贷,以安两名凌云派弟子在天之灵。 申掌门脸色很是难看,秦纲已经向他汇报过,此案证据确凿,死去的两名凌云派弟子,和天罡剑宗弟子一个月前,就发生过争执。 其中一人还和天罡剑宗弟子还切磋了一场,原本就要败下阵来,但另一人却突然插手,以二敌一,天罡剑宗弟子措手不及,被打成重伤。 在场的其他天罡剑宗弟子义愤填膺,指责两人胜之不武。 但凌云派弟子人多势众,纷纷出言维护这两人,天罡剑宗弟子只能作罢。 那名重伤的天罡剑宗弟子当场扬言,日后定要杀两人报仇雪恨。 两人毫不在乎,反而出言羞辱了一番天罡剑宗弟子,扬长而去。 一个月后,两人相继被发现死在洞府中,墙壁上是血淋淋的大字——杀人者某某也,正是那名天罡剑宗弟子的名字。 而就在同一天,那名天罡剑宗弟子没了踪影,凌云派弟子勃然大怒,立刻将天罡剑宗弟子的驻地围了起来。 天罡剑宗弟子得知此事后,却纷纷叫好,甚至出言讥讽那两人死有余辜。 若非两派结丹长老及时出面弹压,险些就要酿成一场冲突。 过去三天,天罡剑宗也在寻找此人下落,但却没有任何进展。 而且就算找到了此人,也绝不会交给凌云派处置。 申掌门冷冷道:“本派弟子杀人,确有不当之处,但若不是贵派弟子在斗法中出手偷袭,以多欺少,他也不会愤而杀人。” “依申某之见,这件事就此作罢,本宗最多赔偿给贵派一些灵石丹药,但绝不会将门下弟子,交给贵派处置。” 诸葛启眉头一皱:“姑且不论那两人是否有错,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 “贵派弟子完全可以向本派长老申诉,若真有以多欺少之事,本派长老自会秉公处置,还贵派弟子一个公道。” “但他却私下出手杀人,且在洞府中留下血字,挑衅本派,若不严加惩处,本派颜面何在?” “道友应该已经知道,死去的那两名弟子,皆是出身于归元宗,拜在同一名结丹长老门下,而那名长老的师父,正是白师弟。” “自并派大典以来,历经四年磨合,归元宗弟子终于融入本派,却出现这种惨事,归元宗弟子群情激奋,人心浮动,两派弟子融合的大好局面,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白师弟也是气愤难平,在下与白师弟一向交好,实不忍看到他徒孙遭此劫难。” “于公于私,本派都不能置之不理,必须严惩祸首,还请申道友莫要推辞,速速交出凶徒,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这番说辞极为严厉,申掌门本就性情刚烈,主动提出赔偿,已经是见凌云派势大,难得退让一步,听闻此言,勃然大怒。 他霍然起身,元婴中期的威压轰然散开,充斥在静室之中:“道友这是在威胁申某?” “区区两名筑基修士身死,于我等元婴而言,不值一提,申某愿意赔偿灵石丹药,已经是莫大的诚意。” “诸葛道友若是不答应,就请回吧,申某绝不会将门下弟子,交给其他宗门处置!” 面对申掌门的威压,诸葛启也是气势全开,但他修为要差了许多,还是有些勉强,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他缓缓起身,冷冷道:“在下会将道友答复,一字不落地回禀掌门真人,告辞。” “道友自便!”申掌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诸葛启当日就回转宗门,他和申掌门的交谈,迅速在齐国修仙界中传开。 凌云派弟子更加愤怒,那些归元宗出身的弟子尤甚。 但他们得知诸葛启为死去的两名同门据理力争,对凌云派的归属感,不知不觉中又加深了许多。 而天罡剑宗弟子则是为申掌门的强硬大声叫好,认为那两名凌云派弟子是自作自受,死不足惜。 但也有一些天罡剑宗修士,认为申掌门反应过激,心中颇为担忧。 只是最近十几年,凌云派和天罡剑宗之间的纷争和冲突越来越多,任何忧虑都被视为对凌云派的畏惧,无人敢表达出来。 天罡剑宗的扬眉吐气没有持续太久,诸葛启离开之后,仅仅过了三天,五百名凌云派修士突然出现在剑陵山外,将天罡剑宗山门牢牢围住。 为首者是陈渊、金落衡、白衍稷三名元婴修士,另有十五名结丹长老,其中凌云派、归元宗出身的长老各占一半,余者皆是筑基修士,也是归元宗、凌云派弟子各占一半。 凌云派来得突然,但好在天罡剑宗一直有所防备,立刻开启护宗大阵,一层凝厚阵幕,笼罩住整个山门。 申掌门得知此事,惊怒交加,立刻离开洞府,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看着阵幕之外的三名元婴修士,申掌门已经冷静下来,淡淡道:“三位道友这是何意,莫非因为三名炼气弟子,就要与本宗开战不成?” 金落衡目光冷峻,声音森然:“贵派修士残忍杀害本派两名弟子,还请申道友交出凶手,本派立刻退去,绝不为难道友。” 申掌门淡淡道:“恕申某不能答应,且不说此人趁夜潜逃,申某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就算找到此人踪迹,他作为本派弟子,无论做了何事,都应由本派自行处置。” “不过道友放心,此人杀害贵派两名弟子,申某一定会秉公处置,若其真有错处,绝不姑息。” 当着天罡剑宗弟子的面,他不能低头,但话中意思也很明显,只要找到那名天罡剑宗弟子,便会立刻将其斩杀,已经是变相妥协了。 但金落衡却似乎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冷冷道:“既然申道友执意包庇凶徒,那金某只能亲手将其找出来了。” 他顿了一下,朗声道:“凌云派修士听令!天罡剑宗弟子残杀本派两名筑基弟子,穷凶极恶,天罡剑宗今日庇护凶徒,便是与本派为敌!” “随我踏平剑陵山,覆灭此宗,还两名死去弟子一个公道!” “谨遵掌门真人谕令!” 金落衡话音刚落,身后修士轰然应下,声震穹宇。 申掌门当即变了脸色,并指一点,背上飞剑出鞘,青光乍泄,剑鸣惊天,将众人声音压了下来。 “金道友欺申某手中飞剑不利吗?” 金落衡冷笑不语,一直没有出声的陈渊越众而出,背后漆黑羽翼缓缓伸展开来,淡淡道:“在下正要领教天罡剑宗的剑道神通,还请申道友出手赐教!”(本章完) 第548章 剑修 丝毫不亚于申掌门的威压,从陈渊身上弥漫开来,明丽的天空,忽然变得黯淡了几分。 天上的阳光还是那么耀眼,但落在众人眼中,却似乎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 那是从他们心底涌出的畏惧。 陈渊激发了鲲鹏真血,气息中夹杂着一丝鲲鹏真灵的威严。 刚才他一言不发,现在已经成了惟一的焦点。 人群中再没有一丝杂音,就连愤怒的天罡剑宗修士,也在这股威压下,呆愣在原处,天空中只余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是凌云派修士第一次看到陈渊激发真血,目光全都落在他背后的漆黑羽翼上,眼神中透出好奇与惊讶。 而白衍稷想起了魔域之中的所见所闻,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畏惧之色。 铮! 一声刺耳的剑鸣忽然响起,打破了死寂,天罡剑宗修士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略带后怕地看着陈渊。 申掌门身前的飞剑轻轻颤动着,剑鸣不停,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高亢,反而有些低沉,剑尖直指陈渊。 剑修一往无前,剑修的剑也宁折不弯。 申掌门缓缓抬起手掌,并成剑指,从剑身上划过,眼神落在飞剑上,专注而又温柔。 “申某十五岁拜入门中,踏上修炼之路,剑心初成,距今已八百六十九年,此剑也陪伴了我八百六十九年。” “此剑出炉之后,原本唤作烈锋剑,但先师见我性情刚烈,担心我过刚易折,改了一字,唤作藏锋剑。” “过去八百六十九年,申某谨记先师教诲,过刚易折,剑修须勇猛精进、一往无前,但也要懂得收敛锋芒、待时而动,刚柔相济,方是正道。” “故而申某结婴之前,曾以一敌三,力斩三名同阶修士,为同门师兄讨回公道。” “结婴之后,肩负掌门重任,又在魔宗面前忍气吞声,率众南迁,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申某从未忘记,先师坐化之前,我对他许下的承诺,要守护天罡剑宗的传承,直至死去那一天。” “昔日面对紫阳宗欺压,申某一再忍让,只在忍无可忍时,稍展锋芒。” “今日面对贵派逼迫,申某也想息事宁人,但怎奈贵派威逼太甚,不留半点余地……” 申掌门的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抚过,从剑柄到剑尖,忽然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陈渊,两道眼神就像飞剑一样锋利。 剑身轻颤不已,清鸣不断。 这只是一柄高阶飞剑,却有着不亚于顶阶飞剑的灵性。 “申某就以这柄藏锋剑,与陈道友切磋一番,若申某胜出,还请贵派退去,百年之内,不得侵扰本派,申某若败……” 他忽然停住,低头看了一眼下方的天罡剑宗修士,目中闪过一丝决绝。 “申某若败,天罡剑宗举派投降,还请陈道友,收纳本派弟子!” 秦纲双目圆睁:“申师叔!” “师父,万万不可!” “掌门真人三思!” 申掌门话音刚落,天罡剑宗修士就呐喊起来,激愤之态,让人动容。 申掌门脸上一沉,厉声喝道:“住口!我既为掌门,门中大小事务,自当一言而决,你们连掌门谕令也不遵从了吗?” 喊声戛然而止,只有秦纲愤愤不平,大声道:“申师叔,我们依托护宗大阵,未必没有胜算,不过一死而已,有何惧之!” 申掌门霍然转头,目光钉在秦纲身上。 秦纲张着嘴,已经涌到咽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申掌门这才移开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再无人开口,虽然他们脸上都是愤恨之色,但迎着申掌门如剑一般的眼神,只能微微低下头,似乎害怕被他的目光刺伤。 但那上百名炼气弟子,却有不少人露出欣喜之色。 申掌门顿了一下,目中闪过一丝悲凉。 这些人中,有几十人是拜入宗门不久的散修,他们只求提升修为,申掌门不会怪他们。 但还有几名宗门精心培养的剑修,竟然也会感到庆幸。 申掌门也不怪他们,是宗门无法庇护弟子,他们修为低微,一颗剑心也很粗糙,还不够圆润,有贪生之念,再正常不过。 但他还是感到很痛心,连这些根正苗红的剑修弟子,都不觉得宗门能胜。 天罡剑宗,看来真的到了灭亡之日了。 申掌门回过头来,所有情绪都被掩盖下去,又变得锋利起来,只剩下了冰冷和决绝。 “陈道友意下如何?”他眼中没有金落衡,也没有白衍稷,紧紧盯着陈渊。 陈渊如申掌门一样,从天罡剑宗修士身上扫过,看到的只有仇恨。 他没有看到任游的身影,这个昔日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天才剑修,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只有一些炼气弟子,流露出了些许畏惧之意,还有人眼中透出讨好之色,但又不敢显露出来。 这些几乎微不可察的眼神,逃不过修士灵敏的五感,更逃不过元婴修士强大的神识。 陈渊收回目光,看向申掌门,微微摇头:“请恕在下不能答应,剑修刚烈,不是每个人都如申道友一般,懂得刚柔相济的道理。” “即便申道友下令,他们也不想加入本派,我也不想收纳对本派心怀恨意之人。” “道友若是败了,贵派弟子需交由本派处置,但我可以答应道友,若是有肯改投本派之人,可免去一死。” 申掌门沉默下来,忽然说道:“就依道友所言,还请道友不要为难他们。” 秦纲忽然大声道:“申师叔,天罡剑宗只有战死的剑修,没有投降的剑修!” 林宇哲急声道:“师父,我等死战不退,就是败了,也要让凌云派伤筋动骨!” 申掌门厉声喝道:“住口!再有插言者,以欺师灭祖之罪论处!” 两人这才闭嘴,申掌门重新看向陈渊:“申某还有一个条件,任师侄、郑师侄已经率领一些弟子离开齐国。” “他们得我谕令,若是天罡剑宗为贵派所灭,终生不得返回齐国,更不许向贵派寻仇。” “若是申某败了,陈道友能否放他们一马,我的谕令,他们绝不会违背……” 秦纲愣住了,似乎忘记了愤怒。 他想起了任游离开宗门前的复杂神情,今天他才知道,任游为何会那样无奈,那样纠结。 陈渊皱眉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在下答应道友,不会追杀任道友。” 申掌门神情稍缓,抱拳一拜:“多谢道友成全,请!” 陈渊微微摇头:“在下和道友其实不必有这一战,天罡剑宗完全可以如归元宗一般,并入本派。” “道友应该知道,本派对归元宗弟子一视同仁,对天罡剑宗弟子,也会不偏不倚。” 白衍稷也开口劝道:“陈师兄一诺千金,申道友,你何必行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之举?” 申掌门瞥了白衍稷一眼,目中满是轻蔑,淡淡道:“秦师侄说得对,只有战死的剑修,没有投降的剑修。” “值此生死存亡危亡之际,申某身为天罡剑宗掌门,自当做殊死一搏。” “只是申某死则死矣,岂能让门中所有弟子,全部为宗门陪葬。” “让他们投降,可能会委屈了他们,但能多活下来一个弟子,也是好的。” 说罢,他回身看向秦纲、林宇哲等人,沉声道:“此战若胜,自然不必多说。” “但我若是败了,你们如不愿降服,可自行兵解,但却不可再行抵抗,只为逞一时之快,而置任师侄他们于不顾,明白了吗?” 秦纲低下头,高大的身躯似乎在一瞬间佝偻了下来。 他神情变幻不定,慢慢抬起双手,颓然拜下,声音凄怆:“秦纲……谨遵掌门真人谕令!” 林宇哲满脸悲愤,但没有丝毫犹豫:“弟子遵命。” 申掌门脸上闪过一丝欣慰,身形一晃,飞出阵法,一人面对凌云派众修士,对陈渊拱手一礼:“陈道友,请赐教!” 陈渊回了一礼,缓缓道:“在下不会留情,申道友请。” 话音落下,他翻手拿出重玄峰,用力一掷,重玄峰迎风狂涨,化作百丈大小,如流星般砸落。 申掌门见识过重玄峰的威能,不敢有丝毫怠慢,并指一点,飞剑分化出三百六十道剑影,分出其中一半,凝聚成一柄十丈巨剑,斩向重玄峰。 另外一半剑影,则在申掌门身周盘旋环绕,严阵以待,竟是组成了一道剑阵,一股淡淡的封镇之力,缓缓弥散。 剑阵缓缓旋转,剑气横空,成千上万道剑光播撒开来,天地为之失色。 天罡剑宗弟子仰起头来,紧紧盯着申掌门,即便被剑光刺得泪流不止,也努力睁大眼睛,目中满是狂喜。 剑修最基础的分光化影之术,在申掌门手中,已经变得出神入化。 一剑成阵,这是传说中的剑修神通,是大修士才能用出的无上神通。 东华洲不止申掌门一个元婴剑修,但今日之后,他便是当之无愧的东华洲第一剑修! 那柄十丈巨剑斩在重玄峰上,一闪而灭,溃散开来,似乎难以抵挡重玄峰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但下一刻,势若流星天倾的重玄峰便倒飞而出,一道深深的剑痕出现在暗黄色山峰上,从山顶蔓延到山脚,几乎将整座山峰贯穿。 陈渊面色微微一白,重玄峰虽然不是他的本命法宝,但在丹田中温养多年,与其心神相连。 法宝受损,神识也被无形剑光削去一块,受创不轻。只是他神识强悍,远超同阶修士,才显得若无其事。 但所有人都能看到,申掌门一剑之下,逼退百丈山峰,天罡剑宗士气大振。 凌云派修士则是为之色变,他们看得分明,那暗黄色山峰可是高阶法宝,却挡不住申掌门一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申掌门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唯有申掌门神情冷峻,抬手掐诀,溃散的剑光重新凝聚成一柄十丈巨剑,瞬息间跨越百丈距离,斩向陈渊。 陈渊双目一眯,忽然一振双翼,身影消失在原地,巨剑斩了个空。 下一刻,他已经瞬移到申掌门身前,双手覆盖上一层黑刃,拳出如刀,抓向申掌门。 与此同时,他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又升腾起朱厌真火,涌入申掌门神识空间,附着在他的神魂之上,燃烧起来。 申掌门瞳孔一缩,强行压下神魂传来的剧痛,身形暴退。 他心念一动,身周环绕的剑阵猛地一颤,齐齐往内收缩,如一朵莲倒卷,万千道耀目剑光,斩向陈渊。 为了针对陈渊的瞬移之术,他苦心练成剑阵神通,蕴含封镇之力,竟然没有丝毫效果。 他终究不是大修士,天罡剑宗也从未出现过大修士,对瞬移之术了解不深。 陈渊在魔尊的禁锁天地之术下,都能来去自如,一道不成型的剑阵,如何能困住他? 眼看剑光就要把陈渊淹没,他翻手拿出紫虚剑,重重往下一挥! 一道青色剑光斩出,凝练璀璨,锋锐夺目,迎面而来的万千剑光,全部溃散开来。 陈渊不是剑修,不通剑道,但他真元精纯浑厚,手中紫虚剑,更是顶阶法宝。 一力降十会,申掌门惊世骇俗的剑阵,在紫虚剑的锋芒面前,也要退避三舍。 逼退剑光剑影之后,陈渊又是一振双翼,瞬移到申掌门身边,抬手抓了上去。 申掌门被剑影裹住,遁速极快,但也快不过瞬移之术。 他目光一凝,一柄飞剑忽然从身后飞出,正是那柄陪伴了他八百六十九年的藏锋剑。 这是一柄朴实无华的飞剑,三尺三寸长,通体素白,只有剑脊上闪烁的那一抹寒光,昭示着这是一件饮血无数的高阶法宝。 申掌门并没有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剑阵之上,这柄与他血脉相连心神相通的飞剑,才是他最后的底牌。 双方距离太近,藏锋剑瞬间便来到陈渊身前,而紫虚剑被用来抵挡剑阵,已经无法回援。 申掌门目中精芒爆闪,神魂遭焚的痛楚在这一刻被完全忘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相信,陈渊的肉身,能挡住藏锋剑一斩。 但陈渊却是不闪不避,身上的遁空法衣完全变成漆黑之色,银白光芒大盛。 空间之力凝聚到陈渊双手之上,往胸前一合,一个黑色漩涡突然出现,挡在陈渊身前。 藏锋剑刺入黑色漩涡,黑色漩涡如琉璃般破碎开来,但藏锋剑蕴含的凌厉剑光,也被无声无息地吞噬,失去了所有光芒。 下一刻,陈渊一振双翼,瞬移到申掌门身前,闪电般一抬手,按在他的胸前,又骤然停住。 锋利的黑刃割碎了申掌门的法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抵住他的心脏。 申掌门目光一黯,漫天剑影忽然崩碎,藏锋剑停在空中,缓缓倒转过来,轻颤不已,发出一声又一声哀鸣。 “我败了。”申掌门嘶哑开口。 陈渊收回右手,背后漆黑羽翼收拢起来,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进入申掌门神魂空间的朱厌真火,也自行熄灭。 四周鸦雀无声,天罡剑宗修士呆在原地,被剑光刺落的眼泪,仍旧残留在脸上,但天上的剑光,却已经消散一空。 陈渊和申掌门的交手说来很长,实则很短,从申掌门布下剑阵,声势滔天,到陈渊制住申掌门的要害,只有不到三息时间。 申掌门抬起右手,藏锋剑缓缓飞了回来,落在掌中。 他低头看着掌中飞剑,自嘲一笑:“陈道友好手段,申某想过自己会败,但却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快……” 陈渊退后十丈,负手而立,大袖飘飘,淡淡道:“在下没有半分留手,申道友已经足以自傲。” 此言非虚,他原本不必动用所有手段,只需用紫虚剑和申掌门耗下去,凭借精纯浑厚的真元,早晚能够取胜。 藏锋剑虽利,终究只是高阶法宝,威能远逊紫虚剑。 但在两宗修士面前,此战不能拖下去,他要以雷霆手段,击败申掌门,彻底粉碎天罡剑宗修士的斗志。 这场斗法也注定会传遍东华洲,传到四大玄宗,他不惜展露底牌,也要让这些人看到,他的实力。 东华洲第一剑修,一剑成阵,三息之内败在他手中。 大修士不出,谁与争锋? 申掌门抬起左手,轻轻抚过剑身,锋利的目光,此时已经变得温和下来。 他转过身去,深深看了一眼剑陵山,在天空中盘膝坐下,把藏锋剑横在膝上。 “按照申某与道友的约定,此战我若是败了,天罡剑宗弟子,任凭道友处置,还望道友守诺……” 他取下右手手腕的芥子环,抬手一推,缓缓飞向陈渊。 “这枚芥子环中,是申某几百载积累,掌门法印也在其中,全部交给道友……” 铮! 他话音未落,一声高亢剑鸣响彻云霄。 申掌门缓缓闭上双眼,膝上的藏锋剑黯淡下来,一层锈蚀悄然爬上剑身。 申掌门的肉身亮起一层温润的光芒,那是世上最锋利的剑光,此刻却变得无比柔和。 他浑身的血肉化作点点流光,从下至上,随风消散,锈蚀一点点吞噬藏锋剑。 “师父!”林宇哲痛哭流涕,跪倒在空中,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地板托住,重重叩头。 “送掌门真人往生!”秦纲深深拜下,长揖到地。 剑陵山上,悲声一片。 申掌门微微一笑,恋恋不舍地从他们身上扫过,化光而去。 那柄藏锋剑上,已经布满了锈蚀,寸寸断裂开来,洒向大地,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陈渊默默抱拳一拜,金落衡、白衍稷和一众凌云派修士,皆是抱拳拜下。 秦纲缓缓直起身子,看着陈渊,眼眶泛红,却透出一股刻骨恨意,冷冷道:“掌门真人谕令,此战若败,本宗弟子任由陈前辈处置。” “秦某不敢欺师灭祖,这就关闭护宗大阵,还请前辈稍待。” 陈渊微微颔首,秦纲落下遁光,消失在剑陵山深处。 天罡剑宗修士渐渐止住悲声,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整座剑陵山上,都笼罩着一层低落的气氛。 约莫一刻钟后,笼罩剑陵山的阵幕缓缓消散,但没有一个凌云派修士冲上去。 秦纲重新飞上天空,来到陈渊面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屈指一弹,飞向陈渊:“玉简中记载了本宗剑经阁、藏宝库、剑陵等地的开启方法,还请前辈收下。” 陈渊抬手接过玉简,秦纲浑身看向一众天罡剑宗修士,沉声道:“诸位同门,自今日起,天罡剑宗不复存在,遵掌门真人谕令,我等不得反抗……” 他顿了一下,声音忽然抬高了几分:“但只有战死的剑修,没有投降的剑修!” “掌门真人已经代我等一战,秦某不愿忍辱偷生,今日便随掌门真人而去。” “还请诸位同门,不要为天罡剑宗报仇,不要为掌门真人报仇,不要为秦某报仇!” 他向众人深深一拜,落下遁光,来到一座山峰顶端,盘膝而坐,张口吐出一颗金丹,抬手将其捏碎。 金丹化作点点金色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秦纲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雄伟的剑陵山,眼神慢慢黯淡下去,直至凝固,残存着深深的留恋。 林宇哲抬手拭去脸上泪痕,嘶哑道:“诸位同门,林某也不欲苟且偷生,随师父、秦师兄往生轮回,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他也自行崩毁金丹,兵解而去。 “赵某愿与宗门共存亡!” “我陈平之如手中飞剑,宁折不弯,各位同门,陈某先行一步!” 不断有天罡剑宗修士,跟随申掌门三人的脚步,自行了断。 陈渊没有阻止,有凌云派修士脸上露出不忍之色,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没有任何结丹修士选择投降,六十多名筑基修士,至少有五十人持剑自刎。 那些炼气弟子,却大多露出犹豫之色,只有一小半,选择了自行了断。 那些新近拜入天罡剑宗的散修,只有寥寥几人,随申掌门而去。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陈渊落下遁光,来到那些还活着的天罡剑宗弟子面前,淡淡道:“你们可愿降服?” 有人立刻拜下:“晚辈愿降!” 其他人跟着行礼,有人称颂,有人阿谀,但更多的人沉默不语,面含悲戚。 陈渊又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凌云派弟子,但须先在灵石矿脉,采挖灵石,三年之后,才能正式拜入门中,你们可愿意?” 众人能保全性命,已经是大喜过望,岂敢讨价还价,纷纷应下。 陈渊重新飞上天空,拿出秦纲交给他的那枚玉简,转交给金落衡,抱拳一拜:“天罡剑宗已灭,请师父处置。” 金落衡接过玉简,朗声道:“凌云派修士,随我进驻剑陵山!”(本章完) 第549章 复还 夕阳西下,天边挂着一轮黯淡的红日,给剑陵山涂上了一层惨烈的血色。 数千年来,这座山脉都刻着天罡剑宗的名字,但现在,它已经落入了凌云派的掌控之中。 在秦纲交出来的玉简,以及降服的天罡剑宗弟子指引下,凌云派修士没有任何阻碍,顺利接收了天罡剑宗的山门。 陈渊并未参与此事,他来到一座小楼之中,拿出申掌门交给他的芥子环,查看起来。 芥子环中的神识烙印极为牢固,带着一种锋锐之感,但在朱厌真火之下,还是无法坚持太长时间,就被一扫而空。 陈渊神识探入芥子环中,不由愣了一下。 他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许多东西,堆在地上,密密麻麻,占地极大。 申掌门贵为天罡剑宗掌门,他的芥子环中,竟然堆满了各种宝物,甚至有许多元婴修士用不上的修炼资源。 陈渊仔细清点了一遍,千年灵草不多,只有三株,上品灵材七件,中阶法宝两件、低阶法宝三件、极品灵石六块、八百年灵草十株、五百年灵草三十株…… 此外还有三百年灵草、百年灵草上百株,极品灵器二十余件,中品灵材三十多种,不一而足。 陈渊看着这些宝物,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过了一会,方才缓缓舒展开来,轻叹一声。 这些宝物,是申掌门特意留下来,交给他的。 他既然让任游带着门中菁英弟子,提前离开了齐国,也能让他把这些宝物全部带走。 但他还是将其留了下来,只让任游带走了一部份。 申掌门这是担心凌云派没有收获,会继续追剿任游等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陈渊把三块极品灵石和两种比较珍稀的上品灵材收了起来,那些八百年和五百年灵草都比较珍贵,有十二种可以用来炼制妖元丹,也被他留了下来。 三株千年灵草中,他只留下了一株,可以用来炼制元婴中期丹药。 除了这些宝物之外,还有一枚玉简,其中记载了申掌门修炼剑阵的心得体会。 一剑成阵,乃是剑修一道的无上神通,过去只有大修士才能施展出来。 申掌门布下的剑阵,虽然极为粗糙,并不完善,威能也远远无法和真正剑阵相比,但终究是剑阵,惊才绝艳,古今罕有。 他的心得体会极为珍贵,陈渊用空白玉简复制了一份,以后交给李青山参详。 其他宝物都比较普通,那些中品灵材,更是没有一件适合炼制飞剑,都不入陈渊之眼。 他抬袖一拂,将这些东西重新收入芥子环中,起身走出大殿,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金落衡此时正在剑陵山主峰,天罡峰顶,指挥凌云派修士收拾残局。 陈渊遁速极快,不过片刻,便来到天罡峰,落下遁光。 此处不断有遁光落下,见到陈渊后,连忙行礼,极为恭敬。 峰顶有一座雄伟的大殿,门口有筑基修士值守,看到陈渊走来,更是目光热切,深深拜下。 今日陈渊和申掌门的那一战,让凌云派修士彻底折服。 他们只是听闻陈渊战力无双,但却从未见过他出手。 而申掌门的威名,却是在齐国修仙界传扬已久,他三息败在陈渊手中,成了为他扬名的最好台阶。 陈渊面带微笑,微微颔首,举步走入大殿之中。 金落衡端坐在主位之上,吴泽贤站在他身前,正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见到陈渊走进来,金落衡摆了摆手,吴泽贤停下,转头看到陈渊,立刻行礼:“拜见太上长老!” 白衍稷不在此处,天罡剑宗一破,他就匆匆返回凌云山脉坐镇。 这次围攻天罡剑宗,本就不用他参与,是金落衡请他前来,以天罡剑宗的覆灭,震慑其心。 吞并归元宗的过程太过顺利,白衍稷在得知陈渊突破中期瓶颈后,就态度大变,再无半分抗拒之意。 这当然不是坏事,但得来的太过容易,隐患也是不小。 经过今日之事,就算白衍稷心有异念,应该也不敢再展露出来。 陈渊来到金落衡身前,抱拳一拜:“师父,申纪交给弟子的芥子环中,有许多宝物。” “弟子留下了几块极品灵石、一些灵草,其他都用不上,请师父收下。” 说着,他拿出那枚芥子环,交给金落衡。 金落衡接过芥子环,神识入内一探,微微一笑:“吴师弟刚才来报,天罡剑宗的藏宝库中,只有一些低阶修炼资源,原来是被申纪收走了。” “不过以本派这些年对天罡剑宗的渗透,这些宝物大概只有藏宝库中的一半,另外一半,应该是被任游带走了。” “但申纪如此识趣,你又答应了他,只要任游那些人不来找本派的麻烦,也就不去追剿了。” 他把芥子环收起来,拿出十几枚玉简,交给陈渊:“吴师弟查抄剑经阁,找到了天罡剑宗的传承。” “虽然缺少了最根本的剑道功法《天罡剑典》,以及两种元婴剑修神通,但其他功法神通,俱在此处。” “本派底蕴又深厚不少,可以多出剑修一脉,你也复制一份。” 陈渊点了点头,接过这些玉简,拿出空白玉简,开始复制起来。 吴泽贤在旁看着这一幕,目中闪过一丝疑惑,陈渊又不是剑修,为何要复制这些剑道传承? 但两人都是面色如常,似乎另有隐情,吴泽贤自然不会开口询问。 约莫一刻钟后,陈渊终于把所有玉简全都复制了一遍,交还给金落衡。 金落衡收起玉简,转头看向吴泽贤,温言道:“吴师弟,你可还有事要说?” 吴泽贤会意,笑道:“余下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明日再向掌门真人禀报。” 说罢,他向金落衡、陈渊分别抱拳一拜,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金落衡抬袖一拂,两扇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 金落衡正色道:“天罡剑宗已灭,你可是要走了?” 陈渊点了点头:“弟子与一位道友有约,还有一年六个月,就到了时限,不能失期。” 金落衡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方才缓缓开口:“九仙洲不比东华洲,藏龙卧虎,凶险万分,你万事小心。” 半年前,陈渊在金落衡洞府中,将上古传送阵及九仙洲之事和盘托出,金落衡震惊万分,这才知道,陈渊离开宗门的一百多年,去了何处。 此事太过离奇,东华洲已经上万年没有和其他洲陆往来,自成一方天地。 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陈渊如何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就从筑基后期修炼到元婴初期。 据他所言,九仙洲十大宗门,坐拥十条巨型灵脉,雄霸十州之地,传承数万年之久,大修士层出不穷,过去都有化神修士涌现,强盛繁荣,远超东华洲修仙界。 陈渊并未把自己的经历完全说出,略去了隐秘部分。 但当金落衡得知他结婴之前,就与其他人联手斩杀了一名元婴魔修,又从元婴中期的云天老祖手中逃出生天,刚刚结婴,就力斩三名化形妖王……如此种种,不由目瞪口呆。 东华洲太过平和,当初两大魔宗入侵齐国,元婴修士都没有交手,若不是魔域现世,可能一百年也不会有一个元婴修士死于非命。 陈渊告诉金落衡,他要修好上古传送阵,重回九仙洲,金落衡终于理解,为何他在天罡剑宗一事上,显得有些操之过急。 此去经年,不知何日归来,留下天罡剑宗,隐患太大。 金落衡很清楚,凌云派看似兴盛,实则完全建立在陈渊的强大实力之上,只是一座空中楼阁,根基不稳,陈渊一去,只需一阵风,就会坠落大地。 他同意了陈渊的提议,天罡剑宗一日而灭,凌云派实现了紫阳宗的万年夙愿,一统齐国修仙界,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很清楚,陈渊有自己的修炼之路,只有去九仙洲,才有一线成就化神的机会。 但作为师父,他还是不免心生担忧。 陈渊正色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谨慎行事。” “九仙洲灵气浓郁,远比东华洲富庶。” “师父和诸葛师弟,也可通过上古传送阵前往九仙洲寻找机缘,未必没有机会突破中期瓶颈,甚至可一窥后期门径。” 金落衡微微一笑:“本派刚刚一统齐国修仙界,为师和诸葛师弟分身乏术,暂且留在东华,安心修炼。” “你若在九仙洲遇到事端,就回东华暂避,为师和诸葛师弟虽然修为差了一些,但终究是元婴修士,应该也能助你一二。” 陈渊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他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五个玉瓶,缓缓飞向金落衡。 “这五瓶丹药,还请师父收下,切勿泄露出去,就连诸葛师弟处,也不要让他得知。” 金落衡目中闪过一丝疑惑,接过玉瓶,打开其中一个玉瓶的瓶塞,一股浓郁的灵气,伴随着阵阵清香,飘散开来。 金落衡一怔,随即将另外四个玉瓶的瓶塞全部打开,将其中丹药倒出。 五十粒灵气氤氲的丹丸,悬在空中,熠熠生辉,大殿中清香满室,浓郁的灵气,甚至形成了一团灵雾,把金落衡和陈渊笼罩起来。 金落衡面色一变:“这些全部是元婴丹药?” 陈渊点了点头,他立刻将五十粒丹药装入玉瓶,抬袖一拂,一阵狂风平地生出,将殿中的清香吹散。 金落衡轻轻一吸,五十粒丹药残余的灵气入腹,进入经脉之中,修为竟然都微微增长了一丝。 他看向陈渊,目光惊疑不定:“这些元婴丹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陈渊微笑道:“师父不必疑虑,弟子进入洞虚山秘境后,不仅得到了大量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灵草,还打破了数个禁制严密的灵药园,将其中数万年积累的千年灵草,一网打尽,足有两百多株。” “弟子将其全部炼成丹药,又借助秘境中的大型灵脉,闭关修炼,才能突破中期瓶颈。” “这五十粒丹药,是弟子出关后剩余的丹药,师父尽管收下。” 金落衡轻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他结婴之后,陈渊暗中告诉他,有办法潜入洞虚山秘境,只是需要改动破禁阵法。 他随后出面,邀请各宗修士商议,限制进入洞虚山秘境的人数,并由凌云派独力布阵。 后来陈渊果然潜入了洞虚山秘境,还突破了中期瓶颈,带出了三千株低阶灵草,尤其是一千多株炼制筑基丹的三味灵药,让凌云派实力大涨。 五十粒元婴丹药虽多,但洞虚山秘境从上古时期一直存在,期间只有炼气弟子能进入其中。 数万年积累下来,千年灵草定然数不胜数,炼出这么多丹药,倒也合理。 但这些丹药都是陈渊自己得来,金落衡岂能收下? 他微微摇头:“虽然你突破中期瓶颈后,元婴初期丹药的作用下降了一些,但也能提升修为。”“九仙洲凶险,元婴中期在东华洲足以横行,但在九仙洲,怕是尚有不足。” “为师只需两瓶丹药便足够了,一瓶自己服用,一瓶交给诸葛师弟,剩下三瓶,你自己留下。” 说罢,他便将三个玉瓶,还给了陈渊。 陈渊却是不受:“洞虚山秘境中的灵草极为特殊,这些丹药只能让元婴初期修士提升修为。” “弟子突破中期瓶颈后,也曾服下过两粒,但毫无作用,就算留下,也是白白浪费丹药,师父不用推辞。” 从南荒得到的十一颗八级妖丹,被陈渊全部炼成丹药,成丹率高达七成,共得七十七粒八级妖元丹。 但八级妖元丹只能让元婴初期修士提升修为,对陈渊已经没有作用。 他自己留下将近三瓶,以备不时之需,也能与人交易,剩下五瓶,全部拿了出来。 金落衡一愣:“竟有此事?” 陈渊正色道:“弟子岂敢欺瞒师父,所言句句属实,若非如此,弟子也不会全部拿出来。” “师父好生修炼,提升修为,日后弟子若有需要,也好请师父和诸葛师弟前往九仙洲,以作臂助。” 金落衡犹豫了一下,收回那三瓶丹药,点了点头:“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为师也不推辞了。” “你留下如此多丹药,为师无以为报,此前归元宗并入本派,白衍稷拿出了六株千年灵草、十一块极品灵石以及一件极品灵材。” “待你返回山门,就从宝库中取出来,这两株千年灵草,你也一并带走。” 说着,他从申掌门留下的芥子环中,取出那两株千年灵草,交给陈渊。 陈渊见状,也不推辞,收了起来。 这两株灵草对他没有大用,但金落衡收下丹药后,自觉对他亏欠极多,他若是不收,反而不美。 反正千年灵草也是硬通货,只将其当做极品灵石,日后用来交易宝物便可。 金落衡笑了笑,将那五瓶丹药收入芥子环中。 陈渊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名打入天罡剑宗的暗子,现在如何了?” 金落衡道:“他已经领了奖赏,前往天玄坊市,打探天玄宗的消息,日后也不会返回齐国,绝不会暴露身份。” 陈渊点了点头,放下心来,起身告辞。 凌云派要对天罡剑宗下手,不可师出无名。 那名趁夜袭杀两名凌云派弟子的天罡剑宗筑基修士,就是凌云派数年前安插的暗子。 此人资质不佳,参加凌云派的升仙大会,虽然没有通过,但却展露出了不俗的实力。 执法阁考察之后,发现此人心性坚毅,遂将其收入门中,赐予法符法器,参加天罡剑宗的升仙大会,拜入天罡剑宗。 随后此人又在执法阁的支持下,有了一番“奇遇”,筑基成功,一直勤勤恳恳,完成宗门任务,表现优异,被派往万毒沼泽驻守。 原本他只是执法阁随手落下的一枚闲子,在凌云派中另有几人,分别在剑陵山、玉阳山矿脉、天罡坊市等地,打探天罡剑宗的消息。 陈渊和金落衡定策之后,执法阁立刻启动这枚暗子,安排两名凌云派弟子和他发生冲突,助他将这二人斩杀,激起两宗矛盾,并以此为借口,开启两宗大战。 这枚暗子则是在执法阁的安排下,远遁而去。 那两名被暗子所杀的凌云派弟子,也不是无辜之人。 他们出身于归元宗,拜白衍稷的亲传弟子为师,在并派之前,待遇优厚,供奉不断。 并派之后,对归元宗的寻常弟子来说,得到的修炼资源至少增加了一倍,但白衍稷的徒子徒孙,却是削减了不少。 这两人也因此颇有怨言,与同门相聚时,言语间对凌云派多有不敬,经常怀念并派之前的美好岁月,并引发了不少归元宗修士的共鸣,早就进入执法阁的视线之中。 正好趁此机会,挑起大战,并将这两人除去,一举两得。 在开战之前,金落衡已经做好了此战旷日持久的准备。 天罡剑宗人数虽少,但剑修实力强横,又早已布下禁空大阵,只要申掌门龟缩不出,强攻硬打,定然耗时不短。 但让人意外的是,申掌门竟然选择单人独剑,迎战陈渊,甚至不让门中修士反抗。 凌云派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攻下了天罡剑宗。 申掌门的选择看似懦弱,实则是大智大勇,为天罡剑宗留下了一线传承。 若是他拼死抵抗,凌云派定会斩草除根,搜山检海,也要找出任游等人。 但申掌门坐化而亡,那些不愿降服之人,也自行了断,凌云派没有亲自下手,两宗之间的仇怨,就少了许多。 任游等人又实力低微,没有中型灵脉依托,对凌云派构不成威胁,也就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 …… 天罡剑宗覆灭后,金落衡亲自坐镇剑陵山,以便早日将此地纳入凌云派掌控之中。 白衍稷则是返回凌云山脉坐镇,这是凌云派的根本之地,明面上由白衍稷掌管,但他手中并无实权,由褚光开处置大小事务。 而在凌云派围攻剑陵山的同时,诸葛启就前往玉阳山矿脉,将天罡剑宗驻地围了起来,但并未立刻动手。 随着申掌门战败,天罡剑宗覆灭的消息传来,这些天罡剑宗修士终于降服,但有半数以上,选择自行了断。 至此,玉阳山矿脉完全纳入凌云派的掌控之中,诸葛启亲自坐镇。 至于紫阳山脉、阴隆山脉、万毒沼泽,以及归元宗山门所在的正源山脉,只能又结丹后期修士坐镇。 凌云派一统齐国修仙界的消息,也迅速在东华洲传开,引起各宗震动。 在魔域之战中,几十名元婴修士死去,东华洲到处都有宗门覆灭,新兴宗门崛起,此兴彼落,动荡不休。 但没有哪一家宗门,如凌云派一般,仅用二十多年,就统一一国修仙界。 一夜灭宗、吞并归元、元婴大战…… 凌云派翻手成云,覆手为雨,让所有宗门都黯然失色。 剑陵山一战的详情也传扬开来,申掌门一剑成阵,却被陈渊手持顶阶法宝,施展瞬移之术、强悍神通,三息击败,让元婴修士都惊叹不已。 一位修为同为元婴中期的剑修,与友人相聚时,感叹自己不如申掌门,他才是东华洲第一剑修。 但这位东华洲第一剑修,只展露了三息锋芒,便就此身陨。 东华洲修士,普遍将陈渊视作第七位大修士。 而齐国拥有洞虚山秘境,本就是仅次于九大宗门的繁盛之地,六条中型灵脉,冠绝东华。 六大宗门皆是底蕴深厚,就连归元宗,若是放在其他国家,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大宗门。 凌云派统一齐国,陈渊拥有堪比大修士的实力,让人仿佛看到了第五大玄宗的崛起。 与天罡剑宗联系紧密的降仙山,在天罡剑宗覆灭之后,没有半点声音。 反而与另外三大玄宗一起,派出元婴修士,来到剑陵山,恭贺凌云派掌门金落衡,一统齐国修仙界。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此行并未见到陈渊。 当他们问起陈渊行踪时,金落衡只说他返回凌云山脉,闭关修炼,不见外客,众人只能悻悻而归。 他并未欺瞒众人,天罡剑宗覆灭的第二天,陈渊就返回来了宗门,来到地火殿最深处的石室,开炉炼丹。 半年之后,他走出地火殿,从藏宝库中取走了六株千年灵草、十一块极品灵石和一件极品灵材,辞别金落衡,悄然离开凌云山脉。 陈渊一路飞遁,来到幻月山脉,见到了一直在此驻守的孙从耀。 自从陈渊回归宗门,请孙从耀镇守此地,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孙从耀不缺丹药,每日勤修不辍,修为已经来到结丹初期巅峰。 陈渊拿出过去半年中,炼出的十六瓶丹药,从结丹中期到结丹后期皆有,还有辅助突破中期瓶颈、后期瓶颈的珍稀灵丹,孙从耀惊讶不已,连连推辞。 陈渊微笑道:“师兄不辞劳苦,在此地镇守多年,看守阵法,为我分忧解难,区区丹药,不值一提,师兄务必收下。” 孙从耀这才将其收了起来,但还是略显赧然:“此地从无他人搅扰,为兄每日只是在洞府中打坐,不曾耽搁修炼,师弟拿出这么多丹药,为兄受之有愧。” 陈渊摇了摇头:“师兄可知道那残破阵法为何物?” 他把上古传送阵和九仙洲之事简略说了一遍,隐去那些隐秘之事,孙从耀目瞪口呆,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师弟离宗之后,竟有如此曲折离奇的遭遇……” 陈渊郑重道:“上古传送阵事关重大,整个东华洲,可能只剩这一座。” “我稍后就要将其修复,重回九仙洲,还请师兄继续镇守此地,不可出现半分差池。” 说罢,他对孙从耀深深一拜,神情极为恳切。 孙从耀连忙将他扶起,苦笑道:“师弟托付,为兄敢不尽力,只是为兄修修为低微,师父和诸葛师伯都已结婴成功,何不请他们镇守此地,可保万无一失。” 陈渊微微摇头,正色道:“师兄此言有理,元婴修士万众瞩目,太过显眼,不可轻动。” “当初我逃去九仙洲,柳凡曾追至此地,这处上古传送阵,很可能早已为血灵宗所知。” “只是东华洲和九仙洲已经数万年没有往来,无人想到此处,之后百年,传送阵又从未激发,血灵宗撤离齐国时,才将其毁去。” “若是师父或诸葛师弟来此镇守,定会引起血灵宗注意,一旦传送阵暴露,本派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师兄修为虽低,却不为人所注意,又行事稳重,镇守此地,再合适不过,除师兄之外,再无人可担此大任。” 孙从耀这才慨然应下:“承蒙师弟信任,为兄定不负所托,只要为兄在此地一日,便保证传送阵一日不失。” 陈渊抱拳一拜:“一切有劳师兄了。” 第二天,他进入山洞之中,拿出辛苦凑齐的二十七种灵材,开始修补上古传送阵。 一个月后,传送阵终于修补完毕,陈渊布下遮掩阵法,在孙从耀的注视下,站到传送阵中央,掷出八块上品灵石,拿出大挪移令,注入真元。 嗡! 传送阵发出一声嗡鸣,一道道银白色光芒从阵法边缘迅速升腾起来,形成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但被阵法挡住,没有冲破石厅。 银光最盛之时,陈渊身影一闪之下,忽然消失不见。 八块上品灵石化作粉末,光柱缓缓散去,孙从耀看着空无一人的传送阵,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银光熄灭,传送阵安静下来,山洞重新陷入沉寂之中。(本章完) 第550章 玉简 仁州,崇德城。 朝阳初升,淡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这座修士之城也慢慢活了过来。 街道上熙熙攘攘,往来修士渐多,他们不需要像凡人一样休息,但却需要打坐修炼,晚上一般都待在洞府之中。 忽然,一道遁光从天空中掠过,往城中西北方而去。 遁光无声无息,但还是引得许多修士仰头看去,眼神中满是敬畏和憧憬。 崇德城中布下了禁空大阵,只有元婴修士,才能飞遁自如。 遁光速度极快,从众人头顶飞过,来到崇德城西北角,一栋三层小楼前落下。 小楼很是朴素,匾额上写着“四方阁”三个字,其后是一片翠绿的竹林,掩映着十几座庭院。 遁光敛去,现出一名修士身影,头戴一顶斗笠,压得很低,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修士一身白衣,身姿高大挺拔,却又不过份壮硕,迈步走入四方阁,脚步极稳。 四方阁是浩然宗迎客之处,凡是来浩然宗访客之人,都会先来此处,清晨时分,便有不少修士进出。 而与浩然宗修士交好之辈,至少也是筑基修士,还有两三名结丹修士,卓尔不凡,神态倨傲。 但斗笠修士身形一动,众人连忙避让到一旁,抱拳行礼,深深拜下,甚至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他们看到斗笠修士从天而降,而在崇德城中飞遁往来,只有元婴修士能做到。 四方阁中也有不少修士,虽然已经没有了阳光照射,但斗笠修士脸上的阴影依旧没有散去。 一名值守在大门旁边的中年儒生迎了上来,深深拜下:“前辈可是来本宗访友的?” 他的神情极为恭敬,斗笠修士从天而降的那一幕,正好落在了他眼中。 斗笠修士淡淡道:“带本座去见贵阁主事。”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落在旁人耳中,无法分辨出年岁,甚至认不出男女。 “是,前辈请随我来。”中年儒生伸手一引,转身往楼上走去。 斗笠修士跟在他身后,直上三楼,来到一间静室中坐下。 “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请龚师伯。”中年儒生又抱拳一拜,躬身退去静室。 斗笠修士坐在警示之中,不到一刻钟,就走进来一名老者,进门后满脸堆笑,抱拳道:“晚辈龚友,忝为四方阁主事,敢问前辈是来拜访本宗哪位长老的?” 斗笠修士微微低着头,半边脸掩映在浓厚的阴影中,淡淡道:“贵派青柳道友可在门中?就说友人来访,他自会出来相见。” “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遣人去门中通禀。”老者行了一礼,躬身退出静室。 斗笠修士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老者才重新走入静室,歉然一笑:“还请前辈见谅,青柳师伯在两个月前,就已离开宗门,一直没有回宗。” “前辈若是想见青柳师伯,需要在崇德城中等上一阵,晚辈这就为前辈安排洞府,只要青柳师伯返回山门,晚辈立刻遣人相告。” 斗笠修士沉默了一会,然后微微颔首,起身走出静室,一言不发。 老者也不多问,只是抱拳一拜:“前辈慢走。” 斗笠修士离开四方阁后,便往坊市中走去。 他脚下不快不慢,似乎颇为悠闲,但斗笠投下的那片阴影始终浓得化不开,看不清他的面容。 经过一处僻静竹林时,斗笠修士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挺拔的青竹,淡淡道:“小友一路跟踪而来,意欲何为?” 他的声音很随意,却透出一丝寒意。 过了片刻,一名修士从斗笠修士身后三十丈外的拐角处走出,慢慢来到斗笠修士身边。 这是一个年轻儒生,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左右,面容稚嫩,满脸戒备之色,目中透出一丝惶恐,气息勃发,有着筑基初期的修为。 他对斗笠修士抱拳一拜,迟疑道:“敢问前辈……可是姓陈?” “本座姓陈又如何,不姓陈又如何?”斗笠修士淡淡道。 年轻儒生犹豫了一下,忽一咬牙,低声道:“晚辈奉一位师兄的嘱托,只要有人拜访青柳师伯祖,就要立刻通知他,但他三日前恰好离开崇德城,还需几日才能回来。” “若是前辈姓陈,就请随晚辈来,若是前辈不姓陈,晚辈立刻告退,搅扰之处,还请前辈恕罪。” 斗笠修士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本座姓陈,你那位师兄是何人?” 年轻儒生松了一口气:“晚辈师兄姓江名雨。” “江雨……”斗笠修士顿了一下,“头前带路。” 年轻儒生连忙在前引路,斗笠修士跟在他身后,来到崇德城北的一座小院。 这里都是浩然宗修士的居所,很是幽静。 年轻儒生拿出一枚令牌,抬手掐诀,注入真元,打开院门,院中空无一人。 两人来到正堂,年轻儒生解释道:“还请前辈在此处稍等,江师兄特意叮嘱我,不能让前辈去天字洞府暂住。” “龚师伯刚才命人去山门向青柳师伯祖通禀,有人来访,晚辈就在留意前辈的行踪,幸好前辈没有住进天字洞府,否则晚辈反而不好上门了。” 斗笠修士点了点头,年轻儒生把令牌留下,离开了小院。 在年轻儒生离开后,斗笠修士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俊朗脸庞,正是陈渊。 他没有去看放在桌上的令牌,起身走出小院,遥遥缀在年轻儒生身后。 年轻儒生修为低微,丝毫没有察觉到陈渊的存在,匆匆返回四方阁,陈渊也在四方阁外等候。 直到黄昏时分,年轻儒生才走出四方阁,回到崇德城北,一座小院中。 陈渊一路跟在他身后,来到小院之外,散开神识,笼罩在他身上。 但年轻儒生只是打坐修炼,一夜无事,直到天色拂晓,才离开小院,前往四方阁值守。 接连三天,年轻儒生都是如此,没有任何异状。 第四天,陈渊回到小院,但没有进入其中,而是来到附近的一片密林中,盘膝而坐,静静等待,神识时刻笼罩着小院。 若有修士经过,他便施展幻术,隐藏身形,始终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又过了三天,另一名年轻儒生走入小院,步履匆匆,神情焦急。 当他发现院中空无一人时,愣了片刻,就要转身离去。 这一切都在陈渊神识笼罩之下,他见到此幕,沉吟片刻,走出密林,悄然穿过阵幕院墙,来到小院之内。 崇德城中的阵法禁制颇为不俗,但在炼化了鲲鹏真血的陈渊面前,却是形同虚设。 此时年轻儒生正好走出正堂,看到鬼魅一般的陈渊,立刻退后几步,满脸错愕,气息勃发,筑基中期的修为显露无疑,右手已经抚上了储物袋。但当他看清陈渊面容,愣了一下,立刻收敛气息,双手抱拳,深深拜下:“拜见陈前辈!” 此人正是江雨,陈渊第一次来崇德城,就是他向张武山通禀。 陈渊在城中居住时,他又帮陈渊办过几件小事。 后来陈渊从寒州归来,暗中找到江雨,请他向青柳居士通禀,两人私下会面,商议如何向顾长老发难。陈渊微微一笑:“多年不见,江小友修为大进,可喜可贺。” 江雨恭敬答道:“承蒙前辈关照,赐予晚辈灵石,晚辈才能有今日成就。” “前辈大恩,晚辈铭感五内,青柳师伯祖离宗之前,命晚辈将这枚玉简交给前辈。” “晚辈不敢有一日懈怠,今日终于能完成青柳师伯祖的的嘱托,还请前辈收下。”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 陈渊目光微凝,抬手将玉简摄入手中,神识探入其内,却被一道强大的神识禁制拦住。 这一道神识禁制蕴含的气机极为熟悉,蕴含一缕浩然正气,正是青柳居士所留,玄奥异常,很是牢固。 陈渊沉吟片刻,没有立刻抹去神识禁制,而是收回神识,看向江雨:“青柳道友还说了什么?” 江雨答道:“师伯祖告诫晚辈,绝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甚至连师伯祖的弟子都不能告知。” 陈渊眉头一皱:“张武山张道友可在门中?” 江雨摇了摇头:“张师伯已经十几年没在门中了。” 陈渊目光一闪:“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江雨道:“晚辈也不知道,当初晚辈受前辈大恩,给师伯祖送信之后,颇得师伯祖看中。” “晚辈也对师伯祖很是敬仰,四方阁中每有风吹草动,都立刻禀告给师伯祖,与张师伯也颇为熟悉,还有幸得他指点,受益匪浅。” “但张师伯十几年前离开宗门,便再未回来,应该是在外游历。” 陈渊缓缓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此事万不可透露给他人知道,那位引我来此的小友,是否可靠?” 江雨郑重道:“苏师弟与晚辈乃是生死之交,口风极严,绝不会外泄此事。” 陈渊神情稍缓,从芥子环中取出十块上品灵石,交给江雨:“这些灵石,你且收下,好生修炼。” 江雨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双手接过灵石,恭声道:“多谢前辈赏赐。” 陈渊收起玉简,转身穿过禁制院墙,戴上斗笠,隐去面容。 他缓步走出崇德城外,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然后飞上天空,远遁而去。 在此期间,他时刻散开神识,留意着周围情形,小心戒备。 他只是来崇德城拜访青柳居士,按理说并无凶险。 但青柳居士却如此小心,让一个筑基修士交给他一枚玉简,连亲传弟子都不知道,处处透着蹊跷。 而且此时距离绝灵岛开启,只剩下八个月的时间。 陈渊曾答应青柳居士,助他从绝灵岛中取得三千年清风竹,在这种紧要关头,更要谨慎行事。 此刻陈渊有些懊悔,为何没有早些来崇德城,那样就不会错过青柳居士了。 他走出寂静海后,顺路先去了天机岛,想要和敬舒涵见一面。 但敬舒涵并不在天机岛上,他等了三个月,敬舒涵一直没有返回宗门。 绝灵岛开启之日又越来越近,他只能作罢,离开天机岛,来崇德城拜访青柳居士,竟然也是错过。 陈渊暗叹一声,一路飞遁,来到距离崇德城七百里外的摩云山上,落了下来。 这里荒僻无人,他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朱厌真火升腾而起,涌入玉简之中,将青柳居士留下的神识禁制,尽数焚去。 这道神识禁制极为牢固,用寻常手段极难破解。 但青柳居士知道他手中的白色火焰能灼烧神识,显然是特意为他留下的。 神识禁制破去之后,朱厌真火敛去,陈渊神识探入其内,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神情略显凝重。 玉简中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以及一幅地图,让陈渊去玉清海中的某处岛屿,和青柳居士汇合。 他眉头微皱,将玉简收入芥子环中,遁光一卷,往东边飞去,遁速极快。 青柳居士遮遮掩掩,似乎顾虑极多。 陈渊一路上片刻不停,不到半个月,就离开九仙洲洲陆,来到玉简中记载的那一个岛屿。 这处岛屿很是偏僻,所处海域也平平无奇,只有两个小型的修仙家族,极为贫瘠,其中一个修仙家族的族地,就在这座岛上。 陈渊按照玉简所载,走入岛上的小型坊市,来到一座名为“水月轩”的茶楼,在三楼临窗的一个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灵茶,低头品茗。 他一坐就是一天,直至日暮西垂,天色昏暗,方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陈渊继续来到水月轩,在三楼同样的位置,点上一壶灵茶,静坐品茗。 如此七天过去,这一日午后,陈渊正端起茶盏,放到嘴边,忽然一顿,然后微微仰头,将盏中灵茶一饮而尽。 他放下茶盏,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片刻之后,一名年轻修士快步走上三楼,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 他来到陈渊身边,抱拳一拜,神情很是恭敬,轻声道:“前辈有何吩咐?” “再拿一个茶盏过来。”陈渊淡淡道。 “请前辈稍待。”年轻修士应了一声,走下三楼,很快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盘中有一个精致的青瓷茶盏,年轻修士轻轻拿起,放在桌上,行了一礼,躬身退去。 陈渊拿起茶壶,倒满自己的茶盏,又移到对面的茶盏上,微微一倾。 一线琥珀落下,颜色清亮,香气弥漫,沁人心脾。 这壶灵茶是水月轩的招牌“水色月影”,一壶就要五块中品灵石,寻常筑基修士都消受不起,在这处海域都颇有名气。 当“水色月影”填满茶盏时,一名修士缓步走上三楼,来到陈渊对面,坐了下来。 此人须发皆白,一身灰色长衫,头戴巾帻,仿佛刚从私塾中走出的教书先生。 陈渊放下茶壶,举起茶盏,微微一笑:“青柳道友,请。” 老者也举起茶盏,嘴角含笑:“陈道友,请。”(本章完) 第551章 君子之交 陈渊将盏中灵茶一饮而尽,微笑道:“在下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此岛,道友如此遮掩,可是有什么顾虑?” 多年未见,青柳居士变化不大,只是面容又苍老了些许,多了几根银丝,双目略显浑浊。 他收敛了气机,但瞒不过陈渊堪比大修士的神识,还是停留在元婴初期巅峰,只是气机比之前更加凝厚了一些,应是并未放松修炼,一直在凝练真元。 青柳居士放下手中茶盏,端详着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异色。 和以前一样,他还是看不透陈渊的修为,但陈渊的气息,却更加缥缈莫测。 他神情凝重道:“道友有所不知,顾师弟、杨长老已经和鲲鱼一族、镇海宗联手,四处寻找道友踪迹,若是道友行踪暴露,他们立刻就会动手截杀。” “这些年来,老夫四处打探,但一直没有道友的消息,在崇德城中等了几年,顾师弟对老夫的监视日益严密。” “两个月前,绝灵岛已经有现世迹象,老夫不敢再等下去,悄悄离开山门,来此地等候等候。” “但在临行之前,老夫把那枚玉简留给了江雨,若道友去崇德城拜访老夫,就将其转交给道友。” “顾师弟不知道老夫与江雨的关系,老夫笃定,陈道友生性谨慎,不会毫无防备,贸然显露身份,如此遮掩一番,应该不会被顾师弟察觉。” 陈渊眉头一皱,没有解释自己过去三十多年的行踪,反问道:“道友曾言,顾长老要镇守火狱六十年,应该赶不上绝灵岛开启才对,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顾师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请另一位长老代他镇守火狱十年,多半是拿出了什么宝物。” “清风竹对老夫和他来说,都至关重要,为了此物,他就算拿出一件高阶法宝,也不足为奇。”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寒光:“三方合力,看来顾长老是一定要置在下于死地了。镇海宗自然是云天老祖出手,道友可知晓,鲲鱼一族是哪位妖王出面?” 青柳居士沉声道:“据老夫所知,鲲鱼一族也派出了一位九级妖王,但具体为谁,却不清楚。” 陈渊点了点头:“昆同死在我手中,鲲鱼一族自然不敢派出八级妖王,其族中的九级妖王只有两位,不是昆弥,就是昆海……三名元婴中期修士,好大的手笔。” 青柳俱是面露忧色:“顾师弟不敢对老夫下手,只能从道友身上做文章,斩去老夫臂助。” “老夫在此地等候道友,除了避开顾师弟监视之外,也是想劝道友,此次绝灵岛之行太过凶险,道友还是留在绝灵岛外,不要与他们正面对上……” 陈渊心中一动,缓缓道:“青柳道友与顾长老毕竟师出同门,他不会对对道友下手,道友独自一人,反而有机会夺得清风竹。” 青柳居士摇了摇头:“绝灵岛与外界隔绝,百无禁忌,虽说有门规约束,顾师弟不敢同门相残,但也不会手下留情。” “老夫身上若只是留下一些伤势,而无性命之危,掌门真人也不会穷究到底。” 陈渊面露讶色:“如此说来,道友岂不是没有半分胜算?” 青柳居士又倒了一盏水色月影,轻轻啜饮一口,苦笑道:“清风竹事关老夫道途,岂能让道友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进入绝灵岛中?” “虽说顾师弟修为高出一层,但老夫也有所准备,并非没有机会得手,道友不必担心。” 陈渊淡淡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既然答应了道友,岂有退缩之理。” “他们欲置在下于死地,在下也正想借此机会,了结这一番恩怨。” 青柳居士皱眉道:“道友不可逞一时意气,三名元婴中期修士,绝非你我能够应对。” “道友年纪尚轻,寿元充足,待日后修为提升,再找镇海宗、鲲鱼一族的麻烦,也为时不晚,何必急在这一时?”陈渊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不再收敛气机,元婴中期的威压,缓缓显露出来。 青柳居士察觉到陈渊的修为气机,端着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 但水月轩三楼的其他修士,却毫无察觉。 青柳居士落座之后,陈渊就已经布下了一层神识屏障,两人的一切举动,都被遮掩了起来。 陈渊显露气机片刻,便重新收敛起来。 又过了许久,青柳居士慢慢放下茶盏,眼神中残留着震惊:“道友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 陈渊淡淡道:“这些年来在下运气不错,有些机缘,修为有所进益,让道友见笑了。” 青柳居士点了点头,动作却有些僵硬。 二百年结婴的修士他见过,但三十年突破中期的元婴修士,却是闻所未闻。 就是天才辈出的十大宗门,也从未有过这等人物。 但他转念一想,陈渊是体修,瓶颈本就比寻常修士要薄弱许多。 只是需要肉身天赋,淬体灵草又太过罕见,才显得修为提升艰难。 陈渊修炼两百多年,就结婴成功,天赋毋庸置疑,再得到淬体灵草,突破中期瓶颈,虽然还是惊世骇俗,但并非没有可能。 青柳居士重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压下心中的震撼:“道友修为突破,可喜可贺,但顾师弟一方,却有三名元婴中期修士,以一敌三,怕是难以抵挡……” 陈渊笑了笑:“绝灵岛中限制重重,我等元婴修士,要通过魔原考验,还不能随意动手,否则就会有雷罚降下,又有诸多空间秘境、空间裂缝,形势复杂。” “顾长老、云天老祖和鲲鱼一族的妖王联手,望之令人生畏,但并非没有逐个击破的机会。” “而且就算要以一敌三,在下也并非没有把握应对。” 他平淡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杀气。 青柳居士瞳孔一缩,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好,既然道友不肯改变主意,就请收下这枚通天令。” “无论此番能否得到清风竹,老夫都欠道友一个人情。” “日后道友若有所需,尽管开口,无论何事,老夫必定竭尽所能。”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牌,递了过来。 陈渊接过玉牌,一面刻着栩栩如生的仙禽瑞兽,一面刻着古篆“通天”两字,似乎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洗礼,呈暗黄之色,正是他曾经见过的通天令。 陈渊将玉牌收起,微笑道:“青柳道友言重了,当初在下尚未结婴,就承蒙道友相救,后又助我借得灵脉,结婴成功。” “若说人情,是在下欠道友更多,你我乃是君子之交,不必分得如此清楚。” 青柳居士一怔,旋即笑道:“不错,老夫与道友之间,正是君子之交。”(本章完) 第552章 现世 陈渊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不知张道友现在何处?我在崇德城时,曾问过江雨,但他也不知张道友下落,只说张道友十几年前,就离开宗门,至今未归……” 青柳居士面色一黯:“武山外出游历,至今未归,怕是已经不幸遭难。” 陈渊一怔:“道友此言何意?张道友可是已经身陨?” 青柳居士微微摇头:“老夫也无法确定,武山十几年前离宗,前往南州,寻找结婴灵物。” “五年之后,他的本命元灯忽然出现异状,看守元灯殿的弟子前来禀报,老夫前去查看,发现武山的本命元灯变得极为黯淡,将熄未熄……” 陈渊惊讶道:“本命元灯蕴含一缕神魂气息,若其主无事,灯火不灭,其主身死,神魂破碎,才会熄灭,怎么会变得极为黯淡,又没有熄灭?” 青柳居士道:“老夫亦是极为疑惑,立即动身前往南州,寻找武山踪迹” “但南州广大,渺无人迹,妖兽横行,老夫四处打探武山的消息。” “曾有藏剑宫、太冥宗、少玄门的弟子见过武山,并与他结伴同行,所过之处,老夫重新走了一遍,也没有武山的踪迹。” “老夫在南州一直找了三年,一无所获,还曾与妖王交手了几次,引起九级妖王的注意,无奈之下,只能离开南州,返回宗门。” 陈渊若有所思道:“张道友的本命元灯,现在依旧是将熄未熄,很是黯淡,但并未熄灭?”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正是,直到现在,武山的本命元灯依旧是这般状态,很是诡异。” “老夫动用诸多秘术查探,都无功而返,甚至请动掌门真人,以门中秘宝探查,也是毫无作用。” “据老夫所知,南州有不少妖兽,天赋神通极为诡异,譬如那鸣奇鼠妖,肉身虽弱,其音却专伤神魂,很是凶悍。” “武山也许就遇到了此种妖兽,神魂与本命元灯的联系被断,才会有如此奇诡之事……” 陈渊眉头紧锁,他本以为张武山只是在外游历未归,没想到然出了这等变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想起张武山的豪迈姿态,陈渊心中暗叹,开口道:“吉人自有天相,张道友本命元灯未熄,未必就如道友所想那般……” 青柳居士苦涩一笑:“道友不必宽慰老夫,若武山无事,早已返回宗门,十几年未归,他应该已经遭遇了不测。” 忽然,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盏青铜油灯,没有灯油,却有一点如豆灯火,静静燃烧,气息飘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武山出事之后,老夫一直将这盏本命元灯带在身边,但也只是心存一丝希望,留一个念想……” 陈渊看着这盏本命元灯,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青柳居士忽然一笑,抬袖一拂,把张武山的本命元灯重新收了起来,状极洒脱:“若老夫能从绝灵岛出来,突破中期瓶颈,会再去南州,用六年时间,寻找武山踪迹。” “九为数之极,如果用九年时间,都没能找到他的踪影,老夫就为他建一个衣冠冢,供奉这盏本命元灯,和他在洞府中留下的一些生前所用之物。” 陈渊正色道:“道友若需要在下相助,尽管开口。” 青柳居士摇了摇头:“老夫也知道,此行多半没有结果,只是仍不死心,最后一试,就不劳道友费时费力了。”陈渊默然,过了一会,方才开口:“在下功法特殊,需要妖丹辅助修炼,日后终需往南州一行,也会留意张道友踪迹。” 青柳居士一愣,随即抱拳一拜:“那就多谢道友了。” 陈渊默默点头,青柳居士也沉默下来,两人低头品茗,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过了半晌,一壶灵茶见底,陈渊在桌上留下五块中品灵石,两人起身离开,来到数百里外的一座荒岛上,落下遁光。 这处海域是青柳居士精心挑选的一个落脚之地,虽然在玉清海中贫瘠偏僻,但若加上万妖海,正好处于中央腹心之地。 无论绝灵岛在何处现世,赶路都不用太长时间。 每隔十天,青柳居士都会去岛上的小型坊市,打探绝灵岛是否现世,并去水月轩等待陈渊。 荒岛上没有灵脉,青柳居士只开辟了一座洞府,陈渊在荒岛另一端又开辟了一座简陋洞府,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隔七天,陈渊和青柳居士会轮流去数百里之外的岛上坊市,打探绝灵岛之事。 闲暇之时,两人就在荒岛上打坐修炼,只是岛上没有灵脉,玉清海中的天地灵气也要比九仙洲上稀薄一些,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青柳居士还好一些,他已经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修为进无可进,只需打磨真元,使其变得更加精纯即可,灵气稀薄一些,也是无妨。 但陈渊还需要积蓄真元,几个月下来,也只是微微增长了几分。 不过星光灌体一直没有停下,他在洞府中专门修建了一座石室,辟有天窗。 每隔一个月,他就会来到石室中,拿出玉珏,引动周天星辰之力,淬炼肉身。 青柳居士看不到星光降下,但陈渊若是每隔一个月,就在深夜时分离开洞府,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七个月时间匆匆而过,这一日,轮到青柳居士去坊市中打探消息。 陈渊在修炼室中打坐修炼,恢复两日前因星光灌体,而损耗的两成真元。 荒岛上灵气太过稀薄,真元恢复的速度也要慢上许多,足足七天时间,才能尽数恢复,继续修炼。 忽然,青柳居士的声音传入洞府,将陈渊从入定中唤醒:“陈道友?” “道友稍待。”陈渊徐徐收起功法,起身走出修炼室,打开洞府石门,将青柳居士迎了进来。 两人落座之后,陈渊开口:“道友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神情肃然:“万妖海中一处海域,五彩灵光弥漫千里,天空中岛屿虚影若隐若现,疑似绝灵岛现世!”(本章完) 第553章 传闻 万妖海边缘,某处蛮荒海域之中。 天空之中,一个无边无际的圆形空洞浮现而出,闪烁着五彩之色。 在空洞下方,是一个朦胧的岛屿虚影,足有数百里大小,比万妖海中最大的蛟圣岛还要大上一倍。 岛屿下方的海水平静无波,海晏河清,连风都没有一丝。 海面之下,本应该生机勃勃的大海,此刻也已经归于沉寂。 没有游鱼,没有妖兽,就连海底绵延成林的绿藻海带,也是全部枯萎灰败。 这一片海,似乎已经死了。 忽然,几道遁光从天边飞来,遁速极快,不过一刻钟,就跨越几十里距离,来到岛屿虚影下方。 遁光敛去,现出三名修士的身影。 其中两人像貌儒雅,一身长衫,书卷气息浓厚,一眼望去,便知是饱学鸿儒,正是浩然宗的顾长老和杨礼谦。 另外一人一身蓝色长衫,年约四旬,鬓间垂下两缕乌发,赫然是镇海宗太上长老,云天老祖。 顾长老和杨礼谦各手持一枚玉牌,微微亮起青色光华,温热细腻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两人,眼前巨大的浮空岛,就是他们要寻找的绝灵岛。 顾长老仰头看着朦胧的岛屿虚影,散开神识,却怎么也无法看清这座岛屿的真实面容。 杨礼谦目中闪过一丝惊叹:“这便是那绝灵岛么?果然如云天道友所言,雄伟壮阔,气势恢宏,便是九仙洲,也没有这等盛景。” “真不知上古修士到底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手段,竟然能造出这样一座浮空巨岛!” 云天老祖微微一笑:“杨道友谬赞,玉清海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座绝灵岛了。” “九仙洲才是修道圣地,上古遗迹无数,十大宗门都传承自上古大宗,底蕴深厚务必。” “据说贵派更是与灵界大能有渊源,乃是灵界修士下界传下的道统……” 他边说边看向两人,但杨礼谦却是笑而不语,云天老祖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顾长老低下头,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通天令,淡淡道:“只是传闻罢了,不尽不实……顾某倒是听说,一万多年前,绝灵岛现世不久,玉清海修士想要破去护岛大阵,却遭阵法反噬。” “有神秘上古修士现身,挥手招来无尽雷海,元婴修士死伤惨重,其中便有贵宗当代宗主。” “玉清海修仙界也因此而衰落,妖族趁势反攻,直至两千年后,人族才完全收服失地,是也不是?” 云天老祖双目微眯,含笑道:“顾道友说得不错,确有此事,绝灵岛如此宝地,谁不垂涎?” “但正如道友所说,时隔久远,传闻早已变得不尽不实,不能尽信。” “绝灵岛阵法反噬,在本宗典籍中有明确记载,但那神秘上古修士,不过是后辈修士以讹传讹罢了。” “若绝灵岛中真有上古修士存活至今,修为不知有多么高深,岂会坐视我等随意进出,早就杀个干净。” “整个玉清海都要翻天覆地,便是九仙洲,怕也无人能挡吧?” 杨礼谦笑了笑:“天地大变,上古修士过去再厉害,现在也施展不出多少手段,更挡不住灵宝之威……” “杨师弟!”顾长老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绝灵岛既已现世,就不要耽搁了,现在便入岛吧。” 杨礼谦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顾长老又看向云天老祖:“云天道友意下如何?” 云天老祖心中暗暗想着杨礼谦口中的“天地大变”和“灵宝”,面上微微皱眉:“绝灵岛刚刚现世,我等就立刻赶来,青柳长老和陈渊不敢大张旗鼓,应该还没有进入其中。” “不妨在岛外再等上几天,守株待兔,等到两人现身,便将那陈渊击杀。” “青柳长老失去了臂助,也就无法和顾道友争那根清风竹了。” 顾长老淡淡道:“道友曾经说过,只要进入绝灵岛虚影百里之内,激发通天令,立刻就能入岛。” “绝灵岛虚影覆盖范围如此广大,青柳师兄和陈渊又不可能不做掩饰,只有我等三人设伏,极难成功。” “而且顾某和青柳师兄都对清风竹志在必得,只要率先找到清风竹,就不怕青柳师兄和陈渊不现身。” 云天老祖眉头紧锁:“进入绝灵岛后,我等要完成魔原试炼,还要找到清风竹所在的空间秘境,变数极多。” “陈渊实力不俗,又是体修,在绝灵岛诸多险境中占尽优势。” “其中有一处黄沙秘境,乃是绝灵之地,陈渊还是结丹中期,就曾在那里击杀了天机门一名元婴长老。” “只要他逃入黄沙秘境,我等三人联手,恐怕也无法将他击败。” 杨礼谦面色一变:“陈渊结婴之前,就杀过元婴修士?”“杨道友勿惊,并非陈渊独自出手,而是与另外两名结丹修士联手……”云天老祖把陈渊、敬舒涵、王霖联手对付纪老鬼一事,简略说了一遍。 杨礼谦神情稍缓:“原来那纪老鬼是偷袭之下受到重伤,才死在陈渊手中……魔修就是魔修,对待弟子也如此苛刻无情,弟子反噬,也在情理之中。” 云天老祖正色道:“虽然陈渊有取巧之处,但他实力远超同阶修士,结婴之后,又杀了昆同和寒玉狮子。” “那头寒玉狮子实力如何,在下不甚了解,但却与昆同交过手。” “彼时在下还没有今日的修为,但也触及了中期瓶颈,与昆同却只是不分伯仲。” “陈渊刚刚结婴,就先后斩杀两名八级妖王,实力不容小觑。” “若是让他安然进入绝灵岛,再想杀他,难度不低。” 顾长老淡淡道:“云天道友的顾虑,顾某也略知一二,虽然顾某此行的目的是清风竹,但陈渊逼死了顾某亲传弟子,如杀顾某亲子,结下了血海深仇。” “无论是否得到清风竹,顾某都会与道友联手,诛杀陈渊,了结这番恩怨。” 杨礼谦冷冷道:“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杨某和顾师兄曾阻挠陈渊借本宗灵脉结婴,和他的仇怨早已无法化解,此行势必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说得斩钉截铁,但云天老祖面上还是露出了犹疑之色。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他当然知道两人和陈渊之间的恩怨,否则也不会和他们联手对付陈渊。 但浩然宗势大,仇怨再深,也并非不能化解。 他担心顾长老在得到清风竹后,就不会再冒险和陈渊动手。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违拗顾长老的意思,只好改口道:“是在下考虑不周,就依顾道友之言,现在便入岛吧。”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通天令,注入一缕真元。 通天令光芒大放,云天老祖身前的虚空中,撕开一道漆黑裂缝,将他的身形吞没。 顾长老和杨礼谦对视一眼,同样往手中的通天令注入真元,身前浮现一道漆黑裂缝,将两人完全吞没。 两人眼前一黑,轻微的空间挤压之力传来,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一个大殿前方。 这一座极为恢弘的大殿,占地广阔,足有十几亩大小,八九丈高下,重檐庑殿,翼角斜飞,朱柱黄瓦。 殿门上方挂着一块宝蓝色的匾额上,从上至下写着“通天殿”三个金色古篆,古拙厚重。 殿前是一片丹陛,设有铜龟铜鹤,往下是三层白玉基座,围着栏杆,闪烁着淡淡灵光。 一道长长的石阶通向大殿正门,宽约十丈,每一级台阶都雕刻着龙凤瑞麟,玄龟青鸾。 两人就站在台阶之下,这里是一片百亩大小的广场,地上铺满了青石,广场边缘笼罩着淡淡的雾气。 杨礼谦环视一周,已经有十几人站在青石广场上,彼此间距离极远,或是盘膝而坐,或是负手而立。 他散开神识,从众人身上扫过,无一例外,都是结丹修为。 也许是他们三人动身太快,广场上再无其他元婴修士。 那些人族修士都转头看了过来,看到两人身旁的云天老祖,不少人立刻抱拳行礼,神情很是恭敬。 有几名修士上前数步,对云天老祖深深拜下,口中恭敬说道:“拜见太上长老(云天前辈)!” 他们或是镇海宗修士,或是出身于镇海宗的附属宗门家族,见到云天老祖,自然要见礼。 但也有几名修士,悄然往后退去,面如土色。 他们不是天机岛修士,就是魔道散修,见到正道大能,难免心生惧意。 除了人族修士之外,广场上有不少体型庞大的妖兽,足有三十多头,全部待在广场另一侧,与人族修士泾渭分明。 但在这些狰狞妖兽前方,站着两个人,一个娇媚女子,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此刻都看向了这边。 杨礼谦淡淡扫了两人一眼,眼睛深处闪过一丝轻蔑。 在九仙洲洲陆之上,妖族实力远逊于人族。 只有寒州、南州两个荒僻之地,才有妖族存身。 号称“妖国”的南州,也只能在化神妖修的庇护下,偏安一地,但还是经常有修士潜入其中,猎妖取丹,寻找天材地宝。 在十大宗门的修士眼中,妖兽与灵材无异。 忽然,那名铁塔般的大汉开口了,浑厚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这两位道友有些面生,本王敖方,敢问两位道友尊姓大名?”(本章完) 第554章 进入 杨礼谦面露讶色,看向铁塔大汉。 他来到玉清海数年时间,虽然没有发现陈渊和青柳居士的踪迹,但对玉清海修仙界的了解,却是不浅。 敖方乃是赤蛟一族的九级妖王,实力惊人,手中有不止一名元婴修士的亡魂,凶悍无比,名扬整个玉清海。 虽然杨礼谦对妖族有些轻视,但蛟龙一族血脉强横,是众所周知的真龙旁支,敖方又是九级妖王,实力远胜于他,不由收敛起了傲气。 不过他毕竟是浩然宗长老,就算不再轻视敖方,也不会弱了气势,拱手一礼,淡淡道:“在下杨礼谦,浩然宗修士。” 顾长老则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敖方一眼,没有任何言语,轻视之意显露无疑。 敖方双目微眯,赤红脸膛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举手还礼:“原来是杨道友,两位不在浩然宗研习儒道经籍,不远万里来万妖海做客,妖庭没有得到丝毫风声,有失远迎,实在有违待客之道。” 杨礼谦见他暗含讥讽之意,也不再客气,微笑道:“据杨某所知,自从上一任妖皇坐化,万妖海的妖庭早已名存实亡,三大王族各行其是,敖道友似乎无法代表妖庭。” 敖方脸上一沉,妖庭是当初蛟龙一族迁居万妖海后,为了统领妖族所立,首任妖皇就出自蛟龙一族,乃是一条化神期的蓝蛟。 也正是这位妖皇一力主张,蛟龙一族才和金羽雕一族一起,离开九仙洲洲陆,避免了覆灭的下场。 妖庭初立时,万妖海共尊那条化神蓝蛟为主,蛟龙一族凌驾于各族之上,即便是鲲鱼一族和金羽雕一族,也要屈居其下。 但随着那条化神蓝蛟坐化,蛟龙一族的新任妖皇只是一条十级妖王,与鲲鱼一族、金羽雕一族的族长修为相当,实力也相差仿佛,无法服众,妖庭很快便分崩离析,至今名存实亡。 只有在三大王族颁布谕令的时候,才会借用妖庭名号。 但哪怕是玉清海的炼气修士都知道,谕令上只有三大王族的署名,才有威慑力,至于前面那个古拙难辨的上古妖文法印,没有任何作用。 妖庭的分崩离析,一直是蛟龙一族的痛处,无时无刻不想恢复妖庭的威严,杨礼谦毫不留情地揭了开来,敖方心中难免生怒。 他深深看了杨礼谦一眼:“妖庭如何,不劳道友操心,但本王要提醒道友一句,绝灵岛中很是凶险,道友可要小心行事,千万莫要折在此处。” 杨礼谦淡淡道:“多谢敖道友提醒,有云天道友同行,杨某自保无虞。” “倒是在下听说,妖族原本无法进入绝灵岛,道友也算是不速之客,可莫要犯了禁忌,死在天雷之下。” 敖方冷哼一声,眼看在言语上占不到便宜,收回目光,闭目打坐,不再言语。 杨礼谦微微一笑,来到一处空地上,盘膝坐下。 那些结丹修士和尚未化形的妖兽,看到一名九级妖王和一名元婴修士斗嘴,都是噤若寒蝉。 但往这边悄悄投注而来的目光,还是显露出了他们心中按捺不住的好奇之意。 这种景象百年难遇,也只有在绝灵岛开启时,才能见到了。 浩然宗修士进入绝灵岛,更是千年难遇。 但有几名修士和妖兽,百年前也曾进入过绝灵岛,记得当时也有一位浩然宗的元婴修士,来到此地。 广场上安静下来,陆续有修士、妖兽进入广场,但在元婴修士和化形妖王面前,都不敢作声,默默找到一处空地,盘膝坐下,静待试炼开启。忽然,一道耀目白光闪过,把众人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进入绝灵岛之人,修为不同,白光也就不同,这道白光如此明亮,其内定然是元婴修士。 白光敛去,现出一名黄发老者,高鼻深目,面容似斧凿刀刻一般,很是硬朗,看上去颇为怪异。 他环视一周,目光停在云天老祖身上,闪过一丝惊讶,抱拳一拜:“听说上一次绝灵岛开启,那株伏龙赤真藤被云天道友得去,恭喜道友延寿两百载,道途长久。” 云天老祖举手还礼,微微一笑:“宗道友客气了,在下只是侥幸得手,还要多谢令徒高抬贵手,没有扣押本宗经过罗水海域的那一支船队。” “呵呵,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两人寒暄了几句,黄发老者看向顾长老和杨礼谦,笑问道:“这两位道友是……” 云天老祖笑道:“这是浩然宗的顾绍文顾道友、杨礼谦杨道友,来绝灵岛中寻找一件灵物。” 黄发老者目光一闪,脸上笑容更加浓郁,甚至变得有些谦卑:“在下正气盟宗吕方,两位道友有礼了。” “杨某有礼了。”杨礼谦抬手还礼,但动作却有些随意,言语中也透着敷衍。 “宗道友。”顾长老拱手一礼,便不再言语。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正气盟只是近千年才兴起的宗门,除了创立此盟的寒星真人,再没有出现过大修士。 且正气盟广纳散修,鱼龙混杂,松散不堪,名声不佳。 能延续至今,还是得益于镇海宗和天机门之间的纷争,左右逢源,在十大宗门眼中,只是个稍大一些的中型宗门罢了。 若不是浩然宗和正气盟有一些交易往来,又有云天老祖在旁,两人甚至不不愿理会。 黄发老者对此却是浑然不觉,很是热情,和两人寒暄了好一阵,才来到一旁坐下。 就在这时,顾长老却目光一闪,暗中向云天老祖传音:“云天道友,这位宗道友是何来历?” 云天老祖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此人并非玉清海修士,乃是自黎州而来,三百年前加入正气盟,担任客卿长老,彼时只有结丹中期修为。” “一百三十年前,他结婴成功,处事圆滑,人脉颇广,与在下也有几分交情。” 顾长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双目微阖,不再言语,广场中重新安静下来。 几个时辰过去,陆续又有一些修士妖兽进入广场,但再无元婴修士现身。 忽然,两道耀目白光闪过,吸引了众人目光,杨礼谦也看了过去。 片刻之后,白光敛去,两道人影出现在广场之上。 杨礼谦目光一冷,他身旁的顾长老缓缓起身,对着两人之中的灰衣老者,抱拳一拜,微笑道:“青柳师兄,别来无恙。”(本章完) 第555章 昆海 来者正是顾长老、杨礼谦、云天老祖三人,苦寻而不得的青柳居士和陈渊。 杨礼谦跟着抱拳一拜:“青柳师兄。” 青柳居士看着顾长老,神情略显复杂,拱手还礼:“顾师弟,杨师弟,别来无恙。” 那些最先来到广场的修士都惊讶不已,他们知道顾长老和杨礼谦的身份,两人称青柳居士为师兄,浩然宗竟然有三位元婴修士进入绝灵岛,玉清海这是要变天了吗? 那些后来的修士却很是不解,偷偷看向青柳居士,目光惊异。 玉清海何时多出了三位陌生的元婴修士,竟然还以师兄弟相称,除了三大宗门,还有哪一家宗门有此实力? 云天老祖含笑行礼,更是加重了众人的疑惑:“青柳道友,在下有礼了。”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正要说话,却被娇媚女子的一声冷喝打断:“老匹夫,是你!” 她死死盯着青柳居士,俏脸含霜,气势勃发,惊得周围妖兽往后退去。 青柳居士眼神一转,看着衣衫轻薄,袒胸露乳的娇媚女子,眉头一皱,冷笑不已:“百年不见,妖王风采依旧,当初妖王不告而别,却是有失礼数,这一次,还请妖王赏剑。” 娇媚女子柳眉倒竖,俏脸冰寒,但一想到青柳居士点墨成兵的儒道神通,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忌惮,不敢应战,僵在那里,一时有些难堪。 但其他人并未注意到娇媚女子的难堪,所有元婴修士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渊身上。 云天老祖抱拳一拜,微笑道:“百年不见,恭喜陈道友结婴成功,享寿千载。” “可惜当年道友离去太急,在下未能尽地主之谊。” “此番道友重回玉清海,可要给在下一个尽待客之道的机会。”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淡淡道:“云天道友言重了,当年道友万里送客,陈某受宠若惊,今日再逢,不胜欢喜,自当好好报答道友大恩。” 两人面上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老友重逢一般,但任谁都能听出,言语中的针锋相对之意。 娇媚女子这时才注意到陈渊,惊怒交加:“你竟然结婴了?” 当初若不是陈渊,她也不会被青柳居士所伤,狼狈逃窜,今日又被青柳居士羞辱,颜面大失。 娇媚女子已经忘记,是自己想要强抢陈渊在先,她愿意将一个结丹修士收为男宠,是天大的恩赐,岂容拒绝? 陈渊自然记得曾经将他逼入绝境的娇媚女子,轻笑一声:“不曾想阁下也进入了绝灵岛,当年恩怨,正好一并了结。” 娇媚女子冷冷一笑:“当年你不过只有结丹中期修为,若不是你身边的老匹夫出手相救,早已化为一堆白骨,不知进了哪一头魔兽的肚子。” “也不知你得了什么机缘,短短百年过去,就结婴成功。” “但进境如此迅速,想来根基定然不牢,竟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辞……” 她顿了一下,扫了青柳居士、顾长老和杨礼谦一眼,故作恍然之态:“也是,此地有三位浩然宗长老,你有所凭恃,自然不会将本王放在眼中。” “但到了魔原之中,你可无法借助他人之力,到时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元婴修为,到底是不是徒有其表。” “元婴男宠的滋味,想来要比那些唯唯诺诺的结丹修士,快活百倍。” 陈渊还未开口,青柳居士就开口斥道:“妖妇!放荡成性,不知羞耻!” 娇媚女子咯咯娇笑起来:“妖族本就不知礼数,老匹夫你是第一天知道么?” “本王又不是没有去过玉清海,凡人聚居的岛上,必有青楼存在。” “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如你这老匹夫一般,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色迷心窍,流连忘返,本王多纳一些男宠,又有何错?” 青柳居士面露怒色,还要开口呵斥,却被陈渊抬手阻住。 他深深看了娇媚女子一眼,淡淡道:“那陈某就好好领教一番阁下的手段。” 陈渊和娇媚女子针锋相对,那些结丹修士和尚未化形的妖兽,全都看了过来。 有几名相熟之人站在一起,其中一名年轻修士喃喃道:“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陈渊?” 一名老者面色一变,低声道:“噤声!” 年轻修士一惊,急忙闭上了嘴,不敢在元婴修士面前造次。 再无人敢开口议论,但其他人看到陈渊那熟悉的面容,心中都是生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似乎陈渊本就该如此行事。 当初陈渊的通缉令传遍玉清海和万妖海,三大王族和镇海宗同时追缉一名结丹修士,名扬四方,就是炼气修士,也知道陈渊的大名。 这些修士妖兽,更是记得清清楚楚,留意时刻留意陈渊的踪迹,以换取镇海宗或是三大王族的丰厚赏赐。 但没有修士,也没有妖兽想过亲自对付陈渊,被三大王族和镇海宗一起通缉,却安然无恙之人,即便只有结丹中期修为,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但没人发现陈渊的踪影,他好像已经人间蒸发一般。 久而久之,陈渊慢慢变成了一个传说。 各种离奇的传闻真假难辨,但无一例外,都将陈渊说成是一个绝世凶人。 有人猜测陈渊杀了云天老祖的亲传弟子,镇海宗的结丹后期长老,才引得云天老祖震怒。 也有消息灵通之人,宣称陈渊杀了蛟龙一族的九级妖王子嗣,惹得蛟龙一族震怒。 但为何金羽雕一族和鲲鱼一族也会发出通缉令,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他们终于见到了陈渊,但却不是结丹中期修士,而是元婴修士,在云天老祖、化形妖王面前寸步不让,比传说中的绝世凶人,还要凶悍。 但他们心中却莫名生出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也只有这种凶人,才配得上三大王族和镇海宗的通缉令。 黄发老者看着陈渊,眼神中透出一丝惊异,他也听过陈渊的名字,但对陈渊所作所为,却不甚了解。 但他比娇媚女子要精明不少,虽然顾长老和杨礼谦称青柳居士为师兄,但三人却没有同行。 陈渊和云天老祖又存在恩怨,双方的关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娇媚女子担心浩然宗三名长老联手,作为陈渊的靠山,却是身在局中,不辨敌我了。 此番绝灵岛开启,定有一番腥风血雨,看来要多加小心才行…… 黄发老者心中暗叹一声,浑然没有注意到,顾长老几次看了过来,目光幽深难测。…… 陈渊没有出言反驳,娇媚女子终于在言语上出了一口恶气。 但此地终究无法动手,又是在众多结丹修士和尚未化形的妖兽面前,说再多也是无用。 她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陈渊也寻得一处空地,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青柳居士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深深看了顾长老和杨礼谦一眼,拿出一卷书,轻声诵读起来。 除了见礼之外,顾长老和杨礼谦都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和两人在言语上交锋。 两人争夺清风竹,是浩然宗内部纷争,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 但青柳居士刚刚翻开书,耳边就响起了云天老祖细若蚊蝇的声音:“青柳道友,在下这次受顾道友之托,对付陈渊,但并未为难道友之意,还请道友不要见怪。” 他抬头一看,云天老祖朝这边看了过来,面上微露歉意。 青柳居士重新低下头,传音回道:“陈道友此番进入绝灵岛,是受老夫之邀,云天道友要对付陈道友,就是与老夫为敌。” 云天老祖道:“青柳道友这么想,在下也没有办法,但在下不会与道友交手,更不会插手道友与顾道友之间的事情。”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青柳居士不再言语,专心诵读儒道经籍。 云天老祖心中冷笑一声,也盘膝坐了下来,双目微阖,休养精神。 他当然不会害怕元婴初期的青柳居士,但却不想参与浩然宗长老之间的争斗。 这番话只不过是表明他的立场,避免浩然宗日后为难镇海宗。 他也不担心陈渊会逃出生天,就算顾长老和杨礼谦只为清风竹而来,他一个人也有把握对付陈渊。 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体修两个字,就能弥补的。 广场上重新安静下来,绝灵岛现世后的一个月内,手持通天令之人可以进入其中,但只能待在通天殿前的广场上,不许互相争斗,否则就会被天雷劈死。 一个月后,通天殿大门才会敞开。 陈渊和青柳居士进入广场时,绝灵岛刚刚开启几天时间。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广场上不断有白光闪过,进入绝灵岛的修士和妖兽越来越多,逐渐超过两百之数。 时间慢慢推移,还有三天时间,绝灵岛就要关闭。 忽然,一道耀目白光闪过,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是自陈渊和青柳居士之后,再一次有元婴修士进入绝灵岛。 白光一闪即逝,一名魁梧大汉出现在广场之上,相貌粗犷,甚至比敖方还要壮硕不少,散发着浓烈的妖气。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移开目光,来者不是元婴修士,而是一名化形妖王。 那些尚未化形的妖兽,感受到从血脉深处涌出的压迫,目中包含敬畏,纷纷伏下身躯,以示臣服。 只有三大王族的强横血脉,才会有这种威势。 敖方看向魁梧大汉,目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但神情却很是凝重。 娇媚女子看到魁梧大汉出现在广场上,心中很是惊讶,此人已经数百年没有在万妖海中现身,怎么会来到绝灵岛中? 魁梧大汉环视一周,无视其他妖王元婴,连敖方都没有多看一眼,目光停在青柳居士身旁的陈渊身上,气势勃发,虎目含煞:“陈渊,你果然来了。” 九级妖王的滔天气势席卷开来,威压如山,众人心中大惊,连忙向后退去。 连黄发老者都是满脸惊容,目中露出一丝惧意。 此人竟然也进入了绝灵岛,他隐隐有些懊悔,若早知如此,绝不会蹚这趟浑水。 顾长老和杨礼谦纹丝不动,云天老祖面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一阵雾气从青石广场四周的茫茫白雾中涌来,压下了魁梧大汉的气势,天空中隐隐有雷光闪过。 魁梧大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目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冷哼一声,收敛气息,雷光缓缓隐去。 但周围修士妖兽,都是惊魂未定,退到远处,不敢靠近。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魁梧大汉,略作回忆,便想起了此人身份,目光一凝:“昆海妖王何故发怒?” 此人正是鲲鱼一族的九级妖王,昆海。 陈渊从未见过昆海,但他当年结婴之后,来玉清海搜集有关鲲鱼妖王的消息,记下了昆海的面容,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昆海已经数百年没有现身,鲲鱼一族竟然让他来绝灵岛中对付自己,让陈渊颇感意外。 众人听到昆海妖王的名讳,有人面露茫然之色,但三四百岁的结丹修士,却是面色大变,看向昆海的目光中,满是畏惧。 就连青柳居士,听到这个名字后,也是面色微变,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书卷。 四百多年前,墨海的一次兽潮中,妖族一名惊才绝艳的九级妖王,击杀三名元婴修士,其中还有一名元婴中期修士,率领兽潮攻破护岛大阵,屠尽岛上人修,只有一些低阶修士得以保全性命,震动了整个玉清海。 而这名九级妖王,正是昆海! 当初兽潮一战,震惊玉清海修仙界,昆海的凶名也广为流传,就连青柳居士,也略知一二。 昆海名为九级妖王,但鲲鱼一族本就精擅空间神通,化形之后,就掌握了瞬移之术,实力胜过同阶妖王修士。 昆海对空间之力的掌握,还要在其他鲲鱼妖王之上,可以连续施展瞬移之术,没有任何限制,除了无法施展禁锁天地之术,几乎与大修士无异。 而且昆海与其他化形妖王不同,并不迷恋天赋神通和强横肉身,善用外物,手中至少有两件高阶法宝,甚至许多元婴中期修士,都比不过他。 当初血岛被攻破,镇海宗宗主震怒,出手与昆海一战,昆海狼狈不堪,受伤退走,但性命无碍,名声大震。 换言之,昆海可以视为一名大修士,实力惊人,他和云天老祖、顾长老联手,此次争夺清风竹,难度大增。(本章完) 第556章 交易 昆海冷冷道:“昆同、昆锋全部死在你手中,你还敢出现在绝灵岛中,丝毫不把我鲲鱼一族放在眼里,既然你自寻死路,今日本王就成全你。” 娇媚女子闻听此言,愣在原地,敖方也是微微一怔。 他们都知道昆锋昆同身亡之事,但却不知道,这两人竟然是死在陈渊手中。 娇媚女子霍然转头,死死盯着陈渊。 陈渊微微一笑:“昆锋污蔑陈某在先,将敖悔之死安到在下身上,让三大王族发下通缉令,在下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昆锋死后,恩怨已消,昆同妖王却不依不饶,找在下报杀子之仇,在下自然不会留手。” “归根结柢,还是昆锋有错在先,罪有应得。” “昆海妖王不应怪罪在下,而是应该约束族中子弟,勿要再惹是生非,才是长久之道。” 昆海不屑一笑:“什么有错在先!昆锋是本族万年一遇的天才,把事情推到你身上,你就应该受着,竟还敢报复,才是罪该万死!” 陈渊笑了笑:“按妖王所说,昆锋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别人不能违逆?” 昆海傲然道:“自然,昆锋血脉何其精纯,岂是尔等低贱人修能比!” 陈渊微笑道道:“不知昆锋现在何处?在下记得,他死后尸体,可是有些惨不忍睹……” 昆海脸色沉了下来:“你找死!” 陈渊笑容一敛,冷冷道:“昆海妖王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修仙界中实力为尊,妖族更是讲究弱肉强食。” “昆锋、昆同技不如人,还敢惹是生非,才是自寻死路,合该被我杀了。” “什么万年难遇的天才,连在下一介散修都打不过,吹嘘出来的名声,不知有多少水分。” “妖王若是不满,放马过来便是,正好了结了四百年前的血岛之仇,告慰那一千三百五十九名同道的在天之灵!” 陈渊话音刚落,一众结丹修士面上,都露出振奋之色。 更有人激动莫名,不顾和昆海之间巨大的修为差距,狠狠瞪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一千三百五十九人,是当年血岛被兽潮攻破后,死在妖兽口中的所有修士。 这些人看似不多,但至少都是筑基修士,还有一成结丹修士、三名元婴修士,全都是实力不凡之辈,在墨海、万妖海中猎妖多年。 他们来自各个宗门,全部折在兽潮之中,让整个玉清海修仙界都损失不小。 广场上的修士,几乎都和他们有所关联,和妖族,和昆海,有着血海深仇。 昆海神情阴沉似水,他不在乎那些结丹修士的恨意,更不会后悔当年屠尽血岛修士,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了。 他和昆锋一样,都是妖王之子,自小便展现出精纯的鲲鱼血脉,远胜同族,天赋惊人,备受父王宠爱,骄纵之下,性情暴戾,行事毫无顾忌。 兽潮一战中,他大展神威,又从镇海宗宗主手中全身而退,名声大振,在鲲鱼一族中的地位仅次于昆阳,无人敢忤逆半分,越发唯我独尊。 就连蛟龙一族、金羽雕一族的妖王,在他面前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了他。 陈渊却如此放肆,昆海心中暴怒无比,直欲将他撕成碎片。 若不是此地不允许争斗,他此刻已经大开杀戒。 但想到刚才自己稍稍放出威压,广场上空就有隐隐雷光,闪烁不定。 昆海只能强行按捺住心中怒火,一字一句道:“你休想活着走出绝灵岛。” “在下拭目以待。”陈渊微微一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丝毫不把昆海的威胁放在眼里。 娇媚女子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中骇然无比,再无半分轻视之意。 她曾和昆同切磋过,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而昆同却死在了陈渊手中,陈渊又该是何等实力? 她竟然还挑衅陈渊,言语中极尽轻蔑,此刻看来,直如跳梁小丑一般。 娇媚女子打定主意,绝不能去招惹陈渊,进入魔原后,就立刻猎杀魔兽,搜集魔核,完成第三道试炼。 然后找到一个隐秘之地,躲藏起来,只求安然离开绝灵岛,不敢再奢求什么宝物。 但其他元婴修士看到陈渊这般姿态,却是大为不解。 云天老祖、顾长老和杨礼谦知道陈渊也掌握了瞬移之术,先后击杀昆同和寒玉狮子,实力不凡。 但昆海远非昆同能比,陈渊结婴不过四十余年,能击杀昆同,已经让人极为惊讶,面对昆海竟然也毫不让步,这份底气从何而来? 顾长老暗中向两人传音,语气凝重:“陈渊不是无智之辈,明知此行凶险万分,依旧敢进入绝灵岛,还挑衅云天道友和昆海,肯定有什么依仗。” “与他交手时,务必小心他的底牌,不可大意。”云天老祖淡淡道:“顾道友放心,此子终究是年纪尚轻,虽然他不知有什么底牌,但行事肆无忌惮,得意忘形,让我等早有防备,绝灵岛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话音未落,陈渊忽然转头看了过来,微笑道:“云天道友,妖族当前,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妨先放一放,联手解决此獠,为四百年前亡于血岛兽潮的同道报仇雪恨,也能彰显镇海宗的大宗气度,如何?” 云天老祖一愣,他完全没想到,陈渊竟然把他也牵扯了进来。 众人都看了过来,眼含期待。 玉清海修士和妖族之间的仇怨,早已无法化解。 云天老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血岛之仇固然要报,但在下身为镇海宗长老,要顾全大局,不宜轻易启衅,挑起两族争斗,却是不能答应。” 陈渊面露失望之色,摇了摇头:“云天道友如此顾全大局,不知这大局中,是否有当年死在兽潮中的血岛同道,又是否有玉清海修士和妖族之间的血海深仇?” 众人心中也极为失望,虽然不敢公然表露出来,但看向云天老祖的眼神中,却透出些许讥讽之意。 云天老祖心中一沉,待绝灵岛关闭,此事定会传扬出去,不管是他的名声,还是镇海宗的名声,都要受到不小的打击。 陈渊也见好就收,盘膝坐下,闭目打坐,不再言语。 他本就不指望云天老祖能答应此事,只是顺手而为,削弱镇海宗在玉清海修仙界的名声。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这点纤芥之疾,对庞大的镇海宗来说看起来不算什么。 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镇海宗的崩塌,也许就始于此。 …… 陈渊闭目打坐,昆海也来到一处空地,随意坐了下来。 他浑身煞气浓重,没有妖兽敢于靠近,周围一片空白。 广场上重新安静下来,但顾长老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陈渊有恃无恐的模样,始终无法入定。 他心思深沉,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却在陈渊身上一次又一次失手。 当初他听从杨礼谦的建议,让陈渊去替袁家斗法,争夺灵石矿脉,原本万无一失,陈渊却施展出瞬移之术,连败两名藏剑宫真传弟子。 陈渊结婴之后,他又主动要求看守火狱,暗中设下陷阱,逼迫陈渊远赴寒州。 但昆同和寒玉狮子联手,都败在了陈渊手中。 好在他行事谨慎,从未与昆同会面,一切都是晏同春出面联络,没有留下任何凭证,事情败露后,很容易就能推到晏同春身上,得以全身而退。 顾长老从此对陈渊极为重视,这次进入绝灵岛,更是与云天老祖、昆海两人联手,一名积年的元婴中期修士,一名从大修士手中全身而退的九级妖王,都是实力过人之辈。 再加上杨礼谦,三名元婴修士和一名化形妖王,联手对付两名元婴初期修士,怎么看也是万无一失的局面。 但陈渊适才在昆海面前展现出的这份底气,让顾长老的自信,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天老祖担心他只求清风竹,不想对付陈渊。 但他很清楚,自己和陈渊之间的仇怨已经无法解开,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顾长老沉吟片刻,忽然对黄发老者传音道:“顾某有一桩交易,想要同宗道友谈一谈……” 黄发老者从入定中惊醒,隐晦地看了陈渊一眼,目光变幻不定,过了半晌,方才重新入定。 陈渊忽然睁开双眼,深深看了黄发老者一眼,目中闪过一道寒芒。 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敖方浑厚的声音:“陈道友,本王对昆海极为了解,你可想知道他有何手段?” 陈渊转过头去,敖方双目微阖,似乎正在专心打坐。 陈渊沉吟片刻,回道:“不知妖王想要什么?” 敖方道:“本王今日才知道,是道友杀了昆锋,为敖悔报仇,算是本王欠道友一个人情。” “本王什么也不要,自会将昆海的手段和法宝,全部告知道友。” “但道友最好不要和昆海交手,本王不知你有何凭恃,但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最好还是保全有用之身,日后再找鲲鱼一族的麻烦也不迟。” 陈渊淡淡道:“妖王好意,陈某心领了,但在下自有分寸。” 敖方的声音中透出一丝遗憾:“既然陈道友心意已决,那本王也不好再劝,道友听好了,那昆海的两件法宝很是奇异……”(本章完) 第557章 魁星 自昆海之后,青石广场上白光闪动的次数减少了许多,每隔一两个时辰,才会有一名修士进入绝灵岛。 绝灵岛现世之后,手持通天令之人就往万妖海中赶来,现在才到达之人,少之又少。 最后三天之中,总共只有十几名修士,进入绝灵岛中,元婴修士更是一个也无。 但就在绝灵岛即将关闭的前一天,连续两道耀目白光闪过,一名中年大汉和一名青袍修士相继进入绝灵岛中。 那名中年大汉身材壮硕,面容丑陋至极,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肉瘤,黄豆大小,呈惨绿色,看上去极为瘆人。 他身上散发出淡淡妖气,看到昆海、敖方和娇媚女子后,立刻上前行礼,满脸谄媚之色。 昆海傲气十足,丝毫不把丑陋大汉放在眼中。 敖方淡淡回了一句,就又闭上了眼。 娇媚女子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嫌弃地移开目光。 丑陋大汉对此却毫不在意,嘿嘿一笑,仍旧是笑容满面,嘴上百般恭惟。 就连那些尚未化形的妖兽和结丹修士,看向丑陋大汉的眼神中,也透出淡淡的嘲讽之意,似乎都识得此人。 陈渊看到一名化形妖王被人如此对待,没有任何尊严,心中颇为好奇。 他转过头去,看到黄发老者和云天老祖脸上也露出嘲讽之意,心中一动,传音道:“宗道友,敢问此人是何来历,为何会被妖族如此对待?” 黄发老者听到陈渊的传音,心中一惊,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传音回道:“陈……陈道友有所不知,此人名为章潮,也不知是何种妖兽化形,实力平平。” “他只有一身毒功,对元婴修士和化形妖王有些威胁,但也不过尔尔,和其他妖王元婴交手,从未胜过,都是落荒而逃。” “甚至曾有不止一头七级妖兽,从他手中逃出生天,遭人耻笑。” “而且此人很是无赖,知道自己实力低微,面对其他妖王元婴,都是谄媚不已。” “就算遇到人族结丹修士,也不会下杀手,而是勒索一些财物,在玉清海中,也是臭名远扬。” 陈渊心中失笑,堂堂化形妖王,竟然落魄到这般地步,也是一件奇闻。 但看丑陋大汉唾面自干,甚至有些甘之如饴的模样,陈渊也只能感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他传音回道:“多谢道友解惑,说来在下手中还有一块正气盟的客卿长老令牌,与道友也不算外人。” “若是在秘境中相遇,也可守望相助,道友意下如何?” 黄发老者一怔,目中闪过一丝犹豫,方才传音回复,声音透出几分喜悦:“如此说来,道友也算是本盟中人了,自当守望相助。” 陈渊微微一笑,眼神却又冷了几分。 他转而将章潮之事传音告诉青柳居士,青柳居士也是莞尔一笑,才继续诵读儒道经典。 …… 在章潮进入绝灵岛之后不久,又有一道耀目白光闪过,一名修士出现在广场之上。 陈渊抬头望去,只见此人一身青袍,身材颀长,相貌不甚俊朗,但气质温文尔雅,仿佛凡间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一般。 但陈渊却注意到,云天老祖、黄发老者以及昆海敖方等人,看到青袍修士后,都是神情凝重。 青袍修士环视一周,在一众元婴修士和化形妖王身上停留了片刻,对云天老祖和宗道友点了点头,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昆海忽然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青袍修士一番,方才收回目光。 那些结丹修士和尚未化形的妖兽,眼神中都满是疑惑,似乎都不识得这名刚刚来到广场之中的元婴修士。 青柳居士向陈渊传音道:“陈道友,你可识得此人?” 陈渊眉头微皱:“在下结婴之前,就离开了玉清海,从未见过这名元婴修士。” 说着,他悄然散开神识,从青袍修士身上扫过。 他本来就不是玉清海修士,如何识得此人? 就在陈渊神识掠过青袍修士时,此人忽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射了过来 陈渊心中一凛,收回神识,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以示没有恶意。 青袍修士凝目看了陈渊一会,微微点头示意,重新闭上双目。 陈渊不敢再用神识试探,修为来到元婴中期后,他的神识已经堪比大修士,此界少有人及。 进入绝灵岛后,他暗中查探过昆海、章潮的修为,都没有被察觉,没想到竟然在此人身上失手了。 他沉吟片刻,再度向黄发老者传音:“宗道友,敢问这位青袍道友是何来历?”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黄发老者惊讶道:“陈道友不识得此人?” 陈渊把应对青柳居士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在下结婴之前,就远赴九仙洲,日前方才回转,对玉清海修仙界的元婴修士所知不多,还望道友解惑。” 黄发老者恍然:“宗某却是忘了,陈道友身上还背着通缉令……咳咳,此人和道友一样,都是体修,他便是魁星老祖。” 陈渊眼神一凝:“他就是魁星老祖?” 他刚来到玉清海时,就听说过魁星老祖的名声。 他乃是元婴中期的魔道巨擘,而且是极为罕见的体修,一身魁星魔功威震玉清海。 但也许是体修太过耗费资源,也许是体修需要的资质太高,魁星老祖从未建立过宗门家族,一直是一名散修。 陈渊没有想到,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魁星老祖,竟然会是这般模样。 黄发老者笑道:“陈道友也不信,魁星老祖会是如此样貌吧?” “宗某首次看到魁星老祖的画像时,也是不信,但此人如假包换,就是魁星老祖,曾经屠灭一个中型宗门,心狠手辣。” “据说他曾与天机门门主切磋过一次,只是略处下风,一身巨力,丝毫不亚于三大王族的妖王。” “不过魁星老祖不会无故杀人,道友只要小心一些,不要招惹此人,便不会有事。” 陈渊目光一闪,传音回复,言语中透出一丝感激:“多谢道友提醒,在下定会注意。” “宗道友不吝赐教,在下欠道友一个人情,日后定有厚报。” 黄发老者心中一动,回道:“陈道友言重了,道友也是本盟中人,正如道友所言,你我应当守望相助才对。” “实不相瞒,宗某此番进入绝灵岛,是要寻找一样宝物。” “道友可有兴趣与宗某联手,共同寻宝,事成之后,你我平分宝物,绝不会让道友吃亏。”(本章完) 第558章 火莲 陈渊目光一闪,传音回道:“宗道友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此次进入绝灵岛,也是来寻找一样宝物,无暇分身,恐是无法与道友合作。” 黄发老者笑道:“道友不必担心,宗某要寻找的宝物,不在秘境之中,就在魔原之内,应该不会误了道友的事情。” “哦?竟有此事?”陈渊似乎有些意动,传音中透出几分好奇,“宗道友能否再说得详细一些,不知魔原中有何种宝物,能让道友心动?” 黄发老者的声音又低了一些,透出几分神秘:“陈道友可知,一万年前,绝灵岛现世之初,魔原虽然也是阴浊之地,但远没有今日这般魔气弥漫,魔兽横行……”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此言何意?” 黄发老者微微一笑:“道友莫急,且听宗某细细道来,在下结婴之后,对绝灵岛就颇感兴趣,处处留意有关绝灵岛的传闻。” “功夫不负有心人,宗某偶然得到了一枚从问天宗遗留下来的玉简,发现这魔原大不简单,极有可能是因外力侵染,才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外力侵染……”陈渊目光一闪,忽然想起了魔域。 当时他进入魔域后,就发现魔域和魔原有不少相似之处,都是魔气弥漫,只是魔域之中的魔气要更加精纯,甚至有真魔之气。 而魔原中的魔气要稀薄许多,魔兽虽然也没有灵智,但却不似魔域中的魔物那般凶残。 莫非这魔原也与古魔有关? 黄发老者道:“不错,正是外力侵染,宗某专心探查魔原之事,后来有所收获,找到了两样东西。” “能证明魔原深处,很可能存在上古修士留下的遗迹,其中很可能藏着不少宝物……” 他顿了一下,声音中透出几分兴奋:“上古修士能造出绝灵岛这等浮空巨岛,有着通天的手段,他们遗留下来的宝物,该是何等珍贵,道友可有兴趣?” 陈渊沉吟片刻,回道:“道友得到的那两样东西是何物?” 黄发老者微笑道:“此处人多眼杂,不便示之于众,道友若有意和宗某联手寻找,待进入魔原之后,宗某自会请道友过目。” 陈渊眉头一皱:“宗道友就这么肯定,在下会答应道友的提议?” 黄发老者呵呵一笑:“道友是否答应,宗某也没有把握,但宗某对道友虽然所知不多。” “但道友百年之前,还只是一个结丹中期修士,就敢得罪三大妖王和镇海宗。” “现在道友已经结成元婴,进境之快,世所罕见,连鲲鱼一族都不放在眼里。” “想来道友定有一颗勇猛精进之心,处处争先,才能在修仙之路上突飞猛进。” “宗某现在将一份机缘摆在道友面前,道友应该不会任其溜走。” “以道友斩杀昆同妖王的实力,也不用担心宗某使什么手段。” “若是道友看到那两样东西之后,不愿与宗某联手,再分道扬镳也不迟。” 陈渊淡淡道:“宗道友既然知道此事,就不怕在下抢了道友的机缘?” 黄发老者笑道:“宗某虽然实力平平,但自问还有几种保命的手段,不敢说能和道友抗衡,但全身而退,还有几分把握。” 陈渊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方才传音回复:“也罢,宗道友都如此说了,在下再不答应,反倒显得扭捏作态。” “魔原深处若真有上古修士遗迹,在下自然不会错过,但不知进入魔原之后,在下如何与道友汇合?” 黄发老者精神一振,立刻回道:“此事简单,在魔原东南处,有一处湖泊,形貌奇特,方圆三十里,宛如月牙。” “在下手中有一张魔原地图,将此地标注了出来,陈道友按图索骥,不难找到,你我在那里汇合即可。”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道友的办法还是麻烦了一些……在下有一种手段,可以大致确定道友的位置,只是需要在道友体内留下一道印记。” “进入魔原之后,道友留在原处不要走动,在下自会找到道友,如何?” 黄发老者面色微变:“这……” 陈渊微笑道:“道友放心,在下绝无恶意,只是一道印记而已,道友随时都能将其抹去。” “在下与道友修为相同,又是体修,不修神通之术。” “莫非道友担心,在下凭借一道印记,就能对道友不利么?” 黄发老者干笑两声:“宗某自然信得过道友,但此地人多眼杂,道友又得罪了镇海宗、鲲鱼一族。” “若是宗某和道友走得太近,难免为其所记恨,寻宝之事,也会生出变故,恐是无法让道友留下印记……” 陈渊淡淡道:“此事容易,只要在下与道友最晚进入通天殿,避开众人即可。” 黄发老者一愣,眼神变幻,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良久之后,方才回道:“那就有劳道友了……” ……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笼罩着青石广场边缘的朦胧雾气徐徐消散,露出了绝灵岛的真实面目。 众人转头望去,许多首次进入绝灵岛的人族修士与妖兽,目中均透出好奇之色。但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大片残垣断壁。 崩塌的山峰,倾颓的大殿,破败的阁楼,干枯的河道,再远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平原,荒芜死寂,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 这些修士全都惊讶万分,绝灵岛可是玉清海第一宝地,传说中有无数天材地宝,竟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模样。 但有不少修士对绝灵岛内部的情形早有耳闻,神情平静,只是心中稍稍有些诧异。 他们知道绝灵岛残破,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残破。 陈渊看着这幅熟悉的景象,神情平淡,目光幽深。 这时,一直紧闭的通天殿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其后幽深黑暗的大殿。 所有修士妖兽都收回目光,看向通天殿。 昆海霍然起身,转头看了陈渊一眼,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很快便跨越小半个青石广场,走上石阶。 魁星老祖自顾自地站起身,走向大殿。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顾长老对青柳居士抱拳一拜:“青柳师兄,请。” 青柳居士没有理会,收起书卷,对陈渊说道:“陈道友,老夫先行一步。” 陈渊点了点头,依旧盘膝而坐,稳如泰山。 顾长老望了陈渊一眼,微微一笑,同杨礼谦、云天老祖一起,迈步走上石阶。 敖方、娇媚女子和章潮也紧随其后,黄发老者也起身跟了上去,但脚步极慢,落在最后。 至于那些结丹修士和尚未化形的妖兽,全都待在原地,不敢和妖王元婴争先。 很快,一众元婴修士相继走入大殿之中。 直到这时,陈渊才站起身来,缓步走上石阶,身影被通天殿中的幽深吞没。 大殿中一片昏暗,上千根半人高下、儿臂粗细的青铜灯烛,散布在大殿之中,但灯盏中的灯油早已干涸。 在大殿深处,有两座十丈大小的石台,上面刻着两个法阵,复杂的线条纵横交错,闪烁着淡淡灵光。 黄发老者站在其中一座石台边上,他看到陈渊走进来,迟疑道:“道友要如何留下印记?” 陈渊目光一闪,一头黑发缓缓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升腾起朱厌真火。 黄发老者满脸错愕,陈渊已经来到他十丈之内,微笑道:“还请宗道友不要有抗拒之意……” 说着,他心念一动,一缕朱厌真火,悄然涌入黄发老者的神魂空间之中。 黄发老者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要用出神通,扑灭这缕白色火焰,但迎着陈渊略带冷意的眼神,他强行按纳住这股冲动。 下一刻,这缕白色火焰缓缓凝聚起来,化作一朵拳头大小的火焰莲,在他的神魂空间中缓缓飘荡。 黄发老者散开神识,仔细从火焰印记上扫过,却没有任何异状,仿佛这朵火焰莲完全不存在一般。 陈渊微微一笑,双手朱厌真火敛去,一头白发也重新变回黑色:“好了,道友可以进入魔原了。” 黄发老者的神识时刻留意着火焰莲,心中惊疑不定,勉强一笑:“宗某先行一步,还请道友尽快与宗某汇合,迟则生变。” 陈渊微微颔首,黄发老者迈步走上右边的石台,白光一闪,身影消失不见。 陈渊沉吟片刻,忽然转身,走上另一座石台,注入真元,传送阵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微微摇头,走下石台,这座传送阵是通往冰火境的,元婴修士果然无法使用。 陈渊走上右边石台,注入真元,一道白光将他裹住,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熟悉的空间挤压之力涌来,比使用通天令时要强大不少。 一阵轻微的眩晕之感涌来,眼前白光刺目,陈渊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当眩晕之感消失,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弥漫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如一层轻纱笼罩大地,不甚浓郁,但却极为明显,将一切都覆上一层浅浅的黑色,给人一种压抑沉重之感。 遁光一卷,陈渊飞上天空,散开神识,将周围两百里之内的景象,尽数收入眼底。 受到魔气影响,神识的探测范围缩减了三分之一。 陈渊没有在意,双目微闭,感受着有些模糊的火莲印记,身形一折,往西北方飞去。(本章完) 第559章 通天阁 魔原广阔无垠,火炼印记传来的波动很是有些飘忽,黄发老者至少也在万里之外。 而且波动传来的位置一直在改变,黄发老者并没有听从陈渊的建议,留在原地,而是一路往北飞遁。 陈渊笑了笑,他对此毫不意外,也一点都不着急,遁速不快,神识从大地上扫过,寻找着什么东西。 一群低阶魔禽向陈渊扑来,被他随手杀了几只,剩下的魔禽一哄而散,四散逃离。 这处魔原中的魔兽虽然也没有灵智,但比东华洲魔域中的魔物要聪慧一些,懂得趋利避害,不会一味送死。 但魔原中的低阶妖兽数不胜数,杀不胜杀。 陈渊一路遁出三千多里,驱散了二十多群魔禽,忽然看到远处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他眼神一亮,立刻放缓遁速,身形一折,往金色光柱飞去。 不多时,一座石台映入眼帘,通体由丈许大小的白色巨石砌成,表面光滑如玉,下宽上窄,顶端是一个平台,约有三丈大小。 四周砌有玉石雕成的栏杆,在一片黑灰色的魔气中很是显眼。 不仅如此,在石台周围百丈之内,没有魔气侵入,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魔气挡在外面。 这堵墙壁往上无限延伸,直达天穹,故而在石台百丈之内,天朗气清,碧空澄彻,金光万道,在这片黑暗压抑的荒原上,是唯一的光明之地。 这里便是献祭魔核的祭台,只要积攒到足够的魔核,就可通过石台献祭,完成试炼。 没人知道,献祭的魔核到了何处。 陈渊降下遁光,落在祭台之上。 祭台上刻着一道传送阵,约有一丈大小,凹入石台之中,繁复的沟槽线条刚硬锋利,应是某种极为锐利的法宝所为。 他抬袖一拂,身前出现一颗漆黑魔核,散发着浓烈魔气。 这颗魔核源自一头七级魔物,与其类似的魔核,在陈渊的芥子环中,还有几十颗,更有三十多颗八级魔核、近十颗九级魔核。 他把这颗七级魔核放在祭台中,祭台亮起一阵黑色光芒,闪烁几下之后,这颗七级魔核忽然爆碎开来,其内蕴含的精纯魔气,尽数涌入祭台之中。 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一闪即逝,但陈渊依旧留在祭台之上。 陈渊并不感到意外,第三道试炼要求元婴修士猎杀一百头魔兽,其中至少有三头同阶魔兽,其余至少是七级魔兽。 获得足够的魔核之后,供奉在祭台之上,就能通过第三道试炼,多余魔核可以自行留下。 祭台分布在魔原各地,共有三十六座,不惧魔气侵蚀,是离开魔原的唯一途径。 陈渊只献祭了一颗七级魔核,没有达到试炼的要求,自然无法离开魔原。 而他现在也不想离开魔原,微微一笑,遁光一卷,飞上天空,继续朝火莲印记传来的波动方向飞去。 看到从魔物尸体中取来的魔核,可以通过祭台献祭,这就足够了。 魔原中的魔兽无穷无尽,但八级以上的魔兽,=并不容易寻找。 他不需要费心猎杀九级魔兽,连七级魔核都有四十多颗,只需再凑齐五十多颗七级魔核,就能完成试炼。 陈渊一路上走走停停,只要遇到七级魔兽,便将其斩杀,取走魔核,至于魔兽材料,太过占用空间,只能弃之不顾。 两天之后,他已经凑齐了所需的七级魔核,也终于找到了黄发老者。 以陈渊的遁速,原本一天之前就应该和黄发老者汇合,但这两天时间里,黄发老者也一直在飞遁,才多了一天时间。 陈渊找到黄发老者时,他正将一群魔狼驱散开来,取下为首的两头七级魔狼魔核。 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陈渊,黄发老者面色微变,将魔狼残躯抛在一旁,迎了上来,抱拳一拜:“陈道友果然应约前来,宗某等候多时了。” 陈渊还了一礼,淡淡道:“宗道友这两日可是没有闲着,让在下费了不少力气。” 黄发老者面露歉意:“宗某等了道友几个时辰,道友迟迟未至,在下才开始搜集魔核,以完成魔原试炼,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微微一笑:“无妨,在下进入魔原时,与道友相隔万里,距离着实远了一些,让道友久等了。” 黄发老者神情稍缓:“既然道友已经与宗某汇合,那朵火莲……” “道友稍待。”陈渊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升腾起朱厌真火。 他心念一动,收回黄发老者神魂空间中的火莲印记。 黄发老者看到火莲消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陈渊一头白发上,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见过不少相貌奇特的修士,但还是首次看到,可以随意变换发色之人。陈渊收回火莲后,朱厌真火敛去,一头白发也重新变回黑色,淡淡道:“道友得到的那两样东西,现在是否可以拿出来,让在下一观?” “自然,道友请看……”黄发老者抬袖一拂,身前凭空一枚残破玉简。 这枚残简则是呈深灰色,只剩下小半截,表面布满裂纹,散发出一股腐朽气息。 陈渊开口问道:“另一样东西呢?” 黄发老者微笑道:“道友先看过此简再说。” 陈渊眉头微皱,抬手一招,将残简摄入手中。 黄发老者提醒道:“这枚残简极为脆弱,道友查看时,还请小心一些。” 陈渊微微颔首,神识缓缓探入残简中,眼前出现一片残缺不堪的黯淡光幕,四个残句缓缓浮现出来。 “镇封魔气于此地,为试炼秘……” “凡通过第三道试炼者,可入通天阁选取……” “……后辈子弟当谨记…圣之功……”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布威于四方,开拓诸……” 陈渊只是查看了一会,残简上又多出一条裂纹。 黄发老者目中闪过肉痛之色,陈渊视而不见,将这四句话反复看了几遍,牢牢记在心里,才收回神识,把残简还了回去。 前两句话很好理解,魔原是绝灵岛的第三道试炼,通过之后,就能进入“通天阁”中,选取宝物,作为奖励。 这“通天阁”应该和通过第一道试炼后,众人进入的异宝阁一样,也是一处存放宝物之地。 但残简中提到的“后辈子弟”,是上古大宗的门人弟子,还是建造这座浮空巨岛的上古修士的后辈子弟? 留下这枚残简之人,让后辈子弟记住“…圣之功”,此人又是谁? 最后一句也不难理解,“布威于四方”,显然是指扬名逞威。 建造这座浮空巨岛之人,肯定是上古大能,是此界最顶尖的修士,很可能是某一家上古大宗,自然是威名在外。 至于“开拓诸……”,也许是说拓展疆域,涉及到上古修士,甚至上古大宗之间的争斗。 陈渊浮想联翩,过了好一会,方才开口道:“这枚残简中提及的‘通天阁’,莫非就是道友所说的,上古修士留下的遗迹?” 黄发老者正色道:“不错,我等进入青石广场后,见到的那座大殿就名为‘通天殿’。” “‘通天’二字,在绝灵岛中地位极高,据宗某猜测,绝灵岛在上古士气,很可能就名为‘通天岛’。” “这枚残简中提到的‘通天阁’,明显要比异宝阁更加重要。” “其内存放的宝物,很可能就是适用于元婴修士,只是上万年来,从未被人找到。”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又如何确定,这座通天阁就在魔原深处?” 黄发老者呵呵一笑,翻手拿出一块玉砖,托在掌心:“道友请看,此物便是宗某得到的第二样宝物。” 陈渊凝目望去,这块玉砖表面细腻洁白,刻着煌煌雷纹,但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光,闪烁不定,魔气森然,看上去颇为诡异。 “此物与那‘通天阁’有关?” 黄发老者点了点头:“不错,这块玉砖被魔气侵染,已经发生异变,只要往一个方向飞遁,其表面黑黑,就会更深一分。” 说着,他把残简收入芥子环中,身形一折,托着玉砖,往北边飞去。 陈渊跟了上去,黄发老者遁速不快,一直飞出百里,方才停下。 他一伸手,亮出玉砖:“道友请看。” “道友说得不错,玉砖上的黑气,果然深了不少。”陈渊点了点头。 放在寻常修士眼中,这块玉砖没有任何变化。 但在元婴修士看来,黑气却明显深了一分,对五感尤其敏锐的陈渊来说,更容易分辨这种异常。 黄发老者神情一肃:“宗某怀疑,这块玉砖便是从那座‘通天阁’上取下来的,又或是意外脱落,总之,这块玉砖和‘通天阁’肯定脱不了关系。” “只要顺着玉砖找下去,就能找到那座‘通天阁’,那座很可能遗留着上古奇宝的‘通天阁’!” 陈渊眼神一亮:“道友所言有理,你我现在就动身,只要找到‘通天阁’,定能满载而归。” 黄发老者目中精芒一闪,收起玉砖,微笑道:“道友勿急,还是先凑齐完成试炼所需的魔核,再去寻找通天阁也不迟。”(本章完) 第560章 毒功 陈渊笑容一敛:“道友说得不错,在下有些心急了,还是以搜集魔核为重,以免无法完成试炼,误了大事。” 两人不再耽搁时间,遁光一卷,往北边飞去。 他们遁速不快,经常停下猎杀魔兽,但都是七级魔兽,还未遇到八级魔兽。 两人走走停停,了两天时间,才遁出一万余里。 陈渊此前已经凑齐了魔核,但他并未展现出来,和黄发老者一样,也在猎杀魔兽。 两人商定,所得魔核均分,效率不高,每人只得到了十几颗七级魔核。 第三天,两人终于遇到了一头八级魔兽。 看着咆哮着冲来的十丈巨虎,陈渊微微一笑,向后退去:“这头魔兽就交给宗道友了,遇到下一头八级魔兽,在下再出手不迟。” 黄发老者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都没有把这头凶恶狰狞的魔虎放在眼中,没有灵智的魔兽,也确实不是元婴修士的对手。 黄发老者冲上前去,抬袖一拂,腰间锦囊一闪之下,身前忽然凭空出现一条蓝色小蛟。 蓝蛟迎风便涨,头生独角,爪生三趾,身躯夭矫,约有三十丈长短,妖气浓烈,气势与魔虎不相上下,仰首发出一声龙吟,长尾一摆,冲了上去。 一蛟一虎缠斗在一起,蓝蛟明显占据上风。 它四爪之下,托着四朵湛蓝色的水云,轻灵矫健。 混身龙鳞上,闪烁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辉,坚韧无比,魔虎的利爪抓上去,就会往一旁滑开,不留丝毫痕迹。 蓝蛟巨口一张,喷出一道蔚蓝水柱,看似柔软,实则如飞剑一般锋利,射在魔虎身躯上,就是一道深深的伤口。 但魔虎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其一身巨力,尤胜过蓝蛟一筹。 周身黑色毛发缭绕着淡淡魔气,每有伤势,魔气便涌入体内,很快就能恢复。 陈渊看到此幕,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魔尊。 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他只要吸纳魔气,都能顷刻恢复,几乎不死不灭,与这头魔虎颇为相似,只是恢复速度,远胜于魔虎 但这头八级魔虎显然远不及魔尊,和蓝蛟缠斗了小半个时辰,渐渐呈现不支之相。 它身上的伤口不再愈合,浑身伤势淋漓,一股股黑血奔涌而出,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又过去小半个时辰,魔虎生出惧意,想要逃离此地,但被蓝蛟缠住,又经过一番激斗,终于死在蓝蛟爪下。 蓝蛟叼着魔虎尸体,献宝似的扔在黄发老者身前,口中不断发出低吼,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黄发老者呵呵一笑:“莫急,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蓝色丹药,扔了出去。 蓝蛟见状,立刻张开大口,将蓝色丹药吞了下去,发出一声长吟,摇头摆尾,似乎很是满足。 黄发老者摇头失笑,抬手一招,蓝蛟身躯渐渐缩小,回到他腰间的灵兽袋中。 陈渊看着蓝蛟,目中闪过一丝惊异:“道友竟豢养了一条蓝蛟,就不怕蛟龙一族找道友的麻烦吗?” 黄发老者笑了笑:“道友有所不知,这条蓝蛟与蛟龙一族无关,蛟龙一族虽然霸道,也不能横加干涉。” 他边说边取出一柄低阶飞剑,从魔虎尸体中取出一颗八级魔核,又抽出魔虎的脊骨,一并收了起来。 陈渊惊讶道:“万妖海中竟然还有与蛟龙一族无关的蓝蛟?” 黄发老者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条蓝蛟并非万妖海中妖兽……看来道友还不知道,我并非玉清海修士,而是自黎州而来。” “这条蓝蛟,也是我在黎州偶然得到,,费尽心思,方才培养到今天这般地步。” 陈渊歉然一笑:“道友原来是黎州修士,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在下也曾往九仙洲游历,听闻受九黎派影响,黎州修士多修习驭兽之术。” “黎州又临近南州,经常有修士潜入南州捕获灵兽,道友手中的蓝蛟,莫非就是从南州寻得?” 黄发老者神情微僵,呵呵一笑:“道友哪里是孤陋寡闻,分明是见多识广,这条蓝蛟正是宗某从南州一处大湖中意外得来……” 他顿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时候不早了,解决这头魔虎,耽搁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尽快动身,凑齐魔核,也好去寻找‘通天阁’。” 陈渊目光一闪,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继续赶路,遇到七级妖兽,就略作停留,将其斩杀。 一天之后,两人遁出数千里,四周缭绕的黑雾更加浓郁,但却没有再遇到第二头八级魔兽。 在将一群魔隼斩杀后,两人平分了为首的两头七级魔隼的魔核,黄发老者再一次拿出玉砖,仔细查看起来。 两人一边猎杀魔兽,一边往北边飞遁,这一路上,黄发老者经常拿出玉砖查看。 陈渊凝目看去,和之前相比,玉砖周围缭绕的黑气明显加深了许多。 黄发老者收起玉砖,笑容满面:“玉砖的异状越来越明显,我们距离‘通天阁’的距离越来越近。” “上古修士遗留的宝物,定然是稀世珍宝,说不定能让我们一举突破中期瓶颈,修为更上一层楼。” 陈渊眼神一亮:“承道友吉言,我们不如快些赶路,待找到‘通天阁’后,再凑齐魔核也不迟,不要在路上耽搁时间了。” 黄发老者犹豫了一下,慨然道:“也罢,就依道友之言,先找到‘通天阁’,把上古修士的遗宝拿到手再说。” 陈渊面露喜色,抬手一引:“宗道友请!” 黄发老者呵呵一笑:“陈道友请。” 两人加快遁速,不再绕路猎杀魔兽,只有在前方正巧出现七级魔兽的时候,才会顺手将其斩杀,收取魔核,飞遁速度几乎不受影响。 半天过去,两人就遁出了数千里,途中经过了两个祭台,手中魔核也各自多出了三五颗。 魔原中缭绕的黑雾有迟滞飞遁之效,两人的遁速受到了不小影响,比外界慢了一倍。 在经过第二个祭台时,黄发老者的遁速忽然加快了不少,甚至放过了三头仅仅相隔十几里的七级魔兽。陈渊默不作声,只是跟在黄发老者身边,一路往北飞遁,神情平静。 但他的神识始终没有收回,方圆两百里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数纳入眼底。 又过去了两个时辰,就在飞过第二个祭台三千多里后,陈渊神情微动,目中闪过一丝疑惑,遁速忽然放缓,慢慢停了下来。 黄发老者一心赶路,飞出数百丈,方才注意到此幕,眼神一凝,也缓了下来。 他身形一折,飞回陈渊身边,满脸不解之色:“道友为何停下?时间紧迫,找到‘通天阁’后,还要凑齐一百颗魔核,耽搁不得。” 陈渊转头看向西边,微微一笑:“道友勿急,在下刚才看到了一件趣事,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说着,他身形一转,便往西边飞去。 黄发老者一愣,神识从西边仔细扫过,却没有任何发现,连忙跟了上去:“道友这是要去往何处?” 陈渊不答,只是往前飞遁。 黄发老者眉头紧皱,眼神中透出一丝焦急,神识仔细扫过,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他要开口询问时,神识中忽然多出两道人影,心中一惊,闭上了嘴。 西边百里之外,两个人正在相互对峙。 其中一人相貌丑陋,脸上长满了黄豆大小的肉瘤,正是那为人所不齿的妖王章潮。 而在他对面,则是金羽雕一族的娇媚女子。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娇媚女子此时脸色苍白如纸,身周缭绕着丝丝惨绿色的毒气。 她背后一对金色羽翼垂下,颓然靠在一块巨石之上,身形委顿。 而就在黄发老者看到两人的同时,章潮猛然扭过头来,目光瞬息间横跨百里,落在了黄发老者身上。 此时的章潮,眼神中完全没有了在通天殿前的谄媚之色,冷酷无情,锐利如刀。 黄发老者心中一凛,他这时才发现,章潮散发出的气势,竟然是九级妖王! 黄发老者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放缓遁速,但陈渊却丝毫不停,甚至又加快了几分,直奔两人而去。 黄发老者心中大急,赶紧向陈渊传音:“陈道友,那章潮是九级妖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当务之急是寻找‘通天阁’,不必参与妖族内部争斗,快停下!” 陈渊淡淡道:“道友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说罢,他依旧往西边飞去,遁速不减。 黄发老者脸心中一沉,迟疑了一下,猛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还不忘向陈渊传音:“道友且慢,宗某与道友联手,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他跟在陈渊身后,不多时,便跨越百里范围,来到章潮和娇媚女子身前,落下遁光。 陈渊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落在章潮身上,微笑道:“看来在下来得不是时候,搅扰了妖王的雅兴。” 娇媚女子看到两人到来,苍白的脸上涌现一丝潮红,左手撑着一旁的巨石,勉强直起身子。 她顾不得和陈渊之间的恩怨,颤声道:“此人暗中偷袭,还请……还请两位道友出手相救,妾身必有厚报!” 章潮目光依旧冷峻,盯着陈渊:“你是百年之前被三大王族通缉的陈渊?何时结成了元婴?” 陈渊淡淡道:“在下结婴不到五十载,数年前方才返回玉清海,妖王自然不知此事。” “结婴……”章潮眉头一皱,又看了一眼黄发老者,冷笑一声“区区两个元婴初期,也敢插手章某之事?” 黄发老者干笑两声:“妖王误会了,我们并无他意,只是路过而已,路过而已……” 他暗中对陈渊传音:“道友快退……” 陈渊却是置之不理,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章潮:“妖王的这身毒功,倒是有些意思,竟能让一位身具王族血脉的八级妖王,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妖王原身是何种妖兽,能否让在下一观?” 章潮目光一厉:“道友若是对章某的毒功感兴趣,不妨亲身感受一下。” 陈渊点了点头:“在下正有此意,还请妖王赐教。” 章潮一怔,旋即冷笑起来:“也好,章某倒要看看,你二人有何本事,就凭宗老儿手中那条先天不全的蓝蛟吗?” 黄发老者面色一变,冷冷道:“妖王藏得倒是够深,谁能想到,一个臭名远扬的无耻小人,竟然是九级妖王。” “甚至连金羽雕一族的妖王,也不是你的对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知三大王族还能否容得下你!” 章潮嗤笑一声:“尔等既然看到了我的真正修为,我又岂能容你们离开?” 娇媚女子挣扎着一振双翼,来到陈渊身旁,死死盯着章潮,眸中透出一点绿意,声音虚弱无力:“陈……陈道友乃是体修,手段不凡,昆同就死在他手中。” “我三人联手,你那毒气再是厉害,也不是对手,现在退去,本王保证,绝不会追究今日之事。” 与此同时,她暗中向陈渊和黄发老者传音:“两位道友,此人毒功很是犀利,能放出一种绿色毒气,无色无味,无形无质,能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侵蚀修为神识,令人实力大损,千万小心!” 黄发老者面色一变,身上法衣光芒大放,凝聚一道真元屏障,护住己身。 娇媚女子的传音仍未停下,但却只进入陈渊耳中:“妾身有眼无珠,得罪了道友,还请道友救妾身一命,妾身必有厚报……” 陈渊微微转头,看向娇媚女子,她苍白的脸上,满是哀求之意,楚楚可怜,令人不由生出怜惜之意。 但她背后那一双宽大的金色羽翼,又在时刻提醒陈渊,这是一位心狠手辣,抢掠了无数男宠的化形妖王。 陈渊双目微眯,正要开口,章潮冷笑一声:“昆同算什么东西,死在我手中的鲲鱼,也不止一条了。” “今日吞掉你们的妖丹元婴,我的修为又能提升不少,待我突破十级瓶颈之后,就是万妖海之主……凝!” 他忽然抬手掐诀,陈渊和黄发老者身周,凭空出现一团惨绿色的毒气,将两人裹在其中,朝他们体内涌去!(本章完) 第561章 怪虫 黄发老者面色骤变,身周的真元护罩光芒大放,欲将毒气拒之门外。 但只是顷刻之间,那团惨绿色的毒气便将真元护罩全部染成绿色,法衣也无法阻挡毒气渗透,黄发老者的皮肤,已经悄然染上了一层绿意。 黄发老者连忙内视己身,就连经脉也染上了一层惨绿色,真元遇到毒气,仿佛烈日下的冰块,迅速消融。 与此同时,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从神魂中传来,黄发老者猛然发现,神魂空间中,也弥漫着惨绿色的毒气。 他心中大骇,心念一动,从灵兽袋中唤出蓝蛟,身形暴退,但混身酸软无力,真元流转也极为缓慢。 惨绿色毒气组成了一道无形的堤坝,严重迟滞了真元的流转。 不过他与蓝蛟心意相通,只是一个念头,蓝蛟就从灵兽袋中飞出,迎风便涨,化作一条三十丈长短的狰狞恶蛟,盘旋环绕,把黄发老者护在中间。 蓝蛟四爪托云,一双硕大的蛟目盯着章潮,发出声声低吼,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去。 黄发老者有蓝蛟护身,稍稍放下心来,这才有暇看向陈渊,急声道:“陈道友,快走……呃?” 他急切中透出几分虚弱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陈渊。 一双宽大的黑色羽翼,从陈渊背后伸展开来,细微的紫黑色光芒流转不定,神秘而又深邃。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陈渊身上缓缓散开,如山如岳,空中缓缓流动的黑色雾气,都变得沉凝起来。 黄发老者愣住了,这是元婴中期的威压! 陈渊身上的白色法衣,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色,整个人都被一层黑色包裹,在魔原黑色雾气的缭绕之下,连面容变得缥缈起来,仿若魔神降世。 那团惨绿色毒气也在往陈渊体内涌去,但在触及陈渊体表时,就会突然消失,好像被一张无形的大口所吞噬。 陈渊神情如常,抬起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裹住自己手臂,顽强地向他身躯内钻去,似乎具有灵性的毒气。 他抬起头来,出言赞道:“妖王毒功果然不凡,竟能在无声无息间,侵入在下身旁,若非在下有些手段,恐怕还真要让妖王得手了。” 章潮再不复刚才的冷酷无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看向陈渊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元婴中期?!你为何能抵挡本王的毒功?” 陈渊周身流转的紫黑色光芒,忽然变得浓郁了几分,将那团惨绿色毒气尽数吞没,不留丝毫残余。 章潮瞳孔一缩,看向陈渊背后的漆黑羽翼:“你是什么人,陈渊是人族修士,你背后双翼从何而来?你是化形妖王!不对,你身上竟没有丝毫妖气……你到底是谁!” 陈渊不答,只是微微一笑,忽然一振双翼,身形突兀消失在原地。 章潮面色大变,铺天盖地的惨绿色毒气从他体内涌出,护住己身,身形暴退。 但下一刻,陈渊就出现在他身前,双手覆盖上一层锋利黑刃,出手如电,刺向章潮心口。 与此同时,陈渊被惨绿色毒气裹住,争先恐后地往他体内钻去,但只要触及那层紫黑色光芒,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章潮见毒气还是无用,心中巨震,背后骤然浮现出三对绿色的透明膜翼,猛然扇动。 他身化一道绿线,速度暴增,瞬间退开百丈,险险避开了陈渊这一抓。 黄发老者看到这一幕,已经呆若木鸡,甚至忘记了体内的惨绿色毒气。 这竟是瞬移之术! 陈渊出其不意的一击被章潮躲开,毫不犹豫,又是一振双翼,再次瞬移到章潮身后,抬手抓向他的后心要害。 这一次,章潮终于避无可避,裹着黑刃的右手刺入章潮后心,犹如利刃轻易划开薄纸,九级妖王的强大肉身,竟不能阻挡分毫。 陈渊一把捏爆章潮的心脏,攥住他的妖丹,收了回来。章潮背后三对已经化作虚影的绿色膜翼骤然停住,他身周的惨绿色毒气也突然凝滞下来,身躯顿住,强大的气势轰然崩塌。 与此同时,陈渊左手一翻,拿出藏魂钵,运转真元,大喝一声:“收!” 藏魂钵冒出缕缕黑气,钻进章潮的头颅,片刻之后,收了回来。 万缕黑气化作一条条黑索,捆住一道拳头大小的淡绿色神魂虚影,往藏魂钵拽去。 这道虚影是一只怪虫,形似螳螂,足肢细长,背生六翼,生有一对硕大复眼,头颅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黄色斑点,口器仿佛两把利刃,夹在一起,样貌狰狞可怖。 怪虫虚影不停挣扎,背后三对膜翼用力扇动,化作一片残影,和黑气形成僵持之势。 陈渊催动真元,藏魂钵中黑气大盛,将怪虫缓缓拉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催动朱厌真火,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左手升腾起朱厌真火,微微晃动。 下一刻,便有一缕白色火焰凭空出现在怪虫虚影身周,将它裹住,熊熊燃烧起来。 黑索拽动怪虫虚影的速度大增,眼看着就要投入藏魂钵中。 怪虫虚影口器一张,发出一声尖利惨叫:“你休想奴役本王!” 话音落下,怪虫虚影背后三对膜翼停住,身躯一颤,忽然爆开。 陈渊脸色一沉,朱厌真火猛然炽盛起来,将爆开的点点绿光,尽数烧成虚无。 随着一声隐隐约约的惨叫,怪虫虚影彻底消散。 章潮尸体化作一只丈许大小的怪虫,与怪虫虚影一模一样,往下落去。 陈渊身形一晃,上前托住怪虫尸体,收起朱厌真火,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背后的黑色羽翼,也缓缓收拢起来。 他心念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木盒,将手中妖丹放入其中,收进体内空间。 又把怪虫尸体足肢上的一枚芥子环取下,连同怪虫尸体,一并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陈渊才转过身去,看向黄发老者,面露关切之色:“道友如何了?可需要在下相助?” 此时此刻,黄发老者正呆呆地看着陈渊。 从陈渊显露元婴中期修为的那一刻起,他便是这般模样。 比他还要不堪的,是一旁娇媚女子。 她本就收到毒气侵蚀,脸色苍白如纸,此刻更加惨白,没有半分血色,双眸透着绿光,看向陈渊的眼神中,满是惊骇之色。 陈渊托着怪虫尸体,缓缓飞向黄发老者,又问了一句:“道友何故发愣?” 黄发老者这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脸色涨红。 那条蓝蛟看到陈渊逼近,蛟首一扬,发出一声长吟,充满了威胁之意。 黄发老者大惊,急忙将蓝蛟收回灵兽袋中。 他顾不得体内的惨绿色毒气,勉力抬起双手,抱拳深深拜下,笑容满面,目中却满是惊惧之色:“道友神威,铲除妖孽,宗某……宗某钦佩不已!”(本章完) 第562章 贪生 陈渊淡淡道:“道友过奖了,此虫惟有这一身毒功可堪入目,身为九级妖王,却肉身孱弱,更无其他神通,不难对付。” 黄发老者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娇媚女子,苦笑道:“就是这一身毒功,也让宗某难以招架。” “若不是道友神通广大,恐怕我等也要与此女一样,任其宰割了。” 陈渊不置可否:“道友还是先祛除毒气,以免伤势加重。” “道友说得是……”黄发老者如释重负,盘膝坐下。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粒丹药,吞入腹中,闭目打坐,略显苍白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陈渊看向一旁的娇媚女子,目中闪过一丝寒光:“在下与妖王见过数次,却还不知妖王名讳……” 娇媚女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道友客气了,承蒙道友相救,妾身才侥幸保全性命,哪敢在道友面前称妖王。” “妾身金络,当初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道友海涵,妾身定有厚报……” 陈渊淡淡道:“原来是金络道友,报答之事,且先放在一旁,在下对道友与那章潮交手之事,倒是颇感兴趣。” 娇媚女子笑容一敛,眸中透出几分柔弱,一张俏脸上,满是后怕之色,显得楚楚可怜。 她轻声开口:“妾身进入魔原之后,就开始猎杀魔兽,搜集魔核。” “实不相瞒,得知昆同死在道友手中,妾身心中很是害怕,更后悔曾经为难道友。” “一心只想凑齐魔核,完成试炼,然后就在绝灵岛中,寻一个僻静之地,躲藏起来。” “待绝灵岛再次开启,就返回落霞岛,闭门不出……” 她边说边悄然看了一眼陈渊,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心中一沉,神情却更加柔弱:“妾身在魔原中四处寻找魔兽,几日过去,只获得了一颗八级魔核,收获不大。” “半个时辰前,妾身刚刚斩杀了两头七级魔兽,就偶然遇到了章潮。” “道友应该也知道,此人实力平平,名声极差,妾身不欲理会,谁知他却纠缠不休,还口出污言秽语……” 说到此处,娇媚女子顿了一下,美眸中闪过一丝后怕:“妾身很是恼怒,就欲出手惩戒一番。” “但谁知此人突然显露出九级妖王的修为,还在不知不觉中,放出这种毒气,侵蚀妾身的真元、神识。” “妾身想要施展神通逃走,却无能为力。” “所幸道友正好赶到,将其斩杀,救命大恩,妾身没齿难忘……” “金道友此前也不知道章潮的真正实力吗?”陈渊打断了她的话。 娇媚女子摇了摇头:“妾身从不知道,章潮还有这等手段,万妖海中,应该无人知晓,否则早已传开。” “章潮刚才说过,死在他手中的鲲鱼都不止一条,又对我下手,此人应该是不敢与三大王族公然为敌,才故意隐藏实力。” 陈渊目光一闪:“他明明实力不凡,为何要这么做?” 娇媚女子秀眉紧蹙:“妾身也不清楚,想来此人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渊淡淡道:“既然你也不知道内情,那在下就不浪费时间了,这就送你上路。” 说着,他缓缓降下遁光,落到巨石顶端。 娇媚女子所在的这块巨石形似一根巨柱,高约百丈,表面粗粝不堪,有不少缺口,顶端却颇为平坦,在平坦的魔原上很是显眼。 娇媚女子面色一变,一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但在毒气侵蚀之下,她浑身酸软无力,竟然无力起身,再度委顿在地。 她只能放弃这一想法,坐在地上,靠着一块石头,声音变得急促起来:“还请道友手下留情,妾身愿将身上所有宝物送给道友,还有存放在落霞岛上的宝物,全部送给道友,只求道友饶我一命!” 陈渊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向娇媚女子:“只要杀了你,你身上的宝物,自然归在下所有。”“至于你存放在落霞宫中的宝物……在下现在还不想与金羽雕一族交恶,你还是安心上路吧。” 他走到娇媚女子身前,伸出右手,轻轻抓住娇媚女子白皙的脖颈,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娇媚女子迎着陈渊冷酷的目光,感受着脖子上越来越大的挤压之力,恐惧终于冲垮了她的心防。 “道友饶命!我愿奉道友为主,供道友驱策!”她虚弱的声音微微发颤,透着几分尖利。 她不想死。 她有一座壮丽的宫殿,是掳掠来上万凡人修建而成的,气势恢宏,在整个万妖海中,也是首屈一指。 在那座宫殿中,有上百名人族的男宠供她寻欢作乐,每一个都是相貌俊朗,身材健壮。 唯一的缺憾是,这上百名男宠中,只有七个结丹修士。 剩下的都是筑基修士,修为低微,身体孱弱,承受不了她太多恩泽,就会气血耗尽而死。 化形妖王的肉身还是太强大了,就连那七名结丹修士,也必须小心使用,不敢肆意玩弄,否则也容易死去,再想补充,可不是那么容易。 但不管有多少缺憾,娇媚女子都舍不得那些男宠,舍不得自己的宫殿,更舍不得强大的金羽雕血脉,带来的悠长寿元。 陈渊闻言,攥住娇媚女子右手微微一松。 娇媚女子心中一喜,但陈渊的右手又忽然一紧,冷冷道:“陈某所见妖王不少,都如昆同、章潮一般,性情刚烈,宁死不降。”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贪生怕死的妖王,你莫非当陈某是傻子不成?” 娇媚女子慌忙解释:“我愿奉上一缕神魂,由道友掌控,永不背叛!” 陈渊目光一闪,右手又微微松开:“此言当真?” “只要道友答应,我立刻奉上神魂!” 陈渊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陈某听闻金羽雕一族性情高傲,你却如此贪生怕死,请恕陈某不能相信。” 娇媚女子苦笑道:“世上生灵,谁不贪生?辛辛苦苦修炼几百上千年,历经天灾雷劫,九死一生,方才化形成功,有了这一身修为,逍遥长生,更不想化为一堆白骨。” “妾身不知道道友见过多少妖王,但多半是直接把他们逼到了绝路,不留半点余地,否则妾身相信,绝不会只有妾身一人求饶。” 陈渊一怔,目中露出回忆之色,过了一会,方才缓缓点头:“你说得不错,在下过去遇见妖王,确实都存了杀心……” 娇媚女子心中一寒,此人到底杀了多少妖王,竟然还要回忆一段时间,才能全部想起来。 她对陈渊惧意更深,急忙说道:“妾身虽然修为不高,实力也远不如道友,但在金羽雕一族中还有些地位,在万妖海中认识的妖王也不少。” “无论道友是要猎妖……猎妖取丹,还是想要打探有关妖族的消息,妾身都能帮上忙。” 陈渊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忽然松开手,娇媚女子再次委顿在地。 陈渊微微低头,俯视着娇媚女子,淡淡道:“交出神魂,可饶你不死。” 娇媚女子何时被他人这样对待过,心中涌出一股巨大的屈辱,但又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还请道友稍待,妾身这就分出一缕神魂,交由道友掌控。” 说罢,她勉力调整姿势,盘膝而坐,闭上双目,抬手掐诀,贝齿紧咬。 过了一会,一道黯淡的金羽雕虚影,从她体内缓缓飞出。 娇媚女子睁开眼睛,气喘吁吁,本就惨白的面容,此刻变得更加虚弱,看向金羽雕虚影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悲凉。 “恭请……恭请道友炼化这一缕神魂。”她轻轻开口,如同蚊蝇,已经无力出声。 陈渊毫不客气,伸出手来,一把将金羽雕虚影攥在手中,真元流转,顷刻炼化,再心念一动,纳入丹田之中。(本章完) 第563章 掌控 炼化这一缕神魂之后,娇媚女子的生死,便已经在陈渊掌控之中。 他可以隐约感觉到娇媚女子的神魂所在,只需将这一缕神魂捏碎,娇媚女子便会神魂崩溃而死。 献出神魂后,娇媚女子明显松了口气。 但陈渊却仍嫌不够,淡淡道:“世间神通妙法无穷,只是一缕神魂,并不能让在下放心,在下还要施展一种手段,还请道友放开神魂,不要抗拒。” 娇媚女子神情一僵,但她不敢拒绝,深吸一口气,答应下来:“道友尽管出手,妾身绝不会反抗。” 陈渊点了点头,一头黑发缓缓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升腾起略显虚幻的白色火焰。 娇媚女子面色一变,她现在还记得,当年神魂遭此火灼烧,痛不欲生之感。 陈渊心念一动,朱厌真火源源不断地涌入娇媚女子的神魂空间之中,聚成一团。 娇媚女子急忙内视己身,心惊胆战,强忍住奋起反抗的冲动。 不过她现在也无力反抗了,在她的神魂空间中,充斥着那种惨绿色毒气,一只黯淡的金羽雕虚影,已经奄奄一息。 陈渊眉头一皱,这些毒气不是神魂,朱厌真火对其无用。 他没有理会这些毒气,朱厌真火化作一张细密的落网,缓缓落在娇媚女子的神魂身上。 当火网触及金羽雕虚影的一刹那,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涌来。 娇媚女子头脑一片空白,混身僵住,过了一会,才浑身颤抖起来。 她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脸上更是涕泪横流,娇媚柔弱之态荡然无存,看上去狼狈不堪。 陈渊没有理会,心念一动,裹住金羽雕虚影的白色火网缓缓隐去,失去形迹。 但金羽雕虚影上偶尔闪过的一道森白光芒,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娇媚女子,她的生死已经落入了陈渊的掌控。 许久之后,娇媚女子才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火网裹住神魂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死去,那种从神魂最深处传来的痛苦,没有任何人能够忍受。 她脑海中甚至闪过了自行了断的念头,只为了逃避这种极致的痛苦。 陈渊淡淡道:“道友最好不要心存异念,否则的话,在下一念之间,火网焚身之痛,便是抽魂炼魄,也不及其万一。” 娇媚女子颤声道:“道友放心,妾身……妾身绝不敢有异心。” 陈渊微微颔首:“道友伤势不轻,不能再拖延下去,还是先疗伤吧。” “多……多谢道友体谅。”娇媚女子虚弱地应了一句,从芥子环中取出一粒丹药服下,盘膝打坐。 陈渊看了一眼一直在旁闭目打坐,没有任何动静的黄发老者,微微一笑,来到一旁,将怪虫尸体收入芥子环中,盘膝坐下。 他拿出几杆阵旗,布下一道低阶幻阵,隐去身形,再布下一道神识屏障,黄发老者和娇媚女子都无法再窥探他的举动。 直至此时,陈渊才一改风轻云淡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凝重。 他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伸展开一对漆黑羽翼,抬手掐诀,羽翼上淡淡的紫黑色光芒流转。 片刻之后,一缕缕绿色毒气从他体内涌出,汇聚到右手掌心之上,凝聚在一起。 一刻钟之后,终于没有毒气再从陈渊涌出,他右手掌心之上,已经凝聚了一团人头大小的绿色毒气。 陈渊看着这团毒气,却不知该如何处置,眉头紧皱。 忽然,他心中一动,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现出章潮的九级妖丹。 这团毒气仿佛嗅到鲜血的鲨鱼,投入其中,妖丹绿色的光芒,更加妖异了几分。 陈渊轻舒了一口气,章潮的毒气竟然如此猛烈,他用吞噬之术,将其尽数吞没,但却无法完全承受。 再过一个时辰,这些毒气就会从他体内那片虚无空间中漫出,侵蚀真元神魂、血肉经脉。 幸好章潮除了这种绿色毒气,再无其他犀利手段,陈渊才轻松将他击败。 章潮也是运气不好,遇到炼化了鲲鹏真血的陈渊,掌握了真正的吞噬之力。 哪怕是遇到鲲鱼一族的族长,十级妖王昆阳,他凭借这种绿色毒气,也未必不能周旋一二。 逼出体内毒气后,陈渊沉吟片刻,背后羽翼收拢起来,托着木盒,散去神识屏障和低阶幻阵,起身来到娇媚女子身旁。 娇媚女子立刻睁开双眼,她虽然在入定疗伤,但也时刻戒备着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陈渊心念一动,木盒中的绿色妖丹缓缓飞出,来到娇媚女子胸前。 “往妖丹中注入真元。”他吩咐了一句。 娇媚女子低头看向缭绕着几缕惨绿色毒气的妖丹,面露迟疑之色。 她已经被这种毒气折磨的痛苦不堪,但陈渊有令,她又不敢不从,只能压下心中惧意,往妖丹中注入了一丝真元。 妖丹微微发光,娇媚女子惊讶发现,自己体内的惨绿色毒气,竟然如乳燕投林一般,向妖丹之中涌去。 两刻钟之后,娇媚女子体内的最后一缕毒气涌入妖丹,那种深深的虚弱无力之感,终于消失不见。 娇媚女子长松了一口气,赶忙站起身来,对陈渊深深拜下:“多谢道友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陈渊淡淡道:“不必多礼,日后在下还有不少事情,要请道友帮忙。” 毒气尽去,娇媚女子又恢复了那种美艳之态,浅浅一笑:“道友尽管开口,只要妾身能做到,绝不会推辞。” “无论道友能不能做到,都不能推辞。” 娇媚女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是,妾身失言了……” 她的生死就在陈渊的掌控之中,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道友继续疗伤吧。”陈渊抬手将妖丹摄入手中,转身来到黄发老者身前。 他刚停下脚步,黄发老者就睁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眼睛深处却露出深深的忌惮。 陈渊微微一笑,将章潮妖丹交给黄发老者:“宗道友也受到了毒气侵染,不妨用此丹祛除毒气,再行疗伤。” “宗某正发愁无法抹去毒气,道友真是雪中送炭,宗某感激不尽……” 黄发老者满脸感激之色,接过妖丹,也不用陈渊指点,就如娇媚女子那般,逼出了体内毒气,神情好转了不少。 他双手递回妖丹,口中仍旧是感谢不停。陈渊不置可否,收起妖丹,淡淡道:“道友真元消耗应该也是不小,且先恢复真元,再上路也不迟。” 黄发老者听到‘上路’这两个字,不由瞳孔一缩,心中发颤,陪笑道:“是,宗某这就恢复真元,不敢,不敢让道友久等……” 陈渊来到一旁坐下,也不再布置幻阵和神识屏障。 他拿出章潮的芥子环,用朱厌真火抹去他留下的神识烙印,神识探入其内,检查起来。 出乎陈渊意料的是,章潮芥子环中的宝物极多,将数丈空间几乎完全填满。 但一想到他那犀利的惨绿色毒气,这么多宝物,也在情理之中。 章潮名声在外,几乎人人鄙视,无人会对他心存戒备,被他暗算的妖王修士肯定不少。 若不是他今天从此处经过,娇媚女子也会遭章潮毒手,万妖海中又将多出一桩悬案。 陈渊神识缓缓扫过,很快就皱起眉头。 芥子环中的宝物数量极多,但对一个九级妖王来说,品质却是一般。 不过一会功夫,他就看到了三件低阶法宝、一件中阶法宝,八十多块极品灵石,两件极品灵材、十余种上品灵材。 此外还有十几枚玉简、三十多个玉瓶、上百株五百年、八百年灵材,以及几种妖兽材料,无一不是妖气浓烈,至少也是从八级妖王身上取下来的。 也正是这些占地广大的妖兽材料,才几乎填满了整个芥子环的空间。 但陈渊仔细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一颗妖丹,以及一株千年灵草。 他忽然想起,章潮曾经说过,要吞掉他们三人的妖丹元婴,莫非他如魔尊一般,能直接吞噬妖丹元婴之中的灵气妖力? 陈渊若有所思地散开神识,把那些玉瓶也全部查看了一番,其内也全部是结丹期丹药,以及一些疗伤丹药。 价值最高的,就是一粒陈渊曾经得到过的回灵丹,可以在十息之内,恢复元婴初期修士五成真元,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奇效。 不过陈渊真元雄浑精纯,远胜同阶修士,这粒回灵丹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现在再服下,最多也就能恢复两成真元,聊胜于无。 但他还是把这粒回灵丹收入体内空间,与另外一粒回灵丹放到一起。 至于那十几枚玉简中,记载了几种元婴功法以及十余种结丹期的功法神通。 真正紧要的传承,没有人会随身携带,这些功法神通都比较平庸,多半是章潮从散修手中得来。 陈渊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但并没有从芥子环中取出来。 他收回神识,打坐修炼,恢复与章潮一战消耗的真元。 不过他和章潮交手时间不长,消耗的真元也是不多,又是在黄发老者和娇媚女子身旁,是以并未拿出那枚太玄令,只是单纯吸纳天地灵气。 就在这时,黄发老者悄悄睁开双目,看了陈渊一眼,又悄然闭上。 两个时辰后,陈渊率先睁开双眼,没过多久,黄发老者也睁开了眼睛。 又过去两个时辰,娇媚女子终于站起身来,苍白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了许多。 她的真元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伤势已经痊愈,已经有了自保之力。 娇媚女子来到陈渊身前,深深拜下,神情肃然:“从今日开始,妾身便奉道友为主,任凭道友驱策。” “在下让道友做任何事,道友都会听从吗?” 娇媚女子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想到裹住神魂的火网,忽一咬牙:“无论何事,妾身都不会推辞。” “若是在下的要求,不利于金羽雕一族呢?” 娇媚女子沉默下来,在陈渊和黄发老者的注视下,过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中透出一丝冰冷:“妾身只求自保,至于金羽雕一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陈渊凝视着她,微微一笑:“道友放心,在下也知妖王尊严,不会把道友当做灵宠对待。” “只要道友尽心做事,百年之后,在下自会将那一缕神魂还给道友,解除禁制,还给道友自由。” 娇媚女子心中一喜:“此言当真?” 陈渊淡淡道:“这就要看道友的所作所为,能否让在下满意了。” 娇媚女子正色道:“道友尽管吩咐,妾身定会竭尽所能。”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道友被章潮偷袭,损伤不轻,道友现在要做的,就是如先前所言,离开魔原,寻一处隐秘之地,躲藏起来,避开争斗,静待绝灵岛开启。” 娇媚女子苦笑一声:“妾身也不欲卷入纷争,但妾身手中只有一颗八级魔核,七级魔核也还差许多,还无法离开魔原。” 陈渊微笑道:“此事何难,这些魔核,就请道友收下,寻一处祭台,完成试炼。” 说罢,她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几十颗魔核,其中两颗拳头大小的魔核,魔气格外浓烈。 娇媚女子一怔,旋即笑道:“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但黄发老者看到这些魔核,却是愣在了原地。 娇媚女子亲眼看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的章潮,被陈渊轻松斩杀,两颗八级魔核,自然不算什么。 但黄发老者却知道,陈渊进入魔原之后,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找到了他。 随后两人一起赶路,只遇到一头八级魔虎,为他所杀,七级魔兽也没有多少。 陈渊竟然在短短两天之内,就杀了这么多魔兽,还没有在路上耽搁多少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 黄发老者心中惊疑不定,陈渊在他眼中,变得更加神秘莫测。 娇媚女子将魔核收入芥子环,恭敬道:“妾身洞府就在万妖海东南金沙海域落霞岛上,道友有任何吩咐,只需去落霞岛寻妾身即可。” 陈渊微微点头,娇媚女子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她遁速极快,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陈渊转过身来,看向黄发老者,微微一笑:“宗道友,我们也该动身,继续寻找‘通天阁’了。” 黄发老者干笑两声,面露愧色:“宗某……宗某受毒气侵蚀,受伤颇重,胆气已丧。” “只想如金络妖王一般,完成魔原试炼,寻一僻静之地,避开争斗,等待绝灵岛开启。” “‘通天阁’的机缘,宗某愿意让给道友,这玉砖和残简,还请道友收好。”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那枚残简和被魔气侵染的玉砖,双手呈上,神情诚恳之中,透出几分忐忑。(本章完) 第564章 坦荡 陈渊见状,却是摇了摇头:“道友莫要说笑,‘通天阁’乃是道友的机缘,在下岂能抢夺,还是一同寻找,所得宝物平分,才是正理。” 黄发老者叹道:“宝物唯能者居之,宗某无能,不敢觊觎至宝……” “道友亲眼看到在下收伏金络,还想离开,不觉得迟了一些吗?”陈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黄发老者神情一僵:“这个……道友对宗某有救命之恩,宗某绝不会泄露此事。” “而且宗某实力低微,更不敢不自量力,得罪道友,步章潮、昆同后尘,道友尽管放心。” 陈渊微微一笑:“宗道友原来也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那为何还答应顾长老,引在下踏入陷阱?” 黄发老者瞳孔一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友此言何意,宗某……宗某听不明白。” 陈渊淡淡道:“道友还要装傻么?在通天殿前,道友与顾长老密谋,将我诱入陷阱之中。” “事成之后,他会给你一粒浩然宗独有的浩然丹,祝你突破中期瓶颈,是也不是?” 黄发老者面色骤变,失声道:“你竟然知道此事?” 他作为元婴修士,自然城府极深。 但这等事关生死的隐秘,却被陈渊轻而易举道出,让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姿态。 陈渊冷冷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宗道友既然答应了顾长老,要将在下诱入陷阱之中,岂能半途而废,这便上路吧。” “上路”二字一出,黄发老者浑身一颤,翻手收起玉砖残简,身形暴退百丈,离开巨石。 陈渊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冷眼看着黄发老者,似笑非笑道:“道友觉得能从在下手中逃走?” 黄发老者想起陈渊施展瞬移之术,以雷霆之势击杀章潮的那一幕,心中一寒,又慢慢飞回巨石之上。 他对陈渊抱拳一拜,咬牙说道:“还请道友恕罪,我贪念作祟,被那顾长老蛊惑,竟敢与道友为敌,实在是有眼无珠……” 他翻手又拿出玉砖和残简:“还请道友念在我还未做出对道友不利之事,手下留情,这玉砖和残简,现在就双手奉上。” “若是道友仍旧不满,我手中还有二十六块极品灵石,全部送给道友,只求道友放我一马。” 黄发老者又拿出二十余块极品灵石,在昏暗的淡淡黑雾中,灵气氤氲,光芒闪烁,很是醒目。 陈渊扫了一眼灵石、玉砖和残简,笑了笑:“道友倒是识时务,但区区二十块极品灵石,以及两个引在下上钩的鱼饵,就想买道友一命,道友这条性命,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黄发老者一愣,连忙解释:“道友误会了,‘通天阁’并非我杜撰,而是确有其事。” “道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查看玉砖,宗某哪有手段,伪造这等宝物。” 他边说边将残简玉砖呈上,陈渊抬手一招,将两件宝物摄入手中,散开神识,仔细查看那块玉砖。 玉砖上刻着煌煌雷纹,大气磅礴,但被魔气侵染,又透出几分诡异。 陈渊右手触及玉砖时,有一种阴凉之感,仿佛能渗入骨髓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若是低阶修士,此刻就会邪气入体,立毙当场,但他却只是稍稍运转真元,这种不适之感便被一扫而空。 陈渊神情稍缓,玉砖气息古朴沧桑,极似上古遗留之物,应该不是黄发老者伪造出来的。 黄发老者看到陈渊神情变化,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陈渊不相信他说的话,就真是十死无生了。 陈渊将那二十六块极品灵石摄入手中,连同玉砖残简,一并收了起来,淡淡道:“即便玉砖残简为真,‘通天阁’也是虚无缥缈,不知此阁是否存在,又是否遗留下宝物,还是不够。” 黄发老者见陈渊狮子大开口,心中却不惊反喜,只要陈渊肯开条件,就说明他没有杀心,否则早就动手了。 他连忙说道:“我手中还有三株千年灵草,以及一件珍藏许久的极品灵材深海阴铁,愿意一并献给道友……”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四个木盒,交给陈渊。 陈渊将木盒摄入手中,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株千年灵草和一块深蓝色精铁。 他微微点头,收起四个木盒,神情平淡如初:“还是不够。” 黄发老者神情更加苦涩,他现在很是后悔,若是早知陈渊实力如此高强,他绝不会答应顾长老的交易。 但浩然丹太过珍贵,以浩然正气为引炼制而成,能增加三成突破中期瓶颈的几率,甚至能增加几分突破后期瓶颈的几率,乃是浩然宗独有的宝丹,闻名整个九仙洲,没有元婴修士会不动心。 他忽一咬牙:“宗某手中有一样东西,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个绝大的机缘,愿意献给道友!” 陈渊笑了笑:“道友运道真好,竟然知道两个大机缘,不知多少元婴修士,终生都无法遇到一个,莫非又是一个‘通天阁’?” 黄发老者苦笑一声:“我辛苦半生,只知道这两个机缘,但也并非幸事。” “若非这个机缘,我也不会离开九仙洲,加入正气盟,至今不敢踏足黎州半步。” 陈渊目光一闪:“什么机缘,竟让道友一个元婴修士如此小心?” 黄发老者神情复杂:“这个机缘与九黎派有关,也只有十大宗门,才能让宗某惶惶不可终日了” “九黎派?”陈渊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至今还在藏魂钵中奄奄一息的田游。 黄发老者点了点头,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木盒:“不错,此物正是我从一名九黎派长老手中得来的。” 说着,他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往木盒上并指一点。 陈渊凝目望去,木盒灵光流转,竟是由千年灵木制成,贴着一张符箓,写着一个古篆“封”字,气机玄奥,陈渊见过的所有封灵符,与之相比都是远远不及。 黄发老者手指一点,这张封灵符光芒一闪,缓缓揭开,木盒敞开,露出里面的一块玉牌。 黄发老者神情凝重,托着木盒的左手往前一伸:“道友请过目。” 陈渊凝目望去,黄发老者拿出的是一枚玉牌,一面刻着朱雀玄武、白虎青龙,皆是栩栩如生,一面刻着一个“灵”字,气息古朴至极,透出一种沧桑之感,与那枚残简极为相似。 陈渊抬手一招,将玉牌摄入手中,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也没有任何异状,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眉头一皱:“这枚玉牌似乎并无特殊之处……” 黄发老者摇了摇头:“道友有所不知,每隔几年,这枚玉牌就会突然变得温热滚烫起来,甚至自行从芥子环中飞出。” “所幸我当时并未返回洞府,而是待在一家大型宗门的坊市之中,布置的阵法品阶不低,才将其拦下。” “我担心是九黎派追索而来,立刻动身离开。” “后来果然听闻,在我离开之后的第二天,就有几名修士前来,将我租住的洞府团团围住,为首者似是元婴修士。” “我心惊之下,不敢在黎州久待,逃往景州,在万灵坊市中购得这张封灵符,将此物封印。” “之后每隔几年,这枚玉牌就会有发生异状,但却无法冲破封印。” “只是我心中依旧不安,索性来到玉清海,方才安顿下来,这三百多年以来,始终不敢返回黎州。” “此物如此玄异,又让九黎派如此重视,定然隐藏着绝大的隐秘,不亚于那‘通天阁’。” 陈渊凝视着这枚玉牌,沉吟片刻,说道:“道友是如何得到这枚玉牌的,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黄发老者目中露出几分回忆之色:“此事还得从三百年前说起……当时我还只有结丹中期修为,功法稀松平常,手中只有一头血脉平庸的六级铁甲犀,实力平平。” “我费尽千辛万苦,耗尽修炼资源,才侥幸修炼到结丹中期巅峰,但一直困在后期瓶颈,突破无望。” “为了提升实力,获取更多修炼资源,我只能冒险进入南州,寻找新的灵兽……” 他顿了一下,又道:“但南州广大,我实力低微,不敢太过深入,根本找不到什么好的灵兽。”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头七级的碎山鼠,又不是对手,只能落荒而逃。” “我在南州密林中游荡了两年之久,只找到了两株三百年灵草,此外一无所获,身心俱疲,心灰意冷之下,想要离开南州。” “但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一名重伤的结丹修士,从我临时开辟的洞府之外飞过,没有发现我的踪迹。” “我以为此人也是进入南州寻找灵兽的散修,被强大妖兽所伤,便起了贪念,追了上去,二话不说,和他动起手来。” “但谁知此人亮出修为,竟是结丹后期修士,又自称九黎派长老,我心生惧意,就想着赶快退去。” “但又交手了一阵,我发现此人只唤出一头六级火鸾,而且也身受重伤,此外再无其他灵兽,似乎只是色厉内荏,便心中一横,起了杀心。” 说到这里,黄发老者面上露出心有余悸之色;“但十大宗门长老果然名不虚传,此人虽然身受重伤,手中也只有一头同样重伤的六级火鸾,实力却很是不弱。” “我手段尽出,几乎耗尽真元,才终于将他斩杀,火鸾与他心神相连,也一并死去。” “杀了九黎派长老,我不敢久留,立刻毁尸灭迹,带着他的芥子环、灵兽袋,一口气跑回南州,寻了一个坊市,住了下来。” “从此人的芥子环中,我得到了一大笔修炼资源,足以支撑我修炼到假婴境界,连结婴灵物都有两件。” “正是靠着这次机缘,我才能有今天的元婴修为。” “我手中的那头蓝蛟,也是从此人的灵兽袋中找到的。” “但当时只是一颗蛟蛋,孵化之后,我发现此蛟血脉很是强横,耗费了许多宝物,将其培养到今天这等地步……” 黄发老者说到此处,眉头一皱:“但这头蓝蛟先天有缺,和凶兽一样,都没有灵智,即便渡过了化形雷劫,也无法化形成功。” “除此之外,我从那九黎派长老手中得到的最珍贵的一样宝物,便是这枚玉牌……”陈渊抬起手来,将玉牌轻轻捏在手中,缓缓摩挲,感受着玉牌细腻的触感,注入一缕真元,却依旧毫无所得。 他眉头一皱,不再尝试,将其收入体内空间之中。 黄发老者立刻出言提醒:“此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异状,自行飞出,放在芥子环中也无法阻挡,道友千万小心。” 陈渊淡淡道:“多谢道友提醒,在下自有分寸。” 他体内空间依托于鲲鹏真血,这玉牌再是诡异,也绝对无法冲破鲲鹏之力的阻碍。 黄发老者见陈渊毫不在意,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不好再劝,但心中却是暗暗摇头,认为陈渊有些刚愎自用。 陈渊不知他心中所想,开口问道:“宗道友将自身隐秘和盘托出,就不怕在下杀人灭口吗?” 黄发老者苦笑一声:“道友手段通天,那章潮一身毒功何等惊人,几个回合之下,就死在道友手中。” “常言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根本不是道友的对手,害怕又有何用?” “宗某贪心作祟,被顾长老蛊惑,得罪了道友,生死已经操于道友之手,再耍弄心机手段,也是无用,反而是自寻死路。” “为今之计,还不如愿赌服输,只愿道友看在宗某毫无隐瞒的份上,饶我一命,感激不尽。” 陈渊盯着他,忽然一笑:“道友如此坦荡,在下原本想杀道友灭口,现在倒有些不好下手了……” 听闻此言,黄发老者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袖中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缓缓松开。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只要道友再帮在下一个忙,此前助顾长老设伏之事,便既往不咎。” 黄发老者精神一振,连忙说道:“道友想让宗某做什么?” “那顾长老让道友将在下引至何处?” 黄发老者闻言,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嘴上却是立刻回答:“他让我将道友引至魔原深处的一座祭台,就是前方万里之外,裂谷之畔的那一座。” 陈渊目光一闪:“为何选在那里?” 黄发老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受顾长老蛊惑,一心想要将道友引入陷阱,又担心随意编造一个借口,会被道友识破,就想利用‘通天阁’为饵。” “虽然进入魔原之前,我也不知道玉砖最终会通向何处,但想来‘通天阁’肯定不会在魔原边缘,最有可能在魔原深处,便选定了那一座祭台。” “那里魔气浓郁,据说曾有不少元婴修士陨落,过去进入魔原的修士,极少前往那里……” 陈渊微微颔首:“道友倒是考虑周祥。” 魔原中的三十六处祭台分布,早已为人熟知。 黄发老者所言的那一座祭台,虽然不在魔原最深处,但也相距不远,魔气浓郁,魔兽横行,人迹罕至。 黄发老者尴尬一笑:“宗某不该生出贪念,但毕竟没有真正对道友不利……” 陈渊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通天殿前,他利用堪比大修士的神识,听到了顾长老和黄发老者的传音密谋。 当时黄发老者向顾长老索要宝物的贪心模样,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两人并未明言在何处设下陷阱,陈渊才有此问,应该是进入通天殿后,才商议妥当。 而通天殿可以隔绝神识探查,他最后才进入殿中,对此也就无法察知了。 不过现在黄发老者如此坦荡,陈渊也不再出言讥讽,又问道:“顾长老为何不直接与道友汇合,直接设下埋伏,而是舍近求远,约定在那处祭台?” 黄发老者道:“不是谁都如道友一般,手段通天,在元婴修士体内种下印记不难,但避开魔原的禁制却是不易。” “顾长老并无此种手段,只能约定在一处汇合。” 陈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请道友依约前往,不要让他久侯。” 黄发老者一愣:“道友这是……” 陈渊淡淡道:“道友只有亲自出手,助在下对付顾长老,在下才能相信道友不会将金络之事外泄,道友与顾长老密谋设伏之事,也一笔勾销。” 黄发老者面色一变,他不想得罪陈渊,但也不想得罪顾长老,现在只想避开两人之间的争斗,明哲保身。 但迎着陈渊平淡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答应下来:“宗某愿助道友一臂之力。”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此举很是明智,我知道,道友不愿得罪顾长老和云天老祖。” “但道友已将与其所谋和盘托出,就算现在脱身,也已经得罪了他。”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留在魔原之中,才能消除后患。” 黄发老者勉强一笑:“道友所言极是……” 他面上应和,心中却是暗叹不已。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就凭他和陈渊,怎么对付云天老祖、顾长老两个元婴中期修士,还有一个元婴初期。 与其自寻死路,他宁愿得罪顾长老和云天老祖。 反正他背后还有正气盟,只是违背了和顾长老的约定,又没有收他的丹药,事后登门道歉,姿态做足,态度诚恳一些,赔礼重一些,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他却要出手对付顾长老,大大得罪了他。 只是形势逼人,他不敢不从。 而且和陈渊交好的青柳居士,也是浩然宗长老,只是得罪顾长老和杨礼谦两人,也未必不能承受…… 黄发老者心中思绪起伏,被陈渊的声音唤醒:“仅凭在下与道友二人之力,对付顾长老三人,确实有些吃力。” “在赴约之前,先去寻青柳道友,再与其一战不迟。” 黄发老者心中一宽:“理应如此,但魔原广大,如何寻找青柳道友,莫非道友在他体内也留下了火莲印记?” 陈渊点了点头:“不仅如此,道友与顾长老合谋之事,在下也已经告知青柳道友。” “若不是今日遇到章潮对金络下手,最迟明日,在下就会制住道友,逼问出顾长老设伏之处,再与青柳道友赴约。” 在进入绝灵岛之前,他就在青柳居士体内留下了火莲印记。 换成别人,肯定不会容许陈渊这么做。 但以两人的关系,陈渊又是助他夺取清风竹,青柳居士自然是爽快答应下来。 除此之外,他还交给了青柳居士三颗八级魔核,免得再在魔原中猎杀魔兽,浪费时间。 而在探听到黄发老者和顾长老的传音后,陈渊就暗中告知了青柳居士。 黄发老者惊出一身冷汗,但得知陈渊和青柳居士两个人,就敢对付顾长老三人后,心中不禁多出了一分底气。 两人不再耽搁时间,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 魔原深处,一道金光直插云霄。 一道遁光自天边而来,忽然停住,现出一名青袍修士的身影,正是名震玉清海的魁星老祖。 他缓缓落在祭台之上,散开神识,将周遭百里方圆的范围,仔细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他微微颔首,抬袖一拂,祭台上凭空出现一堆魔核,密密麻麻,堆成了一座小山。 最上方是三颗拳头大小的漆黑魔核,散发出浓烈魔气,全部源自九级魔兽,其他皆是七级魔核。 下一刻,百颗魔核齐齐爆碎开来,其内蕴含的精纯魔气,尽数涌入祭台之中。 祭台亮起一阵黑色光芒,闪烁几下之后,缓缓消散 传送阵缓缓亮起,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将魁星老祖和魔核一起笼罩在内。 空间波动传开,魁星老祖的身形一阵模糊,眼看就要传送离开。 就在这时,他忽然翻手拿出一件残破的法衣,朗声道:“前辈请看此物!” 他话音落下,白光忽然定住,一阵扭曲,随即缓缓消散。 不知何时,一名修士出现在魁星老祖身前。 此人和魁星老祖一样,也是一身青袍,很是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相貌俊朗,负手而立。 魁星老祖抱拳一拜,恭声道:“晚辈魁星,拜见前辈!” 青袍修士看着魁星老祖手中的残破法衣,目光沧桑,蕴含着几分追忆之色,淡淡道:“这件法衣……你从何处得来?”(本章完) 第565章 相遇 魁星老祖曾凭一人之力,覆灭一个中型宗门上千名修士,凶名威震玉清海,但在青袍修士面前,却是执礼甚恭。 他微微躬身,双手抱拳:“晚辈在易州一处残破的空间秘境中,找到了这件法衣,应是上古一位前辈遗留,特来献给前辈。” 青袍修士抬手一招,将这件残破的法衣摄入手中,轻轻摩挲起来,低声道:“易州……也只有此地,才能找到这种东西了……你想要什么?” 魁星老祖目中闪过一丝喜色,恭声道:“晚辈恳求前辈能赐下一滴月华露。” 青袍修士凝视着手中的残破法衣:“若是我没有看错,这件法衣应是一名天卫留下的。” “虽然残破了一些,但换取一滴月华露,也勉强足够了。” “但试炼尚未结束,等入岛之人全部走出魔原,我才能给你一滴月华露,你可能接受?” 魁星老祖当即应下:“多谢前辈赏赐!” 青袍修士微微颔首,手上残破法衣忽然消失不见,抬袖一拂,一道白光闪过。 下一刻,青袍修士和魁星老祖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祭台重归安静,之余金光冲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魔原某处,青柳居士正在追杀一群背上双翼的魔狼。 他右手持一杆紫毫笔,左手托着一方由老旧青砖做成的砚台,盛着一层浅浅的浓墨。 青柳居士手腕一抖,紫毫笔在砚台中轻点两下,笔尖蘸上浓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墨痕,如一道道利刃,将一头头魔狼轻松斩杀。 不到一刻钟,十几只魔狼便尽数死在墨痕之下。 青柳居士将为首两头七级魔狼的魔核收了起来,然后飞上天空,继续寻找七级魔兽。 他飞出一阵,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沉吟片刻,朝那边飞了过去,不过片刻,就看到两名修士出现在天边。 两人直奔青柳居士而来,在他身前停下,遁光一敛,现出陈渊和黄发老者的身影。 陈渊抱拳一拜:“青柳道友久等了。” 青柳居士还了一礼:“无妨,老夫正好趁此机会,凑齐完成试炼所需的七级魔核,这位可是正气盟的宗吕方宗道友?” 他转头看向黄发老者,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戒备之色。 黄发老者抱拳行礼:“久仰青柳道友大名,宗某有礼了。” 陈渊微微一笑:“宗道友已经弃暗投明,和我们联手,一起对付顾长老等人。” 青柳居士很是意外,他知道黄发老者和顾长老的密谋,他以为陈渊会将黄发老者斩杀,没想到竟然会与此人联手。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了陈渊细若蚊蝇的声音,却是通过传音的方式,将斩杀章潮、降服黄发老者的过程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通天阁和那枚奇异玉牌之事。 青柳居士听闻章潮一身惊人毒功,不由暗暗心惊。 但听到陈渊将其轻松斩杀后,对于他的实力,又多了几分信心。 他对黄发老者拱手还礼,微笑道:“有宗道友相助,夺得清风竹的把握,又多了不少。” “宗某一时胡涂,不慎听信了顾长老的蛊惑,现在只想将功折罪,助两位道友一臂之力。”黄发老者神情诚恳,丝毫没有被逼无奈的意思。 陈渊道:“宗道友知道顾长老、杨礼谦和云天老祖设伏之地,以在下之见,不妨就在魔原中与其一较高下。” “完成试炼后,再专心去寻清风竹,道友意下如何?” 青柳居士赞同道:“就依道友之言,到时老夫缠住顾师弟,陈道友去对付那云天老祖,击败此人后,再来相助老夫。” “宗道友和杨师弟修为相当,就请宗道友多辛苦一些,挡住杨师弟,只守不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黄发老者慨然应下:“宗某虽说实力远不及两位道友,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那位杨长老,就交给宗某了!” …… 魔原深处,一处祭台之上。 四名修士在金光笼罩之中,盘膝而坐,似乎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这四名修士不是别人,正是顾长老、杨礼谦、云天老祖和昆海。 两名元婴中期、一名九级妖王、一名元婴初期汇聚在一起,莫说进入绝灵岛的元婴修士,就是放在玉清海中,除了三大宗门,无人敢撄其锋。 顾长老、云天老祖和杨礼谦三人都在闭目养神,神情平静,很有高人风范。 但昆海却是满脸不耐之色,遥望天边,神识四处散开,密切监视着方圆百里之中的一切动静。 又过去几个时辰,他忽然转头看向顾长老,眼神中透出半信半疑,开口打破了祭台上的沉寂:“那宗老儿真会如顾道友所说,将那陈渊诱至此处?” 在通天殿前,他被陈渊羞辱,暴怒异常,进入魔原之后,虐杀了上百头魔兽,心中怒火才稍稍平息。 他和顾长老三人汇合后,便想找到一处祭台,献祭早已准备好的魔核,离开魔原,去清风竹所在的空间秘境,和陈渊一较高下。 但顾长老将与黄发老者密谋之事和盘托出,他心中大喜,随顾长老赶来此地,只等黄发老者诱来陈渊,便将他撕成碎片,为昆同昆锋报仇,并夺回化妖戒。 但等了几天,始终不见陈渊和黄发老者的身影,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消磨干净。 三人闻言,都缓缓睁开双眼,看了过来。 顾长老淡淡道:“顾某向宗道友许下了浩然丹,他已经答应下来,应该不会食言。” 昆海眉头紧皱:“浩然丹确实不凡,但连昆同贤弟都死在了陈渊手中,他绝非善类。” “宗老儿功法平平,手里只有一条先天有缺的蓝蛟,远不是昆同贤弟的对手。” “他若是死在陈渊手里,我们不就白等了?” 云天老祖道:“昆道友稍安勿躁,宗吕方实力虽弱,但陈渊又不知道他与顾道友的交易。” “只要陈渊没有识破宗吕方的用意,就不用担心。” 杨礼谦附和道:“云天道友说得不错,顾师兄本就是临时起意,陈渊如何得知宗吕方的用意,定会乖乖落入彀中。” “只是魔原广大,陈渊也不知是否提前准备了魔核,应该需要时间猎杀魔兽,完成试炼,现在还在路上。” “就算宗吕方被识破了身份,无法将陈渊诱至此处,我们也早就凑齐了完成试炼所需的魔核,无非是浪费几天时间而已,算不了什么。” 昆海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脸上的不耐之色也褪去了几分:“宗老儿最好快些把陈渊引来,否则本王饶不了他!”顾道友淡淡道:“顾某与宗道友约定在先,怕是不能让昆道友如愿了。” 昆海冷哼一声,却是不再多言。 云天老祖和杨礼谦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对昆海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也只有依赖血脉的妖族,才会出现如此粗鲁跋扈的化形妖王了。 人族的元婴修士,无论多么惊才绝艳,都是一步步修炼而来。 历经生死磨炼,击败无数对手,才能渡过三大灾劫,结婴成功,无一不是城府极深之辈。 但三大王族出生之后,就是二级妖兽。 即便不修炼,只需几百年时间,便能自然而然地成长为五级妖兽,同阶无敌。 昆海血脉格外精纯,还是妖王之子,自小不缺修炼资源,修为进境更快。 他一路坦途,只有化形雷劫一道难关,就顺利成为九级妖王,从无人敢违逆,性情之粗鲁,让人难以忍受。 但好在经过两人一番劝说,昆海又耐住性子,等了下去。 两天时间匆匆过去,昆海脸上,又浮现出不耐之色。 但就在这时,正在闭目打坐的顾长老忽然睁开双眼,缓缓起身,目中寒光一闪。 昆海愣了一下,但过了片刻,他的神识中忽然多出三名修士,正朝祭台这边飞来。 他稍加辨认,遁光中正是陈渊、青柳居士和黄发老者三人。 昆海心中大喜,霍然起身,大笑道:“宗老尔果然引来了陈渊,绝不能让他逃了!” 说着,他便腾空而起,直奔三人而去。 此时云天老祖也已经看到陈渊三人身影,站起身来,眼神冷厉,遁光一卷,跟了上去。 只有杨礼谦修为低了一层,神识也要差上不少,仅能覆盖方圆五十里,还未发现陈渊三人的踪迹。 他出言问道:“顾师兄,可是宗吕方和陈渊来了?” 顾长老缓缓点头:“不错,还有青柳师兄,也一并到了。” 杨礼谦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忽然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把事做绝了。” 说罢,遁光一卷,他已经飞上天空,紧随其后。 顾长老站在祭台上,金光照耀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明。 他的眼神很是复杂,透出几分回忆,又夹杂着几分迟疑。 他慢慢闭上双眼,又重新睁开,目中只剩下决绝。 遁光一卷,顾长老冲出金色光柱,冲入昏暗的天空之中,身边缭绕着浓郁的黑色雾气,飞向远方。 双方相距不过百里,遁速都是极快,很快便来到五十里之内。 顾长老四人遁速再增,昆海一马当先,生怕陈渊察觉到己方四人的存在,逃之夭夭。 但出乎昆海预料的是,陈渊应该已经看到了四人,却没有任何退缩之意,甚至神情都没有出现丝毫波动,依旧朝这边飞来,甚至速度还加快了不少。 倒是他身旁的两人,都是面色大变,黄发老者的遁速还放缓了不少。 昆海大为意外,遁速又增加了几分。 双方都是元婴修士,几十息之内,便跨越五十里距离,来到一处。 见到了陈渊,昆海反而不再急躁,停了下来,并未立刻动手。 不过片刻,顾长老、云天老祖和杨礼谦来到他身边,缓缓停下。 在他们对面,就是陈渊三人,距离不过数十丈。 昆海冷笑一声:“陈渊,本王已经恭候多时了!” 陈渊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微微一笑:“陈某来迟一步,有劳四位道友久侯。” 昆海仔细盯着陈渊,还是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半分惧意,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看到此幕,即便粗犷如昆海,也知道陈渊早已知晓他们在此地设下了陷阱,却还敢来此赴约,不由眉头一皱,心中的怒火都减弱了几分。 云天老祖也已经看出端倪,盯着黄发老者:“宗道友,这是何故?” 顾长老同样看了过去,眼神平静中,透出几分冰冷。 黄发老者此时和青柳居士一样,神情阴沉,死死盯着昆海。 忽然,他身形一动,直奔顾长老而去。 杨礼谦心中一惊,就要上前将他拦下,却被顾长老抬手阻住。 黄发老者来到顾长老身前,拱手一礼,微微一笑:“宗某已经履诺,将陈渊诱至此处,顾道友许下的浩然丹,不知何时能交给宗某?” 昆海、云天老祖和杨礼谦都愣住了,青柳居士愕然道:“宗道友,你这是何意?” 陈渊脸上也露出一丝错愕,但随后就平静下来,看向黄发老者的眼神中,透出几分冷意。 顾长老颇感意外:“宗道友此言何意?” 黄发老者笑道:“宗某与顾道友之间的交易,不幸被陈道友识破,迫不得已之下,宗某只好与他虚与委蛇,假意降顺,并将道友设伏之事,和盘托出,才将他诱至此处。” “顾道友只让宗某将陈道友诱入陷阱之中,宗某依约而行,那一粒浩然丹,也应当归宗某所有。” 杨礼谦听闻此言,嗤笑一声:“道友反复无常,也好意思向顾师兄索要浩然丹?” 黄发老者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顾道友也没有告诉宗某,陈道友是元婴中期修士,还掌握了瞬移之术,实力惊人,就连九级妖王,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可能!”杨礼谦满脸错愕,猛然转头看向陈渊,“你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 顾长老、云天老祖和昆海也是面色一变,齐齐看了过来。(本章完) 第566章 剑光 陈渊深深看了一眼黄发老者,淡淡道:“突破又如何,不突破又如何?” 黄发老者毫不避讳他的眼神,冷笑一声:“不仅如此,陈道友还杀了章潮,金络妖王也被迫交出一缕神魂,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宗某不仅将他诱至此处,还打探出他的底细,不说居功至伟,但绝对无愧于顾道友的浩然丹。” 昆海轻蔑一笑:“两个八级妖王而已,章潮更是废物一个,死便死了。” 云天老祖更是满含讥讽地瞥了他一眼:“宗道友反复无常,现在还要邀功吗?” 镇海宗和正气盟虽然没有大的冲突,但小的纷争一直不断,他在黄发老者面前,自然是毫不客气。 黄发老者反唇相讥:“云天道友有所不知,那章潮并非八级妖王,而是九级妖王,一身毒功极为不凡。” “宗某与金络妖王都吃了大亏,差点就要死在他手中。” “而陈道友使出了一种诡异神通,那毒气对他无用,几个回合之下,便将章潮斩杀,实力之强,怕是还要超过许多元婴中期修士。”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昆海:“对了,那章潮曾说过,死在他手中的鲲鱼妖王,可是不止一个。” 昆海闻言,目中凶光大盛:“此言当真?” 黄发老者正色道:“千真万确,但这只是章潮临死前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宗某也不清楚,还请昆道友自行判断。” 昆海眉头紧皱,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喃喃道:“若章潮真的隐藏实力,暗中对三大王族下手,也并非不可能。” “八百年前,昆藻的本命元灯突然熄灭,五百年前,昆融突然身死,一直没有找到凶手,三十年前,昆松拜访袁空后,也突然死去……莫非全都是章潮所为?” 陈渊听到昆松的名字,目光一闪,默不作声。 黄发老者笃定地点了点头:“多半就是如此,章潮毒功惊人,却依旧被陈道友轻松斩杀,几位千万不可大意。” 顾长老神情凝重了几分,开口问道:“宗道友是如何败在那章潮手中的?” 黄发老者解释道:“章潮能驱使一种毒气,侵蚀神魂真元,无形无色,极难察觉,得手之后,才会显形,宗某重重防备之下,依旧难以抵挡……” 此言一出,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云天老祖道:“听宗道友所言,章潮不过是依靠毒气暗中偷袭,手段上不得台面,死在他手中的,也都是八级妖王。” “他不过只是依仗毒气之利而已,不敌元婴中期修士,也不足为奇。” 昆海眼神中的忌惮悄然褪去,盯着陈渊:“本王倒要感谢你,为本族妖王报仇,作为报答,送你上路时,也痛快一些,让你少受些罪。” 黄发老者眉头一皱,出言提醒:“诸位没有见过章潮的毒气,极为诡异,陈渊能轻松抵挡,实力深不可测,不可掉以轻心……” 昆海不耐烦地道:“本王又不是没有见过章潮,阿谀谄媚之徒,即便隐藏了实力,也只是一个奸诈小人罢了,能有什么本事?” 云天老祖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宗道友不敌章潮也就罢了,何必夸大其辞,为他张目?” 黄发老者双目微眯,深深看了云天老祖一眼,闭上了嘴,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既然几人不信他的话,那他也不用多言。 等会交手时,他们自然会知道,陈渊实力到底如何。 三名元婴中期修士联手,肯定能击败陈渊,但若是吃到了苦头,就休要怪他没有事先提醒了。 在黄发老者与几人交谈时,陈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此时,他才缓缓开口:“诸位可是说完了?” 话音未落,他一头黑发忽然变成雪白之色,背后一对漆黑羽翼伸展开来,气机暴涨,远超元婴中期修士的威压,轰然散开! 他翻手祭出重玄峰,朝昆海并指一点:“落!” 重玄峰迎风便涨,化作百丈大小的暗黄色山峰,一闪之下,挪遁至昆海上方,轰然落下,如陨石天降,遮天蔽空。 与此同时,他双手覆盖一层漆黑光芒,升腾起朱厌真火,一振双翼,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昆同身前。 几人面色骤变,他们都没想到,陈渊竟然敢主动出手。 但他们不是元婴修士,就是九级妖王,从未有片刻松懈,一直有所防备。 昆海面对陈渊突如其来的一击,不惊反喜,狂笑一声:“来得好,你真把本王当成了章潮那等废物?” 他双手同样覆盖上一层漆黑光芒,只是比陈渊身上的要单薄一些,手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铁锚,重重一抡,狠狠砸向重玄峰。 铁锚足有丈许长短,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缠在昆海手中,铁青色的锚身上,是一道道交错的划痕,散发着阵阵空间波动。 昆海一锚砸下去,天地仿佛都不堪重负,虚空中隐隐出现了几条灰白色裂缝,往四周蔓延而去。 轰! 铁锚砸在重玄峰山底,只是僵持了一下,重玄峰便倒飞而出。 此宝也是沉重无比,但在这上古铁锚面前,却还是逊色不少。 昆海一身巨力,更是足以翻江倒海,搬山移岳。 铁锚砸飞了重玄峰,犹有余力,继续砸向陈渊。 这便是昆海手中的两件高阶法宝之一,此锚乃是上古遗宝,来历不明,由极品灵材空沉铁锻铸而成,蕴含浓郁的空间之力,兼之沉重无比。 敖方暗中告诉陈渊,曾有一名八级妖王,惹怒了昆海,一锚砸下去,当场身死,化作一滩肉泥,惨不忍睹。 就是九级妖王,也不敢随便挨上一锚,否则也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但陈渊却是面无表情,不闪不避,翻手拿出一柄晶莹剔透的青色飞剑,握住剑柄,一剑斩出。 剑气滔天,风云变色,笼罩在魔原上空的黑雾被剑光撕破,露出一线清明,洒向大地。 剑光一闪,紫虚剑斩在铁锚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而看似势不可挡的铁锚,骤然停在半空,剑气掠过周围虚空之中,蔓延开来的灰白色裂缝,全部变得破碎不堪。 云天老祖骤然色变:“顶阶飞剑!”陈渊又是一剑斩出,右手的漆黑光芒涌入紫虚剑,剑刃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边,剑光一闪,直奔昆海而去。 昆海此时也是满面惊容,再不复刚才的张狂肆意,疯狂运转妖力,施展瞬移之术避开。 陈渊手中之剑,竟然是顶阶法宝,只有大修士才能从容御使的顶阶法宝! 此剑一出,天地变色,显然已经激发了全部威能,陈渊体内真元,怎么会如此精纯? 剑光掠过昆海所在之处,却斩了个空,他已经瞬移到三百丈外,避开了这一剑。 昆海惊魂未定,但紧接着,陈渊身影一闪,如影随形,出现在昆海身前,一股雄浑真元涌入紫虚剑中,又是一剑斩出。 昆海还想再避,但陈渊追来刹那,他的神魂空间中,凭空出现了一股白色火焰,附着在他的神魂上,猛烈升腾起来。 一股足以撕裂神魂的剧痛传来,伴随着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暴虐杀意,昆海倒是还能忍受,但却让他无法再施展瞬移之术。 剑光掠过昆海脖颈,斩下了他的头颅。 昆海身躯僵在半空,一颗妖丹冲天而起,飞向远处。 陈渊收起紫虚剑,一振双翼,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妖丹前方,出手如电,一把攥在手中。 他手上的朱厌真火将妖丹裹住,熊熊燃烧起来。 一道鲲鱼虚影从妖丹中冒出,发出一声哀嚎,却如歌声一样凄凉悠远。 “本王就是死,也不会落在你手中!”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鲲鱼虚影口中传出,下一刻,鲲鱼虚影轰然爆开,化作无数黑色流光,往四周散去。 陈渊眉头一皱,朱厌真火也化作点点火星,裹住每一点黑色流光,将其全部烧成虚无。 昆海自爆神魂后,便彻底殒落,他的尸体化作一头巨大鲲鱼,只是从颈部断开,怪异的鸟头也落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陈渊摇了摇头,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木盒,把昆海的妖丹放了进去,贴上封灵符,收入体内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来,看向顾长老等人,冷冷道:“陈某突破又如何,不突破又如何?” 几人都愣在原处,在高空中的寒风吹拂下,猎猎作响的衣衫,显得极为刺耳。 云天老祖的眼神显得有些恍惚,他和陈渊相识最早,当初仅凭借一道化身,便让陈渊毕恭毕敬。 没想到仅仅百年过去,当年的结丹中期小修,修为已经与他相当,二话不说,就斩杀了几人中实力最强的昆海。 杨礼谦满脸错愕,和他鄙视的昆海一般,毫无城府可言。 陈渊结婴时的偌大声势犹在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三十多年对元婴修士来说,也确实只是弹指一挥间,陈渊竟然又突破了一道瓶颈。 这还不算什么,他手中那柄剑气滔天的飞剑,以及昆海的尸体,时刻提醒着杨礼谦,他已经不是陈渊一剑之敌。 一向淡然自若,似乎总是胸有成竹的顾长老,此刻也终于色变。 而黄发老者满脸骇然,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昆海死不瞑目的怪异鸟首。 陈渊手持紫虚剑,缓缓飞向黄发老者,淡淡道:“宗道友真是好演技,之前那般坦荡的姿态,将在下也蒙骗了过去……” 黄发老者猛然惊醒,身形暴退,连声求饶:“宗某一时糊涂,还请道友饶命,道友饶命!” 陈渊一振双翼,瞬移到黄发老者身前,出手如电,一拳击出。 黄发老者心中大骇,一面盾牌从他体内飞出,挡在身前,却只是一件中阶法宝,被陈渊裹着黑刃的右手轻松洞穿。 一声长吟忽然响起,那头与黄发老者心神相连的蓝蛟,从他腰间的灵兽袋中飞出,张口咬向陈渊。 陈渊不闪不避,双手抓住蓝蛟身躯,发力一扯,直接将它撕成两半! 蓝蛟血肉飘洒而下,血腥之气大作,黄发老者面色惨白,喷出一口鲜血,趁机逃到数百丈之外。 陈润放开蓝蛟尸体,一振双翼,便瞬移到黄发老者身前,抬手抓住他的脖颈。 黄发老者瞳孔一缩,不敢再轻举妄动,口中大声求饶:“道友饶命!我愿与金络一般,献上神魂,供道友驱策,永不背叛!” 陈渊微微摇头:“章潮死后,在下就想取道友性命,但念在道友恭顺坦荡,又尚未做出对在下不利之事,便放了道友一马,但未曾想道友竟是与在下虚与委蛇……” “道友误会了,我是真心降服,并无欺瞒道友之意!”黄发老者急忙解释。 “哦?那道友刚才为何又反复无常?”陈渊的声音越发冰冷。 黄发老者干笑道:“我看到昆海竟然也和顾长老等人联手,他威名太盛,再加上顾长老、云天老祖两名元婴中期修士,我以为……以为道友必定不是对手,才……才存了侥幸之心。” “若是我早知道友实力如此惊人,手中还有顶阶法宝,大修士之下无敌,不,就是大修士也不过如此,绝不敢有二心。” “恳请道友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愿终生为奴,永不背叛!” “我在正气盟中地位极高,在玉清海中也是交游广阔,认识同道极多,远比那金络有用……” 陈渊目光一闪,缓缓松开右手。 黄发老者大喜,但却不敢逃走,否则陈渊只要施展瞬移之术,还是会追上来。 他满脸赔笑:“道友稍待,我这就交出神魂……呃!” 话音未落,黄发老者两眼一突,笑容凝固在脸上。 陈渊左手从他的丹田中缓缓收回,松开之后,点点流光碎片,消散在空气之中。 那是黄发老者元婴破碎之后,留下的最后痕迹。 陈渊收起芥子环,看着黄发老者目中残留的不甘和悔恨,淡淡道:“道友可曾听闻,世上有覆水重收之事?” 黄发老者的尸体往下落去,陈渊抬手一招,将他手腕上的芥子环摄入手中,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把他的尸体烧成灰烬。(本章完) 第567章 成空 就在陈渊将黄发老者斩杀之时,云天老祖忽一咬牙,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班驳玉符,再抬手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将玉符染成血色。 随后他用力一捏,将玉符捏碎,一道青光将他裹住,身形暴退,眨眼之间就遁出了上千丈,很快就消失在天边。 他斗志全无,直接选择了落荒而逃。 青柳居士心中一惊,想要追上去,但遁速却是远远不及,只能放弃。 陈渊看到此幕,却只是冷冷一笑,双翼一振,施展瞬移之术,一步跨越千丈距离,追了上去。 杨礼谦也是蠢蠢欲动,但一旁的顾长老只是瞥了一眼,吐出两个字:“愚蠢。” 杨礼谦心中一凛,暗中传音,声音急促:“顾师兄,陈渊竟能发挥出顶阶法宝的全部威能,非我等能敌,不如速速退去!” 顾长老看向对面的青柳居士,淡淡道:“你我联手,多长时间能击败青柳师兄? 杨礼谦一怔,脸上露出几分沮丧:“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 顾长老道:“即便能速胜,陈渊掌握了瞬移之术,又能逃出多远?” “就算逃出此地,待到试炼结束,又该如何避开陈渊?” 杨礼谦满脸不甘之色:“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顾长老淡淡道:“你我非是云天、宗吕方这等野修,不可失了浩然宗长老的体面。” “不过杨师弟若是仍有贪生之念,不妨一试,我自会为师弟挡住青柳师兄,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师弟的造化了。” 杨礼谦心中一动,但当他看到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神情冷峻的青柳居士,轻叹一声,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留了下来,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远处。 杨礼谦虽然看不到陈渊和云天老祖,但两人并未脱离他的神识范围。 斑驳玉符所化的青色遁光速度极快,不过百息时间,就遁出了三十多里。 但陈渊遁速更快,他连续振动双翼,施展瞬移之术,很快便追上了云天老祖。 青色遁光还很是凝厚,玉符威能并未耗尽,但有陈渊拦路,云天老祖也只能停了下来。 而那枚斑驳玉符只能激发一次,不能持久,他停下之后,青色遁光便自行消散。 云天老祖的脸色极为难看,再也看不到平日的儒雅温和,高人风范。 他看着陈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陈道友,你我当初也有几分交情,今日之事,是在下眼拙,道友能否高抬贵手,在下必有厚报。” 陈渊淡淡道:“在通天殿前,陈某说过,当年道友万里追杀,陈某如丧家之犬,遁入九仙洲,百年之仇,今日报还!” 话音落下,他翻手拿出紫虚剑,海量真元涌出,丹田之中的真元大海猛然下降一截,手腕一抖,一剑斩出! 剑气滔天,撕裂黑雾,一线剑光飞出,快若电闪,直奔云天老祖而去。 云天老祖面色骤变,抬手掷出一面冰晶盾牌,挡在身前。 陈渊见过此宝,在黄沙秘境中,云天老祖曾以此挡下云鹤道人千年雷击枣木剑一击,安然无恙,是一件高阶法宝,曾让陈渊很是羡慕。 云天老祖又抬手一点,一阵寒气骤然散开,覆盖身周百丈,蕴含无数细小的冰晶,好似星辰的碎屑洒落凡间,闪闪发光。 但陈渊曾经羡慕不已的高阶法宝,现在却显得有些华而不实。 剑光从无数冰晶中掠过,没有丝毫阻碍,斩在那面冰晶盾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几乎将盾牌贯穿。 冰晶盾牌灵光黯淡下去,俨然失去了作用。陈渊见状,不再挥出紫虚剑,一振双翼,瞬移到云天老祖身前,左手覆盖一层黑刃,一拳击出。 云天老祖的守御法宝被废,更不敢和陈渊近身肉搏,只能往后退去。 他的水遁术很是不错,一道蓝色遁光将他裹住,泛着波纹,瞬息之间就遁出百丈之外,虽然远不如那枚斑驳玉符,但也极为不凡了。 但天下遁术之中,只有雷遁术能与瞬移之术相比,其他遁术,都是相形见绌。 陈渊只是一振双翼,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云天老祖目中闪过一丝慌乱,翻手祭出一座七层琉璃宝塔,抬手掐诀,大喝一声:“镇!” 七层琉璃塔涨大至百丈高下,气势巍然,往下重重一落。 一阵无形波动轰然散开,蕴含着一股封镇之力,波及方圆千丈。 封镇之力与禁锁天地之术类似,能限制瞬移之术。 云天老祖心中一松,他曾和镇海宗掌门交过手,在封镇之力下,掌门也无法施展瞬移之术,应该能避开这一击。 但下一刻,陈渊身影忽然出现在云天老祖身前,拳出如刀,覆盖着黑刃的右手,插入非实非虚的丹田之中,一把抓住他的元婴,捏得粉碎! 云天老祖身躯僵在空中,但元婴虽灭,神魂仍在,他的神魂遁出体外,朝远处逃去。 陈渊见云天老祖求生之念如此强大,想起他处心积虑抢夺伏龙赤真藤,冷冷一笑,抬手一招,便将他孱弱的神魂直接摄入手中。 云天老祖终于不再挣扎,神魂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望着魔原黑压压的天空。 “修道千载,千般劫难,万般心机,终究只是一场空……” 他没有再开口求饶,似是已经认命。 陈渊也没有多言,放出一缕真元,将云天老祖的神魂直接绞碎,不让他的神魂轮回往生。 就在云天老祖神魂崩溃之时,那座百丈高下的七层琉璃塔发出一声哀鸣,寸寸碎裂开来,化作无数块琉璃碎片,洒向大地。 这座曾经威名远扬的镇海塔,伴随他的主人而去了。 陈渊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将云天老祖手腕上的芥子环取下,再屈指一弹,一只灵巧的火鸟飞出,将尸体烧成灰烬。 叱咤玉清海上千年的云天老祖,被彻底从世间抹去。 云天老祖在陈渊相助之下,在绝灵岛中得到了伏龙赤真藤,延寿两百年。 也是因为陈渊,仅仅百年过去,他就死在了绝灵岛中。 大仇得报,陈渊心中颇为快意,身形一转,飞了回去。 杨礼谦收回神识,心中巨震,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一点也没有元婴修士的城府,更没有十大宗门长老的风范。 云天老祖在陈渊面前,竟然没有半点抵抗之力,他又能坚持多长时间?(本章完) 第568章 人心 陈渊在三人身前停下,黑翼白发,宛如妖魔降世。 他的目光从顾长老和杨礼谦身上扫过,微微一笑:“两位道友倒是沉得住气。” 顾长老盯着他,缓缓道:“陈道友仅仅是元婴中期修为,就能发挥顶阶法宝的全部威能,堪与大修士相比,真元之精纯雄浑,闻所未闻。” “不过与昆海、云天一战,道友体内真元恐怕所剩不多了吧,可还能拿下顾某?” 陈渊目光一闪,感受着体内消耗大半的真元,翻手拿出一个玉瓶。 他打开瓶塞,微微一倾,倒出两滴乳白色的灵液。 灵液悬在空中,灵气氤氲,竟然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灵雾。 顾长老看到此物,瞳孔一缩:“千年灵乳?” 陈渊淡淡道:“不错,顾道友好眼力,顶阶法宝何其消耗真元,若没有此物,在下岂不是真成了自投罗网?” 顾长老凝视着陈渊身前的两滴千年灵乳,又看了一眼玉瓶,忽然一笑:“顾某就知道,道友既然敢踏入陷阱,必有后手,才没有轻举妄动,否则连这最后的体面,也维持不住。” 杨礼谦看着那两滴千年灵乳,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悄然破灭。 顶阶法宝威能极大,但消耗真元也是极多,且不够精纯的真元,也无法发挥其全部威能。 放在元婴中期手中,顶阶法宝只如鸡肋一般,威能比高阶法宝强不了多少,还极为消耗真元。 这也是度清进入魔域时,为何没有随身携带紫虚剑,而是留在了紫阳山脉。 如此一来,即便度清度坤遭受意外,依托护宗大阵,再有结丹后期修士献祭神魂肉身,能勉强御使紫虚剑,足以应对寻常的元婴修士,保住宗门传承。 只是陈渊掌握了瞬移之术,轻松潜入紫阳宗,才让度清的一番苦心破灭。 而陈渊能激发紫虚剑的全部威能,完全是得益于炼化两种真灵之血后,真元极为精纯,远超同阶修士,与大修士相比,也是相差无几。 浩然宗传承数万年,也不缺顶阶法宝,但除了岳掌门,其他元婴中期长老手中也只有高阶法宝,反而不如陈渊。 只是陈渊修为尚低,真元远不及大修士浑厚,斩杀昆海、云天老祖之后,已经消耗了七成真元。 但从洞虚山秘境中得到的七滴千年灵乳,是他最大的底气。 只需服下一滴,真元至少也能恢复八成,他又掌握了瞬移之术,来去自如。 就算再来几个元婴中期修士,在千年灵乳耗尽之前,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渊收起千年灵乳:“两位道友如此识趣,倒是让在下省了一番手脚。” 顾长老淡淡道:“顾某愿赌服输,何必垂死挣扎。” 陈渊目光一闪:“这句话,在下不久前才从宗道友口中听过。” 顾长老淡淡道:“此等反复小人,也配与顾某相提并论。” 青柳居士冷笑一声:“顾师弟也瞧不起宗吕方吗?你背弃门规,公然与妖族勾结,同门相残,不也是小人行径?” “老夫本以为你最多不过是和那昆海暗中勾结,让他对陈道友下手,但你却与昆海公然合谋,置门规于何处?” “你就不怕一旦事败,老夫返回宗门,禀告岳师兄,对你重重惩处!” 顾长老负手而立,仰头望向天边,目中闪过一丝遗憾:“师兄此言差矣,只要将你们留在绝灵岛中,谁又会知道,我曾和昆海联手?” “可惜我原本以为已经准备周全,为此还不惜拿出一粒浩然丹,拉拢宗吕方,却还是低估了陈道友的实力。” “谁能想到,陈道友三十多年前刚刚结婴,现在就突破了中期瓶颈,手中还有一柄顶阶飞剑。” “顾某现在唯一后悔之事,便是当初未能亲自动手,在陈道友结婴之前,便将他除去,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青柳居士怒道:“你简直是丧心病狂,还牵连了杨师弟,为了抢夺机缘,你就真的不顾当年情谊了吗?” 顾长老低下头来,看着青柳居士,轻轻一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师兄还是如此天真。” “当年师兄就是太过心善,顾及什么同门之情,竟将机缘与我分享,否则也不会修道七百余载,依旧困在元婴初期,比我还慢了一步。”” “我辈修道,就是为了逍遥长生,修为第一,为此什么规矩束缚,皆可抛却。” “师兄要与我抢夺清风竹,我曾阻挠陈道友求道之路,亲传弟子也因他而死,结下大仇,岂能坐视你们活着离开绝灵岛?” 青柳居士神情一僵,深吸一口气,冷冷道:“老夫有眼无珠,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但老夫绝非天真,修仙之路,道阻且长,相互扶持,才能走得长远。” “儒家道统,也是薪火相传,本宗方才有今日声势。” “一味自私自利,终究成不了气候。” “旁的不说,若不是顾念同门之情,杨师弟岂会随你进入绝灵岛?” 顾长老摇头失笑:“师兄还是这么古板……你不妨问一问杨师弟,他这次进入绝灵岛,是担心陈道友日后向他寻仇,还是为了助我?” “当初他阻挠陈道友借脉结婴,是为了千年雷昙,还是为了同门之情?” 青柳居士看向杨礼谦,后者张了张嘴,又颓然闭上,默然不语。 顾长老目光一转,看向陈渊,微笑道:“若没有陈道友出手,今日此地,便是师兄葬身之处,师兄虽是胜了,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青柳居士冷冷道:“无论你如何诡辩,也是无用,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先贤圣训,言犹在耳。” “老夫当年救下陈道友之时,他只有结丹中期修为,助他借脉结婴时,也不知道三十年后,他就会成为元婴中期修士。” “而你与昆海、云天联手,却是各怀鬼胎,那宗吕方,也是反复无常之辈,一盘散沙,失道寡助,才有今日之败,” 顾长老一愣,怔怔不语。 良久之后,他忽然长叹一声:“师兄所言极是,我勾结妖族,谋害同门,罪孽深重,愿自缚双手,封禁丹田,随师兄返回宗门,听候岳师兄处置。” 杨礼谦瞪大眼睛:“顾师兄,谋害同门可是重罪!” 顾长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杨礼谦犹豫了一下,对青柳居士抱拳一拜:“我也愿听从师兄发落。” 两人都已经认错,陈渊却皱起了眉头,看向青柳居士。 青柳居士从两人脸上缓缓扫过:“既然两位师弟都已认错,那老夫就代岳师兄,按照门规,将你二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闻听此言,杨礼谦后退数步,神情惊惧不已:“青柳师兄,我等乃是宗门长老,是非功过,自有岳师兄评判,你怎能私下设刑!” 顾长老面色微变:“青柳师兄,你这是何意?” 青柳居士抬手捋须,缓缓道:“老夫虽恪守门规道统,但也并非不知权变之道。” “顾师弟虽然偏执近乎堕入魔道,但有一言不假,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修为第一,什么规矩束缚,都可抛却。” “两位师弟虽犯下大错,但却是宗门长老、元婴修士,岳师兄不知会如何处置,但多半不会取两位师弟性命。” “若两位师弟只想谋害老夫也就罢了,宗门内斗,尚可网开一面。” “但陈道友也被牵扯了进来,留下两位师弟的性命,后患不除,老夫如何向他交待?” 杨礼谦张口结舌:“这……这不合门规!” 青柳长老淡淡道:“杨师弟放心,老夫也知此举违反了门规,回宗之后,自会将事情始末,如实禀告岳师兄,无论有何处罚,自当一力担之。” “若是两位师弟心有不服,现在出手便是。” “但陈道友如何对付你们,老夫就不会过问了,即便岳师兄问起,也只会推说不知。” 他话音刚落,陈渊便上前一步,翻手拿出盛有千年灵乳的玉瓶,冷冷道:“在下正好想领教一下浩然正气,还请两位道友赐教。” 杨礼谦面若死灰,连昆海、云天老祖都死在陈渊剑下,他又怎会是陈渊的对手? 顾长老默然不语,神情阴晴不定,再无半分风轻云淡之色。 忽然,他苦笑一声:“青柳师兄,可否让我自行了断,神魂往生?” 青柳居士看向陈渊,露出几分恳求之意:“陈道友……” 陈渊目光一闪,淡淡道:“在下岂是那般不近人情之辈,虽然在下与顾道友恩怨颇深,但也断无让道友神魂俱灭之理。” 青柳居士松了一口气,看向顾长老,眼神很是复杂:“顾师弟……你自行上路吧。” 顾长老对青柳居士抱拳一拜:“我这就去了,仙路风光,险绝奇伟,还请师兄替我一观。” 杨礼谦大急:“顾师兄,你……” 顾长老劝道:“杨师弟,生路已绝,不如往生而去,来世还有一线成道之机,也能留下最后一分体面。” 说罢,他不再理会杨礼谦,盘膝而坐,摘下右手腕的芥子环,掷给青柳居士:“我毕生积累,就留给师兄了。” 说罢,他缓缓闭上双目,气息逐渐微弱下去。 杨礼谦怔怔地看着顾长老,一道神魂虚影缓缓飘出,自下而上,化作点点流光,缓缓消散。 青柳居士抬手接住芥子环,轻叹一声,对顾长老抱拳一拜:“师弟走好。” 终于,顾长老的神魂完全消散,只留下气机消散的身躯,悬在空中。 青柳居士伸手接过芥子环,看向杨礼谦,神情冷了许多:“杨师弟,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老夫亲自送你上路?”杨礼谦默然不语,忽然对青柳居士抱拳一拜:“杨某修道数百载,所念之事不多,放心不下的,唯有一个儿子。” “杨兆虽然侥幸结婴成功,但他服下劫雷丹,实力不如人,恳请师兄关照一二。”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念在同门之谊,老夫自会妥善关照杨兆。” 杨礼谦神情稍缓,又对陈渊抱拳一拜,神情真挚:“杨某过去为了一己之私,对道友多有得罪,但与杨兆无关。” “他服下劫雷丹,前路已断,对道友也没有丝毫威胁,恳请道友放他一条生路,杨某感激不尽。” 陈渊淡淡道:“杨道友放心去吧,在下答应便是。” “这枚芥子环,还请道友收下,以表谢意。”杨礼谦面露感激之色,从右手手腕上取下芥子环,抬手一推,飞向陈渊。 陈渊抬手接过芥子环,杨礼谦如顾长老一般,盘膝而坐,气息变得微弱下去,一道神魂飘出,溃散开来,只留下肉身。 青柳居士长叹一声,转过身来,将顾长老的芥子环交给陈渊:“陈道友,此番能胜,完全是仰赖道友一人之力,顾师弟留下的宝物,也应该归道友所有。” 陈渊一怔,随即摇头婉拒:“此乃贵宗修士遗物,在下岂能染指……” 青柳居士正色道:“陈道友就不要推辞了,顾师弟不顾门规,公然勾结昆海,若非道友在侧,老夫已经化为一堆白骨。” “适才老夫不过是狐假虎威,借道友之威,才迫使顾师弟、杨师弟自行了断,岂能再收下宝物。” 陈渊见状,也不再坚持,伸手接过芥子环。 青柳居士犹豫了一下,又道:“老夫厚颜,若两位师弟遗物中,有涉及本宗隐秘与传承之物,能否请道友归还?” “当然,若是牵涉之物太多,老夫可另做补偿,绝不会让道友吃亏……” 陈渊笑道:“道友言重了,不妨先查看一番,将涉及贵宗传承之物取走,至于补偿一说,未免太过见外。” 他将两枚芥子环递还给青柳居士,后者也不推辞,拿回芥子环,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 过了一刻钟,他从芥子环中取出几枚玉简、两卷竹简以及一个玉瓶,又将两枚芥子环交给陈渊。 “这些玉简竹简中,记载着本宗功法神通,老夫需要收回,其他东西,全部归道友所有。” 陈渊接过芥子环,神识一扫,里面还有不少宝物,心中很是满意。 青柳居士将玉简竹简收起,但手中还留着那个玉瓶。 他打开瓶塞,微微一倾,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素白色丹丸。 青柳居士正色道:“这便是本宗独有的浩然丹,有助于元婴修士突破瓶颈。” “道友已经是元婴中期修士,但此丹对突破后期瓶颈,也有几分作用。” “还请道友收下此丹,日后冲击大修士时,也能有所助益。” 陈渊看着这粒素白色丹丸,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传闻浩然丹只对其他修士有用,对贵宗修士却是无用,也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青柳居士点了点头:“不仅是对本宗修士,只要是儒道修士,浩然丹都没有作用。” “此丹是以浩然正气为引,发挥出冲击瓶颈的奇效。” “而儒道修士只要结成元婴,必然养出了一身浩然正气,此丹自然无用。” “若非如此,本宗的元婴修士,就足以将此丹瓜分干净。” “也不会有那么多长老困在初期瓶颈,顾师弟更不会将其拿出来,与宗吕方做交易了。” 陈渊恍然:“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他虽然用不上浩然丹,但有助于突破元婴瓶颈的丹药,对其他元婴修士来说却是稀世珍宝,价值极大。 青柳居士把浩然丹重新放进玉瓶,交给陈渊,又转头看了一眼顾长老的尸体,眼神有些黯淡。 他喃喃道:“当初老夫一念之差,才酿成今日之祸,修仙修仙,到底修的是仙,还是魔?” 陈渊接过玉瓶,收入芥子环中,心中一动,出言问道:“听道友之言,过去与顾长老似乎情谊极深,为何会反目成仇?” 青柳居士自嘲一笑:“事到如今,老夫在道友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结婴之前,我为了寻找结婴灵物,外出游历,意外找到了一座上古修士的洞府,入内一探,大有所获。” “这座洞府竟是一位上古儒道修士设下的传承之地,共分三层,仅是第一层遗留下来的宝物,就让我获益匪浅。” “回宗之后,我在闭关结婴之前,将此事暗中告知了顾师弟,约定好出关之后,一起前往那座洞府,寻找宝物。” 他顿了一下,轻叹一声:“彼时我和顾师弟修为相当,共历生死,读书论道,情谊深厚,但就是这座洞府,让我们反目成仇。” “两年之后,我凭借从洞府中得来的宝物,顺利结婴,并稳固境界,破关而出。” “我求宝心切,去寻顾师弟,却发现他正在闭关,冲击元婴。” “我立刻前往那座洞府,但洞府第二层的宝物,已经被人取走。” “此事只有我和顾师弟知晓,我立刻回宗,等待顾师弟出关。” “又过了两年,顾师弟结婴成功,破关而出,我质问此事,他坦然承认,就是他取走了洞府第二层的宝物。” 说到这里,青柳居士苦笑一声:“现在想来,此事也怪不得顾师弟,重宝当前,谁能不动心?” “我自以为和顾师弟情谊深厚,不会为外物所动,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陈渊宽慰道:“道友心存善念,是顾长老心生贪念,怪不得道友。” 青柳居士摇了摇头:“先贤早有论断,人心难测……从那之后,我与顾师弟便反目成仇。” “修炼之余,我四处游历,寻找三千年清风竹,这也是打开洞府第三层的必需之物。” “顾师弟得到了第二层的宝物,比第一层的宝物更加珍贵,一直在门中闭关修炼。” “不过三千年清风竹太过罕见,我一直没有找到线索。” “直至百年之前,武山忽然在崇德坊市中得到消息,绝灵岛中有三千年清风竹存在。” “晏师侄也得知了此事,但顾师弟正在闭关冲击中期瓶颈,却并不知晓。” “我当即动身,来到玉清海,买下一块通天令,进入绝灵岛中。” “可惜我不敌那秘境中的凶兽,无功而返,后来之事,道友都知道了……” 陈渊轻叹一声:“凡间自古以来,便有财帛动人心之说,在修仙界中,就是机缘动人心了。” 青柳居士点了点头:“道友所言极是,顾师弟心生贪念,老夫又何尝不是?” “发现这座上古洞府之后,老夫从未想过将其献给宗门。” “哪怕后来与顾师弟反目成仇,也极有默契地此事遮掩下来,至今没有第三人知晓。” “若非这是一道儒道传承,而道友是体修,老夫今日也不会在道友面前如此坦然……” 两人皆是默然,过了一会,陈渊才开口道:“在下真元消耗不小,急需打坐恢复,有劳道友守护一二。” 青柳居士笑道:“道友放心,交给老夫便是。” 两人降下遁光,青柳居士去往百丈之外,闭目调息,同时散开神识,戒备四周。 陈渊将昆海身躯上的漆黑羽翼和鲲鱼之皮取下守好,然后盘膝坐下,翻手拿出太玄令,注入一缕真元。 太玄令微微发亮,缓缓飞了起来,悬在陈渊胸前,在他身周凝成一个光罩。 陈渊缓缓闭上双目,运转功法,天地灵气徐徐涌来,穿过光罩时,变得凝实了许多,再进入陈渊的经脉之中。 魔原中的天地灵气极为稀薄,即便经过太玄令凝练之后,变得更加精纯,省去了不少运转功法的时间,但吸纳灵气的速度还是慢如龟爬。 陈渊眉头一皱,睁开双眼,从体内空间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回灵丹,一并服下。 一股庞大而精纯的灵气骤然爆发而出,不用炼化,就涌入丹田之中,真元之海肉眼可见地上涨了一截,恢复到了五成。 陈渊微微一笑,双目微阖,继续打坐修炼。 他和青柳居士都已经凑齐了魔核,不用担心试炼。 但陈渊还想在试炼结束之前,进入魔原深处,寻找那可能自上古遗留下来的‘通天阁’,需要尽快恢复真元。 而就算是入定之时,陈渊也不忘留下一缕神识,覆盖身周十里之地,戒备四周。 即便有青柳居士在旁守护,他也不会有半分松懈。 七天之后,陈渊体内真元终于尽复,方圆十里之内,也一直风平浪静,无人打扰。 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缓缓睁开双眼。 但下一刻,陈渊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鬓边缓缓流下一滴冷汗。 一名青袍修士就站在他身前,但他的神识中却空无一人。 他看着陈渊胸前的太玄令,眼神中透着几分哀伤,几分苦涩,轻声道:“这枚太玄令……你从何处得来?”(本章完) 第569章 青袍 陈渊身躯僵硬,神识从青袍修士疯狂扫过,却始终都是空无一人。 百丈之外的青柳居士,依旧是闭目打坐,对这边情形,似乎一无所知。 青袍修士看起来很是年轻,约莫二十余岁,像貌俊朗,眼神中透出几分哀伤。 他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机外泄,仿佛只是一个凡人,但没有凡人能逃过陈渊的神识。 但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青袍修士的到来,要知道,他的神识可是堪比大修士,此人莫非是传说中的化神修士? 思及此处,陈渊心中一凛,开口道:“这位……前辈,能否让晚辈起身作答?” 青袍修士微微颔首,眼神一直落在太玄令上,没有移开片刻。 陈渊心中一松,缓缓站起身来,悄然打量着眼前的青袍修士。 无论此人是不是化神修士,能瞒过他的神识,如鬼魅般出现,绝不能轻举妄动。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称呼一声“前辈”。 此人既然认出了太玄令,定然知道太玄门之事,他的面容看起来似乎也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陈渊思绪急转,念头纷起,最终决定实话实说,也是一种试探:“这枚太玄令,是晚辈从一处名为洞虚山福地的空间秘境中得来。” “洞虚山福地?”青袍修士眼神忽然一变,“你是从东华洲而来?” 陈渊瞳孔一缩,青袍修士不仅知道太玄门之事,还知道洞虚山福地在东华洲。 他对太玄门的了解,还远远在陈渊预料之上。 事已至此,陈渊不敢再有虚言:“前辈慧眼,晚辈正是东华洲修士。” 青袍修士盯着陈渊,面上露出迟疑之色,问道:“太玄门现在如何了?是否还统领着东华洲?” 他的声音很轻,眼神中透出几分期待,几分忐忑。 陈渊答道:“数万年前,太玄门就已经覆灭,东华洲如今正魔对立,诸派并起,太玄门之名……已经少有人知。” 青袍修士怔了怔,叹了一口气:“也是,四万六千年了,连通天岛都已经坠落,太玄门又如何保全,月有阴晴圆缺,盛衰兴亡,本是常有之事……” 陈渊心中巨震,听青袍修士之言,莫非他在太玄门尚未覆灭之时,就已经踏入了修仙界? 不,这绝不可能,化神修士的寿元也只有两千年,就连化神妖修,最多也只有两万年之寿,绝不可能从上古时代存活至今。 陈渊刚刚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青袍修士又问道:“洞虚山福地现在如何了?东华洲各派之中,可有太玄门道统?” 陈渊答道:“洞虚山福地现在完好无损,被大阵封禁,外人无法擅入,每隔十年,只有炼气弟子才能进入其中,寻找灵药。” “东华各派,以九大宗门为尊,正道四大玄宗,魔道五大魔宗,皆为大型宗门,传承数万年之久。” “其中正道魁首天玄宗,其开派祖师传闻是太玄门修士,其门中传承,似乎就有太玄门功法,一向以太玄门正统自居” 青袍修士若有所思道:“你可是天玄宗弟子?” 陈渊立刻生出了冒名假托的想法,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欺瞒眼前的神秘修士,如实回答:“晚辈是凌云派弟子。” “这凌云派又是哪一家宗门?” “东华洲分为几十个国家,凌云派在齐国境内,与洞虚山福地同在一国之中……” 陈渊将凌云派来历简略讲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齐国另外五大宗门。 末了,他还主动提及魔域:“三十年前,东华洲北部,突然有一处上古修士封禁的魔域,破除封禁。” “魔气蔓延,吞噬天地灵气,魔物肆虐,为祸东华。” “幸得九大宗门联手,将其抹去,东华洲才没有变成一片灵气荒芜的绝地……” 青袍修士眉头一皱:“上古遗留的魔域……定是封印古魔之处,四万六千年过去,古魔应该早就死去才是,怎么还会破封而出?” 陈渊心中一凛,此人连古魔之事都知之甚详,莫非真是上古修士不成? 他解释道:“这处魔域破封,是因为一名阵法大宗师被一道名为‘魔尊’的残魂蛊惑,为其破除封印……” “魔尊?”青袍修士面色微变,“那道残魂现在如何了?” 陈渊道:“魔尊极为凶残,夺舍了一名元婴初期体修,又吞噬了另一名体修,可吸纳真魔之气,不死不灭,斩杀元婴修士如探囊取物。” “所幸天玄宗宗主道玄真人拿出了一颗舍利子,放出无量佛光,才将其击杀。” 青袍修士颇为意外:“天玄宗竟有舍利子传下,其开派之人,果然出自太玄门……” “不过此界并无佛门传承,你如何知道舍利子之事?” 陈渊答道:“晚辈也进入了那魔域深处,又有几分手段,道玄真人将舍利子交给在下,出其不意,才成功灭杀魔尊残魂。” “而在祭出舍利子时,晚辈受佛光照耀,心神动摇,方才知道,世间竟有佛门传承。” “敢问前辈,此界既然没有佛门传承,舍利子又从何而来,莫非是从灵界传下来的?” 说到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青袍修士微微颔首:“你猜得不错,佛门神通最是克制古魔,舍利子是上界前辈赐下,专门对付古魔之物。” “多谢前辈解惑。”陈渊深深拜下,姿态比刚才又恭敬了几分。 青袍修士对上古隐秘如此了解,就算不是从上古存活至今,来历也定然非同小可,他更加不敢怠慢。 青袍修士微微低头,轻轻摩挲着太玄令,眼神中露出几分伤感:“我从未去过东华洲,小友是一万年以来,我见到的第一个东华洲修士。” “小友手持太玄令,亲手灭杀了魔尊残魂,勉强算是太玄门传人。” “按照主人定下的规矩,我可以送给小友一样宝物,不知小友想要什么?” 陈渊怔了怔,这疑似化神大能的青袍修士,竟然还有一个“主人”? 他抱拳一拜,试探问道:“能得前辈青睐,晚辈不胜荣幸,敢问前辈可是太玄门高修?” 青袍修士微微摇头:“我不是太玄门修士,我是通天岛护岛大阵的……阵灵。” 陈渊瞳孔一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猜测青袍修士是上古修士,亦或是化神大能豢养的灵兽,却从未想过,他竟然是一个阵灵! 陈渊跨越东华九仙两洲,只在万灵阁见过一道‘阵识’,虽然能察觉到外来修士,但实则只是依靠身份令牌,并无分辨之能,更无半分灵智。 而眼前的青袍修士若不是自曝身份,无人能想到,他竟是阵法之灵。青袍阵灵将太玄令还给陈渊,微笑道:“若是小友愿意,就随我来,选择一样宝物。” 陈渊压下心中翻腾的念头,连忙应下:“晚辈愿意,只是还需先告知与晚辈同行的道友,还请前辈稍待片刻……” 青袍阵灵看了一眼青柳居士,淡淡道:“小友说的可是那名元婴初期修士?他已经入定,不用理会。” “若是有魔兽来袭…… “我已在他身周布下幻阵,不会有魔兽侵扰,小友不必担心。” 陈渊不再坚持,抱拳一拜:“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青袍阵灵道:“小友是否凑齐了完成试炼所需的魔核?” 陈渊从芥子环中取出一百颗魔核,三颗九级魔核居中,最是显眼。 青袍阵灵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抬袖一拂,一百颗魔核全部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道耀目白光闪过,两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陈渊眼前一,身周传来微微的失重之感,回过神来时,已经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谷中草繁茂,景色清幽,整座山谷都弥漫着氤氲灵雾,朦胧若仙境。 山谷中的灵雾比洞虚山福地灵药园中的还要浓郁数倍,陈渊只是轻轻吸了一口,便有微醺之感,炼化之后,修为竟然微微增长了一丝。 他体内真元远比同阶修士雄浑精纯,修为增长一丝,抵得上其他元婴修士苦修数日,足见此处灵气之浓郁。 青袍阵灵迈步往前走去:“小友请随我来。” 陈渊举步跟上,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顿。 在灵雾之中,竟有一名修士盘膝而坐,也穿着一身青袍,正是陈渊在通天殿前见过的魁星老祖。 他正在吸纳灵气,周遭灵雾朝他疯狂涌去,形成了一个漩涡。 他也看到了青袍阵灵和陈渊,睁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盯着陈渊,满脸惊讶。 魁星老祖对青袍阵灵抱拳一拜:“前辈,这位道友是……” 青袍阵灵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神情平淡,继续往前走去。 魁星老祖脸上一僵,陈渊目光一闪,对他点了点头,跟上青袍阵灵。 魁星老祖看着两人消失在灵雾中的背影,目中闪过一丝寒光,又默默坐下下来,继续吸纳灵气。 陈渊跟在青袍阵灵身旁,又走了一阵,灵雾中浮现出一座七层木楼,气势磅礴,匾额上写着三个古篆“通天阁”。 陈渊一怔,这应该就是那枚残简中记载的“通天阁”了。 通天阁大门紧闭,在青袍阵灵走近时,徐徐敞开。 两人走入通天阁,其内空间广大无比,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开阔。 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透明沙盘,与陈渊在洞虚山秘境中所见的一般无二。 通明沙盘足有十丈方圆,但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雾,看不清楚其内的种种景象。 通天阁中贯通楼顶,周围是四面透明晶壁,闪烁着氤氲灵雾,也看不清其内景象。 青袍阵灵抬手一指沙盘:“这便是通天岛中枢,你既然进入了洞虚山福地,应该也见过类似之物。” 陈渊点了点头:“晚辈侥幸炼化了洞虚山福地的中枢,但不知太玄门秘法,无法完全掌控,甚至无法自由出入福地。” “而且洞虚山福地中的大型灵脉,被一道诡异魔气截断,无法抹去,长此以往,恐是会逐渐萎缩……” 他将洞虚山秘境中的灵脉异状详细说了一遍,青柳居士眉头一皱:“听小友所述,那团魔气应是一位魔尊所留,小友自然无法将其祛除,唯有化神修士,才能将其抹去。” 陈渊一怔,问道:“前辈口中的‘魔尊’,可是化神期古魔?” 青袍阵灵摇了摇头:“化神期古魔在魔界名为魔帅,唯有炼虚期古魔,才能称为魔尊。” 陈渊心中一惊:“那道魔尊残魂,生前竟有炼虚修为?”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眼神一黯:“不错,当年古魔跨界而来,便是由两名炼虚初期的魔尊领军。” “东华洲修士竭尽全力,方才将古魔大军击败,但也因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太玄门应该便是因此而亡……” 陈渊闻言,更是心惊不已。 化神修士就能飞升灵界,魔界竟然派出两名炼虚古魔征讨人界,最终还大败而归,至少一名魔尊被封印在魔域,只剩一道残魂苟延残喘。 当年那一场大战,该有多么惨烈? 而他见青袍修士态度很是温和,大着胆子问道:“前辈对太玄门如此关心,布下通天岛护岛大阵的那位前辈,莫非就是太玄门修士?” 青袍阵灵目中露出几分回忆之色,默默点头。 陈渊看他不欲多言,也不敢多问。 青袍阵灵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小友是否已经想好了,要选择什么宝物?” 陈渊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无论晚辈想要什么宝物,前辈都会送给晚辈吗?” 青袍阵灵点了点头:“你通过了魔原试炼,又手持太玄令,这通天阁中的宝物,任你挑选。” 陈渊心中一喜,又想起了魁星老祖,出言问道:“敢问前辈,刚才那位道友莫非也是如晚辈一般,手持太玄令进入通天岛,得前辈赐下宝物?” 青袍阵灵淡淡道:“你说的是魁星?太玄令何其珍贵,小友手中这一枚,恐怕是此界最后一枚完好无损的太玄令了。” “魁星只是找到了一件通天岛修士遗留下来的法衣,向我换取了一滴月华露。” “小友跟他一样,都是体修,月华露对小友大有助益,我可以送给小友十滴。” 陈渊疑惑道:“这月华露是何种宝物?”(本章完) 第570章 妖丹 青袍阵灵抬手一抓,通天阁四周晶壁一闪,一个玉瓶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他打开瓶塞,微微一倾,一滴银白色的灵液缓缓倒出,空灵飘渺。 陈渊一怔,青袍阵灵缓缓道:“这便是月华露,小友作为体修,应该炼化过不少淬体灵丹,强化肉身。” “但放眼诸天万界,强化肉身的宝物,首选周天星辰之力,妖族也称之为日精月华,或是帝流浆,小友可曾听说过?” 陈渊看着青袍阵灵掌中的月华露,眼神有些怪异,但很快就被掩盖下去。 他点了点头:“晚辈在典籍中看到过日精月华的记载,但不知其为何物,也从未见过。” 青袍阵灵微微一笑:“周天星辰至高至远,传说中与仙界同列,诸天万界所见的漫天繁星,不过是真正星辰的投影而已。” “至于周天星辰之力,便是大乘修士、妖族大圣,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加以利用。” 陈渊睁大了双眼:“这月华露,就是传说中的日精月华?” 青袍阵灵微微摇头:“日精月华何其珍贵,这月华露,不过是上界大能以特殊法门引下日精月华之后,又添入灵液,再行调配而成,比纯正的日精月华,稀薄了十倍不止。” 陈渊面上露出一丝失望,青袍阵灵笑道:“小友勿要小觑了月华露,纯正的日精月华,便是炼虚大能,也承受不住,遑论下界修士。” “月华露蕴含的日精月华虽然稀薄了一些,但对体修依旧大有助益。” “数万年来,通天阁中的月华露已经所剩无几,但小友若是愿意,我可送你十滴月华露,助你肉身更上一层楼。” 陈渊深深拜下,满脸感激之色:“多谢前辈厚爱!” 但他心中,却远没有面上那么激动。 青袍阵灵拿出月华露时,陈渊就一眼认出,此物蕴含周天星辰之力。 三百多年以来,他经历星光灌体上万次,放眼诸天万界,怕是也没有多少人,比他对周天星辰之力更熟悉。 只是月华露中蕴含的周天星辰之力,比玉珏引下的星光要浓郁数倍。 这一滴月华露,就可抵数年的星光灌体。 十滴月华露,足以让他的肉身再突破一道瓶颈,堪比十级妖王。 而这等宝物,竟然只有真正的日精月华十分之一的功效,纯正的日精月华,又会有何等功效? 陈渊心中一阵火热,每次破境之后,玉珏引下的周天星辰之力,比之前都要精纯许多,也许有一日,能够引下纯正的周天星辰之力。 他抱拳一拜:“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愿意……” 陈渊就要答应下来,却忽然停住,心底涌现一个念头。 通天阁连月华露这等至宝都有,那其他宝物呢? 月华露虽好,但他现在最需要的,可不是强化肉身。 陈渊顿了一下,改口道:“不知通天阁中,可有什么血脉强悍的妖丹?”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找到第三种真灵之血。 此前他在东华洲深入南荒数年,击杀了不少化形妖王,但一个真灵后裔也没有找到。 九仙洲更大,但想在万妖海、南州、寒州三地找到真灵后裔,也如大海捞针一般,难如登天。 通天阁传承自上古,也许就能有所收获,即便没有,再选月华露也是不迟。 “妖丹?”青袍阵灵一怔,旋即笑道,“是了,小友能御使朱厌真火,想来是功法特殊,需要炼化妖兽精血。” 陈渊瞳孔一缩,勉强一笑:“前辈……前辈也知道朱厌真火?” 他心中骇然不已,青袍阵灵是第三个,认出朱厌真火之人。 而另外两人,一是他在万丈海渊遇到的黑袍老者,二是魔尊残魂。 那黑袍老者神秘异常,来历不明,但魔尊残魂生前却是炼虚古魔,威压人界。 青袍阵灵淡淡道:“上古之时,朱厌真火凶名远扬,此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如何认不出来。” “不只是朱厌真火,小友与人交手时,背后的那一双黑色羽翼,应该是炼化鲲鱼精血所得。” “瞬移之术和那黑刃神通,也是鲲鱼一族的天赋神通。” 陈渊心中更加惊骇,又生出几分疑惑:“前辈慧眼如炬,晚辈正是炼化了朱厌真血和鲲鱼精血。” 青袍阵灵认出了朱厌真火,为何没有认出他背后的鲲鹏之翼,而是错认成了鲲鱼之翼? 青袍阵灵上下打量着陈渊,啧啧称奇:“上古之时,体修也曾盛极一时,炼化妖族精血,是其中最常见的一脉。” “但如小友这般,能同时炼化两种妖兽精血,其中更有真灵之血,还要再炼化第三种妖兽精血之人,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渊心中一凛,勉强一笑:“晚辈的功法有些特殊……” 青袍阵灵摆了摆手:“我只是一个阵灵,依托于通天岛的护岛大阵,无法修炼,小友手中便是有仙界功法,也与我无关。” 陈渊松了一口气,若是青袍阵灵刨根问底,他还真的不好解释。 青袍阵灵收起月华露,低头思索片刻,缓缓道:“若说蕴含强大血脉的妖丹,通天阁中还真有一颗,而且就是朱厌血脉……” 陈渊心中大喜:“晚辈就要这一颗妖丹了!” 由不得他不失态,他修道三百多年,一共只得到了两种真灵之血,这是第三次得到真灵之血的机会。 虽然他已经炼化了朱厌真血,无法借此抹去化神瓶颈,但也远胜于那十滴月华露,绝不能错过。 青袍阵灵微笑道:“小友勿急,这颗妖丹虽然蕴含朱厌血脉,但只是一颗六级妖丹,不知对小友是否合用?” 陈渊闻言,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只是一颗六级妖丹,炼化之后,他体内的朱厌之血,恐怕依旧不如鲲鹏之血精纯。 但真灵之血就是真灵之血,陈渊纵然心中失望,还是抱拳拜下:“晚辈就要这颗六级妖丹了,还望前辈成全。”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抬手一抓,通天阁四周晶壁一闪,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妖丹,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这颗白色妖丹出现的一刹那,陈渊放在体内空间中的玉珏,就变得温热起来,散发出淡淡红光,这正是在千丈之内,发现了真灵之血的迹象。 但玉珏的异状,远不如当初遇到昆锋时的反应,甚至比不上遇到白猿时的滚烫,陈渊心中更加失望。 这颗六级妖丹中的朱厌血脉,仅仅比他在玉清海中得到那颗水猿妖丹精纯,甚至不如那一头幻月山脉中的四级白猿。 青袍阵灵将白色妖丹交给陈渊:“这颗妖丹就送给小友了。” “多谢前辈赐宝!”陈渊压下心中的失望,双手接过妖丹。 他拿出一个木盒,把妖丹放了进去,又贴上一张封灵符,收入体内空间。 青袍阵灵看着他收起妖丹,微笑道:“一颗六级妖丹而已,虽然蕴含些许朱厌之血,但太过稀薄,算不得什么。” “按照主人定下的规矩,小友还可以再选择一样宝物。” 陈渊怔了怔,问道:“这通天阁中的宝物,还是任由晚辈挑选吗?”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小友是元婴中期修士,六级妖丹,根本算不上赏赐,若非这颗妖丹中蕴含几分朱厌血脉,甚至没有资格放入通天阁。” 陈渊心中大喜,就想开口索要月华露。 但他转念一想,通天阁中至宝无数,蕴含真灵之血的妖丹,也许不止一颗。 毕竟在青袍阵灵拿出白色妖丹前,玉珏没有任何异状。 若是有其他蕴含真灵之血的妖丹,存放在通天阁中,玉珏应该也感应不到。 陈渊权衡片刻,还是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恭声道:“晚辈还是想要一颗血脉强大的妖丹。” 青袍阵灵沉吟片刻,抬手一抓,手中凭空出现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妖丹,散发出极为浓烈的妖气。 “这颗妖丹来自一头十级金蛟,蛟龙血脉本就强悍异常,金蛟更是极为稀少,应该能满足小友的要求。” 陈渊看着这颗散发着刺目金光的妖丹,双目刺痛,但体内空间中的玉珏,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一咬牙,冒着惹怒青袍阵灵的风险,说道:“晚辈需要的妖丹有些特殊,这颗金蛟妖丹虽好,但与晚辈功法却是不合……” 青袍阵灵眉头一皱,手中金蛟妖丹消失不见,抬手一抓,又一颗黑色妖丹凭空出现。 “这颗妖丹来自一头十级玄龟,疑似蕴含玄武血脉,强悍异常,曾经击杀三名大修士,后来被五名大修士围攻至死,比那头金蛟的蛟龙血脉,还要更胜一筹,在通天阁的妖丹中数一数二,小友是否满意?” 陈渊看着黑色妖丹,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怒吼,穿过万古岁月,伴随着潮水涨落之声,苍凉宏大。 但体内空间的玉珏,还是毫无异状。 这颗玄龟妖丹生前的主人,实力定然强悍异常,但显然并不像青袍阵灵所说那般,蕴含玄武血脉。 陈渊硬着头皮开口:“这颗玄龟妖丹,也与晚辈功法不合……” 青袍阵灵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眉头紧锁,手上玄龟妖丹消失,抬手一抓,一颗白色妖丹凭空出现在手中。 “这颗妖丹来自一头十级冰风,一身冰属性神通,曾经冰封千里,还精通空间神通,与小友炼化的鲲鱼精血相合,手中有五名大修士的亡魂,最后死在一名化神修士手中,可能入小友法眼?”陈渊内视己身,体内空间中的玉珏,依旧毫无反应。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颗冰封妖丹,也与晚辈功法不合……” 青袍阵灵沉默了。 他盯着陈渊,久久不语。 陈渊胆战心惊,赶忙赔罪:“晚辈绝无他意,这些妖丹放在外界,都是一等一的至宝,但确实与晚辈功法不合……” 青袍阵灵忽然抬袖一拂:“既然这些妖丹小友都看不上,那我就将通天阁中存放的所有化神以下妖丹,全部取出,任小友挑选!” 他话音落下,身前凭空出现上百颗妖丹,磅礴的妖气,充斥在整个通天阁中。 这些妖丹至少都是八级妖丹,其中尤以九级妖丹为多,十级妖丹竟有三十多颗。 青袍阵灵盯着陈渊,缓缓道:“无论这些妖丹是否与小友功法相合,小友今日必须拿走一颗。” 陈渊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青袍阵灵的话语,这些妖丹出现的一刹那,体内空间中的玉珏,突然变得滚烫起来,散发出浓烈红光。 通天阁中,果然还有蕴含真灵之血的妖丹! 陈渊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青袍阵灵抱拳一拜:“前辈能否容许晚辈自行挑选?”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距离魔原试炼结束,还有半个月时间,你可以慢慢挑选。” 陈渊恭声道:“晚辈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一刻钟时间足矣。” 他走上前去,先从八级妖丹开始,抬手将一颗八级妖丹摄入手中。 与此同时,他内视己身,玉珏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依旧是和之前一样滚烫。 陈渊把这颗妖丹放了回去,再抬手一招,将另一颗八级妖丹摄入手中,玉珏还是没有反应。 他又将其放了回去,把第三颗八级妖丹摄入手中,停留片刻,又摄来第四颗妖丹。 如此循环往复,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陈渊便将一半妖丹,全都摄入手中,粗略检查了一遍,玉珏都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青袍阵灵在旁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但并没有打断陈渊的举动。 很快,陈渊将所有八级妖丹、九级妖丹全部检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他来到十级妖丹面前,将一颗赤色妖丹摄入手中。 这颗妖丹散发的妖气极为浓烈,与那颗十级的金蛟妖丹相当,但玉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陈渊摇了摇头,把赤色妖丹放了回去,又摄来一颗拳头大小的黄色妖丹。 这颗妖丹散发出的气势,比赤色妖丹、金蛟妖丹都要更胜一筹,堪比那一颗玄龟妖丹。 但玉珏依旧滚烫如初,这颗黄色妖丹,也不含真灵之血。 陈渊只能将其放了回去,将一颗青色妖丹,摄入手中。 这颗青色妖丹在三十多颗十级妖丹中很不起眼,只是表面有几道雷纹。 但它刚刚落入陈渊手中,玉珏就轻轻颤动起来,变得炽热无比,散发出一阵浓烈血光。 陈渊心中一震,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青色妖丹,对青袍阵灵深深拜下,声音中透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晚辈就选这颗妖丹了。” 青袍阵灵眉头一皱:“小友选定了?” 陈渊重重点头:“这颗妖丹与晚辈功法最是相合,还望前辈成全。” 青袍阵灵凝视着这颗妖丹,目中露出几分回忆之色:“这颗妖丹……似乎是来自一头十级青牛,一身雷属性神通威能不凡。” “但此妖运气不好,刚刚进入人界,就遇到了九仙宗一位化神中期的道友,被随手斩杀,妖丹被那位道友放入通天阁中。” “不过这颗妖丹蕴含的妖力极为庞大,丝毫不逊色于玄龟冰凤,只是血脉不明,才一直无人问津。” “青牛……”陈渊低声喃喃,心中浮现出诸多猜测。 但他马上注意到青袍阵灵口中的“进入人界”,心中疑惑,开口问道:“这头十级青牛,竟不是此界妖兽?”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眼神黯淡,声音低沉:“当年古魔大举侵入东华洲时,九仙洲也遭到妖族大军入侵,通天岛便是在那一战中坠落。” “我沉睡三万年,直至万年之前,方才醒来,却发现人界已经面目全非,太玄门、九仙宗、归一门,全部烟消云散……” 陈渊心中一惊:“妖族竟然也和古魔一般,入侵过人界?” 青袍阵灵叹道:“妖族大军以三名妖王为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各宗修士奋起反击,最终将妖族大军击退。” “三名妖王全部被斩杀,但通天岛也因此坠落,九仙宗、归一宗覆灭,整座黄粱洲,更是沉入海中,不见天日。” 陈渊惊讶不已:“三名妖王,就能祸乱整个人界吗?” 青袍阵灵道:“上界唯有炼虚妖修,才担得起‘妖王’之名,人界的那些‘化形妖王’,只是儿戏罢了。” “妖族大军的统帅,就是三名炼虚初期的妖王,从上界降临,压制修为,才能进入人界。” “其中一名白猿妖王,更是朱厌后裔,实力深不可测,御使朱厌真火,所至之处,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九仙宗、御灵宗集两宗之力,方才将其击杀,但御灵宗全宗修士,在此战中全部身亡,宗门覆灭。” “但那名白猿妖王死前,在人界留下了他的血脉传承,小友炼化的朱厌之血,便是来自他的后裔。” 陈渊震撼不已,他这才知道,为何青袍阵灵能认出朱厌真火,人界又为何有这么多朱厌后裔。 他喃喃道:“又是炼虚大能……上古之时的人界,该有多么富庶,竟引得妖族和古魔如此大动干戈……” 青袍阵灵闻言,眼神有些怪异:“小友从何处听说,古魔妖族侵入人界,是觊觎人界富庶?” 陈渊赶忙答道:“晚辈在东华洲时,向天玄宗的一位阵法大宗师请教过此事。” “他为了布下大阵,阻遏魔域扩散,对天玄宗的上古典籍了如指掌。” “而他亲口告诉晚辈,古魔凶残成性,入侵人界,是觊觎人界富庶丰饶,想要掠夺天材地宝……” 青袍阵灵摇头失笑:“那名小辈不知是从何处看来的上古典籍,若是觊觎人界丰饶,古魔妖族岂会让上界的炼虚大能领军,付出的代价,远非人界宝物能够弥补。” 陈渊怔了怔,心中疑惑不解:“那妖族古魔,为何会派遣大军侵入人界?” 青袍阵灵轻笑一声:“他们侵入人界,不是来掠夺宝物,而是为了……复仇。” 陈渊彻底愣住了:“复仇?” 青袍阵灵目中浮现出回忆之色:“诸天万界,征伐不休,上古之时,人界修士开辟空间通道,先后征讨一十三界,威名远扬。” “妖魔两族要向人界献上大笔供奉,甚至为奴为婢,无法忍受,才请动上界妖王魔尊降临,率领大军,反攻而来。” 陈渊喃喃道:“妖魔两族,才是被入侵的一方?” 他忽然想起了在崇德城得到的那块残碑,以及上面的那句话。 “……并协一心,荡涤妖氛……此战灭杀十万妖族,其中化形妖修三十四,王族妖修两百七……万修来贺,扬我太玄门之威……特立碑以……” 还有从黄发老者手里得来的哪一枚残简,里面有一句是“布威于四方,开拓诸……”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彼时人界正处于全盛之时,十七名化神修士威震各界,还有灵界炼虚大能降世相助,才能击败妖魔大军,五名炼虚修士,只有一人生还……” 他叹了口气:“但经此一战,天地灵气衰微,人界一蹶不振,就连飞升通道也被毁去。” “化神修士日益稀少,太玄、归一、九仙三大宗门全部覆灭,大势已去。” 陈渊心中一震,再顾不得其他,出言问道:“人界的飞升通道,已经断绝了?” 青袍阵灵点了点头:“这本就是妖魔两族的首要目的,为了不让人界再得到灵界支持,一名炼虚妖王和一名炼虚魔尊,在毁去飞升通道时身亡,人界化神修士,也有大半是死在那几场大战之中。” 陈渊面色一变:“据天玄宗掌门道玄所言,飞升通道不止一处,就没有一处存留下来吗?” 青袍阵灵微微摇头:“人界共有三处飞升通道,三大洲陆各有一处,已经全部被毁。” “除了随那位上界炼虚大能进入灵界的三名化神修士,人界再无飞升之人。” 青袍修士之言仿佛晴天霹雳,陈渊呆若木鸡,愣在原地,紧紧攥着青牛妖丹的右手,也慢慢松开。 飞升之路已断,他一颗道心再是坚定,修炼再是刻苦,又如何长生逍遥? 但他还是不死心,问道:“前辈沉睡三万年,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就没有例外吗?” 青袍阵灵看着陈渊满含期待的眼神,依旧摇头不已:“飞升通道被毁,并不罕见。” “人界修士征服其他界面后,首先要做的,便是将其飞升通道毁去。” “空间通道一毁,除非大乘修士出手,耗费莫大法力,施展神通,便再无重新开辟的可能,连偷渡都做不到,如何飞升?” 陈渊沉默下来,大乘修士……上界的大乘修士,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下界,消耗法力,开辟飞升通道? 青袍阵灵忽然叹了口气:“若是主人尚在,定会开辟飞升通道,为人界修士,再续道途。”(本章完) 第571章 道心 陈渊心中又涌现出一丝希望:“可是那位前辈手中,掌握了开辟飞升通道的秘法,还是能飞升灵界的宝物?” 青袍阵灵摇了摇头:“四万八千年前,主人就已飞升灵界,但他掌握了人界道标,若是成就大乘,定会为人界开辟飞升通道。” “可惜时间太短,主人应该尚未成就大乘,人界修士想要飞升灵界,不知还要再等多少年……” 陈渊愕然道:“四万八千年时间,还无法成就大乘吗?” 青袍阵灵犹豫了一下,说道:“上界修炼艰难,我所知不多,但若想成就大乘,修炼几万年,也只是等闲。” “主人虽然天纵奇才,威压当世,但到了灵界,恐怕就没有那么出众了。” “五万年时间,主人能修炼到合体境,就极为不凡,想要一窥大乘门径,却是极难……” 陈渊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万年,谁知道青袍阵灵的那个“主人”,什么时候能成就大乘,甚至是否身陨,都不得而知。 最后的希望破灭,陈渊眼前如走马灯,浮现出一路走来的经历。 得到修仙功法的狂喜,熊耳岛上与端方道人的死战,幻月坊市中困在炼气后期瓶颈前的急躁…… 洞虚山秘境中得到《真灵九转》的兴奋,幻月山脉旁被柳凡追杀的窘迫,寒星岛上炼化朱厌真血的艰难…… 玉清海上万里逃亡的惊险,崇德山脉中结成元婴的欣然…… 他一心求道,二百余年苦修,换来的却是无法飞升。 陈渊很不甘心,他身怀玉珏这等神秘至宝,更有直指无尚大道的《真灵九转》,已经找到了第三种真灵精血,看到了化神的希望。 但青袍阵灵却告诉他,飞升之路已断。 他空有同阶无敌的实力,空有一身强悍的神通,却只能留在人界,化为一抔黄土。 一股郁气从陈渊心底升起,左冲右突,却无从发泄,逐渐变成一股暴虐激愤之情,双目慢慢赤红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悠远浑厚的长吟从他心底响起,紧接着是一道震天动地的咆哮,传入陈渊耳中。 陈渊猛然惊醒,心中的种种念头,忽然如潮水般褪去。 青袍阵灵抬起一只手,就要拍到陈渊肩上,看到此幕,又收了回去。 他面露讶色:“小友差点走火入魔,堕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刚想唤醒小友,小友竟然自己醒了过来,难得,难得……” 陈渊内视己身,身周竟散发着丝丝煞气,丹田之中,鲲鹏真灵在真元大海中遨游,长吟回荡,朱厌真灵抬手擂胸,仰天怒吼,声传百里。 他惊出一身冷汗,知道是两头真灵虚影在紧要关头唤醒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渊收回神识,将手中青牛妖丹收入体内空间,苦笑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听闻飞升之路已断,心有不甘,道心几乎崩溃,心境出现波动,差点让心魔趁虚而入。” 青袍阵灵宽慰道:“飞升之路虽然断绝,但四万六千年过去,时移世易,我再未离开通天岛一步,所知未必为真,而且并非没有其他办法,飞升灵界。” “当年飞升通道断绝后,降临人界的炼虚大能,便是通过降临时的空间通道,将三名修为不够的化神修士,带回灵界。” “若是小友能找到其他类似的空间通道,也有希望偷渡到灵界。” 陈渊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下界修士,竟能偷渡到灵界吗?” 青袍青袍阵灵点了点头:“当然,上界修士想要降临下界,难度极大。但下界修士若想偷渡到上界,并非没有可能。” “诸天万界并不稳定,时时刻刻都有空间通道诞生湮灭,其中就有连通上界下界之处,若是被下界修士找到,就有机会偷渡上界。” “当年人界征伐一十三界,将各界与上界的飞升通道毁去,但仍有妖魔偷渡到上界,请动炼虚大能降世,反攻人界,就此摆脱人界奴役。” 陈渊心中郁气散尽,只要有一线希望,道途未绝,他就不会放弃。 他对青袍阵灵深深拜下,声音中透出几分欢欣:“多谢前辈指点!” 青袍阵灵眉头一皱:“小友切勿以为,偷渡灵界是一件容易之事。” “无论是灵界修士降世留下的空间通道,还是人界与灵界之间,自发形成的空间通道,其内都极为混乱,充斥着空间乱流,乃至空间风暴,凶险异常。” “我也是看小友炼化了鲲鱼精血,掌握空间之力,又是体修,肉身强悍,有偷渡成功的可能性,才将此事相告。” “而且最关键的是,必须先确定空间通道通往灵界,且要足够稳定,至少也要是一条完整的空间通道,才能偷渡。” “否则偷渡到一半,空间通道崩溃,或是通往其他界面,就悔之晚矣了。” “若是通往人族掌控的界面还好,要是到了妖族、魔修掌控的界面,无异于自寻死路。” 陈渊正色道:“前辈谆谆教诲,晚辈定会铭记于心。” “晚辈也知偷渡一事,既非正途,定是九死一生,然则前路已断,只能另辟蹊径,向死方生。” “人界衰微至此,晚辈不敢说一定能成就化神,但既踏上仙路,唯有长生一念,不可因前路艰难,便心生畏惧,裹足不前。” “承蒙前辈指点,晚辈自当奋勇向前,拼死一搏,即便是死在求道之路上,也好过枯坐在牢笼之中,坐化之际,方才追悔莫及。” 青袍阵灵怔怔地看着陈渊,久久不语。 陈渊心中疑惑,轻声道:“前辈?” 青袍阵灵眨了眨眼,忽然转过神去,看着被白雾笼罩,朦胧一片的透明沙盘。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小友若能飞升灵界,自然是一件好事,但主人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今日便转告给小友。” “修仙之路,既要步步争先,也要脚踏实地。” “小友道心坚定,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却不可因此心生执念。”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掌控整座通天岛,亲眼看到小友斩杀那九级妖王和两名元婴中期修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实力之强,便是放在上古之时,也极为罕见。” “百年之前,小友就进入过通天岛,只有结丹中期修为,就联合另外两名结丹修士,斩杀了一名元婴初期修士。” “现在小友再度入岛,却有元婴中期的修为,进境之快,匪夷所思。” “上古之时,人界灵气浓郁,从一十三界掠来无数天材地宝,也少有能与小友相提并论者。” “但成就化神,比筑基、结丹、结婴艰难百倍不止,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被挡在化神之前,郁郁而终。” “小友无论根基、肉身、真元、神通,皆是上上之选,但当今之世,天地大变,灵气衰微,在我看来,小友想要成就化神,最多也只有三成把握。” “离开通天岛后,小友切不可去寻找空间通道,而是提升修为。” “不成化神,便是找到了空间通道,也绝无可能进入灵界,你可明白?” 陈渊怔了怔,张口欲言,又慢慢闭上。 他刚才确实想过,离开绝灵岛后,就去寻找空间通道。 修炼《真灵九转》的关键之处,便在于炼化真灵之血。 他已经得到了青牛妖丹,只要炼化了其中的真灵之血,便有了成就化神的根基。 而且按照此前破境的经验来看,只要炼化了真灵之血,结丹、结婴都不在话下,让他对成就化神,难免心生轻视。 而人界通往灵界的飞升通道已经断绝,在他看来,当务之急就是寻找空间通道,为偷渡灵界做准备。 但青袍阵灵的一番话,却是将他彻底惊醒,将那种急躁之情,压了下去。 陈渊深吸一口气,对青袍阵灵深深拜下,诚恳说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得知飞升之路断绝,心生急躁,差点就陷入执念之中。” “若是因为寻找空间通道,耽搁了修炼,就悔之晚矣了。” 青袍阵灵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我不过是点拨几句而已,小友能警醒过来,还是因为自身道心坚定,即便误入歧路,很快也能迷途知返。” 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前辈,晚辈自踏上修炼之路,便知道绝争一线的道理。” “但还要做到脚踏实地,知道何时该急,何时该稳,这未免有些过于苛求了。” 青袍阵灵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阵灵,不通修炼之道,适才所言,皆是观览主人留下的玉简,照本宣科罢了。” 陈渊闻言,目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青袍阵灵沉吟片刻,又道:“但主人还留下了一句话,欲成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能。” “大道漫漫,唯有道心最为坚定,手段最为非凡之辈,才能走到最后,逍遥长生。” “欲成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能……”陈渊愣在原地,低声重复了数遍。 忽然,他对青袍阵灵抱拳一拜,神情肃然:“晚辈明白了,从今以后,自当以修炼为重,就算找不到空间通道,也绝不会有半分气馁。”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小友若能有所成就,我也算是没有愧对主人……”陈渊心中一动:“东华洲尚有天玄宗,九仙洲十大宗门之中,就没有太玄门的道统吗?” 青袍阵灵道:“我苏醒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与不少入岛修士有过交流,魁星便是其中之一,对九仙洲也颇有了解。” “恒州正清派、易州少玄门,应该继承了一些太玄门的功法。” “但上古之时,太玄山门位处东华,九仙洲一向为九仙宗统属,这两家宗门,都算不得正统。” “即便那天玄宗真如小友所言,是太玄门修士所立,我也只认主人所立的太玄门和太玄令。” 太玄门原来是青袍阵灵的“主人”所立…… 陈渊心中思绪翻涌,对这个神通广大的上古修士更加好奇。 但青袍阵灵明显不愿多提此人,他转而问道:“前辈之前曾提到过,与妖魔大战之后,太玄门、九仙宗、归一宗、御灵宗四家宗门,全部覆灭。” “这太玄门为东华洲之主,九仙宗为九仙洲魁首,那归一宗、御灵宗又在何处,莫非是在那已经陷入海中的黄粱洲?” 青袍阵灵闻言,目中露出几分回忆之色,缓缓道:“上古三大洲陆,以九仙洲最为广大,东华洲最为富庶。” “黄粱洲略显平庸,地广不及九仙,丰饶不及东华,然而空间通道最多,一十三界,有八个界面与黄粱洲相连。” “归一宗乃是黄粱洲第一宗门,就连通天岛,也是在黄粱洲上空。” “但也正因如此,妖魔入侵时,黄粱洲遭劫最重,连番大战之下,洲陆崩散,沉入海中,不存于世,归一宗也因此覆灭……” 他顿了一下,又道:“至于御灵宗,则是九仙洲上的宗门,略逊于太玄门、九仙宗、归一宗,但也是人界首屈一指的宗门,精擅驭兽之术,对妖族也最为了解,为征伐各界立下大功。” “当初妖魔入侵,共有五位炼虚大能,其中尤以白猿妖王最是强大。” “虽然他因降临下界的限制,必须将修为压制在化神巅峰,但却力大无穷,又能御使朱厌真火,无人能制。” “御灵宗和九仙宗联手布下大阵,将其诱入陷阱,一番大战,死伤惨重,陨落的化神修士就有五人。” “御灵宗全宗修士,都死在朱厌真火之下,大战结束之后,我还未陷入沉睡,九仙宗便分崩离析……” 青袍修士的声音略显平淡,但陈渊听在耳中,却是心潮起伏,惊叹不已。 当年那场大战,该是何等惨烈,竟能让五名化神修士陨落,两家人界大宗一蹶不振。 黄粱洲更是被打得四分五裂,沉入深海,天崩地裂之威,也不过如此。 而就是这样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战,人界修士竟然还打赢了,上古修士,又会是何等的神通广大? 一直以来,陈渊虽然处处小心谨慎,但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些自傲。 他修炼速度之快、实力之强,一直远超同阶修士,神秘玉珏和《真灵九转》,更是给了他远高于其他修士的眼界。 其他人也许只是为了结丹、结婴而奔波,而他心中想的,只有如何飞升灵界,甚至是飞升仙界。 但听了青袍修士的讲述,陈渊不由自问,若是让他回到上古时代,他能在那场旷世大战中活下来吗? 大修士在那场大战中,也不过是如蝼蚁一般。 陈渊自己就掌握了朱厌真火,对此火威能最是了解。 御灵宗和九仙宗不知有多少元婴修士,最后都在白猿妖王的一缕朱厌真火下,无声无息地死去。 陈渊内心深处的那一丝自傲,被彻底粉碎。 从这一刻起,“谨慎”二字,才真正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陈渊今日几经波折,心绪起伏间,道心也得到了一番淬炼,更加圆润无暇。 而就在感慨那场大战的惨烈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枚玉牌,双手呈给青袍阵灵。 “前辈,这枚玉牌是我从一名元婴初期修士手中得来的,似乎是上古遗留之物,但却不知其来历,不知前辈是否识得?” 这枚玉牌一面刻着朱雀玄武、白虎青龙,皆是栩栩如生,一面刻着一个“灵”字,气息古朴至极,透出一种沧桑之感,正是他从黄发老者手中得来的那枚神秘玉牌。 青袍阵灵扫了一眼,笑了笑:“这枚玉牌是御灵宗长老的令牌,和太玄令一样,只有门中长老才能佩戴。” 陈渊怔了怔,低头仔细端详起来:“敢问前辈,这枚玉牌是否会发生异变,引其他修士前来追寻?” 青袍阵灵点了点头:“那宗姓修士所言不假,只要掌握了御灵宗传下的法门,哪怕相隔万里,也能追索令牌。” “上古之时,人界繁盛,修士众多,侵入各界时,为了更好辨识各宗长老身份,此种令牌曾在各大宗门之中盛行一时。” “九黎派精擅驭兽之术,应该是传承了御灵宗的功法,掌握了追索令牌的秘法,也不足为奇……” 陈渊心中一凛,阵灵对他和黄发老者的对话一清二楚,对绝灵岛的掌控,还要超出他的想象。 他连忙将两次入岛之后的言行举止,迅速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从未拿出过出玉珏,方才放下心来。 虽然阵灵现在对他极为和善,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太玄门传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玉珏这等至宝,绝不能让第二人知晓。 青袍阵灵沉吟片刻,又道:“御灵宗的覆灭极为突然,山门被人瓜分,但其豢养灵兽的几处福地,却一直没有现世。” “九黎派不会无缘无故追索御灵宗令牌,多半是发现了御灵宗的某处福地,小友不妨妥善保存,日后也许会派上用场。” 陈渊眼神一亮,将玉牌收入体内空间,抱拳一拜:“多谢前辈指点。” 青袍阵灵微笑道:“小友不必多礼,上万年来,入岛修士不知凡几,但有希望成就化神者,寥寥无几。” “小友功法玄异,肉身强横,根基牢固,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若是小友日后成就化神,找到通往灵界的空间通道,还请来通天岛中一会,我有几句话,想要托小友带给主人。” 陈渊神情一肃:“晚辈定会竭尽所能,不敢辜负前辈青睐。”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目中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陈渊见到阵灵有所求,心中也是一宽,问出了一个疑惑许久的问题:“通天岛现世万年,前辈实力深不可测,通天阁中又存放着无数至宝,前辈为何不重立太玄门?” 青袍阵灵轻叹一声:“我只是一个阵灵,必须按照主人定下的规矩行事,就连这通天阁中的宝物,也不能随意动用。” 陈渊怔了怔,心中涌现一丝失望:“前辈掌控整座通天岛,竟然也要受到如此多束缚吗?那晚辈是否能如那魁星一般,以上古太玄门前辈的遗物,和前辈交换宝物?” 他见阵灵对自己如此青睐,还想凭此机会,讨要一些九级妖丹,回去炼成丹药从,提升修为。 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多半是无法实现了。 青袍阵灵解释道:“通天岛本是主人飞升之前所立,汇集了人界最为出众的修士,乃是人界入侵各界的中坚。” “当年一战之后,通天岛坠落,我也沉睡了三万年之久。” “醒来之后,由于通天岛受损,我只能按照主人定下的规矩,隐世不出,只是每隔百年,开启一次试炼。” “但护岛大阵受损,我再也无法将修士留在岛中,否则他们就会在通天岛隐世之时,死在空间挤压之下。” “而不能留在通天岛,他们也就不算通天岛之人,无法进入通天阁,挑选宝物。” “但按照主人定下的规矩,通天阁中的宝物不能一直留存,必须要赏赐给人族修士。” “我便取了个巧,若是有人带来当年通天岛修士的遗物,便赏赐给他一件宝物。” “这万年以来,小友手持太玄令,是第一个进入通天阁之人,若是可以,这通天阁中的宝物,应当任由小友挑选。” 他顿了一下,微微摇头:“但奈何主人早就定下了规矩,小友若想换取宝物,就拿通天岛或是太玄门修士的遗宝来换。” “切记,必须是法宝、法衣、功法神通等宝物,不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主人一手建立了太玄门,将我点化成灵时,也将庇护太玄门的一丝执念,传给了我。” “我这么做,也算是为太玄门收回流落在外的宝物。” “但若是毫无价值的东西,就得不到主人执念的认可,无法从通天阁中换取宝物。” 陈渊恍然:“晚辈明白了,但上古修士遗留下来的宝物众多,如何辨认是否为通天岛或是太玄门前辈的遗宝?” 青袍阵灵抬起手来,掌中凭空出现一枚玉简,递给陈渊:“进入通天岛的修士,分为天卫、地卫、玄卫。” “在当年那场大战中,通天岛作为抗击妖魔的中坚,死伤惨重,应当有不少遗物留下,小友仔细寻找,应当能有所收获。” “太玄门修士要更难分辨一些,但这枚玉简中也有所记载。”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入内,匆匆一览,便收了回来,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 青袍阵灵微微一笑:“外人不能在通天阁中久留,小友已经选择了一样宝物,我这就将小友送回魔原。” “百年之后,小友若是找到了遗宝,献祭魔核时将其拿出,我便会现身相迎。”(本章完) 第572章 魔兽 陈渊迟疑了一下,说道:“晚辈随前辈离开魔原时,已经献祭了百颗魔核,回到魔原后,是否还需要再献祭一次?” 青袍阵灵摇了摇头:“小友可直接通过祭台离开。”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晚辈还想再献祭一次,但手中的七级魔核数量不足……” 青袍阵灵笑道:“小友可是不想让那青柳居士察觉,你离开过魔原?” 陈渊点了点头,青袍阵灵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近百颗魔核。 “这些七级魔核,就送给小友了,但九级魔核,我手中也是不多,还需小友自行准备。” 陈渊心中一喜,将这些魔核全部收入芥子环中:“多谢前辈赐宝,九级魔核晚辈手中还有几颗。” 青袍修士闻言,忽然问道:“东华洲魔域扩张,应该感染了不少魔兽,小友进入其中,可有收获?” 陈渊心中一动,如实回答:“晚辈与魔尊厮杀时,趁机击杀了不少魔物。” 青袍修士微微一笑:“按照主人定下的规矩,若是有人通过魔原试炼后,能拿出大量高阶魔核,有资格从通天阁再选取一件宝物,小友手中还有多少魔核?” 陈渊眼神一亮,立刻将芥子环中所有魔核取出:“晚辈还有六颗九级魔核、三十一颗八级魔核,全在此处,不知能否再换取一样宝物?” 青袍阵灵看到如此多魔核,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小友好手段,魔兽虽然没有灵智,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 “是了,小友掌握了朱厌真火,对付那些刚刚被魔气感染的魔兽,自然是手到擒来。” 陈渊笑道:“前辈慧眼,晚辈凭借朱厌真火,取巧之下,才能有如此收获。” 青袍阵灵笑道:“小友不必自谦,能炼化朱厌真火,便是手段。” “这些魔核,可以让小友领取一件宝物,但无法和之前一样任意挑选。” 陈渊精神一振:“不知晚辈能选择什么宝物?” 青袍阵灵道:“若是小友想要月华露,可以拿走两滴,换成妖丹,可以挑选一颗十级妖丹,但却不能选择金蛟、冰凤、玄龟等强横血脉……” “当然,小友还能选取其他宝物,但通天阁中最适合小友的宝物,便是月华露和妖丹了。” 陈渊闻言,不再犹豫:“那晚辈就选择两滴月华露。” 青袍阵灵点了点头,抬袖一拂,大部分魔核消失不见,只留下三颗九级魔核。 随后他抬起手来,掌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递给陈渊:“这两滴月华露,小友收好,剩下三颗魔核,便留给小友在祭台上献祭。” 陈渊双手接过玉瓶,也不查看,直接收入体内空间。 他炼化那三十三粒淬体灵丹后,肉身大幅增强,距离十级瓶颈已经不远。 再服下这两滴月华露,经过数年星光灌体,应该便能触及这一道瓶颈。 但想要凭借这两滴月华露,就想让肉身更上一层楼,堪比十级妖王,却是绝无可能。 而按照之前两次炼化真灵之血的经验,想要炼化那一颗青牛妖丹,陈渊现在的肉身强度,还是有些不足,必须达到十级妖王的水准。 如此一来,就要再多等上几年,以星光灌体强化肉身,或是找到其他天材地宝,强化肉身。 但淬体灵草极为罕见,月华露这等宝物更是举世罕见,该去哪里寻找呢…… 忽然,陈渊心中一动,想起了通天阁外的魁星老祖。 他目中闪过一丝寒光,开口问道:“晚辈手中还有两样东西,颇为诡异,请前辈过目。”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那块沾染魔气的玉砖和古旧残简,双手呈上。 “这块玉砖似乎和魔原深处某处有关,晚辈原以为是通天阁的残砖,但通天阁却完好无损……” 青袍阵灵扫了一眼,眉头一皱:“这块玉砖和通天阁无关,是祭台受损之后,流落在外的残砖。” 陈渊面露讶色:“祭台也会受损吗?” 青袍阵灵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小友有所不知,通天岛上的三大试炼,乃是主人将异界的三个空间秘境,移入岛中。” “冰火境中的凶兽、风雷海中的雷兽,均是异界生灵繁衍而来,惟有魔原中的魔兽,是受到魔气感染而成。” “在魔原最深处,有一处魔气之源,主人特意设立了四十九座祭台,将其封禁起来,并让入岛修士进入魔原猎杀魔兽,收集魔核,削弱魔气。” “但通天岛坠落后,三万多年时间,没有修士进入魔原,魔气越发浓密,诞生了几头十级魔兽,它们相继毁去了十三座祭台,只剩下了三十六座。” 陈渊神情微变:“魔原之中若存在十级魔兽,入岛修士如何完成试炼?” 青袍阵灵解释道:“那些十级魔兽都待在魔原最深处,吸纳魔气,提升修为,不会四处游荡,小友只要不进入魔原深处,就不会有事。” 陈渊心下一松,他实力再强,也不是真正的大修士,遇到十级魔兽,多半不是对手。青袍阵灵轻叹一声:“这几头十级魔兽无人能制,实力越发强悍,长此以往,终会有化神魔兽诞生。” “到时魔原就要化为禁区,再无人能通过试炼,进入通明殿。” 陈渊不解道:“前辈掌控整座通天岛,还对付不了区区十级魔兽吗?” 青袍阵灵摇了摇头:“按照主人定下的规矩,我不能插手试炼。” “主人当初也没有想到,妖魔两族竟会不惜代价,请动五名炼虚大能降世,反攻人界,致使通天岛坠落,我也陷入沉睡之中,魔原出现失控迹象……” 陈渊心中一动:“若是晚辈为前辈剿除这些十级魔兽,不知能否从通天阁中换取几件宝物?” 青袍阵灵一怔,露出意动之色:“此事还从未有过先例……但守护通天岛是我的首要职责,如果小友真的能铲除那几头十级魔兽,选择一些宝物,自然不成问题。” “但我要提醒小友,那几头十级魔兽非比寻常,已经存活了至少上万年,实力强悍,而且诞生了简单的灵智,小友就算祭出朱厌真火,也没有多少作用。” 陈渊正色道:“晚辈有自知之明,等到修为提升,再入魔原,为前辈对付那几头十级魔兽。” 说到提升修为,他不由得想起了魁星老祖,开口问道:“敢问前辈,为何进入通天岛后,就不能互相厮杀,否则会有天雷降下?” 青袍阵灵笑道:“通天岛汇集人界各宗最为出色的修士,岂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主人定下了规矩,凡有私斗者,杀无赦。” “只有进入那些供修士历练的残缺空间秘境,才允许互相争斗,但也不允许性命相残。” “只是现在入岛的修士,都不算是真正加入了通天岛,即便有人身死,我也不会理会。” 陈渊恍然,一个念头从心底悄然升起,抱拳一拜:“多谢前辈解惑。” 青袍阵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迈步走向大门:“小友随我来。” 陈渊迈步跟上,走出通天阁,来到山谷之中。 青袍阵灵抬袖一拂,一道白光闪过,两人身影消失不见。 陈渊眼前一,轻微的挤压之感传来,回过神来时,身周浓郁的灵雾无影无踪,天地昏暗,黑雾缭绕。 他抬眼一扫,百丈之外,青柳居士盘膝而坐,正在闭目调息。 他又回到了魔原之中,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发生改变。 青袍阵灵站在他面前,微笑道:“我就不打搅小友了,希望百年之后,小友能更进一步。” 陈渊抱拳一拜:“晚辈定会谨记前辈叮嘱,欲成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能,脚踏实地,步步争先。” 青袍阵灵微微颔首,身形缓缓消失不见。 陈渊直起身来,不过一会,青柳居士也睁开双眼,飞了过来:“陈道友真元已经恢复了?” 陈渊微微一笑:“有劳道友守候,我们这就去前方那处祭台,献祭魔核,完成试炼。” 青柳居士惊讶道:“道友不去魔原深处,寻找通天阁了?” 两人汇合之后,陈渊就将通天阁之事,暗中告诉了他。 斩杀昆海、云天老祖等人后,他们就要去寻找这座上古遗迹。 若非如此,陈渊也不会在魔原中恢复真元,直接通过祭台,传送到通明殿即可。 陈渊微微摇头:“通天阁虚无缥缈,那宗吕方反复无常,言语中多有不实之处,不可轻信,还是稳妥一些,完成试炼为好。” 青柳居士点了点头:“就依道友之言。” 他对通天阁本就没有什么想法,只想找到三千年的清风竹,获得那名上古儒道修士的真正传承。 陈渊不去寻找通天阁,避免旁生枝节,正合他意。 遁光一卷,两人飞上天空,来到百里之外,顾长老四人等候陈渊和黄发老者时,打坐调息的那座祭台。 青柳居士拿出一百颗魔核,陈渊紧随其后。 祭台亮起一阵黑色光芒,闪烁几下之后,两百颗魔核忽然爆碎开来,其内蕴含的精纯魔气,尽数涌入祭台之中。 传送阵骤然亮了起来,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将陈渊和青柳居士笼罩在内。 下一刻,白光一闪而逝,两人身形也随之消失不见。(本章完) 第573章 斩获 青石广场之上,一座与通天殿一模一样,仅是稍小一些的大殿,正门紧闭,上方的蓝底匾额写着“通明殿”三个金字古篆。 陈渊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他和青柳居士,是最早来到此处之人。 进入绝灵岛的元婴修士,一共只有七人。 顾长老、云天老祖、杨礼谦、黄发老者四人尽皆身陨。 魁星老祖在山谷中修炼,其他结丹修士,现在应该还没有通过风雷海。 但在两个月的期限到达之前,通明殿不会开启。 青柳居士拿出一卷书,聚精会神地翻看起来,怡然自得。 陈渊则是盘膝而坐,拿出顾长老、昆海五人的芥子环,仔细查看。 离开魔原之前,他已经将昆海放在体内空间中的两件高阶法宝,以及其他几件宝物取了出来。 妖族无法炼制本命法宝,昆海手中的上古铁锚,以及另外一件法宝,都保存了下来。 只是这两件法宝经昆海温养多年,心神相连,昆海死后,还是有所损伤,灵光稍显黯淡,需要温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铁锚自不必多说,与重玄峰类似,沉重无比,且有封镇之效,威能不俗。 昆海手中的另一件高阶法宝,却是有些怪异,竟是一块宽大粗厚的帆布,全部铺开,足以覆盖方圆三丈,闪烁着水波一般的白色光华,和铁锚一样,蕴含着浓浓的空间之力。 据敖方所言,帆布和铁锚都是昆海偶然所得,铁锚沉重难当,而帆布守御能力极强,还能镇压空间乱流,稳定空间裂缝,进入绝灵岛深处后,具有奇效。 九百年前,昆海进入绝灵岛后,就是依靠这块帆布,深入绝灵岛,避开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得到了几件宝物,才成为九级妖王,实力大增。 此前在魔原中,昆海和陈渊交手时没有祭出帆布,却是对他心存轻视,一时大意,已经来不及补救,只得含恨而亡。 敖方还说,铁锚和帆布的来历,在万妖海中一直众说纷纭。 无人知晓,到底是什么战船,竟然以高阶法宝为锚为帆。 陈渊原本也不知其来历,但见过青袍阵灵后,可以确定,这两件法宝应是上古修士入侵各界的战船破碎之后,所留下的宝物。 据青袍修士所言,上古人界全盛之时,有十七名化神修士,侵入一十三界,元婴修士更是多如繁星,天材地宝无数。 以高阶法宝打造战船,虽然奢侈了一些,但也承受得起。 铁锚和帆船已经被陈渊妥善收入芥子环中,有紫虚剑在手,这两样法宝用处不大,但其所用灵材却是极为不凡,蕴含着极为浓郁的空间之力。 若是能将灵材熔炼出来,无论是添入遁空法衣,还是再炼制一件法宝,陈渊都是如虎添翼。 除了这两件高阶法宝之外,昆海手中还有十一块极品灵石、两株能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千年灵草、一件水属性极品灵材,其他东西,就没有多少价值了。 这也不奇怪,昆海手中有什么宝物,肯定是马上用来提升修为,不会放在芥子环里。 另外四人也是如此,甚至由于他们手中的法宝是本命法宝,连昆海都不如。 云天老祖手中一共有两件高阶法宝,镇海塔自行破碎,冰晶盾牌被陈渊毁去,还有一件中阶法宝、两件低阶法宝,应该是他以前所用,价值不大。 修炼丹药一粒也无,只有两株千年灵草,和昆海一样,都还未凑齐一炉丹药,才让陈渊捡了便宜。 云天老祖手中的极品灵石要多一些,有十六块,但没有极品灵材。 其他的上品灵材、上品灵石等物,都不入陈渊之眼。 顾长老身家最为丰厚,不愧是浩然宗长老。 他的芥子环中有二十四块极品灵石、两件中阶法宝、千年灵草三株、元婴中期丹药三粒,但还是不及昆海的两件高阶法宝。 从这三人手中,陈渊得到了七株千年灵草,加上自己手里的两株,可以凑出一炉元婴中期丹药和一炉元婴初期丹药。 但杨礼谦手中却没有多少宝物,只有两粒元婴期的疗伤丹药,以及三块极品灵石。 他应该是把宝物全都留给了独子,倒是未雨绸缪,没有交给陈渊。 黄发老者手中最值钱的八级蓝蛟已经死去,此外还有三只七级灵兽,但也全部种下了神魂血禁,在黄发老者身陨时,一并死去。 但他作为正气盟的长老,家当全部随身携带。 除了七块极品灵石、一株普通的千年灵草、三粒元婴期疗伤丹药之外,还有十几枚玉简,记载着数种功法神通。 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一部直通元婴中期的完整传承,其中包含一种水属性功法、一套驭兽之法、数种神魂血禁、妖兽图鉴以及培育灵兽的心得体会。 陈渊只是粗粗浏览了一遍,便觉受益匪浅,收入芥子环中,准备离开绝灵岛后,再仔细钻研一番。 除此之外,就是两种元婴期的神通,以及几种结丹期功法秘术,都是驭兽一道,对陈渊作用不大。 而让陈渊有些惊讶的是,他在顾长老、昆海四人的芥子环中,发现了十二颗魔核,其中九颗九级魔核、三颗八级魔核。按陈渊所想,他们进入魔原之后,应该就设下了埋伏,应该没有时间猎杀魔兽才对。 得到四人的芥子环后,他没有仔细检查,却是遗漏了这一点。 陈渊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青柳居士,悄然散开神识,布下一道神识屏障,试探着说道:“前辈,晚辈手中还有一些魔核,能否再换取几滴月华露?” 他话音落下不久,青袍阵灵就出现在他身前,淡淡道:“小友手中还有多少魔核?” 和在魔原中一样,十丈之外的青柳居士毫无所觉,依旧在轻声诵读儒道经籍。 陈渊连忙站起身来,抱拳一拜:“晚辈之前有所疏忽,劳烦前辈又辛苦一趟,还请前辈恕罪……”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那十二颗魔核。 青袍阵灵微微一笑:“无妨,我进入魔原还需要消耗一些灵气,但往来通明殿,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的眼神从十二颗魔核上扫过,点了点头:“九颗九级魔核、三颗八级魔核……可以再换取两滴月华露,小友是否愿意?” “晚辈愿意!”陈渊连忙应下。 青袍阵灵抬起手来,掌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瓶,递给陈渊。 陈渊双手接过,青袍阵灵抬袖一拂,十二颗魔核全部消失不见,他的身影也缓缓消散。 陈渊将玉瓶收入体内空间,重新盘膝坐下,撤去神魂屏障,入定打坐。 多了两滴月华露,肉身又能增强不少。 从昆海、顾长老四人手中得到的宝物,除了船锚帆布之外,就是这十二颗魔核最有价值了。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无法从阵灵手中换取宝物,除了魔修之外,魔核实则并没有多少价值。 陈渊曾经问过敬舒涵,明明魔核中蕴含真魔之气,为何天机门修士不大举进入绝灵岛,收集魔核。 敬舒涵告诉他,虽然魔核对魔修作用极大,但元婴修士需要献祭三枚同阶魔核,才能完成试炼,很难再去寻找其他魔核,得不偿失。 而且据说四千年前,天机门当时的宗主,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大修士,要修炼一种魔功,需要海量的真魔之气。 他进入魔原深处,寻找真魔之气,却没有走出来。 天机门因此被镇海宗、问天宗打压,衰落下去,千年之后,才慢慢恢复元气。 从那之后,进入绝灵岛的天机门修士锐减,元婴修士更是少之又少。 现在想来,那名天机门宗主,应该就是遇到了十级魔兽,葬身在了魔原深处。 …… 陈渊和青柳居士在通明殿前等了一个月,陆续有结丹修士来到青石广场之上。 他们看到两人,尤其是公然挑衅云天老祖的陈渊,都很是惊讶,但也不敢议论,远远避开。 随着两个月的试炼期限越来越近,来到青石广场上的结丹修士越来越多。 但除了陈渊和青柳居士之外,再无第二名元婴修士现身。 众人看向两人的目光,慢慢变得惊疑不定起来,尤其是镇海宗的修士,更是透出几分骇然。 在通天殿前,有不少人看到了陈渊和云天老祖的言语交锋,现在只有陈渊和青柳居士来到此地,难免生出一些猜测。 终于,在距离试炼结束还有三天时,一道耀目白光闪过,魁星老祖的身影出现在青石广场之上。 众人看到这个凶名远扬的魔道巨擘,反而松了一口气。 共有七名元婴修士进入绝灵岛,若是有五人死在魔原,绝灵岛关闭之后,定会震动整个玉清海。 魁星老祖四下一扫,目光落在陈渊身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正在入定的陈渊,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这位道友,在下魁星,一介散修,在灵雾谷中,与道友有过一面之缘,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远处的魁星老祖。 他对陈渊微微一笑,满脸善意。 陈渊沉吟片刻,传音回道:“灵雾谷?” 魁星老祖微笑道:“在下不知其名,但见谷中充斥着灵雾,便以此为名。” 陈渊淡淡道:“此名不错……在下陈渊,也是一介散修,魁星道友有何贵干?”(本章完) 第574章 虚与委蛇 第574章 虚与委蛇 魁星老祖微笑道:“在下三次进入绝灵岛,还从未见过其他人进入灵雾谷中。” “陈道友能得前辈青睐,定有不凡之处,在下却从未听说过道友的名声,实在是孤陋寡闻,不知道友在何处清修?” 陈渊目光一闪,传音回道:“道友从未听说过在下名讳?” 魁星老祖怔了怔,声音中透出几分歉意:“过去百年,在下不是在魁星岛苦修,就是去九仙洲游历,对玉清海之事不甚了解,并无轻视道友之意,还望道友海涵……” 陈渊目光一闪,傲然道:“道友言重了,陈某只是有些惊讶,玉清海中,竟然还有人不知道陈某的名字。” “道友随便寻一名在场的结丹修士,一问便知。” 魁星老祖闻言,眉头一皱,目光从陈渊身上移开,落在距离最近的一名结丹修士身上。 片刻之后,那名结丹修士面色一变,神情诚惶诚恐,想要从广场上站起来,身体又突然僵住,重新坐下,眼神悄然瞥向陈渊,透出几分忐忑。 陈渊散开神识,往结丹修士身上延伸而去,却被一层无形屏障挡住,不得寸进。 他双目一眯,这是他第二次在魁星老祖身上吃瘪,此人的神识,果然有独到之处。 他不再窥探两人传音,收回神识,静静等待。 一刻钟后,陈渊耳边响起了魁星老祖充满赞叹的声音:“在下果然是孤陋寡闻,道友百年之前,只有结丹中期修为,就被三大王族和镇海宗同时通缉,却依旧安然无恙。” “在整个玉清海修仙界,道友都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更没想到短短百年,道友就连跨两道瓶颈,天资卓绝,令人叹为观止,在下佩服。” “当今修仙界,体修本就式微,有道友同行,吾道不孤也。” 陈渊傲然一笑:“道友过誉了,在下只是入岛后有些机缘,承蒙前辈青睐,才能有今日修为。” ‘道友不也是得前辈看重,才能进入灵雾谷中,只是不知道友从前辈手中换取了什么宝物,可是月华露?” 魁星老祖神情微凝:“道友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前辈相告?” 陈渊顿了一下,传音中透出几分不满:“在下也曾问过,但前辈却说,道友之事与在下无关,便不敢再问。” “但道友和在下一样,都是体修,对体修来说,任何宝物在月华露面前,都是相形见绌,也不知道前辈有什么好隐瞒的……” 魁星老祖目中闪过一丝喜色:“看来道友从前辈手中换取的宝物,也是月华露?” 陈渊得意道:“在下运气不错,在一处上古修士的洞府中,找到了几样宝物。” “据前辈所言,是什么天卫、地卫的遗物,赐给在下四滴月华露,服下之后,肉身定能更上一层楼。” “四滴月华露?”魁星老祖的声音骤然高了几分,“道友真是好运道,呵呵……” 他紧紧盯着陈渊,眼神中透出几分热切。 陈渊笑了笑,语气中透出几分诡秘:“实不相瞒,我在那座洞府中,还找到了一处空间秘境的线索。” “其中应该还有什么天卫、地卫遗留下来的宝物,还能从前辈手中换几滴月华露。” 魁星老祖的眼神更加热切,但也夹杂着几分疑虑:“此等隐秘,道友轻易道出,就不怕在下起了异心?” 陈渊笑道:“前辈掌控整座绝灵岛,入岛修士,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在下得前辈青睐,莫非道友还敢对在下动手不成?” 魁星老祖怔了怔:“道友说的是,有前辈庇护,道友足以在岛中横行无忌了。” 陈渊哈哈一笑:“道友也是一样,你我和其他人不同,都是能进入灵雾谷之人,在绝灵岛中,都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魁星老祖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前辈曾对道友说过,会庇护进入灵雾谷之人?”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这是何意?我们为前辈搜集宝物,从前辈手中换取月华露这等至宝,当然会得到前辈庇护。” 魁星老祖一愣,随即笑道:“道友所言极是,在下失言了……” 陈渊更加得意,冷笑一声:“虽然在下结婴不久,但在这绝灵岛中,却无惧任何人。” “可笑那云天老祖还想对付我,我一进入魔原,就将那云天老祖引入魔原深处,然后进入灵雾谷中。” “云天现在应该已经遇到死在了十级魔兽口中,就凭镇海宗,也敢通缉我,呵呵……” 魁星老祖惊讶道:“魔原深处有十级魔兽存在?” 陈渊傲然道:“不错,在下这次进入绝灵岛,除了从前辈手中换取月华露外,就是要凭借十级魔兽,对付云天老祖。” “莫非道友还不知道,魔原深处有十级魔兽存在?” 魁星老祖心中暗惊,但现在距离试炼结束只剩三天,青石广场上却没有云天老祖的身影,不由信了几分,眼神中的轻蔑稍稍敛去。 他沉吟片刻,传音回复:“在下虽被人称为魔修,但却不曾修炼魔功,更未进入魔原深处,从不知道魔原深处还有十级魔兽存在,道友是如何知晓的?” 陈渊含糊回道:“在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方才知晓……总之,在下驱虎吞狼,云天此刻多半已经葬身魔原。” 魁星老祖见他如此反应,心底升起诸多猜测,稍稍放下心来。 他笑道:“道友此计甚妙,在下与镇海宗也是多有仇怨,若是云天真的死在了魔原之中,可谓是大快人心。” 陈渊惊讶道:“竟有此事?看来道友和在下果然是同道之人,不如在绝灵岛中结伴而行,共同寻宝,如何?” 魁星老祖目中精芒一闪:“道友已经从前辈手中换取了四滴月华露,这绝灵岛中还有什么宝物,能让道友心动?” 陈渊轻叹一声:“不是在下看中了什么宝物,而是身边的这位青柳道友,要寻找一根三千年的清风竹。” 魁星老祖有些意外:“绝灵岛中竟有三千年的清风竹?” 他也听说过清风竹的名头,知道这种灵材极为罕见。 陈渊点了点头:“不错,青柳道友和在下交情匪浅,得知绝灵岛中有清风竹,请我出手相助,我无法推托。” “那根清风竹所处的空间秘境在绝灵岛深处,前辈虽然会庇护在下性命,但却不会干涉空间秘境中的凶兽。” “守护清风竹的是一头九级凶兽,极为凶悍,在下即便和青柳道友联手,恐怕也不是对手。” “是以想请道友出手相助,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魁星老祖看了正在诵读儒道经典的青柳居士一眼,缓缓道:“在下与道友都承蒙前辈青睐,道友开口相邀,自当出手相助。” “但在下此行除了向前辈换取月华露之外,也要寻找宝物,不能耽搁太长时间……”陈渊笑道:“此事好办,在下虽然修为略低,但手中有一件法宝,能感知到空间裂缝,青柳道友实力也是不俗。” “我们可以助道友避开空间裂缝、对付凶兽,双方联手,互惠互利,道友意下如何?” 魁星老祖眉头微皱,似乎陷入了犹豫之中。 过了一会,他才传音回复:“道友诚意十足,在下岂能再推辞,愿与道友联手,共同寻宝。” 陈渊喜道:“有道友相助,清风竹定然是手到擒来!” 魁星老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传音试探:“我与道友是玉清海修仙界仅有的元婴体修,都得前辈青睐,又极为投契,相见恨晚。” “待绝灵岛关闭后,就请道友来魁星岛一游,畅饮灵酒,谈玄论道,岂不美哉?” “这……”陈渊一改刚才的得意豪放,迟疑了起来,“若有机会,在下定会去魁星岛做客,但当务之急,乃是寻找宝物,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如何?” 魁星老祖见状,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 若是陈渊满口答应下来,他反而要疑心,世上是否有如此愚蠢的元婴修士了。 他微笑道:“道友言之有理,此事不急,还是先说说那清风竹在何处吧……” 闻听此言,陈渊又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将清风竹所在之地,以及守护清风竹的凶兽,仔细讲述了一遍。 魁星老祖应和了几声,但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另有其他念头。 一头九级凶兽而已,完全不须在意。 此刻他心里所想的,只有陈渊口中的四滴月华露。 他了十几年时间,化名游历九仙洲,四处寻找上古修士的遗物,却只换得一滴月华露。 陈渊修为比他还要低上一层,如此得意忘形,完全不似元婴修士,手中却有足足四滴月华露。 若是他能将这四滴月华露夺来,肉身足以突破十级瓶颈,铺平通往大修士的道路。 实则在灵雾谷中见到陈渊时,他就已经起了杀心。 除了他以外,竟然还有修士得那位神秘的青袍前辈青睐。 在他看来,这就是在抢夺属于他的宝物。 五百年前,魁星老祖刚刚结婴不久,第一次进入绝灵岛,偶然拿出一件上古宝物,那位青袍前辈突然现身,用两滴月华露将其换走。 从那之后,他便销声匿迹,苦修之余,四处游历,寻找上古修士的遗宝,从青袍前辈手中换取月华露,强化肉身。 只是上一次绝灵岛开启时,他没有收获,才并未入岛。 在这期间,从未有第二名修士进入灵雾谷,久而久之,他已经将青袍前辈手中的宝物,视为己物。 陈渊的出现,让他惊怒交加,但碍于青袍前辈,又不敢造次。 魁星老祖很清楚,青袍前辈才是绝灵岛的掌控者。 他元婴中期巅峰的修为,足以傲视玉清海,即便放在九仙洲,也是少有人及,但依旧看不透青袍前辈的深浅,甚至不知道他的修为。 他有过很多猜测,青袍前辈应该是上古化神修士,不知为何,一直活到了现在。 也正是顾及青袍前辈,魁星老祖对陈渊只有杀机,却没有下手的打算。 进入通明殿后,他只是出言打探陈渊身份,却没想到陈渊如此得意忘形,竟然以为青袍前辈在绝灵岛中会庇护他。 他按捺下去的杀心,又升了起来。 魁星老祖第一次进入绝灵岛时,修为尚低,遇到一名正道修士,两人争夺同一种宝物,大战一场。 最后他凭借体修的强悍肉身侥幸取胜,但也身受重伤,差点就和正道修士同归于尽。 下一次进入绝灵岛时,恳请青袍前辈在绝灵岛中予以庇护。 但那位前辈却说不会插手入岛修士之间的争斗,若是他死在其他修士手中,只能自认倒霉。 魁星老祖就此小心了许多,再不敢觉得自己从青袍前辈手中换取宝物,就能在绝灵岛中横行。 而陈渊却有着如此想法,甚至还主动邀请他共同寻宝,那就怪不得他了…… 魁星老祖心念转动,目中闪过一抹寒光。 就在这时,陈渊也停了下来,话锋一转:“道友要寻找何种宝物?” 魁星老祖这次完全是为了月华露而来,哪里会去寻找宝物,随口应付道:“入岛不远处,有一处空间秘境,其内有一株千年灵草,恰好是在下功法所需。” “只是其旁边有一头九级凶兽守护,还需陈道友和青柳道友出手相助。” 陈渊傲然道:“此事好办,不过是一头九级凶兽而已,我等三人联手,定然不在话下。” “道友所言极是,到时就仰仗两位道友了……”魁星老祖嘴上恭维了一句,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一个凭运气结婴的散修,就敢小视九级凶兽,到时候还不是要靠他出手。 魁星老祖对陈渊很是轻视,但终究是纵横玉清海数百载的魔道巨擘,一向行事谨慎,并未如陈渊一般得意忘形。 在和陈渊暗中传音的同时,他又暗中询问了几名结丹修士。 他们全都知道陈渊百年前的通缉令,结丹中期的修为,也是众人皆知。 魁星老祖彻底放下心来,百年之前,陈渊只有结丹中期修为,现在能结成元婴,进境之快,已经是举世罕见,不可能更进一步。 他的修为多半在元婴初期中垫底,实力也是平平无奇。 他心中暗暗冷笑,专心和陈渊虚与委蛇,言语中多有奉承。 而陈渊果然上钩了,越发得意忘形,傲气十足,让魁星老祖很是鄙夷。 (本章完) 第575章 图穷 第575章 图穷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两个月的试炼期限到来,笼罩着青石广场的白雾悄然消散,露出一片残破景象,通明殿大门徐徐敞开。 而直到此时,云天老祖、顾长老四名元婴修士,依旧没有现身。 青石广场上气氛越发压抑,一众结丹修士偷眼看向陈渊,眼神惊疑不定。 其中有几名出身镇海宗的修士,神情极为凝重,难掩目中的慌乱之色。 魁星老祖也很是意外,四名元婴修士,全部葬身于魔原,未免匪夷所思了一些。 若说云天老祖被陈渊设计坑害,死在十级魔兽口中,那其他三人,又是因何身陨? 他悄然看向陈渊和青柳居士,两人都是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将那四名元婴修士放在心上。 魁星老祖心中一动,想到此次进入绝灵岛的昆海和敖方两人,心中疑虑渐渐消去。 绝灵岛中隐秘众多,那四人有可能遭遇了昆海敖方,也有可能是遇到了其他劫难,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死在两个元婴初期修士手里。 思及此处,魁星老祖不再迟疑,向陈渊传音道:“陈道友,我等现在动身如何?” “道友请。”陈渊回了一句,起身走向通明殿。 青柳居士也收起手中书卷,跟了上去。 魁星老祖心中冷笑一声,紧随其后。 三人走入大殿,通明殿中的陈设装潢与通天殿极为相似,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大殿深处没有两座传送阵,而是立着一尊丈许高的石像。 石像所用材质就是最为普通的青石,雕刻着一个年轻修士,相貌俊朗,嘴角噙着微微笑意,一袭青衫,负手而立,低头看着走入大殿的众人,目光温和。 在这尊石像前方,摆着一方供案,上面放着一个紫铜香炉,轻烟袅袅,檀香缭绕。 陈渊看到这尊石像,脚下忽然一顿,神情微变。 魁星老祖见状,目光一闪,正要说话,陈渊忽然开口:“青柳道友,这位魁星道友,在玉清海修仙界赫赫有名,与我一见如故,愿助我等取得那株清风竹,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青柳居士怔了怔,抱拳一拜,微笑道:“魁星道友援手之情,老夫定会铭记于心。” 魁星老祖念头被陈渊打断,不好再问,只好拱手还礼:“青柳道友言重了,在下与陈道友相见恨晚,很是投契,义不容辞。” 三人来到石像前,在香炉旁边,二十几枚巴掌大小的玉牌一字排开。 陈渊深深看了石像一眼,对着这尊平平无奇的石像,双手抱拳,深深一拜。 他终于想起了初见阵灵时,那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这尊石像和青袍阵灵的相貌极为相似,只是气质大不相同。 石像更加温文尔雅,双目灿若星辰,神韵十足。 而阵灵身上却透出几分沧桑和疲惫,陈渊才没有认出,他和石像之间的关联。 待陈渊直起身来,供案上的一枚玉牌缓缓飞起,落到他手中,正是一枚通天令。 他忽然想起,曾有传闻说,在绝灵岛开启之初,有元婴修士不拜石像,擅自取令,当即天降神雷,将其劈死。 后来又有几人因为不敬石像,死在天雷之下,尸骨无存。 从那之后,再无人敢不敬石像,便是大修士进入通明殿,也要对石像一拜。 陈渊又想起青袍阵灵对他那位“主人”的崇拜,目光落到那个紫铜香炉上,香气萦绕鼻端,沁人心脾。 莫非这尊石像所描绘的修士,就是青袍阵灵的主人? 他仿佛看到了青袍阵灵轻轻拈起炉盖,放入一块檀香,再躬身拜下的背影。 陈渊退后一步,魁星老祖和青柳居士迈步上前,恭敬行礼,两枚通天令从供案上飞起,落入两人手中。 拿到通天令后,三人转身离开,往通明殿外走去。 陈渊耳边忽然响起魁星老祖的传音:“陈道友觉得,这尊石像和那位前辈之间有何关系?” 陈渊念头一转,肃然道:“道友慎言,前辈高深莫测,神通广大,我等不该妄加议论。” 魁星老祖双目微眯,传音回道:“道友所言极是,在下孟浪了……” 他心中却是暗暗冷笑,莫非这陈渊还真把那位前辈奉若神明了? 三人走出通明殿,遁光一卷,飞出青石广场,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变得灰暗下来。 此时明明碧空澄澈,阳光灿烂,但落在绝灵岛上,却好像染上了一层灰,给人一种衰颓之感。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大战之后的遗迹。 残垣断壁,山峰断裂,大地焦枯,长达数里的锋锐剑痕,百丈大小的爪印,烈焰焚烧后的百里焦土,均散发出一种腐朽之感,一副大战过后的残破景象。 上一次进入通天岛时,陈渊没有遇到青袍阵灵,还以为这是上古修士之间的大战。 但现在再看到这片上古战场,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人族修士奋不顾身,对抗妖族古魔的惨烈景象。 也许那位身具朱厌血脉的白猿妖王,也曾肆虐通天岛。 十七名化神修士,不知有几位死在了这座浮空巨岛上…… 陈渊思绪流转,遁速却是不慢,和身旁的青柳居士、魁星老祖一起,往前飞去,不到一刻钟,就飞出了几十里。 通天岛广袤无边,从外面看上去只有数百里大小,但实则被施展了空间神通,内部足有方圆万里。 在通天岛边缘,没有空间裂缝存在,也没有空间秘境,上万年来,早已被玉清海修士和妖族掘地三尺,搜刮得干干净净。 忽然,青柳居士向陈渊传音:“陈道友,这魁星老祖乃是魔道巨擘,极为凶残,手下多有屠戮,我们为何要和他联手?” 陈渊回道:“今日在下正要除魔卫道。” 青柳居士神情一动,再看向魁星老祖时,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显得极为和善。 魁星老祖见状,也是微笑回应,心中却已经想好了,要在何处对手。 三人一路无言,飞出上千里,遁速渐渐放缓,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许多。 前方的虚空中,有几道白色裂缝安静地悬在空中。 每一道裂缝都有数尺长短,宽约数寸,好似有人用飞剑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剑痕,在湛蓝的天空中,很不起眼。 魁星老祖看向陈渊:“再往前去,空间裂缝越来越多,就要仰仗陈道友了。” 陈渊傲然一笑,一马当先往前方飞去,:“区区空间裂缝,何足道哉,交给在下便是。”“两位道友请随我来,若有空间裂缝,我自会为两位道友挡下。” 魁星老祖面色一变,与刚才相比,陈渊的遁速已经放缓了不少。 但放在一片暗藏空间裂缝的区域,依旧显得奇快无比。 青柳居士知道陈渊掌握了瞬移之术,对空间一道的掌握,远超常人,当即跟了上去。 他遁出十余丈,还不忘回头提醒魁星老祖:“魁星道友还不跟上?” 魁星老祖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飞去,却与两人相隔几十丈,沿着他们的前行路线,紧紧跟在后面,绝不走错一步。 飞遁之时,他的目光紧紧落在陈渊身上,隐含担忧。 魁星老祖提心吊胆地跟在两人身后,飞出上百里后,空间裂缝越发密集,每隔三四十丈就有一道,上下左右皆有。 陈渊的遁速丝毫不减,完全不把凶险的空间裂缝放在眼里。 但魁星老祖也不得不承认,陈渊确实有几分本事,难怪会傲气十足。 无论多么细微隐秘的空间裂缝,他都能提前十几丈避开,没有一丝差错。 但魁星老祖还是心惊胆战,他倒不是担心自身安危,反正有陈渊和青柳居士在前,就算陈渊出现失误,被空间裂缝吞噬,也轮不到他身上。 但也正因如此,如果陈渊被空间裂缝吞噬,他手中的月华露也会被毁去。 他几次出言提醒陈渊放缓遁速,但陈渊每一次都是不以为然,遁速不仅没有丝毫放缓,反而又加快了几分,甚至言语中暗含几分炫耀之意。 魁星老祖暗骂不已,却不好再劝,心中对陈渊的鄙夷,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也只有这种小人得志之徒,才能在结丹的时候,同时得罪三大王族和镇海宗。 他还是结丹修士的时候,可是谨小慎微,轻易不会招惹三大宗门。 三人又遁出了数百里,前方忽然了出现了一座数亩大小的山谷,绿树葱葱,草繁茂,与荒芜残破的大地格格不入。 在这座山谷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灰色光幕,如水波一般涌动。 隔着一层光幕,外面是干裂的大地,内里却是景色如画,看起来极为诡异。 陈渊心中一动,这便是遍布在通天岛上的空间秘境,据青袍阵灵所言,乃是他那位神通广大的主人,从异界掠夺而来,供上古修士进行历练,其内蕴藏着大量的天材地宝。 几万年过去,通天岛坠落,这些空间秘境也变得残破不堪,更有大半已经毁去。 但其中遗留下来的些许宝物,依旧让玉清海修士垂涎不已。 陈渊遁速不减,避开一道隐秘的空间裂缝,往前方飞去。 青柳居士紧紧跟上,魁星老祖忽然开口:“这处空间秘境,在下曾经来过,再有七百多里,有一处残破的空间秘境。” “在下要寻找的宝物就在其中,还请两位道友出手相助,对付那一头九级凶兽。” “事成之后,在下自会助两位道友,夺来清风竹。”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笑道:“好说,还请道友指路。” 魁星老祖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一想到那四滴月华露,贪念顿生,他压下这种感觉,笑道:“还请陈道友先往东南方探路……” 陈渊依言而行,身形一折,往东南方飞去。 两人跟在他身后,越发深入岛屿,遇到的空间裂缝也越来越密集,陈渊不得不放缓遁速。 但七百里的距离不长,即便加上三人已经飞出的路程,也还不到两千里。 在方圆上万里的的绝灵岛中,只能算是勉强进入深处,距离核心之地尚远。 不到三个时辰,陈渊在魁星老祖的指点下,数次变更方向,终于来到了他口中的那一处空间秘境。 青柳居士看着眼前这一片荒芜的原野,若不是边缘处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灰色光幕,和破败不堪的绝灵岛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更没有任何蕴藏宝物的迹象,不由眉头一皱。 陈渊扫了荒原一眼,脸上傲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处空间秘境倒是难寻,两位道友请。” 说着,他便往荒原中飞去,遁速加快了几分。 魁星老祖怔了怔,他想好的说辞还没有说出口,陈渊就自投罗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从心底升了起来。 “魁星道友为何停下?”青柳居士把他从思绪中唤醒。 魁星老祖目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想到两人元婴初期的修为,终究还是舍不得即将到手的四滴月华露,跟了上去。 他跟在两人身后,飞入淡灰色光幕,仿佛在水中游动,一股柔和的挤压之力从四周传来。 魁星老祖眼前一,但下一刻,这股阻力已经消失不见。 他来到一片荒野之上,放眼望去,天地昏暗,灵气稀薄,方圆不过数里大小,在绝灵岛上残存的所有空间秘境中,也是最为狭小残破的几个。 陈渊和青柳居士就在魁星老祖身前不远处,相隔仅有数百丈。 魁星老祖目中闪过一抹寒光,身形一动,往前飞去,在两人身前停下。 此刻已经到了图穷匕见之时,他也不再虚与委蛇,冷笑道:“两位道友是否在疑惑,在下口中的九级凶兽在何处?” 陈渊转过身来,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讶,只是摇了摇头:“魁星道友为自己选择的葬身之地,太过逼仄了一些。” 魁星老祖怔了怔,陈渊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神情看起来也陌生了许多,再无半分傲气与得意。 他盯着陈渊:“陈道友早已猜到,我会对你下手?” 陈渊微微一笑:“此处距离通明殿不过两千里,怎么会有九级凶兽?” 魁星老祖双目微眯,元婴中期的气势轰然散开:“那陈道友还敢跟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陈渊笑了笑,一道丝毫不亚于魁星老祖的气机,从他身上缓缓散发而出:“道友图谋之事,又何尝不是在下所愿?” (本章完) 第576章 宝物 魁星老祖察觉到陈渊身上的气息,瞳孔一缩,神识反复扫过。 良久之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友真是深藏不露,可笑我还以为道友得意忘形,能结成元婴之人,城府岂会如此浅薄?” “我早该想到,道友答应的如此爽快,其中必有蹊跷……” 他终于明白,此前从心底升起的怪异之感从何而来,眼神中的贪婪缓缓消散,重新变得冷厉起来,周身散发出浓浓的煞气,变回了那个曾经叱咤玉清海的魔道巨擘。 陈渊淡淡道:“当局者迷,道友心生贪念,堕入迷障,神仙难救。” 魁星老祖冷冷道:“道友未免太自信了,虽说你用百年时间,从结丹中期修炼到元婴中期,称得上震古烁今,骇人听闻。” “但在下苦修数百载,才得来这一身修为实力,可不是道友凭借机缘,侥幸修成的元婴中期能比!” 他睥睨着陈渊,眼神中透出几分轻蔑,杀气一闪而过。 通明殿前那个温和的修士,并不是真正的魁星老祖。 现在的他,将那四滴月华露抛之脑后,完全冷静下来,才展露出了魔道巨擘的几分风采。 陈渊微微一笑:“能不能比得过,一试便知……” 话音未落,他一头黑发忽然变成雪白之色,背后一对漆黑羽翼伸展开来,双手覆盖一层黑刃,气势暴增,直逼大修士。 他一振双翼,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魁星老祖身前,一拳击出。 魁星老祖面色一变,但并未慌乱,不退反进,迎了上来。 陈渊突然施展出的瞬移之术,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自从陈渊显露出元婴中期的修为之后,他便时刻戒备,蓄势待发,就算陈渊不出手,他也要动手。 同为体修,陈渊竟敢主动送上门来,真是自投罗网。 魁星老祖混身覆盖上一层暗灰色光芒,双臂浮现一双铁制臂铠,一直延伸至双拳,布满铁青色的尖刺,闪烁着锐利寒光,化作一道残影,呼啸而至。 砰! 双拳相交,没有任何多余的神通,体修之间的交手,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魁星老祖倒飞而出,虎口裂开,鲜血汩汩流出。 而陈渊只是倒退数丈,就稳住了身形。 魁星老祖心中大震,他引以为傲,冠绝玉清海的一身巨力,在陈渊面前竟然落入了下风。 陈渊也是面色微变,他身怀两种真灵之血,同时激发,肉身自然凌驾于魁星老祖之上。 但他接下魁星老祖这一拳后,几缕暗灰色的尖锐气劲涌入体内,在经脉之中左冲右突。 这几缕气劲极为诡异,纵使陈渊经脉极为坚韧,也被撕裂开来,真元震荡,无法立刻施展瞬移之术。 他翻手祭出重玄峰,迎风便涨,化作百丈大小,一闪之下,挪遁至魁星老祖上方,轰然落下! 重玄峰沉重无比,落下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魁星老祖头顶。 魁星老祖脸上一沉,抬手重重击出一拳,竟将重玄峰抵在半空,无法再落下分毫。 他再次击出一拳,百丈大小的重玄峰直接被轰飞出去。 这是陈渊炼出重玄峰后,第一次无功而返。 但他没有亲手将其掷出,而是挪遁至魁星老祖上空,本就没有想过,要凭此将其击伤。 在魁星老祖挥出两拳的同时,一缕悄然潜入他神魂空间中的白色火焰,突然附着在他的神魂之上,猛烈燃烧起来。 一股剧痛从魁星老祖的神魂中传来,引动了他心中对陈渊的杀机,一股暴虐之意突兀升起,心神忽然一乱。 但他斗法经验丰富,立刻运转神魂之力,扑向白色火焰,强行压下心中的暴虐杀机。 但这一瞬间的迟滞,也让陈渊将那几缕灰色气劲压制住,一振双翼,瞬移到魁星老祖身前。 他翻手拿出紫虚剑,真元狂涌而出,手腕一抖,一剑斩出! 剑气滔天,一道纤细的剑光飞向魁星老祖,几欲撕裂天地。 这处狭小的空间秘境,无法承受住如此强烈的剑气,天空中出现了几道灰白色的空间裂缝。 陈渊不通剑道,只能以这种粗暴的方式御使紫虚剑。 但精纯至极的真元,依旧能发挥出这柄顶阶飞剑的全部威势。 魁星老祖面色大变,陈渊的瞬移之术和庞然巨力,已经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现在又祭出了顶阶飞剑,几乎和大修士出手无异。 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在算计什么人。 他在陈渊面前展现出来的那种睥睨之态,又是多么可笑。 但现在再想这些,却为时已晚。 魁星老祖摒弃一切杂念,抬起双手,挡在身前。臂铠的铁灰色尖刺上,凝聚了一层暗灰色气劲。 剑光斩在臂铠之上,坚硬的铁灰色尖刺断裂开来,一道深深的伤痕,贯穿了一双臂铠,灵光黯淡。 魁星老祖的这双臂铠,也是顶尖的高阶法宝,在整个玉清海名声赫赫。 但高阶法宝终究只是高阶法宝,无法与顶阶法宝争锋。 一剑之下,这双臂铠就已经遭受重创。 若非此宝是魁星老祖的本命法宝,掺入了两种精心搜集而来的极品灵材,此刻已经完全毁去。 但这种程度的伤势,也让魁星老祖受到牵连,浑身一颤,喷出一口精血。 而陈渊得势不饶人,真元如潮水般涌出,丹田中的真元大海,猛然下降了一截。 紫虚剑晶莹剔透的剑身上光华闪烁,美轮美奂,即便是世间最华贵的宝玉,也无法与其媲美。 但这抹光华落在魁星老祖眼中,却让他如坠冰窟。 下一刻,剑气滔天而起,薄如蝉翼的剑光斩出,瞬息之间,便跨越百丈距离,来到魁星老祖身前。 魁星老祖目中露出绝望之色,只能抬起双手,再度挡在身前。 臂铠已遭重创,但他手中只有这一件高阶法宝,连一件守御法宝也无。 他作为体修,需要持续强化肉身,而淬体灵草又格外罕见,消耗了大量宝物。 能炼出这一件本命法宝,已经很是不易。 以往与人交手之时,魁星老祖凭借这一双臂铠,以及堪比九级妖王的强悍肉身,只有以力压人的时候,从来都不用考虑守御之事。 然而遇到肉身更加强悍,手中又有顶阶飞剑的陈渊,魁星老祖被全面压制,终于无计可施。 剑光掠过,臂铠从中断裂,完全毁去。但剑光毁去这件高阶法宝后,也消散于无形。 本命法宝被毁,魁星老祖再次遭到重创,身躯剧颤,喷出一大口精血,面色惨白之极。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求生之念,身形暴退,已经遁出千丈。 不过在瞬移之术面前,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 陈渊一振双翼,闪现到魁星老祖身前,一拳击出。 魁星老祖依旧没有放弃,勉力抬手,挡在身前。 但在两种真灵之血的加持之下,已经让陈渊的肉身触及下一道瓶颈,无限逼近十级妖王。 而魁星老祖修为虽然已臻元婴中期巅峰,肉身却还未达到这等地步。 淬体灵草太过稀少,上古修士遗留的宝物也不易寻找。 他对肉身的淬炼,已经停滞了很长时间,只能靠天地灵气温养,收效甚微。 而到了元婴之上,这一步之间的差距,已经是天渊之别。 魁星老祖完全抵挡不住陈渊这一拳的巨力,手臂断折,身躯倒飞而出,犹如流星坠落,重重砸向地面。 不过陈渊也不是丝毫无损,又有几缕暗灰色的尖锐气劲,进入他的体内,经脉撕裂,真元震荡,一时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陈渊目光一厉,真元狂涌而出,手腕一抖,斩出了第三剑。 狮子搏兔,亦须全力。 他没有丝毫留手,更没有顾忌真元的剧烈消耗,心中所念,唯有将魁星老祖斩于剑下。 剑气滔天,秘境上空的空间裂缝越发密集,灰白色的细痕闪烁不定。 剑光一闪,从魁星老祖脖颈之间掠过。 他的眼神凝固在脸上,透出几分懊悔,头颅缓缓滑落,身躯往下落去。 一道三寸元婴从他体内飞出,惊恐地望了陈渊一眼,一闪之下,出现在千丈之外。 这一剑斩下了魁星老祖的头颅,却无法穿透丹田那一道非实非虚、无形无质的壁障,斩灭他的元婴。 陈渊修炼至今,也只有蕴含真灵之力的朱厌真火、黑刃能无视这一道壁障。 他看着越逃越远的魁星老祖元婴,微微一笑,收起紫虚剑,双翼一振,瞬移到魁星老祖身躯旁边,抬手一招,将他左手手腕上的芥子环摄入手中。 随后他连续施展瞬移之术,不过片刻,就追上了魁星老祖。 大修士以下的元婴修士施展瞬移之术,消耗的是元婴清气。 这是一名元婴修士的本源之气、修道根基,珍贵之至,只能作为保命底牌使用,很快便消耗殆尽。 陈渊拦在魁星老祖的元婴身前,出手如电,一把将其抓住。 他手上的黑刃已经敛去,对付一个山穷水尽的元婴,用不着这种手段。 由于魁星老祖接连施展瞬移之术,元婴清气消耗一空,元婴之躯虚幻,似乎下一刻就要溃散开来。 他仰头看着陈渊,脸色灰败,神情颓丧,长叹一声:“道友神威,在下心服口服,放眼九仙洲,大修士之下,绝无道友敌手。” 陈渊淡淡道:“道友过誉了,修仙界藏龙卧虎,就如道友没有看出我的手段,九仙洲上,亦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隐世不出。” 魁星老祖摇了摇头:“顶阶法宝、白色灵火、瞬移之术……” “道友手段,几乎不在大修士之下,甚至连大修士也有所不及。” “在下不信九仙洲还有人能胜过道友,就算是十大宗门的修士,也绝不是道友的对手。” 陈渊目光一闪:“道友莫非以为几句恭维,就能让我饶你一命?” 魁星老祖的生死,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反而不再像刚才那样,出手势若雷霆,一心置其于死地。 他开口的同时,悄然布下了一层神识屏障,以防魁星老祖之言,落入青柳居士耳中。 魁星老祖苦笑一声:“道友说笑了,在下修道根基已毁,就算夺舍,也只能苟延残喘,长生无望。” “而且在下图谋道友手中宝物,得罪了道友,生路已绝。 “在下只求道友能让在下神魂转生而去,保留来世一线成道之机,便已感激不尽。” 陈渊目光一闪:“我为何要放道友神魂往生?” 魁星老祖道:“在下自然不是空口求恳,道友就不想再从那位前辈手中换取月华露?” “在下知道一件宝物,极有可能是上古修士遗留。” “只要道友得到此宝,就能从那位前辈手中,换取至少五滴月华露!” 陈渊心中一动:“道友既然知道此宝存在,为何不亲自交给前辈?” 魁星老祖叹道:“那件宝物在一家宗门手中,在下不是对手,否则早已将其夺来,换取月华露,强化肉身了。” “只要道友答应放在下神魂转生,在下立刻将这件宝物的所有消息和盘托出,绝不会半分隐瞒。” 说罢,他紧紧盯着陈渊,目中露出几分忐忑。 陈渊微微颔首:“只要道友将那件宝物之事如实相告,在下定当放道友神魂往生而去。” 魁星老祖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声:“事到如今,在下只能相信道友的承诺了,那件宝物就在……”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惊讶:“道友好胆量,竟敢招惹这等大敌。” 魁星老祖苦笑道:“道友也是散修,应当知道散修修炼多么艰难,每一分机缘都不能放过,在下也是被逼无奈。” “在下已将宝物之事如实相告,还请道友履行承诺,放在下神魂往生而去。”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道友所言,还不知真假,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下便相信道友一次……” 说着,他缓缓松手,放开了手中元婴。 魁星老祖面露感激之色,抱拳一拜:“多谢道友成全!” 他盘膝而坐,闭上双目,不过片刻,三寸元婴之躯便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转生而去。(本章完) 第577章 争渡 魁星老祖神魂往生之后,陈渊背后双翼缓缓收拢起来,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 他抬手召回紫虚剑、重玄峰,收入丹田之中。 直到此时,远处的青柳居士才身形一动,往这边飞来。 进入这处空间秘境后,他便负手立在一旁,静静旁观,没有插手两人之间的斗法。 他自知不是魁星老祖的对手,也不担心陈渊会败在此人手中。 不过魁星老祖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是让他有些惊讶,丝毫不在昆同、顾长老之下。 他心中暗叹,体修果然了得。 魁星老祖虽是散修,但一身实力,却不逊色于十大宗门的同阶修士,陈渊更是要远远超出。 陈渊转身朝青柳居士飞去,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当他经过魁星老祖尸体落下之处时,屈指一弹,一只灵巧的火鸟飞出,将其尸身烧成灰烬。 青柳居士见状,目中闪过一丝不忍:“陈道友,人死为大,魁星虽然屠戮甚众,但既已伏诛,何必又焚尽其尸?” 陈渊一愣:“道友此言何意?” 青柳居士正色道:“常言道入土为安,此前在魔原之中,道友就将顾师弟、杨师弟、云天、宗吕方四人的尸身焚烧殆尽。” “昆海的妖丹羽翼皮毛被道友取走后,也被烧成灰烬,道友何必辱其尸身?” 陈渊失笑:“道友误会了,在下家乡人多地狭,为了少占田土,以免子孙无田耕种,人死后多以火焚其尸,再将骨灰敛入盒中,入土安葬。” “在下习以为常,才将几人尸身尽焚,以免其曝尸荒野,死后难安。” 青柳居士怔了怔,歉然一笑:“原来如此,是老夫错怪道友了,风俗本就因地而易,因时而变。” “玉清海土地珍贵,若人死后装入棺木,占地太广。” “焚尸成灰,再入土安葬,正合中庸之道,善哉。” 陈渊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又不好解释,笑道:“凡人寿命虽短,但与我等修仙者实则并无分别,都是逆水行舟、艰难求生。” “只不过我等求的是长生逍遥,争的是天材地宝,一旦修为停滞不前,寿限一至,便化为一堆白骨。” “而凡人求的是温饱生计,争的是荣华富贵,一旦手中无钱,便会冻饿而死,化为一抔黄土。” “但不变的,是修士与凡人都要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绝不能有半刻停歇退缩。”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捋须一叹:“道友所言极是,我等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也是在海中争渡,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到岸……” 陈渊回想起自己听了青袍阵灵一番话,道心濒临破碎,又变得更加圆满,淡淡道:“既有海,便有岸,不必考虑海深岸远,奋力向前就是了。” 青柳居士目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道友所言不错,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夫此生已然无望大道,但只要还能迈步,就绝不会停下。” 两人相视一笑,飞出这处空间秘境,往绝灵岛深处飞去。 …… 大日高悬,海天一线,碧波微澜,海晏河清。 绝灵岛方圆万里之内,海面如镜,倒映出粼粼金光。 忽然,空中有两道白光闪过,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其中一人很是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左右,一身白色长衫,长身玉立,剑眉星目。 另一人则是一名灰衣老者,颌下几缕长髯,略显浑浊的双目中,透出几分喜色。 灰衣老者对年轻修士抱拳一拜,笑道:“有劳道友相助,这根清风竹终于到手,了却了老夫一桩心病。” 年轻修士微笑道:“道友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只是顾长老、杨长老两人俱已身陨,道友回宗之后,会不会被岳掌门问责?” 灰衣老者笑容一敛,沉声道:“老夫会将两位师弟之死揽在自己身上,道友的神通手段,老夫会守口如瓶。” “这次是顾师弟、杨师弟违反门规,设伏在先,同门相残,老夫相信,岳师兄定会秉公处置。” 年轻修士微微皱眉:“道友何必如此……” 灰衣老者摇了摇头:“道友不必说了,此番绝灵岛之行,道友是受我之邀而来,老夫自当做好善后之事。” 年轻修士笑了笑,抱拳一拜:“那就有劳道友了,就此别过,预祝道友顺利取走那位儒道前辈的传承,修为大进。” 灰衣老者拱手还礼:“承道友吉言,此番事了,老夫欠道友一个人情。” “道友若是有事,尽管来崇德城寻我。” 年轻修士点了点头,遁光一卷,往远处飞去。 灰衣老者也没有多做停留,深深看了年轻修士的背影一眼,遁光一卷,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这两人正是陈渊和青柳居士,陈渊斩杀魁星老祖后,两人便深入绝灵岛,前往三千年清风竹所在的空间秘境。 绝灵岛深处空间裂缝密布,甚至还有隐形的空间裂缝存在,极难探察,防不胜防。 上万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葬身于此,尸骨无存。 但在炼化了鲲鹏真血的陈渊面前,这些空间裂缝都是无所遁形。 两人一路无惊无险,只是遁速减缓了许多,了几天时间,终于来到那处空间秘境,进入其内。 守护清风竹的九级凶兽,是一头体型小巧的紫貂。 此兽性情极为凶悍,身躯坚硬,一口钢牙连高阶法宝都能洞穿,又掌握了风遁之术,遁速奇快无比,极难对付。 当初青柳居士进入这处空间秘境后,被紫貂毁去了一件守御法宝,方才艰难脱身,很是狼狈。 但陈渊对上紫貂,都没有动用紫虚剑,只是激发了鲲鹏真血,便将其斩杀。 紫貂的钢牙利齿,根本咬不穿覆盖陈渊双臂的黑刃。 而它仗之横行的风遁术,在陈渊的瞬移之术面前,也落入了下风。 青柳居士甚至都不用出手,只是在紫貂死后,摘下了清风竹。 陈渊将紫貂的皮毛和妖丹取走,凶兽和妖兽相比,只是没有灵智,妖丹并无不同之处。 紫貂皮毛则是蕴含浓郁的风属性灵气,是炼制风属性法宝的上佳灵材,价值不菲。 清风竹到手,青柳居士别无他求,两人离开了此处空间秘境。而斩杀紫貂后,陈渊想到了一个搜刮妖丹的方法,暗中呼唤青袍阵灵。 青袍阵灵果然现身了,陈渊询问阵灵,能否告知他哪一处空间秘境中有九级凶兽存在。 青袍阵灵却是摇头拒绝,表示他不能干涉入岛修士的试炼,陈渊无奈作罢。 没有了青袍阵灵的指引,两人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凶兽。 直至绝灵岛关闭,陈渊才找到第二头九级凶兽,将其斩杀,手中多了一颗九级妖丹。 加上昆阳和紫貂的妖丹,他手中共有三颗九级妖丹,能炼出十八粒九级妖元丹,修为又能增长不少。 此番和青柳居士分别,他正是要找一个安全之地闭关,提升修为、淬炼肉身,为炼化那颗十级妖丹做准备。 他刚刚亲手斩杀了顾长老和杨礼谦,自然不能返回崇德城。 虽然他已经有了不惧大修士的实力,但也不能自投罗网。 而且十大宗门屹立九仙洲数万年,定然有着镇压宗门的底蕴。 就连紫阳宗,都能炼出一柄紫虚剑,保宗门万年传承,浩然宗又岂会没有至宝传下。 即便青柳居士替陈渊揽下了此事,在炼化那颗青牛妖丹,掌握第三种真灵之力前,他也不会踏足崇德城半步。 思绪流转间,陈渊遁速又加快了几分,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天边。 …… 镇海宗山门中,共有七峰十三山,以镇海峰、青罡峰、破云峰最为险峻。 其中镇海峰顶供奉着祖师殿,青罡峰灵气最为浓郁,乃是历代镇海宗掌门清修之所。 青罡峰顶,当代镇海宗掌门玉海真人的洞府中,他坐在主位之上,盯着左手掌心一盏已经熄灭的青铜油灯,俊美无俦的脸上阴沉似水。 这是云天老祖的本命元灯,寄托着他的一缕神魂,虽然已经熄灭,但依旧残留着元婴中期修士的玄奥气机。 玉海真人凝视着青铜油灯,许久之后,方才把目光移开,落在身前的一名中年修士身上。 他缓缓开口:“你是如何发现,云天师兄本命元灯熄灭的?” 中年修士面容悲戚:“弟子每隔七日,会洒扫一遍存放师尊本命元灯的阁楼。” “今日辰时,弟子按照惯例,进入阁楼洒扫。” “一眼看到师尊的本命元灯熄灭,不敢怠慢,立刻前来禀告掌门真人。” 修士结婴之后,本命元灯往往会交给弟子、道侣等亲近之人保管。 这个中年修士是云天老祖的亲传弟子,也是为他保管本命元灯之人。 玉海真人眉头一皱:“按照时日推算,三日之前,应该是绝灵岛隐世之日,气机外泄,云天师兄的本命元灯随即熄灭……” “云天师兄也有可能是离开绝灵岛后方才身故,但在万妖海中,谁敢对云天师兄下手……” 他陷入沉思之中,中年修士不敢打扰,只得低下头,面上悲色更重。 绝灵岛极为神秘,进入其中,就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修士神魂与本命元灯之间的联系,也会就此断绝。 此乃绝无仅有之事,须知修士即便是进入空间秘境,神魂和本命元灯之间的联系也不会受到影响。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本命元灯并不会立刻熄灭,只是失去了那一丝玄奥的神魂气息。 仿佛有一种神秘力量,截断了本命元灯和修士之间的联系。 而在绝灵岛即将隐世,修士离开之时,那一丝玄奥的神魂气息,才会重新显现。 而若是修士在绝灵岛中身陨,本命元灯就会立刻熄灭。 玉海真人神情极为凝重,他知道云天老祖这次进入绝灵岛,是受顾长老之邀对付陈渊。 他一直觊觎陈渊手中很可能与化神有关的白色灵火修炼之法,同时也是为了斩草除根,为镇海宗除去一个大敌。 顾长老来到镇海宗拜访云天老祖时,也拜访了玉海真人。 当他得知当年镇海宗发下通缉令,又被云天老祖万里追杀无果的结丹小修,竟然结婴成功,还斩杀了两名八级妖王的时候,心中惊诧万分。 他不知道那狮蛮实力如何,但却清楚昆同不是易与之辈。 他立刻同意了顾长老的请求,让云天老祖进入绝灵岛对付陈渊,并且在玉清海中暗中寻找陈渊的踪迹。 陈渊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实力不凡,又和镇海宗结下了大仇,若不尽早铲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但他也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陈渊手中白色火焰的修炼之法,必须归镇海宗所有。 顾长老答应下来,玉海真人便将此事放在一旁,继续潜修,谋求那梦寐以求的化神境界。 两名元婴中期、一名九级妖王、一名元婴初期联手,陈渊插翅难飞。 正因如此,今日中年修士来报,云天老祖的本命元灯熄灭,玉海真人才如此震怒。 虽然云天老祖只剩下百年寿元,但他是元婴中期修士,实力位居镇海宗前三之列,是宗门的中流砥柱,收徒众多。 如今云天老祖身陨,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必然会引得宗门震动,天机门、正气盟也会趁火打劫。 玉海真人将本命元灯放回桌上,压下心中怒火,淡淡道:“师侄且先下去,我定会查出云天师兄身陨的原委,无论是何人所为,门中都不会善罢甘休。” 中年修士深深拜下:“掌门真人大恩,破云峰一脉没齿难忘!” 中年修士走后,玉海真人轻轻拍了拍手。 过了片刻,一只猛虎走入洞府,身长一丈,脚步轻巧,行走间没有丝毫声响传出,锦缎一般的斑斓皮毛,反射着夜明珠的柔和光芒。 它在玉海真人面前停下,伏低身躯,恭声道:“老爷有何吩咐?” 玉海真人冷冷道:“传我谕令,命陈长老找到本门此次进入绝灵岛的弟子,仔细询问云天师兄身陨之事。” 斑斓猛虎闻言,一双虎目中流露出惊讶之色,恭敬应下:“小的遵命!” 它转身离去,洞府中重新安静下来。 玉海真人目中闪过一丝寒光,站起身来,往修炼室走去。(本章完) 第578章 余波 崇德山脉,浩然峰。 从山脚沿着山阶往上,一直来到两千丈处,屹立着一座大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气势恢宏。 这座大殿是浩然宗长老议事之所,此时此刻,十六位元婴修士坐在蒲团之上,为首之人,正是岳掌门。 大殿之中穹顶高远,开阔空旷,但气氛却显得极为沉重,众人脸色也俱是阴沉无比。 岳掌门身前摆放着两盏已经熄灭的本命元灯,缓缓道:“顾师弟、杨师弟一日之内,同时身陨,诸位长老有何看法?” 一名黄衫老者眉头一皱:“据老夫所知,顾师弟此时应该在镇守火狱才对,为何会外出游历?” 另一名年轻儒生淡淡道:“张师兄有所不知,顾师兄四年前就离开了火狱,请曲师兄代他镇守十年。” 黄衫老者脸上一沉:“胡闹!这火狱本就是顾师弟自请镇守,现在又临时改换他人,宗门重地,竟任由他随意来去吗?” 他这番话说得很重,但却无人开口反驳,几名长老更是微微颔首,露出赞同之色。 只有两名平日里与顾长老交好之人,目中露出不忿之色。 黄衫老者乃是浩然宗上一任掌门的亲传弟子,元婴中期修为,资历极深,连岳掌门私下都要称一声“张师兄”,且脾气极为火爆,无人敢轻易招惹。 大殿中沉寂了一会,还是岳掌门开口道:“张师兄,人死为大,顾师弟所为,确实有些许不当之处。” “但火狱中充斥火毒,环境恶劣,还会耽搁修炼。” “门中长老互相顶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必苛责。” 黄衫老者冷哼一声:“掌门真人还是骄纵了一些……” 岳掌门双目一眯,黄衫老者才停了下来,但神情依旧很是不满。 众人目光闪动,神情各异。 浩然宗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黄衫老者修为虽然比岳掌门低了一层,但资历深厚,代表前任宗主这一脉,在门中影响力不小。 不过大修士就是大修士,在这座大殿中,无人敢公然违逆岳掌门。 殿中重新安静下来,岳掌门环视一周,缓缓道:“可有哪位长老,知道顾师弟、杨师弟去了何处?” 他口中没有点出姓名,目光却落在了承礼先生和心斋散人身上。 其他长老也看了过来,承礼先生神情如常,心斋散人一向是率性而为,冷笑一声:“诸位看我们这两个废人做什么?” “顾师兄神通广大,他为何遭难,老夫一个只知教书育人的酸儒,又如何知晓?” 他和承礼先生靠劫雷丹接应成功,实力弱于同阶修士,其他长老对他们难免有些轻慢,让他早已心存不满。 一名在黄衫老者呵斥顾长老时,面露不忿之色的中年儒生冷冷道:“冷师弟和青柳师兄一向交好,而青柳师兄和顾师兄有夙怨存在。” “此前为了那散修陈渊结婴之事,顾师兄、杨师弟就曾在青柳师兄身上吃瘪,他现在遇难,怕是和青柳师兄脱不了干系……” “一派胡言!”心斋散人喝道,“胡师兄是说青柳师兄违反门规,同门相残?” 中年儒生矢口否认:“胡某并无此意,但事出突然,必然有因……” “那胡师兄也不该随意构陷同门!” “冷师弟反应如此过激,莫非是心虚不成……” 两人开始争执起来,岳掌门眉头一皱:“两位师弟且住!” 两人这才停下来,但依旧是怒视彼此。 岳掌门看向承礼先生:“不知苏师弟对顾长老、杨长老身陨之事有何看法?” 承礼先生姓苏,心斋散人姓冷,外人一般不知,但浩然宗长老却是尽皆知晓。 承礼先生微微摇头,面露憾色:“两位师兄身陨,老夫也无比心痛,但平日里老夫与两位师兄相交不深,并无头绪。” 胡师兄冷冷道:“那为何顾师兄、杨师兄离宗之后不久,青柳师兄也离开了山门?” “而且据胡某所知,青柳师兄离宗之后,至今未归。” “而就在此期间,顾师兄和杨师兄的本命元灯熄灭,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心斋散人勃然大怒,就要出言驳斥,却被承礼先生抬手阻住。 他看着胡长老,淡淡道:“个中原委,老夫实在不知,若是胡师兄不信,老夫也没有办法。” 胡师兄冷哼一声,但并未再言。 众人都是眉头紧锁,顾长老和青柳居士的恩怨人尽皆知,但若说同门相残,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而且青柳居士只是元婴初期,肯定不是顾长老和杨礼谦的对手。 但若不是青柳居士下手,谁又敢冒着得罪浩然宗的风险,袭杀两名浩然宗长老? 大殿中再度陷入沉寂,承礼先生和心斋散人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心中也是起伏不定。 青柳居士离宗之前,并未告诉他们,要去往何处,只说要和顾长老争夺一样宝物。 莫非真是他杀了顾长老和杨礼谦,但他又是如何下手的?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紧闭的殿门,徐徐敞开。 众人眉头一皱,齐齐转过头去。 只有长老才能在这座大殿中议事,而在议事之初,岳掌门就召集了所有留在门中的长老,何人敢擅入此殿? 而在岳掌门面前,无人敢随意散开神识,当他们看清此人身影时,不禁愣住了。 来者一身灰衣,须发皆白,很是朴素,正是青柳居士。 他来到众人身前,对岳掌门抱拳一拜:“老夫今日回宗,听闻门中长老议事,商讨顾师弟、杨师弟身陨之事。” “其中内情,老夫略知一二,特来禀告掌门真人。” 胡长老目光一闪:“青柳师兄,两位师兄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心斋散人勃然大怒,又要开口驳斥,却被青柳居士抬手阻住。 他看了胡长老一眼,又看向众人:“此事老夫须独自禀告掌门真人,还请诸位长老暂避。” 黄衫老者淡淡道:“青柳师弟此言差矣,在座的都是本宗长老,何事不能与闻?” “莫非两位师弟身陨之事,真与师弟有关?” 青柳居士并未理会,只是看向岳掌门:“还请掌门真人下令,请诸位长老暂避。” 岳掌门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就依青柳师弟之言,不过此处乃是长老议事之所,师弟还请随我来。” 黄衫老者眉头一皱:“掌门真人,这不合规矩……” “我自有分寸。”岳掌门淡淡回了一句,起身往殿外走去。 青柳居士对众人抱拳一拜,紧随其后,走出殿门,留下一众长老面面相觑。 那名年轻儒生忽然一笑,起身离开,口中喃喃道:“有趣,有趣……” …… 青柳居士跟随岳掌门离开大殿后,便驾起遁光,来到浩然峰顶,岳掌门洞府之中。 两人分宾主落座,岳掌门才开口道:“师弟对两位长老身陨之事,所知多少?” 青柳居士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老夫此次离开宗门,去往玉清海绝灵岛,寻找一样宝物……” 他将事情始末,简略说了一遍,但隐去了许多细节。 三千年的清风竹自然不能宣之于口,最终杀死顾长老苍耳杨礼谦的,也变成了青柳居士自己。 当然,他也知道以自己元婴初期的修为,不是两人对手,推说自己得到了一件上古宝物,才反败为胜。 末了,青柳居士肃声道:“顾师弟、杨师弟暗中设伏,同门相残,违反门规,罪不可赦。” “老夫迫不得已,将两位师弟就地正法,以保全自身,还请掌门师兄原宥。” 岳掌门盯着青柳居士,眉头微皱:“师弟此言过于惊人,顾师弟和杨师弟虽然与你有些恩怨,但若说会设下埋伏,蓄意谋害,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 青柳居士正色道:“掌门真人若是不信,尽可查证。” 岳掌门微微摇头:“师弟说笑了,绝灵岛是何等险地,大修士皆不敢涉足,我又如何查证?” 青柳居士轻捋胡须:“掌门真人也知道无法查证,老夫本不用说出此事,但事关门规,还是如实禀告,自然不会有假,望掌门真人详察。” 岳掌门神情稍缓:“师弟为人,我自然信得过,虽说门中修为胜过师弟之人不少,但师弟的一身浩然正气,却足以排入前三之列。”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师弟能凭借一己之力,让顾师弟、杨师弟身陨,可是另有帮手?” 青柳居士眉头一皱,就要开口,岳掌门打断道:“进入绝灵岛的元婴修士应该不多,我遣人一探便知。” 青柳居士神情一僵,说道:“陈渊陈道友……与老夫一并进入绝灵岛,但在老夫与两位师弟斗法之时,他并未插手。” 岳掌门双目微眯,眼神中射出一道寒光:“看来师弟果真有所隐瞒,灭杀两位师弟之人,就是那陈渊,是也不是?” 青柳居士面色微变:“掌门真人何出此言?” 岳掌门道:“师弟从不虚言欺人,言辞中破绽太多。” “我清楚师弟实力如何,上古宝物再强,也不能让师弟胜过顾师弟、杨师弟联手。” “而师弟身旁,只有陈渊一个帮手,自然是他所为。” 青柳居士神情变幻:“掌门真人误会了,陈道友与此事无关……” 岳掌门却是置之不理,自顾自说道:“这陈渊果然了得,结婴不过四十余载,竟然就有如此实力,我当年结婴之后,可是远不及他。” “除了瞬移之术,他可还用出了其他手段,对付两位师弟?”青柳居士仍在挣扎:“陈道友真的与此事无关……” 岳掌门摇了摇头:“师弟就不要隐瞒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为难陈渊,但他若真有如此实力,我又岂会为本门招惹一个大敌?” 青柳居士怔了怔,一时间竟忘了遮掩:“门中两位长老因陈道友而死,掌门真人不会追究此事?” 岳掌门目光微凝:“两位师弟果然是陈渊所杀?” 青柳居士这才惊觉失言,刚想辩解,却被岳掌门摆手打断。 “师弟不必担心,若陈渊无故动手,杀了顾师弟、杨师弟,即便是事出有因,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但此番两位师弟身死,却是因为他暗中设伏,想要谋害师弟,同门相残,触犯门规,罪无可恕。” “师弟奋起反击,陈道友不过只是助师弟一臂之力,我岂能是非不分,再为本宗平添一个大敌?” 青柳居士见岳掌门如此通情达理,不由松了口气。 但他也知道,若不是顾长老和杨礼谦已经伏法,岳掌门绝不会将此事轻轻放下。 为了两个已经死去的长老,再得罪一个潜力无穷的元婴修士,得不偿失。 接下来他也不再隐瞒,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陈渊突破中期瓶颈、先后斩杀昆海、顾长老、魁星老祖三名元婴中期之事。 得知陈渊修为更上一层楼,手中更是有一柄顶阶飞剑,饶是岳掌门见多识广,也不由为之色变。 他身为浩然宗掌门,见过的大修士不知凡几,手中更是有不止一件顶阶法宝,且无一不是浩然宗传承数万年之久的至宝,本不该因为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喜怒形之于色。 但陈渊只是一个散修,还是一个刚刚结婴四十多年的散修。 他的修为提升如此之快,堪称亘古未有。 而且九仙洲上的每一件顶阶法宝,其形貌都为人熟知,却没有一件和青柳居士言语中,那柄晶莹剔透的青色飞剑相符。 更让人惊讶的,就是陈渊竟能发挥出顶阶法宝的全部威能,放眼十大宗门,在大修士之下,也是绝无仅有。 与之相比,千年灵乳这等宝物,反而不算什么了。 当青柳局势停下后,岳掌门沉思许久,神情凝重道:“若师弟所言为真,陈道友深不可测,几乎能与大修士媲美。” “而且他还是散修,无牵无挂,绝不能与之结怨,否则本宗将永无宁日。” 青柳居士心中一松,连忙补充道:“老夫适才虽有所隐瞒,但现在所言,句句属实。” “而且这应该还不是陈道友的全部实力,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为人谨慎,定会留下底牌,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轻易示人。” “还有底牌……”岳掌门低声喃喃,声音凝重了许多,“不仅如此,他寿元充沛,日后成为大修士,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他抬头看向青柳居士,叮嘱道:“陈道友的手段,还请师弟不要透露出去,以免让他心生不满。” 青柳居士:“掌门真人放心,老夫答应了陈道友,对他的手段守口如瓶,若非掌门真人看破,今日也不会提起分毫。” 岳掌门点了点头:“两位师弟身陨之事,我会遮掩下来。” “日后陈道友来崇德城拜访师弟时,还请师弟请他来浩然峰做客,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青柳局势心中一喜,抱拳一拜:“老夫定不会负掌门真人所托。” …… 万妖海,北冥岛。 这是一座方圆近两百里的大岛,也是万妖海中唯一的大型岛屿。 相传北冥岛是鲲鱼一族的祖地,至今仍为鲲鱼一族所占据。 岛上苍松翠柏,郁郁青青,山峦奇峻,飞瀑流泉,不似妖兽所居,反倒像是人间仙境。 北冥岛西北方,是一座绵延百余里的山脉,修建着一大片庭院,依山傍水,高低错落,古朴大气。 这里便是鲲鱼一族的族地,化形之后的鲲鱼妖王,以及他们从玉清海掳掠来的人奴,全部住在这座山脉之中。 由于鲲鱼妖王普遍雄壮魁梧,山脉中的庭院房屋,要比人族至少大上一倍,显得格外宏伟。 在山脉最深处,一座大殿之中,六名身材高大的鲲鱼妖王聚在一处。 一人居于主位,另外五人,分成两列,依次排开,坐在格外宽大的太师椅上。 其中一名坐在左边末位的魁梧大汉双目发红,满脸怒色。 化形妖王的气势,从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充斥着整座大殿。 即便是距离大殿几百上千丈,守护着各处庭院的人奴,感受到这股强悍的威压,也是瑟瑟发抖。 其他人神情各异,唯有坐在主位之人,神色如常,目光平静。 他头上戴着黑色巾帽,将一头长发束了起来,一身衣衫也极为古朴,竟是修仙界数千年前所流行的样式。 此人正是鲲鱼一族的族长,也是鲲鱼一族唯一的十级妖王,昆阳。 他身前悬着一盏已经熄灭的本命元灯,正在缓缓转动。 那赤裸上身的大汉咬牙切齿道:“查!必须要查清楚,是谁杀了吾儿,本王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鲲鱼一族的妖王今日聚集于此,正是为了昆海身陨之事。 而这位赤裸上身的妖王,便是昆海的父亲,昆泽。 坐在左边首位,一身藏青色劲装的大汉淡淡道:“六长老说笑了,连二长老都不是对手,你去报仇,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昆泽猛地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劲装大汉毫不退缩,目中反而闪过一丝讥讽之色。 昆泽只是一个八级妖王,没了昆海作为倚仗,他在鲲鱼一族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劲装大汉名为昆弥,和昆海一样,都是九级妖王。 但他的实力要逊色于昆海,在鲲鱼一族中只能位居三长老,以往与昆海龃龉不断,由于实力不如人,吃亏甚多。 昆泽也仗势欺人,明明修为低了一层,但倚仗昆海之势,对他多有不敬。 过去他就和昆泽针锋相对,现在昆海身死,更是不会有半分留情。 昆阳忽然开口,声音中透出淡淡的煞气:“族中妖王身陨,你们还要内斗不成?” 昆弥面色微变,抱拳一拜:“我一时失言,还请族长恕罪。” 昆泽冷笑一声,还想讥讽回去,但他迎着昆阳冰寒的眼神,浑身一颤,连忙闭上了嘴,心中怒火都缓和了不少。 昆阳环视一周,冷冷道:“昆海这次进入绝灵岛,是为昆同报仇,弄清陈渊为何能掌握瞬移之术,并取回化妖戒。” “而他如今死在了绝灵岛中,陈渊肯定脱不了干系。” “传我谕令,从今以后,陈渊便是本族头等大敌,仔细留意他的踪迹,发现之后,立刻回报族中,绝不能轻举妄动。” 昆弥眉头一皱:“族长,那陈渊不过只有元婴初期修士,肯定不是二长老的对手,应该另有其人……” 昆阳道:“与本族交好的人族宗门,已经传回消息,陈渊和那青柳居士出现在了通明殿前。” “而浩然宗的那两个长老和云天都未曾现身,应是死在了魔原之中。” “若只有昆海身陨,还能说是巧合,顾绍文、杨礼谦、云天一并身死,就算不是那陈渊所为,也定然和他大有关联。” 昆弥还是将信将疑:“可那陈渊修为低微,即便昆同不是他的对手,但昆海何等实力,断无失手的可能……” 他虽然和昆海不睦,但也不得不承认,昆海实力在他之上,在整个万妖海中,也少有敌手。 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死在一个元婴初期修士手中,还是一个结婴不久的元婴修士。 昆阳冷冷道:“也许那陈渊真有通天的手段,也许那陈渊另有帮手……” “总之,把陈渊擒下,一切便能大白于天下。” “此人先杀昆锋,再斩昆同,现在和昆海身陨一事也有牵连,处处与本族作对。” “他背后还能生出黑翼,与本族化为原身之后的羽翼颇为类似,能够施展瞬移之术……” “桩桩件件,无不昭示着,此人乃是本族心腹大患,不可不除!” 众人神情肃然,昆泽却还是咬牙切齿:“陈渊,本王与你不共戴天……” 昆阳脸上一沉:“你与昆同相比如何?” 昆泽神情一僵,不敢再言,颓然靠在太师椅中,缩成一团。 他最大的倚仗没了,而他连为昆海报仇都做不到。 昆阳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昆弥:“从今日起,你便是族中二长老。” 昆弥目中闪过一丝喜色,站起身来,抱拳一拜:“谨遵族中谕令!” 昆阳又吩咐道:“自从昆锋死后,昆同、昆松、昆海……本族三名妖王接连身陨,可谓多事之秋。” “本族族人本就稀少,不可不防,明日便发下谕令,除化形妖王外,将所有族人召回北冥岛。” “空出的海域,全部交由附属族群暂时统领,待将那陈渊擒下,再复旧貌。”(本章完) 第579章 美人关 天机岛,迎宾阁。 陈渊眉头一皱:“敬道友尚未返回门中?” 他戴着金丝镂空面具,遮住半边脸,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在他对面,是迎宾阁的主事,一名结丹中期的老者。 老者歉然一笑:“老夫已遣人回转山门,拜访敬师妹,但她府中无人,还请道友暂候几日。” 陈渊沉吟片刻,问道:“敬道友可有弟子在门中?” 老者摇了摇头:“敬师妹一心苦修,并未收徒。” 陈渊思索片刻,缓缓道:“若是敬道友返回宗门,还请道友将此物交给她。” 说罢,他翻手取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并拿出十块上品灵石,一起递了过去。 老者脸上笑容更加浓郁,连忙接过灵石木盒:“道友放心,老夫从今日起,每日都遣人去敬师妹洞府等候,只要她一返回宗门,立刻将此物交给她……” 他边说边打量着木盒,却越看越是心惊。 木盒表面温润细腻,竟是由百年灵木打造而成。 灵木虽远不如灵草灵果珍贵,但老者也从未见过有结丹修士,会用百年灵木做成区区木盒。 至于那张封灵符,更是繁复无比,灵光闪烁,能令盒中灵气千年不减,对结丹修士来说,更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再一想到敬舒涵姿容绝世,修为深湛,此人多半对她心怀仰慕,不定就是哪位元婴大能的后人弟子。 他更加不敢怠慢眼前的神秘修士,笑容满面:“道友可有什么话,需要老夫转告敬师妹?” 陈渊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无需如此,还请道友不要提前揭开封灵符……” 老者满口答应,陈渊起身走下迎宾阁,缓步走出坊市,遁光一卷,往远处飞去。 他离开通天岛后,便来天机岛寻找敬舒涵,但没想到她依旧没有返回宗门。 而这一次,陈渊已经无法再等上三个月。 他在木盒中留下了一枚玉简,其中暗语只有敬舒涵能看懂,让她去仁州寻自己。 即便被其他人看到,也不知其中之意。 上一次两人相会时,敬舒涵已经是结丹后期,离开宗门,应该是为了寻找结婴灵物,为结婴做准备。 陈渊一路飞遁,昼夜不息,半个月后,终于回到仁州。 他没有去崇德城,而是来到位于丰元山脉的洞府。 陈渊上次回到此地,还是在景州炼出两件高阶法宝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年。 他缓缓降下遁光,神识扫过,不由微微一愣。 此地没有灵脉,洞府阵法需以灵石驱动,几十年下来,应该早已耗尽才对。 但他的洞府外却有一层阵法守护,其内一尘不染,却空无一人。 陈渊心中一动,神识一转,落在几十里外,李青山的洞府之上。 洞府外笼罩着一层几不可见的透明阵幕,而在洞府之内,李青山端坐在修炼室中,正在打坐修炼。 观其气机,赫然已经结成金丹。 陈渊微微一笑,嘴唇微微张合,无声说了几句,然后落下遁光,回到自家洞府之中,大门敞开,端坐在主位之上。 不过片刻,李青山便快步走入洞府,衣袂带风,满脸喜色。 他来到陈渊面前,脸上的激动之情更是抑制不住,深深拜下,颤声道:“弟子李青山,拜见师父!” 陈渊仔细端详着他,微微颔首:“这些年来,为师不在身边,但你并未松懈,修为大进,根基依旧牢固……” 和过去相比,李青山变得成熟了许多,看上去约有二十七八岁年纪,比陈渊还要大上不少。 他身上的锐气也收敛了起来,远不如当初刚刚踏上剑修之路时那么凌厉,但暗藏的锋铓,却更加让人心惊。 李青山恭声道:“多亏师父赐下的还真丹,弟子才能结成结丹。” 陈渊摇了摇头:“还真丹虽然珍贵,但只是锦上添。” “修炼之道,若无一颗坚韧道心,再好的机缘,也只能被白白挥霍,不成大器。” 李青山正色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定会时刻打磨道心,不染半分尘埃。” 陈渊想起青袍阵灵的那番话,笑了笑:“染上几分尘土,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李青山怔了怔,陈渊却是话锋一转:“当时为师返回洞府,却不见你的身影,在你洞府中留下了一张传音符,你可曾见到?” 李青山连忙点头:“弟子返回洞府之后,就见到了师父留下的传音符,得知师父已经结成元婴,心中欢喜不已……”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眼神黯淡下来:“弟子收起师父的传音符后,就去县城拜见爹娘。” “但爹娘俱已近百岁高龄,风烛残年,年老体衰,没过两年,便双双逝去。” “五年之前,阿姊也寿终正寝,一头乌发,尽成银丝,再不复青春少女之态。” “而弟子却依旧貌若青年,执阿姊之手时,仿佛祖孙相对,朱颜白骨,不外如是。” “若是阿姊也能修仙,现在还是二八年华……” “师父,弟子这几年来一直在想,为何弟子有灵根,而阿姊无灵根?” “为何现在之人就不能如上古一般,人人皆可修仙?” 陈渊宽慰道:“这方天地曾经遭逢大变,灵气衰落,身具灵根之人,也越来越少。” “青兰姑娘没有灵根,这是天数,不容更改,你不必因此自责。” 李青山痛苦道:“弟子也知道这个道理,但阿姊年轻时的面容,却萦绕在弟子脑海中,常常幻想,若是阿姊能修仙,该有多好……” 陈渊沉吟片刻,缓缓道:“为师给你讲一个故事,当年为师只是一个乡村少年,十三岁时,入县城做学徒,跟随一个老先生,学习识文断字。” “这位老先生生平唯一嗜好便是读书,博闻强识,学富五车,然而却终生科举不第,只能在街边摆摊,为人写信,勉强糊口。” “他家中藏书百卷,对为师倾囊相授,教授为师数十卷道经,而为师则是奉养先生晚年。” “只是老先生前半生饱经风霜,年老后缠绵病榻,而为师彼时只是侥幸将一身武道真气,转化为法力,无能为力。” “纵使请遍名医,也只能拖延两年,先生最后还是死在病榻之上。” “为师今日能有这番修为,先生的谆谆教诲,铸就了道基的第一层,至今依旧时常缅怀于他。”“你觉得,这位老先生一生的际遇如何?” 李青山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可惜可叹,但也可喜可贺。” “这位老先生前半生未能一展所长,潦倒穷困。” “但后半生又遇到了师父,虽然经受病痛,但终究有人奉养,也算是安享晚年,得了善终。” 陈渊微微颔首:“当年为师也是如此想法,他这一生命途多舛,但终究是得了善终……” “只是在先生死后,为师却发现,先生体内竟然身具土木双灵根。” “而他留下的一枚家传玉佩,竟是一件信物,让为师得以拜入一家中兴宗门,踏上修仙之路。” 李青山怔了怔:“这……这如何可能?” 陈渊淡淡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老先生的祖上,很可能是一个修仙家族,但不知为何,却没落了。” “先生身具地灵根,却沦落凡尘,终生未能踏上修仙之路,埋没了大好天资。” “若是先生获得了修仙功法,今日也许已经结成金丹,至少筑基无忧……” 李青山愣在了原地。 陈渊轻叹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老病死,乃是天道。” “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我等踏上修仙之路,便是要逆天改命,求得一线长生逍遥之机。” “凡人无法修仙,还有如老先生这般身具灵根之人,没有机缘踏上修仙之路,终日为温饱奔波忙碌,比凡人更加可惜。” “你天资不凡,自当斩断凡尘,奋勇向前,不可为红尘所累,辜负了这份机缘。” 李青山神情变幻不定,良久之后,方才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他深深拜下:“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陈渊目中露出欣慰之色:“你出身贫寒,心性本就坚毅,若能勘破此关,斩断羁绊,一颗剑心,将会更加通透,剑修之路,一往无前。” 李青山苦笑道:“弟子去了宁州,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敢说一往无前,只求前路能顺畅一些,就心满意足了。” 陈渊眉头一皱:“你去宁州迟迟未归,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李青山叹了一口气:“当年蒙师父赐下灵石,弟子不缺修炼丹药,便四处打探消息,搜集剑修传承,若是能遇到什么机缘,就再好不过了。” “但弟子运气不好,在宁州兜兜转转四五年年,仅仅在一个交易会上,买下了一位结丹剑修的修炼心得,算是聊胜于无。” 他顿了一下,目中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就在交易会结束之后,弟子意外救下了一名女修。” “弟子遇到此女时,她正在被两名筑基中期修士追杀,称那两人是劫修,向弟子呼救。” “弟子自然不会听信她的一面之词,遂出言询问,谁知那两人直接承认下来。” “如此一来,弟子岂能坐视不理,当即祭出飞剑,将那两人斩杀当场。” “那两名劫修死后,女修很是惊愕,弟子并未放在心上,还以为他是惊诧于弟子实力,但后来才知道,这竟然是一个圈套!” 李青山恨恨道:“弟子救下此女之后,便要离开,但此女却感激涕零,要报答弟子恩情。” “弟子几番推辞,但她心意甚坚,甚至……甚至要以身相许。” 说到此处,李青山脸上微微一红:“弟子见那女修容貌甚美,目含秋波,很是勾魂。” “又有筑基初期修为,实力不差,鬼使神差之下,就答应了下来……” 陈渊微微一笑:“你年纪尚轻,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有女人送上门来,自然把持不住。” 李青山低下头去,神情极为尴尬:“师父就不要取笑弟子了,弟子虽然动了心,但也知道,迎娶道侣需要师父之命,并未立刻答应下来。” “只说让她随弟子回仁州,来拜见师父,求得师父首肯。” 此女听闻弟子还有师父,很是好奇,一直在追问师父之事。” “但弟子谨记师父教诲,不敢透露师父身份,只说师父是结丹修士,把她敷衍了过去。” “之后弟子便与她赶回仁州,但在经过一处坊市时,她却说本命法宝损毁,需要两种灵材修补,向我借一些灵石。” “她只说是借,且信誓旦旦一定会还,弟子又担心她不肯和我回仁州,就把灵石借给了她……” 陈渊摇了摇头:“可是那女子又打探你的身家,而你口无遮拦,说了出来?” 李青山一愣。点了点头。 “那女子后来是不是暗算于你,引来其他修士,对你下手?” 李青山睁大了眼睛:“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陈渊失笑:“这本就是凡间的一种常见骗术,唤作“美人关”,专门欺骗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最好是父母双亡之人。” “先设局让其‘英雄救美’,然后再‘以身相许’。” “待女子将其家中情形摸清后,便伙同道人,装神弄鬼,以大凶卜辞唬人,让其破财免灾,钱财到手后,女子再借口远遁。” “因为道人对其家中情形知之甚详,往往会信以为真,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但在修仙界,就不用这么麻烦,只需弄清你的身价,再将你杀了,夺走储物袋便是。” “她被你救下也不是巧合,应该是那场交易会上有他们的耳目。” “看到你拿出大笔灵石,只为买一份修炼心得,又年纪轻轻,身价定然极为丰厚,才有了英雄救美的那一幕。” 李青山咬牙切齿道:“师父全说中了,那女子便是趁弟子打坐时,拿出了一种毒香,暗算弟子。” “但弟子听从师父教诲,在外游历时极为谨慎,从未放下防备之心,很快便有所察觉,当即祭出飞剑,将此女制住。” “弟子逼问之下,此女将设局之事和盘托出,只是她并没有帮手。” “那两名假扮成劫修之人便是她的帮手,但却错估了弟子的实力,死在弟子剑下。” “而她向弟子借灵石,是担心弟子身上灵石用尽,才故作试探。” “弟子被她欺骗,心中大怒,将其一剑枭首。” 陈渊眉头一皱:“若只是如此,也算不得什么,你为何在宁州滞留那么长时间?”(本章完) 第580章 白玉灵丹 李青山无奈道:“那女修虽然被弟子所杀,但她手中的那根毒香却极为了得,无色无味,能够穿透真元屏障。” “过上一刻钟,就会令人神识浑噩,难以施展神通法术。” “弟子受那毒香影响,神识涣散,实力大降,一时难以恢复,又不敢停在远处,只能另行觅地疗伤。” “但那女修下手之地,与丰元山脉类似,遍地妖兽,乃是当地低阶修士的历练之所。” “弟子刚刚飞出没多远,便遇到两名筑基修士,一为筑基初期,一为筑基中期。” “这两人应是见弟子气机起伏不定,认定弟子有伤在身,悍然动身,欲要杀人夺宝。”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弟子虽然无法使出利害神通,但分光化影之术却不受影响,将那名筑基初期修士当场斩杀。” “那筑基中期修士见机不妙,转身逃去。弟子趁机遁走,在一处偏僻山谷潜心疗伤。” “但不到一天,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就闯了进来。弟子心中很是纳闷,将其生擒下来。” “弟子审问后得知,原来此前截杀弟子的两名筑基修士,出自附近一个小型家族鲁家。” “而被弟子所杀的那名筑基初期修士,更是其族中大长老,一名假丹修士的爱孙。” “弟子不欲招惹是非,将此人杀死后,潜形匿迹,遁往远处,但沿途却总是被人追上。” “后来弟子才发现,衣角上沾染了一种细微粉尘,才暴露了行迹。” “弟子立刻更换法衣,但却为时已晚,被鲁家大长老缀上,用了两个月时间,才将其甩脱……” “但逃遁之时,弟子慌不择路,一路往西,进入了息州,伤势也加重了许多,只得觅地潜修。 陈渊眉头一皱:“息州魔道盛行,玄阴宗更是号称九仙洲第一魔宗,鲜有外州修士身影。” “藏剑宫以往和玄阴宗冲突不断,你作为剑修,怕是会遭到息州修士仇视。” 李青山点了点头:“弟子也清楚这一点,只是专心养伤,等到三年之后,伤势尽复,才敢离开洞府。” “不过也是因祸得福,经此一事,弟子自然而然突破了后期瓶颈,又用了两年时间稳固境界。” “弟子被那鲁家大长老追杀两个月,心中不忿,欲返回宁州,寻鲁家报仇。” “但就在这时,弟子遇到了一名来息州游历的藏剑宫弟子,和弟子一样,也是筑基后期修为。” “他误以为弟子是魔修,我二人一番交手,不分胜负。” “他看到弟子也是剑修,放下戒备,说他找到了一处上古宗门的山门遗址,就在息州境内,邀请弟子联手前去探索。” “弟子正愁找不到机缘,当即答应下来。” “可惜那只是一家中型宗门的遗址,而且似乎遭受了一场大战,损毁严重。” “真正的宝物早已被人取走,遗留的宝物不多,只适合筑基修士所用。” “弟子能这么快结丹成功,就是从那处宗门遗迹中,找到了五十多株三百年灵草,炼成丹药。” “此外弟子还得到了一物,请师父过目……” 李青山抬手一拂储物袋,取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双手呈上。 陈渊抬手将木盒摄入手中,揭下封灵符,打开木盒。 里面是一朵灰色灵草,共有四叶,长约四寸九分,叶片细若铁线,看上去极为坚韧。 陈渊眼神一亮:“千年铁线草?” 李青山笑道:“弟子也是运气好,那名藏剑宫弟子并不识得此种灵草。” “而弟子蒙师父赐下灵草、妖兽、灵材图鉴,对各种灵草熟记于心。” “一眼便认出了铁线草,将其摘下,准备献给师父,谁知师父已经远行……” 陈渊微微颔首,赞了一句:“你有心了。” 铁线草是一种淬体灵草,淬体之效虽不及金刚杏,但药力极为温和。 将此种灵草搭配其他几种八百年灵草,可以调配成一种灵液,哪怕不是体修,也能以其强化肉身。 李青山恭声道:“师父厚恩,弟子万死难报,不过一株铁线草,算不得什么。” 陈渊微微摇头:“你修为尚浅,能感念师恩,已经很是难得……” 他将铁线草放回木盒,收入体内空间,然后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李青山。 “为师此次远游,得到一个剑道宗门的部分传承,虽然缺失了最为根本的功法,但依旧足以让你修炼到元婴中期,另有数种元婴期剑修神通,供你参悟。” 李青山闻言大喜,双手接过玉简,也不查看,抱拳一拜:“多谢师父赏赐!” 陈渊微笑道:“为师无法指教你剑修一道,也只能为你搜集几道功法神通。” “不过剑修一道博大精深,这些传承也只是来自一个中型宗门,你切不可故步自封。” 李青山肃然道:“弟子明白!” 陈渊道:“你既已结丹,那鲁家便由你自行解决,为师就不插手了。” 李青山目中杀气一闪:“师父放心,此仇不报,弟子誓不罢休。” “弟子本就要去寻鲁家报仇,只是从那处上古宗门遗址得到了不少灵草宝物,方才作罢。” “下一次,弟子不仅要杀了那大长老,还要将鲁家一并灭去。” “只是那鲁家家主是结丹中期修士,待弟子修为更上一层楼,再赴宁州。” 陈渊微微颔首:“为师要闭关一段时日,若是有事,以传音符相告便可。” “是,弟子告退。”李青山抱拳一拜,转身离去。 待他离开后,陈渊抬袖一拂,洞府大门徐徐关闭,阵幕升起,笼罩洞府。 他起身来到炼丹室,沉吟片刻,翻手拿出藏魂钵。 自从将田游的神魂放入藏魂钵后,除了每隔几个月,用神识查看一下,陈渊就再未理会。 他并指一点,淡淡黑气散发开来,田游神魂从钵中缓缓飘出。 他的神魂虚幻如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但五官却格外清晰。 离开藏魂钵后,田游目中明显透出喜色。 但他看到陈渊后,他脸上一沉,满脸戒备之色,冷冷道:“道友要杀便杀,一味折磨田某,就不觉得有失体面吗?”他被陈渊擒住神魂,已经过去四十余年,先被封禁在玉瓶中,又被囚困在藏魂钵内,不见天日,痛苦不堪,一心只求摆脱。 陈渊笑了笑,他起初不杀田游,是避免田游留在九黎派中的本命元灯熄灭,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但后来也不杀田游,则是已经没有必要,索性留他一命。 旁的不说,田游所知的九黎派传承就价值极大。 但田游一直没有妥协,陈渊也只能把他关在藏魂钵中,消磨他的意志。 现在田游看似刚烈,但语气和当初相比,已经软弱了不少,甚至有些色厉内荏。 四十多年的囚禁,让他已经有些不堪忍受。 但这一次,陈渊却不是要逼问九黎派传承。 他从体内空间取出那面御灵宗的玉牌,盯着田游,淡淡道:“田道友可识得这面玉牌?” 田游紧紧盯着玉牌,缓缓道:“田某从未见过此物。” 他看似若无其事,但陈渊却从他双目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震惊。 陈渊微微一笑:“田道友还要遮掩吗?九黎派承上古御灵宗道统,道友竟连御灵宗的长老令牌都不认识?” 田游瞳孔一缩,冷冷道:“道友何意,田某听不明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渊脸上一沉:“田道友真以为在下不敢杀你吗?距离在下将你擒住,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 “在下即便是将道友杀了,本命元灯熄灭,九黎派也追查不到在下头上。” “道友失踪这么多年,说不定九黎派早已认定,道友已经遇险,何必还苦捱下去?” 田游沉默下来,眼神中却透出几分挣扎。 陈渊淡淡道:“道友好好考虑一下,虽然在下不可能放道友离开,但只要道友将玉牌之事如实相告,在下就放道友神魂转生而去,总好过在此钵中不见天日,直至寿尽而亡,生不如死。” 说罢,他不待田游回答,抬袖一拂,将他神魂重新投入藏魂钵中,收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田游果然知道玉牌之事,此前在通天岛中,陈渊一直和青柳居士同行,无法唤出田游神魂询问,直到现在,才有机会。 田游已经有崩溃的迹象,早晚能从他口中,问出这面玉牌背后的隐秘。 陈渊收起玉牌,拿出李青山刚刚献上的铁线草,以及另外几种八百年灵草,开始调配淬体灵液。 配制灵液所需的八百年灵草。现在已经颇为罕见,但在上古时期却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陈渊从洞虚山秘境中得到的八百年灵草,便恰好能满足其需求。 此种灵液需要每隔一个月,服下五滴,连续服用一年时间,才能完全吸收一株千年铁线草的药力,需要尽早调配。 调配灵液比炼丹要简单许多,半个月后,陈渊就调配出一瓶铁线草灵液,服下一滴,肉身随之增强了些许。 随后他又拿出那三颗九级妖丹和千年灵草,开始炼制丹药。 炼制这三种九级妖元丹所需的五百年灵草,陈渊早已准备齐全。 另外四炉元婴丹药,炼制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这四炉元婴丹药中,一炉元婴初期、两炉元婴中期、一炉淬体灵丹。 其中那一炉淬体灵丹名为白玉丹,以千年白玉藕为主药,是陈渊从魁星老祖手中得来。 魁星老祖不愧是曾经纵横玉清海的魔道巨擘,手中宝物虽然不多,但都称得上价值不菲。 除了那一滴月华露之外,就数这一株千年白玉藕最为珍贵。 还有几株八百年灵草,作为辅药,可以炼出一炉白玉灵丹。 白玉藕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淬体灵药,堪比金刚杏,陈渊得之大喜。 魁星老祖也是体修,陈渊根本没想到,能从他手中得到淬体灵药。 这多半是他刚刚搜集齐全,准备请炼丹师炼成丹药,却便宜了陈渊。 此外还有三株千年灵草,可以炼成元婴中期丹药,十五块极品灵石,两种极品灵材,两件中阶法宝。 正是这三株千年灵草,加上陈渊手中的灵草,让又凑出了一炉元婴中期丹药。 这一次通天岛之行,陈渊收获惊人,满载而归,所得宝物,足以让大修士眼红。 八个月之后,陈渊顺利炼出七炉丹药,其中十八粒九级妖元丹、十二粒元婴中期丹药、六粒元婴初期丹药、六粒白玉丹。 这七炉丹药炼完,他的炼丹术只是稍有提升,成丹率还是停留在六成,想要更进一步,难度极大。 在炼丹期间,陈渊也不忘服下铁线草灵液,并每月引星光灌体,肉身一直在缓慢增强。 他收起炼丹炉,起身来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 丹药炼完,接下来自然就是闭关修炼。 但陈渊并未第一时间服下丹药,而是拿出一个玉瓶,微微一倾,倒出一滴月华露,吞入口中,双目微阖,运转功法。 月华露中蕴含的周天星辰之力,缓缓渗入陈渊的四肢百骸。 月华露和陈渊以玉珏引下的星光不同,并不能直接强化肉身。 而是需要炼化之后,才能发挥作用,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但也许是陈渊的肉身久经周天星辰之力淬炼,已经适应了这种灵力,只是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将这滴月华露完全炼化。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握拳,内视己身,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月华露果然不凡,一滴月华露蕴含的周天星辰之力,便抵得上数年的星光灌体,陈渊肉身明显增强了许多。 他从玉瓶中倒出第二滴月华露,默默服下,闭目炼化。 如此两个半月过去,陈渊将玉瓶中的五滴月华露全部炼化,肉身大幅增强,已经接近了十级妖王。 他微微握拳,感受着暴涨了许多的力气,微微一笑,拿出一粒妖元丹,吞了下去。 丹药入喉,化作一股庞大精纯的灵气,涌入经脉之中。 陈渊宁心静气,运转功法,默默修炼起来。(本章完) 第581章 求购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四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一日,陈渊从入定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目中精芒一闪,照亮了昏暗的石室。 他缓缓起身,走出修炼室,眉头微皱,来到一间石室之中。 这间石室内空无一物,只是开辟了一个天窗,此刻正值深夜,透过天窗,可以看到一角星空。 陈渊翻手拿出玉珏,在星光照耀下,玉珏散发出淡淡青光。 星辰闪耀,汇聚成一道银色光柱,透过狭窄的天窗,落入石室,将陈渊笼罩在内。 一股温热之感裹住全身,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 五十息之后,星光敛去,玉珏恢复原状,陈渊丹田之中充盈的真元,凭空消耗了两成。 陈渊微微握拳,感受着微微增长了几分的力气,摇了摇头,转身走出石室,穿过狭长通道,抬袖一拂,洞府大门徐徐敞开。 三年半过去,除了元婴初期丹药外,他将其余丹药全部炼化,铁线草灵液也已服下。 星光灌体更是从未遗漏过一次,无论是肉身还是修为,都增长了许多。 修为好说,三十粒丹药入腹,加上在洞虚山秘境中炼化的四十余粒丹药,距离元婴后期已经不远。 再有四十粒丹药,他应该就能触摸到后期瓶颈。 古往今来,怕是没有修士能如陈渊一般,修为进境如此之快。 但这是因为陈渊修炼了《真灵九转》,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修为提升只看肉身,没有瓶颈。 而两种真灵之血,又让陈渊的实力远超同阶修士,才能所向披靡,不用担心修炼资源。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陈渊斩杀的元婴修士和化形妖王,比很多元婴修士见过的都要多,甚至连大修士都要甘拜下风。 换成其他元婴修士,想要斩杀一个同阶修士,都要费尽心机,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根本不敢轻易动手。 大半时间都是枯坐在洞府之中,默默打坐,一点一滴地提升修为。 《真灵九转》如此重要,肉身也成为了陈渊修炼的重中之重。 但炼化白玉丹、铁线草灵液,又经过将近四年的星光灌体之后,陈渊的肉身依旧停留在九级妖王。 距离十级妖王,还是有一线距离。 他低估了肉身突破瓶颈的难度,大修士和元婴中期是天壤之别,十级妖王和九级妖王也是云泥之分。 即便服下了五滴月华露、六粒白玉丹、一瓶铁线草灵液,还是差了一些。 若是单纯依靠星光灌体,至少需要数年甚至十几年时间。 陈渊自然不愿枯等下去,他手中虽然没有淬体灵药,但却不缺宝物。 只要不吝啬灵石,买来几株淬体灵药,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渊迈步走出洞府,神识一扫,李青山正在洞府中修炼。 过去四年多时间里,虽然他让李青山有事禀告,若有修炼疑难,也可向他请教,但李青山没有打扰他一次。 陈渊没有将李青山从入定中唤醒,只是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低声说了几句,屈指一弹。 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穿过阵幕石壁,飞入李青山洞府中。 陈渊不再停留,遁光一卷,往西边飞去。 崇德城不能去,想要换取淬体灵草,最好的选择,就是景州万灵坊市了。 万灵坊市虽以炼器为主,但其他宝物也是不缺,他还和秦炼有旧,行事更加便利。 …… 半个月后,陈渊一路飞遁,来到万灵山脉。 景州之中的劫修依旧是多如牛毛,没有巨型宗门坐镇,几家大型宗门之间也冲突频生,这里注定动荡不安。 但在万灵坊市三百里之内,始终没有任何劫修存在,无人敢挑战这一家传承数万年,不逊于十大宗门的庞然大物。 陈渊放缓遁速,来到万灵坊市的一处入口前方。 他并未显露元婴修士的身份,拿出通行令牌,跟在其他修士身后,进入坊市之中。 万灵峰上禁止飞遁,陈渊来到这座三千丈的擎天巨峰脚下,降下遁光。 山路极为宽敞,微微倾斜,盘旋而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数之不尽的建筑物鳞次栉比,沿着山道盘旋而上,直入云雾之中,一眼望不到边。 陈渊刚刚落地,便有几名炼气修士迎了上来,抱拳行礼,询问陈渊是否需要向导。 陈渊摇了摇头,沿着石阶迈步而上,来到千丈高处,方才停下。 云雾边缘,一座大殿巍然矗立,气势磅礴,匾额上写着“万灵阁”三个字,古拙大气。 陈渊步入其内,方才显露出元婴修为,提出要拜访秦炼。 万灵阁的结丹主事面露惊容,极为恭敬地将陈渊请入一间静室,立即遣人去请秦炼。 陈渊等了半个时辰,结丹主事走入静室,抱拳一拜,面带歉意:“秦师叔正在炼制一件法宝,暂时无法出关。” “前辈若是还要拜访秦师叔,需暂住几日,待秦师叔出关后,晚辈立刻向前辈禀告。” 陈渊眉头一皱,点了点头:“那就请道友为在下安排一间洞府。” 结丹主事松了口气,微微躬身,抬手一引:“前辈请随我来。” 陈渊跟随结丹主事,往上飞了六百余丈,来到一座洞府门前。 此处灵气浓郁,堪比中型灵脉,洞府中陈设精巧,是专门为元婴修士准备的居所。 陈渊在这座洞府中住了下来,打坐调息,静待秦炼出关。 一个月后,陈渊正在修炼室中打坐修炼,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陈道友可在府中?秦某来访。” 陈渊从入定中醒来,起身走出修炼室,打开洞府大门,将秦炼迎了进来。 秦炼神情略显憔悴,似乎颇为疲惫。 但他落座之后,却是笑容满面:“多年不见,陈道友风采依旧,这次来万灵坊市,可是要找秦某再炼制两件高阶法宝?” 陈渊也是笑道:“在下确有此意……” 说着,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两样东西,闪烁着淡淡灵光。 “这两件法宝是在下偶然得来,还请道友过目。” 秦炼心中一惊,看着桌上三寸大小的铁锚船帆,感受着其散发出的空间波动,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他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陈渊竟然真的拿出了两件高阶法宝。 再加上遁空法衣和重玄峰,陈渊手中,竟然足足有四件高阶法宝! 这可是足以作为一名元婴修士底牌的高阶法宝,什么时候这么常见了。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陈渊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而就是一些大修士,也无法一下拿出四件高阶法宝。 陈渊道:“这两件法宝,应该是上古遗留下来……” “道友稍待,且容秦某查看一番。”秦炼紧紧盯着铁锚船帆,神识仔细扫过,抬起手来,打入几个法诀。 两件法宝灵光闪烁不定,过了一刻钟,秦炼方才停下,只是本就憔悴的脸色,此时更加虚弱了。 但他的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口中连连赞叹:“真是巧夺天工,真不知上古之时,修仙界会是何等盛世,竟有如此手法,让人心向往之……” 陈渊微笑道:“在下虽不能将道友送回上古,但却可以将这两件宝物交给道友,重炼一番。” 秦炼露出意动之色,但犹豫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遗憾道:“秦某也想将这两件法宝熔炼成灵材,细细体味一番上古炼器师的精妙炼器术。” “但这两件法宝内蕴含一种禁制,残缺不全,但又不像是被人毁去,似乎炼制之时便是如此,很是奇特。” “秦某闻所未闻,冒然熔炼,只会将其毁去,怕是无能为力,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眉头微皱,低头看着铁锚船帆:“无妨,以道友的炼器术,都对这两件法宝无可奈何,放眼九仙洲,怕是也没有几人能将其重新熔炼……” 他抬袖一拂,将两件法宝收了起来。 秦炼宽慰道:“法宝也不是越多越好,道友只是元婴初期,手中就已经有了遁空法衣和重玄峰,待修为突破瓶颈,再炼制法宝也不迟……” 陈渊笑了笑,话锋一转:“在下另有一事,要请道友帮忙。” 秦炼有些意外:“道友请说,莫非道友还要炼制其他法宝?” 陈渊微微摇头:“并非炼制法宝,而是在下需要两种宝物,但却没有门路。” “道友的炼器术炉火纯青,结识元婴修士极多,在下想请道友帮忙,从其他同道手中,求购一些。” 秦炼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不知道友需要何种宝物?” “千年淬体灵草,以及九级妖丹。”陈渊缓缓道。 秦炼怔了怔:“这两种宝物都很是罕见,尤其是千年淬体灵草。” “当今体修式微,淬体灵草也越发稀少,道友想要换取这两种宝物,费可是不菲。” 陈渊笑道:“道友放心,在下有所准备,定能让拿出这两种宝物的道友满意。” “敢问道友准备了何种宝物?”秦炼问道 “道友请看。”陈渊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堆极品零食,堆在一起,仿若一座山丘。 秦炼扫了一下,微微颔首:“六十七块极品灵石,足以换取两株千年淬体灵草或两颗九级妖丹了。” 陈渊眉头一皱,九仙洲灵气浓郁,地大物博,灵石产出远胜于东华洲,同样一件宝物,价格也要远高于东华洲。 他摇了摇头:“在下需要的灵草和妖丹,远远不止这些。” “道友想要多少?” “多多益善。” 秦炼眉头一皱:“那这些灵石怕是不够……” 陈渊翻手拿出三个玉瓶:“这是三瓶元婴初期丹药,能换取多少千年淬体灵草?” 秦炼面露讶色:“道友竟然愿意以修炼丹药换宝?” 陈渊解释道:“在下是体修,肉身乃是重中之重,功法又到了一个紧要关头。” “若无法淬炼肉身,更上一层楼,就要前功尽弃。” “故而不得不舍弃修炼丹药,至于九级妖丹,也是功法所需。” 秦炼恍然,修炼丹药向来都是供不应求,比极品灵石更受欢迎,极少有人会拿出来进行交易。 他笑道:“三瓶元婴初期丹药,足以换取三株千年淬体灵草,或是三颗九级妖丹。” 陈渊微微颔首,要说珍贵,淬体灵草对法修来说,远远比不上修炼丹药。 但正如秦炼所言,当今体修式微,留存下来的淬体灵草也是极少。 千年灵草的生长需要吸纳大量灵气,有些灵草还需要特殊的环境,种在灵药园中,代价不小。 就是对巨型宗门来说,也要精打细算,谨慎规划灵药园中的千年灵草。 偏偏淬体灵草药力惊人,生长消耗的灵气,往往在其他类型的灵草之上。 如此一来,除了一些因为各种原因,过去种下的淬体灵草,现在继续培植淬体灵草的宗门,越来越少。 虽然淬体灵草对法修无用,但毕竟也是千年灵草,不可能无故回去。 但若是这些淬体灵草被摘下,空缺就会被其他灵草顶替。 保留下来的灵草,大多都是用来提升修为,或是千年雷昙这等特殊灵草。 长此以往,淬体灵草越来越少,后世体修,也许只能依靠天地灵气温养肉身,终生无望大道。 物以稀为贵,淬体灵草存世越来越少,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 陈渊拿出三瓶八级妖元丹之后,又拿出六件中阶法宝、三件低阶法宝,微笑道:“这九件法宝,不知能换取多少淬体灵草?” 秦炼的目光缓缓扫过,越看越是心惊。 这九件法宝的炼制手法一件比一件精妙,所用灵材也一件比一件珍贵,在同阶法宝中都堪称精品。 陈渊莫非是屠灭了哪个中型宗门,还是杀了几个元婴修士,才能拿出这么多上好的法宝? 秦炼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之色:“秦某愿意收下这些法宝。本门虽然以炼器为本,但也有几种千年灵草。” “其中有两株木角犀、碎星,皆有淬体之效,不足之处,以一颗九级妖丹弥补,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点了点头:“就依道友之言。” 秦炼给出的价格颇为公道,他手中的法宝虽然是从元婴手中得来,无一不是精品,但毕竟只是中阶法宝和低阶法宝,只对元婴初期修士有用。 而淬体灵草、九级妖丹这等宝物,一般只有元婴中期修士能拿出来。 也就是万灵阁做法宝生意,需要大量精品法宝,才会开出如此高价。 秦炼脸上笑容更加浓郁,看向陈渊手腕上的芥子环:“道友手中还有什么宝物,不妨一并拿出,让秦某开开眼界。” 陈渊摇了摇头:“在下能拿出这些东西,已经掏空了全部身家,哪里还有什么宝物?” “有劳道友辛苦一番,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秦炼正色道:“此事交给我便是,至于重谢云云,大可不必。” “这九件法宝,足以让我从门中换取不少贡献。” “而且我日后还想为道友炼制法宝,可不想因小失大。” 陈渊失笑:“那在下就静候道友佳音。”(本章完) 第582章 十级 送走秦炼之后,陈渊在洞府中打坐修炼,等他将灵草妖丹带来,完成交易。 秦炼没有让他等待太久,第二天就将木角犀、碎星和一颗九级妖丹交给陈渊,拿走了那九件法宝。 三天之后,陈渊正在打坐修炼,秦炼又上门拜访,身旁还跟着一名中年修士。 陈渊将两人迎入洞府,分宾主落座。 秦炼介绍道:“这位是景州河山派掌门卢庭卢道友。” 中年修士抱拳一拜,微笑道:“陈道友,卢某有礼了。” “、听秦道友所说,道友欲以一瓶元婴初期丹药,换取一株千年淬体灵草。” “卢某手中恰好有一株地心莲,愿与道友交换。” 陈渊没听说过河山派,但他的神识从中年修士身上扫过,发现其只有元婴初期修为。 这河山派,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型宗门。 陈渊拱手还礼:道友请了,可否让在下看一看那株地心莲?” “道友请过目。”中年修士翻手拿出一个木盒,揭去封灵符,打开盒盖。 一株青色莲映入眼帘,莲瓣绽开,层层叠叠。 陈渊神识从青莲上细细扫过,微微颔首:“这株地心莲应该有一千四百多年,还要胜过寻常的千年淬体灵草……” 中年修士轻叹一声:“实不相瞒,这株地心莲在本宗灵药园中生长了六百多年,吞噬灵气极多,换成其他灵草,早已炼成丹药……” 陈渊笑了笑,翻手拿出一个玉瓶,交给中年修士:“这瓶丹药,还请道友收下。” 中年修士眼神一亮,伸手接过玉瓶,打开瓶塞,微微一倾,倒出一粒丹药,放在掌心,仔细端详起来。 过了一会,他脸上露出笑容,又将其他丹药一一倒出,全部仔细检查了一遍。 足足一刻钟后,他方才将所有丹药收回玉瓶,笑道:“虽然卢某认不出此种丹药,但却灵气充裕,足以换取这一株地心莲。” “那这瓶丹药,就归道友所有了。”陈渊抬袖一拂,木盒重新合拢,收入芥子环。 中年修士随即将玉瓶收起,笑容满面:“道友爽快!” 交易完成,皆大欢喜,三人寒暄了一阵,又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一天之后,中年修士方才告辞离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修炼丹药和极品灵石都是硬通货,秦炼将消息放出后,陆续有元婴修士携淬体灵草和九级妖丹前来,与陈渊进行交易。 淬体灵草虽然罕见,但景州居于九仙洲中央,富庶丰饶,又没有巨型宗门坐镇,自古以来,就是藏龙卧虎之地,元婴修士的数量,一向是数一数二。 剩下的两瓶元婴初期丹药,一个月内就被两名元婴初期修士,用一株千年淬体灵草和一颗九级妖丹换走。 那七十块灵石,则是在两个月后,被一名九黎派的元婴长老,用两颗九级妖丹换走。 陈渊一共到手四株淬体灵草,但除了那一株地心莲外,另外三株灵草都很是普通,淬体之效还不如铁线草灵液。 陈渊担心这四株淬体灵草,依旧无法让肉身突破瓶颈,权衡之下,又拿出极品灵石,换取了一株千年淬体灵草。 除此之外,他还拿出了两件极品灵材,想要再换取两颗九级妖丹。 他从昆海、顾长老、云天老祖等人手中,一共得到了五件极品灵材,但其实没有一件空间灵材,均不合用。 当秦炼看到陈渊再次拿出三十块极品灵石和两件极品灵材时,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作为在整个九仙洲都小有名气的炼器大宗师,身家不可谓不丰厚,甚至超过了许多元婴中期修士。 但在陈渊面前,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在秦炼眼中,陈渊右手手腕上的芥子环,就是一个聚宝盆,就算他下一刻拿出顶阶法宝,秦炼也是毫不意外。 即便是和一些大修士相比,陈渊的身家也并不逊色。 但他却并未如愿,在万灵峰等了三个月,始终没人用九级妖丹来换取极品灵材。 和东华洲不一样,九仙洲要丰饶许多,极品灵材并不是多么稀缺。 反而是九级妖丹,需要从九级妖王身上获取,极为难得。 元婴修士愿意以九级妖丹,换取能提升修为的丹药或是极品灵石,却不愿换取同样只能炼制法宝的极品灵材。 陈渊一无所获,也不再浪费时间,辞别秦炼,返回仁州。 他回到洞府后,正巧李青山出关,向他请教修炼疑难。 陈渊指点了李青山一番,随后封锁洞府,开始炼制丹药。 一年之后,陈渊顺利炼出三十粒淬体灵丹、二十四粒九级妖元丹,炼丹术也精进不少,隐隐触摸到了七成成丹率的门坎。 几乎没有炼丹大宗师能像陈渊一样,有如此多炼制丹药的机会,就是十大宗门的炼丹师,也远远不及。 而在炼丹之时,陈渊也从未忘记星光灌体,肉身缓慢向十级瓶颈逼近。 他收起炼丹炉,起身来到修炼室,拿出一粒以地心莲炼成的地莲丹,吞入腹中。 地莲丹化作一股狂暴的青色灵气,如大河奔涌,进入经脉之中。 陈渊不慌不忙,宁心静气,运转功法,强韧的经脉仿佛河堤一般,将这股灵气牢牢束缚住。 运转三十六个周天之后,化作一缕缕精纯至极的灵力,渗入四肢百骸,逼出其内潜藏极深的杂质,强化着他的肉身。 修炼不知年,山中无岁月。 转眼之间,五年即过。 陈渊将五十四粒丹药全部炼化,终于如愿以偿,肉身突破了那一道瓶颈。 从此以后,他的肉身可与十级妖王媲美,足以傲视此界。 而他的修为在炼化二十四粒九级妖元丹后,也随之突飞猛进,已经接近了元婴后期。 只需再炼化两瓶丹药,就能触摸后期瓶颈。 但可惜的是,陈渊手中已经没有九级妖丹,更无千年灵草。 而他此前通过秦炼,换取灵草妖丹,已经将秦炼的人脉消耗殆尽。 即便再请秦炼出手相助,他也无法再找来能拿出九级妖丹和千年灵草的元婴修士。 无奈之下,陈渊只能停下修炼,拿出了那颗青牛妖丹。他凝视着这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远远无法与冰凤、玄龟、金蛟相比的十级妖丹,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卷化神鲲鱼之皮。 光华内敛,神物自晦。 陈渊深吸一口气,将妖丹又收了起来,起身走出修炼室。 石厅中并没有李青山留下的传音符,陈渊抬袖一拂,封闭数年的洞府大门,徐徐敞开。 阳光洒落,落在陈渊肩头,他走出洞府,来到悬崖边上。 此刻正值深冬,寒风呼啸而来,但却吹不动陈渊的衣袖。 放眼望去,山峦起伏,银装素裹,偶有几点枯黄点缀其间,更显寥落。 天空澄澈,仿佛一块透明的蓝水晶,没有一片云彩,全部化作了雪,落向大地。 陈渊因打坐数年,而略显枯寂的心境,重新活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迈步而出,踏着虚空,往远处的县城而去。 陈渊洞府距离县城不到百里,不过一会,他便来到了县城上空,降下遁光。 寒风被丰元山脉拦住,县城上空烟雾朦胧,那是家家户户冒出的炊烟,交织在一起,守护着冬日中的这一方安宁。 陈渊落到一条街上,来往行人脚步匆匆,无人察觉他的身影。 街边店铺大门紧闭,家家户户都贴着福字和对联,诸如“三阳布始,四序初开”、“岁岁平安节,年年如意春”等等,笔走龙蛇,墨痕深深。 爆竹声不绝于耳,几个穿着厚厚衣,身形臃肿的孩童,从巷口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他们故意踩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手里拿着风车和拨浪鼓,高高扬着手,无忧无虑,笑声清脆,夹杂着点点鼓声,却并不吵闹,很是悦耳。 街道尽头,几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儒生,互相拱手祝贺,谈笑风生,眉眼飞扬,朝这边走来。 看到跑过来的孩童,他们大笑着纷纷避让。 一辆马车从另一边缓缓驶来,年老的车夫满脸笑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擎着马鞭,虚抽一下,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吆喝,仿佛在唱曲一般,驱赶着拉车的驽马。 马车前面和两侧的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布,把寒气挡在外面。 在经过那几名年轻儒生时,一侧窗户的布被掀开,露出一张戴着软帽的俏脸。 她看向那几名年轻儒生中间,身材高大、英气逼人的那一个,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忽然,那几名年轻儒生看向这边,少女脸上一红,连忙将布放下,马车缓缓驶向远方。 几名儒生顿时哄闹起来,围住中间的英气儒生,调笑不断。 英气儒生满脸涨红,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但却不时偷眼看向那一辆远去的马车,眼底流露出几分倾慕。 陈渊今日出关,正逢年节。 正月初一,无论是富家小姐,还是平民百姓,都在欢庆新年,喜悦的气氛,萦绕着整座县城。 陈渊面露笑意,漫步在街道上,旁观着这一切,没有刻意散开神识,仿佛重新变成了一个凡人。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过年了。 每日不是开炉炼丹,便是打坐修炼,亦或是与人斗法厮杀,从无一日停歇。 既然踏入了修仙界,就要与寿元争渡,再无片刻安宁,更不能有半分松懈。 陈渊默默体味着县城中喜庆的气氛,年节是旧岁终焉,也是新年之始。 过去一年,无论有多少痛苦,有多少烦恼,有多少忧愁,都被抛在一旁,享受着难得的几日开心。 一声声欢笑,一声声爆竹,悄然落进陈渊沉寂的心湖,激起了一道道涟漪。 不知不觉中,他走遍了大半个县城,来到县城东南角一座残破的土地庙中。 一个头发披散的少年,穿着一件破烂袄,缩在破庙正殿的一角,避开寒风,点起了一堆柴火。 他手中拿着一根枯枝,串着一只干瘦的鸭子,放在火中,不停翻转,涂满了柴灰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陈渊停下脚步,站在少年身边,默默看着他烤鸭子。 少年显然很少吃到这等美味,掌握不好火候,表皮已经有些焦黑,散发着淡淡的糊味。 但少年却毫不在乎,在翻烤了一阵后,把鸭子放到嘴边,狠狠咬下一口本就不多的肉。 他被烫得不停张口哈气,但舍不得把嘴里的肉吐出来,用力嚼了几口,费劲地咽了下去。 少年狼吞虎咽,很快便吃完了一只鸭子,把所有骨头细细嗦了一遍。 能嚼碎的全部嚼碎,咽了下去,连手上的油也不放过,全部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鸭子后,少年起身走到已经残破不堪的土地神像供台后面,抱出一堆干草和一床满是脏污,几处露出絮的被。 他把干草仔细铺在火堆边上,用手认真捋平,边边角角也仔细地拢好,盖上被,蜷缩起来。 透过破庙正殿残缺的屋顶,少年仰头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闭目睡去,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再黑再浓的灰也遮掩不住。 陈渊看着躺在干草堆上少年,却是想起了还未离开陈家村时,只能和小妹睡在土床上的自己。 他轻叹一声,散开神识,从少年身上扫过。 少年没有灵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陈渊摇了摇头,并指一点,一道流光射出,飞入少年体内。 少年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痛苦,但并没有醒来。 陈渊临时编出了一卷武道功法,可以媲美凡间武林的绝顶神功,且不看资质,少年只要修炼有成,就能成为先天武者。 但他作为一个乞儿,如何找到足够的肉食,炼精化气,弥补练武消耗,就要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陈渊转身走出破庙,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不到一刻钟,他就回到洞府,来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拿出敬舒涵送给他的灵器玉佩,目注其上,缓缓摩挲起来。 许久之后,陈渊收起玉佩,神情一肃,翻手拿出那颗青牛妖丹。(本章完) 第583章 夔牛 他抬起右手,一拍心口,喷出一大口精血,落在青牛妖丹之上,再并指一点,往妖丹中注入真元。 妖丹被陈渊的精血包裹住,泛着妖异的血红光芒,轻颤不止,发出嗡嗡声响,直到真元注入其中,方才平静下来。 陈渊源源不断地往妖丹中注入真元,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直至他体内真元消耗大半,精血才全部融入妖丹之中,原本呈青色的妖丹,此刻也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陈渊这才停止往妖丹内灌注真元,拿出两块极品灵石,握在手心,闭目打坐。 他接连用去六块极品灵石,七天之后,体内真元尽复,重新睁开双眼。 陈渊抬手掐诀,体内真元沿着《真灵九转》上记载的特殊经脉运转,最后凝聚在指端,注入妖丹之中。 妖丹上的血红色闪烁两下,缓缓敛去,重新变成了青色,但比之前要更加晶莹剔透,仿佛一块青色美玉。 陈渊伸手抓住妖丹,贴在丹田穴上,和上次炼化昆锋妖丹一样,青牛妖丹缓缓融入陈渊丹田之中,却没有在他体内留下任何痕迹。 妖丹进入陈渊丹田,真元大海瞬间沸腾起来,但被那一层无形的屏障束缚着,最多只能掀起十丈高的巨浪。 高悬在上的元婴睁开双眼,抬手掐诀,清气垂落,放出万道毫光。 妖丹轻轻一颤,化作一个千丈大小的虚影,状如青牛,单足无角,一双眼睛呈银白之色,灿烂夺目,缭绕着银色电弧。 独脚青牛对着陈渊,仰头一吼,低沉雄浑,仿佛雷鸣一般,单足重重一踩,虚空震动。 真元大海更加汹涌澎湃,一道道巨浪虽然无法突破那道无形屏障,但却蒸腾出一缕缕真元精粹,融入独脚青牛的身躯之中。 每融入一缕真元精粹,青牛的身躯上,就会染上一分血光。 独脚青牛发出一声忿怒的哞叫,低下头颅,往前一冲,重重撞在无形的丹田障壁之上,迸射出万道雷光。 霎时间,陈渊丹田摇颤,真元大海泛起滔天巨浪。 陈渊身躯剧颤,似乎被天雷击中,体内雷光闪烁,经脉撕裂,骨断筋折,恍惚中仿佛回到了渡天雷劫之时。 他不敢怠慢,立刻激发朱厌真血和鲲鹏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背后伸展出漆黑羽翼,肉身强度大增,丹田终于稳固了许多。 与此同时,陈渊丹田中的朱厌真灵怒吼一声,目光凶悍,看向撞击丹田障壁的独脚青牛,双手擂胸,发出阵阵咆哮。 鲲鹏真灵发出一声悠远的长吟,鸟首盯着青牛,浑身覆盖上一层漆黑光芒。 这里是它们的地盘,岂容青牛放肆! 两头真灵虚影冲了上去,与独脚青牛战在一处。 鲲鹏真灵的双翼上每一次从独脚青牛身上划过,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而朱厌真灵每一拳打在独脚青牛身上,缭绕在身周的白色火焰,都会顺着鲲鹏真灵留下的伤口,涌入独脚青牛体内,化做一缕缕真元精粹,将它青色的身躯,染上一道道血光。 独脚青牛也不甘示弱,张口一吼,就是一道道雷光降下,落在朱厌真灵和鲲鹏真灵身上,留下一处处焦黑的伤痕,大量的真元精粹就此消散。 三头真灵虚影的每一次碰撞,都是天崩地裂,都会让陈渊的丹田剧烈颤动。 而在它们上方,陈渊的元婴神情肃然,抬手掐诀,不断降下元婴清气。 真元大海蒸腾出的真元精粹越来越多,修复着朱厌真灵和鲲鹏真灵身上的伤痕。 独脚青牛虽然以一敌二,但明显占据着上风。 鲲鹏真灵和朱厌真灵合力,也只能勉强抵挡。 若不是有源源不断的真元精粹,修复着他们的伤势,早已落败。 但每一缕真元精粹,都要消耗陈渊大量真元。 他紧咬牙关,在体内雷光肆虐时,勉力入定,吸纳天地灵气,为朱厌真灵和鲲鹏真灵源源不断地提供真元精粹,支撑着这场似乎看不到尽头的争斗。 不知过了多久,三头真灵虚影已经在鏖战,但陈渊体内的真元,却已经消耗殆尽。 元婴修士真元雄浑,单纯吸纳天地灵气,来不及补充。 极品灵石也是杯水车薪,一旦供应不及,就要功亏一篑。 连青牛妖丹中的真灵之血,都要消耗一空。 陈渊一咬牙,翻手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滴千年灵乳,吞入腹中。 千年灵乳入喉,化作一股庞大而又精纯的灵气,不需要运转功法,就直接进入丹田之中。 已经见底的真元大海,迅速变得充盈起来。 一缕缕真元精粹从大海中升起,原本已经显露出萎靡之态的朱厌真灵和鲲鹏真灵,精神一振,大展雄风。 而独脚青牛虽然实力更强,但没有真元精粹修复伤势,此消彼长之下,优势越来越小。 当陈渊服下第二滴千年灵乳后,朱厌真灵和鲲鹏真灵联手之下,已经能和独脚青牛旗鼓相当,但距离取胜,还是遥遥无期。 不知过了多久,陈渊体内真元再次消耗殆尽,他顾不得心疼,服下了第三滴千年灵乳。 千万缕真元精粹蒸腾而出,仿佛两座连天接地的山岳,支撑在两道真灵虚影身后。 朱厌真灵双拳擂胸,仰天怒吼,周身的白色火焰,猛然升腾起来。 鲲鹏真灵一声长吟,空灵苍凉,周身黑色光华流转,深邃慑人。 而独脚青牛的身躯,已经比当初进入陈渊丹田时,显得虚幻了不少,如雷鸣一般的吼声,也透出了几分虚弱。 攻守之势易也,朱厌真灵和鲲鹏真灵,终于开始占据上风,旋即展开了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 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真灵虚影之间的争斗朴实无华,从没有什么精妙玄奥的神通,只有最纯粹的真灵之力的比拼。 独脚青牛雷光缭绕,仿佛雷神降世,每一道雷霆落下,都有天崩地裂之威。 朱厌真灵火焰披身,却透明虚幻,气息缥缈,仿佛不在此界,一拳击出,惨烈杀伐之气随身。 鲲鹏真灵浑身覆盖黑光,深邃若渊,庞大的身躯飞遁之时,却轻若无物,来去自如,雷光落下,就要被吞噬一半,气息悠长,深不可测。 三头真灵虚影的鏖战越发激烈,陈渊耗费了三滴珍贵的千年灵乳,终于看到了收获。 独脚青牛开始变得左支右绌,发出一声声悲鸣。 陈渊体内肆虐的雷光渐渐平息下去,他顾不得处处撕裂的经脉和千疮百孔的肉身,神识全部落在独脚青牛身上。 当真元大海又一次见底时,独脚青牛的身躯,终于全部变成了血色,只剩一双银目,始终不改分毫。朱厌真灵和鲲鹏真灵相继停手,进入真元大海,吸纳真元精粹,修复伤势。 陈渊长舒一口气,一种深深的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元婴抬手掐诀,所剩不多的清气垂下,往独脚青牛体内涌去, 独脚青牛身周缭绕的雷光缓缓敛去,陈渊闭上双目,真正开始炼化第三种真灵之血。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就是十年过去。 昏暗的修炼室中,陈渊忽然睁开双眼,目中一道白光闪过,照亮了整座石室。 他微微一笑,起身走出修炼室。 石厅之中,悬着一张金灿灿的传音符,灵光已经稍显黯淡。 陈渊抬手一招,把传音符摄入手中,一把捏碎,李青山恭敬的声音传入耳中。 原来他在三年之前,外出游历,特意留下传音符,告知陈渊。 陈渊笑了笑,抬袖一拂,封闭已久的洞府大门,徐徐敞开。 上一次他出关调节心境,正逢年节。 这一次出关,却是盛夏之时,满目葱茏,绿树茵茵。 陈渊散开神识,将方圆三百里的景象,尽数纳入掌控之中。 遁光一卷,他飞上天空,往丰元山脉深处飞去。 来到一处荒僻山谷,陈渊落下遁光,气机暴涨,一双眼睛骤然变成银白之色,没有瞳孔,缭绕着几缕电弧,威严十足。 他抬手掐诀,银白双目更加耀眼。 狂风乍起,乌云汇聚,覆盖方圆数十里,翻滚涌动,隐隐间有雷光闪过,天地间一片昏暗。 几息之后,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水桶粗细的天雷从天而降,夭娇如蛇,银光灿灿,带着煌煌天威,落在一座数百丈高的山峰顶端,将其凭空削去了一半。 山崩地裂,大地摇颤,巨岩滚落,无数野兽惊慌逃窜。 一头斑斓猛虎散发着淡淡妖气,距离妖兽只差一步,此刻却没有半分百兽之王的威势,跃出十几丈,但还是难逃被巨石掩埋的命运。 周边山林中,更是惊起无数飞鸟,又畏惧乌云中隐隐闪过的雷光,沿着树梢往四周逃去,不知有多少躲闪不及,直接撞在了山壁上。 这一道天雷,竟直接毁去了一座山峰,若是落在修士身上,便是元婴中期,也绝然无法抵挡。 陈渊见状,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忽然,一声雷鸣响起,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道雷弧。 下一刻,陈渊出现在千丈之外。 雷鸣阵阵,陈渊身影伴随着雷弧不断闪现,眨眼之间,便遁出了十余里,方才停下。 他双目中的银光缓缓褪去,气机回落,天上的乌云也缓缓散去。 天空澄澈,阳光重新洒落,唯有那一座倾颓崩塌的山峰,诉说着那一道煌煌天雷的威势。 陈渊内视己身,丹田中的真元大海,肉眼可见的下降了一截。 那一道天雷,就消耗了他至少两成真元。 而在真元大海上方,元婴之旁,除了朱厌真灵和鲲鹏真灵外,还多了一头独脚青牛。 它浑身的血色已经消退,重新变回苍青之色,不时吼上一声,回荡在丹田之中,仿佛雷鸣一般。 陈渊耗费十年苦功,终于炼化了这第三种真灵精血。 而在将其完全炼化之后,陈渊心底升起一阵明悟,这头独脚青牛,便是传说中的夔牛真灵。 《真灵九转》有载,夔牛者,壮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掌雷霆之力,有“雷神”之号。 那头十级的青牛妖王,便是夔牛后裔,若非初入人界,就遇到了化神修士,不知有多少人族元婴,会死在他手中。 而夔牛也和朱厌、鲲鹏、真龙、彩凤等真灵一样,同属第一等的真灵。 炼化了夔牛精血,陈渊便能御使天雷对敌。 雷法本就威能浩大,夔牛真灵身为雷道化身,天雷威力更增,甚至还附带几分天威,与天雷劫有些许相似之处。 但雷法比其他神通更加消耗真元,青牛妖丹中蕴含的夔牛真血也极为精纯浓郁,雷法威能更大的同时,真元消耗也随之剧增。 陈渊放出一道天雷,需要至少三息施展神通,至少要消耗两成真元。 若是他全力施为,施展神通的时间更长,真元消耗甚至可以达到五成。 但那等天雷的威能,也堪称惊世骇俗,就连大修士,怕是也难以抵挡。 除了天雷之外,陈渊还掌握了雷遁术,遁速奇快,在五行遁术中堪称第一,能与瞬移之术媲美。 而且雷遁术作为五行遁术,不受禁锁天地的影响,比大修士就能掌握的瞬移之术,还要更胜一筹。 只是雷遁术太难修炼,即便是天生雷灵根的修士,或是掌握了雷属性天赋神通的妖兽,也极少掌握。 久而久之,雷遁术在修仙界中,已经快要成为了一个传说,掌握雷遁术之人,无一不是名气极大。 据陈渊所知,在九仙洲中,广为流传的掌握雷遁术之人,只有三个。 其中两个是结丹修士,分别是潭州太冥宗、易州少玄门弟子。 最后一人,则是当代正清派掌门,名震九仙洲的大修士玄雷上人。 也只有十大宗门,才会有雷遁术的传承。 但是否有修士掌握了雷遁术,却秘而不宣,就不得而知了。 陈渊只是一个五灵根修士,资质最差,却能掌握雷遁术,完全是因为炼化了夔牛真血。(本章完) 第584章 试探 陈渊试验过天雷术和雷遁术之后,便回到了洞府之中。 他拿出那一颗青袍阵灵所赠的六级妖丹,用了几天时间,便将其炼化,体内的朱厌真血,随之精纯了几分。 朱厌真火的威能随之增加了不少,但对元婴中期修士的威胁还是不足。 不过从青袍阵灵口中得知朱厌妖王之事后,陈渊就不再担心朱厌真血不够精纯。 那位妖王在人界留下的后裔,应该不止于此,日后寻遍人界,应该还能找到朱厌真血。 与此同时,青袍阵灵的一番话,也让他想起了在万丈海渊遇到的那个黑袍老者。 迄今为止,总共有三个人认出了朱厌真火,其中两人是青袍阵灵和炼虚魔尊的残魂,来历都极为不凡。 那位神秘的黑袍老者,又会是何方神圣? 陈渊没有答案,但他已经深深记住了黑袍老者的容貌,也记住了他口中的“潭州素月湖”。 结婴之前,他不敢去赴约,担心黑袍老者是在算计他。 但现在,他已经修炼到元婴中期,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人界之大,尽可去得。 可惜潭州水脉丰沛,河湖密布,他从未听说过“素月湖”这个名字,应是一处无名湖泊,不知其所在。 陈渊摇了摇头,内视己身,丹田之中,方圆三万丈的真元大海,此刻已经扩张到了足足四万丈。 真元也比此前更加凝粹精纯,每一滴海水都沉重无比,便是与大修士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甚至还要占据上风。 过去陈渊全力御使紫虚剑,每一剑都要消耗一成真元,现在却是大大下降。 他完全可以和大修士一样,随意御使顶阶法宝,坚持几天几夜,也不在话下。 但更加精纯雄浑的真元,也让陈渊接近元婴后期的修为重新跌落下去。 原本他只需要两瓶丹药,就能触及后期瓶颈。 但现在,他需要至少十瓶元婴中期丹药,才有可能突破后期瓶颈。 这可是一百粒元婴中期丹药,也就是几百株千年灵草,对任何元婴中期修士来说,都是一个绝望的数字。 就是十大宗门,也无法一下子全部拿出来。 若是按部就班地吸纳天地灵气,陈渊就是寿尽坐化,也不可能修炼到元婴后期。 好在他手中有妖元丹的配方,九级妖丹也极为珍贵,但比起千年灵草,还是要差了许多。 譬如十大宗门,皆是传承数万年之久,底蕴深厚,肯定积累了不少九级妖丹。 而他手中不缺灵材宝物,若是能换来几颗,就能炼制出不少丹药,大大缓解他的压力。 只是十大宗门之中,陈渊打过交道的,只有浩然宗。 他和青柳居士交好,只要拿出足够的宝物,青柳居士必然会为陈渊极力争取。 但顾长老和杨礼谦都死在陈渊手中,他现在还不知道,浩然宗对他持何种态度,是息事宁人,还是绝不姑息,亦或是根本就不知道是他动手杀人。 料敌应从宽,陈渊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浩然宗也许已经知道顾长老和杨礼谦的死因,欲要杀他报仇。 虽然陈渊现在实力大增,自忖就是对上大修士,也能全身而退 就是浩然宗掌门岳冲找上门来,也能从容应对。 但崇德城是浩然宗山门所在,布下的护宗大阵传承上万年,莫说大修士,就是化神修士,也无法轻易击破。 他不敢深入龙潭虎穴,自投罗网,只能等李青山游历归来,再做计较。 思绪渐渐平息下去,陈渊吸纳灵气,一点一滴地转化为真元,默默提升着修为。 …… 半年之后,陈渊修为只是微微增长了几分。 一天深夜,当他走出修炼室,引星光灌体时,照例散开神识,从李青山洞府中扫过。 他脚下一顿,半年来始终空无一人的洞府中,多出了李青山的身影。 陈渊微微一笑,来到开辟了天窗的石室,拿出玉珏,引下璀璨星光。 五十息之后,银光敛去,陈渊感受着又增强了几分的肉身,收起玉珏,走出石室。 周天星辰之力不愧是淬炼肉身的至宝,即便他炼化了第三种真灵之血,星光灌体的效果,和以前还是相差无几。 仿佛玉珏知道他的肉身多么强大,引下的周天星辰之力,也是恰到好处。 陈渊来到石厅中,一撩后襟,坐在主位上,嘴唇张合,无声说了几句,随后抬袖一拂,洞府大门徐徐敞开。 不到一刻钟,李青山就快步走进洞府,来到陈渊身前,深深拜下,恭声道:“弟子恭迎师父出关!” 陈渊微笑道:“不必多礼,你这次去宁州,可是取下了那鲁家大长老的人头?” 李青山快意一笑:“弟子为免打草惊蛇,在鲁家族地之外潜藏了三个月。” “那鲁家大长老刚刚离开族地,弟子便一跃而出,将其一剑枭首!” “那鲁家大长老死后,鲁家家主就追了出来,暴怒异常。” “他修为比弟子高出一层,弟子没有恋战,立刻远遁,他追之不及,弟子安然脱身。” 陈渊点头称赞:“潜伏忍耐,一击必杀,远遁千里,正合剑修之道。” 李青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父谬赞,弟子已经结丹,只不过是袭杀了一名筑基修士,远不及师父当初尚在结丹中期,就与两名道友联手击杀元婴修士的壮举……” 陈渊给他传授行走修仙界的经验时,提起过击杀纪老鬼之事,李青山很是神往,牢牢记在了心里。 陈渊摇了摇头:“为师当年是迫不得已,死中求活,方才兵行险着。” “你以后切不可随意与高阶修士交手,除非是争夺机缘,或是你死我活,否则能避则避。” “我等修仙者,是为了长生逍遥,而不是好勇斗狠,切不可本末倒置。” 李青山肃然拜下:“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日后行走修仙界,定会小心行事。” 陈渊犹豫了一下,轻叹一声:“为师叮嘱你要谨慎而为,但现在却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风险极大,甚至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李青山毫不犹豫道:“师父请说!师恩如海,弟子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陈渊笑道:“为师倒不用你去赴汤蹈火,只是需要你往崇德城走一趟,拜访为师的那位好友,浩然宗长老青柳居士。” 李青山怔了怔:“青柳前辈?师父曾说过,与他是生死之交,弟子此去有何风险?” 陈渊淡淡道:“为师虽与青柳道友交情甚笃,但他与浩然宗两名长老有些冲突。” “那两名长老在绝灵岛中设伏,为师不得已之下,将其全部杀了。”“青柳道友会将此事揽在他身上,但能否遮掩下去,却还在两说之间。” “故而为师需要你去崇德城走一趟,拜访青柳道友,替为师送一枚信简。” “若是他说无事,为师便可放心前往崇德城。” “如果浩然宗欲追究此事,你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当然,浩然宗毕竟是十大宗门,即便与为师结怨,看在青柳道友的面上,应该也不会为难你一个结丹修士。” “但无论如何,为师毕竟是让你亲身冒险,风险极大,若你不愿前往,为师也不会怪你。” 李青山心中巨震,两名元婴修士的性命,还是十大宗门的长老,被陈渊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仿佛只是宰了两只鸡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道:“师父有命,弟子自当遵从,但弟子性命事小,师父安危事大。” “若是浩然宗没有为难弟子,而是缀在弟子身后,一路来到丰元山脉,找到师父,如之奈何?” 陈渊微微一笑:“为师不去崇德城,只是担心浩然宗的护宗大阵。” “若是浩然宗修士敢来寻为师,即便是掌门岳冲亲临,为师也是自保有余。” 李青山心中更加震撼,岳冲乃是大修士,号称仁州第一修,名扬九仙洲,在十大宗门的所有宗主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师父竟然连他都不放在眼里,实力到底该有多强? 李青山从未怀疑过师父是在吹嘘,他很清楚,师父为人最是小心谨慎,教给他的道理也是如此。 虽然他是剑修,但在师父的教导之下,也从不鲁莽行事。 师父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有把握应对岳冲。 李青山心中一宽,抱歉拜下:“既然师父可保无虞,那弟子就放心了,今日便起程前往崇德城,拜访青柳前辈。” 陈渊提醒道:“你可想好了?此去风险极大,为师也不清楚,浩然宗对为师是何种态度。” “若是浩然宗执意要为那两名长老报仇,牵扯到两位元婴长老,也许就会拿你开刀。” 李青山正色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师父传授弟子功法神通,赐予宝物灵石,恩同再造。” “如今不过是让弟子送一枚信简,弟子若是畏难不前,与禽兽何异?” 陈渊欣慰一笑:“既然你愿意走这一趟,为师也不能亏待了你……” 他翻手拿出两个玉瓶,递了过去。 李青山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疑惑道:“师父,这是……” 陈渊抬手一指左边玉瓶:“这个玉瓶有四粒昆玉丹,以八百年昆玉草炼制而成,有淬炼肉身之效。” “你也知道,结婴之时,需度过元婴三劫,第一劫便是阴火劫,烧身熔体。” “服下此丹,可强化肉身,日后你度阴火劫时,难度可降低许多。” 李青山目中闪过一丝喜色,陈渊又一指右边玉瓶:“此瓶中有一粒定魂丹,在渡第三劫心魔劫时,可以护住神魂一刻钟,免受心魔侵扰。” “为师今日将这两种丹药送给你,为你日后结婴,增添几分助力。” 李青山心中大喜,深深拜下:“谢师父赏赐!” 陈渊正色道:“以为师的手段,为你准备好三种结婴灵物,应对元婴三劫,也是易如反掌。” “但修仙不可假于人手,在你结婴之前,为师只会赐下这两种丹药。” “如何继续淬炼肉身,又如何渡过天雷劫,还需你自己努力。” 李青山将两个玉瓶收入芥子环中,神情肃然:“弟子明白,修仙之路,唯有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师父赐给弟子的剑宗传承,已经让弟子受用无穷。” “淬体灵丹也是珍贵异常,定魂丹更是结婴灵物,假婴修士也垂涎不已。” “就连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恐怕也就是如此待遇,弟子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陈渊微微颔首:“你能懂得这个道理,为师就放心了。” “为师这就写下信简,你稍待片刻。” 说罢,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神识探入其内。 李青山束手而立,过了一会,陈渊收回神识,将玉简递了过来,口中叮嘱道:“这枚玉简中,留下了为师的神识烙印,青柳道友一看便知。” “你去了崇德城四方阁,直言奉师父陈渊之命,拜见青柳居士,他便会见你。” 李青山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玉简,笑道:“弟子去过崇德城两次,知道四方阁所在。” 陈渊点了点头:“你去吧,见到青柳道友后,若是无事,你只管返回丰元山脉。” “是,弟子告退。”李青山抱拳一拜,转身离去,神情坚毅。 陈渊看着他的背影隐入通道,轻叹一声,心中有些后悔。 若不是无人可用,陈渊也不愿让李青山去崇德城,试探浩然宗的反应。 但他不相信其他人,所能做的,就是将利害剖析清楚,让李青山自己选择。 而且正如他先前所说,浩然宗是十大宗门,又是儒道传承,应该不会那么下作,为难一个结丹初期修士,否则也太过有失体面。 无论浩然宗是否要追究到底,李青山此行,应该都不会有事。 只是陈渊身为师父,担心弟子安危,也是人之常情。 李青山走后,陈渊在洞府中打坐修炼,但不忘散开神识,时刻戒备四周。 分心之下,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下降了许多。 但这里本就没有灵脉,灵气减少几分,也并无多少影响。 半个月后,正在入定的陈渊,忽然睁开双眼,看向西方。 隔着厚厚的石壁,他的神识看到了一道往这边飞驰而来的遁光。 而在遁光之中,正是半个月前离开此地,前往崇德城的李青山。(本章完) 第585章 拜会 陈渊双目一眯,停下修炼,神识全部散开,将方圆三百里之内的所有动静,尽数纳入掌控之中,尤其是李青山身后。 但他没有任何发现,只有李青山一人回到丰元山脉。 陈渊心中一松,起身走出修炼室,来到石厅,在主位上坐下,抬袖一拂,洞府大门徐徐敞开。 很快,李青山的遁光就在陈渊洞府前落下,他面带喜色,快步走进洞府,穿过通道,来到石厅之中,在陈渊面前停下。 他抱拳一拜,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递给陈渊,恭声道:“弟子幸不辱命,这是青柳前辈的回信,请师父过目。” 陈渊抬手将玉简摄入手中,神识入内一探,感应到一道熟悉的神识烙印,正是青柳居士所留。 在神识烙印之下,是一封信,言辞恳切,称岳掌门已知晓顾长老和杨礼谦的死因。 但他们欲要设伏谋害同门,故而不欲追究此事,并称岳掌门邀请陈渊来浩然宗做客。 陈渊读过此信,心中不由一宽。 青柳居士如此答复,顾长老和杨礼谦之死,便就此揭过,不用再担心浩然宗再找他的麻烦。 他将玉简收起,微笑道:“你做的不错,浩然宗不会穷究不舍,为师可以放心前往崇德城了。” 李青山松了一口气,但目中还是透出几分疑虑:“师父,弟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便是。” 李青山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弟子无状,但青柳前辈会不会虚言相欺,实则是诱师父前去……” 陈渊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如此谨慎,为师很是欣慰。” “但你不了解青柳道友,他有古君子之风,绝不会行此等伪诈之事,所言定然为真。” 李青山神情稍缓,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浩然宗会不会连青柳前辈一并瞒过……” 陈渊微微颔首:“浩然宗当然有可能如此行事,毕竟其门中两名元婴长老因为师而死。” “若岳冲真要穷究不舍,只要能将为师除去,任何办法都有可能用出来。” 李青山不解道:“那师父为何还要去崇德城?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自投罗网?” 陈渊微微一笑:“谨慎小心当然无错,但为师曾经说过,修仙之路,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 “若凡事有十成把握才去做,必定会错过很多机缘。” “而一步慢,步步慢,修仙本就是与寿元争渡,一旦在瓶颈之前顿步不前,便极有可能饮恨终生,直至寿元将近,也无法跨过那一道天堑。” “为师此番去崇德城,能确定浩然宗对为师持何态度,关系到日后道途,颇为重要,有七八成把握,便足以冒险一试。” “你现在修为尚低,心性还不是那么重要。” “但你终究是剑修,结婴之后,一件事莫说有七八成的把握,即便只有五六成,也当一往无前。” “否则剑心蒙尘,必将有碍于修为提升。” 李青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陈渊欣慰一笑,叮嘱道:“为师此去崇德城,少则几天,多则一个月,便会回转,你就在洞府中好生修炼,切勿外出游历。” “弟子明白!”李青山当即应下。 随后他告辞离开,陈渊则是回到修炼室,恢复因星光灌体消耗的两成真元。 由于此处没有灵脉,天地灵气极为稀薄,陈渊炼化夔牛真血后,真元又格外精纯雄浑。 他用了足足七天时间,体内真元才尽数恢复,离开洞府,遁光一卷,往西边飞去。 夔牛不愧是执掌雷霆一道的真灵,神通威能极大,遁速也是极快。 陈渊炼化夔牛真血后,遁速比之前又快了许多,不到三天时间,就来到了崇德城。 他在李青山面前,言语中对青柳居士很是信任。 但真的来到崇德城后,小心谨慎的习惯,还是占了上风。 陈渊并未直接来到四方阁,拜访青柳居士,而是暗中找到了曾为青柳居士给他传递消息的江雨。 江雨的修为还是筑基中期,但已经触摸到后期瓶颈。 他见到陈渊后,欣喜异常,深深一拜:“晚辈江雨,拜见陈前辈!” 陈渊温言道:“江小友别来无恙,陈某此番来寻小友,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江雨闻言,喜不自胜:“前辈尽管吩咐,晚辈定当竭力而为!” 陈渊出手大方,赏赐丰厚,能为他办事,江雨求之不得。 陈渊笑了笑:“请江小友返回山门,将这枚玉简交给青柳道友,并转告他,就说陈某来访,请他去崇德城东七百里外的摩云山一会。”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枚玉简和十块上品灵石,一并交给江雨,叮嘱道:“这十块上品灵石就送给小友了,还请小友切勿声张,不要让他人知道此事。” 江雨伸出双手,接过玉牌和灵石,肃声道:“前辈放心,晚辈这就动身,绝不会泄露分毫。” 说罢,他将玉牌和灵石收入储物袋中,抱拳一拜,转身离开。 陈渊等了一会,走出江雨所居的小院,离开崇德城,往西边飞出七百多里,在一座三百丈的山峰顶部落下,这里便是摩云山。 他散开神识,笼罩方圆三百里范围,凝神戒备。 若浩然宗真有歹意,应该不会让青柳居士一个人来赴约。 一个时辰之后,一道遁光从东边飞来,陈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遁光飞速掠过,落在摩云山颠,现出青柳居士的身影。 陈渊抱拳一拜,微笑道:“青柳道友,别来无恙。” 青柳居士还了一礼,含笑道:“道友果然谨慎,老夫已经将回信交给了青山,道友还是约老夫在此相会。” 陈渊仔细端详着青柳居士,抱拳一拜,微笑道:“当初从寒州归来,在下便是和道友在此处相见,如今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恭祝道友修为大进,大道之上,更进一步。” 青柳居士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浓郁:“老夫就知道,果然瞒不过道友。” 陈渊笑而不语,青柳居士没有显露气机,但他堪比大修士的神识,却轻易看出青柳居士现在的修为,已经是元婴中期。 陈渊笑道:“看来道友一切顺遂,取走了那位前辈的传承。”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不错,老夫回归宗门后,为免夜长梦多,便去了那处洞府,将传承取走。”“随后闭关修炼,七年之前,终于突破了中期瓶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青柳居士面露歉意:“老夫不善言辞,被岳师兄看出了破绽。” “逼问之下,老夫不得不将顾师弟、杨师弟之事和盘托出,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微微摇头:“道友不必自责,此事本就不易遮掩,被岳掌门看出,也属正常。” 青柳居士神情一缓:“不过道友放心,岳师兄也知道,是顾师弟、杨师弟设伏在下,老夫与道友反击在后。” “两位师弟身陨,乃是咎由自取,道友不必担心,本宗会因为这件事为难道友。” 陈渊笑道:“在下原本担心岳掌门因为两位长老之死,骑虎难下,不敢踏足崇德城一步。” “只好让小徒上门拜访道友,得到道友回复之后,方才敢来与道友相见。” 青柳居士道:“岳师兄不仅不会为难道友,还将此事遮掩了下去,并无他人知晓,道友可以放心在崇德城行走。” “除此之外,岳师兄还让老夫请道友来山门做客,他要亲自与道友一会,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心中一动,目中闪过一丝迟疑。 青柳居士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正色道:“老夫愿以性命担保,岳师兄绝无歹意。” 陈渊沉吟片刻,忽然一笑:“既然道友都如此说了,在下岂能推辞?” “而且在下正有一事,要求见贵宗岳掌门,道友请。” 青柳居士也是一笑,两人驾起遁光,向崇德城飞去。 不到一刻钟,两人就来到崇德山脉,进入浩然宗山门之中。 陈渊第一次来到高耸入云的浩然峰峰顶,这里本该寒风呼啸,终年冰雪。 但在阵法调控之下,却是四季如春,桃李争妍,围绕着一座雄伟的大殿。 两人举步来到大殿之前,青柳居士还未开口,殿门就悄然开启,露出一条缝隙。 青柳居士毫不意外,神情平静,推门而入。 陈渊悄然散开神识,但在触及大殿时,却被一层禁制所阻,难以寸进,只得收回。 大殿之内非常空旷,没有任何陈设,只有一名中年儒生坐在蒲团之上,正在闭目打坐。 陈渊脚步放缓,殿中灵气极为浓郁,甚至凝聚成淡淡的灵雾。 虽然不及通天阁所在的那座山谷,但与洞虚山秘境中央的灵药园相比,还要更胜一筹。 足以让大修士不需要担心灵气匮乏,可以放开吸纳天地灵气。 即便是对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的陈渊来说,殿中灵气也显得格外充裕。 他和青柳居士来到中年儒生身前,他看上去在四旬左右,一身儒袍,须长至腹,面容方正,气息缥缈,正是岳掌门。 两人来到他身前,青柳居士抱拳一拜:“岳师兄,老夫已将陈道友请来。” 岳掌门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陈渊,神情很是温和,远不似此前陈渊从寒州归来后,参与浩然宗长老议事时的严肃。 陈渊跟着抱拳拜下:“陈某见过岳道友。” 岳掌门拱手还礼,微笑道:“恭喜陈道友修为大进。” 他嘴上很是客气,眼神却略显凝重,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忌惮之色。 陈渊入殿时,岳掌门便散开神识,暗中查探陈渊修为,却一无所获。 陈渊就仿佛一个凡人,气机内敛,以他在大修士中也堪称不俗的神识,竟然无功而返。 岳掌门心底对陈渊元婴中期修为的最后一丝怀疑,此刻终于烟消云散。 九仙洲上,绝不可能有元婴初期修士,能挡住他的神识探查。 在岳掌门暗中查探的同时,陈渊也散开神识,从岳掌门身上扫过,不出意料地毫无所获。 夔牛真灵掌雷霆一道,对神识却没有什么增益。 陈渊的神识还是堪比大修士,也许比岳掌门这种积年的大修士,还要弱上一些。 两人对彼此的试探都没再成效,暗中的交锋也就此告一段落。 岳掌门抬袖一拂,身前出现两个蒲团,伸手一引:“青柳师弟和陈道友请坐。” 两人分别落座后,岳掌门淡淡道:“顾师弟和杨师弟欲要对付青柳师弟,同门相残,违反门规,反致自己身陨,是自食其果。” “此事虽与陈道友有些关系,但本宗不是玄阴宗、血焰宗、朱颜白骨宗这等魔道宗门,蛮横霸道,不讲道理。” “这件事就此揭过,但也请道友勿要宣扬此事,以免本宗声誉受损。” 陈渊得岳掌门亲口承诺,彻底放下心来,正色道:“岳道友尽管放心,两位长老之死,并非在下本意,在下定会守口如瓶。” 岳掌门微微一笑,心中自然不信陈渊所言。 顾长老和杨礼谦几次三番为难陈渊,他岂能没有怨气? 两人死在那绝灵岛中,多半是他故意而为。 但为了两个死去的元婴长老得罪陈渊,得不偿失。 岳掌门话锋一转:“陈道友修为进境之快,世所罕见,远胜岳某当年。” “听青柳师弟所说,道友是玉清海修士,但玉清海修仙界中,唯有魁星老祖一个元婴体修,还死在了道友手中,与道友并无瓜葛。” “不知道友师承何人,在何处清修?” 陈渊心中一动,岳掌门这是在打探他的底细,他自然不能如实相告。 但想到日后金落衡肯定要来九仙洲游历,又不能随口敷衍。 他沉吟片刻,说道:“家师是一名元婴散修,金讳落衡,一直隐居不出,洞府所在,还请恕陈某无法相告。” 岳掌门目光一闪:“名师出高徒,那位金道友能教出陈道友这等弟子,定然也极为不凡,若是有缘,岳某定要拜会一番。” 陈渊含笑道:“家师对岳道友也是仰慕已久,若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访。”(本章完) 第586章 惊闻 青柳居士在旁静静听着两人交谈,心中却是颇为意外。 他从未听陈渊说起师承,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散修,一身修为实力,都是奇遇得来,没想到竟然有一个元婴师尊。 不过他身为十大宗门长老,背景深厚者,无出其右,对此并不在意。 而且以陈渊现在的实力,即便毫无背景,在十大宗门面前,也不需要低头。 陈渊笑道:“陈某此行除了拜访青柳道友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请岳道友出手相助。” 岳掌门有些意外:“道友请说。” 陈渊道:“岳道友也知道,陈某是体修,功法颇为特殊,需要妖丹辅助修炼。” “如今在下已经是元婴中期修士,所需妖丹也从原来的八级妖丹,换成了九级妖丹。” “只是九级妖丹难寻,在下想要以极品灵材,从道友手中换取几颗九级妖丹。” “还望道友能够不吝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岳掌门目光一闪,笑道:“陈道友此言差矣,极品灵材和九级妖丹相比,价值相差无几。” “道友愿意拿出极品灵材换取九级妖丹,乃是互惠互利,何来相助一说?” 陈渊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在下曾经以修炼丹药和极品灵石换取九级妖丹,但拿出极品灵材后,却一无所获。” “极品灵材虽好,但也分三六九等,并不算特别罕见。” “而九级妖丹价值虽然略逊一筹,却极为难得,有多少人敢打九级妖王的主意?” “也只有十大宗门,底蕴深厚,应该存有不少九级妖丹,在下才厚颜求到道友门下……” 岳掌门微微颔首:“九仙洲只有寒州、南州、万妖海三个妖族聚集之地,八级妖王还算不少,但九级妖王确实少见,想要将其击杀,更是难如登天。” “各宗能拿出的九级妖丹,大多都是过去遗留,本宗亦是如此。” “只是道友开口,岳某自然不能推辞,就拿出两颗九级妖丹,道友只需拿两种极品灵材来换,不知道友能否接受?” 陈渊怔了怔,以两颗九级妖丹换取两种极品灵材,单从价值上来说,岳掌门吃亏不小。 九级妖丹只能从九级妖王身上得来,而并不是所有元婴修士都如陈渊一般,杀九级妖王如探囊取物。 而且浩然宗底蕴深厚,肯定不缺普通的极品灵材,岳掌门肯拿出两颗九级妖丹,完全是在向陈渊示好, 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答应下来:“就依岳道友之言。” 说罢,他便从芥子环中取出从昆海、云天老祖等人手中得到的两种极品灵材,交给岳掌门。 岳掌门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这两种极品灵材收起,也不提妖丹之事,话锋一转,与陈渊交流起了修炼心得。 陈渊也不再过问,借此机会,向岳掌门请教了不少修炼疑难。 虽然他是体修,岳掌门是法修,但修炼之道,殊途同归,有许多相似之处。 《真灵九转》虽然是诸天万界最顶尖的功法,但陈渊自行修炼,没有高阶修士指点,难免有些疑惑之处。 而岳掌门是积年大修士,秉浩然宗传承,见解精妙,为陈渊解开了不少困惑。 当然,岳掌门也不是单纯和陈渊谈玄论道,而是借此一窥陈渊对修炼之道的见解。 而他和陈渊的交谈越是深入,他就越是心惊。 陈渊虽然有不少困惑之处,但对修炼一道的理解,却丝毫不在他之下。 在一些地方,甚至比他这个浩然宗掌门的见解还要精到。 这绝非寻常散修能够做到,陈渊修炼的功法定然非比寻常。 他的师父金落衡,应该不是普通的元婴修士,或者他另有机缘,得到了上古遗留的顶尖功法。 岳掌门对陈渊的重视又多了几分,同时也颇为庆幸,刚才并没有要一个高价。 这份情面,应该足以抵消之前陈渊从寒州归来后,他对顾长老的偏袒了。 三人相谈甚欢,两天之后,陈渊方才起身告辞。 岳掌门笑道:“与陈道友一番交谈,岳某获益匪浅。” “若是道友还需要九级妖丹,岳某和九黎派钟掌门略有交情,可以给道友一枚信简,为道友引见一二。” 陈渊心中一动,微微摇头:“岳道友好意,在下心领了。” “但两颗九级妖丹,暂时足够在下修炼,就不劳烦岳道友了。” 他还囚禁着田游神魂,手中有得自九黎派修士的御灵宗长老令牌,岂会主动和九黎派接触。 岳掌门见陈渊拒绝,也就此打住,起身将他送出大殿。 而陈渊刚刚离开浩然峰,来到青柳居士所居的湖心岛,就有一名结丹修士来到此处,必恭必敬地将两个木盒交给了陈渊。 他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两颗九级妖丹。 陈渊微微一笑,将木盒收起,心底对岳掌门残存的几分怨气,也就此烟消云散。 …… 九级妖丹已经到手,陈渊也不再久留,他第二天便离开了崇德城,返回丰元山脉。 回到洞府后,他习惯性地散开神识,忽然发现,就在李青山洞府不远处,竟然又有人新近开辟了一座洞府。 这座洞府四壁粗糙,只有一间石室,简陋异常,一名年轻女修正在打坐修炼,容貌美艳,眉宇间略带愁容。 洞府外布置了一座低阶灵阵,只有幻化遮掩之效,连结丹修士都能轻松打破。 陈渊神识从女修身上扫过,结丹中期修为,应是刚刚突破瓶颈不久。 他眉头一皱,神识探入李青山洞府,他正在修炼室中打坐修炼。 陈渊暗中传音,将李青山从入定中唤醒,然后抬袖一拂,打开洞府大门。 过了一会,李青山走入洞府,穿过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他看到陈渊后,明显松了口气,抱拳一拜:“弟子恭迎师父归来……” 陈渊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那名在此次开辟洞府的结丹女修,你可知是何来历?” 李青山连忙答道:“弟子正要禀告师父,这位道友是来拜访师父的,自称流夜,是玉清海天机门修士……” “天机门?”陈渊目光一闪,“速速将她请来。” “是。”李青山当即应下,转身走出洞府。 一刻钟后,他与那名美艳女修一前一后走入洞府,脚步匆匆。“师父,弟子已将流夜道友请来。”李青山恭声道。 美艳女修眉宇间愁容稍减,悄然打量着陈渊,行了一个万福之礼:“晚辈流夜,拜见陈……陈前辈。” 陈渊心中一动,问道:“陈某过去与道友应该从未见过,道友为何识得陈某?” 流夜看了李青山一眼,面露迟疑之色:“晚辈……” 陈渊淡淡道:“青山,你且先下去修炼。” “弟子告退。”李青山恭声应下,转身离去。 待他走出洞府,流夜才开口道:“晚辈是奉师尊之命和敬师妹之请,特来拜见前辈。” “敬师妹身受重伤,急需前辈一滴精血,炼制丹药,还请前辈将一滴精血交给晚辈,救敬师妹一命!” 陈渊面色骤变:“敬舒涵?她受伤了?!” 元婴中期的威压轰然散开,伴随着浓浓的煞气,弥漫开来,充斥着整座石厅。 流夜倒退数步,娇弱的身躯剧颤不止,俏脸煞白,结丹中期的气机散发而出,却依旧难以抵挡。 李青山要好一些,但也不得不放出剑气相抗,面色苍白,神情很是难看。 陈渊看到此幕,立刻反应过来,收敛气机,压下心中怒火,沉声道:“陈某失态了,还请流夜道友见谅,敬舒涵现在如何了,道友可否再说得详细一些?” 流夜深吸一口气,勉强一笑:“晚辈不敢……”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神中透出几分畏惧和震惊。 敬师妹说陈前辈是元婴初期修士,千万不能让他回玉清海,但现在看来,陈前辈明明是元婴中期修士,修为比师尊还要高上一层。 流夜念头流转间,口中解释道:“前辈勿忧,敬师妹虽然伤势颇重,但并没有性命之危,只是若不及时疗伤,修为可能会跌落到结丹中期……” 陈渊神情稍缓:“还未请教流夜道友与她如何相称?” 流夜道:“敬师姐与晚辈师出同门,在敬师姐还在纪师伯门下时,晚辈与她便是手帕交,曾经共历生死,私交甚笃。” “不过前辈与敬师妹之事,晚辈也是不久前敬师妹受伤后方才知晓,但前辈大名,晚辈百年前便略有耳闻。” “二十多年前绝灵岛中,前辈更是显露修为,与云天老祖、昆海妖王言语交锋。” “而两人均已葬身绝灵岛中,前辈却是全身而退,更是名扬整个玉清海……” 陈渊点了点头:“流夜道友是否知晓她为何受伤?是何人所为?” 流夜银牙紧咬:“是蛟龙一族的敖厉!” “敬师妹结婴在即,与师尊一同外出游历,寻找结婴灵物,进入万妖海后,却被敖厉拦住,欲纳敬师妹为妾。” “师尊自然不允,但那敖厉是九级妖王,实力犹在师尊之上,又出身于蛟龙一族,丝毫不惧本宗威名,索要不成,便动手强抢。” “师尊与他一番交手,不敌败退,敬师妹也被余波波及,身受重伤。” “回宗之后,师尊赐予敬师妹一粒疗伤灵丹,她的伤势不再恶化,但也无法恢复,需要前辈一滴精血炼丹,才能痊愈。” “敖厉……”陈渊目中寒光一闪,“舒涵身受重伤,为何需要陈某的精血疗伤?” 流夜脸上微红,微微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前辈应该知道,敬师妹体质特殊,体内有一道清灵之气。” “而她说说……说已经将体内那一口清灵之气,传渡给了前辈。” “留在她体内的清灵之气,已经残缺不全,若想修为不受影响,需要前辈的一滴精血调和阴阳,方可无虞。” 陈渊怔了怔:“竟有此事?” 流夜螓首轻点:“晚辈不敢欺瞒前辈,此乃敬师妹亲口所言……” 陈渊心中一松,就要开口答应下来,但转念一想,却又停下,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他的精血中有三种真灵之血,便是人界三大妖兽王族,也是远远不及,岂能轻易交给他人。 若是被有心人看出虚实,恐怕十大宗门都会联起手来,抢夺他手中的功法。 无论流夜所言是真是假,敬舒涵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他都不能冒险。 思及此处,陈渊念头一转,淡淡道:“舒涵受伤,陈某岂能枯坐此地,自当亲往天机岛一行。” “正巧陈某于炼丹一道,颇有涉猎,自会为她炼制丹药,掺入精血,不必再劳烦贵宗的炼丹师。” 流夜愣住了,似是没有料到陈渊会是如此答复。 她迟疑道:“敬师妹曾言,让前辈不要去天机岛,师尊得知敬师妹和前辈之事后,似乎对前辈有些不满。” “而且因为云天老祖和昆海妖王之死,镇海宗和鲲鱼一族一直在玉清海寻找前辈行踪。” “前辈若是此时在天机岛露面,是否有些不妥……” 陈渊微微一笑:“无妨,陈某自由分寸。” 他不敢去崇德城,但天机岛,却还不算什么。 虽然陈渊为人谨慎,但行事从来都不畏首畏尾。 苦修两百六十余载,费尽千辛万苦,炼化三种真灵之血,若还惧怕一个大型宗门,岂不是辜负了这一身修为实力。 若是镇海宗和鲲鱼一族真要动手,才正合他意。 流夜一怔,但想到陈渊刚刚显露出的元婴中期修为,方才释然:“敬师妹应该不知前辈又有精进,既然前辈愿往天机岛,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是敬师妹伤势颇重,不知前辈准备何时动身?” 陈渊道:“还请道友暂候片刻,陈某交待小徒几件事,便立刻动身。” “晚辈就在前辈府外等候。”流夜盈盈一礼,转身退下。 待他离去后,陈渊散开神识,李青山就在洞府之外,站在悬崖旁边,远眺丰元山脉深处,面露忧色。 他传音几句,李青山神情一动,转过神来,对走出洞府的流夜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入洞府,穿过通道,来到陈渊身前。 他抱拳一拜,问道:“师父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陈渊神情凝重道:“你师母身受重伤,为师要往玉清海一行,为你师母疗伤,少则几月,多则数年,才会回来。” 李青山心中一惊:“师母重伤?这是何故?”(本章完) 第587章 执手 除了玉珏、《真灵九转》、东华洲、青袍阵灵等隐秘之外,陈渊在李青山面前,并没有隐瞒过往经历。 他和敬舒涵之事,李青山也略有耳闻,得知此事,自然也是极为关切。 陈渊冷冷道:“是蛟龙一族的一名九级妖王所为,此仇日后当然要报。” “但现在你师母的伤势为重,为师要先去给她炼丹疗伤……”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抬袖一拂,身前石桌上,凭空出现了一百块上品灵石。 “为师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你自行修炼,若是外出游历,就留下一张传音符,写明去往何处。” 李青山深深拜下:“弟子明白,恭祝师母早日伤势痊愈。” 陈渊站起身来,李青山收起灵石,跟在他身后,走出洞府。 流夜和李青山相互行礼,互道告辞。 李青山飞回洞府,陈渊看向流夜:“陈某遁速要快一些,不如捎带道友一程,如何?” 流夜连忙行礼:“多谢前辈相助,只是晚辈当不起‘道友’二字……” 陈渊笑了笑,却是不置可否,大袖一拂,遁光一卷,两人飞上天空,一路往东而去。 流夜看着身下飞速往后掠去的山川河流,不由得心惊胆战。 这位陈前辈岂止是稍快一些,遁速之快,远超预料。 她曾经搭乘过师尊遁光,却远不及陈前辈此刻的遁速。 所过之处,罡风凛冽,迎面而至,只是在遁光护佑之下,方才悄然消散,无声无息。 两人一路上昼夜不息,飞遁不停,虽然陈渊携人而行,也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横跨二十多万里,从仁州来到了天机岛。 从始至终,陈渊遁速都没有减缓半分,气机悠长,没有停下片刻,恢复真元。 流夜也从初时的惊讶,变成了对这位陈前辈的敬畏。 她作为天机门长老的亲传弟子,见过的元婴修士也不在少数,其中就有两名元婴中期修士。 但仅从飞遁而言,却无人能出陈前辈之右。 再想到一百二十多年前,陈前辈还只是结丹中期修士,流夜心中就羡慕不已。 敬师妹只说陈前辈结婴不久,决不能让他来天机岛,以免惹怒师尊。 但陈前辈可是元婴中期修士,比师尊的修为还要高上一层,和那蛟龙一族的妖王敖厉修为相当。 甚至听陈前辈的语气,对敖厉似乎颇为不屑,真不知其实力到底有多强。 有这样一位“准道侣”,敬师妹日后的修炼之路,无疑是一片坦途。 不过这位陈前辈也真能惹事生非,当年还只是结丹修士,就招惹了万妖海三大王族和镇海宗,连纪师伯也是为其所杀。 现在已经是元婴修士,又和一名元婴中期修士和一名九级妖王之死扯上了关系,据说引得镇海宗掌门玉海真人震怒。 云天老祖好歹还是寿元将尽,那昆海可是鲲鱼一族的二长老,地位仅次于族长昆阳,实力不凡,大有希望成为鲲鱼一族的第二位十级妖王。 在通天殿和陈前辈针锋相对,似乎仇怨颇深,后来又死在了绝灵岛中。 这难免引人猜测,这位陈前辈和昆海之死是否有关。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位陈前辈只用百年时间,从结丹中期修炼到元婴初期,已经是极为不凡,绝无可能是昆海的对手。 但也有人认为,这位陈前辈能百年结婴,已经是骇人听闻。 再杀了昆海,不过是更加骇人听闻一些,并非没有可能。 当然,没有任何人认为,这位陈前辈能以一己之力击杀昆海,多半是借助了魔原中的魔兽,亦或是其他险地。 但流夜亲眼看到了这位陈前辈显露出元婴中期修为,对昆海妖王和云天老祖之死,却是有了不同的想法。 而他对这位陈前辈的敬畏,也是大半来源于此。 两个元婴中期修士,全部死在陈前辈手中,镇海宗和鲲鱼一族的通缉,就显得很是滑稽了。 屠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五百万,方为雄中雄。 陈前辈如果真能击杀元婴中期修士,就不是镇海宗和鲲鱼一族通缉他,而是腰小心陈前辈的报复。 毕竟陈前辈可是散修,无牵无挂,只有李青山这一个结丹初期的弟子。 若真是惹恼了他,镇海宗和鲲鱼一族自掌门和族长以下之人,怕是从此以后人人自危,再无宁日。 流夜念头转动间,陈渊已经在天机山脉之外落下了遁光。 她连忙收敛心神,盈盈一礼:“多谢前辈捎带,请随我来。” 说罢,她伸手一引,在前引路,绰约风姿很是吸引了不少路过修士的目光。 流夜脸上微微一沉,结丹中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散发开来。 周边的低阶修士心中一惊,纷纷移开目光,再不敢有半分不敬。 两人一路来到迎客峰上,流夜停下脚步,对陈渊行了一礼,满脸歉意:“按照门规,元婴修士要进入本宗山门,需要本门太上长老亲自陪同。” “还请前辈在此处稍待,晚辈立刻禀告师尊,请她出面相迎。” 陈渊微微颔首:“无妨,只是还请道友快些,勿要耽搁了舒涵疗伤。” 流夜松了一口气,请迎客峰主事为陈渊安排了一座庭院,然后驾起遁光,飞入山门之中。 陈渊没有等待太长时间,仅仅一个时辰之后,流夜回到了迎客峰上。 陈渊没有久居之意,就坐在庭院正堂,大门敞开。 流夜跟在一名中年美妇身后,走了进来。 她行了一个万福之礼,介绍道:“陈前辈,这位便是家师凝素真人。” 陈渊站起身来,抱拳一拜:“凝素道友,陈某有礼了。” 凝素真人一身宫装,华丽繁复,曳地而行,像貌端庄,仿佛凡俗中的贵妇一般,气质雍容。 她凝视着陈渊,并不还礼:“陈道友真是好胆色,纪师兄可是死在道友手中,本门当年发下的通缉令,至今依旧有效。” “道友却敢亲赴天机岛,就不怕本行踪泄露,引得本门修士围攻,饮恨于此么?” 陈渊淡淡道:“陈某既然敢来天机岛,自然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当年之事,事出有因,贵门门主通晓是非,想来应该不会追究此事。” “当然,若是贵门门主真要追究此事,陈某也只好和他理论一番了。” 凝素真人略一挑眉:“只是理论一番,怕是不够……” 陈渊不置可否,话锋一转:“陈某自有分寸,敢问道友,舒涵现在伤势如何?” 凝素真人眉头一皱,声音中透出几分冷意:“道友对小徒倒是关心得紧。” 陈渊正色道:“在下与舒涵虽无道侣之名,但却有道侣之实……”“道友要和小徒结为道侣,可曾问过妾身?”凝素真人打断了他的话。 她盯着陈渊,冷冷道:“妾身也是近日方知,小徒的完璧之身,竟然是主动献给了道友。” “当初妾身收她为徒时,她可是言之凿凿,是被你强行夺去,还央求妾身为她讨回公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只有妾身被你二人蒙在鼓里,平白做了一个恶人。” “呵呵,事急从权,还请道友见谅……”陈渊笑了笑,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早已知晓此事,当初敬舒涵为了不被元婴修士炼成身外化身,借双修之事,将体内的那一道清灵之气传给了他,不再是处子之身,自然要有理由遮掩。 她又不能暴露和陈渊的关系,便不惜自污名声,将此事推到了陈渊头上。 陈渊本就遭到三大王族和镇海宗通缉,凝素真人收敬舒涵为徒后,也将纪老鬼之事完全推到了他身上,债多不愁,不甚在意。 而且敬舒涵体内的清灵之气,也不是人尽皆知,她自污名声,也只有凝素真人知晓,不会外传,并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一百多年过去,被凝素真人当面点破,陈渊难免心中尴尬。 凝素真人淡淡道:“此事暂且不提,还请道友拿出一滴精血,妾身要为小徒炼丹疗伤。” 陈渊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流夜,她面露苦色,微微低下了头。 陈渊心中了然,收回目光,微笑道:“陈某本就通晓炼丹术,还请道友将所需灵药列出,陈某自会为舒涵炼出丹药。” 凝素真人脸上一沉:“道友好意,妾身心领了,但小徒伤势极重,耽搁不得,还是请道友拿出一滴精血。” “小徒疗伤需要元婴丹药,妾身已经请了门中相熟的一位炼丹大宗师,准备好了灵草,只待道友精血,便要开炉炼丹。” “莫非道友是担心妾身用道友精血,行不利道友之事?” 陈渊笑容缓缓敛去:“陈某又非三大王族,精血并无价值。” “只是陈某于炼丹一道,还算有些造诣,自当亲自为舒涵炼丹。” “就不必劳烦贵宗的炼丹师了,还是说道友不相信陈某的炼丹术?” 凝素真人美眸中闪过一丝讥讽,淡淡道:“妾身岂敢,只是道友短短百年,就从结丹中期修炼到元婴中期,已经是惊世骇俗。” “若炼丹术也是炉火纯青,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妾身修炼数百载,还从未听说过这等人物。” 陈渊也不再客气,淡淡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修仙界更是藏龙卧虎,道友久在门中修炼,自然难以尽知。” 凝素真人秀眉一挑:“不知陈道友是龙,还是虎?” 陈渊淡淡道:“是龙是虎,一试便知。” “舒涵受伤,无人比在下更加心急,更不会拿她的伤势开玩笑。” “还请道友将灵草列出,陈某自会为舒涵炼丹。” 凝素真人脸上微寒,缓缓道:“看来道友是不会将精血交出了?” “陈某自会炼丹,何必多此一举?” 凝素真人盯着他,眸中寒光闪动,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也罢,妾身便信道友一次,但若是道友没能炼出丹药,休怪妾身翻脸无情!” 流夜听闻此言,身躯一颤,急忙抬起头来:“师父……” 凝素真人大袖一拂,冷冷道:“你不必多言,为师还没见过,世上竟有如此奇才。” “短短百年,便修炼到元婴中期,还精通炼丹术,便是十大宗门,也没有这等人物!” 陈渊淡淡道:“道友放心,陈某不会拿舒涵的伤势开玩笑。”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道友引在下去见舒涵一面,在下也好安心炼丹。” 凝素真人这次倒没有推辞,只是语气越发冷淡:“道友请随我来。” 说罢,她便驾起遁光,往天机山脉中飞去。 陈渊笑了笑,也不在意凝素真人这番轻慢之态,翻手取出金丝镂空面具,往脸上一覆,遮住面容,遁光一卷,跟了上去。 在凝素真人引领下,三人一路上畅通无阻,进入天机山脉深处。 沿途有天机门弟子看到凝素真人寒着一张脸,都是连忙避退到一旁,恭敬行礼,战战兢兢。 三人来到一座山峰峰顶,落下遁光。 此峰只有三百丈高,位置也颇为偏僻,灵气不甚充足,只有景色称得上秀丽。 流夜在旁低声介绍:“陈前辈,这座月影峰就是敬师妹洞府所在……” 陈渊微微颔首,凝素真人已经迈步走向峰顶洞府。 洞府外笼罩着一层阵幕,陈渊堪比大修士的神识悄然散开,轻易穿透阵幕,进入洞府之中。 他的神识无法穿过天机门的护宗大阵,但一个结丹修士的洞府,却是无法阻拦。 洞府中的陈设精巧雅致,在一座石室中,陈渊看到了敬舒涵的身影。 他心中一颤,敬舒涵端坐在一张玉床上,正在打坐修炼。 她面色苍白如纸,双唇紧抿,没有半分血色,身形摇摇欲坠,周身气机起伏不定。 凝素真人此时已经走到洞府门前,抬袖一挥,洞府外的阵幕便悄然消散,两扇石门缓缓敞开。 陈渊见状,不由眉头一皱。 流夜察言观色,低声解释道:“敬师妹回宗之后,伤势极重,无暇掌控洞府禁制。” “师尊临时布下了一道阵法,为敬师妹护法。” “待敬师妹伤势恢复,师尊就会撤去阵法,一切如故……” 陈渊神情稍缓,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走入洞府,穿过一条狭长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修炼室石门紧闭,凝素真人来到门前,淡淡道:“徒儿,还不醒来?” 陈渊神识感应之下,修炼室中的敬舒涵身躯轻颤,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黯淡无光。 她抬袖一挥,修炼室的石门徐徐敞开,凝素真人迈步而入。 敬舒涵挣扎着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虚弱无力地说道:“还请师父恕弟子无礼,未能出门相迎……” 她忽然停住,眼神落在跟在凝素真人身后,走入修炼室中的陈渊。 陈渊缓缓取下脸上的金丝镂空面具,敬舒涵望着他,怔怔不语,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似乎能照亮整座昏暗的石室。 陈渊也看着她,大步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你受苦了。”(本章完) 第588章 芝元丹 敬舒涵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红润,低声道:“你怎么来了?这可是天机岛!” 她的声音很急促,不待陈渊回答,忽然手上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 但她的力气远逊于陈渊,此刻又伤势极重,身体虚弱,如何能挣脱开来。 挣扎了几下,她的手都被陈渊牢牢握在手里,另一只扶住她腰肢的手,也紧了几分。 敬舒涵又羞又急,低下头去:“师父师妹都在,你快放手……” 陈渊却是毫不在意:“我看看你的伤势。” 他散开神识,探入敬舒涵体内。 她的身躯之中之中,充斥着淡淡的蓝色灵气,四处游走,不断撕裂着经脉壁障。 与此同时,她的经脉四壁,又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黄色灵气,不断修复着经脉。 两种灵气仿佛两军对垒,将敬舒涵的经脉当做战场,互相厮杀。 但蓝色灵气格外顽强,一缕蓝色灵气对经脉造成的损伤,需要至少十缕黄色灵气来修复。 而且在不断的拉扯中,敬舒涵的经脉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处处撕裂,脆弱不堪。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这都是敖厉所为?” 他手中还有两粒云露丹,对元婴修士的伤势也有作用,结丹修士服下,再重的伤势,也能完全恢复。 听闻敬舒涵身受重伤后,陈渊本想让她服下一粒,但却没想到,她受伤如此严重,根本无法承受云露丹的药力。 云露丹毕竟是给元婴修士疗伤的丹药,虽然药力已经极为温和,但对结丹修士来说,还是显得太过庞大,敬舒涵身受重伤,更加无法炼化。 敬舒涵此刻已经不再挣扎,依偎在陈渊怀里,只是看向凝素真人的眼神中,依旧残留着些许不安。 她低声道:“正是,那敖厉丝毫不顾及妖王颜面,想要强行纳我为妾。” “师尊出手阻拦,但敖厉却在于师尊交手时,突然对我出手。” “我竭力防备,仍是无用,寒煞入体,才致此重伤……” 陈渊冷冷道:“九级妖王,却如此下作,我定会杀了此人,为你报仇!” 敬舒涵面色微变,急忙开口,声音略显急促:“那敖厉实力高强,你不是对手……” 凝素真人讥讽一笑:“陈道友好大的口气,那敖厉乃是蓝蛟一脉之主。” “放眼万妖海,也仅在昆阳、敖昧、金烽、昆海几人之下。” “若真那么容易就会被人杀了,万妖海现在也不会在妖族治下了。” 进入修炼室后,她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陈渊竟敢当着她这个师尊的面,对自己的徒弟动手动脚,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成何体统! 现在又听到陈渊口出狂言,更是心中不悦,忍不住出言讥讽。 凝素真人本就对陈渊和敬舒涵私定终身极为不满。 虽然流夜回宗后向她禀报,陈渊是元婴中期修士,实力深不可测,但她对此却是将信将疑。 当初纪老鬼之死,她也曾暗中出力,还把此事全部推在了陈渊身上,知道他只有结丹中期修为。 短短百余载,能结婴已是不易,怎么可能修炼到元婴中期? 在凝素真人眼中,陈渊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夸夸其谈之辈。 他当年用言巧语哄骗了敬舒涵,现在不知又用什么手段,蒙骗了流夜,竟敢亲身来天机岛赴险, 他就不怕行踪败露,惹得天机门、镇海宗联手将他除去,死无葬身之地? 若不是担心陈渊将纪老鬼之死的真相散布出去,凝素真人早已将他赶出天机岛。 陈渊双目微眯,元婴中期的气机缓缓散开:“凝素道友怕是忘了,昆海已经死在了绝灵岛中,区区敖厉,又有何惧?” 凝素真人瞳孔一缩,紧紧盯着陈渊:“你……你果真是元婴中期?” 流夜在旁听闻此言,连忙躬身行礼:“弟子岂敢在师尊面前虚言相欺!” 敬舒涵从陈渊怀中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他:“你的修为……又突破了?” 陈渊收敛气机,低下头来,温言道:“我运气不错,得了些机缘,修为又进了一步。” “昆海、云天俱是死在我手中,敖厉虽强,也绝非我对手。” “你先留在洞府中静养,待我为你炼丹疗伤,再去寻那敖厉报仇。” 说罢,他扶着敬舒涵,重新在玉床上坐下。 敬舒涵轻轻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陈渊轻轻松开扶住敬舒涵腰肢的右手,直起身来,对凝素真人抱拳一拜:“还请道友为陈某准备一间炼丹室。” 凝素真人眼神依旧有些恍惚,牢牢钉在陈渊身上,再无半分轻视。 她还了一礼,正色道:“道友请随我来。” 修仙界中,实力为尊,陈渊既然展现出了元婴中期的修为,她此前对陈渊生出的诸多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陈渊又回身轻轻握了一下敬舒涵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必定会将丹药送来。” 敬舒涵螓首微点:“师尊已经赐下了疗伤丹药,我还能坚持两个月,你不必着急。” 陈渊心中一宽,转身跟随凝素真人和流夜走出修炼室。 他是元婴修士,不能在天机门中久待,否则定会在敬舒涵洞府中开炉炼丹。 走出洞府后,陈渊重新戴上了金丝镂空面具,遮掩住容貌。 三人沿着来时之路,飞出天机山脉,只是这一次,凝素真人脸上若有若无的讥讽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开山门之后,凝素真人并未将陈渊送回迎客峰,而是引他来到天机坊市中,一处僻静庭院之外,落下遁光。 庭院外有阵法守护,凝素真人拿出一个玉牌,注入真元,打开阵法,院门方才敞开。 她转过神来,将玉牌双手交给陈渊:“此处庭院是妾身早年间买下,无人知晓,最是安全,道友可在此处炼制丹药。” 陈渊微微颔首,迈步走入院中。 三人来到正堂之上,凝素真人又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枚玉简,以及几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同样是双手递了过来。 “这是丹方和炼制丹药所需的灵草,还请道友过目。” 陈渊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足足过了一刻钟,方才收回神识:“芝元丹……若陈某没有记错,此种丹药需以芝元草为主药。” “只是芝元草在上古较为常见,现在已经极少现世,没想到道友手中竟有此种灵草,倒是让陈某大开眼界。” “舒涵体内修补经脉伤势的黄色灵气,莫非就是芝元丹所化?” 凝素真人道:“不错,本门一位前辈,曾经从绝灵岛中找到几粒支芝元草的种子,种在灵药园中。” “妾身此次耗费了不少力气,才从门中换来两株芝元草,请本门李师兄先炼出一粒,让舒涵服下疗伤。”“但没有道友精血掺入其中,芝元丹只能治标不治本,舒涵伤势无法根治,境界也会因此跌落。” “还请道友炼丹时小心一些,若是没能炼成,妾身可拿不出第三株芝元草。” 陈渊微微颔首:“道友放心,芝元丹虽然不易炼制,但也只和元婴初期丹药难度相当,以陈某的炼丹术,还不在话下。” 芝元丹和陈渊曾经炼制过的修炼丹药和妖元丹不同,是一种奇门丹药。 一炉灵草,只能炼出一粒成丹,蕴含一株芝元草的所有药力,没有成丹率一说。 芝元草只是一种八百年灵草,正是这种方式,才让其疗伤之效堪比元婴期丹药,药力却极为温和,能够让结丹修士吸收 但也正因如此,芝元丹的炼制难度也堪比元婴期丹药,只有炼丹大宗师才有把握炼出。 陈渊打开木盒,把每一株灵草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尤其是那一株八百年的芝元草,更是用神识细细扫过,确定没有任何瑕疵后,方才停下。 事关重大,他对自己的炼丹术再有信心,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能让这炉芝元丹炼废。 陈渊知道数种不亚于芝元丹的疗伤丹药,他手中也不缺宝物。 但敬舒涵的伤势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这一次炼丹,必须成功。 他轻舒一口气,将所有灵草和玉简收入芥子环中,对凝素真人说道:“灵草无误,陈某要开始炼丹了,道友请回吧。” 凝素真人微微颔首,抬手一指流夜:“妾身让小徒流夜留在此处,道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陈渊看向流夜:“有劳道友了。” 流夜连忙躬身行礼:“晚辈不敢,晚辈就守在院外,不会打扰前辈炼丹,前辈有何吩咐,唤晚辈一声即可。” 陈渊点了点头,凝素真人不再久留,起身走出庭院,流夜也紧随其后。 待两人离开后,陈渊关上院门,拿出玉牌,开启阵法,然后来到一间静室中,拿出记载芝元丹的丹方,细细体悟了一遍。 一个时辰后,他缓缓睁开双眼,把玉简收起,拿出敬舒涵送给他的那一枚灵器玉佩,轻轻摩挲起来。 陈渊凝视着手中玉佩,原本萦绕着些许煞气的眼神。慢慢变得平和下来,凝神静气,心境澄彻。 良久,他将玉佩收起,拿出炼丹炉和灵草。 陈渊抬手一挥,木盒盒盖掀起,芝元草缓缓飞入炼丹炉中。 随后他并指一点,真元化作火焰,将炼丹炉裹住,熊熊燃烧起来。 炼丹炉中,一片赤红之色,芝元草在真火包裹之下,缓缓融化,渗出一滴滴灵液。 陈渊缓缓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炼制这一炉对他来说,难度并不算高的元婴初期丹药。 半个月后,笼罩庭院的阵幕缓缓消散,院门徐徐敞开,陈渊迈步走了出来。 一直在院外守候的流夜,立刻迎了上来。 陈渊炼丹之时,她便在庭院旁边的竹林中等候,时刻散开神识,留意着院中动静。 陈渊是元婴修士,自然不需要他护法,但让他独自留在坊市中,就有失待客之道。 但若是陈渊没有在月影峰展现元婴中期的修为,凝素真人是否还会如此知礼,就不得而知了。 流夜在陈渊身前停下,盈盈一礼,目中透出几分期盼:“恭迎前辈出关,敢问前辈炼丹是否顺利?” 陈渊微微颔首,温言道:“还请流夜道友向令师通禀一声,陈某已经炼出了一粒芝元丹。” 流夜闻言大喜:“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向师尊禀报!” 说罢,她也顾不得失礼之处,匆匆行了一礼,便驾起遁光,往天机山脉中飞去。 陈渊毫不在意,负手而立,在庭院外等候。 此处极为僻静,附近也没有店铺,行人稀少,许久才有寥寥两名修士经过。 陈渊没有显露修为,与凡人无异,许多路过修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偶有警惕心强的,时刻留意周边环境,也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便会离开。 但也有那么几人,看到陈渊后,猛然愣住,然后急忙移开目光,又悄悄看向陈渊的脸,眼神中透出几分惊讶,夹杂着几分疑虑,最后往往是轻轻摇头,快步离去。 陈渊心中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金丝镂空面具,戴在脸上,遮住面容,之后从此处路过的修士,再未将目光往这边投来。 约莫两刻钟后,两道遁光从天而降,现出凝素真人和流夜的身影。 凝素真人开门见山:“道友炼出了芝元丹?” 陈渊微微颔首:“幸不辱命。” 凝素真人松了一口气:“道友请随我来。” 说罢,她便驾起遁光,往天机山脉中飞去。 陈渊和流夜紧随其后,很快便飞出坊市,进入天机门的护宗大阵。 和此前一样,天机门弟子对凝素真人都是敬畏有加,主动避让行礼。 但他们却频频看向陈渊,显然很是好奇,这位戴着面具的男修,竟然能和凝素真人并肩而行,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人一路不停,来到月影峰,落下遁光,走入敬舒涵的洞府。 凝素真人停下脚步,唤了一声,敬舒涵打开修炼室,三人走了进去。 敬舒涵的脸色,比半个月前又苍白了一些,但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笑意,格外温柔。 凝素真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流夜脸上露出几分疼惜:“敬师妹,你感觉如何了?” 敬舒涵勉强一笑,声音极为虚弱:“师姐不必担心,我还撑得住……” 陈渊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却仿佛握住了一块冰,寒意刺骨。 神识探入敬舒涵体内,她的经脉之中,蓝色灵气比之前减少了一些,但依旧充斥着整个身躯。 经脉四壁覆盖上了一层层白霜,细小的寒刺密密麻麻,纵横交错,遍布敬舒涵全身所有经脉。 她只要稍稍一动,扯动寒刺,经脉就会被撕裂开来,留下密密麻麻的伤口,几有钻心之痛。 修补经脉伤势的血气,此刻已经极为稀薄,徒劳地修复着被寒刺刺穿的经脉。 凝素真人赐下的第一粒芝元丹,药力即将耗尽。 陈渊不敢再耽搁时间,翻手拿出玉瓶,倒出芝元丹。 他一手扶住敬舒涵的腰肢,把她搂入怀中,一手将丹药放到她嘴边:“将这粒芝元丹服下,你的伤势便能痊愈。”(本章完) 第589章 敖厉 敬舒涵低头看着陈渊手中,染着一层血色的明黄丹丸,心中很是感动。 她知道,这粒芝元丹中,掺入了陈渊的一滴精血。 流夜看到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脸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敬舒涵低声道:“辛苦你了……” 她还未说完,陈渊就打断了她的话:“先服下丹药,恢复伤势。” 敬舒涵轻轻点头,微微张开白得几乎透明的双唇。 陈渊把芝元丹塞了进去,拇指触碰到她的下唇,一阵寒意传来,几乎与万年玄冰一般。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随即敛去。 敬舒涵将丹药服下,陈渊松开了搂住她腰肢的手:“芝元丹药力温和绵长,至少需要七天时间炼化,我就在修炼室外等候。” 凝素真人看着敬舒涵,微微颔首:“你放心疗伤,自有为师和陈道友为你护法。” 敬舒涵轻轻点了点头,芝元丹的药力已经涌入经脉,她无暇回答,闭上双眸,开始炼化药力。 陈渊看着她的脸,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担忧。 然后他转过身去,与凝素真人、流夜走出了修炼室,关上石门。 陈渊抱拳一拜:“有劳道友在此处等候。” 凝素真人此前在陈渊面前显露出的几分刻薄之态,全然消失不见,微笑道:“小徒受伤,妾身也无法安坐在洞府之中。” 天机门不可能让一个元婴修士,单独留在宗门之中。 陈渊要为敬舒涵护法,凝素真人也不能离去。 她轻笑一声:“陈道友与小徒之事,妾身也是日前方知。” “但道友惊才绝艳,修为高深,能与小徒情根互种,是小徒之幸。” “待小徒伤势恢复,妾身便可做主,让她与道友结为道侣,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心中一动,面上却并未露出喜色:“陈某与舒涵情投意合,若能结为道侣,自然是一件好事。” “只是陈某还在贵门的通缉榜上,若是与舒涵结为道侣,是否会对道友和舒涵不利?” 凝素真人轻笑一声:“此一时彼一时也,道友当初不过是结丹中期修士,竟敢袭杀本门太上长老,本门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但现在道友是元婴中期修士,纪师兄又是死在绝灵岛中,除了云天老祖和舒涵之外,本就无人知道,他到底是因何而亡。” “现在云天老祖也死在了绝灵岛中,纪师兄的门人弟子,也在过去百年之中死伤殆尽。” “无人求告,本门岂会再为了陈年旧事,为难道友?” 陈渊目光一闪:“纪老鬼的门人弟子,竟然已经尽数亡故了?” 凝素真人看了一眼流夜,流夜会意,躬身行礼:“敬师妹有师尊和陈前辈护法,弟子留在此处也是无用。 “愿去师尊洞府看护,若有人来访,弟子也好来禀告师尊。” 凝素真人点了点头,流夜又对陈渊盈盈一礼,转身走出洞府。 待她离去后,凝素真人方才开口,美眸中闪过一缕杀气:“纪老鬼与妾身素有仇怨,他的门人弟子,妾身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一寻机诛除。” 陈渊眉头一皱:“道友作为太上长老,对贵门后辈弟子下手,就不怕事情败露,惹出事端么?” 凝素真人微笑道:“道友多虑了,本门是魔宗,虽说正魔实无区别,但魔修行事,却不似正道那般道貌岸然,始终都要顾及颜面规矩,不敢放手施为。” “同门相残又何妨?只要遮掩得好,不留手脚,不过是小事一桩。” “即便是有人怀疑,难不成会为了纪老鬼的几个门人弟子,得罪妾身这个太上长老不成?” 陈渊微微颔首:“是在下多虑了,既然贵门不会再追究纪老鬼之事,在下自然愿意和舒涵结为道侣,同参大道。” 凝素真人脸上笑容更加浓郁:“待舒涵伤势恢复,妾身便会将此事上禀掌门师兄,将道友的名字,从本门通缉榜上抹去。” “当初纪老鬼死后,妾身迫不得已,让道友背上此事,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淡淡道:“当年之事也怪不得道友,不过纪老鬼毕竟是元婴修士,若让贵门就此退让,还是有些不妥,至少会让贵门一些长老颇有微词。” 凝素转发一怔:“道友此言何意?” 陈渊不答反问:“道友在天机岛上,可能找到镇海宗之人?” 凝素真人心中很是不解,但还是如实答道:“镇海宗虽与本门冲突不断,但并未彻底撕破脸皮,在天机岛上也开设了店铺,不难找到。” 陈渊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还请道友将陈某已经是元婴中期修士,且身处天机岛之事,暗中透露给镇海宗之人,但不要让贵门长老知晓。” 凝素真人睁大了眼睛:“镇海宗因云天老祖之死,正在四处搜寻道友,道友自曝行踪,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忽然愣住,惊讶道:“道友是想用镇海宗立威扬名,堵住本门长老的嘴?” “但道友若将修为一并透露出去,以镇海宗和道友结下的血海深仇,玉海真人也许会亲自出手。” “而且道友的名字还在本门通缉榜上,掌门师兄不好出手相助……” 陈渊淡淡道:“若玉海真人果真亲自出马,贵派掌门可会与那玉海真人联手,联手对付陈某?” 凝素真人摇了摇头:“玉清海到处都在传闻,昆海、云天老祖得罪了道友之后,全部死在了绝灵岛中。” “本门与镇海宗相争数千年,道友虽然杀了纪老鬼,但云天老祖可是元婴中期修士。” “只要传闻尚在,本门就绝不可能和镇海宗联手,对付道友。” 陈渊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不必担心了,待舒涵伤势恢复,道友将消息放出即可。” 凝素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看来那昆海、云天老祖,果然是死在了道友手中……此事交给妾身便是。” 陈渊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陈某此前只听说过敖厉之名,不知道友对其所知多少?” 凝素真人闻言,面露厌恶之色:“敖厉此人,臭名远扬,蛟龙本就性淫,他更是变本加厉,直如色中饿鬼,洞府中豢养的人族姬妾,足有三百多名。” “据说他每日修炼之余,必御三女,百日之内,不会与同一名姬妾交欢第二次。”“玉清海中许多女修,被他掳掠而去,本门就有至少三名女修,沦为他的姬妾,镇海宗和正气盟也不在少数。” “但他乃是九级妖王,又是蓝蛟一脉之主,就是寻常的元婴中期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势大难治,无法无天。” “舒涵便是因其貌美,被敖厉看中,出言调戏。” “所幸这些年来,她一直跟在妾身身边,寻找结婴灵物,才没能被其得手。” “不过那敖厉丝毫不顾及妖王体面,和妾身交手时,竟忽然对舒涵下手,寒煞入体,致其重伤,舒涵只有做他的姬妾,才会为舒涵疗伤。” “可笑他不知道,舒涵体质特殊,本宗更有芝元丹这等疗伤圣药。” “虽然她体内的清灵之气已经残缺,但只要服下掺入道友精血的芝元丹,便可伤势尽复。” 陈渊脸上一沉,缓缓道:“敖厉以大欺小,欺人太甚,道友可知他洞府在何处?” 凝素真人此时已经相信,陈渊与昆海、云天老祖之死脱不了关系,对他的实力极有信心。 但听闻此言,她却是摇了摇头:“敖厉执掌蓝蛟一脉,自然居于蓝蛟一脉的族地,蟾灵岛上。” “道友应该知道,蛟龙一族共分三脉,分别是蓝蛟一脉、赤蛟一脉、木蛟一脉。” “蓝蛟一脉数量最多,实力也最为强大,包括敖厉在内,共有七位化形妖王,其中有两名九级妖王。” “当今蛟龙一族的族长敖昧,便是出身于蓝蛟一脉,只是他入主蛟圣岛后,便将蓝蛟一脉,交给了敖厉执掌。” “蟾灵岛汇聚蓝蛟一脉大半族人,时刻都有至少四位妖王坐镇,还布下了大阵守护。” “道友实力虽强,但想要找敖厉报仇,怕是也力有未逮。” 陈渊微微颔首:“蟾灵岛……此事确实有些棘手,看来还需从长计议。” 凝素真人见陈渊并未因怒火而失去理智,心中一松,宽慰道:“道友勿急,那敖厉好色如命,不时就会离开蟾灵岛,四处物色貌美姬妾。” “道友实力非凡,连昆海都不是对手,日后寻机将他杀了便是。” 陈渊笑了笑:“道友所言极是。” …… 两人在敬舒涵的修炼室外等了七天,陈渊在打坐之时,不忘散开神识,关注着修炼室中,敬舒涵的一举一动。 她服下芝元丹后,脸色好看了许多,皮肤也不再似寒冰那般苍白,透出一种死寂的味道。 她的修为气机,也从之前的起伏不定,逐渐稳定下来,这说明她的境界不再有跌落之危。 虽然陈渊无法将神识探入敬舒涵体内,但她经脉之中的寒煞灵气,应该也被芝元丹的药力慢慢化解。 第八天正午,一日中阳气最盛之时,敬舒涵终于睁开了眼睛。 两点漆黑的眸子里,依旧透出些许虚弱,但与此前相比,终于不再黯淡无光。 石厅之中,正在打坐的陈渊和凝素真人,也同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修炼室的石门缓缓打开,敬舒涵缓步走出,来到凝素真人身前,深施一礼:“弟子伤势已经无碍,有劳师父为弟子护法。” 凝素真人叹了口气:“是为师无能,那敖厉当着为师的面,还敢强行动手,想要将你掳去,为师甚至连报仇也做不到。” “为师能做的,也只有从门中换来两株芝元草,为你疗伤。” 她顿了一下,看向身旁的陈渊:“不过陈道友修为犹在为师之上,此事还是要着落在他身上。” 陈渊笑了笑,右手一抬,轻轻握住敬舒涵的左手,神识探入她的体内,转了一圈。 敬舒涵经脉中的寒冰尖刺,已经消失不见,千疮百孔的经脉,也已全部愈合。 只是新生的经脉壁障还是单薄了一些,依旧残留着点点微不可见的白霜。 敖厉在她体内留下的寒煞,竟然如此顽固。 陈渊双目微眯,收回右手:“芝元丹果然不凡。” 敬舒涵见陈渊当着凝素真人的面,举止依旧如此亲密,不由面色绯红,神情很是尴尬。 她偷眼看向凝素真人,却发现她神色如常,只是略微有些不适。 敬舒涵念头一转,想起陈渊元婴中期的修为,不由心中暗笑。 凝素真人平日里最是看重女子名节,得知他和陈渊私定终身后,曾经大发雷霆,扬言要重重惩处陈渊。 她和流夜私下都认为,凝素真人早年间应该为情所伤,才会在男女之事上,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但陈渊屡次三番在她面前,与自己执手相拥,她却只是静静旁观。 看来在元婴中期修士面前,凝素真人对女子名节的看重,也只能放在一旁。 不仅如此,陈渊还转过头,对凝素真人拱手一礼:“陈某有些话,想和舒涵私下一叙,还望道友成全。” 凝素真人眼睛深处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却是微笑道:“妾身这就依先前所言,将道友来到天机岛,且修为突破元婴中期之事,暗中传达给镇海宗修士。” 说罢,她又看向敬舒涵:“你好好养伤,切勿……切勿动了欲念,伤了元气。” 敬舒涵脸上一红,连忙拜下:“弟子明白。” 陈渊一怔,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微微低下头去。 待凝素真人离开后,敬舒涵脸上的绯红方才慢慢褪去。 她转头看向陈渊,秀眉紧蹙,美眸中透出担忧之色:“师父刚才说,要把你来到天机岛之事散布出去,这是为何?你就不怕镇海宗找上门来么?” 陈渊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正是要镇海宗找上门来。” 敬舒涵凝望着他,眼睛里的担忧渐渐消失,忽然一笑:“也是,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你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此举看似荒唐,但你既然敢这么做,定然不会有事。” 陈渊笑道:“不错,此事关系到我日后修炼,而且要斩了那敖厉,为你报仇,这一步也是必不可少。”(本章完) 第590章 出手 敬舒涵叹了口气:“人们都说红颜祸水,我修为低微,不仅帮不上你,还为你惹来了一个大敌……” 陈渊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你无需自责,是那敖厉欺人太甚,而且即便没有此事,日后我也要对敖厉下手。” 敬舒涵疑惑道:“你和敖厉也有仇怨?” 陈渊微微摇头:“我和他并无仇怨,但他是九级妖王,这就够了。” “九级妖王……”敬舒涵还是有些不解,但并没有再问下去。 虽然她和陈渊情投意合,但她一直极为分寸,从不打探陈渊修炼之事。 陈渊也没有过多解释,话锋一转:“这次你身受重伤,幸而我及时回到洞府,才没让流夜道友扑了个空。” “若是以后你再受伤,未能及时服下掺入我精血的丹药,境界跌落,如之奈何?” 敬舒涵看着陈渊目中透出的关切之色,轻轻一笑:“你不用担心,我的清灵之体只在结婴之前,才会有这种弊端。” “结婴之时,历经三大灾劫,洗炼肉身神魂,我便会与其他修士无异。” “即便受伤,也不需要你的精血疗伤。” 陈渊轻舒一口气,得知敬舒涵受伤后,他便一直在思索此事。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敬舒涵身边,若是敬舒涵每次受伤,都需要他的精血疗伤,终有一日,会酿成惨事。 敬舒涵身躯忽然往前一倾,整个人倒在陈渊怀里,贴着他的胸膛,轻声道:“不说这些了,当初你去万妖海之前,明明说过,多则几年就会回返。” “为何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让我好生担心……” 陈渊轻轻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隔着一层单薄的纱衣,温软滑腻。 鼻端紧挨着她的一头乌发,淡淡清香萦绕鼻端,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 陈渊的右手不自觉紧了一紧,微微把头偏开,心中默念清心咒。 他本以为自己前世早已看惯了风雪月、莺歌燕舞,对男女之事早已无动于衷。 但现在他才明白,他只是厌倦了风尘女子。 修仙者与凡人,终究不同。 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过了一会,陈渊才缓缓开口:“此事有些复杂,一时难以解释清楚,待日后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敬舒涵轻轻点头,并没有追问下去。 哪个修士没有自己的隐秘,即便是道侣之间,也不可能事事坦诚。 陈渊心下一松,现在还不是将上古传送阵之事,告诉敬舒涵的时候。 东华洲是他最后的退路,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敬舒涵忽然一笑:“虽然我被敖厉所伤,但也在万妖海深处,找到了一颗魂贝珠,将来渡心魔劫时,能够轻松不少。” “此前你送给我的那几粒昆玉丹,我已经全部服下,肉身增强了许多,扛过阴火劫,应该不成问题……” 陈渊眉头微皱:“你没有找到应对天雷劫的灵物?” 敬舒涵摇了摇头:“能削弱天雷劫威力的宝物太过罕见,这些年来我几乎走遍了玉清海,也没有找到。” “这次师父带我进入万妖海,就是为了寻找应对天雷劫的灵物,只是没想到,竟然撞见了敖厉这个淫贼……” 陈渊右手微微抬起,轻抚着敬舒涵的背,若有所思道:“能抵御天雷劫之物确实罕见,不过妖族化形时,也与我等人修一般,要渡天雷劫。” “三大王族统领万妖海数万年,传承久远,底蕴深厚,应该不缺此等宝物。” “你伤势初愈,虽然境界没有跌落,但也是元气大伤,结婴不必急在这一时,不妨往后推迟一段时日。” 敬舒涵一怔,仰起脸来:“你莫要因为我,仓促对敖厉下手……” 陈渊低下头,微微一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敬舒涵低下头,贴在陈渊胸口,两人不再言语。 …… 第二天,陈渊悄然离开了天机山脉。 敬舒涵的伤势虽然大体已经恢复,但经脉之中依旧残留着些许寒煞,需要打坐调息。 陈渊还是回到为敬舒涵炼制丹药的庭院中,暂时住了下来。 又过了三天,凝素真人来到院中,拜访陈渊。 两人分宾主落座,陈渊奉上灵茶,寒暄了几句。 凝素真人方才切入正题:“妾身幸不辱命,已将道友现身天机岛的消息,暗中告知了镇海宗修士。” 陈渊微微颔首:“有劳了。” 但凝素真人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妾身碍于身份,只能匿名相告,否则镇海宗定会怀疑妾身的真正目的。” “而这些年来,镇海宗一直在四处打探道友踪迹,悬赏极高,不时有人以假消息骗取悬赏。” “妾身没有表明身份,镇海宗之人似是有些怀疑,道友是否真的身处天机岛。” 陈渊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忽然一笑:“此事简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既然镇海宗不信,还请道友帮陈某另寻一处庭院,再透露给镇海宗之人,让他们亲眼看到在下,自然就会相信了。” …… 镇海岛,青罡峰。 玉海真人的洞府中,青玉案上的冰魄香炉吞吐寒雾,异香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玉海真人将手中玉简轻轻搁在案上,洞府穹顶镶嵌的夜明珠,忽然闪烁了几下。 他抬眼看向对面垂手而立的年轻修士,冷冷道:“你能否确定,陈渊就在天机岛?” 年轻修士身着靛青道袍,相貌俊朗,看上去三十岁年纪,袖口绣着镇海宗独有的踏浪纹。 此人名为韩牧,是玉海真人的亲传弟子,已经修炼三百多载,进入假婴境界,也有八十多年,只是驻颜有术,才看起来如此年轻。 虽然他始终未能结婴,不及玉海真人另外一名亲传弟子,但却处事得力,一向为玉海真人所倚重。 他负责处理门中诸多杂务,并掌控镇海宗遍布玉清海的暗子,在宗门中的地位,仅次于诸位元婴长老。 甚至因为他是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寻常元婴初期长老都不愿轻易得罪他。 但在玉海真人面前,韩牧永远是毕恭毕敬,从无半分逾礼之处。他抱拳一拜,恭声开口:“禀师尊,昨日皇甫师弟回宗,将此事密告弟子。“ “但这个消息来源不明,是一位蒙面修士,先后将两枚玉简,送入本宗在鬼市中开设的店铺。” “其中第二枚玉简中,甚至有陈渊在天机坊市中的居所。” “弟子收到消息后,不敢怠慢,立刻前往天机岛,在那处庭院外守候八九日,果然见到了陈渊出入其中……“ 玉海真人微微低下头,看着青玉案上的两枚玉简,目中寒光一闪。 这两枚玉简呈白色,是用最普通的灵玉制成,在修仙界中极为常见,多为炼气修士所用。 就连筑基修士,也不会用这般粗陋的玉简记载功法神通,或是传递消息。 那名蒙面修士如此小心,想要追查其身份,难如登天。 玉海真人眉头微皱,忽然开口:“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韩牧怔了怔:“弟子愚昧,师尊此言何意?” 玉海真人淡淡道:“你云天师伯亲眼所见,那纪老鬼便是死在陈渊手中,天机门的通缉榜上,他也一直榜上有名。” “过去百余载,本宗也在寻找他的踪迹,他不藏形匿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天机岛显露行踪,未免让人生疑。” 韩牧目光一凝:“师尊是说,此事另有蹊跷?” 玉海真人微微颔首:“不错,天机门与本宗一向纷争不断,虽然他们也在通缉陈渊,但对陈渊的追索,始终不如本宗。” “近些年来,更是流于形式,连悬赏都降低了许多。陈渊此次现身,会不会是天机门从中作梗” 韩牧恭声道:“师尊思虑周密,天机门与本宗之间龃龉不断,若有机会坑害本宗,绝不会错过。” “但那陈渊不过是元婴初期,师尊只要请动一位师叔前往,将其擒下即可。” “天机门应该不会只为了对付本宗一位元婴长老,设下此局。” “否则本宗大可反制回去,天机门也是得不偿失。” “元婴初期……”玉海真人哂笑一声,“你莫要小瞧了那陈渊,你云天师伯和昆海之死,和他都脱不了干系。” “若他只是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哪里有这般能耐?” 韩牧眉头紧锁:“但他百年之前,不过是结丹中期修士,难不成现在能修炼到元婴中期?” “即便他真的进境神速,修炼到元婴中期,云天师伯距离大修士,可是只有一步之遥,陈渊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昆海更是曾在师伯祖手中逃得一命,几乎可与大修士媲美,陈渊如何能取走他的性命?” 玉海真人淡淡道:“修仙界藏龙卧虎,无论多么离奇之事,都有可能发生。” “无论陈渊是何修为,他既然和你云天师伯身陨牵扯到了一起,就不能等闲视之。” “若他真在天机岛现身,为师就亲自走一趟。” “你去过天机岛,为师才要问你是何看法,能否确定,那人就是陈渊?” “师尊要亲自出手?”韩牧惊讶万分,抬眼看向玉海真人。 大修士威震一方,可保一宗数百年平安,不可轻动。 玉海真人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离开宗门半步,一直在门中闭关潜修,欲要一窥那神秘莫测的化神门槛,重现镇海宗七代掌门,威压玉清海的无上声势。 他竟然要为了一个陈渊,亲临天机岛? 韩牧迎着玉海真人平淡的眼神,身躯一颤,重新低下头去:“弟子无礼,请师尊责罚……” 玉海真人淡淡道:“无妨,你对此事到底有何看法?那陈渊到底是真是假?” 韩牧迟疑道:“弟子虽然亲眼看到了陈渊,但其气机内敛,弟子又怕打草惊蛇,不敢久留,确定此人与陈渊容貌一般无二,就离开了。” “修仙界中神通秘法无数,若有人能易容成陈渊的模样,也不足为奇……” 玉海真人眉头一皱:“你也无法确定此人就是陈渊?” 韩牧犹豫了一下,说道:“虽说弟子与那人照面时间不长,但此人一身白衣,气质出尘脱俗,卓尔不群,令人印象深刻,绝非寻常修士。” “弟子至少有七成把握,那人就是陈渊。” 玉海真人眉头舒缓开来:“七成把握已经不少了,为师便亲自走一趟。” “为师上次去天机岛,还是两百四十九年前,与天机子一会,商讨兽潮之事。岁月如流水,一去不返……” 韩牧大惊,深深拜下:“师尊万金之躯,宗门安危系于一身,岂能轻动!” “若天机门真如师尊所言,设局谋算本宗,师尊出手,岂不是正落入其彀中?” “那陈渊只是一个散修,百年结婴,堪比十大宗门真传弟子,已经极为惊人,绝无可能再进一步。” “云天师伯身陨,多半是在魔原中遇到了什么强大魔兽,亦或是陷入险地之中,与那陈渊应该无关。” “师尊若是对陈渊志在必得,弟子这就去请卢师叔,他也是元婴中期,定能将陈渊斩杀。” 玉海真人微微摇头:“你卢师叔突破未久,实力远不如你云天师伯。” “而你云天师伯为了对付陈渊,已经死在了绝灵岛中,为师岂能重蹈覆辙?” 韩牧依旧没有放弃:“那陈渊在天机岛上,受护岛大阵庇护,师尊如何动手?” 玉海真人微微一笑:“此事不难,那陈渊是体修,你去宗门宝库中,取来一株千年淬体灵草,将他诱出天机岛,应该不难。” 韩牧张口结舌,半晌方才说道:“师尊因弟子一言亲赴天机岛,若有损伤,弟子万死莫赎……” 玉海真人淡淡道:“你不必说了,为师不仅要杀了陈渊,还要将他擒下。” “而且为师与天机子打过交道,此人老谋深算,若真要对付为师,设局不会如此拙劣。” “他也不会知道,为师对那陈渊志在必得。” “为师苦寻百余载,今日终于发现此人踪迹,岂能错过?” 韩牧张了张嘴,但他很清楚,师尊一向说一不二,无人敢于违逆,只能又闭上嘴。 玉海真人翻手拿出一块螭龙玉佩,缓缓飞向韩牧:“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宗门宝库,取来一株千年淬体灵草,然后随为师前往天机岛。” 韩牧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玉佩,无奈应下:“弟子遵命。” 说罢,他转身退下。 玉海真人看着韩牧的身影隐没在狭长的通道之中,双目一眯,低声道:“上界神通,大道法则……云天师兄,希望你没有看错,这陈渊身上的白色灵火,能让我一窥化神门径……”(本章完) 第591章 红叶 天机岛。 当陈渊踏入鬼市的瞬间,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 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泛着幽幽磷光,像是无数倒悬的利剑,将整个地下洞窟染成了青灰色。 石壁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宛如满天星斗。 鳞次栉比的建筑,沿着一条蜿蜒的地下河铺展开来。 河面上漂浮着无数莲灯,灯芯燃烧着不灭的灵火,将水面映照得波光粼粼。 这些莲灯随着水流缓缓移动,在洞窟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仿佛有身姿窈窕的舞女在翩翩起舞。 天机岛的鬼市终日繁华无比,戴着面具纱巾、斗笠覆面的修士往来穿行,人流如织,偶有身着天机门法衣的修士经过,神情肃然,目光锐利。 “叮——” 一声声低沉的铃声回荡,这是一片仿佛凡俗的集市,每一个摊位前,都挂着一个黑色的铃铛,轻颤不止。 摊位后的摊主和往来修士一般,都遮掩着容貌,与人交谈时,声音或是嘶哑难闻,或是尖利刺耳,俱是隐去了本音。 而他们面前摊位上的东西,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有五官扭曲的修士尸身,有被囚禁在黑钵中的阴魂怨鬼,有一坛坛散发出刺鼻血腥味道的精血…… 每一样都是魔修修炼所需之物,也只有在鬼市中,才能光明正大地摆上台面。 但除此之外,也有的摊位上摆着灵器,如飞剑铜锤、金戈铁盾,亦有灵草丹药、符箓阵旗,坊市中所售之物,这里也是应有尽有。 只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东西全都是来历不正,难以出手之物,甚至有从三大宗门修士手中得来的宝物,否则绝不会放到鬼市来出售。 没有修士叫卖,所有人都沉默地坐在摊位后面,只有窃窃私语声偶尔响起,整个鬼市都弥漫着一股压抑之感。 陈渊脸上戴着金丝镂空面具,负手漫步在这片仿佛凡俗的集市之中,一身白衣在磷光照耀下,也染上了一层青灰色,显得格外诡异。 他的目光从两旁的摊位上扫过,眼神悠然平和,似乎已经习惯了鬼市阴森诡异的气氛。 距离他和凝素真人商议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来,他每隔五六日,就会来到鬼市之中,上几个时辰的时间,若无其事地闲逛一遍,然后回到居所。 鬼市中不问来历,但进入其中之人,至少也是筑基修士,还需向天机门缴纳重金,尤其是想要贩卖宝物之人。 故而能在鬼市中开设店铺之人,无一不是财力雄厚,背靠宗门家族。 至于财力单薄,或是只有一两件宝物需要出手之人,只能屈尊降贵,租下摊位,如凡人一般,摆摊叫卖。 不过天机门也算是体贴,为摆摊修士提供了一个黑铃,只需注入法力,就能发出声响,吸引往来修士,不需要亲自叫卖,也算是保留了几分体面。 陈渊每次进入鬼市,就是在这片数里长的集市中闲逛,从头至尾走上一遍,偶尔买下几株可以炼制妖元丹的三百年、五百年、八百年灵草,然后施施然离开。 虽然鬼市中宝物众多,摆摊的不仅是筑基修士,还有不少结丹修士。 其中不乏低阶法宝、上品灵材,甚至是中阶法宝这等珍贵的宝物,但依旧难入陈渊法眼。 也只有几种比较罕见的灵草,勉强值得陈渊出手。 他的修为已经接近人界顶端,能让他为之心动的宝物,已经寥寥无几。也只有千年灵草、高阶法宝、极品灵材等物,才能让陈渊停下脚步。 而这些东西,也是足以令其他元婴修士垂涎三尺的宝物,绝不会在鬼市的集市中,更不会被摆在简陋的摊位上。 陈渊对此心知肚明,而且每一次进入鬼市,都是收获寥寥。 但他却没有半点不耐,只是缓步而行,目光随意地从两旁摊位上扫过,眼神悠然。 半个时辰后,陈渊终于来到了集市中段,这里也是整个集市最为繁华之地。 道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摊位,驻足的修士也是最多。 嗡嗡声萦绕在陈渊耳边,过往修士与摊主讨价还价。 有的摊位前,甚至围着数名修士,争夺同一件宝物。 陈渊脚下不停,依旧往前缓步而行。 若是无法看到摊位上的宝物,他就散开神识扫视,但还是没有能入眼的东西。 他又往前走了十几丈,脚步却不由得放缓下来。 前方一个摊位周围,竟然聚集着十几名修士,将本就不甚宽敞的道路,堵住了小半。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修士凑上前去,问价声不绝于耳,将鬼市中阴森诡异的氛围,都冲淡了许多。 陈渊心中一动,散开神识,从摊位上扫过,随即目光一闪,加快脚步,来到挤满了修士的摊位前方。 摊位不大,已经被修士围住,但随着陈渊前行,一股无形之力散开,前方修士不由自主地往一旁退去,让开了一条通路。 陈渊缓步上前,一直来到摊位前方,周遭修士都是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和陈渊对视,低下头去,退到一旁,问价声随之消散。 他们至少也是筑基修士,甚至还有几名结丹修士,自然知道,能用出这等手段之人,绝不是他们能够匹敌。 陈渊停下脚步,摊位上只有一个敞开的木盒,其中有一片怪异的红叶,长约数寸,形似龙蛇蜿蜒。 就是这片红叶,引来了十几名修士的驻足围观。 摊位之后,一名修士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面上覆着一个绘着松竹的面具,材质似玉非玉,似金非金,闪烁着淡淡光华,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微微转动。 陈渊低头凝视着盒中红叶,缓缓开口:“这片龙蛇叶,道友是从何处得来?” 那戴着松竹面具的修士上下打量了陈渊一眼,淡淡道:“龙蛇叶,自然是从龙蛇草上摘下。” 陈渊眼神微抬,看着松竹面具修士:“道友手中可有龙蛇草?” 松竹面具修士微微颔首:“自然。” 陈渊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还请道友将这株龙蛇草拿出,在下要了。” 周遭修士并未散去,听闻此言,目中都是露出了讥讽之色。 虽然他们不想招惹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修士,但在这鬼市之中,有天机门维护秩序,此人也休想为难他们。 松竹面具修士目中也是闪过一丝不屑:“在下的龙蛇草,只卖给元婴修士,道友请回吧。”(本章完) 第592章 龙蛇草 陈渊笑了笑,元婴中期的气机缓缓散开。 在如此强大的威压面前,周遭修士的身躯一僵,然后轻轻颤抖起来,目中讥讽消失得无影无踪,满眼惊恐之色。 松竹面具修士的肩上更是好似担着一座山,再无半分淡然,双手撑住地面,几乎要跪倒在地,极为狼狈。 陈渊身上的气机一放即收,不到片刻,就又敛去,并未波及太广,重新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周围修士如释重负,纷纷低下头去,深深施礼,然后匆忙离去,脚下甚至有些踉蹡,再不敢多加停留。 虽然鬼市中不许斗法,但若是元婴修士一意孤行,天机门是否会严格执行他们定下的规矩,却是尚未可知。 陈渊缓缓开口:“龙蛇草在何处?” 松竹面具修士连忙起身,对陈渊深深拜下,压低了声音回复,语气甚是惶恐:“晚辈有眼无珠,竟敢对前辈不敬,还请前辈恕罪!” 陈渊淡淡道:“无妨,把那株千年龙蛇草拿出来,无论你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本座都会让你满意。” 龙蛇草是一种极为珍稀的淬体灵草,染蛟龙气息而生,年份最久可达千年,可用蛟龙精血催熟。 当初云天老祖为了让陈渊帮忙夺取伏龙赤真藤,曾经送给他六粒龙蛇丹,让他淬炼肉身,提升实力,便是用龙蛇草炼制而成。 陈渊身为炼丹大宗师,炼丹术放眼此界,也是少有人及,神识一扫之下,便认出木盒中的红叶,是从一株千年龙蛇草上取下来的。 此种灵草药力极为霸道,肉身孱弱的修士,根本无法承受,但对陈渊来说,却是最合适不过的淬体灵药。 千年龙蛇草的药力,比相同年份的金刚杏还要略胜一筹,陈渊见猎心喜,自然不会错过。 松竹面具修士闻听陈渊没有追究他的不敬之罪,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慢慢直起身来。 但他还是微微躬着腰,低着头,不敢直视陈渊,表现得极为谦卑。 松竹面具修士小心翼翼地说道:“前辈宽宏大量,晚辈感激不尽,只是那株龙蛇草并不在晚辈身上,晚辈现在无法拿出来……” 陈渊双目微眯,声音冷了下来:“你这是在戏弄本座么?” 元婴中期的气势,又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开来。 若有若无的厚重威压,完全集于松竹面具修士一人之身,好似有一座山峦压在他的肩头。 本就微微躬着的腰,又弯了下去,就像是被大雪压住的枯树,似乎随时都会折断。 为了对抗这强大的威压,他不得不全力相抗,结丹中期的修为气机,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 过往修士感受不到陈渊的威压,但却能感受到松竹面具修士的气机,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集市中半数都是筑基修士,目中更是流露出对结丹真人的敬畏之色。 但松竹面具修士此刻完全无暇顾及这些眼神,只是艰难开口:“晚辈……晚辈不敢,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无法说清,还请前辈开恩,容晚辈细细道来。” 陈渊沉吟片刻,终于收回威压,淡淡道:“本座姑且给你一个机会,但你莫要以为在鬼市之中,本座就不敢杀人。”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平淡,但却透出几分森然杀机。松竹面具修士听到后,浑身一颤,掩在面具后的双眼,明显露出几分畏惧。 他恭敬道:“晚辈岂敢欺瞒前辈,不过此处人多眼杂,不知能否寻一个僻静之地,晚辈再将龙蛇草之事如实向前辈禀报?” 陈渊淡淡道:“就依你所言。” 松竹面具修士大喜,连忙抱拳行礼:“前辈请随我来!” 说罢,他便将装着龙蛇叶的木盒收入芥子环中,然后抬手一引,在前带路。 虽然有面具遮掩容貌,但他的眼神还是明显透露出讨好之意,微微躬下的身躯,更是显示出他的毕恭毕敬。 过往修士看到这一个结丹中期修士,竟然对陈渊如此恭敬,再看向他的目光中,已经全然不同,充满着猜测与敬畏。 陈渊视而不见,迈步跟上,脚下不疾不徐。 但周边修士纷纷让出道路,都不敢挡在陈渊身前。 人流如织的鬼市中,变得更加拥堵。 陈渊在人群中从容行走,金丝镂空面具之后,是一双淡漠的眸子。 在松竹面具修士的引领下,两人很快走出了鬼市。 他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中年面孔,依稀可看到几分威严气度,平日里定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惯了。 但此刻他在陈渊面前却是恭敬有加,甚至透露出了谄媚之意。 玉清海只有玉海真人和天机子两位大修士,就连正气盟的盟主,都困在元婴后期瓶颈之前,寸步不前。 元婴中期修士,已经能站在玉清海修仙界的顶端,就连三大宗门也不会轻易得罪,无人敢有半分不敬。 陈渊却没有取下脸上的金丝镂空面具,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中年修士身后,来到了一座名为“听雨轩”的茶楼。 中年修士很是大方,直接赏给上来迎接的炼气修士一块中品灵石,在其带领下,来到三楼一间静室,又了五块上品灵石,要了一壶听雨轩中最好的灵茶‘秋雨润山’。 他挥退炼气修士,亲手为陈渊面前的茶盏中斟上灵茶,恭声道:“晚辈每次来天机岛,都会来这听雨轩中,喝上一壶秋雨润山。” “此茶在整个天机坊市中,都是小有名气,前辈不妨品尝一番。” 中年修士很是殷勤,陈渊却是不为所动,开门见山:“那株千年龙蛇草在何处?” 中年修士神情一僵,轻轻放下茶壶,后退两步,垂手而立,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前辈可是想买下那一株千年龙蛇草?” 陈渊双目微眯:“当然,不然本座如何会与你多费口舌?把龙蛇草拿出来,本座绝不会让你吃亏。” 中年修士迟疑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晚辈并未将那株龙蛇草带在身上。” “但只要前辈能帮晚辈做一件事,晚辈立刻将龙蛇草双手奉上!”(本章完) 第593章 云水母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依旧平淡:“莫非你以为一株千年灵草,就能让本座为你效力不成?” 中年修士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迫,额间渗出一丝冷汗,连忙解释道:“前辈息怒,晚辈绝无此意。” “只是此事关系到晚辈家族兴衰安危,晚辈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那株千年龙蛇草,乃是晚辈家传三百七十余年的至宝,从来都是秘不示人,只有族长知晓。” “晚辈之所以愿意将其拿出售卖,就是为了请动一位元婴前辈出手,解决此事。” “否则时日迁延下去,晚辈家族不是被其他宗门家族吞并,就是被迫远徙他乡,只能斗胆请前辈相助。” 陈渊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这唤作“秋雨润山”的灵茶,茶香清冽,入口回甘,更有一种清新之感,仿佛秋雨初霁,山间空濛,飘渺幽静,确实不凡。 中年修士微微低着头,但眼神却偷瞄向陈渊,申请忐忑,又夹杂着几分希冀。 陈渊放下茶盏,淡淡道:“你也有结丹中期修为,在玉清海修仙界中,也称得上不俗之辈,何事会让你束手无策,不惜拿出珍藏许久的千年灵草?” 中年修士见陈渊并未因此动怒,心中稍安,轻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前辈可曾听闻过丰泽海域丰陵岛叶家?” 陈渊思索片刻,微微摇头:“本座从未听说过叶家之名,此事可与叶家有关?” 中年修士点了点头:“晚辈叶名琛,忝为丰泽海域兰陵岛叶家家主。” “叶家差创建不过七百四十余年,只是一个小型家族,前辈修为高深,没有听过,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叶家虽小,但晚辈先祖以一介散修之身,筚路蓝缕,开创基业,后人更是殚精竭虑,在丰泽海域中,总算站稳了脚跟,与丰蓝岛朱家、丰天岛碑灵门,三分丰泽海域。” “晚辈接任家主之位后,不敢有半分懈怠,族中也是蒸蒸日上,将朱家、碑灵门全部压制下去,眼看就要将这两家全部驱逐出丰泽海域……” 说到此处,叶名琛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声音低沉下去:“叶家形势一片大好,但就在一个月前,一群云水母闯入了丰泽海域中,好巧不巧,就在丰陵岛外停了下来。” 陈渊眉头一皱:“云水母?玉清海中也有此种妖兽?” 叶名琛目露讶色,抬头看向陈渊:“前辈莫非不知,云水母是玉清海四害之首?” 陈渊目光一闪,淡淡道:“本座如何行事,何时轮到你置喙了?” 叶名琛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去,惶恐道:“晚辈不敢,前辈闭关修炼,岂会因这等小事分心。” “只是云水母没有灵智,不仅在万妖海中游荡,时而也会进入玉清海中。” “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灵脉断绝,为人深恶痛绝,故而列为四害之首。” “而丰泽海域距离万妖海不远,那云水母盯上了叶家的小型灵脉,聚集在丰陵岛周围。” “晚辈束手无策,只好拿出这株龙蛇草,恳请前辈施加援手,将那群云水母除去。” 说罢,他深施一礼,俯首而对。 陈渊淡淡道:“这群云水母有多少头,实力如何?”叶名琛闻言大喜,稍稍直起身来,但依旧不敢直视陈渊。 他恭声道:“这群云水母数量不多,只有一万余头,大部分都只是一云水母。” “但其首领却是一头七级云水母,晚辈不是对手,不过前辈出手,定能将其全部铲除。” 陈渊淡淡道:“若云水母那么好对付,你手中的千年龙蛇草,为何没有被人买下?” “你应该不是第一天来鬼市,可有元婴修士愿意出手相助?” 叶名琛身躯一僵,苦涩一笑:“前辈慧眼,晚辈来到天机岛已经四天,确有两名元婴前辈向晚辈问价。” “但得知要对付那群云水母后,都没有答应晚辈所请……” 陈渊心中冷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他观览过丹绝老人留下的妖兽图鉴,又数次出入万妖海,对妖族了解,整个玉清海怕是也无人能出其右。 云水母是一种极为奇特的妖兽,血脉平庸,最多修炼到七级妖兽。 终其一生,都没有灵智诞生,只能跟随本能行事,除了一种吞食灵气的天赋神通,再无其他本事,逐灵而食,最喜啃食灵脉。 若只是如此,这种妖兽也不难对付。 但云水母却极喜群居,少则上百头,多则上万头,在其首领统领之下,同时施展噬灵神通,威能极大,足以媲美同阶的三大王族,甚至远远超出。 陈渊在万妖海中猎妖时,就曾经见过一群云水母,但只有两百余头,首领只是一头三级云水母,很快便被其他妖兽吞吃。 不过他并非玉清海修仙界之人,却是不知,云水母竟然是玉清海四害之首。 若真如叶名琛所言,那群云水母有一万头之多,且首领是一只七级云水母,已经成了气候,他定然不是对手。 就是元婴修士出手,在上万头云水母的噬灵神通下,也要元气大伤,至少要耽搁十几年修炼。 莫说是一株用不上的淬体灵草,就是能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千年灵草,也没人肯做这赔本的买卖。 不过陈渊乃是体修,云水母极易对付,千年龙蛇草更是不容错过。 陈渊放下茶盏,淡淡道:“只要本座将那群云水母除去,你就会将龙蛇草交出来?” 叶名琛连忙点头:“正是!只要前辈愿意相助,晚辈立刻将那株千年龙蛇草双手奉上!” 陈渊微微一笑:“既如此,那你现在就将龙蛇草拿出来吧,本座现在就随你去丰泽海域,除去那群云水母。” 叶名琛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失礼,猛然抬起头来:“晚辈修为低微,不敢将龙蛇草带在身上,而是留在了族中。” “还请前辈移驾丰陵岛,只要能将那群云水母灭杀,除了龙蛇草之外,晚辈还愿奉上一大笔灵石,作为供奉!”(本章完) 第594章 死间 听闻叶名琛愿意拿出“一大笔”灵石,陈渊不置可否:“事不宜迟,现在便动身吧。” 叶名琛恭敬道:“前辈请随我来,丰泽海域距离天机岛只有两万里,不出数日,便可赶到。” 陈渊微微颔首,起身走出静室,叶名琛必恭必敬地跟在一旁。 离开坊市后,两人便驾起遁光,往天机岛外飞去。 叶名琛的遁速不快,陈渊也只好放缓遁速,跟在他身边。 不过叶名琛毕竟是结丹修士,不到一刻钟,两人就遁出了上百里。 叶名琛始终是毕恭毕敬,跟在陈渊身边,口中简要介绍着丰泽海域的方位。 “前辈,只需再往东南方飞遁两万三千余里,就是丰陵岛,那群云水母昼夜不停,吞噬丰陵岛中的灵脉灵气,但终究只是低阶妖兽,灵脉损失还不算太大……前辈?” 忽然,陈渊停了下来,叶名琛只得也放缓遁速,满脸疑惑之色。 陈渊转过身来,看着叶名琛,抬手缓缓摘下,一直覆在脸上的金丝镂空面具,露出了俊朗淡漠的脸庞。 叶名琛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但反应却是极快,当即抱拳一拜,恭声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陈渊看着叶名琛,淡淡道:“你可知陈某身份?” 叶名琛连忙摇头:“晚辈不知。” 陈渊笑了笑:“陈某被镇海宗通缉百余载,你若是不知陈某身份,为何以千年龙蛇草相诱,让陈某离开天机岛?” 叶名琛怔了怔:“前辈此言何意?” 陈渊看着叶名琛,他不敢和陈渊对视,微微低下头,声音中透出几份惶恐:“前辈若是不信晚辈所说,往丰陵岛一看便知,云水母吞噬叶家灵脉,晚辈心忧如焚,绝无半句虚言……” 陈渊微微一笑:“没想到镇海宗还有你这般不惧生死之辈,被陈某点破身份,依旧如此镇定自若。” “镇海宗能传承上万载,始终在玉清海屹立不倒,果然有过人之处。” 叶名琛听闻此言,瞳孔微微一松,但旋即就辩解道:“晚辈听不懂前辈的意思,叶家几百年来,一向奉天机门为主,与镇海宗毫无瓜葛……” 陈渊笑容一敛,淡淡道:“陈某已经离开了天机岛,脱离了天机门布下的护岛大阵,你不必再遮遮掩掩。” “镇海宗既然让你以千年灵草相诱,定然有与你联络的手段。” “速速将玉海真人唤来,陈某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如若不然,将你就地斩杀,也不过是随手之事。 “陈某再退回天机岛,玉海真人的谋划,可就要落空了。” 这番话煞气极重,叶名琛神情骇然,急声辩道:“晚辈确实和镇海宗无关……” 陈渊眉头缓缓皱起,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莫非你真的以为,陈某在天机岛的消息,真是有人匿名告知镇海宗的么?” 叶名琛面色一变,脸上的惶恐焦急、骇然慌张,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肃然。 他看着陈渊,明明两人修为相差悬殊,但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畏惧之色,只是神情复杂无比。 低阶修士如此肆无忌惮地盯着高阶修士,乃是大不敬之举。 陈渊虽然没有其他元婴修士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但也是颇为恼火,双目微眯,就要出手惩戒一番。 但就在这时,叶名琛开口道:“既然前辈识破了晚辈的身份,那晚辈就不再隐瞒了。” “不错,晚辈正是镇海宗在丰泽海域埋下的暗子,此番便是奉玉海真人之命,以千年龙蛇草诱前辈离开天机岛。” “不过玉海真人的命令,是让晚辈将前辈诱至千里之外,此处距离天机岛不过百里,还是进了一些。”“但既然前辈有令,晚辈这就通禀玉海真人,还请前辈等上片刻。” 说罢,他翻手从芥子环中取出一颗洁白珍珠,毫不犹豫地将其捏碎。 然后他对陈渊抱拳一拜,淡淡道:“晚辈已经通知掌门真人,最多一刻钟,掌门真人就会赶来此地。” 陈渊颇为意外,他本以为自己识破叶名琛的身份后,此人不说惊慌失措,至少也会开口求饶,没想到竟如此镇定。 他淡淡道:“你这般做派,真以为陈某不敢动手杀人?” 叶名琛叹了口气:“连云天老祖都死在了前辈手中,晚辈区区一个结丹修士,生死只在前辈一念之间。” “而且晚辈乃是死间,只求把前辈诱出天机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在前辈识破晚辈身份的那一刻,晚辈已经性命不保,害怕又有合用?” 陈渊更加意外:“你倒是豁达,我观你寿元充沛,结婴不是没有希望,为何自暴自弃,宁愿舍弃道途,也要为镇海宗效死?” 叶名琛苦笑一声:“前辈高看晚辈了,哪个修仙者不是渴求长生久视,但凡有一线希望,也不会放弃道途。” “只是晚辈早年间贪心作祟,谋求结婴灵物,落入镇海宗的陷阱之中,神魂被种下禁制。” “若是听命行事,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抗命不从,顷刻就是身死道消,叶家也要烟消云散。” “晚辈今日得罪了前辈,不敢奢求活命。” “但叶家却并未得罪前辈,恳请前辈不要迁怒叶家,晚辈感激不尽。” 陈渊目中潜藏的一缕杀机缓缓消散,淡淡道:“果然是玉海真人下令,让你将我诱出天机岛?” 叶名琛肯定地点了点头:“晚辈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陈渊道:“玉海真人亲自出手,你还有何担心之处?” 叶名琛恭声道:“前辈被晚辈诱出天机岛,却对此仿佛早有所料,毫不慌乱,有将计就计之相。” “玉海真人虽然是大修士,但晚辈也相信前辈定有自保手段,不会葬身此处。”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我不过是三言两语,你便能做出这等判断,着实机敏。” 叶名琛苦笑道:“前辈谬赞,晚辈修为低微,若再不机敏一些,早已变作冢中枯骨。” 陈渊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一顿,转头看向东南方向,冷笑一声:“来得倒是不慢……” 叶名琛心中一震,但还不待他心中生出什么想法,陈渊又转回头来,淡淡道:“我不会杀你,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叶名琛面上一喜,想要抱拳施礼,但只是刚刚抬起手,就连忙停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陈渊笑了笑,不再理会此人,转过身来,负手而立,远眺东南。 海天一线,碧波无际,浊浪滔天,海风呼啸。 很快,一道遁光从天边飞来,遁速极快,不过十几息,就跨越百里距离,在陈渊身前骤然停住,露出一道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此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年纪,俊美无俦,一身麻衣,极具出尘之气。 陈渊从未见过他,但却看过他的画像。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镇海宗掌门,威震玉清海修仙界的大修士,玉海真人。 陈渊抱拳一拜,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玉海道友远道而来,陈某有失远迎,还请道友恕罪。”(本章完) 第595章 天机子 玉海真人冷哼一声,看了叶名琛一眼,又收回目光,盯着陈渊,缓缓道:“看来你对今日之事早有所料。” 陈渊放下手,淡淡道:“陈某放出消息后,就在天机岛恭候多时,道友来得还是迟了一些。” 玉海真人脸上一沉,谋算被人看破,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淡淡的羞恼之感。 但作为大修士,他也是阅历极广,城府极深,丝毫没有显露出来,面无表情道:“本宗寻找你百余载,你不思躲藏,反而自曝形迹,丝毫不将本宗放在眼里,却不知有何底气,莫非是引天机门为臂助?” 陈渊淡淡道:“道友说笑了,陈某之名,尚在天机门的通缉榜上,天机门岂会相助在下。” “不过陈某今日与道友对上,想来天机门应该不会为了一个纪老鬼的生死,为难在下。” 玉海真人冷哼一声:“本宗与天机门屹立玉清海上万载,虽偶有冲突,但合作亦是不少,你就这么确定,天机门不会与本宗联手?” 陈渊微微一笑:“是否会如道友所说,一试便知。” 说罢,他翻手拿出一颗洁白珍珠,一把将其捏碎。 玉海真人见状,目中精芒一闪,心中升起戒备之意:“你和天机门已经联手了?” 他自然识得这颗珍珠,在让叶名琛诱陈渊出岛前,他就亲自赐下了一颗。 此珠产自妖兽“阴阳贝”,分为一黑一白两颗,将白珠捏碎之后,只要在万里之内,黑珠立刻就能生出感应,指引方向,比传音符要迅捷百倍。 陈渊笑了笑:“道友稍待片刻,便见分晓。” …… 天机山脉,碧霞峰。 峰顶一座洞府之中,凝碧真人端坐于修炼室内,正在闭目打坐,身前悬着一颗漆黑珍珠。 忽然,珍珠亮起白光,轻轻颤动起来。 凝碧真人睁开双眼,面色微变,抬手将珍珠抓在手中,起身走出修炼室,步履匆匆。 他走出洞府,遁光一卷,来到一座只有两百余丈的矮山山顶,落下遁光。 天机岛上地脉奇特,这里便是天机山脉中灵气最为浓郁之处,也是掌门天机子所居之处。 半山腰上,两扇攀附着青藤的石门沧桑古朴,门前伏着一头青毛狮子,鬃毛浓密,即便趴在地上,也是威风凛凛。 凝碧真人落下遁光,出言吩咐:“速速禀告掌门真人,我有要事求见。” 青毛狮子睁开铜铃大的眼睛,站起身来,微微低下硕大的头颅,用浑厚的声音回道:“凝碧长老稍待,小的这就通禀老爷。” 说罢,他转身抬起一只前掌,往石门上一贴,洞府石门缓缓敞开。 青毛狮子见凝碧真人颇为急切,还不待石门完全敞开,就挤了进去,很快便消失在通道中。 不过片刻,青毛狮子又走出洞府,伏在地上,恭声道:“老爷请凝碧长老入内一见。” 凝碧真人微微颔首,快步走入洞府。 穿过略显狭长的通道,来到一间宽大的石厅。 一名年轻修士坐在主位之上,像貌俊朗,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 他穿着一件灰色道袍,绣着一个个狰狞的冤魂骷髅,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却没有半分阴森之感。 看到凝碧真人走来,年轻修士微笑开口:“师妹今日前来,有何事见我?” 凝碧真人盈盈一礼,轻声道:“妾身是受人之托,请掌门师兄去见一个人……” …… 天机岛外海,陈渊和玉海真人相隔百丈,遥遥对峙,却并未动手。 此时距离陈渊捏碎白珠,已经过了约莫半刻钟。 玉海真人盯着他,目光不停闪动,笼在袖中的双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但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动手。 按照他本来的打算,将陈渊诱出天机岛后,就立刻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生擒活捉,带回镇海岛,逼问出那白色灵火神通,以及云天老祖身陨之事,陈渊是否参与其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陈渊竟然是主动暴露形迹,将他引来此处,玉海真人难免心生顾忌,继而犹豫起来。 若是贸然动手,是否会落入陈渊的谋算之中? 思前想后,玉海真人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他倒要看看,陈渊背后站着何人。 若真是天机子,玉海真人反而不惧。 修炼到大修士这等境界,已经站在了人界顶端,轻易不会败亡。 他和天机子交手数次,皆是不分胜负,此处又没有布下阵法,就是天机子率门中长老一齐来援,也留不住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玉海真人发现自己无法看破陈渊的修为。 见到陈渊后,他便散开神识,探查陈渊修为,却如探入一个无底深渊,毫无所获。 陈渊始终如凡人一般,气机内敛。 玉海真人心中暗惊,他是大修士,神识虽称不上多强,但也不弱于同阶修士。 整个玉清海,除了天机子之外,也就是那个修炼了神魂秘术的魁星老祖,能够稍稍抗衡,此外不应该有修士能逃过他的神识探查。 但他却完全看不破陈渊的修为,此人不是神识也堪比大修士,就是有异宝护身。 陈渊本就早有准备,又神秘莫测,玉海真人惊疑之下,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索性先静观其变。 但他也并未就此枯等下去,开口问道:“云天师兄身陨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陈渊淡淡道:“云天道友与顾绍文、杨礼谦、昆同联手,在魔原中设伏对付在下,皆为在下所杀。” 玉海真人怔了怔,讥讽一笑:“好大的口气,若能将其四人一并杀了,大修士也不过如此。” “你结婴不过几十载,莫非已经修炼到了元婴后期?” 陈渊不置可否,淡淡道:“在下句句属实,信与不信,全在道友。” 玉海真人自然不会相信这等荒谬言论,只以为陈渊是在虚张声势,夸大其辞。 他转头看向叶名琛:“你是如何被识破的?” 叶名琛就站在陈渊身旁,对玉海真人抱拳一拜,苦笑道:“晚辈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实在不知,是如何被陈前辈识破的。” 玉海真人眼神一寒:“那就是韩牧身上出了差错?” 叶名琛心中一凛,当初设计逼迫他成为镇海宗暗子之人,正是韩牧。 他深知韩牧为玉海真人信赖,且为人毒辣,若是得罪了他,叶家定会遭殃,连忙说道:“韩道友行事周密,绝不会出错……” 陈渊悠悠开口:“道友就不要责怪他人了,陈某每隔几日,便会进入鬼市,就是给道友将我诱出天机岛的机会。” “千年灵草何其罕见,忽然出现在鬼市之中,自然是为我而来。”玉海真人冷冷道:“鬼市中宝物层出不穷,连高阶法宝都现世过不止一次,千年灵草又算得了什么?” 陈渊淡淡道:“千年灵草在鬼市中却是不算罕见,但淬体灵草却是极为稀少,千年龙蛇草,更是百年难遇。” “而当初云天道友曾经送给我几粒龙蛇丹,用来淬炼肉身,陈某再次见到龙蛇草,自然就想起了贵宗。” 玉海真人冷哼一声,神情却是缓和下来。 他自然知道云天老祖请陈渊出手夺取伏龙赤真藤一事,但却不知,云天老祖还曾经送给陈渊龙蛇丹。 不过只要不是韩牧出了纰漏,玉海真人便放下心来。 他看向叶名琛,淡淡道:“今日之事,非你之罪,但既然没能办成,就是你的错处,你自行了断吧。” 叶名琛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对玉海真人深深拜下:“晚辈办事不力,有负前辈嘱托,罪该万死。” “但叶家无辜,能否请前辈看在晚辈过去尽心竭力,为镇海宗效力的份上,将叶家族人迁离丰泽海域,另行安置,晚辈感激不尽。” 玉海真人眉头一皱:“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枚水刺飞出,快若飞剑,瞬息之间,便射入叶名琛的丹田要害。 叶名琛生机尽丧,连金丹都来不及逃出,当场身死,身躯往下坠落。 陈渊心中一叹,抬手将叶名琛的芥子环摄入手中,又屈指弹出一个火球,将叶名琛的尸体烧成灰烬,洒入大海之中。 玉海真人出手之时,他完全能轻易挡下。 但叶名琛受命将他诱出天机岛,虽然这本就是谋划中的一环,也不会在此刻出手救人。 玉海真人看到此幕,目中闪过一丝轻蔑。 散修就是散修,连结丹修士的芥子环都不放过。 陈渊毫不在意,神识一扫,抹去叶名琛留在芥子环中的神识禁制,探入其内,粗略检查了一遍。 芥子环中并没有千年龙蛇草,陈渊也不失望,并未动其他东西,把芥子环收了起来。 玉海真人也看出了陈渊所想,心中冷笑不已,目中轻蔑之色更浓。 他岂会把千年龙蛇草交给叶名琛? 韩牧留在叶名琛神魂中的禁制,并非无法解除,若他狠心舍弃叶家之人,将灵草献给陈渊,求他解除禁制,镇海宗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玉海真人还要开口,忽然神情一动,转头看向天机岛。 两道璀璨凝练的遁光从天机岛上升起,直奔此处而来。 此处距离天机岛不过百里,玉海真人都注意到了这两道遁光,陈渊自然也是早有所觉。 他转过头去,这两道遁光遁速极快,不过半刻钟,就划破长空,跨越百里,在两人身前停下。 遁光敛去,露出凝碧真人的身影。 在她身旁,则是那名身穿绣着骷髅冤魂道袍的年轻修士。 玉海真人盯着此人,缓缓抬手,拱手一礼:“多年不见,天机道友风采依旧。” 年轻修士举手还礼,微笑道:“玉海道友大驾光临,何不来天机岛上一坐?” 此人正是天机门掌门,天机子。 玉海真人淡淡道:“我此行并非是来拜访道友,而是另有要事,就不劳烦道友了。” 天机子看向陈渊,笑道:“贵宗与陈道友之间的恩怨,贫道也略有耳闻。” 玉海真人心中一凛,莫非陈渊真与天机门联手了? 他冷冷道:“陈渊当年可是亲手杀了贵宗纪道友,现在还在贵宗的通缉榜上,道友莫非要庇护此狂妄凶徒?” 天机子还未回答,陈渊开口道:“陈某与贵宗的恩怨,自当由陈某亲手了结,与天机门无关。” 玉海真人目光一闪:“既如此,还请天机道友与我联手,将此凶徒擒下,为云天师兄和纪道友报仇雪恨!” 天机子道:“纪师兄之死距今已有一百二十多年,又是死在绝灵岛中,是否为陈道友所杀,还有待商榷。” “贫道已命人将陈道友之名,从本宗通缉榜上撤去,待查明真相之后,再为纪师兄报仇,也为时不晚。” “陈道友与贵宗的恩怨,贫道不会插手,还请两位自行解决。” 玉海真人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天机子竟然会是这种态度。 他看向陈渊,眼神略显惊疑。 陈渊主动暴露形迹,将他引来天机岛,肯定有所依仗。 他原本以为,此人只会是天机子。 但天机子却明言不会出手,难道陈渊自信凭借一人之力,就能挡住他这个大修士? 玉海真人从未轻视陈渊,否则也不会亲自出手对付他。 但他也绝不相信,一个结婴最多几十年的散修,能与大修士抗衡。 陈渊到底有何底牌,莫非是能匹敌大修士的上古傀儡,还是什么代价惊人的上古异宝? 玉海真人念头转动,陈渊却是神情如常,对天机子抱拳一拜:“天机道友明察秋毫,陈某佩服。” 说罢,他转过身来,飞向玉海真人,不再收敛气机,元婴中期的威压缓缓散开。 与此同时,他翻手拿出一枚玉牌,亮了出来,冷冷道:“云天老祖被陈某亲手所杀,今日陈某请道友前来,就是要了结这番恩怨!” 感受着陈渊元婴中期的修为,天机子不由面色微变,身形往后退去,凝碧真人也是紧随其后。 在洞府之中,天机子已经知道陈渊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但现在亲眼看到,还是颇为惊讶。 玉海真人更是面色大变,陈渊结婴时间如此之短,竟然已经有了元婴中期的修为! 而他手中的那枚玉牌,就是云天老祖的长老令牌,既然落到了陈渊手中,那他此前所言,也许并非虚假。 云天老祖四人,莫非真的全部死在了此人手中? 玉海真人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再无半分轻视。 他神情凝重道:“元婴中期……难怪你敢自曝形迹,将我引来此处。” “不过大修士和元婴中期之间的差距,远比你想象的要大。” 陈渊翻手收起玉牌,冷冷道:“是大是小,一试便知,还请道友赐教!” 话音落下,他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背后伸展出漆黑羽翼,一闪之下,瞬移到玉海真人身前,双手覆盖上一层幽邃黑刃,一拳击出!(本章完) 第596章 大修士 玉海真人冷笑一声,不慌不忙,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数百丈之外。 陈渊一拳打在空处,但依旧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拳落之处,虚空中浮现出几道细如发丝的灰白色裂缝。 玉海真人瞳孔一缩,他此前就从顾长老口中得知,陈渊掌握了瞬移之术。 在陈渊背后双翼伸展之时,便早有防备,得以及时躲开。 但陈渊这一拳之威,却让他始料未及。 天机子目露讶色:“破碎虚空,非十级妖王不可为,陈渊肉身,莫非已不在十级妖王之下?” 玉海真人翻手祭出一座九层琉璃塔,高约百丈,如山镇世。 “禁锁八荒!” 他抬手掐诀,九层琉璃塔光芒流转,飞出九道深蓝色锁链,每条锁链都缠绕着扭曲的篆文,没入虚空之中。 一阵无形波动散开,方圆十里之内,闪动着蓝莹莹的水光,空气忽然变得滞涩沉重起来。 一旁的天机子和凝碧真人退出更远,禁锁天地之术和镇海塔的威能相叠,将这片空间彻底封禁,陈渊休想再施展瞬移之术。 玉海真人并未停手,手中法决一变:“起!” 九条百丈蛟龙破海而出,通体湛蓝,嘶吼震天,龙首狰狞,扑向陈渊。 方圆百里之内海浪翻涌,无数鱼虾尸体浮上海面,百里之外的天机岛上,都有海啸席卷而来,护岛大阵阵幕亮起,将其挡下。 天机岛上的修士心中巨震,何人敢在天机岛外海放肆? 天机门修士向上急报,但门中长老只是让其稍安勿躁。 而其他修士心中好奇之下,不乏胆大之辈,驾起遁光,往海浪涌起之地飞去。 天机岛百里之外,陈渊对袭来的九条水龙不管不顾,神情一肃,猛地振动双翼,冲向玉海真人。 与此同时,他翻手拿出重玄峰,用力一掷。 暗黄色山峰轰然涨至百丈高下,如流星天降,撞向九层琉璃塔。 重玄峰刚刚飞出,九条水龙已经来到陈渊身前,陈渊神情冷酷,不躲不闪,忽然抬起手来,眨眼之间,便轰出九拳! 他的身影在水龙之间穿梭,九道拳影落下,海水凝聚而成的蛟龙全部破碎开来,甚至连他的脚步都无法阻挡片刻。 玉海真人脸上一沉,这“九龙破空”乃是他的得意神通,却被陈渊如此轻松破去,此人一身巨力,果然堪比十级妖王。 玉海真人也不再留手,并指一点,九层琉璃塔光芒大放,从下至上,一层层塔身亮起。 没入虚空中的锁链再度延长,将方圆十里全部笼罩起来,空气陡然沉重了十倍不止。 刚刚还泛起滔天巨浪的海面,被强行镇压下去,在一瞬间平静下来,光滑如镜,不生半分波澜。 百万海族的尸体被这股伟力全部压爆,血水蔓延开来,将海面染成血红之色,化做一片血海。 早已随天机子退到数十丈之外的凝素真人面色微变,低声道:“海晏河清……陈道友该如何应对?” 此乃镇海宗名震玉清海的神通,镇海塔一出,镇海平波,海晏河清。 天机子肃然道:“陈道友既然敢主动与玉海交手,定有应对之法。” 百里之外,刚刚飞出天机岛,往这边而来的修士,不约而同地放缓遁速,盯着下方的海面,神情惊疑不定。 刚才还汹涌翻覆的大海,突然平静下来。 仿佛一张皱起的宣纸,一只大手硬生生抚平,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海面上泛着微澜,轻轻撞在礁石之上,温柔安静。 一名结丹中期修士眉头紧锁,喃喃道:“此种神通,似乎在哪里见过……” “海晏河清!这是镇海宗的海晏河清神通!”一名结丹后期修士突然惊呼道。 众人大骇,交手之人距离天机岛至少有上百里,施展的神通竟然能波及到天机岛,难道是镇海宗掌门玉海真人亲自出手? 众人慢慢停了下来,一片死寂。 忽然有人面露惧色,折身往回飞去。 沉寂被打破,很快就有许多人折身返回天机岛,不敢再蹚这趟浑水。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还是有十几名修士,咬着牙往前飞去。 他们也不想掺和此事,但天机岛外还有高阶修士斗法,必定事关重大,很可能与天机门有关。 而他们背后是各家宗门,其中还有不少人的职责,就是探查天机门的动向,遇事若是退缩,事后必遭严惩。 而在他们身后,天机岛临海的一座山崖上,汇集了几名天机门修士,相隔百里,用神识遥望着陈渊和玉海真人的斗法。 天机子离开得很是匆忙,他们都知道有人要和玉海真人动手,而且正是曾经击杀纪老鬼,近年来名头极大的陈渊,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镇海宗和天机门素有仇怨,而纪老鬼就是死在陈渊手中,无论谁胜谁负,对天机门都只有好处。 不过让众人惊讶的是,陈渊竟然有元婴中期的修为,难怪天机子下令,不准参与此事。 若是没能击杀陈渊,惹上一个无牵无挂的元婴中期散修,和与大修士为敌,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此人不自量力,竟敢挑战玉海真人,应该就不需要天机门亲自出手了。 在众人的神识之中,随着玉海真人施展出海晏河清神通,血海无边,陈渊掷出的重玄峰,也变得沉重无比,遁速骤减。 玉海真人目光一厉,抬手一点重玄峰:“镇!” 三条蓝莹莹的透明锁链,从九层琉璃塔中猛然飞出,由一个个上古篆文缠绕而成,缠住重玄峰,将其挡了下来。 陈渊抬手掐诀,施展挪遁之术,重玄峰光芒连闪,散发出一阵阵空间波动,却没有丝毫效果。 远处的天机子微微摇头,淡淡道:“此宝有些意思,似乎是万灵阁炼器师的手笔,明明是纯粹的土行法宝,却有挪遁之能。” “可惜只是高阶法宝,在顶阶镇海塔的封镇之下,任何挪遁瞬移之术,都无济于事。” 陈渊的神识全部集中到玉海真人身上,听不到天机子的点评。 但他尝试两次无果后,不再坚持,只是振动双翼,向玉海真人飞去。 若论神通,他远远不及玉海真人精妙,但只要让他近身,一拳之威,远胜过任何神通秘术! 玉海真人冷笑一声,手中法决连连变幻:“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为何元婴后期被称作大修士!” 九层琉璃塔中,射出漫天锁链,比没入虚空中的锁链要细小粗糙百倍,但数量也多了百倍,无边无际,仿佛暴雨落下,缠绕向陈渊,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玉海真人袖中飞出十二柄冰晶飞剑,每一柄飞剑都缠绕着幽蓝寒芒,化作遮天蔽日的寒霜剑雨,紧随锁链之后,射向陈渊。 凝素真人面色一变:“寒玉剑!” 这十二柄飞剑,皆以千年寒玉打造而成,每一柄只是中阶法宝,但凑成一套,威能犹胜高阶法宝,乃是镇海宗传承六千多年的一套杀伐至宝。 天机子微微颔首:“先禁锁天地,限制陈道友的瞬移之术,再以镇海塔逼住陈渊,最后以寒玉剑破敌。” “玉海准备极为充分,若陈道友没有其他手段,此怕是难以幸免。” 凝素真人秀眉紧锁,她倒不是担心陈渊安危,而是敬舒涵和陈渊之事,她已经禀告给了天机子。 若是陈渊死在此处,敬舒涵和他牵联在一起,凝素真人也会遭到门中其他元婴长老刁难。 但此刻多想已经无益,她只能盼着陈渊真如他表现出来得那般胸有成竹,能挡住玉海真人的这番攻势。 血海之上,陈渊面对袭来的锁链冰剑,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反而遁速更增。 双手覆盖的黑刃延伸至肩,仿佛戴着一双黑色臂铠,拳影漫天,竟以双拳为刃,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通路。 “铛!“ 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陈渊的拳锋与寒玉剑本体相撞,溅起的些许火星落入血海,灼出百丈血色蒸汽。 玉海真人面色微变,他看到了寒玉剑剑身崩裂的缺口,此子肉身竟恐怖如斯。 天机子也是神情凝重,力破虚空只是传说,自从上一次两族大战之后,人族大修士已经上千年没和十级妖王交手。 但一拳崩坏中阶法宝,这绝非那些九级妖王能够办到。 这一刻,他和玉海真人都已经确定,陈渊肉身,绝不在十级妖王之下。 锁链崩断,剑雨破碎,皆无法阻挡陈渊前行的脚步。 但海晏河清所带来的沉重压力,让他堪比十级妖王的肉身,也仿佛背着一座山岳,不得不消耗更多真元,才能不退半步。 源源不断的锁链剑雨,更是让他不得不减缓速度,熟悉过去,方才前行百丈。 玉海真人冷冷道:“好强悍的肉身,但你终究不是十级妖王,也不是大修士,任你力能撼天,今日也要饮恨于此。” 话音落下,他手中法诀又是一变,平静如镜的血海,升起万条水龙卷,血腥气弥漫开来,充斥在天地之间。 血色水龙卷织成一个万丈大小的牢笼,将陈渊困在其中。 陈渊扫了一眼血海牢笼,淡淡道:“道友就只有这般手段么?” 玉海真人冷冷一笑:“这等手段已经足够,你不过元婴中期修为,能让我祭出两件法宝、神通尽出,也足以自傲了。” “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陈渊微微摇头:“若道友只有这般能耐,恕在下不能答应。”话音落下,他翻手拿出紫虚剑,体内真元狂涌而出,灌注剑身,霎时间,风云变色,剑气滔天! 玉海真人面色一变:“顶阶飞剑!” 陈渊手腕一抖,一剑斩出:“斩!” 一道薄如蝉翼的剑光,从晶莹剔透的青色剑身上飞出,划破天地,璀璨绚烂,夺尽天地光辉。 沿途所遇的锁链剑雨,全部在剑光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血海牢笼也被斩破,在触及到九层琉璃塔时,剑光终于黯淡下来,但还是留下了一道细微的伤痕,留下铛的一声轻响,方才消散一空。 剑修的至高境界,便是一剑破万法。 紫虚剑和九层琉璃塔同为顶阶法宝,但飞剑却是更加犀利,破去玉海真人数种神通法宝,依旧伤及了九层琉璃塔本体。 剑光消散,如瓣凋零,远处的天机子和凝碧真人,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怅然之感。 天机子神情凝重道:“元婴中期,就能御使顶阶飞剑……看来贫道还是低估了陈道友的实力。” 此时那些冒死来打探消息的结丹修士,一路飞遁不停,已经来到了几十里外,神识已经能够看到陈渊和玉海真人的斗法,恰好看到了这惊艳的一剑。 他们全都停了下来,神情骇然无比。 最⊥新⊥小⊥说⊥在⊥6⊥⊥9⊥⊥书⊥⊥吧⊥⊥首⊥发! 玉清海无人不识得玉海真人,他们也都认出了陈渊,更看到了他元婴中期的修为,以及他手中的那一柄顶阶飞剑。 无人敢再上前一步,生怕被余波波及,尸骨无存。 众人停了下来,遥遥看着陈渊和玉海真人相斗,心中浮现出了同样的念头——传闻非虚,昆海妖王和云天老祖,果然是死在了此人手中! 陈渊斩出这一剑后,动作不停,双翼猛地一振,身躯化作一道流光,向玉海真人冲去,背后留下道道残影。 瞬息之间,他就来到玉海真人身前,一拳击出。 紫虚剑不仅破去了玉海真人的神通,连封镇之力都被削去了些许,陈渊遁速,仅比瞬移略逊一筹。 但就是慢了这一瞬,玉海真人冷笑一声,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陈渊这一拳,又落在了空处。 他转过身来,玉海真人出现在数百丈外,毫发无损。 他抬手掐诀,漫天锁链从九层琉璃塔中射出,十二柄寒玉剑化作一片寒冰剑雨,血海牢笼重新升起,还有九条血红与湛蓝交织在一起的百丈水龙,冲天而起,嘶吼着扑向陈渊。 陈渊双目一眯,再度祭出紫虚剑,一剑斩下。 剑光夺目,破去重重神通,扫清一切障碍。 陈渊双翼振动,冲向玉海真人,但玉海真人身形一闪之下,瞬移到数百丈外,轻松躲开了这一击。 他抬手掐诀,诸般神通卷土重来,将陈渊重新困住。 玉海真人冷冷道:“以你元婴中期的修为,还能斩出几剑?” 陈渊面沉如水,不言不语,只是斩出一剑,然后徒劳地冲向玉海真人,被其轻松躲开。 凝碧真人眉头紧锁,传音道:“掌门师兄,如此下去,陈道友岂不是必败无疑?” 天机子微微摇头:“陈道友天纵奇才,肉身堪比十级妖王,更能御使顶阶飞剑,战力无双,就是当年昆海,也远远不及。” “可惜他不擅远战,也不是剑修,只能发挥出那柄飞剑的全部威能,却无法施展出剑修神通,来去自如。” “若他也是大修士,无惧禁锁天地之术,自然不落下风,但照此下去,只会耗尽真元,被玉海击败。” 凝碧真人急声道:“还请掌门师兄出手,救下陈道友!” 天机子目光一闪:“贫道为何要救他?” 凝碧真人道:“此战之后,陈道友和镇海宗的仇怨再也无法解开。” “掌门师兄若是救他一命,让他欠下人情,又有纪师兄之事在前,陈道友定会与本宗联手对付镇海宗。” “以他今日展现出的实力,本宗如虎添翼,势必大占上风。” “到时这玉清海修仙界,就是本宗一家独大!” 天机子沉吟片刻,淡淡道:“师妹言之有理,不过现在还不到时机。” “陈道友真元尚未耗尽,贫道出手,如何能收其心?” 凝碧真人心下一松:“一切全凭掌门师兄做主。” …… 天机子和凝碧真人传音交谈时,陈渊又斩出了两剑,破去重重神通,但玉海真人却是毫发无损。 他施展瞬移之术,来去自如,俨然立于不败之地。 而陈渊毕竟只是元婴中期修士,几剑斩下,气机已经黯淡了不少。 就是那些在数十里外观战的结丹修士都能看出,他真元损耗肯定不小。 有人背后宗门家族与镇海宗不睦,不由心中暗叹,为陈渊感到可惜。 他一身巨力可破碎虚空,手中顶阶飞剑可令天地变色,但却无法碰到玉海真人,有力无处使,拖延下去,必败无疑。 玉海真人也放下心来,那青色飞剑虽然犀利,但陈渊再无其他手段,已经没有翻盘可能。 胜券在握,他不免考虑的更多,瞥了一眼在旁观战的天机子,担心他突然出手,救下陈渊。 思及此处,玉海真人目中寒光一闪,忽然翻手拿出一块残破玉圭,抬手扔了出去。 他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击杀陈渊,而是要将他生擒活捉,逼问出那白色灵火的神通。 玉圭飞出,撞在九层琉璃塔上,破碎开来,变成点点碎玉,融入塔身。 九层琉璃塔嗡鸣一声,湛蓝光芒大放,一顾强大的封镇之力轰然散。 方圆千丈之内的空间,瞬间凝固起来,余波险些波及到天机子和凝碧真人。 两人向后退去,天机子面色微变:“这是上古遗宝,蕴含的空间之力竟然如此浓郁!” 凝碧真人暗中传音,语气略显焦急:“掌门师兄准备何时出手?” 天机子凝望着陈渊:“再等等……” 血海牢笼之中,陈渊刚刚一件破去诸般神通,冲向玉海真人。 但封镇之力蔓延开来,将他笼罩在内,遁速骤减,被迫停了下来,肩上仿佛背着一座山岳,一举一动都艰难无比。 “不过如此。”玉海真人冷笑一声,抬手掐诀。 他身前凝聚起一点幽蓝光芒,缓缓拉长,化作一杆冰蓝色长矛,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与此同时,蓝盈盈的篆文锁链,从九层琉璃塔中飞出,铺天盖地地向陈渊涌来,缠绕住他的手脚。 凝碧真人急声道:“掌门师兄,不能再等了!” 天机子目光一闪,忽然朗声道:“玉海道友且稍等片刻!” 玉海真人目中寒光一闪,转过头来,冷冷道:“天机道友莫非想要插手此事……” 他话音未落,陈渊目中忽然杀机一闪,猛然发力,本该将他牢牢锁住的的锁链,齐齐一颤,轰然碎裂! 陈渊一身白衣骤然变成黑色,光芒流转,浓郁的空间之力裹住全身。 他背后双翼一振,身影消失在原地,瞬移到玉海真人背后。 玉海真人面色骤变,但他因天机子之言分神,还未来得及施展瞬移之术,陈渊已经抬起覆盖黑刃的右手,拳出如刀,势若雷霆! 连魔尊残魂的禁锁天地之术,都无法限制鲲鹏之力,玉海真人只是一个大修士,即便加上一件顶阶法宝的封镇之力,陈渊又有何惧之? 他隐忍许久,终于等到机会,立刻便反守为攻,痛下杀手! 但就在陈渊右手触及玉海真人之时,他身上道袍鼓荡,浮现一层虚幻的龟甲纹路。 噗! 陈渊一拳打在上面,竟如中败革,虚幻龟甲破碎,一声凄凉的吼声若隐若现,玉海真人如一颗流星般往前飞去。 但巨大的反震之力,也让陈渊倒退数百丈,方圆十里的海面往下陷了数丈吗,周边海水齐齐涌来,海浪激荡,滔天而起。 玉海真人道袍后心破碎开来,发髻披散,狼狈不堪。 他不顾体内真元激荡,抬手掐诀,把手中凝聚了一半的冰蓝色长矛往后一甩,射向陈渊。 陈渊手腕一抖,一剑斩出,薄如蝉翼的剑光璀璨凝练,斩去一半长矛后,消散一空。 陈渊不闪不避,忽然抬起左手,一拳击出,与剩余的冰蓝色长矛轰然相撞,发出一声惊天爆响,身形倒退数百丈,冰蓝色长矛终于烟消云散。 这根只是凝聚了一半的长矛,就有如此威能,若是放任玉海真人凝练完毕,他只有再激发夔牛真血,才能将其挡下。 而挡下长矛之后,三息已过,陈渊双翼一振,出现在玉海真人背后,拳出如刀,直指他的丹田要害。 而这一次,玉海真人的道袍已经破去,只要被陈渊击中,登时就要命丧当场。 但陈渊也没有了刚才的出其不意,玉海真人身影一闪,瞬移到数百丈之外,躲开了这一拳。 陈渊一拳落在空处,却无法再追上去。 虽然在禁锁天地之下,鲲鹏之力不受限制,但他也要每隔三息,才能施展瞬移之术。 陈渊停了下来,看着玉海真人,讥讽一笑:“这便是大修士的手段么?”(本章完) 第597章 威名 玉海真人面沉如水,目中却闪动着恼怒之色。 若非他这身道袍是镇海宗传承的高阶法宝,炼化了一头九级擎天神龟的龟壳精血,守御能力惊人,险些就要死在陈渊手中。 他完全没有料到,陈渊在禁锁天地之术和镇海塔的封镇之力下,竟然还能施展瞬移之术。 而且陈渊身上的法衣,蕴含着极为浓郁的空间之力,也是一件高阶法宝。 暗黄山峰、青色飞剑、黑色法衣…… 陈渊身上的法宝,和他这个大修士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如何能让他不恼怒? 天机子也是惊讶万分,他本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但陈渊却凭借一己之力破局,还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几乎就要令玉海真人殒命当场。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深深的忌惮,玉清海多久没有大修士死于非命了? 还是死在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手中,堪称闻所未闻。 虽然陈渊最终没能得手,但也让天机子不敢有半分轻视 凝碧真人则是面露喜色,陈渊与敬舒涵就要结为道侣,他实力越强,对自己就越有利。 玉海真人目光落在陈渊背后的漆黑羽翼上,忽然开口道:“背生双翼,只是元婴中期,就能无视瞬移之术……” “你绝非人族修士,定然身具鲲鱼血脉,为我人族大敌,人人得而诛之!” 远处观战的众人心中一震,陈渊背后双翼,确实格外引人注目,极似化形妖王。 陈渊笑了笑:“道友拿在下没有办法,就平白污蔑在下名声,未免有失镇海宗掌门的身份。” “谁不知陈某是体修,而体修功法皆源自妖魔,炼化妖族精血,化为己用,在上古之时很是常见。” “道友应该不是孤陋寡闻之人,莫非不知此事?” 天机子出言附和:“不错,上古体修盛行,功法也是仿照妖魔强大肉身。” “贫道就曾听闻,有体修功法需要炼化妖族精血,极受上古修士青睐,还有需炼化妖丹之法,只是没有流传下来。” “陈道友不过是施展出鲲鱼一族的天赋神通,有何奇怪之处。” 玉海真人见天机子出言为陈渊说项,脸色更加难看。 原本他担心天机子插手,让叶名琛将陈渊诱至天机岛千里之外,再突然出手,将其擒下,神不知鬼不觉。 但陈渊早有所料,又主动请来天机子,他骑虎难下,只能强行出手,否则不战而退,镇海宗定会声威大损。 好不容易凭借大修士的神通,在斗法中占了上风,陈渊又拿出了顶阶飞剑,施展出瞬移之术,差点就让他命丧当场。 事情至此,已经完全脱离了玉海真人的谋画。 但就此停手,玉海真人也无法接受。 他的神识扫过远处那些观战的结丹修士,此刻都是满脸敬畏之色。 若是他罢战而走,今日一战,陈渊大名必定响彻整个玉清海。 所有人都会知道,陈渊和大修士一番斗法,不分胜负,将镇海宗掌门逼退。 就算无法杀了陈渊,玉海真人也要将他击败,让人知道,镇海宗不容挑衅! 玉海真人目光一厉,催动体内真元,九层琉璃塔光芒一闪,封镇之力散开,牢牢锁住这方天地。 无数锁链散开,钉在虚空之中。 只要陈渊施展瞬移之术,他就能凭借这些锁链,立刻感知到空间波动。 与此同时,玉海真人又翻手拿出三颗深蓝近黑的珠子,环绕在身边,缓缓转动。 他作为镇海宗掌门,手中最不缺的就是法宝,护身法衣被毁,他还有这三颗幽冥重水炼成的重水珠。 虽然只是中阶法宝,但合在一起,却不亚于高阶法宝,能攻善守,乃是少见的水行至宝。 做好防备之后,玉海真人心中一宽,随即抬手掐诀,九条百丈水龙破海而出,寒玉剑雨落下。 更有一颗重水珠飞出,化作一道深蓝色的流光,直奔陈渊而去。 陈渊的瞬移之术似乎受到了禁锁天地的限制,无法随意施展,再斗下去,未必不能让其真元耗尽。 他倒要看看,气机已经有所衰落的陈渊,还有多少真元,能够随意挥霍,还能斩出几剑。 陈渊也是毫不退缩,挺身迎了上去,斩出一剑,剑光薄如蝉翼,璀璨夺目,斩破一切阻碍。 元婴中期修士御使顶阶法宝,真元消耗极大。 但陈渊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其中第三种夔牛真血,更是来自一头十级青牛,真元之精纯雄浑,远超同阶修士,仅比大修士略逊一筹。 别人无法承担的真元消耗,对陈渊来说却不是问题。 和玉海真人一番激战,他体内真元还剩七成,足以支撑一天一夜。 而就算真元耗尽,他手中还有千年灵乳,到底是谁真元率先耗尽,还尚未可知。 两人再度开始交手,神通法宝,你来我往,几欲令天地变色。 玉海真人的神通法术,都抵不过陈渊斩出的一剑。 九层琉璃塔虽然也是顶阶法宝,但其胜在玄妙,封镇天地,还要定住重玄峰,余下威能,不及紫虚剑这等杀伐至宝。 陈渊破开玉海真人的攻势后,每隔三息,便会施展瞬移之术,欺身而上,但都会被布下无尽锁链,提前感知到空间波动的玉海真人躲开。 陈渊转而将锁链斩去,但他每毁去一根锁链,就会从九层琉璃塔中伸出一根,无穷无尽,牢牢锁住这片天地。 两人一直激斗下去,却拿彼此都没有办法。 玉海真人自然还有杀招,那根只凝聚了一半的冰蓝色长矛,就是一种威力强绝的神通。 但无法制住陈渊,神通再强也要落空,他只能按捺下心思,耐心和陈渊周旋。 这也是大修士斗法时的常态,底牌不能轻易亮出,需得积累出胜势之后,才能一锤定音。 而往往双方都心存顾忌,真元又精纯雄浑,通常斗上几天几夜,甚至十天半月,才能分出胜负,但也难有生死之危。 玉海真人纵然心中恼怒,但他纵横玉清海数百载,心性远胜常人,很快就接受现实,把陈渊当成同阶的大修士来对待,没有丝毫托大急躁之处。 而陈渊不想激发夔牛真血,暴露手中底牌,也乐得和玉海真人周旋下去。 朱厌真血和鲲鹏真血也是威能惊人,但却只是来自于四级的白毛巨猿和七级的昆锋,不够精纯。 夔牛真血却是来自于十级的青牛妖王,天雷威能,足以毁天灭地,真元消耗更是极大,不到紧要关头,绝不能轻易示于人前。几个时辰过去,陈渊和玉海真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两人交手的这片海域比较荒僻,没有岛屿,但也有几处礁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面之下,没有任何生灵存活。 两人神通法宝的余波蔓延开来,周遭百里的海族殃及池鱼,全部遭难。 海族残尸浮上海面,浑浊的血水染红了大海,从天机岛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触目惊心。 越来越多的修士察觉到了这场大战,敢于靠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但又有两名在洞府中潜修元婴修士,来到天机岛边缘,遥遥观望着这场旷世大战。 一直在月影峰养伤的敬舒涵,也从流夜口中得知此事,当即出关,飞出天机岛,来到凝碧真人身旁。 陈渊和凝碧真人都未曾将此事告诉她,她初时还很担忧,见到陈渊在玉海真人面前丝毫不落下风,才放下心来。 也有胆大的结丹修士,不敢过于靠近,但却来到那些观战修士的身旁,小心查看着这一场罕见的高阶修士之间的斗法。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只等两人分出胜负,他们便会立刻将此战结果,通禀给背后的宗门家族。 陈渊和玉海真人自然都看到了这些聚集而来的修士,两人的神识足以笼罩整座天机岛,即便无法探入护岛大阵,也能看到从天机岛上升起的一道道遁光。 陈渊本就是要借此战树立威名,才刚出天机岛百里就停了下来,让更多修士知晓。 而玉海真人的神情却越来越难看,和陈渊鏖战了这几个时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拿陈渊并没有太多办法。 陈渊激发两种真灵之血后,本就堪比十级妖王的强大肉身,又增强了许多,全力之下,足以破碎虚空。 仅凭肉身,他的实力本就不弱于大修士,手中又有顶阶法宝紫虚剑。 若非玉海真人也是法宝众多,神通惊人,在大修士中也是不弱,甚至已经落于下风。 两人不分胜负,玉海真人想要耗尽陈渊真元,也是遥遥无期。 再斗上几天几夜,就算他真的把陈渊击败,也和大修士交手没有区别。 玉海真人已经明悟,他今日注定要颜面大失。 而且天机子在旁虎视眈眈,若是他在和陈渊交手中,真元消耗颇大,让天机子有了可乘之机,可能会更加狼狈。 思及此处,玉海真人战意顿消,忽然身形一闪,退到千丈之外。 他浑身鼓荡的气机缓缓收敛起来,从九层琉璃塔中延伸出来的锁链,也慢慢收了回去。 封镇之力消散于无形,平静的大海重新泛起波澜,血海牢笼溃散开来,漫天血雨落下,海面上激起迷蒙的血雾。 陈渊见玉海真人收敛神通法宝,不免有些意外。 但此时恰好在三息间隔之中,他无法施展瞬移之术,追之不及,也停了下来。 他看向远处的玉海真人,轻蔑一笑:“胜负未分,道友为何停手,可是怕了?” 玉海真人看到他这般作态,饶是城府极深,也不由怒火升腾,几乎就要再度动手。 自从他成为大修士之后,再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就连天机子和昆阳、敖昧等人,在他面前也是礼数周到。 但就在玉海真人快要被怒火吞噬之时,神识看到远处观战的一众修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怒意。 再打下去,只会丢失更多颜面。 他冷哼一声,并指一点,召回九层琉璃塔、十二柄寒玉剑和三颗重水珠。 寒玉剑仅余九柄,其余三柄全都毁在了紫虚剑之下。 不过寒玉剑只是中阶法宝,炼制不难,过去数千年中,也曾重炼数次,最初的十二柄寒玉剑,只有寥寥三柄传承下来,并无大碍。 九层琉璃塔上也留下了些许伤痕,但重水珠由幽冥重水炼制,极为坚硬,毫发无损。 玉海真人将法宝收入丹田之中,扫了一眼天机子,淡淡道:“在这天机岛之外,我便是胜了又如何?今日便放你一马。” 陈渊冷笑一声:“道友今日离去,日后陈某便只能找贵宗修士的麻烦了。” 玉海真人面露怒色:“你身为元婴修士,却以大欺小,就不觉得有失身份么?” 陈渊冷冷道:“当初陈某尚未结婴,云天老祖便不顾身份,追杀十几万里,欲置我于死地。” “在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有何错?” 玉海真人脸上一沉,却无法反驳,心中杀意大起。 但他看到远处的天机子,冷哼一声,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陈渊有些失望,若是玉海真人留下再战,他便会说动天机子与自己联手,将其留在此处。 但玉海真人并不上钩,他也不会强行动手,以防玉海真人仍有保命手段,无法取其性命,反而暴露出陈渊自己的底牌。 天机子微微一笑:“玉海道友慢走,日后再来天机岛做客,还请提前相告,贫道扫榻以待。” 玉海真人身形一顿,随后遁速再增几分,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远处观战的一众修士,看到玉海真人离去,不敢久留,纷纷转身遁走,脸上依旧残留着惊叹之色。 他们平时连元婴修士交手都极少见到,何况是大修士和元婴中期修士斗法。 玉海真人施展的每一种神通,都有翻覆天地之威,九层琉璃塔镇海平波,海晏河清。 陈渊力能破碎虚空,手中飞剑犀利无双,几有一剑破万法之风采。 他一头白发,背生双翼,形似化形妖王的奇特形貌,以及无视禁锁天地的瞬移之术,更是显得神秘莫测。 化神修士太过遥远,只有传说留下,大修士就站在了修仙界的顶端,为人所仰望。 陈渊以元婴中期修为,与大修士分庭抗礼,古今罕有。 两人今日斗法,必将迅速传遍整个玉清海。 陈渊之名,也势必响彻整个玉清海修仙界。(本章完) 第598章 天命 众人离去之后,陈渊背后双翼收拢起来,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收起紫虚剑、重玄峰两件法宝,转身飞向天机子三人。 重玄峰被九层琉璃塔封镇多时,染上了一层幽蓝色,灵光略显黯淡,山体表面隐隐浮现篆文烙印,损伤不小。 不过重玄峰重炼时添入了地气珠,生生不息,只需温养一段时日,便能自行恢复。 天机子主动迎了上来,拱手一礼:“道友大展神威,逼退玉海真人,今日之后,道友之名,在玉清海修仙界必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渊抱拳还礼:“道友过誉了,陈某也是借助道友威势,方能与玉海真人分庭抗礼。” “还要多谢道友明察秋毫,将在下之名从贵派通缉榜上撤去。” 天机子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渊,微笑道:“贫道管束不力,门中长老也是疏忽大意,才将纪师兄之死,与道友牵扯到一起。” “道友彼时只是结丹修士,怎会与纪师兄之死有关连? “贫道已责令门中长老重新探查此事,不日就会探明原因,到时定会昭告天下,还道友一个清白。” 陈渊也笑了起来:“如此甚好,那就有劳道友了。” 天机子抬手一引:“举手之劳而已,不妨事,道友与玉海鏖战一番,想必真元损耗不小。” “不如就在天机岛上暂歇几日,恢复真元,贫道再与道友谈玄论道,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与凝碧真人、敬舒涵一并驾起遁光,往天机岛飞去。 百里距离,转眼便至,四人来到天机山脉边缘,在迎客峰落下遁光。 天机子面露歉意:“碍于门规,不便请道友入山门打坐,贫道这就让阮师侄为道友安排一间洞府。” “待道友真元尽复,只需向阮师侄通告一声,贫道再让凝碧师妹前来相请。” 陈渊笑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随后天机子亲自找到迎客峰的阮姓执事,命其为陈渊安排了一间最上等的洞府,灵气浓度堪比中型灵脉,专供元婴修士使用。 掌门亲自出面,阮姓执事自然是不敢怠慢,亲自操办此事。 他看向陈渊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敬畏,已经超越了对待元婴修士的礼节,应是已经知道陈渊和玉海真人一战,不分胜负之事。 吩咐过阮姓执事之后,天机子便辞别陈渊,离开迎客峰,返回山门之中。 凝碧真人一并出言告辞,敬舒涵则是与陈渊温存了一番,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三天之后,陈渊真元尽复,给阮姓执事发出一张传音符。 不到一个时辰,凝碧真人便亲自登门,请陈渊与与天机子一会。 陈渊欣然前往,来到天机山脉深处,一座两百余丈的幽静山峰。 此峰虽然不高,景致却极妙,翠嶂环合,如垂碧玉屏,烟霭凝于峰腰,半日不散。 九曲碧涧漱玉,雾绡垂壁,缀珠露于兰芽。 紫藤倒悬琉璃盏,白练斜挂水晶帘,石径苔痕暗结灵符,岩扉云篆隐书道韵。 两人遁光落在半山腰处,青毛狮子伏在洞府之前,硕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正在呼呼酣睡,见到两人到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凝碧真人淡淡道:“通禀一声,本座已将陈道友请来,拜会掌门师兄。” 青毛狮子不敢怠慢,恭敬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走入洞府。 不过片刻,他又转了出来,伏在地上,毕恭毕敬道:“老爷请凝碧长老与陈前辈入内相见。” 凝碧真人微微颔首,迈步往洞府中走去,青毛狮子伏身让路,陈渊紧随其后。 陈渊方踏入洞府,好似穿过一层厚厚的帷幔,顿觉周身灵气如温水漫过,竟比他在迎客峰的洞府,浓郁数倍,犹在寻常的大型灵脉之上。 洞府中灵气氤氲成雾,抬眼望去,是一条宽敞通道。 四壁嵌着白玉灯台,立着尺许高的紫金珊瑚,枝桠托着青玉灯盏,灯芯皆是婴孩拳头大小的月魄珠,光芒清亮温润。 珠光与灵雾交织成网,将整座洞府笼罩在一层淡淡霞光之中,不似魔道宗主的洞府,反倒像是仙家福地。 两人沿着通道,来到一座宽敞石厅之中,天机子端坐在一张紫檀木案之后。 案上摆着三个琉璃盏,已然盛满了灵茶,旁边是一个白玉茶壶。 另有一座三足青铜香炉,吞吐着清灵之气。 在紫檀木案之前,摆着两个白玉蒲团,光泽细腻。 看到两人走近,天机子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拱手一礼,微笑道:“道友请坐。” “让道友久等了。”陈渊抱拳还礼,在天机子对面坐下。 凝碧真人动作稍慢了一些,落在陈渊之后,以彰显天机门的待客之道。 三人落座后,天机子抬手一指桌上茶盏:“道友且看这'碧霄凝露',取月魄初生时采下的千年雾芽,添入二十四种八百年灵草。” “经地火培炼,再埋于寒潭底部,历经三载春秋,酝酿而成。” “此茶灵气精纯,世间罕有,对我等元婴修士,也颇有助益,道友不妨品尝一二。“ 陈渊低头看去,琉璃盏中茶汤碧色氤氲成雾,隐约浮现几缕金丝脉络。 他依言端起琉璃盏,轻啜一口,灵茶入喉,清冽如饮山泉,入喉后却有暖意升腾,化作一股温润灵气,涌入经脉,如浸泡在温泉之中,修为竟微不可察的增长了一分。 陈渊目露讶色,将盏中灵茶一饮而尽,修为又增长了几分,可抵一年苦修。 他放下茶盏,赞道:“果然如道友所言,此茶灵气之精纯,实乃陈某平生仅见,堪比灵丹妙药。” 天机子微微一笑:“道友不妨多饮两盏。” 说着,他抬袖一拂,桌上茶壶自行飞起,来到陈渊身前,微微一倾,将茶盏斟满。 陈渊也不客气,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修为又增长了几分,但比刚才要差了一些。 而在陈渊豪饮之时,凝碧真人只是端起身前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就放了下去,端坐不动 天机子又为陈渊斟上第三盏灵茶,依旧是一饮而尽,温润灵气入喉,修为又增长了几分,但已经远不如前两盏灵茶。天机子大袖一拂,为陈渊斟上第四盏灵茶,微笑道:“此茶只有前三盏有此妙用,再饮便无用了,道友不妨细细品尝。” 陈渊微微颔首,端起茶盏,还是轻轻啜饮一口,灵气入喉,修为却没有再行增长,方才将茶盏放下。 不过前三盏灵茶饮下,堪比两年苦修,抵得上小半颗元婴中期丹药,他也心满意足了。 陈渊作为元婴中期修士,且真元雄浑精纯,远胜常人,灵茶还能有如此功效,换成其他修士,足抵六七年苦修,堪比一粒修炼丹药。 天机子看着陈渊在他出言提醒之后,依旧饮下了一口灵茶,神情微动,沉声道:“道友闭关的这三日,贫道已命凝碧师妹,详查当年纪师兄身陨之事。” “又问过敬师侄,方才知晓,竟是云天老祖所为,与道友并无关系。 “贫道失察,竟将道友之名,列入本宗通缉榜百余载,致使道友名声受污,还请道友见谅。” 说着,他对陈渊抱拳一拜,神情极为诚恳。 陈渊举手还礼,恳切言道:“道友言重了,此事已经过去百年,又在绝灵岛中,详情难以辩清。” “陈某当年被云天老祖胁迫,在体内种下禁制,迫不得已之下,与纪道友交过手。 “但在下一个结丹散修,如何是元婴修士的对手。今日终于真相大白,澄清误会,陈某甚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凝碧真人叹了口气:“妾身当初得知纪师兄身死,心中大怒,失了理智,没有仔细询问,又被云天老祖蒙蔽,平白污了道友清名,还请道友勿要怪罪。” 陈渊道:“凝碧道友也是为了纪道友报仇,何错之有,云天老祖已死,这件事就此揭过如何?” 天机子微微颔首:“陈道友所言极是,还要多谢道友为纪师兄报仇雪恨。” 陈渊正色道:“那云天老祖名为正道,实则手段毒辣,远甚于魔道,与在下仇怨极深,陈某将其斩杀,也是替天行道。” 天机子笑了笑,端起茶盏:“道友为玉清海修仙界除去一害,贫道便以茶代酒,敬道友一盏。” 说罢,他便将盏中灵茶一饮而尽,陈渊和凝碧真人都是紧随其后。 三人神情都极为诚恳,但眼神深处,却透出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纪老鬼之死再清楚不过,天机子今日却主动将其遮掩下去,陈渊自然是顺水推舟。 这便是他和玉海真人一战的收获,即便天机子知道是他杀了纪老鬼,也不想得罪他。 天机门尊严不容亵渎,但那也要看陈渊修为高低。 若他只有结丹修为,自然是严惩不贷。 但他是一个元婴中期修士,还是一个能和大修士分庭抗礼的元婴中期修士,天机子就只能选择掩耳盗铃了。 何况陈渊还和镇海宗有深仇大恨,放着这么一个臂助不去争取,反而与其为敌,无异于作茧自缚。 与陈渊相比,元婴初期的纪老鬼,就显得无足轻重。 但若是换成十大宗门,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惜天机门并无那等实力。 这也是陈渊当初为何没有直接杀了田游,而是留下他的神魂,正是避免九黎派怀疑到自己身上。 顾长老和杨礼谦之死,也是因为两人有错在先,陈渊又是为青柳居士助拳,算是浩然宗的内部纷争,岳掌门才不予追究。 …… 天机子放下茶盏,开口道:“还有一事,贫道要向道友请罪。” 陈渊心中一动,微笑道:“道友说的,可是昆阳请道友卜算天机之事?” 天机子轻叹一声:“不错,昆阳昔年曾助贫道取得一件宝物,贫道欠他一个人情。” “他携昆同求到贫道门上,贫道只得为他卜算杀害昆锋之人,让道友行踪为鲲鱼一族所知,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道:“道友言重了,彼时在下还在贵宗通缉榜上,道友只是为还昆阳人情,莫说只是卜算在下行踪,便是命人追杀在下,也是应有之义。” 天机子道:“实不相瞒,贫道为昆阳卜算之时,确曾有过此等想法。” “不过道友当时只有结丹修为,又已经离开了玉清海,既然鲲鱼一族要对道友动手,贫道再遣人前去,未免多此一举。” “现在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若是贫道真的派人往仁州而去,怕是也免不了如玉海真人一般,与道友交手一番,纪师兄的误会也再难解除。” 陈渊笑了笑:“我等修士,皆是逆天而行,以求长生,未曾想道友竟崇信天命之说。” 天机子正色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那遁去的‘一’渺不可测,难以寻觅。” “反倒是这‘天衍四九’,虽然也是玄奥高远,但天行有常,勉强能窥视一二。” “贫道自知长生无望,难逃天命束缚,只好崇信天命,指明前路,也好走得顺畅一些。” 陈渊赞道:“道友有看破天机之能,‘天机子’之名名副其实,怕是十大宗门,也无人有道友这般手段。” 天机子摇了摇头:“贫道不过是凭借祖师传下的一件至宝,才能略窥天机,常感人力渺小……” 他似是不愿多说,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陈渊对他口中的那件宝物很是好奇,但也不好再问,宽慰道:“天意从来高难闻,道友能窥探天机,已是夺天地之造化,让人羡慕不已。” 凝碧真人也道:“掌门师兄何必为此苦恼,我等在外人面前是元婴真人,高高在上,实则也是艰难求道,如履薄冰。” “用好祖师留下的宝物便是,天命如何,与我等何干?” 天机子微微颔首:“师妹说得是,贫道着相了。” 陈渊话锋一转:“日前在下和玉海真人交手时,借助道友之势,才将其逼退,心中很是感激。” “不过在下还有一事,想请道友出手相助,还望道友能考虑一二。” 天机子眉头一皱:“道友请说,只要贫道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辞。”(本章完) 第599章 灭族 天机子盯着陈渊,神情如常,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不悦。 此番他将陈渊请来,本是见他实力高强,能与大修士媲美,又与镇海宗恩怨极深,才将纪老鬼之事一笔勾销,邀陈渊共同对付镇海宗。 但却没想到,陈渊犹不知足,竟然还想请自己出手。 莫非他真将自己当成了大修士不成? 陈渊却似乎并未察觉到天机子的神情变化,从容答道:“此事牵扯不小,无论道友是否答应,还请不要外传,不知道友能否答应?” 天机子心中更加不悦,淡淡道:“道友但说无妨,贫道自会守口如瓶。” 凝碧真人秀眉微蹙,忽然开口道:“陈道友莫非是想请掌门师兄助你对付敖厉?” 天机子面上一沉,数日前凝碧真人请他前去观战,便将陈渊和敬舒涵之事和盘托出,敬舒涵为敖厉所伤,他也有所听闻。 一个九级妖王,自然不算什么。 但敖厉执掌蓝蛟一脉,若要动他,就要和蛟龙一族撕破脸,对天机门极为不利。 若陈渊真的提出这种要求,无异于得寸进尺,天机子绝不会答应。 但陈渊却是摇了摇头:“凝碧道友多虑了,蛟龙一族势大,在下岂会强人所难。” “在下只是想和贵派联手,灭去金羽雕一族而已。” 此言一出,两名城府极深的元婴修士都愣住了。 凝碧真人愕然道:“道友要灭去金羽雕一族?此言当真?” 陈渊微微颔首:“正是。” 凝碧真人失笑:“道友莫要说笑了,本门开宗立派至今已经上万载,也算是传承久远,也不及金羽雕一族存在的年月。” “其在万妖海树大根深,底蕴深厚,岂是说灭就灭的?” 陈渊笑了笑:“化神修士也有坐化的一天,世间又哪有万世不灭的种族。” 凝碧真人眉头紧皱:“这两者岂能一概而论……” 天机子忽然抬手一指:“师妹且住,陈道友既然开口,定有他的道理。” 凝碧真人这才停下,但脸上还是将信将疑。 天机子的城府还是要更深一些,神情如常,只是眼神有些沉凝。 他缓缓道:“陈道友此言确实惊人,但仔细想来,若论实力,本门虽不如镇海宗、蛟龙一族,但犹在金羽雕一族之上。” “陈道友又能与大修士分庭抗礼,与本门联手之后,更胜过金羽雕一族许多。” 陈渊点了点头:“天机道友所言极是。” 但天机子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金羽雕身为万妖海王族,传承久远,虽说被蛟龙一族、鲲鱼一族压制。” “但几万年下来,也收拢了不少附属族群,麾下有七八位化形妖王,听从调遣。” “而本门不可能派遣所有元婴长老进入万妖海,须得留下几人,坐镇门中与其他紧要之地,防备镇海宗和正气盟趁虚而入。” “金羽雕一族又蟠踞金灵岛万年之久,有大阵守护,坐拥地利人和,此消彼长之下,怕是难以取胜。” “道友提议极妙,本门与妖族更是不共戴天,但请恕贫道无能为力,不能答应。” 凝碧真人在旁连连点头,显然对天机子所言极为赞同。 陈渊笑道:“天机道友考虑周详,不过陈某并非孤身一人。” “若道友答应与在下联手,在下能说动至少五位元婴修士联手,其中还有一位元婴中期修士。” “金羽雕一族麾下妖王虽多,也不是我等对手。” 天机子目露讶色:“五位元婴修士?贫道却是不知,陈道友交游竟如此广阔。” 陈渊仔细解释道:“陈某师尊尚在,并有一位师兄,也有元婴修为。” “在下又往九仙洲游历上百载,结识了不少同道。” “有三位道友与在下私交甚笃,在下还可尝试一番,也许还能说动更多道友参与此事。” 天机子目光微凝,神情郑重了不少。 若真如陈渊所言,他师门中还有两位元婴修士,此番将纪老鬼之事轻轻放下,就显得格外明智了。 一旁的凝碧真人更是惊讶万分,她本以为陈渊主动和玉海真人一战,只是为了扬名立威,从天机门通缉榜上撤名,顺理成章和敬舒涵结为道侣。 陈渊可从未向她说过,要和天机门联手灭去金羽雕一族,甚至还要为此请动五位元婴修士。 如此大手笔,简直匪夷所思。 陈渊看到两人已经心神动摇,又劝道:“据陈某所知,贵派连同天机道友、凝碧道友在内,共有十三位元婴长老。” “再加上在下与在下师尊、师兄并至少三位同道,至少有十九名元婴修士。” “即便天机道友留下三四位长老,坐镇山门与其他要地,至少也有十五名元婴战力。“ “而金羽雕麾下的妖王实力参差不齐,其本族妖王血脉强悍,神通惊人,还能御使法宝,胜过人族修士不少。” “但其附属族群的妖王却要差上许多,血脉平庸,手中法宝也很是粗糙,而且绝不可能为了金羽雕一族舍生忘死。” “真要动起手来,我等定能占得上风,灭去金羽雕一族,并非没有可能。” 天机子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意动。 但他思索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看来陈道友对此事已经筹划多时,但请恕贫道还是无法答应。” 陈渊眉头一皱:“这是为何?” 天机子轻叹一声:“这牵扯到一桩陈年旧事,道友可听说过问天宗?” 陈渊微微颔首:“据在下所知,寒星岛过去便是问天宗山门所在,名为问天岛。” “只是不知为何,问天宗千年之前忽然一朝覆灭,致使玉清海修仙界大乱,正气盟才趁势而起。” 天机子道:“此事便与问天宗有关……若道友真能请来五位元婴修士,与本派联手,也许真能灭去金羽雕一族。” “但金羽雕一族并非孤立无援,数万年来,万妖海三大王族一直守望相助。” “我等出手对付金羽雕一族,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绝不会袖手旁观。”“到时这两大王族来援,而我方不过是十几名元婴修士,更是只有两名大修士战力。” “功败垂成不说,不留下数人性命,决计无法逃离万妖海,得不偿失。”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瞒道友,三千多年前,问天宗第十代掌门修为高绝,雄才大略,率领问天宗威压玉清海修仙界,还要压过本门与镇海宗一头。” “当时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为了争夺万妖海妖庭之主的位置,内斗不休,积怨极深,远胜过今日。” “而金羽雕一族左右逢源,明面上被两族极力争取,实则先后得罪过两族,为两族所深恨。” “问天宗十代掌门得知此事后,便与本门联手,欲要趁机先铲除金羽雕一族,再对付另外两族,将三大王族尽数灭去,把万妖海纳入人族掌控之中。” “但金羽雕一族遇袭时,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却不计前嫌,尽遣族中妖王,万里来援。” “前有金羽雕一族牵制,后有两族妖王围攻,本门与问天宗猝不及防之下,大败亏输。” “问天宗十代掌门身受重伤,其门下两名元婴长老葬身在万妖海中,本门也有两名长老不幸遇难,才勉强从三族围攻中逃出。” “回到玉清海后不久,问天宗十代掌门伤重不治,郁郁而终,问天宗就此衰落下去,数百年后方才恢复元气。” “本门实力也是损失不小,镇海宗一扫此前颓势,重回玉清海第一大宗的宝座。”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说到此处,天机子摇了摇头:“问天宗虽然不是魔道宗门,但也绝非正道宗门。” “本门宁可让问天宗执玉清海修仙界之牛耳,也不愿看到镇海宗一家独大。” “当年问天宗何其强盛,本宗也是倾尽全力,但依旧无法覆灭金羽雕一族,反而损失惨重。” “本门已经吃过一次亏,贫道不敢再轻举妄动。” “贫道不知道友与金羽雕一族有何仇怨,为何执意要灭去此族,但我劝道友还是放弃此念。” “若是道友心有不甘,贫道可将所知与金羽雕一族有关的消息,全部告知道友。” “以道友的实力,不谈覆灭一族,只是对付金羽雕一族的妖王,除了其族长金烽之外,其他妖王定然不是道友对手,当能有所斩获。” 陈渊微微一笑:“天机道友的顾虑,在下能够理解。但问天宗十代掌门无法做成之事,在下却未必也会失败。” “若是在下有办法将金羽雕一族的妖王诱至一处,设下阵法,将其斩杀。” “再出其不意,突袭金灵岛,让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来不及施加援手,不知道友能否答应?” 天机子怔了怔,忽然失笑:“道友莫要说笑了,金羽雕一族的妖王,岂会听从道友调遣?” 凝碧真人也道:“陈道友的实力,妾身钦佩不已。” “但若说能将金羽雕一族的妖王诱至一处,手段未免太过惊人,妾身却是不信。” 陈渊道:“陈某既然夸下海口,自然有办法做到。” “两位道友莫非觉得在下会拿性命开玩笑,或是会和妖族联手,故意设计坑害贵派?” 闻听此言,两人不由面露迟疑之色。 陈渊和天机门并无仇怨,反而是纪老鬼死在了他手中。 陈渊还亲手杀了云天老祖,和玉海真人大战一场,天机子自然不会相信,他会再费尽周折,只为了得罪天机门。 凝碧真人更是不会担心,陈渊得知敬舒涵身受重伤后,在天机门的通缉榜上还未除名,就亲身赶赴天机岛,足见两人情意之深,绝不会无故与天机门结仇。 但陈渊所言太过匪夷所思,让两人实在无法相信。 不过凝碧真人只是门中长老,若非敬舒涵之故,今日也不会坐在此处。 她只是心中疑虑,并无其他想法。 而天机子作为掌门,难免思虑重重,他沉吟片刻,神情凝重道:“道友所言当真?” 陈渊正色道:“在下绝无半句虚言。” 天机子低下头去,思索许久,缓缓道:“若道友真能诱杀金羽雕一族的妖王,此事大有可为。” “但道友筹划深远,做了这么多准备,定有所图。” “敢问道友为何要执意灭去金羽雕一族,若本门参与其中,又能得到什么?” 陈渊叹了一口气:“陈某功法传承自上古,极为特殊,需要妖丹辅助修炼。” “除了修炼丹药之外,在下还要四处搜集妖丹,修为尚低时,尚能满足。” “但随着修为提升,高阶妖丹也越发少见,结婴之后,更是一丹难求。” “此次灭去金羽雕一族,陈某只要九级妖丹和十级妖丹,其他分毫不取。” “金羽雕一族的藏宝,七成归贵派所有,三成归陈某师门和邀请来的元婴同道。” “至于各人亲自击杀的妖王,则尽获其妖丹材料与身上宝物,与其他人无关,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凝碧真人闻言,眸中异彩闪烁。 金羽雕一族传承数万年,远在天机门之上,虽然不及另外两大王族,但底蕴也极为深厚,族中珍贵宝物无数。 若真能灭去此族,天机门分得七成宝物,她身为门中长老,也能有不少收获。 思及此处,凝碧真人不由有些意动,看向天机子,盼着他能答应下来。 但天机子却并没有被陈渊打动,微微摇头:“不够。” 陈渊眉头一皱:“陈某诚意十足,道友还有何不满之处?” 天机子缓缓道:“贫道忽然想起,一千多年前,有一位丹绝老人,炼丹术极为精湛,被公认为玉清海古往今来的第一炼丹师。” “此人与妖族似乎有深仇大恨,甚至愿意拿出元婴期丹药,请人助拳猎妖,多次围杀化形妖王,但所得妖丹,尽数归他所有。” “他后来更是说动三大宗门,以元婴期丹药为报酬,掀起两族大战,直至他寿尽坐化,方才停战……” 他娓娓道来,一旁的凝碧真人面露疑惑之色,似乎很是不解,天机子为何提起此事。 天机子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渊:“贫道还听说,陈道友在一件空间法宝中,得到了丹绝老人的传承,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凝碧真人怔了怔,随即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陈渊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本章完) 第600章 秘术 陈渊迎着两人的惊疑不定的眼神,神情如常,淡淡道:“不知道友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凝碧真人一愣,转头看向天机子。 天机子目光一闪,微笑道:“贫道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过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无碍于本门与道友联手,覆灭金羽雕一族……” 他顿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但贫道对陈道友的提议,却是有些不同意见。” 陈渊眉毛一挑:“道友但说无妨。” 天机子道:“此番道友邀请本门联手对付金羽雕一族,虽说计划周密,准备充足。 “但归根结柢,还是仅凭道友几句话,本门就要深入险地,对付万妖海三大王族之一。” “稍有差池,镇海宗定会趁火打劫,本门就要万劫不复。” “而且本门至少能出动十位元婴长老,贫道也算是略有薄名,与金羽雕一族交手之时,金烽定会找上贫道,仅得七成藏宝,还是少了一些。” “凝碧师妹曾言,道友的炼丹术炉火纯青。” “若是道友能再为本门参战的元婴长老,每人提供一瓶元婴期丹药,贫道就应下此事,与道友联手,共灭金羽雕一族。”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缓缓道:“元婴期丹药,在下手中倒是还有一些。” “但仅是参与此战,就能得到丹药,未免太过容易。” “只有斩杀妖王之人,在下才能奉上丹药。” 天机子微微颔首:“道友言之有理,唯有出力之人,才能得到丹药。” 陈渊又道:“不过每人一瓶丹药,在下实在拿不出来。” “贵派长老每击杀一名八级妖王,可得七粒元婴初期丹药。” “至于九级妖王,无论是谁所杀,其妖丹都要归在下所有,道友意下如何?” 天机子目光一闪:“十级妖丹呢?” 陈渊毫不犹豫道:“陈某费尽周章,筹谋覆灭金羽雕一族,就是为了妖丹。” “若金烽身死,其妖丹自然是归在下所有。” “道友若不答应,联手之议,便到此为止。” 天机子眉头一皱,看着陈渊,良久不语。 陈渊泰然自若,抬手一点,茶壶自行飞起,微微一倾,往三人琉璃盏中倒满灵茶。 他端起琉璃盏,对天机子敬了一下,微一仰头,一饮而尽。 陈渊放下琉璃盏,天机子忽然一笑,端起琉璃盏,一饮而尽:“就依道友之言,若是金烽身死,其妖丹便归道友所有。” 陈渊笑道:“多谢道友成全,愿我等能精诚合作,只要能做成此事,贵派定能声威大涨,力压镇海宗,为玉清海各派所敬仰。” 天机子放下琉璃盏:“只要道友依言而行,将金羽雕妖王诱至一处,贫道就有把握尽灭金羽雕一族。” “但不知道友准备施展何种手段,可需要贫道帮忙?” 陈渊笑道:“道友无需担心,陈某自有计较,定不会误了大事。” 天机子微微颔首:“那贫道就拭目以待,道友准备何时动手?” 陈渊道:“在下还需将师尊师兄,以及几位同道请来。” “还望两位道友暂时不要向贵派长老提及此事,以免事机不密,让金羽雕一族提前有了准备。” 天机子眉头一皱:“道友这是担心本门长老与妖族暗中勾结?” 陈渊正色道:“陈某自然不会怀疑贵派长老,只是人妖两族争斗数万载,彼此纠缠不清,暗中往来不断。” “贵派长老自然都是可靠之辈,但其弟子门人,却是人数众多。” “其中也许就有心志不坚之辈,被妖族拉拢,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天机子神情稍缓,点了点头:“道友言之有理,贫道与凝碧师妹自会守口如瓶。” 玉清海三大宗门和三大王族,暗中都有交易往来,只是不会亲自出面,而是交给麾下附属宗门种族,天机子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涉及天材地宝,天机门中自然有弟子和妖族勾结,从中为自己谋取好处。 只是当着陈渊这个外人的面,天机子身为掌门,不能承认此事。 陈渊神情一松,抱拳一拜,站起身来:“事不宜迟,陈某这就往九仙洲一行,遍邀同道,就不久留了。” “迟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在下就会携师门长辈及几位同道,再来天机岛拜会道友,共商大计。” 天机子和凝碧真人起身还礼,将陈渊送出洞府,又要亲自把陈渊送出天机山脉。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陈渊虽然只是元婴中期修士,但实力却堪与大修士媲美。 按照礼数,天机子要亲自将陈渊送出天机山脉。 此前陈渊出关时,天机子没有亲自相迎,是自觉陈渊借他之势,才将玉海真人逼退,欠下了他一个人情。 若非天机子在侧,玉海真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渊修为终究弱上一层,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最后也难免狼狈不堪,而不是将分庭抗礼的局面维持到最后,威名远扬。 但谈妥了联手之事,陈渊这个人情也就还了。 毕竟按照天机门自家实力,绝无可能灭去金羽雕一族。 天机子自当以礼相待,再不敢有半分怠慢。 但陈渊却是婉拒道:“天机道友还请留步,在下离去之前,欲往月影峰与舒涵一会,就不劳烦道友亲自相送了。” 天机子怔了怔,笑道:“那贫道就不搅扰了,待此事了结,道友与敬师侄结为道侣时,贫道定会前往观礼。” 他转而吩咐凝碧真人,引陈渊前往月影峰,自己转回洞府之中。 陈渊和凝碧真人驾起遁光,不过片刻,便来到月影峰上。 凝碧真人借口有要事处理,回转洞府,陈渊和敬舒涵温存了一阵,说了几个时辰的话,给她留下了几百块上品灵石,以及几件上品灵材,方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敬舒涵给凝碧真人发去一张传音符,凝碧真人来到月影峰,将陈渊亲自送出天机山脉,方才回转。 她并未返回洞府,而是又来到天机子洞府之前。青毛狮子见凝碧真人去而复返,连忙入内通禀,再转出来,将她迎了进去。 凝碧真人迈步而入,穿过狭长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天机子端坐在紫檀木案之后,淡淡道:“师妹还有何事?” 凝碧真人盈盈一礼,在天机子对面坐了下来,秀眉紧蹙:“妾身有一问,要请掌门师兄解惑,陈道友得到丹绝老人传承之事,真是谣传?” 天机子道:“此事确凿无疑,乃是本门潜伏在镇海宗的暗子传回宗门。” “陈道友彼时还只有结丹修为,潜入镇海宗下辖一个小型家族吕家族地,丹绝老人留下的空间法宝中,夺走其炼丹传承。” “那件空间法宝,现在还在镇海宗山脉之中。” 凝碧真人面色微变:“丹绝老人当年手中元婴丹药源源不绝,甚至以此请人助他猎妖,本就惹人怀疑。” “陈道友为了妖丹与本门联手,灭去金羽雕一族,也是以元婴丹药为酬,还在师兄面前遮掩传承之事。” “这岂不是说,丹绝老人手中确实有以妖丹炼制元婴丹药的秘术,现在很可能落入了陈道友手中?” 天机子微微颔首:“师妹说得不错,若陈道友没有遮掩,还未必如此。”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矢口否认,反而坐实了他手中必有以妖丹炼制丹药的秘术,但那又如何?” 凝碧真人怔了怔,急切道:“千年灵草何其珍贵,若真能以妖丹炼制元婴期丹药的秘术,必能让本门实力大增,一统玉清海也不在话下,自然是要掌握在本门手中。” 天机子笑了笑:“师妹手中若是有这等秘术,会将其拿出来么?” 凝碧真人沉默下来,许久方才喃喃道:“本门底蕴深厚,掌门师兄可以拿出宝物,与陈道友交换……” 天机子轻叹一声:“什么宝物,能换来这等秘术?” “贫道也想得到这等炼丹秘术,莫说一统玉清海,就是与十大宗门争锋,也未必没有可能。” “但这等秘术从来都是秘而不宣,陈道友绝不能拿出来做交易。” “若是贸然提出来,只会与他交恶,得不偿失。” 凝碧真人不甘道:“交易不成,那就动手强取……” 天机子摇了摇头:“师妹以为,陈道友为何要和玉海真人大战一番?” 凝碧真人默然,长叹一声:“他肯定早就料到,只要提出联手之议,就无法遮掩手中有这等炼丹秘术。” “他和玉海真人一番交手,显示出自身实力,本门就不敢轻举妄动。” 天机子微微颔首:“不错,若没有此战,他实力如何,无人知晓,突然提出联手之议,贫道不会答应,还会觊觎他手中秘术,出手抢夺。” “而真要动起手来,在天机岛上,陈道友自然不是本门对手。” “但本门也休想将陈道友生擒活捉,而且他行事谨慎,绝不会在芥子环中留下炼丹秘术。” “最后只会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镇海宗。” “他只有先和玉海真人大战一番,展现实力,贫道才会认真考虑联手之事,且不会再觊觎他手中秘术。” 凝碧真人面露赧色:“妾身贪心作祟,一时被那炼丹秘术遮了眼。” “掌门师兄所言极是,既然本门注定无法从陈道友手中得到炼丹秘术,还不如与他联手。” “若真能灭了金羽雕一族,本门得到七成藏宝,还有不少元婴期丹药,在玉清海声威大振,压过镇海宗一头,不是难事。” 天机子道:“正是如此,陈道友实力惊人,手中又有这等炼丹秘术,只能与其结交,不可与其为敌。” “贫道出言试探时,陈道友不承认得到丹绝老人传承之事,留下了几分余地,足见他是诚心和本门合作。” “得知此事之人不多,稍后贫道便会命人封锁,师妹也不可外传。” 凝碧真人正色道:“掌门师兄放心,妾身定会守口如瓶。” “不过妾身还有一惑,陈道友实力惊人,又有诱杀金羽雕妖王的手段。” “不似丹绝老人,实力平平,只能借助他人之力。” “他若是想要妖丹炼制丹药,自行猎杀妖王便是。” “为何要与本门联手对付金羽雕一族,让掌门师兄知道,他手中有炼丹秘术?” 天机子沉吟片刻,缓缓道:“当年丹绝老人结婴之后,也是先以元婴丹药请人助拳猎妖。” “后来却渐渐不满足于此,率人围杀妖王,直至合纵连横,掀起两族大战。” “陈道友此番也是为了谋求九级妖丹和十级妖丹,对八级妖丹,反而不放在眼中。” “如此看来,这种炼丹秘术应该是有某种限制。” “陈道友现在是元婴中期,八级妖丹炼成的丹药,对他应该失去了作用……” 天机子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九级妖王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此番与本门联手,应该还是为了金烽的那颗十级妖丹。” “体修以肉身为根本,陈道友的肉身已经堪比十级妖王,元婴后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未雨绸缪,也在情理之中。” 凝碧真人神情很是复杂,她结婴已经两百多年,依旧在元婴初期苦苦挣扎。 陈渊结婴不过几十年,却已经开始为元婴后期的修炼筹划。 天机子忽然叹了一口气:“陈道友修为进境之快,实力之强,世所罕见,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怕是犹在贫道之上。” “所幸陈道友与敬师侄情根互种,若真能灭去金羽雕一族,待他两人结为道侣时,就以那一株紫灵参,作为敬师侄的嫁妆。” 凝碧真人一愣:“那株紫灵参已在灵药园中三千多年,一直没有动用,掌门师兄真要将其送给陈道友?” 天机子道:“若真能灭去金羽雕一族,陈道友定然不会就此止步。” “敖厉要强掠敬师侄为妾,他下一个要动手的,应该就是蛟龙一族。” “本门想要多分一杯羹,自然要牢牢抓住敬师侄和陈道友的这层关系。” 凝碧真人心悦诚服:“掌门师兄深谋远虑,妾身明白了。” 天机子淡淡道:“若是没能灭去金羽雕一族,紫灵参就不要拿出来了,换成一株千年淬体灵草即可。” 凝碧真人怔了怔,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本章完) 第601章 回宗 齐国,凌云山脉。 云墙巍峨,高逾万仞,罡风过处,云涛翻涌似银龙盘柱。 凌云派山门之中,崖畔白鹿衔芝徐行,角间缠绕千年藤萝。 重峦叠嶂,险峰林立,浮翠流丹,殿阁楼宇,鳞次栉比,金钉朱户接星斗,飞檐枓栱隐现于岚雾之中。 凌云峰顶,白玉广场开阔无边,起了一座高台。 金落衡端坐其上,一身黑白两色道袍,大袖飘飘,气机内敛,却如仙人一般,脱俗出尘,娓娓道来,正在讲述修炼之法。 高台下方,几百名修士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下至炼气,上至结丹,此刻没有任何分别,皆是全神贯注,如痴如醉,聆听金落衡讲道。 日升月落,晨雾弥漫,金落衡一直讲了三天三夜。 直至第四日清晨,他终于停下,淡淡道:“这次便讲到这里,凡我凌云派门下弟子,务必勤勉修炼,光耀宗门。” 数百名修士齐齐起身,深深拜下,朗声道:“多谢掌门真人传道解惑,我等必定刻苦修行,振兴宗门!” 声振寰宇,惊起山林无数飞鸟,盘旋不定,唳鸣惊天。 金落衡微微颔首,站起身来,遁光一卷,飞离此峰。 他来到白云峰顶,掌门洞府,落下遁光,目光忽然一凝。 在洞府之外,赫然站着一名年轻修士,身材颀长,白衣胜雪,剑眉星目,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金落衡落下遁光后,年轻修士便迎了上来,抱拳一拜:“弟子陈渊,拜见师父。” 金落衡仔细打量着陈渊,面露喜色:“不必拘礼,你何时返回的宗门?” 陈渊放下双手,答道:“弟子昨日回宗,但看到师父在为门中弟子讲道,不便打搅,便在白云峰上等候师父讲道结束。” 金落衡微微颔首:“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随为师入府一叙。” 说罢,他抬袖一拂,笼罩掌门洞府的阵幕徐徐敛去,石门敞开,两人迈步而入,来到石厅之中,相对而坐。 金落衡抬袖一拂,洞府石门缓缓关闭,阵幕升起,方才摇了摇头:“你从九仙洲回来,从耀也不跟为师通禀一声……” “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镇守传送阵,没有离开半步,连山门都没有回过一次,更从未外出游历,长此以往,修炼怕是会遇到碍难。” 陈渊笑道:“师父多虑了,孙师兄心性坚毅,根基牢固,无需历练。” “他现在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弟子又给他留下了几瓶修炼丹药,结丹后期也是指日可待。” “只需在结婴之前,外出游历一番,磨炼心境即可。” 金落衡神情稍缓:“结婴太过遥远,从耀天资不过中等,修为进境如此之快,还是多亏了你送给他的丹药。” “结丹后期是一道难关,假婴又是一道难关,能否结婴,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不过上古传送阵太过重要,为师亲自坐镇,又太过惹眼。” “从耀心性沉稳,看守传送阵最为合适,也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陈渊道:“师父还未将传送阵之事,告知诸葛师弟?” 金落衡道:“不错,为师知道,诸葛师兄也是一切以宗门为重,然而上古传送阵连通九仙洲,事关重大。” “为防此事泄露出去,除了为师与从耀之外,门中再无他人知晓。” 陈渊点了点头:“这等隐秘之事,还是谨慎为妙。” “不过弟子此番回来,传送阵之事,就无需再瞒着诸葛师弟了。 金落衡闻弦歌而知雅意,眼神一凝:“你是想让为师随你去九仙洲,将上古传送阵交给诸葛师兄镇守?” 陈渊正色道:“弟子遇到一事,想请师父和诸葛师弟,一起前往九仙洲,为弟子助拳。” 金落衡神情肃然:“可是你招惹到了什么强敌?若是情势紧急,为师这就命人将诸葛师兄请回,立刻动身,随你赶赴九仙洲!” 陈渊笑道:“师父不用担心,此事不急,只是要对付妖族而已,并无多大风险。” “只是弟子需要与一家宗门联手,人手不能过于单薄。” “又念及师父和诸葛师弟,迟早都要踏足九仙洲,不如就借此机会,在玉清海修仙界露面,也好为以后游历九仙洲做准备。” 金落衡神情缓和下来:“什么妖族如此厉害,竟然需要你和他人联手?” 他清楚的陈渊的实力,连一剑成阵的申掌门都不是他几合之敌,还曾去南荒猎杀妖王,斩获极丰,何时需要和其他宗门联手了? 陈渊道:“金羽雕一族。” 金落衡面色一变:“万妖海三大王族之一?” 陈渊离开之前,将九仙洲的情形详细告诉了他,还留下了不少玉简。 他对九仙洲的了解,并不比陈渊差多少。 陈渊笑道:“正是,师傅也知道,弟子需要妖丹修炼,但奈何九级妖丹难得,南州又有化神妖修庇护。” “恰逢舒涵为蛟龙一族的九级妖王所伤,弟子索性就先对万妖海三大王族下手……” 在金落衡面前,陈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将敬舒涵被敖厉所伤,自己前去天机岛为她炼丹疗伤,又和玉海真人大战一场,扬名立威,然后与天机子达成合作,联手对付金羽雕一族之事,仔细讲了一遍。 金落衡一向讲究淡泊无为,但随着陈渊娓娓道来,他的神情却是变幻不定,心中震撼,更是无以复加。 陈渊的实力本就极为骇人,力敌魔尊残魂,一夜覆灭紫阳宗,击败申掌门,在东华洲修仙界激起了万丈波澜。 有不少人认为,他已经能和大修士相提并论。 但当陈渊亲口说出,他和大修士大战一番,不分胜负的时候,金落衡还是难掩惊容。 末了,陈渊说道:“此番对付金羽雕一族,弟子把握极大。” “师父和诸葛师弟还从未与同阶修士交手,这次有弟子照拂,风险极小,也能分得不少宝物,提升修为。” 金落衡毕竟心性不凡,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皱眉道:“你当真有把握,诱杀金羽雕一族的妖王?” 陈渊把他和天机子的对话,也大致复述了一遍,金落衡得知三大王族会守望相助之后,和天机子一样,敏锐察觉到了关键所在。 陈渊道:“弟子这次回到九仙洲,又进入了绝灵岛中……”他将自己在通天岛中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青袍阵灵之事。 金落衡听到陈渊杀了云天老祖、顾长老、昆海、魁星老祖四名元婴中期修士,已经不再惊讶。 连大修士都无法奈何陈渊,元婴中期修士自然算不得什么。 在金落衡眼中,这些人虽然是九仙洲修士,但实力却未必比一剑成阵的申掌门更强。 而在得知陈渊收服了金络,有八级妖王作为内应,终于放下心来。 他说道:“八级妖王之中,竟也有贪生怕死之辈,却是难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金络生死为你所掌控,金羽雕一族对你再无秘密,此事已经成了一半。” 陈渊道:“师父所言极是,弟子得知舒涵受伤之后,心中盛怒,原本想对付蛟龙一族。” “但万妖海三大王族中,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都不好对付。” “金羽雕一族实力最弱,又有金络为内应,弟子才会先对其下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金落衡道:“若是能灭去金羽雕一族,接下来你就要对蛟龙一族动手?”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微微摇头:“弟子虽深恨敖厉,但蛟龙一族一向繁盛,族中妖王、附属种族为三族之冠,最难对付,不宜轻动。” “而弟子和鲲鱼一族仇怨也是极深,其族中又有三名妖王,死在弟子手中,实力大损。待 “将金羽雕一族灭去,弟子就会对鲲鱼一族下手,蛟龙一族暂且放到最后。” 金落衡眉头微皱:“若金羽雕一族覆灭,另外两族定然大为震恐,不会再给你可乘之机。” 陈渊笑了笑:“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矛盾极大,危急关头伸出援手,尚有几分可能。” “但精诚合作,联手抗敌,却是绝无可能。” “金羽雕一族覆灭之后,两族也许会短暂放下纷争” “但弟子只要等上一段时间,再施展手段,从中挑拨,就能让两族重新反目成仇。” “当然,若两族真的不计前嫌,那就再找来一家宗门,强攻便是。” 金落衡微微颔首:“你考虑的如此周详,为师就放心了。 “不过三大王族在万妖海屹立数万年,定有其过人之处。” “金羽雕一族看似弱小,但能在另外两族的夹缝中存续至今,且从未衰落,也不可小觑。” “你有金络为内应,取胜应当不难,但毕竟要深入万妖海,还是小心为上。” “若是不能完全覆灭金羽雕一族,见好就收,不可强求。” 陈渊正色道:“师父放心,无论此战是胜是败,弟子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金落衡微微一笑:“你行事一向谨慎,为师只是提醒一句。” “你准备何时返回九仙洲,为师这就命人将诸葛师兄请来,安排好门中事宜,随你一同前往。” 陈渊道:“此事不急,弟子与天机子商定,在数年之内返回天机岛即可。” “而且师父和诸葛师弟一起离开,门中没有元婴修士坐镇,若遇到变故,门中修士难以应对,容易出现动荡。” “弟子在东华洲修仙界久未露面,不妨为弟子讲道几日,震慑其他宗门,师父和诸葛师弟再随弟子前往九仙洲,更加稳妥一些。” 金落衡点了点头:“你所言不错,当初你离开东华洲,对外宣布闭关修炼,已经过去二十多年。” “其他宗门蠢蠢欲动,门中弟子也是人心浮动,正好趁机机会,震慑宵小,为师和诸葛师兄也能放心离去。” 陈渊眉头一皱:“只是短短二十多年,就有其他宗门敢与本派为敌了么?” 金落衡轻叹一声:“本宗一统齐国修仙界之后,掌控六条中型灵脉,独占洞虚山秘境,难免树大招风。” “虽然你实力高绝,击败申掌门之后,更是威名远播,但总有铤而走险之人。” “你离开七年之后,沈国庆池宗就派出门下弟子,不断越界挑衅。” “为师迫不得已,和庆池派掌门庆云真人切磋了一番,勉强不落下风。” “后来又有其他宗门,觊觎齐国的灵脉灵矿,为师和诸葛师弟都曾出手与人切磋,但却是败多胜少,被迫割让了不少修炼资源。” “魏国金钟派最近又屡次与本宗弟子发生冲突,其门中太上长老裴照野,一个月前来到两国交界处的一处灵石矿脉,虎视眈眈。” “为师已经让诸葛师弟前往剑陵山坐镇,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防备裴照野以大欺小。”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这些人明知弟子击败了申纪,还敢与师父动手,胆大包天,背后定然有人支持。” 金落衡道:“不错,为师面对各宗挑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遣人暗中探查,才知道是四大玄宗不愿看到本宗强盛,在背后搞鬼,血灵宗也是出力不少。” “反而是另外四大魔宗,乐于见到正道内斗,本宗冲击四大玄宗的地位,反而多次向为师示好,力劝本宗脱离正道。” 陈渊冷笑一声:“四大玄宗、五大魔宗都是各怀鬼胎,幸好弟子这次及时返回东华。” “若是再晚上几年,他们也许就会亲自下场,到时就算弟子出手,也难免要与其正面为敌。” “还请师父将与本派发生冲突的宗门列出,弟子这就去敲打一番。” 金落衡道:“除了金钟派、庆池派之外,还有茅胤宗、赤霄谷、无相宫……” 他一连说出五个宗门的名字,分布在齐国周围,竟然来自四个不同的国家。 陈渊眉头一皱,凌云派一统齐国,实力大增,但也因此四面皆敌。 他当初本以为灭去天罡剑宗,应该能让其他宗门心怀畏惧,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想得简单了一些。 凌云派异军突起,不可避免地要损害四大玄宗的利益。 有他们在背后支持,一个天罡剑宗的覆灭,还不足让其他中型宗门畏惧。 陈渊微微颔首:“弟子知道了,就先拿这金钟派开刀!”(本章完) 第602章 凶威 魏国,天霜山脉。 魏国终年湿热难耐,但这座绵延百余里的山脉,终年笼罩在青白色的寒雾之中。 山中长满了冰杉,通体雪白,枝桠间垂落松针,仿佛寒冰凝结而成。 天空中不时有遁光掠过,山间小道之中,也有修士往来奔腾,巡视四周,戒备森严,呼出气息,皆化作森森白气,飘荡开来。 在天霜山脉最深处,几座山峰之上,分布着一个个深深的矿洞。 不断有炼气修士进出,衣著劲装,腰间挂着两三个粗糙的储物袋,手中拎着简陋的铁镐,看似很不起眼,却是货真价实的中阶法器,极为坚硬。 魏国现有三大宗门,宗主皆为元婴修士。 其中以金钟派最为强盛,掌门简悦真人有元婴中期修为,是魏国第一修士。 另有太上长老裴照野裴真人,距离元婴中期也仅有一步之遥。 各派进入魔域时,简悦真人和裴真人并未前去,反而保全了一条姓名,压过另外两宗。 天霜山脉便为魏国所有,虽然只有一座小型灵矿,但产出的却是罕见的冰属性灵石,还是一座富矿。 每隔十年左右,天霜山脉灵矿都能产出一两块冰属性极品灵石,价值堪比普通的中型灵矿,一向为金钟派所看重。 即便如此,这也只是一座小型灵矿,往日金钟派都是派遣结丹修士来此镇守,一向安稳无事。 但就在三个月前,金钟派掌门简悦真人,突然命门中弟子进入齐国境内,骚扰凌云派修士。 在两国交界之处,有两处微型的灵材矿脉,还有一条微型灵脉,原本是天罡剑宗所有,现在全部归于凌云派。 掌门真人一声令下,金钟派弟子莫敢不从,大肆进入齐国境内,借故挑衅,打伤了不少凌云派弟子。 初时只是炼气修士,后来又变成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直至现在,已经有结丹修士互相交手。 但凌云派一统齐国之后,掌控六条中型灵脉,修炼资源更是丰富无比,门中弟子实力大增,反应过来之后,很快便占据上风,胜多败少。 两派争斗愈演愈烈,一个月前,裴照野裴真人突然率领门下弟子,来到天霜山脉。 负责掌管灵矿的结丹长老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以权谋私,暗中克扣冰属性灵石之事,为裴真人所知。 但让人意外的是,裴真人来到天霜山脉之后,就在洞府中闭关修炼,从未外出半步。 不过随裴真人而来的两名结丹弟子,却是接替原本镇守此地的结丹长老,亲自主持骚扰凌云派弟子之事。 这一日,一名中年修士来到天霜山脉最深处,裴真人暂居的洞府中求见。 他气息起伏不定,似乎身有伤势,眉头紧锁,神情低沉,对裴真人深深一拜,低声道:“师尊,弟子无能,不敌那吴泽贤,所率弟子也伤亡过半。” “更有三名师侄,死在了凌云派修士手中,还请师尊责罚……” 裴真人眉头微皱,但却并未出言斥责,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凌云派鲸吞齐国五派,底蕴大增,门中弟子实力强横,法宝众多,此番出师不利,非你之罪。” 中年修士松了一口气:“师尊宽宏,待弟子伤势恢复之后,定会一雪前耻。” 裴真人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凌云派竟敢堂而皇之杀害本派三名筑基弟子,此仇却是不可不报。” “为师这就亲往齐国一行,为门中受害弟子,讨一个公道。” 中年修士呆了呆,再度拜下,满脸愧意:“都是弟子无能,还要师尊亲自出马。” “但那吴泽贤只是结丹修士,弟子岂能让师尊为了弟子,背上以大欺小之名。” “汪师兄还在门中修炼,弟子这就返回宗门,请汪师兄出关,吴泽贤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裴真人眉头一皱:“东海正为结婴做准备,不可轻扰。” “为师此去并非是要拿吴泽贤如何,而是要和诸葛启切磋一番,逼着凌云派将两处微型灵矿和那条灵脉,全部交给本派。” 中年修士惊讶万分:“师尊要和诸葛启交手?他结婴时日尚短,绝非师尊对手,但若是陈真人出关,该如何收场?” 自从魔域消散,凌云派一统齐国,陈渊之名便响彻东华洲,无论何门何派、正道魔修,都尊称一声“陈真人”。 中年修士身为裴真人的亲传弟子,并不将诸葛启放在眼里,但对陈渊,却是存了三分敬畏。 裴真人淡淡道:“陈渊闭关二十多年,哪怕是金落衡落败被人羞辱,狼狈不堪,也不在修仙界中露面。” “他不是走火入魔而亡,就是以闭关为遮掩,不知去了何处游历,至今未归。” “凌云派中多半只有诸葛启、金落衡和白衍稷坐镇,他们三人,都不是为师对手,有何惧之?” 中年修士还是极为担忧:“陈真人即便外出游历,也终有归来之时……” 裴真人冷冷一笑:“陈渊实力虽强,但他一意孤行,灭去齐国五宗,已经让四大玄宗心生忌惮。” “当初没有对他下手,是因为四大玄宗在魔域中损失惨重。” “现在四大玄宗逐渐恢复元气,岂会坐观凌云派蒸蒸日上,觊觎第五大玄宗的位置。” “为师也不瞒你,本派背后就有四大玄宗支持,甚至还不止一家。” “陈渊实力再强,还能强过大修士?” “他若是露面,自然有四大玄宗对付他,为师不信,陈渊敢和大修士为敌。” 中年修士心中一喜:“有四大玄宗撑腰,凌云派又算得了什么,弟子愿随师尊前往!” 裴真人站起身来:“事不宜迟,我等现在就动身,狠狠挫一挫凌云派的脸面,为本派弟子报仇雪恨。” “弟子遵命!”中年修士恭声应下,微微躬身,跟在裴真人身侧,往洞府之外走去。 但两人还没走出几步,一道冷峻的声音忽然传来:“裴照野在何处?出来相见!” 这道声音不大,但却格外清晰,穿透洞府阵法,在两人耳边响起。 中年修士一怔,旋即勃然大怒:“何人敢直呼师尊名讳!弟子这就去将这狂徒擒下,治其不敬之罪!” 裴照野却是眉头一皱:“稍安勿躁。”说着,他快步走出洞府,中年修士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散开神识,查探那说话之人。 他是结丹后期修士,神识可以笼罩方圆三十里,仔细扫视数遍,却一无所获。 就在中年修士心中疑惑之时,两人已经走出了洞府。 中年修士忽然停住脚步,抬眼看着天上,神情凝固在脸上,愣在了原地。 就在千丈之外,一名白衣修士凭虚而立,大袖飘飘,剑眉星目,俊朗脱俗,正冷冷看着两人。 他微微低着头,俯视天霜山脉,真切地出现在中年修士眼前,但他的神识扫过,却依旧找不到这名修士的身影。 矿洞中进进出出的炼气修士,四处巡视的金钟派弟子,此刻全都仰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天上。 裴真人也停了下来,面色骤变:“陈渊?!” 中年修士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后退几步,满脸惧意。 东华洲谁不知道陈真人的相貌,中年修士面无血色,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这位威名赫赫的陈真人 陈渊盯着裴真人,缓缓道:“你就是金钟派太上长老裴照野?”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裴真人神情变幻不定,再无刚才在洞府中的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之态。 他驾起遁光,飞上天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陈渊拱手一礼:“不错,裴某见过陈……陈道友,不知陈道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陈渊淡淡道:“裴道友身为金钟派太上长老,指示门下弟子屡屡犯界,骚扰本派灵矿灵脉,打伤打死本派弟子。” “陈某今日特来取裴道友项上首级,告慰本派亡故弟子在天之灵。” 裴真人面色一变:“道友说笑了,这只是小辈之间的误会……” 他还想辩驳,但陈渊却是毫不理会,翻手拿出紫虚剑,手腕一抖,一剑斩出,剑气滔天,风云变色! …… 几天之后,一个消息震动了东华洲修仙界,凌云派太上长老陈渊出关,于魏国天霜山脉,御使顶阶法宝紫虚剑,将金钟派太上长老裴照野一剑枭首。 两个时辰后,陈渊施展瞬移之术,闯入金钟派山门,以雷霆之势,斩杀金钟派掌门简悦真人,尽掠其门中宝物而去。 金钟派一朝覆灭,魏国修仙界大乱。 而就在金钟派被灭当日,深夜时分,陈渊忽然出现在沈国庆池派山门之外。 据庆池派结丹修士所说,陈渊背后浮现奇异黑翼,施展瞬移之术,闯入庆池派山门,斩杀其掌门,元婴初期修士庆云真人,尽掠其宝物而去。 随后两天,陈渊又辗转三国,将过去二十年得罪过凌云派的茅胤宗、赤霄谷、无相宫元婴修士尽数斩杀,尽掠其门中宝物而归。 不过他却并未破坏修仙界的规矩,只是对元婴修士下手,但并未大肆屠戮五派低阶修士。 除了几名宗门被灭,道心破灭,主动对陈渊出手,一心求死的修士之外,陈渊再未杀人。 但即便如此,一时之间,陈渊凶威传遍东华洲,正道震动。 魔道修士则是拍手称快,庆贺正道宗门自相残杀,实力大降。 更有与四国相邻的魔道宗门,趁火打劫,抢夺修炼资源,收获颇丰。 据传与陈渊结下生死大仇,过去二十年一直深居简出,不敢离开宗门一步的血灵宗元婴长老柳凡,突然召集门人弟子,讲道三日,赐下诸多宝物。 …… 凌云派山门,凌云峰顶,凌云殿中。 四名元婴修士齐聚一堂,金落衡坐在主位之上,陈渊坐于左边首位,但诸葛启和白衍稷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陈渊身上。 诸葛启笑道:“陈师兄将金钟、庆池五派尽数灭去,有此前车之鉴,其他宗门肯定不敢再随意启衅,门中弟子终于可以安稳修炼。” 金落衡淡淡道:“本派弟子并不弱于他人,实则是我等三人实力不济,此番陈渊是为我等找回了脸面。” 白衍稷迟疑了一下,面露担忧之色:“陈师兄大展神威,白某钦佩之至。” “但这些宗门背后各有靠山,若是四大玄宗兴师问罪,该当如何是好?” 归元宗被凌云派吞并后,他不再是一宗之主,宗门事务也与他无关。 但凌云派掌控六条中型灵脉,只有四名元婴修士,陈渊还不在门中,弟子虽远多于归元宗,但分散到整个齐国,却很是稀疏。 白衍稷能够独占一条中型灵脉,不需要担心门下弟子修炼。 金落衡也从不排挤他,门派供奉比以往多了不少,修炼起来却更加容易,此时已经快要触及元婴中期瓶颈。 白衍稷完全没想到,在归元宗消失之后,自己反而更有希望突破境界,对凌云派的归属感越来越强。 陈渊归来之前,凌云殿与其他宗门冲突不断。 白衍稷也曾出手数次,和其他元婴修士斗法切磋,并在几处山门中来回奔波,镇守一方,心中时常担忧,凌云派会不会就此覆灭。 就在半个月前,陈渊突然归来,白衍稷惊喜万分,有陈渊坐镇,凌云派自然是稳如山岳。 随后陈渊更是以雷霆之势,先后灭去五家宗门,让白衍稷不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凌云派一统齐国修仙界的场景,在陈渊面前,又恭谨了几分。 不过他也因此而担心,凌云派会不会招惹到金钟、庆池五派背后的四大玄宗,还是难逃一劫。 毕竟陈渊实力再强,也只是元婴中期修士。 东华洲已经数万年没有出现过化神修士,大修士便站在了修仙界的顶端,俯瞰着万千修士,无人敢于挑衅。 若是大修士亲自出手,凌云派又该何去何从? 诸葛启也看向陈渊,目中浮现出几抹忧虑。 凌云派看似强盛,但完全系于陈渊一身,只有他才能应对金钟庆池五派,也只有他才能应对四大玄宗。 陈渊淡淡道:“两位师弟不必担心,五派覆灭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东华洲,四大玄宗都已经知晓。” “明日我便离开山门,一一拜会四大玄宗掌门,从此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对本派暗中掣肘。”(本章完) 第603章 切磋 诸葛启和白衍稷皆是一愣,他们只盼着四大玄宗别兴师问罪就好,陈渊竟然要亲自找上门去,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诸葛启道:“依我看,此事不妨从长计议,四大玄宗此时说不定已经在暗中串连,如何对付本派,先探明情形,再做计较,如何?” 白衍稷也开口劝道:“虽说四大玄宗要打压本派,但这五家被灭去的宗门,都曾与本派结怨,此乃修仙界众所周知之事。” “陈师兄一怒灭门,于道义上并无不妥之处,四大玄宗多半不会与本派撕破脸皮。” “我等只要谨守宗门,暂时忍耐一二,待到将从其他宗门手中得到的修炼资源全部消化,门中修士实力大增,自然无惧四大宗门掣肘。”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诚恳,陈渊颇为意外。 当初并派之时,白衍稷明面上很是赞同,但门下弟子却多有不满言论,自己终日闭关修炼,也不为原归元宗弟子融入凌云派出力。 二十多年过去,他现在却是一心为了宗门考虑,面对这等事关宗门兴衰的大事,再无半分置身事外之意。 若不是他马上就要赶赴九仙洲,白衍稷之言,实为上策。 陈渊心念转动,面上微微一笑:“白师弟所言极是,但如此一来,太过被动。” “日日防备,也会让本派修士人心浮动,无心修炼。” “还是我亲自走一趟,了结此事,让门中弟子能够安心修炼。” 白衍稷还想再劝,但两派合并不过二十多年,他身份先天不足,而陈渊显然心意已决,却是不好开口,只好沉默不语。 他本就是心思灵巧之人,惯会察言观色。 当初归元宗实力孱弱,必须依附于紫阳宗,但却一直没有为紫阳宗所吞并,就是因为白衍稷在齐国六派之中极力周旋,才保得宗门传承不灭。 只是陈渊实力过于强大,什么手段都是无用,归元宗才最终为凌云派所吞并。 但即便如此,白衍稷也没有任何顽抗之举,最大限度保存了归元宗的元气,身为掌门,已经竭尽所能。 诸葛启却没有他这般顾虑,直言不讳:“陈师兄是本派的定海神针,直接找上门去,四大玄宗若是心存歹念,又该如何是好?” 陈渊道:“诸葛师弟不必担心,即便此行无有收获,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金落衡也开口道:“陈渊既然想要一劳永逸,那便让他试一试,若是不成,再做计较。” 看到金落衡也是赞同陈渊所想,诸葛启虽然心中还是颇为担忧,但也不好再劝。 他和白衍稷起身告辞,凌云殿中只留下了陈渊和金落衡。 陈渊问道:“师父,白师弟对门中之事如此关心,弟子离开之后,他可是有所改变?” 金落衡笑了笑:“不错,当初并派之后,白师弟只是闭关修炼,对门中事务,一概不理,也不约束门下弟子,屡有怨言。” “为师知道,归元宗被本派强行吞并,他心有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此后为师示之以宽,宗门供奉,与为师和诸葛师兄从无分别。” “白师弟修为精进不少,五派屡次犯边启衅,他也是坐镇四方,任劳任怨,应是已经真正认可了本派。” 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此番师父和诸葛师弟随我前往九仙洲,白师弟定会生疑。” “依师父之见,是否要将九仙洲之事,如实相告?” 金落衡沉吟片刻,微微颔首:“白师弟虽说加入本派只有二十余年,性子圆滑了一些,但却不是无智之辈,最善顺势而为,从不会逆势而动。” “你若能震慑四大玄宗,再将九仙洲之事说出,他自然明白,传送阵对本派有多么重要。” “东华洲灵气稀薄,远不如九仙洲富庶广大。” “而他却能通过传送阵,前往九仙洲寻找机缘,破境希望,远大于其他宗门的元婴修士,定会守口如瓶。” 陈渊笑道:“师父所言极是,那弟子这便动身,会一会四大玄宗的各位掌门。” …… 宋国,东陵山脉,白鹤宗山门。 一只只白羽鹤载着修士,在空中掠过。 白鹤宗豢养了上万只灵鹤,上至元婴修士,下至炼气弟子,人手一只,在山门中飞遁往来,极为便利。 其中一只白羽鹤,载着一名中年修士,扇动双翅,来到一座千丈高峰之上,徐徐敛翼,落了下来。 中年修士翻身而下,神情焦急,但仍不忘抚摸两下白羽鹤修长的脖颈,白羽鹤低鸣一声,用鸟喙碰了碰中年修士的手掌,眼神中透出亲昵之意。 中年修士快步走向山巅的一间洞府,白羽鹤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在洞府之外,同样有一只灵鹤卧在地上,见到有人来此,起身迎了上来。 它迈着两只长腿,身姿优雅,发出温柔的女声:“这位道友可是来找老爷的?” 这只灵鹤比中年修士身后的白羽鹤要大了一半,身上的妖气也更加浓烈,是一只七级灵兽。 中年修士拱手一礼,声音略显急促:“请鹤仙子通禀一声,灵鹤堂主事谢子枫求见,凌云派陈渊陈真人,拜访掌门真人,谢某特来禀告魏长老!” 灵鹤眼神微变,它虽然只是一头灵兽,但也听说过陈真人大名。 灵鹤再顾不得什么优雅姿态,连忙应下:“谢道友稍待,我这就去禀告老爷。” 说罢,它转身在石门上重重一啄,石门缓缓敞开,只是刚刚开启一半,灵鹤就迈着细长的双腿,快步走入洞府之中。 中年修士在外等候,神情越发焦急。 白鹤宗是四大玄宗之一,一直屹立在东华洲修仙界的顶端。 中年修士迎来送往,见过不下十名元婴修士,从来都是不卑不亢,不曾堕了白鹤宗的名声。 但陈渊威名太盛,动辄灭人宗门,被他灭去的宗门,已经有十家之多,死在他手中的元婴修士,还要超过此数,手段狠辣,连五大魔宗都自愧不如。 中年修士生怕让陈真人久侯,迁怒于己。 好在灵鹤没有让中年修士等候太久,不到半刻钟,就从洞府中走出,催促道:“道友请进,老爷召见。” “有劳仙子了。”中年修士拱手一礼,旋即迈步走入洞府。 匆匆穿过狭长通道,来到一间石厅之中,陈设雅致,暗香浮动,似有安心宁神之效,让中年修士略显急躁的神情,慢慢平静下来。 石厅中央摆着一张石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对面,他便是白鹤宗韦宗主的亲传弟子魏长老,元婴初期修士。 韦宗主身为大修士,无暇理会宗门事务,终日闭关修炼。 白鹤宗大小事务,全部交由魏长老处置。 中年修士抱拳一拜:“弟子拜见魏师伯……” 他话音未落,魏长老就开口问道:“不必多礼,你确定是凌云派太上长老陈渊来访?” 他盯着中年修士,神情很是凝重。 中年修士连忙解释:“当年陈真人曾来本派拜访何师叔,弟子见过他几次,绝对不会认错,确是陈真人无疑。” “他此番前来拜访掌门真人,还请师伯定夺。” 魏长老神情更加凝重:“你速速返回灵鹤堂,好生招待陈道友。” “弟子应该如何回禀?” “我这就去面见师尊,成与不成,最迟半个时辰,就会前往灵鹤堂,亲自相告。” 中年修士心中松了口气:“弟子遵命。” 说罢,他便躬身离去,魏长老也不敢耽搁时间,当即离开洞府,前往韦宗主清修之地。 中年修士畏惧陈渊威名,魏长老更甚。 当年魔域扩散,他跟随韦宗主进入魔域之中,亲眼看到陈渊白发黑翼,屠灭魔物,如杀鸡宰羊。 他掌管白鹤宗大小事务,自然知道四大玄宗暗中掣肘凌云派之事,还亲自参与其中。 如今陈渊找上门来,很可能是要兴师问罪,他自知无法应对,只能请韦宗主出面。 魏长老心中急切,遁速也是极快,很快便来到韦宗主洞府。 韦宗主正在打坐修炼,但听到门下灵鹤禀报,魏长老上门,当即便出来相见。 魏长老快步走入韦宗主洞府,抱拳一拜,恭声道:“启禀师尊,凌云派陈渊前来拜访师尊,正在灵鹤堂等候。” “弟子已命人好生招待,不知师尊是否一见?” 韦宗主目露讶色:“陈渊?他为何来见我?” 魏长老摇了摇头:“弟子不知,但据弟子猜测,多半是为了五派覆灭一事。” “本派暗中扶持无相宫,如今无相宫柳道友死在陈渊手中,他也许已经知道此事……” 韦宗主冷笑一声:“四大玄宗正要联起手来,对付凌云派,难不成他还敢来本派兴师问罪不成?” “为师让你派遣门中长老,拜访降仙山楚道友、天玄宗道玄道友、至元门李道友,现在如何了?” 魏长老答道:“三日之前,弟子已经令彭师兄、张师弟、百里师弟,持师尊信简前往,但路途遥远,至今未归……” 韦宗主沉吟片刻,站起身来:“陈渊倒行逆施,凶残成性,屠戮同道,行事与魔修无异。” “为师正欲联合至元门、天玄宗、降仙山替天行道,他不思躲藏,竟然还敢找上门来,狂妄之处,可见一斑。” “为师这就去会会他,且看他有何说辞。”魏长老见韦宗主要亲自对付陈渊,不由心中一宽:“弟子这就将门中长老请来,一同出手,拿下陈渊!” 韦宗主眉头一皱:“为师何时说过要对陈渊动手?” 魏长老怔了怔:“师尊说他倒行逆施,凶残成性,屠戮同道,行事与魔修无异,还要联合另外三大玄宗对付凌云派……” 韦宗主摇了摇头:“四大玄宗联手对付凌云派,但不一定就要和凌云派撕破脸,更不代表本派要独自出手。” “当年你也是从魔域中活下来的,陈渊的瞬移之术,连魔尊残魂的禁锁天地都是无用。” “就算为师亲自出手,还有门中诸位长老相助,也未必能把他留下。” “到时本派和陈渊结下大仇,他盯上本派,其他三宗只会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这次陈渊突然上门,本派没有准备,为师只是要看看他有何说辞。” “当年何师弟和玄元子私交甚笃,陈渊又从为师手中换走了九曲黄沙,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若是他肯交出几条中型灵脉,再供奉一大笔修炼资源,为师也不介意与凌云派联手,共抗另外三宗。” “若是他执迷不悟,再与三宗联手,徐徐图之,也为时不晚。” 魏长老恍然:“师尊英明,以往齐国灵脉分属六宗,不值得动手抢夺,现在全部归于凌云派一家,反而容易下手。” “但若是无需动手,就能让凌云派献上灵脉供奉,自然要比和另外三宗联手更加划算。” 两人随后离开洞府,来到山门之外,灵鹤堂中,见到了在此等候的陈渊。 双方见礼之后,分宾主落座,韦宗主居于主位,魏长老敬佩末座。 他仔细观察,陈渊神情自若,丝毫没有身临险境的紧张之意,不由佩服师尊的先见之明。 韦宗主开门见山:“陈道友无故出手,灭去金钟派、庆池派、无相宫、赤霄谷、茅胤宗五家宗门,使得正道各宗人心惶惶,魔修弹冠相庆,敢问道友究竟何意,要下如此狠手?” 魏长老心中一震,师尊上来就直入正题,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陈渊微微一笑:“韦道友此言差矣,这五家宗门挑衅本派在先,致使本派弟子死伤惨重。” “陈某只是奋起反击,何来‘无故出手’一说?” “这五家宗门贪婪成性,觊觎本派的灵脉灵矿,俨然堕入魔道,实乃正道败类,在下铲除毒瘤,也是为了正道考虑。” 韦宗主双目微眯:“这五家宗门与贵派之间的纷争,韦某不甚清楚。” “但东华洲宗门林立,难免产生误会。” “若是各家宗门都如道友一般,依仗实力,便动辄灭人宗门,修仙界中早已生灵涂炭,宗门十不存一。” 魏长老心中暗自点头,四大玄宗日夜筹谋,方才建立起今日的正道格局,岂容他人随意破坏? 陈渊脸上笑容敛去:“若是有宗门无故挑衅白鹤宗,不知韦道友要如何应对?” 韦宗主听出了陈渊的言外之意,说道:“四大玄宗抗击魔宗,领袖正道,不容挑衅。” “但若只是些许误会,就灭人宗门,韦某也不愿为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韦某知道,道友不是鲁莽嗜杀之辈,也许金钟、庆池五派做得过分了一些。” “但道友二话不说,便灭其宗门,实在有些不妥。” 陈渊淡淡道:“四大玄宗不容挑衅,本派弟子也不能白白死伤。” “陈某不过离宗二十余载,这五家宗门就胆敢侵扰齐国疆界,自然要重重惩戒,以儆效尤。” 魏长老闻言,心中很是不悦,凌云派何德何能,也能与四大玄宗等同? 韦宗主眉头一皱:“依道友之意,凌云派竟容不得丝毫冒犯?” 陈渊道:“四大宗门容不得丝毫冒犯,本派亦然。” 韦宗主目中寒光一闪,缓缓道:“道友若是这般想法,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他本想威逼利诱一番,让陈渊主动交出灵脉和修炼资源。 但陈渊却如此强硬,甚至还将凌云派和四大玄宗相提并论,韦宗主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 陈渊微微一笑:“陈某此来,就是要了结此事。” “在魔域之中,陈某观道友出手,大修士之威,令人心折。” “如今陈某在外游历二十余载,偶有所得,技痒难耐,特来请教道友手段,还望道友不吝赐教。” 韦宗主怔了怔,脸上一沉:“那韦某就和道友切磋一番,道友请!” 一旁的魏长老满脸错愕,他完全没有想到,陈渊竟然提出,要和师尊交手。 四大玄宗之所以统率正道,就是因为有大修士为依仗。 天玄宗此前有两位大修士,就是当仁不让的正道魁首。 唯一一个没有大修士镇压底蕴的至元门,上任掌门只是故去百年,就已经无法和其他三大玄宗相提并论。 只是依靠门中十余位元婴长老,在另外三大选宗之间周旋,勉强维持着四大玄宗的地位。 元婴修士再多也是无用,大修士才是四大玄宗的真正根基。 陈渊要和师尊切磋,莫非是想以此证明,凌云派和四大玄宗地位相当? 但元婴中期和大修士之间的差距,有若天堑。 当初在魔域之中,陈渊也只是勉强能和魔尊抗衡,实则全面落于下风。 而且魔尊顾及几名大修士,并未全力以赴。 即便如此,若不是玄元子以命相救,陈渊差点就要死在魔尊手里。 魏长老心中冷笑不已,勉强和大修士抗衡,或是能够与大修士分庭抗礼,完全是两回事。 陈渊竟然想挑战师尊,无异于自取其辱。 此时韦宗主已经站起身来,淡淡道:“此处不是切磋之地,道友请随我来。” 说罢,他便转身走出灵鹤堂,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陈渊和魏长老紧随其后,在外等候的中年修士看到三人走出,连忙抱拳拜下,不敢多言半句。 三人来到东陵山脉深处,方才停下。 这是一座数百丈的荒山,灵气格外稀薄,连山林都比别处稀疏。 韦宗主冷冷道:“此处早年间是一个灵药园,如今灵气耗尽,早已废弃,正适合切磋,道友请。” 陈渊抱拳一拜:“还请韦道友赐教。” 说罢,他便拿出紫虚剑,真元狂涌而出,剑气滔天,风云变色。 韦宗主面色微变,神情凝重了几分,大袖一拂,一只九级灵鹤翩然飞出,双翅一振,扑向陈渊。 …… 七日之后,白鹤宗忽然放出消息,震动整个东华洲修仙界。 金钟、庆池五派无故越界,侵扰齐国修仙界,打死打伤凌云派弟子,被陈渊所灭,乃是罪有应得。 白鹤宗警告各家宗门,不得无故挑衅,否则再有灭门之祸,就是咎由自取。 但得到消息的宗门,尤其是齐国周围的宗门,怎么看都觉得白鹤宗是在提醒他们,不要招惹凌云派。 但这并未结束,又过了半个月,降仙山也放出消息,与白鹤宗大同小异。 一个月后,天玄宗、至元门先后放出消息,皆是谴责五派无故启衅,才招致灭门之祸,搅乱正道秩序,让各家宗门引以为鉴。 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这些消息很快就传遍东华洲修仙界,就连魔道宗门,也是尽皆知晓。 一时之间,东华洲修士都知道了五派覆灭之事,甚至连挣扎在炼气期的低阶散修,都有所听闻。 陈渊威名,响彻东华洲修仙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两个月后,陈渊返回凌云山脉,金落衡、诸葛启、白衍稷得知此事,齐聚凌云殿中。 诸葛启笑道:“陈师兄施展了何种手段,竟能让四大玄宗承认五派覆灭之事。” “这派人四处放出消息的手段,也让人耳目一新。” “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让本派威名,传遍了东华洲。” 陈渊微微一笑:“我只是与四大玄宗的掌门切磋了一番,他们奈何不了我,便只能认下此事。” 诸葛启和白衍稷俱是一惊,他们也曾有过这种想法,但真从陈渊口中说出,还是难免心中震动。 除了至元门李宗主,其他三宗掌门都是大修士。 陈渊与他们交手不败,实力岂不是能与大修士媲美? 难怪他胸有成竹,孤身前往四大玄宗,有把握说服他们,从此不再打压凌云派。 有陈渊镇压底蕴,即便门中修士弱了一些,元婴修士少了一些,凌云派也可称为第五大玄宗。 白衍稷忽然抱拳一拜,诚恳言道:“陈师兄实力高绝,以元婴中期力敌大修士,震慑四大玄宗,神威盖世。” “但陈师兄是本派的中流砥柱,宗门兴衰,系于一身,还请陈师兄谨慎为上,莫要再轻易犯险。”(本章完) 第604章 坐井 陈渊看着白衍稷,微微一笑:“白师弟无需担心,我若是没有把握,也不会主动和大修士交手。” “不瞒师弟,在此之前,我便已经与一位大修士较量了一番,不分上下,这次才敢找上门去。” 白衍稷怔了怔:“陈师兄竟然和大修士交过手?莫非是五大魔宗的掌门?” 诸葛启也颇为惊讶:“若陈师兄真的与大修士交过手,还不落下风,应该早已传遍东华洲才对,为何我等从未听到过风声?” 陈渊道:“此事说来话长,两位师弟可知,人界有几大洲陆?” 诸葛启心中一震,心底隐隐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喃喃道:“魔域之中,魔尊和几名大修士有言,人界共有三大洲陆,东华洲、九仙洲、黄粱洲……” 陈渊道:“我便是去了九仙洲,曾在那里,与一名大修士交过手。” 凌云殿中安静下来,除了金落衡早知此事,神情如常,诸葛启和白衍稷都是面色骤变,紧紧盯着陈渊,完全没有元婴修士该有的城府。 白衍稷连连摇头:“这如何可能?在魔域之中,阴骸宗洪宗主曾说过,东华洲已经上万年未与其他洲陆往来,空间通道早已全部断绝,陈师兄怎么去九仙洲?” 陈渊道:“洪宗主所言不虚,各州往来几乎断绝,但上古传送阵并未全部毁去。” “一百多年前,我便找到了一个幸存的上古传送阵……” 他从庆幽真人开始说起,将正魔之战后,自己通过上古传送阵,前往九仙洲避难,这些年来的大致经历,简略说了一遍,只是将事关真灵之血、妖元丹、青袍阵灵等隐秘全部隐去。 但陈渊的经历太过丰富,即使略去了诸多细节隐秘,也一直说了几个时辰,直至天色将黑,方才停下。 诸葛启神情连连变幻:“陈师兄竟有如此奇遇,枉我还以为,陈师兄只是在某处空间秘境潜修,修为才能突飞猛进……” 白衍稷叹道:“九仙洲地大物博,世间竟真有巨型灵脉,十大宗门并存,化神妖修镇压一方……” “只是玉清海,就有三家大型宗门,与妖族争锋千年,几乎重现上古修仙界之风采。” “与其相比,我等就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陈渊笑而不语,九仙洲虽然强盛,但与上古人界极盛之时征伐一十三界,引得妖王魔尊,不惜代价,降临入侵,依旧失败,还是远远不如。 他面露歉意:“上古传送阵事关重大,如今宗门稳固,方才告知两位师弟,还请两位师弟勿怪。” 诸葛启正色道:“陈师兄言重了,东华洲与九仙洲上万年不曾往来,师兄发现的上古传送阵,很可能是与九仙洲往来的惟一通道,乃是本派绝密,知道之人越少越好。” 白衍稷眉头紧锁:“但听陈师兄所言,血灵宗也知道上古传送阵之事,甚至曾经遣人驻守,也许会再派人来齐国探查,却是不得不防。” 陈渊笑道:“白师弟多虑了,血灵宗并不知道上古传送阵通往何处。” “而且我当年传送到九仙洲之后,便立刻将传送阵破坏,百年以来,传送阵已经废弃无用。” “血灵宗早已放弃,甚至撤离齐国之前,就已将其毁去。” “我回归宗门之后,血灵宗多半会以为传送阵是通往某处空间秘境,我是用其他方式,离开了拿出秘境。” 金落衡微微颔首:“陈渊回归宗门以后,就请从耀镇守传送阵,至今安然无恙,可见血灵宗并未产生怀疑。”诸葛启道:“不错,当年陈师兄回归宗门,门中上下,无不以为,陈师兄是得到了什么机缘,修为才能突飞猛进。” “血灵宗绝不会怀疑到,已经与东华洲断绝往来数万年的九仙洲上。” 白衍稷眉头舒展开来:“是白某多心了……陈师兄今日说出此事,可是要再回九仙洲?” 陈渊暗暗点头,白衍稷和诸葛启都极有分寸,没有问起他不通过上古传送阵,如何返回东华洲,又是如何修复上古传送阵的。 他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陈渊道:“正是,但不只是我一人前往,而是要请师父和诸葛师弟同去……” 他将和天机子联手对付金羽雕一族之事,简略讲述了一遍,末了对诸葛启说道:“师父已经应下,不知诸葛师弟是否愿意前往?” 诸葛启得知陈渊要对相当于大型宗门的万妖海三大王族下手,心中惊叹不已:“陈师兄开口相邀,我岂能推辞,何况只要参与此战,就有宝物分润,乃是一桩难得的机缘。” 陈渊笑了笑,转头看向陈白衍稷:“我等离去后,有劳白师弟坐镇山门,金羽雕一族的藏宝,也会有师弟的一份。” 金落衡开口道:“门中大小事务,咸由白师弟处置。” “上古传送阵自有从耀镇守,本派定有其他宗门安排的暗子,师弟行踪备受关注,轻易不要前往。” 白衍稷正色道:“白某责无旁贷,一定谨守山门,不给四大玄宗可乘之机。” 陈渊道:“经此一事,四大玄宗不敢再暗中掣肘,迟则三五年,多则六七年,师父和诸葛师弟应该就会返回东华洲。” “到时白师弟可以前往九仙洲寻找机缘,九仙洲修仙界极为富庶,师弟突破中期瓶颈,应该不难。” “只是还请白师兄勿要将此事外传,即便是门人弟子,也不可相告。” “否则一旦被人知晓,本派掌握了通向九仙洲的上古传送阵,正魔两道很可能携手来攻,本派也会迎来灭顶之灾。” 白衍稷神情一肃:“陈师兄放心,白某一定守口如瓶。” 陈渊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白衍稷是否真心融入了凌云派,但若是传送阵之事外泄,白衍稷绝无可能前往九仙洲寻找机缘。 金落衡拿出拿出一枚刻着云纹的古朴玉佩,交给白衍稷:“掌门法印就暂请白师弟执掌。” 白师弟双手接过:“白某定不负掌门师兄所托。” 随后金落衡和诸葛启将自己掌管的门中事务,悉数告知白衍稷,并召集吴泽贤、褚光开等结丹长老,吩咐众人听从白衍稷命令。 白衍稷刚刚加入凌云派二十多年,竟然要执掌宗门大权,让凌云派的一众结丹修士很是惊讶。 但这是金落衡亲口所言,陈渊和诸葛启也没有异议,他们自然只能听从。 交接完成之后,陈渊、金落衡与诸葛启当众宣布要闭关修炼,暗中离开凌云山脉,往九仙洲而去。(本章完) 第605章 投桃 寂静海边缘,一侧海水若铁汁浇铸,波澜不起。 铅云低垂,天地间灵气不存,一片灰暗,仿佛连空气都滞重不堪,死气沉沉。 另一侧却是碧空澄彻,万里无云,海水湛蓝,波涛翻涌,海鸥翔集,海岛上绿树葱郁,生机勃勃。 铁灰与湛蓝泾渭分明,宛如阴阳分界,冰火交织。 忽然,三道遁光划破天空,从寂静海中飞出,来到蓝天之下。 遁速放缓,现出三道身影,正是从东华洲传送而来的陈渊、金落衡和诸葛启。 诸葛启回首看向寂静海,神情略显凝重:“结婴之前,我曾去东海游历,见过无边海。” “无边海灵气稀薄,海中凶兽极为凶恶,但却远不及此处。” “这寂静海竟是绝灵之地,却有通往东华洲的上古传送阵,着实出人意料。” 金落衡淡淡道:“上古之时,此处未必也是绝灵之地,当初古魔入侵人界,整个人界天地残破,九仙洲肯定也遭到了波及。” “寂静海也许就是在此战之后,才变成了这般模样。” 魔域被铲除之后,上古大战已经通过当时进入魔域的元婴修士之口,传遍了东华洲。 低阶修士也许不清楚,但元婴修士却无人不知,甚至连道玄亲口说出飞升之路断绝之事,也都有听闻。 但东华洲连化神修士都已经万年没有出现,飞升太过遥远,早已无人关心。 陈渊开口道:“师父和诸葛师兄先随我去天机岛,我再往仁州走一趟,请几位道友助拳。” 金落衡眉头一皱:“依你先前所说,你和玉海真人大战一番后,已经名扬玉清海。” “而你身为散修,凭空多出两个元婴期的师父、师弟,势必会引起天机门的怀疑。” “为师和诸葛师兄直接去天机岛,天机门定会试探一番。” “我二人并非九仙洲修士,难免露出马脚。” “以为师之见,还是不要和天机门过早接触,先寻一处岛屿暂居。” “待你从仁州回来,再一同赶赴天机岛。” 陈渊点了点头:“师父所言极是,弟子疏忽了。” “这是玉清海的地图,还请师父过目,除了天机岛、镇海岛之外,其他岛屿,都可作为落脚之地。” 他翻手拿出一枚玉简,双手交给金落衡。 金落衡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然后说道:“这座白鹭岛距离寂静海只有数百里,人迹罕至,距离传送阵也不远。” “为师和诸葛师兄就在白鹭岛上落脚,待你从仁州回返,直接来此处便可。” 陈渊早已将玉清海地图记载心中,略一回想,便记起了白鹭岛的方位。 他说道:“弟子此去,最迟也要一两年时间才能回返,师父和诸葛师弟可以四处游历一番,了解一下玉清海的风土人情。” 说罢,他抱拳一拜,与金落衡、诸葛启分别,往九仙洲遁去。 三人分开之后,陈渊遁速极快,不到半个月,就来到了仁州崇德山脉。 这次他没有再遮掩身份,径直来到城四方阁。 结丹主事见有元婴修士来访,毕恭毕敬,立刻命人返回山门,通禀青柳居士。不到半个时辰,青柳居士就亲身到此,将陈渊迎入山门,来到明柳湖中,湖心岛上。 两人在湖边石厅中落座,青柳居士奉上灵茶,笑道:“上次一别,还不到一载春秋。” “老夫听闻道友在天机岛外海,与镇海宗玉海真人大战数个时辰,不分胜负,名震玉清海。” “在九仙洲上,道友名气也是不小,许多元婴同道,都知道修仙界又多出了一名大修士。” “本派长老都知道老夫和道友的关系,有不少人来打探道友之事,都被老夫打发了回去。” “就连岳师兄得知此事后,也找到老夫,明言道友若是再来崇德城,就请道友去浩然峰一会。” 陈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道友谬赞,我结婴不过百年,距离大修士相差甚远。” “和玉海真人一战,也是无奈之举。” “云天老祖死在我手中,玉海真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在天机岛现身,杀上门来,我只好迎战,实则并不想出此风头。” 青柳居士捋须一笑:“道友莫要自谦,旁人不知,老夫却是清楚,道友生性谨慎,岂会在天机岛上显露行踪?” 陈渊笑了笑,却是话锋一转:“岳道友出言相请,陈某岂敢不从。” “不过在下今日来此,另有一事,想请道友出手相助……” 他把自己和天机门联手之事简要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此番对付金羽雕一族,在下把握不小,只是人手单薄,想请道友和承礼道友、心斋道友一起出手。” “只要能击杀一名八级妖王,就有七粒元婴初期丹药奉上。” “即便没有斩获,也能分润金羽雕一族的宝物,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青柳居士眉头一皱,陈渊要对付金羽雕一族,他并不惊讶。 万妖海三大王族和大型宗门实力相当,浩然宗过去数万年中,不知灭过多少。 但陈渊要请承礼先生和心斋散人出手,却让他颇为不解:“承礼、心斋实力弱于同阶修士,怕是帮不上道友什么忙。” “道友若是需要人手,老夫可说动门中其他长老出手,应该能助道友一臂之力。” 陈渊笑道:“无妨,两位道友实力虽然弱了一些,但并不需要他们对付化形妖王,只是充充场面,从天机门手中多分润一些宝物。” “在下一直记得,两位道友多次在贵派长老议事时,为在下仗义执言,正好借此机会,投桃报李。” 青柳居士这才放下心来:“道友将千年雷昙慷慨相赠他,两位师弟也是铭记于心,能够帮上道友,又有宝物分润,定然不会推辞。” 随后他发出一张传音符,命门下弟子将承礼先生、心斋散人请来明柳湖,陈渊将与天机门联手之事简要说了一遍,两人得知不需要他们对付化形妖王,立刻答应下来。 陈渊放下心来,随青柳居士前往浩然峰,拜见岳掌门。 陈渊和大修士战成平手,岳掌门对他更加重视,言语中颇有示好之意。 两人谈玄论道,交流了一番心得,三日之后,陈渊方才告辞离开。 他一路往仁州东北方飞去,来到临近仁州的青康山脉,方才落下遁光。 大半条青康山脉,都被阵法笼罩,有筑基修士在空中飞遁,往来巡视。 陈渊并未遮掩身形,很快便有一名筑基修士朝此处飞来,朗声道:“此处是我袁家族地,这位道友有何贵干?”(本章完) 第606章 遍邀 “陈道友大驾光临,袁家蓬荜生辉……” 丰元山脉深处,一座悬崖之旁,陈渊和袁襄端坐于六角凉亭之中。 山中丛林茂密,水汽升腾,薄雾缭绕,悬崖深不见底,鸟鸣悠悠,更添几分幽静。 除了两人之外,此处再无其他修士在场,袁襄坐在陈渊对面,亲手为他斟满灵茶,笑容满面,甚至透出几分谦卑。 陈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笑道:“袁道友言重了,承蒙道友当年所赠的结婴心得,陈某结婴之时,少走了许多弯路。” “在下炼制法宝时,那根金丝柘用处不小,也要谢过道友。” 他显露出元婴修为,表明身份,明言来拜访袁襄,袁家巡查的筑基修士必恭必敬,立刻返回族中通禀。 但他无权将元婴修士请入族中,只好请陈渊在丰元山脉外暂侯片刻。 但陈渊没有等待太长时间,不到一刻钟,袁襄就亲自赶来,将他迎入袁家族地,来到这座六角凉亭之中。 当年便是在这座凉亭之中,袁襄送给他袁家历代家主的结婴心得、珍稀的上品空间灵材金丝柘以及五百块上品灵石。 袁襄笑道:“袁某当初只是认为,道友必能结婴成功,故而想与道友结下一个善缘。” “但没想到短短百年,道友就突破了中期瓶颈,进境之快,震古烁今。” “袁某日前还曾听闻,道友在玉清海中,和镇海宗掌门玉海真人大战一番,不分伯仲,实力堪比大修士,已然名扬九仙洲,更是钦佩不已。” 陈渊有些意外:“道友消息倒是灵通,玉清海僻处海外,与九仙洲往来不多,未曾想道友却对玉清海之事,依旧一清二楚。” 袁襄道:“涉及到大修士,无论在何处,也必定会传遍修仙界。” “再过数载,怕是连寒州、息州,都会知晓道友与大修士一战,不落下风之威名。” “但不知道友与那玉海真人有何仇怨,竟然会生死相搏?” “袁某还听说,天机门掌门天机子当时就在一旁观战,这又是何故?” 他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陈渊轻描淡写道:“此事说来话长,陈某实则并非仁州修士,早年间一直在玉清海修炼。” “在下尚未结婴时,得罪了镇海宗的元婴中期修士云天老祖,被他一路追杀,不得不逃到仁州,隐姓埋名。” “二十多年前,在下终于修炼到元婴中期,回到玉清海,杀了云天老祖。” “但也因此惹怒了玉海真人,在天机岛上好,被他发现了踪迹,才有了这一番交手。” 袁襄心中暗惊,他只有元婴初期修为,陈渊却连元婴中期修士说杀就杀,言语极为平淡,却隐隐透出一股凶煞之气。 陈渊忽然话锋一转:“此事暂且不提,陈某此番前来,是要还了欠道友的人情……” 他将与天机门联手对付金羽雕一族之事,简要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比试陈某修为低微,道友赠我修炼心得,乃是雪中送炭。” “金羽雕一族虽是万妖海三大王族之一,底蕴深厚,但在下也说动浩然宗三位同道,并门中两位元婴修士参与此战,把握不小。” “到时所得藏宝,可分与道友一份,若是道友斩杀八级妖王,还有元婴丹药奉上,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袁襄颇为意动,只是对付八级妖王,且并不需要将其击杀,就有宝物可以分润,当然是一件好事。 但他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听说过万妖海三大王族的名声,知道三族在万妖海中屹立数万年不倒。 陈渊想要覆灭其中一族,似乎有些异想天开。 但他转念一想,连大修士都奈何不了陈渊,再加上天机子,就是两名大修士战力。 若陈渊所言不假,他师门中两名元婴修士、浩然宗三名长老、天机门元婴长老,就是十几名元婴战力,对付一个大型宗门,绰绰有余。 想到此处,袁襄终于不再犹豫,答应下来:“袁某愿助道友一臂之力,不知道友准备何时动手?” 他身为袁家家主,不上不下,需要顾及族中后辈子弟,没有大型宗门长老的丰厚供奉,也没有散修的洒脱豁达,最是难熬。 每一块极品灵石,都要精打细算,几十年才能攒下一炉灵草,还要请人炼制丹药,修为进展极为缓慢。 机缘送上门来,他必须抓住,否则终生无望元婴中期。 陈渊笑道:“此事不急,陈某还要请一位道友出山,还请袁道友在族中暂候几日。” 袁襄心中一宽,陈渊竟然还能请动元婴修士,覆灭金羽雕一族的把握就更大了。 但他不能让陈渊现在就离去,否则有失待客之道。 在袁襄的极力挽留之下,陈渊在青康山脉盘桓数日,和袁襄谈玄论道,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方才告辞离开,往北方而去。 …… 寒州,冰灵城。 这座方圆两百余里的寒州第一雄城,在寒冷的荒原上屹立万年不倒。 高大的城墙足有三十三丈,如同山岳一般巍峨,全部由坚硬的黑铁岩铸就,在寒风吹拂下,闪烁着暗沉光芒。 冰灵城外一片死寂,城中却是温暖如春,山峦起伏。 城东一座千丈高峰直入云霄,周围群山绵延上百里,正是寒州第一宗门,冰灵宗的山门所在。 在山脉深处,有一座七百余丈的险峰,与其他山峰截然不同。 从山脚开始,便覆盖着厚厚积雪,自山腰往上,凝雪成冰,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凛凛寒光。 而周边其他山峰在阵法调控下,都是四季如春,草繁茂,唯有此峰一片冷寂。 这一日,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在山巅落下。 过了一刻钟,两道遁光从山顶飞起,飞出山脉,落在一座四层阁楼之前,现出两道修士的身影。 其中一人年纪尚轻,只有二十岁左右,气息外露,筑基中期修为,唯唯诺诺,神情恭谨。 而另外一人,却是一名,一身白裙,肤若凝脂,红唇似火,貌若天仙,清纯动人。 但她神情淡漠,眼神更是冰冷锋利,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 清冷少女落下之后,片刻不停,迈步走入阁楼。 筑基修士连忙跟上,口中恭声道:“陈前辈就在四楼静室等候,师叔祖请往这边来……” 他引着清冷少女来到四楼的一间静室,一名年轻修士端坐在方桌之后,低头品名。 旁边一名中年修士束手而立,神情毕恭毕敬。 看到两人走入,年轻修士抬起头来,剑眉星目,俊朗脱俗,正是从仁州远道而来的陈渊。 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抱拳一拜:“多年不见,凝冰道友风采依旧,陈某有礼了。”陈渊礼数周到,但清冷少女神情却依旧淡漠,直言不讳:“陈道友找妾身有何事?” 陈渊笑了笑,此女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善交际。 他看向一旁的中年修士,后者心中会意,对凝冰真人抱拳一拜:“弟子告退。” 凝冰真人微微颔首,中年修士又对陈渊施了一礼,与筑基修士一起离开静室,小心关上房门。 陈渊抬手示意:“道友请坐。” 凝冰真人在陈渊对面坐下,陈渊也重新落座,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陈某此番前来,是想请道友出山,对付妖族……” 他知道凝冰真人性情单纯,没有任何遮掩,将事情始末简要说了一遍,包括以金羽雕一族的藏宝和修炼丹药作为酬劳,简单直接。 但凝冰真人一直静静听着陈渊讲述,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陈渊越说心里越是没底,摸不透她是什么想法。 最后他又补充道:“道友修为高深,按理说陈某应该奉上元婴中期丹药。” “但陈某手中灵草不足,只能以元婴初期丹药为酬,还请道友见谅。” “作为补偿,若是道友击杀了九级妖王,可以多分一份藏宝……” “我答应了。”凝冰真人忽然开口,毫无预兆。 陈渊怔了怔,旋即一笑:“道友何时方便动身,随陈某前往玉清海?” 他提出和天机子联手时,就想到了邀请凝冰真人出山。 数万年来,寒州修士一直和妖族争斗不休,与妖族的交手经验极为丰富。 而且凝冰真人又是元婴中期修士,她答应出手,陈渊在和天机门的合作中,就能占据更多主动权,覆灭金羽雕一族的把握,也能大上不少。 不过寒州距离玉清海几十万里,他和玉海真人一战,不分上下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此处。 陈渊还在担心凝冰真人出言拒绝,却没想到她直接应下,让陈渊提前准备好的诸多说辞,全无用处。 但凝冰真人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妾身有一个条件,道友要和妾身切磋一场,必须胜过妾身,妾身才能答应。”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渊,语气很是认真。 陈渊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 上一次他来冰灵城,凝冰真人就想和他一较高低,但被萧承陌劝住。 当时他刚刚结婴,多半不是凝冰真人的对手。 但现在,他已经是元婴中期修士,又炼化了夔牛真血,放眼九仙洲,也不可能有同阶修士是他的对手。 凝冰真人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变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妾身上一次就看不透道友的修为,这次更加深不见底,还请道友不要留手。” 陈渊道:“择日不如撞日,陈某今日就与道友切磋一场,然后动身前往玉清海,如何?” 凝冰真人螓首微点,站起身来:“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走出静室,那名引凝冰真人来此的筑基修士,就在门外等候,引两人走出阁楼。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名年轻修士,步履匆匆。 看到两人之后,他忽然停下,长松一口气,对凝冰真人抱拳一拜:“弟子拜见师尊。” 随后他看向陈渊,又是抱拳一拜:“陈道友远道而来,萧某有失远迎,还请道友恕罪。” 陈渊目光一闪,拱手还礼:“萧道友言重了,陈某不请自来,岂敢再劳烦道友。” “还要恭喜萧道友结婴成功,享寿千载。” 来者正是凝冰真人的亲传弟子萧承陌,但他此时已经是元婴修为,只是气机稍显单薄,显然结婴时间不久。 萧承陌笑道:“果然瞒不过道友神识,萧某听闻道友来访,便立刻出关相迎,却还是慢了一步。”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道友移步,与家师回山一叙。” 他抬手一引,凝冰真人却是微微摇头,淡淡道:“陈道友要和为师切磋一场。” 萧承陌听闻此言,竟然没有半分意外,苦笑一声:“师父,陈道友远来是客,切磋斗法,有失待客之道。” 他转头看向陈渊,面露歉意:“家师只是喜欢与人切磋斗法,并无他意,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微微一笑:“萧道友勿虑,陈某已经答应了凝冰道友,要向她讨教一番,并无大碍。” 萧承陌一怔,凝冰真人已经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她忽然停下,低头看向两人,秀眉微蹙:“陈道友莫非反悔了?” “道友稍待。”陈渊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萧承陌,“萧道友可有兴趣观战?” 萧承陌面露无奈之色,叹了一口气:“家师要与道友切磋,萧某岂能坐视不理。” ““不过萧某要提醒道友一句,家师修炼了数种冰雪神通,威能不小,且与人斗法时从不留手。” “道友若是不支,开口认输便是,千万不可硬撑。” 陈渊点了点头:“多谢道友提醒。” 萧承陌稍稍放下心来,他得知陈渊来访,就匆匆赶来,就是深知凝冰真人性情,担心她要和陈渊切磋斗法。 现在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提醒陈渊一句。 虽然这么说会让他折损脸面,但也好过在和凝冰真人交手时受伤,平白无故得罪一名元婴修士。 两人驾起遁光,跟在凝冰真人身后,飞出冰灵城,一直遁出上千里,方才停下。 凝冰真人转过身来,元婴中期的气机轰然散开。 天光忽然黯淡了几分,寒风呼啸,冰冷死寂的荒原之上,又笼罩上一层浓浓的寒意。 陈渊上前,丝毫不亚于凝冰真人的威压,缓缓散开。 他抱拳一拜:“还请凝冰道友赐教。” 退到远处的萧承陌瞳孔一缩,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凝冰真人淡漠冰冷的神情,此时终于变得认真起来,轻施一礼:“请陈道友赐教。”(本章完) 第607章 齐聚 两个时辰之后,冰灵城中,凝冰真人洞府。 陈渊和凝冰真人相对而坐,萧承陌坐在一旁,看向陈渊的眼神中,残留着几分恍惚。 陈渊对凝冰真人抱拳一拜:“道友神通果然不凡,那冰封千里之术,堪比大修士一击,足以令天地变色。” “此番能请动道友出山,金羽雕一族定然难逃一劫。” 凝冰真人神情依旧如先前那般淡漠,但双唇却紧紧抿在一起,皱眉道:“道友为何留手?” 陈渊笑了笑:“在下与道友只是切磋较量,并非生死相搏,岂能底牌尽出?” 凝冰真人凝视着他:“是了,妾身技不如人,并不值得道友全力出手。” 陈渊一怔:“道友误会了……” 萧承陌插言道:“那金羽雕一族血脉强横,妖王实力肯定不弱,师父到时定能尽兴,不必急在这一时。” 凝冰真人点了点头,终于闭口不言。 陈渊心中一松,他和凝冰真人交手,自然没有多少悬念。 虽然凝冰真人的冰属性神通威能不凡,但在陈渊堪比十级妖王的强悍肉身面前,只如春风拂面。 不过她施展了一种名为“冰封千里”的神通,方圆数里之内,大雪飘飘,寒意刺骨,几有改换天象之能。 陈渊也是激发了两种真灵之血,方才硬扛下来,让凝冰真人当即变色。 她手中还有一件高阶法宝,乃是一柄寒冰铸就的方天画戟,煞气四溢,但也不及紫虚剑的锋锐难当,只是和重玄峰旗鼓相当。 只是陈渊顾及凝冰真人的颜面,并未全力以赴,而是用重玄峰和凝冰真人纠缠了一个时辰,才祭出紫虚剑,将其击败。 当陈渊拿出紫虚剑时,凝冰真人和萧承陌都变了脸色。 凝冰真人还好一些,她性情单纯,城府不深,只是觉得陈渊拿出顶阶法宝,自己不是敌手,心中郁闷。 而萧承陌本以为陈渊不是凝冰真人对手,当他显露元婴中期修为时,已经极为惊讶,又拿出了大修士才能运用自如的顶阶法宝,更是心中巨震。 当年在朔丰城,萧承陌亲眼看到陈渊初入元婴的修为。 短短几十年过去,陈渊不仅修为更上一层楼,手中法宝也是脱胎换骨。 就连大修士,手中也未必就有顶阶法宝。 寒州贫瘠,冰灵宗屹立寒州上万年,明面上也只有一件顶阶法宝,传承数千年,只有宗主才能执掌。 萧承陌不知道,这柄紫虚剑是紫阳宗从洞虚山秘境中得来大量天材地宝,方才艰难炼制而成。 他只以为陈渊背景深厚,或是机缘过人,但无论如何,能轻松击败凝冰真人,陈渊实力绝不容小觑。 故而在三人回到冰灵城,陈渊透露出自己和玉海真人一战不分胜负,又和天机门联手,对付金羽雕一族之事说出,邀请萧承陌出手相助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寒州虽然位于九仙洲极北之地,但萧承陌身为冰灵宗元婴长老,对九仙洲各大宗门,也是颇有了解。 天机门乃是玉清海三大宗门之一,实力犹在冰灵宗之上,其掌门天机子,更是传闻有洞察天机、勘破未来之能,神秘莫测。 陈渊手中有顶阶飞剑,又和玉海真人一战,不分胜负,对付金羽雕一族,应该不是难事。 何况只要击杀八级妖王,就能得到修炼丹药,这对修炼资源贫瘠的寒州修士来说,实在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 三天之后,陈渊与凝冰真人、萧承陌离开冰灵城,南下仁州。 三人先是来到青康山脉,与袁襄汇合。 袁襄得知凝冰真人和萧承陌的身份后,礼遇有加,丝毫没有外州修士对寒州修士的蔑视轻慢。 寒州贫瘠,天下皆知,修士在外行走,多遭人鄙视。 但冰灵宗是寒州惟一的大型宗门,凝冰真人又是元婴中期修士,袁襄自然不敢得罪。 只是凝冰真人甫一见面,便邀请袁襄出手切磋。 袁襄错愕不已,还以为自己待客不周,得罪了眼前这个清冷的元婴女修,颇为惶恐。 还是萧承陌解释了一番,袁襄才放下心来,但在凝碧真人面前,却是更加小心,丝毫不敢怠慢。 三人在袁家盘桓数日,待袁襄安排好族中事务后,方才启程前往崇德城。 袁家只有袁襄一个元婴修士,他离开家族,远赴玉清海,还要和妖王交手,自然极为慎重,甚至连身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当。 四人都是元婴修士,遁速极快,昼夜飞遁不停,很快便来到崇德城中。 青柳居士、心斋散人和承礼先生已经等候多时,得知陈渊来访的消息,立刻出来相迎。 由于陈渊身边元婴修士众多,无法进入崇德山脉,只能在青柳居士命四方阁主事安排的一座洞府中相见。 众人见礼过后,凝冰真人立刻提出,要和青柳居士切磋一番,萧承陌急忙出言劝阻,方才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青柳居士失笑不已,他修炼数百载,也曾经历凡俗红尘,见识极广,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单纯的元婴修士,还是一名女修。 心斋散人性情火爆,结婴之前也经常与人斗法较量,跃跃欲试,但得知凝冰真人是元婴中期修士后,立刻偃旗息鼓。 萧承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莫说他师徒二人,就连冰灵宗,也不敢轻易得罪十大宗门的长老。 不过他看得出来,陈渊和青柳居士交情极深,另外两位元婴长老,也和他关系甚好。 这让他难免浮想联翩,莫非此次陈渊对金羽雕一族出手,浩然宗也参与其中? 若真是如此,集天机门、浩然宗两大宗门之力,二十余名元婴修士一齐出手,区区金羽雕一族,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宰割。 萧承陌心中颇为庆幸,答应了陈渊的邀请,没有错过这次机缘。 袁家本就为浩然宗附庸,那条陈渊夺来的灵石矿脉,也是由两家共同开采。 在青柳居士三人面前,袁襄谦恭有礼,姿态放得极低,丝毫不因心斋散人、承礼先生实力弱于同阶修士,而有半分轻视。 几人没有耽搁时间,在崇德城仅仅逗留了一日,便动身飞往玉清海。(本章完) 第608章 礼遇 玉清海,天机岛。 天机子正在洞府之中打坐修炼,耳畔忽然响起青毛狮子低沉的声音:“老爷,凝碧长老求见。” 天机子缓缓睁开双眼,神识一扫,修炼室外,青毛狮子前肢伏地,低下头颅,神情恭谨。 他淡淡吩咐了一句:“请她进来。” “是。”青毛狮子恭声应下,转身离去。 天机子站起身来,抬袖一拂,修炼室石门徐徐敞开。 他来到石厅之中,在紫檀玉案之后坐下不久,凝碧真人就走了进来。 她步履匆匆,来到天机子身前,盈盈一礼,口中说道:“掌门师兄,陈道友携几位同道来访,还请掌门师兄出府相迎。” 天机子目光一闪:“陈道友请来了几位元婴修士?” 凝碧真人正色道:“共有八位元婴修士,其中有两人修为,妾身看不透,疑似元婴中期修士!” 天机子目露讶色:“八位元婴修士?” 凝碧真人点了点头:“妾身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速速引我前去。”天机子神情一肃,站起身来,随凝碧真人走出洞府,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凝碧真人道:“掌门师兄请随我来,为了掩人耳目,陈道友与那八位道友在数百里外一处荒岛等候。” 天机子点了点头,跟在凝碧真人身后,一路飞出天机岛,往西边飞去。 两人遁速极快,几百里转瞬即逝,来到一处方圆数里的荒岛 岛上荒无人烟,只有一座石山,两人落在山顶,陈渊和另外几名元婴修士,一齐迎了上来。 天机子目光一扫,暗中散开神识,果然是八名元婴修士。 那清冷少女和灰衣老者是元婴中期修为,其他人都是元婴初期。 惟有陈渊和以往一样,气机内敛,在他大修士的神识之下,依旧深不可测。 陈渊抱拳一拜:“天机道友,陈某幸不辱命,请来了数位同道,共襄盛举。” 天机子回了一礼,眼神落在青柳居士面上,微笑道:“诸位道友大驾光临,天机岛蓬荜生辉,这位应该是浩然宗青柳道友吧?贫道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青柳居士拱手还礼,淡淡道:“老夫正是青柳,天机道友大名,老夫也是早有耳闻。” “此番老夫受陈道友之邀而来,正是要攻伐妖族,为我人族修士开疆拓土。” 天机子正色道:“久闻道友乃是当世大儒,德高望重,一身浩然正气,淳厚正大。” “贫道既然答应了陈道友,定会倾尽全力,覆灭金羽雕一族。” 他目光一转,从其他几人身上扫过:“不知这几位道友是……” 陈渊抬手一引:“这是陈某的授业恩师,金讳落衡。” 金落衡抱拳一拜:“金某有礼了。” 天机子心中颇为惊讶,陈渊实力高强,堪与大修士媲美。 但金落衡却只是元婴初期修士,甚至观其气机,只是初入元婴,还不如寻常的同阶修士。 不过他城府极深,神情如常,施礼道:“名师出高徒,陈道友威震玉清海,金道友教徒手段,定然极为不凡。” 金落衡微微一笑:“道友过奖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陈渊天资高绝,世所罕见,金某只是将他引入道途,能有今日成就,全凭他自身机缘努力。” 陈渊手掌一移:“这是在下师兄诸葛启……” 按照修仙界的规矩,他结婴在诸葛启之前,应该称诸葛启为师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金落衡又称诸葛启为师兄,来到玉清海后,若还是照旧称呼,极易被人看出,诸葛启和金落衡是在陈渊之后,方才结成元婴。 如此一来,凌云派的虚实就会被人看破,只能改换称呼,遮掩一番。 天机子果然不疑有他,只是对诸葛启比金落衡还要浅薄的修为,稍稍有些惊讶。 但他自然不会当众削人脸面,嘴上寒暄了几句。 换作平时,天机子绝不会在一个元婴初期修士面前,如此和颜悦色。 但诸葛启是陈渊师兄,看在陈渊面上,他也不会有半分失礼。 陈渊又将心斋散人、承礼先生、凝冰真人、萧承陌、袁襄依次介绍了一番,天机子与众人一一见礼,丝毫没有大修士的架子。 心斋散人、承礼先生不必多说,虽然只有元婴初期修为,而且气机过于孱弱,比初入元婴的修士,还要弱上三成,颇为古怪。 但他二人是浩然宗长老,便足以让天机子以礼相待。 凝冰真人和萧承陌出身于冰灵宗,天机子听说过这个寒州第一大宗的名头,实力仅比天机门稍弱,也没有怠慢。 只是凝冰真人的淡漠态度,让天机子颇为疑惑。 还是陈渊暗中传音,向他解释了一番凝冰真人的性情,天机子才放下心来。 他不知道的是,萧承陌百般叮嘱,才让凝冰真人没有一和天机子见面,就提出和他动手切磋。 只有袁襄背景最浅,修为却不算低,接近元婴中期,而且天机子摸不清他和陈渊的关系,也是笑脸相对。 众人得一位大修士如此礼遇,除了心斋散人、承礼先生不卑不亢,凝冰真人一向淡漠,其他几人都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化神修士虚无缥缈,大修士已经站在修仙界的顶端,虽然众人以道友相称,但却如同面对半个前辈,执礼甚恭。 陈渊在旁目睹这一切,心中暗叹,修仙界还是修为为尊。 他和玉海真人大战一番,不分伯仲,名声远播,人人都知,他的实力可与大修士媲美。 但他终究不是真正的大修士,众人在他面前,就没有面对天机子的恭敬态度。 众人相互见礼,足足用去了大半个时辰。 陈渊忽然一笑:“天机道友可还记得,陈某曾经说过,至少能请动五位同道出手?” 天机子目光一闪:“当然,道友交游如此广阔,一下请动八位同道,更有青柳道友、凝冰道友这等元婴中期道友。” “贫道对灭去金羽雕一族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陈渊道:“既然如此,金羽雕一族藏宝的分配比例,也要稍作改动,才对得起这八位道友的鼎力相助。”(本章完) 第609章 条件 第609章 条件 天机子脸上笑容渐渐敛去:“陈道友此言何意?” 陈渊淡淡道:“陈某曾经说过,能请来至少五位元婴修士,金羽雕一族的藏宝三七分成,贵派拿七成,诸位道友拿三成。” “但如今在下请来八位元婴修士,与贵派长老相差无几,只拿三成,却是少了一些。” 天机子眉头一皱:“此事早已说定,道友焉能出尔反尔?” 陈渊道:“此言差矣,若是陈某只能请来五位元婴修士,三成宝物自然足够。” “但陈某说动八位元婴修士出手,还有青柳道友、凝冰道友这两位元婴中期修士,更是让在下费了不小周折。” “三成宝物,还不够在下诸位同道和师长的许诺,当然要变上一变。” 此言一出,适才天机子与众人见礼时其乐融融的气氛,荡然无存。 众人笑容敛去,都看了过来,等待着天机子的回答。 天机子双目一眯,沉声道:“不知陈道友想要几成宝物?” 陈渊微微摇头:“不是在下要几成宝物,而是在下请来的六位同道、两位门中师长,需要五成宝物,才对得起他们和妖族生死相搏。” 天机子断然拒绝:“五成宝物?绝不可能!” “九级妖丹已经全部归道友所有,若是金烽身死,他的妖丹也会归道友所有。” “再分走五成宝物,本门十几位元婴长老深入险地,岂不是为道友做了嫁衣?” “若是道友真想要五成宝物,九级妖丹和金烽妖丹,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陈渊道:“若是道友觉得五成太多,那就四成。贵派元婴长老虽多,但不可能全部进入万妖海,至多也就是十人左右,拿走七成,委实多了一些。” 天机子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四成便四成,只是今日定下之后,道友却不能再反悔,否则联手之事,就此罢休。” 陈渊微微一笑:“那就击掌为誓,如何?” 天机子点了点头,迈步向前,举起右手,和陈渊击掌三下,定下盟约。 沉滞的气氛为之一轻,天机子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诸位道友远道而来,贫道本应盛情款待” “但天机岛上鱼龙混杂,各派耳目众多,妖族也有暗子埋下,突然多出八位元婴修士,定会引来他人关注。” “还请诸位道友随凝碧师妹,前往本门辖下龙鱼岛,稍尽地主之谊。” 众人没有答应,纷纷看向陈渊。 陈渊微微颔首:“有劳凝碧道友了。” 凝碧真人盈盈一礼:“龙鱼岛虽然不大,但岛上有一条中型灵脉,景色也颇为秀丽,请诸位道友移步。” 陈渊也是抱拳一拜:“师父、诸葛师兄,青柳道友,凝冰道友……我和天机道友另有要事相商,先失陪了。” “这段时日,还请各位在龙鱼岛稍事等候” “等到事情明了之后,我自会亲往龙鱼岛相请。” 金落衡微笑道:“你自去便是,不用担心为师。” 青柳居士道:“一切但凭陈道友做主。” 众人纷纷出言辞别,无人提出异议,随后遁光一卷,跟在凝碧真人身后,往远处飞去。 荒岛上只剩下陈渊和天机子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众人遁出数百里后,天机子方才开口:“道友请来八位元婴修士,准备何时动手,将金羽雕妖王诱至一处?” 陈渊道:“陈某还需前往万妖海布置一番,不知贵派长老,是否已经知道,要对金羽雕一族动手?” 天机子微微摇头:“事关重大,除了贫道与凝碧师妹之外,尚无第三人知晓。” “不过今日回宗之后,贫道会约束门中长老,不得外出游历。” “只待道友将金羽雕一族妖王诱至一处,贫道便和盘托出,率门中长老与诸位同道汇合,深入万妖海。” 陈渊点了点头:“道友考虑周全,事不宜迟,在下今日便动身前往万妖海,最迟数月,就会回返。” 天机子抱拳一拜:“那贫道就静候道友佳音了。” 陈渊回了一礼,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天机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双目微眯,过了片刻,忽然驾起遁光,飞向远处。 他没有返回天机岛,而是来到距离天机岛三千余里的龙鱼岛。 这是一座中型岛屿,岛上有一条中型灵脉,乃是天机岛辖下最为重要的几处岛屿之一。 天机子到来时,凝碧真人已经将众人安置妥当。 天机子遮掩气机,来到凝碧真人的临时居所中,与她密议了一阵。 随后凝碧真人依次前往众人洞府,登门拜访,足足用去几天时间,方才回转。 她向天机子禀告道:“掌门师兄,妾身全部试探了一番,但并无多少收获。” “那金落衡、诸葛启不露半点口风,妾身还是不知,陈道友师门在玉清海何处,又是何来历。” “那凝冰真人性情极为古怪,竟然想要与妾身切磋较量一番,好在被他那名弟子劝阻,只是她和陈渊交情如何,是在看不出来。” “那袁襄为人圆滑,城府极深,言语虽然热情,但对与陈渊如何相识,却是闭口不提。” “至于青柳居士,他和陈渊交情极深,乃是众所周知之事,曾经一同进入绝灵岛中,云天老祖据传便是死在两人联手之下。” “那心斋散人、承礼先生气机孱弱,似乎实力不强,但为何如此,两人却未曾透露。” 天机子道:“贫道命人探查过,心斋散人、承礼先生都是服用劫雷丹,方才结婴成功,实力弱于同阶修士三成,而且终生无望元婴中期。” 凝碧真人目露讶色:“劫雷丹?可是以千年雷昙炼制的上古奇丹?” 天机子微微颔首:“不错。” 凝碧真人皱眉道:“这两人结婴时走了捷径,实力在元婴修士中垫底,此番对付金羽雕一族,只是充数而已。” “陈道友却以此为由,多要了一成宝物,掌门师兄为何要答应他?” 天机子轻叹一声:“这两人实力再弱,也是元婴修士,还是浩然宗长老,看在青柳居士面上,贫道只能答应下来。” 凝碧真人略有不满:“但如此一来,本门只能分到六成宝物,九级妖丹、十级妖丹也全部归陈道友所有。” “若是他真如掌门师兄所料,掌握了以妖丹炼制丹药的秘术,定能炼出不少元婴丹药,本门却是吃亏不小。” 天机子道:“师妹莫要小觑了金羽雕一族的藏宝,六成已经不少了。” “而且就算本门得到妖丹,也无法炼成丹药,只是相当于几种灵材而已,价值大减。” “陈道友还有诱杀金羽雕妖王的办法,虽然本门实力更强,但能否灭去金羽雕一族的关键,还是在他身上。” “既然有求于人,贫道只能答应陈道友的条件。” “贫道今日就要返回山门,这段时日,还请师妹好生招待诸位道友,但不要让他们离开龙鱼岛,以免为人察觉,坏了大事。” 凝碧真人恭声应下:“妾身明白。” (本章完) 第610章 落霞 第610章 落霞 万妖海,落霞岛。 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屋舍千重,碧瓦雕甍,廊桥回蔓,一名名男修穿梭其间,脚步匆匆。 这些男修皆是衣着锦绣,相貌俊朗,且年纪极轻,只有二十余岁左右,脸上挂着笑容,气质洒脱不凡,让人心折。 但细观之下,才能看出,这些男修眼神麻木,神情僵硬,笑脸仿佛粘在脸上的一层面具,给人一种诡异之感,仿佛被囚禁了漫长岁月的囚徒,没有一丝生气。 宫殿最深处,一间暖阁之中,传出阵阵女子的婉转娇吟,声音高亢,半晌之后,方才渐渐停下,化作一声透着无限满足的长长叹息。 忽然,女子声音冷了下来:“出去!” 过了片刻,暖阁房门被推开,一名英俊男修自昏暗之中,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衣衫凌乱,露出健硕的胸膛,但脚下却踉跄虚浮,两眼发黑,脸色苍白,眼神迷离,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男修气机外显,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但却像是身受重伤,气机起伏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境界 暖阁门外侍立着两名同样俊秀的男修,看到此人这般模样,连忙低下头去,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那名筑基后期修士离开后,暖阁中又传出女子淡漠的声音:“你二人进来服侍本王。” 暖阁外的两名男修闻言,身躯一僵,不敢有丝毫怠慢,恭声应下:“奴婢遵命。”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深藏的苦涩。 他们低头迈着碎步,小心翼翼地走入昏暗的暖阁之中,房门缓缓合拢,身影被深沉的黑暗所吞噬。 又有两名衣着锦绣的俊朗男修,从距离暖阁不远的两间厢房中,默默走了出来。 他们来到暖阁门前,垂手站定,仿佛两尊石塑,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女子的召唤。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女子婉转柔媚的呻吟声又响了起来,撩人心弦。 但在宫殿中穿行而过的男修,却对这足以让人血脉贲张的声音畏之如虎,纷纷绕行,僵硬的笑容之下,是隐藏起来的深深惧意。 就在这时,暖阁中的呻吟声戛然而止,传出女子严厉的声音:“你二人速速退下!” 暖阁门前的两名男修,那仿佛石雕一般麻木的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们服侍女子已经数年,和女子有过数次床笫之欢,对女子的声音极为熟悉。 她的声音中,竟然透出了几分慌乱。 在落霞岛上,谁能让女子变色? 很快,那两名男子快步从暖阁中走出。 他们还来不及穿好衣衫,赤裸着上半身,身材精壮健硕。 只是皮肤透着一种苍白,没有半分血色,一看便知,已经元气大伤。 过了一会,一名女子从暖阁中走了出来。 此女相貌艳丽,一双美目勾人夺魄,身材凹凸有致。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小衣,外罩浅蓝色薄纱,露出两团雪白与平坦的小腹,甚是夺人眼球。 下身则是一条纱裙,尚未及膝,赤着双脚,玉足洁白无暇。 她双颊酡红,红唇妖艳,泛着一层莹莹水色,眼波流转,衣衫虽然整理过,但仍略显凌乱,处处显露着与人欢好过的痕迹,极为诱人。 但两名男修看到此女之后,却丝毫没有色令智昏的模样,反而低下了头,眼神胆战心惊,生怕女子让他二人入内侍寝。 女子已经榨干了不知多少男修,美丽的皮囊下,是一颗蛇蝎之心。 但女子却没有理会这两名平日里颇为宠爱的男修,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那略显不敬的眼神。 她迷离的眼神中,透出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慌乱和惧意,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落霞岛面积不小,方圆七十余里,但只有宫殿周围笼罩着阵法。 女子遁速极快,不一会就离开宫殿,来到天空中。 一名修士负手而立,衣袖猎猎作响,丰神俊朗,仿佛神仙中人。 女子看到修士后,心底的欲念蠢蠢欲动。 不愧是她一眼就看中的男子,与他一比,自己宫中的那些男宠,都变成了凡夫俗子。 可惜此人实力太强,自己不仅无法将他纳入后宫,反而连性命都要受制于此人之手。 就在一年之前,他还与镇海宗掌门玉海真人大战一场,不分胜负,威名甚至传遍了万妖海。 自己眼看脱身无望,心烦意乱之下,只好与男宠欢好解忧…… 女子心中暗叹不已,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她微微弯腰,盈盈一礼,恭声道:“奴家金络,恭迎陈道友大驾光临。” 陈渊目光落在金络的嫣红双颊上,淡淡道:“传闻金道友后宫上百男宠,夜夜笙歌,风流不尽,万妖海唯有敖厉能与道友相比。” “陈某原本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道友一日连御数名男宠,不知道友是否吃得消?” 金络心中一惊,听陈渊此言,似乎来到此处的时辰不短,且将她和男宠欢好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落霞宫外有金羽雕一族布下的守护大阵,虽说守御能力不算太强,但却能挡住九级妖王的神识。 人族神识虽然普遍强于妖族,但妖族化形之后,就已经相差无几。 莫非陈渊神识已经堪比十级妖王,竟能随意穿透大阵? 金络心中对陈渊更添几分畏惧,又见他神情淡漠,似是对此颇为不喜,连忙说道:“人身最易得道,奴家化形之后,褪去妖族本性,倾慕人族修士,才有此荒唐举动。” “若是道友不喜,奴家立刻遣散宫中所有男修,绝不再收纳男宠。” 陈渊盯着她看了半晌,就在金络心中越发慌乱时,神情忽然缓和下来,微笑道:“陈某并非卫道士,修仙界以实力为尊,既然人族修士能豢养灵兽奇虫,金道友身为妖王,收纳一些低阶修士作为男宠,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陈某观之,道友竟然在这些男宠神魂中全部种下了禁制,神魂可能负担得起?” 金络松了一口气:“道友误会了,奴家如何能在上百名修士神魂种下禁制,也是依靠一件法宝,才能办到……” 她翻手拿出一个玉盏:“道友请看,此宝乃是奴家偶然所得,似是上古遗留。” “虽然只是一件中阶法宝,但却能容纳数百名修士的神魂,生死皆在掌控之中,奴家唤为‘留魂盏’。” “但此宝也有缺陷,无法在同阶修士体内留下禁制,奴家至多以此宝收纳结丹男宠。” “修为再高,就需亲自种下神魂禁制,负担不小,妾身不敢轻易为之。” 陈渊看去,这玉盏如寻常茶盏般大小,似是饱经风霜,釉面已然褪色不少,还有几处缺损裂纹。 盏中盛着半盏淡灰色灵液,泾渭分明,分成上百缕,来回游动,气息驳杂。 陈渊微微颔首:“上古遗宝果然不凡,不过陈某毕竟是人族修士,虽然并不介意道友收纳男宠,但最好不要榨干男宠元气,留下一命。” 金络收起玉盏,笑盈盈道:“道友误会了,奴家并不通双修之法,并非刻意吸纳男宠元气。” “只是他们肉身孱弱,与奴家几次欢好下来,就难以承受,元气大伤。” “奴家巴不得他们能多坚持几次,表现优异者,奴家也是恩宠颇多,甚至会赐予丹药法宝,助其修炼。”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此事暂且不提,陈某今日登门,是有一事,相请道友出手相助。” 他说得客气,但金络生死受制于人,却不敢怠慢。 她抬手一引:“道友吩咐,奴家自当遵从,只是此处并非说话之地,还请道友随奴家入内一叙。” 陈渊点了点头,落下遁光,随金络进入落霞宫中。 在陈渊吩咐之下,金络特意避开了所有男宠,来到一间偏殿之中,毕恭毕敬,奉陈渊于上座。 陈渊也不客气,反客为主,一撩后襟,坐了下来。 金络临阵投降,只求活命,自然不会在陈渊面前,再顾及化形妖王的颜面。 金络亲手奉上灵茶,做足了礼数,与人族修士别无二致,小心翼翼道:“道友有何事要奴家去做,尽管吩咐便是,奴家绝不敢推辞。” “不过奴家修为低微,只怕坏了道友大事,就万死莫赎了……” 陈渊接过茶盏,随手放在案上,微微一笑:“道友放心,此事对道友来说极为简单。” “还请道友寻一个借口,将金羽雕一族的妖王请到落霞岛上一聚,但不要让他们生疑。” 金络面色微变:“道友这是要对付本族?”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莫非道友不愿意么?” 金络吃了一惊,她虽然贪生怕死,奉陈渊为主,但也不愿看到金羽雕一族覆灭。 万妖海本就比玉清海贫瘠不少,中型岛屿并不常见,只有八级妖王中的佼佼者,才能独占一座。 金络虽然血脉强横,但化形不久,只有四百多年时间,实力平平。 还是靠了以色事人,周旋在金羽雕一族数名妖王中间,才换来这一座落霞岛。 没有族中庇佑,她只是比寻常妖王实力强了一些,休想再独占偌大的落霞岛。 但她也不敢贸然拒绝陈渊,苦笑回道:“妾身既然奉道友为主,自然万事唯道友马首是瞻。” “只是本族十二名化形妖王、三名九级妖王,族长金烽,更是十级妖王,即便奴家将他们全部请来,道友又如何下手?” 陈渊淡淡道:“道友无需担心,陈某既然敢对贵族下手,自然也有同道助阵,只要道友将他们请来,就能全部留下。” 金络心中一沉,陈渊果然请来了帮手。 她心念急转,又道:“道友神威盖世,请来的帮手定然也是实力非凡。” “但奴家只是一个八级妖王,实力低微,纵使在族中有几分薄面,也无法将他们全部请来,更遑论族长金烽……” 陈渊道:“无妨,连同金羽雕一族的附属妖王,道友能请来多少,就请来多少。” “陈某知道,道友在万妖海中名声不小,交游广阔,应该能请动至少五六位妖王,来落霞岛做客。” 金络笑容一僵,她确实是名声不小,但却是艳名在外,与不少妖王有染。 虽然她生性放荡,但被陈渊当面指出,也难免感觉有失颜面。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她还要开口再劝,陈渊却是双目一眯,声音冷了下来:“道友推三阻四,莫非觉得陈某是优柔寡断之人,不敢杀人?” 金络心中一凛,当即话锋一转:“道友息怒,奴家不敢有二心,只是本族传承也算久远,底蕴不浅。” “虽说道友与玉海真人一战之后,威震玉清海,但以寡敌众,怕是也力有未逮。” “奴家担心一击不成,事情败露,奴家也要性命不保。” “而且道友有所不知,当初问天宗、天机门曾经联手对付本族……” 陈渊打断道:“此事陈某也略有耳闻,但时过境迁,彼时问天宗、天机门并无道友作为内应。” “陈某准备也更加充分,道友只需将妖王请来,定然不会失败。” 金络心底升起一股羞怒之意,若不是为了活命,她也不愿背叛金羽雕一族,奉人族修士为主。 这对一个八级妖王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吞下所有苦果,耐心苦劝:“道友对付本族,所求无非是本族数万年积累的宝物底蕴。” “便是将奴家诱来的妖王尽数杀了,他们留在族中的本命元灯也会随之熄灭。” “族长得知此事,定会按照族规,命人携宝物退走。” “道友一番辛苦,也不过得到几颗妖丹,得不偿失……” 陈渊眉头一皱:“本命元灯之事,陈某自有办法解决。” “道友只需将妖王诱来便是,若是再推诿下去,休怪陈某不留情面。” 金络笑容僵在脸上:“道友息怒……” 陈渊冷冷道:“在下只问道友,答应还是不答应?” 话音落下,他一头黑发缓缓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升腾起略显虚幻的白色火焰。 “啊……” 金络娇躯一颤,只觉神魂传来一阵剧痛,不由痛呼出声。 她急忙内视己身,只见神魂外浮现出一张白色火网,正在缓缓灼烧着她的神魂,痛楚不断传来,几如抽魂炼魄一般。 她连忙开口求饶:“道……道友饶命!” 陈渊目光一闪,手上的白色火焰敛去,白发重新变回黑色。 金络再次内视己身,裹住神魂的白色火网缓缓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残留的剧痛却在时刻提醒着她,自己的生死就在陈渊一念之间。 她喘了几口气,脸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嫣红,再不敢开口劝说。 她无奈应下:“道友有命,奴家不敢不从,只是奴家不能无故请动数位妖王一聚,还需找一个由头……” 陈渊淡淡道:“道友自便,只要在一年之内,请来至少五名妖王即可。” “当然,陈某不会让道友白费力气,今日便与道友做一个约定。” “只要道友请来五名化形妖王,便能得到两瓶元婴初期丹药。” “每多一名,就能再得五粒丹药,上不封顶。” 金络美眸一亮,心中羞怒无奈消失得无影无踪:“此言当真?” 陈渊微微一笑:“陈某从无半句虚言,道友应该最清楚,若真能灭去金羽雕一族,会有何等收获,又会在玉清海引发多大震动。” “实不相瞒,与陈某联手之人,便是天机门掌门天机子。” “只要能做成此事,天机门势必声威大涨,区区几瓶丹药,又算得了什么?” 金络心中巨震,天机门要对金羽雕一族出手,难怪陈渊底气十足! 陈渊话锋一转:“当然,道友若是心系金羽雕一族,大可将此事密告金烽。” 金络嫣然一笑:“道友哪里话,奴家若是不惜命,当日已经死在了绝灵岛中。” “既然道友肯拿出丹药为酬,奴家就舍命陪君子。” “只是想要做到天衣无缝,还需道友相助……” (本章完) 第611章 妖王 玉清海,天机岛。 “道友此行是否顺利?” 天机子洞府之中,天机子和陈渊相对而坐,缓缓开口。 陈渊微微一笑:“幸不辱命,快则数月,迟则一年,就能见分晓。” “还请道友着急贵派长老,尽快赶赴万妖海,设下埋伏,以免失了时机。” 天机子道:“事到如今,道友可否透个底,用了何种手段,才能将金羽雕妖王诱至一处?”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在道友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下在绝灵岛中,降服了金络妖王,在她体内种下的禁制。” “有她为内应,诱杀几名妖王,自然是轻而易举。” 天机子目光一凝:“八级妖王,竟然肯归降道友?” 陈渊笑了笑:“妖王之中,亦有贪生怕死之辈。” 天机子微微摇头:“妖族性情刚烈,以做人族修士灵兽为耻,常常宁死不降。” “临阵降敌之妖王,百中无一,道友好手段。” 陈渊淡淡道:“陈某只是运气好罢了,那金络虽为妖王,但也是女子。 “此女收纳了数百名男宠,日夜在人族修士胯下承欢,不过是种下禁制,就能保全性命,又有何不可?” 天机子笑了笑:“有此女为内应,金羽雕一族已不足惧,贫道这就召集门中长老,动身前往万妖海。” “若是贫道没有记错,那金络修炼之地,名为落霞岛,依道友之见,我等应该在何处设伏?” “若是直接在岛上布阵,是否会为金羽雕一族的妖王所察觉?” 陈渊道:“此事不急,且容后再议,另有一事,还需要道友解决,否则我等谋画,很可能满盘皆输。” 天机子目光一闪:“道友请说。” 陈渊正色道:“金络虽为妖王,但修为尚浅,最多只能将数名妖王,诱至落霞岛上。” “我等斩杀这些妖王,自然不在话下,但其留在族中的本命元灯,也会随之熄灭。” “据金络所言,金烽为人机警,一旦察觉,定会命人携族中宝物退走,我等再赶赴金灵岛,只会功亏一篑。” “陈某惭愧,对此束手无策,贵派传承久远,底蕴深厚,不知是否有法可解?” 天机子笑道:“道友无需担心,本命元灯虽然玄妙,但不及天机万一,贫道能够遮掩一二,不会让金烽察觉。” 陈渊神情稍缓:“那就有劳道友了,落霞岛距离金灵岛不过七千余里,只要道友能够将本命元灯的波动,遮掩几个时辰,我等就能赶到金灵岛上,在鲲鱼一族、蛟龙一族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灭去金羽雕一族。” 天机子眉头一皱:“休说几个时辰,便是遮掩几日,也不在话下。” “但贫道需要催动本派至宝,真元损耗不小,再对上金烽,怕是力有未逮……” 陈渊微微一笑:“此乃灭族之战,又非切磋较量,陈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天机子笑道:“既如此,贫道再无疑虑,就请道友往龙鱼岛一行,将凝碧师妹与诸位道友请来,七日之后,我等便启程前往万妖海。” …… 落霞宫中,灯火辉煌,照彻夜空。 男修往来不绝,手中端着金盘玉碗,盛满了酒肉珍馐,如流水般涌入一座大殿。 儿臂粗的青铜灯烛立在四周,从沧海鲸体内炼出的灯油散发出淡淡清香,照亮了空旷的大殿。 殿中摆放着几张桌案,金络坐于主位,薄纱罩体,玲珑身躯若隐若现,言笑晏晏,眼波流转,娇媚横生。 八名妖王分列左右,或是身躯雄健,一身劲装,或是大袖飘飘,仙风道骨,还有乱发披肩,一双金眉,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众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桌案,摆满了美酒佳肴,一名满头金发的妖王,完全不顾礼数,抬手抓起一块烤得焦黄冒油的兽腿,一口咬下大半,大口咀嚼起来。 一旁的男修看得心惊胆战,急忙低下头,眼底流露出畏惧之意。 妖族喜血食,即便化形之后,早已辟谷,也常常大快朵颐,满足口腹之欲。 这些菜肴皆是以妖族血肉制成,蕴含着浓烈的妖气,又经过真火烹制,滋味绝佳,胜过世间所有珍馐。 金发妖王三两口便吃干净了一根兽腿,端起海口琉璃碗,一饮而尽。 啪! 他把琉璃碗往案上一拍,大声赞道:“好酒!本王已经很久没有喝到如此醇厚的灵酒了。” “鲍须老儿酿的酒太过寡淡,一年也只有几盏,和络娘子这里的美酒相比,远远不及。” 除了血食之外,妖族也极喜美酒。 只是灵酒难得,懂得酿酒的妖族更少,极少有机会品尝。 主位上的金络浅浅一笑,端起案上小了许多的玉盏,对金发妖王遥遥一敬:“六长老喜欢,那就多喝几杯,奴家敬六长老一杯。” 金发妖王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抄起旁边的酒壶,倒满海碗,眼神仿佛钉子一般,钉在金络身上:“来,本王敬络娘子一杯!” 仰头一饮而尽,金络莞尔一笑,微微仰首,也是一饮而尽,姿态很是豪迈。 她放下玉盏,双颊浮现一抹酡红,似乎不胜酒力,更添几分娇艳。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纷纷端起酒盏:“本王也来敬络娘子一杯!” “还要多谢五长老上次出手,才没让敖英那个王八蛋占了便宜,本王敬你一杯……” 众人觥筹交错,举杯痛饮,殿中气氛很是热烈。 其中一名妖王坐在金发妖王不远处,一身黑色劲装,身材精壮,只是小口啜饮,和殿中其他妖王格格不入。 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金络身上肆无忌惮地游移,丝毫不遮掩心中的欲念。 黑衣妖王连饮三盏灵酒,似乎酒意上涌,眼神落在金络高耸的双峰之上:“本王若是没有记错,这灵酒应是天机门的‘松醪雪’,以十几种八百年灵草酿制而成,络娘子竟能一下拿出九壶,当真出手阔绰。” 金络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浅浅一笑:“诸位道友大驾光临,奴家若是不尽心招待,日后谁还敢来奴家这落霞岛做客?” 金发妖王哈哈一笑:“络娘子哪里话,只要有络娘子在,就算直接端上几盘血食,本王也是趋之若鹜,恨不得日夜都在落霞岛上,和络娘子厮混!” 他盯着金络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眼神炽热,似乎要直接把金络吞下一般。 金络掩口一笑,眼若桃。 金发妖王以为自己成功博得美人欢心,更加得意,不由大笑起来。 黑衣妖王看到金发妖王的眼神,眉头一皱,淡淡道:“趋之若鹜用在此处,却是不大妥当。” “而且络娘子何等人物,‘厮混’二字,更是不成体统。” “六长老最好还是多读一些书,免得贻笑大方。” 金络笑得更加开心,腰肢乱颤。 金发妖王这才明悟,自己是被美人取笑了。 他心中羞怒不已,却又不敢对金络发作,把手中海碗往案上重重一拍。 啪的一声响,殿中安静下来,众人全都看向这边。 金发妖王对黑衣妖王怒目而视:“金辙!你天天看人族的那些什么典籍,终日学着人族元婴修士的做派,早就忘了我妖族的血性勇武。” “你要是还有几分胆气,就和本王较量一番,要是你败了,就乖乖把五长老的位置让出来!” 黑衣妖王黑衣妖王泰然自若,拿起酒壶,往海碗中倒满灵酒,自斟自饮起来,淡淡道:“长老之位,乃是族长所定,我等岂能私相授受。” “本王也想和五长老切磋一番,但此番是受络娘子之邀,来竞拍宝物,却不能喧宾夺主。” “待到拍卖会结束之后,再讨教五长老的手段。” 金发妖王脸色更加难看,大手一摆,粗声道:“少在本王面前拽这些文绉绉的词!本王就问你,敢不敢做过一场?” “谁要是败了,就滚得远远的,不可踏上落霞岛半步!” 此时金络脸上笑容已经敛去,举起玉盏,对金发妖王遥遥一敬:“六长老息怒,诸位道友都是奴家请来,若是在落霞岛上大打出手,传扬出去,万妖海最知道奴家待客不周。” “还请六长老看在奴家面上,暂息怒气,奴家感激不尽。” 她微微仰头,将盏中灵酒一饮而尽,面上泛起嫣红,看向金发妖王的眼神楚楚可怜,透着几分求肯之意。 金发妖王本就性子粗野,看到金络这般神态,只觉浑身舒爽,欲火难耐,心中怒气已经被扔到九霄云外。 他瞪了黑衣妖王一眼,冷冷道:“看在络娘子面上,本王今日不跟你计较。” 黑衣妖王毫不理会,只是自斟自饮。 金发妖王被他无视,心底又升起一股怒火,却无处发泄,大手抄起一根兽腿,狠狠咬下一口。 他忽然看向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男修,想起络娘子每日便是与这些男宠欢好,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嫉妒之意。 金羽雕一族中,谁人不知络娘子娇媚入骨,金发妖王也曾与她共度几次春宵,个中滋味,美妙无比。 但络娘子偏偏不喜欢雄壮威武的妖王,反而喜欢这些身体柔弱的人族修士,在落霞宫中养了上百名男宠,每夜都能与络娘子共度良宵。 一想到此,金发妖王怒火升腾,把手中兽腿往盘中一丢,冷冷道:“络娘子不厚道,谁不知道人族修士肉身最是娇嫩,辟谷多年,只以灵气温养肉身,味道最好。” “络娘子却只用妖族血肉招待我等,难道是舍不得落霞宫中的这些低阶修士?” 被他盯着的男修浑身颤抖,却不敢开口求饶,只是抬头看向金络,满脸哀求。 一名头生独角,相貌丑陋的妖王也贪婪地看向身旁男修,低声笑了起来:“这些人族修士精壮健硕,用慢火细细蒸熟了,滋味肯定不错……” 殿中男修都是亡魂大冒,纷纷看向金络,生怕她一言之下,自己就要被送入蒸笼。 但平时毫不在乎男宠死活的金络,今日似乎大发善心,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奴家费时费力,好不容易才把这些男宠收罗到落霞宫中,可不是作为血食的。” “六长老想要吃人族血食,等拍卖会结束后,奴家从人族买来几名女修,送到六长老的血浪岛上,比这些男修更加娇嫩美味。” 金发妖王一愣,但络娘子已经开口,他也只能作罢。 金络环视一周,冷冷道:“尔等还不下去?莫要污了诸位道友的眼睛!” 殿中男修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金发妖王又吃了一瘪,眼前的美酒珍馐,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把手中海碗一放,悻悻道:“本王来了之后,每日都是吃吃喝喝,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一名妖王出言附和:“不错,络娘子何时能把那赤焰金晶、血纹石、深海阴铁,还有数种上品灵材拿出来拍卖?” “本王不要别的,但对深海阴铁可是志在必得。” 黑衣妖王目光一凝,看向金络:“本王对深海阴铁也颇有兴趣,我等来到落霞岛上已经数日,敢问络娘子,还要再等上几日,拍卖会才会开始?” 众人都看了过来,金络歉然一笑:“拍卖会原本定于两日前举行,只是海青、海狂两位道友还未到场,故而需要推迟几日,还请各位道友恕罪。” 金发妖王面色微变:“络娘子还请了他们?海雕族的这两个杂碎,联手从本王手里抢走了一株冥海兰,本王还没有找他们算账!” 金络楚楚可怜道:“奴家知道,海青、海狂两位道友和六长老有些误会。” “但他二人从别处得知奴家要拍卖数种灵材,找上门来,奴家也不好拒绝。” “六长老能否给奴家几分薄面,不要在落霞岛上向他二人寻仇?” 金发妖王神情变幻了几下,目中闪过几分忌惮之色,冷哼一声:“也罢,看在络娘子面上,本王这次就不找他们的麻烦。” 金络松了一口气,举起琉璃盏,对金发妖王遥遥一敬,眼波流转,浅浅一笑:“六长老宽宏大量,拍卖会结束后,可否在落霞岛上多留几日,让奴家好生招待一番?” 金发妖王心中火热,刚才的烦闷之情全部被抛之脑后,哈哈一笑,举杯相对:“络娘子有命,本王岂敢不从!” 两人将盏中灵酒一饮而尽,黑衣妖王冷眼旁观,冷哼一声,脸上很是不悦。 金络连忙有出言安抚了一番,黑衣妖王才转怒为喜。 几个时辰后,一众妖王将几壶灵酒全部饮尽,方才兴尽而散。(本章完) 第612章 叛族 接下来几日,一众妖王在落霞岛上饮宴作乐,通宵达旦,但海雕族的两位妖王,却迟迟未至。 到了第五天,众人终于失去了耐心。 这一日宴饮之时,性情火爆的金发妖王啧了啧嘴,感受着那熟悉的寡淡滋味,眉头一皱,把手中海碗往桌案上重重一拍。 “海雕族那两个贼厮,一直没有动静,络娘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三天前,络娘子已经拿不出新的松醪雪,众妖王只能重新喝由鲍须老儿所酿的寡淡无味的灵酒。 鲍须也是一名化形妖王,寿元极长,实力平平,但却善酿灵酒,只是与人族灵酒相比要差上许多,金发妖王早已烦腻。 其他妖王也很是不满,纷纷出言附和:“络娘子还是早些把灵材拿出来吧,本王正好缺一块金罡铜炼制法宝。” “这酒肉都吃腻了,络娘子也变了,这落霞宫中连一个女修都没有,让我等快活快活,还不如回洞府睡上一觉。” “络娘子以前可从来没举办过什么拍卖会,本王听说除了那些灵材之外,好像还有修炼丹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错,本王可是听说络娘子手里还有千年淬体灵草,也不知到底是哪种灵草,但传得可是有模有样,还请络娘子拿出来,让本王好好看一看。” “络娘子当初给本王送请帖的时候,也说过拍卖会上有修炼丹药和千年淬体灵草,这样的好东西落在海雕族手中,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现在就举行拍卖会,如何?” 众妖王鼓噪起来,齐齐看向金络,粗豪的声音传出大殿,在殿外侍候的十几名男修,都是心惊胆战。 金络面露为难之色,似乎颇为犹豫。 忽然,她美眸一闪,浅浅一笑:“还请诸位道友息怒,实不相瞒,这次拍卖会上的宝物,都是一位道友托付拿出来进行拍卖,奴家也是没有办法。 “参加拍卖会的妖王越多,才越容易卖出一个高价,奴家才好向那位道友交待,不得不等上几日……” 黑衣妖王淡淡道:“络娘子不必解释,如此多珍稀宝物,就连九级妖王也拿不出来。” “若不是受人所托,络娘子也不可能举办这么一场拍卖会,更不可能拿出十几壶松醪雪,来招待我等。” “只是海青、海狂耽误了期限,却让我等在此枯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金发妖王罕见地出言附和:“就是,络娘子还是早些把宝物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 众妖王再度鼓噪起来,虽然他们能来到这落霞岛上,或多或少都痴迷于金络美色,但作为化形妖王,还是以修炼为重,都是为了宝物而来。 这几日只是饮宴作乐,没有女修作陪,也没能做成络娘子的入幕之宾,都是颇为厌烦,只想拍卖会尽快结束,也好一亲芳泽。 更有妖王心直口快;“谁不知道,是天机门……咳咳,络娘子还是不要耽搁了,把宝物拿出来,我等都已经准备好了灵石宝物,定不会让络娘子吃亏。” 他差点就说漏了嘴,妖族和人族宗门暗中往来,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 否则妖族不通修真百艺,从哪里寻来那么多宝物丹药、阵法符箓,想要搜罗几名男宠女奴,都要费时费力。 三大王族和玉清海三大宗门的交易更是规模不小,在场的不是金羽雕一族的妖王,就是出身于金羽雕一族的附庸族群。 每隔数载,甚至有稳定的丹药灵石作为供奉,远远超出金羽雕一族的炼丹水准,对此都是心知肚明。 但人族和妖族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每年都有成千上万妖族死在人族修士手中,被人族猎杀的低阶妖兽更是数不胜数。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但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 虽然三大王族都与人族有所往来,也无人敢当众挑明。 否则传扬出去,名声大损不说,还会被另外两大王族趁机施压,狼狈不堪。 众妖王心知肚明,金络拿出这么多宝物,举办一场拍卖会,背后肯定有人族宗门作为支撑,而且很可能是三大宗门。 当她拿出十几壶松醪雪待客时,众妖王这才知道,原来是天机门与金络联手,举办了这场拍卖会。 虽然他们不知道,天机门为何要支持金络,举办这么一场规模不大的拍卖会,还仅限于金羽雕一族及其附属族群的妖王。 但金络拿出的宝物,却正好是众妖王所需之物,让他们很是心动。 而且族中也是一清二楚,默许了此事。 众妖王既能得到宝物,还有机会一亲芳泽,自然不会客气,接踵而来。 但他们一直没有看到金络口中的珍贵宝物,海雕族的两位妖王又迟迟不至,正好少了两个竞价之人,今日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逼宫。 金络面对一众心怀不满的妖王,却是极有耐心:“诸位道友勿急,那位将宝物托付给奴家的道友曾经说过,若是出了变故,准许奴家事急从权,提前举行拍卖会。” “只是奴家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少了海青、海狂两位道友,拍卖会难免失色不少。” “不过诸位道友不愿再等下去,奴家也只好依从众议,今日就举行拍卖会。” “只是此处杂乱不堪,不适合举办拍卖会,还请诸位道友移步。” 众妖王闻言,都是精神一振,纷纷放下手中的寡淡灵酒。 金发妖王哈哈大笑,霍然起身:“络娘子爽快!那两个贼厮有什么好等的,走走走,让本王好好看看络娘子的宝贝。” 他的语气很是暧昧,言语更是粗俗不堪。 众妖王都是大笑起来,纷纷起身,往殿外走去。 金络浅浅一笑,似是毫不在意,但美眸深处,却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寒芒。 她在前引路,迈步走出大殿,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众妖王随即跟上,但黑发妖王却是眉头一皱,脚下一顿:“络娘子这是要去往何处?莫非拍卖会不在落霞宫中举行?” 其他妖王闻言,也停了下来,看向金络的眼神中,透出些许疑惑。 金络螓首微低,扫了金发妖王和另外两名妖王一眼,轻叹一声:“落霞宫中地方狭小,奴家生怕诸位道友为了争夺宝物,一怒之下,毁了奴家辛辛苦苦建成的落霞宫。” “不若寻一处空旷之地,诸位道友若是真要争夺宝物,动起手来,也能方便一些。” 众妖王一愣,但随即发现,金络看向的妖王,都是性情火爆之辈,不由笑了起来。 金发妖王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讪讪一笑:“络娘子多虑了,拍卖会上自然是价高者得之,本王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 众妖王心中疑虑释去,纷纷驾起遁光,飞上天空。 惟有黑衣妖王目中依旧露出几分疑虑之色,但目光从在场的七名妖王身上扫过,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疑了,莞尔一笑,跟了上去。 金络暗暗松了一口气,引着众人,往前飞了一阵,来到落霞宫大门。 她拿出一个阵盘,抬手打出一道法诀,笼罩着整座落霞宫的阵幕,缓缓收拢起来。 此时正值深夜,天上银月当空,繁星点点,璀璨夺目,一条星河横贯长空,落霞岛上夜色浓重,沉寂幽静。 众妖王飞出落霞宫,来到岛上另一端,金络忽然停住,落下遁光。 其他妖王都愣住了,此处山林密布,一片荒凉,在星光照耀之下,树影绰绰,枝叶摇摆,仿佛鬼影一般。 黑衣妖王眉头紧锁,盯着金络:“络娘子莫非准备在此处举行拍卖会?” 金发妖王面露不悦之色,粗声道:“络娘子莫要开玩笑了,速速领我们赶回落霞宫!” 金络轻笑一声:“诸位道友且稍待片刻,奴家还有几位贵客,要参加拍卖会,等他们到了,拍卖会立刻就会开始。” 说着,她翻手拿出一枚洁白珍珠,轻轻一捏,化作点点粉末,从指缝间落了下来。 有妖王认出了珍珠,惊讶道:“阴阳贝珠?什么贵客,需要络娘子用此宝联络?” 金络微笑道:“道友只需暂候片刻,便能知晓。” 她话音刚落,众妖王面色骤变,他们的神识之中,突然出现了十几道遁光,从落霞岛百里之外,往这边飞了过来! 那些遁光之中,赫然是十几名人族修士,其中有近半修士的容貌,众妖王都很是熟悉。 黑衣妖王厉声道:“这些天机门长老,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么?” 他不再收敛气机,妖气冲天,几乎堪比九级妖王。 金发妖王满脸错愕之色:“络娘子这是何意?” 金络还未答话,两道遁光忽然从山林中飞起,将众妖王目光吸引了过去。 遁光停下,露出两名修士的身影,气机缓缓散开。 这两人都极为年轻,相貌俊朗,似乎与金络纳入落霞宫的男宠无异。 但众妖王看到其中一人相貌,却是心中巨震,甚至顾不得再质问金络。 此人气质出尘脱俗,却穿着一件灰色道袍,绣着一个个冤魂骷髅,密密麻麻堆迭在一起,狰狞可怖。 玉清海中唯有一人会作如此打扮,那就是天机门掌门,大修士天机子。 他和玉海真人的画像,在万妖海各族广为流传,众妖王绝不会认错。 而从天机子身上散开的厚重威压,更是不比金烽稍差分毫,让众妖王再无半分侥幸。 但金络却没有理会这位威震万妖海的大修士,而是来到另一名年轻修士身前,盈盈一礼:“奴家幸不辱命,已将本族并附属族群,共八位妖王请到落霞岛上。” 众妖王眼神一转,落在这名年轻修士身上。 此人气机不如一旁的天机子,但也只是稍逊一筹,有元婴中期的修为。 黑衣妖王认出了他的身份,失色惊呼:“陈渊?” 众妖王听到这个名字,也认出了陈渊的身份,脸色更加难看。 天机岛外海,陈渊和玉海真人一战,不分胜负,不仅名震玉清海,也名传万妖海,化形妖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陈渊只是结丹修士,就遭到三大王族通缉,千年罕有。 后来更有传言,昆同昆锋父子,皆是死在陈渊手中。 昆海进入绝灵岛,就是为了寻陈渊复仇,也没能幸免。 陈渊和玉海真人的那一战具体如何,众妖王并不清楚。 但昆海却是威震万妖海数百年,实力仅次于十级妖王,连他也死在陈渊手中,除了三大王族的族长,无人能与陈渊匹敌。 一阵深深的寒意自众妖王心底升起,这两人一起出现在落霞岛上,金络又对陈渊毕恭毕敬,到底意欲何为? 黑衣妖王忽一咬牙,身形一动,化作一只金色巨雕,双翅猛然一振,往后遁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妖王猛然惊醒。 金发妖王与另外两位妖王身形一滚,化作三只金羽雕,浑身金翎,顾盼生威,此刻却满脸惧意,化作金色流光,逃向远处,留下几道残影。 另外四位妖王虽非金羽雕一族,但也现出妖禽原身,扇动双翼,四散逃开。 陈渊目光一闪,对天机子抱拳一拜:“有劳道友了。” 天机子微微颔首,翻手拿出一个阵盘,并指一点:“起!” 阵盘嗡鸣一声,一道光柱直冲云霄,紧接着一道庞大阵幕从落霞岛四周升起,速度似缓实急,在八位妖王快要逃出落霞岛时,合拢一处。 砰砰砰! 众妖王慌乱之下,遁速再增,重重撞在阵幕之上,发出惊天巨响。 阵幕剧烈颤动,撞击之处出现数道裂痕,但并未就此破碎。 众妖王受到鼓舞,再度猛然撞了上去,阵幕布满裂痕,摇摇欲坠,但还是坚持了下来。 此时那十几道遁光已经飞到落霞岛近处,稍一停顿,随后分散开来,两三道遁光汇合一处,各自飞向一名妖王。 眼看逃脱无望,黑发妖王绝望地尖啸一声,重新化作人形。 他猛然转身,看向金络,目中充满恨意,厉声道:“金络,你竟然勾结天机门,犯下叛族大罪,就不怕被剥夺血脉,千刀万剐么?!”(本章完) 第613章 入彀 众妖王都停了下来,对金络怒目而视,几欲将她撕成碎片。 金络眸中闪过一丝惧意,她如何不知道,今天踏出了这一步,就是自绝于金羽雕一族。 但当她选择苟且偷生,主动让陈渊在体内种下禁制时,就注定要背叛妖族。 金络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奴家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五长老担心,五长老还是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金发妖王双目血红:“金络,你这个婊子,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一振双翅,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跨越数百丈,冲向金络。 但就在这时,那十几名元婴修士已经冲破阵幕,遁速也是丝毫不满,来到落霞岛上,与八名妖王缠斗在一起。 宝光冲天,神通纵横,二十余名元婴妖王厮杀不休,气机翻涌,风云变色。 长啸尖唳之声响彻天际,寒冰烈火,雷光狂风,山岳倾覆,海浪滔天,落霞岛上一片狼籍。 金络面色微变,翻手拿出一个阵盘,催动妖力,打入几道法诀,一道凝厚阵幕自落霞宫外升起,挡住法宝神通的余波,使得这座偌大宫殿免遭毁去。 落霞宫中的男宠,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惊胆战地躲藏在宫殿深处。 天机子并未出手,他手托阵盘,微微摇头:“此阵仓促布下,还是脆弱了一些,险些就要被破去。” 陈渊也留在了原地,并未加入到战团之中。 他神识一扫,微笑道:“此阵已经足够,只需阻挡片刻,不让这些妖王逃出落霞岛即可。” 金络请来的都是八级妖王,天机子和陈渊无需亲自出手。 以青柳居士、凝冰真人和天机门的两位元婴中期修士为首,一共十七名元婴修士,将八名化形妖王团团围住,两三人对付一位妖王,牢牢占据上风。 诸葛启、金落衡联手对付一名八级妖王,金落衡祭出祖师所传的高阶法宝凌云剑,身前太极八卦图缓缓转动。 风雷火山,天地阴阳,轮转不休,神通玄妙异常,只是碍于修为,威能有限。 诸葛启御使从冥阴谷得来的一柄墨色飞刀,神出鬼没,在旁牵制,令那妖王颇为忌惮。 只是八级妖王肉身强悍,两人又结婴不久,与同阶修士的斗法经验也不丰富,还是略处下风。 但两人并未吃亏太多,随着时间推移,适应同阶修士的斗法之后,凭借手中高阶法宝,逐渐与妖王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凌云派灭去齐国五派后,最不缺的就是法宝。 但两人修为尚浅,还无法同时发挥两件高阶法宝的全部威能。 不过各持一件高阶法宝,在元婴初期也是不弱。 青柳居士手中一杆紫毫笔,左手托着青砖古砚,浩然正气磅礴散开。 他大手一挥,笔走龙蛇,一个个斗大的墨字飞出,化作刀枪剑戟,激射而出,杀机四溢,牢牢压制住黑衣妖王。 金发妖王身为金羽雕一族的柳长老,实力仅比黑衣妖王略逊一筹,是八级妖王中的佼佼者,但被天机门一名元婴中期修士缠上,也只能苦苦支撑。 凝冰真人也找上了一名金羽雕妖王,萧承陌则是与凝碧真人及另一名天机门长老联手,将一名八级妖王牢牢压制。 心斋散人、承礼先生、袁襄联手,共同对付一名八级妖王,但还是颇为狼狈。 三人之中,只有袁襄能挡住八级妖王攻势。 心斋散人和承礼先生先天有缺,只是强于假婴修士,但比八级妖王要弱上不少,极为吃力。 很快就有两名天机门长老前来相助,一下就扭转了局势。 除了四位元婴中期修士,各自独自对付一名金羽雕妖王之外,剩余十三位元婴修士,要对付四名八级妖王,僧多粥少。 而金落衡又是陈渊师尊,天机门修士不好与之争抢,只好来抢袁襄三人的对手。 每得一颗妖丹,就是七粒元婴期丹药,即便是对天机门长老来说,也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最后两名妖王,各有三名天机门长老去对付,也是将其牢牢压制,狼狈不堪。 但元婴修士之间的斗法,除非实力差距太过悬殊,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这些妖王还能坚持下去。 但他们以寡敌众,又有四名元婴中期修士,不惜“以大欺小”,短短一刻钟内,就险象环生。 众妖王不过是仗着强悍肉身,苦苦支撑下去,但败相已经显露无疑。 天机子见状,微微点头,将阵盘收起,濒临破碎的阵幕消失不见,但众妖王被元婴修士缠住,无暇脱身。 天机子翻手拿出一枚铜镜,铜镜约有一尺大小,背部纹饰极为粗糙,镜面朝内,陈渊和金络都无法看到。 陈渊目光一闪,这应该就是天机门那一件可以窥探天机的神秘法宝了。 他悄然散开神识,但在触及到铜镜时,却如没入深渊之中,悄然消散,无法看出分毫端倪。 陈渊心中一凛,收回神识,天机子状似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贫道需要遮掩本命元灯的波动,还请陈道友掠阵,勿要让这些妖王逃脱,功败垂成。” 陈渊点了点头,天机子收回目光,又拿出一个黑色钵盂,托在手上,神情略显凝重。 他微微一倾,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鲜血从黑色钵盂中流出,将铜镜全部裹住,放出刺目的血色光芒。 天机子抬手掐诀,一阵无形波动散开,笼罩住整座落霞岛,与此同时,天机子的一头乌发之中,悄然多出了几缕银丝。 他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神情略显凝重,眼神一直落在铜镜之上,全神贯注。 陈渊心中一动,他还是对这面能窥探天机的铜镜颇为好奇,悄然散开神识。 但让他失望的是,铜镜表面一片模糊,仿佛一团浓雾,什么也看不清。 陈渊暗暗摇头,收回神识,此宝不愧是天机门的传承至宝,玄妙异常,连他堪比大修士的神识,都无法看透。 他转而将注意力放到那八位妖王身上,以防有人脱出重围,功亏一篑。 但在十七名元婴修士的围攻下,八名化形妖王毫无还手之力,更无可能逃出生天。 众妖王先后施展天赋神通,夺路而逃,那四名金羽雕妖王爆发出保命神通,遁速奇快,但在元婴中期修士面前,也只能饮恨而终。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陈渊一般以下克上,对于九成九的元婴妖王,修为高低,就能决定一场斗法的胜负。 若是换成散修,或是小宗小派的元婴中期修士,他们虽然还是无法取胜,但并非没有一线生机。 但青柳居士出身于十大宗门,凝冰真人和另外两人,也都是大型宗门的长老。 传承有序,神通强横,手中皆有蕴养多年的高阶法宝,实力并不比同阶的三大王族弱上半分,对付八级妖王,更是手到擒来。 这四名元婴中期修士最先分出胜负。随后青柳居士助金落衡、诸葛启击杀八级妖王,其他元婴修士见状,也不再留手。 八名妖王先后陨落,尸身化作原形,被围攻的元婴修士取走妖丹,皮毛血液、骨骼翎羽,全部被瓜分干净。 化形妖王肉身强悍,平日又都在万妖海中修炼,极难围杀,肉身上的每一种材料,都是难得的灵材。 今日金络将众妖王诱至落霞岛,设下埋伏,以众敌寡,才能轻松围杀八名妖王,自然是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 八名妖王身陨之前,都是大骂金络,言辞之怨毒,倾尽万妖海之水,也无法洗刷干净。 金络笑容僵在脸上,她再是贪生怕死,也是金羽雕一族的妖王,被同族如此辱骂,心中也难免有几分悲凉。 一众元婴修士看向金络的眼神中,也暗含着讥讽之意,他们虽是人族,但也看不起这等卖族求荣的行径。 唯有陈渊神情淡然,出言宽慰:“金道友无需担忧,从今以后,万妖海再无金羽雕一族。” “此番道友将八名化形妖王诱至落霞岛,可得三十五粒元婴初期丹药。待到金羽雕族灭,陈某便会开炉炼丹,将丹药尽数交给道友。” 金络神情稍缓,她本就不敢违抗陈渊的要求,还能得到将近四瓶丹药,已经心满意足。 不过与丹药相比,她更想保住性命,当即施了一礼,开口恳求:“奴家背叛族群,必遭妖族唾弃,事了之后,能否前往玉清海,暂避一时?” 陈渊转头看向天机子:“天机道友以为如何?” 金络目光随之一转,盯着天机子,满脸哀求之色,楚楚可怜。 天机子收起身前铜镜,目中的疲惫之色隐去,笼罩落霞岛的无形波动,缓缓消散。 他沉吟片刻,说道:“金道友此番立下大功,贫道理应答应下来……” 金络心中一沉,天机子话锋一转:“只是道友毕竟是八级妖王,若是消息泄露出去,本门定会招惹非议,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金络神情苦涩,转而看向陈渊:“万妖海中已经没有奴家的容身之地,奴家只求一处偏僻岛屿,隐姓埋名,等到风头过去,就会离开……” 陈渊对天机子抱拳一拜:“若无金道友相助,这八名化形妖王,也不会落入彀中,我等岂能过河拆桥?” 天机子面露为难之色,金络心底升起了几分希望,深深拜下:“还望道友垂怜,奴家对金灵岛上情形知之甚详,定会尽心竭力,助诸位道友进入金灵岛。” 天机子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也罢,既然如此,贫道看在陈道友面上,就划出一座僻静道友,供金道友清修。” 金络面露喜色,若只是在玉清海中寻一处藏身之地,她当然不必求得天机子允准。 但天机子既然答应下来,无论是妖族向她寻仇,还是镇海宗或正气盟找她麻烦,天机门就要为她提供庇护。 金络盈盈一拜:“奴家谢过道友。” 此时众人已将将妖王尸身全部处理完毕,在金络引领之下,来到落霞宫中。 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虽说无人伤亡,但真元损耗也是不小,需要时间调息恢复,才能对金羽雕一族下手。 金络很是识趣,已经安排落霞宫中的男宠回到房中,不得露面,以免惹怒了这些人族的元婴修士,尤其是不能惹怒陈渊。 以往她请妖王来落霞岛做客,都会安排貌美的人族女修作陪,但这一次却被陈渊否决,更不准金络随意处死男宠。 金络生死操于人手,自然不敢违逆,甚至不敢再临幸男宠,这半年来,很是寂寞。 半年之前,陈渊找到她,设局诱杀金羽雕一族的化形妖王,金络便开始四处奔波,以举行拍卖会为借口,邀请妖王来此。 陈渊拿出了三种极品灵丹,以及数种珍稀的上品灵材。 金络又放出消息,拍卖会上有千年淬体灵草、修炼丹药等珍贵宝物,且不惜以色诱之,才说动八名化形妖王参加。 但海雕族两名妖王没有按时赶到,金络拖延了几天,众妖王开始失去耐心。 一直潜藏在落霞岛上的陈渊又暗中传音,命她今晚动手,才有了今夜的这一场大战。 在陈渊和天机子的精心谋划之下,兵不血刃,击杀了八名化形妖王,还遮掩了本命元灯的波动,没有让金羽雕一族察觉。 众人缓步行走在富丽堂皇的落霞宫中,青柳居士眼神冰冷,闪过几分厌恶。 心斋散人颇为不解,传音问道:“八名化形妖王尽灭,青柳师兄为何不喜?” 青柳居士冷冷回道:“师弟有所不知,老夫临行之际,才知这金络妖王性淫,喜纳男宠,还专门从人族掳掠来数万名凡人,夜以继日,修筑起这座落霞宫。” “而那几万名凡人落霞宫修好之后,全部沦为妖族血食,无一幸免。” 心斋散人双目圆睁:“竟有此事?” 青柳居士轻叹一声:“可惜此女为陈道友降服,此番更是立下大功……” “罢了,若是能灭去金羽雕一族,万妖海妖族元气大伤,此女也算是功过相抵,留下一命,又有何妨?”(本章完) 第614章 金晟 万妖海,金灵岛。 在万妖海中,只有三座大型岛屿,分别为三大王族所有。 金灵岛便是其中之一,占地近两百里,岛上山岳耸峙,险峰林立,妖禽盘旋,啸叫漫天。 数万年来,此岛一直是金羽雕一族的族地。 历代妖王精心经营数万年,从万妖海各处搬来上百座山峰,已经变成了此界最适合金羽雕栖息的地方。 若单论血脉,金羽雕不如蛟龙,也不如鲲鱼,但也正因如此,金羽雕一族更易诞下子嗣,族人数量众多。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血脉越是强横,就越难诞下子嗣。 传说中堪比真仙的真灵,终其一生,也难有一个后裔。 金羽雕一族实力虽然差上一些,但凭借数量众多的族人,又将万妖海中十之六七的妖禽族落纳入麾下,才维持住三大王族的地位,万年不堕。 是以金灵岛上除了金羽雕一族之外,还有不少天资不凡的妖禽,被其族中送至此处,潜心修炼。 待其成长起来之后,就会成为金羽雕一族最为忠心的下属。 和其他两大王族一样,金灵岛上的守护大阵终年开启,凝厚的金色阵幕笼罩着整座岛屿,将山石树木、草泥土,尽皆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阵幕之内,尚未化形的妖禽在天空中飞行,实力多在五级以下。 五级以上的妖禽,妖丹已经蜕变,足以在万妖海中自保。 按照金羽雕一族的族规,必须外出历练,不能一直留在金灵岛上,无忧无虑地修炼下去。 直至它们成为七级妖兽,才会回到金灵岛上,尝试渡过雷劫,化形成功,成为万妖海共尊的妖王。 化形之后,他们就成为了金羽雕一族的长老,终于能留在金灵岛上修炼。 但对金羽雕一族的妖王来说,与其留在金灵岛上,还不如外出坐镇一方,独占一座中型岛屿。 金灵岛上有万妖海中的三条大型灵脉之一,又经过金羽雕一族数万年的精心培育,灵气浓度一直在缓缓上升,乃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宝地。 但岛上妖族众多,还有族长十级妖王金烽、三名九级妖王,各自占去一段灵脉修炼,分给其他妖王的灵气,还不如一条中型灵脉。 只是金羽雕一族掌控的中型岛屿也是不多,不及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并不是所有妖王化形之后,都能独占一座岛屿。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留在金灵岛上修炼,等到实力提升,超出同族妖王之后,才有机会坐镇一方,从此不受族中约束,逍遥自在。 金晟便是其中之一,他一百多年前刚刚化形成功,是金羽雕一族的第十二位妖王,修为最浅,实力最差。 过去一百多年,他一直留在金灵岛上修炼,偶尔外出游历,寻找天材地宝,也是收获寥寥,心中郁闷不已。 在其他妖王眼里,金晟是三大王族的化形妖王,风光无限,地位尊崇,百般讨好。 但他自己却很清楚,三大王族之中,也有高下之分。 金晟父母只是普通的金羽雕,且早已死去,没有留下半分遗泽。 他在族中没有根基,血脉也不是多么精纯,能够化形成功,运气要占了五六分,今生多半止步于此,无望九级妖王。 归根结柢,金晟只是一个运气不错,侥幸化形成功的妖王,若不是出身于金羽雕一族,和那些闲散妖王,别无二致。 他在族中乏人问津,就是附属族群的化形妖王,对他也只是面上礼遇,实则敬而远之,颇为冷淡。 但金晟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修炼到今天这般地步,就是因为有一颗极为坚韧的道心。 金羽雕一族族人众多,族中给低阶族人发下的修炼资源,远不如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 但作为传承了数万年的三大王族,每一只低阶的金羽雕,都可以在金灵岛上聆听化形妖王传道,学习人族典籍,提前开启灵智。 与那些丹药灵石相比,这才是三大王族最大的底蕴。 妖族寿元长久,肉身强悍,甚至生来就能施展天赋神通,但却被人族赶到贫瘠的万妖海,就是因为灵智比不上人族。 血脉再强横,也终有修炼到尽头的一天。 妖族天赋再强,若是不思进取,也比不上传承有序,继往开来的人族修士。 在妖族之中,人身又被称作“道体”,是最适合修道的形体,远胜妖族百倍。 妖族修炼,都是依靠血脉本能,缓慢吸纳天地灵气,纳入妖丹之中,转化为妖力,日积月累,提升修为。 其中还有大半灵气用来淬炼肉身,进境缓慢,往往要上百年,才能堪堪晋入下一境界。 想要化形成功,更是需要至少上千年的修炼。 而人族修士功法万千,三四百年就能从凡人修炼到元婴。 更有天资不凡者,两百余年就能修炼到元婴境界,胜过妖族数倍。 历代妖王中,不乏睿智聪慧之辈,自然能看出妖族的缺陷,但却无力改变。 妖族先天有缺,需要后天开启灵智,八级之前,甚至无法化作人形,少有开口能言者。 无法像人族一般,自小便学习道经典籍,为日后修炼打下根基。 只有三大王族,血脉强横,生来便有灵智,又底蕴深厚,才能如人族宗门家族一般,传授尚未化形的低阶族人修炼功法、道经典籍。 金晟能够化形成功,就是因为他比其他族人更加聪慧,苦读典籍,虽然血脉弱了几分,但勤能补拙,终于化作人形,成为金羽雕一族的第十二位长老。 成为妖王之后,金晟也没有半分懈怠,终日勤勉修炼。 但怎奈他血脉不够精纯,洞府中的灵气也不够充裕,修为进展缓慢。 妖族虽然能学习人族功法,但终究还是以血脉为根基。 血脉精纯如昆锋,渡劫之前就能掌握瞬移之术,是鲲鱼一族万年罕见的天才,名传万妖海。 金晟的血脉不够精纯,甚至比一些七级的金羽雕还稍有不如,修炼速度也快不起来。 为了多分一些修炼丹药和极品灵石,他只好接下族中教导低阶族人,以及看管金灵岛守护大阵的职责。 每隔七日,他就要在金灵岛上讲道三个时辰。 随后再上几个时辰,绕行岛屿一周,检查阵旗阵盘,更换灵石。 若有损毁之处,则需及时上报给金羽雕一族唯一的阵法大宗师,四长老金拓。 妖族化形之后,也能学习修真百艺,但远不如人族修士聪慧灵敏,精于此道者寥寥无几。 但金羽雕一族的四长老金拓天资横溢,不仅是族中的三名九级妖王之一,而且精通阵法一道,是整个万妖海中,唯一的阵法大宗师。 只是他要闭关修炼,又需钻研阵法,无暇分心,便将维护巡查护岛大阵的职责,交给了金晟。 作为回报,族中每次发下供奉,金晟都能多分得一颗修炼丹药。 再加上给低阶族人讲道,又能多分三块极品灵石,修炼速度比之前提升了小半。 今天又轮到了给族人讲道的日子,辰时正,金晟早早离开洞府,来到金灵岛西侧的传道峰,落下遁光。 此峰不知被哪一位族长削去了一半,只剩三百余丈,峰顶平坦开阔,已经有三十余只金羽雕,早早在此等候。 它们浑身披着金色翎羽,深浅浓淡,各有所异。 为首的三只金羽雕,翎羽仿佛黄金一般,在朝阳照射之下,璀璨夺目,威风凛凛。 金羽雕翎羽的金色越是纯正,其血脉便越是精纯强横。 另有十几只附属族群的妖禽,站在一旁,收拢羽翼,头颅微垂,神情恭敬。 这些低阶妖禽还不会说话,但灵智已经不低,与人族无异。 金晟盘膝端坐于高台之上,等了一刻钟,陆续有十几只低阶妖禽飞至传道峰,金羽雕与其他妖族皆有。 又等了一会,不再有妖禽飞临,金晟缓缓开口:“今日本座继续讲《通玄真经》第四卷……” 他通读人族典籍,仰慕人族风物,一身玄色道袍,束着发髻,举止文雅,不似其他妖王那般粗鲁。 金晟引经据典,将一部人族大贤所著的道经讲得透彻明白。 不少妖禽听得如痴如醉,听到精妙之处,浑然忘我,仰头长啸,振动双翼,飞上天空,盘旋数圈,方才落下。 每当此时,金晟只是微微一笑,从不出言阻止。 他口中讲述不停,声音平淡低沉,但却清晰传入每一只妖禽耳中。 也有妖禽露出不耐烦之色,低头轻啄身上翎羽,对金晟所讲道经,毫不在意。 其中尤以金羽雕一族为最,越是站位靠前,金羽耀目,血脉精纯者,对金晟所讲道经,越是不屑一顾。 那三只为首的金羽雕,只有一只金羽雕认真听讲,另外两只,皆是神游天外,甚至还有一只闭目假寐。 金晟也从不出言呵斥,只是静静讲述下去。 无论人族妖族,都需有一颗求道之心,才能在修炼之路上走得更远。 金晟也是修炼了几百年,方才明白这个道理。 道心坚定,就是有再多艰难险阻,也能翻越攀登。 道心不坚,面前即便是一片坦途,也会顿步不前。 金晟只给求道之人讲道,对那些仗着血脉强横,便不屑一顾之辈,哪怕是同族之人,也不会劝说半句。 三个时辰后,金晟戛然而止,淡淡道:“今日便讲到此处,七日之后,本座再来传道峰讲经。” 说罢,他大袖一拂,起身而去。 一众妖禽纷纷散去,有的恋恋不舍,还想继续参悟道经玄妙。 有的却是迫不及待,振翅高飞,回到巢穴中戏耍玩闹。 金晟还不能回归洞府,他驾着遁光,来到金灵岛岸边,按照四长老的教导,运转妖力,抬手打出一道道法诀,检查护岛大阵的阵旗。 金灵岛的护岛大阵是六千多年前,金羽雕一族费极大代价,请人族的阵法大宗师布下。 又经过历代族长加固,最后经由四长老改进了一番,固若金汤,守御能力之强,丝毫不亚于人族大型宗门的护宗大阵 要是有十级妖王坐镇,就是大修士率人来攻,没有几天时间,也休想将其攻破。 金晟翻阅过族中典籍,三千年前,问天宗、天机门联手来攻,两名大修士率领十六位元婴修士,围住金灵岛,狂攻不止。 护岛大阵足足坚持了六天时间,才濒临破碎,坚持到了另外两大王族来援。 三大王族联手,重创问天宗宗主,留下了四名元婴修士的性命,逼退两宗修士,大获全胜。 从那之后,再无人敢犯金灵岛一步。 三千多年来,护岛大阵不断加固,但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金晟巡查阵法几十年,从未发生过变故,不免有些松懈,只是草草巡查了一遍,就来到了金灵岛东侧,一处幽静的山谷之中。 山谷四周有一层阵幕守护,金晟拿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打入一道法诀,阵幕缓缓浮现出一个通道。 金晟落下遁光,阵幕在他身后重新合拢。 山谷最深处的山壁上,有两扇紧闭的石门,他又往金色令牌中打入几道法诀,石门光芒一闪,缓缓敞开。 金晟收起令牌,步入其中,穿过一条狭长通道,来到一座石厅之内。 一个三尺方圆的阵盘摆在石厅中间,完全由白玉雕成,闪烁着淡淡光芒,四周镶嵌着三百六十块上品灵石,比寻常灵石要黯淡了许多。 在阵盘中间,还有三十六个空空如也的凹槽,雕刻着繁复的纹。 此处乃是金灵岛上大型灵脉的源头所在,护岛大阵的阵盘便落在这里,平时由上品灵石支撑阵法运转。 若是有人攻打金羽雕一族,就会转由大型灵脉和极品灵石供应灵气。 整个金羽雕一族,只有族长金烽、四长老金拓以及金晟三人,可以凭借令牌,进入山谷之中,查看阵盘。 金晟抬手打出一道道法诀,粗略检查了一遍,确定阵盘没有损坏,更换了十几块已经耗尽灵气的上品灵石,便离开山谷,返回洞府之中。 他刚刚进入修炼室,正欲打坐修炼,一道柔媚的声音忽然传入他耳中:“金晟贤弟可在洞府之中?” 金晟怔了怔,认出了这个声音,目中闪过一丝疑惑,起身走出修炼室,打开洞府大门。 金络站在门外,盈盈一礼,浅笑道:“奴家今日不请自来,还请金晟贤弟见谅。”(本章完) 第615章 误会 第615章 误会 金昇(金铭与金络姓名相近,影响阅读体验,特改名为金晟)见状,心中疑惑更甚。 他修为低微,在族中默默无闻,金络却是交游广泛,两人少有往来。 而且金络豢养男宠,放荡不堪,水性杨,让熟读人族典籍,自觉通理明义的金昇很是反感,往日都是敬而远之。 今日突然上门拜访,让他很是意外。 金昇心念转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将金络迎入府中。 两人分宾主落座阵,金络如人族修士会客一般,奉上灵茶,开门见山:“小弟听闻络娘子正在筹办拍卖会,一连请动了族中四位长老,并有数位妖王参加,今日却有暇来小弟府上,不知有何贵干?” 金络道:“不瞒贤弟,奴家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金昇目光一闪,笑道:“小弟曾听五长老说起过,络娘子的拍卖会上都是奇珍异宝,千年灵草、修炼丹药、极品灵材应有尽有。” “小弟囊中羞涩,修炼尚且自顾不暇,可不敢去落霞岛丢人现眼。。” 金络摇了摇头:“奴家并非是邀贤弟参加拍卖会,而是另有一事,想请贤弟出手相助。” 金昇怔了怔:“小弟修为低微,不如络娘子远矣,不知有何效劳之处?” 金络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奴家此次举行的拍卖会,背后另有其人,只是其不方便露面,才让奴家出面。” 金昇笑了笑:“小弟确有耳闻,只是这与小弟又有何关系?” 金络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过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道:“此番与奴家合作之人,乃是天机门的一位元婴中期长老,还请贤弟勿要将此事外传……” 金昇吃了一惊,他对金络与天机门合作并不奇怪,三大王族和人族宗门都有往来,各族都是心照不宣。 否则金羽雕一族中并无炼丹大宗师,他每次领到的元婴期丹药,又是从何而来。 但他和金络交情泛泛,金络却将这等隐秘相告,岂不是交浅言深? 金昇神情一肃:“我妖族与人族有血海深仇,络娘子怎会与天机门暗通款曲?小弟还要修炼,恕不奉陪。” 说着,他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送客之意显露无疑。 但金络不知是不通人族礼节,还是故意置之不理,苦笑一声:“贤弟勿怪,奴家也是没有办法,才求到贤弟门下。” “只要贤弟肯出手相助,奴家必有厚报,这十块极品灵石,还请贤弟先收下。” 说着,她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十块极品灵石,堆在一起,灵气氤氲,缓缓弥漫开来。 金昇的目光钉在这十块极品灵石上,怎么也挪不开。 他堂堂化形妖王,要辛辛苦苦给金灵岛上的低阶族人讲道,还要巡查阵法,几年下来,也就到手寥寥几颗元婴期丹药、五六块极品灵石。 而这在万妖海诸多妖王中,已经称得上身家不菲。 三大王族之外的妖王,除非依附于三大王族,否则想要极品灵石都没有门路,更遑论元婴期丹药,只能窝在洞府中,一点一滴地吸纳天地灵气。 妖王看似威风凛凛,实则偏安一隅,龟缩在贫瘠的万妖海中,远不如人族的元婴修士。 金络一下拿出十块极品灵石,让金昇涌到嘴边的“慢走不送”,再也说不出口。 但他毕竟是化形妖王,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下来,故作镇定地移开目光,问道:“络娘子出手如此豪爽,小弟受宠若惊。” “但小弟终日在金灵岛上修炼,实力低微,见识浅薄,不知络娘子遇到了何事,竟然需要小弟相助?” 金络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还请贤弟见谅,此事关系重大,且与那位天机门道友有关。” “奴家现在无法和盘托出,还请贤弟与奴家同往落霞岛一行,便知分晓。” 金昇眉头一皱,此事竟然和天机门长老有关,且金络含糊其辞,一出手就是十块极品灵石,后续还有丹药为酬,定然非同小可。 他虽然想要这灵石丹药,但熟读人族典籍之后,也算是半个元婴修士,城府极深,不敢轻易涉险。 金昇再不去看那十块极品灵石,微微摇头:“灵石虽好,但若是涉及到人族宗门,还请恕小弟不能答应。” “不过络娘子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弟绝不会外泄半分,络娘子请回吧。” 说罢,他又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以示送客之意。 金络脸上一沉,声音微冷:“奴家亲自登门,好言相求,更有重酬奉上,贤弟却仍是推三阻四,莫非是不将奴家放在眼里?” 金昇心中一凛,他在族中根基浅薄,实力也远不如金络,当然不愿得罪此女。 但他又不愿平白卷入金络与天机门的交易中,只得解释道:“络娘子误会了,小弟一向敬重络娘子,若是能帮得上忙,自当鼎力相助。” “但络娘子只说此事与天机门长老有关,其余却半点口风不露。” “小弟不知内情,草率答应下来,却无能为力,岂不是误了络娘子的大事?” 金络展颜一笑:“贤弟多虑了,奴家既然开口,当然是贤弟力所能及之事,但牵扯到那位天机门的道友,委实不便详述。” “但奴家可以保证,此事风险不大,只需贤弟离开金灵岛两三日,不会耽搁贤弟例行讲道和巡查阵法。” 金昇面露迟疑之色:“络娘子可否给小弟几日时间考虑……” 金络摇了摇头:“拍卖会不日就要开始,奴家专程来请贤弟出手,耽搁不得,还请贤弟现在就做出决断。” 金昇还是颇为犹豫,金络又开口催促:“莫非贤弟担心奴家说话不算数,还是担心奴家伙同那位天机门的道友,坑害贤弟?” 金昇失笑:“络娘子莫要说笑……” 虽然他和金络交情不深,在族中根基不深,但也是化形妖王,本命元灯留在族中。 金络绝不可能伙同外人,坑害自己,否则只要为族中所知,必死无疑,偌大万妖海中,再无其容身之地。 金络秀眉紧蹙:“那贤弟为何还犹豫不决?事成之后,除了这十块极品灵石,奴家还会再亲手奉上一瓶血魂丹,绝不会令贤弟吃亏。” 金昇心中一震,血魂丹乃是天机门独有的元婴期丹药,其主药血魂草在外界早已绝迹,只有天机门的灵药园中,还培育了几株。 血魂丹药力精纯,一瓶丹药,足以让他省去数十年苦修。 再加上十块极品灵石,他需要再为岛上的低阶族人讲道几十年,巡查阵法,勤劳不辍,才能从族中领到。 但他还是残存着几份理智,开口问道:“络娘子出手豪爽,小弟当然愿意答应。” “只是小弟自知实力低微,实在不知,络娘子为何要拿出如此多灵石丹药,只为让小弟出手。” “据小弟所知,五长老、六长老都参加了络娘子的拍卖会,络娘子大可请两位长老相助,何必让小弟献丑?” 金络犹豫半晌,压低声音道:“族中谁人不知,贤弟熟读人族典籍,就连本族几千年前搜罗来的上古典籍,贤弟也是熟记于心。” “那位天机门的道友,偶然得知一枚其门中早年间遗失的玉简,很可能落到了本族手中。” “而那枚玉简中,似乎藏着什么隐秘,才愿意拿出灵石丹药,请贤弟指点一二。” 金昇恍然大悟,金羽雕一族中的人族典籍,都是从人族修士手中得来,自然也少不了天机门修士。 但他还是问道:“五长老也是熟读人族典籍……” 金络面露讥讽之色:“五长老只是故作姿态,附庸风雅罢了,如何比得过贤弟勤勉?” 金昇微微一笑,心中也颇有几分自得。 虽说人族修炼的功法神通,与妖族依靠血脉的修炼方式迥然不同,但三千大道,殊途同归,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为了修炼,金昇苦读人族典籍,钻研神通功法,颇有所得,才能凭借并不算精纯的血脉,化形成功。 当初他尚未化形,为了观览玉简,不得不消耗妖力,缩小体型,小心翼翼进入藏经阁中,吃了不少苦头,远非五长老的浅尝辄止可比。 金晟心念转动间,忽然想到,那位天机门的元婴中期长老,为了一枚几千年前不知去向的玉简,竟然愿意拿出十块极品灵石和一瓶血魂丹。 这枚玉简中,又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心底不由生出几分贪念,低声问道:“络娘子可知道,那位天机门长老寻找的玉简中是何内容?” 金络闻言,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奴家劝贤弟不要打那枚玉简的主意,且不说奴家并不清楚,无法告知贤弟。” “就算贤弟知道了,那枚玉简中隐藏的机缘,也在玉清海中。贤 “弟准备如何潜入玉清海,在人族的腹心之地,瞒天过海,取走机缘?” 金昇一愣,苦笑道:“络娘子所言极是,小弟不该生出妄念……” 金络笑道:“那位天机门道友拿出的酬劳已经不低,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贤弟只需回答那位道友几个问题,就能拿到一瓶血魂丹、十块极品灵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金昇终于不再犹豫:“就依络娘子之言,小弟这就随络娘子前往落霞岛。” “不过小弟有言在先,若是族中没有那位天机门道友寻找的玉简,却不是小弟的过错。” 金络微点螓首:“只要贤弟没有故意隐瞒,那位道友自然不会吝啬。” “但若是贤弟未能解惑,就只能拿到这十块极品灵石。” “至于那瓶血魂丹,就与贤弟无缘了。” 闻听此言,金晟心中疑虑尽去,笑道:“这是自然,还请络娘子带路。” 说罢,他抬袖一拂,将桌上十块极品灵石尽数收起。 金络见状,面上笑容更浓,站起身来:“贤弟放心,那位道友不会无缘无故,让奴家请贤弟一会,把握应该不小。” “那瓶血魂丹,多半已经是贤弟的囊中之物。” 金晟想到能省去几十年苦功,看到了九级妖王的一线希望,心中一阵火热,再无半分城府,霍然起身,与金络大步走出洞府。 遁光一卷,两人飞上天空,一路遁出金灵岛。 飞出数百里后,金晟忽然停了下来。 金络也停下遁光,转头看向金晟,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贤弟还有何事?” 金晟神情有些尴尬:“络娘子也知道,小弟每隔七日,需要进入灵源谷,巡视金灵岛守护大阵的阵盘。” “按照族规,小弟离开金灵岛时,需要将进入灵源谷的令牌留在府中,以免为人所得,潜入灵源谷,破坏护岛大阵的阵盘。” “但小弟方才心念杂乱,却是忘了此事……” 金络秀眉紧蹙:“贤弟是说奴家将贤弟诓骗出金灵岛,好夺走令牌,毁去护岛大阵?” 金晟连连摇头:“小弟岂敢,但碍于族规……” 金络面露不悦之色,淡淡道:“贤弟若是信不过奴家,就此回岛便是,那十块极品灵石,就送给贤弟了,奴家告辞。” 说罢,她盈盈一拜,转身遁去。 金晟心中一惊,十块极品灵石虽好,但哪里及得上一整瓶血魂丹? 他连忙追了上去:“还请络娘子恕罪,小弟这就随络娘子去落霞岛……” 金络这才放缓遁光,横了金晟一眼:“贤弟须知祸从口出,张口族规,闭口族规,奴家与那位天机门道友往来,是不是也违反了族规?” 金晟恍然,解释道:“络娘子误会了,众人皆知,族中与人族宗门一直暗中往来,我等才有灵石丹药,提升修为。” “小弟又岂会以此暗讽络娘子,只是忽然想起了族规,才一时失言……” 金络神情终于缓和下来:“贤弟可还要返回金灵岛,将令牌留在洞府中?” 金晟正色道:“落霞岛又不是龙潭虎穴,何必多此一举,络娘子请。” 金络展颜一笑:“贤弟请。” 两人重新上路,一路飞遁不停,几个时辰后,来到落霞岛上。 金晟神识一扫,不由眉头一皱。 落霞岛四周山岳崩塌,树木摧折,凌乱不堪,一片狼藉,似乎经过了一场大战,唯有落霞宫四周笼罩着守护大阵,完好无损。 他出言问道:“落霞岛上近来可是有人交手?” 金络轻描淡写道:“三天之前,五长老、六长老饮酒时有些口角,出手切磋了一番,让贤弟见笑了。” 金晟微微颔首,目中却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只是两位八级妖王交手,就造成这般动静,也太过惊人了一些…… 但他现在满心只想着血魂丹,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跟在金络身后,落下遁光。 金络打出几道法诀,阵幕缓缓打开,两人步入落霞宫中。 但让金晟感到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偌大的宫殿中空无一人,也没有一丝响动,透出几分诡异之感。 他散开神识,从整座落霞宫中扫过,除了几处笼罩着阵法,将神识隔绝在外的大殿外,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金晟脚下放缓了几分,眉头紧皱:“络娘子,四长老、五长老并众位妖王,莫非不在落霞宫中?” 金络浅浅一笑,抬手一指落霞宫中央的一座大殿:“几位长老都在殿中饮酒作乐,贤弟随我来便是。” 金晟抬头看去,那座大殿正是几座笼罩着阵法,将神识隔绝在外的大殿之一,此时灯火通明,但没有任何声响传出。 他心中一宽,脚步重新加快了几分。 两人很快便来到大殿之外,金络抬手打出几道法诀,打开笼罩着大殿的阵法。 忽然,金晟愣住了,直直地看着前方,呆若木鸡。 大殿之中,十几位元婴修士分列左右,冷眼望了过来。 而主位之上,坐着一个足以令万妖海妖王闻风丧胆之人,看着金晟,神情平淡。 此人穿着一身绣满冤魂骷髅的道袍,正是天机门掌门,威震玉清海的大修士,天机子! (本章完) 第616章 金烽 陈渊仔细端详着手中金灿灿的令牌,缓缓开口:“这便是通往金灵岛灵源谷的令牌?” 金络站在他身前,螓首微点:“正是,本族……金羽雕一族喜好金色。” “灵源谷、藏宝阁、灵药园等几处要地的出入令牌都是如此模样,只有族长和三位九级妖王才有资格执掌。” “金晟手中这块令牌,乃是四长老赐下,方便他巡查护岛大阵的阵盘。” 陈渊收回目光,看向金络:“多亏了金道友出马,将金晟诱至此处,夺下这块令牌,让我等不必再费力攻打阵法,就能进入金灵岛中。” 大殿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一头死去的金羽雕伏在地上,庞大的双翼伸展开来,淡金色的翎羽在青铜灯烛照耀下,闪烁着锐利的光泽。 金羽雕的头颅滚落在地,脖颈处鲜血喷涌。 金晟死不瞑目,一双鹰目中残留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懑,胸腹处血肉模糊,一个深深的伤口直贯体内。 金落衡站在一旁,掌中一颗暗金色的妖丹,依旧残余着淡淡生机,气机起伏不定,还未平息下来。 金晟被金络诱至殿中后,不待他有何反应,陈渊便祭出紫虚剑,将其一剑枭首。 此时天机门十余位元婴修士看向陈渊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敬畏之色。 天机门长老都知道陈渊和玉海真人一战不分胜负,也知道他手中有一柄顶阶飞剑。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那一战,此刻看到陈渊祭出紫虚剑,方知传言非虚。 承礼先生、心斋散人也是颇为惊讶,他们结婴时走了捷径,从未与同阶修士交过手。 几日前让他们狼狈不堪的八级妖王一战,却非陈渊一剑之敌,难免心中震动。 凝冰真人神情依旧淡漠,她和陈渊亲手切磋过,不过是斩杀一名八级妖王,丝毫不放在她眼中。 陈渊此举也不是为了立威,而是单纯想要将金晟妖丹留给金落衡,到时炼成丹药,让他增进修为。 …… 金络得陈渊称赞,却是不敢居功,恭声道:“还是陈道友谋画得当,算无遗策,让奴家以丹药灵石相诱。” “金晟果然上钩,甚至没有看出奴家话语中的破绽,奴家佩服不已。” 陈渊微微一笑:“陈某不过是引动了金晟心中贪念而已,不值一提,” 众人以众击寡,斩杀八名化形妖王,并未消耗太多真元,仅用了两天时间,就尽数恢复,随后便欲动身前往金灵岛。 但在出发之前,金络将金晟负责巡查护岛大阵的阵盘阵旗,手中有灵源谷出入令牌之事,私下告知了陈渊。 陈渊当机立断,让众人再暂候几日,命金络返回金灵岛,将金晟诱出,夺下他手中令牌,毁去阵盘,避免强攻护岛大阵。 无需强攻由十级妖王坐镇的大阵,众人自然是极为赞同,在落霞岛上又调息了两日。 陈渊考虑周详,担心金晟平日里会将令牌留在洞府之中,让金络先潜回金灵岛,暗中监视。 直到今日金晟给低阶族人讲道,并巡查阵法,金络才在他回府之际,登门拜访,让他来不及留下令牌。 此计果然奏效,金晟至死也没有怀疑过,金络会背叛金羽雕一族。 天机子又遮掩了八名妖王本命元灯的波动,金晟没有丝毫戒心,心生贪念,忽略了诸多破绽。 天机子神情一肃:“贫道这几日一直在催动宝镜,遮掩本命元灯波动,已然快要失效,令牌既然已经到手,我等这便动身,直取金灵岛。” 陈渊抬眼看向殿外,夕阳斜坠,日暮昏黄,洒下一片红霞。 他微微颔首:“那我等现在便动身,到达金灵岛时,恰好是深夜时分,方便动手。” “到时还是请金道友先返回岛上,潜入灵源谷,毁去阵盘,我等再趁机杀入大阵,一举功成。” “奴家明白。”金络恭声应下。 众人离开大殿,金晟的尸体被诸葛启收起,几名天机门长老中露出了几分不舍。 金灵岛上还有六名妖王,但与众人却没有太大关系。 金羽雕共有十二名妖王,加上金晟,已经有五名金羽雕妖王死在众人手中。 这五名妖王都是经过金络精心筛选,几乎都是独自坐镇一方,只有金晟和另外一人的洞府,在金灵岛之中。 也只有实力不弱、独占一岛的化形妖王,才有财力参加金络举行的拍卖会。 金羽雕一族仅余六名化形妖王,但其中一名十级妖王金烽、三名九级妖王、两名八级妖王,实力远强于死去的五名妖王,也不可掉以轻心。 而且陈渊早已明言,金烽和另外三名九级妖王的妖丹,要归他所有,众人即便能瓜分其他材料,也远不及妖丹珍贵。 但众人心知肚明,此番图谋金羽雕一族如此顺利,是因为有金络作为内应,对金羽雕一族的情形了如指掌,先后诱杀五名妖王。 陈渊居功至伟,妖丹自然也该被他收入囊中。 众人一路飞遁,由于是在万妖海深处,遁速并不快,直至深夜时分,方才来到金灵岛数百里之外,停了下来。 其他人留在一处荒岛之上,陈渊、天机子、金络三人先行一步,身影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 金灵岛最深处,一座两千余丈的高峰仿佛一柄利剑,直插云霄,气势磅礴。 万妖海岛屿狭小,地脉不够深厚,无法如九仙洲一般,诞生如此险峻的山峰。 但金羽雕喜好居于险峰之上,此峰乃是上万年前,金羽雕族中的一位十级妖王,施展莫大神通,从海底搬运而来,作为金灵岛的主峰,历代族长皆在此开辟洞府。 深夜时分,金灵岛万籁俱寂,白日嬉闹玩耍的低阶族人,此时全部回到巢穴中修炼。 唯有少数习惯昼伏夜出的妖禽,在天空中翱翔,眸子中闪烁着幽亮的光芒,但也不敢喧闹出声,惹怒上族。 族长金烽正在洞府中打坐修炼,他虽是十级妖王,却和人族修士一般无二。 金烽一身玄色长衫,颌下蓄着短须,身材瘦削,相貌儒雅,盘膝坐于蒲团之上,运转功法,默默吸纳着氤氲如雾的浓郁灵气。 此峰虽是后立,但却请来人族的阵法大宗师刻下阵法,与灵脉相通,是金灵岛上灵气最为浓郁之地。 但在这间足以让七级妖兽醉灵的修炼室中,金烽的身躯却如无底深渊一般,源源不断地鲸吞着灵气,气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增长。 早在两千年前,金烽便已成就十级妖王,统领金羽雕一族,在万妖海中仅次于昆阳、敖昧。 若论修为,金烽自问不输于两人。 但金羽雕的血脉与蛟龙、鲲鱼相比,却要略逊一筹。 每次交手,金烽总是落入下风。 三大王族自从迁入万妖海的那一天起,就从未停止过争斗。 与人族宗门相比,妖族之间解决纷争的手段更加直接粗暴,无论是灵矿宝物,还是恩怨冲突,到了最后,都是手底下见真章。 不过将十级妖王牵扯进去的冲突,已经许久未曾爆发。 金烽上一次和昆阳、敖昧交手,分别是六百年前、两百年前,此后便相安无事,一直留在金灵岛上,闭关修炼。 修为到了这般地步,只剩下化神一道关隘,此界已无多少机缘,能够让金烽出手。 金羽雕族中也没有几株三千年灵草炼成丹药,供他提升修为。 极品灵石蕴含一丝极为精纯的灵气,对十级妖王也有作用。 但金烽身为族长,需要顾及族中众多妖王,一年用去两三块极品灵石,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只能枯坐在修炼室中,不知疲倦地吸纳天地灵气,顺着经脉流转,化作一缕缕精纯至极的妖力,注入妖丹之中,修为一点一滴地增长。 妖族化形之后,便能如人族修士一般修习功法,修炼速度大增。 金羽雕血脉强横,传承记忆中便有功法传下,最适合金羽雕一族修炼,只是颇为简陋。 经过历代族长改进之后,金羽雕一族的传承功法越发精妙,堪比人族十大宗门的顶阶功法。 若论传承,金羽雕一族自然不及十大宗门。 但金羽雕一族只会传承金行血脉,修改起来更加容易。 可惜的是,金羽雕一族从未出现过化神修士,十级妖王已是尽头。 金烽已经将血脉中的传承功法,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前路已断,化神更是遥不可及。 他踏遍了万妖海,也曾与天机子、玉海真人谈玄论道,化名之后,深入九仙洲中,寻找上古人族修士遗留下来的机缘,欲摆脱血脉桎梏。 四处奔波,几番周折,金烽偶有所获,甚至发现了两处残破的空间秘境,其中有足以令元婴中期修士眼红的机缘,对他也是作用不小。 但化神关隘依旧如一座高山,挡在他的身前。 无奈之下,金烽只能回到金灵岛,闭关修炼,默默提升修为。 过去三百年,金烽从未踏出金灵岛一步,偶尔离开洞府,也只是召集族中长老议事,很快就会回到洞府闭关,苦修不辍。 他已经快要触摸到化神瓶颈,这道高不可攀的关隘,终于出现了几分松动。 忽然,金烽停下修炼,气机缓缓收敛。 他睁开双眼,精芒一闪,破开灵雾,照亮了昏暗的石室。 长长呼出一口气,金烽翻手拿出一枚古朴的深青色玉简,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神情肃然,眼神很是凝重。 金羽雕一族虽然从未出现过化神妖修,但历代族长都是雄心勃勃之辈,搜集了数种冲击化神境界的秘术。 他们的破境尝试全都以失败告终,但在身陨之际,都会在记载冲击化神秘术的玉简中,留下自己的经验心得,传给后辈。 涉及到化神境界,这是金羽雕一族最为重要的机密,只有族长才能翻阅。 金烽将这枚玉简随时带在身边,时时揣摩,吸取先辈经验。 这些冲击化神的秘术,都是人族修士所创,还有两种自上古遗留下来的秘术,最为适合人族修士。 妖族想要以此冲击化神境界,难度极高,稍有不慎,就是灰飞烟灭。 历代金羽雕族长,只有半数凭借玉简中的秘术,一窥化神门径。 剩下一半,或是做不到将生死置之度外,或是族中青黄不接,没有第二名十级妖王出现,其心系族群,不敢冒险,在化神瓶颈前驻足顿步,直至寿尽坐化,方才从遗言之中,透露出几分悔恨和遗憾。 现在金羽雕一族只有金烽一名十级妖王,他也不敢贸然冲击化神境界。 否则自己陨落事小,族中没有十级妖王坐镇,必将衰落下去。 过去就曾有过这种先例,有一名族长不顾族群兴衰,悍然冲击化神境界,失败身陨,金羽雕一族遭另外两大王族打压,陷入衰落之中。 直至数百年后,接任族长之位的九级妖王突破瓶颈,金羽雕一族才恢复三大王族的威势。 从那之后,历代族长再不敢随意冲击化神境界,以免将族群置于险地。 金烽不敢重蹈覆辙,但却不妨碍他早做准备。 当年他四处游历之时,除了寻找机缘之外,还按照玉简中一种较为简单的秘术,搜集了数种宝物。 只差两种极为珍稀的天材地宝,就能施展秘术,冲击化神。 虽然金烽担负着族群兴衰,却不甘心止步于此。 只待触及化神瓶颈,他便会离开金灵岛,将秘术所需的宝物搜集齐全。 等到族中出现第二位十级妖王,他就会立即冲击化神境界。 能修炼到这般境界,无一不是道心坚定之辈。 即便是九死一生,他也不会就此停步。 金烽细细揣摩着秘术,忽然,他面色一变,从玉简中收回神识,翻手拿出一块尺许大小的白玉阵盘。 只见阵盘上浮现出数道裂纹,灵光黯淡,几乎四分五裂。 “不好,护岛大阵!”金烽霍然起身,神情凝重无比,快步走出修炼室。 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传入洞府,金烽脸色更加难看,大袖一拂,洞府石门如被一道狂暴的飓风扫过,轰然敞开。 他身形化作残影,冲出洞府,直奔灵源谷而去,大喝一声:“何方鼠辈,竟敢毁去本族的护岛大阵!”(本章完) 第617章 图穷 沉寂之中的金灵岛,被这一声巨响所惊醒。 五道遁光冲天而起,仅仅落后金烽数息时间,同样直奔灵源谷而去。 尚未化形的金羽雕与各种妖禽从巢穴中飞出,却被护岛大阵崩溃的余波波及,从空中跌落下来,仿佛被狂风吹落的枝叶。 放眼望去,笼罩在金灵岛四周的淡金色阵幕剧烈摇颤,出现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仿若琉璃破碎。 一杆杆阵旗显露形迹,嗡鸣不止,旗幡黯淡无光。 灵源谷中,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在夜色下璀璨夺目,但也和金灵岛四周的阵幕一样,浮现出无数裂痕,似乎只需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金烽遁速极快,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不过片刻,就来到了灵源谷中。 当护岛大阵破碎的那一刻,金色光柱也冲破了灵源谷的守护阵法,不需要令牌就能通行。 与此同时,一道遁光自灵源谷中飞出,金烽看到此人,不由一怔。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一厉,身形一闪,跨越千丈距离,瞬移到此人身前,抬手抓了上去,口中喝道:“你为何在灵源谷中?护岛大阵可是因你而毁?” 此人正是本该镇守在落霞岛上的金络,护岛大阵被毁,此女突然出现在灵源谷中,由不得金烽不心生怀疑,断然出手。 金络满脸惊慌之色,就在这时,一名修士突然出现在一旁,翻手掷出一面布满鳞甲的盾牌,挡在金络身前。 铛! 金烽反应极快,变抓为拳,重重打在鳞甲盾上,发出一道巨大的金铁交击之声。 方圆数里范围内的低阶妖禽,神魂尽皆受到重创,委顿在地,昏倒过去。 金烽瞳孔一缩,死死盯着金络,一字一句道:“金络,你竟敢背叛族群,投靠天机门?” 来者正是天机子,他左手托着那面诡异铜镜,一股无形波动,从铜镜上缓缓散开。 天机子右手掐诀,铜镜上的无形波动缓缓消散,一股丝毫不逊于金烽的威压,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他微微一笑:“金烽道友别来无恙,为何要对同族妖王痛下杀手?” 说话之时,天机子抬手掐诀,施展禁锁天地之术,一股封镇之力散开,方圆数里之内,再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那面神秘莫测的铜镜可以窥探天机、遮掩本命元灯的波动,只是遮掩修为气机,自然也不在话下。 金络惊魂未定,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金烽的质问,对天机子盈盈一拜:“多谢道友出手相救……” 此时另外五道遁光也来到了灵源谷上空,现出五名妖王的身影,妖气冲天,与金烽气机极为相似,反压了天机子一头。 他们都听到了金烽的质问,又看到金络与天机子站在一起,都是惊怒交加。 其中一名金发老者喝问道:“金络,你为何要背叛族群?” 一名魁梧大汉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失声道:“络娘子,护岛大阵真是被你毁去的?” 另外三人都是难以置信,纷纷出言质问。 五名妖王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金络身为堂堂妖王,竟然会背叛金羽雕一族。 金络几次三番做出叛族之举,已经没有半分愧疚,面对众人质问,只是轻叹一声:“奴家也是迫不得已,还请族长和诸位长老见谅……” 金烽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寒冷异常:“你若是受人胁迫,哪怕是神魂中被种下禁制,本王也能为你解开。” “天机门神通虽然诡异了一些,但也无法奴役一个八级妖王,即便是九黎派也休想做到。” 天机子笑了笑:“金道友所言不错,贫道确实没有这等本领,让金络道友叛族而出者,另有其人。” 他话音刚落,一道遁光从金灵岛外飞来,势如雷霆,不过十几息时间,就跨越百里距离,来到灵源谷上空,停了下来。 金烽与五名妖王的目光全都投了过去,只见此人年纪轻轻,一身白袍,剑眉星目,气机磅礴,与金羽雕一族的三名九级妖王旗鼓相当。 更让众妖王心中惊讶的是,他们竟然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从心底生出一种深深的忌惮之感。 金烽冷冷道:“阁下又是何人?” 陈渊拱手一礼,仿佛是登门作客一般,微笑道:“在下陈渊,见过诸位妖王,各位不必怪罪金络道友,正是陈某所迫,金络道友才弃暗投明。” 金烽眉头一皱,玉清海中的元婴中期修士,他都有所耳闻,像貌更是熟记于心,但却从未听说过陈渊的名头。 但他却注意到,其他五名妖王听到陈渊自报姓名时,都是面色大变,看向陈渊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忌惮。 金烽心中一动,传音询问金发老者:“二长老,这陈渊是何来历?” 金发老者传音回复:“启禀族长,此人来历神秘,一百多年前突然出现在玉清海修仙界中,只有结丹中期修为。” “但他却在万丈海渊袭杀了鲲鱼一族万年一出的天才昆锋,尔后在九仙借浩然宗灵脉结婴成功,又将前去寻仇的昆同击杀。” 金烽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惊讶:“此人百年之前,还尚未结婴?” 金发老者道:“不错,上次绝灵岛开启,此人已经有了元婴中期修为,昆海、云天老祖,据传都是死在他手中。” 金烽眉头一皱:“昆海竟然死在了此人手中?” 金发老者凝重道:“这还不算什么,大约一年之前,此人在天机岛外海,和玉海真人大战数个时辰,没有第三人插手,不分胜负,名声远播,疑似有大修士的实力!” 金烽瞳孔一缩,看向陈渊的眼神,已经与刚才截然不同。 过去几十年,他一直在洞府中闭关修炼,揣摩冲击化神的秘术,对外界之事毫不关心。 没想到短短百年时间,玉清海修仙界竟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凶人! 当初在兽潮之中,昆海也只是在玉海真人保住性命,狼狈而逃,就被公认为十级妖王之下无敌手。 陈渊和玉海真人大战一场,不分上下,远在昆海之上。 今夜他和天机子一起来到金灵岛上,破去了护岛大阵,其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元婴修士? 金烽再不敢再有丝毫托大,向金发老者传音道:“速速施展秘术,通知金辙等人并海雕、铁冠鹰、烈风隼、三尾鵟各族妖王,回援金灵岛!” “是!”金发老者应了一声,当即身形一转,飞向金灵岛深处的一座千丈山峰。 金发老者这一动,其他妖王都露出防备之色。 但陈渊和天机子只是看了金发老者一眼,就移开目光,似是毫不在意。 金烽心中稍安,护岛大阵虽破,但金羽雕一族经营金灵岛数万年,有着重重后手。 这里又是万妖海深处,另外两大王族平日里和金羽雕一族纷争再多,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金羽雕一族占据地利人和,就算陈渊和天机子都有大修士的战力,天机门倾巢而出,他也有把握等到族中在外镇守的长老和各附属族群的妖王回援。 待到鲲鱼一族和蛟龙一族前来助阵,重创天机门,也是大有机会。 最重要的是,天机门来袭极快,又有金络为内应,金羽雕一族毫无准备,族中藏宝全部在金灵岛上,绝不能退让半步。 否则就算保住性命,也要失去大半底蕴,从此一落千丈,甚至退出三大王族的行列,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想要保住金灵岛,就必须拖延时间。 思及此处,金烽转头看向金络,冷冷道:“本族传承数万年,屹立不倒。” “区区天机门,就算用阴谋诡计破去了护岛大阵,也不是本族对手,还是要退回玉清海中,到时无人能保你周全。” “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重归族中,将天机门所谋之事和盘托出,本王饶你不死!” 金络美眸深处闪过一丝苦涩,轻叹一声:“奴家已经无法回头……” 陈渊微微一笑:“趋利避害,求生畏死,不分人族妖族,乃是生灵天性。” “我等修炼数百载,各位妖王更是苦修上千载,方才有今日修为,岂能轻易舍去?”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金络道友弃暗投明,实为明智之举,金道友就不要再逼迫了。” 寻常的禁制,金烽也许能够破去。 但陈渊对自己种下的禁制,却有着十足的把握。 朱厌真火形成的火网中蕴含真灵之力,就算是十级妖王,也绝无可能破解。 陈渊很清楚,金络离开绝灵岛之后,肯定不会安分守己,不知尝试过多少次,想要破解禁制。 但她肯定没有成功,因为陈渊在设下禁制时,便留下了神识烙印。 只要朱厌真火化作的火网被外力触动,就会立即爆发,顷刻之间,就会把金络的神魂焚烧殆尽。 金络现在安然无恙,她的尝试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这也是陈渊敢于和天机门联手,谋算金羽雕一族的原因所在。 朱厌真火形成的禁制,胜过所有奴役灵兽的手段,掌控元婴修士的生死也不在话下,只是需要被种下禁制之人配合。 陈渊原本还想在田游神魂中留下禁制,但他心存死志,陈渊不敢让他恢复神魂之力,否则他自爆神魂,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渊上一次亮出御灵宗令牌,田游似乎出现了些许松动,但还是没有改口降顺,只能继续关在藏魂钵中。 …… 金烽盯着陈渊,缓缓开口:“阁下好手段,竟能威逼八级妖王,背叛族群。本王认栽了。” “不过就凭阁下与天机门,想要对付本族,却是异想天开。当初天机门、问天宗全盛之时,也曾联手围攻金灵岛,最后却大败而归。” “问天宗更是因此衰落数百年,天机门也是损失惨重,天机道友今日想要重蹈覆辙不成?” 他转头看向天机子,声音中暗含几分威胁。 天机子淡淡道:“金道友若是还想等族中妖王来援,就趁早打消此念吧。” 说罢,他右手从铜镜上镜面上轻轻一抹,铜镜微微一闪,气机发生了些许变化。 金烽等人立刻露出戒备之色,但等了一会,却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几名妖王目中闪过一丝疑惑,金烽目光落在铜镜上,淡淡道:“天机道友就莫要故弄玄虚了,本王也听说过这面命镜的威名,虽有窥探天机之能,却并非杀伐之宝……” 他话音未落,一道遁光从金灵岛深处飞来,停在众人身前,现出金发老者的身影。 他神情惊慌,急声道:“金辙、金铭、金晟等五名长老的本命元灯同时熄灭,另有三尾鵟、烈风隼、铁冠鹰三族的四名妖王,本命元灯也全部熄灭!” 另外四名妖王面色骤变,金烽也是神情凝重:“此言当真?” 金发老者道:“我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金烽脸色更加难看,金络潜入灵源谷中,毁去护岛大阵的阵盘,令牌只能从金晟手中得来,金晟之死,他早有预料。 但金辙、金铭等八位妖王俱已身陨,却让他始料未及。 与此同时,十几道遁光突然出现在他的神识之中,往金灵岛飞来,遁速极快。 他心中一震,神识扫过,遁光共有十七道,全部散发出元婴气机,其中四人,赫然是元婴中期修士! 这十七道遁光速度极快,很快便来到金灵岛百里之内,另外五名妖王也全部察觉,面色再变,已经看不到半分怒火。 金烽心中一沉,天机门连同天机子在内,一共也只有十三名元婴修士,实力和金羽雕一族相差无几。 此番竟然集结了十八名元婴修士,大举来袭,又提前除去了八名妖王,连他也被蒙在鼓里。 金羽雕一族,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 金烽终于做出了决断,向五名妖王传音道:“金辙等人全部身陨,护岛大阵被破,天机门此番是有备而来。” “陈渊也有大修士战力,我等寡不敌众,留在此处,恐有灭族之危。” “本族根基不在低阶族人,不在族中宝物,而是在我等妖王身上。” “现在不是顾惜族人性命和宝物底蕴的时候,本王缠住天机子和陈渊,尔等速速撤离。” “逃出金灵岛后,向鲲鱼、蛟龙两族求援,将天机门修士留在万妖海中,本族还有希望重振声威!” 五名妖王也知道,这种紧要关头,容不得半分犹豫,齐声应下。 他们背后浮现出一对金色羽翼,施展天赋神通,振动双翅,化作五道金色流光,四散而逃,遁速极快,只在原地留下五道残影。 金烽则是抬手掐诀,施展出禁锁天地之术,让陈渊和天机子无法施展瞬移之术追击。 与此同时,他背后也伸展出一对金色羽翼,主动迎了上去,冷冷道:“二位道友想灭去金羽雕一族,还要问过本王答不答应!”(本章完) 第619章 燃血 金发老者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在不甘中死去了。 他做出了搏命的姿态,但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皆是浮云。 陈渊为保万全,施展吞噬之术,轻而易举地挡下了金发老者的保命神通。 金发老者还是没有放弃,欲与陈渊近身肉搏。 陈渊和玉海真人一战之后,名声大振,此前先后击杀昆锋、昆同、昆海之事,更是传遍万妖海。 金发老者作为金羽雕一族的二长老,当然知道陈渊是体修,肉身强悍,不逊于十级妖王。 但他还是以一种堪称惨烈的姿态冲了上去,锐利的鹰目中透着决绝,金翎炸开后光秃秃的身躯,此刻也不再显得狼狈丑陋。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换成元婴中期修士,陈渊还要费一番手脚。 但遇到同样以肉身为根基的九级妖王,反而是一力降十会。 为免夜长梦多,陈渊激发朱厌真血,肉身之力再度狂涨小半,把金发老者强行镇压下去,随后祭出紫虚剑,一剑斩出,金发老者横尸当场。 金发老者一死,陈渊攻势一转,双翼振动,瞬移至另外一名九级妖王身前,配合另外几名元婴初期修士,将其轻松斩杀。 剩余的三名金羽雕妖王士气尽丧,失魂落魄,再无半分斗志。 实力最强的金发老者,也不是陈渊几合之敌,他们再是挣扎,也难逃一死。 金烽被天机子缠住,沉默不语,神情冰冷,仿佛一块顽石,眼睁睁看着陈渊最后一名九级妖王一剑枭首。 他不可谓不果决,眼见事不可为,毅然放弃金灵岛与所有低阶族人,亲自断后,为五名妖王创造逃生的机会,只求金羽雕一族的血脉延续下去。 但陈渊集齐十七位元婴修士,以众击少,还有金络为内应,先剪除羽翼,再毁去护岛大阵,算无遗策,一举功成。 大势难违,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金羽雕一族已经陷入了死地。 陈渊将最后一名九级妖王斩杀后,御使紫虚剑,先后从三名九级妖王体内取出妖丹,收入芥子环中,将妖兽材料留给了众人。 剩余两名八级妖王,在一众元婴修士的围攻下苦苦支撑,已经显露出败落之相,陈渊并未插手。 他身形一转,飞向正在缠斗之中的天机子和金烽,朗声道:“天机道友,我来助你!” 天机子目光一闪,开口道:“贫道还能应付,道友不妨先助青柳、凝冰道友,将那四头祖灵除去。” 陈渊遁速不减,笑道:“祖灵无需担忧,还是先将金烽擒下,以免夜长梦多。” 他对金烽的十级妖丹志在必得,此时不插手,更待何时? 天机子眉头一皱,不再出言劝说,但手上攻势,却是更加凶猛。 金烽见两人谈笑自若,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极反笑,冷冷道:“本王倒要领教一下两位道友的手段!” 陈渊嗤笑一声:“金道友误会了,陈某费尽心思,攻上金灵岛,可不是来和道友切磋的。” 他回身唤道:“师父、诸葛师兄、萧道友、袁道友……诸位一齐出手,速速将金烽斩杀!” 金烽一愣,而一众空闲下来的元婴初期修士,在听到陈渊召唤后,纷纷身形一转,往这边杀了过来,加入了围攻金烽的行列。 陈渊也是毫不留手,双手覆盖凝炼深沉的黑刃,腾起略显虚幻的朱厌真火,一振双翼,朝金烽冲了过去。 金烽面临众人围攻,立刻落入下风,狼狈不堪。 面对天机子一人,他游刃有余,甚至凭借强悍的肉身,还能占据些许上风。 天机子修为也极为深厚,但那面铜镜神秘莫测,被天机子炼化后,需要时时温养,负担不小。 他手中只有两件顶阶法宝,神通也有些乏善可陈,对上金烽,最多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但再加上一个实力与大修士旗鼓相当的陈渊,以及七八名元婴初期修士,金烽就难以招架了。 单纯的几名元婴初期修士,不是金烽几合之敌。 但他现在需要同时应对陈渊和天机子,这些人的每一次攻击,都能带给金烽极大的压力。 金烽往日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中阶法宝、平平无奇的神通法术,现在却让他狼狈不堪。 他节节败退,只能依靠强悍的肉身硬撑,还要被陈渊所压制。 一个人族修士,肉身却堪比十级妖王,仅仅比他稍逊一筹。 他体内的金羽雕血脉精纯凝练,肉身先天强于同阶妖族,又历经数千年温养肉身,服下了不知多少淬体灵丹,才有了这强悍无比的肉身。 人族血脉何等平庸,陈渊修炼时日又如此短暂,为何能拥有这一身磅礴巨力? 他那一双黑翼倒是与鲲鱼一族极为相似,覆盖双臂的黑色光芒,分明是鲲鱼一族的黑刃神通。 但他身上没有半分妖气,绝不是人妖两族的混血。 而且就算是鲲鱼一族的九级妖王,也绝无可能无视金烽的禁锁天地之术。 当陈渊施展瞬移之术时,对空间之力的掌握甚至不逊色于昆阳。 他一头黑发化作纯白之色时,不知施展了何种神通,肉身更是凭空增强小半。 金烽暗暗心惊,若只是单独和陈渊交手,他还有把握占据上风。 陈渊毕竟只是元婴中期修士,肉身虽强,也比不上他数千年的积累。 但天机子锁住了这方天地,金烽无法施展瞬移之术,陈渊却是来去自如,让他压力倍增。 在众人围攻之下,金烽很快便落入下风,险象环生。 但他不是坐以待毙之辈,仰天长啸一声,化作原形,施展出金羽雕一族的保命神通,浑身金羽炸开,逼退众人,随后一振双翼,飞向金灵岛深处。 陈渊一直防备着金烽向金灵岛外逃去,却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陷入死地,没能把他拦下。 金络见状,急声道:“那是本族藏宝阁所在,快拦住他!” 陈渊闻言,目光一厉,一振双翼,瞬移到金烽身前,一拳击出。 与此同时,他催动体内真元,金烽神魂传来一阵剧痛,身形不由一滞。 朱厌真火早已悄然进入他的神魂空间,一直在灼烧着他的神魂,但对十级妖王威能稍显不足,还无法对金烽产生太大影响。 此时陈渊倾力而为,终于让金烽神魂剧痛,慢了一瞬。 金烽强忍痛楚,一爪抓了上去,挡下这一击。 陈渊力量略逊一筹,倒飞而出。 但巨大的反震之力,也让金烽的遁光停了下来,众人从后面追了上来,眼看着就要再度将他围住。 金烽目光一冷,神魂之力狂涌,裹住附着在神魂上的白色火焰,将其死死压制。 随后仰天一声长啸,浑身突然爆出一阵血雾,气机大涨,遁速暴增,竟然从众人围拢下冲了出去。 金络失声道:“这是燃血之术!他燃烧了体内血脉,快将他拦下,他不是要毁去藏宝阁,他要引动阵法,毁掉灵脉,让整座金灵岛沉入海中!” 陈渊稳住身形,闻听此言,神情一肃,目中隐隐泛出两点银光,气机微微起伏,仿佛即将涨潮前的大海,随时都会爆发出惊涛骇浪。 但就在这时,天机子忽然翻手拿出那面古朴铜镜,微微一晃。 铜镜散发出一丝玄妙波动,一道白色光柱从镜面中射出,照在金烽身上。 在这一刹那,天地似乎都静止了下来,金烽身形一僵,动作放慢了数十倍,仿佛凝固了一般。 而陈渊却不受此影响,他立刻反应过来,目中的两点银光敛去,一振双翼,冲了上去,拦在金烽身前。 白色光柱消失,金烽失去了冲出包围的机会,也失去了最后的反抗之力。 金羽雕一族在金灵岛上的重重布置,都需要他这个族长亲手引动。 而现在他被众人困住,有陈渊和天机子的牵制,就算是燃烧血脉,也功败垂成,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 金羽雕一族的历代族长可能从未想过,族中会出现金络这等叛徒,后辈会在金灵岛上被重重围困,无法脱身。 那两名八级妖王相继死在了围攻之中,岛上尚未化形的金羽雕,在神通法宝的波及之下,也是死伤惨重,哀鸣连连。 但金烽仍未放弃,左冲右突,甚至有几次险些重创围攻的元婴初期修士。 好在陈渊在禁锁天地之下,依旧能施展瞬移之术,及时出手,救下了惊魂未定的几名修士。 在众人围攻之下,纵使金烽是十级妖王,肉身强悍无比,也变得伤痕累累。 而他几次欲要搏命反扑,或是被陈渊所阻,或是在天机子的铜镜照射之下,身形瞬间凝固,被重新压制下来。 经过三个时辰的鏖战,金灵岛上已经一片狼藉,残破不堪。 那四头祖灵已经耗尽所有妖力,青柳居士四人也加入了对金烽的围攻,他已经陷入了山穷水尽之中。 陈渊目光一闪,翻手拿出紫虚剑,手腕一抖:“斩!” 剑气滔天,薄如蝉翼的剑光飞出,从金烽脖颈之间掠过。 金烽庞大的身躯骤然一僵,头颅缓缓滑落,一颗金灿灿的妖丹从他体内飞出。 金烽冰冷的声音响彻夜空:“本王今日纵使身陨,尔等也休想得到本王的妖丹!” 话音落下,妖丹之上亮起一道夺目光辉,骤然膨胀起来,散发出一股狂暴至极的波动。 众人面色大变,十级妖王自爆妖丹,除了陈渊、天机子,其他人都要受到重创! 就在这时,又是天机子出手,往铜镜上一点,镜面射出白色光柱,定住了妖丹。 陈渊抓住时机,一振双翼,瞬移到妖丹前方,一把将其抓住,朱厌真火猛烈升腾起来,裹住妖丹,真元狂涌而出。 金烽遁入妖丹的神魂遭到朱厌真火焚烧,心神一乱,急速膨胀的妖丹停滞下来。 与此同时,陈渊真元涌入妖丹之中,将金烽神魂搅得粉碎。 妖丹闪烁了几下,慢慢平静下来,那股狂暴的波动徐徐消散。 众人长松了一口气,天机子和陈渊联手,镇压了金烽妖丹的自爆,也让这名威震万妖海的十级妖王彻底陨落。 陈渊神识扫金烽妖丹中扫过,感受着其内蕴藏的庞大而精纯的妖力,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直接收入体内空间。 天机子见状,目光一闪,但并未出言阻止。 此事早已说定,金烽妖丹归陈渊所有。 天机子原本有些想法,但在金烽搏命时,陈渊目中闪过的两点银光,却让他莫名生出一种心悸之感,将这个念头埋在了心底。 他执掌古朴铜镜数百年,数次窥探天机,冥冥中也有了一丝玄妙的感应,隐隐感觉今日若是对陈渊发难,或有不测之事发生。 金烽死后,他的尸体往下落去。 陈渊抬手一招,将他的芥子环射摄来,抬头看向天机子:“金烽已死,按照约定,陈某收下妖丹,但其芥子环中的宝物,则为道友所有。” “不过诸位道友在围杀金烽时都出了力,若其身上有什么神通秘术,则需人手一份,不知天机道友意下如何?” 天机子微微一笑:“就依道友之言,我等早有约定,金羽雕族中所藏玉简,各人均可复制一份,金烽手中玉简,自然也在此列。”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喜色,虽然他们分不到金烽手中的宝物,但十级妖王珍藏的玉简,定然不是凡品,也算是大有收获。 陈渊点了点头,背后双翼收拢,朱厌真火升腾,抹去芥子环上残留的神识烙印。 随后他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元婴中期的威压敛去,屈指一弹,芥子环飞向天机子。 天机子也收起铜镜、蛟鳞盾、断矛等法宝,抬手接住芥子环,发现金烽神识烙印已除,不由目露讶色,看了陈渊一眼。 他散开神识,探入芥子环中,神情微动,然后抬袖一拂,面前出现数种宝物。 能被金烽看上的东西不多,众人抬眼看去,极品灵石、三千年灵草、顶阶法宝、极品灵材……让人心动不已。 但这些宝物都与他们无关,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三枚玉简之上,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天机子将这三枚玉简摄入手中,神识入内一探,在众人目光中,神情连连变幻。 足足过了一刻钟,天机子方才收回神识,盯着那枚最为古朴的玉简,沉声道:“贫道此番最大的收获,或许就在这枚玉简之中。”(本章完) 第620章 秘术 众人闻言,眼神都落在那枚玉简之上,露出好奇之色。 陈渊目光一闪,微笑道:“不知是何等神通,竟让天机道友如此推崇,可否让陈某一观?” 天机子抬袖一拂:“道友请看。” 那枚玉简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开,飞向陈渊。 陈渊抬手接住玉简,神识入内一探,面色骤然一变,愣在了原地。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足足过了两刻钟,陈渊方才收回神识,但脸上依旧残留着些许震惊。 他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秘术,金羽雕一族不愧是三大王族之一,底蕴果然深厚……”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玉简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到底是什么神通,竟然让两位威震玉清海的人物先后失神。 青柳居士开口道:“不知这玉简中到底有何神通,竟然能让两位道友失态?” 陈渊抬手一推,玉简飞向青柳居士:“道友一观便知。” 青柳居士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内,也是愣在原地,神情连连变幻,足足过了一刻钟,方才收回神识。 他长叹一声:“世间竟有如此秘术,上古修士果然神通广大。可惜老夫修为浅薄,终此一生,也用不上这等玄妙秘术……” 他边说边将玉简交给身旁的金落衡,众人闻言,更加心痒难耐。 但金落衡是陈渊师尊,无人敢开口索要,只能耐心等待。 金落衡神识探入玉简,但不到几息时间,又收了回来,神情平淡,微微一笑:“原来是冲击化神的秘术,难怪让青柳道友如此感叹。” “但我等连冲击大修士都是机会渺茫,谈何化神。” “在场之人,只有天机道友和陈渊有希望冲击化神,此中秘术再是精妙,与我等也是无关。” 众人这才恍然,随之就是一阵失落从心底涌出。 冲击化神境界的秘术,当然是价值连城,足以令大修士为之疯狂,在任何宗门都是不传之秘。 天机子乃是天机门掌门,却直言玉简中的秘术是他此行的最大收获。 青柳居士更是十大宗门之浩然宗的长老,元婴中期修为,也从未见过这等秘术,足见这枚玉简是何等珍贵。 但金落衡所言非虚,化神修士万年罕见,他们距离大修士都遥不可及,根本不敢奢望那虚无缥缈的化神境界。 陈渊笑道:“师父此言差矣,今日之前,诸位道友可曾想过,我等能围杀十级妖王,覆灭金羽雕一族,得到这枚记载着冲击化神秘术的玉简?” “陈某曾与天机道友谈及天机,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我等既已踏上修道之路,便有一丝成道之机,将来不知会有何机缘。” “大修士未尝没有机会,甚至冲击化神,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都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金烽尸体,又抬头看向金落衡手中的古朴玉简。 青柳居士忽然捋须一笑:“陈道友所言极是,我等修道数百载,渡过三大灾劫,方才有了这一身修为,无一不是道心坚韧之辈,岂能失了进取之心?” 凝冰真人一直神情淡漠,淡淡道:“化神与我等又有何干,一步步走下去便是了,有什么好烦恼的。” 萧承陌笑道:“师尊说得是,弟子定当勤勉修炼,有朝一日,也要冲击化神境界。” 众人纷纷颔首,面上露出笑意。 他们也知道,自己道途多半已经止步于此,陈渊只是出言宽慰。 但今日攻灭金羽雕一族,却无人伤亡,马上就能瓜分金羽雕一族的藏宝,斩杀八级妖王之人,还能得到七粒修炼丹药,都是心情大好。 随后众人依次传阅化神秘术,各自拿出空白玉简复制了一份。 无论能不能派上用场,这等秘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可以作为宗门底蕴,传承万代,绝不能错过。 就连青柳居士,也是将玉简中的秘术认真复制了一份。 金羽雕一族的实力只相当于大型宗门,但传承数万年,并不比浩然宗逊色多少,搜集的这几种化神秘术,对浩然宗也极为珍贵。 除了化神秘术之外,另外两枚玉简中记载着金烽修炼至今的心得经验,以及一种元婴后期的金行神通,也是价值极大,被众人各自复制了一份。 待到众人将玉简复制完毕,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青柳居士回想起天机子从金烽芥子环中取出的几种宝物,笑道:“金烽已经集齐了锐金砂、庚金、天星陨铁、金髓晶这四种极品灵材。” “只差玄罡石、断岳金这两种灵材,便能淬炼出一团精粹的庚金精气,尝试冲击化神境界,倒是省去了道友不少麻烦。” 天机子摇了摇头:“按照玉简所载,此法乃是剑走偏锋,借助庚金精气的锋锐本性,强行斩破化神瓶颈,风险极大,九死一生。” “金烽一身金行妖力精纯浑厚,才会以此法冲击化神,对贫道却不适用。” “而且玄罡石、断岳金不是寻常极品灵材可比,哪怕在上古时期,也是极为罕见,现在更是已经绝迹数千年,怕是无处可寻,贫道不取此法。” 他顿了一下,轻叹一声:“倒是那一道上古流传下来的‘五行灵体’秘术,老夫颇感兴趣。” “只需凑齐五行精气,炼化之后,短暂化作五行灵体,沟通天地大道,冲破化神瓶颈的把握,就能增加三成,比其他四种秘法都要简单许多,风险也小了许多。” “只可惜此种秘法需要五行灵根,但身具五行灵根者,怎么可能修炼到大修士境界?” 青柳居士微微颔首:“五行伪灵根修士,资质太差,筑基都是难如登天。” “即便是在上古之时,天地大变之前,此界灵气充裕无比,五行伪灵根修士,也只有一丝可能修炼到元婴。” 众人都是点头赞同,他们能修炼到元婴境界,无一不是修仙界中的天纵奇才。 至少也是地灵根修士,十之七八都是天灵根修士。 连三灵根修士都寥寥无几,遑论四行伪灵根修士。 至于五行伪灵根修士结婴,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连上古典籍中都没有记载。 萧承陌在复制玉简时,也仔细查看了其中的几种秘术,感慨道:“萧某结婴之后,为了修炼一种神通,曾深入寒州冰原深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搜集到一丝玄冰精气。” “按照此秘术所载,所需的五行精气极为庞大,怕是连十大宗门也无法凑齐。” “萧某却是不信,有人能够以此秘术成就化神。” 青柳居士轻捋胡须,微微颔首:“此种秘术至少需要一百缕至精至纯的五行精气,五种就是五百缕。” “一缕五行精气,就能让一名元婴初期修士,初步练成一种五行神通。” “要凑齐一种五行精气,对本宗都极为吃力。” “将五行精气全部凑齐,足以让近半十大宗门耗尽底蕴。” “就是放在上古的修仙盛世,怕是也没有宗门能够轻易承受。” “真不知是何等高人,竟然开创出这等秘术。” “与之相比,我等不过是井底之蛙……” 众人心中都是惊叹不已,今日看到这枚玉简,他们才知道什么是坐井观天。 只是一种冲击化神的秘术,就需要消耗一半十大宗门的修炼资源。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上古之时真有五行伪灵根修士,以此秘术成就化神。 陈渊目光一闪,忽然开口:“这‘五行灵体’秘术不切实际,于我等而言,就是镜水月,看似握在手中,实则遥不可及。” “还是尽快将金灵岛搜刮干净,在蛟龙、鲲鱼两族得知金羽雕一族覆灭之前,撤离万妖海,才是正理。” 天机子正色道:“陈道友所言不错,诸位道友已经将秘术复制了一遍,回去之后,再细细研究也不迟。”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金羽雕一族的藏宝清点一番。” 众人神情一振,将化神秘术全都抛之脑后。 秘术再是惊人,也比不上到手的宝物。 这次攻伐金羽雕一族,多亏了陈渊谋画得当,准备周全,竟然没有出现任何伤亡,已经让众人颇为振奋,现在终于到了分宝之时,更是期盼不已。 天机子转头看向金络:“劳烦金道友指点一下,金羽雕一族的藏宝库、藏经阁、灵药园都在何处?” 金络道:“金灵岛上灵药园众多,但千年灵药园只有一座,就在金烽所居的祖灵峰上。” “藏宝库则是在金灵岛最深处,有重重阵法限制,还需各位道友出力破解。” “至于藏经阁,其内多是从人族修士得来的功法神通、上古典籍,并不被族中重视,就在外岛的金源峰顶……” 陈渊打断道:“我等对金灵岛地势不熟,还请金道友代为引路。” 金络当即应下:“诸位道友请随我来……” …… 十几名元婴修士分头并进,又有金络引路,只用了六个时辰,金羽雕一族藏在金灵岛上的所有宝物,便全部被找了出来。 那些侥幸躲过大战余波,存活下来的低阶妖禽,也在天机子一句轻描淡写的“斩草除根”之下,全部化作了亡魂。 按照陈渊和天机子的约定,金羽雕一族的藏宝分成两份,陈渊请来的元婴修士拿走四成,天机门长老拿走六成。 普通的修炼资源尚且好说,诸如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下品灵材、灵器法器、五百年以下的灵草、结丹期以下的丹药,数量极为庞大,但对元婴修士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众人按照比例大致分成两份,又按照各人与妖王交手时出力大小,再行分配。 元婴修士的神识至少也能覆盖方圆百里,妖王为谁所杀、被谁重创,又是谁仅仅在旁掠阵,各人都是一清二楚,无人提出异议。 天机门长老没有将这些低阶修炼资源全部取走,只是为门下弟子后辈索要了一些,大部分交给了天机子,为天机门再添几分底蕴。 而到了上品灵石、五百年灵草、中品灵材、结丹期丹药、低阶法宝,在修仙界中就变得珍稀起来,连元婴修士也不能忽视。 众人开始变得锱铢必较起来,每一瓶丹药、每一件法宝,都要细细分辨其价值,再行分配。 单纯几件低阶法宝、几百块上品灵石、几株五百年灵草,对元婴修士不算什么。 但这是万妖海一个传承了数万年的王族,所留下的几乎全部积累,数量极为庞大,对元婴修士来说,也是极为珍贵。 低阶的修炼资源,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分配完毕。 而这些宝物,却足足用了一天时间。 接下来就轮到了中阶法宝、上品灵材,乃至于极品灵石、高阶法宝、极品灵材、千年灵草、元婴期丹药。 这才是让一众元婴修士为之心动的宝物,也是让他们甘冒风险,深入万妖海,与化形妖王生死相搏的原因所在。 众人的争论随之变得越发激烈,陈渊和天机子都是一言不发,只是在旁围观。 他们二人若是开口,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下场。 陈渊一方以青柳居士、金落衡为首,天机门中则是以两名元婴中期长老为首。 凝冰真人修为更高,但众人都知道她性情单纯,不善言辞,反而不如作为陈渊师父的金落衡,说话更有分量。 陈渊曾明言只要妖丹,不要其他宝物,但他此番出力极大,天机子开口,送给他二十块极品灵石,陈渊只能收下。 金羽雕作为妖族,多依仗肉身对敌,法宝不多,数万年积累下来,也只有两件顶阶法宝,被天机门的元婴中期长老和凝冰真人各自拿走一件。 还有五件高阶法宝,另一名天机门元婴中期长老拿走两件。 青柳居士也挡下了一头祖灵,他不要法宝,而是拿走了仅有的一瓶元婴中期丹药,以及七株可以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千年灵草。 剩余三件高阶法宝,则是根据出力大小,金落衡、诸葛启拿走一件,天机门拿走两件。 极品灵材、上品灵材、中阶法宝、为数不多的几瓶元婴初期丹药,皆是如此分配。 普通的千年灵草共有二十七株,由其他元婴初期修士商议之后,公平分配。 不过其中有三株千年淬体灵草,按照约定,全部归陈渊所有。 极品灵石依据修为高低,各人均分,天机子、陈渊最多,其他人依次减少。 三天之后,众人的争论终于告一段落,将所有宝物瓜分完毕。 而陈渊则是得偿所愿,将金羽雕一族藏宝库中的妖丹,全部收入囊中。(本章完) 第621章 公道 作为三大王族之一,法宝灵石、灵草灵材再是珍贵,也不及数万年积累下来的妖丹。 除了金烽的十级妖丹、金发老者三人的九级妖丹,陈渊在藏宝库中又找到了九颗八级妖丹、五颗九级妖丹以及两颗最为珍贵的十级妖丹。 对于传承数万年的金羽雕一族来说,这些妖丹看起来似乎少了一些。 但本族妖王坐化时,为了转世往生,其妖丹也会随之消散,鲜有留存。 这些妖丹之中,大半来自其他种族的妖王,只有小半是意外殒落的金羽雕妖王所留。 唯有那两颗十级妖丹太过珍贵,来自两位金羽雕族长。 万妖海过去出现的十级妖王寥寥无几,几乎全部出自三大王族,即便身死,妖丹也不会流落在外。 天机子看到这两颗十级妖丹,以他的城府,都难以掩盖目中的那一丝不舍。 他几乎可以确定,陈渊手中有将妖丹炼成丹药的秘术。 这两颗十级妖丹在他手中,不知能变成几瓶元婴后期丹药。 但按照约定,金羽雕一族宝库中的所有妖丹,全部归陈渊所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渊大袖一挥,将所有妖丹收入囊中,只有淡淡的妖气,残留在空气之中。 其他修士对此却并没有多少感觉,他们的收获也是丰厚异常。 一个王族数万年的底蕴,足以让参与此战的每一个人都盆满钵满。 即便是一向淡漠冷清的凝冰真人,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金落衡、诸葛启心情大好,东华洲的贫瘠,让他们看到金羽雕一族藏宝库中的宝物时,只觉大开眼界。 两人在青柳居士的照拂之下,出力不小,联手斩杀了一名八级妖王,分得的宝物也是超过了大半元婴初期修士。 将这些宝物送回东华洲,足以让凌云派底蕴大增,门中弟子修为突飞猛进。 袁襄更是笑容满面,他背景最浅,还需要关照实力孱弱的承礼先生、心斋散人,在围杀八级妖王时,没有任何收获。 但他也因此没有任何风险,只是充充场面,就分得不少宝物,足以让袁家脱胎换骨。 天机门的一众元婴长老,需要把大量低阶修炼资源交给宗门。 但只是适用于元婴修士的宝物,就让他们身价暴增,接下来一百多年,不需要担心修炼资源。 陈渊一下得到二十颗妖丹,其中还有三颗举世罕见的十级妖丹,可以用来炼制顶阶法宝,还有三株千年淬体灵草,单论收获,实则要比天机子略胜一筹。 但若没有他降服金络,作为内应,算无遗策,他们也不可能灭去金羽雕一族,对陈渊都是心悦诚服。 在场众人,唯有金络一无所获。 她带领众人,将金灵岛上的宝物搜刮一空,但到了分宝之时,却只能待在一旁,无人问津。 金络看着一件件足以让八级妖王垂涎欲滴的宝物,被众人随意地收入芥子环中,心痒难耐,却不敢有半分怨言。 此战她出力最大,没有她诱杀金晟、毁去护岛大阵,众人只能强行破阵,即便能胜,也必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不知有几人会死在金灵岛上。 但她背叛族群,生死为陈渊所掌控,只要陈渊不开口,她就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唯一让金络感到些许安慰的是,陈渊曾经承诺,会送给她三瓶修炼丹药。 而且在她提出诱杀金晟,夺取灵源谷的初入令牌时,陈渊也曾许诺,只要她能毁去护岛大阵,就再送给她两瓶元婴初期丹药。 五瓶元婴初期丹药,已经不逊于其他元婴修士的收获,足以让她停滞许久的修为更进一步,触摸到九级妖王的瓶颈。 这是她留在金羽雕族中,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 宝物瓜分完毕后,天机子又率领门中长老,布下大阵,合力施展神通,重创了金灵岛上的大型灵脉,令其本源大损,至少需要百年时间,方能恢复如初。 灵脉汇聚天地灵气,一旦生成,便极难毁去。 即便是一条微型灵脉,也需要元婴修士出手,才能令其破灭。 大型灵脉更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就连化神修士,也无法撼动其根本。 天机门倾力而为,也只能重创金灵岛灵脉,百年之后,还是会恢复如初。 但金羽雕一族,却已经烟消云散。 围绕这座残破不堪的金灵岛,鲲鱼一族和蛟龙一族之间,势必会出现一场激烈的冲突。 做完此事之后,众人不再久留,驾起遁光,离开了金灵岛。 由于陈渊准备万全,金灵岛上的妖禽无一逃脱,金羽雕一族覆灭的消息,一时片刻还不会流传出去,不用担心鲲鱼、蛟龙两族出手截杀。 众人没有立刻返回玉清海,而是来到落霞岛上,暂时休整两天,恢复真元。 当天深夜,陈渊突然来到金络所居之处。 金络心中很是意外,立刻出门相迎。 陈渊淡淡道:“金道友既然要随我等前往玉清海暂避,为防走漏消息,落霞宫中的这些男宠,就不能再随侍道友左右了。” 金络心中会意,立刻答道:“奴家明白,这就遣散宫中所有男宠。” 陈渊此前已经下令,让她不要伤害宫中男宠性命,此时突然提出此事,肯定不是要杀人灭口。 陈渊果然点了点头,微笑道:“那就有劳道友了。” 金络不敢怠慢,当夜就召集宫中所有男宠,宣布众人可以自行离开 但落霞岛上的数百名男宠被金络囚禁日久,短则两三年,长则十几年,金络淫威早已深入心底。 他们对金络畏惧不已,查文此事,都不敢相信,还以为她又要用什么手段,玩弄自己,纷纷开口求饶,表忠献媚。 金络很是尴尬,她看出陈渊对同族颇为仁慈,生怕这番男宠对她畏之如虎的场景,让陈渊心生不满。 但她又不敢像往常那般出言呵斥,以免弄巧成拙,只能和颜悦色,百般安抚。 但如此一来,男宠更加不信,只是求饶不已,甚至有人以为死期将至,瘫软在地,全无半分修仙者的骨气。 最后还是陈渊出面,显露出元婴中期的修为,才让这上百名男宠安静下来。 他环视众人,淡淡道:“尔等勿要害怕,本座今日来此,便是要救你们脱离苦海。” 众人震惊异常,看着陈渊,大殿中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半晌,方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敢问前辈是……” 为了保密,陈渊等人在落霞岛上围杀妖王时,金络便让众男宠留在几处偏殿,严禁外出,又启动阵法,隔绝神识窥探。 众人并不知道落霞岛上有过一场大战,还以为是那八名妖王已经离开,更不知道金羽雕一族已经覆灭,以及陈渊等人的身份。 陈渊道:“本座名讳,你们日后自然会知晓,但这位道友,想来你们都曾听说过。” 他话音落下,天机子便从大殿之外,缓步踱了进来。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到天机子后,当即就有数人愣在原地,浑身颤抖,随即轰然拜下,涕泪横流,口中高呼道:“弟子拜见掌门真人!” 这几人竟然是天机门修士,而其他人也认出了这位威震玉清海的大修士,纷纷恭敬拜下:“晚辈拜见天机前辈!” 和东华洲一样,玉清海、九仙洲各大宗门的掌门画像,也是流传极广,尤其是大修士的容貌,更是人尽皆知。 在修仙界中,高阶修士就是一个宗门最强大的底蕴,自然要广为传播,而不是遮遮掩掩,才能震慑众修。 天机子看着那几名天机门修士,又扫了一眼其他修士,眉头一皱:“尔等勿要惊慌,金络道友已经弃暗投明,不会再为难尔等……你们可愿随贫道返回玉清海者?” 众人这才释去疑虑,连声应下,不少修士更是喜极而泣。 一名天机门修士忽然抬手一指金络,咬牙切齿道:“掌门真人,这妖妇强掳弟子,纳为男宠,不顾弟子哀求,榨取弟子精气,喜怒无常,动辄打骂凌辱弟子。” “三年下来,弟子已经元气大亏,根基有损,道途无望。” “还望掌门真人为弟子和几位师兄师弟主持公道,将妖妇就地正法!” 金络面色一变,急忙向天机子拜下,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哀声道:“奴家过去荒唐不堪,经陈道友教诲,已然知错……” 天机子看了陈渊一眼,淡淡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金道友已经痛改前非,贫道也不能赶尽杀绝。” “只是金道友终究曾犯下过错,不如稍作补偿,贫道也好给这几名弟子一个交待。” 金络连忙应下:“奴家和这些道友也算是有过一场缘分,绝不会让他们吃亏。”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双目圆睁,气愤不已,但碍于天机子在场,却是不敢多言。 陈渊目光一闪,微笑道:“既如此,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金络将来还要托庇在天机门下,又担心陈渊不喜,咬牙之下,拿出手中大半宝物,分给了一众男宠,尤其是那几名天机门修士。 每一名修士,都是收获不菲,面上怒气稍减。 他们也知道,自己修为低微,既然天机子不同意,他们奈何不了金络,还不如拿些补偿,以后修炼起来,也能容易一些。 只有那些在落霞宫中待了数年,元气大亏、根基受损之人,见大修士也无法为自己主持公道,都是神情黯然,又不敢力争,只好沉默以对。 待众人散去后,陈渊温言道:“金道友勿忧,此番灭去金羽雕一族,道友出力极大,些许小错,算不了什么。待返回玉清海,陈某自会为道友炼制丹药。” 金络这才放下心来,诚恳道:“道友宽宏大量,奴家感佩不已,日后绝不会再为难人族道友。” 陈渊微微颔首,深深看了金络一眼,起身离去。 …… 三天之后,落霞岛外,碧波万顷,两道遁光疾驰而来,从天空中掠过,冲散朵朵白云,来到落霞岛岛上,停了下来。 遁光敛去,现出两名身材健壮,鹰鼻深目,脖颈奇长,相貌极为相似的中年大汉。 他们低头看着岛上景象,都是面色大变。 原本恢弘磅礴的落霞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周围更是山峰崩塌,林木摧折,海水倒灌,一片狼藉。 左边大汉四下一扫,惊疑不定:“大兄,我们只不过是来迟了几日,落霞岛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右边大汉眉头紧皱:“二弟勿急,且先查探一番再说。” 两人落下遁光,散开神识,将落霞岛上仔细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 两人重新飞上天空,那名兄长神情凝重,喃喃道:“络娘子邀请你我兄弟二人来参加拍卖会,此外还有上族的五长老、六长老共四名妖王,鵟老儿、风烈等人也在其列。” “将近十名妖王汇聚于此,就算是蛟龙、鲲鱼两族来攻,也不会没有半点风声传出……” 这两人正是海雕族的海青、海狂两位妖王,受金络之邀,来落霞岛参加拍卖会,但因故耽搁了十几天,今日方才赶到。 海狂开口道:“大兄,这落霞岛上似是遭遇了一场大战,此处距离金灵岛不到万里,上族肯定知道原委,我们不如先去金灵岛打探一番。” 海青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身形一转,遁速再增几分,往金灵岛飞去。 几个时辰后,两人来到金灵岛上,停下遁光,看着身下的金灵岛,都是呆若木鸡。 岛上的情景比落霞岛还要惨烈百倍不止,山踏地陷,尸横遍地,无数妖禽死不瞑目,将整座岛屿染成了血色,血腥之气冲天而起。 被妖禽尊为圣地的金灵岛,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称雄万妖海的金羽雕一族,变成了一地尸体,再也无法耀武扬威。 海狂猛然惊醒,大叫道:“大兄!这这这……” 海青深吸一口气,脸色很是难看,抬手紧紧攥住海狂手臂,压低声音道:“速速返回族中,上族被灭,万妖海将有大变!”(本章完) 第622章 震动 墨海,血岛。 这座岛屿上,有着玉清海最繁华的坊市之一,汇集了来自玉清海各处海域的修士,可以在这里找到几乎任何妖兽的妖丹和材料。 这里也是玉清海遭受兽潮最频繁的岛屿之一,时刻都有至少来自三大宗门的元婴修士坐镇,以防妖族突袭。 在血岛西边,有一片竹林,翠绿欲滴,竹影婆娑。 竹林深处,曲径通幽,一座三层竹楼矗立其中,绿意班驳,清雅脱俗。 竹楼之中,四面轩窗,不设垂幔,清风徐来,带着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一名中年文士盘膝而坐,膝上横着一方古琴,抬手轻抚,琴弦轻颤,清越悠扬,泠泠如玉。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年轻修士踩着楼梯走了上来,步履匆匆,衣袂带风,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神情略显焦急,但却不敢打扰中年文士抚琴,在一侧站定,束手而立,几次张口欲言,又都闭上了嘴。 中年文士对他视而不见,只是微微低头,专注于膝上的古琴,琴声越发空灵。 又过了半刻钟左右,一曲奏罢,中年文士抚琴的手才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年轻修士,眉头一皱,面露不悦之色:“你应当知晓,为师抚琴之时,最不喜受人搅扰,你如此急不可耐,有何要事向为师禀告?” 年轻修士深深拜下,急声道:“弟子无状,还请师尊恕罪,但事关重大,弟子不敢耽搁,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来拜见师父。” “师父让弟子查探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本派埋在天机门的一名暗子传来消息,他从何青真人一名弟子口中得知,天机门太上长老疑似深入万妖海,要对妖族动手,极有可能掀起一场大战!” 中年文士面色一变:“那暗子有几分把握,此事为真?” 年轻修士道:“他有至少五成把握,何青真人来到血岛后,一直在洞府中闭关修炼,深居简出。” “但他私下却屡次召见门中弟子,心情大好,难掩喜色,赐下众多灵石宝物。” “有弟子不解,他说天机门即将做成一件大事,重创妖族,足以将本派压在身下,玉清海第一大宗的名头,不日便将易主。” “本派暗子与何青真人一名弟子交好,这是他听那名弟子亲口所说,又向其他修士求证,确凿无疑,才密报弟子。” “弟子不敢怠慢,立刻前来禀告师父,还请师父定夺。” 说罢,他又是深深一拜。 中年文士眉头紧锁,将膝上古琴放在一旁,抬手捋须,陷入沉思之中, 他喃喃道:“这如何可能,天机门连本派尚有所不及,如何敢向妖族动手。” “只是桓真忽然回宗,换何青来血岛镇守,又处处透着蹊跷……” 中年文士目光惊疑不定,念头纷乱,却难以做出定论。 他便是镇守血岛的三名元婴修士之一,镇海宗太上长老,元婴中期修士谢云疏。 十三年前,他奉玉海真人之命,前来镇守血岛。 四百多年前,昆海先后击杀三名元婴修士,其中还有一名元婴中期修士,率领兽潮攻破护岛大阵,屠尽岛上人修,只有一些低阶修士得以保全性命,震动了整个玉清海。 从那之后,按照三宗约定,血岛时刻都要有两名元婴中期修士镇守,支撑护岛大阵。 这十三年以来,镇守血岛的三名元婴修士之中,天机门桓真与谢云疏一样,都是元婴中期修士。 但就在三个月前,桓真忽然邀请谢云疏与正气盟的黄沙真人会面,言称要回宗闭关修炼,请正气盟派遣一名元婴中期修士来血岛坐镇。 这种事过去并不少见,血岛汇聚玉清海各地修士,鱼龙混杂,前来猎妖的结丹修士数量不少。 三大宗门弟子,更是经常前来历练,纷争不断,不时需要元婴真人出面处置。 若是镇守此地的元婴修士修炼到紧要关头,无暇分心,就需回宗修炼。 只是过去发生这等事情,通常都是由本宗修士代替。 桓真却请正气盟派遣元婴中期修士,却很是少见。 黄沙真人很是为难,正气盟本就颇为松散,又没有大修士坐镇,三位元婴中期修士出自不同分支,共同执掌门中大权,互不相让。 想让他们离开寒星岛,来血岛坐镇,难如登天。 黄沙真人只能开口回绝,桓真却心意已决,自顾自离开血岛,换来了元婴初期的何青真人。 不仅如此,在桓真离开后,天机门悄然收缩了势力,对血岛上的事情不闻不问。 由于镇海宗和天机门纷争不断,两派弟子以往也总是发生冲突,双方各不相让,经常闹到元婴修士面前。 但近几个月内,天机门弟子面对镇海宗修士的挑衅时,都是忍气吞声,宁愿吃亏,也会选择息事宁人。 这让谢云疏很是诧异,何青真人深居简出,不理外事,在他面前处处退让,不合常理,遂命亲传弟子暗中查探。 但弟子今日来报,天机门要对妖族动手,又让谢云疏难以置信。 天机门不与镇海宗联手,就单独掀起两族大战,内外交困,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这是何青真人亲口所言,又不似做假,桓真突然回宗闭关,行踪也处处透着诡秘…… 谢云疏沉吟半晌,忽然开口道:“立刻派人深入万妖海,顺着过去埋下的暗线,打探妖族近日来是否有异动,天机门是否与三大王族有过交手。” 年轻修士立刻应下:“弟子亲自潜入万妖海,一有确切消息,立刻回禀师尊!” 谢云疏微微颔首,翻手拿出一枚湛蓝色符箓:“这枚水遁符是为师偶然所得,激发之后,可持续一刻钟时间,遁速不逊于元婴修士,关键时刻,可助你保命脱身。” 说罢,他把符箓往前一递。 年轻人面露喜色,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符箓,恭声道:“谢师父赐宝,弟子定不辱命!” 他深深一拜,转身走下竹楼。 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动竹叶,哗啦作响。 竹影摇动,谢朝鸿面色沉凝,将古琴横在膝上,忽然抬手一拂,金石之音大作,穿云裂石,传荡数里。 七天之后,谢云疏抚琴之时,年轻修士快步走上竹楼,脚下虚浮,面色略显苍白,神情焦急。 他顾不得谢云疏正在抚琴,匆忙一拜,急声道:“师父,弟子得到消息,金灵岛被毁,金羽雕一族被灭,万妖海大乱!” 铮! 谢云疏面色一变,指端一拂,七根琴弦尽皆断去。 …… 镇海岛,青罡峰。 一道遁光划破长空,落在峰顶玉海真人洞府之外,现出谢云疏的身影。 正趴在洞府门前假寐的斑斓猛虎听到破空之声,尾巴一扫,懒洋洋睁开双眼。 看到是谢云疏亲临,它连忙爬了起来,硕大头颅伏在地上,恭声见礼:“小的见过谢长老……” 谢云疏厉声道:“速速禀告掌门师兄,谢某有要事求见!” 斑斓猛虎浑身一颤,缩了缩脖子,仿佛一只乖巧的大猫:“谢长老稍待,小的去去就来!” 它连忙转身走入玉海真人洞府,不过片刻,就又走了出来,伏在地上:“老爷请谢长老进去。” 谢云疏一撩前襟,大步流星,走入洞府,穿过狭长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玉海真人端坐在主位之上,皱眉道:“谢师弟如此匆忙,不知有何要事?” 谢云疏抱拳一礼,肃声道:“掌门师兄,我得到消息,金灵岛尽毁,金羽雕一族覆灭,疑似天机门所为!” 玉海真人面色一变:“此言当真?” 谢云疏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他将桓真、何青异状讲了一遍,末了说道:“我遣弟子深入万妖海,见到了与本派交好的狂鲨族妖王沙通天,此乃他亲眼所见,绝然无法做假!” 玉海真人神情凝重道:“妖族之言,不可轻信,尽起本派埋在天机门中的暗子,打探此事!” 谢云疏拱手应下:“我这就去安排。” 他转身离开,玉海真人霍然起身,在石厅中来回踱步,神情变幻不定。 三日之后,天机门忽然放出消息,天机门元婴修士尽出,深入万妖海,灭去金羽雕一族,十二位金羽雕妖王,无一幸存。 从此之后,三大王族只余其二。 此事一出,各方闻风而动,元婴修士亲赴天机岛打探消息,并暗中遣人进入万妖海,验证此事。 但让各宗意外的是,与其暗中交易往来的妖王,突然断绝了联系,潜入万妖海的修士,本命元灯全部熄灭。 妖族如此作为,处处给人一种色厉内荏之感,各宗不免有些相信,金羽雕一族覆灭之事。 此后不久,天机子又请各宗元婴修士赴会,把十几具金羽雕妖王的尸身拿了出来,摆在众人面前。 看着眼前血肉模糊,被拔去金翅翎羽、摘下鸟喙铁爪,狼狈不堪的妖王尸身,各宗元婴修士尽皆色变。 大殿中妖气冲天而起,七位八级妖王,三位九级妖王,甚至还有一位十级妖王,即便已经身死,也是威压深重,让人心中颤栗。 再无人怀疑天机门散播出的消息,无人能用十几具金羽雕妖王的尸体做假。 叱咤万妖海数万年的金羽雕一族,就此烟消云散。 天机门的声威也在这一刻达到鼎盛,如日中天。 代表镇海宗而来的谢云疏,目光从十几具庞大的尸体之上扫过,面沉如水。 忽然,他眼神转向坐在主位的天机子,开口道:“敢问天机道友,据谢某所知,金羽雕一族共有十二名妖王。” “此处只有十一具尸体,金羽雕一族莫非还有余孽尚存?” 其他元婴修士也纷纷看了过来,目中露出探询之色。 天机门声称已经灭去金羽雕一族,但按照修仙界的惯例,低阶修士不论,若仍有元婴修士存世,一家宗门就不能说是覆灭。 换成妖族,只要有一名化形妖王存活,一族就尚未灭绝。 三大王族各有多少妖王,众人并不清楚。 但镇海宗消息灵通,谢云疏既然说了出来,应该所言非虚。 天机子淡淡道:“谢道友应该是记错了,金羽雕一族从始至终,只有十二名妖王,尸身俱在此处,金羽雕一族已经覆灭无疑,再无妖王存世。” 谢云疏目光一闪,微笑道:“谢某胡言乱语,还请天机道友见谅。” 众人神情各异,但却无人敢再出言质疑。 …… 玉清海东南,一处偏僻海域。 此处临近万妖海,风高浪急,飓风频繁,海兽出没,环境恶劣,人迹罕至。 但在一处方圆数里的荒岛之上,却升起了一道阵幕,笼罩着一座几十丈高的石山。 在石山顶部,一座新近开辟出的简陋洞府中,陈渊和金络相对而坐。 金络盈盈一拜,柔声道:“多谢道友为奴家寻此容身之地,再造之恩,奴家铭感五内。”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言重了,此乃分内之事,若不是陈某起意,道友也无需叛族而出,现在依旧在落霞岛上逍遥享乐。” 金络幽幽一叹,眼波流转,神情娇弱,惹人怜惜:“奴家过去行事荒唐,荒废了修炼。” “金羽雕一族覆灭之后,奴家虽然没了靠山,但也脱离了樊笼。” “日后奴家随侍道友左右,定会勤勉修炼,还望道友垂怜。” 陈渊点了点头:“此事好说,答应道友的丹药,陈某会一粒不少的奉上。” 金络心中一喜,她为了保命,连族群都能够背叛,岂会对陈渊忠心耿耿? 她现在只想提升修为,突破九级瓶颈,并脱离陈渊掌控,小心翼翼道:“道友曾经说过,只要奴家尽心做事,百年之后,道友就会将那一缕神魂还给奴家,解除禁制,还奴家自由之身……不知现在还是否算数?” 陈渊目光一闪,笑道:“当然,陈某与人许诺,从不违背。” 金络面露喜色:“奴家舍生忘死,为道友灭去金羽雕一族,能否请道友为奴家解开禁制?” 她顿了一下,连忙解释:“奴家在妖族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地,就算没有禁制,奴家对道友也绝无二心。” “而且没了禁制束缚,奴家释去心魔,更有把握突破九级瓶颈,到时也能更好为道友效力。” 陈渊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友所言有理,只是金羽雕一族虽灭,但余孽尚未尽除。” “只要道友将金羽雕一族藏在万妖海中的秘窟说出,陈某便会为道友解开禁制,还道友一个自由之身。” “道友也不用再为陈某效力,天下之大,尽可去得。”(本章完) 第623章 翻脸 第623章 翻脸 金络怔了怔,难以置信道:“道友此言当真?” 陈渊微微一笑:“此番覆灭金羽雕一族,若不是道友相助,不知要再费多少周折,有多少道友会死在万妖海中。” “道友如此尽心竭力,陈某也不能无动于衷。” “陈某所求,只是将金羽雕一族斩草除根,并不需要道友为陈某效力。” “以道友的身份,也难以在人族修仙界中行走。” “只要道友将金羽雕一族藏匿在暗中的秘窟说出,陈某立刻解开道友体内的禁制,绝无半句虚言。” 金络神情变幻几下,迟疑道:“道友宽宏大量,奴家感激不尽,只是奴家过去在族中地位不高,秘窟所在一向是本族机密,只有族长一人知晓……” 陈渊眉头一皱,笑容缓缓敛去:“如此说来,道友并不知道金羽雕一族的秘窟位于何处?” 金络面露为难之色,忽然咬牙道:“能否请道友等上几年,本族还有上百低阶族人活下来,待到风头过去,奴家再潜入万妖海,仔细查探。” “本族所辖海域与蛟龙、鲲鱼两族相比,算不上广大,秘窟肯定藏在其中某处。” “奴家对族中禁制阵法极为熟悉,无论耗费多长时间,也一定要为道友找出秘窟所在!” 说罢,她紧紧盯着陈渊,目中露出几分忐忑。 她也知道自己这番说辞是多么苍白空洞,金羽雕一族作为后手的秘窟,是族群延续传承的最后希望,岂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她担心陈渊心生不满,不再为她解除禁制,此后生死为人掌控,再无脱身之日。 陈渊沉默片刻,忽然轻叹一声:“既然道友不知道秘窟所在,那陈某只好送你上路了。” 话音落下,他浑身气机暴涨,元婴中期的威压轰然散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腾起略显虚幻的朱厌真火。 金络面色大变:“道友这是何意……” 陈渊神情淡漠,心念一动,真元狂涌而出。 金络浑身一颤,只觉一股剧痛从神魂中传来,心底无端升起一股暴虐之意。 她惨呼一声,急忙内视己身,苍白火网将她的神魂紧紧裹住,熊熊燃烧起来。 原本凝实的金色神魂,此刻已经变得黯淡了许多。 但那诡异的白色灵火,依旧顺着冥冥中的联系,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神魂空间。 金络收回神识,在白色火网的灼烧下,她痛苦不堪,神魂狂乱,浑身瘫软无力。 她颤声道:“道友息怒,就算奴家无法找到秘窟,也是八级妖王,能为道友效绵薄之力。” “道友快收手,再烧下去,奴家神魂尽毁,再无法挽回……” 陈渊神情冷酷,翻手拿出漆黑的藏魂钵,淡淡道:“你误会了,无论你是何想法,下场都早已注定。” “只是或早或晚,就要看你是否知道金羽雕一族的秘窟所在。” “既然你一无所知,那陈某也就不用再与你虚与委蛇了。” 金络身躯一僵,心底涌起一阵怨毒。 但贪生之念,还是让她强忍住从神魂中涌来的痛苦,压下心中的无边恨意,泪眼婆娑,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看着陈渊,美眸中透出哀求之意:“道友如今实力堪比大修士,威名远播,一诺千金。” “奴家一个小小妖王,还不值得道友出尔反尔,失了体面。” “奴家自问对道友忠心不二,不惜背叛族群,并无半分错处。” “若是道友觉得奴家贪得无厌,奴家不要丹药,也不再求道友解开禁制,甘愿为奴为婢,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陈渊并指一点,将金络的那一缕神魂,从藏魂钵中取出,淡淡道:“你说得不错,陈某一向守诺,然而那是对我人族修士而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贪生怕死,背叛族群,蛇蝎心肠,陈某岂能将你留在身边。” 说罢,他抬手一捏,将那一缕神魂捏得粉碎。 “啊!”金络猛然仰起头颅,惨呼一声,气息黯淡下去。 这一缕分出的神魂被毁,让她神魂遭到重创,不亚于被朱厌火网焚烧。 她娇媚的容颜此刻缩成一团,狰狞丑陋,再无半分美艳之处。 金络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不再遮掩心中的恨意。 她死死盯着陈渊,满脸怨毒之色,凄厉大叫:“陈渊!枉本王甘冒奇险,助你灭去金羽雕一族,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本王今日之苦,来日必会在你身上重演,把你千刀万剐,抽魂炼魄……” 陈渊冷冷一笑:“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陈某手中亡魂无数,从未担心会有什么报应。” 真元狂涌而出,裹住金络神魂的朱厌火网猛然升腾起来,将黯淡至极的金羽雕虚影,彻底焚烧成虚无。 金络的咒骂戛然而止,怨恨凝固在她的脸上。 洞府中变得安静下来,金络身躯上金光一闪,化作数丈大小的金羽雕原形,填满了大半个石厅。 陈渊身形一晃,起身退到一旁,放下右手,掌中朱厌真火敛去,一头白发重新变成黑色,气机收敛,威严散去。 他看着金络的尸身,讥讽一笑:“你强掳人族修士,纳为男宠,肆意凌虐,驱使数万凡人,修建宫殿,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他翻手拿出紫虚剑,并指一点,上千道细碎剑光飞出,斩下金络尸身上的金翎、铁喙、利爪、双目等妖兽材料,然后剖出一个伤口,取出妖丹,一并收入芥子环中。 待他做完这一切后,金络尸身已经变得丑陋不堪,生前的艳丽娇媚,已经看不出半分痕迹。 陈渊讥讽一笑,屈指一弹,一只灵巧火鸟飞出,飞到金络身上,轻轻一啄,真火席卷而出。 不过片刻,金络尸身便被烧成灰烬,不留半点痕迹。 他转身走出洞府,遁光一卷,飞上天空,直奔天机岛而去。 金络之死,在她被陈渊种下禁制时,就已经注定。 当初陈渊结婴之前,金络在绝灵岛中就想强行将他纳为男宠,若不是被青柳居士所救,恐怕他早已被掳去落霞宫。 这等奇耻大辱,陈渊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却。 第二次进入绝灵岛,陈渊便对金络起了杀心。 但却没想到金络如此贪生怕死,他才改了主意,在其体内种下禁制,留下一命。 彼时陈渊还没有对金羽雕一族动手的想法,但放眼九仙洲,南州有化神妖修庇护,寒州妖族孱弱。 也只有万妖海中,三大妖王屹立不倒,九级妖王数量最多。 有金络作为内应,知己知彼,才更容易猎杀妖王,谋取九级妖丹。 只是后来敬舒涵被敖厉所伤,陈远才做出决断,先灭金羽雕一族,再灭蛟龙一族,既是为敬舒涵报仇,也能获得大量妖丹,提升修为。 而且也只有三大王族的深厚底蕴,才会珍藏着十级妖丹。 陈渊已经炼化了夔牛真血,肉身也已经突破十级瓶颈,只需按部就班修炼下去,元婴后期指日可待,需要未雨绸缪,为以后考虑。 九级妖丹虽然珍稀,但还称不上至宝。 但每一位十级妖王都是叱咤风云之辈,三大王族族长,麾下统领数十妖王,威震一方。 十级妖丹举世罕见,就连十大宗门也无法轻易拿出,堪称稀世珍宝。 陈渊想要十级妖丹,势必要与三大王族为敌,索性先下手为强,把事情做绝。 但凭借他一人之力,还无法灭去三大王族,必须与人联手。 为此他将玉海真人诱至天机岛,一战之后,展现出不逊于大修士的实力,名扬玉清海,再向天机子提出联手之议,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不出陈渊所料,天机子果然顾忌他的实力,没有觊觎他手中的妖元丹秘方。 虽然天机子言语中有所暗示,但那只是为了索要丹药,只要没有挑明,陈渊便不会在意。 而后他又以丹药为饵,诱使金络尽心竭力,顺利灭去金羽雕一族,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当然,若是金络知道金羽雕一族的秘窟所在,陈渊还是会留她一命,找到秘窟后,再动手也不迟。 但无论如何,金络残害凡人性命,又曾差点将陈渊掳去纳为男宠,必死无疑,绝无生路。 …… 陈渊一路飞遁,数日之后,来到天机岛迎客峰,落下遁光。 他数次来访,迎客峰主事已经记住他的面容,看到他后,毕恭毕敬,立刻遣人通报凝碧真人。 陈渊在迎客峰等了一刻钟,凝碧真人便前来相迎,将他引入天机门,来到天机子洞府之中。 陈渊和天机子见礼过后,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天机子便直入正题:“本门几位师弟已将妖丹送至道友手中,不知道友准备何时开炉炼丹?” 他这番话显然是默认了陈渊能以妖丹炼制丹药,陈渊也不再遮掩,答道:“炼丹需要时间,还请道友准备一间地火室,三年之后,陈某便能将丹药尽数炼出。” 半个月前,陈渊众人从落霞岛启程,一路飞遁不停,离开万妖海,顺利回到天机岛上。 随后天机子便命人将金羽雕一族覆灭的消息放了出去,助涨宗门声威。 斩杀了八级妖王的元婴修士,则是将手中妖丹交给陈渊,以换取元婴初期丹药。 其中金落衡、诸葛启合力斩杀一名八级妖王,青柳居士、凝冰真人等四名元婴中期修士,各斩杀了一名八级妖王。 萧承陌运气也是不错,手中有一颗金羽雕妖王的妖丹,袁襄、承礼先生、心斋散人则是颗粒无收。 剩下几名妖王,全部为天机门长老所杀。 陈渊收下妖丹后,先随金络去了那处荒岛,取了她的性命,今日方才回转,终于有暇开炉炼丹。 天机子微微一笑:“本门红枫崖下,有一条小型火脉,地火颇为精纯,就请凝道友随凝碧师妹前去,她自会安排妥当。” 陈渊站起身来,对凝碧真人抱拳一拜:“那就有劳道友了。” 凝碧真人笑意盈盈:“道友这边请。” 两人走出天机子洞府,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陈渊跟在凝碧真人身后,跨越小半个天机山脉,来到一座长满枫树的山崖之下。 此处枫叶似火,绵延不尽,崖下建有一座三层小楼,四周人迹罕至,一片幽静。 凝碧真人道:“这条小型火脉只有本门彭师兄炼丹时才会启用,无人打扰,道友尽可放心。” 陈渊微微颔首:“陈某久仰彭道友大名,炼丹术炉火纯青,在玉清海中可排入前三之列,可惜始终缘悭一面。” 凝碧真人笑道:“道友若是有意,妾身可转告彭师兄,待道友炼丹完毕,再与道友一会,切磋炼丹术。” 陈渊笑了笑:“那便有劳道友了,陈某定要向彭道友讨教一番……” 两人说话间,走入三层小楼,一名筑基修士上来迎接,看到凝碧真人后,慌忙行礼,口呼“师叔祖”。 凝碧真人笑容一敛,吩咐筑基修士引两人前往地火室,筑基修士连忙应下。 三人走入一条地下通道,来到尽头,筑基修士拿出一块令牌,打开地火室,毕恭毕敬地交给陈渊。 凝碧真人又吩咐筑基修士一切听从陈渊吩咐,方才转身离去。 她走后,陈渊随手拿出几块上品灵石,赏赐给筑基修士。 筑基修士诚惶诚恐,但难掩目中喜色,态度更加恭谨,将地火室中阵法的调控之法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陈渊了然如胸,便命此人退下,抬袖一拂,十二杆阵旗飞出,插在地火室四周。 陈渊又翻手拿出一个阵盘与几块上品灵石,嵌入其中,抬手掐诀。 阵盘嗡鸣一声,射出十二道细细光柱,落在阵旗之上。 片刻场中,一道透明阵幕升起,笼罩整座炼丹室。 陈渊神识虽强,但他生性谨慎,依旧布下阵法,隔绝神识。 双重防备之下,便是天机子借助那面铜镜,也难以暗中窥探。 他将阵盘放在一旁,拿出炼丹炉和妖丹灵草,引动阵法,地火涌出,热浪滚滚。 过了片刻,炼丹炉四周隐隐泛出红光,丹气氤氲。 陈渊抬手拿起一颗妖丹,掷入炉中,真元涌出。 石室中陷入一片寂静,唯有炼丹炉在地火中缓缓旋转,发出轻微声响。 (本章完) 第624章 双修 寒来暑往,春秋易替,转瞬之间,三年即过。 这一日,地火室中,陈渊缓缓睁开双目,收回真元。 炼丹法阵黯淡下去,汹涌升腾的地火,悄然落回阵法中间的深井,石室中的热浪,慢慢减弱。 炼丹炉轻轻一颤,落在地上。 陈渊并指一点,炉盖掀起,七粒龙眼大小的金色丹丸飞出,灵气氤氲。 丹丸在空中滴溜溜一转,排成一线,落入地上的一个玉瓶之中。 陈渊轻舒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喃喃道:“三年辛苦,今日终于大功告成……” 他抬袖一拂,将炼丹炉和玉瓶一并收入芥子环中,缓缓起身。 陈渊从金羽雕一族的藏宝库中得到了两颗十级妖丹、五颗九级妖丹、九颗八级妖丹,再加上金烽、金发老者和金络等人的五颗妖丹,共计二十一颗。 其他元婴修士共交给他十颗八级妖丹,除去三颗十级妖丹,共有二十八颗,已经被陈渊全部炼成了妖元丹。 他原本只需炼制八级妖元丹即可,但天机门的这条地火脉温和纯净,可以节省大量真元,陈渊索性将九级妖元丹也一并炼了出来。 每一炉丹药,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炼制,不到三年就能全部炼完。 但陈渊每炼完一炉丹药,都要离开天机岛上千里,寻一处荒岛引星光灌体,再恢复体内真元,去了不少时间。 他还在凝碧真人的引荐之下,与天机门的炼丹大宗师彭真人一会。 彭真人是天机门两名留守天机岛的元婴修士之一,另外一名是一位炼器大宗师。 这两人虽是元婴修士,但浸淫修真百艺,实力平平,只是地位堪比元婴中期修士,平日一向是留在门中炼器炼丹,从不涉险。 彭真人炼丹术不及陈渊,但他能成为炼丹大宗师,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两人讨论炼丹之术,陈渊收获不小。 除此之外,陈渊要炼制二十八炉妖元丹,需要大量三百年、五百年灵草,陈渊数次前往坊市,购买灵草,也消耗了不少时间。 他原本可以让天机门提供这些灵草,但事关妖元丹丹方,陈渊谨慎起见,还是决定自行搜集。 反正只是一些低阶灵草,用不了多少灵石。 这三年辛苦也没有白费,陈渊本就临近瓶颈的炼丹术,在炼出第十八炉丹药时,终于更上一层楼,炼制元婴初期丹药的成丹率来到了八成。 和往常一样,陈渊先易后难,先炼制八级妖元丹,再炼制九级妖元丹。 随着炼丹术的提升,最后八炉九级妖元丹的成丹率也来到了七成,全部炼完后,共得到五十六粒丹药。 最后三颗十级妖丹,陈渊留了下来。 以他现在的炼丹术,炼制十级妖元丹的成丹率只有六成。 每一颗十级妖丹都弥足珍贵,不能有丝毫浪费。 陈渊要等到修为突破后期瓶颈,炼丹术也再次提升之后,再开炉炼制十级妖元丹。 但这三炉妖元丹所需的八百年灵草,倒是可以先搜集齐全…… 心念转动间,陈渊抬袖一拂,收起布下的阵法,然后拿出令牌,注入真元,微微一晃。 地火室两扇厚重的石门上,光芒一闪,在沉闷的声音中缓缓敞开。 滚滚热浪席卷而出,与冰冷空气相遇,发出嗤嗤之声,激起一阵水雾。 陈渊迈步而出,衣衫不湿,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地下通道不长,陈渊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又是一扇紧闭的石门。 那名只有筑基初期修为的年轻修士就值守在此处,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打坐修炼。 陈渊微微一笑,轻咳两声,落在年轻修士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他连忙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深深拜下:“还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开门……” 说着,他一抚腰间储物袋,拿出一个令牌,将身后石门打开。 过去三年中,每隔一个月,陈渊就要离开一趟,第二天才会回返,年轻修士已经习以为常。 陈渊将地火室令牌还给他,温言道:“陈某手中灵草已经用尽,劳烦小友将凝碧道友请来。” 年轻修士怔了怔,双手接过令牌,面上露出不舍之色:“晚辈这就通禀凝碧师叔祖……” 红枫崖地处偏僻,除了彭长老之外,少有人至。 年轻修士在此处值守,颇为清苦。 而陈渊外出之时,隔三岔五就会赏赐给他几块中品灵石,让他尝到了不少甜头。 现在陈渊炼丹完毕,他心中很是不舍,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元婴修士的想法,只能将遗憾埋在心底。 陈渊微笑道:“天道酬勤,无论天资高低,多用功一分,修为便增长一分。” “小友当勤勉修炼,不可懈怠,来日若有机缘降临,才能抓住。” 年轻修士神情一肃,抱拳一拜:“晚辈定当谨记前辈教诲。” 两人走出石门,来到那座三层小楼之中。 年轻修士告罪一声,走出门外,驾起遁光,往远处飞去。 陈渊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幻月坊市中炼丹苦修的经历,颇为感慨,心中暗叹一声,摇了摇头。 他从这名天机门弟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是资质不佳,但道心却极为坚定,修炼勤勉。 只是年轻修士没有玉珏这般逆天机缘,只能在红枫崖苦修,一点一滴地增长着修为。 陈渊有感而发,不时赐下几块中品灵石,对他只是九牛一毛,但对年轻修士的修炼却大有助益。 他在小楼中等了两刻钟,年轻修士飞了回来,身后跟着凝碧真人。 两人落下遁光,凝碧真人走上前来,盈盈一礼:“妾身恭迎道友出关。” 陈渊抱拳还礼,笑道:“有劳道友走这一趟,不知天机道友现在何处?” 凝碧真人道:“掌门师兄正在洞府中修炼,道友请随我来。” 她抬手一引,两人驾起遁光,在年轻修士不舍的目光中,消失在天边。 在天机山脉中,两人遁速不快,约莫一刻钟后,方才来到天机子洞府之外,落下遁光。 青毛狮子见两人到来,立刻入府通禀,不过片刻,重新转出,伏在地上,请两人入内。 陈渊和凝碧真人走入洞府,穿过狭长通道,来到石厅之中。 天机子自紫檀玉案之后起身相迎,两人寒暄几句,重新落座。 陈渊抬袖一拂,六个玉瓶出现在案上,微笑道:“每瓶之中,有七粒元婴初期丹药,道友请过目。” 天机子目中精芒一闪,同样抬袖一拂,六个玉瓶上的灵木瓶塞全部掀开,六列丹丸飞出,灵气氤氲,弥漫在石厅之中。 天机子目光一扫,微微颔首,又抬袖一挥,丹药落回玉瓶之中,瓶塞重新盖紧。 他微微一笑:“灵气精纯,果然是上好的修炼丹药,数目也无错,道友辛苦了。” 陈渊淡淡道:“炼丹并非难事,只是灵草难得,耗费了不少时日。” “陈某许诺的六瓶丹药俱在此处,在下还需将丹药送给青柳、凝冰几位道友,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抱拳一拜,就要起身离开。 天机子微微抬手:“道友请留步,贫道另有一事,要与道友相商。” 陈渊身形一顿,看向天机子:“道友请说。” 天机子道:“贫道还要多谢道友深藏功与名,将金羽雕一族覆灭之事,尽数推到本门身上。” “这三年来,本门声威大涨,已经隐隐盖过了镇海宗,有玉清海第一大宗之势。” “从金灵岛上得来的宝物,也让本门底蕴大增。” “敬师侄作为本门真传弟子,天资不凡,修炼勤勉。” “贫道欲助其结婴,再与道友结为道侣,也不失为一段佳话,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心中一动,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待舒涵结婴之后,陈某定会备下聘礼,与她结为连理,共参大道。” 天机子微微一笑:“元婴修士结为道侣,非同小可,不可草率为之。” “贫道愿略尽绵薄之力,为道友与敬师侄举办双修大典,广而告之,遍邀玉清海同道,共贺良缘。” 陈渊眉头微皱,天机子这是要借己之势,助长天机门威名。 但他却另有想法,出言婉拒:“道友好意,陈某心领了。” “只是在下性情孤僻,不喜喧闹,双修大典就不必举行了,一切从简即可。” 天机子目光一闪,端起案上茶盏,轻啜一口,眼神看向一旁的凝碧真人。 凝碧真人笑吟吟道:“陈道友有所不知,舒涵像貌出众,潜力不凡,在修仙界中名声在外。” “已经有不止一位同道代门下弟子,向妾身提亲,欲迎娶舒涵。” “还是举行双修大典,昭告天下,舒涵不会再受搅扰,妾身也能落得清净。” 陈渊沉吟片刻,缓缓道:“舒涵为敖厉所伤,陈某终有一日,要为她报仇。” “现在金羽雕一族为贵派所灭之事广为人知,蛟龙一族已经有所防备。” “若是陈某再和舒涵举办双修大典,敖厉定会有所警觉,再想杀他,难如登天。” “此事不必急在一时,且待日后再议。” 天机子目光微凝:“道友还要对蛟龙一族动手?” 陈渊微微一笑:“蛟龙一族不过比金羽雕一族稍强一筹,金羽雕一族已灭,蛟龙一族又有何惧?” 天机子面露讶色:“灭去金羽雕一族,多亏有金络作为内应,道友莫非还降服了一名蛟龙妖王不成?” 陈渊声音平淡中透出几分杀气:“蛟龙妖王何等桀骜,陈某可没有那等本事。” “不过万妖海三大王族已去其一,元气大伤,剩下两族,已经不足为惧,即便没有内应,强攻又有何不可?” 天机子盯着陈渊,良久之后,点头赞道:“道友好气魄,若道友真有此意,贫道愿携本门长老,再助道友一臂之力。” 灭去金羽雕一族,已经让天机门获益匪浅。 若是再灭去另外两大王族,天机门定能一飞冲天,彻底将镇海宗压在身下,永世不得翻身。 陈渊正色道:“此事不急,昆阳、敖昧实力犹在金烽之上,蛟龙鲲鱼两族的底蕴也要胜过金羽雕一族,还需从长计议。” 天机子笑道:“贫道素知道友行事谨慎,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就在天机岛上,静候道友佳音。” 陈渊站起身来,抱拳一拜:“陈某告辞。” 天机子站起身来,将他送出洞府,便转身回返。 凝碧真人一直跟在陈渊身旁,他开口问道:“敢问道友,舒涵可在月影峰上?” 凝碧真人点了点头:“舒涵一直在府中打磨真元,筑牢根基,为结婴做准备。” 两人驾起遁光,来到月影峰上,将敬舒涵从入定中唤醒,一起离开天机山脉。 陈渊只在从万妖海归来时,与敬舒涵见了一面,此后外出引星光灌体时,并未打扰她修炼,已经数年未见。 离开山门后,凝碧真人便借故回返。 陈渊和敬舒涵一路飞出数百里,来到天机岛外海的一处荒岛之上,布下阵法,坐在山巅,俯瞰着海波苍茫,风卷碧涛。 潮声漫过礁石,碎成千万片银铃般的絮语。 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陈渊的手轻轻抬起,抚过敬舒涵的一头秀发,停在一枚木簪之上。 这枚木簪形似凤尾,通体素白,造型极为雅致。 敬舒涵浅浅一笑:“好看么?” 陈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年我修为尚浅,只买得起低阶法宝,这枚簪子自然极美。” “但现在看来,却又显得普通了一些,你想不想换一枚?” 敬舒涵秀眉微蹙,重重拍开陈渊的手:“这枚簪子要换,那我送给你的玉佩,只是一件灵器,是不是也要换?” 陈渊笑了笑,翻手拿出那枚玉佩,握在手中,轻轻摩挲:“不换。” 敬舒涵取下簪子,秀发如瀑,披散而下,笑意吟吟:“那我也不换。” 发丝拂过陈渊鼻端,幽香阵阵。 他心中一荡,把敬舒涵整个拥入怀中。 一夜无话,春雷阵阵,大雨瓢泼,波涛汹涌。 第二天清晨,云收雨歇,陈渊留下了一件适合敬舒涵的水属性极品灵材,两人依依惜别。(本章完) 第625章 秘境 陈渊与敬舒涵分别之后,驾起遁光,来到天机岛东南三千余里外的龙鱼岛。 这座中型岛屿是天机岛下辖的一处重地,有一条中型灵脉,并有一处小型灵石矿脉。 岛上阵法常年开启,驻扎着数十名天机门修士。 陈渊来到灵脉外围,落下遁光,并未遮掩身形。 立刻就有四处巡视的筑基修士迎上前来,见到陈渊后,身躯一震,连忙恭敬行礼:“晚辈拜见陈前辈。” 陈渊颇为意外:“你识得我?” 筑基修士恭声道:“凝碧师叔祖早有吩咐,前辈这几日会驾临龙鱼岛,让我等随时恭候前辈大驾。” 陈渊微微颔首,心中了然,跟在筑基修士身后,进入阵法,来到一座幽静山谷之中。 凝碧真人端坐在一处凉亭之中,正在观赏谷中百绽放,争奇斗艳。 看到陈渊后,她起身相迎,笑道:“道友与舒涵互诉衷肠,妾身却是在此枯等了一天一夜。” 陈渊微微一笑:“有劳道友久候,陈某来将丹药交给诸位道友。” 他将八级妖丹炼成丹药需要时间,青柳居士、凝冰真人、萧承陌便在这龙鱼岛上等候,没有斩杀八级妖王的袁襄、承礼先生和心斋散人则是已经返回了仁州。 对于元婴修士来说,三年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修炼丹药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哪怕是对青柳居士、凝冰真人这样的元婴中期修士来说,元婴初期丹药也有不小助益。 不过两人背靠宗门,多半是将丹药交给门中的元婴初期修士,而不是自行炼化。 凝碧真人秀眉微蹙:“青柳道友、凝冰道友、萧道友就在岛上静修,妾身稍后便可引道友前去相见。” “只是金道友、诸葛道友自从万妖海返回后,便离开了龙鱼岛,失了音讯,也不知现在身处何方……” 陈渊微微一笑:“有劳道友挂念,师尊与诸葛师兄已然返回师门。” 凝碧真人美眸一闪,笑吟吟道:“道友与舒涵不日就要结为道侣,可是要接她回师门修炼?” 陈渊淡淡道:“陈某还未与舒涵商议此事,多半就是如此。” 凝碧真人正色道:“妾身虽是半途将舒涵收入门下,但对她一向疼爱有加,不曾短了丹药灵石,在门中也是独占一峰,灵气充裕。” “道友修为深湛,金道友、诸葛道友也是实力不凡,想来贵派山门,也是在某处洞天福地,可不能委屈了舒涵修炼。” 陈渊淡淡道:“道友不必担心,在下师门虽然隐世不出,但也是略有底蕴,比贵派只是稍逊一筹,灵气还算充裕,不会耽搁舒涵修炼。” 凝碧真人心中一动,笑道:“那妾身就放心了,道友请移步……” 她在前引路,两人离开山谷,先后来到凝冰真人、萧承陌、青柳居士所在洞府。 为了避嫌,凝碧真人留在洞府之外,陈渊自去拜访,将丹药交给凝冰真人和萧承陌。 凝冰真人还是那般淡漠,接过丹药后,看也不看,只是邀请陈渊再切磋一场,被陈渊婉拒。 萧承陌却是心思精巧,收起丹药后,抱拳一拜:“此番承蒙道友提携,萧某与师尊出力不大,却获益匪浅,这个人情,萧某铭记于心。” 陈渊道:“萧道友言重了,若非令师在金灵岛上挡下一头祖灵,不知还要生出多少波折,此乃互惠互利之举,何来人情一说。” 萧承陌摇了摇头:“以道友的实力,金羽雕一族的祖灵不过是纤介之疾,随手可除。” “不过萧某看得出来,只是灭去金羽雕一族,还不能让道友满意。” “日后道友若是对蛟龙、鲲鱼两族下手,萧某和师尊愿为道友分忧。” 陈渊笑道:“萧道友放心,陈某日后若有此心,定会再赴寒州,请道友与令师出手。” 萧承陌眼神一亮:“一言为定,萧某就在寒州,静候道友佳音。” 随后他和凝冰真人就离开了龙鱼岛,陈渊来到青柳居士洞府,登门拜访,把丹药交给了他。 青柳居士倒出瓶中丹药,仔细看了半晌,方才将其收起, 他抬眼看向陈渊,神情略显凝重,缓缓开口:“道友炼丹术果然不凡,这瓶丹药灵气充足,堪比本门独有的碧心丹,不枉老夫在这鱼龙岛上等了三年。” “只是道友以丹药为酬,请动天机门与道友联手对付金羽雕一族,如此大手笔,着实令人惊叹。” 陈渊心中一动,笑道:“在下也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不少千年灵草,只是在下功法需要妖丹才能修炼,索性拿出一些,炼成丹药,也算是物尽其用。” 青柳居士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友还是量力而行,我等修士,还是以修为为重,切勿本末倒置。” 陈渊微微颔首:“陈某省得,定不会舍本逐末。” 青柳居士沉默一会,站起身来:“老夫离宗数载,也该回转山门了。” “道友放心,灭去金羽雕一族的细节,老夫定会守口如瓶,就是岳师兄问起,也不会透露分毫。” “返回仁州之后,也会告戒心斋承礼两位师弟和袁道友,让他们三缄其口。” 陈渊缓缓起身,抱拳一拜。 他知道,青柳居士已经看出丹药和妖丹之间的端倪,但却没有直接说破,甚至不惜在岳掌门面前隐瞒此事,情谊不可谓不重。 虽然以陈渊现在的实力,已经无惧十大宗门,但也不想惹上麻烦,心中对青柳居士,还是颇为感激。 青柳居士走后,陈渊也不再久留,辞别凝碧真人,遁光一卷,离开了龙鱼岛。 凝碧真人望着陈渊远处的背影,眸光闪动,忽然身形一转,驾起遁光,往天机岛飞去。 不过两个时辰,她便跨越三千里地,回到天机山脉,在天机子洞府外落下遁光。 正在小憩的青毛狮子看到她落下遁光,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入内通禀。 片刻之后,青毛狮子重新转出,请凝碧真人入内。 在石厅之中,凝碧真人见到了端坐在紫檀玉案之后的天机子,行礼之后,坐了下来。 她开口道:“掌门师兄此前命妾身打探陈道友师门所在,可惜金道友、诸葛道友在鱼龙岛上只是待了数日,妾身试探了几次,没有收获。” “不久之后,二人便告辞离开,妾身又不好暗中追摄两位道友行踪,只好作罢。” “这次陈道友出关,妾身又出言试探,还是没有收获。” “但陈道友言称其师门底蕴不俗,灵气充裕,门中应该不止一条中型灵脉……”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顿,秀眉微蹙:“玉清海虽然广大,但数万年下来,各处海域早已为修士踏遍。” “但凡存在灵脉的岛屿,早已为人占据,开宗立派。” “若真如陈道友所言,其师门底蕴深厚,灵气充裕,绝无可能隐世不出,莫非是在夸大其辞,迷惑妾身?” 天机子微微摇头:“陈道友实力惊人,进境之快,震古烁今,其背后师门,定然非同小可,底蕴深厚一说,应当并非虚言。” “金道友、诸葛道友虽然只有元婴初期修为,但根基扎实,手中各持一件高阶法宝。” “金道友的太极神通更是颇为玄妙,似有几分上古神通的风采,不可小视。” 凝碧真人不解道:“但玉清海若有这样一个宗门存在,肯定无法瞒过本门与镇海宗的耳目,陈道友师门莫非是在九仙洲上?” 天机子低头思索片刻,缓缓开口:“若是贫道没有猜错,陈道友师门,应该是在一处空间秘境之中。” 凝碧真人怔了怔:“空间秘境?掌门师兄莫要说笑了,除了绝灵岛之外,空间秘境都是狭小残破,更无法种下灵脉。” “怕是连一个小型宗门都容不下,如何容纳三名元婴修士?” 天机子沉声道:“若是寻常的空间秘境,自然无法容纳一个宗门。” “但在上古之时,天地大变之前,古修士所炼制的空间秘境,都是广大无边,灵气浓郁,甚至能够容纳大型灵脉,支撑一个大型宗门,也是轻而易举。” “绝灵岛上的三处试炼之地,便是这等空间秘境,被上古大能以大神通固定在绝灵岛上。” “九仙洲修士比玉清海更多,灵脉早已被瓜分完毕。” “陈道友师门灵气充裕,却能隐世不出,寂寂无名,只可能是存在于上古遗留下来的空间秘境中。” 凝碧真人心中一惊:“按照掌门师兄所言,这等空间秘境定然极为罕见,陈道友师门如何能够占据?” 天机子摇了摇头:“贫道如何能知,这等空间秘境便是在上古的修仙盛世,也是极为罕见,只有站在此界顶端的宗门才能够炼制。” “陈道友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异于常人,既非十大宗门真传弟子,也只有上古传承,才能解释了。” “无论如何,陈道友来历定然极为不凡。” “既然他对师门所在讳莫如深,师妹就不要再试探了,否则激怒了陈道友,得不偿失。” 凝碧真人应下:“妾身明白。” …… 陈渊离开龙鱼岛后,往玉清海南边飞去,一路上散开神识,戒备异常。 他自从踏入修仙界,就不曾有半分松懈,哪怕现在实力惊人,已经站在人界顶端,也不会有丝毫大意。 而且这次他所去之地,关系到上古传送阵,更不能有任何闪失。 直至来到寂静海边,陈渊沿途没有遇到元婴修士,身后也没有天机门修士跟踪,方才放下心来。 他放缓遁速,来到距离寂静海只有数百里的一座岛屿,落下遁光。 这座岛屿方圆数十里大小,岛上没有灵脉,但地势平坦,风平浪静,生活着不少凡人。 陈渊神识一扫,在岛上中央的一座矮山上,笼罩着一道无形阵幕,将他的神识隔绝在外。 陈渊微微一笑,来到矮山山顶,落下遁光,翻手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 然后他抬手一掷,传音符化作一道银色流光,飞入阵幕。 过了片刻,阵幕悄然消散,金落衡和诸葛启站在山顶,望着陈渊,面带笑意。 陈渊落下遁光,对金落衡抱拳一拜:“弟子拜见师父。” 金落衡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陈渊又对诸葛启略略一拱手,诸葛启连忙回礼。 在外人面前,陈渊称诸葛启一声师兄,执礼甚恭。 但按照修仙界的规矩,不叙年齿,首重修为,达者为先。 陈渊结婴在前,诸葛启反而要称他一声师兄。 见礼过后,三人来到一间略显简陋的洞府之中落座。 陈渊问道:“师父与诸葛师弟可是一直在这白鹭岛上等候,为何不往九仙洲游历一番?” 金落衡笑了笑:“游历不急在这一时,为师与诸葛师兄修为不深,又携带着大量从金羽雕一族得来的宝物,不宜冒险。” 诸葛启颔首道:“不错,我与金师兄商议过后,还是决定稳妥为上。” “离开龙鱼岛后,便来到此处,隐居不出,只待陈师兄前来。” 陈渊点了点头,两人来到玉清海时,便是在这白鹭岛上隐居,对附近最为熟悉。 岛上又没有灵脉,临近寂静海,鲜有修士路过,最是安全不过。 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五个玉瓶:“这五瓶丹药,还请师父和诸葛师弟收下。” 两人俱是一愣,金落衡皱眉道:“为师和诸葛师兄只给了你一颗妖丹,这五瓶丹药,却是多了一些。” 诸葛启也是摇了摇头:“陈师兄还要修炼,我与金师弟各取一瓶丹药足矣。” 从万妖海回来之后,两人就已经知道,陈渊能以妖丹炼制丹药之事。 过去陈渊还有所隐瞒,但现在他炼化了夔牛真血,肉身突破十级瓶颈,实力大增,底气十足,也就不再遮掩。 陈渊道:“师父有所不知,八级妖丹炼制的丹药,只对元婴初期修士有效。” “弟子服下再多,也无法提升半分修为,留在手中也是无用,不如交给师父和诸葛师弟,提升修为。” “师父和诸葛师弟各取一瓶,剩下一瓶,就交给白师弟,他独自镇守宗门,也是劳苦功高。” 两人这才恍然,金落衡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为师就却之不恭了。” 他不再推辞,收起三瓶丹药,诸葛启收起两瓶。 第二天,两人离开白鹭岛,深入寂静海,乘上古传送阵返回东华洲。 陈渊则是身形一转,往九仙洲而去。(本章完) 第626章 险地 荒原之上,一条山脉拔地而起,险峰林立。 灰褐色的岩壁如刀劈斧凿,嶙峋怪石刺破云层,整座山脉仿佛被古神一掌碾碎后,胡乱堆砌而成。 山中罡风盘旋,呜咽低沉,如万鬼同哭。 遍地密布着一种暗紫色的藤蔓,布满倒刺,绽放着妖异的血色朵。 山脉脚下,一道河流曲折而过,河水漆黑如墨,粘稠滞涩。 山脉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灵雾,覆盖了方圆数里。 在灵雾外围,缭绕着一层粉红色的瘴气,翻滚不定,想要侵入灵雾之中,但在至精至纯的灵雾面前,却始终无功而返。 瘴气之中,一名修士凭虚凌风,悬空而立,衣袂飘飘。 此人年纪极轻,约莫二十岁左右,神情冷峻,身周覆盖着一层真元护罩,将瘴气抵御在外。 他紧紧盯着灵雾中央,那座若隐若现的山峰,眼神很是凝重。 忽然,灵雾缓缓旋转起来,仿佛漩涡一般,开始往中间聚集。 年轻修士面色微变,身形一晃,往着退去,一直退到千丈之外,方才停下。 他翻手祭出一柄飞剑,散开神识,笼罩方圆百里,戒备四周,眼神依旧紧紧盯着翻滚不定的灵雾。 随着时间推移,灵雾往中间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快。 三天之后,所有灵雾荡然一空,中间那座数百丈的山峰,终于完整无疑地显露了出来。 只见山腰处一片狼籍,山石滚落,树木摧折,暗红色的血迹涂满了地面,似乎在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没有了灵雾作为阻碍,粉红色的瘴气如潮水般涌了上去,重新占领了整座山脉,一股甜腻的味道散开,透出淡淡腥气。 年轻修士眉头微皱,身周的真元护罩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双目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座山峰,眼神越发凝重。 不知不觉之间,就过去了一天一夜。 忽然,天色暗了下来,铁灰色的乌云缓缓汇聚,以山峰为中心,往外扩张,很快就笼罩了方圆十里,还在继续往外扩散,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铅云低垂,遮天蔽日,不见一点阳光。 天地间一片昏暗,空气沉滞凝重。 只有云层中不时闪过的一点璀璨银光,偶尔会照亮大地,仿佛末日降临。 年轻修士见状,却是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阴火之劫终是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乌云已经扩散到方圆二十余里,将小半条山脉笼罩在内,终于停下。 年轻修士微微颔首,目中露出几分赞叹。 寻常修士结婴时,劫云不过笼罩方圆十里,便是极限。 年轻修士天资不凡,傲视同门,放眼九仙洲,也是凤毛麟角,当年渡劫时,劫云足足扩散至五十余里,轰动宗门。 山中渡劫之人,能让劫云扩展到如此范围,已经极为不易,结婴之后,实力定然超过同阶修士。 年轻修士心念转动,却忽然想起一事。 他曾听人说起,有一位散修借浩然宗灵脉结婴时,天象惊人,劫云笼罩方圆百里,震动了整个浩然宗,堪称冠绝古今。 但浩然宗一直对此三缄其口,从未透露过那位散修的姓名,门中弟子也是讳莫如深,无人知晓是真是假。 若此事为真,那人结婴之后,实力又会是何等惊人? 年轻修士暗暗记下,恰好山中渡劫之人,就是浩然宗修士。 待他结婴之后,便能解开心中疑惑。 轰隆! 就在年轻修士念头转动时,扩散到三十余里的劫云忽然一滞,一道巨龙般的天雷轰然落下,雷声传遍百里,仿佛这方天地在发出怒吼。 璀璨的银光照亮大地,夭矫的天雷深深印在了年轻修士的瞳孔中。 下一刻,雷云又猛然扩散了数里,乌云投下的黑暗也随之扩张,贪婪地吞噬着光明。 大半条山脉,都被雷云笼罩了进去。 灵雾消失之后,充斥着整条山脉的粉红色瘴气,在天雷之下悄然消融,很快便烟消云散。 遍地的暗紫色藤蔓在浓郁的劫雷气息之下,一片接一片的枯萎死去。 轰隆隆! 第一道劫雷之后,紧接着就是第二道劫雷降下,第三道、第四道…… 一道比一道更迅疾,一道比一道更猛烈,但落在山峰顶部,又突兀消失,甚至没有毁坏一一草,一石一竹。 年轻修士死死盯着劫雷消失之处,神情凝重无比。 劫雷专劈元婴,这些劫雷已经进入了渡劫之人体内。 他的丹田之中,现在肯定是天翻地覆。 直至第六道劫雷落下,天雷劫暂时停了下来。 山峰上空的乌云,冒出一缕缕电弧,缓缓旋转起来,化作一个完全由雷光组成的漩涡。 山峰在劫雷之下完好无损,但周边的其他山峰,就遭殃了。 此时雷云已经扩散到了三十余里,汇集了大量雷霆之力。 除了与天劫之力混合,劈向山峰的劫雷之外,还有许多雷霆之力外溢,形成一道道不含天劫之力的天雷,落了下来。 只有蕴含天劫之力的劫雷,才不伤万物,只劈元婴。 这些普通的天雷不敢与劫雷争抢目标,漫无目的地落下,周遭数里之内的其他山峰,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忽然,山峰上空的雷光漩涡一顿,银色电弧凝成一道劫雷,轰然降下,宛如一道银光长矛,直直刺入山峰之中! 璀璨的雷光映在年轻修士瞳孔之中,他不由得又后退了百丈,远远避开劫云。 随后就是第八道、第九道劫雷,没有片刻停歇,接连落下。 雷光漩涡散去,漫天乌云凝滞,时间仿佛停了下来。 年轻修士身形一晃,缓缓往前飞去,来到劫云边缘,神识散开,戒备着四周。 忽然,他转头望向天边,双目一眯,并指一点,手中飞剑激射而出。 片刻之后,几声尖利的嘶鸣传来,又戛然而止。 飞剑转回,剑光裹挟着四颗核桃大小的七级妖丹。 年轻修士随手将妖丹收起,眼神重新转回已经残破不堪的山脉,透出几分担忧之色。 又过了一天时间,年轻修士接连斩杀了十几头被天雷劫惊动,往这边而来的妖兽。 天空中凝滞的乌云终于消散,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下一刻,一道完全由灵气形成的青色天河从天而降,笼罩住山峰。 渡劫成功,天降甘霖。 年轻修士轻舒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降下遁光,来到山脉边缘一座矮山之上。 在山壁之上,有两扇粗糙石门。 年轻修士抬袖一拂,石门敞开,步入其中。 在他身后,石门缓缓关闭,这座山脉重新恢复了寂静。 半年之后,曾经被劫云笼罩的山峰顶部,一道遁光飞起,来到这座矮山之上。 遁光敛去,现出一名中年儒生,相貌清雅,颌下蓄着短须,一身月白色长衫,气度很是不凡,赫然是失踪已久的张武山。 他翻手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低声说了几句,抬手掷出。 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洞府之中。 张武山负手而立,等了片刻,洞府石门敞开,年轻修士迈步而出,将他迎了进去。 两人来到洞府之中,内里很是简陋,只有一间石厅、一间修炼室,石门半掩,四壁粗糙,显然是刚刚开辟出来不久。 两人分宾主落座,年轻修士淡淡道:“恭喜张道友结婴成功,享寿千载。” 张武山笑道:“还要多谢叶道友斩杀那头毒鼬妖王,夺下此处灵脉,又为张某护法,否则张某绝然无法结婴成功。” 年轻修士还了一礼,淡淡道:“张道友客气了,这里如此凶险,道友结婴成功,实力大进,我等保命把握,也就大了几分。” 张武山闻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又透出几分坚毅:“此处虽然危机四伏,但天材地宝众多,未尝不是你我的机缘。” 年轻修士微微摇头:“我等不过是在边缘地带,已经是妖王遍地,寸步难行,再往深处去,怕是会遇到九级妖王,甚至是十级妖王。”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办法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张武山长叹一声:“张某连如何进入此处,都是莫名其妙,几十年都没有找到出口,谈何离开?” 年轻修士也是默然,过了半晌,方才开口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真是没有出路,我等说不得也只能往深处走,碰一碰运气。” 张武山道:“也只好如此了,此处灵气如此浓郁,只要不再碰到那些强横凶兽,安稳修炼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到此处,张武山面上露出几分遗憾:“可惜我等都不通炼丹之术,只能直接炼化灵草,无异于暴殄天物。” 年轻修士淡淡道:“此处灵草俯拾皆是,那些凶兽没有灵智,得来丝毫不费功夫,就算无法炼成丹药,也是无妨。” 张武山点了点头:“张某刚刚稳固修为境界,手中还有几株千年灵草,炼化之后,修为当能再提升几分,就先告辞了。” 年轻修士叫住他:“道友请留步,叶某还有一事相询。” “叶道友请说。” “叶某听闻当年有一名散修,曾经借用贵宗灵脉结婴,天象惊人,世所罕见,不知是真是假?” 张武山一怔,随即笑道:“此事不假,那位借本派灵脉结婴之人,与张某交情匪浅,还曾与道友交过手,胜了一筹。” “与叶某交过手,还能胜过一筹……”年轻修士眉头一皱,忽然睁大眼睛,“莫非是在青康山脉中,与叶某切磋过的陈渊陈道友?” …… 仁州,丰元山脉。 一间昏暗的石室之中,陈渊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五心朝天,双目微阖。 他浑身气机流转,宛如海潮涨落,一起一伏,律动不停,正在打坐修炼。 在他身前,放着一个玉瓶,瓶塞敞开,此时已经空空如也。 忽然,他浑身气机一顿,猛地一涨,随即敛去,全部收拢于身躯之中。 陈渊睁开双眼,一道白光闪过,照亮了整座石室。 他低头看着玉瓶,眉头微皱,将其收入芥子环中,喃喃道:“距离元婴后期,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炼化夔牛真血后,我的真元越发精纯,但想要提升修为,也变得更加艰难了……” 陈渊起身走出修炼室,抬袖一拂,洞府石门轰然敞开,迈步而出,来到崖边。 此时正值夜半时分,圆月高悬,星光璀璨。 他翻手拿出玉珏,青光亮起,漫天繁星齐齐闪耀,汇聚成一道银色光柱,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内。 陈渊微闭双目,丹田之中,真元大海以惊人的速度下降。 四十息之后,玉珏上青光敛去,浓郁如水的银色光柱也变得无比稀薄,缓缓消散。 陈渊睁开双眼,轻轻握拳,感受着增长了几分的力气,微微颔首,低声自语道:“肉身突破十级瓶颈后,增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三株千年淬体灵草炼成丹药,也只能让肉身增强些许,距离化神妖修遥遥无期。” “不过这星光灌体还是如此稳定,虽然蕴含的周天星辰之力远不如月华露,但却不会因为肉身强度而有所改变,始终是我最大的底牌……” 他将玉珏收入体内空间,转身走入洞府,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陈渊回到修炼室中,重新盘膝坐下,翻手拿出一枚玉简,神识探入其内,细细查看起来。 他离开白鹭岛后,就赶回仁州洞府,闭门苦修,屈指一弹,就是八载光阴。 他将手中的五十六粒九级妖元丹,全部炼化完毕,修为突飞猛进。 只是他体内真元太过精纯浑厚,还需要再炼化三五瓶元婴中期丹药,就能触及元婴后期瓶颈。 从金羽雕一族灵药园中得到的三株千年淬体灵草,也被他全部炼成丹药。 七成的成丹率,共得到二十一粒淬体灵丹,也是全部炼化。 只是陈渊现在的肉身堪比十级妖王,千年淬体灵丹的效果,与以前相比减弱了不少。 而在修炼之余,陈渊从未错过星光灌体,在周天星辰之力的淬炼下,肉身始终在缓慢提升,迭加之下,也算是进步不小。 以前陈渊肉身虽然突破了十级瓶颈,但在十级妖王中只能说是垫底,只是激发真灵之血后,才能真正与十级妖王媲美。 但现在,他即便是不激发真灵之血,也能与那些淬炼肉身数百年的十级妖王抗衡,只是比金烽这般血脉强横的王族要弱上一些。 一天之后,陈渊从玉简中收回神识,轻叹一声:“这秘术仿佛就是为我量身打造一般,可惜代价太大,不切实际……”(本章完) 第627章 崎路 陈渊手中的玉简,正是他从天机子手中复制而来的化神秘术。 金羽雕一族覆灭之后,除了金烽芥子环中的三枚玉简之外,其仿照人族宗门设立的藏经阁中,还保存着众多修仙功法、神通秘术、上古典籍,任由众人随意复制。 但金灵岛上的一众元婴修士,除了袁襄、诸葛启、金落衡之外,却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各自粗略挑选了几枚玉简,进行复制。 天机门长老、凝冰真人、萧承陌都背靠着大型宗门,青柳居士、心斋散人、承礼先生更是浩然宗长老,门中自有高深传承,对此不屑一顾。 金羽雕一族搜集的功法秘术,都是从过去击杀的修士手中所得。 而除了散修之外,少有修士会将紧要传承随身携带。 即便是数万年积累,也比不上人族的大型宗门,更遑论底蕴深厚的十大宗门。 其中只有一些年代久远的典籍,或是已经失传的秘术、对众人有用的功法,才会被看中挑走。 但凌云派和袁家却是底蕴浅薄,袁襄、诸葛启、金落衡对金羽雕族中的秘藏来者不拒,全部复制了一遍,充实宗门家族底蕴。 陈渊也选中了几枚记载炼丹大宗师心得经验的玉简,以及十几种没有见过的元婴期丹方,复制了一遍。 其中最为珍贵的,是一种化神期丹药的丹方,需由五种三千年灵药炼成,无一不是希世奇珍,让陈渊也是大开眼界。 元婴后期丹药,就需要以三千年灵药为主药才能炼成,比元婴中期丹药还要珍贵十倍。 化神期丹药更是传说中的宝物,只有将炼丹术修炼到极致的无上大宗师,才有机会炼制成功,从无人亲眼见过。 除此之外,陈渊就再无收获。 在三大王族的秘藏中,他没有找到一种体修功法和秘术。 妖族最重血脉,只要血脉足够强横,按部就班修炼下去,吸纳天地灵气,淬炼肉身即可。 它们还有从血脉中传承下来的天赋神通,更不需要如人族一般,模仿妖族,创立神通,事倍功半。 在天机岛上炼丹时,陈渊便将那几位炼丹大宗师的经验心得完全吸收,炼丹术的提升,与此也有不小的关系。 而在炼丹之余,引星光灌体之外,陈渊就会拿出这枚记载着化神秘术的玉简,仔细揣摩。 他炼化夔牛真血之后,练成了《真灵九转》第三转,终于有了冲击化神境界的资格。 但修为越高,破境便越发艰难。 炼化第三种真灵之血,只是让陈渊在功法上没有了阻碍,但还是需要他自行找到破境之法,才能冲破瓶颈。 正如他炼化鲲鹏真血后,也要渡劫才能结婴。 当年他先后渡过阴火劫、天雷劫,却差点栽在心魔劫上。 所幸有玉珏护佑神魂,他才及时醒转,没有被心魔所惑,否则即便炼化了第二种真血,也只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修仙之路,始终是逆天而行,陈渊就算是修炼了《真灵九转》这等直指无上大道的功法,也不是一条坦途。 …… 这枚玉简中记载了四种冲击化神的秘术,除了“五行灵体”、“金剑破天”两种五行秘术之外,还有“李代桃僵”、“寒焰锻体”两种魔道秘术。 “金剑破天”就是从金行极品灵材中凝聚庚金精气,淬炼成一柄锋锐无匹的无形金剑,强行斩破化神瓶颈。 但此术只适用于金行修士,而且风险极大,几乎是九死一生,不成功便成仁。 “寒焰锻体”则是将世间五种珍稀的极寒之焰,以秘术强行纳入己身,利用寒焰之力,突破瓶颈。 和“金剑破天”之术一样,此术也是剑走偏锋,但风险要小一些,把握也要打上不少。 “李代桃僵”乃是取一具化神修士的尸体,添入极品灵材、千年灵草、十级妖丹,以秘术炼成尸傀。 再以类似夺舍之法,舍弃原有肉身,将元婴移植到这具尸傀之中,借助尸傀蕴含的化神之力,冲破瓶颈,成就化神修士。 此术最为邪异残忍,乃是不折不扣的魔道秘术。 以此术成就化神者,是走了一条捷径,此后只能停留在化神初期,修为不得寸进,寿元也只有同阶修士的三分之二。 而且炼成尸傀的化神修士尸身,必须是在百年之内死去,否则生机不足,即便炼成尸傀,也无法再施展秘术。 “李代桃僵”之术代价极大,与劫雷丹类似,只有道途无望之人才会使用。 但想要得到百年之内死去的化神修士尸身,却是难如登天。 而且施展此术的风险,比“金剑破天”还要更大,是真正的逆天改命,陈渊自然不会考虑。 “金剑破天”、“寒焰锻体”这两种秘术,也不适合陈渊。 他不是金行修士,炼化的三种真灵之血中,也没有金行真灵。 即便凑齐六种极品灵材,凝聚足够的庚金精气,也无法斩破瓶颈。 不过陈渊肉身强悍,就算秘术失败,遭到反噬,应该也能保全性命。 “寒焰锻体”之术,需要凑齐五种极为珍稀的寒焰,比“金剑破天”之术更加渺茫。 修仙界中,灵焰就已经极为难得,紫阳宗的紫阳真火,若是培炼到极致,勉强算是一种低阶灵焰,已经足以与元婴中期修士抗衡。 真正强大的灵焰,全力催动之下,更是可以力敌大修士。 寒焰蕴含极寒之力,比灵焰还要珍贵,放眼九仙洲,也是罕见至极。 陈渊回到玉清海后,曾向凝冰真人讨教,冰灵宗精通冰属性神通,也仅仅掌握了一种寒焰。 想要凑齐五种寒焰,施展秘术,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寒焰锻体”之术,是在修为进无可进之时,以寒焰之力刺激肉身,另辟蹊径,强行破境,对陈渊这种体修来说,效果要削弱大半。 他的肉身本就极为强悍,在寒焰之力的刺激下,也提升不了多少,对破境还能有多少帮助,就不好说了。 不过寒焰虽然稀少,但其威能在灵焰中却称不上顶尖,只是修炼起来极为艰难,才难以搜寻。 但真要费心寻找,走遍九仙洲,未必没有机会凑齐。 天机子看到这四种秘术后,颇为失态,应该是打算以“寒焰锻体”之术,冲击化神。 不过化神境界本就是虚无缥缈,玉清海古往今来,也只有镇海宗七代掌门成就化神。 再加上万妖海,数万年来也只有蛟龙一族,涌现出了一位化神妖修。 这两位化神修士已经死去数千年,但镇海宗和蛟龙一族,至今依旧享受着他们留下的遗泽。 即便天机子凑齐五种寒焰,也最多只有几分把握冲击化神。 但这对于许多苦求化神秘术而不得的大修士来说,已经是梦寐以求的机会了。 …… 四种秘术中难度最大,也最不切实际的,就是“五行灵体”之术。 正如天机子和青柳居士所言,此术需要搜集大量的五行精气,就是放在上古的修仙盛世,其数量也堪称庞大。 在天地大变之后的现在,更是足以让近半十大宗门耗尽底蕴,整个九仙洲元气大伤。 而且最关键的是,施展“五行灵体”之术,必须身具五行灵根。 只要缺少一种灵根,就休想将五行精气全部纳入体内,凝聚五行灵体,体悟大道,冲击化神瓶颈。 就算是在灵气充裕的上古时代,身具五行灵根者,也最多修炼到筑基结丹,结成元婴者寥寥无几,更遑论冲击化神。 现在灵气稀薄,能够结成元婴的修士,无不是天资横溢,至少也需要身具地灵根,天灵根者比比皆是,三灵根就已经稀少无比。 伪灵根结婴,更是需要有天大的机缘,万中无一。 五行灵根连筑基都难如登天,更不要说结成元婴,乃至冲击化神。 单凭这一点,修仙界中的大修士,就不可能凭借“五行灵体”之术冲击化神瓶颈。 但陈渊身怀玉珏至宝,引星光灌体,装大神识,炼丹术精湛无比。 他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洞虚山秘境的地图,以炼气修为炼制筑基丹,接连服下十七粒筑基丹,强行筑基,逆天改命。 后来又修炼《真灵九转》,成为体修,先后找到三种真灵之血,以五行灵根的资质,一步步修炼到今天这个地步,距离元婴后期也只有几步之遥。 缺少了任意一环,他也无法修炼到元婴中期。 “五行灵体”秘术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也只有他,才有可能以此术冲击化神。 而且“五行灵体”秘术风险极小,只需以水磨功夫,将五行精气逐步纳入体内。 再以五行灵根为基,临时凝聚五行灵体,便能贴近大道,感悟天地,化神把握至少增加三成。 就算破境失败,也只需休养一段时间,没有性命之危。 陈渊在金灵岛上看到此术后,便心中大喜,只是以极深的城府,强行按捺下来,没有显露半分。 但从心底涌出的喜悦只是持续了一瞬,看到“五行灵体”秘术所需的条件后,陈渊便冷静下来。 即便他突破了后期瓶颈,凭借三种真灵之力,同阶无敌,也不可能凑齐这么多五行精气,更无法从十大宗门手中抢来。 且不说十大宗门底蕴深厚,很可能有至宝护佑。 南州那位化神妖修威名赫赫,元婴修士几乎人尽皆知,却只能在南州潜修,肯定不是他心怀慈悲,不忍杀生。 十大宗门屹立九仙洲数万年,若说没有化神修士存世,陈渊第一个不信。 但突破化神的秘术就放在眼前,他始终心有不甘,离开万妖海后,时时揣摩,希望能找到替代之法。 时至今日,他已经将此种秘术研究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是没有半分收获,终于有了放弃的念头。 在这枚玉简中,除了四种秘术之外,还有包括金烽在内,历代金羽雕族长研究秘术的体悟和猜测。 其中九成都集中在“金剑破天”秘术之后,“寒焰锻体”和“李代桃僵”这两种秘术也有所涉及。 只有“五行灵体”秘术,却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金羽雕一族只会传承金行血脉,此术对他们来说绝无可能,自然不会白白浪费时间。 陈渊只能自行摸索,但这短短几千字的秘术,字字珠玑,玄妙深奥,以他对天地大道的理解,还无法改动一字。 忽然,陈渊自嘲一笑,将玉简收回体内空间。 当务之急,是继续搜寻九级妖丹,突破后期瓶颈。 化神境界虚无缥缈,而且就算突破化神,青袍阵灵也说了,飞升通道已经被妖族大军全部毁去,前路断绝,飞升无望。 想要前往灵界,只能找到此界与灵界相连的空间通道,偷渡过去,比起成就化神,还要艰难百倍。 思及此处,陈渊修为大增的喜悦,不由得被冲淡了许多。 炼化夔牛真血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化神的希望。 但与笼罩在修炼之路上的黑暗相比,这场是一束微不足道的光芒。 前路崎岖,道阻且长。 陈渊苦修三百余载,历经艰难险阻,已经站在了此界顶端,足以傲视天下修士。 但高处不胜寒,他见识到了更多修仙界的隐秘,反而比修为低微时,更加如履薄冰。 低阶修士的烦恼只有如何提升修为,只要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修炼之路便一片光明。 而高阶修士需要在黑暗中开辟出一条路,才能继续往前走下去。 陈渊神情连连变幻,忽然翻手拿出玉珏,低头看去,轻轻摩挲起来。 感受着玉珏温润细腻的触感,陈渊的眼神慢慢变得坚毅起来。 他以五行伪灵根之资,一路走到今天,本就是逆天而行,化不可能为可能。 有玉珏这等至宝,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都有信心走下去。 陈渊忽然起身,收起玉珏,起身走出洞府。 他来到崖边站定,仰头望向横贯天中的星河,微微一笑,所有颓然沮丧,一扫而空。 他散开神识,探入数十里外的李青山洞府。 修炼室中,李青山正在盘膝打坐。 陈渊笑了笑,暗中传音:“速来为师洞府。”(本章完) 第628章 秘闻 陈渊转身回到洞府之中,一撩后襟,坐在主位之上。 过了一会,李青山快步走了进来,深深拜下,恭声道:“师父唤弟子前来,有何事吩咐?” 陈渊神识从他身上扫过,微微一笑:“看来为师闭关的这几年,你并未放松修炼,修为进步不小。” 李青山正色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从不曾有半分懈怠。” 陈渊暗暗点头,他回到九仙洲后,赐下了不少灵石,李青山不缺修炼资源,只要勤勉修炼,进境自然不会慢到哪去。 三十多年过去,李青山现在气机清正凝厚,根基扎实,已经隐隐触及结丹中期瓶颈。 即便是与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相比,修炼速度也是不遑多让。 八年之前,陈渊回到仁州,并未见到李青山,已经外出游历。 直至六年之前,陈渊修炼之余,引星光灌体,才看到李青山发来的传音符,当即召见了他,传道解惑,数日之后,方才重新闭关。 现在他将所有丹药全部炼化完毕,是时候出关了,便再次将李青山唤来。 陈渊笑道:“为师面前,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为师不日即将远游,这六年来,你在修炼中有何烦难不解之处,尽管说出来,为师自当一一为你解答。” 李青山面露喜色,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身躯笔直,恭声道:“弟子确有一惑不解……” 师徒二人一问一答,日升月落,两天之后,方才停下。 随着李青山修为提升,修炼中遇到的疑难阻碍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精深,陈渊指点起来,颇耗时间。 而且李青山毕竟是剑修,陈渊作为体修,无法传授他神通秘术,只能稍加点拨,宛如隔靴搔痒,效果不佳。 陈渊忽然想起了曾在青康山脉中,与自己有过交手的叶闻笛。 此人身为藏剑宫真传弟子,于剑修一道上,天赋异禀,资质也是极为不凡。 早早便修炼到假婴境界,在元婴魔修手中逃出生天,一手命剑之术,堪称惊才绝艳。 陈渊也是依仗真灵之力,方才将他击败。 而叶闻笛落败之后,曾邀请陈渊前往宁州藏剑宫做客,言语之中,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陈渊对叶闻笛也颇有好感,明明是天之骄子,但败给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之后,依旧坦荡磊落,宠辱不惊,一颗道心极为坚韧。 他无法教导李青山剑术,何不让李青山往宁州一行,向叶闻笛请教一番? 思及此处,陈渊也不拖泥带水,当即开口:“如今你已经结丹,所修剑道神通,越发玄妙。” “为师不通剑道,至多在修炼之法上,为你解惑答疑,却无法传授你神通秘术。” “不过为师与藏剑宫的真传弟子叶闻笛,曾有过一面之缘,结下了几分交情。” “他如今应该已经结婴成功,你可往宁州一行,请他指点一二,日后再修炼神通秘术时,也能容易一些。” 李青山惊讶道:“师父竟然识得叶真人?弟子在息州时结识的藏剑宫罗道友,屡屡提及叶真人,言语之中,对他推崇备至。” 陈渊有些意外:“叶道友现在如何了?” 李青山答道:“据罗道友所言,叶真人百年前已经结婴成功,天象惊人,劫数浩大,哄动宗门。” “叶真人稳固境界之后,就杀入息州,将当年追杀他的元婴魔修一剑斩杀,威震息州魔道。” “罗道友说过,叶真人修为虽低,但一手剑道神通,已经不弱于藏剑宫元婴中期的长老。” “日后成就大修士,接任藏剑宫宫主之位,也不在话下。” “若是能得叶真人指点,弟子于剑道上的一些疑难之处,定能迎刃而解。” 陈渊微微颔首:“事不宜迟为师这就手书一封,你持信简前去,叶道友应当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说罢,他翻手拿出一枚玉简,神识探入其中,留下了几句话,然后递了过去。 李青山急忙起身,双手接过玉简,郑重地收了起来。 陈渊沉吟片刻,又道:“为师当年与叶道友切磋一场,侥幸胜了一招。” “虽说为师与叶道友惺惺相惜,但毕竟有过斗法交手,你切不可有失礼之处。” 李青山目中闪过一分讶色,当即应下:“弟子遵命!” 他心中腹诽,那罗怀远把叶真人说成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人物,什么同阶无敌、化神之资、剑仙再世,没想到竟然败在了师父手中。 不过李青山又想到师父结丹中期时,就曾斩杀过元婴修士,叶真人不是师父的对手,才在情理之中。 陈渊又叮嘱了李青山几句,让他在外行走时多加小心,谨慎行事,方才让他退下。 他没有再赐予李青山灵石丹药,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李青山的路只能自己去走,揠苗助长不是好事。 陈渊抬袖一拂,洞府石门缓缓关闭,然后起身来到修炼室中,拿出太玄令,提纯灵气,打坐修炼,缓缓恢复因星光灌体所消耗的两成真元。 由于此处没有灵脉,天地灵气稀薄,陈渊真元又格外精纯浑厚,恢复速度极慢。 七天之后,丹田中的真元大海才重新变得充盈起来。 陈渊睁开双眼,神采奕奕,将太玄令收起,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修炼室。 如今他手中丹药告罄,是时候再对妖族下手,谋取妖丹,提升修为了。 但现在距离金羽雕一族覆灭,仅仅过去了十几年时间。 蛟龙、鲲鱼两族必定戒备森严,不是下手的好机会。 但除了万妖海之外,还有两个地方,聚集着大批妖族。 南州有那位神秘莫测的化神妖修庇护,陈渊不敢打主意。 但北边的寒州妖族,却要比万妖海妖族弱了许多,更好对付。 陈渊现在只需要三五瓶元婴中期丹药,就能突破后期瓶颈,寒州的九级妖王数量虽然不多,但若是全部击杀,也已经足够了。 陈渊念头转动间,缓步踱出洞府,遁光一卷,往北边飞去。 但他刚刚飞出几百里,忽然眉头一皱,遁速骤降,直至停了下来。 此处恰好位于一座繁华县城之上,人流如织,但在陈渊神识覆盖之中,并没有修士身影。 他翻手拿出藏魂钵,并指一点,一道透明缥缈的神魂从钵中缓缓飞出,露出田游的憔悴面孔。 陈渊看着田游,淡淡道:“田道友突然呼唤陈某,不知有何要事?” 就在刚才,藏魂钵中传来田游的意念,想要与他一见。 陈渊很是意外,自从他在田游面前亮出御灵宗令牌,三十多年过去,田游一直待在藏魂钵中,不见天日,也从未有任何意念传出。 田游还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但神情却更加颓丧,双目无神。 略显虚幻的神魂微微佝偻着,仿佛一个被抽走了脊梁的人。 他慢慢抬起双手,抱拳一拜,苦笑道:“在下过去不识时务,屡次冒犯道友,实属不该,还望道友恕罪。” “这藏魂钵中暗无天日,孤独寂寞,生不如死,在下实在不堪忍受。” “道友能否给在下一个痛快,在下感激不尽。” 陈渊眼神一亮,他将田游神魂先后囚禁在玉瓶、藏魂钵中近百年,现在终于屈服了。 他微微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田道友现在醒悟,为时未晚。” “只要道友将那面御灵宗令牌的来历和盘托出,陈某不仅不会再囚禁道友,还会为道友准备一具躯体,夺舍重生。” 田游猛地抬起头来,略显模糊的双目中露出急切之色:“道友此言当真?” 他被陈渊半死不活地囚禁了近百年,道心已经被消磨干净,只求速死。 但若是有重新踏上修仙之路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绝不会错过。 陈渊道:“道友虽然曾经意图劫杀在下,但也被在下囚禁近百载,算是扯平了。” “只要道友尽心尽力,将九黎派所谋之事说出,在下立刻为道友找来一具颇有天资的低阶修士躯体,并助道友夺舍。” “虽说道友浪费了几十年时间,此生多半止步于此。” “但只要恢复元婴修为,至少还能逍遥一二百载,岂不是强过就此坐化?” 田游不再犹豫,重重点头:“就依道友之言,田某绝不会有丝毫隐瞒。” 陈渊笑了笑:“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田道友再委屈片刻。” 说罢,他并指一点,将田游神魂送回藏魂钵,然后收起此宝,身形一转,飞回洞府。 他抬袖一拂,启动阵法,快步走入修炼室,盘膝坐下,重新取出藏魂钵,田游神魂缓缓飞出。 陈渊翻手取出那面御灵宗令牌,转而看向田游神魂,微笑道:“此面玉牌到底藏着什么隐秘,还请道友教我。” 田游扫了那面令牌一眼,沉吟片刻,开口道:“道友已经知道,这面玉牌是御灵宗长老的令牌,不知对御灵宗又所知多少?” 陈渊斟酌了一下,缓缓答道:“据陈某所知,御灵宗乃是上古之时,此界首屈一指的大宗巨派,精擅驭兽之术。” “只是在天地大变之时,御灵宗卷入其中,不知何故,举宗覆灭,只有贵派承袭了御灵宗道统,” 田游目露讶色:“没想到道友竟对御灵宗如此了解,不错,御灵宗鼎盛时期,远在今日的十大宗门之上。” “而御灵宗之所以覆灭,乃是卷入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之中。” 陈渊目光一闪,佯做不知:“不知是哪一家宗门,竟然敢对御灵宗开战?” 田游摇了摇头:“此事涉及到上古隐秘,田某也不清楚,对于那场大战的具体情形,恐怕只有本派掌门师兄才知晓。” “但田某知道的是,御灵宗覆灭之后,留下了三处空间秘境!” 说到此处,田游目中露出向往之色:“这几处秘境是御灵宗豢养灵兽之地,无数年积累下来,其内灵兽血脉都极为强横,在外界罕见无比,是御灵宗能够屹立不倒的最大底蕴。” “可惜御灵宗覆灭之后,秘境无人守护,其中两处已经毁灭……” 田游摇了摇头,满脸惋惜之色,看向那面玉牌:“只有一处禁制最为严密的空间秘境,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而御灵宗长老的令牌,便是进入那处空间秘境的钥匙。” 陈渊心中一动,田游所言,和青袍阵灵的推测别无二致。 他口中的“空间秘境”,应该就是青袍阵灵所说的“福地”,就如洞虚山福地,也是空间秘境一样。 陈渊故意露出惊讶之色:“那贵派岂不是早已占据了那一处空间秘境?” 田游苦笑道:“若真是如此,田某就不会为道友所擒了。” “本派虽然号称继承了御灵宗道统,实则只是开派祖师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御灵宗开辟的一处秘窟,得到了部分驭兽功法和秘术,才创立了九黎派。” “但御灵宗真正的核心传承,以及豢养灵兽的空间秘境,只是在迷窟中的典籍中,有寥寥几句简单的记载。” “故而本派创立之后,就一直在寻找御灵宗的真正传承,以及那三处价值巨大的空间秘境。” “上万年来,本派陆续找到了两处空间秘境,可惜都已经毁去,失去了价值。” “直至一千多年前,本派锲而不舍,终于找到了那第三处依旧完好的空间秘境……” 田游目中露出几分回忆之色,沉声道:“只是这一处空间秘境的守护阵法太过强大,本派得到的秘窟中,又没有留下破解禁制的方法,无法进入其中。” “而若是强行破禁,就会将秘境毁去,秘境中那些血脉强横的灵兽也会全部死去。” 陈渊眉头一皱:“那贵派又是如何进入此处秘境的?” 田游道:“从那之后,本派就四处寻找破禁之法,但也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好自行破阵。” “经过先后三位阵法大宗师的努力,以本派功法神通为根基,失败了不知多少次之后,终于创造出了一种破禁之法。”(本章完) 第629章 秘境 田游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只是此种破禁之法并非御灵宗所留,缺憾极大,还是需要强行破禁,且进展缓慢。” “本派三百年前便开始破禁,但直至田某为道友所擒时,始终没能将禁制完全破除,依旧被挡在秘境之外。” “不过此法惟一的好处是胜在稳妥,不会令空间秘境自毁。” “只要能得到秘境中的灵兽血脉,无论耗费多长时间,本派也是千肯万肯。” 陈渊目光一闪:“现在又过去了近百载,以道友之见,贵派是否破除了禁制?” 田游毫不犹豫地答道:“绝无可能!田某离宗之前,至少也需要百年,方才有几分机会,将禁制完全破去,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贪生之念还是压过了心中对宗门的最后一分忠诚,低声开口:“道友若是对此处秘境有兴趣,还需尽快动手,不能耽搁。” “数百年下来,那处秘境的禁制已经被本派破去大半,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迟再过二三十载,应该就能完全破除禁制。” “田某当初便是因为本派两位炼器大宗师,都在为破禁炼制阵盘阵旗、法宝灵器,才前往景州万灵阁,想要炼制一件守御法宝。” “放在丹田中仔细温养,待到秘境禁制破去,也好进入其中,收服一只上好的灵兽,实力当能增加不少。” 陈渊有些意外:“依道友之言,秘境禁制还有百年才会破去,道友当时为何那般急切,不惜截杀陈某,也要抢先炼制法宝?” 田游面苦笑一声:“彼时距离破除禁制不过百载,道友炼器也不知需要多长时间。” “在下担心等得太久,温养法宝时日太短,威能不足。” “在下也是有眼无珠,平日里仗着十大宗门长老的身份,行事……行事难免霸道了一些。” “竞价之时,田某在道友面前失了颜面,又看到道友身家不菲,遂起了杀心。” “未曾想道友神通惊人,田某远不是对手……” 他神情懊丧,语含落寞,显然早已悔不当初。 陈渊微微颔首,又问道:“想来贵派对那处秘境应是了解颇深,才会锲而不舍,一心破禁,道友对秘境之中的情形所知多少?” 田游面露歉意:“有关御灵宗秘境之事,一直是本宗核心机密,概不外传。” “田某修为低微,在门中诸位长老中,不过位居中游。” “能得知秘境之事,还是因为破禁需要元婴修士出力,才在结婴之后,掌门真人亲口相告。” “至于秘境之中的情形……恐怕只有掌门真人与苏师兄、宇文师兄三人清楚,田某实是一无所知,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眉头一皱,却并未出言指责,笑道:“无妨,但田道友应该知道,这处秘境位于何处吧?” 田游正色道:“自然,道友不问,田某也正要将此事说出。秘境就在南州深处,玄武湖畔!” 陈渊怔了怔:“玄武湖畔?可是九仙洲四大湖泊之一玄武湖?” 九仙洲有四大湖泊闻名天下,最为广大者名为昭明湖,方圆三千四百余里,位于潭州北部。 此湖也是十大宗门之太冥宗的山门所在,汇聚了一条巨型灵脉,钟灵毓秀,烟波浩渺,乃是有名的洞天福地。 玄武湖稍逊一筹,但也有方圆三千里大小,形似玄武,因此得名。 田游点了点头:“正是。” 陈渊眉头一皱:“玄武湖深入南州四万余里,妖兽横行。” “贵派如何敢在此处设阵破禁,就不怕惊动了那位化神妖修?” 田游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当初田某得知秘境之事,受掌门真人所命,深入南州,参与破禁,也是忧虑重重。” “生怕惹怒了那位化神妖修,葬身南州无尽大山之中。” “但掌门真人对此却是毫不放在心上,门中长老也是坦然自若。” “田某在玄武湖畔一连驻扎十七年,一直无事发生,也就慢慢不再担心。” “后来田某与门中长老闲谈之时,也曾说起过此事,猜测颇多。” 陈渊目光一闪:“道友对此有何看法?” 田游道:“数万年来,那位化神妖修的名声,一直在修仙界中流转,但凡是稍有见闻的元婴修士,无不如雷贯耳。” “在其庇护之下,从无元婴修士敢明目张胆地进入南州,猎杀妖兽。” “但那位化神妖修是何来历、有何手段、相貌如何,却是无人知晓,也从未在人前显圣。” “而妖族寿元虽然远比我等人族修士悠长,但至多也不过长出数倍。” “化神修士寿元三千载,那位化神妖修能活三万年,已经是骇人听闻。” “几万年过去,那位化神妖修也许早已坐化,只是没有流传开来,掌门真人才丝毫不惧。” 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友言之有理,但涉及化神妖修,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道友可有什么依据?” 田游解释道:“道友应该知道,本派一直在向外出售各级妖丹、妖兽材料,以及南州特有的灵草灵材。” “而其中除了小半是与南州妖王交易而来,大多数宝物,反而是本派自行搜集而来。” “本派每年都会派遣大批修士进入南州的无尽大山,猎杀妖兽。” “元婴长老也会暗中潜入,对付化形妖王,那位化神妖修却从未露面,让本派停手,便可见一斑。” 陈渊眉头微皱:“贵派乃是十大宗门,底蕴深厚,即便没有化神修士坐镇,但只是暗中进入南州猎妖,那位化神妖修,未必就会与贵派撕破脸皮。” 田游笑了笑:“道友所言极是,田某也只是猜测而已,至于真相为何,恐怕只有掌门真人清楚。” “但无论如何,那玄武湖只是面积广大,并无灵脉存在,周边只有一些低阶妖族生存,大多是普通野兽。” “本派进入南州数百年,一直在设阵破禁,却始终没有被妖族发觉,道友也无需担忧此事。” 陈渊摇了摇头:“事关化神,最好还是谨慎为上。” “在下可要提醒道友,若是道友虚言哄骗在下,实则是想将在下诱至玄武湖畔,在下死前,也会送道友一并上路。” 田游神情一肃:“道友多虑了,御灵宗秘境乃是本宗核心机密,田某若有异心,绝不会透露分毫。” “道友若是不信,大可以自行验证,田某所言,句句属实。” 陈渊沉吟片刻,缓缓道:“在下也相信道友不是那等迂腐之辈,但道友被在下囚禁近百载,心志坚定,今日方才松口,让在下难免有些疑虑。” “若是道友能够交出一缕神魂,并让在下种下禁制……” 他话音未落,田游就面色一变,一字一句道:“田某绝不会将生死交由他人掌控,道友若是信不过在下,现在就可杀了田某!” 陈渊见田游如此抗拒,不再出言试探,微微一笑:“在下一时失言,还请道友见谅。” 田游神情稍缓,自嘲一笑:“道友大可放心,田某将御灵宗秘境之事和盘托出,已经违背门规,再无转圜余地,一旦为门中所知,绝不会轻饶。” “道友还想知道什么,只管开口,田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渊闻言,也不再客气,开口问道:“贵派掌门真人手中有何灵兽,可是在玄武湖畔坐镇?那苏师兄、宇文师兄又有何手段……” 田游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一作答。 足足过了两天两夜,田游神魂更加虚幻,神情疲惫不堪,几乎要烟消云散,陈渊方才停了下来。 田游低声道:“田游已将所知之事尽数说出,若论对本派的了解,修仙界中再无人能与道友相比。” “还望道友能够信守承诺,为田某寻来一具修士躯体,田某感激不尽。” 陈渊笑道:“道友放心,陈某一向说一不二,一诺千金。” 田游心中稍安,将那一丝忐忑,深埋在心底。 他在陈渊面前毫无保留,也是心存一丝侥幸。 陈渊就算不遵守承诺,他也没有办法。 奈何形势比人强,田游现在只剩一缕残魂,是生是死,就在陈渊一念之间。 而人一旦起了求生之念,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只不过他本就精擅驭兽一道,对灵兽是何处境,最是清楚不过。 故而他仍保留了最后一道底线,宁愿身死道消,也绝不会让陈渊在自己神魂中种下禁制,为奴为仆,永世不得翻身。 田游抱拳一拜:“田某神魂虚弱,无法离开藏魂钵太久,还请道友允准田某返回钵中,道友若是有事,尽管开口吩咐。” 陈渊点了点头:“还请道友稍待片刻。” 说罢,他将藏魂钵放在一旁,翻手拿出炼丹炉和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 田游看向木盒,面上露出一丝不解。 陈渊并指一点,揭去封灵符,盒盖敞开,露出一株灵草,形似灵芝,通体浅黄,伞盖大如人头,覆盖着层层褶皱,仿佛人脑一般,狰狞可怖。 田游眼神一亮:“这是……涤魂芝?”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好眼力,这株八百年的涤魂芝,足以让道友恢复不少神魂之力” 他抬手一挥,炼丹炉盒盖敞开,涤魂芝缓缓飞起,落入炉中。 陈渊再并指一点,真元涌出,化作真火,裹住炼丹炉,缓缓升腾起来。 田游面色骤变,失声道:“道友已经修炼到了元婴中期?” 陈渊一直没有在他面前显露修为,直至此刻,他才猛然惊觉,陈渊气机竟然与元婴中期修士无异。 陈渊微微颔首:“在下有些机缘,修为侥幸突破了一层。” 田游讷讷无言,半晌方才苦笑一声:“道友天纵奇才,不到百载,就又跨越了一道瓶颈,田某当年竟敢与道友动手,真是自寻死路……” 陈渊笑了笑,对这番恭维不置可否,只是催动真元。 不到一刻钟,便将这株涤魂芝完全炼成精纯灵液。 田游默默不语,看着灵液凝聚在一起,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浅黄色丹丸,心中越发苦涩。 陈渊修为进境如此之快,竟然还通晓炼丹术。 与他相比,自己苦修数百载,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修真百艺更是一窍不通,着实令人汗颜。 陈渊抬手一招,浅黄色丹丸飞出炼丹炉,来到田游身前。 陈渊道:“在下手中缺少灵草,还请道友将就一下,日后再为道友炼制丹药,温养神魂。” 田游连忙接过丹丸:“道友言重了,有一株涤魂芝足矣。” 他抱拳一拜,飞回藏魂钵中,自行炼化丹丸,温养神魂。 陈渊将藏魂钵、炼丹炉收回芥子环中,抬眼看向静静悬在身前的御灵宗令牌,若有所思。 田游所言,他已经信了五成。 此人在不见天日的玉瓶和藏魂钵中,先后忍耐了八十年,道心坚韧,已经是世间罕见。 最重要的是,田游所言与青袍阵灵的推断一样,这枚御灵宗长老令牌,果然是通往空间秘境的信物。 青袍真灵从上古时代一直活到今天,对上古之事知之甚详,而且将他视作太玄门传人,不会骗他。 御灵宗秘境肯定真实存在,但是否完好无损地遗留到了今天,又是否真的在南州玄武湖畔,还只是田游一面之词,有待商榷。 可惜通天岛还有几十年才能开启,而据田游所言,九黎派已经快要破除秘境禁制,来不及再向青袍阵灵请教此事。 但他对御灵宗秘境中的灵兽妖丹,却是极感兴趣。 寒州九级妖王数量稀少,还需要与冰灵宗联手,炼制八级妖元丹,费心费力,所获寥寥。 而九黎派数万年来,一直在寻找御灵宗秘境的下落,其内不仅有大量血脉强横的灵兽,说不定还有御灵宗遗留下来的宝物传承。 在青袍阵灵口中,御灵宗在上古时代,是仅次于太玄门、归一宗、九仙宗的大宗巨派,其部分传承,便造就了一个十大宗门。 若是能进入御灵宗秘境之中…… 陈渊目光闪烁,忽然起身,大步走出修炼室,抬袖一拂,洞府石门轰然敞开。 遁光一卷,陈渊飞上天空,化作一道惊虹,很快便消失在天边。(本章完) 第630章 破绽 黎州,苗岭山脉。 九仙洲共有十三大州,除去被妖族占去的南州之外,各州风物,迥然相异。 黎州紧靠南州,气候湿热,山峦绵延,丛林密布,瘴气遍地,猛兽横行,与黄沙无尽的息州、天寒地冻的寒州,并称为三大恶州。 黎州凡人不得不结寨自保,每一个平坦一些的山头,往往都会有一个由高脚竹楼组成的寨子。 在瘴气与猛兽之间,挣扎求生,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 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黎州环境恶劣,山峦迭嶂,但也因此地脉强健。 天地灵气反而汇集起来,形成一条条灵脉灵矿,在各州之中,位列上游。 苗岭山脉长约数百里,险峰林立,深谷纵横,猛烈的毒瘴漫山遍野,凡人进入其中,一时三刻就会中毒而死。 但就是在这座让周边凡人谈之色变、畏之如虎的山脉之中,却有着足以列入黎州前三的一条大型灵石矿脉,还是一座罕见的富矿,每年都会稳定产出极品灵石。 这样一座灵矿,足以让任何宗门垂涎三尺。 但却没有宗门敢于染指苗岭山脉中的大型灵矿,甚至无人敢于觊觎。 原因无他,这座灵矿乃是归九黎派所有。 不仅如此,黎州的另外两座大型灵矿,皆为九黎派所辖。 在黎州,九黎派是无可争议的霸主,任何宗门都不敢捋其虎须。 甚至在十大宗门之中,九黎派也位居上游,仅有玄阴宗、太冥宗、少玄门等寥寥两三个宗门,能够凌驾其上。 北方绛州的朱颜白骨宗、东北方恒州的正清派,都曾与九黎派有过冲突,全部落于下风,吃了不小的亏。 南州妖族,更是沦为九黎派另类的灵材矿脉,每年都要卖出不少妖丹和妖兽材料,甚至引得各州修士悄然潜入南州,猎杀妖兽。 上万年来,九黎派的威名在黎州修仙界,已经深入人心。 苗岭山脉的灵矿一直安稳无事,再胆大的狂徒,也不敢在此地生事。 当然,这也和苗岭山脉时刻都有元婴修士驻守,有着不小的关系。 这一日,九黎派的筑基修士如往常一般,懒洋洋地飞上天空,一抚腰间灵兽袋,取出宗门发下的辟毒蝶,遁出笼罩着灵矿的阵幕。 苗岭山脉终年无风,瘴气在成千上万年的积累之下,已经升至数十丈的天空,修士也极难躲避。 辟毒蝶是一级低阶妖兽,与寻常蝴蝶无异,柔弱无比,甚至不是寻常野兽的对手,但却有辟毒之效。 它们绕着九黎派修士翩翩起舞,一丝一缕地吸纳着瘴气,几分嫣红,悄然攀上了其宽大的白色膜翅。 当辟毒蝶的双翼全部染成红色时,就需要返回灵兽袋中休养,直至将瘴毒重新排出体外,才能重新吸纳瘴气。 这往往需要至少两个时辰时间,足够它们的主人完成巡视任务。 这些九黎派的筑基修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四散开来,谈笑风生,视瘴气如无物,仿佛是在游山玩水一般。 驻守苗岭山脉是真正的肥差,上一次有人侵入灵矿,还是七百年前,九黎派与朱颜白骨宗开战,朱颜白骨宗的修士暗中偷袭。 但他们连守护灵矿的大阵都没能打破,就等来了九黎派的援军,大败而归,损失惨重。 从那之后,苗岭山脉一直太平无事,驻守此地的修士,每年都可额外分得一份不菲的灵石,还不用与人交手。 除了瘴气的甜腻腥臭之味,有些令人难以忍受,再无缺点。 没有根底的弟子,休想谋得这一份差事。 两个时辰后,四处巡视的九黎派修士,陆续返回驻地,天色也暗了下来,一轮暗淡的弦月,悄然爬上了天空。 夜色越来越深,除去少数值守的弟子,各人都已经返回洞府,打坐修炼,努力提升修为。 深浓的夜色中,只有瘴气在缓缓流动。 忽然,笼罩灵矿的阵幕闪烁了几下,速度极快,不过三息就恢复如常,几乎没有人察觉。 密林中传来夜枭凄厉的声音,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但在阵幕笼罩的矿山脚下,一处偏僻的山林之中,一名修士负手而立,微微仰起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矿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此人一身白衫,身形颀长,剑眉星目,气质洒脱,正是从仁州而来的陈渊。 他左手托着藏魂钵,田游神魂飘浮在空中,比之前要凝实十倍不止,几乎与生前无异。 陈渊淡淡道:“道友所言果然不假,此处灵矿的守护大阵,每隔一个月,都会因为更换灵石而失效半息时间,且无人防备,足以让元婴修士潜入其中。” 田游神魂看着眼前熟悉的矿山,神情很是复杂,既有几分愧疚,也夹杂着几分庆幸。 他轻叹一声:“苗岭山脉承平日久,已经数百年没有外敌侵扰。” “驻守此地的修士从上到下,都是松散懈怠,早已失了防备之心。” “守护大阵的弱点,田某当初驻守此地时便存在,至今依旧未改,若真被人盯上,立刻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不过也幸好大阵没有被修复,否则道友无法进入灵矿,还会以为田某先前是在虚言哄骗。” 陈渊笑道:“道友多虑了,自陈某进入黎州之后,所见所闻,与道友先前所言句句吻合,岂会因为一两件小事,就生出误会?” 田游面露感激之色,心中却是暗叹不已:“道友如此宽宏,实是田某之幸……” 三个月前,他将御灵宗秘境之事和盘托出,半个月后,陈渊就来到了黎州。 这一路上,田游除了在藏魂钵中,炼化温养神魂的丹药,便是回答陈渊的问题。 陈渊事无巨细,询问与九黎派有关的一切事情,尤其是只有元婴长老,甚至是田游自己才知道的隐秘,然后一一验证。 好在田游在陈渊面前没有半分隐瞒,而八十年时间,还不足以让一个巨型宗门发生什么变化。 他所说的每一件事,都得到了验证。 而陈渊的最后一站,便是苗岭山脉。 田游结婴之后,曾经来此处坐镇三十年时间,对这座大型灵矿极为了解。 自从与朱颜白骨宗一战之后,灵矿的守护大阵已经七百多年没有改进,阵盘阵旗陈旧不堪。 由于苗岭山脉中没有灵脉,护矿大阵由灵石激发,每隔一个月,阵盘需要更换一次灵石。 而就在这时,护矿大阵会失效半息时间。 此事极为隐秘,只有驻守苗岭山脉的元婴修士知道。 护矿大阵有此弱点,早就应该更换阵盘阵旗。 但九黎派为了破除御灵宗秘境的禁制,需要消耗大量灵材灵石,无暇他顾。 而且苗岭山脉数百年来,一直太平无事,便没有修复阵法。 只是驻守此地的元婴修士在交接时,才会叮嘱接任者两句,让其小心防范。 田游当初驻守此地时,刚刚结婴,行事谨慎小心,还会在阵盘更换灵石的时候散开神识,严加戒备,以防有人趁机潜入大阵。 但随着时间推移,一直无事发生,他也慢慢松懈下来,一心苦修,将此事抛之脑后。 当陈渊问起有关九黎派的隐秘时,田游立刻想到了此事,如实相告。 如他所料,门中果然没有修复大阵,陈渊顺利潜入到矿山脚下。 而田游将门中隐秘告知外人,便如同缴纳了投名状的山匪贼寇,已经无法回头。 他少时便拜入九黎派中,一路修炼至元婴初期,风光无限。 现在却只余神魂存世,苟延残喘,不得不背叛宗门,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就在田游心中五味杂陈之时,陈渊忽然身形一转,来此山林深处,在一棵树下盘膝而坐。 他低头看向田游:“还请道友先返回藏魂钵中,待陈某离开此处,再向道友请教。” 田游很是意外,低声问道:“道友已经潜入了护矿大阵,那镇守此处的本门长老,绝不是道友对手,何不出手劫掠一番?” 陈渊淡淡道:“几块极品灵石,还无法让陈某动心,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田游恍然,抱拳一拜,神魂一晃,落入藏魂钵中。 陈渊将藏魂钵收入芥子环,深深看了高耸的矿山一眼,双目微阖,静待一个月后,阵盘再次更换灵石的时机。 …… 黎州,云隐山脉,天阙峰。 晨光初透,雾气翻涌,松柏虬枝,盘结交错,若隐若现,若苍龙探爪。 断崖之上,白练垂空,坠入寒潭,声若雷瓮。 苍鹤振翅,白鹿徐行,灵猿攀木,青牛卧石。 山颠一座八角石亭中,两名修士正在对弈。 其中一名中年修士手执白子,凝视着桌上的棋盘,举棋不定,面露难色。 在他对面,一名老者老神在在地坐在石凳之上,面带笑意,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老者干枯瘦弱,头发苍白,满脸皱纹,双目浑浊,仿佛凡间终日劳作的老农,已经耗尽了精气神。 过了半晌,中年儒生忽然把旗子往盘中一掷,叹了一口气:“师兄棋高一着,我不是对手。” “掌门真人承让,老夫不过是侥幸占了上风。” 老者抬袖一拂,棋盘中的黑白棋子自行飞起,落入棋罐之中。 中年修士自嘲一笑:“师兄不必出言宽慰,你在阵法之道上的造诣,九仙洲无人能出其右,已经是手下留情,否则我绝对无法撑过中盘。” 老者微微一笑,并不辩驳:“掌门真人可还要再手谈几局?” 中年修士摇了摇头:“我何必再自取欺辱,今日便到此为止……” 他话锋一转:“辛苦师兄坐镇玄武湖三十年,御灵宗秘境的禁制,现在破解的如何了?” 老者见他说起此事,正色答道:“破禁进展颇为顺利,虽然偶有波折,但也无伤大雅。” “御灵宗秘境的禁制虽然严密繁复,但却无人主持大阵。” “本派以五块御灵宗长老令牌为核心的破禁之法,虽说慢了一些,但却不会留下隐患,再过一二十载,便足以将其完全破去。” 中年修士面露歉意:“御灵宗秘境乃是本派的头等大事,荀师弟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还是浅薄了一些,不如师兄远矣。” “师兄此番回宗,只能休养三五载,就得再去玄武湖,主持大局,还请师兄见谅。” 老者淡淡道:“老夫自入道以来,便一直跟在师尊身边,一边学习阵法之道,一边破除御灵宗秘境的禁制。” “至今已经八百余载,从无一日懈怠,倒有七百多年,是在玄武湖畔度过。” “破开御灵宗秘境的禁制,是师尊遗愿,也是老夫毕生夙愿。” “为山九仞,仅余一篑,三五载太长,一年之后,老夫就再赴玄武湖,破开禁制,为本派大业,筑下根基!” 中年修士神情一肃,抱拳一拜:“来日本派称霸九仙洲,若论功劳,师兄当属第一。” “我这就命清羽去灵药园中,取来一株还阳参,炼成丹药,为师兄温养神魂。” 老者洒然一笑,摆了摆手:“老夫为破禁制,消耗了太多心血,与冢中枯骨无异,只待禁制破去,就是坐化之日。” “还阳参太过珍贵,不必浪费在老夫身上。” 中年修士眉头一皱:“师兄何出此言……” 老者打断道:“掌门真人好意,老夫心领了。” “老夫别无他求,只要能进入御灵宗秘境,为师尊上一炷香,也就此生无憾了。” 中年修士正色道:“师兄放心,破开禁制的那一日,师兄就是第一个踏入御灵宗秘境之人。” 老者微微一笑,又旋即隐去:“可惜丢失了一枚御灵宗长老的令牌,否则破禁速度,当能再加快数倍不止……” “老夫还要提醒掌门真人一句,御灵宗乃是上古大宗,底蕴之深,远胜今日的十大宗门,其留下的秘境,定然藏有后手。” “而本派的破禁之法终究不是正道,距离禁制破开之日越近,越有可能发生变故,须得严加防范。” 中年修士神情凝重,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明日我便去请宇文师弟出山,亲赴玄武湖坐镇。” “一年之后,我会与师兄一同深入南州。” “御灵宗已经覆灭数万载,本派承其道统,自当继承此处秘境。” “无论御灵宗留下了何等手段,也不能阻挡本派大业!”(本章完) 第631章 避役 南州。 无尽大山绵延不尽,到处都是苍翠之色,高大的榕树垂下无数根须,独木成林,遮蔽天光。 轰隆一声,雷声滚滚而来,乌云汇聚,暴雨倾盆而下,笼罩方圆数里之内的数座山峰,仿佛天河垂落。 而在这几座山峰之外,却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避障,将暴雨围了起来。 一声长吟直透云霄,压过了雷鸣。 不过片刻,一条墨蛟从山林中飞起,直入云层之中。 暴雨洗刷着山林,汇聚成涓涓细流,汇入江河之中,水位暴涨。 偶有几枚鳞片从乌云中露出,夹杂着几声低吼,透出一种慵懒之感。 半个时辰之后,暴雨渐渐停歇,乌云慢慢散去。 墨蛟数丈长的身躯重新显露出来,夭矫不定,海碗大小的蛟目中,透出兴奋之意。 忽然,墨蛟身躯一僵,猛地仰起蛟首,往上方看去。 万丈高空之上,罡风环绕之下,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 遁光来到近处,裹着一名黑袍修士,面上覆着一个金丝镂空面具。 其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黑白两色的指环,混身散发着浓烈的妖气,堪比九级妖王。 罡风凛冽如刀,足以让结丹修士粉身碎骨,但在掠过黑袍修士身边时,却变成了拂柳春风,悄然消散。 他微微低下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墨蛟,眼神淡漠。 墨蛟如遭雷击,蛟目中满是惊惧之色,连忙俯下头颅,口中发出轻微的呜咽之声,透出臣服之意。 黑袍修士没有理睬,收回目光,扬长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墨蛟这才低吼一声,颤抖着身躯,急忙飞入山林之中。 万丈高空之上,黑袍修士飞出数百里后,遁速渐渐放缓,摘下左手无名指上的黑白两色指环。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黑袍修士一身的浓烈妖气,竟然变成了精纯灵气。 他竟然从一个九级妖王,摇身一变为修道有成的元婴中期修士。 随后他翻手拿出一个漆黑钵盂,并指一点,一道凝实神魂自钵中飞出。 黑袍修士掩盖在金丝面具之下的双眼,静静看着这道神魂,开口道:“田道友请看,此处距离玄武湖,还有几日路程?” 此人正是从黎州而来的陈渊,他在苗岭山脉的灵矿大阵之中,静静等待了一个月。 直至阵盘再次更换灵石,他悄然脱身,没有惊动驻守在灵矿的九黎派元婴修士。 陈渊离开苗岭山脉,前往九黎派山门所在的云隐山脉,在山脉脚下的坊市中,足足停留了八个月时间。 半个月前,陈渊终于动身,一路南下,跨越黎州、南州交界之地,直奔玄武湖而去。 田游已经纳上了投名状,基本可以确定,他是真心降服。 御灵宗秘境,应该就在玄武湖畔。 而陈渊对御灵宗秘境之中的妖兽极感兴趣,但又情形不明,自然要先行查探一番,再做打算。 若田游所言为真,此行风险不大。 九黎派是悄然潜入南州,不敢大张旗鼓,戒备不可能过于森严,不难接近。 陈渊手中又有化妖戒,足以将一身灵气转化为妖气,可以瞒天过海,不会引起妖族怀疑。 但陈渊生性谨慎,即便有化妖戒遮掩身份,他还是戴上了金丝面具,隐去容貌,以防出现意外时,暴露身份。 当初他擒下田游之后,曾有九黎派长老前往万灵阁,打探田游下落。 当时陈渊很是不解,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担心御灵宗秘境之事外泄。 他和田游因炼制法宝而产生了冲突,只是因为初入元婴的修为,才没有引起九黎派长老的怀疑。 但炼气修士就有过目不忘之能,事关元婴长老失踪,九黎派肯定记住了他的面容。 若是他的行踪不慎被九黎派发现,定会打草惊蛇。 故而陈渊才要准备万全,绝不能出一丝纰漏。 …… 田游神魂看着四周呼啸而过的罡风,不由瞳孔一缩。 他身边只有一层薄薄的真元护罩,看起来极为脆弱,似乎随时都会被罡风刺破。 但田游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知道陈渊的实力,足以视罡风如无物。 田游道:“田某仅余神魂,神识大损,无法穿透罡风,还请道友落下遁光,容田某查看一二。” 陈渊微微颔首,身形一晃,往下方飞去。 脱离罡风之后,田游散开神识,四下一扫,神情略显凝重,答道:“此处距离玄武湖,只有两千三百余里。” “道友也知道,在玄武湖周围六百里内,本派就暗中布下了灵兽,戒备四周。” “但玄武湖四周没有灵脉,生活在此地的妖兽,品阶普遍不高。” “为了不引人注目,本派也只能派出一些七级以下的低阶妖兽。” “以道友的实力,只要稍加防范,便足以避开这些灵兽探查,顺利潜入玄武湖畔。” 陈渊点了点头:“有劳道友指点。” 田游连忙抱拳一拜:“此乃田某分内之事,道友尽管吩咐便是。” 陈渊笑了笑,并指一点,将田游神魂收回藏魂钵,放入芥子环中。 他身形一晃,冲向飞上万丈高空,拿出化妖戒,戴在手上,再次化作一个九级妖王,往南边飞去。 在进入南州之前,田游就已经将前往玄武湖的路径,仔细告诉了陈渊。 南州是妖族天下,寻常修士只知南州有玄武湖,却不知具体在何处。 而九黎派修士屡次潜入南州猎妖,对南州地形极为了解。 田游更是去过玄武湖不止一次,对路径更加熟悉。 不过他身上没有地图,口述又不够精确。 进入南州之后,陈渊还是会经常将他从藏魂钵中唤出,询问具体路径。 在田游的指引之下,陈渊一路上避开妖王洞府,数次绕路而行,仅仅遇到了几头如墨蛟一般的七级妖兽。 戴上化妖戒之后,陈渊浑身妖气浓烈,这些低阶妖兽根本不敢冒犯。 更不会怀疑眼前威压如山、煞气滔天的九级妖王,竟然是人族的元婴修士假扮而成。 陈渊戴上化妖戒之后,动身往南方遁去,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飞出了近两千里。 虽然他现在与九级妖王无异,但却从未与南州妖族打过交道,若是遇到妖王,定会出现纰漏,不得不小心戒备。 来到玄武湖千里之内后,陈渊遁速更加缓慢,遮掩气机,隐入云层,以免引起九黎派长老的灵兽注意。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才来到玄武湖近处。 陈渊看着眼前这座无边无际,碧波荡漾的浩渺大湖,神情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他落下遁光,来到一座数百丈的山峰顶端,拿出藏魂钵,唤出田游神魂,低声询问:“贵派布阵之地,具体位于何处?” 他已经提前用神识探查过,附近三百里之内,都没有四级以上的妖兽,不会有九黎派长老的灵兽混迹其中。 田游四下一扫,喃喃道:“此处是玄武湖东岸,御灵宗秘境在玄武湖南岸,深入湖中四百余里的玄龟岛上。” “道友只需一直西南方向飞行,看到一座三十里大小,形似玄龟的岛屿,就是本派布阵之地。” “不过道友也知道,在这玄武湖中,本派放入了许多水行灵兽戒备,仅是七级灵兽,就有三十头之多。” “五级、六级灵兽,更是足有上百头,分散开来,足以覆盖整座玄武湖,道友千万小心。” 陈渊点了点头:“多谢道友提醒,陈某自会小心行事。” 田游抱拳一拜,落入钵中。 陈渊收起藏魂钵,沉吟片刻,没有急于动身,而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默默等待起来。 两个时辰后,日暮西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又过了三个时辰,夜色已深,月悬中天,星河横贯,玄武湖的湖水在星月照耀之下,波光粼粼,静影沉璧。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仰头看了一眼夜空,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来,从芥子环中取出一面宽大的深绿色披风,披在身上,催动真元。 披风慢慢变成黑色,融入到夜色之中。 很快,陈渊身形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他微微一笑,身形一晃,离开峰顶,缓缓飞向玄武湖。 在云隐山脉的八个月时间里,陈渊并非是在租来的洞府中修炼打坐。 他从田游口中得知九黎派以灵兽戒备四周,当然不会没有准备。 在田游指引之下,陈渊参加云隐坊市中的交易会,求购能够隐去身形的法宝。 由于田游已经离宗近百年,过去知道的六个交易会,已经有两个不再继续举行,浪费了陈渊不少时间。 剩余的四个交易会,其中一个只有元婴修士才能参加,数年举行一次,陈渊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最后三个交易会,结丹修士就能参加,三四个月就能举行一次。 换成其他坊市,哪怕也是十大宗门所建,结丹修士的交易会,也不会如此频繁。 但黎州与南州接壤,除了黎州的结丹修士之外,还有大量外州的结丹修士,潜入南州猎杀妖兽。 这些结丹修士实力低微,最多进入南州数千里,就不敢再深入。 但南州过去数万年来,一直是妖族天下,很容易就能遇到妖兽,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就不会空手而归。 他们获得的妖丹和妖兽材料,大多都会在云隐坊市出售。 是以此地常年汇聚了大量结丹修士,且手中不缺少灵石材料,交易会举行得格外频繁。 陈渊四处奔波,先后参加了六次交易会,终于在一个月前,买下了这件避役披风。 此物是一件低阶法宝,以妖兽“避役”的妖丹和皮为主材,掺入上品灵材幻形石,炼制而成。 避役是一种极为奇特的妖兽,极为罕见,实力平平,但却掌握了一种天赋神通,可以隐去身形,避开其他妖兽的探查。 一头七级避役施展此种神通,至少也要八级妖王才能察觉。 避役披风便是以一头六级避役的妖丹和皮炼成,又添入了幻形石,足以瞒过七级妖兽的探查,但在八级妖王和元婴修士面前,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能够瞒过八级以下妖兽的探查,对进入南州猎妖的结丹修士来说,风险至少降低了九成。 参加那次拍卖会的结丹修士,全部陷入疯狂之中。 但无人能与陈渊这个元婴修士的身价相比,经过轮番竞价,避役披风最后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让其他结丹修士捶胸顿足。 若不是他不想暴露元婴修士的身份,没有直接喊出一个高价,其他结丹修士会更加绝望。 买下避役披风之后,陈渊又用了半个月时间稍加温养,便将其完全掌控。 他不再耽搁时间,离开云隐山脉,进入南州。 九黎派留在岸上的灵兽数量不多,品阶也不高,不用拿出避役披风。 但玄武湖中灵兽密布,陈渊只得祭出此宝,隐去身形。 而他之所以选在深夜动身,倒不是因为九黎派灵兽夜伏昼出,而是其他妖兽大多是昼伏夜出,能够最大限度的避免意外。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御灵宗秘境近在咫尺,再谨慎小心也不为过。 由于披上避役披风之后,遁速不能太快,否则就会现出身形。 接下来七天时间,陈渊昼伏夜出,在避役披风的遮掩之下,一路潜行,神识笼罩范围之内,终于出现了那座形似玄龟的湖心岛。 他停下脚步,神识从岛上细细扫过,但却一无所获。 玄龟岛上安详静谧,只有几头一级妖兽,没有半个人影,更没有九黎派修士布下的破禁阵法。 陈渊对此毫不意外,田游说过,为了掩人耳目,九黎派的阵法大宗师齐寒舟,在岛上布下了一道幻阵。 这道大阵足以隐去玄龟岛上的真正情形,瞒过十级妖王或是大修士的神识探查。 其阵法核心,就是一颗九级避役妖王的妖丹。 但由于玄武湖中没有灵脉,也是为了避免动静太大,惊动南州妖族。 玄龟岛上并没有布下守护大阵,元婴修士就能轻而易举地闯进去。 而且为免树大招风,九黎派掌门叶归鸿一直坐镇在山门之中,从未来过玄龟岛,陈渊这才敢用神识扫视。 他沉吟片刻,潜入湖底,神识遥望着安详的玄龟岛,静静等待起来。(本章完) 第632章 老祖 南州,葬圣渊。 无尽大山绵延至此处,突然被一斧劈开,一道长约千里的沟壑横亘在大地之上,深不见底。 没有哪个妖王知道葬圣渊的来历,也没有妖王知道葬圣渊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 更没有妖王敢靠近此处,就连十级妖王,谈及葬圣渊时,也是讳莫如深。 葬圣渊方圆千里之内,甚至连一只低阶妖兽都没有,也没有草木生长,只有泛着惨白色的岩石,杂乱地铺陈开来。 深渊上空,终日缭绕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往下看去,一片朦胧。 深邃的雾气中,似乎随时都会有洪荒凶兽冲出,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日,一道遁光从天边而来,来到葬圣渊上方,骤然停住。 遁光敛去,现出一名魁梧大汉的身影。 他赤裸着上身,肤色黝黑,肌肉贲起,粗壮的双臂坚硬若铁,浓密的深棕色胸毛几乎爬满了胸口。 大汉的头发若钢针一般,桀骜不驯地直刺天穹,一条粗壮的尾巴缠绕在腰间。 浓烈的妖气从他身上散发而出,赫然是一名九级妖王。 而就是这样一个足以在南州横行的大妖,此刻却满脸恭谨之色,就像是人族中最为知礼的儒道修士。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笼罩在葬圣渊上空的黑色雾气,动作轻柔地仿佛是在抚摸最喜爱的人族宠妾。 终于,魁梧大汉来到雾气边缘,停下了脚步。 他双手抱拳,如人族修士一般,深深拜下,瓮声瓮气地说道:“小的袁战,拜见老祖。” “老祖有何吩咐,还请示下,小的定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话音落下,葬圣渊中安静无声,只有雾气如巨蟒一般缓缓翻滚。 魁梧大汉维持着抱拳拜下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栩栩如生的石雕。 过了半晌,一道低沉的声音才从葬圣渊中传出,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最后一枚御灵宗长老的令牌,出现在了玄武湖中。” “你现在就去玄武湖,将令牌夺来,切记,不可惊动九黎派之人。” 魁梧大汉神情一肃,当即应下:“小的遵命!” 他话音刚落,一点流光从葬圣渊中飞出,将雾气搅动得翻涌不定,射向魁梧大汉。 魁梧大汉见状,连忙抬起手来,一把将流光抓在手中,身躯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往后飞出上千丈,才勉强停下。 他顾不得酸软无力的手臂,连忙飞回雾气边缘。 低头一看,掌中是一枚透明的白色果子,约有核桃大小,闪烁着神秘的幽光,散发出一缕勾人心魄的清香。 在果子里面,几道深紫色的筋络,钩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猿猴形状。 那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服下这枚降神果,你便能探知那枚令牌所在。” “切记,不可惊动九黎派修士,让他们得到这枚令牌。” “小的遵命。” 魁梧大汉目中闪过一丝惧意,但手上却是毫不犹豫,将果子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吞入腹中。 然后他深深一拜,身形一转,飞向天边。 魁梧大汉离开后,葬圣渊中隐隐传出几声低沉的呢喃:“有趣,竟然还有人知晓御灵宗秘境所在,却不知此人将令牌藏在了何处,几乎把本座瞒了过去……” 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终归于安静。 葬圣渊上方的雾气缓缓翻滚,填充那枚奇异灵果飞过时留下的空隙。 魁梧大汉到来所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也被悄然抹去。 …… 南州,玄武湖。 三十丈深的湖底礁石密布,阳光无法穿透厚厚的湖水,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一条三丈长短的大鱼悄然游过,庞大的身躯在湖中轻轻摇摆,眨眼间便滑出十几丈远,却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在数百丈外,一只比大鱼还要大上一圈的螃蟹,迈动布满尖刺的狰狞步足,轻松跨越突兀的礁石。 一对幽蓝色的眼珠闪动着微光,仔细扫视着经过的每一处地方。 就在螃蟹刚刚经过的一处石山中,陈渊盘膝坐在岩洞之内,双目微阖,面容沉静。 他披着避役披风,身形与周边漆黑的湖水融为一体,气机内敛,螃蟹和大鱼都没有丝毫察觉。 这两头五级妖兽,都是九黎派结丹修士豢养的灵兽。 它们和其他水行灵兽一起,被九黎派长老收拢在一起,放在玄武湖中,日夜巡视不停,以防有人潜入湖中。 除此之外,它们还会驱赶、灭杀意外接近玄龟岛的妖兽,确保岛上的幻阵不被破坏。 但在有避役披风隐去身形的陈渊面前,这些低阶妖兽却是无能为力,根本无法察觉他的踪迹。 陈渊端坐在岩洞中,以神识遥望着玄龟岛。 他不必催动真元,流水靠近遁空法衣,就会自行避开,没有沾染半分水迹。 普通法衣都有避水之效,遁空法衣连空间乱流都是不惧,除非是元婴修士御使的灵水,否则无法毁去分毫。 玄龟岛上依旧是一派安详静谧的景象,寥寥可数的两三头一级妖兽卧在巢穴中,默默吸纳着稀薄的天地灵气。 鸥鸟在天空中盘旋,眼睛紧紧盯着湖面,俯冲到湖中,抓起一条游鱼,落在岸边陡峭的崖壁上,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忽然,陈渊睁开双眼,面沉如水,眉头紧皱。 他很清楚,这一切都只是阵法营造出来的幻境。 至于玄龟岛上真正的景象,陈渊始终没有亲眼看到,只能通过田游的口述稍作了解。 自从他来到玄武湖,监视玄龟岛,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时间。 由于有幻阵相阻,他无法以神识窥探玄龟岛上情形,只能在三百里之内潜伏下来,耐心等待九黎派修士出入阵法,寻找时机。 但三个月过去,玄龟岛上没有一人外出,更没有九黎派修士进入玄武湖。 看着岛上的安宁景象,若不是田游已经纳上了投名状,玄武湖中又确实布满了四处巡视的灵兽,他肯定要怀疑,田游所言是真是假了。 陈渊沉吟片刻,心念一动,在身周布下一层神识屏障,从芥子环中取出藏魂钵。 过了一会,田游神魂从藏魂钵中缓缓飘出。 陈渊并指一点,一道真元护罩凝聚而成,避免田游神魂被流水侵扰。 田游已经习惯了被陈渊召唤出来,询问玄龟岛上情形,当即抱拳一拜,恭声道:“道友有何吩咐,尽管示下,田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渊道:“陈某来此已经将近三个月,玄龟岛上却没有丝毫动静。” “以道友之见,还要等上多久,才会有贵派修士外出,或是进入玄龟岛?” 田游答道:“按照田某过去在玄龟岛上驻守的经验,为免引人注目,每一位长老来玄龟岛的时间都不一样。” “每隔五六年,就会有一名长老前来,替换掉一人回宗。” “若是运气好,也许再过几个月,甚至再过几日,就会有人前来。” “若是运气不好,至少要等上几年,才会有长老前来替换。” 陈渊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道友曾经说过,玄龟岛上时刻都有六七名贵派长老驻守,宇文长老、苏长老至少有一人留在岛上。” “在此地再待上几年,风险未免大了一些。” 田游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现在和陈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陈渊被九黎派发现,他也难逃一死。 他出言劝道:“道友所言极是,虽说掌门真人只在布阵时来过一次玄龟岛,但现在禁制破除在即,他也许会来玄龟岛上,主持破禁之事。” “依田某之见,还是早些退去为妙。” “御灵宗秘境虽好,但还不值得道友拿性命冒险。” 陈渊不置可否,低头思索起来。 田游只求活命,自然不愿意看到他留在此地。 但陈渊从未担心过自己会死在九黎派修士手中,他只是担心被九黎派修士发现行踪,不再破除禁制,自己也无法进入御灵宗秘境。 不过田游此言也有道理,就算陈渊不惧九黎派修士,但叶归鸿若是亲身来此,他也奈何不得,还不如现在退去。 不过御灵宗秘境中的灵兽,绝不能让九黎派独吞。 陈渊已经做出决断,回去之后,就将御灵宗秘境之事散播出去。 在偌大的九黎派面前,他势单力孤,没有可乘之机,那就把水彻底搅浑,再浑水摸鱼。 据田游所言,九黎派想要破开秘境禁制,至少还需要十年时间。 不妨先去崇德城拜访岳掌门,再往宁州藏剑宫一行,与叶闻笛一会,顺便把青山领回仁州。 然后再往万妖海走一趟,那朱颜白骨宗的长老轻红,应该还没有暴露,继续操控着袁空,谋夺那些化形妖王的精元。 朱颜白骨宗所在的绛州毗邻黎州,自从千年前大败于藏剑宫之后,便与日益强势的九黎派冲突不断,恩怨极深,绝不会坐视九黎派掌控御灵宗秘境。 此外还有冰灵宗、万灵阁、天机门等打过交道的宗门,陈渊都准备前去拜会一番。 若不是九黎派破除禁制在即,他不会如此急切,只会隐于幕后,悄然散播有关御灵宗秘境的消息。 但修仙界中的各种流言谣传数不胜数,玄武湖又在南州深处,各宗不一定想要得罪庞大的九黎派。 而陈渊与玉海真人一战之后,名声大噪,几与大修士无异,在九仙洲上也是名声不小。 他亲口说出的消息,定会引起各宗重视,立刻就会遣人进入南州验证。 只要九黎派在玄龟岛上布阵之事暴露出来,就休想独吞御灵宗秘境。 到时陈渊与各宗联手,也能从中分一杯羹。 丹绝老人死后,只有他掌握了妖元丹的炼制之法。 只要能进入御灵宗秘境,他就有把握从各宗手中换来妖丹。 数万年来,御灵宗秘境始终无人进入,不知蕴藏着多少天材地宝,又有多少十级妖王。 突破瓶颈应该不在话下,就连元婴后期的修炼,说不定也能大有助益。 思及此处,陈渊不再犹豫,起身离开岩洞,沿着湖底,往北边遁去。 十载破禁,只是田游从九黎派的阵法大宗师口中听来,并不一定为真。 也许再过几年,九黎派就能破开禁制。 他必须抓紧时间,赶在九黎派进入御灵宗秘境之前,尽快将此事散播出去。 但他现在披着避役披风,遁速不快,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离开玄武湖。 飞出湖面之后,陈渊解下避役披风,戴上化妖戒,摇身一变,化作九级妖王,遁速加快了许多。 他还是需要避开九黎派放出的灵兽,但数量比玄武湖中少了许多,不用太过小心。 陈渊隐于云层之中,一直飞出上千里,忽然停了下来。 三百里外,一名赤裸上身,肌肉虬结的魁梧大汉从前方飞了过来,闯入了他的神识之中。 伴随着浓烈的妖气,大汉遁光如长虹一般掠过天际,九级妖王的强大威压,毫不遮掩地散发而出。 陈渊身形一折,遁速骤然加快,往西边遁去。 他一身气机虽与妖族无异,但却是一个生面孔。 每一个九级妖王,在妖族中都是大名鼎鼎,瞒过见识浅薄的低阶妖兽不难,但绝无可能骗过同阶妖王。 但陈渊转变方向后,刚刚飞出了几十里,那名魁梧大汉也随之身形一折,再次朝他飞了过来。 陈渊目光一闪,忽然身形一转,往东边飞去,遁速再增几分。 仅仅飞出了几十里,那名魁梧大汉又是身形一折,直奔陈渊而来。 陈渊双目微眯,忽然停了下来。 经过几番折腾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两百余里。 过了片刻,那名魁梧大汉就来到陈渊两百里之内。 陈渊清楚看到,魁梧大汉狞笑一声,遁速骤增。 陈渊眉头一皱,缓缓落下遁光,离开了遮掩身形的云层,静静等待。 他没有等候太久,魁梧大汉很快就来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妖气滔天,咄咄逼人。 陈渊负手而立,淡淡道:“阁下为何拦住本王?” 魁梧大汉狐疑地打量了陈渊一番,最后落在金丝镂空面具上,冷冷道:“南州的九级妖王,没有不识得本王的,你是自寒州而来,还是万妖海两大王族的长老?”(本章完) 第633章 夺主 陈渊声音一冷:“阁下这是在盘问本王?” 魁梧大汉大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鬼鬼祟祟,潜入南州,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本王岂能容你!” “速速摘下面具,把你从何处来、往何处去、要做何事,通通说个明白,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陈渊眉头一皱,此人果然是找自己麻烦的。 他冷冷道:“阁下相隔三百里之遥,便直奔本王而来,何必另寻借口,你到底想要如何,划下道来便是。” 魁梧大汉笑容一敛,盯着陈渊:“本王还没问你,明明已经超出神识之外,却屡次改变方向,害本王费了不少周折,你又是用了什么手段?” 陈渊见魁梧大汉如此咄咄逼人,情知难以善了,索性不再废话:“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落下,他便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一对漆黑羽翼伸展开来,猛然一振,瞬移到魁梧大汉身前,一拳击出,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魁梧大汉见状,却是勃然大怒:“瞬移之术!原来是鲲鱼一族的孬种!” 他不退反进,举起砂钵大的拳头,猛然挥出。 砰! 两人轰然相撞,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皆是往后退去。 陈渊占了先手的便宜,只是退了数百丈,而魁梧大汉仓促迎击,直接倒飞而出,直至上千丈外,方才停下。 魁梧大汉不再像刚才那般肆意怒骂,他神情凝重,死死盯着陈渊:“本王纵横南州上千年,还是第一次在同阶对手面前吃亏。” “本王听说,鲲鱼一族的九级妖王,只有昆海、昆弥这两个,你的妖体如此强悍,应该就是那昆海了。” “你暗中潜入南州,到底有何图谋,可是奉了昆阳老儿的命令?” 面对魁梧大汉的质问,陈渊闭口不答,双翼一振,再度瞬移上来,拳影漫天,狂轰而出。 他心中也是颇为惊讶,激发一种真灵之血后,他的肉身增强小半,在十级妖王中也足以位列中游。 但魁梧大汉在他的突袭之下,却只是稍落下风,妖体竟然也不逊色于十级妖王。 妖族和人族不同,以肉身为根基。 像魁梧大汉这般,肉身已经突破十级瓶颈,修为却依旧停留在九级,甚至比十级妖王还要罕见。 此人在南州妖族中,肯定不是无名之辈,今日找上门来,怕是麻烦不小。 不过他施展出瞬移之术,便是要让魁梧大汉误以为他是鲲鱼一族的妖王。 南州距离玉清海太过遥远,且极为闭塞,昆海死在通天岛中的消息,果然如陈渊所料,还没有传至此处。 魁梧大汉见状,还以为陈渊是被自己说破了身份,心虚不言,不由冷笑一声:“今日就让你这藏头露尾的软骨头,好好领教一下我南州妖王的手段!” 他狂吼一声,身躯骤然涨大一倍,足有丈许上下,肌肉贲张,好似虬龙盘结,双臂格外粗壮,堪比合抱之木,看上去极不协调。 他赤裸的上半身,疯长出一层棕色毛发,交织成一层厚厚的棕色铠甲,一直延伸到手腕,闪动着冷硬的光泽。 但如此笨重的身躯,在魁梧大汉挥拳迎击之时,却又显得极为轻盈,丝毫没有迟滞之感。 砰砰砰! 两人的拳腿肘掌激烈碰撞在一起,身体的每一寸,都如同最坚硬的杀伐之宝。 晴朗的天空中响起了连绵不断的雷鸣,传遍方圆百里。 在此范围之内的所有妖兽,全都瘫软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施展了神通之后,魁梧大汉的力气已经不逊色于陈渊,寸步不退,大如铜锣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凶悍狂猛。 金丝镂空面具之下,陈渊面沉如水,不断施展瞬移之术,身形如同鬼魅,在魁梧大汉四周不断闪现。 他的双臂覆盖着凝炼锋锐的黑刃,拳出如刀,能够切开顶阶之下的任何守御法宝,却奈何不了魁梧大汉身上由毛发织成的棕色铠甲。 黑刃每一次划过,都会悄然切开一道伤口。 魁梧大汉就像是撞上了一道空间裂缝,无声而又致命。 但他身上的棕色毛发毁去之后,立刻就会再长出来,将缺口补上,肉身毫发无损。 两人身躯化作残影,在空中不断交错而过,肉眼已经难以看清,只有如闷雷一般的碰撞声传荡开来。 很快就是一刻钟过去,却又显得如此漫长。 陈渊和魁梧大汉忽然分开,凝视着对方,无人开口,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两人谁也奈何不了对方,这么打下去,永远也分不出胜负。 魁梧大汉缓缓开口:“本王小觑了你,鲲鱼一族虽然是孬种,但血脉还有些可取之处。” “你对空间之力的掌握,犹在本王见过的十级妖王之上,看来本王必须使出真本事了。” 话音落下,他便抬起右拳,猛地一擂胸口,仰天一声长啸。 下一刻,魁梧大汉身躯骤然膨胀起来,浑身疯狂涌出深棕色的毛发,化作一头三丈高的巨猿,蓝眼金口,四根獠牙外翻,双手擂胸,怒吼不止。 与此同时,他身上气势狂涨,与十级妖王仅有一线之隔。 巨猿低下头,水瓮大小的蓝眼盯着他,低沉的声音有若擂响重鼓:“本王今日倒要看看,鲲鱼一族有什么本事!” 陈渊眉头一皱,魁梧大汉现出原型后,实力竟然暴增如此之多,堪比真正的十级妖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此处距离玄武湖仅有一千多里,虽然九黎派修士轻易不会离开玄龟岛,但拖延下去,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看来不施展真正的手段,是不可能解决此妖了。 陈渊眼神一冷,激发了夔牛真血。 他的瞳孔中泛起两点银光,迅速扩大,占据了整个眼瞳,化作纯银之色。 眼睛周围缭绕着几缕电弧,撞击在金丝镂空面具上,发出细微的噼啪之声。 轰隆! 一声真正的雷鸣突然炸响,狂风呼啸,乌云汇聚。 万里无云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灰,变得阴翳暗淡,往巨猿身上缓缓覆压下来,沉重难当。 陈渊气机暴增,突破了那一道无形的界限,与十级妖王相当。 巨猿浑身散发出的凶悍煞气忽然一顿,巨大的蓝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 它抬头看了一眼汇聚而来的乌云,以及在乌云中隐约闪过的银色雷光,不安地握了握拳头。 对面黑袍修士脸上的金丝镂空面具之下,那双纯粹的眼瞳格外刺目,让它从血脉最深处,隐约涌出一股畏惧之意。 巨猿低吼道:“你不是昆海!鲲鱼一族不可能掌握雷道神通,你到底是谁!” 陈渊淡淡道:“本王身份,你还不配知晓。” 他抬手指天,乌云缓缓翻滚起来,雷光在云层间闪动,天地间一片昏暗。 巨猿面色大变,一股浓浓的寒意从它心底升起,浑身毛发耸立,仿佛下一刻就要迎来灭顶之灾。 它狂吼一声,张口吐出一座黑色珠子,抬手抓住,狠狠掷向陈渊。 黑色珠子只有拳头大小,速度极快,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黑色痕迹,撞出几道发丝大小的空间裂缝,眨眼之间,便来到陈渊身前。 陈渊不慌不忙,左手一翻,祭出重玄峰,迎风涨至百丈大小,拦在陈渊身前。 凝聚天雷之力时,他无法施展瞬移之术,只能硬接下这一击。 砰! 渺小的黑色珠子打在重玄峰上,却宛如两座山峰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将天上连绵不断的雷鸣也掩盖下去。 黑色珠子深深嵌入重玄峰中,重玄峰几乎拦腰断去,百丈山体塌陷了一半。 陈渊眉头一皱,这黑色柱子竟然如此沉重,丝毫不逊于重玄峰。 而如此庞大的重量,集中在一颗小小珠子之上,威能还要远胜过重玄峰。 巨猿掷出黑色柱子之后,就立刻冲了上来,见陈渊没有施展瞬移之术躲闪,目中更是精光大放。 它狂吼一声,双拳接连挥出,有若实质的拳影漫天飞舞,将残破的重玄峰彻底打落下去。 最后一重阻碍消失,巨猿终于来到陈渊身前,这是两人交手以来,他第一次占据先机。 此时天上的乌云翻滚不休,雷光耀目,闷雷滚滚,从血脉最深处涌出的畏惧,足以让巨猿浑身战栗。 但他看着眼前身躯渺小,仿佛一掌就能拍死的陈渊,兴奋欲狂,强行压下心底的惧意,挥拳砸了下来。 陈渊不闪不避,银色眼眸中射出冷酷的光芒,看不出半分起伏。 他背后极尽伸展的黑色羽翼,忽然合拢起来,挡在身前,遁空法衣光芒大盛。 陈渊左手掐诀,浓郁的空间之力凝聚在双翼之上,漆黑光芒流转不定。 巨猿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蕴含着摧山崩岳的巨力,却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散一空。 巨猿猛然想起鲲鱼一族的吞噬之术,心中大骇。 它施展天赋神通之后,与十级妖王也没有分毫差别,就是九级鲲鱼全力吞噬之术,也不可能在他的拳头下完好无损。 它一咬牙,妖力狂涌而出,水瓮大小的蓝眼化作赤红之色,就要施展搏命神通。 老祖的吩咐绝不能违背,此人身上有御灵宗长老令牌,绝不能放走! 但就在这时,漫天乌云忽然一顿,呼啸的狂风也停了下来,这片天地似乎陷入了静止。 陈渊身形暴退,避开巨猿的拳头,一振双翼,身影消失在原地。 轰隆隆! 就在陈渊身影消失的刹那,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夭矫若龙蛇,灿烂夺目,带着煌煌天威,直奔巨猿而来。 巨猿亡魂大冒,它仿佛重新回到了渡化形雷劫的时候,天雷降临,诛灭一切。 它狂吼一声,往后退去,但天雷落下的速度太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它的头顶。 雷光大放,笼罩了巨猿的身躯。 陈渊的身影出现在千丈之外,他看着被雷光裹住的巨猿,嘴角露出一丝略显嘲弄的笑容。 但就在下一刻,他目光一凝,嘴角的笑容缓缓消散。 雷光消散,巨猿双目紧闭,微微低下头,周身流转着白色光芒,夹杂着几道诡异的深紫色流光。 它的身躯完好无损,蕴含夔牛之力的天雷,竟然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一丝伤痕。 陈渊紧紧盯着巨猿,神情凝重,忽然抬手指天,天空中的乌云再度翻滚起来,雷光闪烁。 但还不待第二道天雷落下,巨猿的身躯忽然缩小下去,浑身的棕色毛发全部收拢入体内,重新化作魁梧大汉的形态。 他抬起头来,缓缓睁开双眼。 陈渊眉头一皱,魁梧大汉的眼睛里,竟然又多出了一双瞳孔,一为白色,一为紫色,妖异深重,俨然已经喧宾夺主。 他浑身气机也为之一变,仅与十级妖王相隔一线的威压烟消云散,变成了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陈渊神识扫过,也看不透半分。 魁梧大汉仰起头来,看了一眼天上的雷云,轻咦一声:“这雷道神通倒是有些意思,竟然蕴含一丝连本座都看不透的力量,怕是连十级妖将,也讨不了好去……” 陈渊心中一凛,魁梧大汉的声音听起来慵懒平淡,透出几分漫不经心,与先前的粗犷低沉大相径庭。 他莫名想起了当初在万妖海中,敬舒涵和吕归施展过的降神之术。 陈渊疯狂催动真元,天上雷光汇聚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但魁梧大汉对此却似乎毫不在意,用那双妖异的白紫两色重瞳,上下打量着陈渊,最后落在他手上的化妖戒上。 他轻笑一声:“鲲鱼一族的阴阳戒,竟然落在了外人手中。” “你明明是人族修士,但却生出了黑翼银眸。” “这分明是我妖族施展神通时,血脉之力太过强大,溢散而出,才会改形换貌。” “同时掌握两种血脉之力,便是连《妖神决》都无能为力,你是如何做到的?” 陈渊心中一沉,此人寥寥数语,便看破了他的伪装,连《妖神决》都说了出来,绝非刚才那鲁莽粗豪的魁梧大汉。 他双唇紧抿,一言不发,狠命催动真元,雷光闪耀,照亮了这方昏暗天地。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本座未必一定要杀你,何苦自寻死路?” 话音落下,陈渊面色骤变,再顾不得凝聚天雷,一振双翼,瞬移到千丈之外。 下一刻,魁梧大汉出现在陈渊刚才所处的位置,抬手抓了个空。 千丈之外,魁梧大汉的身影缓缓破碎,消散于无形。 陈渊死死盯着他,鬓边缓缓流下两道冷汗。 魁梧大汉一怔,转眼看向远处的陈渊,平淡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意外:“你对空间波动的感知,怕是连昆阳都有所不及,此界何时有了如此精纯的鲲鱼血脉?”(本章完) 第634章 掌门 陈渊没有答话,他此刻已经是惊怒交加。 若非他炼化了鲲鹏真血,对空间波动的感知远超他人,现在怕是已经吃了一个大亏。 魁梧大汉竟然在他的戒备之下,悄然施展了瞬移之术,还在原地留下了一道足以以假乱真的虚影。 陈渊和玉海真人交过手,也在金灵岛上,亲眼见证天机子和金烽生死相搏。 但这三名大修士,都没有施展过这等骇人听闻的手段。 甚至陈渊怀疑,就是大修士遇到此刻的魁梧大汉,也难以防备。 一个最不想看到的猜测从陈渊心底涌出,他神情凝重,缓缓开口道:“阁下可是那位庇护南州妖族数万年的化神前辈?” 魁梧大汉负手而立,微微一笑:“本座闭关数千载,久已不在外行走,没想到还有小辈知晓本座的名声……” 陈渊面色一变,当即抬手一点落在下方的重玄峰。 已经毁去近半的重玄峰灵光黯淡,缭绕着丝丝地气,崩塌的山体正在缓慢恢复。 得陈渊召唤,重玄峰光芒一闪,消失在原处,挪遁至陈渊身前。 魁梧大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并未出手阻止,只是将那枚黑色珠子收了回去。 他看着如临大敌的陈渊,微微一笑:“你放心,本座还从未见过身兼两种妖族血脉的人族修士,现在不会杀你。” “便是将《妖神诀》修炼到极致之人,也休想再炼化第二种血脉,你修炼的功法,应该颇为有趣。” “此界雷属性妖兽寥寥无几,你体内的那种雷属性血脉,却似乎要胜过鲲鱼血脉不少,是从何得来?” “只要你不做隐瞒,如实相告,本座不是不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陈渊闭口不言,神情越发冷硬,心中再无怀疑。 此人几句话就快要把他的底全部揭开,还有如此惊人的手段,在天雷术下毫发无损。 定然是那化神妖修的分神,附身在了这魁梧大汉身上,施展了降神之术! 他迅速抬手贴在重玄峰上,将其收入丹田之中,然后一振双翼,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事有不谐,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即便只是化神妖修的一缕分神,也绝非他能力敌。 魁梧大汉微微摇头,轻叹一声,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怜悯之色,看上去格外怪异:“你何苦白费功夫?” 他身形一转,抬手往北边随意一指,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紫色流光。 数百丈之外,一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陈渊踉蹡而出,极为狼狈。 他猛然转过头来,抬手擦去嘴角流下的一缕鲜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魁梧大汉笑道:“你的瞬移之术确实不凡,应该可以无惧寻常的禁锁天地之术,但想凭此在本座眼前溜走,却是异想天开。” 他抬手掐诀,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字:“封!” 一道深紫色的波纹从魁梧大汉身上扩散开来,瞬间便横扫数十里,将陈渊囊括其中。 陈渊心中一沉,在他的感知之下,这方天地的空间波动已经完全停滞下来。 就像是流动的岩浆凝固成了岩石,他再也无法施展瞬移之术,穿梭其中。 魁梧大汉随手施展的神通,便胜过玉海真人禁锁天地之术的十倍。 但所幸除了瞬移之术外,陈渊还掌握了雷遁术。 他当即抬手掐诀,银瞳一闪,紧接着一声雷鸣响起,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道雷弧。 下一刻,陈渊出现在千丈之外,丝毫不停,伴随着几道雷弧,再度消失不见。 魁梧大汉可以封锁瞬移之术,却不可能禁止五行遁术。 天地大道,世间万物,俱以阴阳五行为根基,衍化而出。 化神修士,也跳不出五行之中! 魁梧大汉微微一笑:“既知你有雷属性血脉,本座又岂会不作防备?” 他翻手拿出那颗黑色珠子,重重一捏。 黑色珠子当即粉碎开来,一缕黑气飞出,落到魁梧大汉掌中。 他面色忽然变得一阵苍白,五官扭曲,满脸痛苦之色,目光轻微变幻,气机起伏不定。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抬手在胸口点了两下,身躯微微一僵,气机重新稳定下来。 此时陈渊已经遁出了数千丈,几乎就要逃出魁梧大汉封禁范围。 但魁梧大汉依旧不慌不忙,轻轻一握,那缕黑气化作一道略显虚幻的长棍,往前一掷。 长棍飞出,忽然消失不见,瞬移至陈渊头顶,迎风便涨,化作百丈长短,宛若天柱倾塌,重重砸了下去! 陈渊心中一沉,立即施展雷遁术躲避。 晴天一声霹雳,陈渊银眸一闪,遁至千丈之外,只在原地留下几道雷弧。 但他刚刚现身,那一根长棍竟然也如影随形,出现在陈渊头顶,遮天蔽日,带着呼啸破空之声,覆压而来。 陈渊面色骤变,在长棍顶部,围绕着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几乎有拇指粗细。 长棍蕴含巨力如此惊人,足以破碎虚空,若是落到他身上,就算不会身死道消,也定会身受重伤。 他不敢怠慢,立刻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无风自舞,瞬间变成雪白之色,肉身之力狂涨小半。 三种真灵之血同时激发,陈渊已经倾尽全力,没有丝毫保留。 他现在的肉身强度,足以与金烽这等三大王族的族长媲美,远胜寻常的十级妖王。 但下一刻,陈渊就心中一沉,这是他第一次同时激发三种真灵之血,真元消耗剧增,瞬息之间,丹田之中的真元大海就下降了一截。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许多,翻手拿出紫虚剑,真元狂涌而出,犹如大河奔腾,尽数灌注进剑身之中。 铮! 剑鸣惊天,剑气如海。 陈渊抬手持剑一挥,喝道:“斩!” 一线剑光飞出,薄如蝉翼,锋锐灿烂,夺尽天地光辉,向长棍飞去。 嘣! 剑光猝然折断,正如陈渊所见过的所有剑道神通一样,一往无前,宁折不弯。 但百丈长棍也被斩出一道巨大的伤痕,几有十丈之深,下落之势减缓了许多。 陈渊收起紫虚剑,手中凭空出现一只铁青色的巨锚,双手握住锚柄,重重抡了上去! 砰! 巨锚和长棍轰然相撞,陈渊裹在遁空法衣之下的身躯,骤然膨胀起来,接近十级妖王极限的巨力,在此刻全部迸发而出。 但他还是被长棍蕴含的惊天力量砸落下去,如一颗陨石划破长空,重重撞入了一座大山,贯穿了厚厚的山体。 又在地上搓出了一道数百丈的沟壑,方才停下。 山石崩裂,激起漫天尘土,砸死了不知多少鸟兽。 但长棍在陈渊连番阻击之下,终于停下,轻轻一颤,崩散开来,重新化作一缕黑气,烟消云散。 而就在陈渊幻化出一头白发时,一直显得极为随意的魁梧大汉,神情忽然一变,妖异的白紫重瞳中,射出两道骇人精光。 与此同时,远在南方三万里之外的葬圣渊上空,黑色雾气忽然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深渊两侧的峭壁剧烈颤动,山石滚落,明朗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一道悠长的声音从葬圣渊中传出,透出无尽欣喜,又夹杂着几分疑惑:“朱厌血脉……” 下一刻,一道遁光从葬圣渊中飞出,直奔北方而去,如长虹惊天,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天边。 尘土遮蔽的山脉之中,陈渊从沟壑中飞出。 他手中那坚硬无比的巨锚,只是比先前略显黯淡了一些。 但陈渊双臂却裂开了无数细小的伤口,血流如注,染红了全身,看上去极为可怖。 那百丈长棍没有其他威能,但蕴含的巨力太过恐怖。 陈渊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抵挡下来,经脉撕裂,肉身受创不轻。 但他还来不及喘息片刻,就立刻收起巨锚,抬手掐诀。 轰隆一声雷鸣,陈渊银眸一闪,身影消失不见。 一只大手忽然出现,抓住他留在原地的几道雷弧,一把将其捏碎。 魁梧大汉的身影随后浮现而出,他重重冷哼一声,身形一晃,留下一道残影,继续追了上去。 千丈之外,陈渊和魁梧大汉的身影先后浮现而出,又立刻消失不见。 两人一追一逃,转眼之间,就已遁出上百里。 魁梧大汉每一次都是差之毫厘,就能抓住陈渊,但都被他凭借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提前避开。 只是陈渊也并非高枕无忧,他内视己身,看着丹田之中迅速蒸发的真元大海,不由眉头紧皱,立刻散去了朱厌真血。 他的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但真元大海下降的速度,只是稍稍减缓了一些。 就算不同时激发三种真灵之血,但连续施展雷遁术,也极为消耗真元,远胜于瞬移之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这是在南州境内,那化神妖修本尊不知在何处潜修,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陈渊心中恼怒无比,他进入南州之后,一路谨小慎微,隐藏行迹,一个化形妖王都没杀,这化神妖修怎么就盯住他不放了? 他一边逃遁,一边大声问道:“晚辈自问从未得罪前辈,前辈为何要对晚辈紧追不舍?” 但先前言语随意的魁梧大汉,突然变得闭口不言,神情冷峻,只是在陈渊身后紧追不舍。 又逃出数百里,陈渊几次开口询问,魁梧大汉都是毫不理会,但下手却越发狠辣。 陈渊数次差点被他追上,险象环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见魁梧大汉杀意已决,陈渊也不再白费口舌,只是专心逃命。 又一次施展雷遁术,躲开魁梧大汉的巨手后,陈渊丹田中的真元大海,已经快要见底。 而距离逃出南州,还有两万余里。 若是那化神妖修本尊亲自动手,他绝无幸理。 陈渊立刻做出决断,不能再这么逃下去了! 他心中一横,翻手拿出一个玉瓶,往嘴中滴入了一滴千年灵乳。 一股庞大而精纯的灵气顺着经脉,涌入丹田之中,几乎枯竭的真元大海,立刻变得充盈起来。 千年灵乳可以让大修士真元尽复,对元婴中期修士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陈渊不敢有半分松懈,抬手掐诀,催动真元,继续施展雷遁术。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在原地留下几道雷弧,不知第多少次,避开了魁梧大汉的巨手。 但这一次,他却不再继续往北逃去,而是身形一转,往南边遁出了一千丈! 魁梧大汉一怔,随即露出喜色。 他的本尊正从葬圣渊往这边飞来,陈渊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身形一晃,立刻追了上去,不给陈渊留下半分喘息之机。 两人一追一逃,只是换了一个方向,雷鸣阵阵,电弧闪动,虚影破碎,妖气漫空。 魁梧大汉已经无法再收敛气机,也无法再如先前一般,对陈渊紧追不舍。 往往是神秘修士身影消失一息之后,他才能追上来,对陈渊的压迫大大减轻。 魁梧大汉也很是无奈,他施展降神之术,大半是依靠那颗降神果。 否则以十级妖王的肉身,很难承受他的分神降临。 而降神果蕴含的灵气有限,他接连施展瞬移之术,已经消耗了大半。 剩余灵气不能再随意挥霍,必须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他被迫转而催动魁梧大汉体内的妖力,瞬移之术的效果自然要差上许多。 但魁梧大汉并不着急,本尊正往这边飞速赶来,只要他没有跟丢,陈渊势必插翅难飞。 但两人又遁出了上千里后,魁梧大汉忽然面色一变,大喝道:“小辈,速速停下,本座饶你不死!” 陈渊毫不理会,神情冷峻,只是不停催动雷遁术,往前方逃去。 魁梧大汉脸上一沉,只得继续追了上去。 又是两次雷遁术后,陈渊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座浩渺无边的湖泊,正是玄武湖! 既然无法逃出南州,那就把九黎派也拖下水,说不定还能迎来几分转机。 陈渊摘下化妖戒,收入体内空间,浑身妖气立刻化作清正灵气,重新变回了人族的元婴修士。 与此同时,他抬手掐诀,银眸闪动,一声雷鸣之后,遁入玄武湖中。 魁梧大汉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无比,但他只是顿了一下,就不再犹豫,紧紧跟在陈渊身后。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便遁出了上百里,眼看就要进入玄龟岛两百里之内,元婴修士的神识探查范围。 轰隆! 陈渊又一次施展雷遁术后,忽然顿了一下,猛然转头看向西南方向。 只见数十里外,一道灰蒙蒙的遁光刚刚冲出云层,正往玄武湖深处飞去。 与此同时,那道遁光也停了下来,露出一名中年修士的身影,正满脸愕然地看向这边。 陈渊看清此人面容后,忽然面露喜色,直奔此人而去,大叫一声:“掌门真人救我!”(本章完) 第635章 揭破 说话之时,陈渊依旧没有忘记逃遁,银眸一闪,遁至叶归鸿百丈远处,只是在原地留下了几道雷弧,让姗姗来迟的魁梧大汉抓了一个空 叶归鸿看着身前戴着金丝面具,一双银眸格外刺目的黑袍修士,心中惊疑不定。 一年之期已至,他遵照与齐寒舟的约定,安排好门中事务后,悄然离开宗门,潜入南州,直奔玄龟岛而来,坐镇此地,直至破去禁制,御灵宗秘境开启。 但作为九黎派掌门,名震九仙洲的大修士,他绝不能显露形迹,否则定会引起南州妖族戒备。 这一路上,叶归鸿展秘术,收敛气机,避开妖王洞府,无惊无险,来到玄武湖中。 但也正因如此,在临近玄龟岛时,他不由得松懈下来,收回神识,加快遁速,放下了防备。 而就在这时,眼前遮掩了面容的黑袍修士,突然冲了过来,口中喊着“掌门真人救我”,身后还跟着一个妖气滔天的九级妖王。 饶是叶归鸿纵横修仙界数百载,见多识广,阅历极丰,一时也难免错愕不已。 他早已严令,门中长老不得离开玄龟岛半步,以免暴露行踪,此人是从何而来? 叶归鸿立刻散开神识,从此人身上扫过,但却一无所获,不由杀心大起,暗中传音:“阁下是何人?” 九黎派除他之外,再无第二名大修士,绝无可能挡住他的神识探查,而且也绝不会在他面前遮掩身份。 而且门中长老掌握的神通,他全都熟记于心,无人能幻化出一对黑翼,更不可能掌握雷遁术。 此人绝非九黎派修士! 陈渊不答,只是急切喊道:“掌门真人救我!” 叶归鸿闻言,杀心更重,但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唤出一只黄色雀鸟,抬手移至嘴边,低声说了几句。 做完此事后,他抬眼看向魁梧大汉,目光冰冷:“阁下既然来到此处,就留下吧!” 那来历不明的黑袍修士自然不能放过,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动手之意。 而在南州深处,这个有着妖异重瞳的九级妖王,才是心腹大患。 话音落下,大修士的威压从他身上轰然散开,一举压过陈渊和魁梧大汉的气势。 陈渊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绷紧的心弦悄然放松了几分。 他果然赌对了,竟然遇到了叶归鸿,保命把握又大了几分。 幸好他准备周全,早已从田游口中,问出九黎派所有元婴修士的像貌性情,才能一眼认出这位九黎派的掌门。 叶归鸿抬手掐诀,一股无形波动散开,锁住了这方天地。 他亲眼看到魁梧大汉施展瞬移之术,差点就要追上黑袍修士,自然要有所防备。 而就在叶归鸿动手之时,几道遁光从安静的玄龟岛上飞出,直奔这边而来。 为了保住玄龟岛上的隐秘,这两人都不能放走。 叶归鸿要以雷霆之势,将黑袍修士和魁梧大汉全部斩杀,御灵宗秘境之事,绝不能泄露出去! 而魁梧大汉在最后一击落空之后,便没有再动手,只是皱眉看着叶归鸿。 叶归鸿见他一个九级妖王,在自己面前却毫无惧色,不由心生疑窦,但并未因此而留手。 他抬袖一拂,一只身形小巧的狸猫忽然从虚空中纵跃而出。 这头狸猫只有尺许长短,但气机却与九级妖王无异,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直奔魁梧大汉而去。 狸猫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便来到魁梧大汉身前,在身后留下道道残影。 它的两只前爪骤然膨胀起来,化作两只恐怖的巨爪,将魁梧大汉全部笼罩在内,在空中划出三道漆黑爪痕,狠狠抓了下去。 魁梧大汉冷冷一笑,随意抬起右手,挡住狸猫的两只巨爪,纹丝不动,坚若磐石。 狸猫嘶吼一声,整个身躯都膨胀起来,足有十丈长短,獠牙外翻,双目血红,化作一只嗜血巨兽,张口咬了下去。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妖异的紫白重瞳中,射出两道寒光,淡淡道:“滚!” 此言一出,原本凶恶疯狂的巨兽,突然愣在原处,瞳孔中的血色迅速褪去,两只巨爪变得绵软无力。 魁梧大汉并未趁势反击,只是冷冷地看着它。 下一刻,巨兽忽然发出一声哀鸣,夹着尾巴,转身飞回叶归鸿身边,身形缩小,重新变回人畜无害的狸猫模样。 它伏在叶归鸿左肩,口中发出“喵喵”之声,呜咽不停,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 叶归鸿面色一变,抬手轻抚肩上的狸猫,沉声道:“请恕叶某眼拙,敢问阁下是哪位妖王?” 他这头灵兽,精心培养了数百年,实力在九级妖王中也是佼佼者,是他最喜爱的三头灵兽之一,性情格外凶悍。 叶归鸿曾与朱颜白骨宗的宗主交手,心念一动,狸猫便悍然冲了上去。 但魁梧大汉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它落荒而逃,不战而退。 从狸猫心神中,更是传来深深的惧意,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更是从未有过之事。 但叶归鸿早就在狸猫体内种下神魂血禁,将其灵智抹去,只余本能,更无法开口言语。 他不知道狸猫为何如此畏惧这魁梧大汉,但心中的些许轻视,却是荡然无存。 魁梧大汉淡淡道:“上一次有人敢对本座动手,已经是三千年前,你好大的胆子。” 叶归鸿心中一震,轻抚狸猫的右手忽然顿住,上下打量着魁梧大汉,喃喃道:“阁下……阁下是孙前辈?” 魁梧大汉淡淡道:“念在本座只是一缕分神降临,并未亲至,便饶了你的不敬之罪。” 他眼神一转,看向陈渊,声音冷了下来:“此人冒犯本座,罪当万死,你可要插手此事?” 叶归鸿面色一变,缓缓摇头:“不可能,孙前辈无法离开葬圣渊,更无法施展降神之术,阁下休要装神弄鬼!” 魁梧大汉冷笑一声,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陈渊忽然对叶归鸿抱拳一拜,诚恳道:“在下适才被逼无奈,不得不故作惊人之语,出言求救,还请叶道友见谅。” “此妖正是被南州那位化神妖修的分神附体,其本尊正在赶来的路上,就是为了上古御灵宗留下的空间秘境而来。” “还请叶道友速速做出决断,否则玄龟岛大阵必遭灭顶之灾,在下与贵派修士,都要难逃一死!” 此言一出,叶归鸿面色大变,猛然转过头来:“阁下究竟是何人?” 陈渊不答,翻手拿出那枚御灵宗长老令牌,急声道:“那化神妖修施展降神之术,就是为了谋夺在下手中令牌而来。” “其本尊须臾便至,叶道友不可犹豫,速速灭杀此獠,才有一线生机!” 叶归鸿看到这枚失踪数百年的令牌,心神大震,再无法维持冷静:“阁下到底是谁?为何知晓御灵宗秘境之事?这枚令牌又为何在你手中?” 而魁梧大汉也是面色微变,冷冷道:“你这小辈,手段倒是不少,连本座的秘术都能察觉。” “只是你既然知晓本座能察知令牌所在,为何还敢携此物潜入玄武湖中,岂不是自寻死路?” 陈渊怔了怔,他只是担心叶归鸿得知魁梧大汉是化神妖修分神降临后,心生退意。 才抢先一步说出御灵宗秘境之事,夸大其词,虚言哄骗,逼迫叶归鸿对魁梧大汉动手。 但他却没想到,魁梧大汉竟然早已知道此事,就是为了他手中的御灵宗长老令牌而来。 一股深深的寒意从陈渊心底升起,难怪他离开玄武湖时,魁梧大汉毫不犹豫,直奔他而来。 他潜入玄武湖时,应该就已经落入了这化神妖修的视线之中。 而最难以置信的还是要属叶归鸿,他霍然转身,死死盯着魁梧大汉:“阁下果然是孙前辈分神降临?前辈重伤之事,莫非也是假的?” 此时那几道从玄龟岛飞出的遁光,终于来到近处,停了下来。 陈渊抬眼看去,共有九人,毫不掩饰修为气机,两人元婴中期,剩余七人,皆是元婴初期。 他们纷纷看向陈渊和魁梧大汉,神情各异,眼神中夹杂着惊疑与慌乱。 两人和叶归鸿的交谈,他们全都听了进去,心中震撼,丝毫不亚于叶归鸿。 九黎派苦心谋划上万年的大计,竟然早已为人知晓,甚至还牵扯到了化神妖修。 黑袍修士的话宛如晴天霹雳,让这些平日里城府极深的元婴修士,都变得手足无措。 魁梧大汉对他们视而不见,淡淡道:“此界之中,何人能让本座身受重伤?” “本座若不放出消息,尔等又怎么敢来到此地,布下阵法,破除福地禁制?” 众人尽皆色变,叶归鸿深吸一口气:“前辈早就知道御灵宗秘境之事?” 魁梧大汉淡淡道:“这御灵宗秘境就在南州深处,数万年下来,本座岂会没有察觉。” “尔等布下阵法的那五枚令牌,也是本座特意散落在南州各地,让你们自行发现。” “”谁知尔等如此废物,竟然丢了一枚令牌,否则也不会拖到今日,还无法进入福地之中。” 叶归鸿脸色阴晴不定:“如此说来,本派的一举一动,前辈都是一清二楚?” 魁梧大汉微微一笑:“南州的一草一木,都在本座的掌控之中。” “若非要借用尔等之力破开禁制,本座不会让一名人族修士进入南州,猎妖取丹。” 玄武湖上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一名元婴中期修士越众而出,此人身材高大,一身浅黄色劲装,留着一圈络腮胡子,深鼻高目,相貌粗豪。 他深深扫了魁梧大汉一眼,对叶归鸿抱拳一拜,肃声道:“掌门师兄,御灵宗秘境乃是本派万年大业,无论如何,绝不能轻言放弃!” 叶归鸿摆了摆手,神情重新变得坚毅起来:“宇文师弟放心,自开派祖师以来,本派筹划数万年,对御灵宗秘境志在必得,便是化神修士,也休想阻挡。” 他看向魁梧大汉,冷冷道:“前辈神威盖世,但本派传承数万年,道统不绝,也有几分手段。” “若是前辈执意夺走御灵宗秘境,相逼太急,本派也只好与前辈鱼死网破。” 他翻手拿出一个色泽斑驳的骨埙,沉声道:“宇文师弟与我联手,将孙前辈分神灭去。” “诸位师弟,速速返回玄龟岛上,助齐师兄尽起大阵。” “孙前辈本尊正往此地赶来,须臾便至,我等必须坚持一个时辰,等到祖兽前来!” 宇文师弟当即抱拳应下:“宇文遵命!” 众人也纷纷应下,叶归鸿抬手将骨埙放在嘴边,就要吹响。 陈渊心中一喜,那祖兽定是九黎派的底牌,叶归鸿既然如此有底气,应该能挡住这化神妖修。 就在这时,魁梧大汉忽然一笑:“叶小友且慢,本座何时说过,要夺走御灵宗秘境?” 众人都是一愣,叶归鸿已经放到嘴边的骨埙,微微往下移了几分:“前辈此言何意?” 陈渊见状,当即出言提醒:“叶道友勿要被他蒙骗,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再过一时片刻,其本尊就会赶到玄武湖。” “到时他若是翻脸无情,我等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贵派辛苦破去的禁制,也要为他人做了嫁衣!” 宇文师弟面色一变,附和道:“掌门师兄,此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所言不无道理,本派既已落入彀中,只能殊死一搏。” 叶归鸿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宇文师弟留下,其他人先返回玄龟岛上,助齐师兄尽起大阵。” 宇文师弟眉头一皱,但并未出言劝阻。 其他人不敢怠慢,当即往玄龟岛上飞去。 叶归鸿放下骨埙,看向魁梧大汉:“前辈有何见教,叶某洗耳恭听。” 魁梧大汉也不加阻拦,微微点头:“叶小友倒是没有失了理智,贵派的祖兽虽强,但缺陷太大,绝非本座对手,负隅顽抗也只能苟延残喘……” 叶归鸿眼角轻轻一跳,冷声道:“前辈若是只想贬低本派祖兽,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魁梧大汉笑了笑,话锋一转:“本座并未谋夺御灵宗秘境之意,而是想与贵派联手破开禁制,瓜分了这座秘境。”(本章完) 第636章 开启 叶归鸿怔了怔,神情一冷:“前辈真是看得起叶某,堂堂化神妖修,却还屈尊纡贵,和叶某虚与委蛇,宇文师弟,动手!” 话音落下,他便再度举起骨埙。 宇文师弟目中杀气一闪,抬起手来,一只泛着七彩之色的小蛇从他的袖中钻出,迎风便涨,化作一只二十余丈长的巨蟒。 碧绿色的双瞳冷冽如刀,蛇口大张,四颗獠牙泛着幽光,几欲吞天,凝视着魁梧大汉,跃跃欲试。 宇文师弟抬袖一拂:“去!” 七彩巨蟒的头颅往前一探,快若电闪,魁梧大汉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蛇头虚影,往中间一合,把他吞入口中。 魁梧大汉身躯破碎,竟然只是一道残影。 百丈之外,魁梧大汉的身影凭空浮现,扫了巨蟒一眼,眉头一皱:“叶小友何出此言?本座诚心与你商谈,你切不可自误。” 叶归鸿已经把骨埙放在了嘴边,轻轻吹动了几下,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他放下骨埙,冷冷道:“前辈莫非以为叶某是三岁小儿不成?” “前辈本尊转瞬即至,到时我等皆是刀俎上的鱼肉,任由前辈宰割,哪里还需要与本派联手瓜分秘境?” 说着,他又把骨埙放到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魁梧大汉哈哈一笑:“若是本座真要独吞秘境,为何还要将令牌送到贵派手中,坐视贵派在玄武湖中布下大阵,破除禁制,几百年来,都不曾出手驱赶?” 叶归鸿一怔,他满心只想着如何在魁梧大汉本尊赶来后保住性命,一时忘了这点。 他放下骨埙,抬手一止:“宇文师弟且住。” 宇文师弟眉头紧皱:“掌门师兄……” 叶归鸿摇了摇头,宇文师弟冷哼一声,并指一点。 跃跃欲试的七彩巨蟒收回高昂的蛇头,缓缓飞回他身前,只有那一双碧绿色的竖瞳,依旧死死盯着魁梧大汉。 叶归鸿沉声道:“如何联手破禁,还请前辈赐教。” 魁梧大汉悠悠道:“叶小友有一句话说得不错,本尊很快就能赶到此处。” “而玄武湖距离贵派山门,足有十几万里。” “贵派祖兽遁速不慢,但至少也要一个时辰,才能赶来。” “贵派即便在玄龟岛上布下了大阵,怕是也难以支撑到那个时候。” 叶归鸿和宇文师弟面色微变,但魁梧大汉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叶小友既为九黎派掌门,应当知道,本座与人族的几个老家伙之间早有约定。” “人族十大宗门不会随意进入南州,本座也不会对十大宗门动手。” 宇文师弟看向叶归鸿,后者微微颔首,但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叶某接任掌门之位时,便已知晓此事。” “但此番本派暗中潜入南州,违背定约,已然冒犯了前辈。” “若是前辈痛下杀手,想来那几位前辈也不会为本派出头。” 魁梧大汉笑了笑:“叶小友还是狭隘了,那几个老家伙与贵派虽然非亲非故,却绝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人族十名元婴修士死在南州。” “本座也不怕自曝短处,此界终究是人族天下,若论实力,人族化神无人能与本座相比,但联起手来,本座却是要落入下风。” “人族修士能潜入南州猎妖,本座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本座若是肆意屠戮人族元婴,那几个老家伙怕是第二天就要杀到葬圣渊,与本座理论一番。” 叶归鸿闻言,冷峻的神情慢慢缓和下来。 他虽然不是化神修士,但身为九黎派掌门,知道不少秘辛,魁梧大汉之言,听起来颇为可信。 魁梧大汉见状,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本座原本确实存着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先让贵派全力破禁,再一网打尽,独吞福地……” 宇文师弟目光一厉,七彩巨蟒突然昂起头颅,嘶声阵阵,宛如恶鬼低吟,慑人心神。 魁梧大汉视而不见,轻叹一声:“但此一时彼一时,本座一着不慎,从幕后走到台前,又没有破禁之能。” “就算将叶小友与贵派修士全部杀了,也无法进入福地,何苦来哉?” “与其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与贵派联手,破除禁制后,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不知叶小友意下如何?” 叶归鸿皱眉道:“叶某也不愿和前辈鱼死网破,但本派在前辈面前,就是刀俎上的鱼肉。” “如何相信前辈会遵守承诺,不会在禁制破开后,对本派下手?” 魁梧大汉微微一笑:“此事简单,本座适才已经说过,不会随意对十大宗门动手,九黎派自然也在其中。” “叶小友若还是不信,大可将贵派祖兽召入南荒,本座不会阻拦。” 叶归鸿似是有些意动,问道:“这瓜分秘境,又是何说法?” 魁梧大汉淡淡道:“贵派想要福地之中的妖族血脉,这些东西对本座无用,本座只求一物,余者分毫不取。” 叶归鸿沉吟片刻,说道:“敢问前辈所求何物?晚辈并无打探前辈隐秘之意,只是晚辈对秘境之中的情形一无所知。” “而前辈却如此笃定,对秘境的了解,定然远在晚辈之上。” “若是秘境之没有多少灵兽存活下来,只有前辈所需之物,本派岂不是空耗力气,为前辈做了嫁衣?” 魁梧大汉笑了笑:“叶小友大可放心,御灵宗福地已经数万年没有开启,其内灵兽众多,贵派绝不会吃亏。” “而本座所求之物,就算被贵派得到,也是祸非福。” 叶归鸿还是面露迟疑之色,魁梧大汉笑容一敛,淡淡道:“本座只是不想功亏一篑,才主动退让一步,叶小友还想得寸进尺不成?” 叶归鸿脸上阴晴不定,终于点了点头:“就依前辈之言,还望前辈遵守承诺,否则叶某就算拼上性命,也不会让前辈独吞秘境。” 魁梧大汉微微一笑:“小友放心,福地中能让本座看得上眼的,惟有那一物而已,其他东西,尽数归贵派所有。” 宇文师弟忍不住插眼道:“掌门师兄,本派历代先辈,耗费数万年心血,岂能与虎谋皮,为别人做了嫁衣……” 叶归鸿厉声喝道:“宇文师弟且住!前辈当面,岂能不敬!” 宇文师弟双唇紧抿,但看向魁梧大汉的眼神中,依旧透出几分寒意。 叶归鸿无奈道:“宇文师弟,御灵宗秘境乃是本派万代基业,如今破开禁制,近在眼前,岂能放弃?” “本派已没有选择,唯有与前辈联手,否则一拍两散,我等再无法进入南州破禁,前辈也永远不可能进入秘境之中,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合则两利,分则两败,本派只能赌上一赌,师弟莫非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宇文师弟神情变幻,长叹一声:“宇文明白,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请掌门师兄慎重。”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冷冷道:“你这小辈,屡次三番冒犯本座,真当本座不敢杀人么?” 宇文师弟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看着魁梧大汉:“要杀便杀,宇文一生顶天立地,便是化神妖修,也休想让我低头!” 魁梧大汉双目一眯:“小辈,你再说一遍?” “宇文师弟慎言!”叶归鸿斥了一句,然后对魁梧大汉抱拳一拜,“三百年前,宇文师弟的师尊死在南州一位九级妖王手中,他心中怨气难消,还请前辈见谅。” 魁梧大汉深深看了宇文师弟一眼:“也罢,本座不与你这个小辈计较……”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过头去,却见陈渊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瞬移到了千丈之外! 金丝面具之下,陈渊神情冷峻,疯狂催动真元,不断施展瞬移之术,很快便逃出了数十里远。 魁梧大汉已经与叶归鸿谈妥联手之事,接下来就要对付他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陈渊此刻万分后悔,卷入了化神妖修的谋划之中,现在的处境比之前还要凶险。 但谁能想到,十大宗门之一的九黎派,谋划数万年,竟然落入了他人算计之中? 叶归鸿和宇文师弟都看了过来,魁梧大汉喝道:“你还想往哪逃?” 他妖异的紫白重瞳中,亮起两点紫色流光,抬起巨手,用力一握,一道深紫色波动骤然散开,束缚住了这方天地。 陈渊无法使用瞬移之术,当即抬手掐诀,银眸一闪,留下几道雷弧,再度瞬移到千丈之外。 但就在这时,四道深灰色光柱从玄武湖中冲天而起,直入云霄,迅速扩散开来,凝成四道阵幕,在众人头顶合拢。 以玄龟岛为中心的方圆三百里范围,全部被阵幕笼罩在内,恰好挡在陈渊身前。 四枚骨片从光柱中升起,沉浮不定,散发出一股莽荒气息,虚空中隐隐传来巨兽嘶吼之声。 魁梧大汉冷笑一声:“本座早已在玄武湖中布下后手,你来到此处,就是自投罗网,还不束手就擒。” 陈渊停下下来,掩盖在金丝面具下的脸上,神情极为难看。 这方天地已经被彻底锁死,就连五行遁术,也无法逃脱。 这不是禁锁天地之术,而是布下了大阵,只有毁去阵基,才能脱身而出。 但魁梧大汉就在一侧虎视眈眈,那四枚骨片一看便极为不凡,岂会被轻易毁去? 陈渊神情冷峻,但还是银眸一闪,伴随着一声雷鸣,遁至深灰色阵幕之前,翻手拿出紫虚剑,一剑斩出。 即便是十死无生之局,也要搏上一搏! 剑光飞出,斩在阵幕上,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深痕,便烟消云散。 魁梧大汉嗤笑一声:“你不用白费力气,一柄顶阶飞剑而已,也想破去本座布下的大阵?” 叶归鸿和宇文师弟都是面沉如水,他们浑然不知,玄龟岛竟然一直处在大阵包围之中。 若是魁梧大汉心怀歹意,他们恐怕早已葬身湖底。 陈渊收起紫虚剑,转过身来,左手抬起,紧紧握住手中的御灵宗长老令牌:“前辈继续逼迫下去,休怪晚辈将此令牌毁去!”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御灵宗长老令牌对破除秘境禁制极为关键,若是毁在陈渊手中,确实有些棘手。 叶归鸿目光一闪,忽然开口:“前辈尽管动手便是,至多十余载,本派就能破开禁制。” “这枚令牌即便毁去,也无伤大雅。” 陈渊心中一沉,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出现了。 如果魁梧大汉不再心存顾忌,还有一众九黎派修士助阵,他绝不是对手。 但让陈渊出乎意料的是,魁梧大汉在叶归鸿出言提醒之后,似乎依旧有所顾忌。 他沉吟一阵,缓缓开口:“十几年太长,还是尽快破去禁制为好。” “这位小友,本座与你无冤无仇,只要你交出这枚令牌,本座便放你离去,如何?” 陈渊怔了怔,这一路上魁梧大汉下手毫不留情,显然杀意甚坚。 现在却突然网开一面,让陈渊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现在陷入死地,只求保命,已经不敢再奢求御灵宗秘境中的妖丹。 陈渊当即开口道:“那就请前辈打开大阵,晚辈立刻将令牌双手奉上!” 魁梧大汉摇了摇头:“小友的雷遁术已臻化境,本座一旦撤去阵法,小友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如果食言而肥,本座却是无计可施。” “还是先请小友留下令牌,本座再撤去阵法……” 他还未说完,陈渊忽然厉声打断:“前辈堂堂化神,竟然也会拖延时间,好不要脸!” 他猛然转过身去,双臂覆盖黑刃,一拳挥出,一身巨力毫无保留地迸发而出,阵幕一阵摇颤。 与此同时,他不忘挥动紫虚剑,攻势如潮,全部落在阵幕之上。 陈渊口中喝道:“前辈若真有诚意,现在打开阵幕,否则晚辈宁愿带着这枚令牌陪葬,也绝不让前辈如愿!” 陈渊已经被困在大阵之中,魁梧大汉却要求他先留下令牌,明显毫无诚意。 而其本尊正在赶来路上,随时都会赶到,说不定就有什么手段,在他动手毁去令牌之前,将其夺走。 陈渊不知道魁梧大汉为何会担心他毁去令牌,但既然魁梧大汉心存顾忌,那他就不会放弃。 这大阵虽然坚固,但仍会被紫虚剑所伤,并非无法破去。 只要魁梧大汉不敢下杀手,那他就有机会逃出生天。 而魁梧大汉的反应果然如陈渊所料,并未立刻动手,只是看着在陈渊猛攻之下,颤动不止的阵幕,眉头紧锁,顾虑重重。 叶归鸿很是不解:“前辈为何连十几年的时间都等不起?” 魁梧大汉不答,只是说道:“本座只是分神降临,需要维持阵法,无暇他顾,还请小友出手,缠住此人,保住阵法。” 叶归鸿深深看了他一眼,但并未提出异议,转头吩咐一声:“宇文师弟,你我一并出手。” “此人来历不明,却知晓本派核心机密,手中又有本派丢失数百年的御灵宗令牌,绝不能让他走脱。” 宇文师弟应道:“宇文明白!” 陈渊心中一凛,当即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骤然变成雪白之色,肉身之力狂涨小半。 他翻手收起令牌,右手持紫虚剑,左手握巨锚,不再有丝毫留手。 真元如洪水泄出,剑光巨锚,重重打在阵幕之上,终于出现了几道裂痕。 叶归鸿和宇文师弟见状,面色一变,立刻驱使狸猫巨蟒,攻了上去。 七彩巨蟒嘶声阵阵,碧瞳无情,小巧狸猫化作凶悍巨兽,一左一右,扑向陈渊。 两头九级灵兽一齐来袭,陈渊也不能等闲视之,只得转身迎敌。 但就在这时,一道无形波动,骤然从玄龟岛上散开,从几人身上横扫而过。 巨蟒和狸猫也受到波及,身躯僵在半空,蜷缩成一团,眼中露出浓浓的畏惧之色。 咔嚓!咔嚓! 陈渊猛然低下头,只见手腕上的芥子环忽然灵光狂闪,浮现出几道裂痕。 陈渊心中一惊,神识立刻探入其内,只见芥子环中的空间一角突然崩塌,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陷入湮灭之中。 他立刻心念一动,将芥子环中的宝物,全都转移到体内空间,避开空间崩塌。 而叶归鸿、宇文师弟、魁梧大汉却没有这般手段,只能将宝物从芥子环中取出。 三人都是面露惊容,转头望向玄龟岛。 能让他们如此失态的,唯有御灵宗秘境。 玄龟岛上,突然一扇五彩灵光大门,高达千丈,直入云霄。 魁梧大汉布下的大阵被轻松破去,那四枚散发出沧桑之气的骨片,全部破碎开来,化作粉末,随风而散。 玄龟岛上的幻阵也被抹去,情景大变,处处都是亭台楼阁、殿宇飞檐。 在这南州深处的蛮荒之地,九黎派早已暗中营造出一处仙家胜景。 陈渊心中大喜,双翼一振,就要远遁而去。 但他猛然发现,自己的身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束缚,根本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他急忙抬手掐诀,施展雷遁术,但也是无功而返。 就在陈渊心中焦急之时,他手中的御灵宗长老令牌忽然光芒大放,自行挣脱开来。 陈渊立刻抬手去抓,但却抓了个空。 令牌已经化作了虚幻之体,飘渺不定,飞向五彩灵光大门。 与此同时,五道流光从玄龟岛上飞出,包裹着五枚同样虚幻飘渺的令牌,融入五彩灵光大门之中。 灵光大门爆发出一阵耀目光芒,把天上大日都给遮掩下去,缓缓敞开,露出一角苍茫天地。 魁梧大汉失声道:“不可能!福地怎会自行开启!” 忽然,灵光大门中突然射出一道白光,瞬息之间,便跨越数百里距离,照在陈渊身上。 陈渊满脸错愕,下一刻,白光一闪,他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一道长虹从天边飞来,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不!”(本章完) 第637章 玄甲 遁光来到玄龟岛前,骤然停住,一股强大的威压轰然降临。 叶归鸿和宇文师弟只觉心头重重一沉,头顶似乎悬着一座高山,随时都会落下,把他们压得粉身碎骨。 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自从他们结成元婴,再未有过这种感觉。 仿佛重新回到了结婴之前,甚至结丹、筑基之前,在观摩师尊演示神通时,那种藐小的感觉。 他们立刻转过头去,只见此人身材高大健硕,头戴玄铁双角盔,遮住上半边面容。 一身玄铁征袍铠,双臂覆着玄铁护手,腿上套着玄铁胫甲,脚踏玄色百缎靴。 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五彩灵光大门,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叶归鸿心中一颤,紧了紧手中的骨埙。 他接任掌门之位时,曾经见过此人画像,他便是存活了数万年,一直庇护着南州妖族的那名化神妖修! 叶归鸿深吸了一口气,抱拳一拜:“晚辈叶归鸿……拜见孙前辈。” 宇文师弟亲身体会到化神妖修的威压之后,也没有了刚才在魁梧大汉面前的那般傲骨,但也只是拱手一礼,依旧一言不发。 孙前辈缓缓转过头来,忽然身形一晃,飞到叶归鸿身前,骤然停下,速度之快,几乎与瞬移无异。 两人距离不过数丈之远,叶归鸿心中一震,下意识往后退去,但马上又停住。 看着眼前与常人一般高下的玄铁甲士,叶归鸿却仿佛面对着一头噬人的洪荒巨兽。 堂堂大修士,心底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惧意,紧紧攥住手中骨埙。 这位孙前辈看着叶归鸿,一字一句道:“你适才说过,福地禁制还需十余载才会破开,为何会突然开启?” 巨大的威压完全集中在叶归鸿一个人身上,他此刻突然很是懊悔,为何要答应魁梧大汉的提议。 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弥补,他微微摇头:“晚辈也不清楚,或许是那黑袍修士拿出令牌,引动了秘境禁制的变化……” 孙前辈双目微眯,一股浓烈的煞气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叶归鸿眼前一,好像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鼻端甚至能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他连忙解释:“若是晚辈早知秘境会突然开启,又怎敢答应与前辈联手,岂不是自寻死路?” 孙前辈周身煞气一滞,缓缓敛去。 他转过身去,仰头看向五彩灵光大门,双拳缓缓攥在一起,格外用力,仿佛要把什么东西碾碎一般。 叶归鸿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注意到,这位孙前辈的手背,覆盖着一层浅浅的金色绒毛,在灵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而他身上的玄铁征袍铠上,有着几处斑驳痕迹,色泽暗沉,护心处深深凹陷下去,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拳印。 叶归鸿心中暗暗惊讶,何人能在这位名震九仙洲的化神妖修身上,留下这样一道拳印? 忽然,已经敞开一条缝隙的五彩灵光大门停了下来,转而继续涨大,足有万丈高下,连天接地。 那一角显露而出的苍茫天地,越发显得飘渺高远。 大门下方的玄龟岛上,九道遁光仓皇升空,往这边飞了过来。 忽然,一道灵气风暴横扫而出,众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叶归鸿回头一望,只见灵气风暴消失在天边,往远处横扫而去,没有半分衰弱的迹象。 就在这时,孙前辈到来之后,就神情呆滞的魁梧大汉,忽然眨了眨眼,妖异的紫白重瞳褪去,双目恢复原状。 他浑身一颤,喘着粗气,满头大汗,面色略显苍白,朝孙前辈深深拜下:“小的拜见老祖!” 孙前辈置之不理,忽然身形一晃,飞向灵光大门。 眨眼之间,他便来到大门前方,往里冲去。 就在这时,灵光大门前方突然浮现出一道透明屏障,孙前辈撞在上面,猝不及防之下,倒飞而出。 他双手护在身前,在湖面上激起漫天水,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退出数千丈远,方才停下。 那层屏障却是毫发无损,光芒一闪,又徐徐隐去。 孙前辈缓缓抬起头来,双目一眯,右手往耳边一抹,手中凭空出现一根细针。 他握住细针,轻轻一晃,化作一根长棍,中间乌黑发亮,两端呈暗金之色,雕着兽头云纹,煞气浓烈,显然是一件罕见的杀伐至宝。 他身形一晃,再度冲向灵光大门,双手握住乌黑长棍,高举过顶,重重砸了下去! 铛! 一声巨响传出,那道透明屏障又浮现而出,在乌黑长棍的重击之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如蛛网般往四周散开。 孙前辈大喝一声:“破!” 又是一棍砸下,携撼天动地之势,呼啸而来,重重砸在透明屏障之上。 铛!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透明屏障几乎彻底粉碎开来。 屏障之后的灵光大门也是剧烈摇晃起来,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孙前辈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说着,他再一次抡起乌黑长棍。 一名从玄龟岛上飞出的老者见状,双目圆睁,大声喊道:“前辈快住手!若是禁制被强行毁去,秘境也会随之崩塌湮灭。” “其内天地全部毁去,空间风暴一起,我等也会受到波及,死无葬身之地!” 孙前辈骤然停住,乌黑长棍落在透明屏障之前,仅有几寸之远,纹丝不动。 他微微低头,居高临下,俯视那名老者,冷冷道:“灵光大门已敞开一角,福地内景现世,破禁近在咫尺,本座只是再推上一把,如何毁去福地?” 老者飞上前来,抱拳一拜:“晚辈数百年来,一直在玄龟岛上钻研秘境禁制,对秘境之了解,自问无人能比。” “御灵宗在秘境中留下了重重后手,若是强行破禁,只会让秘境毁去,还请前辈三思!” 叶归鸿也迎了上来,劝阻道:“前辈,齐师兄乃是我九黎派的阵法大宗师,主持破禁之事数百载。” “他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在九仙洲中足以列入前三,绝无半句虚言。” 孙前辈沉默半晌,盯着深深拜下,一动不动的老者,缓缓收回长棍,往耳中一塞。 长棍慢慢缩小,直至化作一根细针,消失不见。 孙前辈放下手,冷冷道:“速速破禁,本座要进入秘境!” 老者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摇了摇头:“破禁所需的五枚令牌,已经被吸入秘境之中,老夫无法破禁。” “不过秘境大门已经敞开一隙,就无法停下,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打开,前辈便能进入其中。” 孙前辈目中闪过几分不悦之色:“还要再等几日?” 老者扫了一眼灵光大门,沉吟片刻,说道:“少则五六日,多则七八日,禁制应该就能完全消散。” 孙前辈目中射出两道寒光,又旋即敛去:“也罢,本座就在此等上几日。” 他翻手拿出一颗核桃大小的绿色果子,轻轻一捏,果子从中裂开,飞出无数飘絮。 他张口一吐,吹出一道狂风,万千飘絮飞出,往四面八方飞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叶归鸿心中一凛,沉声道:“晚辈斗胆一问,前辈先前所言,不知还算不算数?” 孙前辈负手而立,凝视着灵光大门,淡淡道:“本座从不食言,叶小友放心,秘境开启之后,本座与贵派联手,共探秘境。” 叶归鸿心中一喜,耳边忽然传来老者传音:“掌门真人,御灵宗秘境关闭数万年,突然开启,灵气外泄,形成灵气风暴,会波及大半个九仙洲。” “十大宗门发现有上古秘境开启,定会派人前来探查,本派与孙前辈联手,怕是会惹来非议。” 叶归鸿怔了怔,传音回道:“秘境中最多只能承载一条大型灵脉,灵气风暴为何会波及如此之广?” 老者长叹一声:“老夫低估了御灵宗的手段,其布下的禁制不仅是防备外人进入,同时也是锁灵大阵。” “秘境中虽然只有一条大型灵脉,但却自成一体,灵气数万年未曾外泄。” “日积月累之下,秘境中的灵气浓度,怕是不亚于巨型灵脉,突然开启,倾泻而出,自然是横扫九仙洲。” 叶归鸿眉头紧皱,孙前辈忽然转过头来,缓缓开口:“你二人当着本座的面,却还暗中传音,岂不是做无用功?” “齐小友所言不错,灵气风暴外泄,十大宗门不会坐视不理,定会遣人前来。” “甚至可能会惊动那几个老家伙。本座身为妖族,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需要借助贵派之力。” “但不知叶小友是甘愿辛苦数百年之后,眼睁睁看着十大宗门分一杯羹,还是愿意与本座联手,吞下秘境中的大半好处?” 叶归鸿神情变幻不定,忽一咬牙:“晚辈愿与前辈联手。” 孙前辈微微颔首,翻手拿出一颗透明的白色灵果,约有核桃大小,内有几道深紫色的筋络,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猿猴形状。 叶归鸿目光微凝:“降神果!” 孙前辈淡淡道:“叶小友好眼力。” 他屈指一弹,白色灵果飞向魁梧大汉,后者连忙抬手接住。 孙前辈沉声道:“服下降神果,随叶小友进入秘境。” 魁梧大汉面露苦色,但却不敢拒绝,只得应下:“小的遵命。” 孙前辈回过身去,淡淡道:“此事了结,本座会助你突破瓶颈,好好调息,恢复伤势。”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个玉瓶,屈指一弹,飞向魁梧大汉。 魁梧大汉接过玉屏,重重吐出一口气,深深拜下:“多谢老祖赏赐!” 他不再犹豫,服下灵果,将飘浮在身旁的一众宝物收拢起来。 然后打开玉瓶,倒出一粒灵丹,吞入腹中,在虚空盘膝坐下,打坐调息。 众人见状,也纷纷收拢芥子环毁坏后,被迫取出的众多宝物,打坐调息起来。 唯有孙前辈负手而立,静静凝望着身前万丈高下的灵光大门,掩藏在玄铁双角盔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烦躁之色。 …… 潭州,昭明湖。 在这座九仙洲第一大湖深处,一座笼罩着薄雾的岛屿上,嵌着一个数里大小的湖泊。 而在湖泊中央,又有一座湖心岛,栽着一片竹林,景色清幽,静谧安详。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薄雾被搅乱,湖水掀起一阵狂澜,草木倒伏,翠竹摇摆,露出一座两层竹楼。 狂风过后不久,一名黑衣老者从主楼中走出,望向南边,目光似乎穿透了薄雾,跨越千山万水,落到了南州深处。 老者眉头微皱,抬手掐诀,似是在测算什么。 忽然,他目光一凝,喃喃道:“灵气风暴,上古秘境出世,应是在玄武湖左近,莫非与那御灵宗有关……” 他沉吟片刻,拿出一张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抬手掷出。 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老者负着双手,缓步踱至湖心岛南边,临近湖畔的一座青石之上,一振袍袖,坐了下来。 他刚刚坐下,就有一道遁光飞来,落在老者身前。 遁光敛去,现出一名中年修士,面容威严,气度不凡,此刻却满脸谦恭,深深拜下:“弟子拜见师伯祖。” 老者微微颔首,一颗幽蓝色的珠子凭空浮现,飞向中年修士。 “南州玄武湖有上古秘境现世,你持此龙珠,率门中三五长老前往,入内探索,搜集一切有关上古修仙界之事。” 中年修士目露讶色,双手接过蓝色珠子,声音中透出几分不解:“弟子遵命,但不知师伯祖为何赐下龙珠?” 老者淡淡道:“不可让孙袁进入秘境之中。” 中年修士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震,神情肃然,深深拜下:“弟子明白!” 说罢,他不再多留,躬身退后数步,遁光一卷,飞上天空,身影消失在薄雾之中。 老者凝望着南边,眼神沉凝。 一阵清风吹过,波澜泛起,一团薄雾缓缓飞了过来。 许久之后,雾气散开,老者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悠悠长叹:“路在何方……”(本章完) 第638章 复燃 仁州,崇德山脉,明柳湖。 湖心岛上柳丝垂绦,湖中锦鲤摆尾,忽然一个前冲,张口咬住一只挣扎不定的青虫。 鱼竿轻颤,湖畔青石之上,正在低头读书的青柳居士微微一笑,左手随意一提,将虚悬无依的鱼竿拉出了水面。 锦鲤脱离湖水,一对小眼珠中露出惊慌之色,摇头摆尾,鱼竿乱晃。 但勾在它口中的鱼钩却有一股无形之力,让它无法挣脱开来。 直至青柳居士一甩鱼竿,锦鲤方才落到湖中,慌忙潜了下去。 青柳居士笑了笑,伸出手去,从一旁的草丛里又捉出一条青虫,挂在鱼钩上,重新甩入湖中。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湖中泛起波澜,柳枝乱舞。 青柳居士一怔,抬起头来,天空之中,微光闪烁,许久方才消失。 那是笼罩浩然宗山门的护宗大阵,也被这阵狂风所唤醒。 青柳居士目光一凝,这阵风中蕴含着一股精纯的灵气,绝非寻常天象那般简单。 他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从一部上古典籍中看到过,这种奇风似乎来头不小,但又语焉不详,并无详细记载…… 过了一会,青柳居士还是没有头绪,摇了摇头,继续苦读儒道经典。 但没过多久,一道遁光飞到明柳湖上空,略显匆忙,落在湖心岛上,伴随着一道焦急的声音:“弟子拜见师尊!” 青柳居士眉头一皱,面露不约之色,抬眼看去:“何事如此慌张?” 一名年轻儒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青柳居士身前。 他甚至来不及施礼,拿出一盏青铜油灯,双手呈上,急声道:“师父请看,张师兄的本命元灯,重新亮了!” 青柳居士睁大眼睛,当即将手中书卷放下,抬手把身前鱼竿扫到一旁,接过青铜灯盏,散开神识,细细查看起来。 过了半晌,他的眼神越发明亮,喃喃道:“气机旺盛,武山性命无忧,尚存活于世!” 忽然,青柳居士抬起头来,神情一肃:“武山元灯何时有此变化,细细说来!” 年轻儒生连忙答道:“是,师尊曾有吩咐,让弟子每隔七日,查看张师兄的本命元灯,是否出现转机。” “但张师兄过去对弟子关照有加,常常代师尊教导弟子先贤经典,传授功法神通,如兄如父。” “弟子极为担心张师兄安危,便将张师兄的本命元灯摆在修炼室中,时时照看,若有变化,也能立刻禀告师尊。” “就在半刻钟前,弟子正在洞府中打坐修炼,忽然一阵狂风吹过,蕴含精纯灵气,竟然穿透了弟子洞府的守护阵法,将弟子从入定中惊醒。” “然后弟子就发现,张师兄的本命元灯竟然重新亮了起来,心中大喜,立刻携师兄元灯前来,拜见师尊。” “本命元灯复燃,张师兄性命尚存,定是被困在了南州某处险地,才无法脱身,本命元灯也受到影响,还请师尊出手,救张师兄脱险!” 说罢,年轻儒生对青柳居士深深拜下,热泪盈眶,神情真挚。 青柳居士抬手捋须,眉头微皱,低头思索起来。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面色微变,神情凝重道:“为师现在就动身前往南州,寻找武山踪迹。” “你且回去修炼,切记,此事不可声张。” 年轻儒生大喜:“弟子遵命!” 他躬身退下,返回洞府,青柳居士也不再垂钓,驾起遁光,飞上天空。 但他刚刚飞出明柳湖,就看到一道流光直奔湖心岛而来,心中一动,抬手一抓,将其拦了下来。 流光中包裹着一张传音符,青柳居士轻轻一捏,便破碎开来。 岳掌门严肃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南州深处有上古秘境现世,青柳师弟速来浩然峰议事!” 青柳居士目光一凝,遁速骤然加快,直奔浩然峰而去。 …… 宁州,延钧山脉。 从天上往下看去,处处可闻剑鸣铮铮之声,夹杂着冷厉呼喝与凄厉惨叫之声。 这里便是十大宗门之一,藏剑宫的山门所在。 放眼望去,到处都有修士御使飞剑,斗法较量,剑光森森,剑气四射。 藏剑宫与其他九大宗门迥然不同,乃是惟一一家剑道宗门,门中弟子八成都是剑修。 另外两成,则是为了宗门发展,而不得已召入的炼丹、炼器、阵法、制符、寻灵等精通修真百艺的弟子。 这八成剑修弟子有人供养修炼,不用操持杂务,终日钻研剑道,或是斗法切磋,或是外出历练。 剑修不比其他,需在生死之中淬炼剑胆剑心。 藏剑宫鼓励门中弟子斗法较量,大比小比不断,受伤者颇多,严重者甚至会死于同门剑下,也不能寻仇。 在一座偏僻山谷之中,两名年轻修士与藏剑宫其他弟子一样,正在切磋较量。 其中一人正是陈渊弟子李青山,在他对面,是一名英气勃勃的青年。 两人全部施展出分光化影之术,上百道剑光纵横往来。 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肃杀之气弥漫,仿佛在奏响一曲慷慨激昂的破阵乐。 “聚!” 忽然,两人不约而同地抬手掐诀,漫天剑光如川流入海,汇于两处,凝聚成两柄十丈巨剑,重重斩下。 铛! 两柄十丈巨剑轰然碰撞,在空中僵持在一起。 最后还是李青山身前的巨剑更胜一筹,将青年御使的巨剑斩断,崩散成几十道剑光。 李青山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并指一点,巨剑散开,分化出的四十九道剑光如乳燕投林,回归本体。 他抬手一招,飞剑飞回袖中,抱拳一拜:“王兄承让了。” 英气青年抬手抹去凌乱的剑光,收起飞剑,苦笑一声:“是我技不如人。” “幸好此处没有同门观战,否则他们看到我败在李兄手中,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要亲自为本门挽回颜面。” 李青山微微一笑:“李某不过是侥幸胜出一招,算不得什么。” 英气青年摇了摇头:“李兄不必自谦,本门剑道功法独步九仙洲,我修炼的《星辰剑经》,在本门传承中也是数一数二,自问同阶修士之中,少有敌手。” “这分光化影之术和巨剑术也最能体现剑道根基,李兄犹能占得上风,我输得心服口服。” 李青山笑道:“李某别无所长,只能在修炼时勤勉一些,仔细打磨真元根基。” “若是各展神通,毫不留手,王兄的‘星陨剑诀’犀利异常,李某就不是对手了。” 英气青年摇了摇头:“我与李兄只是切磋较量,岂能如那些疯子一般,生死相搏……” 他话音未落,一道狂风忽然吹过,将英气青年的话掩盖下去。 两人衣衫猎猎作响,皆是面色一变,转头往南边看去。 狂风半晌方才停下,英气青年惊讶出声:“李兄可曾感觉到,刚才那一阵狂风之中,似乎蕴含着一股精纯灵气,让我修为都增长了一分。” 李青山神情凝重,点了点头:“李某修为也有所增长,也不知这阵风是从何而来,足抵一月苦修……” 两人的眼神中都透出惊异之色,忽然仰起头来,往上看去。 只见天空中一面耀目遁光飞过,直奔远处那座直入云霄的天剑峰而去。 两人不约而同,身形一晃,飞出山谷。 处处都有弟子飞起,遥望天剑峰。 这座陡峭之极,形似宝剑指天的三千丈高峰,是藏剑宫的主峰所在。 从山脚开始,一直到被云雾笼罩的半山腰,密密麻麻地插着无数把半朽的飞剑。 那是每一名寿尽坐化的藏剑宫修士,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数万年积累下来,已经插满了大半座天剑峰。 但死在斗法中的藏剑宫修士更多,他们的飞剑追随主人而去,否则天剑峰上怕是早已没有了空余之地。 此刻正有数道遁光飞向天剑峰,和刚才那道遁光一样耀眼。 英气青年喃喃道:“门中长老汇聚天剑峰,门中定是出了大事……” 李青山皱眉道:“莫非是与刚才那阵诡异狂风有关?” 英气青年点了点头:“多半如李兄所料。” 李青山沉吟片刻,忽然对英气青年抱拳一拜:“这几年李某多有叨扰,还有劳王兄向范前辈求情,指点在下修炼,感激不尽,这便告辞了。” 英气青年怔了怔,也没有挽留,拱手还礼:“李兄言重了,你远来是客,拜访叶师叔,却不巧叶师叔外出游历未归。” “我自然要稍尽地主之谊,以报当初你我共探西洲派时,李兄相救之情。” 李青山摇了摇头:“那处禁制本就残破不堪,就算我不出手,王兄也能脱困而出。” 英气青年正色道:“我误触禁制,陷于阵法,李兄没有趁火打劫,更胜过救命之恩。” “李兄以后若是有暇,只管来宁州做客,我必扫榻以待。” “若到时叶师叔还未回归山门,我就再向师父求肯,点拨李兄一二,李兄日后修炼时,也能轻松一些……” 两人依依惜别,英气青年将李青山送出延钧山脉,方才回转。 经过那诡异狂风一事,李青山不敢松懈,放缓遁速,散开神识,往仁州方向飞去。 他刚刚离开延钧山脉不过数百里,忽然面色大变,急忙降下遁光,仰头看向天空。 只见万丈天穹之上,四道长虹掠过天际,直奔南边飞去,遁速极快,片刻之后便全部消失不见。 李青山等了一会,方才重新飞上天空,遥望天边,暗暗心惊。 他在延钧山脉中住了数载,与英气青年切磋较量,聆听英气青年的师父讲道指点,涨了不少见识。 这几道长虹分明是藏剑宫元婴长老的遁光,李青山有幸见过几次。 但从未在一天之内,先后两次见到如此多元婴长老聚在一处。 剑修本就稀少无比,藏剑宫门中总共只有十位元婴长老,比十大宗门中居于末流的朱颜白骨宗,还要略逊一筹。 但每一名藏剑宫长老,实力堪比其他十大宗门的两名元婴修士。 十名元婴长老,足以让藏剑宫傲视群雄。 四名长老同时出马,几乎是藏剑宫中一半的元婴修士,肯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李青山神情凝重无比,遁速加快了几分,同时更加戒备。 但他只是飞出了数千里,就不得不数次改换路线。 延钧山脉位于宁州西部,李青山要返回位于宁州东侧的仁州,就要往东边飞遁。 但这一路上,他几次遇到往南边飞遁的结丹修士,不得不提前避开,以免生出误会。 在避开第五名往南边飞去的结丹初期修士后,李青山的遁速放缓了许多,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去,望向南边。 那一阵蕴含精纯灵气的诡异狂风,就是从南边吹来的。 李青山身形一折,往南边飞出了数百里,忽然落下遁光。 一名炼气修士正施展轻身术,在山林中奔行。 李青山从天而降,落到此人身前。 他连忙停下脚步,随即抱拳施礼:“晚辈见过前辈!” 能够飞遁的修士,至少也有筑基修为,绝对不能得罪。 李青山看着这名神情忐忑,眼中满是惧意的炼气小修,莫名想起了自己当年还是猎户,被吕家逼迫的无助之感。 他温言道:“你不必惊慌,我只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说着,他翻手拿出两块中品灵石,抬手一挥,飞向炼气修士。 炼气修士面露喜色,双手接过灵石,恭敬道:“前辈请说,晚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青山道:“昨日此时,你可曾见到一阵狂风吹过,蕴含一股精纯灵气,体内修为增长了不少?” 炼气修士怔了怔:“前辈也见过这阵狂风?晚辈昨日修炼时,确有一阵狂风吹过,修为增长了许多,还以为是遇到了天降的机缘……” 李青山目光一凝,不待他说完,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往南边飞去。 那阵狂风竟然波及范围如此之远,怕是大半个宁州的修士都有所感应,那些结丹修士,应该都是前去探查此事。 藏剑宫的四名元婴长老,恐怕也是因此离开山门。 天降异象,修仙界必有大事发生。 李青山修为低微,不敢卷入元婴修士的争斗。 但许多结丹修士汇聚到一起,鱼龙混杂,其中定然不乏魔修凶徒。 正好用来淬炼剑心剑胆,以血煞之气磨炼飞剑锋芒!(本章完) 第639章 诡地 陈渊被白光笼罩的刹那,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被卷入了一个狂暴的漩涡之中。 他急忙运转真元护体,却惊觉真元凝滞如铅,混身动弹不得,连神识都被压缩在方寸之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摄入秘境之中。 他看到灵光大门开启一条缝隙后停住,看到从远处飞来,怒吼惊天的玄铁甲士,随后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激发的三种真灵之血,全部偃旗息鼓,双眸中的银光褪去,背后黑翼也收拢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一时半刻,又或许过去了几天几夜,陈渊终于恢复了对身躯的控制。 眼前的白光终于散去,陈渊抬眼看去,却正好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竖瞳。 在他身前百丈远处,立着一根青铜巨柱,高约十丈,一条黑鳞巨蟒盘踞其上,正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陈渊。 巨蟒躯体如千年古木般粗壮,每一片鳞甲都泛着金属光泽,但气机却不甚强盛,只与八级妖兽相当。 其额间生着枚殷红肉瘤,形似闭目人面,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陈渊眉头一皱,散开神识,四下一扫。 只见地面铺满了丈许大小的玉砖,天穹低矮,不过数十丈高,方圆不过千丈,四面八方俱是弥漫着一层诡异的白色雾气,神识无法探入其内。 在青铜巨柱之后,有一座八角石台,高出地面数尺,被白色雾气笼罩,隐约可见其中是一道阵法。 忽然,白色雾气翻滚起来,陈渊心中一凛,催动体内真元,在身周凝聚成一层真元护罩。 但白色雾气并未往陈渊这边涌来,而是聚集到青铜巨柱周围,裹住黑鳞巨蟒,往它体内渗透进去。 “嘶嘶——” 黑鳞巨蟒高昂起头颅,吐着蛇信,竖瞳中泛起几点血色,迅速扩大开来,占据了整个瞳孔。 它猛然低下头,血红双目死死盯着陈渊,忽然长尾一甩,骤然延伸至百丈长短,如同一根长鞭,抽向陈渊。 巨蟒长尾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陈渊身前,在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 陈渊双目一眯,不闪不避,抬手一抓。 啪! 黑鳞巨蟒甩过来的长尾,被陈渊稳稳握在手中。 巨蟒奋力挣脱,陈渊身形在长约十丈的巨蟒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他的右手只是勉强握住巨蟒长尾的一角,但掌心却仿佛透出无穷吸力,让巨蟒动弹不得。 他猛一发力,便将黑鳞巨蟒从青铜柱子上抽了下来,往下一摔,巨蟒身躯伴随着呼啸之声,重重砸在地上。 玉砖被巨蟒砸得粉碎,四散飞溅,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巨蟒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陈渊手上不停,抡起巨蟒长尾,来回砸了几下,直至黑鳞巨蟒奄奄一息,方圆数百丈的玉砖全部破碎不堪,方才停下。 巨蟒看起来没有任何伤势,但内里已经破烂不堪,伤重难治。 陈渊抬手祭出紫虚剑,并指一点,飞剑射入黑鳞巨蟒体内,带着一颗妖丹,飞了回来。 黑鳞巨蟒嘶叫一声,气息断绝。 陈渊抬手接过妖丹,低头看去,只见妖丹呈暗红之色,坑洼不平,很是奇特。 而就在这时,黑鳞巨蟒额头的肉瘤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漆黑毒气激射而出,直奔陈渊而来。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身形一晃,往后退去,喃喃道:“通体黑鳞,额生肉瘤,内含毒气,妖丹暗红,坑洼不平,莫非是已经绝迹了八千多年的黑毒蚺……” 漆黑毒气射出百丈后,后继乏力,缓缓散开,发出咝咝之声,极似毒蛇吐信,囊括方圆数十丈。 陈渊等了片刻,黑鳞巨蟒尸体再无异变,才绕过漆黑毒雾,飞到巨蟒身前。 “此蟒以原形示人,应是一头凶兽,我并未收敛气机,却敢主动发起攻击,应是受了那白色雾气影响……” 陈渊沉吟片刻,御使紫虚剑,割下巨蟒头顶的肉瘤,取出蛇胆,一并收入体内空间。 这黑毒蚺浑身是宝,肉瘤既可用来炼器,附带剧毒,也能炼制毒丹。 其一身鳞片也是坚韧无比,可以炼制守御法宝。 但陈渊的芥子环已经在秘境之外毁去,体内空间有限,只能舍弃黑毒蚺的鳞片,只取走价值更高的肉瘤蛇胆。 他做完这一切后,在青铜巨柱后方,笼罩着那座石台的白色雾气,缓缓散开。 陈渊抬眼望去,只见石台之上凹凸不平,一根根寸许粗细的黑色线条曲折蜿蜒,形成极为繁复的纹路轨迹,铺满了整个圆台,形成了一道阵法。 陈渊怔了怔,这道阵法是如此熟悉,正是他在通天岛上见到过的传送阵法。 修士进入通天岛后,需要通过通天殿中的传送阵进入三道试炼。 石台上的阵法,与那两道传送阵一模一样。 陈渊身形一晃,来到石台前方,犹豫了一下,没有站上去,而是身形一转,来到白色雾气边缘,仔细查看起来。 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已经封闭了数万年的御灵宗秘境突然开启,射出那道白光,将他摄了进来。 他借此从魁梧大汉布下的大阵中逃脱,避开了随时都会赶来的化神妖修本尊,保住了性命。 但为何只有他被摄入秘境,其他人都没有被白光照射? 而他进入秘境后,就来到这个诡异之地,传送阵也不知通往何处,自然不敢贸然行事。 但陈渊屡次尝试,神识始终无法深入白色雾气,其内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得而知。 他沉吟了一下,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一对漆黑羽翼伸展开来。 陈渊催动真元,遁空法衣光芒流转,在体表形成了一层凝厚护罩,缓缓飞入白色雾气之中。 神识无用,只能亲身入内一探。 若是遇到意外,便立刻施展瞬移之术脱身。 他手中握着紫虚剑,丹田之中,真元大海起伏不定,随时都会奔涌而出。 在白色雾气之中,神识只能笼罩方圆数丈。 但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白色雾气也没有任何异状。 但陈渊始终没有放松戒备,一直飞出近百丈,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墙壁。 这道墙壁呈青铜之色,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缝隙。 陈渊心中一动,缓缓上前,散开神识,在青铜墙壁上细细扫过,但没有任何发现。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右手,轻轻放到青铜墙壁上,等了一会,也没有任何发现。 陈渊目光一闪,右手忽然握成拳头,用了三成力,打在青铜墙壁上。 “铛”的一声脆响,青铜墙壁光芒一闪,随即恢复如常。 陈渊又是一拳挥出,这次他用了五成力,青铜墙壁还是光芒一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陈渊眉头一皱,他刚才击杀黑毒蚺时,也就是用了五成力。 一头血脉强横的八级凶兽都抵挡不住这一拳,但眼前这面看似平平无奇的青铜墙壁,却在这一拳下毫发无损。 铛铛铛! 陈渊不再留手,连续三拳击出,每一拳都是全力以赴。 青铜墙壁光芒闪动,但还是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更没有毁坏之处。 陈渊双目一眯,一头黑发忽然变成雪白之色,双目泛起银光,化作一双银眸。 他同时激发了三种真灵之血,一拳击出,重重砸在青铜墙壁之上! 铛! 一声巨响传出,青铜墙壁光芒连闪,终于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陈渊心中一凛,他激发三种真灵之血后,肉身已经接近十级妖王的极限。 他全力以赴之下,足以毁去一件高阶法宝,就是一名九级妖王,也承受不住这一拳之力,却只能在青铜墙壁上留下一道寸许深的拳印。 陈渊暗暗心惊,不再做无用功,三种真灵之血敛去,身形一转,沿着青铜墙壁,往一旁飞去。 半个时辰之后,陈渊回到了石台之前。 他在此处飞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出口。 四面全是青铜墙壁,上方的白色雾气中,也是青铜穹顶。 就在他四处查看之时,地面上破碎不堪的玉砖,不知何故,全部自行修复。 陈渊又将玉砖全部毁去,掘地数丈,下方竟然也是一层青铜底座。 除去真元消耗极大的天雷术外,他用尽了手段,都无法将这一层青铜墙壁毁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回到了传送阵之前。 陈渊犹豫了一下,终于身形一晃,落在了传送阵上。 秘境随时都会开启,化神妖修和九黎派修士很快也能进入秘境,不知何时就能来到此处,他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一阵白光亮起,笼罩住陈渊周身。 三息之后,白光一敛,聚于陈渊周身。 他眼前一,一阵轻微的失重之感传来,身影消失在阵法之中。 失重之感一闪即逝,陈渊回过神来后,立刻散开神识,查探四周情形。 但他很快就愣住了,四周弥漫着白色雾气,一根青铜巨柱屹立在中央,地面上铺满了大块的玉砖,没有丝毫变化 若不是在青铜巨柱之下,伏着一只妖兽,他几乎以为传送阵并未生效,他还留在原地。 此兽通体雪白,形似猛虎,却生有五尾,每根尾巴尖端,都缠绕着一缕白色火焰,碧绿双眸缓缓睁开。 陈渊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另一种在外界绝迹已久的妖兽。 “这是……寒焰狰?” 他只在一种专门记载上古妖兽的图鉴上,见过有关此种妖兽的记载。 寒焰狰生而无尾,妖丹蜕变之后,才会长出一尾。 此后每破境一次,便会多生出一尾,据传最多能够生出九尾,实力堪比化神后期修士,寒焰一出,冰封千里,生灵俱灭。 眼前这头寒焰狰生有五尾,应该是一头九级妖兽。 果然,随着寒焰狰从地上爬起来,妖气也随之散发而出,与九级妖兽无异。 它轻轻嗅了嗅,似是察觉出陈渊不好对付,低吼一声,满眼戒备,慢慢往后退去。 但就在这时,白色雾气往中间聚集起来,渗入寒焰狰体内。 寒焰狰身形一顿,碧绿眼瞳迅速化作血红之色,大吼一声,透出一股暴虐之意,五根尾巴齐齐摇动,唤出漫天白色火雨,直奔陈渊而来。 陈渊眉头一皱,目光在白色雾气上一顿,然后激发鲲鹏真血,漆黑羽翼从背后伸展出来,一振双翼,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寒焰狰能驱使寒焰,至寒至冰,他肉身再强,也不能硬挡。 下一刻,陈渊出现在寒焰狰身前,避开火雨的同时,一拳击出,直指寒焰狰胸前要害。 铛! 一声金石之音传开,就在陈渊拳头落下时,寒焰狰体表浮现出细密冰甲,硬生生抗下了这一拳。 但在陈渊堪比十级妖王的巨力之下,寒焰狰还是倒飞而出,冰甲破碎不堪。 寒焰狰大吼一声,五条尾巴往身前一甩,白色寒焰大涨,化作一片火海,护住己身,密不透风。 陈渊不愿沾染上寒焰,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升腾起朱厌真火。 此时他与寒焰狰的距离已经在十丈之内,心念一动,朱厌真火便顺着冥冥中的联系,悄然侵入其神魂空间之中。 他结婴之后,朱厌真火威能大不如前,但对付这等灵智不高的凶兽,却是有着奇效。 但让陈渊出乎意料的是,朱厌真火进入寒焰狰神魂空间后,竟如石沉大海,没有半分效果。 他不由得目露讶色,继续催动朱厌真火,寒焰狰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味驱使寒焰火海,扑了过来。 陈渊眉头一皱,收回朱厌真火,抬手祭出紫虚剑,连续几道剑光斩出,穿过火海,击碎寒焰狰的护体冰甲,将其一剑枭首。 他散开神识,探入寒焰狰体内,细细扫视一遍,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但陈渊还是眉头紧锁,目中闪过几分疑惑之色。 虽说朱厌真火现在的威能大不如前,但也是真灵之力,就连大修士也无法阻挡,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朱厌真火完全无效的情形。 不过他转念一想,此处青铜墙壁如此坚固,他倾尽全力都难以破坏,御灵宗定然留下了种种手段。 朱厌真火毕竟只是来自于一头四级妖兽,威能有限,受到遏制,也并非没有可能。 陈渊不再纠结此事,取出寒焰狰的妖丹和五条尾巴,踏上青铜巨柱之后的传送阵。 白光再度亮起,笼罩陈渊全身。 三息之后,白光一敛,聚集在陈渊身周,他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而在陈渊离开之后,四周弥漫的白色雾气忽然翻腾起来,缓缓往中间聚集,笼罩住寒焰狰的尸体。 许久之后,白色雾气散开,寒焰狰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一阵轻微的失重之感传来,陈渊眼前一,回过神来时,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同样的白色雾气,同样的玉砖铺陈,同样的青铜巨柱,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青铜巨柱下爬着的一头巨蟾凶兽,却表明这里并非刚才所处之地。 这头高约五六丈,体型庞大,如同一座小山,体表生有百目。 忽然,白色雾气汹涌而至,巨蟾百目齐齐眨动一下,尽皆泛起血红之色。 陈渊双目一眯,不等巨蟾陷入疯狂之中,身形一晃,径直冲了上去。(本章完) 第640章 奖励 白雾缭绕之中,一场激战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关头。 说是激战似乎有些不妥当,其中一方完全占据上风,已经将他的对手逼入了绝境。 陈渊双翼连续振动,不断施展瞬移之术,追逐着一道青色残影。 紫虚剑在数百丈的空间中纵横往来,剑光森森,在空中留下无数剑气轨迹,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把青色残影笼罩在内。 忽然,青色残影被紫虚剑逼了一下,身形一顿露出真容,竟是一只数丈大小,长满可怖绒毛的青色巨蝠。 陈渊抓住机会,瞬移到青色残影背后背后,拳出如刀,覆盖着锋锐黑刃的右手从青色巨蝠身上掠过,将它的一只蝠翼切了下来。 青色巨蝠大口一张,一阵无声却极度刺耳的振动传入陈渊耳中,引得神魂微微震荡,让人极为不适。 他眉头一皱,左手一抓,快若电闪,深深刺入巨蝠要害,一只手臂全部没入其体内,结果了它的性命。 那种刺耳的振动终于消失不见,陈渊轻舒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这种青色巨蝠连妖兽图鉴上都没有记载,应是上古之时就早已灭绝。” “此兽掌握了瞬移之术不说,发出的叫声更是能够直接攻击神魂,连大修士也不易对付……” 他并指一点,紫虚剑落下,取出青色巨蝠体内的妖丹,分割蝠翼、蝠爪等材料,一并收了起来。 陈渊的体内空间已经装满了大半,堆放着各种妖兽材料,还一头庞大的火红蜥蜴。 其他妖兽材料所占空间加起来,也不及这头凶兽尸身。 好在青色巨蝠的两只蝠翼只是看起来庞大,卷迭之后,占地不广。 处置完青色巨蝠的尸体后,陈渊收起紫虚剑,身形一转,飞向青铜巨柱之后的传送阵。 他目中露出一丝期待之色,喃喃道:“不知接下来还会遇到何种妖兽……” 从黑毒蚺开始,再到寒焰狰、百目巨蟾,直至这一头青色巨蝠,陈渊接连斩杀了九头凶兽。 无一不是血脉强横,且早已在外界绝迹的种类,其身上的也是材料价值连城。 那头百目巨蟾看起来身形庞大,妖体强悍,实则是依靠身周百颗妖目目,射出一种灰蒙蒙的迷乱神光,惑乱神魂,与青色巨蝠的手段有几分相似之处。 九级的百目巨蟾全力之下,百目齐放迷乱神光,足以让元婴初期修士陷入幻境,沦为行尸走肉。 就是元婴中期修士,也会心神迷乱,巨蟾趁机长舌一卷,便能将其吞入腹中,尸骨无存。 但百目巨蟾有一种致命弱点,若是对手神魂过于强大,迷乱神光失了效果,便再无其他手段御敌,连普通的八级妖兽都不如。 在陈渊堪比大修士的神识面前,百目巨蟾的乱神妖光威能大降,甚至无法让陈渊恍惚片刻,被他轻松斩杀。 百目巨蟾的妖丹和那颗最为重要的妖目,也被他收入囊中。 百目巨蟾身上百目,只有天生的第一颗妖目最为重要,其迷乱神光的九成威能来源于此。 这颗妖目落在主修幻术的元婴修士手中,价值堪比极品灵材,无论是炼制法宝还是添入本命法宝之中,足以令其掌握的幻术威能平添三成。 斩杀百目巨蟾之后,陈渊又遇到了一头九级的土灵犀,同样一种是外界绝迹已久的妖兽。 此种高约三丈,通体布满青苔,额前独角缠绕着土黄色灵纹,以肉身强悍著称,且掌握了妖族之中颇为罕见的不灭之体神通,在九级妖兽中极难对付。 根据妖兽图鉴记载,在土灵犀绝迹之前,往往需要三四名元婴中期修士,才有把握将其斩杀。 不过土灵犀性情温和,一生中大部分时候,都在土行灵气浓郁的地脉中修炼,只要不去招惹它,就不会主动与人交手。 土灵犀的这种特性,让人族修士可以从容围杀。 远在上古之时,土灵犀就已经极为罕见。 一万年前,终于全部灭绝。 但陈渊遇到的这头土灵犀却大为不同,在白色雾气入体之后,变得暴虐疯狂。 它主动攻向陈渊,悍不畏死,就像是陈渊在魔域中碰到的那些魔物一样。 面对掌握了不灭之体神通的土灵犀,陈渊也别无他法,只能以黑刃神通和紫虚剑斩下其肢体,和它一直耗下去。 一个时辰后,土灵犀施展不灭之体神通的次数过多,妖力大损,伤势恢复放缓。 他这才抓住时机,将其斩杀。 陈渊遇到的第五头凶兽,是一头六足火蜥。 其脚下方圆百丈,流淌着滚烫的岩浆,玉砖龟裂,腾起散发出淡淡硫磺味的灰烟,空气灼热粘稠,只有白色雾气依旧如故,丝毫不受影响。 此种妖兽比土灵犀更加罕见,只要渡过雷劫,便能凝聚一缕丙火精气,所至之处,尽皆化作火域。 六足火蜥实力越强,这一缕丙火精气也就越发精纯。 九级六足火蜥妖丹中的丙火精气,足以让一名修炼火属性功法的元婴中期修士增长三十年修为,根基也会更加牢固,突破后期瓶颈的把握,都会大上几分。 因为这一缕丙火精气,早在上古之时,六足火蜥就已经濒临灭绝。 陈渊只在妖兽图鉴中看到过几句有关六足火蜥的简单描述,连其形貌,都是后辈修士根据上古典籍自行描绘。 陈渊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此种妖兽,直至其吐出一道蕴含微弱丙火精气的火焰,才终于确定眼前这头陷入狂暴中的凶兽,就是传说中的六足火蜥。 其通体如血玉雕琢,背脊鳞甲间隙流淌着岩浆,尾部尖端分叉成三股火鞭,在空中甩出霹雳炸响。 最诡异的是它额头凸起的肉冠,形似一尊鼎,内有一簇灵火。 六足火蜥本就性情暴虐,白色雾气入体之后,更加凶悍,一张口就吐出珍贵的本命妖火。 陈渊不想与发狂的六足火蜥硬碰硬,那不过是徒耗真元。 他先以瞬移之术暂避锋铓,再激发夔牛真血,施展出削弱了一半威力的天雷术,将其击杀。 六足火蜥浑身是宝,陈渊索性将其尸身全部收入体内空间。 好在他的肉身和修为突破之后,体内空间也涨大至方圆十丈,可以装下整头六足火蜥。 击杀六足火蜥后,陈渊已经不急着离开这处诡异之地,心中开始隐隐期盼起来,还会遇到什么珍稀妖兽。 在秘境之外,他想用九级妖丹炼制丹药,不是深入蛮荒之地,费时费力寻找妖王洞府,就是遍邀同道,联合天机门发动灭族之战。 在此处只需踏上传送阵,就有血脉强横的九级妖兽送上门来。 以其妖丹炼成的九级妖元丹灵气精纯不说,身上的妖兽材料,也是外界难得一见的宝物。 而且这些因强横血脉而实力强悍,在外界极为难缠的妖兽,不知为何,在秘境中都只有简单的灵智,沦为了只余本能的凶兽,极易对付,是一处不折不扣的宝地。 当陈渊第五次踏上传送阵后,果然没有失望。 第六头妖兽是一只双头风隼,血脉之强横,比金羽雕还要更胜一筹,与蛟龙、鲲鱼相当。 此种妖兽生来便是二级妖兽,掌握风遁术,成年之后便是五级妖兽,能于万丈高空的罡风之中往来自如。 不仅如此,双头风隼精擅风属性神通,实力之强,同阶妖兽中也是少有敌手。 可惜此处空间太过狭小,方圆不过千丈,双头风隼腾挪不开。 又被白色雾气入体,本就简单的神智受到侵蚀,变得暴虐凶狂。 只知一味猛攻,完全没有发挥风属性妖兽的灵巧优势。 陈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斩杀。 之后便轮到了这只青色巨蝠,先后斩杀七头在外界已经绝迹的妖兽,陈渊心中满怀期待,第七次踏上了传送阵。 白光亮起,流转不定,三息之后,陈渊身影消失不见。 当轻微的失重之感消失,陈渊回过神来,眼前景象却是出乎意料。 地上依旧铺着玉砖,四周还是白雾弥漫,但却比陈渊之前到过的地方缩小了十倍,方圆只有百丈大小。 青铜巨柱下方也没有了妖兽,但有一块石碑矗立,表面一片空白。 仰头望去,上方的青铜穹顶没有了白雾遮掩,逐渐往中间收缩,汇聚到青铜巨柱顶端,形成一个尖顶,仿佛身处一座阁楼顶部,亦或是在一座宝塔之中。 陈渊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凶兽,不由怔了怔,心底升起一阵失落。 他沉吟片刻,散开神识,从石碑表面扫过。 这块石碑高约三尺,通体灰白,表面光滑如镜,将陈渊身影清晰倒映出来。 在石碑旁边,还有一个同样高的石台,上面放着一个玉盘,里面空无一物。 陈渊神识拂过石碑,一无所获,又从玉盘中扫过,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陈渊略一沉吟,又尝试了几遍,石碑和玉盘都是安静如初。 他眉头微皱,身形一转,飞入白雾之中,四处查看起来。 之前每次击杀妖兽之后,他都会进入白色雾气,仔细查探一遍,不放过任何角落,丝毫不嫌繁琐。 虽然他很想多击杀几头九级凶兽,但谨慎小心已经化作他的本能,永远不会放下,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离开这个诡异之地的出口。 但陈渊走过一圈之后,发现这里的青铜墙壁和之前一样,都是坚固如初,完全无法破坏。 无奈之下,他只能回到石碑前方。 但神识探查对石碑无用,陈渊低头思索片刻,忽然上前几步,抬手贴在石碑表面,往石碑中注入了一丝真元。 石碑微微亮起,陈渊心中一动,真元自丹田中奔涌而出,注入石碑之中。 石碑表面越来越亮,过了一会,忽然自右至左、自上而下浮现出几行碑文。 陈渊目注其上,但这几行碑文仿佛笼着一层烟雾,飘渺难辨。 又过了一会,碑文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本宗弟子通过四层试炼者,奖琼元丹三瓶。” “本宗弟子通过五层试炼者,奖琼元丹三瓶、玄阶灵兽一只。” “本宗弟子通过六层试炼者,奖金风玉露丹一粒、地阶灵兽一只。” “本宗弟子通过七层试炼者,奖金风玉露丹一粒、地阶灵兽一只、冥龙涎一滴。” 碑文总共只有四行,完全浮现之后,旁边石台上的玉盘忽然亮了起来。 陈渊当即心生戒备,转头看了过去。 玉盘中的光芒温润柔和,几息之后,方才敛去。 陈渊定睛一看,玉盘中还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变化。 陈渊轻咦一声,并指一点玉盘,真元倾泻而出,玉盘还是没有反应。 他收回真元,目光移回石碑之上,凝视着几行碑文,心中不由升起了深深的疑惑。 这琼元丹、玄阶灵兽、地阶灵兽和冥龙涎具体是何宝物,陈渊并不知道。 但金风玉露丹他却听说过,还曾在范阳拍卖会上亲眼见过。 这种丹药能够在修士体内凝聚金风玉露,抵御阴火焚身,安然度过阴火劫,乃是结婴圣物。 对于结丹修士来说,金风玉露丹堪称至宝。 冲击元婴失败的修士中,至少有九成死在阴火劫之下。 剩下一成中,又有九分死在天雷劫下。 最后那一分,才迷失在心魔幻境中。 只要能得到一粒金风玉露丹,他们愿意倾家荡产。 但在元婴修士眼中,金风玉露丹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一株千年灵草。 这处“试炼之地”中,每一层至少也是八级凶兽,甚至大部分是九级凶兽,而且都是血脉强横,实力过人,寻常元婴修士都不是对手。 能够过一层试炼之人,至少也是元婴修士中的强者,御灵宗怎么会以金风玉露丹作为奖励? 除非那琼元丹、玄阶妖兽、地阶妖兽、天阶妖兽和冥龙涎极为珍贵,让元婴修士也趋之若鹜,甘愿为之与八级凶兽厮杀。 但这几种宝物若真的如此珍贵,又怎么会与金风玉露丹并列? 莫非在上古之时,金风玉露丹还有不为人知的功效,远比现在要珍贵。 亦或是碑文中所言的金风玉露丹,与现在的金风玉露丹,并非同一种丹药? 陈渊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可惜当初他在通天岛中,没有向青袍阵灵多请教一下有关御灵宗之事。 许久之后,陈渊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此事。 他脚下一点,轻飘飘跨越数十丈,来到青铜巨柱后的传送阵之前。 既然这处“试炼之地”已经没有了凶兽,是时候离开此地了。 陈渊迈步来到传送阵上,白光亮起。 这一次格外漫长,足足十息之后,白光方才敛去,陈渊身影消失不见。(本章完) 第641章 异变 茫茫山脉之中,嶙峋群峰如同上古巨兽的脊骨,刺破云天,在血色残阳下泛着冷光。 青黑岩壁上垂落着粗壮虬结的藤萝,枯黄须根在风中摇曳,仿佛是一条条巨蟒。 断崖间蒸腾着浓浓水汽,隐约可风化的兽骨嵌在岩缝中,灰白色的遗骸上,依旧残留着利齿撕咬过的痕迹。 一只羽毛凌乱的秃鹫张开宽大的双翼,在空中滑翔,锐利的双目透过层层林木遮掩,寻找着死去的腐尸。 秃鹫眼神落在数里之外的一处山崖上,停顿了片刻,忽然惊叫一声,扇动双翼,绕了一个圈,让来时的方向飞去。 它的动作中透出几分慌乱,但还没飞出多远,一道透明剑气就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它的要害。 这头在五级妖兽中也不是弱者的秃鹫一声不吭,生机顿消,往下落去。 庞大的身躯砸踏了几棵参天大树,浓烈的妖气散开,一座山的飞鸟都被惊起,漫天飞舞。 两道遁光从云层中落下,其中一名神情冷峻的年轻修士缓缓收回右手。 他身旁跟着一名中年儒生边,两人没有理会被冷峻修士随手所杀的秃鹫,而是来到那处将秃鹫吓跑的山崖前方,细细查看起来。 山间雾气裹着腥膻,黏在岩壁上,一张半透明的黑色蛇蜕从断崖垂落十余丈,鳞片状的沟壑里,残留着深灰色的粘液,缓缓往下流去。 崖边的山石被磨去棱角,极为光滑。 下方的一座水潭中浑浊不堪,泛着灰色,密密麻麻的鱼尸翻着肚皮,在水中沉浮不定,散发出一股腥臭气息。 冷峻修士忽然屈指一弹,一道剑气飞出,射在蛇蜕上,如中败革,发出噗的一声响,竟然只是勉强射出一个小洞。 他沉声道:“这具蛇蜕如此庞大,坚韧难摧,应是那头八级的黑毒蚺刚刚褪下不久。” 中年儒生低头看了一眼水潭中的可怖景象,微微颔首:“这具蛇蜕中残留的体液,就能毒死几百头一级上阶的鱼妖,很可能是黑毒蚺昨日所留。” 冷峻修士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叶某离宗之前,曾翻阅过门中所留的妖兽图鉴,记载了许多上古妖兽的习性,其中就有这黑毒蚺。” “黑毒蚺的蛇蜕中蕴含些许本命精元,蜕皮之后,会立即将蛇蜕吞下,不会有丝毫浪费,这具蛇蜕为何会残留至今?” 中年儒生皱眉道:“黑毒蚺绝迹已久,也许叶道友翻阅的图鉴记载有误……” 冷峻修士摇了摇头:“本门自开宗立派以来,历代长老结婴之后,都有来南州猎杀妖王,磨炼剑锋的惯例。” “叶某翻阅的妖兽图鉴,在门中已经传承了数万年,绝无可能出错。” 中年儒生闻言,看向蛇蜕的目光凝重了几分:“若真如叶道友所言,那便是这黑毒蚺遇到了什么变故,没能及时将蛇蜕吞下,就不得不离开。” 冷峻修士眉头紧皱:“此处是秘境中灵气最为稀薄之地,附近的几头八级凶兽中,黑毒蚺实力最强,便是你我联手也无法占到上风。” “什么凶兽能够让黑毒蚺来不及吞下蕴含本命精元的蛇蜕,就退避三舍?” 中年儒生抬头看向前方,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云雾,落到了无穷远处。 他说道:“我等今日之所以离开那瘴气山脉,往秘境深处而来,便是因为昨日巳时,天生异象,灵光万丈,灵气风暴横扫而过,也许在秘境深处,发生了什么变故。” “当时在下正打坐修炼,差点就走火入魔。” “也许黑毒蚺彼时刚刚褪下旧皮,还未来得及吞下,就被天象所惊,仓皇离去。” 冷峻修士却是摇了摇头:“虽说那天象极为惊人,但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刻钟,就消散了,只是虚惊一场。” “你我不仅没有走火入魔,反而因为精纯灵气入体,修为提升了不少。” “黑毒蚺是秘境中土生土长的凶兽,又岂会为灵气风暴所伤,更不可能被吓得落荒而逃。” 中年儒生沉吟片刻,忽然一笑:“我等何须在此胡乱猜测,黑毒蚺巢穴就在前方不远处,前去探查一番,不就清楚了。” “若是黑毒蚺就在巢穴中,那昨日天象应该并无什么异常之处,过去也时常发生。” “只是我等进入秘境时日尚短,昨日才第一次遇到,也就不用再往更深处去了。” 冷峻修士依旧眉头紧锁:“那黑毒蚺为何舍弃蛇蜕?” 中年儒生笑了笑:“黑毒蚺虽然灵智不高,但也是渡过雷劫的八级凶兽,如何行事,岂有一定之规。” “也许它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将蛇蜕先留在此地,之后再来吞食。” 冷峻修士微微颔首,眉头舒展开来:“道友言之有理。” 说罢,两人不再停留,径直往那黑毒蚺巢穴而去。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一处沼泽上空。 冷峻修士二话不说,祭出飞剑,并指一点,万道剑气飞出,射入沼泽深处,泥水飞溅,臭气熏天。 好在两人与黑毒蚺交手已经不止一次,早有防备,以真元遮住口鼻,不受臭气侵扰。 万道剑气射出后,两人等了一会,泥水如雨点般落下,被波及的草木尽皆枯萎而死,沼泽中却没有任何反应。 冷峻修士怔了怔,抬手一点身前飞剑:“分!” 飞剑轻轻一颤,分化出三十六道剑光,与飞剑本体一般无二。 他再往下一指,剑光激射而出,将沼泽搅了个天翻地覆。 泥水如雨点般落下,被波及的草木尽皆枯萎而死,但沼泽中依旧是一片死寂。 中年儒生目中精光一闪:“叶道友且住,这片毒沼中只有黑毒蚺一头凶兽,道友动静如此之大,它却没有出来迎敌,应该是逃走了。” 冷峻修士点了点头,抬手召回飞剑,肃然道:“看来那天象非同寻常,竟让一头八级凶兽违背习性,落荒而逃。” 中年儒生遥望远处:“不错,秘境深处定有变故发生,以叶道友之见,我等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 冷峻修士屈指一弹手中飞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深入秘境,探查原委,寻找脱身之机!” 中年儒生转头看向冷峻修士:“叶道友就不怕再遇到秘境深处的那些九级凶兽,乃至十级凶兽?” 冷峻修士微微仰头,往上看去。 苍穹澄澈如洗,几缕薄云被风揉成絮状,慵懒地浮在蔚蓝色的底幕上。 天中一轮大日高悬不动,炽烈明亮,将金辉泼向大地。 “张道友可还记得,来到此处多久了?” 中年儒生一怔,声音略显低沉:“在下岂会忘记,时至今日,身陷此地已经四十八载有余。” “家师在山门中等候在下回宗结婴,至今不得音讯,怕是已经心焦如焚……” 冷峻修士淡淡道:“叶某误入秘境的时间,比张道友要长一些,已经五十三载。” 他凝视着那轮明亮大日:“空间秘境中本无日月星辰,此处天象,皆是幻阵,凝滞不动,永无变化,叶某已经看腻了……” 他又低头看向下方沼泽:“秘境之中凶兽遍地,寻常一头八级凶兽,都是在外界绝迹已久,实力强横。” “叶某需与道友联手,才能勉强抗衡,狼狈不堪……” 铮! 他忽然重重弹了一下手中飞剑,剑鸣惊天,响彻云霄。 “此处灵气虽浓,宝物虽多,但叶某已然厌倦了终日苦修的日子,不想再在这荒僻之地苟且偷生。” “昨日天象异变,黑毒蚺消失不见,秘境中定有大变发生,也许就有脱身奇迹,即便要亲身涉险,叶某也要去秘境深处走一遭!” 中年儒生哈哈大笑:“好,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叶道友请!” 冷峻修士微微一笑:“叶某不过是一个剑客,张道友才是君子,请!”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决绝之意,当下不再犹豫,遁光一卷,往秘境深处飞去。 但再是决绝,两人也是元婴修士,又来到此处四五十载,知道秘境中是何等凶险。 离开沼泽后,他们不敢有半分大意,散开神识,查探四周情形,以防突然遭遇强横凶兽。 遁出一千余里后,两人来到一处方圆两百余里的大湖前方,放缓遁速,更加警惕。 他们收敛气机,从大湖边缘绕过,但又不进入两侧的山地。 神识始终落在大湖中央的一座湖心岛上,提前取出法宝,心神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直至穿越这片大湖,湖心岛上还是空空如也。 中年儒生回头望向那座湖心岛,喃喃道:“这湖中的百目巨蟾一直在那座岛上吞吐灵气,从不离开半步,今日竟然没有现身,不知去了何处……” 冷峻修士淡淡道:“道友何必多管闲事,既然那百目巨蟾不在岛上,我等无需冒险动手,只管赶路便是。” 中年儒生低头思索片刻,微微摇头:“此事颇为蹊跷,依在下之见,还是先探查一番,再赶路也不迟。” 冷峻修士目中闪过一丝诧异:“道友莫非忘了,上次我二人联手查探周边情形,来到此地,叶某便是被那巨蟾神光照了一下,险些陷入幻境之中。” “幸好百目巨蟾性情温和,并未全力以赴,叶某又有飞剑自行护主,道友以浩然正气冲击,才勉强挣脱开来。” “若它就在岛上某处,我等侵入它的领地,惹恼了它,百目齐开,你我一起陷入幻境之中,又该如何脱身?” 中年儒生沉声道:“百目巨蟾的迷乱神光虽然不可小觑,但在下已经结婴,应该能凭借浩然正气抵挡一二。” “稍后由在下打头阵,道友跟随在后。” “只要巨蟾放出神光,道友便立刻出剑,破去巨蟾神通,应该能助在下挣脱幻境。” 冷峻修士眉头一皱:“既然道友执意如此,叶某奉陪便是。” 中年儒生轻叹一声:“在下如何不知此举颇为凶险,但秘境中处处都是凶兽,杀机四伏。” “这头百目巨蟾虽然强横,却并非噬杀之辈,我等才选了这条路径。” “若是走两侧的山地,一旦遇到鬼面蛛和那不知名的凶蝶,就是非死即伤。” “前方凶兽不一定像百目巨蟾这般好相与,既然遇到异常之处,还是要探查清楚,也好早做防备。” 冷峻修士神情稍缓:“是叶某想的浅了,张道友请。” 当下两人一前一后,回身再入大湖,遁速又放缓了几分,心中更加戒备。 但他们来到湖心岛上空后,那头百目巨蟾也没有露面。 两人散开神识,从湖心岛上细细扫过,也没有看到这头凶兽的身影。 但冷峻修士却在湖心岛北边一处山洞中,发现了一株尚未成熟的三千年灵草,小心摘了下来。 中年儒生抬手轻捋短须,若有所思道:“莫非这百目巨蟾也是和之前那头黑毒蚺一样,被天象所惊,落荒而逃了?” 冷峻修士微微颔首:“一次也许是巧合,但这两头凶兽全都不翼而飞,多半是被道友说中了。” 中年儒生喃喃道:“若是秘境中的凶兽都如黑毒蚺和百目巨蟾一样凭空消失,我等岂不是可以安然到达秘境深处?” 冷峻修士也是露出意动之色:“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两人不再耽搁时间,身形一转,往前方遁去。 他们还是没有放松戒备,但接下来果然如中年儒生所想,一直飞出数千里,没有再遇到任何凶兽。 就在这时,中年儒生却是心中一动,改换方向,往东边飞去。 但两人飞出了一千余里,就遇到了一头九级凶兽。 幸好那是一头性情温和的星纹鹿,两人及时退去,避免了一场大战。 随后两人更加谨慎,小心翼翼地飞出了数千里,又是一头凶兽都没有碰上。 他们在途中甚至发现了两处疑似凶兽休憩之地,找到了一株尚未成熟的三千年灵草。 这株灵草和百目巨蟾巢穴中的灵草一样,可以移栽,被中年儒生收了起来。 中年儒生见状,心中却是又升起了新的想法,再次说动冷峻修士改换方向,往西边飞去。 但这次两人只是飞出了几百里,就遇到了一头性情狂暴的九级地煞岩龟。 幸好其体型太过庞大,行动缓慢,两人才有惊无险地成功脱身。 这下中年儒生再不敢随意改变方向,只是沿着一条直线,往南边飞去,那里也是秘境中央所在。 两人用了一天时间,又飞出了数千里,遁速忽然放缓下来。 就在前方百里之外,连绵的山脉忽然变得平坦起来,化作一处方圆数十里的谷地。 而就在谷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百丈高塔,通体由青铜铸成,锈迹斑斑,但却流转着淡淡光辉,似乎有阵法保护。 在巨塔前方,修建有一个数丈高的石台,已经崩塌了大半。 四周则是大片的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倾颓的大殿楼阁。 两人目中都是精芒闪烁,不约而同地加快遁速,来到谷地之中。 这是他们进入秘境之后,第一次遇到修士所建的建筑! 中年儒生散开神识,触及青铜巨塔,但却被一层阵法挡住,无法破开。 他眉头一皱,沉声道:“叶道友,这座高塔似乎有些蹊跷……” 话音未落,青铜巨塔前方半毁的石台上,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裹在白光之中,看不真切面容。 中年儒生连忙看了过去,满脸戒备之色。 白光敛去,他看到了此人面容,却是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道:“陈兄?”(本章完) 第642章 故人 冷峻修士此时也认出了眼前之人,目露讶色:“陈道友?你竟然也来到了这处上古秘境?” 石台上的修士转过身来,正是刚刚踏入传送阵,离开了那“试炼之地”的陈渊。 早在和六足火蜥交手时,他脸上的金丝面具就被灵火毁去,显露出了真容。 陈渊看到天空中的两名修士,微微一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张兄?叶道友?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中年儒生正是在青柳居士口中,已经失踪了数十年的张武山。 而那名冷峻修士,则是曾与他在青康山脉中交过手的藏剑宫真传弟子,叶闻笛。 陈渊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两人,心中很是惊讶,但随即又升起一阵警惕。 御灵宗秘境数万年未曾开启,他应该是第一个进入秘境之人,他们是如何进入秘境的? 御灵宗不知留下了什么手段,那道白光将他摄入诡异之地,这两人也许就是幻境所化。 陈渊永远不会忘记,当年结婴时险些堕入心魔幻境,走火入魔之事。 从那之后,他便对幻术极为警惕,此时刚刚踏入传送阵,便遇到了张武山、叶闻笛两人,不免生出戒备之心。 当下陈渊身形一晃,飞上天空,上下打量着两人。 他悄然散开神识,从两人身上扫过,并查探四周情形,体内真元涌动,稍有不对,立刻就会动手。 与此同时,他分出一丝神识,时刻留意神魂空间中那一面金光灿灿的玉璧。 但他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两人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玉璧也没有任何变化,陈渊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连心魔劫都无法瞒过这面玉璧,如果他此时身陷幻境之中,玉璧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不过张武山元婴初期的修为,却是让陈渊颇为诧异。 张武山看到陈渊这般反应,当即迎上前来,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他:“陈兄,果然是你!” 陈渊放下心中戒备,抱拳一拜,笑道:“多年不见,恭喜张兄结成元婴,修为大进,享寿千载,逍遥长生。” 张武山身形一顿,苦笑一声:“在下困在此地是实在,哪有逍遥可言?” “陈兄怎么会进入此地,不知家师现在是否安好?” 陈渊闻言,心中一动,口中答道:“青柳道友一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突破中期瓶颈,修为更上一层楼。” “只是张兄进入南州之后,音讯全无,本命元灯也黯淡如豆。” “青柳道友心忧之下,曾数次进入南州寻找张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只好返回仁州。” “若是他得知张兄性命无碍,又结婴成功,定然欣慰不已。” 张武山面露喜色,再无半分沉稳之态,抚掌大笑起来:“家师已经突破了瓶颈?好!好!好!可惜在下手中无酒,今日当浮一大白!” 陈渊见他心境不稳,咽下了已经涌到嘴边的几句话,转而对叶闻笛拱手一礼:“青康山脉一别八十余载,恭喜叶道友结婴成功,剑道有成。” 叶闻笛回了一礼,认真道:“叶某不过初窥剑道门径,倒是张道友曾经说起过道友之事,甫一结婴,便远赴寒州,连斩两名八级妖王,惊才绝艳,叶某远远不及。” 陈渊笑了笑:“叶道友谬赞,在下也是为求自保,被逼无奈,否则也不会去找化形妖王的麻烦。” “在下不久前还曾让小徒持信往宁州一行,请道友点拨剑道,却在这万里之外的南州与道友重逢,当真是缘分不浅。” 叶闻笛颇为意外:“陈道友收了一个剑修弟子?” “这却是有些不巧,叶某五十七年前离开宗门,潜入南州寻妖王试剑,误入此地,直至今日。” “怕是只能等离开此地之后,再指点令徒剑道了。” 陈渊目光一闪:“敢问叶道友是如何进入这处上古秘境的?” 叶闻笛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当初我只是追杀一名八级妖王,进入了一处深谷,突然卷入了一处空间乱流,昏迷过去,醒来之后,便来到了秘境之中。” “空间乱流?”陈渊目露讶色,转头看向张武山,“张兄又是如何进入此处的,莫非也是卷入了空间乱流?” 张武山敛去笑容,面上露出几分后怕之色,心有余悸道:“我离开仁州后,便来到黎州、南州交界之处,多方打探,终于从一处坊市中得到地灵芝的消息,遂潜入南州搜寻灵药。” “但我离开黎州不久,行至一处山脉时,突然爆发了空间乱流。” “彼时我尚未结婴,修为低微,没能逃脱,被卷入其中,本以为十死无生,却没想到还有再睁开眼的一天,进入了这遍地凶兽的秘境之中。” “幸好没过多久,我便遇到了已经结婴的叶道友,得他相助,成功结婴,才没有沦为凶兽口中的血食。” 陈渊心中更加惊讶:“如此说来,张兄和叶道友都经历了空间乱流,却保住了性命?” 张武山点了点头:“不错,在下曾与叶道友讨论过这件事,我二人遭遇的空间乱流,远不如典籍中记载的那般凶险,否则以我等修为,绝无可能活下来。” “陈兄适才说这里是‘上古秘境’,应该对此地颇有了解,可是通过其他方式进来的?” 陈渊眉头微皱,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他在万丈海渊中,亲身感受过空间乱流的利害,连大修士也无法抵御。 若不是炼化了鲲鹏真血,还有遁空法衣、化神鲲鱼之皮相助,怕是早已被空间乱流和随之而来的空间风暴吞噬。 张武山、叶闻笛对空间之力的掌握远不如他,竟然能在空间乱流中存活下来,着实出乎意料。 而且御灵宗秘境的守护大阵极为严密,九黎派耗费上千年时间都没能破开,为何会有空间乱流通向秘境? 陈渊心念转动,却无法得出答案,只能压下心中疑惑,说道:“张兄有所不知,此地乃是上古之时,一个名为御灵宗的宗门遗留的空间秘境……” 他将御灵宗秘境的来历介绍了一番,并将自己进入秘境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如何获得御灵宗令牌、御灵宗的来历、与化神妖修分神交手等事。 张武山惊讶道:“御灵宗能留下一座如此庞大的秘境,在上古之时定然非同寻常,强盛一时。” “为何我从未看到过有关御灵宗的记载,陈兄可知道这御灵宗的来历?” 陈渊目光一闪,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从九黎派一名元婴长老口中得知秘境之事,对这御灵宗了解不深,只知是一家精擅驭兽之道的大宗巨派。” 他转头看向叶闻笛:“叶道友可曾听说过御灵宗之名?”(本章完) 第643章 迷雾 叶闻笛沉吟片刻,微微摇头:“若非陈道友今日相告,叶某还是蒙在鼓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陈渊眉头一皱,现在三人全都身陷秘境之中,张武山和叶闻笛应该不会隐瞒。 也许是他们修为低微,尚不能接触到这等上古隐秘。 也许连其背后宗门,都不知道御灵宗之事。 他转而问道:“如今九黎派就在秘境之外,虎视眈眈,随时都会闯进来,我等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张兄和叶道友可还记得,进入秘境时身在何处,是否残留着空间乱流?” 在那“试炼之地”中,陈渊接连斩杀了七头凶兽,收获颇丰,让他对御灵宗留下的其他宝物,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但他始终没有忘记秘境之外的九黎派修士,和即将赶来的化神妖修本尊。 再多的妖丹宝物,也远不及性命珍贵。 现在得知有其他方法能进入秘境,陈渊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贪念,寻找离开秘境的机会。 但张武山却是叹了口气:“陈兄想要离开此地,在下和叶道友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我二人已将进入秘境之地探查了无数遍,并无任何奇异之处,更没有空间乱流。” “这几十年来,我等踏遍方圆数千里,寻找脱身之法,遭遇了近十头凶兽,却一无所获,只能藏在一处荒僻之地闭关修炼。” “若非昨日天生异象,我等现在应该还留在洞府中苦修,绝无可能与陈兄相逢。” “天生异象……”陈渊沉吟了一下,“应该是秘境开启所致,那异象可是昨日巳时产生的?” 张武山点了点头:“不错,昨日巳时,秘境深处突然爆发出万丈灵光,一阵灵气风暴横扫而过,将我和叶道友从入定中惊醒。” “那股灵气风暴中蕴含一股精纯灵气,入体之后,我等修为增长不少,足抵数年苦修。” “我二人久困此地,突遭异变,不愿再龟缩一地,便动身往秘境深处而来。” “但途径一只八级凶兽的领地时,却发现那头凶兽已经消失不见……” 陈渊心中一动:“那头八级凶兽是何种类?” 叶闻笛道:“是一条八级的黑毒蚺,很是凶悍。” “黑毒蚺?”陈渊目光一凝,转头看向叶闻笛,“叶道友可能确定?” 叶闻笛点了点头:“当然,那头黑毒蚺还留下了一具蛇蜕……” 他将与张武山发现黑毒蚺蛇蜕之事简要说了一遍,陈渊的神情越发凝重。 张武山疑惑道:“陈兄可是有意斩杀这条黑毒蚺?可惜此兽已经不知去向,踪迹难觅……” 陈渊缓缓摇头,沉声道:“张兄误会了,那条黑毒蚺,已经为在下所杀。” 张武山怔了怔:“陈兄此言何意?” 叶闻笛目中也是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陈渊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除了这条黑毒蚺,这一路上可还有其他凶兽消失不见?” 张武山惊讶道:“陈兄是如何知道的?除了那条黑毒蚺外,还有一头百目巨蟾,也不见了踪影。” “之后在下与叶道友又经过了三四个疑似凶兽巢穴之地,但其中凶兽,俱是不见踪影。” “我等一路上无惊无险,来到这青铜巨塔之下,与陈兄相遇……” 他将沿途的所见所闻详细讲述了一遍,陈渊面沉如水,忽然从体内空间取出一个木盒。 他打开盒盖,露出一颗表面坑洼不平的黑色妖丹,沉声道:“两位请看,那条黑毒蚺的妖丹,就在此处。” 两人都愣住了,陈渊手上不停,又取出一个木盒,打开盒盖。 “那头百目巨蟾,也已经为在下所杀。” 两人定睛看去,目光落在木盒中如珍珠一般莹润洁白,泛着一层朦胧光辉的妖丹,心神俱是陷入恍惚之中。 三息之后,张武山才猛然惊醒,身子微微往后一仰,连忙移开目光:“只是一颗妖丹,就有迷乱神魂之能,定是那头百目巨蟾所留!” 叶闻笛长长吐出一口气,稳住心神:“叶某在门中图鉴上见到过百目巨蟾的妖丹,与这颗妖丹一模一样,陈兄是在何处将其斩杀的?” 两人抬眼看向陈渊,目中充满了探询之意。 陈渊当下也不再隐瞒,将自己在“试炼之地”中的遭遇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自己的手段和与妖兽厮杀的具体经过。 但仅仅是如此,就足以让两人心中巨震。 张武山喃喃道:“陈兄是说,你在那处‘试炼之地’中,一连斩杀了七头凶兽,其中六头还是九级凶兽?” 陈渊道:“凶兽无智,那处‘试炼之地’又只有方圆千丈,地域狭小,不难对付。” 张武山连连摇头:“再容易对付,也是九级凶兽,血脉还格外强横,寻常元婴修士,三两个都不是对手。” “若非黑毒蚺、百目巨蟾妖丹就摆在面前,陈兄又从不自吹自擂。” “在下绝难相信,陈兄以一己之力,就做下了这等大事。” 叶闻笛则是眉头一皱:“陈道友既然能轻松斩杀九级凶兽,可是已经突破了中期瓶颈?” 刚才陈渊讲述在秘境之外和魁梧大汉、九黎派的交锋时,有些含胡,隐去了诸多细节,两人都没有听出他现在是何修为。 但九头凶兽先后被其斩杀,绝非元婴初期修士能够做到。 陈渊微微颔首:“在下有些机缘,得到了几株千年淬体灵草,修为这才侥幸突破了一层。” 叶闻笛盯着陈渊,良久不语,忽然轻叹一声:“我不及你。” 陈渊道:“陈某不过仗着作为体修的便宜,只需强化肉身,没有瓶颈,这才先行一步。” “叶道友是大宗高徒,剑道正宗,根基深厚,日后成就定然远在陈某之上。” 叶闻笛微微摇头:“叶某有自知之明,在同等修为之下,绝非陈道友对手。” 他自若是也修炼到元婴中期,全力以赴之下,在一处狭小之地中,也不难斩杀九级凶兽。 但让他像陈渊那样在一天之中,接连斩杀六头九级凶兽,却是绝无可能。 更不用说陈渊结婴还不到一百年,就已经修炼到元婴中期,他更是难以望其项背。 陈渊道:“叶道友谬赞了,这些都不足道,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些凶兽为何会出现在那‘试炼之地’中。” 张武山沉吟片刻,说道:“那些凶兽不可能凭空消失,这处秘境如此广大,灵气浓郁,很可能有上古御灵宗修士存活下来,延续至今,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陈渊摇了摇头:“若是秘境中真有人存活,肯定早就和两位接触了,也不会坐视九黎派在玄龟岛上布下阵法,破除秘境禁制。” 叶闻笛也道:“陈道友适才说过,他和御灵宗毫无瓜葛,而九黎派却是承袭御灵宗部分道统,并在那化神妖修的密谋下,陆续搜集到五块御灵宗长老的令牌,远胜过陈道友手中的一块。” “若是御灵宗传承在秘境中延续了下来,为何要提前开启秘境,独独将陈道友摄了进来,而对九黎派修士置之不理?” 张武山眉头紧锁:“如此说来,莫非是秘境开启后,‘试炼之地’也发生了异变,自行将这九头凶兽摄了进去?”(本章完) 第644章 苍松 叶闻笛微微颔首:“多半就是如此,既然名为‘试炼之地’,必定是为进入秘境的御灵宗修士所设立。” “本门便设有剑阁,以供门中低阶弟子磨炼剑道。” “叶某与张道友是卷入空间乱流,误入秘境,自然不会进入此处。” “而陈道友却是被那道白光主动摄入,定然是触动了禁制,才进入了那‘试炼之地’。” 张武山抬眼看向青铜巨塔:“叶道友言之有理,依陈兄所言,‘那试炼之地’的最后一层形似尖塔,应该就在这青铜巨塔之中。” “在下观此处废墟,已然荒弃许久,无人看守,很可能就是禁制自行激发。” 陈渊转头看向青铜巨塔,问道:“那‘试炼之地’的石碑上的几种奖励,除去金风玉露丹外,其他宝物在下从未听过。” “两位道友出身于十大宗门,见多识广,不知是否有所了解?” 张武山思索片刻,面露为难之色:“在下从未听说过什么琼元丹、冥龙涎,至于那地阶灵兽、天阶灵兽,更是闻所未闻,应该是御灵宗内部对于灵兽品阶的划分。” 陈渊又看向叶闻笛,后者也是摇了摇头。 陈渊道:“那两位道友是否知晓,金风玉露丹除了能助人渡过阴火劫之外,在上古时期可有其他奇效?” 两人都是摇了摇头,张武山眉头一皱:“陈兄的意思是,那‘试炼之地’的奖励是针对结丹修士,不应该有八级凶兽、九级凶兽?” 陈渊正色道:“不错,能斩杀八级凶兽、九级凶兽之人,岂会在乎什么金风玉露丹,在下看来,这‘试炼之地’必有蹊跷。” 两人闻言,都是眉头紧锁,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之后,张武山方才开口道:“陈兄此前说过,御灵宗秘境已经关闭了数万年,试炼之地中原本也许有八级以下的凶兽,供结丹修士进行试炼。” “但数万年过去,这些凶兽肯定无法存活下来。” “秘境开启时又触动了试炼之地的禁制,才将附近凶兽摄入其内。” “而这些凶兽也早已今非昔比,实力大增,只是恰巧遇到了实力更强的陈兄,才无一幸免。” 叶闻笛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如果试炼之地真的只是摄入附近凶兽,为何距离更近的地煞岩龟和星纹鹿都留在了外面。” “而距离更远的黑毒蚺和百目巨蟾,却进入了这座青铜巨塔?” 张武山轻捋胡须,喃喃道:“叶道友所言极是,你我一路行来,若是一路直行,就不会遇到凶兽,畅通无阻。” “而只要改换方向,不出千里,就会遇到凶兽拦路。”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你我洞府通往这座青铜巨塔路上的凶兽,全部摄走……” 陈渊目光一凝:“若张兄所言不假,未免过于巧合了,这试炼之地必有古怪。” 叶闻笛盯着远处的青铜巨塔,冷冷道:“看来我等应该进入那试炼之地,弄清此事原委。” 陈渊低头看向脚下石台:“青铜巨塔内每一层以传送阵相连,在下也是通过传送阵离开,但此处并没有传送阵通向塔内……” 张武山道:“巨塔周围也许会有入口存在,还是先查探一番再说。” 陈渊和叶闻笛点头应下,三人分散开来,将青铜巨塔四周以及断壁残垣都仔细巡视了几遍,但却一无所获。 废墟中没有任何尸体,也没有留下玉简书卷,只有一些残存的殿阁陈设,显露出几分古拙之意。 叶闻笛和张武山又祭出法宝飞剑,施展神通秘术,也无法毁去分毫。 三人在石台面前重聚,张武山仰头看着青铜巨塔,眉头紧锁:“这试炼之地没有任何入口,又坚固异常,怕是难以进入。” 三人沉默下来,过了半晌,陈渊转头看向远处,开口道:“既然无法重回试炼之地,就只能往深处去了。” “两位道友洞府与青铜巨塔之间的凶兽全部消失不见,其中定有蹊跷。” “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寻找脱身之法,以免被九黎派修士堵在秘境之中。” “九黎派早已将御灵宗秘境视为囊中之物,又和那化神妖修谈妥了联手之事,没有了后顾之忧,绝不会放过我等。” 两人面色微变,张武山道:“秘境开启在即,那化神妖修已经不用借助九黎派之力,破除禁制,会不会先行反目?” 陈渊摇了摇头:“九黎派门中大半长老汇聚玄武湖,南州更是妖族天下,无论谁胜谁负,我等都不是对手,试炼之地再是诡异,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叶闻笛和张武山深觉此言有理,不敢再耽搁下去,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往秘境深处而去。 离去之际,陈渊回过头来,深深看了青铜巨塔一眼,压下心中疑惑,跟在两人身边,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 秘境之外。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但在玄武湖上空,万丈灵光大门熠熠生辉,仿佛一轮烈日,照亮了方圆千里,宛如白昼。 一身玄甲的孙前辈负手而立,凝视着身前的灵光大门,一动不动,宛如石雕一般。 掩藏在玄铁双角盔之下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阴霾,混身散发出浓浓的煞气。 数里之外,叶归鸿、宇文师弟和齐寒舟三人,并肩在一座小岛上,看着这边的灵光大门和孙前辈,神情颇为忌惮。 在三人身后,是其他九黎派长老,仰望着灵光大门,眼神中透出几分急切。 他们在玄龟岛上辛苦数十载,每日消耗真元,破除禁制,就是为了御灵宗秘境中的上古灵兽。 眼看秘境开启在即,终于能得偿所愿,自然是有些迫不及待。 但在急切之下,又隐藏着几分忧色。 还有两名修士盘膝而坐,双目微阖,神情凝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其中一人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叶归鸿身旁,抱拳一拜:“叶师兄,我留在南莽山的灵兽,发现了五道遁光从北边而来,疑似是元婴修士!” 叶归鸿面色微变,沉声道:“有劳祝师弟了,还请师弟继续盯着北边动静,若有修士到来,立刻告知宇文师弟。” 说罢,他便驾起遁光,飞向灵光大门。 不过片刻,叶归鸿便跨越数里距离,来到孙前辈身旁,停了下来。 孙前辈目不转睛地望着灵光大门:“叶小友有何事?” 叶归鸿抱拳一拜:“前辈,本派长老适才察觉,有五名元婴修士从北边而来,马上就要进入玄武湖中。” 孙前辈淡淡道:“可是十大宗门之人?” 叶归鸿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距离灵气风暴爆发,仅仅过去了一天时间。” “现在就派出五名元婴修士,深入南州数万里,只有少玄门、正清派、朱颜白骨宗能做到,敢问前辈,应该如何应对?” 孙前辈道:“秘境还未开启,谁也进不去,让他们一并等着便是。” 叶归鸿眉头微皱:“如此庞大的上古秘境,十大宗门都不会错过,这五人只是一个开始。” “前辈何不召集南州妖王,将各派修士挡在南州之外,至不济也能让他们心存忌惮,不敢如此放肆。” 孙前辈淡淡道:“此界终究是人族天下,秘境之事既然遮掩不住,本座何必再白费力气?” 叶归鸿眉头紧锁:“但按照定约,各派元婴修士,不可随便进入南州境内……” 孙前辈打断了他的话:“若定约真的有用,本座也就不用对贵派进入南州猎杀妖兽的修士,置之不理了。” 叶归鸿神情一僵,孙前辈淡淡道:“叶小友耐心等候便是,贵派已经答应与本座联手,自然不会吃亏。” 叶归鸿不敢多言,只得应下:“那就仰仗前辈了。” 他沉默下来,没过多久,五道遁光自北方天边显现,直奔灵光大门而来。 九黎派修士见状,齐齐升空,迎了上去。 但那五道遁光还是遁速不减,叶归鸿见状,眉头一皱,嘴唇无声蠕动了几下,九黎派修士方才停住。 片刻之后,这五道遁光来到孙前辈和叶归鸿面前,停了下来,五名修士身影显露而出。 为首之人是一名老者,身穿道袍,白发苍苍,颌下三缕长髯,仙风道骨。 他并未收敛气机,大修士的气势若隐若现,看着万丈高下的灵光大门,目中透出几分热切。 但当白发老道目光下移,看到一身玄甲的孙前辈之后,浑身气机随即敛去。 他抱拳一拜:“这位可是孙袁孙前辈?少玄门玄微子,拜见前辈。” 他身后四名元婴修士也是齐齐行礼,口呼“前辈”。 叶归鸿眼神一扫,便认出了这四人身份,两名元婴中期、两名元婴初期,俱是少玄门成名已久的长老,实力不俗。 他心中微微一沉,但孙袁尚未开口,他只得沉默以待。 孙袁依旧是凝望着灵光大门,淡淡道:“苍松道友一切可好?” 白发老道闻言,神情更加恭敬,答道:“有劳前辈问候,师祖一切安好晚辈正是奉师祖之命,率四位师弟星夜而来。” 孙袁淡淡道:“按照本座与人族的定约,人族元婴修士不经本座许可,不得随意进入南州,你们现在退去,本座既往不咎。” 白发老道微微一笑,恭声答道:“晚辈不请自来,擅自进入南州,还请前辈恕罪。” “但苍松师祖口谕,此处的空间秘境,必是上古人族宗门所留。” “如今秘境出世,自当由我人族修士继承,故而才派晚辈与四位师弟前来,还望前辈成全。” 孙袁终于转过身来,:“苍松道友倒是消息灵通得紧,远在易州,却对此处空间秘境的底细了如指掌,为何就不能是我妖族先辈所留?” 白发老道笑道:“此处空间秘境开启之后,灵气风暴横扫九仙洲,其内必定广大无边,唯有上古之时的大宗巨派,才能炼制出这等空间秘境。” 孙袁双目微眯,声音发冷:“若是本座不答应呢?” 白发老道脸上笑容不减,声音也沉了下去:“人族遗泽,自当为我人族继承,若是前辈不准,晚辈无法,只好请师祖亲自出山,与前辈商议此事。” 孙袁目中精芒一闪,化神妖修的威压缓缓散开,冷冷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白发老道笑容一敛,恭声道:“晚辈不敢,此乃师祖亲口所言,晚辈只是遵师祖谕令,转告前辈。” 孙袁盯着白发老道,化神威压越发厚重,如山如岳。 白发老道微微颤抖起来,面色发白,但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维持着微微躬身,抱拳行礼的姿态。 良久之后,白发老道脸上已经苍白如纸,身躯颤抖不停,孙袁才淡淡开口:“此处秘境在南州深处,无论是何人何派所留,本座都不可能任由尔等人族修士得去……” 白发老道神情微变,正欲开口,孙袁又道:“不过苍松道友的面子,本座却不能不给。” “待到秘境开启之后,本座允许你四人进入秘境,但有多少收获,就看尔等的造化了。” 话音落下,化神威压也徐徐敛去,白发老道如释重负,再顾不得任何仪态风度,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说道:“前辈高义,但十大宗门秉人族而生,人族宗门留下的秘境,自当为我人族修士继承……” 孙袁打断道:“若是你能说出这座秘境是上古哪个宗门所留,本座就把秘境送给你。” 白发老道怔了怔,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归鸿,立刻改口:“晚辈愿遵从前辈吩咐,但不知前辈是否会进入秘境之中?” 孙袁嗤笑一声:“若本座亲自进入秘境,苍松道友怕是立刻就会杀入秘境,其他几位道友也不会坐视不理,本座就不自讨没趣了。” 白发老道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恭敬异常:“师祖曾经说过,前辈亲历上古修仙盛世,位辈之高,冠绝此界。” “便是本派的开派祖师,当年也要尊称一声前辈,定然不会与我等小辈争夺机缘……” “上古盛世?呵呵……”孙袁喃喃自语,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他转过身去,负手而立,凝望着灵光大门,淡淡道:“秘境开启还有一段时日,尔等就在一旁等候吧。” “晚辈遵命。”白发老道应了一句,转头就看向叶归鸿,“不出老夫所料,叶道友果然先行一步,不过贵派长老出动大半,就不怕山门不稳么?” 他面带微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远处的九黎派长老,声音中透出几分探询之意。(本章完) 第645章 古符 叶归鸿目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道:“相隔一州之地,玄微道友却一日便至,本派近水楼台之下,若是再慢上一步,岂不是让人耻笑。” 他早已将御灵宗秘境视为囊中之物,如今少玄门来分一杯羹,心中很是不悦。 但白发老道却是毫不在意,笑道:“老夫奉师祖之命,不敢怠慢。” “用了一张缩地符,才能在一日之内,横跨三十万里,来到此处。” “不知叶道友动用了何种手段,竟来得如此之快?” 九黎派人数虽多,但绝不敢和少玄门动手。 否则引发两宗大战,九黎派那头灵智有缺的祖兽,可不是苍松师祖的对手。 叶归鸿淡淡道:“区区小术,不值一提。”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眼神一转,落在玄龟岛上的殿台楼阁之上,轻咦一声:“这莫非是那上古宗门所留下的遗迹……” “不对,这些殿阁并非上古风格,似是如今修士所建……” 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又回到叶归鸿身上,神情略显惊异。 秘境暴露,叶归鸿心情本就极为糟糕,毫不理会白发老道的眼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白发老道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率领四名元婴修士,来到一座无人荒岛上,落下遁光,打坐调息,静待秘境开启。 一天之后,白发老道就睁开了眼睛,望向北边,目中闪过一层阴霾。 半刻钟后,六道遁光出现在天边,来到灵光大门之前,停了下来,现出六名修士。 为首之人是一名中年道士,他却不像白发老道那般有底气,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一身玄甲的孙袁,抱拳一拜:“敢问这位可是孙前辈?晚辈正清派墨无尘,拜见前辈。” 孙袁头也不回:“正清派也要来插一脚?” 墨无尘恭声道:“上古秘境开启,本派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若是前辈不允,晚辈立刻离开……” 孙袁淡淡道:“九黎派、少玄门都已到此,多一个正清派又何妨?” 墨无尘又是一礼:“多谢前辈成全。” 说罢,他便率领那五人退到一旁,不敢再打扰孙袁。 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玄龟岛上的一众建筑之上,目中闪过几分疑惑。 沉吟片刻之后,墨无尘转身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五名元婴修士落到一处方圆数十丈的礁石上,他自己却是身形一转,来到白发老道身前,落下遁光。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站起身来,淡淡道:“没想到墨道友屈尊纡贵,亲自走这一趟,却是有失正清派掌门的体面。” 墨无尘笑了笑:“本派不比贵派,有苍松前辈坐镇山门,墨某想要掺上一脚,就不能在门中安坐。”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九黎派修士,最后落在叶归鸿身上,讥讽一笑:“叶老狗不也是亲自到此,十名元婴长老相随,好生威风,也不怕黎州生乱。”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根半残的线香,捏在手中,往身前一插,便稳稳立在空中。 再伸出手指一拂,线香无火自燃,一股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绵延不断,环绕两人身周,仿佛笼着一条细细的青索。 白发老道看着线香,目中闪过一丝惊讶:“护神香?墨道友好大的手笔。” 墨无尘面上也是露出几分肉痛之色:“有那位孙前辈在,墨某也只好下血本了。”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墨道友找老夫究竟有何事,竟要用护神香屏蔽孙前辈的神识。” 墨无尘正色道:“贵我两派过往虽然有些争执,但只是纤芥之疾。” “今日上古秘境在南州深处现世,孙前辈亲至,九黎派不遗余力,显然对秘境之中的宝物志在必得。” “贵我两派何妨联起手来,共探秘境,玄微道友意下如何?” 白发老道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墨无尘会有此提议,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冷冷道:“涉及到道统之争,已经持续了上万年,也只是纤芥之疾么?” “孙前辈已经许诺,不会进入秘境,与我等争夺宝物,到时各凭本事便是。” 墨无尘摇了摇头:“道友此言差矣,上宗数万年前就已灭绝,甚至连山门都不在九仙洲上。” “我等不过是得到了几部功法神通,都算不上嫡脉正宗。” “真要说起来,都只能算是旁支,道统之争,可大可小。” “而上古秘境就在眼前,既有灵气风暴横扫而过,其内定是灵气淤积,数万年未曾开启,天材地宝不知藏有多少。” “两派分开,都不是九黎派对手,何妨联手探索秘境,也不拘人数多寡,所得宝物,五五分成,岂不美哉?” 这番话说得颇为诚恳,白发老道不由有些意动,但面上还是神情平淡:“墨道友好意,老夫心领了。” “只是九黎派来人虽多,但老夫已经查看过灵光大门,上古秘境还有数日时间才会开启。” “到时各宗修士陆续赶来,便是两派联手,也无济于事,反而容易如九黎派一般,成了众矢之的。” 墨无尘微微一笑:“道友放心,墨某既然敢提出此议,自然不会没有准备。”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个木盒,揭去封灵符,打开盒盖:“道友可识得此物?” 白发老道定睛看去,只见木盒中静静躺着一张符箓,表面略显陈旧,泛着青白赤三种灵光,绘着繁复的上古篆文,难以辨认出来,散发出一种古朴沧桑之气。 “这是……上古破禁符?” 白发老道盯着三彩符箓看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墨无尘点了点头:“道友好眼力,此物便是上古破禁符。” 白发老道微微睁大眼睛:“道友手中竟有此宝,莫非道友是想以此符悄悄破开禁制,潜入其内?” “不对,便是上古破禁符,也不可能破开上古秘境的禁制……” 墨无尘微微一笑:“道友多虑了,墨某哪有本事瞒过孙前辈。” “不过这上古秘境已经敞开了一条缝隙,不日就要开启。” “这张上古破禁符足以破开其余下禁制,让我等进入其内。” 白发老道怔了怔:“墨道友要当众破开禁制?” 墨无尘微微颔首:“不错,当下只有三派至此,若是能提前破开禁制,就不必和之后赶到的宗门争夺宝物。” “只是九黎派几乎全力以赴,孙前辈虽然不会亲自进入秘境,但肯定会派遣麾下妖王进入其内。” “贵我两派只有联起手来,才能与其抗衡,不会入宝山而空回。” 白发老道面露迟疑之色,墨无尘脸上笑容一敛,神情肃然:“上次有上古秘境现世,还是在七千年前,此等机缘可遇不可求。” “道友莫非要眼睁睁看着宝物落入他人手中,空手而归么?” 白发老道抬手轻捋长髯,仍是默然不语。 墨无尘见状,眉头一皱:“若是玄凌道友在此,他又会如何选择?言尽于此,墨某给道友十息时间考虑。” 白发老道神情变幻几下,终于点了点头:“也罢,那老夫就答应道友,联手探索这上古秘境!” 墨无尘面露喜色,收起上古破禁符:“好!贵我两派神通本就有互补之处,联手之下,那九黎派定然不是对手,墨某定要给叶老狗一个好看!” 白发老道连忙提醒了一句:“老夫与墨道友联手,是为了秘境中的宝物,可不是要跟九黎派动手。” 墨无尘笑道:“道友放心,墨某自然不会因小失大,只要那九黎派不阻碍我等寻宝,墨某绝不会去找叶老狗的麻烦。” 白发老道稍稍放下心来:“道友适才说过,所得宝物五五分成,可还算数?” 墨无尘正色道:“自然,本派长老虽然多出两名,但真到了紧要关头,还是要仰仗道友出手。” “苍松前辈的手段,晚辈可是仰慕已久。” 白发老道笑了笑,隐隐透出几分自得。 随后两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联手探索秘境的细节,一刻钟后,墨无尘抬袖一拂,静静燃烧的护神香终于熄灭,只剩下了小半。 他目中闪过一丝肉痛之色,收起这足以屏蔽化神修士神识的异宝,遁光一卷,与白发老道一起飞上天空,来到孙前辈身前。 墨无尘抱拳一拜:“孙前辈,晚辈有事禀告。” 白发老道也跟着行了一礼,但并未开口。 孙袁依旧是凝望着灵光大门,头也不回,淡淡道:“何事?” 墨无尘直起身来,恭声道:“晚辈手中有一张上古破禁符,可以提前破开这上古秘境的禁制……” 他话音未落,孙袁霍然转过身来:“此言当真?” 墨无尘和一怔,完全没料到孙袁竟是这般反应。 但他手上却是不停,翻手取出那个木盒,打开盒盖,亮出上古破禁符。 “前辈请看,这便是那张上古破禁符……” 他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鬓角缓缓流下一滴冷汗。 孙袁如同鬼魅一般,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他的身前。 高大的身躯挡住灵光大门,投下一片阴影,完全罩住了墨无尘。 一身玄甲透出最深沉的黑暗,只有掩藏在玄铁双角盔下的双眸,爆发出一阵精光,紧紧盯着木盒中的上古破禁符。 墨无尘心中骇然,下意识往后退去,但随即又硬生生停下,生怕惹怒了这位神秘莫测的化神妖修,只是悄悄收了收托住木盒的左手。 孙袁仔细端详着上古破禁符,喃喃道:“果然是破禁符,虽然只是一张三彩破禁符,但上古秘境开启在即,应该足以破开禁制……” 墨无尘心中一震,正清派只是偶然得到了这一张上古破禁符,只知其有破禁之效。 莫非在这上古破禁符之外,还有其他破禁符存在? 孙袁忽然抬头看向墨无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速速用此符破开禁制!” 此时叶归鸿也来到了三人身旁,盯着墨无尘手中的破禁符,眼神中透着几分热切。 自从墨无尘和白发老道飞上天空,他就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在墨无尘拿出破禁符后,再也按捺不住,飞了上来。 叶归鸿并不识得破禁符,但孙袁已经开口,肯定不会有错。 他从上古之时存活至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上古宝物。 能够提前破开禁制,赶在其他十大宗门的修士到来之前进入秘境,九黎派就能擒获大量血脉强横的上古灵兽,完成数万年的宿愿。 墨无尘苦笑一声:“前辈明鉴,晚辈也想尽快进入上古秘境。” “但上古破禁符珍贵无比,本派数万年来,也只得到了这一张,是镇压宗门的底蕴。” “而破开禁制后,并非只有本派能进入秘境,请恕墨某不能平白拿出破禁符,否则回宗之后,无法向门中长老交待。” 孙袁双目微眯:“你想要什么?” 墨无尘恭声道:“前辈面前,晚辈也不敢狮子大开口。” “但当初为了得到这张上古破禁符,本派付出的代价不小。” “就请前辈与玄微道友各自拿出一株三千年灵草,如何?” 孙袁闻言,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递给墨无尘:“速速破禁,不要耽搁时间。” 墨无尘双手接过木盒,又看向一旁的白发老道。 白发老道微微一笑,也拿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抬手一推,飞向墨无尘。 他说道:“墨道友高风亮节,老夫岂能没有表示。这一株三千年的九窍紫灵芝,便送给道友了。” 墨无尘接过木盒,揭开两张封灵符,仔细查看一番,一并收起。 叶归鸿见状,眉头紧锁,有些不情不愿地取出一个木盒,抬手一推:“叶某手中恰好有一株三千年的天火琉璃枝,就作为道友拿出上古破禁符的补偿……” 木盒飞向墨无尘,但他并未接过,而是抬袖一拂,木盒又飞了回去。 叶归鸿脸上一沉,接住木盒:“墨道友这是何意?” 墨无尘面无表情道:“叶道友要是想让墨某拿出破禁符,就得拿出两株三千年灵草。” 叶归鸿一怔,随即面露怒色:“为何孙前辈与玄微道友只用拿出一株灵草,到了叶某这里,就变成了两株?” 墨无尘冷笑一声:“叶道友何必明知故问?八十年前,本派两名结丹弟子结伴进入南州寻找灵草,与贵派弟子交手,一人死在黎州,一人重伤而归,身中剧毒,根基尽毁,道途断绝。” “一百七十年前,秦师弟与贵派吴长老交手,重伤而归……” “以本派和贵派之间的恩怨,没有两株三千年灵草,休想让墨某拿出破禁符,为叶道友做嫁衣!”(本章完) 第646章 破禁 叶归鸿勃然大怒,他身为九黎派掌门,一向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威权极重。 平日里除了齐寒舟、宇文师弟等寥寥几人之外,再无需对他人假以辞色。 而今日在孙袁和白发老道面前,墨无尘毫不留情,让他颜面大失。 新仇旧恨并起,叶归鸿当即收起手中木盒,出言讥讽道:“那叶某倒要看看,没有这两株三千年灵草,墨道友是否真就不会破除禁制。” “待到各宗修士齐至,谁都讨不了好去!” 墨无尘冷笑一声,将孙袁交给他的木盒重新合拢起来,双手呈上,恭声道:“叶道友不愿拿出灵草,晚辈实在无法就此破除禁制,为九黎派做嫁衣。” “这枚三千年的通明果就此奉还,还请前辈恕罪。” 孙袁目中寒光一闪:“本座有命,你也敢不从?” 墨无尘面上透出几分悲忿之色:“晚辈岂敢违逆前辈,只是九黎派过去耀武扬威,与本派恩怨极深,墨某宁愿受罚,也绝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说着,他将手中木盒还给孙袁,又抬手一推,另一个木盒飞向了白发老道。 墨无尘满脸歉意:“这株九窍紫灵芝,看来是与墨某无缘了,还请玄微道友收好。” 白发老道轻叹一声,接过木盒,转头看向叶归鸿,目中透出几分责备:“当务之急是破开禁制,尽快进入上古秘境,叶道友何必逞一时之快?” “贵派与正清派的纠葛,老夫也颇有耳闻。” “如今墨道友愿意拿出如此珍贵的上古破禁符,让我等能占得先机,已经是不计前嫌。” “只不过是让道友多拿出一株三千年灵草而已,与上古秘境中的机缘宝物相比,实在是算不了什么,道友莫要因小失大。” 叶归鸿冷冷道:“玄微道友说得倒是轻巧,三千年灵草何等珍贵,而且本派死在正清派修士手中的弟子也是不少。” “叶某已经答应拿出一株三千年灵草,墨道友却仍要得寸进尺。” “叶某若是一退再退,还有何脸面做这一宗之主?” 白发老道摇了摇头,面露不悦之色,但不再开口劝说。 叶归鸿转而看向墨无尘,还要开口,耳畔却响起孙袁略显冷酷的声音:“叶小友还是应下吧。” 叶归鸿一怔,连忙传音回道:“前辈,这……” “不过是两株三千年灵草而已,只要得到秘境中的灵兽血脉,区区正清派又算得了什么?孰轻孰重,叶小友可要想好了。” 叶归鸿面露难色,一时间沉默下来。 墨无尘和白发老道见状,目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得意。 孙袁却是越发不耐,传音催促道:“大局为重,本座已经看过,这张三彩破禁符已经被种下了层层禁制,似是正清派独有的手法,抢来也是无用。” “小友不妨先与他虚与委蛇,日后贵派实力大增,便是灭了正清派,也不是难事。” 叶归鸿眼神变幻不定,暗叹一声,终于不情不愿地说道:“叶某手中只有一株三千年灵草……” 孙袁开口施压,他只能屈服。 九黎派不是少玄门,有化神修士坐镇,白发老道还只是一个长老,就可以无视孙袁的威胁。 墨无尘轻描淡写道:“没有三千年灵草也无妨,就拿十株千年灵草来补,若是千年灵草也不够,就拿高阶法宝来补。” 叶归鸿面色一变,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十株千年灵草,墨道友也说得出口,此事绝无可能!” 墨无尘道:“叶道友误会了,放眼九仙洲,墨某手中的破禁符也只此一张,当然不能白白拿出来……” 孙袁冷冷道:“不过是一张三彩破禁符而已,上古之时随处可见,五株千年灵草就足够了,莫要得寸进尺。” 墨无尘神情一僵,沉声道:“七株!除去天火琉璃枝,叶道友只要再拿出七株千年灵草,晚辈立刻破开禁制!” 孙袁看向叶归鸿,什么也没说,但掩藏在玄铁双角盔下的双眸,却毫不掩饰地透出催促之意。 叶归鸿也知道不能再讨价还价,冷冷道:“七株就七株,只是叶某身上没有这么多灵草,还请墨道友稍待。” 说罢,他转身飞向小岛上的九黎派修士。 还不待他开口,众人就纷纷拿出木盒,看向墨无尘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孙袁、墨无尘等人的对话并没有遮掩,九黎派修士全都听在耳中,眼见掌门受辱,不得不交出灵草,都是怒火上涌。 但叶归鸿已经答应,孙袁又明显偏向墨无尘,他们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凑齐灵草。 其中尤以宇文师弟拿出的木盒最多,足足有三个。 他在孙袁的分神面前一身傲骨,此刻却格外冷静,暗中传音道:“师兄暂且忍耐一二,当下以破开禁制为重,与正清派的恩怨,且留待日后一并清算。” 叶归鸿神情稍缓,接过几人递来的木盒,打开之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留下七株价值最低的千年灵草,将剩余木盒还了回去。 “诸位长老放心,回宗之后自有补偿。” 说罢,他身形一转,飞上天空。 叶归鸿手中也有千年灵草,但无一不是用来炼制元婴后期丹药的珍稀灵草,交给墨无尘太过吃亏。 他来到孙袁三人身前,拿出那个装有天火琉璃枝的木盒,与七株千年灵草一起,交给了墨无尘。 墨无尘接过木盒,全部打开查看了一遍,检查的格外仔细,完全没有顾及叶归鸿的面子。 足足一刻钟后,他才将所有木盒收起,拿出那张三彩破禁符。 他对孙袁说道:“还请前辈稍待,晚辈这就破开禁制。” 孙袁微微颔首,身形一侧,让开一条道路,目中露出几分期待。 墨无尘身形一晃,往前飞去,在灵光大门之前百丈处停下,把破禁符往前一掷,悬在空中,微微起伏。 他神情一肃,抬手掐诀,念念有词,浑身气机勃发,真元涌动。 忽然,他指尖泛起一点灵光,越来越亮。 但就在这时,一名九黎派长老忽然面色一变,看向空中的叶归鸿,嘴唇无声蠕动起来。 下一刻,叶归鸿也是神情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只是朝那名九黎派长老轻轻摆了摆手。 但片刻之后,墨无尘、白发老道也是面色齐变,转身看向北边。 孙袁也是双目一眯,闪过一丝不悦,转头看了过去。 正在施展秘术的墨无尘强行停了下来,面上微微一白,破禁符上亮起的三彩灵光重新黯淡下去。 没过多久,五道长虹经天而来,在四人身前停住。 五名修士的身影显露而出,为首之人是一名中年修士,面容威严,气度不凡。 他扫视一周,目光落在孙袁身上,抱拳一拜:“晚辈太冥宗王玄戈,奉师伯祖之命,拜见前辈。” 孙袁看着他,目中竟然罕见地露出几分凝重之色,缓缓道:“多年不见,秦道友如今可好?” 中年修士王玄戈恭声答道:“师伯祖一切安好,有劳前辈挂念。” 孙袁淡淡道:“潭州遥远,王小友来得倒是不慢。” 王玄戈恭声答道:“师伯祖有命,晚辈不敢怠慢,只好用了一张缩地符赶路。” 孙袁深深看了他一眼:“王小友来得正好,正清派墨小友有破禁之法,稍作等候,便能进入秘境之中。” 王玄戈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墨无尘:“竟有此事?看来晚辈运气着实不错,但不知前辈是否也要进入秘境之中?” 孙袁目中寒光一闪:“怎么,王小友还要阻拦本座不成?” 王玄戈不紧不慢道:“晚辈岂敢,只是师伯祖让晚辈给前辈带一句话,上古秘境乃是人族先辈遗泽,前辈不宜亲身入内。”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白发老道微微低头,掩去目中的一抹笑意。 孙袁沉默半晌,盯着王玄戈,缓缓转过身去,望向灵光大门,淡淡道:“本座便给秦道友这个面子。” 王玄戈恭声道:“前辈高义,晚辈回宗之后,定会如实禀告师伯祖。” 孙袁冷哼一声,众人都安然无恙,王玄戈却是浑身一颤,面色微微发白,目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过了一会,他才缓过来,对墨无尘说道:“墨道友可以继续破禁了。” 墨无尘摇了摇头:“王道友来得正好,墨某手中的破禁符,乃是上古之物……” 他将刚才在孙袁、叶归鸿面前的说辞重新说了一遍,末了笑道:“王道友只需拿出一株三千年灵草,墨某破禁之后,道友便能立刻进入秘境,不必再与之后赶到的各宗修士相争,如何?” 王玄戈沉吟片刻,洒然一笑:“王某手中没有三千年灵草,可否以千年灵草代替?” 墨无尘点了点头:“当然,道友只需拿出五株千年灵草便可。” 叶归鸿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墨无尘,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又缓缓松开。 王玄戈毫不拖泥带水,当即拿出五个木盒,抬手一推,缓缓飞向墨无尘。 “这五株千年灵草,还请墨道友过目。” 墨无尘接过木盒,也不检查,直接收入芥子环中,笑道:“谁人不知,王道友一向言出必践,品行高洁,无须查看。” 他转过身去,抬手掐诀,念念有词,浑身气机勃发,真元涌动,指尖泛起一点灵光,越来越亮。 趁此机会,王玄戈和叶归鸿、白发老道依次见礼,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墨无尘施法。 太冥宗的四位元婴修士就站在他身后,九黎派、正清派、少玄门的元婴修士,此时也全部飞上天空。 那名魁梧大汉孤零零一人,站在孙袁身后,引得众人侧目,却无人敢有半分小视。 上古秘境现世已经两天,在这南州深处,孙袁麾下有大批妖王可以调遣。 现在却只有魁梧大汉一人至此,他们一路行来,没有遮掩行踪,也没有遇到一名妖王拦路,显然是得了孙袁的吩咐。 此人得孙袁如此看重,孤身一人进入秘境,必然非同小可。 灵光大门之前,墨无尘凝聚真元,半晌之后,忽然并指一点,灵光飞出,落在破禁符上。 三彩灵光亮起,一股无形波动缓缓散发开来。 忽然,破禁符光芒大盛,化作一道三彩流光,飞向万丈高下的灵光大门,射入那一道缝隙之中。 破禁符渺小无比,投入灵光大门,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大海。 但它消失之后,静止许久的灵光大门,却是忽然颤动起来,青白赤三色灵光大盛,缓缓朝两边敞开。 众人都露出激动之色,上古秘境中蕴含着无数宝物,进入其中的修士无一不是大有收获,修为破境者比比皆是。 孙袁掩藏在玄铁双角盔下的双眸中,透出几分急切,甚至夹杂着几分焦躁。 灵光大门光芒越来越盛,敞开了大半,莽莽山脉显露出来,广大无边,散发出一股远古洪荒之气。 但就在这时,一道白色流光忽然从山脉深处飞出,射到灵光大门之上。 徐徐敞开的灵光大门忽然定住,三色灵光和白色流光仿佛两军交锋,犬牙交错,僵持在了一起。 忽然,又一道黯淡了许多的白色流光从山脉深处飞出,融入白光之中,一举压过了三色灵光。 已经敞开了大半的灵光大门,竟然又缓缓合拢起来。 孙袁目光一变,猛地转头看向墨无尘:“墨小友,这是为何?” 墨无尘满脸错愕之色:“这如何可能?秘境开启在即,禁制残破不堪,应该无法挡住上古破禁符才对……” 叶归鸿冷笑一声:“什么上古破禁符,吹得天乱坠,将叶某灵草还来!” 白发老道眉头紧锁,墨无尘言之凿凿,夸下海口,此刻却手足无措,是否要和正清派联手,看来还在两说之间。 王玄戈目光一闪,翻手拿出一张附录,赫然与墨无尘手中的上古破禁符一模一样。 他抬手一掷,这张上古破禁符化作一道三色灵光,射向灵光大门!(本章完) 第647章 界线 众人看到王玄戈又拿出一张破禁符,都是心中一惊。 而原本已经式微的三色灵光骤然大盛,反将白光压过,灵光大门一阵晃动,几有天地倾覆之感,徐徐敞开。 众人心中大喜,紧紧盯着莽莽山脉深处,却再未有白色流光飞出。 白发老道转过头来,看向王玄戈,目中满是惊异之色:“没想到王道友手中也有一张上古破禁符,适才道友为何不拿出来,破除禁制?” 王玄戈微微一笑:“墨道友已经拿出了破禁符,王某何必再献丑。” “若不是禁制生变,王某也不会多此一举。” 叶归鸿忽然冷冷开口:“墨道友,此番能够破开禁制,多亏王道友力挽狂澜,你收了那么多灵草,应当分给王道友一半。” 墨无尘神情一僵,看向王玄戈的眼神中满是尴尬:“这……” 王玄戈笑道:“禁制破除在即,上古秘境中天材地宝无数,些许灵草算得了什么。” “墨道友适才也没有向王某狮子大开口,只要将五株千年灵草还回来即可,如何?” 墨无尘松了一口气,立刻从芥子环中取出那五个木盒,交还给王玄戈,面露感激之色:“王道友高义,这个人情,墨某记下了。” 若不是王玄戈拿出第二张破禁符,他无法破开禁制,向几人收取的的灵草要还回去不说,还会得罪一心破禁的孙袁。 虽然孙袁不会对人族元婴修士下杀手,但他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再想进入秘境就难了。 叶归鸿眉头一皱,他宁愿把灵草交给王玄戈,也不愿让墨无尘得了好处。 但王玄戈主动退了一步,他也不好再行逼迫,只是冷哼一声,回身对九黎派修士说道:“诸位师弟随我进入秘境之中。” 他转头看向齐寒舟,凝重道:“齐师兄,接下来就要仰仗你了。” 齐寒舟紧紧盯着灵光大门之后的莽莽山脉,浑浊双目中满是狂热,抬手捋须,缓缓开口:“掌门真人放心,无论御灵宗留下了何等禁制,老夫都有信心破开!” 叶归鸿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齐寒舟从未进入秘境之中,但他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已经臻于化境,更是在玄龟岛上破禁数百年,若论对御灵宗阵法的了解,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此时灵光大门终于完全敞开,只余最后一层薄薄的透明光幕。 各派修士全部汇聚到灵光大门之前,望着这最后一道阻碍,蓄势待发。 孙袁目光一闪,忽然竖起手掌,往前一推。 他身前凭空出现一道百丈大小的巨大掌印,散发出淡淡金光,掌心有一个虚幻的“卍”字符文。 砰! 巨掌飞出,重重落在那一层透明光幕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众人连忙往一旁退去,眼神中满是惊疑。 白发老道高声道:“前辈这是何故……” 咔嚓! 他话音未落,那一层透明光幕轰然裂开,碎成千万片。 一股浓郁无比的精纯灵气从灵光大门中狂涌而出,众人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一众元婴初期修士都是面色酡红,急忙闭住呼吸。 这上古秘境中的灵气竟如此浓郁,只是一口灵气入体,就让他们险些陷入醉灵之中。 白发老道感受着体内微微增长了一分的修为,心中大喜,连忙改口:“多谢前辈出手,破开禁制!” 叶归鸿忽然向身后一招手:“走!” 说罢,他便一马当先,往灵光大门飞去。 九黎派修士连忙跟上,十一道遁光掠过,眨眼之间,便没入灵光大门之中,消失不见。 孙袁淡淡吩咐了一句:“你也去吧。” 那魁梧大汉深深拜下:“小的遵命!” 他身形一晃,飞向灵光大门,身影消失在秘境之中。 王玄戈目光一闪,对孙袁抱拳一拜,又向墨无尘、白发老道拱手一礼:“王某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说罢,他与另外四名太冥宗修士跟在魁梧大汉身后,飞入了灵光大门。 白发老道和墨无尘见状,也是不敢怠慢,对视一眼,吩咐身后众人跟上,两派修士一起进入秘境。 孙袁留在灵光大门之外,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缓缓扫过那一片莽莽山脉,眼神似喜似悲。 忽然,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数百丈外的灵光大门之前。 他距离那一片山脉,只有一步之遥。 孙袁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手,往前伸了出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伸进灵光大门时,却好似触碰到了一道无形界线。 万丈高下的灵光大门,因为这一只微不足道的手臂,轻轻颤动起来,泛起一抹血光。 那一片透露出原始洪荒之气的莽莽山脉,如水波一般荡漾起来,变得扭曲不堪。 一道血色闪电从大门中亮起,悬在高空之中,明灭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劈落。 孙袁身躯一僵,慢慢收回了手臂。 他看着眼前的灵光大门,轻叹一声,沉默不语。 …… 一片荒原之上,十道人影在天空中徐徐浮现,正是最后进入秘境的正清派、少玄门修士。 为首的墨无尘和白发老道散开神识,四下一扫,都是面露喜色,齐齐看向东南方向。 白发老道笑道:“不愧是上古秘境,广大无边,灵气浓郁,我等刚刚进来,就遇到了一头八级凶兽。” 墨无尘目光一厉:“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动身,先斩杀这头铁尾狸,再前往秘境中央。” “上古大宗耗费莫大代价,开辟出这一处洞天福地,定会留下传承至宝,绝不能让叶老狗抢了先!” 白发老道微微颔首:“墨道友所言极是,我等开辟空间秘境,就是为了狡兔三窟,延续传承,上古宗门肯定也是如此。” “除了至宝之外,秘境深处应该还有藏经阁、灵药园,甚至有以大神通搬运进来的灵石矿脉,不可让九黎派、太冥宗捷足先登。” 两人达成一致,当下率领众人往东南方向飞去。 那头八级凶兽的巢穴就在两百里之外,两派修士须臾便至。 对付一头八级凶兽,自然不用墨无尘、白发老道亲自出手。 墨无尘歉然一笑:“适才墨某收了道友一株九窍紫灵芝,破禁时却险些失手,这只铁尾狸就让给贵派。” 白发老道目光一闪,笑道:“墨道友哪里话,此前已经说好,所得宝物五五分成,本派岂能独吞。” “铁尾狸在外界极为罕见,实力强横,你我不妨各请两位长老出手,将此兽斩杀之后,速速赶路。” 墨无尘心中暗叹,面上却是露出感激之色:“那就依道友之言。” 八级凶兽只是蝇头小利,他本想让给白发老道,之后若是再遇到珍贵宝物,便能有借口独吞了。 谁知白发老道却不为所动,他也只好收起此念。 随后两人各自派出两名元婴初期修士,四人齐上,将这头正在巢穴中酣睡的八级的铁尾狸激怒,动起手来。 铁尾狸虽然实力强横,但十大宗门的长老也是不弱,一人可能有些吃力,但两人就足以将其斩杀。 但那要耗费不短的时间,为了不耽搁时间,白发老道才提议由四名元婴初期修士一起出手,对付铁尾狸。 四人齐上,果然将牢牢压制住铁尾狸,眼看着就要将其逼入绝境。 在旁观战的白发老道忽然开口:“墨道友曾说过,一张上古破禁符就足以破开禁制。“=” “孙前辈见到道友手中的破禁符后,反应颇为激烈,也是认同此事。” “为何道友出手后,仍是被秘境禁制所阻?” 墨无尘苦笑一声:“实不相瞒,墨某进入秘境之后,一直在考虑此事,却没有任何头绪。” “按理来说,秘境开启在即,禁制只有一点残余,用破禁符破开不难。” “道友也看到了,墨某出手后,灵光大门眼看就要敞开。” “但却有两道诡异白光,先后从秘境深处飞出,灵光大门才重新合拢。” “所幸有王道友出手相助,否则墨某今日颜面大失不说,休想再进入秘境寻宝。” 白发老道抬手捋须,若有所思道:“那两道白光不早不晚,就在道友快要破开禁制时才出现,确实有些诡异……”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一名修士:“项师妹,你有何看法?” 这是一名中年美妇,混身气机勃发,只有元婴初期修为,但白发老者的语气却颇为尊重。 中年美妇思索片刻,微微摇头:“这处秘境乃是上古大宗所留,布下的禁制精妙无比,妾身修为尚浅,看不透那白光来历。” 她对墨无尘身后的一名元婴中期修士施了一礼,美眸中露出几分考校之意:“刘道友修为高深,乃是九仙洲闻名的阵道大宗师,阵道造诣远在妾身之上,可否指教一番?” 众人目光都落在这名元婴中期修士身上,这是一名年轻男子,正盯着天空中的那轮大日。 他抬起右手,手指微屈,搭在一起,来回点动,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测算着什么。 突然被中年美妇打断,年轻修士也不恼,收回目光,洒脱一笑:“项道友过奖了,那道白光气机飘渺难测,在下也看不真切。” “天地大变之前,上古修仙界之强盛,远胜今日,天材地宝无数。” “上古大宗的手段更是高深莫测,以至宝布下阵法,有阻挡破禁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他忽然话锋一转:“在下虽看不透那道白光,但通过天中这轮幻化出的大日,已经测算出秘境中心的位置,就在正西方向,大约一万六千里之外。” 中年美妇面上微微一红,随即敛去:“刘道友的阵道造诣果然不凡,妾身佩服。” 白发老者赞道:“有劳刘道友了,斩杀这头铁尾狸之后,我等就可动身前往。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对墨无尘说道:“齐寒舟阵法造诣不在刘某之下,我能测算出秘境中心所在,他也能看出来,掌门师兄可莫要落在后面。” 说罢,他仍是仰头看向那轮炽热耀眼的大日,神情专注,手指微屈,嘴唇无声蠕动。 墨无尘和白发老道闻言,都是神情一肃,当即向四名正在与铁尾狸交手的元婴修士传音催促。 四人不再留手,很快便将铁尾狸斩杀,瓜分妖丹材料。 又从其巢穴中发现两株尚未成熟的千年灵草,都是可以移植的种类,两派各分一株,摘了下来。 随后两派修士便按照年轻男子的指示,往正西方向行去。 但尚未飞出多远,墨无尘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玄微道友,若是孙前辈在各派修士进入秘境之后,也跟了进来,抢先一步赶往秘境中心,夺走上古宗门留下的宝物,该如何是好?” 白发老道笑了笑:“墨道友多虑了,孙袁乃是化神修士,已经答应留在秘境之外,自然不会食言。” 墨无尘还是不放心,追问道:“若是孙前辈执意要进入秘境呢?” 白发老道脸上笑容敛去,隐隐露出几分傲气:“贵派已经许久没有化神修士出现,墨道友可能不清楚。” “我人族化神与孙袁早有定约,不得抢夺低阶修士的机缘。” “若不是这上古秘境是在南州深处,苍松祖师都不会让老夫专门警告孙袁。” “而且我人族修士正愁没有借口对孙袁动手,只要他敢进入秘境之中,被各派修士发现,苍松师祖与秦前辈立刻就会齐聚南州,为人族除去这一心腹大患!” 墨无尘怔了怔,心底涌出一种屈辱之感,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正清派过去也有化神修士坐镇,威震四方。 他身为正清派掌门,岂能不知两族定约之事,不然也不敢深入南州,寻求上古秘境的机缘。 但正如白发老道所言,正清派已经近万年没有化神修士涌现,在少玄门面前难免要矮上一头。 墨无尘挤出一个笑容:“苍松前辈神威盖世,是墨某眼界浅了。” 他闭口不言,两派修士默默赶路,往秘境深处而去。 …… 巨大谷地之中,青铜高塔之前,九黎派修士和魁梧大汉的身影凭空出现,从天而降。 他们看到眼前的青铜巨塔和断壁残垣,还以为遇到了御灵宗的遗址,不由面露喜色,立刻散开神识,仔细查探起来。 但他们很快就变得失望起来,这片废墟中空无一物,青铜巨塔也没有任何入口,神识更是被阵法所阻,无法探入其内。 但叶归鸿目中却是闪过几分喜色,青铜巨塔越是神秘,就越有价值。 他立刻转身对齐寒舟说道:“齐师兄,有劳你仔细查探一番,能否破开这青铜巨塔的禁制,入内一探。” 齐寒舟点了点头,往青铜巨塔飞去,神情肃然。 但就在这时,魁梧大汉忽然面色一变,低喝一声:“且慢!”(本章完) 第648章 齐进 九黎派修士闻言一怔,齐齐转头看去。 叶归鸿眉头一皱:“道友有何事?” 魁梧大汉不答,闭上双目,混身妖气一滞,忽然收敛起来。 众人更加疑惑,宇文师弟本就与妖族有血海深仇,连孙袁都敢顶撞,看到魁梧大汉这般作态,心中大为不满。 他冷笑一声,就要开口呵斥,却被叶归鸿抬手阻住。 叶归鸿看着他,暗中传音:“师弟适才说过,让我以大局为重,临到己身,却又忘了?” 宇文师弟一怔,半晌之后,缓缓点头,默然不语。 叶归鸿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着魁梧大汉,神情颇为凝重。 在九黎派修士的注视之下,魁梧大汉悬在空中,纹丝不动,妖气内敛,仿佛雕塑一般。 忽然,他缓缓睁开双眼,目中赫然多出了一双瞳孔,一为白色,一为紫色。 一股略显飘渺的气机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不似妖气那般浓烈凶煞,但也不像灵气一样清正澄明,似乎是妖气与灵气混杂在一起,妖异无比。 这股妖异气机和魁梧大汉原本的气机截然不同,如同被人夺舍一般。 众人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情景,心中大震,甚至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完全没有元婴修士应有的城府。 叶归鸿迎上前去,抱拳一拜:“恭迎前辈大驾。” 魁梧大汉重瞳一转,在众人身上扫过。 众人都微微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唯有宇文师弟默默与其对视,毫无惧色。 魁梧大汉也不在意,眼神最后落在叶归鸿身上,微微一笑:“让叶小友久等了。” 叶归鸿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问道:“晚辈曾听家师说起过降神果,似是预先寄存一缕神魂,吸收灵果精气,便可附身于服下灵果之人……” 魁梧大汉淡淡道:“传闻多有讹误,小友不必当真。” 叶归鸿恍然:“晚辈孤陋寡闻,多谢前辈赐教。” 魁梧大汉不置可否,转头凝望着青铜巨塔,过了一会,方才开口道:“这座青铜巨塔没有价值,无需在此处浪费时间,立刻动身前往秘境中心。” “只要找到大阵中枢,整座秘境都会为我等所掌控,宝物灵兽,予取予求。” 叶归鸿目光一闪,问道:“前辈似乎知道这座青铜巨塔的底细?” 魁梧大汉淡淡道:“按本座所说的去做即可。” 叶归鸿笑了笑,神情谦恭,但嘴上却毫不退让:“前辈吩咐,晚辈自当听从。” “但本派耗费上千年苦功,终于进入秘境,总不能因为前辈一言,而逢御灵宗遗迹不入。” “敢问前辈,这座青铜巨塔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不让我等进入其中?”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慢慢转过头来,盯着叶归鸿。 叶归鸿迎着他的目光,神情如常,只是抱拳一拜:“还请前辈解惑。” 在秘境之外,他不敢当面悖逆孙袁。 但现在魁梧大汉只是孙袁一缕分神附体,事关御灵宗遗迹,叶归鸿自然是坚持己见,绝不会随意屈从。 两人对视半晌,魁梧大汉似是看出叶归鸿绝不会妥协,缓缓开口:“这座青铜巨塔,是御灵宗为门中低阶弟子所建的试炼之地。” “此塔共分七层,内有七级妖兽和一些低阶宝物作为奖励。” “数万年过去,灵兽早已死绝,那些宝物也已腐朽,没有任何价值,不必浪费时间。” 叶归鸿目光一闪:“前辈对御灵宗秘境如此了解,想来应该知道秘境中心位置所在,还请前辈指点。” 魁梧大汉沉声道:“随本座来便是,叶小友放心,到时本座会让你炼化大阵中枢,掌控整座秘境,只要你助本座寻得一物即可。” “当然,是否履诺全看小友自己,只是莫要忘记,本尊就在秘境之外等着小友。” 叶归鸿心中一凛,神情肃然道:“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托!” 魁梧大汉轻笑一声,身形一转,往远处飞去。 叶归鸿抬手一挥,九黎派修士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青铜巨塔,紧随其后,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 一处大湖之畔,一条通体深蓝色的蛟龙尸体伏在地上,双目紧闭,生机断绝,只余龙威不散。 几名修士悬在空中,其中一人抬手掐诀,御使着一杆方天画戟,丈许长短的戟身显得无比轻巧,一寸寸挑出龙筋,剥下龙皮龙鳞。 另外几人默默旁观,为首之人神情平淡,正是那名为王玄戈的太冥宗大修士,看着身旁之人,神情略显凝重。 此人是一名黑衣老妪,鹤发鸡皮,双目浑浊不堪。 黑衣老妪左手托着一个黄铜罗盘,上面刻着太极八卦、天干地支、二十四山,繁杂无比。 哪怕是结丹修士,只要看上一眼,也会头晕目眩,因神魂透支而昏厥过去。 老妪左手托着罗盘,右手五指连连变幻法诀,速度极快,化作五道残影,时而抬头望向天中那轮大日,时而低头看向罗盘。 黄铜罗盘泛起青白赤蓝黄五色灵光,指针转动如飞,忽然停了下来,指向西南方位。 老妪猛地抬起头来,浑浊双目望向那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王师兄,秘境中心所在,就在西北方位一万四千六百七十五里之外!” 王玄戈微微颔首:“有劳师妹了。” 老妪低低一笑,默默收起黄铜罗盘,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此时那名御使方天画戟的修士已经将妖丹龙筋、龙鳞龙皮尽数取下,最后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十几丈长的蛟龙尸体。 他飞到王玄戈身前,抱拳一拜:王师兄,这条九级蓝蛟已经处理完毕。” 王玄戈扫了一眼地上被扒了皮的丑陋尸体,沉声道:“接下来若非九级凶兽,我等不必出手,尽快赶到秘境中心,搜罗上古典籍、功法传承,完成师伯祖的吩咐!” …… 一处草原之上,陈渊三人在无尽鼠兽围攻中向前飞去,遁速只是比平常时候稍慢一些。 这些鼠兽个头极大,如牛犊一般,背生一对坚韧膜翅,体毛刚硬如针。 两根长长獠牙从口中伸出,锋利如刀,双目血红,口中吱吱乱叫,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一般地冲过来。 陈渊没有出手,叶归鸿祭出飞剑,施展分光化影之术,几十道剑光纵横往来,如刀切豆腐,鼠兽尸体如雨而下。 张武山扔出一个卷轴,铺展开来,足有数丈长短,竟是一幅沙场征战图。 画中两支大军鏖战不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栩栩如生,一股惨烈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张武山并指一点,沙场征战图如水波般一抖,三千墨色士卒冲出,披甲执锐,跨马驾车,喊杀声震天,迎着鼠兽冲锋陷阵,几有万军之势。 这幅沙场征战图只是一件低阶法宝,每一个甲士的实力只相当于炼气十层修士。 但这些鼠兽的实力也不强,九成都是一级凶兽,夹间或杂着几头二三级的鼠兽,四级以上的鼠兽寥寥无几,与三千甲士正好旗鼓相当。 每当有甲士死去,就会化为一道墨痕,飞回沙场征战图。 与此同时,会有新的甲士从图中飞出,口呼“杀敌”,扑上前去。 鼠兽无穷无尽,但也抵不住两名元婴修士的手段。 陈渊就跟在两人身旁,散开神识,戒备四周,一路往前飞去。 忽然,天空中的那轮明亮大日闪了一下,这片天地陷入了一瞬间的黯淡。 轰隆! 一声巨响传遍秘境,仿佛天雷轰顶,又似是万千战鼓齐鸣。 无尽鼠兽身躯齐齐一僵,被剑光甲士趁机斩杀了上万头之多,尸体密密麻麻落下,堆满了草原。 陈渊三人猛然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天边一道灵光大门直入云端,顶天立地,飘渺虚幻,仿佛海市蜃楼,似在秘境之中,又超脱于秘境之外,过了一会,自下而上缓缓消散。 张武山的眼神惊疑不定:“陈兄,你对御灵宗秘境最为了解,这是发生了何事?” 陈渊神情凝重,缓缓道:“灵光大门突然出现,应是禁制破开,秘境开启,外面的化神妖修和九黎派修士,要进入秘境了。” 叶闻笛眉头一皱:“陈道友曾说过,秘境禁制至少还有数次才会破解,这才过去了两天时间,按理说应该还在破禁才对……” 陈渊摇了摇头:“在下也只不过是推测而已,化神妖修的手段高深莫测,九黎派在外破禁上千年,说不定就有什么手段,能够提前破开禁制,也不足为奇。” 他回头看向远处,沉声道:“我等要加快速度了,必须在九黎派修士和化神妖修赶来之前,找到脱身之法!” 张武山和叶闻笛也转头望去,隔着铺天盖地的鼠兽,在数百里外的草原尽头,一座雄伟的山脉突兀地拔地而起,如巨龙一般绵延展开,横亘在三人眼前,极为壮观。 在高山之后,隐约可以看到几座大殿立在山巅,掩藏在缭绕的云雾之后。 张武山道:“陈兄所言极是,灵光爆发时,天空中曾映出这片山脉虚影,秘境大阵若有中枢,必定就在山脉之中。” 叶闻笛大袖一拂,剑光大盛,转眼间又是几百头鼠兽身首异处。 “还等什么,速速赶路!” 陈渊点了点头,目中透出几分急切,抬手掷出重玄峰,如流星般往前飞出,沿途所有鼠兽,尽数被砸成肉酱,强行开辟出了一条通路。 虽然重玄峰被魁梧大汉用那颗珠子重创,但由于炼制时掺入了地气珠,可以自行修复,现在已经恢复了小半,勉强可以发挥出中阶法宝的威能。 用来对付元婴修士稍显不足,但碾压这些低阶鼠兽,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三人合力,鼠兽更加不是对手,不到一刻钟,就飞出了上百里,身后留下无数鼠兽尸体,血腥之气冲天而起,凝而不散。 昨日离开青铜巨塔后,陈渊三人一路前行,遁出上万里,来到这一片被无尽鼠兽霸占的草原之上,终于又看到了修士留下的痕迹。 这一路之上,三人遇到了四头九级凶兽,皆是被陈渊轻松斩杀。 他需要的九级妖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到手。 再加上从试炼之地中得到的六颗九级妖丹,只需将其炼成妖元丹,尽数炼化,便能顺利突破瓶颈,踏入元婴后期。 但这并没有让陈渊知足,反而更加期待秘境中心的宝物。 在外界早已罕见无比,甚至已经绝迹许久的九级凶兽,在秘境中遍地都是。 御灵宗在秘境中央,留下的宝物又该有多么珍贵? 陈渊已经不再担心如何突破后期瓶颈,开始考虑起元婴后期的修炼。 秘境中活着的凶兽都这么多,御灵宗积存的妖丹又会有多少,其中很可能就有十级妖丹,甚至数量不少。 这座秘境至少也有一条大型灵脉,数万年下来,凝聚的千年灵乳肯定不少,甚至会有传说中能让化神修士真元尽复的万年灵乳。 陈渊浮想联翩,心中火热,又需要九级妖丹炼制丹药,在动手斩杀九级凶兽时毫不留情,尽情展露强大肉身,并两次激发鲲鹏真血,速战速决。 张武山和叶闻笛都知道他是体修,肉身格外强悍。 但能够轻松碾压九级凶兽,还是让他们大为震撼。 对陈渊的实力,也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 那四头九级凶兽的妖丹材料,两人都是分毫不取,全部让给陈渊。 但陈渊从没有吃独食的习惯,只收起了妖丹和两种入眼的妖兽材料,其他都分给了两人。 张武山和叶闻笛几番婉拒,陈渊都执意如此,他们也不再推辞,称谢之后,将凶兽材料仔细搜刮干净。 他们结婴未久,真元尚浅,神通虽强,但还没有修炼到深处,若不是在陈渊身边,根本不可能有斩杀九级凶兽的机会。 若不是芥子环空间有限,他们连凶兽血肉都会收走。 进入这片草原之后,无尽鼠兽来袭,一路上从未出手的两人主动揽过开路之责,让陈渊只负责戒备即可。 杀鸡焉用牛刀,两人都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休想走到秘境最深处,只能依靠陈渊。 这些低阶妖兽当然是由他们来对付,遇到九级乃至十级凶兽时,再仰仗陈渊之力。 但现在秘境开启,陈渊也主动加入屠杀鼠兽的行列,前进速度一下子就变快了许多。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就在鼠兽大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了,走出了这片广袤无边的草原,来到巍峨山脉前方。(本章完) 第649章 破阵 山脉如蛰伏的银龙横亘在大地之上,积雪覆盖的峰峦,在烈日照耀下泛着冷冽寒光。 千丈以上的山脊完全隐没在翻涌的云海中,惟有几处峭拔的冰峰刺破云幕,仿佛天神掷向人间的玄冰长矛。 一座座大殿四散开来,孤零零地矗立在高山之巅,守候着这座安静苍凉的山脉。 这些大殿已经残破不堪,倒塌大半,与三人在青铜巨塔周围看到的建筑别无二致。 山间魂都许多亭台楼阁,在数万年的寒风催逼下,皆是倾颓破败,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凛冽的寒风吹拂而过,被陈渊三人身周的真元护罩所阻,消散于无形。 但在山脉深处,有几座山峰被阵幕笼罩,看不清楚内里的景象,陈渊散开神识,也无法探入其内。 他转而从山脉中那些残破的建筑中扫过,其中明显是修士开辟的洞府,还有阵旗阵盘残留。 但在数万年的岁月侵蚀下,这些阵旗阵盘早已损坏,无法再庇护洞府。 但在厚厚山壁的保护下,还是有不少陈设用具保存了下来,明显带有上古时代的风格,古朴典雅。 洞府中还有一些玉简法宝,但其中灵气也已经散尽,朽坏不堪,难以辨认其原貌,失去了所有价值。 但诡异的是,方圆三百里内,偌大山脉之中,陈渊发现了上百座洞府,却没有一具修士坐化之后的尸体。 即便是没有阵法笼罩的地方,也没有一头凶兽存在,陈渊甚至没有看到哪怕一头普通的野兽。 这里仿佛是一片生灵禁绝之地,除了能够抵御寒意的少许灌木苔藓,处处死寂,只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亘古不停。 张武山眉头紧锁,忽然开口道:“这里果然是秘境核心之地,御灵宗鼎盛之时,定然生活着诸多修士。” “但在下适才查看了一番,却没有看到哪怕一具修士坐化的尸体,很是蹊跷,两位道友可有所发现?” 叶闻笛微微摇头:“方圆百里之内,叶某没有看到任何生灵。” 两人齐齐看向陈渊,他修为最高,神识最强,若三人之中有人能发现什么端倪,非他莫属。 但陈渊也是摇了摇头:“陈某也是一无所获,只是山脉中的洞府完好,阵旗阵盘自然朽坏,并无外敌入侵迹象。” “似乎是所有御灵宗修士突然离开,随后秘境关闭,直至今日我等到来之前,再无人踏足此处。” 张武山目中闪过几分疑惑之色:“能够开辟出如此广大的空间秘境,这御灵宗在上古之时应该极为强盛。” “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秘境中的修士一夜之间,仓皇逃离……” 叶闻笛沉吟片刻,说道:“叶某曾听家师说起过,上古之时,不知何故,发生了一场大战。” “此界所有宗门修士全部卷入其中,死伤无数,打得天地残破。” “大宗巨派几乎覆灭殆尽,三大洲陆从此隔绝,修仙界因此衰落下去。” “现在的十大宗门,皆是在那场大战之后开宗立派,称雄九仙。” “如今御灵宗寂寂无名,多半便是因此覆灭,此处秘境中的修士,想来也是死在了那场惊天大战之中。” 陈渊目光一闪,藏剑宫不愧是十大宗门之一,底蕴深厚,对上古隐秘也有所了解。 叶闻笛虽然不知详情,但这番推断却是八九不离十。 但这却无法解释此处生灵禁绝的诡异情形,陈渊缓缓道:“我等一路行来,接连斩杀了四头九级凶兽。” “算上陈某在那试炼之地中的遭遇,共有十头九级凶兽,死在我手中。” “但直到现在,却连一头十级凶兽都没有碰到。” “御灵宗精擅驭兽之术,在此秘境中豢养了诸多血脉强横的强大凶兽,两位道友也曾经远远感应到十级凶兽的气机。” “这里既然是秘境中枢所在,如此重地,为何没有十级凶兽守护?” 张武山目光一凝:“陈兄言之有理,我等一路前来,看似凶险,但一头十级凶兽也没有遇到,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 叶闻笛沉默半晌,忽然身形一晃,往前飞去,平淡的声音飘入两人耳中。 “两位道友何必费神思虑,此地再是诡异,我们也不能止步,必须赶在九黎派修士到来之前,找到脱身之法。” “连开辟出这处秘境的御灵宗都已经覆灭,即便留下了什么手段,又有何惧?” 陈渊怔了怔,不再迟疑,跟了上去,:“叶道友所言极是,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动手,破开禁制。” 张武山轻轻吐出一口气,目中的犹豫和疑虑尽数褪去,驾起遁光,跟在两人身后,飞向笼罩阵幕的山峰中,距离最近的那一座。 这条山脉之中,笼罩着阵幕的山峰共有六座。 由于张武山和叶闻笛的神识远不及陈渊,他们只能看到其中三座。 飞出六十多里后,两人才发现另外三座笼罩阵幕的山峰,但并未改换目标。 三人遁速极快,很快便来到选定的那一座山峰前方,又散开神识尝试了几次,依旧是无功而返。 陈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座山峰周围笼罩的阵幕,在六座山峰中占地最为广阔,目中不由露出几分期待。 虽然这六座笼罩着阵幕的山峰错落分布,没有任何规律,又挡住了三人的神识,完全无法查探其内情形,但他们也不是完全随意做出选择。 六座山峰高度相近,但眼前的这座山峰占地最广,自然被三人当成了第一目标。 既然无法查探阵幕之内的情形,张武山和叶闻笛也不再耽搁时间,准备强行破阵。 陈渊却抢先开口:“两位道友稍等,让在下先试一试。” 叶闻笛退到一旁:“陈道友请。” 张武山好奇道:“陈兄神威盖世,可是要一力降十会?” 陈渊摇了摇头:“若是寻常办法无用,再以力破阵也不迟。” 话音落下,他便按照功法所载运转真元,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伸展出一对漆黑羽翼。 张武山恍然大悟:“陈兄是想直接瞬移到阵法之中?” 叶闻笛眉头一皱:“御灵宗既为上古大宗,必定会布下禁空大阵,限制瞬移之术,陈兄何必做无用功?” 陈渊微微一笑:“在下的瞬移之术略有不同,行与不行,一试便知。” 他闭上双目,仔细感应着四周微小却清晰的空间波动,忽然一振双翼,施展出瞬移之术。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百丈之外,距离这座山峰一步之遥,但终究没能穿透那一层闪烁着五彩灵光的凝厚阵幕。 陈渊看着近在咫尺的阵幕,神情略显错愕,但片刻后便隐去不见。 叶闻笛见状,反而出言宽慰:“上古大宗布下的阵法,岂能如此轻易破开。” 张武山也附和道:“不错,再试其他办法便是。” 陈渊盯着眼前的阵幕,忽然一笑:“不愧是上古大宗,果然有几分手段……” “两位道友勿忧,陈某还不会在乎这点脸面。” “瞬移之术既然无用,就只能强行破阵了。” “还请两位道友一起出手,但先不要使出全力,以免毁去阵法之内的东西。” 张武山和叶闻笛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当下祭出飞剑法宝,合力破阵。 叶闻笛先施展出分光化影之术,再聚成一柄十丈长的巨剑,重重斩了下去。 这是每一名剑修都必定掌握的巨剑术,威能自然不及藏剑宫的秘传神通,但却能发挥出飞剑之利,正好用在此处。 张武山这次并未祭出那张沙场征战图,此宝适合用来对付实力不强,但数量众多的鼠兽,却不适合破阵。 他拿出一枚印玺,往天上一抛,迎风涨至丈许大小。 此印通体明黄之色,一条蟠龙盘旋其上,昂首欲飞,气势磅礴,轰然落下,几有山岳倒倾之势。 陈渊的手段就要朴实许多,双手覆盖一层漆黑光芒,欺身而上,拳出如刀,重重砸在阵幕之中。 在三人合力围攻之下,阵幕却只是轻轻颤动了几下,便恢复如初。 陈渊目光一闪:“两位道友不必留手,这道阵法以地脉为阵基,灵脉为源泉,很可能是化神修士的手段,极为坚固。” “我等必须全力以赴,才有可能将其破开!” 叶闻笛神情一肃,抬手掐诀:“分!” 巨剑分成上百柄飞剑,盘旋纵横,他手中法诀一变,又是一声轻喝:“凝!” 上百柄飞剑忽然一顿,剑身节节溃散开来,凝成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挂在天上,仿佛一颗颗明亮的星辰。 叶闻笛手中法诀再次变化:“聚!” 上百道璀璨剑光聚在一处,化作一条微缩的百丈星河,横亘在天空之中, 叶闻笛并成剑指,缓缓点向阵幕,神情凝重无比:“落!” 百丈剑光长河呼啸而至,撞在阵幕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之声,仿佛溪水撞击在卵石之上,叮咚作响。 但每一道响声背后,都暗藏着浓烈的杀机。 剑河过处,足以令一名元婴中期修士身受重创。 叶闻笛面色微微发白,这是他压箱底的手段,一击便要消耗五成真元,但为了破开阵法,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阵幕再次颤抖起来,每一道剑光落下之处,都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张武山见状,也不再留手,高声吟道:“天地存正气,山河鉴赤诚。悬壶昭日月,肝胆照清明。”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来,重重一拍胸口。 一道飘渺清气从他头顶飞出,看起来极不起眼,却又给人一种绵延不绝、浩浩荡荡之感,投入那蟠龙印玺之中。 这正是每一名儒道修士都会苦心培炼的浩然正气,乃是其一身修炼根基所在。 儒道修士施展神通,若有浩然正气相助,必定威能大增。 反之则平平无奇,根本无法与同阶修士相比。 张武山此刻将一身浩然正气尽数注入蟠龙印玺,陷入了最为虚弱的境地,此刻如果有人突然对他动手,绝难招架。 若非是用来破除阵法,四周又无危险,他绝不会毫无保留。 蟠龙印玺得浩然正气相助,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但气势却陡然变得磅礴起来,缓缓落下。 刚才印玺落下之时,只是如同山岳一般厚重,此刻却仿佛一座真正的山岳从天而降。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出,在剑河之下出现颤动的阵幕,摇晃得更加剧烈,开始有灵光闪动。 蟠龙印玺落下之处,出现了一道寸许长短的裂缝。 但马上就有浓郁若实质一般的灵气从阵幕中涌出,修补这一道裂缝。 些许灵气外溢,进入叶闻笛和张武山体内,真元消耗极大的两人都是精神一振,但心底却暗叫一声不妙。 他们已经倾尽全力,短时间内再无法施展第二次同样的神通。 若是不能趁此机会破开阵幕,至少会耽搁一个时辰以上。 但就在这时,陈渊目光一厉,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眸中泛起两点银光,迅速扩大,占据整个瞳孔。 他银眸白发,双翼遮天,气机暴涨,身形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蟠龙印玺落下之处,一拳击出,重重砸在阵幕之上!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阵幕忽然僵住,灵光狂闪,密密麻麻的裂缝以陈渊拳头为中心浮现,如蛛网一般往四周散开。 下一刻,阵幕轰然破碎,露出一个丈许大小的不规则缺口。 与此同时,无尽灵气从四周涌来,堵在缺口处,溢散而出,凝聚成一团浓浓的白雾,将阵幕之内的情景完全遮掩住。 阵幕灵光狂闪不已,缺口处以惊人的速度进行修复。 陈渊猛然回过头来,喝道:“两位道友,速速入内!” 张武山和叶闻笛迎着他的目光,浑身一颤,不敢停留,连忙收起飞剑印玺,身形一晃,飞入阵幕之中。 此时缺口已经缩小了一半,但仍旧足够容纳一人通过。 陈渊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踏入缺口之中。 叶闻笛和张武山就在前面等着他,陈渊敛去三种真灵之血,黑翼收拢,银眸褪去,白发重新变回黑色,迎了上去。 他微微一笑:“两位道友手段果然不凡,我等终于破开了这道阵法。” 叶闻笛和张武山却是怔怔地看着他,目中隐隐流露出几分惧意。 虽然陈渊已经恢复如常,但那一双透着冷酷无情,仿佛渡劫时雷光所化的银眸,却深深印在了两人心底,挥之不去。(本章完) 第650章 药园 当陈渊回头的那一瞬间,那双冷酷银眸中似乎射出了两道雷光,带着让两人刻骨铭心的一丝雷劫气息。 两人仿佛回到了结婴渡劫的那一刻,天雷轰顶,直入丹田,震慑神魂。 即便这只是陈渊的一个眼神,即便他眸中的银光已经褪去,两人还是心神恍惚,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了几分惧意。 那并非是对陈渊实力的畏惧,而是一个元婴修士对天劫的敬畏。 但只有天地能够降下的劫雷之力,又怎么会被陈渊所掌控? 两人心中惊疑不定,但都不敢出言打探陈渊的神通底细,这是修仙界的大忌。 张武山深深看了陈渊一眼,说道:“陈兄过奖了,我结婴不久,实力尚浅,此番多仰仗陈兄之力,才能破开阵法。” 叶闻笛正色道:“本派神通修炼到最高境界,便是一剑破万法,但数万年来,有此成就者寥寥无几。” “但陈道友一拳之威,却有天翻地覆之势,俨然有几分一力降十会的风采,叶某佩服。” 陈渊不置可否,目光一转,看向前方的山峰:“阵法既破,接下来便是探查此峰,不过我们似乎猜错了,此处并非秘境的阵法中枢所在……” 张武山和叶闻笛也转头望了过去,只见一道道五颜六色的阵幕,从山颠至山脚,将整座山峰层层分割开来。 这些阵法之中,或是乌云笼罩,或是赤雾蒸腾,或是遍地泥沼,环境各异,生长着一株株千姿百态的奇异草、绿树青藤。 张武山失声惊呼:“此峰竟是灵药园所在,御灵宗好大的手笔,山腰之上的几十座灵药园,尽皆布下了阵法,营造出最适合灵草生长的环境。” “这些灵药园中至少也是千年灵草,峰顶那几座占地数亩的灵药园中,很可能生长着三千年灵草!” 不怪他失态,叶闻笛也是满脸惊讶之色:“如此庞大的灵药园阵法全开,不知要耗费多少灵气。” “守护此峰的阵法也是坚韧异常,若是六座山峰阵法都是如此坚固,看来这秘境之中,并非只有一条大型灵脉。” 两人虽是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但毕竟结婴不久,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千年灵草。 反倒是陈渊的经历远比二人丰富,见识过洞虚山秘境、通天岛灵源谷中的诸多宝物。 面对这漫山遍野的灵药园,他的心境依旧能保持平稳,且有余暇暗中思索,却是感觉有几分不对劲。 他眉头一皱,缓缓开口:“整座秘境都在御灵宗的掌控之中,守护大阵极为严密,九黎派耗费上千年时间,方才艰难破开。” “但适才我等三人联手,破去此峰守护阵法,也是极为艰难。” “御灵宗有何必要,在这中枢之地也设下大阵守护?” 张武山解释道:“陈兄有所不知,空间秘境乃是一家宗门最后的底牌,再重视都不为过。” “除去守护阵法之外,在秘境的核心之处,也会布下阵法守护,以防万一。” “上古秘境又远胜如今各宗开辟的空间秘境,面积广大,能够容纳灵脉,布下的阵法自然更加坚固。” 陈渊恍然,心中疑虑释去:“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我等还要寻找阵法中枢所在,而此地灵草众多,为免耽搁时间,不妨先分头摘下灵草,再行分配。” 叶闻笛微微颔首:“合该如此。” 张武山也没有异议,当下三人分别落下遁光,各施手段,破除禁制,收取灵草。 陈渊落在山顶上,一座占地十几亩的灵药园之外,犹豫了一下,祭出重玄峰,往空中一掷,迎风涨大至百丈大小,轰然落下。 在此峰的所有灵药园中,眼前这座占地最广,弥漫着淡青色雾气,神识无法探入其内,也看不真切其内情形。 这些布置在灵药园之外的阵法,主要是为了锁住天地灵气,维持其内环境不变。 虽有守御之能,但称不上多么坚固,远远无法和守护这座山峰的大阵相比。 陈渊担心使力过猛,破开阵法的余波波及到阵中灵药,故而先以重玄峰试探阵法强度,再做计较。 受损颇大的重玄峰威能也堪比中阶法宝,百丈山峰砸在阵幕之上,宛若山岳压顶。 但阵幕却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便恢复如初,轻松托住重玄峰,就好似托着一片轻羽。 陈渊见状,终于放下心来,收回重玄峰,翻手拿出紫虚剑,真元涌出,手腕一抖,一道薄如蝉翼的凝练剑光飞出,落在阵幕之上。 陈渊放下紫虚剑,安静的阵幕缓缓裂开一道细如发丝的缝隙,随后就如在潮水冲刷之下的沙坝,轰然破碎,化作千万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淡青色雾气溢散开来,露出其内若隐若现的一株青色灵草。 陈渊微微一笑,收起紫虚剑,落下遁光。 此时叶闻笛刚刚选中山腰处的一座灵药园,正要开始破阵,看到陈渊手中的紫虚剑,不由瞳孔一缩。 在陈渊收起紫虚剑后,他还是盯着山顶,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祭出自己的飞剑,分化出几十道剑光,斩向身前笼罩着灵药园的阵幕。 但他的心神显然不在这座灵药园上,眼底残留着几分震撼,低声喃喃道:“顶阶飞剑……” 陈渊落下之后,淡青色雾气已经消散一空。 这种雾气本就是御灵宗布下阵法,强行凝聚而出,以供阵中灵草存活生长。 此时阵法被破,淡青色雾气自然是溢散得干干净净。 而在灵药园中央,原本淡青色雾气最浓郁的地方,生长着一株青色灵草。 陈渊落在青色灵草一丈之外,仔细端详起来。 地上铺满了一种不知名的黄色泥土,这株青色灵草通体如翡翠一般澄澈干净,高约一尺。 茎秆笔直,无枝无叶,仿若一根青竹,只是要纤细许多。 茎秆顶端开着一座同样青色的朵,分为十二瓣。 每一片瓣上都托着一滴露水,晶莹剔透,清澈透明。 淡青色雾气散开时,灵药园中刮起了一阵微风,青色灵轻轻摇曳。 这十二滴露水也在瓣上来回滚动,凝而不散。 每当来到瓣边缘,露水只是微微垂下,便又滚了回去,仿佛一颗灵巧的珍珠。 陈渊散开神识,从青色灵身上扫过,随即面色一变。 青色灵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内里却蕴藏着一股极为庞大精纯的灵气,远远超过他以往见过的所有灵草,包括他从洞虚山秘境中得来的六株三千年灵草, 这应该是一株五千年灵草,甚至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万年灵草! 陈渊盯着青色灵,表情凝固在脸上,半晌之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翻手拿出一个不知从谁手中得来,由千年灵木制成的木盒,迈步来到青色灵之前。 他蹲下身来,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在陈家村务农的岁月,手掌插入精钢一般坚固的泥土,就像是插入一块柔软的豆腐。 青色灵周围的黄色泥土如波浪一般翻开,陈渊抬起一只手,握住青色灵,小心翼翼地从泥土中拔出来。 灵草当然不会这么脆弱,但这株青色灵至少也是五千年灵草,陈渊当然要小心对待。 忽然,陈渊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青色灵的茎秆上,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就在青色灵离开黄色泥土的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到手中的茎秆轻轻颤动了一下。 陈渊眉头微皱,散开神识,探入青色灵体内,一寸寸扫过,但和刚才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陈渊凝视着青色灵,沉吟片刻,还是将这一个插曲暂时抛之脑后,将其从泥土中拔了出来。 现在自己身处险地,还有几十座灵药园的阵法没有破开,还需要找到秘境守护大阵的中枢之地,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整株灵没有损伤一丝根须,陈渊将其放入木盒之中,拿出手中效果最好的一张封灵符,犹豫了一下,并未贴在木盒上,而是分别收进体内空间。 得到这样一件至宝,陈渊心情大好,遁光一卷,飞向旁边一座占地小了许多的灵药园,取出紫虚剑,继续破阵。 与此同时,他也不忘散开神识,留意张武山和叶闻笛的动静。 两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山顶占地最大的几座灵药园,而是飞到山腰处,各自选中一处亩许大小的灵药园,开始破阵。 这种灵药园数量不少,足有八十多座,阵法也较为脆弱,远不如陈渊刚刚破开的这道阵幕。 陈渊亲眼看到两人落下遁光,各自摘下一株在上古之时都颇为罕见,如今更是珍贵无比的千年灵草,放进木盒中,贴上封灵符。 随后他们又飞向附近一座亩许大小的灵药园,陈渊见状,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收回神识,专心破阵。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里,陈渊三人各使神通,将所有笼罩着阵幕的灵药园全部破开,取出其中灵草,妥善收好。 除此之外,在山腰以下还有大片灵药园,没有阵幕笼罩,只是有一层单薄的锁灵阵法守分隔开来。 几十株乃至上百株相同种类的灵草生长在一起,与野草无异,杂乱不堪。 其中还有许多灵草,已经枯萎而死,伏倒在地。 这些都是八百年及以下的灵草,品阶越低,数量越多,枯死的也就越多。 灵草只是蕴含天地灵气,但并不比普通的草木高贵。 灵草也会散播种子,需要天地灵气才能活下去,寿命到了,便会枯萎而死。 只是因为能够吸纳天地灵气,灵草的寿命远长于普通草木。 成熟之后,至少从也能继续存活几百上千年。 千年灵草甚至能存活几万年之久,才会慢慢枯萎。 但由于灵草的稀缺性,成熟不久,就会被修士摘下炼丹,根本等不到自然枯萎。 但在这御灵宗秘境中,已经数万年没有人踏入这座山峰,这些灵药园中的灵草无人收取,只能野蛮生长,四处散播种子。 当初开辟灵药园的御灵宗,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在锁灵阵法的调控之下,每一处灵药园中的灵气各自不同,但都有一个上限。 在外界珍贵至极,足以引动修士厮杀斗法的灵草,为了存活下去,必须争抢有限的天地灵气,互相残杀。 灵草之间的厮杀安静而又平和,但也有一种别样的残酷。 它们依靠微弱的本能,努力吸纳天地灵气,拼命生长。 只要自己多吸收一分,其它灵草就少吸收一分。 弱小的灵草会因此死去,只有强壮的灵草才能活下来。 数万年下来,不知经历了多少轮回,灵草已经占领了灵药园的每一个角落,存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品质极佳。 不过这仅限于低阶灵草,千年灵草生根发芽的要求极为苛刻。 御灵宗布下的阵法只能让千年灵草继续生长,但却无法让其自行繁育。 当初种下了几株千年灵草,现在还是只有几株。 只是历经数万年岁月,这些千年灵草体内蕴含的灵气都极为精纯庞大。 陈渊三人聚在一处,商议过后,决定先瓜分八百年及以下的低阶灵草。 这些低阶灵草加起来共有三千四百八十七株,其中五成三百年灵草、三成五百年灵草,只有两成是八百年灵草。 这还是因为御灵宗在秘境中种植的灵草,放在上古之时都不是凡品,开辟的灵药园数量不多,总共只有三百多座。 否则数万年积累下来,至少也能收获上万株灵草。 张武山和叶闻笛对视一眼,向陈渊抱拳一拜:“我等一路行来,斩杀凶兽、破开阵法,陈兄出力最大,至少也要分走八成灵草,我二人各拿走一成便可。” 叶闻笛颔首赞同:“理当如此。” 陈渊却是摇了摇头:“在下与两位道友过去都有交情,现在又同处险地,也算是生死之交,一人拿走七成,与独吞何异?” 张武山道:“陈兄此言差矣……” “不必多说,在下最多只拿五成,剩下五成,由两位道友平分。” 陈渊的语气不容置疑,张武山和叶闻笛迟疑了一下,也不再推辞。 三人才大致将灵草分成三份,各自收好。 他们各取所需,几种与剑道有关的珍稀灵草被叶闻笛拿走,陈渊为李青山取走了一些,能够凑成几炉丹药。 浩然宗、藏剑宫各自独有的几种丹方,其所需灵草被张武山和叶闻笛分别挑走。 陈渊则是将炼制妖元丹所需的灵草几乎一网打尽,拿走的八百年灵草多了一些,几乎达到了七成。 但张武山和叶闻笛没有任何异议,只要是陈渊看中灵草,便尽数让给他。 一直到将三千多株灵草分配妥当,足足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陈渊抬袖一拂,面前出现了数十个没有贴封灵符的木盒,抬眼看向两人,沉声道:“接下来就是千年灵草,不知两位道友各有多少收获?”(本章完) 第651章 瓜分 张武山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二十二个木盒:“在下不及陈兄,只破开了十七座灵药园的禁制。” 叶闻笛则是拿出了二十八个木盒,盒盖掀开:“这便是叶某的所有收获,还请两位道友过目。” 陈渊眼神一扫,心中暗暗点头。 两人拿出的木盒,与他适才破阵时,用神识留意的灵草数量一样。 三人的木盒上都没有贴封灵符,陈渊袍袖一拂,盒盖敞开,露出五十八株灵草,是叶闻笛的两倍之多。 灵药园禁制虽不以守御为主,但也是为千年灵草布下的守护阵法,以大型灵脉为灵气之源,就是元婴初期修士,也无法轻易破开。 陈渊手持紫虚剑,兼之真元精纯浑厚,毫不吝惜,一剑之下,便能破开一座灵药园的守护阵法,效率远高于张武山和叶闻笛。 张武山和叶闻笛也打开木盒,上百株千年灵草从木盒中缓缓飞出,在空中载沉载浮。 灵气氤氲,异香缭绕,张武山和叶闻笛轻轻吸上一口,便觉修为悄然松动,似乎增长了一分。 张武山正色道:“灵草摘下后,必须尽快封存起来,以免灵气外泄,我们就不要耽搁时间了。” 他转过头来,对陈渊抱拳一拜,郑重说道:“适才陈兄坚持将低阶灵草分给我二人,在下不好推辞。” “但千年灵草太过珍贵,此番我等能够来到这秘境核心之地,全仰仗陈兄出力,陈兄可不能再谦让了。” “这一百零八株千年灵草,道友拿走八成,我二人各分一成即可。” 陈渊沉吟了一下,看向叶闻笛:“不知叶道友作何想法?” 叶闻笛微微颔首:“合该如此,叶某出力甚小,若能分得一成灵草,已经心满意足。” “若是道友有意,可将这一百零八株千年灵草尽数拿走,叶某绝无二话。” 张武山连忙补充:“在下也是如此想法,陈兄就是将灵草全部取走,也是应有之义。” 两人并未就此事提前进行商议,但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叶闻笛自知和陈渊只有一面之缘,还是为了争夺灵石矿脉而斗法交手,虽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但交情却算不上多深。 张武山和陈渊倒是私交甚笃,其师青柳居士还对陈渊有救命之恩,互称兄台,不可谓不亲近。 然而在上百株千年灵草面前,师徒尚能反目,何况只是道友。 两人都是人中龙凤,深知人心难测,不可试探,而宝物再是珍贵,也不抵性命万一。 在至宝面前,他们也能压下心中贪欲,主动提出将千年灵草让给陈渊,甚至可以分毫不取。 陈渊见两人如此识趣,也不再推辞:“既然两位道友都是如此想法,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在下一人拿走八成,未免多了一些,只留下七成便可。” “剩下三成,便由两位道友平分,如何?” 千年灵草不同于低阶灵草,每一株都是珍贵无比。 陈渊机缘之深厚,远胜同阶修士,此前也只有在洞虚山秘境中,才一次收获了数十株千年灵草。 上百株千年灵草汇聚一处,也只有在数万年从未开启过的上古秘境上,才会出现这般盛景,万年难得一见。 低阶灵草可以分给两人,但这上百株千年灵草,陈渊却是当仁不让。 不过他并非为了宝物,就能六亲不认之辈,并无独吞之心。 但张武山是青柳居士亲传弟子,只给他一成千年灵草,离开秘境后,不好向青柳居士交待。 叶闻笛又是藏剑宫千年一遇的天才修士,陈渊日后还想请他点拨李青山的剑道神通。 陈渊权衡之下,拿走八成还是多了一些,又主动让出了一成。 张武山和叶闻笛本就做好了陈渊独吞所有千年灵草的准备,现在见他愿意主动让出一成灵草,自然没有异议,当即答应下来。 张武山道:“还请陈兄先选。” 陈渊看了一眼叶闻笛,后者也是点头赞同。 陈渊见状,也不推辞,抬袖一拂,便将七十六个木盒归拢到自己身前。 这其中半数灵草是他亲自摘下,早已了如指掌。 其余灵草也只是神识一扫,便尽数辨认出来,圈定了要拿走哪些灵草。 这倒不是陈渊无物不识,虽然他看过数十部灵草图鉴,认得世间绝大多数灵草。 但这些千年灵草都是数万年前种下,其中有八种灵草很可能已经绝迹,陈渊从未见过。 不过这八种灵草都是他亲自摘下,无需辨认。 张武山和叶闻笛很是识趣,从山腰开始破阵,所得灵草都是上古之时比较常见的种类,现在也并未绝迹,更是一株三千年灵草也无,陈渊一眼便认了出来。 在被他挑走的七十六株灵草中,有十四株三千年灵草。 那株青色灵,也在第一时间被陈渊收入囊中。 此外还有三株灵草如青色灵一般,蕴含的灵气精纯庞大,远胜三千年灵草,陈渊自然也不会放过。 剩余的三十株灵草全是千年灵草,在外界也称得上珍贵无比,但和陈渊拿走的灵草相比,却是要逊色许多。 不过张武山和叶闻笛没有露出半分愠色,反而面露笑意,各自收起十六株千年灵草,空中仅余几缕精纯灵气萦绕不散。 陈渊如此做派,堂堂正正,显然没有其他心思,他们不用再担心陈渊为了灵草突然反目。 灵草瓜分完毕,这座山峰也就失去了价值。 三人适才搜刮灵草之时,已经将此峰仔细探查了一遍,除了灵草之外,再无任何发现。 这一座山峰,就是一处庞大的灵药园。 陈渊转头看向笼罩着整座山峰的庞大阵幕,沉声道:“此峰灵草被我等尽数取走,留在此处已经无益。” “接下来要继续寻找阵法中枢,那里应该有离开秘境的传送阵,足以让我等脱身。” 张武山神情凝重道:“陈兄所言极是,不过我们搜刮灵草,用了至少四个时辰,九黎派修士会不会已经追了上来?” 陈渊沉吟片刻,微微摇头:“秘境中遍布凶兽,九黎派即便倾巢而出,想要来到此处,也绝非易事。” “而且他们是在秘境开启后,通过灵光大门进入秘境,应该是随机落在秘境边缘,更是要耗费不少时间。” 张武山和叶闻笛神情一松,当下跟在陈渊身后,飞向阵幕。 但在来到阵幕边缘时,陈渊忽然停了下来,竖起右臂:“两位道友且慢。” 两人猝不及防之下,超过陈渊身位,方才停住。 张武山转过头来,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陈兄还有何事?” 叶闻笛也看了过来,虽然没有言语,但目中也透出探询之意,显然颇为不解。 陈渊凝视着身前安静平和的阵幕,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转头看向叶闻笛:“按理来说,阵法应该只会用来守御外敌,不会防备内部之人。” “但这处秘境之中,处处透着诡异,阵法可能也有蹊跷。” “还请叶道友用分光化影之术,试一试这阵法虚实,是否能出入无碍。” 叶闻笛点了点头,当即祭出飞剑,并指一点,分出一道剑光,射向阵幕。 在三人注视之下,剑光掠过长空,射在阵幕之上。 叮! 一声脆响传出,阵幕纹丝不动,剑光溃散开来,化作万千光电,消散一空。 叶闻笛怔了怔:“陈道友说中了,这阵法对内也是坚固异常。” “叶某虽然只是分化出一道剑光,但也足抵寻常同阶修士一击,但却无法撼动此阵分毫。” “看来要和之前一样,需要陈道友再显露银眸白发、背生双翼之相,方能破开。” 张武山散开神识,从阵法上细细扫过,满脸疑惑之色:“在这秘境核心之地,御灵宗为何要布下这种阵法,防备内部之人,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陈渊眉头紧锁,他走遍两大洲陆,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护宗大阵、护岛大阵。 除去洞虚山秘境、通天岛和御灵宗秘境这等需要守护整座秘境的大阵之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敌我不分的阵法。 各宗各派布下阵法,都是用来防备外敌,内部之人可以随意外出。 阵法对内只有监测之能,故而宗门修士才需要令牌外出,没有令牌之人,则需要有本宗修士陪同。 若是有人不持令牌,悄然离开阵法,就会立刻被阵法察觉,很快就会有修士前来查探。 这也是天下所有守御阵法的共同之处,否则阵法对内对外同样坚固无比,不能随意通行,遇到强横外敌,就变成了自行禁锢,陷入死地之中。 陈渊也没有想到,御灵宗竟会布下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法。 他只是出于谨慎小心的本能,御灵宗明明精擅驭兽之术,但在秘境核心之地却没有凶兽守护,也许会在阵法上布下陷井,请君入瓮。 陈渊神情凝重道:“若阵法只是坚固异常,还不算什么,破开便是。” “但御灵宗若是还留下了其他手段,我等身处阵法之中,就不妙了。” 两人闻言,都是面色一变。 叶闻笛道:“叶某一试便知。” 他并指一点,身前飞剑分化出上百道剑光,激射而出,刺在阵幕之中。 叮叮叮叮! 一声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传出,连绵不绝,剑光尽数溃散开来,阵法依旧是纹丝不动。 叶闻笛见状,却是松了一口气:“阵法并无反制手段,我等可放心破阵了。” 陈渊和张武山神情稍缓,当即各施手段,开始破阵。 还是和之前一样,叶闻笛凝聚出剑光长河,张武山则是口中吟诵诗词,唤出一身浩然正气,灌注到蟠龙印玺之中。 儒道神通便是如此,点墨化兵、丹青演阵看似玄妙,但只能算是寻常手段。 真正强横的神通都是返璞归真,那一口飘渺的浩然正气,才是根本。 待两人用出神通,动摇阵法,陈渊才同时激发三种真灵之血,肉身之力暴增,一拳击出,在阵幕上打开一个丈许大小的缺口。 三人离开山峰,张武山和叶闻笛看向陈渊的眼神中,透出几分艳羡。 这就是体修,修为有成之后,不需要施展什么手段,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一脚,便有磅礴之势,浩大威能,堪比同阶修士御使法宝、施展神通。 但他们也知道,体修为了强化肉身,需要消耗大量天材地宝,远远超过同阶法修,才能以肉身撼动天地。 而叶闻笛的师父颜长老曾说过,都陈渊修炼的功法名为《妖神决》,需要炼化妖兽精血。 他现在已经修炼到改换形貌的地步,更不知付出了多大代价,绝非寻常体修能够相比。 有得必有失,他们虽然羡慕陈渊的凛凛神威,但心中还是认为自家功法才是正道。 陈渊不知两人心中所想,敛去三种真血,恢复原状,抬眼看向远处。 他沉声道:“还有五座山峰被阵法笼罩,占地高度均是相仿,隔绝神识,从外面看不出其内情形……” 他转过头来,看向两人:“我等只能依次破阵,寻找阵法中枢,两位道友体内真元可还充足?” 张武山神情略显疲惫:“陈兄放心,在下只是浩然正气略有损耗,真元消耗不大。” 叶闻笛内视己身,答道:“叶某真元消耗不小,但离宗之前准备还算充分,手中还剩三粒紫府蕴气丹,可以恢复真元,足以坚持到将五座山峰的阵法尽数破开。” 陈渊微微颔首,神情肃然:“事不宜迟,这就开始破阵。” “不过陈某有言在先,当务之急是寻找阵法中枢,我等能收获如此多灵草,已经不虚此行。” “接下来就算遇到炼器殿、炼丹阁、藏经阁等藏宝之地,也必须立刻抽身而走,不可耽搁时间。” 张武山正色道:“陈兄放心,在下绝不会不顾大局,见小利而忘命。” 叶闻笛淡淡道:“叶某到手十六株千年灵草足矣,不敢再有所奢求。” 三人议定,当即转身飞向距离最近的一座山峰,准备破阵。 但就在这时,一座远在七十多里之外,同样笼罩着阵幕的山峰,忽然光芒大放,将三人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本章完) 第652章 雷威 陈渊三人转头看去,只见笼罩着那座山峰的阵幕之内,突然亮起一道白光,璀璨夺目,将整个大阵都染成雪白之色,持续了十几息时间,方才缓缓消散。 突生异状,陈渊心底不由升起一阵戒备之意。 他立刻散开神识,笼罩在那座山峰之上,细细扫视。 但和之前一样,在阵法阻隔之下,神识无法探入其内,依旧一无所获。 张武山和叶闻笛也是探出神识,但陈渊堪比大修士的神识都无功而返,他二人更是无法探清虚实。 张武山惊讶道:“此峰阵法突然亮起,莫非秘境中又发生了什么异变?” 叶闻笛仰首望向天空,眉头微皱:“秘境已经开启,还能有何异变?” 陈渊盯着那座山峰,缓缓说道:“这道白光,似乎与将我摄入秘境的那道白光,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要强盛许多。” 叶闻笛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莫非真被张道友说中了,这秘境中又发生了什么异变?” 陈渊微微摇头:“在下手中并无第二枚御灵宗长老令牌,而且我等几个时辰前就来到此处,此峰直到现在才亮起白光,应该并非因我而起……” 他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叶闻笛:“还请叶道友试上一试,此峰阵法是否与适才我等破开的阵法有所不同。” 叶闻笛点了点头,当即祭出飞剑,分化出几道剑光,并指一点:“疾!” 剑光激射而出,快若电闪,很快便跨越七十余里距离,直刺阵幕之上。 叮叮叮! 三声微弱却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传不开七十余里,但却瞒不过三人的神识。 剑光溃散,阵幕纹丝不动,也再没有白光亮起。 叶闻笛神情稍缓,张武山目光一闪,沉声道:“我等一路走来,斩杀凶兽,破开阵法,搜刮灵草,都无人阻拦。” “秘境中应该没有御灵宗修士存活下来,可以排除有人暗中作祟。” “也许是因为我等从刚才那座山峰中破阵而出,也许是九黎派修士做了什么事,触动了御灵宗留下的某个禁制,才会有此异变发生。” 陈渊微微颔首:“张兄所言有理,我等既然遇到了这等异变,便不能置之不理。” “反正这五座山峰的阵法也要依次破开,不妨就从此峰开始,也许那里就是阵法中枢所在。” 张武山和叶闻笛都点头赞同,三人身形一转,舍弃距离最近的山峰,转而朝这座亮起白光的山峰飞去。 山间寒风呼啸,凛冽如刀,但三人体表都凝聚着真元护罩,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三道遁光很快便跨越七十里,来到这座山峰千丈之内。 陈渊眼神忽然一凝,遁速骤然加快。 张武山和叶闻笛见状,都是颇感意外,急忙加快遁速,跟了上去。 陈渊一直来到阵幕之数十丈外,方才停下,盯着往两边延伸开去,覆盖着朦胧灵光的阵幕,目不斜视。 张武山和叶闻笛来到他身边停下,眼底闪过几分疑惑之色。 陈渊沉声道:“两位道友速速出手,必须在九黎派修士赶来之前,离开此处!” 话音刚落,不等两人施展神通,他便同时激发三种真灵之血,银眸白发,背生双翼,气机狂涨,仿若妖神降世。 随后身形一晃,来到阵幕之前,拳影漫天,狂攻不止! 张武山和叶闻笛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渊如此急迫,却是愣在了原地。 随后两人却是神情一变,只见陈渊双拳如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仿佛陨星降世,声传数里。 但阵幕却并未如之前那座山峰一般,应声而破,依旧纹丝不动,只是有灵光闪烁。 陈渊喝道:“此阵如此坚固,秘境的阵法中枢定在其内,两位道友还在等什么?” 张武山和叶闻笛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祭出飞剑印玺,各施手段,与陈渊一同破阵。 剑光长河和蟠龙印玺落下,但阵法还是坚固如初,没有出现丝毫破损。 张武山和叶闻笛眉头一皱,这道阵法竟然如此坚韧,远超刚才那座遍布灵药园的山峰,他们已经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但还是无法破开。 陈渊的脸色也是颇为难看,忽然停了下来,沉声道:“两位道友且退后一些,让在下试一试。” 张武山和叶闻笛闻言,连忙收起飞剑印玺,往后退了百丈。 陈渊摇了摇头:“再退后一些。” 两人又退后百丈,陈渊还是摇了摇头:“再退后一些。” 两人怔了怔,又退后数百丈。 但陈渊依旧是摇了摇头:“再退后一些。” 两人这下索性退到千丈之外,方才停下。 陈渊这才微微颔首:“差不多了,陈某这道神通波及范围不小,还请两位道友小心一些,及时避开。” 说罢,他自己也往后飞出百丈,然后转过身去,看向阵幕。 张武山和叶闻笛都是心中好奇,紧紧盯着陈渊,看他到底是要施展何种手段,连元婴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陈渊深吸一口气,抬手掐诀,银眸周围迸发出几缕电弧,互相撞击泯灭,发出细微的噼啪之声。 张武山和叶闻笛忽然神情一变,仰首望天。 万里无云的湛蓝天幕似被一只巨掌撕裂,翻涌的墨色云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了那一轮亘古不变的炽热大日。 山间本就呼啸凛冽的寒风,变得更加狂野,化作一阵风暴,卷起堆积了千年的积雪。 层层铅云汇聚而来,形似百头巨鲸冲滩,云底翻腾的灰白气旋搅碎了山峦轮廓,只有隐隐灵光闪现。 轰隆! 云层中隐约现出银白色电蟒,滚滚闷雷自九霄深处碾过,倏然炸开,仿佛上古神灵敲响了战鼓,又像是一头顶天立地的青牛发出低吼。 张武山和叶闻笛心头狠狠一颤,下意识又退后了数百丈。 浓郁的劫雷气息在乌云中凝聚,让他们仿佛回到了结婴渡劫之时,笼罩在头顶的,就是天劫雷云。 即便已经渡过了天劫,但两人心底还是涌出了一丝深深的惧意。 陈渊手中法诀一变,一双银眸更加璀璨,体内真元狂涌而出。 他抬手指天,乌云剧烈翻滚起来,银白色的雷光在云层间闪动,天地间一片昏暗。 漫天雷云缓缓旋转起来,化作倒悬的墨色漩涡。 万千道银白雷光在云层裂隙间游走,如同一条条锁链,锁住了这座山峰。 忽然,乌云旋涡一顿,呼啸的狂风也停了下来,这片天地似乎陷入了静止之中。 轰隆! 一道合抱粗细的天雷从天而降,矫若游龙,落在阵幕之上! 刺目的银色雷光轰然爆发,张武山和叶闻笛猝不及防之下,低低哼了一声,面色一白,急忙收回神识。 这道天雷竟能震慑神魂,两人只是远远用神魂注视,也受到了波及,神魂震荡,微微受创。 与此同时,十几道细小的雷光从天而降,其中一道雷光就落在两人周身十丈之内。 两人心中一凛,连忙往后退去,一直退出雷云笼罩范围,方才停下。 放眼望去,有几道雷光落在周边一座山峰之上,直接削去了上百丈的山体。 山石崩塌,冰川炸裂,引发了一场大雪崩,积雪滚滚而下,腾起漫天雪尘,淹没了一处深谷。 两人心惊不已,难怪陈渊让他们及时避让,天雷之威竟至于此。 若是落在他们身上,就是手段齐出,怕是也要受到重创。 只是十几道溢出的雷光,就有如此威能。 那一道宛若游龙的天雷,又会有何等威势? 此时阵幕上的雷光已经黯淡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耀眼。 两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在三人联手狂攻下坚若盘石的阵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十丈大小的丑陋伤口。 无尽灵气从阵幕内部涌出,凝聚成一团灵雾,欲要修补缺口。 但在这个伤口不规则的边缘上,银色雷光若隐若现,仿若附骨之疽,牢牢依附在上面,隔绝灵气。 缺口无法得到修补,越来越多的灵气涌出,灵雾越来越浓,与银色雷光形成拉锯之势。 但灵气无尽,雷光有限,在灵气侵蚀之下迅速黯淡下去。 陈渊转过身来,沉声道:“两位道友还在等什么?速速入阵!” 说罢,他便转身进入缺口之中。 张武山和叶闻笛连忙驾起遁光,冲入缺口之中。 此时附着在缺口边缘的银色雷光已经消失殆尽,在无穷无尽的灵气修补之下,这个丑陋的巨大伤口迅速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阵幕光滑如初,只是灵光闪动的频率快了一些。 天上乌云散去,大日普照,万里晴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就在这时,天边几道长虹若隐若现,直奔此处而来。 …… 张武山和叶闻笛飞入阵幕之中,忽然感觉一股巨力压在肩头,身躯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去。 两人心中一惊,立刻运转真元,祭出飞剑法宝。 但除了这股巨力之外,再无异状发生,两人低头望去,看到了落在山脚的陈渊,心中一松,任由身躯自行坠落。 这股巨力极为沉重,两人很快便落下千丈,来到山脚处。 就在这时,压在两人肩头的巨力凭空消失,两人立刻稳住身形,缓缓落地。 十几丈外的陈渊迈步朝两人走来,此刻他眸中银光褪去,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背后双翼收拢起来,气机内敛,与寻常修士无异。 他抱拳一拜,面露歉意:“在下也是第一次全力施展此神通,还无法完全掌控,雷光溢散,险些伤到两位道友,还请两位道友见谅。” 张武山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异之色:“无妨,是我低估了陈兄神通的威能。” “如此浩大的雷道神通,几有灭世之能,即便是少玄门玄雷上人(注)亲自出手,怕是也不过如此。” 陈渊笑了笑:“张兄谬赞了,玄雷上人乃是成名的大修士,一身精湛的雷道神通威震九仙洲,在下如何能与之相比?” 叶闻笛也有些惊魂未定,微微摇头:“陈道友不必自谦,叶某结婴之前,曾跟随本门燕长老和师尊出使少玄门,有幸见识过玄雷上人演示雷道神通,远不如陈兄今日施展的手段。” 陈渊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看向几十丈外高耸入云的千丈巨峰。 他目中精芒一闪,沉声道:“此处竟然布下了禁制,限制修士飞遁,看来我等没有猜错,这里就是秘境阵法中枢所在,是核心之地的核心。” 张武山和叶闻笛一齐仰起头来,看向笼罩在淡淡灵雾之中的山巅,目中闪过几分激动之色。 他们困在秘境中几十载,终于看到了离开此地的希望。 叶闻笛忽然一弹手中飞剑,剑鸣清越,久久不散。 张武山一振袍袖:“事不宜迟,我等这就上山!” 陈渊凝望山巅,缓缓说道:“此峰守护阵法如此坚固,山上很可能也布下了禁制,就由在下打头阵,两位道友跟随在后,多加小心。” 张武山拱手一礼,正色道:“那就有劳陈兄了。” 叶闻笛倒转飞剑,抱拳一拜,神情肃然:“叶某欠陈道友一个人情,若能安然脱身,日后定有所报!” 此前陈渊斩杀九级凶兽,大度让出妖兽材料,又主动多留下一成千年灵草,叶闻笛都没有如此郑重。 但现在三人进入这御灵宗最为核心之地,不知有多少阵法禁制,能不能用神识探查出来。 陈渊完全可以让叶闻笛和张武山在前探路,不必亲身赴险。 但他却主动担下开路之责,丝毫没有以势压人的意思,叶闻笛终于心悦诚服。 陈渊微微一笑:“叶道友言重了,我等乃是生死之交,自当守望相助。” 叶闻笛默默点头,心中却是感激更深。 陈渊转过身去,张武山忽然开口提醒:“陈兄施展的雷道神通威能浩大,想必真元损耗不小。” “此地灵气浓郁,何妨先恢复真元,再往上攀行?” 陈渊身形一顿,内视己身,真元大海只余不足四成。 他全力施展天雷术,没有丝毫留手,真元消耗极大。 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笑道:“时间耽搁不得,在下真元虽有损耗,但还算充裕。”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脱离秘境的方法。” 张武山闻言,不再劝说,和叶闻笛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山脚下,一条宽大石阶蜿蜒而上,宽约十丈,每一道阶梯上,都精心雕刻着真龙天凤、白虎玄武、朱雀金乌等真灵异种,栩栩如生。 在石阶一旁,立着一座石碑,约有一人高下。 宽大的碑面上只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万灵峰”。 陈渊看了一眼石碑,脚下不停,迈步走上石阶,张武山和叶闻笛紧随其后。(本章完) 第653章 如山 一处密林上空,林海翻涌,无边无际。 四道遁光从天边飞来,其内身影若隐若现,正是那四名太冥宗修士。 忽然,一声尖锐的啸叫从林海中响起,传遍方圆百里。 随即一道白光从林海中飞上天空,拦在太冥宗修士面前。 王玄戈目光一凝,放缓遁速,竖起一只手臂,身后的三名太冥宗修士立刻停下。 白光敛去,现出一头身形娇小的白狐,混身白毛蓬松,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比身子还长一些,看上去极为可爱。 但它的一双眼睛,却是呈血红之色,嘴中不停发出低低的吼声,看起来很是焦躁不安。 一名太冥宗修士眉头一皱,厉声呵斥:“何方妖孽……” 他话音未落,白狐忽然抬起两只前爪,捂住头颅,仰首尖啸一声,白光一闪,身躯骤然膨胀起来! 王玄戈眉头一皱,沉声道:“退!” 三名太冥宗修士立刻往后退出百丈,王玄戈却是留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 白光敛去,一头庞大的白色妖狐俯视着王玄戈,身躯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足有三十丈大小。 在它身后,赫然生出了另一条尾巴,两条蓬松长尾足有百丈长短,轻轻摇摆,遮天蔽日。 细看之下,竟然颇为妖娆,透出几分魅惑之感。 若不是从妖狐身上散发出堪比十级凶兽的浓烈妖气,冲淡了这股魅惑之意,除去那名老妪之外,另外两名元婴初期修士定会中招。 黑衣老妪盯着这头两尾妖狐,浑浊双目中透出几分惊异之色,嘶哑的声音略显低沉:“这头妖狐长尾摇摆之时,竟如妙龄少女般,透出魅惑之意,莫非体内蕴含传说中的九尾妖狐血脉……” 王玄戈眉头紧锁:“此兽不好对付,我等绕路而行,不可耽搁时间。” 那名曾出言呵斥的元婴修士闻言,当即遁光一卷,往一旁飞去, 妖狐忽然长啸一声,背后一只长尾如同一道长鞭,带着一道残影,呼啸而至,直奔此人而来! 长尾速度极快,不在飞剑之下,元婴修士躲闪不及,急忙祭出一面深黑色铁盾,迎风涨至数丈大小,堪比一面城墙,迎了上去。 但这面看似坚不可摧的盾牌,却被长尾一下抽飞,毫无抵抗之力。 元婴修士面色大变,身形暴退,但根本比不上长尾来袭的速度。 王玄戈冷哼一声,并指一点,一道流光飞出,迎向长尾。 砰! 携天翻地覆之势的长尾中抽在流光之上,骤然停住,距离那名元婴修士只有不到三丈距离。 元婴修士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长尾,一滴冷汗从鬓边缓缓流下。 而那道流光也显露出了真实面貌,原来是一面薄薄的灰色贝壳,约有一丈大小,镶嵌着三十六颗不规则的湛蓝色砂石,宛如天上星辰,灵光闪耀,如梦似幻。 贝壳看似脆弱不堪,但在妖狐长尾甩来时,却是纹丝不动,将其牢牢挡下。 王玄戈盯着两尾妖狐,目中杀气一闪,冷冷道:“一齐出手,灭杀此兽,再行赶路!” …… 一座火山耸立在荒原之上,赤红熔岩自峰顶豁口喷涌而出,化作千百条火蟒蜿蜒而下。 山腰处凝结的深黑色岩浆壳不断崩裂,露出内里金橘色的沸腾炎湖。 岩壁裂缝中腾起硫磺浓烟,空气中充斥着一缕缕淡红色的火毒之气,在穹顶汇聚一处,凝成黑红相间的毒云漩涡。 几道人影立在火山口上,周身凝聚着厚厚的真元护罩,抵御着火毒侵袭。 叶归鸿和魁梧大汉站在众人前方,俯视着山坡上一条赤蛟尸体,神情略显凝重。 这头赤蛟长约三十丈,浑身布满火红色的鳞片,哪怕已经死去,也是气势雄浑,龙威不减,堪比十级妖王。 一双龙眼死不瞑目,桀骜不驯,昂首怒视着天空中的魁梧大汉,龙口大张,似有吞天之势。 两名九黎派修士正在分割赤蛟尸体上的鳞片、龙筋等材料。 但赤蛟身躯太过坚硬,这两人又专心培养本命灵兽,手中只有低阶法宝,处理起来颇为艰难。 叶归鸿身后的九黎派修士中,包括宇文师弟在内,浑身气机起伏不定,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有几人颇为狼狈,法衣上有被火焰熏黑的痕迹,更有一人披头散发,被烧去了一半,看向赤蛟尸体的眼神中,很是有些气急败坏。 叶归鸿左手托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赤色妖丹,通体浑圆无暇,光泽莹润,就是凡间最上等的红色珍珠,也不及其万一。 但他却是眉头紧锁,开口道:“十级凶兽已经站在秘境顶端,而且这头赤蛟血脉精纯,实力强横,在十级凶兽中也是首屈一指,无有敌手。” “它在火山中修炼,我等并未招惹,遮掩气息,远远绕行。” “但此蛟却似乎发狂一般,突然冲出,暴虐异常,死战不退,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不知前辈有何看法?” 魁梧大汉看着这头十级赤蛟,妖异重瞳中透出几分异色,淡淡道:“这头赤蛟灵智有缺,已不能列入妖族之中,是御灵宗专门豢养在秘境中的灵兽后裔。” “叶小友精通驭兽之术,都看不出原委,本座又如何得知?” 叶归鸿目光一闪:“连前辈都看不出端倪,定是御灵宗留下了什么手段。” “秘境开启后,这头赤蛟便会发狂好战,阻击外来修士。” “看来我等距离秘境核心之地,已经不远了。” 魁梧大汉抬起头来,透过滚滚黑烟,望向远处,淡淡道:“承小友吉言,还请贵派修士加快速度,取下材料,尽快动身,以免被其他人抢了先机。” 叶归鸿深深看了魁梧大汉一眼,转头吩咐了一句:“宇文师弟,有劳你帮荀师弟、郭师弟一把,取下龙筋龙鳞。” 宇文师弟瞥了魁梧大汉一眼,点了点头,翻手取出一柄三寸飞刀,落下遁光。 …… 巍巍山脉,横绝霄汉,嶙峋万仞,巉岩迭嶂,寒风凛冽,冰川千重。 天边几道长虹飞来,在山中停下,现出九道人影。 为首两人,正是正清派掌门墨无尘,以及少玄门的白发老道玄微子。 墨无尘的脸色有些阴沉,原本他身后跟随着五名正清派修士,此刻却只剩下了四名。 那名年轻修士越众而出,对墨无尘抱拳一拜:“掌门师兄,此地便是秘境核心之地。” 墨无尘看着眼前一片寂静的巍峨山脉,扫过倾颓的大殿和冰封的洞府上微微一顿,扫过被阵幕笼罩的几座山峰之上,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忽然,他目光一凝,最后停在一座山头削去了几十丈的山峰上,沉声道:“看来已经有人在我等之前,赶到此地了。” 白发老道站在他身旁,眼神也落在这座残破山峰上,看到了那些滚落崩塌的山石、断裂的冰川以及宏大的雪崩痕迹。 他眉头一皱:“我等一路行来,几乎没有遇到凶兽拦路,仅仅在那头金鬃虎上耽搁了一时半刻,只用了不到六个时辰,便赶到此处,怎会被人抢了先?” 墨无尘目中闪过几分痛惜之色:“何止是一时半刻?那头十级的金鬃虎不知为何,竟悍不畏死,难缠无比。” “我等十人合力之下,也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其斩杀,程师弟还死在了其利爪之下。” “定是有人趁机赶到此处,进入了某座笼罩着阵幕的山峰之中。” 白发老道微微颔首:“墨道友所言有理,太冥宗只有四人进入秘境,应该不会赶在我等身前。” “很可能是九黎派率先赶到,或是那九级妖王孤身一人,行动快捷,提前来到此处。” 墨无尘若有所思道:“此地有山峰崩塌,也许并非只有一方人马赶到。” “碰面之后,双方大打出手,余波扩散,致使山峰崩塌,然后双方才分开,进入这六座山峰之中……” 他再次扫过六座被阵幕笼罩的山峰,抬手指向其中一座:“那座山峰距离崩塌之地最近,那率先赶到之人,很可能便是进入了此峰之中。” 白发老道沉吟片刻,说道:“依老道之见,那座山峰崩塌,并非是两方人马交手所致,而是破阵神通的余波散开,才削去了山头。” 墨无尘眉头一皱:“道友是说笼罩这六座山峰的阵幕极为坚硬,破阵时才会有如此浩大的声势?” 白发老道微微颔首:“不错,你我最是清楚,上古时期的大宗巨派,就算不及上宗,也无一不是手段莫测。” “在这秘境的核心重地,布下的阵法必然极为坚韧。” 墨无尘目光一闪: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说罢,他便驾起遁光,飞向那座山峰。 四名正清派修士连忙跟上,玄微子微微一笑,抬手一挥,和三名少玄门修士紧随其后。 九人来到这座山峰前方,墨无尘抬手一指,随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年轻修士:“刘师弟,还请你先探明此阵虚实,再决定如何破阵。” 年轻修士微微一笑,飞上前去。 白发老道身后的中年美妇见状,越众而出,对白发老道施了一礼:“玄微师兄,我去助刘道友一臂之力。” 白发老道点了点头:“有劳项师妹了。” 两人来到阵幕之前,年轻修士目中泛起青光,只是扫了一眼,便抬起右手,屈指测算起来。 中年美妇见状,眸中露出几分艳羡之色,翻手拿出七杆半尺长短的阵旗,轻轻掷出。 七杆阵旗射在阵幕之中,仿佛石子落入池塘,落点处激起一圈涟漪,牢牢附在上面,呈北斗七星状排列。 中年美妇抬手掐诀,三角状的旗幡微微飘动起来,灵光闪烁。 过了片刻,年轻修士右手手指忽然停下,目中青光徐徐敛去,静静看着眼前阵幕,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人见状,都是心中一沉,白发老道身后的一名正清派修士刚要开口询问,却被玄微子抬手止住,微微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会,中年美妇终于也放下双手,回过神来,面露难色,对白发老道盈盈一礼:“玄微师兄,请恕妾身见识浅薄,不识此阵底细。” “但此阵极为坚固,化神修士之下,无法破开。”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师妹辛苦了。” 他转而看向年轻修士,很是客气地问道:“刘道友可能看出此阵来历?” 年轻修士却是充耳不闻,头也不回,依旧紧紧盯着身前阵幕。 白发老道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墨无尘轻咳两声:“刘师弟!阵法测算的如何了?” 年轻修士如梦方醒,转过身来,紧皱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此阵与不动如山阵极为相似,但又有几分不同,似是在布阵灵材上有些许改变,比不动如山阵更加坚固。” “不过其特性并未改变,内外同固,唯持令者方能出入,唯持阵盘方能关闭。” “其他人想要进入其中,只能强行破阵。” 墨无尘怔了怔:“不动如山阵?刘师弟可能确定?” 年轻修士微微颔首:“我绝不会看错,确是不动如山阵无疑。” 墨无尘脸色当即变得极为难看,白发老道见状,不由心生疑惑,出言问道:“墨道友,这不动如山阵是何阵法?” 中年美妇也看了过来,目中露出探询之意。 墨无尘面沉如水,缓缓说道:“玄微道友应该知道,本派得到的上宗传承中,包含不少阵道精要,其中就有这不动如山阵的记载。” 白发老道闻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此阵竟然和上宗有关?” 不仅是他,两宗修士听闻此言,神情也变得阴晴不定,似乎只要和墨无尘口中的“上宗”扯上关系,就肯定非同凡响。 墨无尘微微颔首:“这不动如山阵顾名思义,是上宗开创的一种守御阵法,在上古时期的同类阵法中,足以排入前十之列。” “只是其内外皆固的特性,容易让布阵者自陷死地,单论守御之能,实则足以位列前三。” 白发老道喃喃道:“如此说来,项师妹适才所言不假,化神修士之下,无法破开此阵?” 墨无尘道:“不错,按照上宗传承所载,不动如山阵只要有元婴修士在内支撑,就是在化神修士攻击之下,也能坚持几天几夜。” “现在虽然没有修士主持阵法,但有秘境中的大型灵脉作为灵气之源,灵气供应源源不断,化神修士之下,休想破开。” 他转头看向一旁削去了山头的残破山峰,讥讽一笑,似是在发泄心中不甘:“难怪那率先赶到之人,会造出如此浩大的声势,应该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 “但不动如山阵岂是轻易能破开的,最后必定是无功而返。” 一直凝视着阵幕,若有所思的年轻修士忽然开口:“墨师兄说错了,没有修士支撑的不动如山阵,就是一座死阵。” “而只要是死阵,元婴修士便足以破开。” 墨无尘一怔,然后摇了摇头:“刘师弟不用咬文嚼字,即便是死阵,也是不动如山阵。” “只有施展出堪比化神修士一击的威力,才有希望破开。 “上古修士还有可能做到,如今修仙界衰微至此,元婴修士怎会拥有此等实力。” 白发老道盯着光滑如镜的阵幕,脸上阴晴不定:“刘道友不必说了,死阵活阵又有何区别。” “既然是上宗开创的阵法,自然是冠绝上古,我等后辈如何能破?” 年轻修士头也不回,淡淡道:“玄微道友勿忧,此处有六座山峰被阵法笼罩,不动如山阵的布阵材料即便是在上古之时,也是极为珍贵,如今更是早已失传。” “留下此秘境的上古宗门,能在核心重地布下一座不动如山阵,已经极为不易。” “若是在六座山峰上,全部布下不动如山阵,简堪称天方夜谭。” “既然此阵难破,我等何必迎难而上,改换目标即可。” 白发老道眼神一亮,随即愣了一下,猛然转头看向其他五座山峰:“不好!那率先赶到之人,必然进入了这五座山峰之中。” “我等需立刻破阵,不能让他们把宝贝夺了去!” 墨无尘面色一变,看向年轻修士的眼神中,透出几分责备之意:“刘师弟何不早点说出此事?” 年轻修士凝视着眼前的不动如山阵,目中露出几分痴色,喃喃道:“这不动如山阵早已失传,不想竟在此地见到,自然要仔细研究一番……” 墨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先破开这五座山峰的阵法,到时候自然有师弟研习此阵的机会!” 白发老道此时已经顾不得责怪年轻修士,眼神在五座山峰上扫了一遍,抬手指向七十余里外的一座山峰,果断说道:“那座山峰占地最大,应该存放着不少宝物,先破开此阵再说!” 说罢,他便驾起遁光,往那座山峰飞去,少玄门修士连忙跟上。 年轻修士很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墨无尘出言催促:“刘师弟!” 年轻修士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阵法,终于转过身来,跟在墨无尘和其他正清派修士身后,飞向那座山峰。 七十余里的距离转瞬即至,众人来到这座占地广大的山峰面前,年轻修士和中年美妇越众而出,探查阵法。 年轻修士还是用出那灵目之术,双目泛着青光,掐指一算,气度极是洒脱。 中年美妇如之前一般拿出阵旗,做派严谨,但也透着几分匠气,略显死板,明显没有得到那“上宗”的阵道传承,和年轻修士不是一个路子。 她查探阵法的速度也要慢上许多,不到十息时间,年轻修士目中的淡青光芒便悄然褪去,比刚才查探不动如山阵时快了数倍。 他放下右手,懒洋洋地转身飞了回去,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此阵名为固若金汤阵,是不动如山阵的简化版,也是内外皆固。” “但守御之能要弱上许多,只需大修士出手,便能将其破开。” 墨无尘眼神一亮,但并未出言称赞,耐心等待着中年美妇探查阵法。 又过了几十息时间,中年美妇终于开口,面露赧色:“妾身……妾身并未见过此阵。” “但根据妾身测算,此阵恰如刘道友所言,不难破开。” “只需玄微师兄或墨道友任一出手,便能破开。” 白发老道如释重负,身形一晃,飞上前来,沉声道:“项师妹且退后一些,老道这就破开阵法!” 中年美妇闻言,连忙纤手一挥,收起七杆阵旗,退了回去。 白发老道神情一肃,翻手拿出一对圆环,往空中一掷。 这一对圆环仿佛水晶雕刻而成,通体赤红,浓烈似火,各自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朱雀。 飞出之后,便涨至一尺大小,裹在两团火焰之中,宛如两只火鸟,灵巧异常。 白发老道抬手掐诀,大喝一声:“落!” 两只圆环骤然停住,随后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之声。 随后晴空一声霹雳,一道赤色雷光从圆环交击之处飞出,落在阵幕之上。 轰隆! 阵幕当即被炸出一个十丈大小的缺口,但立刻便有无尽灵雾涌出,顷刻之间,便将缺口修复了小半。 墨无尘见状,当即转头催促了一声:“速速进入阵中!” 他身后的正清派修士立刻飞入缺口之中,墨无尘却是停在了原地。 待到年轻修士最后一个进入其内,缺口已经缩小了大半。 白发老道手中法诀一变,两枚赤环交击一下,又是一道赤色雷光落下,重新劈开缺口。 三名少玄门修士连忙飞入缺口之中,墨无尘赞道:“玄微道友的丙火神雷,还是如此犀利。” 白发老道微微一笑:“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墨道友请。” 墨无尘摇了摇头:“天下修成雷法者有几人?玄微道友能修成丙火神雷,便是正道。” 说罢,他也不再停留,进入阵幕之中。 白发老道摇头一笑,眼底却露出几分傲气,收起赤环,最后一个进入阵幕,缺口在他身后迅速合拢。 然后他就愣住了,众人都停在阵幕周围,低头看着下方,表情凝固在脸上。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脸上笑容敛去,低头看去,跟着愣在了原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偌大的一座山峰上,青草茵茵,连绵不绝,几十道阵幕闪烁,将整座山峰分割成了数百座灵药园。 但这些灵药园此刻却是空空如也,只在地上留下一个个丑陋不堪的深坑,泥土翻涌,似乎在嘲笑他们来得太晚。(本章完) 第654章 通灵 白发老道心底腾的升起一股怒火,一字一句道:“此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将灵草搜刮一空,我等立刻前往其他山峰,拦下他们!” 说罢他霍然转过身来,抬手掷出那对赤环,厉声道:“速速退后!” 墨无尘收回目光,脸上阴沉的可怕,摆了摆手,率先退后百丈。 其他人都是满脸忿怒之色,毫无元婴高人的风度城府,死死盯着山腰往上的上百座灵药园,那些泥土、沼泽、草地、雪原中,极为显眼的坑洞。 能够为一株灵草单独开辟出至少亩许大小的灵药园,营造出独特的环境,必然是千年灵草。 这座山峰至少生长着上百株千年灵草,峰顶那十几座占地数亩的灵药园中,甚至有可能生长着三千年灵草。 众人看着这丑陋的场景,只觉心头在滴血,恨不得将那捷足先登之人千刀万剐! 白发老道显然也有此念,那对赤环只是一个交击,便降下一道比此前粗了一倍有余的赤色雷光,将阵幕劈开一个二十丈大小的缺口。 他一马当先冲出阵幕,众人紧随其后,从缺口处鱼贯而出,杀气腾腾。 白发老道冲出阵幕后,没有收起赤环,目光从剩余的四座山峰上狠狠扫过,却不知道那率先赶到之人进入了哪一座山峰,遁速慢了下来。 墨无尘跟在他身后,见状略微思索,便猜出他心中所想,沉声道:“玄微道友,当下不可有丝毫犹豫,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先择一山峰破阵再说。” 白发老道当即醒悟过来,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多谢墨道友提醒,老道险些失了分寸。” 他不再迟疑,随手指向一座不近不远的山峰:“我等便去此处。” 话音落下,他便驾起遁光,朝那座山峰飞去。 墨无尘抬手一挥,率领众人紧随其后。 那座山峰距离此处约有一百多里,众人遁速极快,不到一刻钟,就来到阵幕之前。 白发老道祭出那对赤环,抬手掐诀,就要施展丙火神雷破开阵幕。 但就在这时,墨无尘忽然神情一动,出言制止:“玄微道友且慢!” 白发老道一怔,转过头来:“墨道友还有何事?” 墨无尘不答,回身看向天边,脸色很是阴沉。 白发老道见状,立刻散开神识,沿着墨无尘的视线所指之处探去,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收起赤环,身形一晃,来到墨无尘身边,望向远处。 众人见状,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过了一会,天边十余道遁光若隐若现,直奔这边而来。 众人面色一变,终于明白了白发老道为何会突然停手。 遁光越来越近,很快便进入百里之内,众人终于看清楚了其中的身影。 墨无尘身后的正清派修士,目中皆是露出厌恶之色。 此时遁光仍未放缓,一直来到众人前方,方才停下。 遁光敛去,露出十一道人影,为首之人,赫然是九黎派掌门叶归鸿和那名身材魁梧的九级妖王。 白发老道看着魁梧大汉妖异的紫白重瞳,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升起了几分寒意。 墨无尘却只是扫了一眼魁梧大汉,便看向叶归鸿,讥讽一笑:“叶道友竟然与妖族勾结在一起,也不怕失了人族十大宗门的体面!” 叶归鸿淡淡道:“墨道友此言差矣,何来‘勾结’一说?” “此秘境乃是在南州深处,玄武湖中,本就是妖族之地。” “若不是孙前辈允准,我等人族修士想要进入秘境寻宝,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叶某与袁道友同行,也是有感于孙前辈宽宏大度,礼尚往来。” “墨道友如此无礼,就不怕离开秘境之后,孙前辈降罪于你么?” “降罪于我?”墨无尘嗤笑一声,“墨某对孙前辈自然是敬重有加,但除去本派历代祖师,无人能将降罪于墨某!” 孙袁远在秘境之外,鞭长莫及,有何惧之? 若是因为他讥讽了一名妖王几句,孙袁就想降罪于他,真不知九仙洲到底是人族主宰,还是妖族天下。 叶归鸿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摇头:“叶某言尽于此,墨道友好自为之。” “但无论如何,墨道友都不该对孙前辈不敬。” 墨无尘嗤笑一声,还要出言讥讽几句。 白发老道见状,不由眉头一皱,暗中传音制止:“墨道友且住,当务之急不是和叶归鸿在言语上分个高低。” “既然九黎派和这个九级妖王都没有提前赶到此处,那捷足先登者又是何人?” 墨无尘心中一惊,再顾不得和叶归鸿斗嘴,传音回道:“进入秘境之人,只有贵我两派、九黎派、这名九级妖王和太冥宗。” “既然不是九黎派和九级妖王,就只能是太冥宗了。” 白发老道沉吟片刻,正欲答话,魁梧大汉却开口了。 他无视暗中传音的两人,在那座残破山峰上扫了一眼,妖异重瞳中闪烁着紫白两色光芒。 片刻之后,他眉头一皱:“此峰崩塌,应是雷法所致……你二人可曾修习雷道神通?” 他瞥了两人一眼,浑身散发的浓烈煞气有若实质,凝聚成淡淡的妖异红雾,缭绕在身周,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仿佛是在审问囚犯一般。 似乎只要他们的回答不合其心意,下一刻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白发老道在少玄门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崇。 墨无尘更是正清派掌门,独掌一宗,手揽大权。 两人除了在孙袁面前低声下气之外,何时被他人如此对待过,勃然变色。 白发老道上下打量着魁梧大汉,冷笑一声:“阁下好大的口气,老道对南州妖族自问还算有几分了解。” “但却从未听说过,南州妖王中还有阁下这么一号人物。”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老道面前,竟然如此放肆!” 墨无尘更是直接讥讽道:“玄微道友的丙火神雷闻名九仙洲,阁下如此孤陋寡闻,真不知是如何修炼到今天这般境界,又是如何被孙前辈看中,孤身进入秘境探宝。” “阁下身边的这位叶宗主,可是出了名的反复无常,墨某便曾在他手中吃过大亏。” “阁下与虎谋皮,可要小心被他生吞活剥,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叶归鸿脸上一沉,就要出言反驳,却被魁梧大汉抬手止住。 他冷哼一声,闭口不言,墨无尘见状,眼底不由露出了几分诧异。 叶归鸿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这魁梧大汉到底是何方神圣? 魁梧大汉看着那座崩塌的山峰,低声道:“丙火神雷么……” 他的声音中透出几分疑惑,又夹杂着几分释然,忽然顿了一下,眼神又落在墨无尘和白发老道身上,冷冷道:“你二人可是已经进入了此峰之内?” 此话出口,便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缓缓散开。 天地间呼啸而过的寒风,在这一刻忽然停滞下来。 正清派、少玄门的元婴修士,在这股巨大威压之下,仿佛不堪重负一般,下意识退后数丈。 而墨无尘感受到这股强横的威压,都是心中一惊,腾起的怒火莫名消散,看向魁梧大汉的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一拜:“不知是孙前辈分神降临,晚辈有眼不识山岳,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恕罪。” 从魁梧大汉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和孙袁身上的威压一模一样,虽然稀薄了一些,但化神修士的气机却是如假包换。 他再认不出魁梧大汉的身份,就枉为大修士了。 叶归鸿看到墨无尘难堪,心情大好,看向他的眼神中饱含嘲讽。 墨无尘心中很是恼怒,冷冷瞪了回来,但在孙袁分神面前,却不好出言反击,只好忍耐下来,记下了这笔账。 白发老道却只是稍有惊讶,抱拳一拜:“前辈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墨无尘见状,心中暗叹一声,颇为苦涩。 少玄门有苍松老祖坐镇,白发老道面对孙袁分神,也是不卑不亢。 九黎派虽然没有化神修士,但镇守山门的祖兽也是极为不凡,无人敢于小视。 唯有正清派已经多年无人成就化神,底气不足,自己贵为掌门,却要在孙袁分神面前恭敬有加。 但让墨无尘大感意外的是,魁梧大汉对他刚才的冒犯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继续问道:“你二人可曾进入此峰之内?” 白发老道目光一闪,开口答道:“晚辈适才以丙火神雷破阵,但却无功而返,我等只得另择一座山峰,正欲动手破阵,前辈便来到了此处。” 墨无尘心中一怔,面上却是神情如常,一言不发。 魁梧大汉闻言,神情稍缓,化神威压也收敛起来,淡淡道:“既如此,你二人继续破阵便是。” 说罢,他便身形一转,往那座笼罩着不动如山阵的山峰飞去。 叶归鸿目光闪烁,但并未开口询问,默默转身,跟了上去。 他身后的九黎派修士紧随其后,似乎全部唯魁梧大汉马首是瞻。 墨无尘眉头一皱,耳边忽然响起了白发老道的声音:“墨道友,那孙袁分神降临,定有办法破开不动如山阵,我等万不可让妖族夺走人族先辈的遗泽!” 墨无尘心中一惊,却见白发老道身周遁光一卷,也飞向了那座山峰。 众人都是一愣,墨无尘最先反应过来,抬手一挥,跟了上去。 掌门有所举动,正清派修士自然是紧紧相随。 少玄门三名元婴修士,也是不甘落后,往白发老道追赶而去。 一时之间,二十余名元婴修士闻风而动,全部跟在魁梧大汉身后,长虹惊天,浩浩荡荡,穿过凛冽寒风,往那座笼罩着不动如山阵的山峰飞去。 魁梧大汉见状,当即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白发老道和墨无尘,冷冷道:“你二人为何跟来?” 叶归鸿和九黎派修士也跟着停下,转头看了过来。 墨无尘当即放缓遁速,微微低头,一言不发。 白发老道却是毫无惧意,悠悠开口:“前辈勿怪,那座山峰笼罩的阵法坚固异常,那开辟出此秘境的上古宗门,必然在其内留下了至宝。” “晚辈与三位师弟师妹不远万里而来,正是为了将人族先辈的遗泽迎回宗门,诚心供奉,为我人族修仙界再添几分底蕴。” “可惜晚辈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破开阵法。” “如今前辈既有破阵之意,晚辈也只好厚颜而来,附前辈之骥尾,还请前辈见谅。” 魁梧大汉双目微米,妖异重瞳中寒光一闪,化神威压轰然散开,再临天地:“本座为何要为你火中取栗?”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化神威压,白发老道却只是微微一笑,翻手拿出一枚符箓,长约三寸,通体呈明黄之色,符文繁复,悬于掌心之上,灵光闪烁,沉浮不定。 魁梧大汉看到此符后,目光一凝:“通灵符?” 白发老道笑道:“前辈慧眼如炬,晚辈临行前,苍松师祖特意赐下这枚通灵符,叮嘱晚辈,若是遇到劫难,或是人族先辈遗泽在前,便可用出此符。” “只是晚辈不知那阵法中到底有何物,才不敢轻易用出通灵符,另择山峰破阵。” “但前辈却看中了那座山峰,其内定有我人族先辈留下的至宝。” “晚辈只好遵从苍松师祖谕令,争上一争。” “若是前辈不允,晚辈无奈之下,也只好用出此符,请苍松师祖分神降临,与前辈隔空切磋一番了。” 他说话之时,语气颇为恭谨,但话中却是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魁梧大汉凝视着这枚符箓,化神威压徐徐敛去,冷冷道:“苍松老儿倒是舍得,这一张通灵符,至少也要耗费他一百年的苦修,竟然赐给了你。” 白发老道淡淡道:“苍松师祖无暇分身,也只好出此下策,晚辈斗胆一问,不知前辈是否愿意与晚辈、墨道友联手,共破阵法?” 魁梧大汉沉默下来,叶归鸿见状,目光一闪,冷笑一声:“玄微道友莫非是想以此要挟前辈?” “本派十位长老齐至,你便是请动苍松前辈分神降临,也不是我等对手!” 白发老道对他置之不理,只是盯着魁梧大汉,一字一句道:“不知前辈意下如何?”(本章完) 第655章 白骨 半山腰处,乳白雾霭似流动的绸带,缠绕着山峰,轻柔地拂过一座阁楼的飞檐,淌向远处。 放眼望去,一片朦胧,仿佛身处仙境之中。 一条宽大的石阶若隐若现,雕刻着仙禽瑞兽,蜿蜒而上,直入雾霭深处。 三道人影由远及近,沿着石阶往上奔行,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阁楼前方,骤然停住。 为首之人一身白衣,剑眉星目,气质洒脱,此刻眉头微皱,打量着眼前的这座三层阁楼,正是陈渊。 张武山和叶闻笛跟在他身后,同样望向这座阁楼,神情略显凝重。 阁楼修建在崖边一处平地之上,所有灵木细腻坚韧,数万年而不朽,在雾霭中闪烁着淡淡灵光,精巧雅致。 阁楼一面紧邻着千丈峭壁,云雾缭绕,看不清下方景象。 若只是一座阁楼,再是精巧,也不会让陈渊驻足。 但在阁楼门前,赫然伏着一具骷髅白骨。 陈渊沉吟了一下,便迈步来到这具白骨前方,散开神识,低头仔细查看起来。 这具白骨身上的血肉在漫长岁月侵蚀之下,早已腐朽殆尽,只有几片残破的碎布挂在骨头上。 他的骨头呈现出一种淡金之色,似乎很是坚韧,数万年过去,也没有半点朽坏的痕迹。 它的一只腿往后伸展,挂在阁楼的门坎上,另一只腿跪在地上,左手抱住头颅,五指深深嵌入头骨之中。 而它的右手则是奋力伸向天空,五指张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它嘴巴大张,隔着万年岁月,仿佛都能听到它在临死前发出的惨叫。 两只空洞眼窝死死瞪着山顶的方向,透出一种深深的绝望之感。 在它身前,是一枚断成两截的芥子环,黯淡无光,蒙上了一层尘土,显然早已散尽灵气,其内空间也已经崩塌毁灭。 旁边还有三个灵兽袋,同样破损不堪,其内灵兽空间早已崩塌。 但陈渊还是散开神识,往芥子环上扫了一下,方才收回。 张武山和叶闻笛一直跟在陈渊身旁,看着这具白骨的惨烈姿态,神情很是凝重。 张武山眉头紧皱,开口说道:“这是我等一路上发现的第三具白骨了,都是呈现出极为痛苦的姿态,似乎在死前受尽了折磨。” “数万年前,秘境关闭之时,此地定然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御灵宗门中修士惨死……” 叶闻笛微微颔首:“可惜这三具白骨身上血肉全无,无法看出他们死前受到了什么伤势,死因为何……” 陈渊目光一闪,淡淡道:“这三具白骨,就一定是御灵宗修士么?” 两人都是一愣,张武山面色微变:“陈兄是说,我等遇到的三具白骨,是御灵宗的敌人所留?” 陈渊摇了摇头:“数万年过去,谁也不知道,当初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仅凭三具白骨,就断定它们是御灵宗修士,却是草率了一些。” “这核心之地阵法全开,当年在这秘境之中,肯定有大变发生。” “不过到底是发生了意外,让御灵宗修士自行撤离。” “还是外敌侵入,被迫封锁秘境,现在都不得而知。” 张武山道:“陈兄所言极是,是我武断了。” “可惜这三人的芥子环也全部朽坏,若是有玉简令牌留下,就能猜出其生前身份了。” 陈渊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岁月无情,足以抹去一切痕迹。 三人踏上石阶之后,陈渊在前,张武山、叶闻笛在后,施展出轻身术,一路往上攀登。 陈渊很是谨慎,散开神识,探查四周情形。 但此地禁制不仅禁止修士飞遁,还能限制神识。 陈渊堪比大修士的神识,也只能延伸到百丈之外。 张武山和叶闻笛更加凄惨,神识只能覆盖身周三十丈距离,甚至还不及炼气后期修士。 笼罩着山峰的那一层乳白雾霭,更是由精纯灵气凝聚而成,不知其内布下了什么阵法,神识根本无法破开。 就连数百丈外,笼罩着整座山峰的那一层阵幕,都休想用神识查看,更不可能看到。 这座山峰就好似一座精美的牢笼,进入此地之人,就休想再离开。 他们尝试了许多手段,都无法突破这一限制,只能感叹御灵宗不愧是上古大宗。 明明精通的是驭兽之术,但布下的阵法竟也如此不凡,远在当今的十大宗门之上。 神识不能及远,三人只能放缓速度,更加小心戒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一直沿着石阶往上攀登百丈,经过了不少阁楼殿宇,但却没有遇到任何阵法禁制。 见此情形,三人都很是惊讶,在这核心重地,御灵宗竟然没有任何防备? 但转念一想,笼罩这六座山峰的阵法都极为坚韧,此峰阵法更是需要陈渊施展出那附带一丝劫雷气息的雷道神通,才能破开,也就释然了。 有如此坚固阵法守护,还需要再设下什么禁制? 而且此地灵气如此浓郁,在秘境关闭之前,多半是御灵宗高阶修士居住的洞府,或是议事之所,更不可能布下什么杀阵禁制。 至于那禁止飞遁和隔绝神识的禁制,应该是让低阶修士不得不徒步上山,如此才能不惊扰门中师长,彰显尊卑有序。 三人稍稍放下心来,虽然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但却不再每一步都如临大敌,在石阶上奔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但只是在石阶上攀登了三百多丈,他们发现了一具白骨。 那具白骨就仰躺在石阶之上,已经朽坏不堪,但依稀可以看到其大张的嘴巴和紧紧抱住头颅的双手,似乎在死前遭遇了极大痛苦。 在白骨旁边,放着一个破损的储物袋以及两个灵兽袋,其内空间早已崩塌,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三人仔细查看之后,没有任何发现,便继续赶路。 他们沿着石阶继续攀登了四百余丈,在一座大殿中,又发现了一具白骨。 第二具白骨要好一些,只是半朽,大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它盘膝坐在地上,死前似乎正在打坐,突然遭遇了极大的痛苦,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抱住头颅,同样是嘴巴大张,上半身前倾,几乎要伏在地上。 三人查探过后,发现在这具白骨的胸口处,有三根肋骨从中断裂,生前应该受过重伤,但不知和它的死亡是否有关联。 白骨右腕上套着一枚芥子环,但在数万年岁月侵袭之下,已经灵气散尽,断成两截。 其内存放的宝物,在空间崩塌时随之湮灭,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能够证明其身份。 阁楼前的这具白骨,已经是三人发现的第三具,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生前的一切,都随着岁月流逝,悄然消散。 …… 检查过白骨之后,三人又进入阁楼之中,仔细查探了一遍,终于有所发现。 阁楼三层四面轩窗,悬着的纱幕早已化作灰烬,但灵木制成的案几却保留了下来。 上面放着一枚玉简,但由于没有阵法保护,在几万年光阴流转之下,已经表面泛黄,斑驳不堪,处在朽坏的边缘。 但它终究还是没有损坏,陈渊轻轻拿起玉简,探入神识,片刻之后收了回来,将玉简递给身旁的叶闻笛。 叶闻笛查看过玉简后,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交给了张武山。 张武山看后,面露厌恶之色:“这部功法倒是颇为精妙,两百年便能修炼到元婴中期,实力在同阶修士中,称得上强横无比。” “只是此法需要和灵兽神魂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时每刻需要消耗寿元,处处透着邪异之气,绝非正道。” 陈渊沉声道:“这部功法是我等进入此峰之后的第一个收获,虽然邪异了一些,但终究是上古大宗遗留,颇为精妙,还是各自复制一份。” 张武山点了点头,将玉简交还给陈渊。 陈渊翻手取出一枚空白玉简,与斑驳玉简紧紧贴在一起,注入真元,过了一会,将两枚玉简分开。 随后张武山和叶闻笛也依次将功法复制了一遍,陈渊神识却是探入刚刚复制的玉简中,陷入了沉思之中。 待两人复制完毕后,陈渊收回神识,若有所思道:“这部功法中标注了十几处疑难,最后一处还从中断开,并不完整。” “其主人似乎是刚刚得到这部功法。还未开始修炼。” “而此处并无第二具白骨,应该就是那仓皇逃出阁楼之人所留。” “看来张兄说对了,此人生前很可能是御灵宗修士,临死前在揣摩这部功法,标注疑难之处。” “但就在这时,秘境之中突然发生了某种变故,让他遭遇了极大痛苦。” “此人甚至来不及将玉简收起,便逃了出去,但并没有涌出,刚刚逃出阁楼,就死去了。” 两人闻言,当即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功法。 张武山皱眉道:“从此人标注的十几处疑难来看,对修炼之道的认识还比较浅薄,但还是有些独到见解,修为应该在结丹之上,但尚未结婴。” “修士筑基之后,就会确定主修功法,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改变,否则还要重新培炼真元,白白浪费时间。” “此人生前如此仔细地揣摩这部功法,看来是想改修这部功法。” “但此法大成之后,需额外承受一头九级灵兽神魂的负担,为此要付出寿元时刻流逝的代价,岂不是自寻死路?” 叶闻笛沉吟片刻,说道:“也许是此人原来修炼的功法太过粗浅,为了提升修为,才不得不改修这部功法。” 陈渊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叶闻笛怔了怔:“陈道友有何高见?” 陈渊沉声道:“此人已经死去数万年,尸骨却没有半分朽坏的迹象。” “由此观之,此人生前或是体质特殊,天资异于常人。” “或是修炼的功法品阶不低,骨骼才会变得极为坚韧,死后呈现异象。” “而且这里是秘境的核心之地,御灵宗的寻常弟子,肯定无法进入此地。” “此人能在这座阁楼中揣摩功法,生前在御灵宗中的地位应该不低,修炼的功法,不会比这部功法差。” 两人想到那具淡金色的尸骨,都是面露恍然之色,但随即又生出更多疑惑。 张武山不解道:“既然此人原本修炼的功法就品阶不低,为何又要修炼这邪异之法?” 陈渊忽然想起青袍阵灵口中的那场大战,心中一动,说道:“如果换成两位道友,会在什么情况下,修炼这种可以速成且威能极大的邪法?” 叶闻笛沉吟了一下,斩钉截铁道:“自然是生死存亡之际。” 陈渊点了点头,缓缓道:“不错,依在下之见,当年御灵宗也许发生了大变,逼得其门中天资不凡的弟子,改修这部邪异功法,以求快速提升实力。” 张武山神情微变,低头看向陈渊手中的斑驳玉简,神情凝重道:“会是什么变故,能让一家上古大宗弟子自断道途,修炼这种邪法?” 陈渊沉默片刻,收起这枚斑驳玉简,转身走向楼梯,淡淡道:“御灵宗已经烟消云散,当年有何变故,也与我等无关了。” 叶闻笛微微颔首,神情淡漠,迈步跟上。 张武山怔了怔,环顾一周,透过紫檀轩窗,看着围绕着山峰静静流动,似乎万古不变的白色雾霭,轻叹一声,跟了上去。 三人走出阁楼,陈渊屈指一弹,一只火鸟飞出,将那具白骨和旁边损坏的芥子环、灵兽袋全部烧成了灰烬,随风散去。 这具白骨再是坚韧,也只是结丹修士所留,终难抵挡陈渊施展的法术。 三人再度施展轻身术,陈渊在前,另外两人在后,沿着石阶往上攀登。 这座山峰高约一千七百余丈,而此处距离峰顶,还有七百多丈的距离。 以他们的速度,如果一路上还是没有禁制阵法拦路,只需一刻钟的时间,便能赶到。 但三人刚刚奔行出几十丈,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响。 笼罩着山峰的白色雾霭,流动速度忽然加快了许多。 陈渊面色一变,立刻停下,转头看向巨响传来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声巨响并非是从山上传出,而是自西边的灵雾中传来。 另外两人也跟着停下,看向西边灵雾。 张武山喃喃道:“莫非……” 陈渊神情凝重,一字一句道:“张兄猜得不错,应该是那化神妖修和九黎派修士破开阵法,追上来了!”(本章完) 第656章 大殿 叶闻笛双目微眯,精光一闪:“此地无法飞遁,又有灵雾遮掩,他们还无法发现我等行踪。必须在他们追上来之前,赶到山顶!” 陈渊道:“叶道友所言极是,我等一路行来,惟有此处禁制重重,发现了修士尸骨,若有掌控秘境大阵,或者脱离秘境的办法,定然就在峰顶。” 三人立刻加快速度,也顾不得前方可能存在的禁制阵法,沿着石阶往山顶奔去。 即便无法飞遁,但元婴修士施展轻身术时,也要比低阶修士快上数倍。 三人很快就往上攀登了一百余丈,前方的陈渊忽然停下。 前方石阶赫然分出了一条窄小许多的岔路,往后山延伸而去。 张武山和叶闻笛也看到了这条岔路,跟着停了下来。 张武山问道:“陈兄,我们往何处去?”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沉声道:“两位道友且稍等片刻。” 他脚下一点,身如轻羽,越过岔路口,往上奔行了十几丈,停在石阶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武山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正要开口询问。 就在这时,陈渊忽然开口:“不必理会这条岔路。” 说罢,他脚下一点,继续往山顶奔去。 张武山见状,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与叶闻笛默默跟了上去。 现在容不得有片刻犹豫,陈渊已经做出了选择,两人只能听从。 三人奔行欲飞,一百丈后,又遇到了一条岔路。 陈渊还是如法炮制,先让两人在原地等待,自己独自越过岔路口,往上奔行数丈,等待片刻后,再让两人跟上。 张武山和叶闻笛心中都颇为疑惑,不知陈渊此举有何意义。 但打探他人的神通手段乃是大忌,他们只能将不解埋在心底,跟随陈渊一路上行。 陈渊实力最强,手段高深莫测,不仅肉身强横,能够施展瞬移之术,还掌握了威能极大的雷道神通。 他们身为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两三百年便结成元婴,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所修功法神通俱是顶级,阅历也是少有人及。 但在结婴不到百年便修炼到元婴中期,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的陈渊面前,两人也只能甘拜下风。 现在陈渊无论施展出什么神通秘术,他们也不会再有丝毫惊讶。 三人接下来遇到的岔路开始多了起来,每隔几十丈,就会有一条岔路。 由于神识最多只能延伸十丈,张武山和叶闻笛都不知道岔路尽头到底是什么情形。 但陈渊却是通过那种神秘手段,坚定不移地沿着正路往上攀行,直奔山顶而去。 张武山和叶闻笛见状,眼神中的疑虑却是越来越浓。 此峰灵气浓郁,布下禁制,限制飞遁,显然是秘境中最为重要的一座山峰,就如崇德山脉中的浩然峰、延钧山脉中的天剑峰一般。 而按照修仙界的惯例,峰顶应该修建着供奉宗门祖师的大殿,或是掌门洞府所在。 若是真的存在离开秘境的传送阵,很可能是在山峰某处隐秘之地,而不是在最为显眼的峰顶。 但陈渊似乎并不知晓此事,对沿途遇到的所有岔路口全都置之不理,一直往上攀登。 在遇到第六个岔路口,距离峰顶仅余三百丈时,陈渊又让两人继续往峰顶攀登时,张武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陈兄,我们还要往峰顶而去么?” 陈渊脚下一顿,转过身来,皱眉道:“张兄此言何意?” 张武山将他的猜测说了一遍,末了劝道:“御灵宗应该不会将传送阵建在峰顶,九黎派修士和那化神妖修紧追不舍。” “我们如果扑空,就会沦为瓮中之鳖,被他们堵个正着。” “不妨任择一条岔路,寻找传送阵,再不济也能避开身后追兵,此处神识大受限制,他们未必就能发现我等行踪。” 叶闻笛在旁也是微微颔首,看向陈渊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探询之意,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陈渊犹豫了一下,正色道:“在下必须往峰顶一行,两位道友若是心急,不妨就在此处分开,自去寻找传送阵。” 张武山怔了怔:“陈兄言重了,我不过是提醒陈兄一句,绝无他意。既然陈兄要去峰顶,我自当作陪。” 叶闻笛目光一闪,淡淡道:“叶某自当唯陈道友马首是瞻。” 陈渊微微摇头:“两位道友多虑了,此乃在下肺腑之言。 “在下何尝不知,传送阵不可能建在峰顶。” “但峰顶却有一物,在下志在必得,不得不先往峰顶一行,两位道友不必与在下同赴险地。” 张武山苦笑道:“陈兄哪里话,九黎派修士和那化神妖修,此时肯定已经进入山中。” “若是与陈兄分开,我二人才是身陷险地。” “如今只有仰仗陈兄之力,才有一线脱身的希望。” “前方即便是龙潭虎穴,我等也只能跟随陈兄左右。” 陈渊转头看向叶闻笛,后者轻叹一声:“叶某惭愧,只能托庇于陈兄羽翼之下。” 陈渊见状,神情一肃:“两位道友不必担心,此处岔路繁多,九黎派和那化神妖修,并非就一定会追上来。” “就算他们将我等堵在峰顶,在下也自当竭力与其周旋,护住两位道友周全。” 两人精神一振,不再犹豫,跟在陈渊身后,沿着石阶往上攀登。 接下来再无岔路,三人一路奔行,终于踏上了峰顶。 山头似是被人削去了一大块,极为平坦,铺满了和石阶相同材质的白色石头,闪烁着淡淡光芒,不知是由何种灵材制成,数万年而不朽。 在山顶中央,九丈汉白玉台基拔地而起,托起一座宏伟大殿。 大殿顶上铺着一层鱼鳞似的金瓦,似是由某种妖兽鳞片制成,比黄金还要璀璨。 正脊两端鸱吻昂首向天,檐下斗拱层迭似龙爪托月,朱漆殿门上嵌着九路鎏金门钉,辅首衔环乃盘龙含珠之形。 殿门敞开,门楣悬着一块九龙金匾,上书“万灵殿”三个大字。 陈渊目中精芒一闪,脚下一点,身似飘絮,速度又加快了许多,直奔殿门而去,张武山和叶闻笛连忙跟上。 三人来到大殿门前三丈远处,陈渊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幽深黑暗的殿门,眉头紧皱。 张武山和叶闻笛反应不及,慢了一步,方才停下,正好与陈渊并肩而立。 两人循着陈渊视线,目中透出几分疑惑,仔细打量着殿门,终于看出了几分端倪。 一层微不可察的透明阵幕挡在大殿门口,只有偶尔泛起的几缕波纹,显示出它的存在。(本章完) 第657章 尸骸 张武山眉头一皱:“我等进入此峰之后,再未遇到任何禁制拦路,御灵宗对祖师派位看顾如此严密,怕是不易进入其中。” 陈渊沉吟了一下,对叶闻笛抱拳一拜:“还请叶道友出剑一试。” 剑修施展神通迅捷犀利,最适合用来破阵。 叶闻笛目光一闪,当即并指一点,一道凝炼剑光飞出,直奔阵幕而去。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剑光落下之处,泛起一道涟漪,但阵幕依旧纹丝不动。 叶闻笛眉头一皱:“请两位道友退后一些。” 陈渊和张武山脚下一点,退出十丈之远。 叶闻笛翻手拿出飞剑,分化出十几道剑光,齐射而出。 他距离阵幕不过数丈,剑光短促有力,速度极快,射到阵幕之上,一阵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传遍山顶,阵幕上涟漪不断,微微颤动,但仍是牢不可破。 叶闻笛道:“此阵很是坚固,叶某全力之下,也只有两分把握破开,而且声势不小,极有可能被九黎派修士和那化神妖修察觉……” 陈渊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脚下一点,身形飘然,来到叶闻笛身侧:“叶道友辛苦了,接下来交给在下便是。” 叶闻笛点了点头,收回飞剑,退到张武山身旁。 陈渊看着身前的阵幕,目中却是闪过了几分为难之色。 叶闻笛不好破阵,他一个专修肉身的体修,也没有什么破阵的手段。 陈渊犹豫了一下,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伸展出一对漆黑羽翼,双手覆盖上一层漆黑光芒,缓缓抬手,在阵幕上轻轻一抹。 阵幕仿佛一池清水,泛着涟漪,但在堪比空间裂缝的黑刃之下,依旧完好无损。 陈渊运转真元,手上的黑刃越发深邃凝练,在阵幕上划过,还是无功而返。 他眉头紧锁,放下双手,心中有些无奈。 瞬移之术不用尝试,此地连飞遁都受到限制,遑论空间神通。 但除了此法之外,他就只能强行破阵,造成的声势比叶闻笛和张武山只大不小。 陈渊翻手拿出紫虚剑,运转真元,手腕一抖,一道薄如蝉翼的剑光斩出,无声无息地落在阵幕之上。 “叮”的一声轻响,阵幕轻轻颤抖了一下,忽然泛起一阵浓郁红光,仿佛是被鲜血染红的一般,刺目无比。 剑光消散,一道细微裂痕浮现在阵幕之上,但旋即又消失不见。 那道血光也缓缓褪去,阵幕重新恢复了平静。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一双银眸冷酷无情,缭绕着几缕雷光。 就算会惊动九黎派修士和化神妖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必须破开这道阵法,进入大殿之中。 三种真灵之血同时激发,陈渊肉身之力暴增,气机狂涨,足以傲视十级妖王,一拳击出,重重砸在这道透明阵幕之上! 砰! 一声巨响传出,阵幕剧烈颤抖起来,血光泛起,一条条裂痕以拳头落下之处为中心,往四周散开,密密麻麻,织出了一张血色蛛网。 砰砰砰砰! 陈渊接连数拳砸下,每一拳都有崩山断岳之威,但落在这道单薄的阵幕上,却无法将其破开。 阵幕上的血光越来越浓郁,裂痕也越来越密集,但还是顽强地挡在大殿门前。 就像是一个死战不退的将军,身被百创,却依旧死死守护着最后一片阵地。 闷雷般的巨响接连传开,连峰顶四周缓缓流淌的白色雾霭都被搅动,在空中划出凌乱的痕迹。 张武山和叶闻笛回首望向石阶,各自祭出飞剑印玺,运转真元,蓄势待发,神情凝重无比。 陈渊破阵的声势如此浩大,很可能会惊动身后追来之人。 也许下一刻,九黎派修士和那化神妖修就会来到山顶,将三人堵在此处,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但大殿门前的这道单薄阵幕,终究不如守护整座山峰的阵法坚固。 在陈渊的巨力轰击之下,那道浓郁血光变得越发黯淡,直至消散一空,阵幕应声而破。 陈渊一双银眸中精光爆闪,不待阵法完全破开,脚下一点,闯入大殿之中。 张武山和叶闻笛见状,急忙施展出轻身术,跟了进去。 但他们刚刚进入大殿,前方的陈渊忽然停了下来,两人猝不及防,也只得停下脚步。 两人心中纳闷,抬眼看去,身躯一震,僵在了原地。 大殿之中并不像适才显现的那般幽黑,随着阵幕被破,四周几十盏半人高下的青铜灯烛便显现出来,长明不灭,将殿中映照的灯火通明。 一具巨大的妖兽尸骸单膝跪在大殿中央,足有三十丈高,头颅抵住大殿穹顶,微微垂下,正对着大殿门口。 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它冷漠的双眼。 一股深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恍惚中似乎穿越了万古岁月,回到一处上古战场。 耳边是惨烈的哀嚎,眼前是一片无边血海,无数修士和妖兽的残破尸体载沉载浮。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正一步步的走向血海,竭力想要停下,但身躯却丝毫不受控制。 “醒来!” 就在两人的身体已经浸入血海,鼻端已经闻到浓浓的血腥气时,一声大喝传入两人耳中,仿若晴天霹雳,将他们从幻境中惊醒。 张武山和叶闻笛浑身一震,急忙移开目光,猛然发现,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 两人心中骇然不已,对视一眼,目中满是后怕之色。 这头妖兽明明已经死去,但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变成了孱弱的凡人,差点就陷入幻境之中,比心魔劫还要恐怖。 若非陈渊当头棒喝,他们已经沉沦在幻境之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两人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如纸。 内视己身,真元已经蒸发了大半,神魂更是疲惫不堪。 短短几息时间,他们却仿佛与人大战了三天三夜。 张武山深吸一口气,对陈渊抱拳一拜,声音虚弱道:“多谢陈兄出手相救。” 叶闻笛也是抱拳一拜,正色道:“叶某欠陈道友两个人情。” 陈渊微微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两位道友多加小心。” 两人郑重点头,眼神重新看向妖兽尸骸,但再不敢直视其眼神。 这是一头白毛巨猿,右腿跪地,左手巨大的五指张开,撑在地上。 它浑身伤痕累累,仿佛在血海中浸泡了三天三夜,雪白的毛发尽数染成暗红之色。 它垂下的右手几乎完全断开,露出了森森白骨,尾巴从中断开,拖在地上。 一道巨大的伤口贯穿了它的身躯,可以看到半颗残破的心脏, 张武山和叶闻笛心惊不已,完全无法想象,这头巨猿死前经历了一场多么惊天动地的大战。(本章完) 第658章 大妖 而在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战之后,这头白毛巨猿的眼神竟然这般冷漠,完全没有力战而死的壮烈或是恐惧,似乎是在平静中迎来了死亡。 两人散开神识,从巨猿尸体上扫过,却根本无法穿过它伤痕累累的身躯,完全看不透它的修为,心中骇然无比。 张武山喃喃道:“这头白毛巨猿死了不知多少年,竟然还能挡住我的神识。” “它活着的时候,该有何等修为,莫非是化神妖修?” 叶闻笛同样不敢和这具早已经僵硬的尸骸对视,皱眉道:“师尊曾经说过,上古之时有一场大战,直杀得天地残破,灵气衰微。” “这头白毛巨猿多半便是在那场大战中,被御灵宗斩杀的化神妖修。” “不过此地乃是御灵宗修士供奉祖师之地,至纯至敬,为何会在殿中摆上一具妖兽尸骸?” 两人不敢再直视巨猿的双目,说话之时,都是微微偏过头去,看向别处。 叶闻笛忽然目光一凝,翻手拿出飞剑,混身气机勃发,冷冷道:“你是何人?” 张武山心中一惊,急忙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瞪大了眼睛。 在白毛巨猿身后,大殿深处,摆放着一尊十几丈高的玉像, 玉像前方摆放着一张贡案,而在贡案前方,赫然有一名修士,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打坐。 此人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微微睁开,正往这边看来,在烛光照耀下,漆黑的眼眸中甚至闪动着两点微光,透出几分森然之意。 张武山突然对上这双眼睛,心中巨震,下意识退后两步,翻手拿出蟠龙印玺,喝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两人都是蓄势待发,手中法宝飞剑已经对准了这名神秘修士。 一旁的陈渊忽然摆了摆手:“两位道友勿惊,此人早已死去了,只是一具尸体。” 两人怔了怔,立刻散开神识,但无法探出十丈之外,延伸不到那神秘修士之上。 他们又不敢走上前去,靠近白毛巨猿,一时愣在原地,颇为尴尬。 但他们对陈渊的判断却是极为信服,虽然在那神秘修士注视之下,心中还是不免发寒,但神情却是缓和下来,收起手中法宝飞剑,收敛气机,不再摆出一副随时都会动手的模样。 张武山轻舒一口气:“让陈兄见笑了,我等一路行来,只遇到了三具白骨,乍然看到有人在那边打坐,难免心中惊慌。” “不过陈兄破开阵法,我们闯入殿中,此人都没有出言询问,显然是早已死去,倒是让我等虚惊一场。” 叶闻笛细细打量着那神秘修士,沉声道:“此人高冠博带,是上古修仙界极为流行的打扮,应该就是当年的御灵宗修士。” “他已经死去数万年,肉身却不朽不坏,修为定然极高,难道与这白毛巨猿一般,都是化神修士不成。” “此人掌中托着的好像是一个妖丹,莫非是白毛巨猿所留,看起来又有些不像……”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透出几分疑惑。 张武山循声望去,只见那神秘修士左手抬起,掌中托着一颗白色珠子,约有拳头大小。 在满殿烛火的照耀下,白色珠子依旧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灰尘,看上去平平无奇,也没有半分妖气散发出来。 他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叶道友怕是看错了,若这头死去的白毛巨猿真是化神妖修,哪怕死去了数万年,留下的妖丹肯定也是宝光四射,妖气浓烈,岂会如此平凡。” “陈兄,你说是也不是……陈兄?” 张武山转头询问站在一旁的陈渊,却发现陈渊此时正死死盯着那颗平平无奇的白色珠子,眼神有些恍惚。 张武山心中很是意外,又开口呼唤了一声。 陈渊如梦初醒,终于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叶道友猜的不错,这颗妖丹正是白毛巨猿所留,也是陈某此次进入秘境的必得之物!” 两人闻言,都想起了陈渊适才登山时所言,又看向那颗蒙尘的白色珠子,眼神却是有些将信将疑。 这一颗平平无奇的白色珠子,竟然是化神妖修留下的妖丹? 陈渊却是无暇顾及两人想法,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这颗白色珠子上。 笼在袖中的左手紧紧攥着玉珏,感受着足以将寻常修士灼伤的滚烫高温,心神激荡,难以平复。 来到此峰千丈之内时,体内空间中的玉珏忽然发出红光,变得极度滚烫。 陈渊立刻意识到,在这座山峰之中,有一种真灵之血,而且极为精纯,远胜他此前得到的三种真灵之血。 他当即改变主意,将寻找脱身之法的念头完全抛在脑后,必须破开此峰禁制, 真灵之血何其罕见,即便是有化神妖修在后追赶,陈渊也要冒险一试。 不过此峰阵法之坚固,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陈渊毫不犹豫地激发夔牛真血,倾力而为,降下天雷术,破开阵法,闯入山峰之中。 这是他第一次全力施展天雷术,足足消耗了五成真元。 不过这天雷术的威力让他极为满意,换成一名大修士,怕是也要饮恨在天雷之下。 进入阵幕后,陈渊无法飞遁,落在地上,玉珏失去了对真灵之血的感应。 陈渊意识到真灵之血不在峰顶,也在山腰之上,便一马当先,在前探路,以免真灵之血为张武山和叶闻笛所得。 终于,在距离峰顶不足千丈时,玉珏重新恢复了对真灵之血的感应,再度变得滚烫起来。 陈渊心中大喜,除了遇到白骨时停下查看之外,速度越来越快。 遇到岔路时,由于玉珏在真灵之血距离不一时,反应也有极其细微的差别,陈渊便以此判断前行方向,一路来到峰顶。 山巅一览无余,只有这座大殿,真灵之血必定在这殿中。 破开阵法后,他迫不及待地闯入大殿,第一眼便看到了身被百创的白毛巨猿,对上了它那双冷漠的眼睛,陷入了上古战场的幻境之中。 即便他有着堪比大修士的神识,也无法从幻境中挣脱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入血海。 就在这时,陈渊神魂空间中的金色玉璧,忽然爆发出一阵金光,将他从幻境中强行唤醒。 陈渊回过神来,依旧心有余悸,明知张武山和叶闻笛应该也陷入了秘境之中,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了青袍阵灵的那番话,也知道了殿中真灵之血的来历。 这具巨猿尸骸,就是那名在上古之时率领妖族大军侵入人界,操控着朱厌真火,所至之处生灵涂炭、尸山血海的炼虚妖王,朱厌后裔! 但他心中很快便升起了浓浓的疑惑,青袍阵灵曾说过,御灵宗在阻击白猿妖王的大阵中全宗覆灭,无人生还,白猿妖王的尸骸,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他思索片刻,却得不到答案。 青袍阵灵也许是有意隐瞒,亦或是连他对那场大战也所知不详。 御灵宗并未在那场大战中全宗覆灭,至少有人存活下来,将这具炼虚妖王的尸骸,带回了秘境之中。 陈渊从沉思中挣脱出来,当头棒喝,将两人从幻境中唤醒。 他目光一转,便发现了那名正在打坐的修士身影,心中一惊,就要出手。 但他神识一扫,发现此人身上生机全无,早已坐化多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陈渊随后就看到了那坐化修士手中的白色珠子,不过他并未在意,移开目光,转而看向白猿妖王的尸骸,寻找它体内的朱厌真血。 但不知为何,那颗平平无奇的白色珠子,竟然莫名有几分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一般。 陈渊心中念头转动,内视己身,神识探入体内空间,对张武山和叶闻笛的交谈也充耳不闻。 忽然,他愣在了原地,然后猛地低头,死死盯着那颗白色珠子,心中却是想起了另一样东西。 这颗白色珠子给他的感觉,竟然和那一卷化神鲲鱼皮,极为相似! 只是那张化神鲲鱼皮一直被陈渊放在体内空间中,只在卷入万丈海渊的空间乱流时用过一次,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但当他将体内空间所有宝物扫视一遍,看到化神鲲鱼皮时,立刻想起了此物和这颗白色珠子的相似之处,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那张化神鲲鱼皮神物自晦,平常时候看起来平平无奇,仿佛只是一张野兽皮毛,和这蒙尘的白色珠子一模一样。 难道这颗白色珠子就是这头白猿妖王、炼虚大妖留下的妖丹? 那和白色珠子极为相似的化神鲲鱼皮,真的只是化神鲲鱼留下的么? 陈渊时而内视己身,神识探入体内空间,看一眼化神鲲鱼皮,又收回神识,看一眼那颗蒙尘的白色珠子,心中一阵恍惚,直到被张武山唤醒。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激荡的心神,迈步而出,走向神秘修士。 但他刚刚迈出两步,便停了下来,收回目光,看向白猿妖王的尸骸,目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竟是变得犹豫起来。 适才陈渊开口时,张武山和叶闻笛都听出他对那颗白色珠子势在必得,自然不会和他争夺,此时都留在原地。 看到他忽然停下,两人都是颇为疑惑,心中升起了几分焦急。 张武山轻咳两声,开口提醒:“陈兄,九黎派修士和化神妖修就在身后,随时都会追上来,何不尽快收起妖丹,离开此处?” 陈渊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兄勿急,这头白毛巨猿的尸骸历经数万年而不朽不坏,颇为蹊跷,不可大意,且让我先查看一番。” 说着,他翻手拿出紫虚剑,手腕一抖,一道薄如蝉翼的剑光飞出,斩在白猿尸骸之上,但却毫发无损。 陈渊眉头一皱,手腕一抖,又是一道剑光斩出,沿着那一道贯穿了白猿尸骸的巨大伤痕,斩到它的心脏之上,依旧是毫发无损。 张武山和叶闻笛看到此幕,心中俱是一震。 不愧是化神妖修,肉身竟如此强横,死去数万年之后,都能轻松挡下顶阶飞剑。 但陈渊还是没有停下,又接连斩出几道剑光,透过白猿尸骸体表的伤痕,飞入其体内,但剑光都是一遇白猿身躯,便自行溃散。 张武山和叶闻笛都很是不解,不知陈渊为何对一具尸骸如临大敌,但却不好出言制止,只能默默旁观。 忽然,陈渊收起紫虚剑,沉吟片刻,一头黑发缓缓变成雪白之色,双手腾起略显虚幻的白色火焰。 在两人注视之下,陈渊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陈渊手上的白色火焰消失不见,一头白发也重新变回黑色。 两人心中越发不解,张武山忍不住就要再次开口提醒。 但陈渊似乎终于失去了对这具尸骸的兴趣,迈步走向那个坐化修士。 不过他还是转过身来提醒了一句:“两位道友切勿靠近这具尸骸。” 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下来,却不知道此刻在陈渊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不是畏惧一具尸骸,而是忽然想起了魔尊被东华洲上古修士封印在魔域之中,残魂却存活下来,数万年后,差点将东华洲修仙界搅得天翻地覆。 那残魂生前是炼虚魔尊,白猿妖王生前同样是炼虚大妖,未必就不能有什么保命秘术,同样有妖魄苟延残喘,在他松懈之时,突然出手夺舍。 陈渊出手试探一番,紫虚剑无功而返,又放出朱厌真火,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白猿尸骸生机早已断绝,绝无可能有妖魄残存。 他终于放下心来,走向那名坐化修士。 但陈渊还是不敢直接接触白猿妖丹,在修士身前停了下来,散开神识,在白猿妖丹上一寸寸扫过,没有任何发现。 他又激发朱厌真血,双手之上朱厌真火升腾而起,裹住白色妖丹,灼烧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陈渊沉吟了一下,又散开神识,在坐化修士的尸体中来回扫视了数遍。 朱厌真火探入他的神识空间,一片死寂,已经湮灭了大半。 陈渊敛去朱厌真血,抬手将妖丹摄入手中,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任何异状发生。 他拿出一个千年灵木制成的木盒,将白猿妖丹放了进去,贴上一张封灵符,收入体内空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本章完) 第659章 芥子 陈渊收起妖丹后,心中一颗大石落地,目光一转,落在坐化修士的遗体之上。 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枚完好无损的芥子环,在满殿的青铜灯烛照耀下,闪烁着幽光。 他抬手一招,芥子环自行脱离坐化修士的手腕,落到陈渊手中。 张武山见状,目中露出几分期待之色。 陈渊神识一扫,一层极为坚固的神识屏障,烙印在芥子环上,将他的神识拒之门外。 陈渊毫不犹豫,当即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腾起朱厌真火,裹住芥子环。 神识屏障迅速消融,陈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忽然愣了一下,嘴角笑容缓缓敛去。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芥子环,身形一动不动。 张武山在远处看到此幕,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开口问道:“敢问陈兄,此人芥子环中可有记载传送阵的方位?” 叶闻笛眉头一皱,低声道:“张道友此言何意,莫非陈兄能在数息之内,就破开这枚芥子环的神识烙印不成?” 张武山点了点头:“叶道友猜得不错,在下虽然从未亲眼看到过,但却曾听师尊提起,陈兄手中的白色灵火专克神魂识念,区区神识烙印,自然不在话下。” 叶闻笛恍然,目不转睛地看向陈渊,心中不禁也升起了几分期待。 陈渊缓缓抬起头,转过身来,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微微摇头:“让两位道友失望了,此人芥子环中只有一些灵石丹药,此外别无他物……” 说着,他将这枚芥子环戴在了左手手腕上,淡淡道:“在下原来的芥子环恰好在秘境开启时,毁在了灵气风暴蕴含的空间波动之下。” “这枚芥子环,两位道友能否让给在下?” 两人闻言,眼底不由升起几分失望之色,但对陈渊拿走芥子环的举动,却没有任何异议。 张武山道:“我等能来到此处,全是仰赖陈兄之力。只要陈兄有意,一枚芥子环又算得了什么。” 叶闻笛更是一言不发,仅仅点了点头。 剑修直来直往,眼中只有实力。 在他看来,陈渊实力远远强于自己,各种神通手段层出不穷,独占宝物才是应有之义。 此前他将灵草分给自己和张武山,反而显得过于大方了一些。 陈渊微微一笑,忽然转过身去,抬袖一拂。 蒲团上的那名坐化修士尸体,从上至下溃散开来,连带着腰间几个破碎的灵兽袋,化作一片尘埃,散落一地。 张武山和叶闻笛见状,都愣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张武山才反应过来,看着蒲团四周的那一片尘埃,满脸诧异之色,问道:“陈兄为何要将此人尸体毁去?” 陈渊轻叹一声:“陈某取走这位前辈的芥子环,也算是承了他的遗泽,岂能再让他的遗体曝于殿中,不得安宁?” 说着,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造型古朴的木盒,抬袖一拂,地上的尘埃缓缓升起,汇聚成一股细流,飞入木盒之中。 他将木盒收入芥子环,转过身来:“在下要让这位前辈入土为安,也算是还了他的赠宝之恩。” 张武山恍然:“陈兄高义,在下佩服。” 叶闻笛道:“陈道友妖丹到手,我等也该离开此处,避开九黎派修士和那化神妖修,继续寻找传送阵了。” 张武山闻言,转头看向那头白毛巨猿的尸骸,叹了一口气:“可惜这具化神妖修的尸体太过坚硬,无法带走……” 陈渊凝视着白毛巨猿的尸骸,半晌之后,方才移开目光,迈步往大殿门口走去,淡淡道:“叶道友所言极是,此地不宜久留。” 张武山和叶闻笛闻言,有些不舍地看了白猿尸骸最后一眼,跟在陈渊身后,走出大殿。 张武山看着陈渊,开口问道:“依陈兄之见,接下来我等该去往何处?” 陈渊毫不犹豫地脚下一点,施展出轻身术,淡淡道:“且先寻一处僻静之地,避开九黎派和那化神妖修的耳目,再静观其变。” 两人都觉此言有理,点了点头,紧随其后,离开山颠,沿着石阶往山下奔去。 …… 魁梧大汉妖异的紫白重瞳中寒芒流转,凝视着那一张通灵符,缓缓开口:“看在苍松道友的面上,本座就答应你。不过破阵之事,还需尔等一同出力。“ 白发老道面露笑意,收起那张通灵符,抱拳一拜:“前辈英明。” 叶归鸿心中一沉,暗中传音:“前辈,这玄微子对前辈如此不敬,岂能让他得逞……” 魁梧大汉打断道:“叶小友莫非想看到苍松道人分神降临,与本座大战一场,两败俱伤,便宜了秦无涯那小辈?” 叶归鸿一时语塞,魁梧大汉可以称化神修士为小辈,但他却是不敢对人族化神不敬。 魁梧大汉不再理会他,又看向白发老道:“本座有言在先,此峰中有一样东西,是本座志在必得之物,尔等不可争抢。” 白发老道目光一闪,笑道:“看来前辈对这座秘境已是了如指掌,还未破开阵法,就已经知晓其中有什么宝物……” 魁梧大汉不置可否,淡淡道:“小友答应还是不答应?”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晚辈本不该与前辈相争,但晚辈此行是奉苍松师祖之命,不敢说尽数取回人族先辈遗宝,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拱手相让。” “敢问前辈看中了什么宝物,可否透露一二?” 魁梧大汉淡淡道:“小友不必担心,本座看中的东西,是我妖族一位先辈的遗骸妖丹,并非人族修士所留,苍松道友绝不会怪罪于你。” 白发老道呵呵一笑:“能让前辈看中的遗骸妖丹,莫非是化神妖修所留?这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至宝……” 他话音未落,魁梧大汉目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突兀出现在白发老道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本座本尊就在秘境之外,小友若是有意化神妖丹,大可将苍松道友请来,与本尊一较高下。” 白发老道心中巨震,微微偏过头,避开魁梧大汉冰冷的重瞳,勉强一笑:“晚辈一时失言,还请前辈息怒,既是妖族先辈留下的遗骸,自当归前辈所有……” 魁梧大汉冷笑一声,转过身去,往那座笼罩着不动如山阵的山峰飞去。 白发老道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问道:“敢问前辈,这座山峰之中除了妖族遗骸之外,还有什么宝物?” 魁梧大汉头也不回,淡淡道:“本座只知妖族遗骸,其他一概不知想,小友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白发老道一怔,耳畔忽然响起墨无尘的传音:“玄微道友,我等是否还要和他们联手?” 白发老道沉吟片刻,传音回道:“这不动如山阵如此难破,孙袁又如此看重这座山峰,此峰必为秘境中枢之地,藏有至宝,绝不能错过良机。” 墨无尘肃然道:“既如此,墨某就舍命陪君子,还望道友勿要忘了你我约定,所得宝物,五五分成。” 白发老道淡淡道:“若是无需请动苍松师祖分神降临,所得宝物自然是两派均分。” “但若是情势危急,老道用出了这张通灵符,所得宝物,本派至少要分得七成。” 墨无尘顿了一下,无奈应道:“就依道友之言。” 魁梧大汉此时已经来到山峰前方,淡淡道:“若是小友尚未返回,那便速速破阵。” “那太冥宗的小辈随时都会赶到,迟则生变。” 叶归鸿、墨无尘和白发老道闻言,不敢再耽搁下去,立刻召集门中修士,一起来到山峰前方。 众人分散开来,白发老道祭出那对裹着灵火的赤环,墨无尘则是抛出一柄由七色翎羽织成的羽扇。 正清派、少玄门修士也是纷纷祭出法宝,酝酿神通。 近十名元婴修士一齐出手,四周灵气都是凝聚而来,天空中宝光四射,将天上大日都遮掩下去。 叶归鸿则是一拂腰间灵兽袋,唤出一只灵兽,迎风便涨,化作十丈大小,仰天一声大吼,声传百里,威震四野。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此兽龙首狮身,通体赤金鳞甲,四爪如蛟龙一般,格外粗大,脖颈一圈鬃毛如火焰升腾,威风凛凛,妖气浓烈,竟是一头十级狻猊。 这头狻猊长啸过后,忽然转过头去,死死盯着墨无尘,口中发出低低的吼声,一双龙目中满是挑衅之意。 墨无尘冷笑一声,似乎很是不屑,但眼底却闪过几分忌惮之色。 其他九黎派修士也是一拍腰间灵兽袋,各自唤出一头灵兽。 十头妖兽混在一起,妖气冲天,搅散了正清派、少玄门修士凝聚而来的清灵之气。 天空中妖气与灵气混杂在一起,风云变色,动荡不定。 “动手!” 魁梧大汉妖身形一晃,闪现到阵幕前方,一拳击出,阵幕重重一颤,灵光狂闪。 白发老道抬手掐诀,赤环交击,赤色雷光从天而降,劈在阵幕之上。 墨无尘则是并指一点,那柄由七色翎羽织成的羽扇轻轻一挥,掀起一道微风,旋即化作一道青色龙卷,直奔阵幕而去。 叶归鸿心念一动,狻猊咆哮一声,脖颈鬃毛化作一圈火焰,张口喷出一道熔岩火柱,射到阵幕之上。 众人紧随其后,或是御使法宝,或是施展神通,或是驱使灵兽。 一时之间,火海与暴雨交织,赤雷与暴雨齐落,阵幕剧烈颤动,处处都是裂痕,但并没有就此破碎。 无尽灵气从阵法中涌出,凝聚成一团团灵雾,迅速修补着阵幕裂缝。 墨无尘心中一沉,年轻修士所言不虚,这不动如山阵太过坚固,便是二十名元婴修士合力,也无法一击而破。 就在这时,魁梧大汉目中精芒一闪,张口轻轻呵出一口紫白气息,吹到阵幕之上。 经受住二十名元婴修士一击的阵幕轰然破碎,露出一个足有百丈的巨大缺口。 魁梧大汉大笑一声,身形一晃,飞入缺口之中。 白发老道心中一惊,收起赤环,遁光一卷,冲了进去。 墨无尘和叶归鸿紧随其后,众人也赶忙收起法宝灵兽,敛去神通秘术,跟了上去。 但他们刚刚进入阵幕,就感觉一股巨力压在肩头,身形往下坠去,心中大惊,急忙运转真元,但却无济于事。 白发老道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无需惊慌,此地有禁空禁制,无法飞遁。” 众人稍稍放下心来,不再抵抗这股巨力,任由身躯往下坠去,很快便安稳落地。 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休整片刻,就看到魁梧大汉施展出轻身术,往山峰奔去。 白发老道、叶归鸿和墨无尘见状,立刻招呼门中修士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山峰脚下,只见一道宽大石阶蜿蜒而上,旁边立着一块石碑,刻着“万灵峰”三个大字。 魁梧大汉已经登上石阶,叶归鸿和九黎派修士紧随其后。 白发老道扫了一眼石碑,喃喃道:“万灵峰……” 他心念转动,回忆看过的上古典籍,但却毫无发现。 白发老道不敢耽搁时间,只得吩咐少玄门修士登上石阶。 墨无尘与正清派修士一步不落,宽大的石阶之上,一行人身如飘絮,奔行不停。 白发老道与墨无尘很快就追上了魁梧大汉和叶归鸿,四人齐头并进。 白发老道满脸戒备之色,眼神四下扫视,神识更是时刻散开,查探四周情形。 此处定是秘境中枢之地,很可能布下了重重禁制。 但他马上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只能延伸到三十丈之外,心中一凛,暗中向墨无尘传音询问,也是如此。 他又暗中传音刘姓阵修,得知他的神识只能延伸到二十丈之外。 至于少玄门的另外两名元婴初期修士,神识更是只能覆盖身周十丈。 白发老道眉头紧锁,看向魁梧大汉:“此地禁制严密,限制神识飞遁,前辈如此急切,就不怕陷入阵法之中?” 魁梧大汉淡淡道:“小友不必担心,此地除了这两种禁制之外,再无其他阵法。” 说罢,他脚下速度丝毫不减,继续往山上奔去。 白发老道和墨无尘见状,只得跟了上去,只是身位稍稍落后了一些。 既然魁梧大汉如此自信,正好让他在前探路。 众人都是元婴修士,即便只是施展轻身术,速度也是极快。 不到一刻钟,他们就来到了半山腰处,距离山顶只有七百余丈。 忽然,从远处隐隐传来几声闷响,打破了石阶上的寂静。 众人都是一怔,脚下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几分。 叶归鸿仰首看向山顶,满脸诧异之色:“声音似乎是从山顶传来,莫非有人赶在了我等前面?” 魁梧大汉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转过头去,看向白发老道:“那座山峰当真是你用丙火神雷劈开的?” 白发老道怔了怔,神情有几分尴尬:“实不相瞒,此事并非晚辈所为,我等赶到之时,那座山峰就已经崩塌……” 魁梧大汉面色一变,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若是坏了本座大事,本座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本章完) 第660章 迎面 众人皆是一愣,此前即便是白发老道和王玄戈以人族化神修士相逼,魁梧大汉也没有如此失态。 白发老道见魁梧大汉暴怒至此,脸上也是一沉,暗暗拿出那张通灵符,扣在手中。 他冷冷道:“此峰阵法坚固异常,那王玄戈又不修雷法,最多是以雷符破阵。” “晚辈如何知道,他竟然能破阵而入,只当他是被阵法所阻,去了其他山峰,说与不说,又有何妨。” “如今王玄戈只是先我等一步入阵,又造出如此大声势,应是遇到阵法阻路,正好瓮中捉鳖,前辈动怒至此,却是大可不必。” 若是孙袁本尊在此,只要不辱及苍松师祖,再如何开口呵斥,他也只能默默忍受。 但只是一缕分神降临,竟也当着各派修士之面,如此不留情面,白发老道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魁梧大汉却是怒火更盛,完全失了化神妖修的风度,斥道:“无知小辈!若真是那太冥宗的小辈又有何妨?至多就是和秦无涯的分神做过一场,只怕那捷足先登者另有其人,将那妖丹……” 他忽然顿住,脸色依旧难看异常,但却强行压下怒气,冷冷道:“你若是坏了本座大事,本尊自会亲赴恒州,当面向苍松道友讨一个说法!” 说罢,他转身往山上奔去,速度比之前还要加快几分。 白发老道神情微变,孙袁分神发怒不算什么,但其本尊若是亲赴恒州,苍松师祖定会降下罪责。 但魁梧大汉的这番话又让他听得云里雾里,急忙追了上去,问道:“除了我等之外,便只有太冥宗进入秘境,前辈为何会担心另有他人破阵而入?” 他一动身,少玄门修士自然是紧随其后。 墨无尘和叶归鸿也不甘落后,分别率领门中长老跟了上来。 魁梧大汉冷冷道:“你自去问叶小友。” 他目不转睛,紧紧盯着隐于雾霭之后的山顶,脚下不停,在石阶上奔行如风。 白发老道立刻转头看向叶归鸿:“叶道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无尘也看了过来,少玄门、正清派修士皆是如此,目中纷纷露出探询之意。 叶归鸿见状,情知无法隐瞒,但又不愿将御灵宗之事和盘托出,只能含糊其辞:“叶某率本派长老来到玄武湖时,恰好看到孙前辈分神在追杀一名修士,闯入秘境之中。” “应该便是他赶在我等之前破开阵法,进入了此地。”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若非墨道友和王玄戈拿出破禁符,我等现在还无法进入秘境,那人是如何提前进入秘境的?” 叶归鸿摇了摇头:“叶某也不清楚……” 墨无尘冷笑一声:“叶道友此言差矣,墨某观之,那湖心岛上的建筑并非上古遗留,倒颇似贵派喜欢的风格。” “这处秘境怕不是早已被贵派探知,此番秘境现世,说不定也是贵派所为,叶道友应该最清楚,那人是通过何种方式进入了秘境。” 白发老道双目一眯,微微转过头来,盯着叶归鸿:“实不相瞒,老道也有此惑,那湖心岛上的建筑,可是贵派所建?” 叶归鸿沉默下来,众人在山道上奔行,惟有风声掠过衣角时,传出猎猎声响。 他轻叹一声,终于不再隐瞒:“不错,本派早已发现了这座上古秘境,却一直未能破开阵法。” “直到数日之前,孙前辈分神追杀一名黑衣修士,来到玄武湖中……” 叶归鸿隐去了有关御灵宗之事,将孙袁分神追杀那黑衣修士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在上古秘境开启前,还有这样一番波折,都是惊讶不已。 墨无尘冷笑一声:“叶道友竟想独吞一座上古秘境,真是好大的手笔!” 九黎派修士都对他怒目而视,墨无尘却是泰然处之。 叶归鸿冷冷道:“若是墨道友有本事找到一座上古秘境,便是独吞又何妨?” “若不是那黑衣修士搅局,墨道友现在还在山门中打坐,这座秘境也早已尽归本派所有。” 墨无尘目露疾风之色:“叶道友此言怕是不尽不实,雷遁术修炼起来何等艰难,放眼修仙界,也只有三人掌握了此术,其中唯有玄雷道友是元婴修为。” “那黑衣修士能从孙前辈手中保命,定然实力不凡,又掌握了雷遁术,绝不是无名之辈。” “修仙界中若是出了这样一个人物,为何墨某从来没有听过?” 叶归鸿冷冷道:“修仙界藏龙卧虎,雷遁术固然极难掌握,但放眼九仙洲,雷道修士不知凡几。” “其中定然不乏一心苦修之辈,名声不显,但却实力高强,暗中掌握了雷遁术,也不足为奇。” “墨道友若是不信,大可向孙前辈求证。” 墨无尘一时语塞,白发老道开口问道:“叶道友可知那黑衣修士的身份?” 叶归鸿摇了摇头:“那人戴着一个金丝镂空面具,而且神识不在叶某之下,却是未能窥破其面容。” 白发老道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向在众人前方奔行的魁梧大汉:“前辈追杀那黑衣修士直至玄武湖中,可曾与此人交手,此人手中有何种法宝神通?” 魁梧大汉身形一顿,头也不回,淡淡道:“那黑衣修士除了雷遁术,并未施展出其他手段。”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但并未再开口询问,只是默默赶路。 墨无尘和叶归鸿闻听此言,皆是眼神闪烁,但都和白发老道一样,闭口不言,只是施展轻身术,跟在魁梧大汉身后,往山顶奔去。 一行元婴修士速度极快,在三人说话时,又在石阶上攀登了数百丈。 石阶上弥漫着淡淡雾霭,目力所及之处,只有三十四丈,再往远处,就被雾霭遮掩,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但魁梧大汉似乎对此处路径极为熟悉,对沿途所遇岔口视而不见,一直没有改换方向,从无丝毫迟疑。 白发老道掐指一算,距离山顶已经不足两百丈,当即向少玄门修士传音,让他们小心戒备,随时准备动手。 墨无尘和叶归鸿也是如此,叶归鸿对那名坏了九黎派大计的黑衣修士恨之入骨,墨无尘则是得知此人从孙袁分神手中逃出生天之后,心中极为忌惮。 就在众人都心存警惕之时,前方雾霭中忽然冲出了三道人影,与他们迎面撞在了一起! 众人心中一惊,下意识放缓脚步。 魁梧大汉骤然停住,盯着这三道人影,眉头一皱,冷冷道:“且住!尔等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本章完) 第661章 力战 张武山看着下方石阶上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愣在了原地。 旁边的叶闻笛神情也是瞬间阴沉下来,三人刚刚离开大殿,往山下奔去,却与追兵迎面相撞,进退无路,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一马当先的魁梧大汉,生着一双妖异重瞳,显然就是陈渊此前所说的化神妖修分神。 而对于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来说,叶归鸿这位名震修仙界的九黎派掌门,自然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应该便是九黎派中的宇文真人。 虽然只有元婴中期修为,但一身实力却是极为不弱,同阶修士中罕有敌手,在修仙界中也是名气极大。 魁梧大汉另一侧的那两名修士,若是没有看错,应该是正清派掌门墨无尘,以及少玄门大长老玄微子,让两人都是吃了一惊 陈渊明明说过,秘境之外只有那化神妖修和九黎派修士,正清派和少玄门之人,为何也会出现在此处? 两人扫过三名大修士身后的一众元婴修士,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而陈渊却是神情如常,眼神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眉头一皱:“阁下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魁梧大汉的妖异重瞳中寒光一闪,正要开口,却被白发老道抢先一步:“这位可是藏剑宫的叶闻笛叶师侄?” 他紧紧盯着叶闻笛,眼神中透着几分惊异。 魁梧大汉转眼看向叶闻笛,沉声道:“你识得此人?” 白发老道上下打量着叶闻笛:“若是晚辈没有看错,这是一位故人弟子……” 叶闻笛轻吐一口气,抱拳一拜:“晚辈叶闻笛,见过玄微子前辈。” 白发老道微微睁大眼睛:“果然是叶师侄,多年不见,叶师侄已经结婴成功,当真可喜可贺。” “叶师侄是如何进入秘境之中的,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叶闻笛道:“此事说来话长,晚辈数十年前来南州历练,追杀一头八级妖兽时,却不幸卷入空间乱流之中。” “醒来之时,晚辈已经身处这上古秘境之中,直至今日,未曾想能在此地遇到前辈。” “还请前辈看在师尊面上,放我等三人离去。” “回宗之后,晚辈定会将此事禀告师尊,请师尊亲自登门道谢。”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转眼看向陈渊和张武山,开口问道:“这两位道友又是又是如何进入秘境之中的?” 张武山看了陈渊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硬着头皮抱拳一拜:“晚辈浩然宗张武山,家师青柳居士,见过玄微子前辈。” “晚辈与叶道友一样,都是卷入空间乱流之中,方才误入秘境。” 虽然他已经结婴成功,境界与白发老道相当,但少玄门与浩然宗同属正道,白发老道寿元悠长,又是大修士,结婴尚在青柳居士之前。 形势所逼之下,他自称一声晚辈,也不算失了元婴修士的颜面。 白发老道目露讶色:“原来是青柳道友的高徒,老道也曾听说过张师侄之名,位列浩然宗真传弟子之列,不知何时结成了元婴?” 张武山道:“晚辈在秘境之中有些机缘,侥幸结成了元婴。” 白发老道微微颔首,又看向陈渊:“这位道友莫非也是十大宗门弟子?” 陈渊淡淡道:“在下只是一介散修,与张道友、叶道友一样,也是卷入空间乱流,方才误入秘境之中。” 白发老道目光一闪:“这倒是巧了,空间乱流何时变得如此常见,竟一连卷入三人,还全部毫发无损,真是闻所未闻。” “敢问道友师承何处,姓甚名谁?” 陈渊淡淡道:“在下只是一介散修,师尊也是无名之辈,说出来也是污了阁下双耳,还请让开道路,让我等三人离去。” 白发老道还要再问,却被魁梧大汉打断:“好了!无论此人背后有何人撑腰,既然出现在此地,就休想离开,速速将这三人擒下,搜魂抽魄!” 张武山和叶闻笛都是面色一变,白发老道面露为难之色:“前辈,这两位师侄修为尚浅,又是藏剑宫、浩然宗的真传弟子,身份清白,绝无可能是那黑衣修士。” “若是凭白无故将其擒下,以大欺小,传扬出去,怕是不好与其背后师门交待……”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那就让这两人拿出芥子环,仔细搜查,若是没有本座要的东西,随便尔等处置……” 他转眼看向陈渊,森然道:“但此人气机内敛,连本座都看不透他的修为。” “面对二十名元婴修士拦路,却毫无惧意,镇定异常,十分蹊跷,不可放走。” 叶归鸿一直在打量着陈渊,眼神渐渐冰冷下来,开口道:“不错!叶师侄和张师侄乃是正道嫡传,自然不用搜魂抽魄。” “但此人身形与那黑衣修士颇为相似,又来历不明,绝不能让他走脱了!” 他对那搅乱九黎派大计的黑衣修士深恨不已,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就连和叶归鸿结怨颇深的墨无尘,对此也是极为赞同。 虽然他们不惧浩然宗和藏剑宫,但这两家宗门底蕴深厚,在十大宗门中也位列上游,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他开口道:“张师侄,墨某与青柳道友有过一面之缘,深知他是当世大儒,品行高洁,教出的弟子也必为正道翘楚,深明大义。” “只要你肯拿出芥子环,让我等检查一番,墨某必定保你与叶师侄安然无恙,如何?” 白发老道也附和道:“只要两位师侄愿意交出芥子环,老道也愿保两位师侄安然无恙。” 张武山和叶闻笛闻言,对视一眼,从对方脸上都看到了迟疑和犹豫。 两位十大宗门的掌门,以及一位大修士当众出言作保,肯定不会食言。 他们只是分得了十几株千年灵草,低阶灵草虽然数量多了一些,但若是能换来性命无忧,也是极为划算。 但一路行来,陈渊斩杀九级凶兽,分给两人灵草,进入此地后又主动在前探路,对他们很是关照,三人已经是生死之交。 让他们就此抛下陈渊不管,未免太过无情。 就在两人犹豫之时,一名九黎派长老忽然开口道:“掌门师兄,我……我或许识得此人!”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只见那出声之人是一名中年修士,正紧紧盯着陈渊,目中透出几分犹疑。 陈渊见他盯着自己,眉头微皱,随即恢复如常。 叶归鸿道:“李师弟知道此人来历?” 中年修士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当年田师弟失踪之后,我奉掌门师兄之命,查探田师弟下落。” “得知他曾往景州万灵阁炼制法宝,与一名元婴修士发生过冲突,之后不久便失去音讯。” “而此人与那名元婴修士的相貌一模一样,应该便是那名元婴修士。” 叶归鸿勃然变色:“竟有此事?师弟当初为何不禀告于我?” 中年修士目中露出几分委屈:“此人彼时刚刚结婴,如何是田师弟对手。” “加之田师弟本命元灯并未熄灭,我只以为田师弟是因某事牵绊,或是陷入险地之中,从未怀疑过此人。” 叶归鸿怔了怔:“你说此人在田师弟失踪时,才刚刚结婴?” 中年修士道:“不错,我曾派人往仁州打探,此人名为陈渊,乃是仁州的一名散修,借用浩然宗灵脉结婴成功。” “不过本派在仁州耳目有限,余者所知不多……” 叶归鸿猛然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陈渊,眼神惊疑不定。 白发老道目光一闪,问道:“叶道友,这陈渊便是那名黑衣修士?” 叶归鸿眉头紧锁:“八九不离十,田师弟也知道秘境之事,多半是被此人所擒,拷问出秘境之事,暗中潜入南州,却被孙前辈分神察觉……” 白发老道目中精芒一闪,气机轰然散开:“既然知晓了此人身份,那还等什么,速速将其擒下!” 墨无尘也是满脸冷意,看向陈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 叶归鸿又道:“但田师弟失踪之时,距今不过八十余载,这陈渊彼时刚刚结婴,至今不到百年,如何能从孙前辈分神手下逃出生天?” 白发老道怔了怔,半信半疑道:“叶道友是说,此人八十年前才结成元婴?” 叶归鸿点了点头,众人见状,都愣住了,随后齐齐转头看向陈渊,目中满是惊讶。 墨无尘皱眉道:“叶道友休要说笑,一个结婴不过百年的散修,绝无可能在孙前辈分神手中逃脱!” 叶归鸿正欲反驳,魁梧大汉忽然冷冷开口:“尔等在此争论又有何用,擒下此人,搜魂抽魄,一切就都明白了。” “那两个小辈,你们可想清楚了?” 张武山深深看了一眼陈渊,对墨无尘抱拳一拜:“墨掌门好意,晚辈心领了。” “然则陈兄与晚辈是生死之交,值此危难之时,晚辈自然要与陈兄共进退,还请前辈见谅。” 墨无尘一怔:“张师侄可想好了?” 张武山点了点头,神情坚毅:“君子者,义不辞难,晚辈自当与陈兄共渡此劫。” 叶闻笛也对白发老道抱拳一拜,淡淡道:“晚辈也与陈道友共同进退。”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叶师侄何必自陷险地?” 叶闻笛直起身来,翻手拿出飞剑,低头目注其上,左手两指轻抚剑锋,一字一句道:“晚辈手中飞剑,宁折不弯。” 白发老道还要开口劝阻,魁梧大汉皱眉道:“不过两个元婴初期修士,生擒即可,休要多言!” 话音刚落,他脚下忽然一点,直奔陈渊而去! 白发老道见状,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二人主动寻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日后即便浩然宗和藏剑宫得知此事,也不能再找少玄门的麻烦。 张武山和叶闻笛看到魁梧大汉冲来,神情微变,就要迎上前去。 陈渊却抬手将二人止住,淡淡道:“此地狭窄,两位道友退后一些,交给在下便是。” 说罢,他身形飘然而出,径直迎向魁梧大汉,不再遮掩气机,元婴中期的威压轰然散开。 魁梧大汉感受到熟悉的气机,冷笑一声:“果然是你!此地禁制重重,本座倒要看看,没了雷遁术,你还有何手段!” 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三四十丈,他话音刚落,便冲到陈渊身前,一拳击出! 破空之声传出,魁梧大汉拳头落下之处,凭空出现几道灰白色的空间裂缝。 孙袁只是降下一缕分神,肉身之力竟然恐怖如斯,一拳之下,有破碎虚空之威! 众人为之色变,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便是化神妖修之威,一力降十会,无需施展什么神通,一拳之威,便让人无法抵挡。 然而陈渊却没有半分退意,神情平淡如常,只是面上忽然浮现几分嫣红,同样是一拳挥出,虚空中赫然浮现几道空间裂缝,与魁梧大汉的拳头对撞在一起。 砰! 一声巨响传遍山峰上下,魁梧大汉和陈渊各自退开数步,竟然是平分秋色! 魁梧大汉神情一变,止住后退之势,死死盯着陈渊:“你已经将那妖丹炼化了?” 陈渊在石阶上踏出几个浅浅的脚印,身形停住,面上红润的有些诡异,气机比先前暴涨大半,几乎与大修士相当。 他冷冷道:“什么妖丹,阁下此言何意,在下听不懂。” 魁梧大汉一字一句道:“在秘境之外,本座只是掷出混元棒影,你竭尽全力才能勉强抵挡。” “如今只是凭借肉身之力,你就能与本座抗衡,若不是炼化了那颗妖丹,你岂会有这等实力?” 陈渊眼神一凝,上下打量着魁梧大汉:“阁下到底是何人?” 魁梧大汉不答,冷冷一笑:“是了,你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炼化那颗妖丹,应该只是借用妖丹之力。” “只要将你杀了,不仅是那颗妖丹,你这具肉身,本座也要炼成丹药,尽数吞了!”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点,再次冲了过来。 陈渊眉头一皱,不退反进,两人再度战至一处。 砰砰砰砰! 拳脚相击,雷声滚滚。 魁梧大汉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漫天拳影仿佛陨石天降,伴随着细微的灰白色空间裂缝,似有毁天灭地之势。 陈渊身形单薄,但在魁梧大汉面前却丝毫不落下风,看似瘦弱的身躯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在石阶上寸步不退。 在禁空禁制下,两人无法飞遁,脚下每一次点地,身形却如轻羽一般,飘忽来去,就像是凡间两个武功高强的武者在厮杀一般。 四周弥漫的白色雾霭,在拳风所附带的些许力道之下,便仿佛狂风过境,被尽数吹散,方圆百丈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好在修建石阶所用的灵材极为坚硬,两人对肉身的控制又都是妙到毫巅,力量几乎没有外泄,只是在石阶上留下几个浅浅的脚印,并未将其直接毁去。 石阶周围的山石树木也少有被波及,拳风扫过,枝杈摇摆,树叶簌簌而落,仿若秋风拂来。 但在旁观战的每一名修士看到两人拳脚周围忽闪忽灭的空间裂缝,都知道他们每一击所蕴含的巨大力量,心惊胆战之下,纷纷往后退去,以免卷入两人战团。 此刻无论是张武山、叶闻笛,还是三派的元婴修士,看着化作残影的两人,都是呆若木鸡。 三名大修士要好一些,但也是目瞪口呆,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归鸿忽然转过头去,盯着身后的中年修士,一字一句道:“李师弟,这陈渊当真是结婴不到百年?” 白发老道和墨无尘也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中年修士正死死盯着交战的两人,听闻此言,连忙说道:“千真万确!得掌门师兄吩咐,我便立刻命栖梧往仁州打探此事,此乃他亲口所言,绝无错处!” 叶归鸿眉头紧锁,也顾不得和墨无尘之间的恩怨,向白发老道和墨无尘传音道:“栖梧是本派真传弟子,行事一向周密,从不出错。” “如此说来,此人结婴不足百年,便能与孙前辈的分神旗鼓相当,这如何可能?” 白发老道心中一动,回道:“莫要忘了孙前辈口中的那颗妖丹,此人是体修,应该是如孙前辈所言,借用了那颗妖丹之力,才有这等实力。” 墨无尘道:“不错,观此人气机,只是元婴中期,绝非大修士对手,否则在秘境之外,也不用从孙前辈分神手中逃遁了。” “那颗妖丹定是世间罕见的至宝,才会让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拥有了抗衡化神妖修分神的实力。” 白发老道轻叹一声:“可惜我等都不是体修,便是得到了那颗妖丹,也无法利用其中蕴含的力量……” 叶归鸿道:“两位道友莫要忘了,孙前辈本尊就在秘境之外,即便是从此人手中夺来妖丹,也是孙前辈之物,谁敢与他相争?” 墨无尘冷笑一声:“我等本就是来分一杯羹的,反倒是叶道友筹谋多年,举全宗之力破阵,却为别人做了嫁衣,滋味如何?” 叶归鸿脸上一僵,对墨无尘怒目而视,但仍不忘暗中传音:“墨老狗,你……”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两位道友有何恩怨,不妨等离开秘境后再行了结。” “这陈渊实力如此强悍,在孙前辈面前也不落下风。” “两位道友可曾想过,我等要如何自处?” 两人一愣,却是不再争吵。 叶归鸿沉吟片刻,说道:“还能如何?既然孙前辈对那妖丹志在必得,静观其变即可。” “现在看来,那率先进入灵药园,尽取灵药之人,应该便是这陈渊了。” “等到孙前辈将他擒下,按照约定,灵草应当归我等所有。” “若他身上有其他搜刮来的宝物,我等也能分一杯羹,岂不美哉?” 白发老道和墨无尘闻言,神情都是缓和下来,暗自吩咐门中长老小心戒备,不要卷入魁梧大汉和陈渊的战团,便在旁静观其变。 …… 三名大修士暗中以神念传音的速度极快,陈渊和魁梧大汉的交手仅仅持续了几十息时间。 忽然,一直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各自退开,相隔十余丈站定。 魁梧大汉的妖异重瞳中,透出森森寒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如此肆无忌惮地借用妖丹之力,就不怕浪费其中的血脉之力么?” 陈渊周身气机略有衰落,目光一闪,再度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对秘境之事如此了解?” 魁梧大汉不答,双目一眯,转身对身后三名大修士说道:“拿一件高阶法宝过来!” 三名大修士一愣,魁梧大汉见状,冷冷道:“此人可不只是拿走了那颗妖丹,秘境中最珍贵的宝物,全都在他手中。” “若不尽快将他解决,待到本座耗尽降神果的灵气,此人从容离去,尔等都要功亏一篑!” 叶归鸿神情一变,转头看向白发老道和墨无尘,抱拳一拜,诚恳道:“本派为了破开秘境阵法,已经耗尽底蕴,这次就有劳两位道友出手了。” 白发老道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墨无尘:“老道身上并无闲置的高阶法宝,正清派底蕴深厚,就请墨道友拿出一件高阶法宝,如何?” 墨无尘也是面露难色:“墨某此番离宗匆忙……”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暗中传音:“现在局势不明,老道稍后也许就要动用通灵符,墨道友莫非还要吝惜一件高阶法宝么?” 墨无尘心中暗骂一声,但正清派没有化神修士坐镇,他终究是底气不足。 无奈之下,他只好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柄由五色翎羽织成的羽扇,看向魁梧大汉,满脸肉痛之色:“晚辈手中只有这一柄……” 不等他说完,魁梧大汉便皱眉道:“风属性法宝么?勉强够用了。” 他抬手一招,将羽扇摄入手中,张口呵出一道淡淡紫气,融入羽扇之中。 陈渊见状,双目一眯,忽然转头看向张武山和叶闻笛,沉声道:“两位道友是否有恢复真元的丹药?”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 叶闻笛翻手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药,屈指一弹,飞向陈渊。 “这粒紫府蕴气丹,还请陈道友收下。” 陈渊接过丹药,放入口中,然后摇了摇头:“不够。” 叶闻笛怔了怔,随即抬手一推,玉瓶飞向陈渊:“叶某手中还剩两粒紫府蕴气丹,全部送给道友。” 陈渊接过玉瓶,又看向张武山。 张武山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陈兄莫非忘了,我在秘境之中结婴,手中并无适合元婴修士的丹药。” 陈渊眉头一皱,转回头去,倒出两粒丹药,全部放入口中,微微闭目。 不过片刻,他便睁开双眼,目中精芒一闪,周身气机便再度变得强横起来。 众人见状,都是一愣。 紫府蕴气丹专门用来恢复真元,元婴修士也需静心打坐一刻钟,才能完全吸收其中药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炼化了?(本章完) 第662章 妖王 而就在陈渊顷刻炼化三粒紫府蕴气丹之时,魁梧大汉手中的五色羽扇,在呵入那一道紫色气息之后,五根翎羽全部破裂开来,飞出五道紫色灵气。 墨无尘面色微微一白,这柄羽扇虽然不是他的本命法宝,但也温养了百年之久,此时被魁梧大汉毁去,他的神识也是微微受创。 魁梧大汉抬手一招,五道紫色灵气凝聚在掌心,混成一团,然后又张口呵出一道白色气息,吹入这团灵气之中。 两者混合在一起,微微闪烁,魁梧大汉双手在胸前一合,将这团青紫色灵气笼在中间,再往两边一分。 紫白色灵气缓缓拉长,化作一根丈许长的灵光长棍,两端一紫一白,中间却是呈现出深黑之色,绚丽异常,被魁梧大汉握在手中。 陈渊看到这根灵光长棍,微微一怔,眼神中透出几分惊讶。 魁梧大汉往下一甩长棍,抬眼看向陈渊,冷冷道:“再来!” 话音落下,魁梧大汉脚下一点,冲到陈渊身前,双手抡起长棍,重重砸了下去! 破空之声大起,灵光长棍在魁梧大汉的巨力之下几乎弯成弓形,呼啸而落。 陈渊眉头一皱,魁梧大汉速度极快,此地又无法飞遁,他避无可避,双臂交叉,挡在身前。 砰的一声闷响,绚丽灵光长棍重重砸在陈渊双臂之上,陈渊身上的白色法衣一阵闪动,化作纯黑之色,变得黯淡了许多。 陈渊自己也是后退数步,脚下石阶轰然破碎,碎石炸开,将石阶旁边的山石树木打得粉碎,留下一处处深坑,仿若陨石坠地,处处狼籍。 这些碎石但打在陈渊和魁梧大汉身上,却是无法留下任何痕迹,只如清风拂面。 魁梧大汉得势不饶人,抡动手中灵光长棍,紧追不舍,又是一棍,重重砸了下去! 陈渊依旧是向后退去,而观战众人也不得不退后数十丈,以免被炸开的碎石波及。 他们亲眼看到,九黎派一名元婴初期修士被一块飞来的碎石击中,虽然有真元护罩护身,但还是被那块不起眼的碎石击穿。 还是靠着法宝自行护主,才在最后关头险险将其挡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受限于此地禁制,魁梧大汉和陈渊又都是体修,斗法看起来仿佛凡人武者。 但一招一式间所蕴含的威能,丝毫不亚于大修士施展神通。 魁梧大汉接连几棍砸下去,陈渊只有抵挡之力,退后数十丈,周身气机起伏不定,身上的遁空法衣也越发黯淡。 忽然,陈渊本就红润得有些诡异的面色,泛起几分潮红。 他目中寒光一闪,右臂肌肉突然贲起,整支手臂变得粗壮无比,足足比之前粗了一圈,一拳击出,正中灵光长棍! 砰! 这一拳蕴含的力量远胜之前,魁梧大汉手中无往而不利的灵光长棍反弹开去。 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在拳棍交击之处浮现而出,又消失不见,让观战众人都是心惊不已。 这处上古秘境虽然地域广大,又有不止一条大型灵脉支撑,但终究只是一处空间秘境。 两人已经展现出了无限接近化神修士的实力,一招一式,都能破碎虚空。 魁梧大汉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退后数步,脚下石阶尽数破碎,碎石乱飞,众人连忙祭出守御法宝,挡在身前。 陈渊缓缓收手,粗壮的右臂恢复如常,深深看了魁梧大汉一眼:“这吹气成兵之术,你是从何处得来?” 魁梧大汉神情一变,死死盯着陈渊:“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识得此术?” 陈渊不答,抬起左手,掌中凭空出现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 张武山和叶闻笛看到这个木盒,不由愣了一下。 陈渊右手一点,揭去封灵符,淡淡道:“本想节省一些血脉之力,现在看来,却是想得简单了一些……” 盒盖掀开,露出一颗黯淡蒙尘的白色妖丹。 魁梧大汉看到这颗妖丹,愣了一下,妖异重瞳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没有借用妖丹之力?” 陈渊不答,右手拿起妖丹,直接塞入口中! 他目中泛起两点白光,浑身气势忽然一变,赫然冲破了元婴后期的无形瓶颈,与大修士比肩。 观战众人看到此幕,都是骇然变色,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等秘术,竟能让一名元婴中期修士,拥有堪比大修士的修为! 张武山和叶闻笛却是心中大喜,陈渊竟然还隐藏着这等底牌,难怪他对这颗妖丹志在必得。 他尚未吞下妖丹,就能和魁梧大汉分庭抗礼。 现在修为大涨,定能压制魁梧大汉,扫清众人,他们也能和陈渊一起安然脱身。 但陈渊却是眉头一皱,忽然转过身来,脚下一点,掠过数十丈距离,来到张武山身旁。 张武山怔了怔,面露疑惑之色:“陈兄……呃呃!” 他刚要开口,陈渊右手忽然一伸,动作快若电闪,深深插入了他的丹田要害! 张武山瞳孔一缩,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腹部深深的伤口,又抬头看向陈渊,错愕不已:“陈兄,你……” 陈渊神情淡漠,收回右手,抓着张武山的元婴,一口吞入腹中! 张武山生机顿消,身躯僵在原地,错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但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陈渊,死不瞑目。 众人见状,都是目瞪口呆,心底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就连魁梧大汉也是微微一愣。 谁也没有想到,陈渊竟然会对共担生死的至交下手! 叶闻笛如遭雷殛:“张道友!” 陈渊吞下元婴后,脚下又是一点,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冲向叶闻笛。 叶闻笛面色一变,强行压下怒火,抬手掷出飞剑,脚下一点,往后退去。 但陈渊只是屈指一弹,便将飞剑弹开。 飞剑哀鸣一声,剑身浮现一道深深裂痕。 叶闻笛与飞剑性命交修,身躯一颤,速度骤然放缓,面色惨白。 陈渊来到他身边,神情依旧是淡漠无情,看向叶闻笛的眼神如视草芥,右手一伸,抓了过去! 叶闻笛避之不及,本命飞剑被破,又无其他法宝,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渊右手五指如钩,抓到自己身上。 但陈渊右手刚刚触及叶闻笛身躯,他身上忽然亮起一道剑光,锋锐凝练,夺目绚烂,一闪之下,斩向陈渊右手掌心! 叮! 一道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仿佛敲响了一声钟磬。 陈渊右手骤然缩了回去,而叶闻笛往后倒飞而出,好似被人重重推了一把。 他一直飞出百丈之外,来到魁梧大汉身后,方才停下。 陈渊缓缓低头,看向右手掌心 一道深深的伤口贯穿了整个手掌,隐约可以看到森森白骨,伤口边缘萦绕着锋锐剑气。 他眉头一皱,目中白光一闪,随意甩了甩手,伤口周围的凝练剑气竟然凭空消散,伤口也瞬间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他抬起头来,神情依旧平淡如初,只是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叶闻笛:“灵宝剑气护体,倒是失算了……” 叶闻笛惊魂未定,低头看着心口,一只手紧紧捂着那里。 他的前胸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道剑气正是从内里飞出,刺伤陈渊,保住了他的性命。 白发老道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感应着叶闻笛身周残留的锋锐剑气,目光一凝:“碧落剑剑气?” 墨无尘和叶归鸿也是神情微变,看着叶闻笛胸前的那处裂口,目中露出忌惮之色。 叶闻笛猛地抬起头来,目眦欲裂:“陈渊!你为何要杀张道友?!” 魁梧大汉盯着陈渊,眼睛一眨不眨,缓缓道:“你还不明白?此人暗中被人夺舍,已经不是你那个陈道友了。” 叶闻笛连连摇头:“不可能,那白毛巨猿和修士都已经死去了数万年,神魂早已灰飞烟灭,他怎么可能被夺舍……” 他死死盯着陈渊,喝道:”陈渊!我与张道友本能安然脱身,但念在你出手相助之情,甘愿与你共渡此劫。” “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对张道友痛下杀手!” 陈渊微微摇头,面上露出几分遗憾之色:“本王原本并不想杀了你们,有你二人领路,本王就能轻松融入人族。 “谁知竟遇到这妖帅分神拦路,此人丹田中的真元又所剩无几,本王也只好出此下策,吞了你二人元婴,稍作恢复……” 叶闻笛身躯一颤,愣在原地。 陈渊啧了啧嘴,似乎在品味着张武山元婴的滋味,淡淡道:“一个元婴还是少了一些,不过此人本就是体修,肉身强悍,真元格外精纯。” “再借用本王妖丹之力,两刻钟时间,足以将尔等全部杀了。” “本王夺舍之事,还是不会有人知晓。” “好大的口气!”白发老道身形一晃,来到魁梧大汉身旁。 他冷冷一笑:“就凭你一个苟延残喘的妖王残魂,纵使夺舍重生,也敢大言不惭,要屠尽诸位道友。” 他对魁梧大汉抱拳一拜:“晚辈愿助前辈一臂之力,诛杀此獠,为前辈夺回妖丹,也是为浩然宗张师侄报仇。” “玄微道友此言极是!”墨无尘也是越众而出,来到魁梧大汉身旁,“阁下袭杀我正道修士,墨某岂能袖手旁观。” 叶归鸿更是不甘落后,冷冷道:“无论你真是妖王夺舍,还是装神弄鬼,今日都是你的死期!” 三人看得分明,陈渊吞下妖丹之前,都能与魁梧大汉平分秋色,现在气势大增,魁梧大汉绝非对手。 而且他还扬言要屠尽场修士,更不能再让魁梧大汉一人迎敌。 众人闻言,都是心中大振。 他们原本被陈渊的实力所震慑,又因他杀张武山如杀草芥的狠辣无情而心生惧意。 但三名大修士一齐出手,再加上魁梧大汉,这夺舍重生的妖王实力再强,也绝不是四人对手。 但魁梧大汉的神情却是极为凝重,肃然道:“玄微小友,速速拿出通灵符,请苍松道友分神降临!” 白发老道怔了怔:“不过是一个妖王残魂而已,前辈何必如此重视?” 墨无尘和叶归鸿目中也是透出几分疑惑之色,看向魁梧大汉。 魁梧大汉道:“若是本座没有猜错,此人乃是真正的妖王,即便只剩下一缕残魂,也不可有丝毫大意,否则我等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白发老道满脸不解:“敢问前辈口中‘真正的妖王’,是什么意思?” 叶归鸿忽然眉头一皱:“前辈莫非是说,此人乃是传说中的炼虚妖王。” “而非那些只要渡过化形雷劫,便自称妖王之辈?” “炼虚”二字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魁梧大汉微微颔首,面沉如水:“不错,此人很可能是上古之时,一尊炼虚妖王的残魂夺舍重生。” 众人面色骤变,陈渊目光一闪,上下打量着魁梧大汉:“看来你果然是自上古存活至今的妖帅,只是所有妖帅本王都熟记于心,并无你这号人物……” 他顿了一下,面露恍然之色:“是了,你是自那场大战之后,方才晋升为妖帅……” 三名大修士神情变幻,叶归鸿忽然冷笑一声:“你休要装腔作势,此界怎么可能有炼虚妖王?” 白发老道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发白:“叶道友,孙前辈所言非虚,此人应该就是炼虚妖王的残魂夺舍重生,我等今日怕是有难了。” 叶归鸿皱眉道:“玄微道友莫要说笑,此界最多也就容纳化神修士,怎么会诞生炼虚妖王?” 白发老道还未开口,墨无尘脸色也是变得难看起来,沉声道:“此界虽然不会诞生炼虚妖王,但本派典籍中有载,上古之时,曾有炼虚妖王降世,率领妖族大军,反攻人界。” “若孙前辈所言不假,此人应该便是那炼虚妖王留下的残魂,苟延残喘至今,夺舍陈渊重生。” 叶归鸿一怔:“这是哪里记载的上古隐秘,叶某为何从未听说过?” 三派修士也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墨无尘,就连正清派修士也是如此。 陈渊却是面露讶色,看向墨无尘:“你是哪一家门派的修士?” 墨无尘此时的脸色已经是难看无比:“墨某乃是正清派掌门。” 陈渊思索了一下,微微摇头:“本王从未听说过。” 墨无尘神情一肃:“本派祖师在那场上古大战后方才开宗立派,前辈当然不知。” “但本派承上古太玄门道统而立,妖王可曾听闻?”(本章完) 第663章 血符 陈渊听闻此言,一直淡漠的眼神竟然出现了几分波动,面露讶色:“如此说来,太玄门已经覆灭了?” 白发老道上前一步,冷冷道:“本门与正清派皆承太玄门道统而立,便是太玄传人,何来覆灭一说?” 陈渊双目微眯,目光从白发老道和墨无尘脸上扫过:“既然尔等自称太玄传人,可曾继承了万星盘?” 两人神情微变,陈渊见状,微微摇头:“失了万星盘,竟也妄称太玄传人!” 白发老道似是被他戳中了痛处,神情有些恼怒:“失了万星盘又如何?你不过是一缕苟延残喘的残魂夺舍,也敢瞧不起本门!” 陈渊冷笑一声,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也该送尔等上路了,二十个元婴,应该足够了……” 话音未落,他缓缓抬起右手,一缕略显虚幻的白色火焰升腾而起,悬在掌心之上。 众人看到这一缕飘渺火焰,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 魁梧大汉看到这缕白色火焰后,瞳孔一缩,眼底竟然闪过几分惧意,猛地转头盯着白发老道,喝道:“速速激发通灵符!” 白发老道还是有些犹豫,但下一刻,一阵剧痛伴随着灼热的感觉,从他的神魂深处升起,瞬间传遍了全身! 他闷哼一声,连忙内视己身,只见神魂空间之中,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火焰,正包裹住他的神魂,熊熊燃烧起来。 原本凝实的神魂,以惊人的速度变得虚幻起来,烈火焚身一般的痛苦,让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血色。 一股难以抑制的暴虐之意从心底升起,让他想要将身边的一切全部撕碎。 但白发老道终究是大修士,在神魂造焚的一刹那,就立即稳住心神。 他心念一动,弥散在神魂空间中的神魂之力,如潮水般往中间涌去,淹没了神魂,那道白色火焰立刻变得黯淡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的那对赤环法宝已经自行从丹田中飞出,在身周盘旋环绕,自行护主 白发老道收回神识,看向身后,众人都是满脸痛苦之色,纷纷祭出了守御法宝。 更有几名元婴初期修士惨呼出声,双手抱住头颅,身形摇摇欲坠。 墨无尘、叶归鸿也是面色发白,目中泛着淡淡血色。 魁梧大汉却只是神情微变,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握紧手中灵光长棍,脚下一点,冲了出去 就在众人神魂遭焚之时,陈渊趁势袭来,已经来到了众人身前。 他双手燃烧着白色火焰,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术,身形涨大至丈许高下,混身肌肉贲起,双臂更是变得格外粗壮。 他的容貌都发生了些许变化,体表长出了一层细微的白色绒毛,与魁梧大汉身上的黄色绒毛有几分相似。 乍然看去,仿佛是一头化作人形的白猿。 砰! 陈渊拳头和魁梧大汉手中的灵光长棍碰撞在一起,几道细微的灰白色空间裂缝旋生旋灭。 魁梧大汉倒退十几丈,踩碎了数道石阶。 陈渊不似魁梧大汉那般狼狈,但也是退后了数丈,方才稳住身形。 他甩了甩手,眉头一皱:“看来妖将巅峰,就是这具肉身现在的极限了。” “可惜时间还是短了一些,无法完全掌控这具肉身,否则区区一个妖帅(注),也能挡住本王真火?” 魁梧大汉神情阴沉无比,转头喝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激发通灵符!” 白发老道浑身一震,感受着神魂中传来的灼热痛楚,终于不再迟疑。 他翻手拿出那张通灵符,左手一抬,重重拍在心口之上,喷出一大口精血。 化神修士分神降临,需要承受莫大代价。 否则他也不会犹豫不定,迟迟不想激发通灵符。 精血化作一片血雾,白发老道面色变得极为苍白,抬手掐诀,真元狂涌而出。 血雾在空中一顿,尽数落在通灵符上,将这一张明黄色的古朴符箓,变成了一张血符! 通灵符轻颤不已,忽地燃烧起来,化作点点流光,飞向白发老道。 白发老道紧闭双眼,流光融入他的身躯,直至血符燃尽,他浑身气势忽然一变。 一股丝毫不亚于魁梧大汉和陈渊的强横威压,缓缓散开。 白发老道睁开双目,眼神落在陈渊手上的白色火焰,神情凝重道:“妖王残魂,朱厌真火……莫非阁下是上古那位白猿妖王?” 陈渊不答,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只凭一张符箓,就能降下分神,这通灵符倒是有几分玄妙之处,可是由通灵术衍化而来?” 白发老道目光一凝,魁梧大汉道:“苍松道友猜得不错,此人便是那头白猿的残魂夺舍重生,还请道友一齐出手,诛杀此獠,绝不能让他离开秘境!” 白发老道目中精芒一闪:“阁下竟知晓通灵术,果然是那位白猿妖王。” “孙道友稍后还请手下留情,生擒此妖残魂!” 陈渊双目一眯:“好大的口气,本王倒要看看,此界现在化神修士有何手段。” 他脚下一点,朝两人冲了过来,手上朱厌真火升腾而起,那几名元婴初期修士的哀嚎声又大了一些。 有几名元婴中期修士痛呼出声,跪倒在地。 就连墨无尘、叶归鸿二人,都是满脸痛苦之色,身躯颤抖,必须竭力抵挡你神魂空间中的白色火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发老道面色一变,魁梧大汉已经握紧手中灵光长棍,迎了上去,口中喝道:“此妖借用其妖丹之力,朱厌真火源源不绝,道友不可有丝毫留手,更不能存生擒之念!” 白发老道神情一肃:“多谢道友提醒。” 他抬手掐诀,周遭百丈之内的树木草尽皆枯萎。 这些草木在灵雾中生长了成千上万年,早已经不亚于百年灵草。 它们枯萎之后,化作千万缕精纯的木行灵气,从四面八方飞来。 凝聚成一只青色大手,掌纹清晰可见,足有十丈大小,从天而降,宛如山岳压顶,拍向陈渊。 陈渊目光一闪,身躯忽然又涨大了一圈,不闪不避,也是一掌击出。 轰! 陈渊手掌与青色大手轰然相撞,青色大手便再难寸进,停在空中。 他另一只手臂横在身前,挡下魁梧大汉抡下的灵光长棍,身形纹丝不动。 陈渊抬头看了一眼青色大手,淡淡道:“万灵青帝手,果然是太玄门传承。” “若是你本尊亲至,本王自当退避三舍。” “但仅仅一缕分神降临,即便与这妖帅联手,也不是本王对手。” 他手掌往前一推,青色大手轰然破碎,重新化作千万缕精纯的木行灵气。 魁梧大汉后退十几丈,止住身形,咬牙切齿道:“你如此抽取妖丹之力,暴殄天物,就不怕此战过后,妖丹消失,再无法恢复实力么?” 陈渊微微一笑,正欲开口,白发老道忽然并指一点,喝道:“凝!” 只见那千万缕精纯的木行灵气在空中一顿,然后如柳絮飘落,飞向陈渊,但速度要快上百倍,全部落在了陈渊肉身之上!(本章完) 第664章 不灭 木行灵气裹住陈渊身躯,幻化成一朵朵肉眼几乎看不到的朵,千万条锋利根须伸出,往陈渊体内刺去。 但陈渊却是岿然不动,任由这些朵附着在自己身上。 那些锋利的根须,根本无法刺入他的肉身,甚至都未能刺穿遁空法衣,很快便耗尽灵气,尽数湮灭。 陈渊摇了摇头:“太玄门果然是覆灭了,此术也算是有几分玄妙之处,但放在你手中,竟如此绵软无力,根本不得其中要领……” 白发老道脸上一沉,冷冷道:“本门神通如何,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的枯藤,往前一抛,然后抬手掐诀,点在枯藤之上。 枯藤迎风便涨,一条条藤须迅速延伸膨胀,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条十丈长短的翠绿苍龙,张牙舞爪,扑向陈渊。 陈渊眉头一皱:“枯木逢春之术?” 他脚下一点,往后退去,避开苍龙扑击。 但苍龙右掌一伸,藤须交织而成的龙爪涨大至数丈大小,抓了过来。 此地无法飞遁,陈渊施展轻身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白发老道施展神通,眼看避之不及,一拳击出,转守为攻。 他在苍龙面前藐小若蝼蚁,但力量却犹在其上,一下便将龙爪打得粉碎,碎裂的藤须炸开,笼罩住陈渊。 巨大的反震之力涌入苍龙体内,倒飞而出,长长的龙躯上浮现出一道道裂痕,到处都有藤须断裂,重新变回枯黄之色,消失不见。 但白发老道只是手中法诀一变,苍龙身上的伤痕便迅速合拢,碎裂的右掌也恢复如初,再度扑向陈渊。 陈渊只得挥拳迎击,拳影漫天,枯藤如雨,木屑纷飞,几乎遮天蔽日。 苍龙龙爪碎裂,伤痕贯穿龙躯,但旋即又恢复如初,再度扑了上来,仿佛不死不灭,牢牢缠住了陈渊。 魁梧大汉见状,拖着灵光长棍也冲了上来,喝道:“此妖夺舍不久,还未掌控这具身躯。” “除了那朱厌真火之外,他只能以肉身迎敌,再无法施展其他神通,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苍松道友还有什么手段,不妨一并使出来,绝不能让他拖延下去!” 他趁着陈渊击碎苍龙长尾,倒退数步的时机,重重抡起灵光长棍,砸落下去,又把陈渊逼退数丈。 魁梧大汉心中一喜,将灵光长棍舞作一团残影,呼啸之声大作,抢攻不停。 陈渊无法施展其他神通,他也没有其他手段。 魁梧大汉最强的本就是堪比十级妖王的肉身,本命神通也算不错,但在被孙袁分神附体之后,就显得有些孱弱了。 尤其是要对付一个夺舍重生的炼虚妖王,除了这一身巨力,其他手段都是乏善可陈。 不过陈渊肉身也就堪比十级妖王巅峰,最多略胜一筹。 魁梧大汉有一条悍不畏死的苍龙作为帮手,手中又有一根由高阶法宝本源灵气所化的灵光长棍,终于能够和陈渊平分秋色,甚至略占上风。 白发老道见状,也不再吝惜手段,抬手掐诀,方圆千丈之内的树木草,在一瞬间纷纷枯萎下去,无数精纯的木行灵气,汇聚而来。 木行灵气掠过之处,搅动雾霭,四散开来,露出了后山的几处大殿阁楼。 但此刻已经无人关心这些,木行灵气如乳燕投林,汇集到白发老道身前,凝聚成一柄虚幻木剑,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变得凝实起来,很快便凝聚成形。 木剑长约三尺,通体青绿之色,无锋无刃,缓缓放平,直指陈渊。 半山腰以上已经不见一点绿色,到处都是枯黄灰黑,丑陋不堪,与山腰之下的满目苍翠,仿佛是阴阳分界,死生相隔。 白发老道冷冷道:“老夫本尊未至,无法凝聚天地灵气,便以这满山青黛,送妖王一程!” 说罢,他并指一点,木剑激射而出,直奔陈渊而去! 与此同时,苍龙扑击,魁梧大汉也看准机会,抡起灵光长棍,左右夹攻,让陈渊无法躲避。 陈渊双目一眯,一拳打碎苍龙龙爪,然后抬手挡下魁梧大汉的灵光长棍,手上的朱厌真火猛然升腾起来,但已经无法避开木剑。 木剑射中陈渊胸膛,爆发出一阵青光,一条条根须从木剑上长出,深深刺入陈渊体内。 这一次,遁空法衣没能挡住这些锋利至极的根须,陈渊被无尽藤蔓牢牢缠住,动弹不得,周身气机也迅速衰落下去。 这些根须微微颤动,灵光闪烁,竟然在吞噬陈渊体内的真元。 魁梧大汉心中一喜,脚下重重一点,踩碎了一道石阶,高高跃起,抡起灵光长棍,重重砸了下来! 砰! 陈渊头颅微微一偏,这一棍重重砸在陈渊肩头。 他的肩膀立刻塌陷下去,身躯一沉,脚下石阶轰然碎裂,双腿陷入山石之中,身上气势更加衰弱。 魁梧大汉抡起长棍,就要再度砸下去。 “啊!”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的惨嚎突然传开,透出浓浓的绝望之意。 白发老道猛然转头,只见那名认出陈渊身份的九黎派中年修士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抓出了五道深深血痕。 他五官扭曲,双目赤红,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生机消散一空。 一道元婴从他体内飞出,双目呆滞,眨眼间便跨越百余丈距离,飞到陈渊身前,被他一口吞下。 紧接着又是几声惨嚎,三派进入秘境的余下五名元婴初期修士,全部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头颅,皆是死不瞑目。 它们的元婴全部飞向陈渊,白发老道面色一变,立刻抬手掐诀,苍龙回身,龙爪一甩,五根藤蔓伸出,抓向元婴,却抓了一个空。 元婴速度太快,又无形无质,寻常手段根本无法阻拦,眨眼之间,便飞到陈渊身前。 这六人之中,有四名九黎派长老,神魂正在经受那白色火焰折磨的叶归鸿看到此幕,面色骤变,怒喝一声:“住手!” 但他的神魂被白色火焰包裹,宛如烈火焚身,无法驱散,痛苦不堪,甚至无法运转真元,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五个元婴被陈渊张口吞下。 他左肩所受的伤势立刻恢复如初,周身已经衰落下去的气势狂涨大半。 那些深深刺入他体内的根须,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庞大真元,猛地膨胀起来,轰然炸开。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陈渊挣脱束缚之时,魁梧大汉手中的灵光长棍才刚刚落下。 砰! 陈渊已经来不及闪避,只是头颅微微一偏,避开要害,灵光长棍砸踏了他的右肩。 但他左手一抬,抓住长棍中间。 魁梧大汉立刻收手,长棍却纹丝不动。 而只是这一刹那,陈渊右肩伤势已经恢复如初,右手一伸,抓向魁梧大汉心口要害! 魁梧大汉面色一变,松开灵光长棍,险险避开这一击,脚下一点,退开了十余丈。 他立刻抬手一抓,灵光长棍微微颤动,就要挣脱陈渊左手。 但陈渊左手白色火焰忽然一涨,裹住灵光长棍,它便不再颤动,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不见。 魁梧大汉心中一沉,陈渊放下手,微微一笑:“到了本王手中的法宝,还想再收回去?” “你心思倒是精巧,抽取法宝本源之气,再以降神果灵气为引,造出这一件法宝。” “虽然只能坚持两三个时辰,但也有一成灵宝之威……” 魁梧大汉面色一变,他苦心钻研了几千年的秘术,却被陈渊一言点破,趁手法宝也已经失去,实力至少削弱了三成。 陈渊抬眼看向魁梧大汉,目中露出几分欣赏之意:“你能从那场大战中活下来,一路修炼到妖帅,可见不是泛泛之辈。” “本王重临此界,自当统领此界妖族,若是你肯依附本王,他日本王重归焚妖界时,自然携你同去,如何?” 魁梧大汉闻言,神情当即阴沉下来:“你不过是一缕残魂,也想让本座屈服?”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为本王麾下妖帅?” 魁梧大汉冷笑一声:“你有本事便把本座这一缕分神灭了,本尊会立刻进入秘境,把你挫骨扬灰!” 陈渊双目一眯:“是么?那本王这就送尔等上路!”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点,冲向魁梧大汉,与他战在了一处。 这一次魁梧大汉手中没有了灵光长棍,仅凭肉身之力,再次落入了下风,被陈渊牢牢压制。 两人轰然相撞,又骤然分开,身形化作残影,每一次拳脚相击,都仿佛一道雷霆炸开。 方圆百丈之内的石阶已经粉碎不堪,山石崩塌,一片狼藉。 白发老道见状不敢怠慢,驱使苍龙来攻,与魁梧大汉形成夹击之势。 陈渊有时躲闪不及,被龙爪拍中,或是被魁梧大汉一拳打在身上,出现伤势,但转瞬就会恢复。 不过伤势恢复之时,他周身气机也会微微衰弱。 慢慢积累之下,陈渊气机又变得起伏不定,甚至修为都险些跌落元婴后期。 但魁梧大汉和白发老者还来不及欣喜,陈渊忽然停手,双手朱厌真火猛烈升腾起来。 两名九黎派的元婴中期修士惨嚎一声,双手紧紧抱住头颅,跪倒在地,双目赤红,死不瞑目。 他们的元婴双目呆滞,从丹田之中飞出,被陈渊吞入口中。 陈渊气机旋即狂涨小半,虽然不及一口气吞下六个元婴的全盛之时,但也稳固住了元婴后期的境界。 叶归鸿目眦欲裂,但已经没有了怒吼的力气。 神魂空间中的白色火焰越发猛烈,他竭尽全力,也只能维持住神魂不灭,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暴虐杀意,已经无暇再顾及其他。 魁梧大汉和白发老道的脸色更是难看无比,甚至没有趁机展开攻势。 陈渊啧了啧嘴,犹自有些不满,微微摇头:“这具肉身根基虽好,但还是弱了一些,不过是杀几个元婴小修,竟然需要这么长时间……” 他抬眼看向魁梧大汉:“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依附本王,为本王麾下妖帅?” 魁梧大汉闻言,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并未像先前那般断然拒绝。 陈渊淡淡道:“本王虽然还未掌控这具肉身,但施展不灭之体这等神通,却是不在话下。” “本王只要驱使真火,吞下几个元婴,尔等不过是分神降临,如何耗得过本王?” 白发老道神情微变:“道友切勿听信此妖蛊惑!” 魁梧大汉却是沉默下来,陈渊又道:“你本尊实力虽强,但终究身处秘境之外。” “本王困在此地数万年,对秘境中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等他进入秘境,本王早已借助传送阵远遁而走,龙入大海。” “你现在若是不答应,日后本王实力恢复,第一个便拿你本尊开刀祭旗!” 魁梧大汉神情变幻,半晌之后,缓缓开口:“我愿为妖王效劳,还请妖王饶命。” 白发老道脸上一沉,脚下一点,退后十余丈,拉开了与魁梧大汉之间的距离。 陈渊目光一闪:“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放开心神,让本王种下一缕真火。” 魁梧大汉一怔:“我是分神降临,妖王种下真火又有何用?” 陈渊微微一笑:“本王真火妙用无穷,哪怕是分神降临,只要种下一缕真火,也能追根溯源,在你本尊的神魂之中,种下神魂禁制。”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白发老道:“本王昔日手下不缺人族奴修,你若肯依附本王,就让本王在你分神中种下一缕真火。” “若本王没有猜错,此界飞升通道已经尽毁,你滞留此界时日应该不短。” “本王可助你飞升焚妖界,虽然要做一个奴修,但也好过在此界等死,如何?” 白发老道怒极反笑:“老夫就算是寿尽坐化,也绝不会与人为奴!” “冥顽不灵……”陈渊眉头一皱,又看向魁梧大汉,“好了,放开心神,本王送你一条通天道途,日后成就妖王,也未必没有机会。” 魁梧大汉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想要在本座体内种下禁制,还不如将本座杀了!” 陈渊脸上一沉:“你竟敢戏耍本王?”(本章完) 第665章 龙珠 白发老道大笑一声,却透出几分悲凉之感:“孙道友此言极是,我等千辛万苦,成就化神境界,傲视此界,可不是为了与你为奴为仆!” “你不过是一缕残魂,还是夺舍了人族修士,想要再恢复往日修为,简直是白日做梦,竟还妄想重归上界。” “此界飞升通道早已毁在尔等妖魔手中,我等固然是困守绝地,前路断绝。” “但你苟延残喘至今,还能有何手段打通界面屏障,不过是虚言哄骗罢了,孙道友万万不能轻信。” 陈渊对他毫不理会,只是盯着魁梧大汉,右手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冷冷道:“本王的耐心是有极限的,你觊觎本王妖丹遗骸,若非本王手下实在无人可用,又见你是一个可造之材,绝不会容忍至今。” “你与本王夺舍之人交过手,应该知道他的底细。” “只要给本王百年时间,恢复妖帅修为也是轻而易举,杀你只在反掌之间。” “本王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降是不降?” 魁梧大汉神情一变,白发老道见状,不由眉头一皱,仔细打量着陈渊:“孙道友,被此妖夺舍之人,莫非有什么蹊跷之处?” 魁梧大汉冷哼一声,不欲多言,脚下一点,朝陈渊冲了过去。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落下,他便迎了上去,与魁梧大汉又战在了一处。 魁梧大汉战意甚坚,但没有灵光长棍在手,如何是接连吞下数个元婴的陈渊对手,立刻就落入了下风,甚至比之前还要狼狈。 陈渊消耗真元,还可以吞下元婴恢复。 而他体内的降神果灵气,却是用一分就少一分。 魁梧大汉周身气机在缓缓衰落,力量也减弱了些许,在和陈渊的近身肉搏中越发吃力。 白发老道见状,当即驱使苍龙夹攻,抬手掐诀,抽取方圆两千丈之内的所有草木灵气,凝聚成一柄三尺六寸长的翠绿木剑,剑锋直指陈渊。 山峰上下,已经变得满目疮痍,不见半点绿意,放眼望去,皆是枯藤败叶,朽木残枝,死气沉沉。 但凝聚出这一柄木剑之后,白发老道周身气机也是随之衰落下去,目中闪过一丝疲惫。 元婴修士肉身远不及妖王,魁梧大汉服下一颗降神果,孙袁就能降下一缕分神。 而白发老道需要消耗精血,才能激发通灵符,勉强承载苍松道人的一缕分神。 但这也是限制颇多,只有寥寥几种神通能够施展,更无法调动天地灵气,实力不及本尊一成。 为了凝聚出这第二柄木剑,白发老道仅仅以体内真元为引,就消耗了大半。 他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滴千年灵乳,真元顷刻尽复。 但他目中的疲惫之色依旧没有消散,真元消耗只是小事,但每施展一次化神神通,通灵符中蕴含的精气就要削去一分,无法恢复。 白发老道看准时机,在陈渊和魁梧大汉缠斗时,突然并指一点,喝道:“去!” 翠绿木剑激射而出,速度比上一柄要快出一倍,瞬间便来到陈渊身前。 而他刚刚与魁梧大汉对了一拳,虽然将其牢牢压制,但也因为反震之力退后数步,闪避不及,只来得及稍稍侧身。 噗! 木剑刺中陈渊右胸,直接贯穿了他的身躯,留下一股翠绿光团,牢牢附着在陈渊伤痕之上,甚至还在缓缓蠕动,拼命往他体内钻去。 白发老道深知白猿妖王夺舍之后,掌握了不灭之体的神通,可以吞噬元婴恢复伤势,必须速战速决,不想再拖延下去。 眼看这一剑重创了陈渊,白发老道目中精芒一闪,手中法诀当即一变,苍龙仰天一声长啸,长尾一甩,直扑陈渊而去,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魁梧大汉也是心中大喜,欺身而上,就要趁此机会,一举了结了陈渊。 但陈渊即便受此重创,也是丝毫不慌。 他双手白色火焰猛然升腾,三名元婴中期修士惨嚎一声,生机顿消。 他们的元婴从丹田之中飞出,双目呆滞,一闪之下,便飞到陈渊身前,被他吞入口中。 陈渊周身气机大涨,抬手一抹,白色火焰掠过之处,那如附骨之疽一般的翠绿光团直接消失不见,伤口恢复如初,只在遁空法衣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裂口。 此时苍龙和魁梧大汉齐齐冲到陈渊身前,但被他轻松挡住,寸步不退。 苍龙龙爪碎裂,魁梧大汉倒飞十余丈,方才堪堪停下。 陈渊周身气机又是一落,他瞥了白发老道一眼,忽然抬手一抓,白色火焰轻轻摇曳。 少玄门还活着的最后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惨嚎一声,生机消散,元婴从丹田中飞出,被陈渊一把抓住。 白发老道神情一变:“妖孽尔敢!” 陈渊微微一笑,把元婴往口中一塞,咀嚼了几下,仿佛是吞下了一颗灵丹妙药,周身气机再度充盈了许多。 他啧了啧嘴,眉头一皱:“你门下元婴修士的滋味,比太玄门修士可是要差了许多。” “只是几万年过去,此界就已经衰落至此吗?” 白发老道勃然大怒,当即驱使苍龙来攻,陈渊冷冷一笑,迎了上去。 此时随三派修士已经所剩无几,少玄门仅余白发老道一人。 正清派要好一些,除了在朱厌真火下尚能坚持的墨无尘之外,那名像貌很是年轻的阵道修士也在苦苦支撑,但气机已经极为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步另外两名同门长老的后尘。 九黎派最为凄惨,除去叶归鸿之外,共有十名元婴长老进入秘境,此时已经有六人死去,只有宇文师弟、齐寒舟和另外两名元婴修士幸存。 叶归鸿死死盯着陈渊,面若死灰。 为了探索御灵宗秘境,九黎派倾力而为,只在黎州留下了寥寥几名元婴初期修士,以及一名大修士坐镇南州,其余长老全部跟随他潜入南州深处。 现在收获的宝物寥寥无几,就已经死伤过半,可谓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叶归鸿此刻恨意盈胸,恨不得把陈渊碎尸万段。 他被夺舍之前,搅乱了九黎派万年大计。 被夺舍之后,又大肆屠戮九黎派修士,此仇可谓不共戴天。 他甚至连叶闻笛都恨上了,三派修士几乎死伤殆尽,但这个藏剑宫的后辈却只是神情萎靡,委顿在地。 九黎派修士死伤惨重,叶闻笛凭什么安然无恙? 那年轻修士也是如此碍眼,目之所及,皆为仇敌,叶归鸿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升起,那就是杀杀杀杀杀杀杀! 若不是神魂造焚,必须竭力抵挡,无暇他顾,否则他定要屠尽眼前一切生灵,洗尽心中恨意。 …… 陈渊吞下几个元婴之后,再度恢复到全盛之时,牢牢压制着白发老道和魁梧大汉。 白发老道已经无法再凝聚出第三柄木剑,而魁梧大汉最强悍的肉身之力不敌陈渊,其他手段也是无用。 虽然陈渊除了不灭之体和朱厌真火,也施展不出其他神通,甚至因为夺舍时间太短,朱厌真火威能大降,无法威胁到两人分神。 但他却能够通过吞噬三派修士的元婴恢复真元伤势,俨然立于不败之地。 只需等到降神果、通灵符中的灵气耗尽,在场元婴修士,不过只是几颗人形丹药。 白发老道和魁梧大汉的神情越发严峻,墨无尘堂堂大修士,此刻也是颓丧无力。 叶归鸿更是仅剩最后一点清明,心中被恨意填满,气机起伏不定,神情时而狰狞,时而悲痛,时而不甘,几乎与渡心魔劫时无异。 就在刚才,九黎派又有两名长老死去,元婴被陈渊吞下。 跟随叶归鸿进入秘境的十名长老,此刻只剩宇文师弟、齐寒舟两人。 宇文师弟修为高深,而齐寒舟则是身为阵道大宗师,修为虽只有元婴初期,但神识却极为不弱,与大修士也只有一线之隔,才能坚持到现在。 少玄门刘姓阵修也是如此,唯有叶闻笛最为显眼,明明只是元婴初期修士,却一直活到了现在,神魂没有被朱厌真火吞噬。 就连白发老道和魁梧大汉都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异状,心中都是颇为诧异。 但陈渊带给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即便心中生疑,也是无暇分心。 渐渐地,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周身气机越来越衰微,只能苦苦支持,险象环生。 白发老道又施展了几种木行神通,但都只是垂死挣扎,根本无法对陈渊造成威胁。 魁梧大汉的肉身也比先前弱了许多,在陈渊面前完全落入下风,狼狈不堪。 陈渊也不再开口劝降,只是不紧不慢地消耗着两人的分神灵气。 他虽然没能在一刻钟之内取胜,但已经占据胜势,无需过多消耗妖丹中宝贵的血脉之力。 但就在白发老道和魁梧大汉心生绝望之时,陈渊忽然目光一凝,攻势突然加紧了许多。 两人面色一变,这炼虚妖王终于不想再拖延下去了么? 但白发老道看着陈渊略显冷峻的神情,心中一动,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微微一愣,随即心中大喜。 由于他先前抽取山峰上下的草木灵气,驱散了白色雾霭,神识虽然还是只能探出几十丈,但目力所及,却能看到数百丈之外。 白发老道眺望之下,只见四道人影沿着石阶飞掠而来,距离此处只有不到三百丈。 而为首之人,正是太冥宗大修士王玄戈! 过了一会,魁梧大汉也看到了四名太冥宗修士,不由面露喜色,与陈渊交手时,都变得强硬了许多。 很快,四人来到此处,在数十丈之外停下脚步。 王玄戈扫过盘膝在地,满脸痛苦之色的叶归鸿等人,看向正在激战不休的陈渊、白发老道和魁梧大汉,感受着三人身上的强横气机,眼神惊疑不定。 白发老道急声道:“王师侄,你身上可曾带了龙珠?” 王玄戈试探开口:“可是苍松前辈当面?” 白发老道重重点头:“正是老夫!” 王玄戈当即抱拳一拜,答道:“晚辈临行之前,师伯祖却曾赐下了一颗龙珠……” 白发老道大袖一挥,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多礼,速速请秦道友分神降临,斩杀妖孽!” 陈渊闻听此言,双目一眯,立刻加紧了攻势。 但他能够压制住两人,是因为能够吞噬元婴,依靠不灭之体的天赋神通,恢复伤势真元,不惧消耗。 他的肉身依旧无法超脱十级妖王的范畴,纵使能完全压制魁梧大汉,却无法施展其他神通,一时半刻无法将他击败。 体修最善久战,陈渊只能等到孙袁分神消散,才有机会取胜。 王玄戈怔了怔,眼神在魁梧大汉和陈渊身上扫过,迟疑道:“敢问前辈口中的‘妖孽’,不知所指何人?” 白发老道脸上一沉:“休得多言,秦道友一看便知,再拖延下去,若是让此妖逃脱,会在修仙界中引发一场大乱。” 王玄戈眉头一皱,坚持问道:“还请苍松前辈见谅,龙珠蕴含师伯祖一缕分神,炼制不易,不得前辈指教,晚辈不敢轻动。” 白发老道勃然变色,但随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怒火。 他一边驱使苍龙,配合魁梧大汉夹攻陈渊,一边只用三言两语,便简略讲述了炼虚妖王夺舍重生,大肆杀戮三派修士,吞噬元婴之事。 王玄戈和三名太冥宗长老都愣住了,此事太过离奇,那“炼虚”二字,更是如同天方夜谭,令人难以置信。 但王玄戈终究是大修士,很快便回过神来,神情一肃:“还请两位前辈勉力支撑片刻,晚辈这就请师伯祖分神降临。” 说罢,他翻手拿出一颗幽蓝色的珠子,抬手掐诀,接连打出数道灵光,融入珠子之中。 陈渊见状,目光一厉,脚下一点,退后十余丈,右手一抬,往心口拍去。 但他刚刚抬起手来,忽然面色一变,手上一顿,停在胸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幽蓝色珠子光芒大放,一条龙影从中飞出,长吟惊天!(本章完) 第666章 杀我 这条龙影不大,只有三尺长短,通体由湛蓝灵光凝聚而成,略显虚幻。 它从龙珠飞出之后,仰天一声长吟,声传数里,然后一个摆尾,便钻入了王玄戈体内。 王玄戈神情一肃,紧闭双眼,手中法诀连连变幻,周身气机仿佛潮水涨落一般,起伏不定。 三息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眸赫然变成湛蓝之色。 头顶浮现两根小巧的龙角,同样是由湛蓝灵光凝聚而成。 周身散发出淡淡龙威,犹胜过魁梧大汉与白发老道。 而陈渊因为一刹那的莫名失神,被苍龙一爪拍飞三十余丈,在地上搓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乱飞,尘土漫天,很是狼狈。 魁梧大汉趁势而上,驱散尘雾,冲到陈渊面前,狂攻不止,却被回过神来的陈渊轻松挡住。 并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倒退数十丈,踉蹡几步,踩碎了数道石阶,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陈渊也不追击,反而停了下来,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 魁梧大汉脸色颇为难看,对王玄戈抱拳一拜:“秦道友来得正好,此妖屠戮人族修士,罪孽滔天。” “等他完全掌控了这具肉身,贵派长老也要尽数死在此处。” “我等一齐出手,绝不能让他逃出秘境,祸乱九仙洲。” 白发老道神情凝重道:“孙道友所言极是,我二人消耗极大,接下来还要多仰仗秦道友出力。” 他转头看向那三名太冥宗长老,神情肃然:“此妖乃是上古炼虚妖王残魂,能够驱使朱厌真火。” “三位师侄切不可靠近此处,否则真火入体,便如附骨之疽,直至神魂寂灭,难逃此劫!” 太冥宗三名元婴长老闻言,都是心中一震,立刻往后退去。 他们不知道何为朱厌真火,但能让化神修士专门出言提醒,绝非他们能够应对。 三人对陈渊如临大敌,但陈渊只是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便转而看向王玄戈,上下打量着他:“以蓝蛟精魄承载分神,时刻滋养,此法倒是颇为精妙……” 王玄戈双目一眯,对白发老道与魁梧大汉回了一礼,声音变得极为苍老,缓缓道:“秦某自会助两位道友诛灭此獠,不过此妖夺舍体修,又依靠吞噬修士元婴,恢复真元伤势,最善久战。” “而我等皆是分神降临,只如无源之水,须得先将这几位小友神魂空间中的朱厌真火祛除,让此妖无法恢复真元伤势,才有可能将其击杀。” 陈渊见他对自己竟然毫不理会,当即脸上一沉,但却并未立刻出手,还是是站在原地不动。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朱厌真火无形无质,缥缈难测,如何将其灭去?” 白发老道却是眼神一亮:“秦道友既出此言,定有应对之法。” 王玄戈微微一笑:“若是妖王亲临,秦某自然是束手无策。” “但一缕妖王残魂夺舍,又尚未完全掌控这具肉身,即便能御使朱厌真火,威能也是有限,却是不难驱除。” 说罢,他抬手掐诀,身前的那颗幽蓝色珠子之中,几道湛蓝色灵光升起,飞向叶归鸿、墨无尘等元婴修士。 几人见状,都是勉力压抑住心中暴虐之意,放开心神,不作任何抵抗。 陈渊目中寒光一闪,双手白色火焰猛然升腾,几人面上重新浮现出痛苦之色。 齐寒舟、宇文师弟和那刘姓阵修低吼一声,双手死死抓住头颅,硬生生抠出五个血洞,双目布满血丝,几与野兽无异。 唯有叶归鸿、墨无尘、叶闻笛三人还能忍耐,但也是痛苦不堪,身形摇摇欲坠。 王玄戈眉头一皱,手中法诀一变,幽蓝色珠子表面悄然浮现几道裂痕,又是几道湛蓝色灵光飞出,直奔几人而去。 但就在这时,陈渊突然神情大变,手上的白色火焰黯淡下去,仿佛风中残烛,几乎完全熄灭。 几名元婴修士脸上的狰狞神情随之缓和下来,齐寒舟、宇文师弟和那刘姓阵修更是松开双手,喘着粗气,目中血色褪去,惨白的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王玄戈目光一闪,手中法诀连连变幻,几道湛蓝色灵光飞入众人的神魂空间。 但他随后就愣住了,引得白发老道和魁梧大汉看了过来,白发老道开口道:“秦道友可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王玄戈微微摇头:“秦某在这几人的神魂空间之中,并没有看到朱厌真火。” 魁梧大汉断然道:“绝无可能!此妖已经吞噬了十几个元婴,皆是被朱厌真火焚烧神魂而死。” “这几人修为深厚了一些,更是饱受折磨,朱厌真火岂会无缘无故消失不见?” 王玄戈道:“秦某不会看错,不过他们的神魂确实遭受了重创,元气大伤,应是被朱厌真火焚烧所致。” 魁梧大汉闻言,立刻转过头去,看向陈渊,妖异重瞳中透出几分惊疑之色。 白发老道也是抬眼看去,只见陈渊站在那里,双手朱厌真火黯淡无比,一丈高下的雄壮身躯缓缓缩小,皮肤表面的白色绒毛消失不见,恢复成了常人样貌。 他微微低着头,脸上阴晴变幻,周身气机起伏不定,仿佛在神游天外一般。 两人心中大喜,魁梧大汉脚下一点,就要上前抢攻。 白发老道也是抬手一点,苍龙长尾一摆,扑了过去,喝道:“秦道友速速出手,灭杀此獠!” 虽然他们不知道陈渊为何突然神游天外,露出如此大的破绽,此等良机却是绝对不能错过。 但当王玄戈看清陈渊面容后,神情一变,抬手一点,那颗幽蓝色珠子完全碎裂开来。 两条蓝色小龙飞出,迎风便涨,化作两条十丈长短的蓝色蛟龙,拦住了魁梧大汉和翠绿苍龙。 魁梧大汉身形一顿,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秦道友这是何意?” 白发老道也是大为不解:“这白猿妖王自陷死地,正是动手良机,秦道友为何出手阻拦?” 王玄戈仔细端详着陈渊面容,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还请两位道友稍等片刻,这白猿妖王明明占据上风,却突然收回朱厌真火,其中必有蹊跷。” 魁梧大汉脸上一沉:“此妖全盛之时乃是炼虚妖王,手段莫测,等他完全掌控了这具肉身,悔之晚矣。” 魁梧大汉言辞很是激烈,但王玄戈却是毫不动怒,淡淡道:“孙道友稍安勿躁,这白猿妖王只是一缕残魂夺舍重生,修为百不存一。” “而依苍松道友先前所言,这具肉身原来主人,不过只是一名元婴中期修士。” “不妨先暂观其变,即便他真的掌控了这具肉身,我等三人联手之下,定不会让他安然脱身。” “孙道友就不想生擒这白猿妖王的残魂,拷问出飞升之法么?” 魁梧大汉冷哼一声:“飞升通道早已断绝,本座早已不存此念。” “但这白猿妖王却想在本座神魂中种下禁制,本座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定要亲手将其斩杀,以泄心头之恨。”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去,脚下一点,冲向陈渊。 王玄戈却似是早有所料,并指一点,那条蓝蛟当即张开大口,喷出一道幽蓝色光柱,眨眼之间,便来到魁梧大汉身前。 魁梧大汉脚下一顿,幽蓝色光柱射在石阶之上,当即将其化作一块寒冰,一道道冰棱尖刺轰然炸开,仿若一簇簇寒冰荆棘,一直延伸到魁梧大汉脚下,足有十丈长短。 魁梧大汉猛然回头,面沉如水,一字一句道:“秦道友当真要为了这白猿妖王,与本座结仇么?” 王玄戈淡淡道:“孙道友勿急,这白猿妖魂不过只留下了一缕残魂而已,又是夺舍不久,没有元婴供其吞噬,已经不足为虑。” 魁梧大汉妖异重瞳中寒光闪烁,但王玄戈也是寸步不让,湛蓝双眸沉静如水,似有暗潮涌动。 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来越浓,忽然,魁梧大汉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盯着数十丈外的陈渊,却不再妄动。 但那条蓝色蛟龙并未飞走,依旧停在魁梧大汉身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白发老道见状,也只好唤回那条苍龙,面露不悦之色:“秦道友为何要执意留下这白猿妖王一命?” 王玄戈淡淡道:“稍后便见分晓。” 白发老道目光一闪,闭口不言,抬手捋须,看向陈渊。 而就在这时,陈渊忽然抬起头来,艰难开口:“前辈……助我!” 白发老道神情微变,陈渊脸上一半平静,一半扭曲,左眼中燃烧着一缕白色火焰,右眼中一抹金光闪耀,仿佛两个人的面孔被拼凑在了一起。 王玄戈目光一闪:“小友需要什么?” 陈渊微微张嘴,又重重闭上,右脸上满是挣扎之色。 白发老道手上一顿,拈住几根白须,喃喃道:“莫非此人神魂未灭,正与那白猿妖王争夺肉身?” 魁梧大汉断然道:“绝无可能!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如何挡得住炼虚妖王夺舍,多半是这白猿妖王在装神弄鬼。” “若不尽快动手,等他完全掌控了这具肉身,我等就在劫难逃了。” 王玄戈淡淡道:“孙道友张口闭口,极力阻止白猿妖王掌控这具肉身,莫非此人肉身有什么蹊跷,才让道友如此忌惮?” 魁梧大汉冷冷道:“本座自然不会忌惮一个元婴修士,但这白猿妖王在上古之时肆虐横行,所至之处,生灵涂炭,本座却是亲眼所见。” “这被夺舍的元婴修士乃是体修,肉身强悍,与白猿妖王极为契合。” “虽说他只剩一缕残魂,但若是掌控了这具肉身,难保就会施展出什么惊人神通。” “到时我等三人,皆要在朱厌真火下化为灰灰!” 王玄戈微微一笑:“孙道友大可放心,左右不过是一缕残魂,便是炼虚妖王所留,秦某也自有手段应对。” 魁梧大汉重重哼了一声:“那本座就静待秦道友大展神威,降服炼虚妖王残魂了!” 白发老道见状,打圆场道:“孙道友勿急,若是此人开口索要灵丹妙药,定是那妖王伪装,再动手也不迟,不知秦道友意下如何?” 王玄戈微微一笑:“便依苍松道友之言。” 魁梧大汉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复又紧紧盯着陈渊。 他挣扎了许久,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魁梧大汉,艰难开口:“杀……我!” 三人皆是一愣,魁梧大汉立刻开口:“本座这就成全你!” 他转过头来,看向王玄戈:“王道友也听到了,此人一心求死,却怪不得本座。” 王玄戈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那就请道友出手,斩杀这白猿妖王。” 说罢,他抬手一招,那条拦住魁梧大汉的蓝蛟长尾一摆,飞了回来。 魁梧大汉见他就这么答应下来,反倒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方才转过身去,脚下一点,冲向陈渊,一拳击出。 虽然陈渊主动开口求死,但魁梧大汉并未放松警惕,这一拳用出了全力,心中戒备异常。 陈渊果然抬手迎击,与先前一般无二。 而魁梧大汉体内降神果灵气消耗极大,肉身略逊一筹,倒飞十余丈,方才止住身形。 他不怒反喜,再度冲了上去,高声喝道:“两位道友还不一起出手,速速斩杀此妖!” 白发老道闻言,当即抬手掐诀,就要驱使苍龙夹攻陈渊。 但王玄戈却是抬手一止:“苍松道友且慢。” 白发老道怔了怔:“秦道友这是何意?” 王玄戈淡淡道:“这位小友让孙道友一人出手,我等静观其变即可。”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暗中传音:“秦道友这是要坐山观虎斗?” 王玄戈传音回道:“若是秦某没有猜错,再过一时半刻便见分晓,不必急在一时。” 白发老道深深看了王玄戈一眼,却是再无出手之意,轻捋胡须,竟当真静观其变起来。 魁梧大汉迟迟不见两人动手,回身一望,只见两人停在原地,丝毫没有动手之意。 他身形一顿,却并未有多少怒意,脚下一点,冲上前去,又与陈渊战至一处。(本章完) 第667章 夺舍 两人交手不久,魁梧大汉便发现陈渊力量竟然下降了许多,已经无法与此前一般,将他牢牢压制。 魁梧大汉堪比十级妖王的巨力,每一拳下去,如同山岳盖压一般,又如陨星坠地,砸向陈渊。 不仅如此,陈渊一举一动也变得滞涩起来,甚至会突然僵在原地,挡不住魁梧大汉的拳脚。 而他的肉身再是强悍,在魁梧大汉堪比十级妖王的巨力下,也不可能毫发无损,虽然不会骨断筋折,但也是处处伤痕。 不过陈渊掌握了不灭之体神通,伤势一现,便能自行恢复,虽然屡遭重击,仍旧没有败落之势。 但不灭之体神通格外消耗真元,两人只是鏖战了不到半刻钟,陈渊周身气机便迅速衰落下去,动作也是越发滞涩,险象环生。 与此同时,他左眼中的白色火焰也越发黯淡,右眼中的金色光芒却是越发耀眼。 看到魁梧大汉牢牢占据上风,白发老道目光一闪,向王玄戈传音道:“秦道友,我等莫非就坐视孙袁斩杀这白猿妖王残魂?” “他对这处秘境极为熟悉,进入此峰之前,就对此妖王的妖丹遗骸志在必得,若是让他得手,于我人族怕是不利。” 王玄戈盯着陈渊,传音回道:“道友莫急,且再等上片刻。”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但并未出言再劝。 秦无涯分神降临不久,而白发老道已经在与陈渊交手时,消耗了许多通灵符的灵气,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按纳下插手的念头,静静旁观魁梧大汉和陈渊的缠斗。 又是半刻钟过去,陈渊周身气机越发衰落,已经从元婴后期跌落,在魁梧大汉的狂攻之下左支右绌,败相已现。 魁梧大汉更加得势不饶人,拳影漫天,下手极为狠辣,欲要置陈渊于死地。 两人交战之地已经残破不堪,宽阔的石阶尽数毁去,山石崩塌滚落,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忽然,陈渊身躯一僵,宛如阴阳一般的两边面孔上,一齐露出呆滞之色,竟是愣在了原地,化作一尊雕像。 魁梧大汉窥得破绽,抬手抓向陈渊胸腹要害,就要将他一击毙命。 但只是一刹那之后,陈渊眨了眨眼,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左眼中的那缕白色火焰,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两抹金光一闪即逝,随后是两点银光亮起,迅速扩大,填满了一双眸子。 轰隆! 一声惊雷凭空炸响,陈渊身形骤然消失,出现在数十丈之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魁梧大汉这一抓,只在原地留下了几缕雷光。 魁梧大汉一怔,妖异重瞳中寒光一闪,就要再度冲上。 但陈渊却是开口喝道:“前辈且慢,我已将那妖王残魂灭杀!” 魁梧大汉置之不理,继续往前冲去。 陈渊脸上一沉,但他周身气机衰微,已经无法再用出雷遁术躲闪,脚下一点,往后退去。 但魁梧大汉不依不饶,来到他身前,右手便抓了过来。 陈渊只得抬手抵挡,就在这时,一道蓝光光柱激射而来,从两人中间穿过,边缘擦到了魁梧大汉右手,立刻便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魁梧大汉神情一变,立刻收手后撤,猛然回头望去,只见那条曾拦住他的蓝色蛟龙已经飞了过来,血盆大口缓缓合拢,还残留着几点湛蓝灵光。 陈渊趁机后退到十余丈外,翻手拿出一个玉瓶,往口中倒入一滴千年灵乳,丹田中枯竭的真元大海,立刻变得充盈起来。 蓝色蛟龙飞到两人中间,魁梧大汉眼神落到王玄戈身上,面上阴沉似水:“秦道友这是何意?” 王玄戈微微一笑:“孙道友稍安勿躁,这位小友明言请道友停手,道友何必紧追不舍?” 魁梧大汉冷冷道:“这定是那白猿妖王的残魂夺舍成功,却伪作不敌,欲要蒙骗我等,岂能轻信?” 王玄戈道:“是与不是,问过方知。” 他转眼看向陈渊,微笑道:“这位小友可还记得素月湖之约?” 陈渊一双银眸已经恢复如常,闻言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盯着王玄戈:“前辈莫非便是当年在万丈海渊之畔,赠予晚辈丹药之人?” 此言一出,包括神魂遭到重创的叶闻笛、墨无尘等人,都是面露讶色,齐齐看向陈渊。 王玄戈微微颔首:“老夫曾与小友约定,请小友往潭州素月湖一会,有一样东西送给小友,小友为何迟迟不至?” 陈渊神情变幻几下,抱拳一拜:“前辈赐丹之恩,晚辈铭记于心,也从未忘记素月湖之约。” “只是彼时晚辈修为低微,心存畏惧,不敢赴约,还请前辈恕罪。” 王玄戈莞尔一笑:“小友倒是坦诚,老夫身份不明,小友有所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此番事了之后,老夫再请小友来素月湖做客,不知小友是否愿往?” 陈渊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当即应下:“晚辈自当遵命。” 他修炼至今,只有三人认出了他手中的朱厌真火,除了经历过那场上古大战的青袍阵灵和炼虚魔尊残魂之外,还有一名黑袍老者。 当初他在万丈海渊成功伏杀昆锋,那名神秘的黑袍老者突然出现,一眼便认出了他手中的朱厌真火。 陈渊与昆锋大战一场,伤势极重,底牌暴露,本以为死期将至。 但黑袍老者并未杀他,反而送给他一粒元婴丹药,助他疗伤,并请他往潭州素月湖一行,声称要送给他一样东西。 陈渊死里逃生,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但因修为低微,不敢赴约。 修为突破元婴中期,从东华洲归来之后,他也曾有赴约之念。 只是潭州水脉丰沛,河湖密布,他从未听说过“素月湖”这个名字,无从寻找,便放下了此念。 但陈渊万万没有想到,那名黑袍老者竟然是化神修士,惊讶之余,立刻决定坦诚相待。 黑袍老者修为高绝,已然位列此界之巅,而彼时他只是一个结丹小修,在其面前与蝼蚁无异。 但黑袍老者却赐给他一粒疗伤丹药,还请他往素月湖一行,显然心存善意,绝不能虚言相欺,让他生出恶感。 就在陈渊心念转动之时,王玄戈转而看向魁梧大汉:“孙道友,这位小友曾与老夫有过一面之缘,若是他被那妖王残魂夺舍,肯定不会记得此事,当能证明他并未被鸠占鹊巢。” 魁梧大汉眉头紧锁,看向陈渊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完全没有想到,陈渊竟然和秦无涯有旧,今日之事,怕是不好办了。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那白猿妖王身负朱厌血脉,驱使朱厌真火,对神魂了解之深,此界无出其右。” “他一缕残魂能够存活数万年,定有手段遍览此人识忆,只是知道几桩旧事,做不得真。” 王玄戈眉头一皱:“孙道友这却是强词夺理了,夺舍只能占据身躯,无法吞噬识忆,此乃铁律,那白猿妖王再是神通广大,也无法违背。” 魁梧大汉摇了摇头:“秦道友此言差矣,我等下界修士,岂知炼虚妖王的手段,不可妄下定论。” 他看向陈渊,上下打量起来:“若是真想让本座相信,你并未被那白猿妖王夺舍,就放开心神,让本座仔细检查一番……” 陈渊神情微变,目中寒光一闪:“神魂何等脆弱,岂能轻易示人,请恕晚辈不能从命。” 魁梧大汉道:“那你便是心中有鬼,早已被那白猿妖王残魂掌控了肉身!” 陈渊冷笑一声:“若是晚辈真的被那妖王夺舍,适才与前辈缠斗时,就不会险象环生了。” “以那妖王残魂的本事,虽说尚不及化神修士,但灭去前辈分神,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魁梧大汉闻言,妖异重瞳中寒光一闪:“你竟敢蔑视本座?” 陈渊淡淡道:“晚辈岂敢,只是据实而言罢了。” “晚辈在秘境之外,都能从前辈分神手中逃出升天。” “若是那妖王残魂掌控晚辈肉身,灭去前辈一缕分神,又有何难?”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目中却露出几分嘲讽之意,丝毫不加遮掩。 魁梧大汉神情阴沉下来:“你如此跋扈,不敬化神,定是被那白猿妖王夺舍……” 陈渊对他置之不理,向王玄戈和白发老道抱拳拜下,朗声道:“晚辈乃是人族修士,是否为那妖王残魂夺舍,自有两位前辈定夺,还轮不到前辈越俎代庖。” 魁梧大汉一时语塞,转头看向白发老道:“此人屠戮贵派三名元婴修士,苍松道友有何高见?” 白发老道抬手捋须,眼神从死去的三名少玄门元婴修士身上扫过,目中杀机一闪,缓缓开口:“依老夫之见,炼虚妖王手段莫测,极难验证他是否夺舍成功,不若将此人杀了,抹去后患。” 陈渊瞳孔一缩,立刻看向王玄戈。 王玄戈沉吟片刻,说道:“小友若是信得过老夫,就让老夫查验神魂识忆,还小友一个清白,如何?” 陈渊神情一变,抱拳拜下:“前辈乃是我人族中流砥柱,又曾与晚辈有恩,晚辈自然信得过前辈。” “只是神魂太过脆弱,稍有差池,晚辈便要万劫不复,请恕晚辈不能从命。” 他看着王玄戈,语气很是诚恳,但心中却颇为忐忑。 玉珏能够引动星光罐体,乃是他最大的隐秘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 即便是得罪化神修士,他也绝不会答应此事。 而白发老道见他竟然出言拒绝,心中厌恶更深,冷冷道:“这小辈竟如此不识好歹,杀了便是!” 但王玄戈却凝视着陈渊,过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既然小友不愿,老夫自然不会强求。” “但两位道友对你是否被那白猿妖王残魂夺舍,都是心存疑虑。” “小友可有办法证明,你并未被那妖王残魂占据肉身?” 白发老道一怔,陈渊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答道:“晚辈乃是体修,修炼功法极为特殊,可以炼化妖兽血脉,掌握其天赋神通。” “若是那妖王占据晚辈肉身,绝然无法施展出来。” “只要晚辈施展出天赋神通,便能够证明,并未被那妖王夺舍。” 他赌对了,黑袍老者当年赐下丹药,又请他去素月湖一会,而并未动强,果然是对他心存善意。 虽然不知缘由,但他如此不敬,黑袍老者也没有动怒,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但他话音刚落,那魁梧大汉便神情一变,对王玄戈和苍松道人拱手一礼:“两位道友,无论此人是否被那妖王夺舍,此间之事皆是因他而起。” “他不敬本座,又屠戮人族修士,其罪当诛。” “两位道友可否将他交给本座处置,本座定有重谢。” 白发老道一怔,他没想到魁梧大汉对陈渊的恨意竟如此之深。 但因为三名少玄门元婴长老之死,他对陈渊极为厌恶,也想取他性命,当即开口:“此人交给道友处置,也未尝不可。” “但他终究是人族修士,不知道友能拿出什么宝物交换?” 魁梧大汉毫不犹豫道:“三株五千年灵草,以及此人身上所有宝物,本座只取那白猿妖王的妖丹遗骸!” 白发老道露出几分意动之色,看向王玄戈:“秦道友意下如何?” 陈渊脸色很是难看,紧紧盯着王玄戈。 王玄戈沉吟片刻,并未作答,而是询问陈渊:“不知小友炼化了何种妖兽血脉?能够施展什么神通?” 陈渊犹豫了一下,说道:“晚辈炼化了鲲鱼血脉,掌握了空间之力。” “前辈可曾记得,当初晚辈与前辈在万丈海渊相遇时,伏杀了一头七级鲲鱼,便是要炼化其体内血脉……” 他还未说完,魁梧大汉便打断了他的话:“休要再胡言乱语,本座怎么从未听说过有此种功法。” “便是上古盛行的《妖神决》,也无法炼化王族血脉!” 王玄戈目中精芒大盛,缓缓道:“那就请小友展露功法,若小友所言为真,两位道友当能释去疑虑,相信小友并未被那妖王残魂夺舍。”(本章完) 第668章 力保 闻听此言,魁梧大汉神情立刻阴沉下来。 陈渊心中一松,他自然不想将底牌展露出来,但知晓他炼化鲲鱼血脉之人不少,更是曾被魁梧大汉当面道破,遮掩也是无用。 不过王玄戈的反应,还是让他颇为意外。 他竟然没有丝毫质疑,这份善意,真不知是从何而来。 而白发老道面上,却是露出了几分不悦之色:“老夫知道,秦道友一向喜欢提携人族后辈。” “但三大宗门进入秘境的十几名元婴长老,几乎全部死在此人手中。” “无论此人是否出于本意,都是难逃干系,罪孽深重,何必与他多言,直接杀了便是。” 他身为人族化神,本不想让魁梧大汉得到那白猿妖王的遗骸妖丹。 但他对陈渊恨意更深,魁梧大汉又愿意拿出五千年灵草交换,索性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这上古秘境毕竟是在南州深处,孙袁本尊就在秘境之外。 若是他当真对妖丹遗骸势在必得,白发老道并不愿意因为此事得罪他。 而王玄戈如此做派,显然是偏向于陈渊,让他颇为不喜。 虽然他也清楚,那白猿妖王再是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违背夺舍铁律,吞噬此人神魂。 但一个元婴中期修士的性命,显然不及五千年灵草,以及他从秘境中得来的宝物。 苍松道人附身之时,白发老道放开心神,他从白发老道识忆中得知灵药园被搜刮一空,现在看来,多半便是落入了这陈渊手中,也不能放过。 他话音刚落,神情委靡的叶归鸿从地上站起,对王玄戈和白发老道深深拜下,声声泣血:“两位前辈,此人屠戮本派长老,吞食元婴,丧心病狂,已然与妖魔无异。” “还请前辈为人族修士主持公道,为我九黎派主持公道,晚辈感激不尽!” 墨无尘也是艰难起身,对王玄戈抱拳一拜:“秦前辈,此人适才肆意杀戮,更是扬言要尽灭此界人族。” “只是前辈赶到之后,方才伪装成这般模样,定是想要蒙混过关。” “还请前辈明察秋毫,千万不要放虎归山!” 正清派、九黎派都是死伤惨重,甚至连他们两人都差点死在朱厌真火之下,对陈渊恨意滔天,直欲将他碎尸万段,岂能让他安然脱身? 叶闻笛委顿在地上,看着陈渊,神情很是复杂。 他张口欲言,却又闭上,轻叹一声,最后还是一言未发。 白发老道捋须颔首,再度开口劝道:“秦道友,此人杀孽太重……” 王玄戈眉头一皱,没有理会叶归鸿与墨无尘,只是转头看向白发老道,嘴唇无声蠕动了几下。 白发老道怔了怔,然后闭上了嘴,神情微动,似乎在凝神倾听着什么。 几人见状,都是紧紧盯着白发老道,目不转睛。 忽然,白发老道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友此言当真?” 王玄戈道:“至少有三成把握。” 白发老道霍然转过头来,盯着陈渊,上下打量起来,脸上阴晴不定。 陈渊心中一凛,连忙转头看向王玄戈,目中露出探询之意:“前辈……” 那白猿妖王残魂杀戮太重,他得罪之人太多,现在想要保命,只能依靠这位对他善意不浅的化神修士了。 王玄戈还未说话,白发老道忽然开口:“你当真炼化了鲲鱼精血?” 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神情还是颇为凝重。 陈渊当即激发鲲鹏真血,背后一对黑色羽翼伸展开来,混身气机狂涨小半。 在场之人除了叶闻笛和魁梧大汉之外,都是睁大了眼睛,纷纷散开神识,从陈渊身上扫过。 白发老道目光落在陈渊背后双翼之上,微微颔首:“果然是鲲鱼真血……” 魁梧大汉面沉如水,妖异重瞳中蒙上了一层阴翳。 王玄戈目光闪动,看向陈渊的眼神越发和善,温言道:“小友能否将掌握的鲲鱼神通展示一二?” 陈渊面露难色:“此地布下了禁空禁制,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王玄戈道:“鲲鱼一族的吞噬之术,小友能否施展出来?” 陈渊暗叹一声,如实答道:“晚辈侥幸掌握了。” 王玄戈道:“那就请小友展露一二……” 他话音未落,便被白发老道打断:“不必了!” 他上下打量着陈渊,眼神中异彩闪烁,仿佛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陈渊心中一凛,生出了几分不适之感,面上却不敢有所表露。 叶归鸿看到此幕,神情微变,急忙开口:“苍松前辈,谁知那炼虚妖王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幻化出一副鲲鱼羽翼,未必就是什么难事……” 白发老道收回目光,眉头一皱:“叶小友精擅驭兽之术,岂会不知妖兽血脉首重纯净。” “那白猿妖王乃是朱厌后裔,体内怎么可能会有鲲鱼血脉。” 叶归鸿心中大急:“前辈……” 白发老道大袖一甩,面上又是露出不悦之色:“虽说你门中长老死伤惨重,但陈小友险些被那白猿妖王占据身躯,夺舍重生,又何尝不是受害之人?” 叶归鸿满脸不甘:“此间之事皆是因他而起,少玄门三位道友,也全部死在此人手中,前辈若是不加以惩戒……” 白发老道脸上一沉:“你这是暗讽老夫不为门中后辈主持公道?” 叶归鸿道:“晚辈不敢……” “谅你也不敢!”白发老道冷哼一声,“老夫行事,还不用你指手画脚,更不会不辨是非,一味护短。” “若非陈小友重新夺回身躯,将那白猿妖王残魂灭去,任由其夺舍成功,从秘境脱身而出,重临世间,修仙界中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陈小友舍生忘死,为修仙界免去一劫,也算是为九黎派诸位同道报仇雪恨,你不思感激也就罢了,岂能再迁怒于他?” 叶归鸿呆呆地看着他,终于不敢再劝。 众人都是愣住了,就连陈渊也是大感意外。 白发老道刚才还想以他为筹码,从魁梧大汉手中换取灵草宝物,竟在短短时间里,就变得判若两人。 王玄戈也开口说道:“九黎派元气大伤,叶小友难免心中悲痛,只是冤有头债有主,陈小友也是受害之人,此事须怪不得他。” “这秘境核心之处共有六座山峰,除去此峰与那灵药园外,还剩四座山峰,阵法未曾破开。” “老夫做主,这四座山峰九黎、少玄、正清与本派各分一座,便由叶小友率先挑选,如何?” 叶归鸿面若死灰,深深看了陈渊一眼,向王玄戈和白发老道抱拳一拜,涩声道:“晚辈……遵命!” 王玄戈又看向墨无尘:“墨小友意下如何?” 墨无尘神情颓丧,抱拳一拜:“晚辈自当从命。” 两名化神修士一齐力保陈渊,即便是十大宗门的宗主,又能如何? 王玄戈又看向魁梧大汉:“老夫如此处置,孙道友可有异议?” 魁梧大汉此刻已经是脸色铁青,冷冷开口:“既然两位道友要保下此人,本座自然要给两位道友几分面子。” “不过他手中得自白猿妖王的遗骸妖丹,必须交给本座。” “还有那能够炼化王族血脉的功法,本座也有几分兴趣。” “只要他交出这两样东西,本座转身就走,绝不会再为难他。” 王玄戈双目一眯,看向陈渊:“陈小友意下如何?” 陈渊抱拳一拜,斩钉截铁道:“妖丹遗骸乃是晚辈九死一生,才到手的宝物。” “修炼功法更是晚辈立身之本,孙前辈只是一句话,便要晚辈拱手相让,请恕晚辈难以从命!” 魁梧大汉目中寒光一闪:“适才你不敬本座,本座饶你一命,已经是网开一面,你莫要自误。” 陈渊冷笑一声:“堂堂化神妖修,却从元婴修士手中索要宝物,前辈莫非不知羞耻为何物?” 魁梧大汉勃然变色:“小子,你再说一遍?” 陈渊怡然不惧:“晚辈乃是人族修士,前辈修为虽高,但还管不到晚辈身上。晚辈的性命安危,也轮不到前辈置喙。” 魁梧大汉霍然转过头去,看向王玄戈和白发老道:“此人如此跋扈,不敬化神修士,按照两族定约,应该交给本座处置。”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陈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是呵呵一笑,出言劝阻:“孙道友何必与一个小辈计较?” 王玄戈道:“这妖丹遗骸和修炼功法,本就是陈小友之物,他不愿交出,孙道友何必强人所难。” 魁梧大汉脸上一沉:“看来两位道友是执意要因为一个元婴小修,与本座为敌了?” 王玄戈淡淡道:“孙道友为难陈小友在先,他称秦某一声前辈,秦某自然要庇护人族后辈。” “而且这处秘境本就是我人族先辈遗留,宝物唯有缘者居之。” “那白猿妖王的妖丹遗骸,既然落到了陈小友手中,便合该归他所有。” 魁梧大汉双目微眯,忽然平静下来,拱手一礼:“就依秦道友之言,本座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脚下一点,往山下行去。 王玄戈目光一闪,大袖一挥,两条蓝蛟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两道蓝色光柱,射向魁梧大汉。 魁梧大汉面色一变,险之又险地躲开,两道光柱落到地上,一簇簇寒冰荆棘炸开,挡住了他的前路。 众人都是一惊,魁梧大汉转过身来,冷冷道:“本座已经退让了一步,秦道友这是何意?” 王玄戈不答,只是抬手掐诀,两条蓝蛟往下一扑,化作两条由蓝色灵光凝聚而成的长索,直奔魁梧大汉而去。 这两条蓝色长索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来到魁梧大汉身前,往他身上缠绕而去。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不再闪躲,抬手抓向这两条蓝色绳索。 但这两条蓝色长索忽然光芒大盛,就如灵蛇一般,避开他的手掌,直接把魁梧大汉捆了起来。 魁梧大汉神情骤变,但已经无法躲闪,被蓝色长索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魁梧大汉挣扎了几下,也是无法挣开,想要运转妖力,更是滞涩不堪,惊怒交加:“秦道友这是何意?” 王玄戈淡淡道:“孙道友本尊就在秘境之外,若是放任道友这缕分神离去,将本尊召入秘境之中,陈小友还是难逃一死。” “秦某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道友见谅。” 魁梧大汉忽然平静下来,忽然闭上双目,但过了一会,他又睁开双眼,神情变得难看了几分。 王玄戈淡淡道:“孙道友就不用白费力气了,道友与那白猿妖王残魂大战一番,消耗极大。” “再被秦某手中龙珠所化的精索困住,想要自爆分神,绝非易事。” “秦某也不会为难道友,只是要委屈道友这一缕分神,在秘境中等上几日。” 魁梧大汉面沉如水,手上又挣扎了两下,仍是无法挣脱两条蓝色长索。 他终于不再挣扎,开口道:“秦道友好手段,本座终是棋差一筹。” 王玄戈不置可否,转而看向陈渊,温言道:“陈小友可以收起神通了。” 陈渊闻言,立刻运转功法,背后漆黑羽翼收拢起来,气机回落,身形也恢复如常。 他对王玄戈和白发老道抱拳一拜,满脸感激之色:“多谢两位前辈主持公道,让晚辈验明清白之身,恩同再造,晚辈铭感五内。” “晚辈愿将那白猿遗骸和从秘境中得到的所有灵药,尽数献给两位前辈。” 白发老道目光一闪,问道:“陈小友为何留下那白猿妖王的妖丹?可是舍不得此物?” 陈渊闻言,神情微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晚辈此番能保全性命,全是仰赖两位前辈,一颗妖丹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那颗妖丹对晚辈将来修炼极为重要,前辈能否将其留给晚辈,晚辈感激不尽。” 王玄戈微微一笑:“陈小友不必担心,苍松道友不过是玩笑而已。” “老夫适才说过,这上古秘境乃是人族先辈遗泽,宝物唯有缘者居之。” “那白猿妖王的妖丹遗骸虽然珍贵,但既然落到了小友手中,小友放心收下便是。”(本章完) 第669章 张兄 陈渊闻听此言,却是心中一凛,不喜反惊。 他自然不想将手中宝物交出,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两位化神修士面前,那些珍贵灵草和白猿妖王的妖丹遗骸,也就成了烫手山芋。 而他故意留下妖丹,则是为了进一步试探两人。 他原本以为两人会让他留下妖丹,交出遗骸、灵草和其他宝物。 没想到两人竟然分毫不取,似是对秘境中的宝物毫不动心。 而两人不惜得罪那化神妖修,也要将他保下,甚至不为宝物,那又所图为何? 白发老道原本已经杀机毕显,似乎是在与那黑袍老者分神传音一番后,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他展露鲲鱼真血。 鲲鱼真血在修仙界中当然称得上珍贵二字,但鲲鱼一族就在万妖海中、 对于化神修士来说,鲲鱼真血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 鲲鱼一族的族长昆阳更是十级妖王,血脉精纯至极,杀之不难。 即便他炼化了鲲鱼真血,也不该让一位化神修士另眼相看…… 陈渊思绪起伏,但面上却并未显露分毫。 王玄戈转而看向叶归鸿:“叶小友可想好了,要进入哪一座山峰寻宝?” 叶归鸿自从被白发老道连番出言驳斥后,便微微低头,面若死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此刻得王玄戈问询,他强打精神,抱拳一拜:“晚辈便选择距离此峰最近的那座山峰便可。” 王玄戈微微颔首:“那座山峰中的宝物尽归小友所有,不过老夫对上古典籍颇感兴趣。” “若是小友找到了遗留下来的玉简,可否让老夫复制一份?” 叶归鸿当即应下,王玄戈又看向身旁的白发老道:“苍松道友可有心仪之处?” 白发老道的眼神一直没有从陈渊身上离开,闻言方才移开,随意答道:“秦道友先挑,给老夫留下一座即可。” 王玄戈看向墨无尘,后者不待他发问,连忙答道:“晚辈听从前辈安排。” 王玄戈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便将距离此峰六十里外那座山峰,留给贵派,墨小友意下如何?” 墨无尘当即应下,这处上古秘境中的核心之地,便被四家宗门瓜分了。 不过墨无尘又略显担忧地看了一眼魁梧大汉,问道:“秦前辈,孙前辈本尊就在秘境之外,我等即便觅得宝物,怕是也无法安然脱身……” 王玄戈温言道:“墨小友勿忧,老夫本尊不日便会赶来,孙道友应该会卖老夫几分薄面。” 墨无尘面露喜色,被蓝色长索捆住的魁梧大汉却是神情微变,忍不住出言问道:“秦道友,不过是为了一个元婴小修,何至于此?” 王玄戈不答,只是忽然抬起右手,并掌如刀,在额头上一划而过。 那两根由蓝色灵光凝聚而成的小巧龙角齐齐齐断开,化作两团灵气,落在掌中。 王玄戈周身气机骤然衰落下去,但他对此却是充耳不闻,手中法诀连连变幻,掌中两团灵光渐渐融为一体,化作一条三寸长短,栩栩如生的蓝色小龙。 他抬手一送,这条蓝色小龙发出一声长吟,忽然面露痛苦之色,寸寸断裂,化作点点蓝色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白发老道轻捋胡须,缓缓道:“老夫本尊在门中苦修五百余年,也该出关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翻手拿出一张明黄色空白符纸,也不用符笔符水,只是伸出右手食指,一点灵光泛起。 他手腕一抖,指走龙蛇,在符纸上绘出一个繁复篆文。 符纸灵光大放,白发老道又并指一点,符纸上的篆文浮凸而起,有若实质,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光幕。 他抬起手来,以指作笔,在光幕上缓缓写下几个字,却没有任何字迹留下。 白发老道指端每一次划动,周身气机就会随之衰落一分。 待他收回右手,光幕轻轻一颤,自行崩溃,消散一空。 白发老道面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周身气机衰落至极,向王玄戈打了个稽首:“老夫这缕分神消耗过甚,行将消散,此间之事,就拜托秦道友了。” 王玄戈拱手还礼:“交给秦某便是。” 白发老道捋须一笑,微微闭上双眼,周身气机悄然变化。 三息之后,他睁开眼睛,透出几分迷茫,又眨了几下,方才清醒过来,连忙对王玄戈抱拳拜下:“晚辈玄微子,拜见前辈!” 王玄戈温言道:“不必多礼,老夫与苍松道友本尊赶来此处,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小友且先休整片刻,再去寻觅机缘宝物。” 白发老道恭声应下,来到一旁,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神情很是复杂。 他盘膝而坐,拿出一颗丹药,服下之后,闭目调息,周身气机缓缓恢复。 存活下来的几人也在打坐疗伤,他们的神魂在朱厌真火焚烧之下,受创不轻,必须先稳固伤势,离开秘境之后,再行恢复。 王玄戈转身吩咐三名太冥宗修士,让他们分头寻找这座山峰中的藏宝,以及有可能存在的传送阵。 正在打坐的叶归鸿、墨无尘闻言,脸上微微颤动了一下,心中却是无可奈何。 谁都知道这座山峰中的宝物最为珍贵,但谁能和化神修士相争? 众人只能继续打坐,而陈渊虽然与魁梧大汉、白发老道几番鏖战,但刚刚服下了一滴千年灵乳,丹田中真元充盈。 又因为那白猿妖王的不灭之体神通,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势,不用打坐调息。 他看了刚刚服下丹药,闭目养伤的叶闻笛一眼,轻叹一声,缓步来到张武山身前。 他的尸体受到陈渊与魁梧大汉、白发老道交手的余波波及,躺在一棵枯树之下,丹田要害的伤口深可见骨。 他仰头看着天空,双目圆睁,凝固着错愕与不甘。 陈渊停下脚步,凝视着张武山的面容,一动不动,半晌之后,长叹一声,面上露出深深的愧疚之色。 他双手抱拳,对张武山尸体深深拜下,做了三个长揖,喃喃道:“我不杀张兄,张兄却因我而死,一路走好……”(本章完) 第670章 宝山 陈渊俯下身去,右手从张武山脸上轻轻拂过,合上他的眼睛,神情变得安详了许多。 陈渊心中好受了一些,抬袖一拂,张武山的尸体消失不见,被他收入了芥子环中。 陈渊的芥子环已经在秘境之外毁去,他手上的芥子环,是从那位坐化的神秘修士手中得来。 这个芥子环中的空间极大,足有三十丈大小,张武山的尸体被收起后,只是占据了一个角落。 除此之外,芥子环中的东西称得上琳琅满目。 三百多块极品灵石散发出氤氲灵雾,五行俱全,甚至连极为希有的雷冰风三种属性的灵石,也有三十多块。 上百个玉瓶散乱开来,也不知其中装着什么丹药,如果全部是元婴丹药,就是化神修士,也要为之动容。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陈渊神识扫过,只有八个玉瓶由千年灵玉制成,其他玉瓶的材质要差上许多,其中存放的应该是元婴以下丹药。 几十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至少也是由百年灵木制成。 封灵符上的篆文更是繁复无比,哪怕不是放在芥子环中,也足以保证上万年灵气不散。 其中无论是存放着灵材灵草,亦或是其他宝物,肯定不是凡品。 此外还有大量的上品灵石、中品灵石、中品灵材等只有低阶修士才能用到的修炼资源,数以万计、千计。 但这些还不是芥子环中数量最多的宝物,上万部玉简堆积如山,让见多识广的陈渊,也不禁为之瞠目结舌。 他手上戴着的仿佛不是一个芥子环,而是一个宗门的藏宝库,存放着这家宗门的所有底蕴。 不过与这些修炼资源、灵石玉简、天材地宝相比,另有一物,尤为吸引陈渊的目光。 这是一个丈许大小的石盘,周遭三十六个孔洞中,嵌着三十六块极品灵石,其中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略显浑浊。 石盘之上,赫然是由虚幻灵光凝聚而成的山川河流、荒原大泽,甚至有一头头细如蝼蚁的凶兽,在其中穿行而过,精细异常,栩栩如生。 有几处地域格外明亮,陈渊仔细看去,其中便有秘境核心之地的六座山峰和那座青铜高塔。 而在秘境中央的巍峨山川之下,两条巨龙一般的气脉蜿蜒而过,应该便是支撑起这座秘境的大型灵脉,足有两条之多。 此外还有数十条细微气脉分散在秘境各处,几乎都有凶兽盘踞其上,应该是中型灵脉或小型灵脉。 这便是能够掌控整座秘境的中枢阵盘,陈渊原本想要将此物和其他所有宝物一起,全部交给黑袍老者分神,被拒绝之后,便留了下来。 既然黑袍老者另有所求,那他也不用客气。 不过陈渊心中也清楚,这些东西只是黑袍老者暂时寄存在他手中。 若是不能满足黑袍老者所求,他从秘境中得来的所有宝物,都会被黑袍老者拿走,甚至性命也会不保。 故而陈渊看到这些宝物时,心中并没有多么兴奋,只是粗略清点了一番,便收了回来。 他内视己身,丹田之中,一只白毛巨猿擂胸怒吼,煞气滔天。 陈渊元婴神情严肃,身周清气涌动,端坐在巨猿之前。 鲲鹏、朱厌、夔牛三尊真灵虚影围绕在白毛巨猿周围,雷光闪耀,火海熊熊,幽水翻滚,将白毛巨猿牢牢围困起来。 这头白毛巨猿便是那白猿妖王的妖丹幻化而成,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挣脱囚笼,只要被雷光劈到,就是处处焦黑。 细看之下,白毛巨猿神情萎靡,透出一种虚弱之感,看似气势十足,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 它似乎察觉到了陈渊神魂降临,忽然安静下来,所有煞气顷刻间收敛起来,光芒一闪,化作人形,来到陈渊元婴之前,隔着火海雷光相望。 这是一个中年文士,披着一身灵光幻化而成的白色长衫,相貌清雅,若陈渊不知他底细,根本不会想到,这会是一尊炼虚妖王留下的残魂。 中年文士拱手一礼:“陈道友将在下困在此处,可不是待客之道。” 陈渊冷笑一声,杀机毕现:“阁下夺占陈某身躯,就是待客之道么?” 他此刻恨不得将中年文士碎尸万段,若不是有金色玉璧庇护神魂,他已经神魂尽灭,身躯也被夺去。 进入大殿后,陈渊就因为魔尊残魂之事,一直极为小心,处处戒备,直至收起妖丹,也没有遇到任何变故。 那坐化修士也是生机全无,他才放心取下芥子环。 但他的神识刚刚触及到芥子环,中年文士突然出现在他的神魂空间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陈渊神魂! 陈渊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抵挡。 而且中年文士神魂太过强悍,远在陈渊之上,他抵挡也是无用,眼看就要神魂尽灭。 就在这时,金色玉璧光芒大放,一层单薄金光笼罩陈渊神魂,挡下了中年文士看似势不可挡的一击,只是微微颤动。 陈渊九死一生,惊魂未定,立刻展开反击。 但怎奈陈渊神魂和中年文士之间差距过大,被他完全压制,连肉身都被夺去。 所幸有金光庇佑,陈渊性命无忧,龟缩在角落之中,苦苦支撑。 他无法操控身躯,但对外界之事还是一清二楚。 看到中年文士伪装成他的模样,又无法提醒张武山和叶闻笛小心,不禁心中大急。 但他的神魂远不及中年文士,神魂之力很快就消耗一空。 就在陈渊绝望之时,他惊讶发现,在那层金光庇护之下,神魂之力消耗干净之后,又会源源不绝地重新生出。 但与此同时,那层金光也在缓缓黯淡下去。 陈渊心中大喜,瞬间有了底气,除了继续抵挡中年文士的进攻之外,还寻找一切时机反攻,盼着能够重新掌控肉身。 只是中年文士的神魂之力太过精纯,陈渊倾尽全力,也无法撼动。 但陈渊没有放弃,他看到了己方三人被魁梧大汉与三派修士拦住去路,中年文士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势必要与众人对上。 而中年文士神魂虽强,但只是一缕残魂,神魂之力终究有限。 他现在只是初步掌控陈渊肉身,想要运转真元,只能消耗神魂之力。 陈渊又在神魂空间中不断消耗着中年文士的神魂之力,内外交困之下,在金光消耗殆尽之前,他并非没有机会重新夺回肉身。 事态发展果然如他所料,中年文士和魁梧大汉很快便动起手来,陈渊不禁心中暗喜, 但中年文士随后就突然出手,杀了张武山,吞下了他的元婴。(本章完) 第671章 通道 陈渊眼睁睁看着张武山死在自己面前,中年文士甚至还想对叶闻笛下手,不由得怒发冲冠,不再顾及神魂之力的消耗,倾力反攻。 那层本就单薄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但陈渊接连不断地攻势,也逼得中年文士险些失去对肉身的掌控,无力再对叶闻笛下手。 中年文士吞下张武山元婴后,丹田中几乎枯竭的真元恢复了不少。 但他没有趁势与魁梧大汉交手,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因为陈渊的牵制。 但陈渊终究不是性情中人,眼看庇护神魂的金光越发单薄,他也冷静下来,转攻为守,中年文士重新夺回了对肉身的掌控。 他又和魁梧大汉、白发老道动起手来,并驱使朱厌真火,让一众元婴修士全部失去战力,随时都会身死道消,变成他恢复真元的灵丹妙药。 众人只当他残忍无情,但惟有陈渊清楚,中年文士只是为了恢复真元。 中年文士还未完全掌控陈渊的肉身,无法从陈渊开辟的体内空间中取出丹药。 只能吞婴恢复真元,乃至从中汲取几分本源精气,弥补神魂之力的消耗。 唯有妖丹与中年文士心神相连,他依靠那一丝冥冥之中的联系,从陈渊体内空间中取出妖丹,借用其中的血脉之力,御使朱厌真火。 虽然陈渊体内就有朱厌血脉,但早已被他完全炼化,中年文士在完全掌控他的身躯之前,根本无法激发。 在中年文士与白发老道、魁梧大汉交手之时,陈渊压下心中怒火,在金光庇佑之下隐忍不动。 中年文士占据陈渊肉身之后,已经算是半个人修,即便是借用自己妖丹中的血脉之力,御使朱厌真火,也不能随心所欲,必须消耗神魂之力。 他运转真元时也需要神魂之力,两项迭加之下,神魂之力再是精纯,消耗也是极大。 而只要金光不灭,陈渊无论消耗多少神魂之力,便能重新生出多少。 中年文士终究只是一缕残魂,实力百不存一,内忧外患之下,陈渊并非没有机会夺回肉身。 当中年文士大肆屠戮三派长老,吞婴作丹时,神魂之力实则一直在剧烈消耗。 不过出乎陈渊意料的是,中年文士明明只是刚刚占据他的肉身,却仿佛对人族修士极为了解,施展出了一种秘术。 以消耗真元、精血为代价,肉身之力暴增,与化神妖修也只差一线,不逊色于化神妖修附身的魁梧大汉。 再加上不灭之体的神通,中年文士在交手中竟然立于不败之地,一番鏖战之后,眼看就要耗尽两位化神修士的分神,大获全胜。 陈渊不由焦躁起来,若是让中年文士消除外患,完全掌控他的肉身,神魂即便有金光庇佑,最终也难逃一劫。 但就在这时,王玄戈拍马赶到,请动黑袍老祖分神附体,加入了战团,变数横生。 陈渊心中大喜,立刻转守为攻,毫不吝惜金光消耗,让神魂之力已经消耗大半的中年文士,再也无暇分心他顾。 尤其是在黑袍老者分神将叶归鸿、墨无尘神魂空间中的朱厌真火灭去之后,中年文士再无法通过吞噬元婴的方式,来恢复真元和神魂之力,用去一分,便少去一分。 陈渊趁机夺回了一半肉身的掌控权,又主动与魁梧大汉交手,借此消耗中年文士所剩无几的神魂之力。 不灭之体神通极为特殊,只要施展一次,就相当于在肉身中留下了神识烙印。 接下来只要肉身有损,立刻就会恢复,相当于进入了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 除非中年文士切断与妖丹的联系,不灭之体神通才会消失。 而陈渊掌控了一半肉身之后,当然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在魁梧大汉的攻势之下,陈渊肉身每一次受伤,就会施展一次不灭之体神通,中年文士的神魂之力就会消耗一分。 陈渊还会抓住一切机会,放弃抵抗,让肉身伤势更重。 他这也是拼死一搏,如果黑袍老者分神和白发老道不理会他的要求,一齐动手,将他杀了,他也无力抵抗。 但那层庇护住陈渊神魂的金光,在连番消耗之下,已经薄如蝉翼,黯淡无比,无法再坚持太久。 陈渊只好死中求活,冒险一试。 所幸那黑袍老者分神没有痛下杀手,还拦住了那白发老道,他才有了这一线生机。 在内外夹攻之下,中年文士神魂终于坚持不住,陈渊重新掌控了肉身。 但那一层薄薄金光也终于消耗殆尽,中年文士剩余的最后一缕残魂极为精纯,陈渊一时无法将他灭去,只好用三种真灵血脉之力,将其困在丹田之中。 不过他已经是无源之水,再也无法兴风作浪,终有一日,会被三种真血之力消磨干净。 虽然中年文士生前是炼虚妖王,但体内只有一种朱厌血脉。 而陈渊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修为虽低,但以血脉而论,犹胜过中年文士。 …… 中年文士直起身来,微微一笑:“在下也不知道友身怀异宝,修炼了仙家功法,炼化三种真灵之血,小觑了道友,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仔细端详着中年文士,但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愧色,冷冷道:“阁下不愧是炼虚妖王,夺舍不成,命悬一线,却依旧泰然自若,陈某自愧不如。” 中年文士轻叹一声:“妖族讲究弱肉强食,实力为尊,在下技不如人,合该有此下场。” 陈渊看到中年文士这般姿态,却是想起了通天岛中故作坦然,后又倒戈的正气盟黄发老者。 他讥讽一笑:“阁下倒是宠辱不惊,只是不知这最后一缕残魂消亡之际,是否依旧能如今日这般坦然。” 中年文士洒然一笑:“道友多虑了,在下本该死在四万年前那场大战之中。” “能够留下一缕残魂,苟延于世,已是侥天之幸。” “今日败在道友这等天之骄子手中,也算是不辱妖王之名,又有何求?” 陈渊冷冷道:“陈某资质平平,一路走来,如履薄冰,可算不得什么天之骄子。” 中年文士微微摇头:“道友身负仙家功法,更是身怀异宝,那金色玉璧连在下都看不透底细,资质与否,已经无关紧要。” “在下观道友骨龄,不过二百余岁,便修炼到元婴中期,肉身更是堪比高阶妖将,放在上界人族,也是万中无一。” “更不用说那三种真灵之血,当得起‘天之骄子’四字。” 陈渊见他主动提及‘上界’,心中一动,神情也缓和下来,问道:“阁下为何如此笃定,陈某修炼的是‘仙家功法’?” 中年文士道:“身具真灵之血的人族修士,在下也见过几个。” “但一人炼化三种真灵之血,在下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也只有传说中玄妙无比的仙家功法,才有如此功效。” 陈渊神情微变,他早有猜测,自己修炼的《真灵九转》也许并不是上界传下,而是传说中的仙家功法,但却一直不能确定。 直至从中年文士口中说出,他才知道自己得到神秘玉珏,到底是多么逆天的机缘,《真灵九转》又是多么强大的功法。 但他心中却并未有多么喜悦,反而深深地沉了下去。 连炼虚妖王都从未听说过能炼化三种真灵之血的功法,若是他有朝一日真的飞升上界,难免要与人斗法。 若是被人看出了底细,暴露出身怀仙家功法之事,岂不是十死无生? 陈渊神情阴晴不定,陷入沉思之中,中年文士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想法,微微一笑:“道友不必担心,在下只是一介妖王,见识有限。” “而且人族之中,就有不少修士掌握了真灵之力。” “除非如在下一般,占据道友身躯,否则也不会知晓,道友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 陈渊心中一松,但面上仍是冷若冰霜,淡淡道:“仰仗阁下所赐,此界飞升之路已断,陈某连化神门径都未曾窥见,不敢奢望飞升灵界。” 中年文士笑容一敛,正色道:“以道友的修为寿元,化神只是易如反掌,飞升虽然难了一些,但未必就没有希望。” 陈渊眉头一挑:“阁下莫非是说通过空间通道,偷渡灵界?” 中年文士有些意外:“道友倒是见多识广,空间通道确是一条路子,然则风险太大,即便道友成就化神,也是九死一生。” “而且通往上界的空间通道都是偶然生成,极不稳定。” “道友想要找到一条空间通道,就不知要耗费多少光阴。” “若是运气不好,耗费百年千年,也只是等闲。” 陈渊眉头一皱:“既然偷渡如此艰难,阁下适才所言,莫非是在戏耍陈某?”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友稍安勿躁,在下生死只在须臾之间,岂敢戏弄道友。” “自然生成的空间通道确实极不稳定,充斥着空间风暴,即便是炼虚修士,也不敢轻易进入其中。” “但若是人为开辟的空间通道,就远比自然生成的空间通道稳定,就能存在上千年,乃至数万年之久。” “化神修士只要准备充足,至少也有五成把握,能够安然通过。” “在下恰好知道一条通往上界的通道,只要道友肯放在下一条生路,在下便将这条通道所在如实相告。” 他面带微笑,状极洒脱,眼睛却紧紧盯着陈渊,一眨不眨。 陈渊神情微变,似乎颇为意动,问道:“道友口中的空间通道,是通往那‘焚妖界’,还是通往灵界?” 中年文士脸上笑意更浓:“自然是通往焚妖界,至于通往灵界的空间通道,也许还有存留,但却非在下能知。” 陈渊目露讶色:“四万多年过去,那条空间通道还未泯灭?” 中年文士正色道:“实不相瞒,当年为了开辟那一条空间通道,由一位妖圣亲自出手,为此甚至动用了一件通天灵宝,极为稳定,十万年也不会泯灭。” “如今只是四万年过去,当然完好无损。” “只要道友能为在下准备一具肉身夺舍,在下不仅会将通道所在如实相告,还能亲自为道友指引道路,如何?” 陈渊眉头紧皱:“陈某乃是人族修士,岂能飞升妖界?” 中年文士微微摇头:“道友此言差矣,留在此界,道友即便成就化神,早晚也要化作冢中枯骨。” “对寻常人族修士来说,飞升焚妖界当然不如飞升灵界。” “但道友乃是体修,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不难伪装成妖帅。” “日后重归灵界,也并非没有可能,何必拘泥于此?” 陈渊犹豫了一下,问道:“焚妖界与灵界之间,也有空间通道相连?” 中年文士目光一闪,轻描淡写道:“道友既然知道那场上古大战,便应该知道此界修士,征伐一十三界之事。” “下界尚且如此,上界又岂会是一片祥和?”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不知那焚妖界中又是何景象,与灵界之间,孰强孰弱?”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却是避而不答:“只要道友为在下准备一具肉身夺舍,在下便会将上界之事尽数相告。” 陈渊眉头一皱,面露迟疑之色:“事关重大,且容在下考虑一二。” 中年文士目光一闪,脸上笑容不减:“此事不急,道友可以仔细权衡,再做决断不迟。” “不过在下只剩最后一缕神魂,脆弱不堪,还请道友让这三头真灵虚影停手。” “否则在下神魂不停消磨,不等道友考虑清楚,就已经烟消云散。” “道友飞升上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要葬送了。” 陈渊微微颔首,似乎已经把刚才对中年文士的杀意抛之脑后,淡淡道:“就请妖王暂且屈尊此处,待陈某做出决断之后,再与妖王一会。” 说罢,他抬手一挥,三头真灵虚影都安静下来,但还是将他围在中间,雷光火海如旧,只是不再攻向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目光一闪,抱拳一拜,微笑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在下静候道友佳音。” 陈渊元婴微微颔首,缓缓闭上双目,再睁开眼时,已经变得清明漠然,不含一丝情绪。 中年文士脸上笑容敛去,也不再化作原型,深深看了一眼那头朱厌虚影,眼底闪过一丝妒羡之色,盘膝坐下,缓缓闭上双眼。(本章完) 第672章 缘由 陈渊收回神识,转身而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即便中年文士说得天乱坠,但他连半句话都不会相信。 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炼虚妖王,一缕残魂苟延残喘,处心积虑想要夺舍重生,岂会轻易言弃? 无论中年文士口中的空间通道是真是假,陈渊都不会考虑飞升那焚妖界。 这十之八九是中年文士为他设下的陷井,即便空间通道为真,陈渊也不知道,另一端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不过他心中虽然不屑,还是按捺住了心中杀意,与中年文士虚与委蛇,为的就是能多打探一些上界之事。 一个炼虚妖王残魂价值极大,不能轻易将他杀死。 陈渊来到一块残破的山石旁边,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众人纷纷睁开眼睛,他们的气机还是有些虚弱,但已经比先前好上许多,神魂伤势基本稳定,体内真元也在服下丹药之后,恢复大半。 那三名太冥宗修士也利用这段时间,将整座山峰仔细搜寻了一遍,先后回禀王玄戈。 只是他们找到的宝物不多,大殿阁楼倒是不少。 三人倒是发现了几座洞府,内中有几具尸骸,早已化作白骨。 随身携带的芥子环、灵兽袋在岁月侵蚀之下散尽灵气,朽坏不堪,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陈渊看过阵盘后就已经知晓,这座山峰就是供奉御灵宗祖师,以及门中长老休憩议事之所,禁制最为森严,但藏经阁、炼器殿、炼丹阁等重地皆不在此处。 唯有山顶万灵殿中的白猿妖王尸骸,以及后山一座不起眼小楼中的传送阵,引起了王玄戈的注意。 他转眼望向陈渊:“陈小友没有收起那白猿妖王的尸骸?” 陈渊抱拳一拜:“那白猿妖王尸骸太过庞大,又坚硬非常,那妖王残魂占据晚辈身躯时,无法将其带走,只好弃之不顾。” “适才晚辈便想禀告前辈,只是一时疏忽,忘了此事,还请前辈恕罪。” 王玄戈微微一笑:“无妨,不过这妖王遗骸小友既然未能收走,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随后他率领众人来到山巅万灵殿中,在入殿之前,叶闻笛便提醒众人,不可直视那白猿妖王遗骸的双目,否则会陷入幻境之中。 众人都记了下来,但白猿妖王遗骸眼神正对着殿门,还是有三人没能避开,其中便有叶归鸿这名大修士,陷入了血海幻境。 “醒来!” 王玄戈淡淡开口,却如当头棒喝,方才将三人从幻境中唤醒。 三人都是大汗淋漓,面色惨白,纷纷避开白猿妖王目光,再不敢与其对视。 白发老道神情凝重道:“只是一具死去数万年的遗骸,犹有如此气势,这白猿妖王当年全盛之时,又会是何等凶威……” 叶归鸿暗暗心惊,深深看了陈渊一眼,恨意中夹杂着几分忌惮。 他深恨白猿妖王残魂屠戮门中长老,恨屋及乌,对陈渊也是恨意不浅。 但白猿妖王的一个眼神,就让他险些堕入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陈渊被白猿妖王一缕残魂夺舍,竟能夺回身躯,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陈渊毫不理会,他进入万灵殿后,便主动看向白猿妖王遗骸的双目,但并未陷入那血海幻境之中。 他心中一动,神识内视己身,来到丹田之内,附身至元婴之上,来到中年文士身前。 中年文士见陈渊去而复返,睁开双目,起身相迎,隔着雷光火海问道:“陈道友可是考虑清楚了?” 陈渊道:“陈某还未做出决断,只是有一事相询,还请妖王解惑。” 中年文士颇为意外,但看到陈渊颇为客气,暗觉脱身有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友请说。” 陈渊道:“在下直视妖王遗骸双目,便会陷入一片血海幻境之中,这是何故?” 中年文士轻描淡写道:“在下当年屠戮重了一些,积累了太多煞气,虽然死去多时,仍旧没有散尽。” “不过在下神魂早已离体,这幻境并无大碍,就算陷入其中,几个时辰后也能挣脱出来。” “最多神魂受到些许损伤,并无性命之忧。” 陈渊面露不解之色:“妖王神魂未灭,为何不返回身躯之中,反而附在芥子环上,夺舍陈某?” 中年文士轻叹一声:“在下也想重回身躯,但当年那场大战太过惨烈,肉身伤势过重,生机断绝,单凭此界宝物,已经不可能恢复。” 陈渊目光一闪,问道:“也不知当年那场大战是何等景象,竟能让妖王险些陨落” 中年修士目中露出几分回忆之色,缓缓道:“既然道友对那场大战感兴趣,在下自当知无不言。” “当年为了围杀在下,在灵界降下的一名炼虚修士率领之下,御灵宗集全宗之力,布下万兽大阵,以人心代兽心,抵挡朱厌真火。” “九仙洲又派遣门中大半修士助阵,两宗合力,在下鏖战四天三夜,终于击杀了那名炼虚修士。” “两宗修士皆是死伤惨重,御灵宗几乎全宗覆灭。” “但在下也是身被百创,在那炼虚修士临死前绝命一击之下,伤重难治。” “所幸在下神魂不弱,最后留下了一缕残魂,潜藏在妖丹之中,勉强保住一命。” 陈渊眉头一皱:“妖王既然保住了性命,为何又来到了这御灵宗的秘境之中?” 中年文士道:“那场大战中,御灵宗虽说损伤惨重,但并未死伤殆尽,还有几名元婴修士和一些低阶修士运气不错,存活下来。” “其中有一名元婴后期修士,似乎是御灵宗宗主弟子,实力很是不弱。” “此人神魂与化神修士也只有一线之隔,在朱厌真火灼烧之下,依旧活了下来。” “两宗残存修士瓜分了在下手中宝物,在下身躯妖丹全归御灵宗所有,被此人收入芥子环中。” “后来在下妖丹被取出时,便来到了这万灵殿中……” 陈渊目光一闪:“这定是因为那御灵宗死伤惨重,实力大降,此人不敢返回山门,才退到这座秘境之内,以免宗门传承断绝。”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道友所言不错,此人将许多修炼资源分给门中修士,命其各自闭关修炼,便要疗伤调息。” “但在下运气也是不错,在疗伤之前,他竟先拿出在下妖丹查看。” “在下趁此机会,悄然潜入其体内,一举占据了他的肉身!” 中年文士顿了一下,仔细观察陈渊脸色,见他神情如常,并未露出愤恨之色,心中暗暗点头,继续说道:“可惜在下还是低估了此人神魂,未能一击而灭。” “而且此人性情极为刚烈,掌握了一种诡异秘术,当即自爆神魂,残余的神魂碎片融入在下神魂之中。” “临死之际,他又喷出全部精血,在万灵殿阵法中留下了一道血禁。” 陈渊眼神一凝:“妖王所言,可是万灵殿禁制中的那一层血光?”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不错,在下神魂受到重创,好在此人芥子环中不缺温养神魂的灵物,很快便恢复过来,虽不及全盛之时,却也不逊色于高阶妖帅。” “但在下神魂中蕴含此人的神魂碎片,再是强悍,也破不开那一道由此人精血所化的禁制,无法离开万灵殿半步。” “而且此人太过狠辣,自断生机,在下夺舍失败,神魂成了无源之水。” “拖延下去,终有一日会自行消散,唯有主动陷入沉睡,减少消耗,方能自保。”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妖王既然陷入了沉睡之中,此处那些化作白骨的遗骸,又是因为何故?” 中年修士轻描淡写道:“在下神魂虽然无法离开万灵殿,但朱厌真火却是不受阻碍。” “为了消除后患,在下便驱使真火,将在此处修炼的御灵宗修士尽数灭去。” “此峰灵气在秘境中最为浓郁,那元婴后期修士为了让门中修士尽快提升修为,不惜违反门规,允许他们全部留在此处修炼。” “若非如此,在下还无法将其一网打尽。” 陈渊双目微眯:“妖王在万灵殿中沉睡至今,那道将陈某摄入秘境的白光,又是从何而来?” 中年修士微微摇头:“在下并非一直陷入沉睡之中,一千年前,九黎派开始破除秘境守护阵法,将在下从沉睡中惊醒。” “此后每隔数十年,在下便会醒来一次,查看秘境情形。” “直至二十年前,阵法快被破去,在下便再未陷入沉睡之中,静待九黎派破开阵法。” “直至道友出现,在下才主动开启秘境……” 陈渊淡淡道:“妖王可是看中了陈某肉身?” 中年修士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微微点头:“正是,在下虽然无法离开万灵殿,但却从那元婴后期修士手中,得到了中枢阵盘和万兽令。” “神魂中又融入了此人的神魂碎片,炼化之后,便能操控秘境禁制。” “在下原本打算等到九黎派修士进入秘境,来到万灵殿中,再寻机夺舍重生。” “但道友在秘境之外展露出朱厌真血,又是体修,极为适合在下夺舍。” “遂以那枚御灵宗长老令牌为凭借,将道友摄入秘境之中。” “奈何四万年过去,这一缕残魂已经衰落至此,仅仅相当于高阶妖将,又小觑了道友,最后才落得如此下场。” “成王败寇,在下无话可说,但若是换做道友,在下相信,也会是同样选择。” 中年文士很是坦然,口中虽然谈论着夺舍之事,却让陈渊不好发作。 他话锋一转:“妖王既然看中了陈某肉身,为何不直接将陈某摄入此地,而是让陈某进入那青铜高塔之内?” 中年文士道:“在下虽然能够操控秘境禁制,但终究不是御灵宗修士,无法完全掌控大阵。” “那座青铜高塔,是御灵宗修士进入秘境之后的必经之处,在下只好将道友送入此地。” 陈渊目光一闪,淡淡道:“怕是不止于此,陈某一向行事谨慎,但从那试炼之地出来后,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贪念。” “一心想要赶来秘境中央,而非寻一僻静之地,避开那化神妖修和九黎派修士,极不寻常。” “那传送阵也很是诡异,明明同在一座塔内,距离极近,却需要十秒才能开启传送。” “陈某不是没有见过距离更远的传送阵,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而且陈某在试炼之地中遇到的凶兽,正好位于张兄和叶道友通往青铜高塔的必经之路,绝非巧合那么简单。” “但当时陈某心中所想的都是宝物机缘,忽略了这些异样。” “但现在回头看去,却处处都透着蹊跷,妖王能否解释一下?” 中年文士神情微变,笑道:“道友果然敏锐,不错,在下并非只能将道友送入试炼之地。” “但为了让道友来到这万灵殿中,只好出此下策。” “试炼之地中原本只有一些低阶凶兽,这些年来早已死尽,道友进入之后,需重新摄入凶兽。” “在下早已发现那两名元婴修士,但不知他们与道友有旧。” “只是想让道友与他们相遇,为道友指明方向。” “才将两人洞府通往试炼之地途中的凶兽,全部摄入塔中。” “这也是为了让道友斩杀几头九级凶兽,收获一些妖丹材料,至于那传送阵……” 他迟疑了一下,脸上笑容缓缓敛去:“实不相瞒,在下通过中枢阵盘,往试炼之地的传送阵中,注入了几缕元神意念。” “在道友激发传送阵时,这几缕元神意念便会在白光掩护之下,悄然进入道友体内。” “道友使用了八次传送阵,元神意念在道友体内逐渐累积,既不会被道友察觉,又能暗中影响道友神智。” “在妖丹材料的刺激之下,生出贪婪之心,主动赶来秘境中央,在下才有机会夺舍道友。” 陈渊冷冷道:“这哪里是什么下策,如此精妙的手段,竟能相隔万里,暗中影响他人心智,步步为营,陈某险些便落入妖王彀中。” 中年文士轻叹一声:“在下也只是竭尽所能,求得一丝生机罢了。” “奈何遇到了道友这般身负仙缘之人,还是功亏一篑。” “命该如此,在下不得不认,不敢再欺瞒道友,所言句句出自肺腑。” 陈渊目光一闪:“既然如此,陈某对那暗中影响他人神智之法颇感兴趣,不知妖王能否赐教?”(本章完) 第673章 秘法 中年文士怔了怔,洒然一笑:“道友既然感兴趣,在下岂敢藏私,道友请听好了……” 随后他便口述了一篇上千字的法诀,末了说道:“此法名为‘春风化雨’,是在下从一名人族炼虚手中得来,很是精妙。” “但限制也是不少。这些年来,在下也只用过寥寥数次。” 陈渊眉头微皱,他已经记下了这篇法诀,确如中年文士所言,这春风化雨之法颇为鸡肋。 顾名思义,施展此神通需要凝聚出一缕元神意念,暗中送入对手体内,积少成多,潜移默化影响其神智,不可操之过急,如春雨落下,润物细无声。 而元神意念惟有成就化神,神魂空间蜕变为识海,元婴与神魂融合,化作元神,才能凝聚而成。 如此说来,中年文士这一缕残魂并非神魂,而是元神。 也只有元神才能如此精纯,每一缕神魂之力都胜过陈渊百倍,他几乎是耗尽了那层神秘金光,方才重新夺回肉身。 但与元神相比,这缕凝聚而出的元神意念极为脆弱,无法凭空传递。 需要借助一件宝物或是禁制阵法,还要瞒过对方耳目,只对修为低了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有用,限制重重。 难怪中年文士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若是对手修为比陈渊低了一个大境界,他何必需要施展这春风化雨之法,暗中影响其神智,直接杀了便是。 也就是中年文士被困在万灵殿中,无法离开半步,需要陈渊自投罗网,这春风化雨之法才能派上用场。 但陈渊口中还是出言称谢:“多谢妖王赐教……” 他话音未落,忽然神情一动,改口道:“陈某先失陪了。” 说罢,陈渊元婴便闭上双目,再睁开眼时,已经失去了神采,变得漠然无情。 中年文士重新盘膝坐下,缓缓闭上双目,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 陈渊收回神识,正好看到王玄戈吩咐众人暂避,当即退到一旁。 随后王玄戈从芥子环中取出一坛清水,灵机清正,一望便知是极品灵材,丝毫不逊色于陈渊在东华洲苦寻不得的九曲黄沙。 王玄戈抬手掐诀,灵水从坛中飞出,包裹住白猿妖王的遗骸,化作一团浑圆,缓缓缩小。 王玄戈神情凝重,看上去颇为吃力,三名太冥宗修士守在他身旁,四下扫视,眼神中透出几分戒备。 但众人如何敢得罪化神修士,都是安静旁观。 一刻钟后,裹着灵水的白猿妖王遗骸,缩小至十丈大小,终于停了下来。 王玄戈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妖王遗骸收入芥子环中。 短短一刻钟过去,他周身本就衰落下去的气机,又变得微弱了不少。 太冥宗三名元婴修士放下心来,退到一旁。 王玄戈又亲自查看了一遍,确定万灵殿中再无他物,状似随意的看了陈渊一眼,命众人离开大殿,往山下而去。 陈渊心中一凛,抬手摩挲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芥子环。 他犹豫了一下,举步跟了上去,默不作声。 化神一言,驷马难追。 黑袍老者分神既然已经允准陈渊留下到手的宝物,就是顾及颜面,也没有反悔之理。 而且黑袍老者别有所求,自己若是能让他满意,肯定不用献出宝物。 但若是无法让他满意,宝物还是小事,性命都有可能不保,现在再想献媚求活,也是无用。 众人施展轻身术,由一名太冥宗修士抓着魁梧大汉,一路沿着石阶来到山下。 王玄戈道:“老夫本尊尚未赶到,几位小友先将其他四座山峰中的宝物机缘搜刮干净。” 三名大修士闻言,沉重的神情缓和了不少,门中长老惨死的愤恨也减轻了许多。 众人来到山脚之下,阵幕边缘,停下脚步。 墨无尘眉头一皱:“这不动如山阵极为坚固,我等神魂受损,难以破开此阵……” 白发老道对王玄戈抱拳一拜,恭声道:“王道友适才进入此阵时,悄无声息,极为轻松,定有破阵之法,能否请前辈再出手破阵?” 众人都看向王玄戈,露出期盼之色。 但那三名太冥宗修士却是面露难色,王玄戈微微摇头:“王师侄进入此地时,用了一张破禁符,方才破开阵法。” “而那是他手中最后一张破禁符,如今想要破阵,唯有诸位与老夫一齐出手。” 众人都是一愣,墨无尘更是神情错愕,根本没有想到,王玄戈手中竟然还有一张破禁符。 陈渊此前从未听说过破禁符,但看到墨无尘脸上神情,也知道此符定然极为珍贵。 无论黑袍老者所言是否属实,肯定不会再拿出破禁符。 想要破阵,还需要他们自己出力。 叶归鸿忽然转头看向陈渊,眼神落在他的左手手腕之上,问道:“陈道友的芥子环,可是从秘境中得来?”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陈渊心中一动,淡淡道:“不错。” 秘境开启时,他和九黎派众人的芥子环都毁在了灵气风暴之中,遮掩也是无用。 叶归鸿双目一眯,声音冷了下去:“我等发现的尸骸都已经化作白骨,芥子环也早已朽坏。” “而陈道友手中的芥子环,历经数万年而不朽,其主人生前定然非同寻常,在这上古宗门中地位不低。” “不知芥子环中放着什么宝物,可有控制秘境阵法的中枢阵盘?” 陈渊淡淡道:“让叶道友失望了,芥子环中只有一些灵石丹药,并无中枢阵盘。” 叶归鸿对王玄戈抱拳一拜:“秦前辈,此人一面之词,叶某无法相信,还请前辈下令,让他取出芥子环中的宝物,查看一番。” “若是其中有中枢阵盘,我等也能省去一番力气。” 王玄戈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陈渊:“陈小友,你手中当真没有掌控秘境大阵的中枢阵盘?” 陈渊斩钉截铁道:“晚辈不敢欺瞒前辈,这芥子环中当真没有中枢阵盘。” 叶归鸿道:“那你为何不敢拿出宝物,让我等亲自查看?” “这秘境中最为珍贵的宝物,怕不是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中。” “那灵药园中灵草被你搜刮的干干净净,至少有上百株千年灵草,三千年灵草还不知有多少株,说不定还有五千年灵草。” “而且这处秘境如此庞大,开辟秘境的上古宗门实力定然不弱。” “也许便有灵宝镇压底蕴,被你捷足先登,收入了囊中……” 众人闻听此言,看向陈渊的眼神不由微微变化,透出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陈渊转头看向叶归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冷冷道:“那灵药园中灵草虽多,但九成都是千年以下的低阶灵草。” “若是叶道友有意,陈某可以分给道友一些。” “至于灵宝,陈某一介散修,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种宝物,更没有见过,还请叶道友赐教。” 叶归鸿冷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王玄戈开口道:“叶小友且住,宝物唯有缘者居之,既然老夫让陈小友留下所得之物,便不会改变主意。” 叶归鸿还是不甘心:“秦前辈,此人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王玄戈淡淡道:“陈小友既然说他手中没有中枢阵盘,叶小友何必再咄咄逼人?” 叶归鸿不敢再多言,冷冷瞥了陈渊一眼,脸色颇为难看。 众人见王玄戈如此维护陈渊,也按捺住了心中那些幽暗的想法。 陈渊心中冷笑,叶归鸿枉为大修士,也不知是不是神魂受损的缘故,显然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 黑袍老者分神既然做出了决断,又岂会轻易更改? 随后众人在齐寒舟、刘姓修士两个阵法大宗师的安排下,依次施展神通,再由王玄戈定鼎一击,很快便破开了阵法。 陈渊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只有他一人没有拿出法宝,单纯凭借肉身之力,威能却丝毫不逊色于众人施展的神通秘术。 而化神分神也是化神修士,远非元婴修士能比,轻描淡写的一击,便抵得上三名大修士合力,众人脸上都是露出敬畏之色。 但陈渊看着王玄戈施展神通,心中却是觉得,若是自己全力以赴,同时激发三种真灵之血,面对消耗极大的黑袍老者分神,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众人破阵而出,便分头去寻找宝物。 剩下四座山峰的阵法也颇为坚固,但大修士就能够破开。 三名大修士依次破开阵法,其中白发老道最为凄惨,孤身一人进入阵法,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王玄戈随手一击,破开选中的那座山峰阵法,三名太冥宗修士入阵寻宝,只留下了王玄戈、陈渊、叶闻笛和被捆住的魁梧大汉。 陈渊待众人离去之后,面露犹豫之色,频频看向王玄戈,几次张口欲言,但又重新闭上了嘴。 王玄戈见状,温言道:“陈小友可是有话要说?” 陈渊如释重负,对王玄戈抱拳一拜,正要开口。 王玄戈却是抬手一止,然后并指一点魁梧大汉,他身上的蓝色长索便延伸出一层蓝光护罩,将他笼罩其中。 魁梧大汉哂笑一下,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闭上双眼。 王玄戈放下手:“好了,小友可以说了。” 陈渊扫了魁梧大汉一眼,说道:“晚辈只是一介散修,与前辈只有一面之缘,前辈却对晚辈如此关照,晚辈心中很是惶恐。” “敢问前辈,为何一定要让晚辈往素月湖一行?” “若有需要晚辈效劳之处,前辈只管开口,晚辈定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王玄戈微微一笑:“小友勿忧,老夫有一场天大的机缘要送给你。” “不过小友能否接下这场机缘,还要回到素月湖中,才能看出分晓。” 陈渊心中一沉,他不想要什么天大的机缘,只想从秘境中安然脱身,离黑袍老者越远越好。 芥子环中的宝物足够他修炼到元婴后期巅峰,中年文士留下的妖丹,足以让他体内的朱厌真血变得极为精纯,超越鲲鹏真血和夔牛真血,重新成为他最强大的底牌。 但黑袍老者分神想要送他一场机缘,他就不能拒绝,只好面露感激之色,恭声应下。 但陈渊心中却是极为忐忑,自己和黑袍老者非亲非旧,他却非要送自己一场机缘。 这场从天而降的“机缘”,可不是那么好接的,说不定就是一场杀身之祸。 王玄戈抬手一点,那层蓝光护罩消失不见,盘膝坐在一块山石之上,闭目养神。 魁梧大汉睁开双目,上下打量着陈渊,目中露出审视之意。 陈渊毫不理会,转身来到叶闻笛身前,抱拳一拜:“陈某一时不察,害死了张兄,连道友也险些遭难,还请道友见谅。” 叶闻笛凝视着陈渊,神情很是复杂,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友不必自责,你也差点被那白猿妖王残魂夺舍,张兄身故,并非道友的责任。” “叶某彼时急火攻心,失了理智。” “但现在回头细想,却能看出,道友一直在与那白猿妖王的残魂抗争。” “否则他一击不中,肯定不会停手。” “只是张兄离宗之时,尚未结婴,保命手段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而我运气不错,临行之际,掌门真人赐下了一道碧落剑剑气护体,否则也要步张兄后尘。” 陈渊苦笑一声:“张兄身死之时,在下也是怒不可遏,然而那白猿妖王残留下一缕元神,太过强悍。” “在下也是拼尽全力,所幸炼化妖兽精血后,神魂本就不弱,又有三位前辈消耗,内外夹攻之下,方才侥幸将其灭去……” 他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留意远处王玄戈的神情,心中颇为忐忑。 一个元婴中期修士,能够灭去炼虚妖王留下的一缕元神,单纯凭借自身之力,绝然无法做到。 他这番解释不知有没有用处,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最好能够减少黑袍老者分神的几分怀疑,至少也能有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叶闻笛显然接受了他的解释,神情缓和下来:“我辈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九死一生。” “道友切勿将张兄之事放在心上,影响了心境。” 陈渊正色道:“在下省得,这次我欠叶道友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所需,尽管开口,在下绝不会推辞。”(本章完) 第674章 灵宝 叶闻笛道:“道友言重了,是那白猿妖王残魂作祟,与道友无关。” “只是可惜掌门真人赐下的碧落剑剑气,消耗在了这秘境之中……” 他叹了一口气,陈渊心中一动,问道:“道友所言的碧落剑,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灵宝?” 叶闻笛微微颔首:“不错,此剑乃是我藏剑宫的镇派之宝。”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在下此前只听说过有关灵宝的些许传闻,但却不知真假,不知这灵宝有何玄妙之处?” 叶闻笛皱眉道:“叶某也没有见过亲眼见过碧落剑,只是蒙掌门真人赐下一道剑气护体。” “不过只是一道剑气,便能存在三百年之久,犹胜过顶阶飞剑,是叶某仗之保命的底牌。” “家师曾经说过,本派数万年来屹立不倒,位居十大宗门行列,便是因为有碧落剑镇压底蕴。” 陈渊神情微变:“如此说来,十大宗门都有灵宝镇压底蕴?” 叶闻笛点了点头:“不错,十大宗门都有青黄不接之时,若无灵宝镇压底蕴,如何能够在修仙界传承不断。” “不过九黎派却是有些特殊,其门中没有灵宝镇压底蕴,而是有一头开派祖师传下的化神灵兽,镇守山门,实力犹在灵宝之上。” 陈渊心中暗惊,他倒是从叶归鸿口中听到过祖兽之名,但却没想到,那祖兽竟然真有化神实力。 他追问道:“九黎派既有化神妖修坐镇,数万年来,为何只是蟠踞在黎州一隅,此番争夺秘境,也不请那化神妖修出面?” 叶闻笛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叶某只是偶然听家师说起过此事,但并不知道具体情形。” “想来那祖兽也是有着重重限制,否则十大宗门的化神传承都有过断绝,九黎派早已凭借祖兽之力,称霸修仙界。” 陈渊缓缓点头,心中却是记下了此事。 他毁去了九黎派的万年大计,叶归鸿对他恨意极深,甚至将中年文士的所作所为算在了他的身上,还盯上了他从秘境中得到的宝物。 此番被黑袍老者分神所阻,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多半要做过一场,这祖兽不可不防。 随后陈渊又问起闻笛灵宝之事,但叶闻笛结婴之后便来南州历练,被困在秘境之中,对这等隐秘所知不多,只是听颜长老讲道时提过几次。 他只知道浩然宗的灵宝是一卷竹简,浩然宗的儒道功法,皆是从竹简中衍化而来。 卫州血焰宗的灵宝名为“万魂业火幡”,乃是由百万修士的冤魂业火,炼制而成的一件灵宝,挥动之时,业火焚天,威能无穷。 息州玄阴宗的灵宝最为神秘,是一件战甲,无人知晓来历,甚至没有名字。 但颜长老提及此宝时,却是讳莫如深,似乎对其极为忌惮。 朱颜白骨宗的灵宝则是一面白骨镜,一照之下,便能演化出重重幻境,让人堕入艳魔地狱,沉沦在绮罗孽海之中。 至于其他宗门用来镇压底蕴的灵宝,叶闻笛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修为终究还是低了一些,接触不到这等十大宗门最核心的隐秘。 他能够知道这四件灵宝,还是因为藏剑宫过去一直以魔修磨炼门中弟子,与三大魔宗结怨极深。 颜长老这才特意叮嘱,让他遇到魔宗修士时,不会毫无防备。 至于浩然宗的灵宝,则是因为宁州与仁州相邻,颜长老不经意间提起过一次,但也是语焉不详。 陈渊将三大魔宗的镇宗灵宝牢牢记下,并且打定主意,日后要寻机从黑袍老者处,打探出其他宗门的镇宗灵宝。 如今他修为距离元婴后期只有一步之遥,与九黎、正清、少玄三派都结怨不浅,必须有所防备。 …… 三人在外等了约莫两个时辰,九黎派修士最先从山峰中走出,叶归鸿神情依旧阴沉,但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一刻钟后,三名太冥宗长老破阵而出,将一个芥子环交给王玄戈。 王玄戈看过之后,温言勉励了几句,三人受宠若惊。 随后是墨无尘和那刘姓修士,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是收获寥寥,还是故作姿态。 落在最后的是白发老道,他孤身一人进入阵法,耗时耗力,但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笑意,似乎所获匪浅。 墨无尘、白发老道出阵之后,特意来到王玄戈身前,各自拿出了十几枚玉简,言称是上古时期留下的典籍。 王玄戈一一看过之后,挑了几部玉简,复制了一份,然后拿出了十几块极品灵石,送给两人。 墨无尘和白发老道都是出言婉拒,但王玄戈心意甚坚,两人才不再推辞。 接下来众人就在秘境中默默等待,直到第二天傍晚,正在闭目打坐的王玄戈突然睁开眼睛,起身开口:“老夫本尊已至玄武湖,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大喜,立刻起身相随。 叶归鸿回头望向巍峨山脉之外的茫茫草原,目中闪过一丝不甘之色。 九黎派谋划数万年,终究还是落了一场空。 众人跟在王玄戈身后,一名太冥宗修士抓着魁梧大汉,来到万灵峰前。 刘姓修士和齐寒舟仔细测算之后,引导众人破开阵法,重新回到了万灵峰脚下。 众人施展轻身术,沿着石阶攀登而上,来到后山一座三层小楼之中。 这里便是离开秘境的传送阵所在,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内里却是布下了空间禁制,足有亩许大小。 传送阵占地也是不小,可以容纳三十名修士,众人全部入阵,也是绰绰有余。 由于有大型灵脉支撑,传送阵无需消耗灵石,待众人入阵之后,王玄戈抬手掐诀,一道白光亮起,全部消失在原地。 陈渊眼前一,回过神来时,眼前一片烟波浩渺,碧水无垠,神识散开,方圆三百里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已然回到了玄武湖之中。 而就在两百里之外,五彩灵光大门依旧矗立在天地之中,但与之前相比,已经黯淡了许多,很是虚幻,几乎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在灵光大门之前,聚集着二十余名修士,为首三人气机内敛,但陈渊一眼便认出了曾在万丈海渊遇到过的黑袍老者。 在他左侧,站着一名鹤发童颜的道袍老者,应该便是少玄门的化神修士苍松道人。 黑袍老者右边,是一名身披玄甲的高大甲士,气机幽深,与魁梧大汉被附身之后的气机有几分相似之处,定然是那化神妖修。 三人身后,浩然宗岳掌门、青柳居士、姚长老赫然在列。 叶闻笛的师尊颜长老,与另外三名修士站在一起,神情冷峻。 就在陈渊看到黑袍老者的一瞬间,这三人已经驾起遁光,往这边飞来。 三人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跨越了一百多里,映入众人眼帘。 直到此时,那二十余名修士才察觉到陈渊众人的身影,急忙跟上。 众人等在原地,仅仅十几息过去,三人几乎是不分先后,来到众人身前,骤然停住。 那玄铁甲士看到被蓝色长索捆住的魁梧大汉,掩藏在玄铁双角盔之后的眼睛里寒光一闪,随后似有一道无形利刃划过,两条蓝色长索突然断开。 魁梧大汉挣脱束缚,刚要开口,但对上玄铁甲士的双眼后,愣在原地,那双妖异重瞳忽然消散,气机大降,重新变成了一个九级妖王。 一股强横威压从玄铁甲士身上轰然散开,众人心惊不已,下意识后退数步,那二十多名飞来的修士,也放缓了遁速。 玄铁甲士转过头去,盯着一旁的黑袍老者,一字一句道:“秦道友为何束我分神?” 黑袍老者此时也从王玄戈身上收回了那一缕分神,深深看了一眼陈渊,淡淡道:“此事秦某分神做得确实过分了一些。” “但孙道友分神强索我人族小辈宝物,秦某岂能坐视不理,行事激烈一些,也在所难免。” “不过他并未将道友分神毁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玄铁甲士冷哼一声,眼神转到陈渊身上。 陈渊神情一变,一股隐晦的封镇之力从天而降,锁住了这方天地。 他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差点就要激发夔牛真血,施展雷遁术逃之夭夭。 但在最后关头,他还是遏制住了这一冲动,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停在原地,微微低头,避开玄铁甲士的眼神,但脸上还是阴晴不定。 玄铁甲士冷冷道:“交出那颗妖丹和修炼功法!” 叶归鸿闻言,眼底闪过几分喜色。 此时那二十多名修士来到近处停下,看到玄铁甲士突然对一名元婴修士发难,纷纷看了过来。 但他们随即发现,竟然看不透陈渊修为,目中不由闪过几分惊异之色。 颜长老四人看到了站在陈渊身旁的叶闻笛,都是面露喜色。 叶闻笛也是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口气,对颜长老深深一拜。 唯有青柳居士神情一变,就要越众而出,但被岳掌门抬手阻住。 他神情凝重,眼神在陈渊和孙袁身上来回游走,暗中传音道:“事情不明,师弟稍安勿躁,秦前辈一向关照我人族后辈,既然出言维护,肯定不会让陈道友吃亏。” 青柳居士这才停下,但看向陈渊的眼神中,还是透出几分担忧。 黑袍老者眉头一皱,脸上笑容敛去:““孙道友何必和一个元婴小辈计较?” 他抬袖一拂,陈渊便觉那股封镇之力消散一空,似乎从一口深井中爬了出来,压抑之感顿消,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苍松道人的分神在秘境中就已经消散,他和白发老道暗中传音一阵,方才弄清楚事情原委。 他轻捋胡须,仔细打量着陈渊,呵呵一笑:“不过是一颗妖丹罢了,孙道友与一个元婴小辈争夺宝物,却是有失体面。” 那二十多名元婴修士更加惊讶,连苍松道人也为这突然冒出的元婴修士说话,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玄铁甲士双目一眯:“我筹谋万年,便是为了这一颗妖丹。” “两位道友既然要保下此人,我可以给两位道友几分面子,饶他一命,那具遗骸我也可以不要。” “但那颗妖丹和此人的修炼功法,却必须交出来,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落下,玄铁甲士周身气机再次暴涨,妖气滔天,天光晦暗,风云变色,大修士之下,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纷纷为之色变。 陈渊肉身强横,神魂更是不逊色于大修士,玄铁甲士的威压对他来说只如春风拂面。 但他也不敢怠慢,体内真元运转,随时都能激发夔牛真血,施展雷遁术逃命,以防玄铁甲士突然下手。 苍松道人沉吟片刻,捋须说道:“陈小友不敬孙道友在先,但让他交出修炼功法,实在是强人所难。” “不妨各退一步,陈小友拿出妖丹,留下修炼功法,如何?” 在秘境之中,面对玄铁甲士的分神,苍松道人犹有退缩之意。 现在面对玄铁甲士本尊,他自然不可能为了陈渊,得罪了玄铁甲士。 黑袍老者似乎也是有些意动:“陈小友可能接受?” 陈渊心中一沉,他自然不愿意交出白猿妖王的妖丹。 但两位化神修士为了他可以得罪玄铁甲士,却不想和其结下死仇,他也只能妥协。 陈渊暗叹一声,开口道:“晚辈愿意交出妖丹……” 但他话音未落,就被玄铁甲士冷冷打断:“妖丹不必多说,本座对此人的修炼功法也颇感兴趣,必须一并交出。” 陈渊勃然变色,立刻改口:“妖丹可以交给前辈,但修炼功法是陈某立身之本,绝不会交给他人!” 玄铁甲士冷笑一声:“不交出修炼功法,你休想离开南州一步。” 黑袍老者眉头一皱:“孙道友如此逼迫一个小辈,却是有些过分了。” 苍松道人也是面露不悦之色:“道友成就化神已经数万年,一个元婴小辈的修炼功法,又算得了什么,看在老夫面上,道友退让一步又何妨?” 众人也是极为诧异,那妖丹不知是何物,但能让玄铁甲士不顾颜面,开口强索,显然不是寻常宝物。 但一个元婴修士的修炼功法,也比不上两位化神修士的面子么? 玄铁甲士却是心意已决:“两位道友不必劝了,此人险些坏了我的大事,我只要他的功法和妖丹,已经是网开一面。” “若是他执意不给,休怪我不留情面!”(本章完) 第675章 赐教 苍松道人眉头紧皱,孙袁如此执着于陈渊的修炼功法,让他大出意料,深感棘手。 但他看重的是陈渊本人,只要他能保住性命,是否交出修炼功法,并不在意。 若是为此与孙袁彻底交恶,更是得不偿失。 念及此处,苍松道人看向陈渊:“陈小友,你看……” 黑袍老者神情罕见的阴沉下来,深深看了孙袁一眼,又转而看向陈渊,温言道:“陈小友,你能否将修炼功法拿出,借孙道友一观?” “老夫保证,绝对不会让小友吃亏。” 孙袁也冷冷开口:“只要你将修炼功法和妖丹一并交出,本座可以予你一株三千年的星月莲,足以让你的肉身更上一层楼。” “但你若是依旧固执己见,休怪本座以大欺小。” 陈渊微微低头,沉默不语,众人见状,心中暗叹不已。 除了叶归鸿、白发老道、墨无尘这三名深恨陈渊的大修士之外,其他人看到堂堂化神妖修,威逼元婴修士交出功法,心中难免感同身受,颇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但连黑袍老者和苍松道人呈现出了退让之意,陈渊一个元婴修士,又能如何? 陈渊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来,缓缓开口:“还请前辈恕罪,修炼功法乃是晚辈立身之本,绝不示人。” “休说三千年的星月莲,晚辈今日就算是命丧此处,也不会将功法交出。” 孙袁目中杀机大盛:“你真当本座不敢杀你吗?” 陈渊深吸一口气,一头黑发忽然变成雪白之色,背后黑色羽翼伸展开来,目中两点银光亮起,占据整个眼眸,几缕雷弧迸发而出,劈啪作响。 他混身气机随之暴涨,更是散发出一股让人战栗的威压,气势隐隐间竟然不输给对面的孙袁。 陈渊抱拳一拜,一字一句道:“晚辈不才,还请前辈赐教!” 风云激荡,天色晦暗,层迭铅云汇聚而来,隐隐间有雷光闪烁。 众人看着银眸白发,黑翼垂云,仿佛雷神降世的陈渊,都是面露惊容。 陈渊此时展露出来的实力,犹在大修士之上,就连岳掌门、叶归鸿、墨无尘这几个十大宗门的掌门真人,暗暗忖度了一番,对上陈渊也不敢说有多少胜算。 颜长老更是满脸错愕之色,当年那个在他面前恭敬有加的结丹修士,短短百年不到,修为竟然已经超过了他。 就连黑袍老者和苍松道人,眼神也是微微变幻,似是没有想到,陈渊竟有如此实力。 孙袁双目一眯,浑身气机忽然暴涨,完全压过了陈渊。 他并指一点,一股封镇之力降下,锁住了天地之术,方圆百里之内,休想施展出瞬移之术。 在场之人,唯有他见到过陈渊这副模样,不会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眼看两人就要动起手来,黑袍老者脸上一沉,上前一步,拦在孙袁和陈渊之间。 他抬袖一拂,漫天乌云散去,封镇之力也消散于无形,天朗气清,碧空澄澈。 黑袍老者缓缓开口:“陈小友无需如此,既然你不想交出修炼功法,便无人能够逼迫于你。” 陈渊闻言,立刻敛去三种朱厌真血,再也看不到刚才的桀骜之势。 他深深拜下:“还请前辈为晚辈主持公道,这上古秘境中的宝物,本就是无主之物,修炼功法更是晚辈根本。” “若非孙前辈强人所难,晚辈也不敢在三位前辈面前造次。” 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黑袍老者果然不会坐视他死在玄铁甲士手中。 到了生死关头,《真灵九转》再是珍贵,他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 功法不是玉珏,即便交给玄铁甲士,也不会妨碍陈渊自己修炼。 已经被他炼化的真灵之血,玄铁甲士也抢不走。 但《真灵九转》由一种神秘篆文,刻在那玉璧之上,不知被施加了什么神通秘术,陈渊只知其意,却无法记录下来,根本无法转交给玄铁甲士。 如此一来,陈渊只能寸步不让,赌黑袍老者和苍松道人对他的重视程度,还要胜过得罪玄铁甲士。 现在看来,他似乎是赌对了。 孙袁看到黑袍老者如此维护陈渊,目中不由闪过几分错愕之色。 他一字一句道:“秦道友是执意要与本座过不去了?” 黑袍老者转过身来,冷冷道:“是孙道友与老夫过不去,陈小友本来已经答应交出妖丹,但孙道友却执意索要修炼功法,有失化神体面。” “老夫在秘境中就曾说过,宝物本就无主,唯有缘者得之。” “修炼功法更是我人族修士的立身之本,绝不轻易示人。” “孙道友强人所难,丝毫不将秦某与苍松道友放在眼里,可是欺我人族无人?” “既然孙道友不想给秦某面子,莫说陈小友的修炼功法,便是那颗妖丹,道友也休想拿走。” 孙袁目中寒光一闪:“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黑袍老者毫不犹豫道:“请道友赐教。” 两人话音落下,气机勃发,化神威压轰然散开,众人只觉两座大山压顶,天地随时都会倾覆下来,连忙退后上千丈,方才缓过神来。 但处于风暴中心的陈渊,却是毫无感觉。 孙袁的威压,全部被黑袍老者挡了下来。 苍松道人轻叹一声:“孙道友为何非要咄咄逼人?老夫不才,愿与秦道友一起领教孙道友的手段。” 孙袁瞳孔一缩,眼神在黑袍老者和苍松道人身上游移不定:“两位道友真要为了一个元婴小辈,彻底撕破脸皮?” 黑袍老者淡淡道:“孙道友想取陈小友的性命,须得先过了秦某这一关。” 苍松道人瞥了陈渊一眼,面露不悦之色:“陈小友宁死也不愿交出功法,老夫虽不愿得罪道友,也只好亲自出手,保住陈小友的性命。” 陈渊心中大定,只当没有听到苍松道人语气中隐含的不满。 众人心中暗惊,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充满了艳羡与好奇。 此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能够如妖族一般变幻样貌,实力堪比大修士。 两位化神修士为了他,要和南州存活数万年的化神妖修动手,就是太冥宗、少玄门的宗主,恐怕也没有这种待遇。 此番他若是能够活下来,必定扬名整个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归鸿脸色铁青,眼看连化神妖修都拿陈渊没有办法,九黎派大仇还如何能报? 孙袁见两人态度如此强硬,不似作伪,话锋一转:“看在两位道友的面上,修炼功法就不必拿出来了,但那颗妖丹,却必须留下。” 黑袍老者罕见的冷笑一声:“道友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还想讨价还价不成?” “道友适才不肯答应苍松道友的提议,也就不必再谈。” “那颗妖丹既然落到了陈小友手中,那便合该归他所有,道友就不必挂念了。” 孙袁沉默下来,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这小辈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两位道友如此看重,不惜与本座一战,也要保下他?” 众人闻言,聚精会神,纷纷看向黑袍老者和苍松道人,显然也是颇为好奇。 就连陈渊自己也很是不解,他只是一个元婴中期的体修,虽然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但实力也远远不如化神修士,两人为何如此看重他? 黑袍老者淡淡道:“孙道友多虑了,秦某身为人族化神,自当庇佑人族后辈。” “道友想要以大欺小,秦某岂能袖手旁观?” 孙袁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转而看向苍松道人。 苍松道人犹豫了一下,没有作答,只是含糊说了一句:“秦道友所言极是。” 孙袁见两人都不愿明言,也不再追问,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陈渊,目中杀机隐现。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看在两位道友面上,本座便不再追究此人不敬之罪。” “不过这上古秘境位于南州深处,自当归我妖族所有。” 黑袍老者神情缓和下来,微微颔首:“理应如此。” 苍松道人轻舒一口气:“老夫也没有意见。” 孙袁道:“那便请两位道友遵守定约,领着这些小辈,离开南州。” 黑袍老者转头看向众人,淡淡道:“秘境中已经没有什么宝物,尔等留在此地也是无用,最好尽快离开南州。” “否则惹怒了孙道友,老夫也不好为尔等求情。” 那二十多名后至的元婴修士,闻言不由面露难色。 他们感应到灵气风暴之后,便动身赶来南州,但来到此处,就被孙袁挡在秘境之外,现在又被黑袍老者劝离,完全是白费工夫。 但化神修士有命,谁敢不从,岳掌门第一个抱拳应下:“晚辈遵命。” 颜长老身前的一名年轻修士跟着答应下来:“晚辈明白。” 除了浩然宗、藏剑宫之外,剩余的十余名修士又分成两家宗门,各有四五名元婴修士。 其中一派修士身披黑色长袍,几乎罩住全身,密不透风,但露在外面的面孔脖颈,却是肤色黛黑,似乎长久经受风吹日晒。 一名头发白的老者越众而出,对黑袍老者抱拳一拜:“秦前辈,这上古秘境是我人族遗泽,晚辈与四位师弟匆匆而来,却连秘境都不曾踏入一步,回宗之后,怕是不好与老祖交待……” 陈渊心中一动,修士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也是凡人修炼而来,相貌衣着与当地凡人极为相似。 这一家宗门的修士宽袍罩体,一看便知是长久生活在沙漠之中,应该便是那位于息州的玄阴宗。 他散开神识,却看不透这老者的修为,定是大修士无疑。 他口中的“老祖”,莫非又是一个化神修士? 黑袍老者的反应似乎也验证了陈渊的想法,他沉吟片刻,说道:“老夫这就修书一封,你呈给任道友过目,他应当不会怪罪于你。” 老者面露无奈之色,只得应下:“晚辈遵命。” 黑袍老者翻手拿出一枚玉简,微闭双目。 过了一会,他睁开双眼,抬手一甩,玉简飞向老者。 老者双手接过玉简,拿出一个木盒,小心放了进去,收入芥子环中。 最后一派修士身披毛皮大氅,身材魁梧,眼角上翘,颧骨突出,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似是从茫茫草原而来。 而九仙洲上,只有卫州境内遍布草原,他们应该是卫州血焰宗修士。 血焰宗为首之人是一名中年大汉,却不敢像那名老者一般讨价还价,恭声应下。 叶归鸿和墨无尘更加不敢违背黑袍老者的吩咐,全部答应下来。 叶归鸿望向玄龟岛上鳞次栉比的宫殿楼阁,目中露出几分不甘之色,终究不敢和孙袁讨价还价。 他又看了陈渊一眼,冷哼一声,身形一转,往北边飞去。 各派修士陆续离去,临行前都不忘看一眼陈渊,牢牢记住了这个差点引发一场化神大战的年轻修士。 叶闻笛对陈渊抱拳一拜:“陈道友,叶某告辞了。” 陈渊还了一礼,叶闻笛飞到颜长老身边,深深拜下:“弟子拜见师尊……” 颜长老目中闪过几分欣慰之色:“不必多言,回宗再说。” 叶闻笛点了点头,跟在颜长老身边,遁光一卷,往北边飞去。 黑袍老者看向陈渊,温言道:“此间事了,陈小友请随我来。” 陈渊抱拳一拜:“前辈有命,晚辈自当遵从。不过离去之前,可否容晚辈与故友一叙?” 苍松道人眉头一皱:“陈小友口中的故友是何人?” 陈渊道:“晚辈与浩然宗青柳道友素有交情。” 苍松道人转头望去,只见浩然宗众人迟迟没有离去,青柳居士更是频频看向陈渊,目光中透出几分焦急。 岳掌门越众而出,抱拳拜下:“启禀两位前辈,青柳师弟与陈道友私交甚笃。” 黑袍老者目光一闪:“陈小友自便即可。” 陈渊再次拜下:“多谢前辈。” 他身形一转,来到青柳居士身前,欲言又止,面露踌躇之色。 青柳居士却是没有看出端倪,见礼之后,便开口问道:“陈道友在这上古秘境之中,可曾见到过武山?” 陈渊神情一僵:“道友如何知道,张兄在这上古秘境之中?” 青柳居士大喜:“灵气风暴过后,武山本命元灯复燃,老夫便觉有异。” “问过掌门师兄后,方才知道有上古秘境出世。” “便猜测武山很可能困在了这秘境之中,本命元灯才会出现异状,将熄未熄。” “武山如今身在何处,为何没有随道友一起离开秘境?”(本章完) 第676章 得失 陈渊一时语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此事说来话长……” 青柳居士只是一时急切,看到他这般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张武山出了变故,面色一变:“武山莫非死在了秘境之中?” 陈渊沉默下来,点了点头。 青柳居士混身一颤,紧紧盯着陈渊:“武山是怎么死的?可是被人所害?” 迎着青柳居士愤怒的眼神,陈渊不知该如何作答,心念百转,最后长叹一声:“我不杀张兄,张兄却因我而死。” 青柳居士愣住了:“道友此言何意?” 陈渊也不再隐瞒,将自己被炼虚妖王占据肉身,出其不意袭杀张武山,吞下他的元婴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末了陈渊抱拳深深一拜,沉声道:“在下一时疏忽,被那炼虚妖王的残魂漫天过海,占据肉身。” “而张兄对在下没有丝毫防备,才不幸遭难。” “虽说在下并非动手之人,但却脱不开干系,心中也是自责不已,将张兄遗躯带了出来,还请道友节哀……” 说罢,他退后一步,抬袖一拂,身前出现张武山平躺着的遗体,双目紧闭,但扭曲的面孔,依旧能看出他临死之际的错愕与悲愤。 青柳居士缓缓低头,看着张武山安详的面容,沉默不语。 浩然宗修士却是将信将疑,陈渊张口就是炼虚妖王,听起来也太过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相信。 岳掌门眉头紧皱,看向白发老道,目中露出探询之意。 浩然宗与少玄门都是正道大宗,往日素有交情,岳掌门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白发老道叹了一口气,他对陈渊并无好感,但岳掌门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开口道:“陈道友所言句句属实,老夫在秘境中见到了张师侄,和陈道友同行。” “可惜张师侄一时大意,被占据陈道友身躯的炼虚妖王残魂所杀……” 岳掌门再无怀疑,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师弟节哀顺变。” 青柳居士还是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在张武山脸上轻轻抚过。 当他放下手时,张武山的神情已经变得一片安详。 陈渊又拿出张武山的芥子环,双手呈上:“这是张兄的芥子环,还请道友收下。” 青柳居士一动不动,岳掌门眉头一皱,开口道:“有劳陈道友了,青柳师弟骤遇此事,心中哀痛,一时难以排解,岳某代劳便可。” 他抬手接过芥子环,陈渊暗暗松了一口气,但看到青柳居士沉默不语的模样,还是感到如芒在背,张口欲言,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过了半晌,青柳居士悠悠一叹,目中流下两行浊泪:“武山天资只可称中上,独独深明儒道大义,颇似老夫年少之时。” “三百载苦修,终于结成元婴,却死在了这上古秘境之中。” “悠悠苍天,何薄我徒?” 陈渊默然,岳掌门出言宽慰:“师弟节哀,回宗之后,我将张师侄追封为长老,将他的灵位送入往贤祠供奉。” 青柳居士抬袖拭去两行浊泪,看向陈渊,挤出一丝笑容:“陈道友不必自责,你也是险遭夺舍,九死一生,此事怪不得你。” “只是武山离宗几十载,本命元灯忽明忽暗,老夫本已不存希望。” “如今武山本命元灯复燃,却又身死道消,却似在捉弄老夫一般。” “老夫一时激愤,并无怪罪之意……” 陈渊心中一松,但随即就是更深的愧意涌上心头。 他抬手把住青柳居士手臂,重重一握,叮嘱道:“张兄遗物,还请道友妥善收好。” 青柳居士怔了怔,随即答应下来:“老夫省得,两位前辈相邀,道友不可耽搁太久,就此别过,日后有暇,老夫在崇德城扫榻以待。” 陈渊抱拳一拜:“道友保重。” 青柳居士拱手还礼,又低头看了一眼张武山遗体,抬袖一拂,将他收入芥子环中。 岳掌门也向陈渊拱手还礼,然后向黑袍老者、苍松道人抱拳一拜:“晚辈告辞。” 两人微微颔首,浩然宗一众修士跟着行礼,然后遁光一卷,飞向远处。 陈渊转过身来,对两位化神修士深深拜下:“让两位前辈久等了,晚辈已无挂碍,这就随两位前辈去往潭州。” “小友不必紧张。”黑袍老者笑了笑,向孙袁拱手一礼,“此番秘境开启,我人族修士深入南州,多有叨扰,还请道友见谅。” 苍松道人则是打了个稽首:“今日之事,老道多有得罪。” 孙袁一言不发,只是极为冷硬地还了一礼。 黑袍老者也不在意,转身往北边飞去,陈渊、王玄戈与太冥宗三名修士紧紧跟上。 苍松道人却是摇了摇头,吩咐白发老道一并跟上。 几人很快便遁出玄武湖,一连飞出数千里,却没有遇到一名化形妖王。 据陈渊猜测,多半是那玄铁甲士早有吩咐,让南州妖族避开人族修士。 黑袍老者和苍松道人的遁速并不快,明显是为了迁就几名元婴修士。 陈渊一路上都在暗暗思索,那玄铁甲士为何对他的修炼功法如此感兴趣,但却始终没有得出答案。 按理来说,妖族应该无法修炼人族功法。 就算玄铁甲士另有手段,修为也远高于他,早已成就化神,并不需要改换功法。 陈渊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放缓遁速,来到白发老道身旁,传音道:“这位道友请了,敢问尊姓大名?” 白发老道很是意外,但苍松道人对陈渊如此看重,他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好冷着脸回道:“老道玄微子,陈道友有何事?” 陈渊也不以为意,继续传音问道:“陈某有一事不明,那位孙前辈到底是何来历。” “莫非真如那妖王残魂所说,是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大妖,经历过那场上古大战?” 白发老道眉头一皱,淡淡道:“孙前辈寿元悠长,至少也活了两三万年,老道只知他名为孙袁,似是猿妖成道。” “但具体是何来历,老道也不清楚,怕是只有师祖和秦前辈才略知一二。” “师祖对陈道友如此青睐,道友不妨向师祖请教,想来定能弄清原委。” 陈渊心中一动,传音道:“多谢道友为在下解惑,在下知道,道友因为贵派三位长老之死,对在下颇有芥蒂。” “但在下被那妖王残魂附身,也是险些丧命,出手杀人,实非本意,还请道友见谅。” 白发老道神情缓和下来:“陈道友言重了,那妖王残魂被道友所灭,也算是为三位师弟报仇雪恨,就此揭过,不必再言。” 他身为大修士,岂能不懂得如此浅显的道理。 只是他修为高深,在少玄门中又位高权重,不知多久没有吃过这等大亏。 三位长老惨死在陈渊手中,罪魁祸首也被陈渊所灭,心中怒火无处发泄,才会迁怒于他。 但陈渊得化神修士看重,又在孙袁面前展现出不逊色于大修士的实力。 那银发白眸、黑翼垂云的姿态,更是仿若雷神降世,让白发老道也是心惊不已。 现在他主动开口示好,白发老道也就借坡下驴。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陈渊收回神识,心中思绪,却是起伏不定。 孙袁若是猿妖成道,莫非是看中了中年文士妖丹中的朱厌真血,和他手中能炼化真灵之血的功法? 但他并未如白发老道所言,请教黑袍老者和苍松道人,而是内视己身,神识来到丹田之中,附在元婴之上。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在雷光火海的围困之下,中年文士闭目打坐,神情淡然,似乎已经安于现状。 但下一刻,他就睁开了双眼,遥遥看向陈渊:“道友可是想好了,要飞升到焚妖界?” 陈渊心中冷笑,中年文士果然不像面上展露出来的那般风轻云淡。 他在那万灵殿中苟延残喘四万多年,元神日渐衰微,只能以沉睡延缓。 如今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几乎就要夺舍重生,却又功败垂成。 大起大落,得而复失,就是炼虚妖王,也难免心境不稳,面上再是淡然,心中定然也是焦急如焚。 陈渊数次去而复返,除了从中年文士口中打探各种隐秘之外,也是搅乱他的心境。 只要中年文士心生焦躁,为了保命,就会吐露出更多上古隐秘,乃至上界之事。 陈渊心中念头转动,面上却是露出迟疑之色:“事关重大,陈某还需仔细考虑,才能做出决断。” “而且陈某修为尚浅,能否成就化神还尚未可知,飞升之路更是遥遥无期。” “妖王如此急切,莫非一日都等不下去了么?” 中年文士目光一闪:“道友何必妄自菲薄,你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区区化神,弹指可破。” “在下只是为道友考虑,早日为飞升做准备,到时把握才能大上几分。” 陈渊叹了一口气:“妖王修为高绝,自然不把化神放在眼里。” “但陈某只是下界小修,见识浅薄,对如何突破化神一窍不通,妖王能否教我?” 中年文士笑道:“此事好办,在下昔日也杀了几个炼虚修士,手中不缺人族的功法秘术。” “只要道友为在下寻来一具肉身,助在下夺舍重生,在下不仅将空间通道方位相告,突破化神之法也一并奉上,如何?” 陈渊断然拒绝:“妖王一缕元神,便险些将在下夺舍,在下成就化神之前,不敢将妖王放出囚笼。” 中年文士苦笑一声:“道友多虑了,在下如今不过是风中残烛,身处道友丹田之中,也无法再兴风作浪。” “何况道友还有那神秘金光护体,在下拿其束手无策,更不敢生出异心。” 陈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妖王不必多言,陈某能够放下夺舍之恨,留下妖王一命,已经殊为不易。” “不成化神,绝不会将妖王放出囚笼。” 中年文士眉头一皱:“道友可是因为在下杀了那位张道友,对在下依旧心存不满?” 陈渊脸上一沉,下方的真元大海忽然泛起狂澜:“妖王借我之手,杀了张兄,还敢再提起此事?” 中年文士轻叹一声:“道友误会了,在下并无挑衅之意。” “在下也不想对那两人下手,只是道友体内真元枯竭,在下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恢复真元。” “恕在下直言,张道友即便不死在秘境之中,日后也绝无可能成就化神,几百年之后,就会化作一堆白骨。” “逝者已矣,道友前途却是无量,难道要为了一名元婴好友,就放弃飞升机会,自断道途么?” 陈渊沉默半晌,脸上阴晴不定:“妖王言之有理,但张兄昨日方才死在陈某眼前,让我现在就再助妖王夺舍,实在是强人所难。” 中年文士见他露出松动之意,也不再劝说:“无妨,道友何时做出决断,何时再将在下放出去即可。” “不过在下困在此处,元神之力得不到补充,不日便要自行消散。” “道友手中可有温养元神的灵物,让在下维持元神不灭,也好等到道友做出决断的那一日。” 陈渊目光一闪,问道:“陈某手中只有温养神魂的灵物,至于能不能助妖王恢复元神,就不得而知了。” 中年文士面露喜色:“温养神魂的灵物也足够了,元神只是比神魂更精纯了一些,千年灵草也勉强能够恢复几分元神之力。” 陈渊微微摇头:“怕是要让妖王失望了,能够温养神魂的千年灵草何等珍贵,在下手中也没有此等宝物,只有两株八百年灵草。” 中年文士眉头一皱:“八百年灵草也勉强能够一用,只是药力太过微弱,还请道友尽快搜寻几株千年灵草。” “否则在下元神消散之后,无论是突破化神之法,还是空间通道方位,此界都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陈渊问道:“妖王只剩一缕神魂,陈某如何将八百年灵草交给妖王?” 中年文士沉吟片刻,说道:“道友炼化灵草,将药力渡入丹田便可。” 陈渊点了点头:“还请妖王等上几日,在将灵草交给妖王之前,在下还有一事,想请妖王解惑。” 中年文士目光一闪:“道友请说。” 陈渊问道:“那附身在魁梧大汉身上的化神妖修分神,当真是跟随妖王跨界而来的异界妖族?”(本章完) 第677章 洗髓 中年文士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陈渊会问起此事:“道友莫非遇到了那妖帅本尊?”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此妖名为孙袁,似是猿妖成道。” 中年文士目中闪过几分惊讶之色,深深看了他一眼,答道:“当年在下来到此界,麾下妖帅有数,其中并无此人。” “但他掌握了吹气成兵之术,又一眼认出了在下身份。” “就算不是跟随本王跨界而来,多半也亲身经历过那场上古大战,道友可要小心防备。” 陈渊道:“这孙袁对妖王妖丹极感兴趣,还想夺取在下的修炼功法,似乎想要炼化妖王血脉。” “但他已是妖帅,如何还能改换功法?” 中年文士沉吟片刻,说道:“若真如道友所言,这孙袁是猿妖成道,想要炼化在下精血,并非没有可能。” “我妖族有一种秘术,名为‘洗髓换血’,能够改换血脉,但风险极大,成功者万中无一,一旦失败,便会身死道消。” “那孙袁若真是从那场大战存活至今,寿元至少也有四万多年,怕是寿元将近,才想行险一试。” 陈渊眉头一皱:“洗髓换血……妖族竟有这等秘术?” 中年文士道:“我妖族最重血脉,自然不缺此等秘术,但都是旁门小道,隐患极大。” “若不是走投无路,没有妖族敢动此邪念,更换根基血脉。” “人族也有洗髓之术,但却不是用来更换血脉,而是用来淬炼肉身。” “在下知道一种天雷洗髓术,乃是从一个人族体修手中得来,能以天雷炼体,风险不大。” “道友炼化了夔牛真血,再以此秘术相助,炼体速度定能大大提升,不知道友可有兴趣?” 陈渊目光一闪,淡淡道:“陈某还未将灵草交给妖王,怎敢再索要炼体秘术。” “那孙袁即便是掌握了洗髓换血之术,也无法修炼我人族功法,为何还会强索在下的修炼功法?”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在下如何知晓他心中所想,想来他应该有什么手段,能够修炼人族功法。” “或是看到道友身兼多种妖兽精血,想要借鉴道友的修炼功法,辅以洗髓换血之术,炼化在下妖丹。” 陈渊心中一凛:“那孙袁也能看出在下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 中年文士笑了笑:“道友不必担心,真灵之血何其罕见,在下界更是万年难遇。” “若非在下当年进暖手,与人族修士连番大战,他连朱厌真血也认不出来。” “鲲鹏后裔、夔牛后裔比朱厌后裔还要少见。在下也是进入道友体内,才看出道友身怀三种真灵之血,那孙袁绝然无法认出。” 陈渊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孙袁之事暂时放下,转而问道:“妖王可还记得,当年与妖王一起跨界而来的炼虚妖王共有几人,又是何来历?” 中年文士神情微变:“道友何出此言,莫非除了在下之外,还有其他妖王元神残留?” 陈渊摇了摇头:“妖王多虑了,陈某只是对当年那场大战颇为好奇,才想请妖王解惑。” “若是妖王不想作答,陈某也不会强求。” 中年文士凝视着他,半晌之后,方才缓缓开口:“此等小事,在下当然不会隐瞒道友。” “当年与在下一起来到此界的炼虚妖王共有两人,分别是一名鲲鱼妖王、一名霸下妖王。” 陈渊目光一闪,拱手道:“多谢妖王解惑,陈某告辞了,再过三五日,便会将灵草送至。” 话音落下,陈渊元婴缓缓闭上双目,再睁开时,已经变得清明冷漠。 中年文士盯着陈渊元婴,眉头紧锁,目中闪过几分疑惑,喃喃道:“他为何会问起妖王之事?” …… 陈渊收回神识,探入体内空间,看着那卷平平无奇的兽皮,心中掀起了万丈狂澜。 这卷鲲鱼皮,果然是炼虚妖王所留! 青袍阵灵说过,当年有三位妖王率领妖族大军进入此界,正好与中年文士口中的鲲鱼妖王、霸下妖王对上。 可惜当初在通天岛中,陈渊不知道这卷鲲鱼皮的来历,还以为是化神鲲鱼所留,并未细问。 待到下次通天岛开启,他定要向青袍阵灵问清此事。 陈渊心念转动,遁速却不曾减缓半分。 几人离开南州后,苍松道人让白发老道先行返回山门,自己则是继续与几人一起,往潭州飞去。 …… “那陈渊当真与大修士无异,杀九级凶兽如探囊取物一般?” 高空之中,五道遁光掠过,颜长老紧紧盯着身旁的叶闻笛,目中闪过几分怀疑之色。 藏剑宫其他几名元婴修士,也是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几人都是剑修,遁速极快,不到三天时间,接连穿过穿过南州、黎州、绛州,来到了景州境内。 高空中呼啸之声大作,但也无法遮掩颜长老的声音,如飞剑穿过狂风,清晰传入叶闻笛耳中。 叶闻笛答道:“弟子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陈道友肉身强横,远在九级妖王之上。” “他凭借肉身之力,便将那些凶兽轻松斩杀,实力绝不在大修士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陈道友破解阵法时,引动天雷助阵,威能无穷,便是……” 他顿了一下,看向前方的一名大汉。 此人满脸虬髯,豹头环眼,虎背熊腰,一身劲装,背上负着一把长剑。 他瞪了叶闻笛一眼,浑厚的声音几乎连狂风也压制下去:“看某家作甚?那陈渊还精擅雷法不成?” 叶闻笛面露无奈之色,继续说道:“陈道友引下的天雷威能极大,隐隐间仿佛劫雷降临,便是燕师兄的万剑归一,威能似乎也有所不及……” 那满脸虬髯的燕师兄闻言,目中精芒爆闪:“那陈渊竟有如此实力?某家须得找他切磋一场!” 颜长老眉头一皱:“燕师弟勿要冲动,闻笛怕是留了三分,你多半不是这位陈道友的对手。” 燕师兄犹自不服:“师兄适才也说了,那陈渊结婴才不到百年,又并非雷道修士,如何会有这等实力。” “多半是借助了什么雷道宝物,破阵时还可堪一用,真要动起手来,某家手中的飞剑可不等人!” 颜长老淡淡道:“陈道友被秦前辈请去太冥宗做客,燕师弟想要找他切磋,现在便可去潭州昭明湖叫阵。” 燕师兄神情一僵,气势全无,嘀咕了一声:“太冥宗须是不好惹的,某家还是等那陈渊来天剑山脉,再与他切磋较量……” 叶闻笛神情更加无奈,他这位燕师兄天资横溢,修道五百多年,就已成就大修士,修为仅在掌门真人之下。 但他身上又完全没有一丝高人风范,豪迈不羁,嫉恶如仇,常常游戏人间,行侠仗义,甚至与凡人称兄道弟。 他身上最像一个剑修的地方,就是喜欢与人切磋斗法,除了掌门真人之外,藏剑宫长老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就在燕师兄偃旗息鼓时,一名中年修士若有所思道:“叶师弟,这位陈道友可是仁州修士,有一个剑修弟子?” 叶闻笛面露讶色:“不错,范师兄如何知晓此事?” 众人转头看向中年修士,目中都是露出探询之意。 中年修士解释道:“两年之前,一个结丹剑修来到山门,拜访叶师弟,请你指点剑道,手中所持,便是这位陈道友的信简。” “但师弟外出游历未归,他恰好与小徒继明有旧,便暂住在继明洞府,等候师弟回山。” “我偶然得知此事,彼时师弟本命元灯将熄未熄,不知何时才能回归,便指点了这小辈几天,不知他现在是否还留在山门中。” 叶闻笛追问道:“那结丹剑修可是名为李青山?” 中年修士点了点头:“正是,这小辈悟性不错,我还曾有几分惋惜,他没有拜入本门,未曾想他师父竟有这等手段,果然是名声出高徒……” 忽然,他神情微变,遁速骤然放缓。 众人见状,立刻跟着放慢遁速,散开神识,查探四周情形。 只有一名低阶修士飞遁而过,没有任何异状。 颜长老皱眉:“范师弟为何突然停下?” 他修为虽然只有元婴初期,但已经有七百多岁,在门中位辈极高,德高望重。 此番藏剑宫众人深入南州,寻找上古秘境,明面上是燕师兄为首,实则以他为主。 中年修士看向左边,缓缓开口:“那往南边遁去的结丹修士,就是陈道友的高徒,李青山。” 众人一怔,齐齐转过头去。 …… 看着前方雾霭蒸腾的无垠碧波,陈渊放缓了遁速。 他跟随黑袍老者、苍松道人,一连飞遁了三天三夜,终于跨越南州、黎州、小半个绛州,来到了潭州境内。 潭州位于九仙洲中部东南,西邻绛州,东邻恒州,北邻景州、仁州,南边则是黎州,境内湖泊密布。 而潭州第一大湖,也是九仙洲第一大湖,便是陈渊眼前的昭明湖。 据传太冥宗开派祖师丹虚子喜水,这昭明湖下又有一条大型灵脉,便施展大神通搬山拿岳,在这昭明湖中生生造出一座百里大岛,开宗立派,广纳门徒。 此后太冥宗历代掌门继续营造山门,又造出七十二座岛屿,皆是钟灵毓秀,仙家胜景。 不过昭明湖方圆三千四百余里,太过广大,与海无异。 虽然全部划归太冥宗治下,但只有小半湖泊笼罩阵法。 几人一直深入湖泊数百里,降下遁光,方才遇到了四处巡视的太冥宗筑基修士。 那人刚要上来盘查,看到王玄戈后,立刻停下脚步,恭敬行礼。 来时路上,陈渊和王玄戈暗中攀谈了一番,得知他是太冥宗三位大修士之一,地位仅在掌门之下。 听闻太冥宗有三名大修士之后,陈渊不由暗暗心惊。 九仙洲大修士凤毛麟角,强如浩然宗、九黎派,也只有两名大修士坐镇。 朱颜白骨宗、正清派、重岳派等实力稍弱一些的十大宗门,只有掌门是大修士。 太冥宗坐拥三名大修士,还有化神修士坐镇,实力怕不是高居十大宗门之首。 王玄戈还告诉他,素月湖是黑袍老者的清修之地,是一个湖中湖,知晓之人极少,难怪陈渊遍寻不得。 几人之后又遇到了数名巡查修士,但看到三名太冥宗长老,无人敢上来盘问,一路畅通无阻,直入太冥宗山门。 反倒是黑袍老者,没有被那些筑基修士认出。 太冥宗山门浮玉岛方圆百里,号称九仙洲第一大岛,但陈渊去过寒星岛、天机岛、金灵岛这等两百里的巨岛。 相比之下,浮玉岛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但昭明湖中的巨型灵脉源头就在浮玉岛下,整座岛屿灵气浓郁,远胜过那三座巨岛,就连浩然宗的山门,似乎也有所不如。 莫非这巨型灵脉之间,也有高下之分? 陈渊在浮玉岛上没有停留太久,王玄戈和太冥宗三名长老告退之后,他跟随黑袍老者、苍松道人,来到昭明湖深处。 一座方圆二十余里的小岛上雾霭蒸腾,笼罩着一个数里大小的湖泊。 而在湖泊中央,又嵌着一座仅有数亩大小的湖心岛,栽着一片竹林,景色清幽,静谧安详。 三人落下遁光,陈渊轻轻吸了一口气,只觉一股浓郁灵气冲入体内,修为微微增长了一分,竟有微醺之感,面上泛起一抹潮红。 此处灵气之浓郁,仅次于通天谷,远胜于洞虚山秘境。 陈渊深吸几口气,方才按纳住立刻运转功法,打坐修炼的冲动。 黑袍老者捋须一笑:“此处便是素月湖,老夫当初一时疏忽,却是忘了小友从未听过此处。” 陈渊抱拳一拜:“是晚辈孤陋寡闻,未能应约而来,还请前辈恕罪。” 黑袍老者笑了笑:“小友不必拘礼。” 他迈步走入竹林,陈渊亦步亦趋,跟随在后。 苍松道人早就自顾自走在两人前面,进入竹林之后,一座朴素的两层竹楼映入陈渊眼帘,斑驳古旧。 三人走入竹楼,内里陈设也是极为素净,不过是一张竹几、一个蒲团,此外再无他物。 但竹楼中的灵气更加浓郁,陈渊不用特意修炼,只是呼吸之间,修为便微微增长了一分。 这增长幅度看似微不足道,但以他元婴中期的修为,真元又格外精纯浑厚,远胜同阶修士,实则已经极为惊人。(本章完) 第678章 机缘 黑袍老者与苍松道人盘膝而坐,陈渊垂手而立,神态恭谨。 黑袍老者温言道:“小友不必拘礼。”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开口,陈渊不敢再推辞,当即抱拳一拜,在黑袍老者对面坐下。 黑袍老者道:“小友可知,老夫为何要将你请至此处?” 陈渊恭声答道:“晚辈并无什么过人之处,思来想去,也只有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炼化了几种妖兽精血,能入前辈法眼了。” 黑袍老者微微一笑:“小友何必妄自菲薄,当初在万丈海渊之外,小友尚未结婴。” “短短百载过去,小友便已修炼到元婴中期,进境之快,世所罕见。” “老夫当年没有看错,能够炼化朱厌真血之人,果然非同寻常。” 陈渊道:“晚辈只是侥幸有所成就,前辈有何吩咐,尽管示下。” 黑袍老者道:“此事不急,老夫已命玄戈取来一物,还请小友稍候片刻。” 陈渊心中疑惑,但只能默默等待。 不到一刻钟,王玄戈便进入竹楼之中,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双手呈给黑袍老者:“师伯祖(注),弟子按照您的吩咐,取来此物,还请师伯祖过目。” 而就在他将木盒取出的一刹那,陈渊神情微变,目光钉在木盒之上,再未移开分毫。 黑袍老者接过木盒,揭去封灵符,一颗赤色妖丹躺在木盒之中,闪烁着淡淡灵光。 黑袍老者扫了一眼妖丹,微微颔首:“你先下去吧。” “弟子遵命。”王玄戈抱拳一拜,躬身退下。 黑袍老者抬眼看向陈渊:“本门恰好有一颗八级妖丹,蕴含些许朱厌血脉,已经珍藏了七千多年。” “今日老夫打算将其送给小友,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陈渊看着这颗妖丹,脸上阴晴不定。 王玄戈取出木盒的一瞬间,他放在体内空间的玉珏,就变得温热起来,立刻便知晓,木盒中存放着真灵之血。 但黑袍老者二话不说,便要将这颗妖丹送给自己,如此做派,让陈渊不禁心生惊疑,不知他为何如此关照自己。 陈渊迟疑道:“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 “但晚辈实在不知有何过人之处,能让前辈青眼有加。” “晚辈斗胆请前辈解惑,否则无功之下,不敢受禄。” 黑袍老者笑了笑:“小友勿忧,老夫曾经说过,要送给小友一场天大的机缘,这颗妖丹不过只是见面礼而已。” “只要小友能助我等做一件事,莫说一颗妖丹,我等助小友成就化神,也不在话下。” 苍松道人一直在旁静坐,此刻也是开口附和:“不错,妖丹只是小事,只要小友能让老道满意,老道愿倾全宗之力,助小友成就化神。” 陈渊闻听此言,不喜反惊,深深拜下:“晚辈但凭二位前辈差遣,只是晚辈修为浅薄,恐怕难当大任,更不敢奢望化神境界,若有力有不逮之处,还望两位前辈恕罪。” 黑袍老者温言道:“小友勿忧,此事想要做成,还须等小友突破化神。” “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有一事想问,小友炼化的是鲲鱼精血,还是传说中的鲲鹏真血?” 陈渊怔了怔,心中旋即掀起了滔天巨浪,黑袍老者如何知道他炼化了鲲鹏真血? 他城府再深,此刻也难以维持,勉强一笑:“晚辈炼化的自然是鲲鱼精血……” 苍松道人目中寒光一闪:“小友此言当真?若是你只炼化了鲲鱼精血,这颗妖丹小友不仅拿不走,我等也不会助你突破化神。” 陈渊心中一沉,他知道苍松道人还有半句话没说,自己从秘境中得来的所有宝物,以及那颗白猿妖王留下的妖丹,也无法留下,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 黑袍老者盯着陈渊:“小友可要想好了再说,到底炼化的是鲲鱼精血,还是鲲鹏真血?” 陈渊心中念头百转,最后还是如实答道:“晚辈炼化的是鲲鹏真血。” 形势所迫,他不敢欺瞒两人。 苍松道人眼神一亮,上下打量着陈渊,抬手捋须,喃喃道:“果然是鲲鹏真血,如此一来,至少能有三成把握……”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看向陈渊的眼神中,却是异彩闪烁。 陈渊被他看的心中发毛,黑袍老者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起身:“小友请随我来。” 陈渊神情微变:“前辈有何吩咐,尽管示下便是……” 黑袍老者笑道:“小友勿慌,老夫若是想对小友不利,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只是要测试一下,小友是否真的炼化了鲲鹏真血。” 陈渊心中一松,站起身来,跟在黑袍老者身后,走出竹楼。 能够炼化真灵之血,是他身上仅次于玉珏的隐秘,却被黑袍老者一语道破,难免心中慌乱。 朱厌真血被人认出还不算什么,白猿妖王肆虐此界,朱厌真火早有流传,太冥宗传承自上古之时,门中典籍肯定有所记载。 但鲲鹏真血与鲲鱼精血在外人看来,并无多少差别,黑袍老者是如何分辨出来的? 陈渊心中思绪起伏,跟随两人走出竹林。 黑袍老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老夫稍后会锁住这方天地,小友若能施展出瞬移之术,便可证明炼化的是鲲鹏真血。” “老夫会送给小友一场天大的机缘,还请小友全力施为,勿要留手。” 陈渊深吸一口气,背后一双黑翼缓缓伸展开来,气机暴涨小半:“前辈请出手。” 黑袍老者目光落在他背后双翼之上,微微颔首,抬袖一拂,一股封镇之力缓缓散开,将方圆数十里的空间尽数锁住。 陈渊感应到空间波动突然变得滞涩无比,几乎凝固了一般,不由神情一肃,抬手掐诀,真元狂涌而出。 面对大修士的禁锁天地之术,陈渊可以轻松施展瞬移之术,只是受限于封镇之力,每隔三息才能施展一次。 但在化神修士面前,他想要施展一次瞬移之术,都变得艰难无比。 在黑袍老者和苍松道人的注视之下,陈渊背后黑翼灵光闪烁,气机起伏不定。 足足过了三十息,他才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百丈之外。 他宛如虚脱一般,面色苍白,混身大汗淋漓,体内真元消耗了至少三成。 而且为了捕捉到那一丝细微无比的空间缝隙,神魂之力消耗极大,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他背后黑翼收拢起来,抱拳一拜:“晚辈已经尽力而为,但前辈几乎将这片天地完全锁住,耗费的时间长了一些……” 黑袍老者却丝毫没有怪罪之意,捋须一笑:“在老夫封镇之下,依旧能施展出瞬移之术,小友果然炼化了鲲鹏真血,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抬袖一拂,封镇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抬手一引:“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小友移步。” 陈渊受宠若惊,跟随两人回到竹楼,再度落座。 黑袍老者抬袖一拂,竹几上凭空出现一个紫砂茶壶、三个琉璃茶盏。 他又并指一点,紫砂茶壶的壶嘴中冒出几分热气,自行飞起,往三个茶盏中倒满灵茶。 黑袍老者抬手一指:“这是老夫自酿的青冥露,以三千年茶树的嫩芽为基,掺入九种千年灵的晨露,用一口万年寒泉冷淬百年方成,小友不妨品尝一二。” 苍松道人笑道:“秦道友竟舍得拿出青冥露,老道今日倒是能一饱口福了。” 他抬手一招,摄来一个茶盏,细细啜饮起来。 陈渊不敢怠慢,双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只觉一线冰泉入喉,遍体生寒。 随即泛起一阵暖意,口中留下一缕清甜,萦绕不去,唇齿生津。 他消耗甚大的真元缓缓恢复,修为甚至还增长了一分。 神魂也是完全恢复,晕眩之感消失不见,神清气爽。 陈渊毫不犹豫,将盏中灵茶一饮而尽,修为又增长了几分,足抵一年苦修。 陈渊放下茶盏,仔细品味着唇齿间的余香。 黑袍老者并指一点,茶壶飞起,又为他斟上一盏,微笑道:“此茶寒气极重,小友不可多饮。” 陈渊点了点头,又饮下两盏灵茶,修为终于不再增长,但也足抵两年苦修,距离元婴后期瓶颈又近了一步。 待他放下茶盏,心境也在浸体寒意中平静下来。 黑袍老者抬手一挥,竹几上的木盒缓缓滑到陈渊面前,赤色妖丹光芒一闪,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黑袍老者笑道:“小友既然炼化了鲲鹏真血,这颗妖丹自当送给小友,想来能够让小友炼化的朱厌真血,变得精纯一些。” 陈渊也不客气,抬袖一拂,将木盒收入芥子环中:“多谢前辈赏赐。” 苍松道人放下手中茶盏,抬袖一拂,竹几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瓶,滑到陈渊身前。 他捋须一笑:“老夫观小友修为,距离元婴后期只有一步之遥,肉身已经堪比十级妖王,应该不存在瓶颈。” “这瓶长青丹送给小友,应该能助小友一臂之力,破境成功。” 陈渊看也不看,同样将玉瓶收了起来:“多谢前辈赏赐。” 黑袍老者目光一闪:“小友就不好奇,我等要让小友做什么事?” 陈渊苦笑一声:“两位前辈当面,哪有晚辈拒绝的份,无论两位前辈有何吩咐,晚辈唯有尽力而为,至多无非舍去这条性命而已。” 苍松道人抚掌一笑:“小友倒是豁达。” 黑袍老者道:“小友多虑了,老夫说过,要送给小友一场大机缘,自然不会食言。” 他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我等所求,是想请小友助我等飞升灵界。” 陈渊一怔,连连摇头:“前辈莫要取笑晚辈了,晚辈一个元婴修士,如何助两位前辈飞升灵界?” 黑袍老者道:“这便是我等为何要助小友成就化神,只有等小友修为提升上去,此事才有几分把握。” 陈渊眉头一皱:“在上古秘境之中,那白猿妖王的残魂曾经说过,飞升通道全部断绝,敢问前辈要通过何种方式,飞升灵界?” 黑袍老者笑道:“小友可知,灵界与人界之间,除了飞升通道之外,还有其他空间通道存在?” 陈渊心中一动,想起青袍阵灵所言,但面上还是故作惊讶:“竟有此事?” 苍松道人插言道:“小友有所不知,飞升通道本就是一种空间通道。” “只不过是界面开辟之初就存在,极为稳定,可以存在几十万年,才会作为飞升之径。” “但除此之外,还存在其他的空间通道,只是极不稳定,长则百年,短则数年,就会自行湮灭。” “不过这些空间通道再不稳定,也是通往灵界,只要准备充足一些,未必不能偷渡成功。” “我等便是找到了一条空间通道,只是尚无把握通过,还需小友相助。” 陈渊心中大喜,他离开通天岛后,便一直在考虑如何寻找空间通道,只是因为要提升修为,只能压在心底,尚未付诸行动。 若是两人已经找到了空间通道,那飞升灵界也就不再虚无缥缈了。 他目中闪过一丝急切之色:“这空间通道既然极不稳定,可能等到晚辈突破化神?” 黑袍老者温言道:“小友不必担心,若是自行诞生的空间通道,随时都会湮灭。” “也不知道是否通往灵界,风险极大,我等也不敢冒险。” “但我等找到的这条空间通道,乃是上古之时灵界炼虚大能降临,助人界修士抵御妖魔大军,特意开辟而出,极为稳定,再过万年,也不会湮灭。” 陈渊心中一松,青袍阵灵曾经说过,当年灵界炼虚修士降临,开辟了一条空间通道,离开之际,还带走了三名化神修士。 若两人找到的是这条空间通道,存在至今也不足为奇。 他冷静下来,问道:“即便晚辈突破化神,又如何助两位前辈一臂之力?” 苍松道人叹了一口气:“那条空间通道虽然极为稳定,但终究是人为开辟而出,其内遍布空间乱流,乃至空间风暴。” “元婴修士进入其中,顷刻之间,就会身死道消,我等化神修士,也只能能勉强抵御。” “而且距离空间通道开辟,已经过去了四万多年,我等手中又没有另一端出口的道标,无法辨认方向。” “就算有把握穿过空间通道,也会迷失其中……” 黑袍老者神情一肃:“我等助小友成就化神,便是要借助小友炼化的鲲鹏真血,辨明方向,偷渡灵界!”(本章完) 第679章 百年 陈渊目光一凝:“前辈为何如此笃定,晚辈成就化神之后,就能在那空间通道中辨明方向?” 黑袍老者道:“小友有所不知,那条空间通道并非新近发现。” “四千多年前,本门青崖祖师就根据上古典籍记载,找到了这条空间通道。” “只是没有道标指引路径,他便强令鲲鱼一族族长昆阳,一并进入其中。” “但那昆阳只是十级妖王,修为不够,鲲鱼血脉也不够精纯,初时尚能勉强辨认方向。” “但只要稍稍深入,一遇空间乱流,便难以维持,只得退了出来。” “老夫根据青崖祖师的记载,不止一次进入过空间通道。” “小友炼化了鲲鹏真血,能在老夫限制之下,施展出瞬移之术,远胜昆阳。” “只要小友突破化神,空间风暴应该无法再干扰小友。” 陈渊面露迟疑之色:“若是晚辈突破化神,依旧无法辨明通往灵界的路径,又当如何?” 黑袍老者洒然一笑:“若连小友都束手无策,人界再无人能够做到。” “只能怪老夫运气不好,合该在人界困守待毙,又能如何?” 陈渊叹了一口气:“承蒙前辈看重,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只是晚辈修为低微,想要突破化神,不知还需要多少年,也不知能否成功……” 黑袍老者沉声道:“我等只能给小友一百年时间,百年之内,小友必须突破化神。” 陈渊睁大眼睛,失声道:“一百年?晚辈连大修士都不是,何德何能,百年之内就能突破化神?” 苍松道人轻描淡写道:“小友距离大修士只有一线之隔,实则并无分别,与化神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而且小友乃是体修,只要肉身有所突破,化神瓶颈也不过尔尔。” 陈渊连连摇头:“若是化神那么容易就能突破,修仙界中的化神修士也不会如此希少。” “晚辈此生能否成就化神,尚且在两说之间,百年化神,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黑袍老者道:“小友以为,我等还能等多长时间?” “化神寿元不过两千载,老夫与苍松道友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成就化神。” “飞升灵界后,还要留下两三百年寿元的余裕。” “最多只能等小友百年,就必须进入空间通道。” 陈渊怔了怔:“若是晚辈百年之内没有突破化神……” 苍松道人淡淡道:“我等倾力支持小友突破化神,到时无论小友修为如何,都要走这一遭。” 陈渊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黑袍老者出言宽慰:“小友放心,除了老夫与苍松道友外,还有两位道友,也会全力支持小友突破化神。” “而且空间风暴酷烈无比,这也是小友飞升灵界最好的机会。” “小友以后即便成就化神,单凭一人之力也绝难通过。” “唯有与我等四人联手,才有几分把握。” 陈渊神情稍缓,他自认绝无可能百年之内成就化神,但若是有四位化神修士支持,并非没有可能。 他已经炼化了夔牛真血,瓶颈本就比寻常修士小了许多,欠缺的只是提升修为,强化肉身。 这些化神修士手中,想来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天材地宝。 而且他也无法悖逆两位化神修士,只能应下:“晚辈尽力一试。” 苍松道人捋须一笑:“那就请小友将从秘境中得来的灵草,全部拿出来吧。” 陈渊面色微变,苍松道人解释道:“我等自然不会觊觎你手中灵草,秦道友的炼丹术已臻至化境,将灵草炼成丹药,也好让小友尽快提升修为,早日冲击化神。” 陈渊神情稍缓:“晚辈亦颇通炼丹术,就不必劳烦秦前辈了。” 黑袍老者目光一闪:“小友也是炼丹师?能炼制何种丹药?成丹率几何?” 陈渊恭声答道:“晚辈曾炼出过青灵散、七煌丹、皓阴丹……成丹率皆在七成。” 他一连说出数种元婴中期丹药的名字,黑袍老者微微颔首:“小友炼丹术倒是不错,看来老夫不用越俎代庖了。” “稍后老夫便让玄戈准备一块通行令牌,本门灵气浓郁,小友就在昭明湖中修炼,也可去地火殿中炼丹。” “不过小友想要突破化神,需以淬体灵丹强化肉身,先修为一步突破瓶颈。” “而三千年的淬体灵草太过珍贵,我等也拿不出几株,不可浪费。” “还是由老夫炼成丹药,再交给小友,如何?” 陈渊当即应下:“晚辈遵命。” 苍松道人却是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不知小友从秘境中得到了多少千年灵草,三千年灵草又有几株?” 陈渊心念一转,答道:“晚辈与两位道友共探秘境,所得宝物也是三人分润。” “晚辈只分得了四十多株千年灵草,至于三千年灵草,只有五株而已。” 苍松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友不用多虑,我等要助小友突破化神,这些灵草算不了什么。” “只是我等为小友提供的灵草丹药,不是门中后辈的供奉,就是从宗门宝库中取来。” “老道为了一己之私,苛待徒子徒孙,消耗宗门底蕴,难免心中有愧。” “能否请小友将不用的灵草拿出,也能弥补一二,稍解心中愧意,如何?” 陈渊毫不犹豫道:“理应如此,晚辈手中灵草俱在此处,请前辈过目。” 说罢,他抬袖一拂,竹几上凭空出现几十个木盒,整齐迭放在一起,将陈渊身形全部遮掩起来。 苍松道人眼神一亮,抬手一招,一个个木盒飞至空中,排成一列。 封灵符自行揭去,盒盖敞开,一缕缕氤氲灵气散发而出,露出一株株姿态各异的灵草。 黑袍老者眼神一扫:“不愧是在秘境中生长了数万年的灵草,每一株灵气都如此充足,药力之精纯,世所罕见。” 他抬袖一拂,小半木盒便飞回陈渊身前,其中便包括那五株三千年灵草。 他沉声道:“这些灵草小友留下炼丹,小友可识得这些灵草,丹方有无缺漏?” 陈渊当即将识得的灵草名称尽数说出,并将手中缺少的丹方依次说了一遍。 黑袍老者将剩余灵草的名称特性简要介绍一遍,末了拿出一枚玉简,交给陈渊:“这部灵草图鉴是老夫自行撰写而成,人界灵草大都囊括在内,今日便送给小友。” 陈渊双手接过玉简,连同灵草一并收起,恭声称谢。 苍松道人一直盯着那五株三千年灵草,直至陈渊将其收起,方才移开目光。 陈渊心中一松,幸好他隐瞒了九株三千年灵草,只是将可以作为元婴后期丹药主药的五株灵草拿了出来。 剩余九株灵草,他只识得其中两株,还有些似是而非,好像是两种化神丹药的主药,他不敢示于人前。 至于那三株比三千年灵草蕴含的灵气还要庞大精纯,疑似五千年灵草之物,陈渊更是深藏于芥子环中,不成化神,绝不外露。 黑袍老者又道:“待小友开辟洞府后,老夫会遣人将缺少的灵草丹方送至小友手中,小友只需安心修炼便是。” 陈渊无奈应下:“晚辈遵命。” 他当然不想在太冥宗中闭关修炼,但黑袍老者有命,他也只能遵从。 随后两人粗略平分了陈渊拿出的灵草,苍松道人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不知小友在那秘境中还得到了什么东西?” “老道略通博古一道,小友手中若有什么不知用途的宝物,老道或可为小友稍作指点。” 陈渊诚恳道:“晚辈进入了那座万灵殿,被白猿妖王残魂占据了身躯,只得到了三百多块极品灵石,还有上千株低阶灵草,愿意一并献给前辈……” 说着,他抬袖一拂,身前竹几上出现三百多块极品灵石,堆成小山一般,灵气氤氲成雾。 陈渊左右看了一眼,面露为难之色:“晚辈手中的低阶灵草数量极多,此处却是狭小了一些,摆放不开……” 苍松道人扫了一眼竹几上的灵石,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小友九死一生得来的灵石,还是留下自用吧。” 陈渊称谢一声,将桌上灵石收了起来。 黑袍老者却是忽然开口:“那上古秘境关闭了数万年,其中灵草应该有一些在外界已经绝迹。” “不知小友手中的低阶灵草是何种类,能否让老夫一观?” 陈渊闻言,立刻将手中所有千年以下的灵草,各自取出一株,请黑袍老者过目。 他手中低阶灵草极多,而且价值不大,就算全部交给黑袍老者,也不可惜。 陈渊还将不认识的灵草挑了出来,向黑袍老者请教。 黑袍老者眼神一扫,笑道:“老夫交给小友的灵草图鉴中,就有这几种灵草,老夫就不在此浪费口舌了。” “这些灵草中,有五种本派灵药园中没有种植,小友可否再拿出几株……” 他说出五种灵草名称,陈渊毫不犹豫各自取出数十株,密密麻麻堆满了竹几。 黑袍老者各取五株,收入芥子环中,微笑道:“五株已经足够。” 陈渊转头看向苍松道人:“苍松前辈可有看中的灵草?” 苍松道人并非炼丹师,不知道少玄门中缺少哪种灵草,索性说道:“有劳小友将所有灵草,各自取出五株。” 陈渊依言而行,苍松道人收起灵草,终于不再开口向他索要宝物。 就在陈渊将竹几上残留灵草收起之时,黑袍老者抬手放出一张传音符,温言道:“时间紧迫,老夫就不多留小友了。” “玄戈稍后会带小友安顿下来,还望小友勤勉修炼,早日突破后期瓶颈。” “多谢前辈关照。”陈渊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只是晚辈心中尚有一事不明,斗胆请前辈解惑。” 黑袍老者温言道:“小友请说。” 陈渊紧紧盯着黑袍老者:“敢问前辈是如何认出,在下炼化的是鲲鹏真血,而非鲲鱼精血?” 黑袍老者道:“本门开派祖师丹虚子,曾与一只身怀鲲鹏血脉的鹏鸟交过手,留下了几句记载,老夫见到小友时,一眼便认了出来。” 陈渊目光一闪,紧接着又开口问道:“晚辈还有一惑,当初晚辈在万丈海渊之外偶遇前辈时,尚未炼化鲲鹏真血,无法助两位前辈穿过空间通道。” “为何前辈会赠予晚辈疗伤丹药,还邀晚辈来潭州一会?” 黑袍老者道:“彼时小友虽未炼化鲲鹏真血,但身怀朱厌真血,未必没有希望成就化神。” “老夫寿元所剩不多,至多再等一二百年,就要进入空间通道,尝试偷渡灵界。” “索性将赤猿妖丹相赠,若是小友能早日成就化神,便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便是不成,也能与小友结下一个善缘。” “老夫进入空间通道之后,太冥宗便能多一个强援。” 陈渊轻轻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抱拳一拜:“前辈大恩,晚辈铭感五内。” 黑袍老者微微一笑:“小友言重了,老夫这么做也是存了私心。” “小友若是能在百年之内突破化神,与我等一齐穿过空间通道,飞升灵界,老夫才是感激不尽。” 陈渊正色道:“晚辈敢不尽力!” 就在这时,王玄戈恭谨的声音传了进来:“弟子拜见师伯祖。” 黑袍老者道:“进来说话。” 王玄戈走入竹楼,对黑袍老者、苍松道人抱拳一拜,站在陈渊身旁。 黑袍老者问道:“老夫吩咐的洞府和通行令牌,你可准备好了?” 王玄戈恭声应道:“弟子已经准备妥当,陈道友的洞府就安排在兰皋岛上。” “通行令牌比同门中长老,除了几处禁地,其余各处皆是畅通无阻。” 说着,他翻手取出一块玉牌,亮了出来。 陈渊低头看去,玉牌温润细腻,一面刻着碧波明月,一面刻着“太冥”二字,竟是由千年寒玉制成,散发着微微寒气。 黑袍老者扫了一眼玉牌,微微颔首:“你将通行令牌交给陈小友,带他安顿下来,但有所需,不必禀告,照办就是。” “弟子遵命。” 王玄戈转过身来,将玉牌递给陈渊,目中闪过几分惊异之色。 陈渊接过玉牌,拱手一礼:“有劳王道友了。” 王玄戈还礼之后,抬手一引:“陈道友这边请。” 陈渊收起玉牌,向黑袍老者、苍松道人抱拳一拜,随王玄戈走出竹楼,遁光一卷,飞向远处。 …… 苍松道人看着两道远去的虹光,端起竹几上的琉璃茶盏,轻啜一口:“这位陈小友作为人修,却能炼化数种真灵之血。” “他修炼的功法定然非同寻常,绝非此界能有,道友就一点也不感兴趣?” 黑袍老者同样端起竹几上的琉璃茶盏,啜饮一口,淡淡道:“陈小友在孙袁威逼之下,宁死也不肯交出修炼功法,秦某便是感兴趣,又能如何?” 苍松道人目光一闪,缓缓道:“那孙袁是妖族化神,而你我与陈小友乃是同族,又鼎力助他突破化神,有提携之恩。” “我等并非向他索要什么宝物灵珍,只是借修炼功法一观,他未必就不会同意。” 黑袍老者道:“你我一千年前就已修炼到化神境界,陈小友又是体修,他修炼的功法再是玄妙,道友还能改修不成?” 苍松道人沉吟片刻,目中闪过几分不甘之色:“老道自然不会改修此法,但如此玄妙的功法,怕是在灵界也非比寻常。” “能为宗门增添几分底蕴也是好的,就此错过,未免有些可惜……” 黑袍老者眉头一皱,放下琉璃茶盏,沉声道:“我等鼎力相助陈小友不假,但实则是有求于他,放眼人界,哪里去寻第二个炼化鲲鹏真血之人?” “我等能否穿过空间通道,飞升灵界,再续道途,全系于陈小友一身。” “道友切勿因小失大,为了一部无用的功法,坏了我等大计。” 苍松道人脸上阴晴不定,忽然将琉璃茶盏往竹几上一顿:“也罢,他那功法虽然玄妙,但若炼化的不是真灵之血,威能也大不到哪里去。” “不过陈渊手中绝非只有拿出的那些灵草灵石,他所戴的芥子环纹古朴,似是上古修士所用,不知存放着多少珍稀宝物。” “那上古秘境中的灵药峰上,被阵法分成了上百个灵药园,至少也有十几株三千年灵草。” “更有三处灵药园占地极大,很可能种植着五千年灵草,落在一个元婴小辈手中,着实是暴殄天物。” 黑袍老者双目一眯:“道友所言,秦某如何不知,但陈小友不愿拿出来,你我还能强人所难不成?” 苍松道人面露不悦之色:“道友说得轻巧,贵派底蕴深厚,拿出一些丹药灵草,支持陈渊结婴,并非什么难事。” “但本门底蕴浅薄,拿出如此多丹药灵草,却是要伤筋动骨。” “这小辈在秘境中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却只拿出一些灵草灵石敷衍你我。” “就此放任下去,真不知到底谁主谁次。” 黑袍老者出言宽慰:“道友也看得出来,陈小友性情刚烈,强行开口索要,与孙袁又有何分别,只能让他心中记恨。” “道友若是觉得消耗太大,秦某愿将那具白猿妖王的遗骸分给道友一半,再送给道友两颗龙珠,如何?” 苍松道人将信将疑道:“那龙珠是道友以炼丹秘法炼制蛟龙精魂,精心培炼而成,三百年才炼出一颗,一下子拿出两颗,道友舍得么?” 黑袍老者笑道:“只要能飞升灵界,秦某便是将手中所有龙珠全部拿出来,又有何妨?” 苍松道人神情稍缓,端起琉璃茶盏,将残余的半盏青冥露一饮而尽:“道友勿怪,我等无非是心中不甘,死中求活,搏那一线生机。” “但指望陈小友百年化神,难如登天。”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却让宗门元气大伤,老道委实心中不忍。” 黑袍老者轻叹一声:“秦某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我辈苦修千载,明知前方有无限风光,却只能困守此界,坐视寿元流逝,无计可施,何其残酷?” “只要有一线机会,秦某便绝不会放弃,哪怕是耗尽门中底蕴,也在所不惜。” “只是陈小友作为体修,又炼化了数种真灵精血,真元精纯浑厚,定然远超常人,想要突破化神,绝非易事。” “若是任老魔、陆道友提出异议,还请道友支持秦某,切不可半途而废。” 苍松道人正色道:“秦道友放心,老道绝非贪生之人,不能飞升灵界,左右都是一死,老道死也要死在空间通道之中。” “哪怕他二人都不愿拿出丹药宝物,老道也会鼎力支持陈小友突破化神。” 黑袍老者一振袍袖,站起身来:“事不宜迟,秦某这就去寻任老魔,陆道友容易说话,就请道友走一趟。” 苍松道人也站起身来:“道友受累了。” 两人走出竹楼,遁光一卷,飞上天空,往昭明湖外飞去。 分别之际,苍松道人忽然开口问道:“老道也算博古通今,却从未听说过,贵派丹虚子前辈斩杀过蕴含鲲鹏真血的鹏鸟,道友可否详述一番?” 黑袍老者淡淡道:“丹虚子祖师斩杀这头鹏鸟之事,还未化神,所知之人极少。” “那头鹏鸟也只是一头九级妖王,鲲鹏血脉不够精纯,实力平平,不值一提。” 苍松道人目光一闪:“丹虚子前辈威震修仙界,不斩无名之辈,这头鹏鸟想来也非同小可。” 黑袍老者笑而不语,苍松道人见状也不再多言,两人分道扬镳,身影消失在天边。 …… “有劳道友了,此处清幽静谧,甚合我意。” 陈渊抱拳一拜,嘴角含笑。 王玄戈回了一礼:“师伯祖吩咐,王某岂敢怠慢。” “王某洞府就在西北九十里外的云屿岛,道友若是有事,以传音符相告一声即可。” “通行令牌之中,有本派山门地图,除了那几处禁地之外,道友尽可去得。” 两人悬空而立,脚下是一座方圆数里的小岛。 岛上有一座五十丈高的矮山,绿树茵茵,草芬芳。 四周涟漪拍岸,雾霭纷纷,景色秀丽,静谧安详。 山腰处两扇石门嵌在山壁之上,门外峭壁陡立,一棵劲松破石而出。 这里便是王玄戈为陈渊准备的洞府,岛屿虽小,但灵气却极为浓郁,几乎堪比大型灵脉。 两人寒暄了一阵,王玄戈告辞离去,陈渊落下遁光,来到石门之前。 他拿出那面玉牌,微微一晃,一道蓝光射出,石门上光芒流转,缓缓敞开。 陈渊收起玉牌,迈步而入,穿过一条狭长通道,来到一座石厅之中。 厅内陈设精巧雅致,连通着一间修炼室,两间空荡荡的石室。 陈渊激发阵法,来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拿出黑袍老者送给他的灵草图鉴和一枚空白玉简,复制了一份。 然后他便将那部灵草图鉴一把捏碎,掌中腾起一股灵火,将玉简粉末也烧成虚无,不留半点痕迹。(本章完) 第680章 无耻 做完此事后,陈渊轻舒一口气,神识探入刚刚复制出来的灵草图鉴中,仔细查看起来。 在被中年文士暗算之后,陈渊比以往变得更加谨慎。 黑袍老者有求于他,送给他的灵草图鉴应该不会有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其毁去,陈渊才能心安。 黑袍老者所言非虚,这部灵草图鉴中足足记载了数万种灵草,连炼气修士所用的三十年、五十年、八十年灵草都囊括在内,极为详尽。 其中记载的千年灵草、三千年灵草、五千年灵草,更是让陈渊大开眼界,立刻从芥子环中取出灵草,一一比对。 三个时辰后,陈渊终于从玉简中收回神识,目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低下头来。 他身前悬着十几个木盒,盒盖全部敞开,盛放着包括那株青色灵在内的三株疑似五千年灵草。 另外两株灵草果然如他所料,就是传说中的五千年灵草。 但这株如翡翠一般的十二瓣青色灵,在灵草图鉴中却并无记载。 连黑袍老者送给他的灵草图鉴中,都没有这株青色灵的记载,此到底是何来历,有何妙用? 陈渊沉吟片刻,忽然摇了摇头,抬袖一拂,所有木盒重新合拢,封灵符缓缓归位。 千年灵草被收入芥子环中,三千年灵草、五千年灵草和那株青色灵,则是收入体内空间。 陈渊又是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一座玉简堆成的小山,占据了大半个修炼室。 陈渊深吸一口气,神识全部散开,分化出千百识念,探入玉简之中,依次查看起来。 这些玉简被那坐化修士珍藏在芥子环中,其中说不定就有关于青色灵的记载。 陈渊这一看就是三天时间,直到洞府外传来王玄戈的呼唤之声,他才从浩如烟海的玉简中收回神识,略微发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 陈渊调息片刻,重新变得神采奕奕,起身走出修炼室,拿出玉牌一晃,打开洞府石门,将王玄戈迎了进来。 两人分宾主落座,陈渊还想开口寒暄几句,王玄戈便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枚玉简和十三个木盒,缓缓滑到陈渊面前。 “王某奉师伯祖之命,将这些灵草和丹方交给陈道友,还请道友过目。” 陈渊抬手拿起玉简,神识入内粗粗查看了一遍,然后打开所有木盒,眼神一扫,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十二个木盒中,是两株三千年灵草和十株千年灵草,都是足以炼制元婴后期丹药的珍稀灵草,又能凑出几炉丹药。 陈渊抬起头来,向王玄戈抱拳一拜:“有劳道友了。” 王玄戈微微低头,从木盒玉简上扫过,眼底闪过几分不舍之色,淡淡道:“王某已经向掌管地火殿的祖师弟打过招呼,道友若是想用地火炼丹,只管去地火殿便是,本门弟子不会阻拦,告辞。” 说罢,他向陈渊拱手一礼,站起身来。 当黑袍老者让他将这些灵草和门中所有元婴后期丹方,全部交给陈渊时,王玄戈错愕不已,根本无法相信。 但师伯祖有命,太冥宗无人敢于违抗。 王玄戈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乖乖应下。 但他不想将宗门宝物交给一个外人,还是拖延了三天时间,才携灵草丹方,来到陈渊洞府。 陈渊如何听不出王玄戈语气中隐含的不满,故作不知,亲自将王玄戈送出洞府,做足了礼数。 他并不关心王玄戈有什么想法,自己的修为提升,关系到黑袍老者的飞升大计,王玄戈若是敢从中作梗,只能自讨苦吃。 送走王玄戈后,陈渊收起灵草丹方,回到修炼室中,面上又露出了疲惫之色。 三天三夜毫不停歇地查看了上万枚玉简,陈渊神识消耗极大,刚才只是强行掩盖下去。 他闭目打坐,调息了将近三个时辰,方才恢复过来,重新睁开双眼。 虽然查看玉简的过程极为冗长,但也让他大有收获。 这上万枚玉简包罗万象,下至炼气期的基础功法,上至足以修炼到化神后期的神功妙法,炼丹炼器制符布阵等修真百艺的传承,培育灵兽奇虫的神通秘术……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其中仅是化神功法,就有多达五部,元婴功法更是有八十三部之多,有十四部可以修炼到元婴后期。 修真百艺的传承也极为完备,其中炼丹传承中有十七张化神期丹药的丹方,元婴期丹药更是有上百张之多,全部被陈渊收了起来。 不过炼丹传承中的灵草图鉴不及黑袍老者送给他的那一部,御灵宗毕竟是一家以驭兽为根本的宗门,在炼丹术上不及太冥宗。 十大宗门之中,太冥宗的炼丹术一直高居第一。 其开派祖师丹虚子当初就是九仙洲第一炼丹师,留下的传承也是无人能比。 除了功法传承之外,还有种种神通秘术,或是玄奥精妙,或是诡异残忍,让陈渊大开眼界。 惟一有些可惜的是,御灵宗留下的传承大多与驭兽之术有关,只有一部体修功法,还是陈渊已经拥有的《妖神决》。 这上万枚玉简中,最让陈渊感兴趣的,是一部妖兽图鉴和御灵宗化神修士留下的新的体会。 这部妖兽图鉴记载了几万种妖兽,比黑袍老者交给他的灵草图鉴还要繁杂。 其中不仅有人界的妖兽,还有人族已经占据的一十三处界面中的妖兽种类,让陈渊大开眼界。 而御灵宗十几位化神修士留下的心得体会中,详细记载了他们突破化神的秘法以及经验。 不过御灵宗突破化神的秘法都需要与灵兽配合,对陈渊无用。 但那些突破化神的经验,却是陈渊首次窥见化神之境,只觉霍然开朗。 平时修炼中产生了一些疑难问题迎刃而解,对于天地大道的认识,隐隐间又深入了一些。 这还只是他草草浏览了一遍,若是细心体悟,还会有更多收获。 陈渊将妖兽图鉴和化神心得收入体内空间之中,然后用了一天时间,将御灵宗传承分门别类地整理了一番,妥善收好。 这可以说是他在秘境中仅次于白猿妖丹和灵草的收获,御灵宗的所有传承,几乎都包含在这上万枚玉简之中,足以重建一个上古巨派。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陈渊取出那几十个贴着封灵符的木盒,抬袖一拂,揭去封灵符,盒盖缓缓掀开,露出种种灵材。 修炼室中灵光四射,热浪滚滚,潮声暗涌,雷光闪烁,寒气逼人,仿佛万军混战。 几十种灵材汇聚一处,修炼室中的气机立刻变得紊乱起来。 陈渊抬手摄来一个木盒,拿起身旁的一枚玉简,仔细查看起来。 他特意留下了一部灵材图鉴,正是为了辨认这些灵材。 两个时辰后,陈渊将最后一种灵材收入芥子环中,面前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这几十种灵材中,有一半是极品灵材,共有二十七种。 剩下四十六种是上品灵材,但在上古之时就极为珍贵,如今四万多年过去,价值更是几乎堪比极品灵材。 这七十三种灵材中,有五种空间灵材、三种雷属性灵材,被陈渊收入体内空间,准备用来炼制法宝。 随后他又取出芥子环中的所有玉瓶,首先打开那八个由千年灵玉炼制而成的玉瓶,里面果然是元婴期丹药。 让陈渊大感惊喜的是,这八瓶丹药中竟有一瓶玄骨玉肌膏,是由三千年的淬体灵草,霜骨玉髓藤为主药炼制而成。 将此膏敷在身上,寒气入体,炼髓淬体,对十级妖王也有不小的作用。 不过让陈渊略有些失望的是,这八瓶丹药中并无元婴后期丹药,只有两瓶元婴中期丹药、三瓶元婴初期丹药。 此外还有两瓶御灵宗特有的天妖净血丹,可以让妖兽血脉更加纯净,乃是御灵宗培育灵兽的一种重要手段,但却有着重重限制。 其他玉瓶中都是元婴以下丹药,以修炼丹药为主,还有提升妖兽灵性的通灵丸,净化血脉的净血丸等等奇门丹药。 其中最有价值的是两粒金风玉露丹,以及三粒能够抵御心魔环境的清神丹,可以划入结婴灵物的范畴。 但这上百瓶丹药中,一粒能够抵御天雷劫的丹药也没有。 可见元婴三劫中,还是天雷劫最为艰险。 …… 芥子环中的低阶修炼资源数量太过庞大,陈渊只是粗略整理了一番,大致心中有数,便不再理会。 此番他进入御灵宗秘境,虽然险些被中年文士夺舍,风险极大,但收获也是远超其他修士。 炼虚妖王的妖丹元神、御灵宗传承、大半个灵药峰的灵药、几十种珍稀灵材、海量的低阶修炼资源,全都落在了他的手中。 稍弱一些的十大宗门,底蕴都不一定有他一人深厚。 这还不算三百二十九块极品灵石、上百瓶丹药,大修士的身家也是远远不及。 但陈渊心中却并没有多么欣喜,这些修炼资源足以让任何一家宗门崛起,让一个散修无忧无虑地修炼到元婴后期,但想要突破化神,还是远远不够。 修为提升还好说,但想要让肉身突破化神瓶颈,就不知要消耗多少淬体灵丹。 破境更是一道难关,他炼化了夔牛真血,但化神瓶颈可没有因此完全消失。 难道真要搜集五行精气,化作五行灵体,沟通天地大道,冲击化神境界? 这是最适合陈渊的突破秘法,但想到此法所需的海量五行精气,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陈渊把手中所有极品灵材、千年灵草、极品灵石拿出来,也凑不齐十分之一。 而这已经是上古大派御灵宗留下的所有宝物,真要凑齐五行精气,十大宗门还能剩下几个? 陈渊微微摇头,将这个想法暂时按下。 他内视己身,神识来到丹田之中。 真元大海上方,陈渊元婴正在盘膝打坐,清冷淡漠的双目中,忽然露出了几分神采。 片刻吹后,天雷火海之中,也在闭目调息的中年文士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他看向只有三寸大小的陈渊元婴,笑道:“道友可是准备好了八百年灵草?”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只要妖王回答陈某一个问题,在下立刻将灵草奉上。” 中年文士眉头一皱,脸上笑容缓缓敛去:“在下已经将那春风化雨之术如实相告,道友这是要出尔反尔?” 陈渊道:“妖王误会了,只是在下有一件小事,想要向妖王求证一下,稍后自会将灵草奉上。” 中年文士盯着陈渊:“道友请说,但若是道友再拖延下去,在下元神消散,道友就永远也无法知晓,通往焚妖界的空间通道方位了。” 陈渊不置可否,问道:“在空间通道之中,是否需要空间道标指引方向?” 中年文士怔了怔:“道友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陈渊道:“陈某得妖王许诺之后,自然要查证一番。” “这几日陈某向一位道友,请教有关空间通道之事。” “他告知陈某,想要穿过空间通道,需要道标指引方向,否则就会迷失其中,敢问妖王,是也不是?” 中年文士沉吟片刻后,缓缓点头:“不错,想要穿过空间通道,必须有空间道标作为指引。” 陈渊眉头一皱:“若是自然生成的空间通道,也需要道标指引么?”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若是自然生成的空间通道,两界灵机贯通,无需道标指引,也能辨明方向。” 陈渊目光一闪:“多谢妖王指点。” 说罢,他缓缓闭上双眼,绝口不提灵草之事。 中年文士连忙出言提醒:“道友,那温养神魂的灵草……” 陈渊元婴又睁开双眼,淡淡道:“陈某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让妖王温养元神,风险太大。” “灵草一事,陈某只能食言了,还请妖王见谅。” 中年文士面色一变:“道友出尔反尔,莫非不想飞升上界了么?” “若无在下指点,道友即便突破化神,也只能困守此界,眼睁睁看着寿元流逝,死在这座囚笼之中!” 陈渊元婴微微一笑,不再理会中年文士,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一片清冷,漠然无情。 中年文士神情阴沉下来,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无耻小辈!”(本章完) 第681章 丹成 陈渊收回神识,心中暗暗冷笑,将中年文士彻底抛之脑后。 他已经被中年文士暗算了一次,岂会没有防备。 谁知道炼虚妖王有什么手段,他绝不会再给中年文士一丝可乘之机。 陈渊倒要看看,不给中年文士温养神魂的灵草,他的元神是否真的会很快消散。 能够从中年文士手中得到春风化雨之术,验证了空间道标之事,已经收获不小。 即便中年文士元神消散,也无甚可惜之处。 陈渊双目微阖,打坐调息,一天之后,终于将状态调整至巅峰,缓缓睁开双眼。 他翻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露出黑袍老者送给他的赤色妖丹。 他抬手拿起妖丹,激发朱厌真血,一头乌发变成雪白之色,无风自舞,双手腾起朱厌真火。 他拿起赤色妖丹,双手一上一下,放在胸前,运转功法。 妖丹悬于其中,被朱厌真火包裹住,迅速融化,变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赤色血珠。 在朱厌真火之中,血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一缕缕赤色血气蒸腾而出。 终于,在陈渊体内真元消耗小半之后,赤色血珠只剩下核桃大小,一股微弱却强横的威压缓缓散开。 陈渊目中闪过几分喜色,这颗妖丹中蕴含的朱厌真血,比他预想的还要精纯几分。 他张口一吸,将赤色血珠吸入口中,一头白发重新变回黑色,闭上双目,开始炼化这一缕朱厌真血。 两个月后,端坐在蒲团上的陈渊忽然睁开双眼,一头乌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腾起朱厌真火。 他举起双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已经将那一缕朱厌真血完全炼化,体内的朱厌真血变得精纯了许多。 此前他炼化的朱厌真血主要来自于一头四级白猿,不够精纯。 驱使朱厌真火时,至多对元婴初期修士有些作用。 元婴中期修士只是稍感棘手,大修士就可轻松抵御。 这颗八级妖丹中的朱厌真血,要胜过那头四级白猿数倍。 陈渊如今再内视己身,丹田中的朱厌真灵更加凝实,眼神也比过去灵动了许多,气势大增,已然不逊色于鲲鹏真灵,甚至犹有胜之。 再对上元婴中期修士,以朱厌真火灼烧神魂,乱起心智,就能令其实力下降大半。 大修士神魂在朱厌真火的灼烧之下,也要头疼不已。 不过想要单凭朱厌真火克敌制胜,还是难了一些。 按照《真灵九转》的记载,朱厌真灵掌杀伐之道,所至之处,朱厌真火席卷万里,惑乱万族,生灵涂炭。 换言之,朱厌真火神出鬼没,直指神魂,最善群攻。 陈渊炼化朱厌真血近两百年,也是如此感受。 朱厌真火就相当于给对手添上一层枷锁束缚,时刻扰乱其神魂心智。 低阶修士神魂孱弱,也没有多少手段防护神魂,朱厌真火无往而不利。 但修为越高,对神魂的防护也就越严密,朱厌真火的威能也就越来越小。 结婴之后,陈渊再对上同阶修士,朱厌真火只能削弱其实力,但无法起到一槌定音的作用。 若是对上修为高于自己的修士,朱厌真火的作用就会降低许多。 对上高出一个境界的修士,甚至无法撼动其分毫。 这对朱厌真灵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真灵修为堪比真仙,犹在大乘之上,无人能出其右,纵横诸天万界,自然无人能敌。 但对仅仅炼化了朱厌真血的陈渊来说,御敌之时,作用显然不如鲲鹏真血和夔牛真血。 不过朱厌真灵不仅以朱厌真火闻名诸天万界,其肉身之强悍,在真灵中也是佼佼者。 炼化这一颗八级妖丹后,陈渊相当于服下了一瓶由三千年灵草炼制的淬体灵丹,肉身增强了小半,已经丝毫不逊色于金烽这等出身王族的十级妖王。 朱厌真火对付同阶真灵的效果,肯定没有对付普通生灵那么出色。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强悍的肉身之力,朱厌才能在真灵之中位居第一等。 …… 百年之期迫在眉睫,陈渊炼化八级妖丹之后,只是调息了一天,便拿出苍松道人送给他的长青丹,以及从秘境中得来的两瓶元婴中期丹药,闭关苦修。 但三瓶丹药全部炼化之后,他依旧未能突破瓶颈,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 原本陈渊只需一两瓶元婴中期丹药,就能破境成功。 但炼化赤色妖丹之后,朱厌真血更加精纯,陈渊体内真元也随之变得更加精纯浑厚,修为跌落了不少。 三瓶元婴中期丹药,只能让他将修为重新提升到之前的境地。 无奈之下,陈渊只好离开洞府,前往地火殿炼丹。 王玄戈交给他的玉牌中,有一副太冥宗山门地图,陈渊按其所载,来到浮玉岛西北角一座山谷之中,落下遁光。 火脉只有依托地脉才能存在,而整个昭明湖中,也只有浮玉岛才能承载地脉。 不仅是炼丹阁的地火殿,太冥宗的炼器殿也在浮玉岛上。 由于王玄戈早就跟掌管炼丹阁的祖长老打过招呼,在地火殿中值守的结丹执事看到陈渊之后,不敢阻拦,将他请到最大的一间地火室中。 陈渊也是展现出了高人风范,随手拿出一百块上品灵石打赏,结丹执事欣喜若狂,对陈渊更是毕恭毕敬。 但让结丹执事大感奇怪的是,在接下来半年时间里,每月十五、十六夜半时分,圆月高悬之际,这位出手大方的陈前辈,就会离开地火殿,第二天清晨才会回来。 半年之后,陈前辈直接离开了地火殿。 结丹执事有些失落,以为再无机会从陈前辈手中得到赏赐。 但一年半之后,陈前辈又回到了地火殿炼丹。 还是和先前一样,每月十五、十六深夜离开一次,第二日清晨回来。 结丹执事心中很是好奇,但他一个结丹小修,怎敢打探元婴真人之事。 他又收了陈前辈的赏赐,更不敢打扰,甚至没有将这件反常之事禀告给祖长老。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又逢十五月圆之夜,结丹执事一早便候在地火室外,等着向陈前辈见礼。 太冥宗门规森严,虽然陈前辈手中拿的玉牌比同太冥宗长老,但他终究是外来之人,出入之时,必须有人陪同。 结丹执事为表恭敬,更是一早便来此处候着,确保在陈渊外出之时,第一时间向他见礼。 有时他一等就是两天一夜,也是甘之如饴。 一百块上品灵石对元婴初期修士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他这个结丹中期的执事来说,更是足抵大半身家,心中对陈前辈极为感激。 但这一次,结丹执事刚刚来到地火室外,两扇厚重的石门就缓缓敞开,陈前辈从里面走了出来。 结丹执事微微一愣,然后立刻上前行礼,恭声道:“前辈可是要外出散心?” 他心中很是惊讶,陈前辈为何一改往日习惯,一早便离开地火室。 但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不敢多问,仍是照旧行礼。 陈渊摇了摇头:“陈某炼丹已毕,今日便要离开此处。” “这两年来你恭谨有加,这些灵石便送给你。” “好生修炼,日后未尝没有结婴希望。” 说罢,他抬袖一拂,身前凭空出现一百块上品灵石,缓缓飞到结丹执事身前。 结丹执事大喜,抱拳一拜:“多谢前辈赏赐!” 陈渊微微一笑,迈步往地火殿外走去,结丹执事在旁相随,将他送出殿外。 陈渊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结丹执事又是三次长揖,深深拜下,直至陈渊身影消失在天边,方才直起身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满脸喜色,大步流星走回殿中。 由于这是在太冥宗山门之中,陈渊飞遁速度不快,一刻钟后,方才回到兰皋岛洞府之中。 洞府内光洁如新,陈渊这两年来虽然是在地火殿中炼丹,但每隔一月,就会回到兰皋岛上引星光灌体,第二日再赶回去,洞府中没有积下一絮灰尘。 他来到修炼室中,盘膝而坐,抬袖一拂,身前出现十几个玉瓶。 陈渊眼神从这些玉瓶上扫过,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这两年以来,他没有一日懈怠,将手中所有灵草妖丹,全部炼成了丹药。 陈渊此前从洞虚山秘境和金羽雕一族中,得到了六株三千年灵草和三颗十级妖丹。 加上御灵宗秘境的收获,以及王玄戈交给他的灵草,陈渊手中共有三千年灵草二十二株(注)、千年灵草三十一株、十级妖丹三颗、九级妖丹十颗、八级妖丹一颗。 陈渊还是按照从易到难的习惯,先了半年时间,将八级妖丹和五颗九级妖丹炼成了妖元丹,共得八级妖元丹八粒、九级妖元丹三十五粒。 然后他回到兰皋岛洞府之中,炼化了两瓶九级妖元丹,修为终于突破了后期瓶颈,跻身大修士之列。 修为突破之后,陈渊寻一无人之地,演练了一下禁锁天地之术,便再入地火殿,继续炼制丹药。 修为突破,他的神魂之力也随之暴增,可以覆盖方圆五百里之地,已然超出了大修士的行列。 不过与神识能够延伸千里的化神修士相比,依旧远远不及。 但这足以让陈渊的炼丹术更上一个台阶,炼制元婴中期丹药的成丹率提升了一成,高达八成,炼制元婴后期丹药的成丹率,也来到了七成。 他将剩余的五颗九级妖丹和三颗十级妖丹,全部炼成丹药,共得九级妖元丹四十粒、十级妖元丹二十一粒。 至此妖丹告罄,陈渊转而以灵草炼丹。 由于他炼化八级妖丹之前,已经濒临突破瓶颈,黑袍老者以为一瓶长青丹已经足够,便将他手中炼制元婴初期、中期丹药的千年灵草,全部收走。 陈渊手中剩下的灵草,皆是用来炼制元婴后期丹药。 元婴后期丹药以一株三千年灵草为主药,千年灵草为辅药。 那二十二株三千年灵草中,陈渊在黑袍老者面前拿出了五株,缺少的辅药,黑袍老者让王玄戈交给了他,可以凑出五炉丹药。 王玄戈还交给了他两株三千年灵草,加上陈渊手中作为辅药的千年灵草,可以凑出两炉丹药。 剩余十五株灵草中,有六株是从洞虚山秘境中得来。 御灵宗秘境完好无损,有不止一条大型灵脉,灵气远比灵脉受损的洞虚山秘境充裕。 其中灵草与那六株洞虚山秘境中的灵草放在一起,一眼便能看出分别。 陈渊宁愿放弃从黑袍老者手中讨要辅药的机会,也不敢轻易示人。 还有九株,陈渊还是看了黑袍老者送给他的灵草图鉴,方才知晓来历。 这十五株三千年灵草,加上陈渊手中的千年灵草,又能凑出四炉元婴后期丹药。 十一炉丹药,陈渊了两年时间,方才炼制完毕,共得七十七粒元婴后期丹药。 元婴初期和中期丹药只需一月时间,就能炼出一炉。 但元婴后期丹药的主药为三千年灵草,灵气更加精纯,炼制难度增加了许多,需要两个月才能炼出一炉。 今日便是最后一炉丹药出炉之时,陈渊遂离开地火殿,回到洞府之中。 放眼整个九仙洲,恐怕也没有哪个炼丹师,能一口气炼出十一炉元婴后期丹药。 陈渊一边炼丹,一边细心揣摩御灵宗留下的炼丹传承。 十一炉丹药全部炼完,他的炼丹术也精进了许多,隐隐间触摸到了一层新的境界。 只要能够突破这一道瓶颈,他炼制元婴后期丹药的成丹率,便能达到八成,堪比太冥宗开派祖师丹虚子,凌驾于九仙洲古往今来所有炼丹大宗师之上。 但陈渊也清楚,这一步之遥才是最艰难的。 不知再炼制多少炉元婴后期丹药,他才能突破这一道瓶颈。 陈渊吐纳调息,将炼丹之事放在一旁,并未急着服下丹药修炼,而是先打坐三日,调节心境。 直至凝神静气,状态恢复至巅峰,他才摄来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吞入腹中,闭目修炼起来。(本章完) 第682章 十载 春去秋来,斗转星移,转眼间就是十年过去。 兰皋岛上,岸边青石,陈渊盘膝而坐,手执一根竹竿,悬于湖中,神态悠闲。 忽然,竹竿重重一颤,陈渊手腕轻轻一抖,竹竿骤然一提,透明丝线紧紧崩起。 哗啦! 一条丈许长短的大鱼破水而出,身躯左右摆动,水四溅,来到陈渊身前时,却突然停住,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墙壁,缓缓滑落。 陈渊单手虚攥着竹竿,轻若无物。 他微微一甩,这条上千斤的庞然大物便朝远处飞去,就像是掷出了一个石子般轻盈。 大鱼一直飞出几十丈之外,轰然落入水中,激起了数丈高的水。 大鱼晕头转向,肚皮都翻了起来,好一会才潜了下去,徒留一道道涟漪散开。 陈渊哈哈一笑,慢条斯理地往鱼钩上挂上一根长长的肉条,将竹竿甩入湖中。 那鱼钩极为纤薄,但却闪烁着幽幽光泽,不知是用什么灵材所制,上千斤的大鱼,也无法挣脱开来。 鱼钩入水,陈渊远眺湖中,日暮西沉,浮光跃金,沙鸥翔集。 偶有几道遁光从远处天边飞过,隐隐传来几声谈笑,更显幽静,让人心旷神怡。 陈渊嘴角含笑,安静等待鱼儿上钩。 几个时辰很快过去,天穹如墨,日落月升。 陈渊又钓上几条鱼,有大有小,大者重逾千斤,小者不过一尺。 他仰首观天,微微一笑,手中竹竿忽然消失不见,站起身来,踱步而去。 兰皋岛岸边沙滩洁白细腻,陈渊来到矮山脚下,一条石阶蜿蜒曲折,直通洞府。 他不急不缓,漫步在石阶之上,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来到洞府之外。 此时已至夜半,天河倒悬,银砂万点,冰晶千斛,垂覆四野。 陈渊停下脚步,翻手拿出玉珏,青光亮起,漫天繁星齐齐闪耀,汇聚成一道银色光柱,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内。 陈渊微闭双目,丹田之中,真元大海以惊人的速度下降。 四十息之后,玉珏上青光敛去,浓郁如水的银色光柱也变得无比稀薄,缓缓消散。 陈渊睁开双眼,轻轻握拳,感受着增长了几分的力气,微微颔首。 他拿出玉牌一晃,洞府石门敞开,迈步而入,来到修炼室中,盘膝坐下,打坐修炼,恢复因星光灌体而消耗的两成真元。 一天之后,陈渊缓缓睁开双眼。 在兰皋岛堪比大型灵脉的浓郁灵气之下,他已经真元尽复。 但陈渊内视己身,感受着澎湃浩荡的真元大海,却是眉头微皱,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道友不杀在下,也不助在下温养元神,究竟意欲何为?”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陈渊元婴转过头去,只见雷光火海之中,中年文士死死盯着他,目中露出几分忿恨。 与之前相比,中年文士的身形变得虚幻了许多,气机也衰弱了不少。 陈渊微微一笑,然后便收回神识,毫不理会中年文士的质问。 中年文士曾经说过,没有灵草温养元神,很快便会消散。 陈渊食言之后,不到一年时间,中年文士的神魂果然变得极为虚幻,似乎随时都会散去。 他数次以空间通道的方位威胁陈渊,但陈渊一直不为所动。 没过多久,中年文士的元神竟然又重新凝实起来。 如今十几年过去,中年文士的元神依旧安然无恙,不知还能再坚持多长时间。 他几次三番想要和陈渊谈判,或软或硬,但陈渊从来都是不予理会。 中年文士在御灵宗秘境中苟延残喘了四万多年,十几年时间太短,不过是弹指一瞬,根本无法让他真正慌乱。 陈渊一点也不着急,他已经知道了另一条空间通道所在,本就没想过再从中年文士身上有任何收获。 除非中年文士真的心生惧意,贪生畏死,愿意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否则陈渊只会任他自生自灭。 中年文士的这一缕元神坚韧异常,极难灭去。 他留下的妖丹又等阶太高,陈渊至少也要突破化神,才有可能炼化其中蕴含的朱厌真血,并不急在这一时。 …… 陈渊收回神识,脸上的迟疑终于消失不见,翻手拿出一枚空白玉简,神识探入其内,微闭双目。 过去十年之中,陈渊已经将手中二十一粒十级妖元丹,以及七十七粒元婴后期丹药,尽数炼化。 十瓶修炼丹药,足以让九仙洲上任何一名大修士修炼到元婴后期巅峰。 但对陈渊来说,这些丹药却远远不够。 与同阶修士相比,陈渊的真元太过精纯浑厚。 在突破后期瓶颈之前,陈渊就炼化了两百多粒元婴中期丹药,方才修炼到元婴中期巅峰。 如今他又炼化了一颗八级妖丹,朱厌真血更加精纯,需要的丹药只多不少。 没有二十五瓶元婴后期丹药,他休想触摸到化神期的门槛,甚至可能需要更多。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就是十大宗门也难以凑齐。 但这便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一名修士实力越强,天劫威力也就越强。 陈渊修炼的是仙家功法,《真灵九转》让他可以炼化真灵之血,实力远胜同阶修士,破境难度也是远超同阶修士。 这十年以来,陈渊闭关苦修之时,心中也是极为无奈。 《真灵九转》本就不是给下界修士准备的功法,他能够找到三种真灵之血,已经是侥天之幸。 若非在上古之时,有妖族大军跨界而来,中年文士在人界留下了朱厌血脉,他甚至无法结成金丹。 与寻找真灵后裔相比,修为提升难上一些,反倒不算什么。 而且《真灵九转》大大减少了瓶颈的阻碍,让陈渊以五行伪灵根资质,两百年结婴成功,无愧于仙家功法的玄妙。 只要丹药充足,他就不必为修炼发愁。 但这是在大修士之前,元婴后期丹药以三千年灵草为主药,比起千年灵草珍稀十倍不止。 陈渊此前是依靠在两处上古秘境中的收获,修为才能突飞猛进,不到三百年时间,就修炼到大修士的境界。 但到了这一步,他手中的灵草妖丹全部告罄,距离元婴后期巅峰,却还差一百五十多粒丹药,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大修士绝望的数目。 人界还有几个上古秘境,等着他去搜刮灵草? 即便黑袍老者、苍松道人鼎力支持他冲击化神,恐怕也无法再拿出多少三千年灵草,供他提升修为。 出关之后,陈渊暂时放下修炼,在兰皋岛上悠游自在,调节心境之余,心中一直在思索,到哪里去找这一百五十多粒修炼丹药。 七天过去,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一刻钟后,陈渊睁开双眼,将玉简收入芥子环中,起身走出修炼室。 …… 素月湖,湖心岛。 陈渊在竹林之外落下遁光,抱拳一拜,朗声道:“晚辈陈渊,拜见秦前辈。” 过了一会,黑袍老者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友不必多礼,还请入内一叙。” 黑袍老者很是客气,但陈渊不敢怠慢,恭声道:“晚辈遵命。” 他迈步走入竹林之中,来到那栋竹楼之外。 竹楼大门敞开,黑袍老者盘膝坐于竹几之后,嘴角含笑,看着陈渊。 陈渊跨过门槛,又是抱拳一拜,做足了礼数,方才站定。 黑袍老者伸手示意:“小友请坐。” 陈渊这才一撩前襟,在黑袍老者对面坐下,身形笔直。 他看着黑袍老者,目中露出几分敬佩之意,恭声道:“多谢前辈赐下丹药。” 过去十年之中,他并非一味苦修,王玄戈曾经来到他洞府做客,将黑袍老者炼制的三瓶淬体灵丹交给他。 也正是在王玄戈这一次上门之时,陈渊终于知道了黑袍老者的姓名——秦无涯。 这三瓶淬体灵丹,分别以三种三千年淬体灵草炼制而成,但每个玉瓶之中,都装着十粒丹药。 也就是说,秦无涯每一炉丹药的成丹率,都高达十成。 只有炼丹师才知道,这是何等恐怖的炼丹术。 九为数之极,一个炼丹师的成丹率达到九成,炼丹术就已经臻至化境。 陈渊现在是炼丹大宗师,炼制元婴后期丹药的成丹率高达七成。 但他炼制筑基期丹药的成丹率,也只有九成。 只有在炼制最简单的炼气期丹药时,成丹率才能达到十成。 而秦无涯炼制相当于元婴后期丹药的淬体灵丹,成丹率竟然高达十成。 他的炼丹术,怕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古往今来都罕有人及。 不仅如此,秦无涯在炼制那三瓶淬体灵丹时,不知用了什么秘术,亦或是掺入了什么灵物。 这三瓶丹药中蕴含的灵气,也要比丹方中记载的更加精纯。 丹虚子的传承果然不凡,即便陈渊日后突破化神,炼丹术能否达到这等境界,也没有一丝把握。 陈渊了一年时间,将这三瓶淬体灵丹,以及那一瓶玄骨玉肌膏尽数炼化,星光灌体在过去十年中也从未停下,肉身增强了许多。 若是再遇到金烽,陈渊不用激发真灵之血,单凭肉身之力,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秦无涯仔细端详着陈渊,目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赞赏道:“小友这十余年来没有荒废,修为大进,肉身也增强了不少,距离化神只有半步之遥。”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百年化神虽难,但对小友来说,却并非没有希望。” 陈渊苦笑一声:“前辈谬赞,晚辈已经山穷水尽,方才将修为推升到这般地步,想要触摸化神门槛,依旧是遥遥无期。” 秦无涯笑道:“小友不要妄自菲薄,老夫本以为小友炼化了真灵之血,体内真元应该要比同阶修士精纯不少。” “以小友手中的丹药,应该无法提升多少修为。” “但现在看来,却是超出了老夫预料。” “正好两个月前任老魔出关,与苍松道人、陆道友一齐来到昭明湖中。” “今日小友出关,老夫便将他们请来,与小友一见,再拿出一些灵草丹药,助小友将修为一举提升至元婴后期巅峰。” 说罢,他翻手拿出三张金光灿灿的传音符,放在嘴边无声说了几句。 再抬手一掷,三张传音符飞出竹楼,化作三道金色流光,消失在天边。 陈渊见状,目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欲言又止,低下头去。 秦无涯见状,问道:“小友可是有话想说?” 陈渊犹豫了一下:“还是等那三位前辈到来,晚辈再向前辈禀告。” 秦无涯目光一闪,微微颔首:“也好,不过小友切记,任老魔冷酷无情,在他面前,你须处处小心,礼敬有加。” 陈渊心中一凛:“敢问前辈,这位任……任前辈是哪一家宗门的老祖?另一位陆前辈,可有什么忌讳之处?” 秦无涯微微一笑:“小友勿慌,任老魔虽然性情阴鸷了一些,但小友关系到我等飞升大计,他不会拿小友如何。” “只是他出身魔道,乃是玄阴宗太上长老,与老夫和苍松道友有些龃龉。” “如今小友在本门修炼,他可能会借机为难小友。” “至于陆道友,他没有拜入宗门,与小友一样,也是散修出身。” “在得知小友之事后,陆道友便外出游历,特意为小友搜集灵草丹药。” 陈渊面露讶色:“晚辈何德何能,竟劳动陆前辈大驾?” 秦无涯笑道:“陆道友是一个苦修士,不问外物,一心谋求飞升灵界,自然对小友关照有加。” “十四年前,小友闭关之际,老夫与苍松道友就将小友之事,告知了任老魔和陆道友。” “只是任老魔正在修炼一项秘术,无法中断,陆道友便也不急着来昭明湖。” “直至两个月前,任老魔方才来到昭明湖中,老夫也将陆道友请来一会。” “小友今日出关,却是恰逢其时。” 他话音刚落,三道遁光便从天而降,落到竹楼前方,现出苍松道人的身影。 在他身旁,是一名紫发中年人和一名年轻修士,俱是气机内敛,深不可测。 陈渊站起身来,退到一旁。 秦无涯依旧端坐不动,三人步入竹楼之中,眼神齐齐落到陈渊身上。 陈渊微微低头,抱拳一拜:“晚辈陈渊,见过三位前辈。” 苍松道人看向着陈渊,面露笑意:“恭喜小友修为大进。” 那紫发中年人一身青衫,神情冷漠,上下打量了陈渊几遍,忽然转头看向秦无涯:“这元婴小辈当真炼化了鲲鹏真血?” 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怀疑,秦无涯淡淡道:“任道友若是不信,老夫现在便可让陈小友演示一二。” 任老魔神情稍缓,又看向陈渊,冷冷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陈渊神情微变,恭声道:“晚辈修炼的是一部无名功法,偶然得来,不知来历。” 任老魔双目一眯,正要开口,却被秦无涯打断:“任道友莫非要和那孙袁一般,以大欺小,强人所难?”(本章完) 第683章 秘术 第683章 秘术 任老魔盯着陈渊,一言不发,空气突然变得格外沉重。 陈渊垂首而立,神情恭敬,但脸上毫无惧色。 忽然,任老魔身形一转,拂袖而出,冷冷道:“让任某看看你炼化的鲲鹏真血。” 陈渊心中一松,虽然他知道秦无涯会为他出头,但面对一位化神修士的威逼,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秦无涯站起身来:“就请陈小友为任道友演示一二。” “晚辈遵命。”陈渊恭声应下,又对年轻修士抱拳一拜,面露歉意,“晚辈还未向陆前辈见礼……” 年轻修士微微一笑:“无妨。” 这位陆前辈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相貌俊朗,仿佛少年一般,看起来比陈渊还要年轻一些。 修士筑基之后,相貌衰老速度会大大减缓。 陈渊资质太差,当年在炼气期蹉跎了将近二十年,筑基之时,已经是三十多岁。 他又从未服下过驻颜丹药,能够维持二十左右的相貌,是因为他筑基之前,常年以星光灌体,肉身生机充盈。 这位陆前辈明明只是散修,相貌却如此年轻。 不是筑基时年纪尚轻,就是少年时服下过驻颜丹药,都是极为难得。 几人走出竹林,来到岸边。 和上火一样,秦无涯锁住这方天地的空间,陈渊激发鲲鹏真血,施展出瞬移之术。 如今他修为突破,肉身增强,施展瞬移之术时,也容易了许多。 仅用了十五息时间,陈渊就成功施展出瞬移之术,闪现到五百丈之外。 任老魔和陆前辈早有准备,看到陈渊果然施展出瞬移之术,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如何惊讶。 反倒是已经见识过一次的苍松道人,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陆前辈注意到苍松道人神情变幻,开口问道:“陈小友之事,还是两位道友相告,今日为何如此欣喜?” 苍松道人捋须一笑:“陆道友有所不知,上一次陈小友演示这瞬移之术,可是用了三十息,方才勉强施展出来,还只能瞬移到百丈之外。” “短短十年过去,他对空间之力的掌握,就有如此提升。” “待他化神之后,代替空间道标,辨明灵界方向,想来也不是难事。” 陆前辈恍然,任老魔冰冷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道精芒。 陈渊背后黑翼收拢,气机内敛,恭声道:“晚辈自得前辈嘱托,便不敢有一日懈怠,只求早日化神,能够助四位前辈飞升灵界。” 闻听此言,除了任老魔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微微颔首,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们已经站在人界之巅,所求者唯有飞升灵界。 陈渊这番话,正中他们下怀。 秦无涯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是入内一叙。” 几人随他重新回到竹楼,分宾主落座,陈渊主动退开,侍立一旁。 但秦无涯开口道:“陈小友日后终有成就化神的一日,当与我等同席而坐。” 苍松道人捋须笑道:“秦道友所言不错,小友请坐。” 陈渊面露迟疑之色,看向任老魔和陆前辈。 虽然四人有求于他,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元婴修士。 按照修仙界的惯例,只有得到高阶修士同意,低阶修士才能与其同坐。 否则就是心怀不敬,被高阶修士随手杀了,也是活该。 这便是修仙界的残酷,虽然低阶修士与高阶修士,都是从凡人修炼而来,但实力却是天壤之别。 低阶修士在高阶修士面前只能小心翼翼,一个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至于凡人,在修士眼中更是如蝼蚁无异。 若不是修士还需要从凡人修炼而来,各大宗门为了道统传承,有意庇护凡人繁衍,早已被修士屠戮殆尽。 陈渊当然不用担心被两人所杀,但任老魔性情阴鸷,还是谨慎为上,不能给他为难自己的借口。 陆前辈微微一笑:“陈小友不必拘礼。” 任老魔点了点头,神情依旧冷漠。 陈渊这才在竹几旁边坐了下来,好在竹几颇大,五人围坐,也不显局促。 按照待客之礼,几人应该分席而坐。 但在座之人除了陈渊之外,都是化神修士,人界已经没有礼数能够约束他们。 秦无涯拿出茶壶茶盏,为几人斟上青冥露,方才开口说道:“今日陈小友出关,秦某遂将三位道友请来一叙。” “陈小友,这位是玄阴宗太上长老任幽明任道友,这位是陆忘荃陆道友……” 陈渊向两人依次见礼,任老魔无动于衷,但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打转。 陆忘荃抬袖一拂,竹几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瓶、五个木盒,缓缓滑到陈渊身前。 他微笑道:“陆某走遍九仙洲,找到四粒金炀丹,一株三千年灵草、四株千年灵草,助小友一臂之力,冲击化神。” 陈渊面露喜色,抱拳一拜:“多谢前辈赏赐。” 他看也不看,便将玉瓶木盒收入芥子环中。 金炀丹是一种元婴后期丹药,那六株灵草虽然还未查看,但既然是陆忘荃特意搜集而来,定非凡品,应该能凑出一炉丹药。 苍松道人抬袖一拂,竹几上也出现了一个玉瓶、九个木盒,滑到陈渊身前。 他目中闪过几分不舍之色:“元婴后期丹药难寻,老夫用纳元丹、木玄丹、青玢丹凑成一瓶。” “还有两株三千年灵草、七株千年灵草,可以炼出两炉丹药。” 陈渊同样抱拳称谢,将玉瓶木盒收起。 三千年灵草太过珍贵,就连苍松道人,也只能拿出两株。 也只有在数万年未曾开启的御灵宗秘境中,才能找到十几株三千年灵草。 元婴后期丹药更加难得,大修士到手就会炼化,极少在修仙界中流传。 苍松道人身为化神修士,又是少玄门太上长老,也只能勉强凑出一瓶。 几人目光落在任老魔身上,他抬袖一拂,竹几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瓶、四个木盒,淡淡道:“这是三粒玄幽丹、一株三千年灵草、三株千年灵草,今日便送给小友。” 苍松道人眉头一皱:“陈小友百年之内必须突破化神,任道友只拿出这些东西,未免太少了一些。” 秦无涯和陆忘荃脸上也是不太好看,玄阴宗乃是魔道魁首,独霸息州,数万年来,名声与太冥宗不相上下,却只拿出三粒丹药、四株灵草,也太过敷衍了一些。 任老魔看了苍松道人一眼,淡淡道:“任某闭关之前,用去了不少灵草,手中只有这些。” “任某观陈小友修为,距离元婴后期巅峰已然不远,炼化这些丹药,应该足以修炼到元婴后期巅峰,触及化神瓶颈。” 苍松道人目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这倒是巧了……” 陆忘荃一个散修,拿出的灵草丹药数量少一些也就罢了。 但任老魔出手连陆忘荃都不如,让东拼西凑出一瓶丹药的苍松道人,心中很是不忿。 但任老魔已经开口解释,他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但脸上的不悦之色,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秦无涯扫了一眼竹几上的玉瓶木盒,眉头微皱:“陈小友炼化真灵精血,体内真元浑厚精纯,这些丹药,怕是无法助他修炼到元婴后期巅峰。” 他抬眼看向陈渊:“小友提升修为只是第一步,化神瓶颈才是真正的难关,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 “还是让老夫将灵草炼成丹药,成丹率也能高一些,如何?” 几人一齐看向陈渊,他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秦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 “但即便是秦前辈亲自出手,将三位前辈交给晚辈的灵草炼成丹药,也无法让晚辈触及化神门槛。” 秦无涯目光一闪:“小友此言何意?” 苍松道人目中寒光一闪:“五瓶元婴后期丹药,还不足以让小友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巅峰么?” 苍松道人拿出最多的灵草丹药,本就心中不快,任老魔又敷衍了事,连陈渊都敢狮子大开口,让他更是极为不悦。 陈渊没有解释,而是拿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恭声道:“晚辈手中有一种秘术,还请四位前辈过目。” 四人都没想到陈渊会有如此举动,皆是一愣。 秦无涯最先反应过来,抬手将玉简摄入手中,神识探入其内。 忽然,秦无涯神情微变,又看了陈渊一眼,目中闪过几分惊讶之色,才重新低头查看玉简。 其他三人见状,眼神中都透出几分好奇,就连任老魔也不例外, 陈渊口中的“秘术”到底有多么玄妙,竟让秦无涯这般失态。 过了一会,秦无涯抬眼看向陈渊,问道:“这秘术小友是从何得来的?” 陈渊恭声道:“晚辈继承了玉清海一位炼丹师的传承,这门秘术就在其中。” 秦无涯微微颔首,将玉简递给一旁的苍松道人。 苍松道人接过玉简,立刻探入神识,神情骤变。 一旁的陆忘荃和任老魔见状,目中疑惑更浓。 半晌之后,苍松道人方才收回神识,深深看了陈渊一眼:“陈小友手中竟有这等秘术,真是让老道大开眼界。” 他将玉简递给一旁的陆忘荃,后者神识探入其内,神情也是微微变化,但却远不如苍松道人那般失态。 片刻之后,他便收回神识,微微颔首:“这秘术果然玄妙……” 他将玉简交给任老魔,后者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哼一声,神识探入玉简之内。 下一刻,任老魔瞳孔一缩,冷冰冰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他收回神识,紧紧盯着陈渊:“这秘术当真能把妖丹炼成丹药,提升修为?” 陈渊正色道:“晚辈岂敢欺瞒诸位前辈,这是一粒八级妖元丹,还请诸位前辈过目。”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个玉瓶,双手呈上。 苍松道人立刻抬手将玉瓶摄入手中,倒出一粒丹药,捏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来,看向陈渊,眉头紧皱:“这粒丹药与寻常丹药有何区别,哪有秘法中记载的那般,残留着一缕妖气?” 陈渊面露难色,陆忘荃开口道:“苍松道友勿急,还是请秦道友一观,说不定能看出些许端倪。” 苍松道人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尴尬,将丹药交给一旁的秦无涯。 秦无涯接过妖丹,仔细查看起来。 不到片刻,他便点了点头:“这粒丹药却如秘法记载的一样,残留着一缕极淡的妖气,应是以八级妖丹炼制而成。但若不是炼丹师,又未掌握这炼丹秘术,却是极难看出。” 他抬头看向陈渊:“陈小友拿出这门秘术,可是想以十级妖丹炼成丹药,提升修为?” 陈渊深吸一口气,说道:“晚辈不敢欺瞒诸位前辈,得到这妖元丹秘术之后,这些年来除了以灵草炼制丹药,一直在猎妖取丹,提升修为。” “又占了体修瓶颈不坚的便宜,才能在结婴百年之内,便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 “再想提升修为,仍旧需要将妖丹炼成丹药。” 苍松道人眉头紧皱:“小友从上古秘境中得到了五株三千年灵草,秦道友又给了你两株,至少也能凑出七炉丹药。” “今日我等给你的灵草,又能凑出四炉,还有将近两瓶丹药,也不够你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巅峰?” 陈渊苦笑一声:“晚辈炼化真灵之血之后,确如秦前辈所言,体内真元比同阶修士要精纯浑厚一些,需要的丹药也要多上不少。” “晚辈除了那七炉灵草之外,还将三颗十级妖丹炼成丹药,全部炼化之后,才将修为推升到这般地步。” “若是想要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巅峰,即便算上三位前辈今日所赐,至少……至少也还需要十瓶元婴后期丹药。” 竹楼中沉默下来,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清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传来。 苍松道人盯着陈渊,一字一句道:“十瓶元婴后期丹药……老道为了给你凑齐一瓶丹药和两炉灵草,已是倾尽全宗之力,你还要十瓶?” 陈渊叹了一口气:“晚辈也知道三千年灵草极为珍贵,才拿出这妖元丹秘术。” “只要有十级妖丹,晚辈便能将其炼成丹药,提升修为。” “否则只能一点一滴地吸纳天地灵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触及化神门槛。” (本章完) 第684章 灭妖 第684章 灭妖 秦无涯皱眉道:“三千年灵草我等还能拿出几株,但十级妖丹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小友欲以妖丹炼制丹药,恐怕难度不小。” 陈渊目露讶色:“十大宗门底蕴如此深厚,连几颗十级妖丹都拿不出来么?” 苍松道人冷冷道:“小友莫非以为,十级妖丹也能唾手可得不成?” “人界妖族七成都在南州,孙袁庇护之下,休说十级妖王,就是八级妖王、九级妖王,都难以猎杀。” “就连九黎派,也只敢潜入南州猎杀低阶妖兽。” “万妖海、寒州妖族倒是没有化神妖修庇护,但却实力孱弱。” “十级妖王寥寥无几,不是王族族长,就是寒州妖族共主。” “谁会为了一颗十级妖丹,去惹他们的麻烦?” “几万年以来,本门也只有四五颗十级妖丹,早已作为灵材,炼成了法宝,一颗也拿不出来。” 秦无涯沉吟片刻,说道:“老道手中倒是有一颗十级妖丹,乃是青崖祖师深入冰洋寻找飞升通道时,斩杀一头十级冰凤所得,可以送给小友炼丹,但也仅有这一颗。” 陆忘荃微微摇头:“陆某一千年前,倒是得到了两颗十级妖丹,但已经炼成了法宝。” 任老魔淡淡道:“本门有一颗十级妖丹,任某会命人取来,送给小友炼丹。” 陈渊眉头紧锁:“两颗十级妖丹只是杯水车薪,若无更多修炼丹药,晚辈百年之内,绝无可能突破化神……” 任老魔目中寒光一闪:“南州在孙袁庇护之下,十级妖王肯定不少,全部杀了,至少也能得五六颗妖丹。” 苍松道人冷冷道:“若是这些还不够,寒州冰蛟王、万妖海三大王族族长,俱是十级妖王。” “扫荡干净之后,所得妖丹应该能凑齐十颗,足以让陈小友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巅峰。” 两人的声音很是平淡,但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陆忘荃微微摇头:“苍松道友有所不知,陆某这十年来四处游历,偶然得知,金羽雕一族已为天机门所灭,万妖海三大王族,如今只剩其二。” 苍松道人颇为意外:“玉清海三大宗门和万妖海三大王族一直僵持不下,金羽雕一族为何会突然覆灭?” 陆忘荃道:“具体如何,陆某也不甚了解。” “只是在天机岛坊市中听人提起,金羽雕一族覆灭,并非天机门一宗之力。” “而是有一神秘修士暗中相助,还有九仙洲修士参与其中,才能一举功成。” 任老魔淡淡道:“金羽雕一族被天机门所灭,其族中妖丹自然落入了天机门手中。” “让天机门交出十级妖丹即可,若是不从,便连同蛟龙、鲲鱼两族,一并灭了就是。” 三人微微颔首,显然对此都颇为赞同, 陈渊心中一凛,开口道:“几位前辈无需对天机门下手,金羽雕一族是晚辈邀请了几位道友,与天机门联手所灭,其族中妖丹也被晚辈炼成了丹药。” 任老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便不用理会这天机门,只将鲲鱼、蛟龙两族灭了。” 三人又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把天机门的存亡放在眼中。 一家大型宗门而已,在几人眼中与蝼蚁无异。 秦无涯看向陈渊,温言道:“陈小友已经灭去了金羽雕一族,轻车熟路,此事依旧以小友为主。” “老夫稍后便命玄戈率门中长老,随小友赶赴玉清海。” 苍松道人点头附和:“事不宜迟,老道今日便返回山门,遣门中长老赶来昭明湖,助陈小友一臂之力,尽快覆灭这两大王族,免得耽搁小友提升修为。” 任老魔淡淡道:“任某也会派人来此。” 陆忘荃洒然一笑:“陆某手下无人可用,此番便旧地重游。” ““小友放手施为,事有不谐,陆某自会出手相助。” 陈渊心中一动,抱拳拜下:“晚辈遵命……” 苍松道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所得十级妖丹,尽数归小友所有,但其他妖丹宝物,却是要三派均分。” 陈渊恭声应下:“晚辈明白,不过晚辈想请天机门一起动手。” “此派乃是玉清海的地头蛇,对万妖海很是熟悉,当有不少助益。” 苍松道人淡淡道:“不过是两个王族罢了,我等三派联手,再算上小友,共有四名大修士、十几名元婴长老,何须借用他派之力?” 陈渊道:“苍松前辈有所不知,那蛟龙一族颇为繁盛,分成数条支脉,族中化形妖王众多,族地又有大阵守护。” “想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十几名元婴长老,怕是稍显不足。” 苍松道人眉头一皱:“一个妖兽王族而已,能有什么后患?” 秦无涯轻咳一声,看了一眼陆忘荃。 苍松道人一怔,随即改口道:“便依小友所言,让那天机门一起动手,但所得妖丹却不能分给他们。” “晚辈明白。” 陈渊恭声应下,但心中却颇为疑惑。 为何秦无涯只是看了陆忘荃一眼,就能让苍松道人改变主意? 他悄然看向陆忘荃,只见这位化神散修嘴角含笑,神情悠然,看不出丝毫端倪。 苍松道人又道:“那寒州的冰蛟王……” 任老魔打断道:“此事交给任某即可。” 苍松道人眼底闪过几分不快,但并未出言反驳。 寒州贫瘠,没有巨型宗门,一直受血焰宗辖制。 而血焰宗与玄阴宗、朱颜白骨宗同为魔道宗门,一直往来不断,任老魔显然不愿看到正道宗门把手伸入寒州。 苍松道人只好将寒州那些化形妖王的妖丹忍痛割舍,话锋一转:“万妖海与寒州的十级妖王不难解决,但南州妖族有孙袁庇护,又当如何?” 竹楼中安静下来,十级妖王只是蝼蚁,随手便可捏死。 但孙袁是经历过上古时代,存活了数万年的化神妖修,手段深不可测。 他不会为了陈渊和秦无涯、苍松道人动手,但若是麾下十级妖王被盯上,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掀起两族大战。 秦无涯看向陈渊:“陈小友当真需要十瓶元婴后期丹药,才能触及化神门槛?” 陈渊正色道:“晚辈不敢欺瞒诸位前辈,所言句句属实,甚至十瓶丹药也未必就足够。” 秦无涯缓缓道:“若要凑齐这些丹药,只有对南州妖族下手,与孙袁撕破脸皮,在所难免。” “而且我等百年之后,就要进入空间通道,不可为后辈留下孙袁这等大敌,正好趁此机会,消除后患。” 苍松道人面露迟疑之色:“这孙袁庇护南州数万年,人族历代先辈都无法拿他如何,想要取他性命,怕是不易。” 秦无涯道:“此一时彼一时,过去孙袁龟缩在南州之中,各宗化神又各怀心思。” “自然不会只为了一颗化神妖丹,和他性命相搏。” “但现在他已经成了我等飞升大计的阻碍,陈小友又拿出了妖元丹秘术,正是取他性命的最好时机。” “杀了孙袁之后,秦某便将其妖丹炼成丹药,我等四人平分,如何?” 苍松道人眼神一亮:“秦道友所言极是,这孙袁绝不可留!” 任老魔目光一闪:“秦道友今日才得到这妖元丹秘术,就能用孙袁妖丹炼出四颗丹药?” 秦无涯微微一笑:“这妖元丹秘术虽然玄妙,但与寻常炼丹并无多少区别,只是多了一步炼化妖力而已,还难不倒秦某。” 任老魔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秦无涯看向一旁低头品茗的陆忘荃:“陆道友意下如何?” 陆忘荃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陆某只求飞升。” 苍松道人抚掌一笑:“好!我等四人联手,这孙袁手段再强,也难逃此劫。” 秦无涯看向陆忘荃:“那便劳烦陆道友往万妖海走一趟,待将两大王族灭去,我等再入南州,对付孙袁。” 陆忘荃微微颔首:“万妖海之事交给陆某即可,只是南州妖族繁盛,化形妖王众多。” “此番既然是为我人族除去大敌,何不命各家宗门一起派出元婴修士,彻底剿除南州妖族,也能节省一些时间。” 苍松道人摇了摇头:“无需兴师动众,孙袁一死,南州妖族就是土鸡瓦狗,无非是多费些力气罢了。” 陆忘荃眉头一皱,但任老魔也出言否决:“妖丹有限,三家平分犹嫌不足,岂能再分给其他宗门?” 陆忘荃闭口不言,秦无涯眼神从几人身上扫过,淡淡道:“既然三位道友都没有异议,那便就此说定。” “陈小友需要尽快提升修为,时间耽搁不得。” “还请苍松道人、任道友尽快通知门中长老,七日之后,三派修士动身赶赴万妖海,最迟半年之内,灭去两大王族。” “一年之内,我等便需击杀孙袁,扫荡南州妖族!” 陆忘荃和苍松道人颔首赞同,任老魔一言不发,但也没有开口反驳。 唯独陈渊面露难色:“秦前辈,我等七日之后就要动身,是否仓促了一些?” “晚辈与三派道友进入万妖海,必须从玉清海中经过。” “我等人多势众,难免惊动玉清海三大宗门,若是引起误会,定会误了大事。” “还是让晚辈先往玉清海走一遭,与天机门商议妥当,探听万妖海形势。” “再借助天机门掩护,潜入万妖海,作雷霆一击。” “免得与两大王族纠缠,徒然浪费时间。” 秦无涯沉吟片刻,说道:“不知小友需要多长时间?” 陈渊道:“三个月内,晚辈便会回返。” 秦无涯微微颔首:“那就依陈小友所言。” 陈渊抱拳一拜:“晚辈定会在半年之内,覆灭两大王族!” 诸事议定,任老魔与苍松道人相继离去,回宗安排人手,准备这场灭族之战。 陈渊也是起身告辞,唯有陆忘荃留在昭明湖中,等候陈渊回返。 陈渊手持那面玉牌,飞出太冥宗山门,忽然身形一转,往北方飞去。 …… 寒州,冰灵城。 “陈道友这次要同时对付鲲鱼、蛟龙两族?” 萧承陌看着对面的陈渊,失声惊呼,浑然忘了手中端着一个茶盏,溅出了点点灵茶。 陈渊低头轻啜一口灵茶,微微颔首:“不错,两位道友可有兴趣?” 萧承陌面露难色:“这……” 凝冰真人就坐在他身旁,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淡淡道:“还是如上次一般,击杀妖兽者可分得元婴初期丹药?” 陈渊摇了摇头:“这次没有丹药,但有两大王族留下的宝物。” “何时动身?” “一个月内,赶到天机岛即可。” “好,但陈道友须先与妾身切磋一番。” “请凝冰道友赐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定下了此事。 萧承陌神情一变,正要说话,被凝冰真人打断:“陈道友都不怕,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萧承陌神情一僵,长叹一声,无奈地闭上了嘴。 凝冰真人站起身来,盈盈一礼:“还请陈道友移步。” 陈渊起身回礼:“凝冰道友请。” …… “道友承让了。” 冰灵城外一处荒原之上,陈渊抱拳一拜,嘴角含笑。 在他对面百丈之外,凝冰真人气机起伏不定,面色微微发白,又透着一抹嫣红,咬着嘴唇说道:“你的修为又提升了?” 方圆数里之内大雪纷飞,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远处有几头低阶妖狼被冻成冰块,仍维持着亡命奔逃的姿势。 陈渊笑道:“侥幸有所突破。” 一道遁光飞来,在凝冰真人身边停下,是在远处观战的萧承陌。 他满脸难以置信之色,深吸一口气,抱拳一拜:“恭喜陈道友成就大修士,位列人界绝巅!” “人界绝巅?”陈渊微微摇头,抱拳一拜,“一个月后,天机岛再会,陈某告辞。” 话音落下,他周身遁光一卷,鸿飞冥冥。 良久之后,凝冰真人收回目光,身形一转,往冰灵城飞去。 萧承陌如梦方醒,跟了上去,犹豫了一下,说道:“日后陈道友来访,师父还是不要再找他切磋了……” “你瞧不起为师?” “弟子不敢,但陈道友突破之前,师父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已经是大修士……” “住口!” “弟子遵命。” (本章完) 第685章 送行 “这些年来在下无暇分身,有劳叶道友教导小徒,陈某谢过。”陈渊神情诚恳,满口称谢。 叶闻笛就坐在他对面,闻言摇了摇头:“叶某越俎代庖,将青山带回宗门,不敢称功。” “青山悟性极高,修炼又极为勤勉,能有今日成就,还是靠他自己。” 李青山站在陈渊身后,垂手而立,闻言抱拳一拜:“若非叶前辈悉心教导,又传授晚辈剑道神通,晚辈现在还停留在结丹初期。” “前辈指点之恩,晚辈铭记于心。” 叶闻笛眼神从他身上扫过,露出几分惋惜之意,叮嘱道:“叶某碍于门规,无法将本门秘传教授于你,是你自己心性坚毅,才能领悟剑道玄妙。” “日后你自行修炼,切记剑道精要便在于一个‘锐’字。” “若是你手中飞剑钝了,一颗剑心钝了,修为也会就此停滞不前。” 李青山郑重应下:“前辈教诲,晚辈定会谨记于心,永不敢忘。” 叶闻笛微微颔首,眼神又转回到陈渊身上:“自南州回返后,掌门真人便想与道友一会,奈何无缘得见。” “今日道友来访,不知能否拨冗一见?” 陈渊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叶闻笛翻手拿出一张传音符,放了出去:“还请道友稍待。” 陈渊点了点头,开口道:“陈某此来还有一事,想请道友出手相助。” 叶闻笛神情一肃:“道友请说,只要叶某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陈渊道:“在下与万妖海两大王族仇怨颇深,如今遍邀同道,欲将这两大王族一并灭去,道友可愿助在下一臂之力?” 叶闻笛问道:“陈道友准备何时动手?” 陈渊道:“半年之内,道友若是有意,一个月后可来玉清海天机门汇合。” 叶闻笛毫不犹豫道:“叶某定会如期而至。” 陈渊道:“若是能将两大王族灭去,其族中宝物在下分毫不取,全部分给助阵之人。” “道友只要击杀一名化形妖王,便能分得一份,上不封顶。” 叶闻笛淡淡道:“叶某在秘境中承蒙道友关照,分得十几株千年灵草,此番只为还道友人情。” “至于妖族宝物,叶某不感兴趣。” 陈渊沉吟片刻,说道:“是在下考虑不周,叶道友只修一柄飞剑,寻常宝物对道友无用。” “这一瓶元婴初期丹药,还请道友收下。” 说着,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瓶。 叶闻笛眉头一皱:“叶某并非是为了丹药……” 陈渊打断道:“叶道友因在下之故,用去了一道护体保命的灵宝剑气,区区一瓶丹药,又算得了什么?” 叶闻笛怔了怔,默默拿起玉瓶,收了起来。 陈渊微微一笑,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 离开冰灵城后,他便一路南下,来到宁州延钧山脉,拜访叶闻笛。 十一年前,他在地火殿炼丹时,就收到了叶闻笛遣人送来的信简。 在信简之中,叶闻笛称他自作主张,将李青山带回山门,指点修炼,请陈渊见谅云云。 此外还有一封李青山的信简,详述了他奉陈渊之命,前往宁州之后的经历。 陈渊这才知道,叶闻笛随藏剑宫修士返回山门途中,遇到了同样离开延钧山脉,赶往南州的李青山。 曾经指点过李青山的范长老认出了他,众人停了下来,落下遁光,挡住了李青山的前路。 李青山很是惊讶,但随即就认出了范长老和叶闻笛,倒是没有多么慌乱。 叶闻笛将陈渊行踪告知李青山,又因为感念陈渊在秘境中对他的关照,欲将李青山带回延钧山脉,指点他的修炼。 李青山从叶闻笛口中,得知陈渊也进入了上古秘境,还差点与化神妖修交手,错愕不已。 但好在陈渊最后安然无恙,还得到两位化神修士青睐,终于放下心来。 至于叶闻笛的好意,李青山当然不会拒绝。 在延钧山脉修炼的那两年中,李青山与藏剑宫不少弟子打过交道,听说过无数叶闻笛的传奇事迹,堪称藏剑宫万年来第一天骄。 能得叶闻笛指点剑道,是藏剑宫每个低阶修士的梦想,他岂会拒之门外。 而且这本就是师尊的吩咐,他没有任何顾虑,当即答应下来。 陈渊得知李青山安然无恙,还有叶闻笛传授剑道,也是放下心来,安心在昭明湖中的闭关修炼。 此番他来拜访叶闻笛,除了见一见李青山之外,便是请他共赴万妖海灭妖。 中年文士占据他的身躯,袭杀叶闻笛,逼得他以灵宝剑气护体,陈渊一直心中有愧。 这次三大宗门联手,鲲鱼、蛟龙两族难逃一劫,正好借此机会,对叶闻笛稍作补偿。 …… 三个时辰后,陈渊离开延钧山脉,往仁州飞去。 叶闻笛发出传音符后,不到一刻钟便收到了回信,引他去见藏剑宫掌门孤雁真人。 孤雁真人很是客气,做足了礼数,丝毫没有十大宗门宗主的架子。 陈渊并未显露修为,孤雁真人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大修士。 面对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孤雁真人还能如此礼遇,显然是忌惮他背后的秦无涯和苍松道人。 言谈之中,孤雁真人也有意打探陈渊得秦无涯、苍松道人青睐的原因,但都被他敷衍了过去。 飞升之事关系重大,岂能轻易让人知晓。 见陈渊一直含糊其辞,孤雁真人似乎也有些不悦,态度冷了下来,与陈渊草草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便端茶送客。 陈渊顺势告辞离开,叶闻笛亲自将他和李青山送出山门。 李青山终究不是藏剑宫弟子,不能一直在延钧山脉修炼下去。 但这十几年来,叶闻笛对他悉心教导,除了没有教导藏剑宫功法神通,将自己得来的几种剑道神通,以及剑道精要悉数传授,已经为他筑牢了根基。 李青山修为也已经提升到结丹中期,而此时距离他结成金丹,也只过去了六十余年。 李青山进境之快,丝毫不逊色于十大宗门的真传弟子,结婴大有希望。 两人飞出几百里后,陈渊忽然放缓遁速,开口道:“这些年来,你在修炼上没有松懈,根基牢固,为师甚慰。” “为师另有要事处理,你自回仁州洞府修炼。” 李青山犹豫了一下,恭声应道:“弟子遵命,恭祝师父一帆风顺。” 陈渊见他神情有异,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李青山道:“弟子自觉实力已经足够,欲先往息州,寻那鲁家大长老报仇,恳请师父允准。” “你有几成把握?” “至少七成!” 陈渊微微颔首:“你既有如此把握,那便放手施为。” 他翻手拿出一张深黄色符箓,屈指一弹,飞向李青山。 他淡淡道:“这枚遁地符激发之后,可在瞬息之内遁出两百里。” “息州黄沙万里,土灵气浓郁,足以遁出三百里。” “只要不是遇到大修士,都可助你保全性命。” 这是他从坐化修士芥子环中得来的上古符箓,如今早已失传,足以作为元婴修士的底牌,放在李青山手中,保命更是绰绰有余。 李青山心中大喜,双手接过符箓,收入芥子环中,深深拜下:“多谢师父赏赐!” 陈渊沉吟片刻,又叮嘱道:“为师在南州得罪了那化神妖修孙袁,你万不可踏入南州半步,更不能表露身份。” “若是有事,便说你是潭州太冥宗大修士王玄戈弟子。” 李青山怔了怔:“若是有人刨根究底,弟子又该如何应对?” 陈渊拿出一枚空白玉简,神识探入其内,留下了几句话,连同王玄戈交给他的那枚玉牌,一并交给李青山。 他说道:“你只需拿出这枚玉牌,稍有见识之人,便不会再为难你。若是遇到王道友本人,便拿出这枚信简,可保无虞。” 李青山不疑有他,接过玉简玉牌,恭声应下。 随后两人分道扬镳,李青山往息州而去,陈渊则是一路向东。 他遁速极快,仅仅三日,就来到了崇德城外。 如今陈渊修为突破,肉身增强,对空间之力的掌控也随之加深,遁速比先前快了许多。 陈渊并未落下遁光,直接飞入城中。 立刻就有数名巡查修士上来盘问,陈渊散开气机,元婴修士的威压一闪而逝,巡查修士立刻停下,恭敬行礼,目送陈渊入城。 他来到城中西北角的四方阁,亮明身份,明言要拜访青柳居士。 元婴修士来访,四方阁的结丹执事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回宗禀报。 陈渊只是等了一刻钟,青柳居士便亲身至此,来到静室之中。 陈渊起身相迎,青柳居士看着他,神情略显低沉,拱手行礼,勉强一笑:“陈道友今日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陈渊暗叹一声,抱拳还礼:“敢问道友,张兄葬在何处?” 青柳居士笑容僵在脸上,缓缓消失,声音低了下去:“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飞入崇德山脉,穿过护宗大阵,来到浩然宗山门之中,一处僻静之地。 此处丘陵起伏,方圆十几里之内,遍布坟茔,幽静肃穆。 四周有阵幕笼罩,并有修士值守,看到两人后,立刻迎上前来。 但当他看清青柳居士的面容后,立刻变得必恭必敬起来,行礼之后,打开阵幕,请两人入内。 陈渊跟在青柳居士身后,来到一座平缓丘陵顶部,落下遁光。 这座丘陵只有一座坟茔,坟前竖着一块石碑,上书: 故浩然宗长老,爱徒张君讳武山之墓 天不假年,大道未成,春秋三百八十七载 师青柳居士泣立 青柳居士凝望着石碑,抬手轻抚,低声道:“这里是本派历代坐化修士葬身之地。” “武山修道三百余载,凡俗亲眷早已亡故,只有几脉远亲后辈,也全部没了往来。” “老夫回宗之后,只好将他葬于此处。” “多亏道友将武山遗体带出了秘境,否则老夫只好为他立一个衣冠冢,便如此地大半坟茔一般。” 陈渊长叹一声,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酒坛、一个玉樽,揭开酒封,斟满灵酒。 氤氲灵雾升起,伴随着馥郁香气,缓缓散开。 这是陈渊从那坐化修士芥子环中得来的无名灵酒,不知来历,共有三坛,灵气极为浓郁,是掺入三千年灵草酿制而成。 由于这枚芥子环材质极佳,四万余年不朽不坏,这三坛灵酒也留存了下来,到了陈渊手中。 陈渊一手持酒坛,一手端起玉樽,沉声道:“张兄之死,陈某难辞其咎。在下敬张兄一杯,惟愿张兄神魂转生,来世修成大道,飞升仙界!” 他将玉樽中的灵酒洒在碑前,落到草地之上,灵雾蒸腾,方圆十丈之内的野草轻轻摇摆,仿佛活了过来,青翠欲滴。 青柳居士回过身来,目中透出几分期盼:“武山神魂没有被那白猿妖王抹去?” 陈渊抬起酒坛,往玉樽中又倒满灵酒,缓缓道:“那白猿妖王袭杀张兄之时,本想顺手将他神魂搅碎。” “在下见势不妙,奋力反击,牵制住他,张兄神魂趁势转生而去,……” 青柳居士神情振奋,抱拳一拜:“多谢道友,为武山保留了来世的一线成道之机。” 陈渊苦笑一声,洒下第二樽灵酒。 “犹记得当年在范阳坊市中,与张兄初次相逢,张兄意气风发,一身傲骨,助我良多……” 灵气氤氲,升腾而起,吸引了一群寒鸦,只是吸入了一缕灵雾,身躯便摇晃起来。 陈渊又斟满第三樽灵酒,缓缓洒在地上。 “陈某一着不慎,间接害死了张兄,自己也险遭夺舍,必将此事牢记心中,日后修仙路上,绝不会再有丝毫大意……” 灵雾越发浓郁,寒鸦万点,汇聚而来,盘旋环绕,遮天蔽日,长鸣不已,响彻云霄,凄婉哀绝,仿佛是在为张武山送行。 酒坛中已经空了一半,陈渊把酒坛凑到嘴边,仰头痛饮,灵酒灌入喉中,顺着脖颈流了出来。 陈渊放下酒坛,面上已经泛红。 哪怕是大修士,一口气喝下半坛三千年灵草酿成的灵酒,也难免微醺薄醉。 陈渊不喜灵酒,此生也不敢喝醉。 但今天,他却有一种大醉一场的冲动。 张武山是他一路走来,为数不多的好友,却变相死在了他手中。 陈渊心中满是愧意,又拿出一坛灵酒,就要揭开酒封。 青柳居士抬手按在他手上,摇了摇头:“生死有命,武山之死,不不怪道友。” 陈渊动作一顿,良久之后,把酒坛收入芥子环中,看着张武山的墓碑,低声道:“在下不信命。”(本章完) 第686章 来客 青柳居士沉默半晌,遁光一卷,飞上天空:“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明柳湖,青柳居士所居的茅草屋中,分宾主落座。 青柳居士拿出茶壶茶盏,为陈渊斟上灵茶。 陈渊脸上依旧残留着几分愧意,青柳居士宽慰道:“逝者已矣,武山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不会责怪道友,道友无需自责。” 陈渊点了点头,压下种种情绪。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虽然远不及秦无涯拿出的青冥露,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陈渊放下茶盏,开口道:“今日在下来此,除了祭奠张兄之外,另有一事,想请道友出手相助。” “道友请说。” “在下欲灭去鲲鱼、蛟龙两族,不知道友能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此事好说,道友准备何时动手?” 陈渊道:“在下请动太冥、少玄、玄阴三派道友出手,最迟半年之内,便要克尽全功。” “还请道友在一个月后,赶到天机岛汇合。” “此番参战之人众多,在下不能让道友白白出力,这两瓶丹药,还请道友收下。” 说罢,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两个玉瓶,缓缓滑到青柳居士身前。 青柳居士将一个玉瓶摄入手中,打开瓶塞,灵气氤氲,丹香扑鼻。 “元婴中期丹药?”青柳居士抬眼看向陈渊,“道友与三大宗门联手,区区两个王族,不过土鸡瓦犬,何须老夫出手?” 陈渊正色道:“此乃灭族之战,两大王族传承数万年之久,底蕴深厚,能多一分助力,也是好的。” 青柳居士低头看了一眼玉瓶,似有所悟,叹了一口气:“道友如此关照,老夫敢不尽力?” 陈渊抱拳一拜:“那便就此说定,陈某告辞,道友勿忘赴约。” 身处此地,他便不由想起张武山的音容笑貌,不愿久待。 青柳居士道:“道友且慢,在下受掌门师兄所托,有一事相询。” 陈渊一怔,放下双手:“道友请说。” 青柳居士面露难色,半晌之后,方才开口:“掌门师兄知晓道友重情重义,定会来吊唁武山。” “遂让老夫寻机打探,秦前辈与苍松前辈为何如此看重道友。” “奈何老夫从来不善作伪,更不愿与道友虚与委蛇,思前想后,不如直言。” “敢问道友因何原故,能让两位化神前辈青眼有加?” 陈渊犹豫了一下,缓缓摇头:“还请道友见谅,此事涉及到一桩隐秘,两位前辈有过吩咐,恕在下无法相告。”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无妨,有道友这句话,老夫在掌门师兄面前便有了交代。” 陈渊心中一松,再度起身告辞。 青柳居士这次不再挽留,亲自把他送出山门。 …… 天机岛,月影峰。 敬舒涵正在修炼室中打坐修炼,一道声音忽然传入洞府之中,在她耳边响起:“敬师伯可在府中?迎客峰执事弟子杜松求见。” 敬舒涵缓缓睁开双眼,秀眉微蹙,起身走出修炼室。 修炼之时,洞府阵法全开,她抬袖一拂,罗衫摇摆,石门光芒一闪,缓缓敞开。 “进来说话。” 敬舒涵坐在主位上,温婉的声音透着几分淡漠,穿过狭长的通道,飘出洞府。 过了一会,一名三十多岁,相貌俊朗的筑基修士走了进来。 迎客峰广纳宾客,关乎宗门颜面,上至结丹长老,下至炼气弟子,都是容貌端正,气质不凡。 敬舒涵淡淡道:“杜师侄有何事?” 这名筑基执事微微低头,不敢直视敬舒涵,深深拜下:“启禀敬师伯,一位元婴前辈要见师伯,这是他让弟子交给师伯的信简,还请师伯过目。” 说着,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 敬舒涵听到“元婴”二字,清冷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异彩。 她抬手一招,将玉简摄入手中,靠在椅背上的身躯也直了起来,散开神识。 玉简外有一层神识烙印,但敬舒涵神识一触,便轻松探入其内。 不过片刻,她便收回神识,站起身来:“前头带路。” 杜松恭声应下,在前引路,两人离开山门,来到迎客峰顶,落下遁光。 敬舒涵脚下生风,快步走入迎宾阁中。 杜松急忙跟上,将她引至三楼一间静室之外,恭声道:“那位元婴前辈就在此处等候师伯……” 他话音未落,敬舒涵纤手一抬,推开房门,迈步而入。 静室中檀香袅袅,沁人心脾,轩窗洞开,正对着一处山谷,满目苍翠,流水潺潺,薄雾缭绕,鸟鸣清幽。 一名修士站在窗边,白衣如雪,身姿挺拔,乌发束髻,正负手而立,极目远眺。 他听到开门之声,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剑眉星目,出尘脱俗的脸,正是陈渊。 他看着敬舒涵,微微一笑,迈步走了上来。 敬舒涵浅浅一笑,迎了上去,罗袖轻摆,身后房门缓缓合拢。 两人紧紧相拥,敬舒涵把头埋在陈渊怀中,久久不语。 半晌之后,敬舒涵终于抬起头来,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且随我来。” 陈渊笑着点头,遁光一卷,两人飞出窗外,身化长虹,消失在天边。 …… 两个时辰后,天机岛千里之外,一座方圆数里的荒岛上。 陈渊和敬舒涵依偎在洁白细腻的沙滩之上,身前不远处,海浪涨落不定,卷上沙滩,又徐徐退去,潮声翻涌。 一只海雕翱翔在天中,锐利的双目在海面上扫过。 忽然,海雕收拢双翼,冲入海水之中,抓起一条尺许长的海鱼,飞到不远处的山崖之上,一个鸟巢之中。 一只身型小了一些的海雕卧在巢中,看到海雕归来,伸长脖颈,振动双翅,露出羽翼下的三颗鸟蛋。 两只海雕脖颈交缠在一起,口中发出轻柔的啼鸣。 过了好一会儿,海雕才重新振动双翅,飞向海面。 卧在巢中的海雕望着它,许久之后,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大快朵颐起来。 敬舒涵靠在陈渊肩头,凝望着这只海雕,面上泛着潮红,眼神中透着几分慵懒。 她轻声道:“这对海雕竟也如此痴情,相守相依,你我何时能举案齐眉,双宿双飞?” 两人头发披散,衣衫略显凌乱,陈渊露出健硕的胸膛,敬舒涵赤着一双脚,微微蜷起,脚趾沾着几点沙粒,更显娇嫩。 陈渊一手搂着敬舒涵的细腰,感受着掌中温润细腻的触感,温言道:“待我杀了敖厉,便和你结成道侣。” 敬舒涵抬起头来,看着陈渊:“你准备何时动手?” “我这次来天机岛,便是为了此事,最迟半年之内,便取来敖厉项上人头。” 敬舒涵怔了怔:“你可有把握?” “此番我遍邀同道,再说动天机道友,莫说取敖厉性命,就是灭去蛟龙一族,也是十拿九稳。” 敬舒涵展颜一笑,把头贴在陈渊胸膛上,轻声道:“你走之后,掌门真人便赐下了几种结婴灵物。” “这十几年我闭关苦修,打磨真元,如今修为增无可增,回宗之后,就闭关冲击元婴。” “等你回来,我也稳固了境界,正好与你结成道侣。” 陈渊微微一笑,正要开口,但又想到秦无涯定下的百年之期,不由暗叹一声,笑容敛去,只说了一个字:“好。” 敬舒涵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依旧笑靥如:“那便不要耽搁了,我这就引你去见师尊。” …… “陈道友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道友今日来此,可是为了和敬师侄双修之事?” 天机子看着陈渊,轻捋胡须,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陈渊微微摇头:“舒涵正欲结婴,无暇分心,双修之事可暂放一边。陈某今日登门,还是和先前一般,想与贵派联手,共同对付妖族。” 他和敬舒涵回到天机岛上后,便去见了凝碧真人,短暂寒暄后,便表明要拜访天机子。 凝碧真人不敢怠慢,立刻引他来到天机子洞府。 青毛狮子通报之后,天机子亲身而出,将两人迎入洞府,分宾主落座,然后便开门见山,问起双修之事。 见陈渊不是为此而来,天机子颇为意外,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道友是想对付蛟龙一族,还是鲲鱼一族?” 陈渊道:“在下欲将两族一并剿除,平靖万妖海。” 闻听此言,天机子和凝碧真人皆是一愣。 半晌之后,天机子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金羽雕一族覆灭还不到三十载,鲲鱼、蛟龙两族防备很是严密。” “道友现在就想对妖族动手,怕是有些仓促。” “而且同时对付两大王族,道友即便将赏赐参战的道友全部请来,再加上本派修士,也力有未逮。” “不若等风头过去,本派消化了从金羽雕一族得来的宝物,实力增强之后,再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凝碧真人在旁出言附和:“金羽雕一族覆灭,妖族实力只会越来越弱,陈道友何必急在一时?” 陈渊微微一笑:“两位道友放心,陈某不会做毫无把握之事。” “在下这次请来太冥宗、少玄门、玄阴宗三大宗门长老出手,还有四位道友助阵。” “灭去两族,只在翻掌之间,绝无可能失手。”(本章完) 第687章 倒履 天机子神情一变:“三大宗门一齐出手?道友此言当真?” 陈渊正色道:“这等大事,在下不敢有半分虚言。” 天机子将信将疑道:“太冥、少玄、玄阴在十大宗门中,底蕴也是深不可测。” “道友既然能请动这三派长老出手,两大王族何足挂齿,何必再与贫道商议此事?” 陈渊微微一笑:“三大宗门虽强,但却是九仙洲洲陆上的宗门,从未踏足过万妖海。” “而贵派在玉清海屹立不倒,几万年下来,对妖族了如指掌。” “想要一举灭去两大妖族,若无贵派相助,不知要费多少周折。” “再则灭去金羽雕一族时,在下便与贵派合作无间,又有舒涵这一层关系,当然要让贵派分一杯羹。” 天机子目中疑虑释去,抬手捋须,沉吟片刻,说道:“道友顾念旧谊,贫道岂能再推辞。” “这次还是如此前一般,击杀化形妖王之人,可以分得元婴丹药?” 陈渊摇了摇头:“灭去两族后,所有妖丹尽归三大宗门所有,贵派只能分润妖兽材料和两族宝物。” 天机子眉头一皱,宝物妖材虽好,但也不及修炼丹药。 他问道:“本派所得妖丹,也要交给三大宗门么?” 陈渊微微颔首:“不错。” 天机子目光一闪,出言试探:“妖丹用处不大,无非是用来炼制法宝、绘制符箓,贫道愿将两族宝物让出,换取妖丹……” 陈渊淡淡道:“道友不必多言,三大宗门对妖丹志在必得,十级妖丹则是归在下所有。” “贵派只能分润两族宝物和妖兽材料,若是道友不愿,在下只好与正气盟联手。” 天机子心中一凛,终于不敢再讨价还价:“便依道友所言,本门定会全力以赴,助道友剿除两大王族。” “只是不知道友准备何时动手,贫道也好早做准备。” 陈渊神情一肃:“最迟半年之内,在下就要动手。半个月后,在下邀请的几位道友就会赶来助拳。” “两个半月后,在下会与三派道友一同回到天机岛,还请道友提前做好准备,勿要走漏风声。” “万妖海中如今是何情形,两大王族有何动向,也请道友提前打探一番。” 天机子皱眉道:“时间还是仓促了一些,贫道会尽起暗子耳目,尽量在道友回转之前,探明妖族情况。” 陈渊微微一笑:“有劳道友了。” 他起身告辞,天机子亲自把他送出洞府,忽然开口:“贫道曾派凝碧师妹去金络洞府查看,却发现那里人去楼空,道友可知金络去向?” 陈渊目露讶色:“竟有此事?在下也不清楚,也许她不堪忍受,暗中返回了万妖海,亦或是往寒州、南州游历,也并非没有可能。” 天机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贫道曾经答应过金络,要给她一处容身之地,如今期限未到,也不知是否算贫道毁诺?” 陈渊笑了笑:“妖族野性未退,虽能口吐人言,实则与禽兽无异,何来毁诺之说?” “道友所言极是。”天机子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凝碧真人,“有劳凝碧师妹送陈道友一程。” 凝碧真人抬手一引:“陈道友请。” “在下告辞。”陈渊向天机子抱拳一拜,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天机子抱拳回礼,看着陈渊和凝碧真人的身影消失在天边,良久之后,方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入洞府之中。 一刻钟后,凝碧真人重新回到天机子洞府,秀眉紧蹙:“师兄,三大宗门要取走所有妖丹,所得宝物妖材肯定也要分走一大半,本派这次出手,却是有些得不偿失。” 天机子沉声道:“这二十多年来,本派声威大振,已经盖过了镇海宗一头,就是因为灭了金羽雕一族。” “若是不答应陈道友,他去找正气盟合作,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凝碧真人不解道:“为何三大宗门要取走所有妖丹,莫非陈道友将那炼丹秘术拿了出来?” 天机子微微颔首:“多半就是如此,否则堂堂十大宗门,从未将玉清海、万妖海放在眼中,为何要突然助他覆灭两大王族?” 凝碧真人满脸疑惑之色:“陈道友竟舍得将这等秘术拿出来,听其所言,灭去两大王族后,十级妖丹还会归他所有,三大宗门就不动心?” 天机子摇了摇头:“本门偏居海外,消息闭塞,并不清楚陈道友在洲陆之上的经历。” “但他不是无智之辈,他既然敢如此做,肯定不会畏惧三大宗门。” 凝碧真人微微颔首:“师兄言之有理,不过陈道友有三大宗门作为臂助,肯定比上次对付金羽雕一族时,更加有恃无恐。” “那金络多半是他所杀,他曾许诺放金络一条生路,事后却过河拆桥。” “这次他莫非只想让本派为他打探消息,分配宝物时,也会出尔反尔,联合三大宗门,欺压本派?” 天机子沉吟片刻,说道:“不必担心,陈道友已经与敬师侄见过面,肯定已经知道,贫道赐给敬师侄数种结婴灵物。” “他不是无情之辈,应该会投桃报李。” “适才贫道提及金络之事,陈道友称金络为‘禽兽’。” “他对禽兽食言而肥,但我等与他同为人族,应该不会如此。”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往月影峰走一趟,请敬师侄去天机峰闭关结婴。” “陈道友看在她的面上,也不好再为难本派。” …… 陈渊离开天机岛后,辨明方向,往东边飞去。 说服天机子之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只需返回潭州,引三派修士赶赴天机岛,便可直捣黄龙,覆灭两大王族。 四家宗门联手,其中还有三家巨型宗门,更有陆忘荃这位化神修士暗中看顾,蛟龙、鲲鱼两族无论有什么底牌,也难逃此劫。 正如天机子所言,陈渊其实不需要与天机门联手,三大宗门合力,鲲鱼蛟龙两族合力,都无法抵挡。 但陈渊只求十级妖丹,对两大王族的其他宝物妖丹都不感兴趣。 助拳之人自然是多多益善,越稳妥越好。 若不是担心少玄门分得的妖丹宝物太少,惹得苍松道人不快。 他恨不得把妖元丹秘术透露给藏剑宫、浩然宗,把他们也拉进来,一夜之间覆灭两大王族,也能与这两大宗门结下一个善缘。 如今四家宗门联手,也是绰绰有余,但还是要费一些周折。 陈渊遁速极快,掠过一处处海域,天地灵气慢慢变得稀薄起来,下方海水也慢慢泛出灰色,海中生灵急剧减少,透出一股死寂之感。 又飞出数百里后,天地灵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海水更是完全变成了浅灰色,宛如凝固一般,没有半点生机。 陈渊遁速不减,深入寂静海数千里,在一处荒岛上落下遁光。 荒岛只有数亩大小,全部由黝黑的石头组成,不见任何其他颜色。 中间一座高约数十丈的矮山,占据了岛上九成地域,环绕着一处狭小的山谷。 而在山谷之中,一座完好无损的上古传送阵镌刻在石台上,闪烁着幽深的光泽。 陈渊落在石台上,抬手一掷,八块颜色各异的极品灵石飞出,落在阵法周遭的八个凹槽中。 他翻手拿出大挪移令,注入真元。 挪移令背面的云纹迅速亮起,八块上品灵石轰然爆开,连通凹槽的八根黑色线条,染上金绿赤蓝黄白青银八种色采,迅速朝阵法中间延伸。 一息之后,整座阵法全都染上八种色彩,混在一起,变成一种略显灰暗的银白之色,极为怪异。 嗡! 传送阵发出一声嗡鸣,一道道银白色光芒从阵法边缘迅速升腾起来,形成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 东华洲,凌云山脉。 白云峰顶,金落衡正在洞府中盘膝打坐,忽然睁开双眼,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出修炼室,穿过通道,来到洞府石门前,抬袖一拂。 两扇石门轰然敞开,金落衡脚下不停,走出洞府。 一名年轻修士迎上前来,一身白衫,相貌俊朗,出尘脱俗,正是陈渊。 他嘴角含笑,抱拳一拜:“弟子何德何能,竟让师父亲自相迎。” 金落衡面露笑意,他就是听到了陈渊传音,方才停下修炼。 金落衡伸手把住陈渊手臂,往洞府中走去:“你离宗三十余载,今日回山,为师自然不能怠慢了你。” “师父这么说,可是折煞了弟子……” “凡间王侯将相,尚有倒履相迎,我等修道之人,何必讲究那些礼数?” 两人并肩走入洞府,来到石厅中,陈渊还是持弟子之礼,垂手而立。 金落衡无奈摇头:“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弟子遵命。” 陈渊这才撩起后襟,在金落衡对面坐下。 他可以让李青山不必拘礼,但却不能在金落衡面前失了礼数。 陈渊坐下之后,抱拳一拜:“恭祝师父修为大进。” 金落衡虽然气机内敛,但却瞒不过他的神识。 他一扫之下,便看出金落衡浑身气机充盈,已经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中期瓶颈。 金落衡笑道:“这还要多亏了你给为师的那些丹药,否则为师再过百年,也不可能有这等修为。” “可惜这元婴中期瓶颈太过牢固,难以破去,不知还要蹉跎多少岁月,此生又能否跨过这道难关” 他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些许无奈。 陈渊闻言,当即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个玉瓶。 金落衡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这是……” 陈渊微微一笑:“师父可曾听说过浩然丹?”(本章完) 第688章 底蕴 金落衡怔了怔,低头看向桌上玉瓶:“这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浩然丹?” 陈渊点了点头:“正是,师父见过青柳道友,他与弟子相交莫逆,这粒浩然丹便是他送给弟子的。” “此丹以浩然正气为引炼制而成,能增加三成突破元婴中期瓶颈的几率,正合师父所用。” 金落衡眉头一皱:“为师曾入仁州游历,听闻这浩然丹不仅能提高突破元婴中期瓶颈的几率,对冲击元婴后期瓶颈也颇有助益,是也不是?” 陈渊道:“确有此事,不过仅能提升几分把握,还不到一成,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金落衡正色道:“元婴后期瓶颈何其牢固,一旦跨越,便是天渊之别,能增加几分把握,已经极为不易。” “为师苦修几百载,还是因为收了你这一个佳徒,方才勉强结婴。” “能有今日修为,已是侥天之幸,终此一世,也不可能成就大修士。” “此丹交给为师,不过是暴殄天物,你还是留下自行炼化。” “若你能凭此突破后期瓶颈,便是凌云派开宗立派以来,第一位大修士。” “本派以后也能自称大型宗门,了却玄元师伯遗愿,为师身为掌门,也无憾了。” 陈渊看着神情肃穆的金落衡,心中暗叹一声。 长生何其不易,古往今来,人界能有几人飞升? 金落衡道心何其坚定,资质不佳,又是散修出身,却闯过了重重难关,结成元婴,成为一派掌门,可谓万中无一。 但他苦修几百载,攀升到元婴境界,也不敢奢求长生,甚至不敢奢求元婴后期。 只求看到陈渊突破后期瓶颈,振兴凌云派,他就心满意足了。 修仙界中,又有多少修士,早已失去了长生成仙的可能,但依旧常年累月的枯坐山中,闭关苦修,餐风饮露,不知寒暑春秋。 他们或是贪生惧死,或是为了宗门振兴,或是为了家族传承,或是已经习惯了日复一日的苦修,变得麻木不堪…… 这些修士与被他们视为蝼蚁,只知功名利禄、蝇营狗苟的凡人,又有何区别? 无非是凡人求富贵,修士求修为罢了。 而陈渊却有机会飞升灵界,更是身怀神秘玉珏,修炼了《真灵九转》这等直指真仙的仙家功法,这是何等逆天的机缘?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种种思绪,求道之心越发坚定,一些回到玉清海后产生的绮念,也悄然消散。 …… 迎着金落衡严肃的眼神,陈渊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不再收敛气机,元婴后期的威压悄然散开。 金落衡怔了怔,慢慢睁大了眼睛:“你……你已经是大修士了?” 陈渊笑道:“这浩然丹对弟子已经无用,师父收下便是。” 他敛去气机,金落衡紧紧盯着他,微微有些失神,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你是本派第一个大修士,从今以后,本派也算是勉强跻身大型宗门之列,足以与四大玄宗并称。” “为师今日就在玄元师伯灵位前敬一炷香,告慰他在天之灵。” “可惜本派底蕴还是浅了一些,虽有六条中型灵脉,却没有一条大型灵脉。” “为师与诸葛师弟、白师弟修为低微,门中连一个元婴中期修士也没有。” “这大型宗门的名头,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金落衡的语气中透着几分遗憾,陈渊正色道:“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合抱之木,生于毫末。” “终有一日,本派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型宗门。” 金落衡点了点头:“不错,你修道还不到三百载,修为突破之前,便能与那玉海真人分庭抗礼。” “如今修为突破,寻常大修士,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日后宗门在你带领之下,只会更加兴旺,终有真正跻身大型宗门的那一天,但为师怕是无法亲眼看到那一天了。” “本派成为第五大玄宗之时,勿忘给为师上一炷香。” 陈渊微微摇头:“师父言重了,百年之内,本派就能成为第五大玄宗,师父便是第五大玄宗之主。” 金落衡莞尔一笑,只以为陈渊是在宽慰他,并不与他争辩,转而说道:“这粒浩然丹,为师就收下了。” 他抬袖一拂,将玉瓶收入芥子环中,又道:“你准备何时举办大典,昭告各宗?” 陈渊也不解释,说道:“弟子今日回宗,是将所得的一些修炼资源,交给师父。” “最多在门中待上几日,就要再返九仙洲,对付万妖海两大王族,大典之事,暂且延后。” 按照东华洲修仙界的惯例,修士结婴会举办元婴大典,邀请一国之内的宗门家族参加。 成就大修士之后,会举办更加隆重的大典,遍邀各派同道参加。 四大玄宗、五大魔宗,都会派出元婴修士,携重礼道贺,周边各国宗门的掌门真人,更是会亲身至此。 哪怕在巨型宗门林立的九仙洲,大修士典礼也是极为隆重,一州之内的大型宗门,都会派出长老道贺。 但陈渊马上就要发起针对两大王族的灭族之战,哪有时间举行大典,只能搁置一旁。 金落衡见陈渊不欲举办大典,不禁有些失望。 但听到他要对付两大王族,当即眉头一皱:“你要同时对付两大王族?可有把握?可需要为师与诸葛师弟、白师弟助阵?” 陈渊微微一笑:“师父放心,弟子已经请动太冥、少玄、玄阴三派修士助阵,天机道友也答应出手相助,万无一失,无需劳动师父出手。” 金落衡目露讶色:“你何时与这三大宗门有了交集?” 陈渊面露迟疑之色,金落衡见状,话锋一转:“你如今修为远胜为师,如何行事,为师不会多问。” “但九仙洲远非东华洲可比,你万万不可因为有三大宗门助阵,就失了谨慎,小视那两大王族。” 陈渊心中一松:“师父教诲,弟子定会谨记于心。” 飞升之事关系重大,知道之人越少越好。 他从怀中一个芥子环,交给金落衡:“这是弟子在南州一处上古秘境中得到的一些东西,正合本派弟子所用,还请师父收下。” 金落衡接过芥子环,笑道:“本派一统齐国,最不缺的就是修炼资源……” 他神识一探,忽然愣住了,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上百枚玉简。 金落衡拿起一枚玉简,神识一扫,又换一枚。 半晌之后,他终于将上百枚玉简全部看完,抬起头来,满脸难以置信:“这些驭兽传承是从何而来?你莫不是洗劫了九黎派?” 陈渊微微一笑:“师父放心,这是上古御灵宗的传承,是弟子从其遗留的上古秘境中得来,不会惹上麻烦。” 金落衡有些失神,又忍不住将神识探入芥子环中。 近万枚玉简堆成了一座小山,几十个玉瓶整齐地摆放在一起,旁边是几千株灵草,至少也是百年以上,无一不是灵气充足。 还有海量的中品灵石、中品灵材等低阶修炼资源,几乎填满了整个芥子环。 金落衡拿出五个玉瓶,打开瓶塞查看了一番,但只认得两种。 陈渊抬手一指:“这是回风丹,结丹中期修炼丹药……” 经他解释之后,金落衡才发现这五种丹药,全部是结丹期丹药。 他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几十个玉瓶,不留一丝空隙。 “这瓶中的丹药,都是结丹期丹药?” 陈渊点了点头:“不错,弟子在芥子环中留下了一部丹药图鉴,师父一看便知。” 金落衡深吸一口气,将玉瓶收入芥子环中,又拿出几十枚玉简,探入神识,查看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他方才收回神识,惊叹不已:“那御灵宗为师从未听说过,但想来定是上古大宗,所留功法如此精妙,无愧于“御灵”二字。” “灭去灵兽山后,本派尽得其功法传承,但与御灵宗功法放在一起,不亚于萤火与皓月争辉。” “有了这些传承,本派就有了真正的底蕴,便是四大玄宗的传承,怕是也要稍逊一筹。” 金落衡神情极为振奋,还要胜过适才得知陈渊成就大修士之时。 他早就知道陈渊和玉海真人一战不相上下,寿元又如此充足,突破后期瓶颈不过是早晚之事。 但上古大宗的所有传承,却足以为凌云派奠定万世之基,还要胜过十个大修士。 陈渊笑了笑,御灵宗乃是上古之时,仅次于太玄门、九仙宗、归一宗的大宗巨派,四大玄宗不过是大型宗门,如何与之相比? 即便是承袭了太玄门部分功法的天玄宗,也是远远不及。 但看到金落衡如此模样,他还是出言提醒:“御灵宗传承太过珍贵,在弟子举办大典之前,师父不可示于人前,以免引来他人觊觎。” 金落衡长长吐出一口气,失笑道:“为师骤然看到如此多功法神通,便如凡人乍富,却是有些失态了。” “你说得对,芥子环中东西,绝不能泄露出去,为师连诸葛师弟、白师弟都不会透露分毫。” “不过灭去灵兽山后,本派也有一些弟子修炼驭兽之道。” “在你回宗之前,为师会拿出一些低阶功法秘术,引导新入门的弟子,修炼驭兽功法,并暗中扩大培育灵兽的规模。” “从此以后,本派便以这御灵宗传承为根基,余者皆为小道。”(本章完) 第689章 赔罪 接下来七天时间,陈渊便留在金落衡洞府之中,两人合力,将御灵宗留下的上万枚玉简全部复制了一遍。 御灵宗传承价值太大,陈渊交给金落衡的同时,自己也要留下一份。 但两人手中的空白玉简数量远远不足,金落衡特意唤来吴泽贤,从门中支取上万枚空白玉简。 在复制玉简的过程中,陈渊也是草草浏览了一半御灵宗的传承,受益匪浅。 他对各种妖兽奇虫的了解大大加深,尤其是对真灵后裔的记载,更是牢记在心。 按理来说,人界应该没有多真灵后裔。 但御灵宗的妖兽图鉴中,却记载了上百种血脉极为强横的真灵后裔,只是颇为简略,甚至有些语焉不详。 据陈渊猜测,应该是因为上古之时,飞升通道尚在,人界与灵界没有隔绝开来,甚至还有炼虚修士降世。 妖兽图鉴中对于真灵后裔的记载,很可能是从灵界流传下来,才会如此简略。 除此之外,陈渊还看到了数种颇为玄妙的秘术,一并记了下来。 御灵宗的秘术神通九成九都与驭兽有关,这几种秘术也是如此。 比如其中一种秘术,是“寻兽香”的炼制之法,取妖兽留下的血液皮毛,掺入几种颇为珍稀的千年灵草,炼成一炷香,能够在万里之内,大致锁定妖兽方位。 炼制此香代价极大,限制也不小,是御灵宗专门用来追索强横妖兽的秘术。 其他几种秘术,也有着重重妙用,很是奇特。 将玉简全部复制完毕后,陈渊颇为疲惫,但金落衡却更加振奋。 御灵宗留下的传承中,有五部化神功法、八十三部元婴功法,其中有十四部可以修炼到元婴后期。 为了以防万一,陈渊没有拿出那五部化神功法,就算御灵宗传承不慎泄露出去,也不会招惹来多少祸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御灵宗传承的一半价值,在这五部功法之上。 但就是那八十三部元婴功法,也足以让金落衡欣喜不已,再也不复平常时候的沉稳。 陈渊告辞离开,但金落衡却出言挽留,让他为门中弟子讲道三日。 陈渊稍一思索,便答应下来。 他上次在东华洲露面,还是三十年前,一夜灭去魏国金钟派,再与四大玄宗修士切磋,狠狠震慑了四大玄宗和齐国周边宗门。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他一直没有露面,威名也不复当初,难免有人蠢蠢欲动,盯上凌云派。 陈渊答应讲道之后,金落衡便发下谕令,其他五处山门除了留下少许破境无望的筑基弟子、结丹长老镇守,其他人全都返回凌云山脉,聆听陈渊讲道。 诸葛启与白衍稷分别镇守紫阳山脉、天剑山脉,控扼齐国东部、北部,得知此事后,第二天便赶回山门,拜访陈渊,说起这些年来各自的经历。 三十年前,金落衡、诸葛启从九仙洲回来之后,便留在门中闭关修炼。 白衍稷得知上古传送阵之事后,就对九仙洲很是向往,趁机通过传送阵前往九仙洲游历,几年之后,方才回返。 金落衡、诸葛启出关,又换成白衍稷镇守山门。 两人重返九仙洲,不敢在玉清海久留,前往洲陆之上,游历数载,大开眼界。 在此期间,他们数次与同阶修士切磋斗法,领教了九仙洲元婴修士的手段,积累了许多斗法经验,远远胜过斗法经验极少的东华洲元婴修士。 而三人见识大增之余,修为也没有落下。 诸葛启还没有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但距离已经不远。 白衍稷则是和金落衡一样,触摸到了中期瓶颈。 四人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实则是陈渊指点另外三人修炼。 金落衡身为陈渊的师父,却丝毫不担心丢失颜面,向他请教修炼疑难。 虽说修仙界达者为先,但这种场面还是怪异了一些。 陈渊指点三人修炼,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末了交给诸葛启一瓶八级妖元丹,以便他早日修炼到元婴初期巅峰。 陈渊又交给金落衡一瓶九级妖元丹,他有浩然丹相助,突破元婴中期瓶颈应该不难。 白衍稷修为增无可增,但陈渊手中没有第二粒浩然丹,就算有,也不可能交给他。 不过陈渊把御灵宗的阵道传承拿了出来,远胜归元宗的阵道传承,让白衍稷大喜过望。 在这两天之中,凌云派弟子全部汇聚到凌云山脉,陈渊在凌云峰顶设坛讲道,字字珠玑,微言大义,持续了三天三夜。 凌云派弟子大有收获,这场讲道之后,有上百名修为停滞不前的低阶修士突破了瓶颈。 而陈渊时隔三十年,再次在修仙界中露面的消息,也通过各家宗门安插在凌云派的暗子,传遍了整个东华洲。 周边几家又开始与凌云派产生磨擦的中型宗门,纷纷派出结丹长老,携带重礼,登门道歉。 这不怪他们利欲熏心,陈渊三十年来从未在修仙界露面,仿佛突然蒸发了一般。 占据了整个齐国,掌控整整六条中型灵脉的凌云派,明面上只有三个元婴初期修士坐镇,自然会引来他人窥视。 但有金钟派的前车之鉴,他们不敢肆意妄为,只是让低阶弟子挑起冲突,也不敢闹出人命,一点点试探凌云派的底线。 金落衡深知陈渊远游的时候,反而不能示弱,态度极为强硬。 但这无法震慑住那些垂涎凌云派修炼资源的宗门,更别说其背后很有可能有四大玄宗支持。 眼看着冲突越来越激烈,已经有结丹修士牵扯其中。 陈渊突然露面,讲道三日,让那些对凌云派虎视眈眈的宗门,立刻偃旗息鼓。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若不是还要对付两大王族,以陈渊的狠辣,至少要灭去一家宗门,震慑东华洲修仙界,才会善罢甘休。 …… 陈渊讲道之后,便对外宣布要继续闭关修炼,暗中悄然离开山门,来到幻月山脉。 上古传送阵还是由孙从耀看守,这等紧要之地,不可轻忽。 但元婴修士太过显眼,寻常弟子金落衡又信不过,孙从耀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渊数次送给他修炼丹药,现在已经修炼到结丹中期巅峰,距离结丹后期只有咫尺之遥。 作为让孙从耀看守传送阵的补偿,陈渊还是送给他几瓶结丹后期丹药,并指点了一番修炼疑难,方才传送到九仙洲。 他马不停蹄离开寂静海,一路飞遁不停,回到潭州昭明湖。 此时距离陈渊离开太冥宗,仅仅过去了两个多月。 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修仙界波澜不惊,但他暗中辗转四州之地、跨越两大洲陆,促成了一场灭族大战。 而刚刚完成了如此壮举的陈渊,却被挡在了太冥宗山门之外。 他将那面玉牌交给了李青山,无法穿过太冥宗的护宗大阵。 还是一名巡查弟子向上禀报之后,王玄戈亲自将他迎了进去。 两人往素月湖飞去,王玄戈眉头一皱:“王某交给道友的那面玉牌,莫非丢失了?” 陈渊摇了摇头,把自己将玉牌交给李青山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末了他面露歉意:“陈某得罪了孙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好让小徒假借道友威名,还请道友见谅。” 王玄戈面无表情道:“道友言重了,师伯祖让王某满足道友的一切要求,这等小事,何足挂齿。” 他神情虽然平淡,但语气中却透着几分冷意。 王玄戈本就对秦无涯格外关照陈渊而颇为不满,现在陈渊又自作主张,让他凭空多出了一个亲传弟子,心中更加不悦。 但秦无涯有命在先,他不敢违抗,只能忍气吞声,强行压下心中怒火,但也因此生出了不少怨气。 陈渊把王玄戈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轻叹一声:“在下也知道此举有些不妥,还请道友收下此物,权当赔罪。”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个木盒,抬手一推,飞向王玄戈。 王玄戈一怔,放缓遁速,抬手接过木盒,手臂微微一沉。 木盒中不知有何物,似乎极为沉重。 王玄戈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抬手揭去封灵符,掀开盒盖。 一块不规则的银块映入眼帘,约有拳头大小,表面闪动着粼粼光辉,仿佛水波一般。 王玄戈神情微变:“弱水沉银?” 陈渊点了点头:“道友好眼力,这块弱水沉银是在下偶然所得,一直视若珍宝。” “奈何在下并非水行修士,此物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索性送给道友。” “若能炼成一件法宝,也不致让灵物蒙尘。” 王玄戈叹了一口气,收起木盒,抱拳一拜:“陈道友如此厚意,在下岂能推辞。” “实不相瞒,因师伯祖对道友青眼有加,王某对道友生出了些许偏见,还请道友见谅。” “日前师伯祖发下谕令,命王某率门中四位师弟,助道友灭去万妖海两大王族。” “此战王某便唯道友马首是瞻,定当竭尽所能,助道友一举功成。”(本章完) 第690章 故地 陈渊笑道:“那便有劳道友了” 王玄戈抬手一引:“道友请。” 两人加快遁速,继续往素月湖飞去。 王玄戈主动说起征伐两大王族之事,脸上再也看不到半分疏离。 陈渊含笑倾听,不时开口提问。 他只是拿出一件用不上的极品灵材,就消去了王玄戈的敌意,极为划算。 虽然有秦无涯的强压,王玄戈不敢造次,但心怀怨气,肯定不会尽心尽力。 接下来要对付两大王族,不容有失,陈渊只有与他交好,方能引为助力。 据王玄戈所说,一个月前,玄阴宗、少玄门两派修士,就已经来到昭明湖中,等待陈渊回返。 少玄门仍是玄微子为首,另有四名长老,分别是两名元婴中期修士、两名元婴初期修士。 玄阴宗、太冥宗也是如此,都是派出五名长老,为首者是一名大修士,各率两名元婴中期修士和两名元婴初期修士。 再算上陈渊,大修士足有四人,六名元婴中期、六名元婴初期,还都是十大宗门长老,传承完备,神通强横,抵得上两名同阶修士。 就算天机门不出手,两大王族也极难抵挡。 两人谈笑风生,来到素月湖中,在湖心岛上落下遁光,还未开口,秦无涯苍老的声音就在两人耳边响起:“进来说话。” 两人走入竹林,秦无涯已经坐在竹楼之中,等着他们。 两人不敢怠慢,快步走了进去。 王玄戈抱拳一拜:“弟子拜见师伯祖。” 秦无涯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你有何事?” 王玄戈解释道:“启禀师伯祖,陈道友手中的通行令牌不慎丢失,弟子将他迎入山门,遂一并来拜见师伯祖。” 秦无涯目光一闪,但并未刨根问底,只是吩咐了一句:“你再取一面新的通行令牌,交给陈小友。” 王玄戈恭声应下:“弟子遵命。” 陈渊抱拳一拜:“启禀前辈,晚辈已经说动天机门联手,对付万妖海两大王族。如今万事俱备,只需发动雷霆一击,两大王族必难逃此劫。” 秦无涯微微颔首:“动身时间便定在三日之后,陆道友会与你一同进入万妖海。” “陆道友在汀兰岛上清修,稍后便让玄戈引你前去,请陆道友出山。” “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陆道友不会出手。” “晚辈遵命。”陈渊恭声应下,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敢问前辈,陆前辈为何不亲自动手,也省去了调动三派长老的麻烦……” 秦无涯轻叹一声:“小友有所不知,自从那场上古大战之后,人界天崩地裂,变得残破不堪。” “从那之后,人界就如一个伤重之人,虽未死去,但伤口却一直在不断流血。” “数万年来,天地灵气慢慢衰落下去,大不如前。” “而化神修士动手时,需要调动天地灵气,就如在人界的伤口之中搅动,会让天地灵气继续流逝。” “我等无论是何出身,既为化神,便是人族领袖。” “自当为人界保留几分元气,平常能不动手,便不动手。” “避无可避之时,也是分出一缕分神,免得搅动天地灵气。” 陈渊恍然,满脸钦佩之色:“前辈高义,晚辈此战定当全力以赴,绝不会劳动陆前辈亲自出手。” 秦无涯微微颔首:“老夫静候小友佳音。” 说罢,他端起竹几上的茶盏,轻啜一口。 两人见状,当即抱拳行礼,告辞退下。 陈渊转身走出竹楼,心中暗暗冷笑。 化神修士极少动手,绝不像秦无涯说得那般简单。 此前陈渊拿出妖元丹秘术,秦无涯便立刻看中了孙袁的化神妖丹,一点也不担心化神修士大战,会让人界更加残破。 …… 两人离开素月湖后,陈渊在王玄戈引领之下,来到太冥宗山门东南方,一处方圆数里的僻静小岛上空。 这座汀兰岛虽然不大,但灵气却极为浓郁,还要胜过陈渊所居的兰皋岛。 两人来到岛上的一处山谷,在山谷深处的石壁上,两扇石门紧闭,光华流转。 王玄戈抬手一指,开口道:“此处便是陆前辈静修之处,陆前辈喜静,王某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遁光一卷,飞上天空,留下陈渊一人。 陈渊降下遁光,来到石门前方,抱拳一拜,朗声道:“晚辈陈渊,奉秦前辈之命,特来拜见前辈。” 过了一会,石门缓缓敞开,陆忘荃平淡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友请入内一叙。” 陈渊迈步而入,穿过一条嵌着夜明珠的通道,来到一座石厅之中。 厅中陈设素净雅致,陆忘荃坐在一个石桌之后,淡淡道:“小友不必拘礼,请坐。” 陈渊称谢一声,一撩后襟,在陆忘荃对面坐下,身形笔直。 陆忘荃开口道:“小友从玉清海归来,可是要着手对付两大王族了?” 陈渊恭声道:“正是,晚辈已经说动天机门出手,又邀请了几位同道,准备三日之后,与三派道友共赴玉清海。” “晚辈此番便是奉秦前辈之命,特来请前辈出山。” 陆忘荃微微颔首:“小友既有成算,放手施为便是。” “陆某会在暗中相随,护住小友性命。” 陈渊抱拳一拜:“打扰前辈静修,晚辈不胜惶恐……” 陆忘荃打断道:“三大宗门联手,还有天机门助阵,陆某此行应该不用出手,只是故地重游罢了。” 说着,他便端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 陈渊心中一动,这是陆忘荃第二次说起此事,莫非他曾在玉清海中修炼? 陈渊对陆忘荃手中的茶盏故作不见,恭声问道:“敢问前辈,这‘故地重游’是何解?” 陆忘荃眉头一皱,淡淡道:“陆某并非九仙洲人士,而是出身于玉清海,此番随小友远赴海外,自然是故地重游。” 陈渊面露讶色:“如此说来,晚辈与前辈勉强也算是同乡了。” 陆忘荃怔了怔,放下手中茶盏:“小友也是海外修士?” 陈渊点了点头:“晚辈是烟涛海域流明岛人士,敢问前辈居于何处?”(本章完) 第691章 青梅 “流明岛……”陆忘荃眼神变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谢家现在如何了?” 陈渊一怔:“早在一千年前,谢家就已经覆灭,如今流明岛为一家中型宗门青萝宗掌控。” 陆忘荃皱眉道:“这青萝宗是何来历?” 陈渊解释道:“这青萝宗本不在流明岛上,是寒鲛海域的一家小型宗门。” “千年之前,问天宗一夜之间,离奇覆灭,玉清海修仙界天翻地覆。” “寒星真人整合数十家宗门家族,又纠集大批散修。” “趁着天机门、镇海宗争夺问天宗辖下海域之时,趁势而起,建立了正气盟,这青萝宗便在其中。” “后来正气盟夺占了问天岛,成为玉清海第三大宗门,接收了问天宗留下的大半海域,需要镇守。” “青萝宗便迁至流明岛,脱离了正气盟,作为附属宗门,掌控整片烟涛海域。” 陆忘荃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陆某当年便在龙眠海域修炼,距流明岛不过三千余里,年少之时,也曾往流明岛一游。” “谢家世代依附于问天宗,何等威风,鼎盛之时,甚至将手伸入了龙眠海域,却也风流云散……” 陈渊叹了一口气:“问天宗一夜覆灭,其附属宗门遭到池鱼之殃,谢家自然无法幸免。” 陆忘荃摇了摇头:“小友说反了,问天宗才是遭到了池鱼之殃。” 陈渊一怔:“前辈此言何意?” 陆忘荃冷笑一声:“小友可知问天宗因何而亡?” 陈渊摇了摇头:“问天宗彼时正当鼎盛,还要压过天机门一头,与镇海宗旗鼓相当。” “但在一夜之间,问天宗全宗覆灭,留在问天岛的宗门弟子无一幸免,已经成了一桩悬案……” 他忽然一顿,看着陆忘荃,神情微变:“莫非是前辈……” 陆忘荃微微颔首:“不错,问天宗便是被陆某亲手所灭。” 陈渊心中一惊,差点就要离座而起,在最后关头强行镇定下来,但心中还是下意识地升起了几分戒备。 陆忘荃双目一眯,脸上笑容缓缓敛去:“小友为何如此惊骇,莫非与问天宗有什么关系?” 陈渊心念百转,最终还是如实开口:“晚辈不敢欺瞒前辈,晚辈资质平平,又是散修出身,道途很是艰辛。” “全靠早年间得到了一位问天宗结丹修士的遗泽,方才结丹成功,勉强也算是继承了问天宗传承。”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方才有今日修为。” “晚辈骤然得知,问天宗是被前辈所灭,难免心中惊骇……” 陆忘荃失笑道:“小友这是将陆某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成?” “问天宗已灭,陆某大仇得报,恩怨已经了结。” “休说小友只是得到问天宗弟子的遗泽,即便是问天宗修士的后人,陆某也不会拿小友如何。” 陈渊心中一松,庆幽真人夺舍失败之后,他观览了庆幽真人的所有识忆,几乎是以他的身份重活了一次,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 适才陈渊所说的流明岛,便是庆幽真人拜入问天宗前,年少所居之地。 而在改为“庆幽”这个法号之前,他名为谢听潮,是流明岛谢家千年一出的天才修士。 陈渊传送到玉清海之后,顺便打探了一番流明岛的情形。 得知陆忘荃也是玉清海修士,他便想结交一番,日后进入空间通道,也能多一个照应。 当陆忘荃问起他的出身,他便选择了最熟悉的流明岛。 但问天宗竟是被陆忘荃所灭,陈渊庆幽真人识忆的影响,心中惊骇不已,还是露出了破绽。 所幸陆忘荃明言不会迁怒,陈渊平复心境,暗暗告戒自己,喜怒不可形于色。 他抱拳一拜:“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前辈见笑了。” “但不知是何人招惹了前辈,竟让前辈不惜覆灭一宗,鸡犬不留?” 陆忘荃洒然道:“还能如何?无非是以势压人,欺凌弱小那一套,在修仙界中屡见不鲜。只是陆某机缘巧合,成就化神,让问天宗付出了代价。” 他嘴角含笑,神情悠然,但眼神中却隐隐透出几分悲凉。 “我原本并非散修,而是出身于一个小型修仙家族,资质虽不出众,比不上那些天灵根、地灵根的天才,但也不是伪灵根。” “修炼也算勤勉,得族中长辈青睐,不缺修炼丹药。” “我三十四岁时,按照族规,为了诞下更多身具灵根的血脉后裔,与族中支脉一个名为青梅的女子,结为了道侣……” 说到此处,陆忘荃脸上笑容更加浓郁:“我一心求道,心中本无男女之事。” “但我一路修炼而来,都是得家族扶持,实难违逆族规。” “但出乎意料的是,青梅容貌姣好,活泼可爱,渐渐地,我与青梅互生情愫,也算是两情相悦。” “我和青梅相互扶持,五十二岁时,我顺利筑基,又过了十八年,青梅也筑基成功。” “夫妻二人双双筑基成功,族中都将我二人看成‘神仙眷侣’。我也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坐化,或是青梅坐化……” 陆忘荃忽然摇头一笑:“我甚至不敢奢望元婴,只希望能够结成金丹,继承家主之位,便不枉此生了。” “我不敢有一日懈怠,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和青梅一同前往墨海,在外围猎妖取丹。” “换取灵石丹药,终于在一百零三岁时,突破了中期瓶颈。” “三年之后,我刚刚稳固境界,再度和青梅前往墨海,猎杀妖兽……” 他顿了一下,脸上笑容敛去:“我和青梅运气不错,刚刚进入墨海两个月,就遇到了一头四级的浮水鳐。” “这种妖兽性情温和,实力不强,身上的胸鳍又价值不菲,足以换来一粒问天宗特有的乾化丹,助青梅突破中期瓶颈。” “不过浮水鳐速度极快,我和青梅足足追了一个月,耗尽了身上的灵石,才将其击杀。” “但就在这时,一个筑基中期修士突然冒出,要抢走浮水鳐的尸体。” “我和青梅费时费力,几乎孤注一掷,好不容易有所收获,岂能退让,当即和此人动起手来。” “此人修为比我深厚一些,手中灵器也要强上许多,但根基不够牢固,我和青梅联手,把他打得狼狈不堪。” “此人恼羞成怒,问我出身来历,我自然不会理会。” “但青梅自从与我结成道侣,便从未受过委屈,又终日修炼,性子单纯了一些,竟然直言相告。” “我心知不妙,想要斩草除根。” “但我和青梅真元不足,灵器威能平平,难以取下那人性命,让他走脱了……”(本章完) 第692章 随心 陆忘荃叹了一口气:“我和青梅回到族中,此人便与一名中期结丹修士登门,兴师问罪” “原来此人出身于问天宗一个附属宗门海鲨派,还是元婴掌门的嫡亲后裔,极受宠爱。” “我也是事后才知,此人并不缺修炼资源。” “只是与他有私情的一个女修,想要炼制一件灵器,需要浮水鳐的胸鳍,却一时难以寻得。” “他便自告奋勇,进入墨海寻找浮水鳐,但一年过去,都毫无收获。” “我和青梅运气也是不好,刚刚将浮水鳐击杀,便被此人撞见……” 陆忘荃沉声道:“族中不敢得罪海鲨派,家主修为甚至不及此人身旁的结丹修士,命我交出浮水鳐的尸体,我只好照办。” “此人对我百般羞辱,对青梅也口出不逊,但为了陆家,我只能忍气吞声。” “但此人还是不依不饶,族中为了息事宁人,又赔偿了此人一大笔灵石,族人修炼也因此大受影响。” “从那之后,我自知惹了众怒,越发谨小慎微。” “青梅也常常遭人暗讽,不愿见人,向我哭诉,我别无他法,也只能宽慰几句……” 陆忘荃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再过几年,也就风平浪静了。” “但半年之后,那海鲨派掌门的嫡亲后裔,在寻欢作乐之时,遭遇伏杀,死在返回宗门的路上,却查不出凶手。” “海鲨派将矛头对准了我,但此人仗着自己是元婴修士嫡亲后裔,行事肆无忌惮,得罪了不知多少修士。” “而且我手中只有一件上品灵器,此人手中却有着极品灵器,还有海鲨派掌门赐下的符宝护体。” “若不是他根基太差,不修神通,根本无法发挥出极品灵器和符宝的威能,我和青梅在墨海中就会死在他的手里,如何敢暗中伏杀?” 陆忘荃摇头失笑,眼神中却透出几分冷意:“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海鲨派掌门极为宠爱此人,却一直找不到凶手。” “其门中长老急着交差,便一口咬定是我所为。” “但族中这次没有忍气吞声,毕竟连族中长老都护不住,还如何凝聚人心?” “家主与问天宗一位结丹长老有旧,当即备下厚礼,前去请他出面调停。” “那问天宗长老收下东西,答应出面调停,随家主返回龙眠海域,请来一名海鲨派结丹修士。” “海鲨派的条件,依旧是把我这个‘凶手’交出来,家主自然不会答应。” “但那问天宗长老突然改口,站在了海鲨派那一边。” “家主大怒,出言讥刺了几句,指斥其不守信用。” “那两人当场翻脸,对家主出手,更有上百海鲨派修士突然冒出,围攻族地。” “家主只有结丹初期修为,自然不是那两人对手,只能苦苦支撑。” “护族大阵也被轻松攻破,家主下令,让族人分开逃命……” 陆忘荃讥讽一笑:“但一口咬定是我杀了那人的海鲨派,此时反而不在乎我这个凶手了。” “我和青梅联手逃命,奈何围攻之人众多,青梅不知中了谁的神通,身受重伤……” 陆忘荃眼神黯淡下去:“我拼死带着青梅逃了出去,但他还是伤重不治,死在了我的怀中。” “我至今也忘不了,她留下的最后一眼……” 陆忘荃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我年少时也曾以为,自己早已看透了修仙界,无非是弱肉强食四个字而已。” “但直到青梅闭上眼睛,她的手慢慢落下去,再也抬不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修仙界是何等残酷。”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甘愿受辱,忍气吞声,还是逃不过族破人亡的下场,青梅也离我而去。” “在高阶修士眼中,低阶修士就是蝼蚁。” “问天宗、海鲨派就是高高在上,陆家就是不可忤逆。” “我应该把那一只浮水鳐,恭恭敬敬地送给海鲨派掌门的嫡亲后辈,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陆忘荃淡淡道:“逃出生天之后,我便如换了一个人,沉默寡言,面若冷霜,一路逃到九仙洲。” “此后几百年,我数历生死,也有不少机缘,一路修炼到化神境界。” “九百八十六年前,我返回玉清海,一夜之间,先后灭去海鲨派、问天宗……”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陈渊却仿佛听到了其中蕴含的滔天煞气。 陆忘荃幽幽一叹:“陆某以问天宗、海鲨派的血祭拜青梅,大仇得报,不愿留在玉清海那片伤心之地。” “遂返回九仙洲,闭关潜修之余,便是谋求飞升之机,再不问世事。” “直至苍松道友登门,陆某方知修仙界竟有修士能够炼化真灵之血,方才出关。” “陆某自以为机缘不浅,但与陈小友相比,也只能甘拜下风。” 陈渊心中一惊,离座而起,深深拜下:“前辈这么说,实在是折煞晚辈了。” 陆忘荃摇了摇头:“且不提小友功法如何玄妙,能够炼化不止一种真灵之血,已经是逆天的机缘。” “更是凭此得我等四人相助,有三大宗门供小友差遣,攻灭两大王族。” “只是为了能让小友炼制丹药,提升修为,此等机缘,何人能及?” 陈渊苦笑一声,重新坐了下来:“这机缘又何尝不是劫难……” 陆忘荃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全看小友如何把握。” “若无当年之祸,陆某此生也不可能成就化神。” “陆某常年闭关,少与人言,今日听小友提起流明岛,忽然想起陈年旧事,啰嗦了些,还望小友不要见怪。” 陈渊诚恳道:“晚辈何德何能,让前辈如此推心置腹,得闻前辈昔年行迹,不胜惶恐……” 陆忘荃笑了笑:“若小友也在化神初期停滞一千年,举目望去,前路渺茫,也不会在乎什么高人风范。” 陈渊轻叹一声:“除了飞升灵界,世间怕是再无一事能让前辈在意。所谓随心所欲,大抵便是如此。” 陆忘荃道:“陆某宁愿化神之后,便飞升灵界,而不是坐困人界,高处不胜寒。” “小友如今有此机缘,只要百年之内突破化神,便能飞升灵界,绝不能错过。” 陈渊正色道:“晚辈明白,只是空间通道内充斥着空间乱流、空间风暴,即便晚辈真能指明灵界方向,也是极为凶险。” “到时还望前辈能关照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陆忘荃笑道:“小友炼化了真灵之血,若能突破化神,实力未必就在陆某之下,最多是相互照应,何来关照一说?” 陈渊也是一笑:“承前辈吉言,希望进入空间通道之时,晚辈便能称前辈一声道友。”(本章完) 第693章 齐聚 “此番对付两大王族,还要仰仗诸位道友出力,陈某先行谢过。”陈渊站起身来,抱拳一拜。 这是一座恢弘壮丽的大殿,秦无涯居于主位,十几名修士分列左右,陈渊坐在左边下首。 陈渊话音落下,秦无涯缓缓扫视一圈:“两大王族虽然孱弱了一些,但底蕴还算不浅。” “此战以陈小友为首,不可有半分差错,尔等切勿大意轻敌。” 少玄门的那名白发老道坐在陈渊对面,按照坐次,在众人中高居第二位。 他向秦无涯抱拳一拜,微笑道:“苍松师祖有命,晚辈自当听从陈道友差遣。” 而在陈渊身旁,坐在左边第二位之人,是一个头发白的老者。 此人衣着怪异,身披黑色长袍,几乎罩住全身。 肤色黛黑,似乎长久经受风吹日晒,正是陈渊曾在南州见过的玄阴宗大修士。 他也是抱拳一拜:“老祖有过吩咐,晚辈与四位师弟,定会竭尽所能,毕其功于一役。” 王玄戈身为主人,要讲待客之道,只能坐在右边第二位。 他恭声应道:“弟子遵命。” 秦无涯微微颔首,看向陈渊,温言道:“老夫静候小友佳音。” 陈渊深深拜下:“晚辈定不辱命。” 众人跟着站了起来,对秦无涯深深一拜,齐声道:“晚辈定不辱命。” 秦无涯微微一笑,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陈渊见状,不由心中一凛。 他炼化鲲鹏真血之后,对空间之力的掌握远超寻常修士,如今突破后期瓶颈,连昆阳也是远远不如,化神之下,无人能及。 但他却几乎没有察觉到,秦无涯是如何离去的,只是感应到了一阵极为轻微的空间波动。 化神修士的手段,果然深不可测。 不知他激发鲲鹏真血之后,能否看破秦无涯的挪遁之术。 秦无涯离去,大殿之中压抑的气氛消散一空,众人都是轻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缓和下来。 虽然众人门中都有化神老祖,但平时却是难得一见。 即便秦无涯气机内敛,似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老者,也让人心生敬畏。 陈渊转眼看向三名大修士,开口道:“事不宜迟,我等今日便动身前往玉清海,几位道友意下如何?” 王玄戈自从收了陈渊的弱水沉银,与陈渊之间的交情深厚了许多,当即开口应下:“便依陈道友之言。” 白发老道笑容敛去,淡淡道:“老道只管动手灭妖,其余皆听从陈道友安排。” 玄阴宗老者更是神情冷淡:“老夫也没有意见。” 陈渊却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诸位道友请随我来。” 他转身走出大殿,众人紧随其后,遁光一卷,浩浩荡荡,飞上天空。 三天之前,陈渊拜访过陆忘荃后,便返回兰皋岛洞府,打坐调息。 第二天,王玄戈引他先后拜见了白发老道和玄阴宗老者。 掌门不可轻动,苍松道人和任老魔还是派出了这两名长老,远赴海外。 白发老道在离开南州时,与陈渊结下了几分交情,但此刻再度相见,却是颇为冷淡。 那玄阴宗老者只在玄武湖和陈渊有过一面之缘,经王玄戈介绍,陈渊才知此人名为司马泷。 两人来太冥宗之前,就知道陈渊已经突破了后期瓶颈,心情很是复杂。 离开御灵宗秘境时,陈渊还只是元婴中期修为,如今短短十几年过去,就突破了后期瓶颈,进境之快,完全超出了两人预料。 就算陈渊是体修,瓶颈要薄弱一些,但他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破境成功,肯定需要不少修炼丹药。 三位化神老祖对此人到底有多么青睐,先是为了他不惜与孙袁撕破脸,又送给他这么多修炼丹药。 如今还要让三派长老听从他的调遣,攻灭两大王族,只为了让他继续提升修为。 两人身为大修士,在门中地位极高,自然知道妖元丹秘术。 但十级妖丹极为罕见,攻灭两大王族后,所得的十级妖丹,竟然还要全部送给陈渊炼丹。 难道要一直助他将修为推升到化神境界,三位化神老祖才会停手不成? 两人如今距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无时无刻不想着突破那一道瓶颈。 但却只能听从老祖谕令,与妖族厮杀斗法,为一个散修做嫁衣,心中很是不满。 在秦无涯面前,他们不敢展露分毫。 但在陈渊面前,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陈渊对此却是视若不见,对两人心中的怨气,也是故作不知。 他们和之前的王玄戈一样,都是因为化神老祖对陈渊关照有加,赐下诸多宝物。 却不关照门中后辈,因此愤愤不平,对陈渊生出了敌意。 想要化解也不难,只要拿出两件极品灵材,刻意结交一番,又有化神老祖的谕令,两人的怨气就能消散大半。 但陈渊手中的极品灵材虽多,却也不是无穷无尽,交好一个王玄戈已经足够。 而且四位化神修士因为飞升之故,无论心中是何想法,明面上都对他极为关照。 白发老道和司马泷再是不满,也不敢消极怠工。 众人离开太冥宗山门,一路飞遁,昼夜不停,半个月之后,就来到了天机岛外海。 天机岛人多眼杂,陈渊让众人先在一处荒岛上等候,独自前往天机岛,拜访天机子。 天机子得知三派修士已经赶来,立刻唤来凝碧真人。 她与陈渊一起离开天机岛,将三派修士安置到天机岛东南方,三千余里外的龙鱼岛上。 当初陈渊与天机门联手,对付金羽雕一族,邀请来的助拳之人,便是被安置在这座幽静的小型岛屿上。 这次也是一样,陈渊在龙鱼岛上见到了提前赶来的青柳居士、凝冰真人、萧承陌和叶闻笛。 四人都已经在此处等待了一个半月,彼此间已经熟识。 陈渊与四人相互见礼,司马泷和白发老道都是冷眼旁观。 四人又和三派修士见礼,青柳居士抱拳一拜:“老夫久闻王道友、司马道友大名……” 他还未说完,白发老道忽然眉头一皱,转眼看向陈渊:“万妖海两大王族名声虽大,但实力却与两家大型宗门无异,陈道友何须请来如此多道友助拳?”(本章完) 第694章 了结 青柳居士脸上一沉,虽说白发老道是大修士,但他也是十大宗门长老,主动见礼,做足了礼数。 白发老道却对他置之不理,还出言质问陈渊,着实是目中无人。 但青柳居士并未当场发作,而是转头看向陈渊。 他是陈渊亲自请来助阵的帮手,遭白发老道轻视,自然也得由陈渊出面。 其他三人见状,神情也是阴沉下来。 凝冰真人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但眼神却一直在上下打量着白发老道,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大修士,就有所收敛。 叶闻笛冷笑一声,并未多言,但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混身隐隐散发出一股煞气。 大修士又如何?剑修从来不惧任何对手。 少玄门不过就是仗着有化神修士坐镇,否则绝不是藏剑宫的对手。 萧承陌却不像他的师父和叶闻笛那般有底气,眉头紧皱,脸色有些难看。 凝冰真人眼里只有修炼和斗法,不在乎什么三大宗门,更不会在乎什么大修士,萧承陌却是心思敏锐。 陈渊并未提起,此次对付两大王族,竟然有三家巨型宗门参加,大修士就有三人。 他见到三派修士的时候,心中不仅没有半分欣喜,反而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玄微子、王玄戈、司马泷都是十大宗门的长老,地位仅次于掌门,岂是好相与的。 刚刚来到玉清海,玄微子就质问陈渊为何请来他们四人。 真要进入万妖海,又会出现多少冲突? 萧承陌已经不敢多想,只盼陈渊能息事宁人。 分不到一杯羹也就罢了,若是因此得罪了少玄门,可就要为冰灵宗惹来灾祸了。 但出乎萧承陌预料的是,陈渊丝毫不慌,淡淡开口:“这四位道友与陈某交情不浅,曾助陈某灭去金羽雕一族。” “此番对付两大王族,还要借重他们的经验。” 白发老道皱眉道:“若是灭去两大王族,陈道友准备如何分配妖丹?” 陈渊道:“十级妖丹归在下所有,其他妖丹由贵派与太冥、玄阴两派的道友均分。” 白发老道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青柳居士,抱拳回礼:“多年不见,可惜在南州未能与青柳道友一叙,恭喜道友修为大进……” 青柳居士冷哼一声,略略一拱手:“老夫不敢当。” 萧承陌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玄微子堂堂大修士,竟然只是为了那些化形妖王的妖丹? 白发老道还想与青柳居士寒暄几句,但都被青柳居士随意应付了过去。 他修为虽然低了一层,但也是十大宗门的长老,自有几分傲气。 白发老道无礼在先,他也不用再讲礼数。 白发老道见状,也不再与青柳道友寒暄,只是向另外三人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开。 司马泷紧随其后,唯有王玄戈留了下来,向青柳居士抱拳一拜:“王某多次听陈道友说起过青柳道友,称道友乃是当世大儒,一身正气……” 青柳居士神情稍缓,与王玄戈寒暄了几句。 王玄戈又和叶闻笛、凝冰真人、萧承陌一一见礼,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只知天色将晚,众人方才散去。 …… 龙鱼岛上只有一条中型灵脉,却有整整二十名元婴修士,每一座洞府的灵气分都极为稀薄。 但众人只是在此暂时休整,灵气稀薄一些,也没有怨言。 萧承陌在龙鱼岛上已经住了一个半月,更是早已习惯了岛上稀薄的灵气。 他在洞府中打坐调息,夜半时分,忽然睁开双眼,离开洞府,悄然来到凝冰真人居处。 凝冰真人有些意外:“你找为师有何事?” 萧承陌抱拳一拜,神情凝重道:“师父,陈道友请来的三大宗门修士,与陈道友似乎有些不合,我们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 凝冰真人打断道:“陈道友既然有把握,便不会出差错。” “可是三大宗门为首之人都是大修士……” “陈道友也是大修士。” 萧承陌无奈道:“但他只有一个人,天机子未必会为了他得罪三大宗门。” “若是灭去两大王族后,三大宗门和陈道友翻脸,我们是被陈道友请来助阵的,又该如何应对?” 凝冰真人淡淡道:“你多虑了,那玄微子根本不敢得罪陈道友。” “师父为何如此笃定?” “直觉。” “……” 萧承陌一时语塞。 凝冰真人淡淡道:“你还有何事?” 萧承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弟子告退。” …… 三天之后,天机子率六名元婴修士来到龙鱼岛上,陈渊再次将众人召集起来。 二十八名元婴修士齐聚一堂,其中太冥宗五人、少玄门五人、玄阴宗五人、天机门八人,加上陈渊和请来助阵的青柳居士四人,仅是大修士,就足足又有五人。 众人泾渭分明,三大宗门在左,天机门与青柳居士四人在右,陈渊则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之上。 萧承陌从众人身上扫过,昨日生出的些许担忧,悄然消散。 在场众人联起手来,足以灭去一家巨型宗门,区区两大王族,根本不值一提。 陈渊抱拳一拜,朗声道:“多谢诸位道友出手,助陈某灭去两大王族,此战功成,陈某只取十级妖丹,余者分毫不取……” 他将如何分润宝物,仔细讲了一遍。 化形妖王的妖丹归三大宗门,两族宝物则是按照出力大小分配。 三大宗门的长老早已知道此事,但还是颇为不解,不知道宗门为何如此重视那些化形妖王的妖丹。 天机门长老都很是不满,没有妖丹,也就无法从陈渊手中换取修炼丹药。 还多出了十几个实力强横的元婴修士分润宝物,这次对付两大王族的收获,肯定比不上上一次灭去金羽雕一族。 但四位大修士都没有异议,他们也只能将种种情绪压在心底。 陈渊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天机子:“敢问道友,如今万妖海中是何情形,两大王族可有防备?” 天机子环视一周,笑了笑:“诸位道友一齐出手,便是两大王族联手,也难逃覆灭下场。” 陈渊神情一肃:“既如此,我等今日便动身深入万妖海,灭去两大王族,为人族修士了结这万年血仇!”(本章完) 第695章 兴师 万妖海,北冥岛。 相传这里是鲲鱼一族的祖地,如今也是鲲鱼一族的族地所在。 正值黄昏时分,日暮斜阳,岛上苍松翠柏,郁郁青青,山峦奇峻,飞瀑流泉,不似妖兽所居,反倒像是人间仙境。 北冥岛西北方,是一座绵延百余里的山脉,处处都是亭台楼阁,依山傍水,高低错落,古朴大气。 其中一座山脉外围的山峰上,修建着一大片庭院。 “昆兄为何不在居延岛上逍遥快活,反而回到北冥岛上,受此拘束……” 一座大厅中,两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此人身形瘦削,一身黄袍,尖嘴猴腮,给人一种精明之感。 他四下一扫,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解。 砰! 他对面是一个魁梧大汉,身高足有七尺,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 大汉将手中海碗往桌上重重一拍,灵木所制的方桌重重一颤,发出吱呀之声。 这座厅堂比人族所建的要大上不少,但壮汉坐在厅中,依旧显得颇为局促。 他长叹一声:“袁兄有所不知,金羽雕一族被天机门灭去之后,族长就下令,让族中一半妖王常驻北冥岛,三十年一换。” “本王就是第一批,只好舍了居延岛,回到这北冥岛上驻守。好在还有五六年,就能回去了……” 黄袍男子失笑道:“昆阳妖王未免有些过于小心了,金羽雕一族不过勉强称一声三大王族,如何能与鲲鱼一族相比。” “天机门定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能灭去金羽雕一族,想要对付贵族,却是痴心妄想。” 魁梧大汉一拍大腿:“本王也是这么想的,奈何族长有命,谁敢不从?” 他往海碗中倒满灵酒,一口喝干,盯着黄袍男子,压低了声音道:“本王在这北冥岛上,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一点乐子都没有。” “忍了二十多年,实在是忍不了了。” “这次把袁兄请来,就是听说袁兄手中的人族女修貌美如,闻名万妖海。” “只要袁兄肯卖给本王几个女奴,价钱不成问题。” 黄袍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袁某可是听说,金羽雕一族覆灭之后,贵族和蛟龙一族,都不准再让人奴进入族地。” “当年昆松妖王从袁某的瑶光岛上离开后,本命元灯熄灭,至今仍未找到尸骨,袁某就被老族长狠狠训斥了一番。” “这次袁某应昆兄之邀,私下来到这北冥岛上,已经是触犯了鲲鱼一族的族规。” “若是再将人族女奴卖给昆兄,事情败露,昆兄不会有事,但老族长肯定不会饶我……” 大汉摆了摆手:“袁兄休要拿这些话敷衍我,什么规矩,万妖海中的妖王,哪个不是养了一堆人奴。” “不让人奴服侍,难道让那些没化形的畜生服侍么?” “族长颁下这条规矩没几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否则本王洞府中的这些人奴,又是从何而来?” 他抬手一指门口,两个年轻女子站在大厅两侧,像貌姣好,神情恭谨,但眼神略显呆滞,看上去如同木偶一般。 大汉撇了撇嘴:“可惜这北冥岛上的人奴,都是繁衍了几代十几代。” “什么也不懂,连叫都不会叫,太过无趣,否则本王何须请袁兄来此?” “袁兄不用担心,速速将美人儿请出来,这大好春宵,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黄袍男子还是有些迟疑,大汉有些不耐烦了:“袁兄还想坐地起价不成?” “莫非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猿猴,是用灵符幻化而成的?” 黄袍男子嘿嘿一笑:“既然昆兄看出来了,那袁某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女奴可是袁某从一家修炼合欢之术的魔宗手里买来的。” “有结丹初期修为,相貌、身段、性情、功夫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还曾服下过淬体灵丹,可以任由昆兄折腾。”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是处子之身……” 大汉啪的放下海碗,眼中精光大放,急声道:“袁兄快将美人儿请出来,价钱好商量,本王绝不会让袁兄吃亏!” 黄袍男子笑了笑:“袁某去去就来,还请昆兄稍待片刻。” 大汉面露喜色,抬手指向门外的一个年轻女子,喝道:“你引袁兄回客院!” 那女子躬身行礼,默默不语,引黄袍男子走出厅堂。 大汉摇了摇头,满脸嫌弃之色,倒满一碗灵酒,仰脖喝了个干净。 不过只是一会功夫,大汉就喝下了三碗灵酒,忽然把海碗往桌上重重一墩,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都要淡出鸟来了!” 他话音刚落,黄袍男子便走了进来,笑道:“袁某手中有一坛醉玉萝,可惜来得仓促了一些,没有带在身上。” “等昆兄返回居延岛,袁某再登门拜访,与昆兄品酒论佳人。” 大汉抬起头来,只见黄袍男子身旁跟着一个比他矮了半头的黑毛猿猴,一蹦一跳地走入厅中。 黄袍男子停下脚步,抬手在黑毛猿猴身上一拂,它周身光芒一闪,化作了一个妙龄少女。 大汉定睛看去,只见少女容貌清纯,但身材却极为丰满,凹凸有致,身披薄纱,内里几乎不着寸缕,丘壑幽谷若隐若现。 大汉睁大眼睛,霍然起身,两步便来到少女身前。 少女看到大汉后,似乎是被他雄壮的身躯吓到,抬手掩住樱唇,一双美眸微微睁大,透着几分慌乱,仿佛一只受惊的白兔。 她低下头去,避开大汉的眼神,盈盈一礼,柔声道:“奴家轻红,拜见大王。” 她行礼时,抬起双臂,罗衫轻摆,一股淡淡幽香散开,让人更加血脉贲张。 大汉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一抬,便将少女搂进怀里。 少女嘤咛一声:“大王……” 她两只手抵住大汉胸膛,整个人柔若无骨,完全倒在大汉身上 大汉感受着怀中的温软滑腻,欲火更炽,左手一抬,直接把少女横着抱了起来。 少女脸上越发慌乱,双手搂住大汉脖颈,满脸害怕之色。 但在大汉眼中,少女却透出一股娇羞之态,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诱惑。 他低下头,在少女发端深深嗅了一口,大笑道:“回到居延岛上,本王请袁兄喝酒!” 他怀抱着少女,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 黄袍男子微微一笑,在方桌旁坐了下来,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但大汉刚刚走出大厅没多久,一声巨响忽然从远处传来,在黄袍男子耳边炸响。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冷喝:“昆阳何在?速速出来相见!” 黄袍男子心中一惊,霍然起身,快步走出大厅。 院中的大汉也停下了脚步,仰头望向天边,嘴角的淫笑凝固在脸上。 他遁光一卷,飞上天空,黄袍男子见状,急忙追了上去,低喝一声:“昆兄且慢,先将女奴放下再说!” 大汉身形一顿,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少女,脸上露出几分不舍,竟然陷入了犹豫之中。 少女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神情更加慌乱娇羞,但一双美眸却是看着天边,眼底闪过几分错愕之色。 大汉终究还是舍不得放下怀中的少女,索性停了下来,散开神识。 八级妖王的气势轰然散开,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北冥岛上笼罩着神识禁制的地方,全都被大汉神识笼罩。 只见在北冥岛西侧,护岛大阵之外,十几道人影悬空而立,气势滔天,每一个都是元婴修士。 两个年轻修士在最前方,负手而立,神情冷峻。 右边的那名年轻修士,穿着一件灰色道袍,绣着一个个狰狞的冤魂骷髅,密密麻麻堆迭在一起,却没有半分阴森之感。 这身装扮早已闻名整个万妖海,没有化形妖王认得,正是天机门掌门,大修士天机子! 而左边的那个年轻修士也很是面熟,大汉一眼便认了出来,失声道:“陈渊!” 而更让大汉震惊的是,此人浑身散发出的气机,竟然和天机子不相上下。 而两人身后的十几名元婴修士中,有大半是大汉熟悉之人,其中还有几人,曾经与他交过手,都是天机门的长老。 就在这时,几道遁光从山脉中升起,隔着护岛大阵,与那十几名元婴修士遥遥相对。 遁光敛去,露出几道人影,俱是身形魁梧之辈,一望便知是鲲鱼妖王。 大汉终于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恢复了清明之色。 他立刻把怀中少女递给一旁的黄袍男子,叮嘱道:“还请袁兄帮本王照看一下美人儿,本王去去就来。” 黄袍男子接过少女,大汉就要转身往离去。 黄袍男子急忙开口:“袁某愿与昆兄同去。” 大汉顿了一下,沉声道:“天机门来袭,值此紧要关头,袁兄切不可离开本王洞府,否则引起误会,本王也保不住你。” 黄袍男子面色一变:“昆兄明鉴,这天机门不是袁某引来的……” 大汉沉声道:“本王当然知道,袁兄和天机门无关,但别人可不清楚。” “袁兄稍安勿躁,等弄清局势之后,本王向族长解释清楚再说。” 黄袍男子还要说些什么,大汉已经飞上天空,往那几名鲲鱼妖王飞去。 黄袍男子立刻神情一变,再无半分精明之色,落下遁光,恭恭敬敬地把少女放了下来。 少女脸上的慌乱娇羞,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看着护岛大阵之外的陈渊,一双美眸中满是惊讶,喃喃道:“陈道友,你何时突破了后期瓶颈?” …… 天空之中,一众鲲鱼妖王看着护岛大阵之外的十几名元婴修士,眼神惊疑不定。 这是,一道遁光从山脉中飞来,骤然停下,露出那名大汉的身影。 为首之人转过头来,看了大汉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此人头上戴着黑色巾帽,将一头长发束了起来,一身衣衫也极为古朴,是修仙界数千年前所流行的样式,正是鲲鱼一族的族长,十级妖王昆阳。 大汉心中一惊,急忙抱拳一拜:“我刚才正在修炼,迟了一步,还请族长恕罪。” 昆阳淡淡道:“外敌来袭,不可疏忽懈怠,下不为例。” 大汉心中一松,来到众人身旁。 此时再无遁光从山脉中飞出,天空中共有五名鲲鱼妖王。 而在护岛大阵之外,十三名元婴修士悬空而立,元婴威压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 天地之中,风云变色,海浪翻涌,拍击着北冥岛的护岛大阵,发出一声声巨响。 昆阳眼神从一众元婴修士身上扫过,在陈渊身上顿了一下,最后落在天机子身上。 他淡淡开口:“天机道友兴师动众,远道而来,可是要与我鲲鱼一族开战?” 天机子微微一笑:“不错,人族与妖族争斗数万年,结下血海深仇,恩怨无数,也该有一个了结了。” 一名鲲鱼妖王喝道:“就凭你天机门,也想对付我鲲鱼一族?做梦!” 天机子笑道:“能与不能,试过便知。金羽雕一族覆灭之前,也不觉得本门能拿其如何,但如今万妖海中的金羽雕,不知还剩下几只?” 昆阳淡淡道:“金羽雕不过是凭借族人众多,方才勉强跻身三大王族之列,如何能与我鲲鱼一族相比?” “天机门凭借灭去金羽雕一族的威名,才好不容易压了镇海宗一头。” “如今还不到三十年,道友就要对我鲲鱼一族下手。” “如此急功近利,就不怕重蹈问天宗之覆辙,重新被镇海宗骑在头上?” 天机门笑道:“昆阳道友所言极是,贫道正是担心,本门不是贵族对手,才请来了陈道友与诸位同道相助。” 昆阳看向陈渊:“阁下便是陈渊?” 陈渊抱拳一拜:“久闻昆阳道友大名,陈某有礼了。” 昆阳双目一眯:“阁下好手段,我鲲鱼一族本就族人稀少,阁下却先后杀了昆锋、昆同、昆海。” “两个被老夫寄予厚望的后辈,都死在了阁下手中。” “不知我鲲鱼一族如何得罪了阁下,竟让阁下如此针对?”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说错了,昆松也是死在陈某手中。”(本章完) 第696章 谋算 昆阳目中寒光一闪,一字一句道:“阁下当真要与我鲲鱼一族不死不休?” 陈渊笑容敛去,冷冷道:“道友何必明知故问?” “当年在绝灵岛中,昆锋杀了敖悔,却栽赃到陈某身上,三大王族一齐发出通缉令,好大的威风。” “陈某杀几个妖王算什么,惟有将三大王族除名,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自从那条老蛟死后,万妖海便没了化神妖修庇护,三大王族却依旧苟延残喘到今天,无非是因为人族内部不合,镇海宗无能。” “陈某今日便与天机道友联手,替天行道,涤荡妖氛!” 昆阳冷笑一声:“好一个义正词严,莫非阁下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伏杀昆锋,就是为了他身上的鲲鱼血脉。” “阁下和玉海真人一战时,当众展露一双黑翼,施展出瞬移之术,几与本族妖王无异。” “你先后谋害昆同、昆松、昆海,应该也是为了他们身上的精血吧?” “老夫不知道你修炼的是什么邪术,但你如今修炼到元婴后期,也只有老夫的精血,能够满足你的胃口。” “你口口声声都是人族大义,实则是为了一己之私,将天机门拉下水来。” “就算败了,死的也是天机门长老,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昆阳边说边看向天机子和一众天机门长老,但让他意外的是,天机子淡然自若,一众天机门长老也是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天机子淡淡道:“昆阳道友就不要费心挑拨了,两族数万年积累的血仇,不是道友几句话就能抹去的。” “本门自开宗立派以来,共有十七位元婴长老死在鲲鱼一族手中。” “这一笔笔血债,贫道都记在心里,不敢忘却,现在便是鲲鱼一族偿还的时候。” 昆阳见言辞无用,也不再废话,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我鲲鱼一族数万年苦心经营的护岛大阵,还不是区区十几个元婴,就能随意攻破的。” 陈渊微微摇头:“昆阳道友何必心急,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人族更是素来宽仁博大。” “虽然人族与妖族有着万年血仇,但却并非一定要赶尽杀绝。” “只要各位妖王洗心革面,弃暗投明,愿意归顺人族。” “陈某便只诛首恶,只要取下昆阳族长首级,鲲鱼一族除名,余者皆不予追究。” 昆阳勃然变色,他还未开口,一旁的大汉就怒骂道:“放屁!鲲鱼一族只有战死的妖王,没有投降的妖王!” 其他两名妖王也是喝骂不止,唯有一名妖王,从始至终都未开口。 此人就站在昆阳身边,头发白,眉头紧皱,盯着对面的陈渊和天机子,目中闪过几分疑惑之色。 众人骂了一阵,昆阳竖起右手,方才停下,但三人还是满脸怒色,死死瞪着陈渊,煞气十足。 昆阳冷冷道:“鲲鱼一族还不至于连金羽雕一族都比不过,在这北冥岛上,没有贪生怕死之辈,阁下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陈渊微微一笑:“陈某说到做到,既然说了以宽仁为本,就不会赶尽杀绝。” “在下给几位妖王七天时间,若是有弃暗投明者,也无需临阵倒戈,只需避而不战,破阵之后,便可保全性命。” “七天之后,陈某便会出手破阵。” “到时几位妖王若是再冥顽不灵,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陈某手下无情。” 陈渊顿了一下,又看向远处的山脉,有许多尚未化形的鲲鱼,掩在山峰之间,正望向这边。 陈渊又道:“几位妖王的族人,只要不负隅顽抗,也可网开一面。“” “言尽于此,七日之后,正午时分,陈某便会出手破阵,告辞。” 说罢,他抱拳一拜,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天机子与两人身后的一众元婴修士,跟着拱手行礼,然后转身退去,不过片刻,身影就消失在天边。 几名妖王怔怔地看着忽然而来,又忽然退去的十几名元婴修士,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神识之中,方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昆觉忽然开口:“族长,人族修士果真退去了?” 昆阳极目远眺,微微摇头:“他们在一百八十里外,那座巨鲸岛上停了下来,布下了阵法,难以窥探……三长老有何看法?” 众人都看了过来,老者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陈渊和天机子兴师动众,聚齐十五名元婴修士,避过本族所有耳目,深入万妖海,定然是存了将本族一举覆灭的心思。” “那陈渊谋害本族三名长老,还曾伏杀昆锋,与本族结怨极深,绝不可能放过我等。” “他看似堂堂正正,留下七天时间供我等考虑,不过是假仁假义,其中定然有诈。” 另外三名妖王连连点头这头发白的老者名为昆觉,虽然只是八级妖王,但寿元悠长,仅次于昆阳。 而且他心思敏锐,智计百出,在鲲鱼一族中地位极高,仅次于族长昆阳和唯一的九级妖王昆弥。 昆阳沉吟片刻,说道:“先安抚好族人,半个时辰后,北冥殿中议事。” 说罢,他身形一转,飞向山脉之中。 众人随之四散开来,落下遁光。 大汉连忙追上去:“族长……” 昆阳身形一顿,转过身来:“你有何事?” 大汉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违反了族规,还请族长责罚……” 他把自己请袁空来北冥岛做客一事,简略讲了一遍,但隐瞒了那清纯少女的存在,只说是因为修炼枯燥,请袁空入岛饮酒。 说完之后,大汉低下头去,满脸愧意。 昆阳盯着他,双目微眯,淡淡道:“你明知故犯,本应重重责罚。” “但现在大敌当前,此事便暂且按下,只要你能斩杀一名人族元婴,便功过相抵。” 大汉长舒一口气,满脸感激之色:“多谢族长宽宏,我定会奋勇杀敌,将功折罪!” 昆阳微微颔首:“半个时辰后,将袁空请来北冥殿,一同议事。” “是。” 大汉恭声应下,他话音刚落,昆阳已经转身离去。 大汉平静下来,他早就知道族长会轻轻放下,天机门来犯,族长怎么可能会自乱阵脚? 大汉落下遁光,眼前浮现出那清纯少女满脸的慌乱娇羞,以及掌心那温软滑腻的感觉,心中越发火热。 但他紧接着又想起了族长刚才的那番话,心中的欲火慢慢熄灭,目中闪过了几分遗憾。 这种紧要关头,他可不敢纵欲过度。 否则误了大事,族长绝不会再网开一面。 …… 半个时辰后,山脉中央,一座恢弘大殿之中,昆阳和四名鲲鱼妖王齐聚一堂,袁空坐在末席。 几人已经听大汉解释过袁空为何出现在北冥岛上,但看向他的眼神中,还是有几分异样。 昆阳看了袁空一眼,淡淡道:“如今人族修士来犯,不知袁道友是否愿意出手,与本族一起御敌?” 袁空抱拳一拜,正色道:“袁某敢不效死,愿听从贵族调遣。” 昆阳微微颔首,转头看向昆觉:“人族修士来去匆匆,在百里之外的巨鲸岛上驻扎下来,行事诡异,三长老对此有何高见?” 昆觉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开口说道:“依我看,陈渊和天机子围而不攻,可能是有三种打算。” “一种是假意许下七天时间,让我等考虑,然后趁本族不备,突然出手破阵。” “但北冥岛的护岛大阵极为坚固,如今全部激发,便是化神修士出手,也能抵御半个时辰。” “就凭两名大修士和十三名元婴初期、中期修士,绝无可能突然破开。” “第二种则是陈渊当真以为十五名元婴修士,就能让本族自乱阵脚,甚至会有妖王临阵倒戈。” “但陈渊击杀本族三名妖王,能够修炼到元婴后期,绝非无智之辈。” “天机子更是老奸巨猾,绝无可能如此天真……” 他顿了一下,说道:“第三种则是他们故意围而不攻,逼本族派人向蛟龙一族求援,再转头对付蛟龙一族,这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 昆阳眉头一皱:“声东击西?” 昆觉点了点头:“不错。” 一名鲲鱼妖王将信将疑道:“虽然本王一直看不上那些淫蛟,但其族中妖王要比本族多了不止一倍,就凭十几个元婴修士,也想要对付他们?” 大汉忽然神情一变:“人族修士会不会是故意引诱我们离开北冥岛,脱离大阵庇护,再突然动手?” 昆觉解释道:“就算本族向蛟龙一族求援,最多也只会派出一名长老。” “陈渊和天机子大费周章,不可能为了一名妖王,就等上七天。” “他们现在围而不攻,突袭极难成功,只能是声东击西了。” 昆阳沉吟片刻,缓缓摇头:“人族修士要想声东击西,就要等蛟龙一族来援,然后返身迎击。” “而本族绝不会置之不理,两面夹击之下,就凭这十几名元婴修士,绝对不是敌手。” 昆觉神情一肃:“若是人族元婴,并非只有这十五人呢?”(本章完) 第697章 求援 第697章 求援 几位妖王面色一变,袁空也是面露惊容,齐齐看向昆觉。 昆觉正色道:“玉清海所有元婴,我全都熟记在心。” “陈渊和天机子身后的十三名元婴,只有七人是天机门长老,另外六人我从未见过。” “陈渊身后的灰衣老者,就是浩然宗的青柳居士,曾经两次进入绝灵岛。” “昆海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和另外五人,多半是陈渊从洲陆之上请来。” “而陈渊能从洲陆上请来六名元婴,未必不能请来更多。” “镇海宗、正气盟也有可能与天机门联手,不可不防。” 此言一出,几位妖王脸色更加难看。 昆阳微微摇头:“你多虑了,镇海宗与天机门分属正魔两道,一向势同水火。” “这些年来,天机门携灭去金羽雕一族的余威,更是牢牢压过镇海宗一头,两宗争斗越发激烈。” “云天老祖还死在了陈渊手里,玉海真人绝不可能与他们联手。” “正气盟松散孱弱,内部争斗不休,一直在天机门和镇海宗之间左右逢源,与我妖族暗中往来不断,更不可能出手对付本族。” “至于陈渊从洲陆之上请来元婴修士相助……” 昆阳冷笑一声:“他一个散修,能交好一两个十大宗门的长老,也在情理之中。” “但想要同时对付本族与蛟龙一族,需要请来多少元婴相助?” “放眼九仙洲,也只有十大宗门能够做到。” “但十大宗门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大修士,就不远万里,深入万妖海,只为了对付我鲲鱼一族?” 昆觉眉头一皱,张口欲言,昆阳深深看了他一眼,嘴唇微不可察地蠕动了两下。 昆觉一怔,重新沉默下来。 几名妖王都松了一口气,大汉连连点头:“族长所言极是,那陈渊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什么七天,不过是他畏惧北冥岛的护族大阵,不敢动手!” 另一名鲲鱼妖王附和道:“不错,人族都是软骨头,本王洞府中的人奴最是乖巧……” “咳咳,总之二长老不必担心,想要攻破护岛大阵,再来十个元婴也不行!” 昆阳淡淡道:“人族修士不足惧,不过族中妖王一半在外,算上袁道友,北冥岛上也只有六名妖王。” “纵使能够以一敌二,还是少了一些。” “人族修士既然敢深入万妖海,就不能让他们安然离去,这十五人至少要留下一半。” “但仅靠本族妖王,却是力有未逮……” 他环视一周,缓缓道:“谁愿去召集驻守在外的本族妖王,以及附属族群的妖王,请蛟龙一族伸出援手?” 四名妖王闻言,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微微低下头,避开昆阳的眼神。 在北冥岛上,有护岛大阵保护,他们自然是慷慨激昂。 但真要孤身外出,谁知道人族修士会不会出手阻拦? 陈渊和天机子可是大修士,只要施展出禁锁天地之术,除了昆阳之外,其他妖王都难逃一死,谁也不愿冒这个险。 昆阳眉头一皱,眼神落在大汉身上,淡淡道:“六长老为人机敏,还请你走上一趟,如何?” 大汉立刻抬起头来:“族长,我……我定不辱命!” 迎着昆阳冰冷的眼神,他心中一凛,连忙改口。 袁空之事,昆阳网开一面,现在轮到他将功赎罪了。 昆阳微微颔首:“那就有劳六长老了,事不宜迟,现在便动身吧。” 大汉心中暗叹一声,可惜还没能和美人儿共度春宵,就要离开温柔乡了。 …… 昆阳拿出两枚玉简,分别在其中留下神识烙印。 在玉简末尾,他留下了鲲鱼一族的族长法印,那是一根据传由鲲鱼一族先祖留下来的翎羽,此界独一无二,外人无法仿制。 这是模仿人族宗门的做法,在万妖海中,只有三大王族有族长法印。 其他附属族群或是规模太小,用不上族长法印。 或是底蕴太浅,根本拿不出一个像样的宝物,充当族长法印。 昆阳抬手一挥,两枚玉简缓缓飞向大汉。 他叮嘱道:“左边这枚信简,交给本族几位长老,让他们召集附属族群的化形妖王。” “右边这枚信简,你须亲手交给敖昧,他看过之后,自会率族中妖王来援。” 大汉接过玉简,昆阳略一沉吟,又叮嘱了一句:“若是敖昧问起,你便说人族十一名元婴来袭,在两名大修士率领之下,攻势极为凶猛。” “北冥岛护岛大阵已经岌岌可危,人族元婴对你更是全力阻拦,你是拼死逃出去的。” 大汉神情一变:“族长已经知道,人族修士会全力阻拦我求援?” 昆阳眉头一皱:“陈渊已经说了七天之后才会动手,多半不会拦你。” “你只管照老夫说的去做,明白了么?” 大汉松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定会说动蛟龙一族来援。” 昆阳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一名鲲鱼妖王,从元灯殿取来大汉的本命元灯。 随后众人离开北冥殿,飞上天空,来到北冥岛东边。 昆阳拿出一面黑色铁牌,微微一晃,凝厚的阵幕上缓缓露出一个通道。 人族修士来袭之后,北冥岛的护岛大阵就已经完全激发。 除了昆阳手中这面令牌,无人能够通过大阵,就连昆阳本人也不行。 大汉深深看了一眼昆阳手中的本命元灯,又看了袁空一眼,目中露出几分不舍之意。 袁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意思是他会好好照顾少女,等大汉回来。 大汉稍稍放下心来,但一想起少女那慌乱娇羞中夹杂着魅惑的模样,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欲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对昆阳抱拳一拜:“族长,我去了!” 说罢,他一咬牙,转身飞出阵幕,遁速骤增,身形很快便融入夜色之中,鸿飞冥冥。 众人望着大汉离去的方向,直至他飞出神识笼罩的范围,方才收回目光,看向昆阳手中的本命元灯。 昆阳最后一个收回目光,看向本命元灯,神情略显凝重。 大半个时辰过去,本命元灯完好无如初。 昆阳神情稍缓:“看来人族修士没有对六长老下手……” 一名鲲鱼妖王冷笑一声:“人族修士明显分成两拨,一拨是陈渊找来的,另一拨是天机门长老。” “他们肯定是发现护岛大阵太过坚固,不死上几个元婴就休想破阵。” “都不愿先出手,让别人占了便宜,起了内讧,才扬言要等上七天,其实就是怕了。” “他们也不想想,我妖族何时有过贪生怕死之辈?等到援兵赶来,内外夹击之下,人族必败无疑!” 另一名鲲鱼妖王哈哈大笑:“人族修士就是色厉内荏,只能倚仗人多势众。” “同等人数之下,绝不是我妖族的对手!” 袁空面露笑意:“两位所言极是……” 唯有昆觉神情略显沉闷,只是点了点头,依旧一言不发。 昆阳收起本命元灯,沉声道:“蛟龙一族距此数万里之遥,昆铁请来援兵,至少也需要五六天时间。” “接下来几日,需要防备人族修士突袭,诸位不可闭关,一有动静,便需立刻迎敌。” 四名妖王纷纷应下,昆觉也闷声应了一句。 昆阳又看向袁空:“昆铁外出求援,洞府出入不便,就请袁道友暂居北冥殿,那里灵气浓郁,也方便打坐调息,如何?” 袁空眼神一凝,但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答应下来。 三名妖王落下遁光,昆觉却没有离去,依旧留在昆阳身旁。 等到三名妖王的身影消失在山脉之中,昆觉方才开口:“族长适才为何阻止我?” “金羽雕一族覆灭,绝不是天机门一派之力能够做到,多半与陈渊脱不开关系。” “这次他和天机子又纠集十三名元婴,深入万妖海,绝不会临阵退缩。” “却故意给本族七天时间准备,甚至不杀昆铁,放纵他离岛求援,其中定然有诈,不可不防啊!” 他紧紧盯着昆阳,语气急切,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昆阳负手而立,在夜风吹拂下,身上古朴的宽袍大袖猎猎作响。 他远眺西边,目光穿过浓浓夜色,落在远处的巨鲸岛上。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开口:“你所说的,老夫又何尝不清楚?” 昆觉怔了怔,昆阳继续说道:“一百二十六年前,昆锋死在万丈海渊。” “从那之后,陈渊先后杀了本族三名妖王,如今更是修炼到了元婴后期。” “进境如此之快,老夫活了八千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般人物,怎么可能有妇人之仁,又岂会临阵内讧。” “然而十五名人族元婴,已经逼到北冥岛外,明知有诈,老夫也必须派人求援。” 昆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昆阳收回目光,淡淡道:“无论陈渊有何谋算,他没有主动破阵,就是要针对来援的蛟龙一族。” “既然如此,老夫不妨帮他一把。” “本族有三名妖王死在陈渊手中,昆锋之死,老夫至今想来,依旧心痛不已。” “金羽雕一族更是举族被灭,岂能让蛟龙一族独善其身?” 昆觉眉头一皱:“但若是蛟龙一族受创过重,岂不是让人族占了便宜?” 昆阳冷笑一声:“陈渊敢纵容昆铁离岛求援,肯定准备了后手。” “但他一个散修,能从洲陆上请来多少元婴相助,更遑论大修士了。” “在这万妖海深处,是我妖族天下,聚齐几十名化形妖王,也不是难事。” “陈渊如此托大,老夫便给他一个教训。” “无论有什么谋算,最后还是要比拼实力,落到斗法之上!” (本章完) 第698章 蛟圣岛 海波茫茫,载沉载浮。 海天之间,一座巨岛雾霭缭绕,若云气如龙。 四周云气如龙,长约千丈,盘旋环绕,夭矫蜿蜒,连天接地,笼罩着这座巨岛,更添几分宏伟气象。 这座巨岛便是蛟圣岛,万妖海中的三座大型岛屿之一,蛟龙一族的族地,方圆两百五十余里,还要超过北冥岛、金灵岛。 相传上古之时,万妖海只有两座大型岛屿,其中北冥岛为鲲鱼一族的祖地。 蛟龙一族和金羽雕一族迁至万妖海后,金羽雕一族占据了金灵岛。 而彼时蛟龙一族的族长,乃是一条化神蓝蛟,建立妖族王庭,成为初代妖皇,一统万妖海。 他本来看中了北冥岛,想要夺来,作为蛟龙一族的族地。 但由于鲲鱼一族曾经出现过一条化神鲲鱼,虽然后来莫名失踪,但却给鲲鱼一族留下了后手。 妖皇忌惮之下,便没有动手。 而他又看不上金灵岛,便施展大神通,搬山拿岳,凭空建起这座巨岛,移来一条大型灵脉。 蛟龙一族的至宝化龙池,也在蛟圣岛上。 这化龙池乍听之下,似乎与传说中的真龙有关,但实则只是淬炼妖体的一件异宝。 蛟龙一族中,有望化形的七级蛟龙,都会在渡劫前进入化龙池,浸泡七天七夜,淬炼肉身,渡劫把握至少能增加一成。 正是依靠这化龙池,蛟龙一族中的化形妖王,才能力压血脉同样强横的鲲鱼一族,与血脉略逊一筹的金羽雕一族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蛟圣岛上有着关乎蛟龙一族兴衰的至宝,自然是戒备森严。 妖皇亲自布下了云龙大阵,与北冥岛的护岛大阵相比,也是不差分毫。 自从金羽雕一族覆灭之后,蛟圣岛外更有蛟龙时刻巡查,防备外敌侵扰。 这一日,两道灰蒙蒙的从天边划过,直奔蛟圣岛而来。 这两道遁光速度极快,几息之内,便飞出十几里,来到蛟圣岛前方,骤然停下。 遁光敛去,两道魁梧身影显现而出,其中一人正是受昆阳之命,冒死外出求援,以求将功折罪的大汉昆铁。 另一人也是魁伟不凡,身躯如铁塔一般。 两人刚刚停下,云气中便冲出一条蛟龙,赤红的鳞片如火一般燃烧,身躯矫夭,直奔两人而来。 赤蛟速度很快,很快便来到两人身前,硕大的蛟目中透出几分惊讶,又夹杂着几分警惕。 它微微俯下头颅,闷声道:“晚辈敖焚,拜见昆弥妖王、昆铁妖王,不知两位妖王光临蛟圣岛,所为何事?” 数万年来,三大王族处处摹仿人族宗门,这条赤蛟虽然还未化形,形貌狰狞,但言辞却颇为文雅,礼数周到,与人族结丹修士无异。 它能在蛟圣岛上修炼,在蛟龙一族中自然是血脉不凡。 曾听过族中的化形妖王讲道,对另外两大王族的妖王都是熟记在心,一眼便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昆铁只是一个八级妖王,在族人稀少的鲲鱼一族中,仅仅位列六长老,实力在三大王族,不,两大王族中,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但另一位昆弥妖王却是极为不凡,乃是鲲鱼一族两位九级妖王之一。 在昆海死后,更是鲲鱼一族仅有的九级妖王,地位仅次于族长昆阳。 自从金羽雕一族覆灭,蛟龙一族与鲲鱼一族为了防备人族,明面上的纷争有所减少。 但两族为了拉拢金羽雕一族的附属族群,争夺金羽雕一族留下的海域岛屿,暗地里的冲突却是越演越烈。 尤其是金灵岛,至今仍旧没有定下归属。 金羽雕一族留下的大型灵脉也一直空闲,灵气精纯浓郁,却没有妖王能够吸纳。 但随着玉清海修士一直没有动静,与妖族暗中进行的交易往来也一直没有中断。 两族对人族的防备慢慢松懈下去,对金灵岛的争夺,随之越演越烈。 现在两族矛盾越来越深,而鲲鱼一族的两名妖王却突然来到蛟圣岛,让赤蛟惊讶之余,不由大为警惕。 昆弥抱拳一拜,一点也没有妖王的架子,沉声道:“人族修士来犯,本王奉族长之命,特来向敖昧妖王求援,还请贤侄通禀一声。” 赤蛟呆了一下,旋即应下:“妖王稍待,晚辈立刻向族中禀报!” 它转身飞向笼罩在云龙大阵中的巍峨巨岛,速度极快。 它不知道昆弥所言是真是假,但这件事牵涉太大,两族争斗再烈,它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昆弥看着赤蛟身影消失在云气之中,放下双手,刚硬的面容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焦躁之色。 一旁的昆铁神情更是急躁不已,眼神在云龙大阵上来回游走,低声问道:“二长老,本族与蛟龙一族争金灵岛争了三十年,敖昧真的会伸出援手么?” 昆弥闻言,面露不甘之色:“你我都看了族长交给敖昧的信简,愿意将金灵岛让给蛟龙一族。” “金羽雕一族留下的十一个海域,本族只拿四个,留给蛟龙一族七个。” “击杀人族元婴所获宝物,也是蛟龙一族分得六成,本族只分四成。” “如此丰厚的条件,可谓是诚意十足,又有共抗人族的大义,敖昧定会出手。” 昆铁叹了一口气:“只要能解北冥岛之围,这些东西舍了也就舍了。” “但我听说敖昧的一个孙子,死在了本族手中。” “若是他因此记恨本族,不肯出手,又当如何是好?” 他不仅是担心鲲鱼一族,也是担心轻红的安危。 看到轻红的第一眼,昆铁就被她迷上了,心底欲火升腾,一直没有熄灭。 即便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也按捺不住自己,脑海中浮现出轻红的美妙身躯,和她那一双娇羞中隐含魅惑的眼眸。 昆弥微微摇头:“虽说蛟龙一族与本族纷争不断,但只是为了争夺海域岛屿,敖昧绝不会坐视本族覆灭。” “否则蛟龙一族孤掌难鸣,早晚会被人族修士所灭,步本族与金羽雕一族的后尘。” “若是敖昧问起北冥岛上的形势,你只管按照族长吩咐,说与他听。” “哪怕只是为了多留下几个天机门长老,敖昧也定会尽遣蛟龙一族的妖王,插上一脚。” 昆铁长舒一口气,想到很快便能与轻红重聚,心中欲火不禁又炽烈了几分。 …… 两人约莫等了一刻钟,那条赤蛟终于从云龙大阵中飞了出来,身旁跟着一个大汉。 此人身材高大,但与以肉身强悍著称的鲲鱼妖王来说,还是要矮上一头,一头赤发披肩,相貌粗犷。 昆弥神情微变,暗中向昆铁:“敖烬素来仇视本族,等会无论他如何讥讽,都不可与他争辩。” 昆铁也是面露难色,微微点头。 两族争斗不休,彼此之间极为熟悉。 这敖烬本是赤蛟一脉的八级妖王,但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脱离赤蛟一脉,来到蛟圣岛上潜修,如今已经是九级妖王。 过去两族曾出现过数次妖王之间的冲突,敖烬和昆弥交手过两次,全都败落,也因此越发敌视鲲鱼一族。 但这次昆弥是来求援的,他不得不主动迎向这个手下败将,抱拳一拜,诚恳道:“人族修士来犯,北冥岛岌岌可危,昆某持族长信简,求见敖昧妖王,还请敖兄速速引我等前去!” 说着,他从体内空间中取出一枚玉简,亮了出来。 敖烬原本神情倨傲,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闻听此言,不由神情微变。 他看着昆弥手中的玉简,将信将疑道:“你们当真是来向本族求援的?” 昆弥神情一肃:“这等大事,昆某岂敢作假,这枚信简中有族长留下的法印,叮嘱昆某亲自呈到敖昧族长手中,一看便知真假。” 敖烬眉头紧皱,盯着玉简看了一会,又深深看了一眼昆弥,冷冷道:“你最好所言属实,若是敢戏弄本族,本王拼着族长责罚,也要给你一个好看。” “跟着本王,莫要乱走,若是触发了云龙大阵,本王也救不了你们!” 敖烬转身飞向云龙大阵,昆弥和昆铁连忙跟上。 那条赤蛟则是伏下头颅,行了一礼,留在蛟圣岛外,继续巡视。 三名妖王进入云龙大阵之中,敖烬身具赤蛟血脉,所至之处,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个通道。 昆弥和昆铁紧紧跟在他身后,沿着敖烬飞过的地方前行,不敢逾越一步。 以敖烬对鲲鱼一族的敌意,两人若是不小心触发了云龙大阵,敖烬绝不会立刻出手相救,肯定要吃一番苦头。 一刻钟后,三位妖王穿过云龙大阵,来到蛟圣岛上。 昆弥、昆铁身为鲲鱼妖王,还是第一次来到蛟圣岛上。 虽然族中安危系于一身,两人还是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四下一扫,将蛟圣岛上的景色尽收眼底。 与北冥岛一样,蛟圣岛修建了一大片亭台楼阁,灵气浓郁,仿若仙境一般,看上去与人族宗门极为相似。 只有天空中飞过的几条蛟龙,远处几座冒着滚滚浓烟的火山,以及从遍布岛上的湖泊中,传来的一声声悠长龙吟,显现出了与人族宗门的区别。 蛟龙喜水,哪怕是赤蛟一脉,也只是更喜欢火山熔浆,也不排斥居于水中。 只是化形之后,习惯了人奴服侍,才会造出一座巍峨巨岛,修建大片人族建筑,又开辟了许多湖泊,供尚未化形的蛟龙居住。 反倒是鲲鱼一族,虽然常常遨游在深海之中,实则似鱼非鱼,似禽非禽,并没有逐水而居的习惯。 敖烬并没有向两人介绍蛟圣岛景色的想法,只是冷着脸往前飞去。 昆弥、昆铁只得跟了上去,眼神却一直在四处扫视。 在这蛟圣岛上,两人不好散开神识查探,但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部记在了心里。 亲自来到蛟圣岛的机会很是难得,谁也不知道,日后两族争斗会激化到什么程度,对蛟圣岛多一分了解,总是好的。 三名妖王一路飞遁,沿途所遇尚未化形的蛟龙,全部避让开来。 敖烬一直来到蛟圣岛中央的千丈巨峰顶部,方才遁光。 山顶矗立着一座大殿,气势恢宏。 敖烬转过头来,冷冷道:“你二人在这等着,本王先去通禀族长,休要乱走。” 敖烬如此无礼,但昆弥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抱拳一拜:“有劳敖兄了。” 敖烬冷哼一声,大步流星,走入大殿之中。 过了一会,他重新走了出来,冷冷道:“族长召见,随本王入内。” 昆弥、昆铁俱是松了一口气,跟着敖烬走入大殿。 殿中富丽堂皇,地上铺着一块块玉砖,皆是灵玉制成。 四周陈列着巨鼎灯烛,一根根朱漆巨柱,足有合抱粗细。 灵气更是浓郁无比,凝成一缕缕氤氲雾气,四处飘荡。 三名妖王来到大殿深处,这里陈设精巧,屏风桌椅俱全,一名中年大汉斜倚在一张软榻之上,两名美貌女子给他捶胸捏足,神情柔顺。 大汉如敖烬一般,乱发披散,身上披着一件锦袍,胸前敞开,筋肉虬结,英气不凡。 敖烬抱拳一拜:“族长,昆弥、昆铁已经带到。” 两人抱拳一拜:“昆弥(昆铁),见过敖族长。” 中年大汉抬手轻轻一挥,两名美貌女子站起身来,盈盈一拜,躬身退下。 他直起身来,微微抬头,看向昆弥,目中精芒一闪:“昆阳信简何在?” 昆弥翻手拿出玉简,双手呈上:“请敖族长过目……” 他话音未落,敖昧便抬手将玉简摄了过去,神识入内一探。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神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向昆铁:“不知昆铁道友是如何逃出北冥岛的?” 昆铁连忙答道:“人族天机子、陈渊两名大修士,集结了九名元婴修士,攻势极为凶猛,北冥岛的护岛大阵已经岌岌可危。” “族长派我召集族中在外驻守的妖王,并向敖族长求援,但人族修士全力阻拦。” “还是族长与族中另外三名妖王掩护之下,我才侥幸逃了出来。” “找到二长老之后,便立刻赶来蛟圣岛,拜见敖族长。” 昆弥深深拜下:“金羽雕一族已经覆灭,本族与蛟龙一族虽说偶有纷争,实则是唇亡齿寒。” “如今天机门大举来攻,本族若是重蹈金羽雕一族的覆辙,定会对蛟龙一族下手。” “还请敖族长不计前嫌,伸出援手,抓住这大好机会,内外夹击,重创天机门!”(本章完) 第699章 援手 敖昧靠在软榻之上,眼神转向昆弥,目中露出一丝玩味之意。 他抬手将玉简扔在面前的玉案上,两块上好的灵玉碰撞在一起,声音清脆,袅袅入耳。 但落在昆弥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让他混身一颤。 敖昧道:“昆弥道友放心,同为妖族,昆兄送来信简求援,本王岂能置之不理。” “不过事发突然,本王还需召集三大支脉长老和各族妖王,还请两位道友在蛟圣岛(注)等上几日。” “待到集齐人手,本王立刻前往北冥岛,解贵族之围。” 昆弥抬起头来,眼神中透出几分焦急:“天机门大举来攻,那陈渊更是成就了大修士,北冥岛岌岌可危,已经支撑不了几日。” “自从金羽雕一族覆灭之后,人族气焰越发嚣张。” “进入万妖海猎妖的修士越来越多,长此以往,人族侵占的海域会越来越广。” “如今天机门更是故技重施,大举来犯,丝毫不将我妖族放在眼里。” “还请敖族长快些出手,唯有多杀几个天机门的长老,重挫人族锐气,才能重回昔日两族相持的局面。” 敖昧笑道:“昆弥道友所言甚是,正是因为机会难得,本王才要广召妖王,重创天机门。” “最好能将那陈渊或天机子留下一个,方能扭转我妖族的不利形势。” “但人族修士常说,欲速则不达,昆弥道友想解北冥岛之围,就不能急在这一时。” 昆弥神情更加难看:“可是……” 敖昧脸上笑容敛去,淡淡道:“昆兄信中有言,命昆弥道友召集族中长老并附属族群的妖王。” “昆弥道友如今亲自赶来蛟圣岛,想来已经集齐了人手。” “若是昆弥道友按捺不住,大可先率人往北冥岛相救,本王稍后就来。” 昆弥神情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敖族长所言极是,天机门深入万妖海,正是重创此派的大好机会,不能急在一时。” “还请敖族长尽快召集贵族妖王,我再率人与敖族长一并出手,解北冥岛之围。” 敖昧哈哈一笑:“昆弥道友临危不乱,两族联手,数十名妖王内外夹击,天机门必败无疑。” 他转头看向敖烬,吩咐道:“带两位道友去怒蛟峰安置下来,选二十个上等的女奴服侍。” 敖烬瞥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昆弥抱拳一拜,闷声道:“唇亡齿寒,还请敖族长尽快出手,重创天机门后,也能早些接收金灵岛和本族让出的海域。” 敖昧微微颔首:“本王知道了。” 随后敖烬引着昆弥、昆铁两人离去,敖昧看着三人走出大殿,沉吟片刻,抬手招来一名美貌女子。 他翻手拿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交给美貌女子,吩咐道:“请族中长老来此议事。” “奴婢遵命。”美貌女子双手接过令牌,盈盈拜下,神情柔顺。 …… 一个时辰后,大殿中的软榻已经撤去,敖昧衣衫整齐,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左右两侧分列着四名化形妖王。 敖昧翻手拿出那枚昆弥交给他的玉简,交给左边下首的妖王,沉声道:“昆弥、昆铁持昆阳信简求援,本王已决定出手相救,诸位长老有何看法?” 众人将信简传阅了一遍,目光闪烁,神情各异。 在场八名化形妖王,有六名蓝蛟、赤蛟、木蛟三大支脉,还有一名金蛟妖王、一名风蛟妖王。 其中金蛟妖王敖锐就坐在左边下首,敖烬则是坐在敖锐下方。 还有一名八级赤蛟妖王,坐在末席。 这三人身形雄壮,但其他蛟龙妖王身形却如常人一般,并不显得如何魁梧。 蛟龙一族虽然和鲲鱼一族并称,但只论血脉,实则要略逊一筹。 鲲鱼一族天生便能执掌空间之力,肉身更是极为强横,冠绝万妖海。 蛟龙一族虽是真龙分支,但血脉终究是偏远了一些,且略显繁杂,不够精纯。 一个族群,竟然分成了三大支脉,还有金蛟、土蛟、雷蛟、风蛟、雷蛟等五种较为罕见的血脉。 八种蛟龙血脉各有优劣,其中尤以金蛟、赤蛟肉身最为强横。 而木蛟、蓝蛟血脉最为精纯,敖昧便是出身于蓝蛟一脉。 坐在右边下首的,便是出身于木蛟一脉的九级妖王敖青。 敖昧发问后,长着一双金眉的敖锐冷笑一声:“昆阳终于肯让出金灵岛了,不过那七处海域中,有六处早已被本族所占。” “他看似大方,实则只是让出了一处海域而已,倒显得本族占了多大便宜一般。” 敖青一身青衫,面容清矍,不像是九级妖王,反倒像是一个饱学鸿儒。 他崇慕人族风物,饱读诗书,还曾经化身低阶修士,游历仁州,与凡间大儒坐而论道,极善谋划,深得敖昧信赖。 蛟龙一族与鲲鱼一族之间的争斗,便是由他来负责。 敖青开口道:“如今万妖海只剩两大王族,鲲鱼一族遇险,本族不得不救。” “但北冥岛的护岛大阵是化神妖修所留,又经过鲲鱼一族几万年经营,固若金汤。” “即便天机门倾巢而出,北冥岛的形势,也绝不可能如昆阳信中所述那般危急,多半是他夸大其词,想请族长尽快出手。” 敖烬轻蔑一笑:“鲲鱼一族与本族争斗的时候不择手段,敖悔贤侄便是死在那昆锋手里。” “如今遭到天机门围攻,就想请本族出手,世上哪里有这等好事。” “想要让本族出手,昆阳开出的条件还差得远。” “金羽雕一族留下的海域及其附属族群,应该全部归本族所有才对!” 众妖王连连点头,更有妖王出言附和:“敖烬长老所言极是,这等条件就想让我等出手,真是痴人说梦!” 敖青又道:“昆阳在信中说共有十一名人族元婴围攻北冥岛,也是不尽不实。” “陈渊一百多年前在万丈海渊伏杀昆锋时,尚未结婴。” “短短百年过去,他就修炼到了元婴后期,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而且天机子老谋深算,仅凭十一名元婴修士,就敢围攻北冥岛,与他过去行事大相径庭,让人实难相信。” 敖昧问道:“那依敖青长老之见,此番共有多少人族元婴围攻北冥岛?” 敖青沉吟片刻,说道:“天机子为人谨慎,既然他敢率人深入万妖海,天机门必定倾巢而出,再加上依附于天机门的元婴修士,至少也有十五六人……” 他顿了一下,微微摇头:“不过仅凭十五六名元婴,就敢围攻北冥岛,还是太过冒险。” 敖锐眉头一皱:“天机门已经灭去金羽雕一族后,本王亲自往金灵岛走了一遭。” “发现护岛大阵自行崩溃,便以为岛上有天机门的内应,大阵才不攻而破。” “天机门这次突然对鲲鱼一族动手,北冥岛上并没有天机门的内应,挡住了天机门的突袭。” “莫非是天机子得到了什么威能极大的宝物,才敢对我妖族出手?” 敖昧目光一闪:“敖锐长老是说,天机子得到了一件灵宝?” 众妖王神情一变,敖青却是摇了摇头:“族长多虑了,灵宝何其珍贵,唯有十大宗门,才有灵宝镇压底蕴。” “天机子即便真的得到了什么宝物,应该也只是上古遗留的异宝,缺陷极大。” “不然他不会时隔三十年,才对鲲鱼一族动手。” “金羽雕一族覆灭,应该就是因为金灵岛上有内应,打开了护岛大阵,措手不及之下,方才全族尽灭。” 众妖王神情稍缓,蛟龙一族传承久远,有不少关于灵宝的记载。 蛟龙一族肯定要驰援北冥岛,若天机子手中真有灵宝,即便能够取胜,也要损失惨重。 敖烬忽然开口:“那陈渊三十年前和玉海真人在天机岛外海一战,不分上下。” “虽然他不太可能突破元婴后期,但实力应该相差无几,也算得上一名大修士。” “也许天机子并没得到什么上古遗宝,而是夸大了陈渊的修为,只为让本族尽快伸出援手。” 敖青微微颔首:“陈渊与浩然宗长老青柳居士交情匪浅,曾经卷入过仁州浩然宗的内斗之中。” “鲲鱼一族、镇海宗更是与一名浩然宗长老联手,一起对付陈渊,但却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也许会从从洲陆之上,请来元婴修士相助,那青柳居士很可能就在其中。” 敖昧目光一闪:“如此说来,围攻北冥岛的人族元婴,并不只是十五六名?” 敖青正色道:“人尽皆知,本族与鲲鱼一族都曾出现过化神妖修,留下种种遗泽,本族化龙池、云龙大阵便是如此。” “天机子明知北冥岛大阵坚固异常,还敢来犯,定然有所凭依,不是倚仗宝物,便是纠集了众多元婴修士。” “不过老夫以为,那等至宝不可能落在天机门手中,应该便是后者。” 敖昧眉头一皱:“依敖青长老来看,天机子和陈渊能够集结多少元婴修士?” 众妖王全都看了过来,敖青泰然自若,低头思索片刻,缓缓道:“镇海宗与天机门势同水火,正气盟眼中只有灵石,绝不可能助天机门声威再涨。” “天机子还要留下几名长老坐镇山门,加上附属宗门,最多也只能出动十五六名长老。” “陈渊实力虽强,但却是海外散修,修炼时间又短,在洲陆之上肯定交游不广。” “老夫认为,他最多能说动四五名元婴修士相助。” “不过昆阳肯拿出金灵岛请本族出手,北冥岛局势就算不像他所说的那般危急,应该也不会太安稳。” “老夫便料敌从宽,此次人族修士来攻,应该是二十名元婴左右。” 敖昧目光一凝:“二十名元婴,其中还有两名大修士战力,若是一直围攻下去,北冥岛大阵也要告破。” 敖锐冷笑一声:“但人族修士还是让昆铁逃了出来,只要本族出手,与鲲鱼一族内外夹击,二十名元婴也难逃败亡。” “天机子可能已经忘了,当年天机门和问天宗联手,实力犹胜今日,不也败在了金灵岛外?” 敖昧哈哈一笑:“天机子得意忘形,欲重蹈覆辙,本王便满足他。” “但鲲鱼一族与本族纷争不断,也不能就此便宜了他们。” “须得拖延几天,等到鲲鱼一族损失惨重,与人族修士两败俱伤之际,本族再突然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敖青眉头一皱,提醒道:“据昆阳信中所言,北冥岛上只有六名妖王。” “昆铁走后,还剩五名妖王,其中还有一个袁空,实力平平。” “族长不可拖延太久,否则鲲鱼一族支撑不住,被人族修士攻破北冥岛大阵,重创鲲鱼一族,对我妖族可是大为不利。” 敖昧眼神一厉:“水猿一族摇摆不定,此战之后,必须严惩。” “不过敖青长老所言极是,鲲鱼一族还不能灭。” “本王稍后便发下妖庭谕令,召集族中长老与各族妖王,五天之后,赶赴北冥岛。” “昆弥、昆铁就在怒蛟峰上暂住,有劳敖青长老从他二人口中,打探一下北冥岛的局势。” 敖青抱拳一拜:“老夫尽力而为。”(本章完) 第700章 动静 “敢问敖族长,到底何时才能出手相救?” 大殿之中,敖昧斜倚在软榻上,身旁两个美貌女奴给他捏肩捶腿。 他怀中还搂着一个姿容绝美的女奴,一只大手在她身肆意游走。 女奴面泛潮红,瘫软如泥,樱口微张,发出低低的呻吟之声,撩人心弦。 昆弥站在敖昧身前,神情焦急,声震屋瓦。 昆铁站在他身边,如铁塔一般的身躯,偏偏要折腰作揖,显得很是滑稽。 那两个正在服侍敖昧的女奴,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轻轻抿着嘴,美眸中满是笑意。 昆铁何曾有过这般经历,竟然被人奴嘲笑,心中勃然大怒,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传说真龙性淫,生有九子。 蛟龙作为真龙的偏远支脉,继承了真龙的血脉,自然也继承了真龙淫乱的本性。 蛟龙一族的每一个化形妖王,都搜罗了大批貌美的人奴,藏在洞府之中。 敖昧更是好色成性,夜夜笙歌,几乎时时刻刻都要有女奴服侍。 这三个女奴不仅个个貌美如,修为也是不低 那两个捏腰捶腿的是筑基后期修士,敖昧怀中女奴,更是结丹中期修为,才能勉强承受住他的鞭挞。 不过要论好色,蛟龙一族中最为出名的,还要当属敖厉。 他与敖昧同出蓝蛟一脉,但要更加好色,洞府中豢养的人族姬妾,足有三百多名。 昆铁不止一次听说过他的大名,据说敖厉每日修炼之余,必御三女,百日之内,不会与同一名姬妾交欢第二次。 据说他有时兴之所至,甚至会现出原形,与尚未化形的低阶妖**配。 再粗鄙的妖王,化形之后或多或少,都会崇慕人族风物,极少再与尚未化形的低阶同族交配。 也就是妖族寿元悠长,想要化形,更是需要修炼几百上千年。 在渡劫之前,这些妖王便诞下了不少后裔,血脉才能延续下去。 敖青站在两人身边,看到敖昧这般模样,微微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他在蛟龙一族中是个异类,虽然也纳了数个美貌的人族女奴,但从不会当众宣淫。 昆弥对女奴的眼神视而不见,口中继续说道:“我二人来蛟圣岛已经五天,敖族长迟迟不出手,北冥岛可能已经被人族修士攻破。” “本族覆灭之后,蛟龙一族自然成了万妖海之主,执掌妖庭。” “但再过三十年,人族修士再入万妖海,蛟龙一族还能向谁求援?”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透着几分悲忿:“既然敖族长不肯出手,那昆某只好告辞了。” “本族长老虽少,但算上附属族群,也有将近十位妖王。” “就算不能解北冥岛之围,拼死一搏之下,也能留下几个天机门长老。” “把人族修士大举侵入万妖海的时间延后一些,也能让蛟龙一族多苟延残喘几年!” 昆弥声色俱厉,但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去。 敖昧对他的冒犯毫不在意,哈哈一笑:“昆弥道友稍安勿躁,本王何时说过不救北冥岛?” “只是万妖海广大,召集族中长老和各族妖王,难免要耗费一些时间。” “也唯有准备周全,才能重创天机门,让人族修士再不敢犯我妖族。” 昆弥神情稍缓,直起身来,声音却还透着几分冷硬:“不知敖族长准备的如何了?现在能否出手?” 敖昧闻言,挥了挥手。 两名服侍他的筑基女奴见状,立刻站起身来。 而他怀中的结丹女奴身躯酥软无力,勉强起身,被那两名女奴搀扶着退了下去。 敖昧从软榻上直起身来,神情一肃:“今日本族长老与各族妖王便能齐聚蛟圣岛,解北冥岛之围。” 昆弥大喜,立刻变了脸色,深深拜下:“多谢敖族长!还请敖族长先移步滔浪岛,与本族四长老、五长老及各族妖王汇聚一处,同赴北冥岛!” 这五天以来,昆弥、昆铁每天都来请求敖昧出手救援北冥岛,但都被敖昧以准备不足为理由敷衍过去。 两人心急如焚,但偏偏是有求于人,不敢发作。 只能忍着人族女奴异样的眼神,苦苦相劝,堂堂化形妖王,颜面全无。 敖昧推诿也就罢了,还派敖青来打探北冥岛上的情形。 昆弥自然不会实言相告,若是让敖昧知道人族修士没有动手破阵,还留下了七天时间,明摆着要针对蛟龙一族,更加不会伸出援手。 是以这五天之中,就是敖昧敷衍昆弥昆铁,而他两人则是敷衍敖青。 直到今天,距离陈渊定下的七天之期,已经过了两天,昆弥终于忍无可忍。 人族修士很可能已经开始动手破阵,虽然北冥岛护岛大阵极为坚固,两天时间应该不会有事。 但陈渊和鲲鱼一族仇深似海,天机子更是老奸巨猾。 两人既然敢集齐十三名元婴修士,深入万妖海,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底牌,能够威胁到北冥岛的护岛大阵。 再拖延下下去,北冥岛也许真的会被人族修士攻破。 昆弥今天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敖昧再敷衍推诿,视死不救,他便率两名长老和附属族群的妖王,回援北冥岛。 就算是落入人族修士的陷阱之中,他也不会坐视鲲鱼一族覆灭。 如果坐视不理,他和另外三名鲲鱼妖王也许能活下来。 但没了北冥岛上积累了数万年的宝物,以及九成尚未化形的低阶族人,鲲鱼一族与覆灭无异。 但敖昧终于答应出手,昆弥自然不会拒绝。 忽然,敖昧神情一动,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往大殿之外走去:“事不宜迟,现在便动身。” 敖青侧过身来,抬手一引:“两位道友请。” 昆弥、昆铁极为振奋,当即跟了上去。 大殿之外,十几道长虹划过天空,直奔此峰而来。 …… 北冥岛。 昆阳负手而立,悬于空中,目光似乎跨越了将近两百里的距离,落在了远处的巨鲸岛上。 天高气爽,万里无云,风平浪静,碧波荡漾。 北冥岛外一片宁静,海浪轻轻舔砥着礁石。 海鸟从山崖上振翅而起,冲入大海之中。 洁白细腻的沙滩上,几只海龟慢悠悠地爬上来,刨出一个沙坑,卧在上面。 再起身时,坑中已经多出了几百颗卵。 护岛大阵的阵幕依旧凝厚,但却不会阻拦普通的飞禽走兽。 化形妖王也不喜欢一座死气沉沉的岛屿,只要体内不含灵气,就能自由出入。 但在北冥岛上,却是一片压抑,往日里遍布天空的鲲鱼,此时已经看不到一头。 人族修士来袭时,昆阳就下令让低阶鲲鱼全部留在洞府之中,不得外出。 其中有不少妖王子嗣是人妖混血,但也被禁足在庭院之中。 袁空也只能待在北冥殿中,整个北冥岛上,只有四名鲲鱼妖王,可以随意走动。 昆阳静静停在在大阵边缘,忽然,一道遁光从远处飞来,停在他身边,现出昆觉的身影。 他顺着昆阳的视线,极目远眺,但神识却延伸不到巨鲸岛上。 昆觉神情凝重道:“族长,距离陈渊定下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三天。” “但人族修士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他们果然是要针对来援的蛟龙一族。” 昆阳微微摇头:“不,老夫已经在信简中,让昆弥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妖王,他们也在陈渊的谋算之中。” 昆觉悚然一惊:“陈渊莫非是想把万妖海所有化形妖王,一网打尽不成?”(本章完) 第701章 援至 昆阳微微颔首:“多半就是如此。” 昆觉眉头紧锁:“昆弥至少能召集十名化形妖王,敖昧虽与本族有隙,但也绝不会错过这个重创人族修士的机会,多了不说,二十名妖王总是有的。” “陈渊与天机子联手,对万妖海肯定极为了解,对此应该早有预料,难道他真有把握应对三十余名化形妖王?” 昆阳抬手捋须,缓缓说道:“看来老夫猜错了,此番进入万妖海的人族元婴,肯定远不止十五人,甚至不止老夫估计的二十人。” “至少也是二十五六人,才有机会同时应付本族与蛟龙一族。” 昆觉将信将疑道:“族长是否高估了陈渊,他一个散修,如何召集这么多元婴修士?” “即便他真有这般本事,这么多人族元婴深入万妖海,只为了助他对付本族与蛟龙一族,所图为何?” 昆阳放下右手,淡淡道:“老夫也希望如此,但此人横空出世,短短百年,便成就大修士,已经是本族的心腹大患,绝不会白白送死。” “他既然敢这么做,便有着足够的底气。” “老夫倒要看看,他手中到底藏着什么杀手锏。” 昆觉沉吟片刻,说道:“族长,无论陈渊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手段,但他已经逼至北冥岛外,事关本族生死存亡,还须留下一条后路,有备无患。” 昆阳点了点头:“虽说人族修士攻破北冥岛大阵的可能不大,但也不可不防。”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根幽黑色的翎羽,足有三尺长短,宽大厚重,正色道:“你持此法印,将族中珍藏的宝物取出一半,并择选十名天赋上佳的后辈。” “若是局势不利,立刻通过传送阵离开北冥岛,远赴冰洋,隐匿形迹。” 昆觉神情一肃,双手接过翎羽:“我这就去办。” 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转过头来:“族长,水猿一族一向依附于蛟龙一族。” “当年昆松也是往瑶光岛走了一遭,方才死在陈渊手中。” “如今他又在人族修士来袭之前,突然来到岛上,不可不防。” 昆阳眉头一皱:“你担心袁空和人族有勾连?” 昆觉摇了摇头:“袁空乃是化形妖王,应该不会如此,而且他一个八级妖王,也无法在岛上兴风作浪。” “但他绝不会为了本族,与人族拼死相搏。” 昆阳淡淡道:“这可容不得他。” 昆觉见他已经胸有成竹,便不再开口相劝,抱拳一拜,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山脉之中。 昆阳转过头去,远眺西边,眼神中透出一丝深深的疑惑,喃喃道:“陈渊,你到底藏着什么手段?” …… 半晌之后,昆阳降下遁光,来到北冥殿中。 袁空和一名鲲鱼妖王就在殿中打坐调息,看到昆阳走近,连忙起身相迎。 昆阳看向鲲鱼妖王:“还请七长老巡视一遍护岛大阵,勿要遗漏。” 鲲鱼妖王立刻应下,转身走出大殿。 昆阳转过头来,袁空抱拳一拜:“昆族长有何吩咐,尽管开口,袁某万死不辞。” 昆阳微微一笑:“袁道友远来是客,这些琐事,岂能劳动道友。” 袁空轻叹一声:“袁某受昆铁道友之邀,来到北冥岛上,让他触犯了鲲鱼一族的族规,心中很是惭愧。” “如今人族修士来犯,袁某自当出力抵抗。” “还请昆族长手下留情,不要因袁某之错,降罪于昆铁道友。” 昆阳淡淡道:“老夫已让昆铁将功折罪,但具体如何处置,还要等到打退人族修士,再做定夺。” “袁道友若真想助他一臂之力,便在人族来攻时,多杀两个人族元婴。” “老夫不仅不会追究昆铁之错,还会重谢道友。” 袁空讪讪一笑:“昆族长高看袁某了,人族势众,袁某自认挡住一两个元婴初期,应该不成问题。” “但要说斩杀人族元婴,怕是力有未逮。” 昆阳笑了笑:“无妨,袁道友只要尽力即可。” 袁空松了一口气:“袁某自当竭力而为,但人族这三天(注)都没有动静,也不知是不是在暗中……” 他话音未落,昆阳忽然神情微变,转头看向北冥殿外。 袁空目光一闪,疑惑道:“昆族长?” 昆阳大步流星往殿外走去:“援兵已至,还请袁道友随老夫迎敌!” 袁空一怔,立刻迈步跟了上去,笼在袖中的右手,暗暗掐了一个古怪法诀。 两人走出北冥殿,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昆阳嘴唇无声蠕动几下,过了一会,两名鲲鱼妖王从远处飞来。 袁空四下一扫,却没有看到昆觉的身影。 这两名鲲鱼妖王满脸急切之色,其中一人开口问道:“族长,援兵已经来了?有多少妖王?” 昆阳道:“三十四名妖王,蛟龙一族几乎倾巢而出,本族四位长老俱在其中,还有八名附属族群妖王。” 两名妖王大喜过望,袁空神情微变,袖中右手捏着的法诀悄然改变。 四人来到北冥岛最南边,一道遁光才从山脉中飞出,来到他们身前停下,现出昆觉的身影。 他将手中三尺长的漆黑翎羽交还给昆阳,急声道:“敢问族长,援兵到了何处?” 袁空看到这根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翎羽,目光一闪,袖中右手捏着的法诀,又是悄然一变。 昆阳没有察觉到袁空的举动,他远眺向南边,沉声道:“还有两百多里,便能来到北冥岛外!” …… 北冥岛往南两百里外,三十四道遁光从天空中掠过,浓烈的妖气填满了苍穹。 毫不掩饰的强大威压,让方圆百里之内的海兽海鱼,全部深深潜入海底,瑟瑟发抖。 这三十四道遁光分成两拨,泾渭分明,左边足有二十三道遁光,威压浓重。 右边少了一些,只有十一道,威压也要弱了许多。 忽然,右边最前方的遁光停了下来,现出敖昧的身影。 他竖起右臂,跟在身后的遁光立刻停住。 但右边十二道遁光又飞出了数十丈后,方才后知后觉地放缓遁速。 为首的昆弥回过身来,皱眉道:“此处距离北冥岛只有三百里不到,敖族长为何停了下来?” 敖昧身后的一众妖王也齐齐看了过来,神情颇为不解。 这一次为了解北冥岛之围,也是为了重创人族修士,蛟龙一族几乎没有留手。 除了留守蛟圣岛的敖烬与一名八级妖王之外,敖锐、敖青等七名蛟圣岛长老,全部跟随敖昧出战。 三大支脉也是只留两名妖王镇守族地,算上附属族群,各自派出了五名妖王。 执掌赤蛟一脉的敖方、执掌蓝蛟一脉的敖厉、执掌木蛟一脉的敖桑,皆在此处。 实力最强的蓝蛟一脉,更是有两位九级妖王出战,紧紧跟随在敖昧身后,气势最盛。 敖昧没有立刻回答昆弥的问题,而是远眺东边,半晌之后,方才收回目光。 他盯着昆弥,目中寒光闪动,十级妖王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北冥岛风平浪静,安然无恙,不知昆道友口中大举来犯的人族修士,现在何处?”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敖厉便惊怒交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设计我蛟龙一族!” 敖厉一身白衣,像貌俊朗,风流倜傥,但此刻却是满脸怒色,显得有些狰狞。 此言一出,蛟龙一族的妖王都是神情大变,死死盯着昆弥,更有几名妖王口出污言秽语。 “狗日的,这帮杂种果然不安好心!” “就不该救这帮鸟不鸟、鱼不鱼的杂种!” “族长,鲲鱼一族定是故意坑害本族,不可轻信啊!” 在敖厉身旁,站着一名铁塔般的大汉,正是执掌赤蛟一脉的敖方。 他眉头一皱,看了风流男子一眼,目光从那几个谩骂不停的妖王脸上扫过,喝道:“都住口!族长当面,何时轮到尔等放肆!” 几位妖王被敖方冰冷的眼神一扫,都是心中一颤,悻悻闭嘴,但脸上依旧是愤愤不平。 两族过去争斗太多,彼此结下的仇怨也不浅。 虽然他们奉敖昧之命,援救鲲鱼一族,但心中仍有怨气,如今只是趁机爆发出来。 只是因为畏惧敖方,方才忍耐下来。 敖方虽然没有进入蛟圣岛,但实力却丝毫不亚于敖锐、敖烬、敖青这三位长老,而且性情暴烈,有仇必报,无人敢轻易招惹。 敖厉见状,不由眉头一皱。 那几名出言辱骂鲲鱼一族的妖王,有一半出身于蓝蛟一脉,却被敖方一言喝止,将他置于何处? 敖厉冷笑一声,正要开口驳斥。 敖昧回身瞥了他一眼,目中透出几分不悦。 敖厉立刻闭上嘴,满脸恭敬之色。 蓝蛟一脉有两名九级妖王,他能够执掌蓝蛟一脉,全是因为敖昧提携,从不违逆敖昧之意。 敖厉回过头去,看向昆弥:“昆道友对此有何解释?” 昆弥的脸色很是难看,他身后的三名鲲鱼妖王,更是怒视着对面那几名口出污言秽语的妖王。 鲲鱼一族形貌怪异,鸟头鱼身,背生双翼,蛟龙一族便称其为“杂种”,对此极为忌讳。 但现在是有求于人,昆弥只好忍气吞声,诚恳道:“昆某也不清楚,但人族修士来犯,确凿无疑。” “敖族长也收到了族长的信简,其中法印绝无可能伪造。” “本族若真想对付蛟龙一族,也不会设下如此拙劣的陷阱,一眼便可看破,岂不是白费工夫?” 敖青也开口劝道:“族长,鲲鱼一族与本族虽有些冲突,但那只是利益之争,却非生死之斗,不会在这等大事上开玩笑。” “否则日后人族修士当真大举来袭,鲲鱼一族就是作茧自缚。” 敖昧闻言,威压收敛了一些。 两族过去纷争不断,也互相扼杀过不少血脉精纯的低阶族人。 但在人族压力下,还从未有化形妖王,死在对方手中。 不过敖昧的神情依旧冷峻,缓缓道:“昆阳在信中说,北冥岛大阵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族修士攻破,但现在却是完好无损,这是何故?” 昆弥神情一僵,他当然不能说人族修士留下了七天期限,昆阳夸大其词,就是想要借人族之手,坑害蛟龙一族。 但距离陈渊定下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三天,人族修士依旧没有动手,让他也是颇为疑惑。 昆弥心念转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昆某也不清楚,只有亲自探查过后,才能弄清原委。” 敖昧眉头一皱,他的神识能够看到北冥岛,但却无法穿透阵法,对其中情形毫无所知。 他转头看向昆铁:“昆铁道友从北冥岛上逃出,又有何解释?” 昆铁面露难色:“我离岛求援时,人族修士攻势凶猛,实在不知,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还请敖族长见谅。” 敖昧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看来只有赶到北冥岛,才能一探究竟了……” 说着,他忽然抬手一挥,身后一众妖王齐齐上前,将鲲鱼一族的妖王团团围住。 昆弥神情一变:“敖族长这是何意?” 敖昧冷冷道:“为防万一,只能委屈诸位了。” “若是诸位不愿意,本王现在就走。” “反正北冥岛之围已解,也不需要本王出手。” “不过本王召集族中长老及各族妖王,费了不少功夫。” “昆阳在信中许下的金灵岛和那几处海域,仍要归本族所有。” 昆弥脸色更加难看,但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昆阳并未设下陷阱,被蛟龙一族的妖王围住,反而能安全不少。 不过昆弥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只是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 昆弥没有反抗,其他人也不敢造次,只好任由蛟龙一族的妖王把他们围起来。 敖昧神情稍缓,身形一转,往北冥岛飞去。 众妖王跟了上去,还是分成内外两拨,泾渭分明。 这一次敖昧放缓了遁速,神识散开,极为警惕。 小半个时辰过去,众妖王方才遁出一百七十多里,距离北冥岛不足百里。 到了这里,所有妖王都能看到风平浪静的北冥岛,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众妖王又飞出二十多里,肉眼已经能看到北冥岛上的情形,看到了阵幕之内的昆阳和另外四名妖王。 鲲鱼一族的妖王神情振奋,但蛟龙一族的妖王却是更加疑惑。 敖昧眉头一皱,遁速再增,飞出十几里后,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西北方向。 众妖王跟着停下,看向敖厉,目中透出几分不解。 敖青开口道:“族长可是有所发现?” 敖昧回身看向昆弥:“北冥岛西边一百八十里外的那座岛,为何被阵法笼罩?”(本章完) 第702章 大名 昆弥怔了怔,转头看向昆铁。 昆阳在给他的信简中,只说人族修士留下了七天期限,但并未详说他们的动向。 敖昧见状,也转头看了过来:“昆铁道友可知道原委?” 昆铁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离开之前,这巨鲸岛上还没有阵法,也许是我离开之后,人族修士在此落脚,才布下了阵法……” 敖昧眉头一皱:“人族修士为何要在此处落脚?” 昆铁一时语塞,半晌方才答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族长知道原委……” 敖昧双目一眯,他身后的敖厉嗤笑一声:“人族修士深入万妖海,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反而在这巨鲸岛上布下阵法,还想在此扎根不成?” 昆铁沉默不语,敖昧往西北方看了一眼,转身往北冥岛飞了过去。 众妖王跟了上去,但经此一事,蛟龙一族的妖王更加戒备,时刻留意着昆弥等人的一举一动。 鲲鱼一族的妖王何时有过这种遭遇,毫不遮掩脸上的怒意,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所幸一百里的距离不算太远,不到一刻钟,众妖王就来到北冥岛前,停了下来。 昆阳迎了上来,抱拳一拜:“多谢敖昧道友伸出援手,老夫铭感五内。” 敖昧来到阵幕之前,看着大阵之内的昆阳,寒声道:“本王收到昆道友的信简,听闻人族修士围攻北冥岛,大阵岌岌可危,特率二十三名妖王来援。” “但今日所见,却是北冥岛之外风平浪静,大阵安然无恙。” “昆道友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昆阳苦笑一声:“此事说来话长,实在是人族修士诡计多端……”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转头看向西边。 敖昧也是神情微变,转头看了过去,昆弥、敖锐、敖方、敖厉等九级妖王,更是齐齐转过头去。 在众妖王的神识之中,那座安静的巨鲸岛上,十几道遁光从阵法中冲出,飞上天空,直奔北冥岛而来! 昆阳双目一眯:“看来不需要老夫多费口舌了。” 一众八级妖王神识不足,神情茫然,只是循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不到半刻钟,天边浮现十五道遁光,宛如流星坠落,长虹经天,遁速极快。 敖昧回过头来,冷笑一声:“这就是昆道友信中所说的十一名人族元婴?” 昆阳眉头紧皱,面露歉意:“人族狡诈,竟然还隐藏了人手,老夫也是今日方知,还请敖道友见谅。” 敖昧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昆阳盯着这十五道遁光,抬手捋须,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他本以为陈渊留下七天期限,又特意放昆铁离岛求援,是想埋伏来援的蛟龙一族。 他也想借此机会削弱蛟龙一族的实力,便主动配合,故意隐瞒人族修士的实力,夸大形势的危急程度,诱使蛟龙一族来援。 但陈渊这十天以来,竟然一直留在巨鲸岛上,没有突袭北冥岛,也没有设伏对付蛟龙一族。 而是在蛟龙一族来到北冥岛后,方才现身。 如今两族已经汇合,三十八名化形妖王,除去一些闲散妖王之外,汇聚了万妖海七成妖王。 就算是十大宗门,也绝没有这样的实力。 陈渊在一旁坐视两族汇合,无动于衷,到底有什么谋算? 难道他以为凭借这十五名人族元婴,就能灭去两大王族么? 这十五道遁光速度极快,很快便跨越百里距离,来到北冥岛前,骤然停住。 遁光敛去,十五道人影显现,元婴修士的气机冲天而起,搅散了覆盖天穹的浓烈妖气。 为首的自然是陈渊和天机子两名大修士,其他人位列两人身后,向两侧分散,宛如雁阵横空。 敖昧盯着陈渊,感受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厚重威压,神情略显凝重,缓缓道:“阁下就是陈渊?” 三大王族都曾颁布过陈渊的追缉令,后来陈渊又与玉海真人一战,不分胜负,更是名传万妖海,敖昧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但他却没有想到,陈渊竟然真的突破了元婴后期瓶颈,成为了大修士。 众妖王都是面露惊容,四名鲲鱼妖王更是咬牙切齿。 万妖海中名声最大的元婴修士,非陈渊莫属。 无论是伏杀鲲鱼一族万年难遇的天才昆锋,还是在绝灵岛中斩杀昆海,亦或是与玉海真人平分秋色,都让他在妖族之中的名气一日大于一日。 而这个在众妖王印象中,还只是刚刚结婴的人族修士,修为已经凌驾于他们之上,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其中尤以敖方的神情最为复杂,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渊时,是在绝灵岛通天殿前。 当时陈渊还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结丹中期修士,后来敖方还受昆锋和敖波误导,以为是陈渊杀了他的爱子敖悔,发下通缉令,一心想要置陈渊于死地。 而现在,那个随手就能被他捏死的蝼蚁,修为已经超过了他,与蛟龙一族的族长敖昧并驾齐驱。 甚至早在三十多年前,陈渊便能与玉海真人分庭抗礼。 敖方得知此事后,曾经很是庆幸,自己没有失去理智,探明了敖悔之死的真相,赤蛟一脉没有得罪陈渊。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渊竟然率领人族元婴深入万妖海,赤蛟一脉还是要对上陈渊。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不需要对付陈渊,自有敖昧、昆阳出手。 陈渊从一众妖王身上缓缓扫过,掠过敖厉时,目中闪过一道寒芒。 敖厉心中一颤,只觉一股滔天煞气裹住全身,眼前是一片血海。 他眨了眨眼睛,血海消失不见,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敖厉惊疑不定,连忙内视己身,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他收回神识,浑然没有发觉,神魂空间中多出了一朵微小若尘的白色火莲。 陈渊移开目光,落到敖昧身上,抱拳一拜:“久闻敖昧妖王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幸会幸会。” 敖昧双目一眯:“阁下一直在等本王?” 陈渊微微颔首:“陈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多谢敖昧妖王不远万里,赶赴北冥岛,省去了陈某一番麻烦。” 敖昧冷笑一声:“阁下好大的口气,这是早就想将我等一网打尽了?” 陈渊微微一笑:“不仅是在场诸位,留在蛟圣岛上的妖王,也逃不掉。” 敖昧眼神一厉:“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手段!” 话音落下,敖昧浑身气机狂涨,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陈渊目光一闪,抬手掐诀:“镇!” 一道无形波动轰然散开,方圆百里之内的空间,全部被封锁起来。 就在敖昧身影消失的数丈之外,他一个踉跄,从虚空中跌落出来,猛地抬头看向陈渊,眼神中惊怒交加。 陈渊微笑道:“敖昧妖王何必如此心急,陈某不远万里而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本章完) 第703章 威压 众妖王都感受到了这股无形却强横的封镇之力,尤其是四名鲲鱼妖王,肩头仿佛压着一座山,这方天地彻底凝固,有一种举步维艰之感。 他们还能够自如飞遁,但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应,让他们产生了这种错觉,再也无法施展瞬移之术。 昆弥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鲲鱼一族族人希少,仅仅凭借十名左右的化形妖王,就能与蛟龙一族分庭抗礼,互有胜负,就是因为掌握了空间之力。 鲲鱼妖王化形之后,便能施展瞬移之术,以一敌二也不是难事,甚至不乏以弱胜强之人。 但无法施展瞬移之术,鲲鱼妖王便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只能依靠肉身和天赋神通对敌,与同阶的蛟龙妖王没有什么区别。 敖昧盯着陈渊,目中露出几分忌惮之色:“如此之强的封镇之力,看来阁下炼化鲲鱼精血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说着,他抬手一挥,一股封镇之力徐徐散开,同样锁住了这方天地,但比陈渊施展的禁锁天地之术要弱了不少。 在场的鲲鱼妖王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堂堂妖兽王族,血脉却被人族修士炼化,堪称奇耻大辱。 敖昧转头看向昆阳,冷冷道:“此人与鲲鱼一族仇深似海,昆道友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昆阳双目一眯,翻手拿出一个三尺有余的阵盘,转身交给昆觉,眼神从其他四名妖王身上扫过:“二长老留在岛上,暂时执掌北冥大阵,以作接应,你们随老夫出阵迎敌。” 说罢,昆弥便转身飞向通道,两名鲲鱼妖王紧随其后。 袁空迟疑了一下,昆觉一双眼睛牢牢钉在他身上,提醒道:“袁道友?” 袁空再不犹豫,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昆阳拿出一块黝黑铁牌,轻轻一晃,一道灵光飞出,阵幕上缓缓浮现一个丈许大小的通道。 五名妖王鱼贯而出,袁空最后一个飞出阵幕,在他身后,北冥大阵缓缓合拢,严丝合缝。 陈渊看着这几名终于肯离开北冥大阵的妖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目光掠过昆阳,在袁空身上顿了一下。 昆阳神情严肃,对敖昧说道:“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再隐瞒,过去十天,人族修士一直没有动手,停在那巨鲸岛上。” “今日方才现身,很是蹊跷,敖道友切不可大意。” 敖昧冷哼一声,盯着陈渊:“三十八名妖王联手,无论他们有什么谋算,都没有用,动手!” 话音落下,敖昧身形一动,就要冲上前去。 他身后的妖王得令之后,也是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 昆阳见状,也是抬手一挥,鲲鱼一族的妖王紧随其后。 昆阳跟在敖昧身旁,抬手掐诀,一股无形波动散开,让方圆几十里内,本就已经凝固的空间,变得更加牢固。 人族元婴神情一变,双方相距不到千丈,三十八名妖王二话不说便动手,妖气铺天盖地涌来,汇聚在一起,让人难免心生惧意。 陈渊双目一眯,浑身气机狂涨,背后一对黑色羽翼伸展出来,束起的一头乌发忽然散乱开来,化作雪白之色,随风舞动。 陈渊上前一步,眼神如刀,从众妖王身上掠过,喝道:“再敢上前者,杀无赦!” 三十八名神情狰狞的化形妖王,身形忽然一滞,遁速大降,连同敖昧、昆阳在内,全都停了下来,竟然真的不敢再上前一步。 陈渊身后的元婴修士睁大了双眼,天机子猛然转头看向陈渊,满脸惊讶之色。 陈渊一喝,便震慑住了三十八名化形妖王! 而众妖王却无暇理会元婴修士的眼神,他们全都死死盯着陈渊,满脸骇然。 敖昧上下打量着陈渊,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人是妖?” 就在陈渊形貌大变之后,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脉威压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人族修士无法感知,但在众妖王眼中,这两种威压却如夜中皓月、大日凌空一般醒目,让他们心神颤栗。 这是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威压,是高阶血脉对低阶血脉的威慑。 陈渊身上能散发出这种威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体内蕴含着极为精纯妖兽血脉,足以让两大王族,乃至十级妖王,都自愧不如的强横血脉! 而如此强横的妖兽血脉,陈渊体内竟然有两种。 两种最为顶级的血脉,同时存在于一人体内,就连已经活了几千年的敖昧,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绝不相信,人族修士会有这等神通。 这两种强横血脉,绝非陈渊后天炼化而来。 昆阳的眼神也是惊疑不定,他分明感觉到,其中一种威压似乎与自己身上的鲲鱼血脉同出一源,却更加强横。 在这种同源血脉的威压下,他心底无法抑制地升起了一阵恐惧之意。 但紧接着,昆阳心底就升起了一种渴望,一种想要将陈渊生吞活剥,将他体内血脉夺为己有的渴望。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炼化了陈渊体内的血脉,他就能够突破瓶颈,成为真正的妖皇,一统万妖海。 陈渊将众妖王的反应尽收眼底,也看到了昆阳眼睛里隐含着的贪婪,但他毫不在意,冷冷开口:“陈某自然是人,诸位……” 他还未说完,便被昆阳打断:“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一起出手,他血脉再是强横,也难逃一死!” 众妖王如梦初醒,他们被陈渊身上的强横威压所慑,才不敢上前。 但威压只是威压,王族妖王也会被血脉平平的妖兽所杀,一切还是要看实力。 昆阳一马当先,众妖王强行压下对血脉威压的惧意,再次冲了上去。 天机子瞳孔一缩,翻手祭出一杆断矛,掷了出去,沉声道:“诸位道友,随老夫出手迎敌!” 人族元婴纷纷祭出法宝,青柳居士一手持笔,一手端砚,笔走龙蛇,在空中写出了几个墨字,化作刀枪剑戟,激射而出。 凝冰真人素手一抬,身前凝聚出一只丈许大小的冰凤,仰天长啸,双翼一展,上万根冰晶凝聚而成的翎羽,反射着凛凛寒光,振翅高飞,洒下无数冰晶,如梦似幻。 天机门修士都是魔道中人,施展的神通很是诡异。 凝碧真人抬手掐诀,几十头透明幽魂飞出,围着她盘旋环绕,神情狰狞,嚎叫不断,赤红血目中满是渴求之意。 凝碧真人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化作一阵血雨,洒落出去。 这些幽魂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张开大口,把血雨吞入肚中,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方才转身嚎叫着扑向妖王。 另一名天机门长老放出几具炼尸,身高一丈,青面獠牙,眼睛只剩两个窟窿,让人不寒而栗,低吼着迎了上去。 而众妖王虽然以肉身为本,但也掌握着各种天赋神通,见状纷纷施展神通御敌。 青藤冰雨,风刃金枪,从天而降,还有妖王化作原形,张口吐出培炼多年的本命灵火,席卷而来。 妖族的天赋神通大都比较简单,远不如人族神通精巧,但更加贴合天地大道,威能也是不俗。 一时之间,天地间充斥着各种法宝神通,灵气与妖气交织在一起,风云变色,下方海水或是沸腾,或是冰封,或是掀起巨浪,或是惨绿一片。 陈渊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低声道:“看来今日注定是要费一番力气了……” 他双手腾起朱厌真火,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众妖王一惊,下一刻,陈渊便出现在他们中间,手上的朱厌真火猛然升腾起来!(本章完) 第704章 敌众 略显空灵的白色火焰,骤然变得狂暴起来,迸发出几十点火星。 而若是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火星都是一朵朵极为微小的白色火莲。 脱离陈渊的手掌之后,旋即消散一空,在漫天灵光之下,毫不起眼。 但这些白色火莲并未就此消失,而是顺着冥冥之中的联系,进入三十八名妖王的神魂空间之中,附着在他们的神魂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凄惨的哀嚎声此起彼伏,那些气势汹汹的八级妖王,全部停了下来,紧紧抱住头颅。 正在施展神通的八级妖王,体内妖力紊乱,即将成形的神通溃散开来。 一头已经化作原型的木蛟剧烈翻滚起来,长长的龙吟中充满了痛苦。 九级妖王身形一滞,面露痛苦之色,敖厉、昆弥、敖方、敖青、敖锐皆是如此。 惟有昆阳和敖昧两名十级妖王几乎不受影响,只是神魂一痛,白色火焰便被磅礴的神魂之力淹没,宛如风中残烛,只是顽强地附着在两人神魂之上,但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众妖王自乱阵脚,而十四名人族元婴祭出的法宝神通,已经跨越了数百丈的距离,轰然降临! 顷刻间便有两名八级妖王死去,天机子的断矛深深刺入一头火鸾身躯之中。 敖方神情骤变,顾不得神魂中传来的剧痛,大吼一声:“栾道友!” 青柳居士的墨剑斩下一头八级虎鲨的头颅,血如泉涌,如雨而落,几百丈的海面染上了一层血色。 其他元婴修士的神通法宝也都有所建树,凝冰真人凝聚而成的冰凤重创了昆铁,在他的腹部留下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头八级蓝蛟妖王被削去了一只手臂和一条腿,被迫化作原形,凄惨无比。 八级妖王受伤者十之八九,这两名妖王受伤最重,其他八级妖王多是受到轻伤。 但袁空运气却是极好,躲过了凝碧真人的嗜血幽魂和天机门长老的炼尸,是寥寥两个没有受伤的八级妖王之一,只是与其他八级妖王一样,抱头痛呼不止。 敖昧猛地转过头来,看向主动进入众妖王包围之中的陈渊,目眦欲裂:“竖子,尔敢!” 他和陈渊相距不到百丈,身形一晃,便来到陈渊身前,翻手拿出一柄苍蓝色的长枪,挺枪便刺! 枪尖发出一声爆鸣,几丝灰色的空间裂缝一闪而逝。 十几股蓝色水流凭空出现,交织缠绕,仿佛十几只章鱼的触手,极为凶狠地往陈渊身上扑来。 而比敖昧攻势更快的是昆阳,他和陈渊一样,背后突然伸展出一对宽大的黑色羽翼。 昆阳一振双翼,便仿佛瞬移一般,飞越几十丈距离,来到陈渊背后,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他双手覆盖上一层黑色流光,形如刀刃,抬手刺向陈渊后心要害,动作快若电闪。 就在众妖王大乱之际,两名纵横万妖海几千载的十级妖王,瞬间对陈渊形成夹击之势,默契十足,杀机必现。 但他们攻势再迅猛,也终究不是瞬移。 在苍蓝色长枪与黑刃临身之际,陈渊身形忽然消失在原地,两名妖王的含怒一击,齐齐落空。 昆阳和敖昧面色一变,立刻收手,苍蓝色长枪与昆阳擦身而过,撕裂了他的衣摆。 两名妖王转过头去,陈渊出现在数百丈之外,右手掌心托着的白色灵火跳动闪耀。 人族元婴的攻势更加凶猛,但众妖王已经度过了神魂遭焚那一瞬的心神失守,挡住了第二波攻势。 三十余名化形妖王联手之下,人族修士的法宝神通,就如撞上了一堵铁壁,无功而返。 那诡异的白色火焰宛如附骨之疽,持续焚烧着他们的神魂,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暴虐之意,让他们没有余力再进行反击。 双方陷入僵持之中,敖昧和昆阳却不会停手。 敖昧抬手掷出苍蓝色长枪,直奔陈渊而来。 昆阳一振双翼,身化残影,欺身而上。 天机子冷笑一声:“想要对付陈道友,且先过贫道这一关!” 他翻手拿出那面斑驳铜镜,天机子忽然翻手拿出那面古朴铜镜,微微一晃。 铜镜散发出一丝玄妙波动,一道白色光柱从镜面中射出,照在昆阳身上。 在这一刹那,天地似乎都静止了下来,昆阳所化的残影忽然归一,动作放慢了数十倍,仿佛停滞了一般,对陈渊再无威胁。 陈渊身形一闪,瞬移到百丈之外,避开敖昧掷出的苍蓝色长枪,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他让十几名人族元婴,挡住两倍于几的化形妖王,并不是毫无代价。 陈渊丹田之中,真元大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一缕缕精纯真元蒸腾而起,涌入经脉之中。 化作一缕缕朱厌真火,灼烧着众妖王的神魂,削弱着他们的实力。 短短十几息过去,他的真元就消耗了一成。 这还是因为陈渊的真元格外精纯浑厚,换成其他大修士,至少也要消耗三四成真元,才能同时支撑三十六道朱厌真火。 但陈渊并未就此顾忌真元消耗,掌中的朱厌真火反而更加狂暴。 众妖王的神魂更加痛苦,一名八级沧海鲸妖王露出破绽,死在一名天机门元婴中期长老的神通之下。 昆阳此时已经挣脱出天机子的镜光,见状神情越发阴沉,双翼一振,冲向陈渊,喝道:“老夫缠住陈渊,敖道友先杀天机子!” 敖昧抬手一招,飞出上千丈的苍蓝色长枪倒飞而回,身形一转,持枪杀向天机子。 过去两人争斗数次,从未联手对敌,但丰富的斗法经验,却让他们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陈渊能够无视禁锁天地,施展瞬移之术,暂时拿他没有办法。 只能先对付天机子和其他人族元婴,最后再合力对付陈渊。 但两人刚刚冲出数十丈,忽然停了下来,猛地转头看向北边。 只见七道遁光以惊人的速度划过长空,直奔此处而来。 与此同时,陈渊也看到了这七道遁光,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掌心的朱厌真火缓缓熄灭,真元大海终于停止了下降。 众妖王突然发现,附着在神魂上的白色火焰迅速衰弱下来,心中大喜,神魂之力汹涌而来,终于淹没了最后一缕火苗。 神魂中传来的剧痛终于消失,众妖王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发现,神魂上留下了一朵微不可察的白色火莲印记,一闪即灭。 人族元婴主动停手,众妖王也没有反击,趁此机会,稍作喘息,压下从心底升起的暴虐杀意。 这种暴虐之意完全基于神魂中传来的剧痛,随着那诡异的白色火焰熄灭,这股暴虐之意也慢慢消散。 那七道遁光速度极快,不到百息,便来到众人身前,停了下来。 遁光敛去,王玄戈、白发老道和司马泷的身影显现而出,大修士的气机,缓缓散发开来。 陈渊微微一笑:“几位道友来得却是有些慢了。”(本章完) 第705章 渊源 四周一片寂静,众妖王与人族元婴交手的余波散开,劲风呼啸,从三名大修士的身上吹过,衣衫猎猎作响。 元婴后期的气机笼罩着众妖王,刚刚摆脱了那诡异白火,依然隐隐作痛的神魂,在这等强横威压之下,心神俱颤。 包括敖昧、昆阳在内,众妖王都是满脸错愕,呆呆地看着这三名陌生的大修士。 但这三名大修士却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王玄戈瞥了司马泷一眼,然后对陈渊抱拳一拜,面露歉意:“让道友久等了,司马道友认为五百里不够,退到了一千里外,距离远了一些。” “我等接到道友传信,便立刻动身,还是用了一刻钟时间。” “哦?”陈渊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司马泷:“敢问司马道友,可有此事?” 天机子也迎了上来,目光落在司马泷身上,隐含着些许不满:“多亏陈道友大展神威,否则三十八名化形妖王冲阵,肯定免不了伤亡。” 司马泷深吸一口气,拱手一礼:“司马考虑不周,致使诸位道友落入险境之中,还请陈道友、天机道友见谅。” 白发老道自从停下之后,便一直盯着陈渊,眼神中满是惊骇。 他深深一拜:“此事也不能全怪司马道友,老道也以为五百里近了一些,若是被妖族察觉踪迹,便不能尽全功。” “我等才又退出了五百里,还望道友海涵。” 陈渊眼神从两人脸上扫过,脸上笑容敛去,淡淡道:“无妨,陈某不过是多消耗了一些真元而已。” “不过妖王数量众多,接下来还需两位道友出力,却不能再有所留手了。” “否则陈某只好将今日之事,如实禀告秦前辈和任前辈。” 他的语气略显平淡,却隐隐透出几分森森寒意。 而在场的人族元婴和一众妖王听到他口中的“前辈”二字,都是愣在原地。 陈渊已经是大修士,能被他称为“前辈”之人,又该是何等修为? 惟有三派长老神情如常,目中露出了几分羡慕之意。 他们只是听过化神老祖之名,但在陈渊口中,似乎随时都能见到老祖,真不知谁才是老祖的门人后辈。 白发老道神情一肃:“老道绝不会让这些妖王走脱一个。” 司马泷正色道:“司马今日方知何为坐井观天,此后定当唯道友马首是瞻!” 两人再不像此前面对陈渊时那般淡漠,甚至不像是一个大修士。 十三天前,两人率领门中长老,随陈渊进入万妖海中。 他们只知道要对付两大王族,但却不知陈渊有何打算,连王玄戈和天机子也不清楚。 而陈渊却是胸有成竹,命众人先赶赴北冥岛。 四人心中很是疑惑,但此行以陈渊为主,他既然开口,众人便只能照做。 在天机子的指引之下,众人一路避开妖王洞府,将沿途所遇妖兽全部斩杀,其中还有一头八级妖王,没有露出半点风声,顺利来到北冥岛外。 但陈渊并未下令围攻北冥岛大阵,而是让王玄戈、白发老道、司马泷率领门中长老,隐藏形迹。 他自己则是和天机子率领十三名元婴修士,在北冥岛外现身,却并不动手破阵,而是留下七天期限,并放任鲲鱼一族的妖王离岛求援。 陈渊这么做是为了打草惊蛇,把蛟龙一族诱至此处,再将两族妖王一网打尽。 否则还要先后破开两座大阵,浪费时间不说,还会给两大王族留下反应时间,徒增变数。 白发老道和司马泷本就不想助陈渊对付两大王族,能够少费一些功夫,自然不会拒绝。 王玄戈更是因为那一块弱水沉银,唯陈渊马首是瞻,更不会有异议。 而昆阳果然如陈渊所料,派出昆铁求援,陈渊任其离去。 他还让两名元婴修士前往蛟圣岛,在蛟龙一族妖王离开后,密切监视蛟圣岛,以防留守的蛟龙妖王携宝而逃。 此乃阳谋,人族修士大局来犯,进逼北冥岛,昆阳明知有诈,也只能上钩。 之后陈渊与天机子等人就在巨鲸岛上驻扎下来,等待蛟龙一族来援。 为了避免被鲲鱼一族察觉到异常,弃北冥岛而逃,三派长老藏身在五百里外的一处荒岛之上。 王玄戈手中有一对湖贝,千里之内,捏碎一只,另一只便能有所感应。 蛟龙一族来援时,只要王玄戈收到陈渊传音,便会立刻杀出。 陈渊的谋划并不出奇,但有着五名大修士的强悍实力,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也无需多么精巧的计策。 但司马泷却不想让此战太过顺利,提出要再退出五百里,以保万无一失。 自从知晓妖元丹秘术之后,司马泷无时无刻不想着炼制妖元丹,提升修为。 但老祖却将玄阴宗唯一的十级妖丹交给了陈渊,还让他率门中长老,助陈渊对付十级妖王,得到的十级妖丹也要全部归陈渊所有。 司马泷心中愤愤不平,虽然在老祖严令之下,他不敢得罪陈渊,但老祖也只让他助陈渊夺得十级妖丹,便有了从中作梗的机会。 他从天机子口中得知,两大王族加上附属族群,至少能汇聚三十名化形妖王,便有了这个主意。 只要三派长老迟上一时半刻再现身,十五名人族元婴,肯定挡不住三十名化形妖王的攻势。 陈渊身为大修士,肯定不会有事,但其他人族元婴,却难免出现死伤。 如此既能出一口心中恶气,灭去两大王族之后,分润宝物之人也能少上一些。 老祖也不知被这陈渊灌了什么迷魂汤,把门中珍藏许久的三千年灵草、十级妖丹都拿出来送给他,以后还不知要赏赐给他多少宝物。 老祖可以随心所欲,但司马泷身为玄阴宗长老,几乎能与掌门分庭抗礼,徒子徒孙众多,却不能不为门中后辈考虑。 反正老祖只是让他助陈渊夺得十级妖丹,此外再无要求。 白发老道与司马泷的想法不谋而合,对他的提议拍手赞成。 两人达成一致,王玄戈也不好再坚持,只好随两人再退五百里,在海底潜伏下来。 直至陈渊传信,三人立刻从海底冲出,往北冥岛赶来。 司马泷和白发老道原本还想再缓上一缓,但王玄戈遁速极快,不遗余力。 两人也不敢怠慢,否则陈渊在自家老祖面前稍进谗言,便要受到老祖责难。 只是出乎两人预料的是,预想中陈渊和天机子苦苦支撑的场景没有出现。 反而是陈渊以一人之力,压制三十八名化形妖王。 在人族元婴的攻势下,三名八级妖王死去,还有十几名妖王受伤。 十五名人族元婴,面对两倍于己,还犹有胜出的化形妖王,却没有一人伤亡,甚至还略占上风。 白发老道见识过朱厌真火的威能,却不知道陈渊也能御使朱厌真火,心中大骇,再不敢有半分造次。 而司马泷看到陈渊有如此实力,又想起他在孙袁面前寸步不让的胆气,心中怨气立刻烟消云散。 …… 陈渊转过身来,从众妖王身上扫过,微微一笑:“客人齐至,诸位妖王想要动手,我等奉陪到底。” 他说得很是平淡,但众妖王却是呆若木鸡,敖昧与昆阳脸上阴晴不定,只是在三名大修士身上来回梭巡。 王玄戈上前一步,与陈渊并肩而立,冷冷开口:“尔等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众妖王自从化形之后,何时被人如此呵斥过,闻言皆是色变。 但从王玄戈身上散发出来的大修士威压,却让他们不敢驳斥。 敖昧眉头紧皱:“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为何要与我万妖海妖族为难?” 昆阳的神情也是极为凝重,开口道:“三位道友修为高深,可是十大宗门中人?” “不知我万妖海如何得罪了三位,不惜深入万妖海,对付我两大王族?” 白发老道淡淡道:“阁下猜对了,老道便是少玄门长老,道号玄微子。” “这位是太冥宗王玄戈王长老,这位是玄阴宗司马泷司马长老。” “不过我三人今日到此,并非是与尔等有仇,而是应陈道友之邀,特来扫清尔等妖孽。” 此言一出,众妖王神情再变,敖昧与昆阳的脸色更是难看无比。 即便是在妖族之中,十大宗门的名字也是无妖不知、无妖不晓。 而太冥宗、少玄门、玄阴宗在十大宗门中,也是位列上游。 三大宗门联手,莫说万妖海两大王族,便是换成一家十大宗门,怕是也抵挡不住。 没有妖王怀疑白发老道话中的真假,三人元婴后期的修为,便是明证。 昆阳抱拳一拜:“原来是王道友、司马道友和玄微道友,老夫虽然僻处海外,但也听说过三位道友的大名。” “三位远道而来,老夫待客不周,还望海涵。” 王玄戈冷冷道:“我等是来灭妖的,不是来做客的。” “速速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如若不然,休怪王某手下无情。” 敖昧见他如此目中无人,心中大怒。 但形势逼人,他只能将怒气强压下去,闷声道:“本族与鲲鱼一族僻处万妖海,数万年来,未曾踏足九仙洲半步。” “更不曾得罪三大宗门,三位道友何苦为难我等?” “无论陈渊开出了什么条件,请动三位道友出手,本王愿意增加一倍。” “只求三位道友袖手旁观,不再参与此事,如何?” 昆阳马上出言附和:“老夫愿再加一倍,无论是灵石丹药,还是灵材法宝。” “只要三位道友开口,老夫立刻双手奉上,定会让三位道友满意。” 王玄戈目光一闪:“两位此言当真?” 昆阳正色道:“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敖昧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了陈渊一眼,诚恳道:“我两大王族虽不及十大宗门,但也传承了数万年。” “曾在化神先祖率领之下,称霸万妖海,底蕴颇为深厚,定能让三位道友满意。” “即便一时拿不出来三位道友所需的宝物,也能拿出同等价值的宝物,绝不会让三位道友空手而归。” 自从敖昧成就十级妖王,三千年多来,还从未向人族修士低头。 他心中倍感屈辱,但陈渊驱使那诡异的白色火焰,就让众妖王难以抵挡。 再加上三名大修士,还是十大宗门的大修士,实力深不可测,众妖王更加招架不住。 敖昧只能忍气吞声,面上不敢显露一丝一毫的怒意,但心中对陈渊的恨意已然滔天。 他惹不起十大宗门,但却绝不会放过陈渊。 敖昧并不担心三名大修士拒绝自己的条件,陈渊一介散修,能拿出多么珍贵的宝物,肯定比不上两大王族的底蕴。 但一想到要拿出族中珍藏了几千上万年的宝物,交给人族修士,敖昧就深感屈辱。 唯有将陈渊碎尸万段,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但王玄戈一句话,便让他愣在了原地:“那便请两位妖王交出体内妖丹,并让此处所有妖王,全部交出妖丹,我等立刻退去,绝不食言。” 敖昧一愣,随即脸上一沉:“阁下可是在消遣本王?” 白发老道冷笑一声:“我等此行本就是为了妖丹而来,若是不愿交出妖丹,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敖昧勃然变色,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喝道:“尔等真当我蛟龙一族是泥捏的不成?” “本王倒要领教一下,十大宗门的大修士,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手段!” 昆阳却是眉头紧皱:“三位道友何必强人所难,此事当真再无半分转圜余地?” 他老成持重,不像昆阳那般性情暴烈,深知与五名大修士为敌,众妖王加起来也不是对手,内心深处还是存着一丝希望。 王玄戈越众而出:“无需多言,还请妖王赐教!” 他浑身气机暴涨,抬手掐诀,目中隐隐间泛起蓝光,下方千丈的海面之上,忽然腾起一阵巨浪,虚空中隐隐有潮声响起。 昆阳脸上阴晴不定,忽然开口:“老夫曾帮贵派青崖前辈做了一件事,还请王道友看在青崖前辈面上,不要插手此战!” 王玄戈怔了怔,放下双手,周身气机徐徐收敛起来,皱眉道:“此言当真?” 昆阳正色道:“老夫岂敢欺瞒道友,老夫虽然已将丹药服下炼化,但却一直留着丹瓶,还请道友过目。” 说着,他翻手拿出一个玉瓶,抬手一推,飞向王玄戈。 王玄戈抬手接住玉瓶,仔细查看起来。 在场之人全都看了过来,众妖王都是望眼欲穿,目中露出期盼之色。 虽然妖族人数众多,但对上五名大修士率领的二十三名人族元婴,没有半分胜算。 而天机子与他身后的天机门长老,却是眉头紧锁,紧紧盯着王玄戈。 若是太冥宗因此罢手,剩下的元婴修士对付三十多名妖王,就要吃力许多,伤亡定会大增。 王玄戈将玉瓶仔细查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瓶底的“青崖”二字上,缓缓点头:“此瓶确实是本派之物,还是由千年灵玉所制,在门中也极为少见,其中所盛丹药,绝非凡物……” 昆阳心中一松,笑道:“老夫不仅得青崖前辈赏赐,还有幸得青崖前辈指点过修炼,一直心怀感激,对贵派极为仰慕。” “道友能否看在青崖前辈面上,高抬贵手,老夫感激不尽,定有重谢。” 王玄戈面露迟疑之色,敖昧眼看事有转机,连忙压下怒气,出言附和:“本王也愿补偿道友,除了妖丹,道友想要何物,尽管开口,本王绝不推辞!” 虽然无法让三名大修士全都罢手,但能劝住王玄戈,妖族胜算也能增加不少。 但王玄戈只是犹豫了一下,神情便重新冷了下来:“青崖祖师与阁下有何渊源,与王某无关。” “王某今日来此,唯有一事,便要取诸位妖王的妖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昆阳怔了怔:“道友连青崖前辈的面子也不顾?” 王玄戈毫不理会,将丹瓶收入芥子环中,抬手掐诀,下方巨浪滔天而起,向昆阳涌了过去。 白发老道和司马泷讥讽一笑,纷纷祭出法宝,攻了过来。 太冥宗如今是秦无涯执掌,王玄戈岂会顾忌一个已经坐化了几千年的青崖祖师? 陈渊见状,抬手一挥:“动手!” 天机子抬手掷出断矛,射向敖昧。 凝冰真人、青柳居士、叶闻笛等人纷纷施展神通,灵光闪耀,法宝频出。 敖昧与昆阳见言辞无用,终于不再心存侥幸。 敖昧喝道:“就让本王来领教一下十大宗门的手段!” 他紧握苍蓝色长枪,往上一撩,拨开激射而来的断矛,随即身形一晃,冲向天机子。 众妖王也情知此战难以避免,隐藏在妖族血脉深处的悍勇天性爆发出来,或是祭出法宝,或是施展天赋神通,或是化作原形,齐齐迎了上去。 昆阳神情阴沉无比,忽然转过身去,看着北冥岛大阵之内的昆觉,轻轻摇了摇头。 昆觉神情一僵,张口欲言,却被昆阳严厉的眼神制止,默默点头,转身飞向北冥岛上的山脉。 昆阳心中一松,重新转过身来。 就在这时,一道遁光从山脉中腾空而起,挡在了昆觉身前。 遁光敛去,一名清纯少女显现而出,眼波流转,娇媚横生,元婴中期的气机显露无疑。 昆觉瞳孔一缩,骤然停住,喝问道:“你是何人?” 昆阳察觉有异,立刻回过头去,看到了少女身影。 发现岛上异状的不在少数,许多妖王转头看去,人族元婴更是几乎全部看到了突然飞出的少女。 身受重伤的昆铁位于众妖王最后方,看到少女之后,当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轻红?!你为何……呃!” 他话音刚落,一把冰蓝色的长刀忽然从他胸前伸出。 昆铁两眼一突,缓缓低下头去。 刀尖完全被鲜血染红,一滴滴往下落去。 “住手!” 一声大吼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冰蓝色长刀终于收了回去。 昆铁艰难地转过身去,只见袁空身形暴退,挥舞手中长刀,与一名鲲鱼妖王战至一处。 袁空双目中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迎着昆铁的眼神,忽然一笑,透出一种诡异的妩媚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昆铁浑身一颤,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目中生机迅速消散,化作鲲鱼原形,落入大海之中,激起漫天水。 他本就被凝冰真人重伤,实力大降,又在心神恍惚之际,被袁空偷袭成功,自然难逃一死。 袁空突然袭杀昆铁,让众妖王都是心中大震。 尤其是一名面容苍老的九级妖王,顾不得自己正与天机门的元婴中期长老对阵,满脸惊骇之色,喝问道:“袁空,你这是做什么?” 他便是水猿一族的族长袁潮,寿元所剩无多,垂垂老矣。 但敖昧发下谕令,召集各族妖王,袁空不在族中,袁潮只好亲自应召,赶赴蛟圣岛。 他看到袁空在北冥岛上,不由松了一口气。 随后陈渊御使朱厌真火,威压众妖王,但袁空却没有受伤,让袁潮更是暗呼侥幸。 他寿元无多,若是袁空再出现意外,水猿一族青黄不接,没有妖王坐镇,势必会衰落下去。 但袁空突然袭杀昆铁,却让袁潮心神失守,一个不慎,露出了破绽。 他的肩膀被天机门长老御使的黑色巨剪剪了一下,留下一个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他赶忙收敛心神,专心御敌,但仍不时看向袁空,满脸难以置信。 而袁空对他毫不理会,只是与那鲲鱼妖王缠斗。 昆阳猛地转过头来,盯着轻红:“媚术!你是朱颜白骨宗修士?” 轻红掩嘴一笑:“昆阳族长好眼力,不过在这种时候,昆阳族长还如此关心奴家,还真是闲情雅致,就不怕身死道消么?” 她话音未落,昆阳忽然双翼一振,身形暴退,避开涌来的巨浪,以及白发老道御使那对赤环劈出的一道丙火神雷。 昆阳厉声道:“速速杀了此女!” 随后他便转过身去,专心御敌,再顾不得轻红。 昆觉闻言,背后一对羽翼伸展开来,欺身而上:“妖女,纳命来!” 轻红咯咯一笑:“二长老可是妖王,怎么还叫奴家妖女,莫非是看上了奴家?”(本章完) 第706章 屠戮 轻红巧笑嫣然,手上动作却是不慢。 她祭出一张淡绿色的锦帕,绣着缠颈鸳鸯、并蒂双莲与连理青枝,迎风便涨,挡在身前。 但昆觉施展出了瞬移之术,眨眼之间便来到轻红身前,双手覆盖上一层单薄却锋利的黑刃,出手如刀,直刺锦帕。 那对鸳鸯从锦帕上振翅飞出,并蒂双莲悄然绽放,锦帕爆发出三尺长的粉色灵光。 黑刃刺入粉色灵光,犹如神兵切开豆腐,瞬间深入三尺有余,几乎就要触及到锦帕表面。 连理青枝从锦帕上蔓延开来,缠住昆觉手臂,方才将其挡下。 黑刃将连理枝切得粉碎,但锦帕上有无穷无尽的连理枝生长出来,让昆觉不得寸进。 轻红见昆觉攻势如此凶猛,柳眉倒竖,翻手拿出一个青瓷瓶。 瓶身上绣着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红唇娇艳,身材曼妙,正在搔首弄姿,似乎已经完全沉沦在欲念之中,表情欲仙欲死。 轻红玉手一拂,瓶中冒出一阵淡淡的粉红雾气,迅速蔓延开来,覆盖身周百丈,也把昆觉笼罩在内。 昆觉忽觉欲火大炽,轻红似乎变成了世间最美的女子,只要能一亲芳泽,让他死也甘心。 好在他寿元悠长,斗法经验丰富,立刻压下心中欲念,背后双翼往前一伸,护在身前。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足以让轻红抬手掷出一根锦绳,往昆觉身上捆来。 昆觉当机立断,施展出吞噬之术,交迭在身前的双翼翎羽上,亮起一阵黑色光芒。 锦绳捆住昆觉,但其上泛起的莹莹光泽,却是忽然消失,往下一滑。 昆觉脱身而出,不敢怠慢,双翼一振,瞬移到数百丈之外。 轻红秀眉一皱,抬手召回锦绳:“不愧是鲲鱼一族的二长老,奴家手段尽出,还是拿二长老毫无办法。 昆觉看着那片粉红色雾气,目中露出几分忌惮之色,冷冷道:“朱颜白骨宗的媚术果然天下无双,连本王都差点着了道。” “朱颜白骨宗的其他长老何在?既然要对我妖族动手,何必藏头露尾!” 轻红嫣然一笑:“二长老猜错了,本派势寡力微,可不敢招惹是非。” 她瞥了陈渊一眼,脸上笑容更加浓郁:“只是奴家胆子要大一些,已经答应了陈道友,在大战结束之前,不能让二长老离开北冥岛。” “二长老想要携宝潜逃,还需先过奴家这一关。” 昆觉脸上一沉:“找死!” 话音未落,他一振双翼,再度瞬移到轻红身前,抬手抓了上去。 轻红巧笑嫣然,但眼中却是凝重无比,锦帕光芒大放,护住己身。 虽然她的修为要比昆觉高上一层(注),但昆觉妖体强悍,又掌握了瞬移之术,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两人纠缠在一起,众妖王看到北冥岛上都潜入了人族修士,气势更加低沉。 而人族元婴却是心中大喜,攻势更加凶猛。 轻红现身之时,司马泷便极为惊讶,又见她提到陈渊,当即向陈渊传音道:“陈道友早就让轻红道友暗中潜入了北冥岛?” 陈渊微微一笑:“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他看到袁空时,便知道轻红也在北冥岛上。 她好不容易才掌控一名化形妖王,当初为了保住袁空,不惜冒险将昆松之死掩盖下去,怎么可能让袁空独自离开瑶光岛。 陈渊暗中向袁空传音,果然得到了轻红的回应。 成就大修士之后,他的神识可以延伸出四百里,胜过同阶修士。 在场的大修士与两名十级妖王,都无法察觉到他和轻红的暗中传音。 陈渊询问之下,轻红将她与袁空来到北冥岛上的经历和盘托出,并表示愿意助陈渊一臂之力。 陈渊便让她缠住昆觉,并驱使袁空袭杀其他化形妖王,进一步削弱妖族实力。 轻红本就是人族修士,又看到陈渊身边有四名大修士助阵,情知妖族必败,立刻答应下来,没有任何条件。 陈渊见状,在御使朱厌真火攻敌时,便特意避开了袁空。 而轻红也很是机敏,控制袁空伪装出一副神魂遭焚的模样,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大战一起,她便让袁空袭杀昆铁,亲自出手拦住想要逃窜的昆觉。 …… 司马泷心中一凛,十大宗门中只有玄阴宗、血焰宗、朱颜白骨宗三家魔道宗门,三宗修士彼此都极为熟识。 轻红又是朱颜白骨宗中仅有的三位元婴中期修士之一,与司马泷有过数面之缘,交情不浅。 而这样一位魔道修士,却在陈渊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北冥岛中,没有露出半点风声。 在司马泷心中,陈渊越发高深莫测,再不敢有半分轻视。 但他很快就无暇顾及此事,敖昧是成名已久的十级妖王,一身巨力足以倒海翻澜。 手中苍蓝色长枪更是坚不可摧,左冲右突,天机子本就不善争斗,应对起来极为吃力。 司马泷赶忙收敛心神,与天机子并肩迎敌。 陈渊也不再去看与昆觉缠斗在一起的轻红,也不管被四名大修士挡住的十级妖王。 他一振双翼,瞬移到千丈之外,凝冰身旁。 她正与敖厉交手,落于下风,颇为吃力。 虽然两人修为相当,但敖厉肉身强悍,体内的蓝蛟血脉也极为精纯,一手水属性神通出神入化,将凝冰牢牢压制。 但看到陈渊到来,敖厉神情一变,立刻往后退去,凝冰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陈渊看着敖厉,冷冷道:“此妖交给陈某对付,道友且去相助其他同道。” 昆铁死后,妖族损失了三名八级妖王,刨除两名十级妖王之外,还有三十三名化形妖王。 而人族一方人数本就要少一些,又有两名元婴修士奉陈渊之命,远赴蛟圣岛,监视蛟龙一族的动静。 北冥岛外只有二十六名元婴修士,四名大修士对付两名十级妖王,陈渊暂未出手,即便加上袁空,也只有二十二名战力,对付肉身强悍的化形妖王,很快便落于下风。 体修实力天然强于同阶法修,低阶体修甚至能以一敌十,更遑论肉身天生强悍的化形妖王。 只是结婴之后,法修施展的神通更加玄妙,法宝也更加强横,体修的优势才削弱了不少,但以一敌二也不是难事,甚至不乏以一敌三之辈。 化神之上,法修能够调动天地元气,与体修之间的差距才会进一步缩小。 不过在陈渊锁住这方天地之后,鲲鱼一族的妖王便无法施展瞬移之术,实力大减。 三大宗门长老修炼的功法非同寻常,神通法宝都是远超常人,真元精纯浑厚,对付同阶妖王游刃有余,只是对付两大王族的妖王时,才略显吃力。 而且修为来到元婴之后,除非实力远超同阶修士,否则压制容易,击败不易,杀人更是难上加难。 人族修士虽然落入下风,但仍旧能够支撑下去,只是场面上难看了一些。 但长此以往,人族修士终究难逃落败,还需五名大修士尽快腾出手来,才能扭转颓势。 现在陈渊终于出手,凝冰立刻转身驰援面对一名八级蓝蛟妖王,险象环生的萧承陌。 敖厉已经顾不得凝冰,他紧紧盯着陈渊,神情凝重无比。 陈渊目中杀气一闪,冷冷道:“你便是蛟龙一族中,执掌蓝蛟一脉的敖厉?” 敖厉目中闪过一丝惧意:“我并未得罪道友,能否请道友高抬贵手……” 陈渊打断道:“三十年前,你可曾强逼一名天机门结丹女修为妾?” 敖厉一愣,随即挤出一个笑容:“我……我不记得了。” 陈渊冷冷道:“她是凝碧的徒弟,你强逼不成,把她打成了重伤,现在是否想起来了?” 敖厉怔了怔,忽然瞳孔一缩:“我有眼不识山岳,得罪了道友,定当奉上重礼赔罪……” 陈渊冷笑一声:“已经晚了,她是陈某道侣,今日你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他抬起左手,掌心猛然腾起一簇朱厌真火。 “啊!” 敖厉惨嚎一声,面目狰狞无比。 他的神魂被突如其来的白色火焰裹住,原本凝厚的蓝蛟神魂,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变得稀薄起来。 他急忙凝聚神魂之力,涌向这诡异的白色火焰,但却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在三大宗门长老现身之前,陈渊曾以朱厌真火威压三十八名化形妖王,敖厉也在其中。 但朱厌真火分成三十八道,陈渊又要顾忌真元消耗,根本无法发挥其全部威能。 现在他只需要对付敖厉一人,又是含怒出手,朱厌真火威能大增,敖厉根本无法抵挡。 趁此机会,陈渊一振双翼,闪现到敖厉身前,如鲲鱼妖王一般,双手覆盖上一层黑刃,抬手抓了上来。 敖厉万妖海上千年,斗法经验丰富,始终保持着警惕,立刻反应过来,右手化作一只粗大的蛟龙前爪,挡在身前。 但他神魂遭焚,心神失守,妖力运转滞涩,已经来不及再施展其他手段。 陈渊一把抓住敖厉右臂,五指如刀,重重一握,黑光一闪,直接将他的右爪斩了下来! 断手之痛深入骨髓,与神魂灼烧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敖厉五官扭曲,情知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他张口吐出一道深蓝近黑的流光,往陈渊面门上射去。 陈渊不闪不避,背后一只黑色羽翼忽然一伸,快若电闪,挡在身前。 漆黑光芒流转不定,化作一个小小的漩涡。 黑色流光射在漩涡之中,迅速暗淡下来,其内蕴含的力量被漩涡尽数吞噬,现出原型,竟是一柄散发着森森魔气的飞刀。 敖厉眼见自己倚为底牌的飞刀失手,面色一变,身形一晃,就要化作蓝蛟原型搏命。 但陈渊寸步不退,生生受了飞刀一击,便是要彻底断了敖厉的生路。 他翻手拿出紫虚剑,寒光一闪,便将敖厉头颅整个斩了下来! 血如泉涌,喷出三尺,陈渊背后羽翼轻轻一扇,狂风呼啸,将落下的血雨吹散。 但敖厉并未就此死去,一颗湛蓝妖丹从他体内飞出,化作一道蓝色流光,往远处飞去。 陈渊甩去紫虚剑上沾染的蛟龙之血,收入丹田之中,一手抓住粗大的蛟龙右爪,双翼一振,便瞬移到妖丹前方,抬手将其抓在手中。 “道友饶命……” 一道小巧的蓝蛟精魄从妖丹中飞出,蛟目中满是惊恐之色,威压的龙吟此刻很是尖利,颤抖不停。 陈渊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抬手一攥,把蓝蛟精魄捏得粉碎。 敖厉的声音戛然而止,蓝蛟一脉之主,万妖海上千年,淫名传遍整个妖族的九级妖王,就此身陨。 他的身躯终于化作原型,威武不凡的蓝蛟躯体,此刻失去了头颅和一只右爪,被鲜血染红了小半个身躯,却显得格外凄惨,往海中落去。 陈渊没有理会,只是将敖厉右爪上戴着的芥子环取了下来,连同妖丹一同收了起来。 他双翼一振,瞬移到那柄悬在空中,轻颤不止的深蓝色飞刀面前,将其收了起来,然后抬眼一扫,看向陷入苦战之中的人族元婴。 四周正与人族修士鏖战的化形妖王,看到陈渊眼神扫来,心底便会升起一阵深深寒意,立刻收手退去。 但他们对面的元婴修士却是面露喜色,连忙施展手段,缠住想要逃走的妖王。 敖昧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寄与厚望的敖厉,在九级妖王中也是佼佼者,短短几息之内,就死在了陈渊手中,蓝蛟一脉遭到重创。 就算是他亲自出手,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将敖厉斩杀,自己还毫发无损。 这根本不是大修士对付九级妖王,倒像是一个元婴修士,在肆意屠戮尚未化形的低阶妖兽! 若非陈渊身上元婴后期的气机如假包换,又没有调动天地元气,敖昧甚至会误以为他是化神修士。 昆阳的神情更是阴沉无比,他此刻极为后悔,当年只是让昆同去九仙洲追杀陈渊,而不是亲自出手,早早灭去这一个大敌。 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百年之前的一个结丹修士,现在竟拥有远超大修士的实力? 四名大修士则是气势大增,攻势越发凶猛,将两名十级妖王牢牢压制。 陈渊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他很快便看到了正与青柳居士激战的敖方,双翼一振,瞬移到青柳居士身旁。 敖方脸上一沉,抬手打碎射来的几杆墨兵,身形暴退。 青柳居士见状,手腕一抖,笔走龙蛇,一条墨河加速成形,往敖方身前的火海涌去。 陈渊微微一笑:“敖方妖王别来无恙,当年妖王不分青红皂白,便发下追缉令,悬赏陈某项上人头,至今仍未作废。” “陈某现在就在妖王面前,妖王为何退走?” 说着,他双翼一振,便瞬移到敖方身前,把他拦了下来。 敖方神情骤变,双手都化作狰狞龙爪,重重挥下,眼看就要将陈渊单薄的身躯碾碎。 但陈渊举拳相迎,轻松便将敖方的龙爪挡下,身形纹丝不动。 反倒是如铁塔一般雄壮的敖方倒飞而出,两只龙爪几乎断裂开来,血流如注。 陈渊在太冥宗服下了三瓶淬体灵丹,还炼化了一瓶玄骨玉肌膏,肉身大幅增强。 单论肉身之力,陈渊和当年的金烽旗鼓相当,仅仅弱于以肉身著称的敖昧、昆阳,远非敖方这等九级妖王能比。 与此同时,朱厌真火悄然侵入了敖方的神魂空间,灼烧着他的神魂。 敖方心性远比敖厉坚毅,但面对从神魂深处传来的剧痛,还是痛苦地低吼一声,心神一乱。 陈渊翻手拿出紫虚剑,双翼一振,闪现到敖方身边,一剑斩下。 但敖方不是敖厉,生死之际也没有一丝慌乱,更不会开口求饶,抬起左臂挡在身前。 紫虚剑斩入敖方右臂数寸,但却再难深入。 敖方身形暴退,硬生生收回了已经买入鬼门关的一只脚。 陈渊眉头一皱,紫虚剑虽然是顶阶法宝,但却是紫阳宗勉强炼制出来,所用灵材也比较普通,比不上真正的顶阶飞剑。 而敖方虽然只是九级妖王,但肉身却极为强横,只比十级妖王略逊一筹,紫虚剑就显得颇为乏力。 他收起紫虚剑,双翼一振,再度追了上去,双手覆盖上黑刃,拳出如刀。 但只是这一刹那的空隙,足以让敖方化作原型,周身燃起熊熊赤焰,张口吐出无穷火海,将陈渊笼罩在内。 这是敖方的拼死一搏,火海由他的本命灵火所化,足以熔炼中阶法宝,就是高阶法宝,也难以抵挡。 火海临身,陈渊已经来不及施展瞬移之术避开。 他不慌不忙,双翼往身前一合,漆黑光芒流转,化作一道漩涡,将炽烈火焰尽数吞噬,不留一点痕迹。 敖方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神通,巨大蛟目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下一刻,陈渊已经消失在原地,瞬移到敖方身下,双手抓住它的尾巴,重重往下一甩! …… 敖方终究还是没能活下来,他的死状很是凄惨,全身伤痕累累,被陈渊活生生打死。 敖厉、敖方接连死去,妖族损失两名九级妖王,凝冰、青柳居士腾出手来,四处驰援,人族修士立刻稳住了战局。 最关键的是,陈渊又盯上了下一个九级妖王。 他找上了与太冥宗长老鏖战不休的敖锐,这名金蛟妖王的天赋神通格外犀利,实力犹在敖厉之上,不必敖方稍差分毫。 但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敖锐很快便败下阵来,死在陈渊手中,只是比敖方多活了几息。 他引以为傲的蛟龙之躯,远不如堪比十级妖王的陈渊。 堪比元婴中期剑修的金行神通,在陈渊吞噬漩涡面前,甚至无法激起一丝涟漪。 偶有几道金光利刃射在陈渊身躯之上,也只能留下几个不深不浅的伤口,很快便恢复如初。 而无论是陈渊的瞬移之术,还是双手堪比空间裂缝的黑刃,亦或是诡异莫名的朱厌真火,都让敖锐束手无策。 敖锐死后,又有一名元婴中期修士可以腾出手来,人族修士已经开始占据上风。 陈渊转而找上敖青,短短十几息时间,便将他逼入绝境之中。 不成敖青乃是木蛟化形,妖力雄浑,天赋神通也是极善守御,又祭出一面高阶藤牌,拼死抵抗,陈渊一时倒是拿他没有办法。 但陈渊对上敖青之后,原本与敖青缠斗不休的玄阴宗长老,便能驰援他人,人族修士优势更大,已经牢牢压制住了妖族一方。 远处的敖昧挥舞着苍蓝色长枪,与两名大修士交手,依旧丝毫不落下风,甚至略有优势。 敖昧肉身强悍,蛟龙一族的天赋神通也是威能不凡,丝毫不亚于十大宗门的传承功法,实力也要强于人族大修士。 若不是天机子手中铜镜有着种种玄妙,司马泷的魔道神通诡异强横,御使着两件顶阶法宝,又是两人联手,根本无法挡住敖昧的冲击。 但敖昧虽然压制住了两名大修士,脸上却是一片铁青,没有半分喜悦。 他以一敌二,大展神威,但也奈何不了天机子和司马泷,被两人死死缠住,不能分身他顾。 而陈渊四处扫荡,先后击杀三名蛟龙妖王,现在又盯上了敖青。 陈渊继续杀下去,蛟龙一族很快就只剩他这个族长,和蛟圣岛上的敖烬两人了。 敖昧心急如焚,却只能将满腔怒火,尽数倾泻在天机子和司马泷身上。 昆阳此刻已经平静下来,面如死灰,同样压制着白发老道和王玄戈。 在三名大修士现身的时候,他便知道此战妖族必败,人族必胜。 也正因如此,昆阳才会拿出太冥宗青崖祖师赐予他的丹药,舍弃十级妖王的脸面,与王玄戈虚与委蛇。 他和敖昧倾尽全力,可以拦住四名大修士,但还是有一名大修士,可以腾出手来四处扫荡。 妖族人多势众,但只能让大修士多费一番手脚,鏖战几日,还是难逃败局。 甚至人族修士可以只让两名大修士缠住两人,只是场面会有些狼狈,其他三名大修士对付一众妖王,更是无人能挡。 昆阳本以为人族修士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四人缠住他和敖昧,陈渊一人扫荡,就算能够取胜,也要耗费几天时间,期间未必就没有转机。 但他没想到的是,九级妖王不仅不是陈渊的对手,甚至无法阻拦片刻。 照此下去,不出一个时辰,陈渊就能将一众妖王赶尽杀绝。 人族修士再转过头来对付他和敖昧,已经胜券在握。 而他留下的后手昆觉,也被那朱颜白骨宗的元婴中期女修拦住,滞留在北冥岛上。 昆阳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看不到哪怕一线生机。 从上古之时传承下来,在万妖海中屹立数万年的鲲鱼一族,难道真的走到了绝路么?(本章完) 第707章 披靡 直到最后,昆阳还是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 敖青竭力抵挡,但也只是凭借木蛟一族的天赋神通,比敖厉、敖方、敖锐多坚持了几十息,便被陈渊当场斩杀。 接下来陈渊终于不再只盯着蛟龙一族的妖王下手,转而找上了昆弥。 在万妖海中,鲲鱼妖王凭借对空间之力的掌握,实力一般都是强于蛟龙妖王。 其中血脉精纯如昆海者,更是能在大修士手中保命,远远胜过蛟龙一族的九级妖王。 就算被大修士锁住了这方天地,鲲鱼妖王还是能够凭借血脉最深处蕴含的力量,施展出瞬移之术。 但今天,陈渊彻底锁住了这方天地的空间,他对空间之力的掌握,甚至超过了鲲鱼一族的族长昆阳。 昆弥失去了最为强大的手段,只能凭借强横肉身与天赋神通,牢牢压制住一名太冥宗元婴中期长老,但却难以取胜。 陈渊找上他后,更是毫无抵抗之力,不到十息,就被斩下头颅,身死道消。 蛟龙妖王还能施展天赋神通,负嵎顽抗一番。 但昆弥无论是凝聚出黑刃,还是吞噬之术,都是基于对空间之力的掌握,完全被陈渊所克制。 传说是鲲鹏后裔的鲲鱼一族,遇到真正炼化了鲲鹏真血的陈渊,只能引颈就戮。 而击杀昆弥之后,陈渊并未停下自己的脚步,继续屠戮着剩余的九级妖王。 昆阳和敖昧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中的妖王接连惨死在陈渊手中,心如刀割,却毫无办法。 而随着两大王族的九级妖王死伤殆尽,谁都能看出来妖族必败无疑。 两族附属族群的九级妖王,以及存活的八级妖王,俱是胆裂魂飞,争相逃命。 但人族一方的元婴中期修士全都腾出手来,驰援他人。 更有陈渊所向披靡,纵横战场,想要逃命的的化形妖王,全都被他拦了下来。 这些平日里威势极重,在洞府中不知豢养了多少人奴的妖王。 此刻全部变成了他们最看不起的孱弱人族,一心只想着逃命。 甚至还有两三个八级妖王开口求饶,只求能保全性命,但却被三大宗门的长老无视,尽数诛杀。 最终,这样一场涉及万妖海两大王族,囊括了万妖海七成化形妖王。 并有三家巨型宗门、一家大型宗门,以及浩然宗、藏剑宫、冰灵宗等巨派大宗修士参与的大战。 在一个时辰内,以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分出了胜负。 三十八名化形妖王,只有昆阳和敖昧两人存活下来,其他妖王全部死去。 各种妖兽的庞大尸体落入海中,残肢断臂在海面上飘浮。 方圆几十里之内的海水,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血腥气味冲天而起,萦绕不散。 浓烈的妖气四散开来,没有任何海兽海鱼敢靠近,低阶妖兽更是早早逃离此地。 海中的珊瑚海草承受不住妖王之血蕴含的庞大妖力,尽数枯萎,一片死寂。 但再过几十上百年,这一片经过妖王之血灌溉的海域,必将呈现出勃勃生机,远胜今日。 得益于陈渊的纵横披靡,大战持续的时间不长,实力不俗的妖王全都被他亲手斩杀,人族一方伤亡极小。 只有一名运气不好的天机门元婴初期修士,死在了昆弥手中。 还有一名少玄门元婴初期长老,被两名八级青蛟妖王围攻,不幸身死。 此外还有两人受到重伤,但并无性命之忧。 受到轻伤者有十几人,不过都没有大碍。 袁空活了下来,他袭杀昆铁之后,便被一名鲲鱼妖王缠住,很快便落入下风。 但无法施展瞬移之术的鲲鱼妖王,无法在一个时辰内就取走他的性命,撑到了人族元婴来援。 众人都知道袁空为轻红所控制,而轻红与陈渊有旧,并未因为他是化形妖王,就坐视不理。 而袁空也是漠然看着袁潮死在两名元婴中期修士手中,仿佛事不关己。 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对朱颜白骨宗的手段,更生出了几分忌惮。 杀尽一众妖王之后,众人便转而围攻昆阳、敖昧。 十几名元婴修士一齐出手,原本还能略占上风的两名十级妖王,顷刻落入了险境之中。 有四名大修士在前支撑,其他元婴修士可以肆无忌惮地展开攻势,神通法宝齐出,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敖昧、昆阳肉身强横,可以无视大部分元婴初期修士的攻击。 但凝冰真人、青柳居士等元婴中期修士,施展的神通已经能威胁到十级妖王。 墨剑刺破长空,剑锋吞吐不定,留下道道磨痕,直奔两人而去。 冰凤振翅翱翔,洒下点点冰晶,双翼一闪,便是一阵冰雨从天而降,让两人不得不稍作闪避。 而在这些元婴修士的牵制之下,司马泷、王玄戈等四名大修士,摆脱了被压制的局面,神通越发犀利,反过来又能让两人无法顾及其他人的法宝。 陈渊并未亲自出手,但他驱使朱厌真火,时刻灼烧两人神魂,再度削弱了两人实力。 并维持着禁锁天地之术,让昆阳无法施展瞬移之术逃命。 昆阳能够成就十级妖王,体内的鲲鱼血脉自然是精纯无比,胜过所有鲲鱼妖王,可能只有昆海能勉强与他比肩。 但昆锋是鲲鱼一族万年不遇的天才,体内的鲲鱼血脉出现了变异,蕴含一部分鲲鹏真血,还要胜过昆阳。 他若是没有死在陈渊手中,渡过化形雷劫是板上钉钉之事,成就十级妖王也是十拿九稳,甚至有不小的可能冲击化神境界。 而现在,陈渊炼化了昆锋体内的鲲鹏真血,也掌握了本该属于他的力量,将昆阳牢牢束缚在原地。 原本对昆阳来说如大海一般空旷的虚空,现在已经变得如岩石一般坚硬,再难穿梭其间。 陈渊都不用亲自出手,十三个时辰后,手段尽出的昆阳和敖昧已经伤痕累累。 他们早已化作原型,妖兽王族的威压横压天地,但在人多势众的元婴修士面前,并无太大作用。 敖昧至死都在血战,长长的身躯上满是鲜血,两只龙爪断开,一只角齐根而断,尾巴被削去了一截。 半个时辰前,他张口吐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蓝色鳞片,唤出一条百丈蓝蛟精魄,散发出一丝化神威压,众人阵势大乱,差点就要被敖昧冲了出去。 还是陈渊出手,方才挡住了这条蓝蛟精魄。 一番缠斗之下,蓝蛟精魄耗尽力量,自行消散,鳞片碎裂,敖昧再无其他底牌。 天机子看准时机,掷出手中断矛,射入敖昧左眼,深深没入他的头颅之中。 敖昧惨嚎一声,一颗湛蓝妖丹冲天而起,被司马泷亲自擒下,抹去精魄。 敖昧死时,围攻他的人族修士都松了一口气。 敖昧运气极好,掌握了不灭之体神通,伤势再重,只要体内妖力充足,就能立刻恢复如初。 想要将他击杀,除非一击致命,否则就要耗尽他的妖力。 而敖昧身为蛟龙一族的族长,手中不缺丹药,甚至还有两滴千年灵乳,瞬间就能恢复所有妖力。 人族修士足足围攻了一日有余,方才将他手中的千年灵乳和丹药全部耗尽,妖力枯竭,方才得手。 而众人体内真元也几乎枯竭,司马泷和天机子也不止一次服下丹药,补充真元,还要防备敖昧伤人,不敢有一丝松懈,神魂颇为疲惫。 好在敖昧凭借强横肉身以及不灭之体的神通,除了那杆苍蓝色长枪,便是用水行神通对敌,手中并无其他法宝,否则一天时间也是不够。 那根苍蓝色长枪不知是用什么灵材制成,替敖昧挡下了不知多少神通法宝,也是伤痕累累,但并未断裂。 长枪高悬空中,轻轻颤动,嗡鸣不断,仿佛一声声哀鸣,在为敖昧送行。 这是一件顶阶法宝,不过与人族修士御使的顶阶法宝大为不同。 敖昧一直将其拿走手中挥舞,更像是凡间武者将军所用的兵刃。 …… 昆阳坚持的时间比敖昧更长,他没有掌握不灭之体神通,但鲲鱼一族的吞噬之术,却为他挡下了众多人族修士的攻击。 不灭之体神通很是特殊,只要是血脉不俗的妖兽,就有可能掌握。 但并不是所有血脉强横的妖兽,都能掌握此种神通。 放眼三大王族,只有寥寥五位妖王掌握不灭之体神通,似乎只看运气好坏。 他手中也是只有一件顶阶法宝,乃是一柄黑色长剑,长约三尺,与那敖昧手中的苍蓝色长枪一般,坚硬异常,能够硬抗顶阶法宝而不断。 除此之外,昆阳还御使着一套由三十六根鲲鱼翎羽组成的高阶法宝,形如短箭,鬼魅异常,快若飞剑。 两名元婴初期修士看到有放手围攻十级妖王的机会,得意忘形,完全放下了戒备之心,猝不及防下,被翎羽短箭重伤。 其他人再不敢有半分松懈,戒备异常,攻势也放缓了许多。 陈渊一眼便认出,这翎羽短箭分明是十级鲲鱼的本命翎羽炼化而成。 也只有鲲鱼一族,才能凑齐三十六根。 一头鲲鱼身上,有九根本命翎羽,与鲲鱼之皮一样,蕴含着浓郁的空间之力。 陈渊炼制遁空法衣时,掺入了昆同、昆锋的羽翼,其中便有本命翎羽。 虽然陈渊激发鲲鹏真血时,背后也能伸展出一对黑色羽翼。 但他并非鲲鱼一族,那对羽翼只是鲲鹏真血的具象化,并无本命翎羽。 昆阳的吞噬之术也让人极为头疼,为他挡下了太多攻击。 直至他体内的虚无之地被神通之力填满,众人才能伤到他。 昆阳依靠种种手段,人族元婴鏖战不休,足足坚持了一天一夜,吞噬之术终于失去了作用。 他被近十名元婴修士围攻,吞噬之术本不该坚持这么长时间。 但人族一方人多势众,胜券在握,自然不会拿出什么压箱底的手段,白白浪费真元。 只是施展寻常神通,才让昆阳坚持到了现在。 吞噬之术失效,昆阳又没有掌握不灭之体神通,处境越发艰难。 而在敖昧死后,围攻昆阳的人族修士再增一倍,压力倍增,不过一个时辰,便被众人活生生耗死。 直到昆阳死在白发老道的丙火神雷之下,众人方才放下戒备,但目中却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 敖昧在危急关头,唤出蓝蛟精魄,实力几与化神修士分神无异。 若不是陈渊挺身而出,肯定会给众人带来不小的麻烦,敖昧说不定便能趁机脱身。 而昆阳直至被丙火神雷劈死,却一直没有拿出什么威能奇大的底牌。 众人心存顾忌,时刻戒备昆阳的临死反扑,不敢赶尽杀绝,浪费了不少时间。 昆阳一死,也宣告了妖族彻底溃败,两大王族只剩三位化形妖王存活,形同灭族。 北冥岛上,昆觉和轻红还在缠斗之中,不分胜负。 两人修为上的差距,被昆觉的瞬移之术和强横肉身抹平。 轻红最擅长的魅惑之术,又对寿元悠长、阅历丰富的昆觉作用不大。 但昆觉也不敢在粉红色雾气中停留太久,否则潜移默化之下,还是会被轻红侵夺心神。 双方缠斗不休,但随着妖王死伤惨重,昆觉眼神一厉,不顾粉红雾气的侵蚀,狂攻不止。 轻红一身实力大半都在媚术之上,对上不顾一切的昆觉,很是狼狈,只能勉力抵挡。 直至昆阳死去,昆觉越发疯狂,甚至开始以伤换伤。 轻红大惊失色,数次险些受伤,俏脸惨白。 她看向大阵之外的陈渊,急声道:“陈道友,还请快些破阵,这昆觉已经不顾性命,妾身抵挡不住,只能放他离去了!” 陈渊目光一闪,翻手拿出紫虚剑,朗声道:“还请道友再坚持片刻,在下这就开始破阵。” 说罢,他手腕一抖,紫虚剑清鸣一声,一道薄如蝉翼的剑光斩出,落在北冥岛大阵之上。 阵幕表面浮现出一道寸许深的裂痕,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陈渊眉头一皱:“诸位道友一起出手,速速破阵,不可让昆觉携宝而逃!” 众人闻言,再顾不得刚才围杀十级妖王的真元消耗,祭出刚刚收起不久的法宝,围了上去,狂攻不止。 法宝神通如雨而落,北冥岛大阵终于被撼动,阵幕摇颤不止,光华流转,表面不断浮现出裂痕又消失,显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昆觉神情一变,攻势越发凶猛,轻红抵挡起来更加艰难。 朱颜白骨宗的神通以魅惑为主,正面交锋,不是轻红的长处。 她身前锦帕再次挡下昆觉一击,那对鸳鸯已经消失不见,并蒂莲也萎靡不振。 只剩连理青枝源源不绝地从锦帕中冒出,但速度也慢了许多。 轻红面露迟疑之色,心中生出了退让之意。 昆觉察觉她神情有异,厉声道:“让开!本王若是死在此处,你也休想活命!” 轻红更加犹豫,施展出的神通开始变得绵软无力。 陈渊劈出一剑,朗声道:“道友再坚持片刻,切不可放他离开,陈某必有重谢!” 轻红娇躯一颤,再无半分迟疑,素手一挥,青瓷瓶中冒出已经淡了几分的粉红雾气,逼退欺近的昆觉。 她不仅是为了陈渊口中的重谢,也是害怕拦不住昆觉,得罪了陈渊。 那一个个能够将她轻松斩杀的九级妖王,在陈渊面前却毫无抵抗之力,只如土鸡瓦犬。 她当初本就与陈渊有过交手,若是不能让他满意,死在这北冥岛上,也不奇怪。 轻红手段尽出,凭借元婴中期的修为,还是牢牢挡住了昆觉。 而无人主持的北冥岛大阵,无法发挥出一半守御之能,在众人围攻下,不到一刻钟,就变得岌岌可危。 昆觉心中大急,双翼一振,退到数百丈之外,翻手拿出阵盘,抬手注入真元。 阵幕光芒大放,突然变得坚固起来。 轻红岂能容他从容操控大阵,手中掐诀,锦绳飞出,直奔昆觉而去。 昆觉不得不收手闪避,大阵再度变得危如累卵。 昆觉不断尝试操控阵法,但轻红不停进逼,让他始终难以找到机会主持大阵,越发急躁。 两人攻守异形,而众人一直在围攻大阵,阵幕上的裂缝越发密集,光芒不停闪动。 岛上的山脉中飞出十几道遁光,那是妖王和人族女奴生下来的混血子嗣。 还有一头头尚未化形的鲲鱼,从山峰之间飞起,庞大的身躯划过天空,仿佛在大海中遨游,轻盈自如。 但他们看向人族修士的眼神中,却充斥着恐惧与惊慌。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鲲鱼王族和妖王子嗣,此刻却和被他们呼来喝去,稍不如意就动辄打杀的人奴一样,满脸惧色,命在旦夕。 半个时辰后,摇摇欲坠的北冥大阵,终于轰然破碎。 阵基随之被毁,整座北冥岛都颤抖起来,地动山摇,巨石滚落,处处狼藉。 不断尝试操控阵法的昆觉,突然停了下来,面若死灰,甚至被不善杀伐神通的轻红所压制。 众人大笑着飞入北冥岛,遁光拖着长虹,将昆觉团团围住。 岛上的妖族后裔和低阶鲲鱼惊慌之下,四散逃开,但被天机门长老追上,打死屠戮,哀嚎声响彻天空。 人族和妖族争斗数万年,这些天机门长老的好友师长,就有不少死在鲲鱼一族手中,杀光妖王犹嫌不足,一心想要灭族,手下不会有丝毫留情。 失去斗志的昆觉很快便死在众人手中,化作原形,留下的芥子环被十几道炽热的目光笼罩,但却无人敢动。 五名大修士飞入北冥岛,众人立刻让开一条通路。 天机子、司马泷与王玄戈、白发老道分列左右,簇拥着陈渊,来到昆觉庞大的尸体之前。 陈渊神情平淡,抬手一招,将芥子环摄入手中,神识一扫,便将昆觉留下的神识烙印抹去,探入其内。 片刻之后,他收回神识,缓缓上前,抬手贴在昆觉的尸体上。 鲲鱼之皮看似粗糙,但触感极为细腻。 陈渊神识一扫,便发现了昆觉在体内开辟出的空间。 他心念一动,将其中所有东西取出, 几十个玉瓶木盒、十几件法宝与上百块极品灵石,宝光闪动,耀人眼目。 众人齐齐看了过来,神情变幻不定。 但没有一人出声,只是用渴望的眼神盯着这些宝物。 陈渊抬袖一拂,木盒敞开,千年灵草、八级妖丹、极品灵材……应有尽有。 陈渊眼神扫过,取出两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妖丹,以及两株灵草,淡淡道:“按照约定,这两颗十级妖丹以及两株三千年灵草,陈某便收下了,其他宝物稍后再行分配,如何?” 王玄戈正色道:“但凭陈道友做主。” 司马泷点了点头:“一切听从道友安排,这是敖昧妖丹,还请道友收下。” 天机子微微一笑:“贫道这就命人将妖王尸身尽数取来。” 白发老道附和:“老道与天机道友同行,这颗妖丹请道友收好。”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昆阳的妖丹,递了过来。 陈渊将敖昧和昆阳的妖丹收起,微微颔首:“那便有劳王道友和司马道友,将鲲鱼一族的藏宝尽数取来。” 两人当即应下,转头招呼本派修士,降下遁光。 天机子和白发老道召集门中长老,回到海面之上,足足了小半个时辰,将所有妖王的尸体打捞出来,没有半点遗漏。 众人散开之后,轻红来到陈渊身前,盈盈一礼,眼波流转,柔声道:“多年不见,恭喜陈道友修为大进。” 陈渊拱手还礼:“此番多亏轻红道友拦住昆觉,否则让他带着这些宝物逃走,此战收获可是要大减。” 轻红轻笑一声:“道友言重了,北冥岛被诸位道友团团围住,昆觉已经插翅难飞。” “这些宝物,都是道友的囊中之物。” 陈渊微微摇头:“昆阳让他留在岛上,又随身携带着如此多重宝,定有其他手段脱身。” “道友出力不小,稍后分润宝物时,自然也有道友的一份。” 轻红笑道:“道友如此慷慨,那奴家就却之不恭了。” 陈渊将包括昆阳在内,所有鲲鱼妖王体内空间的东西全部取出。 可惜其中再无十级妖丹,也没有三千年灵草。 司马泷和王玄戈动作极快,在几名残存的鲲鱼妖王子嗣指引下,不到两个时辰,就把北冥岛翻了一个底朝天,将鲲鱼一族珍藏的灵草、灵材、丹药搜刮的一干二净。 不过这些只是鲲鱼一族藏宝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是在昆觉身上。 待到天机门长老将剩余的妖族子嗣杀了,众人齐聚在北冥殿中,陈渊才将所有化形妖王芥子环中的宝物取出。 一时之间,北冥殿中灵气氤氲,充斥着各色宝光,众人呼吸急促起来,只有五名大修士尚能保持镇定。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妖王手中竟然有两株三千年灵草,而且是从一名八级青蛟妖王和袁潮手中得来,被陈渊收入囊中。(本章完) 第708章 瓜分 除去这四颗十级妖丹和四株三千年灵草之外,陈渊又拿走了六株千年灵草,是用来元婴后期丹药的辅药,凑出了两炉丹药。 接下来应该轮到众人分宝,但陈渊沉吟了一下,看向那杆苍蓝色长枪和昆阳留下的三尺长剑,开口道:“陈某对这两件法宝颇感兴趣,四位道友能否让给在下?” “当然,陈某不会让四位道友吃亏,自会拿出宝物补偿。” 王玄戈笑道:“此战如此顺利,陈道友居功至伟。” “不过是两件顶阶法宝,道友既然看中了,只管拿走便是,何来补偿一说?” 天机子颔首道:“王道友所言极是,此番能灭去两大王族,为我玉清海修仙界除去万年血仇,贫道已经心满意足。” “这两件法宝,贫道一件不取,愿意尽数送给道友。” 白发老道和司马泷也是没有异议,先后出言赞同。 若是大战之前,两人绝不可能让陈渊白白拿走这两件顶阶法宝。 但看到陈渊在大战中展现出来的实力,两人却是不敢再得罪这样一位深得老祖青睐的大修士了。 陈渊微微一笑:“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他把苍蓝色长枪和黑色长剑收起,又看向昆阳、昆弥等鲲鱼妖王留下的鲲鱼之皮和黑色羽翼,开口道:“这些鲲鱼妖王的妖兽材料,在下也是颇感兴趣……” 四人神情一变,两件顶阶法宝也就罢了,但陈渊还想拿走这些妖兽材料,未免就有些过份了。 苍蓝色长枪和黑色长剑虽然是顶阶法宝,但只是胜在坚硬,并无其他妙用。 也就是在两名十级妖王手中,能够尽情发挥出其一身翻江倒海的巨力,还能充当守御法宝,攻防兼备,相当于两件顶阶法宝。 换成法修御使,却远不如其他顶阶法宝,只是略强于高阶法宝,形同鸡肋,让给陈渊也无妨。 但鲲鱼之皮和羽翼却是极为罕见的空间材料,早就被四人看中,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能分得多少。 陈渊一张口就要拿走,他实力再强,也不能如此霸道。 但就在四人思索如何反驳时,陈渊却拿出了几个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是四件极为珍稀的极品灵材和八件上品灵材。 “这些灵材,四位道友各取一份,与这些妖兽材料相比,价值相仿,如何?” 四人怔了怔,他们这才知道,陈渊竟然真的拿出宝物作为补偿。 不过白发老道还是摇头婉拒:“还请陈道友见谅,老道奉师祖之命,要取回至少两张鲲鱼之皮和本命翎羽,修补本派的空间法宝,恕难从命。” 司马泷眉头微皱:“司马也曾得老祖命令,要将这昆阳的皮和羽翼带回宗门……” 王玄戈并未开口,但也是面露难色。 只有天机子没有任何表示,但看向这些妖兽材料的眼神中,也是隐含不舍。 陈渊见状,也不强求,收回三件极品灵材和六件极品灵材,微笑道:“按照定约,在下本就不该拿走这些东西。” “既然几位道友都有难处,在下也不能强人所难。” 他顿了顿,抬手一指那三十六根翎羽短箭:“这套高阶法宝有些意思,在下愿拿出一件极品灵材和两件上品灵材换取,不知四位道友能否割爱?” 四人松了一口气,当即答应下来。 这三十六根翎羽短箭神出鬼没,让人忌惮,但却是以鲲鱼妖王的本命翎羽炼制而成,落到外人手中,没有鲲鱼血脉,威能立刻减弱三分。 而且成套的法宝格外消耗真元,本就为人所不喜,陈渊又愿意拿出灵材补偿,自然没有不允之理。 陈渊将三十六根翎羽短箭收起,便退到一旁。 王玄戈、白发老道和司马泷先将所有化形妖王的妖丹瓜分干净,然后再分配其他宝物。 按照众人在大战中的贡献,先是挡住敖昧、昆阳的四名大修士挑选宝物,再是击杀了化形妖王的元婴修士。 四人都盯上了一柄铁尺,这是一件空间法宝,其内有一处方圆数里大小的空间,存放的宝物已经被人取出。 空间法宝极难炼制,只有炼器术最为精湛的炼器大宗师,才能炼制出来,在十大宗门中也是颇为珍贵。 金羽雕一族作为三大王族之一,但始终没有炼出一件空间法宝。 鲲鱼一族精擅空间之力,数万年来也只炼出了这一件空间法宝。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抢,最后还是王玄戈在陈渊的支持下胜出,拿走了这一柄铁尺,但也因此放弃了挑选其他法宝、灵材的资格。 四名大修士之后,便是击杀了化形妖王的元婴修士。 青柳居士、凝冰真人、叶闻笛手中都有不止一条化形妖王的性命,在四派修士羡慕的眼神中,挑走了不少珍贵的宝物。 青柳居士不缺宝物,拿走了几株千年灵草。 叶闻笛一心提升手中飞剑,选中的都是珍稀灵材。 凝冰真人专门盯着冰属性灵草和灵材,收获也是不菲。 不过由于这场大战太过顺利,大部分九级妖王都死在陈渊手中,其他修士联起手来对付八级妖王,难免僧多粥少。 为了避免纷争,这些击杀妖王之人,不能将所有珍稀宝物全部挑走,必须以妖兽材料代替一部分。 其他修士也是如此,了三个时辰,方才选中心仪的宝物,妖兽材料也被拿走了小半。 轻红拖住昆觉,功劳不小,但他是机缘巧合,卷入进来,又是魔道修士,为王玄戈、白发老道所不喜,分得的宝物也要少上一些。 剩余的宝物才是四派均分,又是一番争论。 六个时辰后,所有宝物终于被瓜分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剩余。 鲲鱼一族搜罗来的功法神通、上古典籍,则是被众人各自复制了一遍。 不过在场的都是元婴修士,对那些低阶功法神通看不上眼,专挑高阶功法,节省了不少时间。 三大宗门的长老更是挑剔,对功法神通不屑一顾,只对记载着上古隐秘的典籍感兴趣。 唯有几种冲击化神的秘术,被众人全都复制了一遍,而其中就有陈渊从金羽雕一族得到的“五行灵体”秘术。 最后北冥岛上只剩下一条大型灵脉还有价值,但却无法轻易移走。 还发现了一个小型传送阵,但已经自行毁去,不知通往何处。 最后众人又将岛上仔细查看了一遍,再无收获,终于不再停留,一齐离开北冥岛。 大战虽然已经结束,但蛟龙一族的藏宝还在蛟圣岛上,等待着众人前去瓜分。 蛟龙一族还有三大分支,各有驻地,也有不少奇珍异宝,已经被众人视为囊中之物。 众人分做四路,五名大修士一起前往蛟圣岛,合力攻破云龙大阵。 其他三路则是由四宗各出一人,分别是一名元婴中期修士、三名元婴初期修士,分头前往蛟龙一族三大支脉的驻地。(本章完) 第709章 化龙池 “敖烬,蛟龙一族注定覆灭,你何必负嵎顽抗?” 蛟圣岛外一片轰鸣,天机子看着藏在大阵之中的敖烬,开口劝降。 一条千丈云龙向天机子扑来,气势滔天,但天机子只是大袖一拂,铜镜微微一晃,便将这条云龙定在空中,寸寸断裂。 但下一刻,云气从天而降,再度凝聚出一条千丈云龙,嘶吼着扑向天机子。 不远处是三名天机门的元婴初期长老,合力与一条千丈云龙纠缠,勉强不落下风。 放眼望去,陈渊、王玄戈、司马泷、白发老道、青柳居士、凝冰真人等各自都在与千丈云龙缠斗。 云龙被神通法宝撕碎,又不断有云气汇聚复生,死死挡在众人身前。 蛟圣岛上,敖烬左手托着一个阵盘,面色极为难看。 阵盘上方盘悬着几条蛟龙虚影,萎靡不振。 在敖烬身旁,站着一名青衫男子,正抬眼看向天穹,满脸慌乱之色。 他是蛟龙一族中,唯一一条化形风蛟,名为敖凛,与敖烬一起留守蛟圣岛。 蛟龙喜水,蛟圣岛上空笼罩的云气终年不散,遮蔽阳光,也是支撑云龙大阵运转的关键。 但现在,这看似无穷无尽的云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起来。 阳光透过云层间的空隙,洒落下来,斜斜照在两人脸上,明暗交织,正如两人此刻的心情。 敖凛急声道:“四长老,如今人族大举来犯,五名大修士围攻蛟圣岛,云龙大阵岌岌可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而族长与族中长老的本命元灯俱已熄灭,怕是已经遇难。” “仅凭你我二人,回天乏力,须得想出一个对策才行!” 敖烬神情更加阴沉,冷冷道:“本王也想找到一个对策,但人族来得如此迅疾,又提前派出元婴修士阻拦,将你我堵在蛟圣岛上。” “如今已经陷入死地,除了拼死抵抗,还有什么办法?” 敖凛面色灰败,喃喃道:“莫非今日就是我蛟龙一族的末日么?” 敖烬不答,但目中却透出了几分绝望。 两天之前,敖昧召集蛟龙一族与附属族群的妖王,前往驰援北冥岛,浩浩荡荡,意气风发。 敖烬因为与鲲鱼一族不合,奉命留守蛟圣岛,心中还有些遗憾,不能亲眼看到鲲鱼一族的惨状。 但仅仅过去一天,值守元灯殿的一条七级木蛟前来禀报,惊慌失措,称族中妖王的本命元灯接连熄灭。 敖烬大惊,立刻前去查看。 只见敖厉、敖方、敖锐、敖青等九级妖王的本命元灯,在一刻钟内先后熄灭,而且速度有增无减。 不到一个时辰,除去敖昧之外,驰援北冥岛的蛟龙妖王,本命元灯全部熄灭,无一幸免。 敖烬心中大骇,当即请来敖凛商议此事,并严命木蛟不得声张。 敖凛来到元灯殿,看到大片熄灭的本命元灯,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更是六神无主。 他们不是没想过会有妖王死去,人族修士大举来攻,妖族不可能毫发无损。 但不到一个时辰,除去敖昧的蛟龙妖王尽数遇难,就算是玉清海三大宗门倾巢而出,也绝无可能做到。 两人俱是惊慌失措,但毕竟是化形妖王,很快便镇定下来,商议之后,决定携族中宝物逃离蛟圣岛。 族中妖王尽灭,无论是人族修士所为,还是鲲鱼一族丧心病狂,设下了埋伏,蛟龙一族都要面对数万年以来的最大劫难。 在探明局势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蛟龙一族的底蕴和血脉,他日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两人不敢耽搁时间,敖凛前去召集低阶族人,敖烬则是持敖昧留给他的族长法印,取出蛟龙一族的藏宝。 但事出仓促,他只能取走最为珍贵的一小半宝物,大批低阶修炼资源被迫留了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后,两人便做好一切准备,动身离开蛟圣岛,却被两名人族元婴修士拦了下来。 这两人一名元婴中期,一名元婴初期,若论实力,对上肉身强横的敖烬、敖凛,略处下风,但神通极为不凡,将他们牢牢缠住。 敖烬和敖凛心中大急,但却无法击败两人,低阶蛟龙更是不敢离开蛟圣岛半步,否则就会被两人随手斩杀。 双方缠斗了将近两天两夜,忽有近十名人族修士赶到蛟圣岛,两人无奈,只得退回云龙大阵之中。 更让他们心胆俱裂的是,这些人族修士中,竟然有五名大修士。 敖烬心若死灰,敖昧的本命元灯昨日就已经熄灭,如今人族大举来袭,蛟龙一族,已经在劫难逃。 …… 三天之后,人族修士终于攻破了云龙大阵。 无需陈渊出手,敖烬和敖凛就死在了众人手中。 至此,蛟龙一族和鲲鱼一族的化形妖王尽数死去,曾经叱咤万妖海数万年的三大王族,全部覆灭。 王玄戈赞道:“这云龙大阵果然不凡,只有一名九级妖王主持,仍能坚持三天时间。” 天机子缓缓扫过下方的蛟圣岛,眼神很是复杂:“此阵乃是那条化神蓝蛟所留,不亚于镇海宗的伏波大阵。” “老夫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亲手破去此阵。” 白发老道捋须一笑:“多亏陈道友的妙计,我等才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两大王族妖王尽数诛灭。” “若是没有将他们诱出阵法,想要破开这两道大阵,不知还要耗费多少时日。” 陈渊淡淡道:“玄微道友过奖了,在下哪有什么妙计。” “只是两大王族没有料到,会有三位道友相助,大意轻敌,自然是死路一条。” 司马泷笑道:“虽说两大王族不够谨慎,但这些化形妖王血脉强横异常,又有着一身巨力,极难对付。” “若不是陈道友大展神威,就算最后依旧能胜,怕是也要出现不少死伤。” 五名大修士谈笑风生,其他元婴修士则是四处清缴低阶蛟龙和人奴。 这些为蛟龙一族奴役的人族修士,在蛟圣岛上繁衍了数代,神魂中全部种下禁制,且奴性极深,甚至敢于对元婴修士出手。 其主人死去,这些人奴也会如人族修士豢养的灵兽一般,随之神魂崩溃而死。 这种场景在北冥岛上就上演过一次,只是鲲鱼一族族人稀少,豢养的人奴也比蛟龙一族少了十倍有余,并未引起众人注意。 而蛟圣岛上人奴众多,足有数百人,其中九成都是貌美女子,修为下至炼气,上至结丹,横尸遍地,死状凄惨无比。 青柳居士看到这些人奴的惨状,满脸怒色:“蛟龙果然是本性淫乱,若今日不将其铲除,还不知有多少人族女修,要落入这魔窟之中。” 司马泷眉头一挑,淡淡道:“青柳道友此言却是有些偏颇了,人族不也一样豢养灵兽,与蛟龙一族何异?”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大道面前,人族与妖族并无分别。” “弱肉强食,方是自然之理。” “这些低阶修士实力不如人,沦为人奴也是活该,道友何必为其动怒?” 青柳居士冷笑一声:“老夫只信人道,人乃万物之灵,豢养灵兽,自然是天经地义。” “这些披毛戴角的畜生,不明道理,不知礼节,不通人性,何德何能,也敢以人族修士为奴?” 司马泷摇了摇头,就要开口争辩,却被陈渊打断:“今日破阵乃是一件喜事,两位道友不要伤了和气。” 司马泷这才闭嘴,但看向这些人奴尸体的眼神中,还是透着几分淡漠,仿佛其与杂草无异。 而青柳居士则是拂袖而去,落下遁光,挖出一个墓坑,将死去人奴的尸体掩埋起来。 陈渊见状,也降下遁光,挖掘墓坑,掩埋人奴尸体。 众人怔了怔,王玄戈、白发老道、叶闻笛等人跟着落下,太冥宗、少玄门长老紧随其后。 而司马泷、天机子却留在原处,玄阴宗、天机门长老也不曾理会。 司马泷微微摇头,低声道:“正道修士还是如此虚伪……” 天机子目光一闪,沉默不语,但目中闪过的一丝冷漠,却表明了他的想法。 正道与魔道的分歧,不仅是修炼功法不同,一为灵气,一为魔气,也是因为理念不同。 魔道修士眼中只有修为,为此可以将人族修士的肉身炼成尸傀,也能将神魂炼入魂幡。 甚至还有吞食金丹、元婴提升实力的的邪法,更不会有人族、妖族之分。 正道修士却信奉人道至上,认为魔修太过残忍,自私自利,形同妖魔。 而魔修却认为正道修士道貌岸然,实则与他们并无区别。 不过连魔修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正道功法远比魔道功法平和,正道修士明面上也从未以人身为材炼器炼傀,在修仙界中的名声远好于魔修。 …… 不到一天时间,蛟圣岛上的低阶蛟龙便被清缴一空,人奴尸体尽数掩埋,蛟龙一族的藏宝也全部被找了出来。 让陈渊颇为惊喜的是,其中有三颗十级妖丹,但三千年灵草只有一株,不及鲲鱼一族,至于修炼丹药,更是一瓶也无。 人族宗门还能留下几瓶丹药,以备不时之需,但妖族本就缺少炼丹师,丹药难得,到手就会炼化。 这几株三千年灵草能够留存下来,多半也是因为没有凑齐一炉丹药的灵草,单纯将其炼化,又会损耗药力,才会落到陈渊手里。 其他灵石、灵材、灵草被众人瓜分,陈渊并未参与其中。 只是在复制玉简时,将蛟龙一族几种冲击化神的秘术复制了一遍,其中也有“五行灵体”秘术。 此外唯一让他有些兴趣的,就是蛟龙一族的顶阶法宝化龙池。 敖烬离开时,将化龙池从蛟圣岛的禁地取了出来,放在芥子环中,只有尺许大小。 现在这件蛟龙一族的至宝被取了出来,恢复至原状,足有三丈大小,深约一丈,通体由黄铜所制,其内有三尺深的浅绿色灵液,缭绕着氤氲灵气。 在蛟龙一族的记载中,这化龙池吸纳天地灵气,日积月累之下,能够生出一池灵液。 这灵液可以强化肉身,能够增加一成渡过化形雷劫的几率,是蛟龙一族最为重要的至宝。 不过这种灵液只对尚未渡化形雷劫的妖兽有用,也曾有蛟龙妖王进入化龙池浸泡灵液,效果微乎其微,得不偿失。 蛟龙一族还曾让人奴进入化龙池,试验灵液效果,但这些人奴无一不是爆体而亡。 这化龙池中的灵液,似乎只对尚未渡劫的低阶妖兽有用。 除了吸纳天地灵气之外,也能往化龙池中投入灵石,化作灵液。 但耗费的灵石数目极其巨大,连蛟龙一族都难以承受。 只有到了蛟龙一族青黄不接,万不得已时,才会这么做,几万年来只有寥寥数次。 陈渊神识探入化龙池中,其内禁制重重,核心还是血脉禁制,只有蛟龙一族才能炼化。 他收回神识,沉吟片刻,对正在争论的四人说道:“这化龙池在下颇感兴趣,不知几位道友能否让给在下,在下愿意拿出灵材作为补偿。” 王玄戈笑道:“陈道友言重了,这化龙池只对低阶妖兽有用,落到我等手中,不过是一个鸡肋,道友尽管拿去,无需什么补偿。” 其他三人也是出言附和,他们也看到了有关这化龙池的记载,对其没有半分兴趣,甚至争抢宝物时,都忽视了此宝。 陈渊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他往化龙池中注入真元,炼化外围禁制,缩至尺许大小,收入芥子环中。 四人看不上这化龙池,但陈渊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有淬体之效的法宝。 如今修仙界中体修衰微,也只有在传承久远的三大王族中,还有适合体修的法宝。 比如敖昧手中的苍蓝色长枪、昆阳手中的黑色长剑,都是只有在体修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威能。 也许这化龙池落到他手中,就能发挥出一些妙用。 就算没有效果,陈渊平白得来一件顶阶法宝,也不吃亏。 第二天,众人终于将蛟龙一族的藏宝分配完毕,人人都有收获,气氛颇为热烈。 这一战风险不大,但却将两大王族的藏宝搜刮干净,将所得宝物换成灵石丹药,抵得上百年苦修。 而分别赶赴蛟龙一族三大支脉驻地的元婴修士,也陆续赶来蛟圣岛,又拿出了许多珍贵的宝物。(本章完) 第710章 莲花 蛟龙一族三大支脉的化形妖王,及其附属族群的妖王,九成都去驰援北冥岛。 留守的妖王只有一两个,在四名人族元婴的连日围攻下,阵法全部告破。 其珍藏的宝物,也被搜刮的一干二净。 而由于是四家宗门各出一人,互相监督,无人敢吞没宝物,尽数交给了五名大修士。 让陈渊有些失望的是,其中并没有十级妖丹和三千年灵草,只有一些极品灵材、千年灵草、极品灵石和两三件高阶法宝。 蛟龙一族最珍贵的宝物,尽数存放在蛟圣岛上。 但是前往赤蛟一脉驻地火莲岛的四名元婴修士,却遇到了一件怪事。 为首的太冥宗元婴中期长老,向五名大修士抱拳一拜,说道:“王师兄、陈道友……我等攻破火莲岛大阵后,发现了一座火山。” “在那火山口中的岩浆湖泊中,有一株赤色莲,很是奇特。” “我曾想将这株赤色莲从岩浆湖泊中取出,但只要施展神通,那赤色莲便会沉入岩浆湖泊中,失去踪迹。” “我与三位道友试过了各种手段,都是无功而返,只能请几位亲往火莲岛一试。” 陈渊问道:“李道友可看清了那赤色莲的形貌?” 李姓修士道:“那赤色莲通体没有一丝杂色,生有十三朵莲瓣,仿佛火焰升腾一般,几乎与岩浆湖泊融为一体,灵气内敛,极难察觉。” “我也是搜魂一头七级赤蛟,方才知晓这朵赤色莲的存在。” “我曾用神识查看,但却无法看出这朵火莲是何年份,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成熟。” 陈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四名大修士:“四位道友与昆阳、敖昧一战,出力颇多,便由在下走这一趟吧。” 王玄戈目光一闪,笑道:“那就有劳陈道友了。” 天机子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好奇之意:“一切但凭陈道友做主。” 白发老道深深看了陈渊一眼,笑道:“这赤色莲如此奇特,连李道友都束手无策,想来定非凡物,多半是一株三千年灵草,合该归陈道友所有。” 司马泷眼神闪烁,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四人对这朵四名元婴修士都束手无策的赤色莲颇感兴趣,但陈渊既然开口,他们也只好压下心中的想法。 陈渊也不耽搁时间,与众人约定好返回蛟圣岛的时间,便与李姓修士一起离开蛟圣岛。 人族修士先是与妖族大战一场,又连续数日围攻云龙大阵,早已疲惫不堪,需要休整几日,陈渊正好趁此机会,前去将那株奇异的赤色莲取来。 …… “这便是道友口中的那株赤色莲?” 火莲岛上,火山山口,陈渊悬空而立,低头看着在岩浆湖泊中载沉载浮的赤色莲,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李姓修士点了点头:“不错,在下惭愧,这赤色莲明明就在眼前,却无计可施,道友可知这朵莲的来历?” 陈渊微微一笑:“若是在下没有看错,这朵赤色莲应该是传说中的地心焚心莲。” “地火焚心莲?”李姓修士面露不解之色。 陈渊悠悠道:“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此种灵草,还是从贵派秦前辈赐下的灵草图鉴中,方才得知这地火焚心莲的来历。” “此种灵草乃是从地火中孕育出来,每隔三百一十二年,才会长出一瓣莲。” “九百三十六年后,这地火焚心莲生出三瓣莲,便会随火逐流,来到火山山口,吸纳天地中的清灵之气。” “又过九百三十六年,结出第六瓣莲时,再潜入地火火脉中。” “如此循环往复,直至五千年过去,这地火焚心莲结出第十六朵莲,方才真正成熟。” 李姓修士慢慢睁大了眼睛,盯着这朵莲,喃喃道:“如此说来,这朵地火焚心莲有十三瓣,已经生长了四千零五十六年之久?” 陈渊微微颔首:“只多不少,依在下看来,大约是四千一百年左右。” 李姓修士呆了一呆:“四千年灵草,若是炼成丹药,也不知能抵几百年的苦修……” 陈渊笑道:“这却是要让道友失望了,地火焚心莲乃是淬体灵草。” “炼成的地火焚心丹也是淬体灵丹,只能强化肉身,无法提升修为。” 李姓修士愣住了:“这地火焚心莲竟是淬体灵草?” 陈渊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李姓修士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但随即意识到眼前的陈渊就是体修,连忙解释:“我并无他意,还请道友见谅……” 陈渊笑了笑:“无妨,陈某也是第一次见到四千年灵草。” “若在下不是体修,恐怕比道友还要失望。” 李姓修士心中一松,目中闪过几分羡慕之色:“恭喜道友,这朵四千年的地火焚心莲,定能让道友的肉身更上一层楼。” 陈渊微微一笑:“承道友吉言,还请道友稍待,在下先将这朵地火焚心莲摘下。” 李姓修士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这火山之下可是有一条大型火脉,岩浆湖泊中充斥着烈火炎毒,炽热无比,远胜寻常火山。” “我与另外三位道友试过各种方式,都是无功而返,法宝还险些受到火毒侵蚀。” “不知道友要用何种手段,将其从岩浆湖泊中取出来?” 陈渊淡淡道:“这地火焚心莲从诞生以来,便生长在地火或岩浆湖泊之中,四周充斥着火行灵气,对异种灵气极为排斥。” “只要有异种灵气进入其周围百丈之内,地火焚心莲就会立刻潜入岩浆湖泊中,若再行逼迫,甚至会往地下火脉中逃去。” “是以想要将其摘下,便不能施展任何神通,只能凭借肉身之力。” 李姓修士神情一变:“道友要亲身进入这岩浆湖泊之中?就是十级妖王入内,怕是也难逃一死!”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放心,在下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火毒虽烈,但在下应该尚能承受,道友稍待,在下去去就来。” 李姓修士还想再劝,但陈渊身形一晃,已经往火山口中飞去。 李姓修士张了张嘴,微微摇头,目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陈渊实力再强,但在天地之威下,怕是也讨不了好去。 在李姓修士略显惋惜的眼神中,陈渊缓缓飞入火山口中,离那朵地火焚心莲越来越近。 安静的岩浆湖泊忽然沸腾起来,似乎察觉到了陈渊的到来,无数气泡破裂,冒出一缕缕赤红色的烟气,往陈渊身上飞去。 陈渊不慌不忙,背后伸出一对宽大的黑色羽翼,合在身前,漆黑光芒流转,将这些火毒凝聚而成的烟气全部吸收进去,继续接近地火焚心莲。 李姓修士一愣,立刻看向那朵十二瓣莲。 但这朵四千年灵草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沸腾的岩浆湖泊中沉浮不定,与陈渊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百丈。 李姓修士睁大了眼睛,陈渊明明施展了神通,地火焚心莲为何没有沉入岩浆湖泊之中? 在李姓修士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那些火毒之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口全部吞噬。 陈渊慢慢落到岩浆湖泊上方,地火焚心莲旁边,全身都被岩浆映得通红。 他俯下身,慢慢将衣袖挽至肩膀,右手忽然一伸,整只右臂全部没入岩浆湖泊之中! 李姓修士瞳孔一缩,然后就看到陈渊收回右手,紧紧攥着那朵地火焚心莲。 火红色的岩浆裹住陈渊手臂,缓缓往下滴落,但他的手臂白皙如初,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李姓修士倒吸一口凉气,陈渊双翼一振,身影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出现在李姓修士身前,李姓修士下意识退后几步,一双眼睛却牢牢钉在了陈渊手中的地火焚心莲上。 陈渊背后双翼收拢起来,取出一个极为庞大的木盒,将地火焚心莲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贴上一张封灵符,心念一动,收入体内空间。 李姓修士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着陈渊甩了甩手,几滴岩浆落在下方的火山山坡上,将深灰色岩石融出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李姓修士轻舒一口气,面上露出几分遗憾之色:“可惜这朵地火焚心莲尚未成熟……” 陈渊洒然道:“若非如此,赤蛟一脉也不会将其留在火山之中,等着在下将其取走。” 李姓修士点了点头:“道友所言极是,但那敖方可未必有道友的手段,能够扛着火毒,徒手摘下灵草。” “不过道友适才说过,地火焚心莲对异种灵气极为敏感,为何还能施展神通,却没有将其惊扰?” 陈渊笑了笑:“些许小术而已,不值一提。” 地火焚心莲确实对异种灵气极为敏感,但他施展的吞噬之术,是炼化鲲鹏真血后掌握的天赋神通,不会搅动天地灵气。 而他没有施展瞬移之术,也是因为空间波动会惊扰地火焚心莲,才扛着火毒,一步步接近岩浆湖泊。 李姓修士见陈渊不答,自知失言,连忙话锋一转:“灵草既已取下,这火莲岛上再无他物,不知道友准备何时返回蛟圣岛?” 陈渊微微一笑:“不可让诸位道友久候,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动身。” 李姓修士抬手一引:“道友请。” 两人遁光一卷,鸿飞冥冥。 火山口中,岩浆湖泊还在沸腾,那朵十三瓣莲却已经消失不见。 但在岩浆深处,一颗火红色的莲子,被一股暗流裹住,往地心火脉涌去。(本章完) 第711章 神兵 陈渊与李姓修士返回蛟圣岛后,他主动说出地火焚心莲之事,引来众人一阵惊叹。 不过地火焚心莲再是珍贵,也只是一株淬体灵草,对一众法修来说用处不大。 而且这地火焚心莲说是四千年灵草,实则只是积蓄的灵气比三千年灵草深厚一些。 在长出第十六瓣莲之前,都不会迎来质变,远不及传说中的五千年灵草。 故而众人只是恭贺几声之后,便回到所占的蛟龙妖王洞府中,恢复真元伤势。 众人早已为陈渊准备好了一座洞府,就是敖昧生前所居的大殿,也是蛟圣岛上灵气最为浓郁之地。 陈渊先是压制三十六名妖王,然后扫荡九级妖王,攻破北冥大阵。 又马不停蹄转战蛟圣岛,围攻云龙大阵。 最后往火莲岛一行,没有半刻停歇,真元消耗了将近五成,正好趁此机会,打坐调息。 一天之后,陈渊凭借鲲鹏真血的吞噬之力,体内真元尽复。 他从入定中清醒过来,沉吟片刻,拿出化龙池、苍蓝色长剑和黑色利剑,查看起来。 他散开神识,尝试炼化化龙池的核心禁制,还是无功而返。 除非有朝一日他炼化真龙血脉,否则永远也不可能炼化此宝蕴含的血脉禁制。 陈渊摇了摇头,收起化龙池,拿起苍蓝色长枪,神识探入其内,仔细查看起来。 过了一会,他眉头微皱,又将神识探入黑色利剑之中。 半晌之后,陈渊收回神识,眉头紧锁,凝望着这两件顶阶法宝,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这两件法宝中蕴含的禁制很是奇特,竟然没有敖昧和昆阳留下的神识烙印。 但陈渊也无法在法宝中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也就无法纳入丹田温养,更不可能用来与人斗法。 陈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法宝,无法留下神识烙印,如何收为己用? 他转念一想,敖昧和昆阳都是拿在手中,如凡间武者的兵刃一般,似乎也不需要隔空御使。 但敖昧也曾将苍蓝色长枪掷出伤人,又召回手中,与寻常法宝无异,若是不留下神识烙印,不可能做到如臂使指。 陈渊陷入沉思之中,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有一道人影忽然走入大殿。 他心中一凛,立刻将三件法宝收入体内空间,霍然起身,混身气机狂涨,目中泛起两点银芒。 但他定睛一看,认出来者身份,竟是陆忘荃,连忙收敛气机。 陈渊快步来到陆忘荃身前,深深拜下:“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请前辈恕罪。” 陆忘荃微微一笑:“陆某不请自来,可是惊扰了小友修炼?” 陈渊连连摇头:“晚辈只是在打坐调息,如今真元尽复,正要去拜访其他通道。” 他抬手一引:“前辈请。” 陆忘荃微微颔首,迈步来到主位,一撩后襟,坐了下来。 陈渊束手而立,陆忘荃笑道:“小友在陆某面前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陈渊这才在他对面坐下,但还是身躯笔直,不敢有半分失礼之处。 虽然在汀兰岛上,陆忘荃曾在他面前吐露心扉,并未将他当成一个晚辈对待。 但陆忘荃终究是化神修士,而他再得四人扶持,修为进境再快,现在也只是一个元婴修士。 陈渊引以为傲的强横实力,在陆忘荃面前不过如浮云一般。 一日不成化神,他便一日是蝼蚁。 陆忘荃见陈渊如此姿态,眼神中透出几分无奈,摇了摇头,但并未再劝。 他话锋一转:“小友雷厉风行,出手果决,不到一个月,就解决了两大王族,老夫一直没有出手机会,倒是落了个清闲。” 陈渊恭声道:“不过是对付几十名化形妖王而已,秦前辈、任前辈、苍松前辈特命门中长老相助,晚辈又邀请了几名同道,岂敢劳动前辈大驾。” 陆忘荃微微一笑:“陆某并不担心小友的安危,小友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区区十级妖王,绝非小友对手。” “只是北冥大阵、云龙大阵俱是化神妖修所留,若是没能将两族妖王诱出阵法,迁延日久,定会引起整个万妖海妖族的反击。” “陆某虽然没有得三位道友嘱托,但也不能坐视其门下弟子遇险,难免要出手相救,费一番手脚。” “多亏小友用计得当,才以雷霆之势,结束了这场大战。” 陈渊道:“晚辈不敢居功,只是对付几名九级妖王而已,还要属王道友、司马道友、玄微道友出力最大。” 陆忘荃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陆某也是有些好奇,小友全力之下,会有何等实力。” “那蓝蛟逆鳞妖力流逝,所化的精魄连其一缕分神都不如,对小友来说根本不难解决。” 陈渊道:“晚辈也是运气好,那蓝蛟精魄仅仅两刻钟就耗尽妖力,自行消散。” “若是再多坚持一会,恐怕就轮到晚辈狼狈不堪了。” “这枚逆鳞,可是当年那位妖皇所留?” 陆忘荃微微颔首:“不错,那条老蛟庇护万妖海近万年,临死前留下了数种手段。” “但岁月流逝,蛟龙一族遇到数次危机,只留下了这一枚逆鳞,但威力也是大不如前。” 陈渊心中一动,听陆忘荃所言,他对妖族隐秘似乎极为了解。 陈渊沉吟片刻,问出了一个困扰他数日的疑问:“鲲鱼一族也曾出现过一条化神鲲鱼,还留下了北冥大阵。” “但昆阳至死都没有用出什么底牌,晚辈严加防备,却是白费了一番功夫,敢问前辈,这又是何故?” 陆忘荃笑了笑:“你既然知道那条化神鲲鱼,应当也知晓他成就化神不到千年,就失去了踪迹。” 陈渊道:“晚辈略有耳闻,那条化神鲲鱼的下落,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陆忘荃又问道:“小友是否知道,太冥宗青崖祖师曾携昆阳,进入通往灵界的空间通道?” 陈渊点了点头:“晚辈曾经听秦前辈提起过。” 陆忘荃淡淡道:“蛟龙一族是后来迁入万妖海,那条老蛟留下的手段,就已经在万年之内,几乎消耗殆尽。” “那头化神鲲鱼成道时间,远在老蛟之前,又在千年内突然失踪,留下的手段还要更少一些。” “而当初青崖祖师半是胁迫,半是利诱,携昆阳进入空间通道,不慎遇到了空间风暴。” “昆阳拿出了那头化神鲲鱼留下的最后一张底牌,方才保全性命。” 陈渊怔了怔:“昆阳还拿出青崖祖师赐予他的丹药,说曾得青崖祖师指点……” 陆忘荃笑了笑:“他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青崖祖师岂会正眼去看一个妖王?” 陈渊解开了心中疑惑,但随即又升起一个更大的疑惑,不解道:“化神已经位列此界之巅,那头化神鲲鱼已经威压玉清海,为何会突然失踪?可是我人族先贤所为?” 陆忘荃目光一闪,摇了摇头:“此事岁月久远,陆某也是不知。” “就连青崖祖师之事,陆某也是从秦道友口中听闻。” “太冥宗传承久远,熟知上古隐秘,小友若是心中疑惑,不妨寻秦道友求解。” “如今两大王族尽灭,小友安危无需担心。” “陆某还需往南州监视孙袁,先走一步。” 陈渊赶忙说道:“晚辈还有一惑,望前辈赐教。” 说着,他从体内空间中取出那杆苍蓝色长枪和黑色利剑,恭声问道:“这两件顶阶法宝是晚辈从敖昧、昆阳手中得来,极为坚硬,但却无法留下神识烙印。” “晚辈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奇特的法宝,实在不知如何纳为己用,能否请前辈指点一二?” 陆忘荃扫了一眼长枪和利剑,笑道:“小友从未见过神兵?” 陈渊怔了怔:“神兵?” 陆忘荃道:“这长枪利剑并非顶阶法宝,而是神兵。” 说着,他抬手抓向那柄长剑,陈渊连忙双手呈上。 陆忘荃抓住剑柄,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了一阵,微微颔首:“果然是神兵。” 他将长剑交还给陈渊,迎着他充满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如今修仙界体修衰微,似小友这般修为的体修,绝无仅有。” “但在上古之时,修仙界繁盛,体修也是大行其道。” “彼时修士有法修、体修之分,宝物也有法宝、神兵之分。” “法宝便是法修所用,玄妙异常,机巧莫测。” “而神兵专门为体修炼制,坚硬无比,心意相通,最能发挥体修力大无穷,擅长近身搏杀的特点。” “不过神兵与法宝不同,无法留下神识烙印,而是需要滴入精血,方能纳为己用。” 陈渊神情一振,抱拳一拜:“多谢前辈解惑。” 陆忘荃面上露出几分遗憾:“不过神兵亦有缺点,不如法宝灵活多变,而且神兵炼成之后,便已定型,无法如法宝一般,提升品阶。” “这两件神兵一为水行灵材所炼,一为水行灵材所炼,一为金行灵材所炼,小友炼化之后,最多只能发挥七成威能。” 陈渊笑道:“晚辈修炼至今,从未听说过神兵之名,一下得到两件,已经心满意足。” 陆忘荃莞尔一笑:“小友倒是豁达,神兵虽好,但只是外物,修为才是根本。” “小友此番返回太冥宗,还是要潜心修炼,提升修为。” 陈渊正色道:“晚辈谨遵前辈教诲。” 陆忘荃起身离开,陈渊亲自把他送出大殿,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天边。 众人根本不知道曾有一位化神修士现身,仍在洞府中打坐调息。 三日之后,除去几名伤势极重的元婴修士外,其他人伤势尽复,真元也借助蛟圣岛上的大型灵脉,恢复如初,遂启程返回玉清海。 三大宗门都看不上北冥岛、蛟圣岛的大型灵脉,天机门倒是极为眼馋,但却没有手段迁移灵脉,更不敢留下长老驻守,只能忍痛舍弃,随众人离开蛟圣岛。 万妖海三大王族尽数覆灭,但并非所有妖王都是三族附庸,至少还有二三十名化形妖王存活,除非天机子亲自留下,否则肯定守不住这两座巨岛。 众人一路顺利,离开万妖海,随即分道扬镳。 天机子率领门中长老返回天机岛,凝冰真人、萧承陌告辞离开。 青柳居士、叶闻笛与三宗修士,则是跟随陈渊往九仙洲洲陆而去。(本章完) 第712章 资质 众人都是元婴修士,遁速极快,不过几天时间,就回到洲陆之上,进入仁州境内。 青柳居士最先告辞离开,返回崇德山脉。 叶闻笛紧随其后,往宁州而去。 陈渊与三宗修士始终没有分开,一起返回潭州昭明湖。 众人进入太冥宗山门,王玄戈命人带玄阴宗、少玄门修士安顿下来,陈渊自行返回兰皋岛洞府,他自己则是去面见秦无涯。 第二天,王玄戈来兰皋岛拜访陈渊,请他去拜见化神老祖,同行的还有司马泷和白发老道。 四人来到素月湖,落下遁光,步入竹林之中。 秦无涯与苍松道人、任老魔端坐在竹楼之中,清风徐来,大袖飘飘,竹叶纷飞,宛若神仙中人。 四人恭敬行礼,垂手而立。 秦无涯打量了陈渊一番,抬手一指竹案前的蒲团:“陈小友坐下说话。” 王玄戈三人全都看了过来,陈渊目不斜视,泰然自若:“晚辈遵命。” 他一撩前襟,在三人艳羡的眼神中,在秦无涯面前盘膝而坐,身躯笔直。 苍松道人笑道:“你们这次动作不慢,一个月内便灭去两大王族,收获如何?” 陈渊恭声道:“启禀前辈,晚辈得到了七颗十级妖丹,五株三千年灵草。” “还有一株四千年的淬体灵草地火焚心莲、两件神兵、一件顶阶法宝化龙池。” 他将所得宝物说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苍松道人一怔:“神兵?” 秦无涯和任老魔也是有些惊讶,王玄戈三人脸上更是露出茫然之色,不知神兵为何物。 陈渊翻手拿出苍蓝色长枪和黑色利剑:“这两件神兵是从敖昧、昆阳手中得来,请三位前辈过目……” 苍松道人抓起黑色利剑,细细扫过,点了点头:“果然是神兵,小友得之,如虎添翼。” 任老魔拿起长枪,查看了一番,又放了下来,一言不发。 而秦无涯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苍松道人又问道:“那化龙池是何物?莫非与传说中的真龙有关?” 陈渊又将化龙池拿出,将其来历作用解释了一番。 但苍松道人还是拿起化龙池,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才交还给陈渊,转头看向白发老道三人:“你们又有何收获?” 他们连忙将各自宗门分得的宝物,简要讲述了一遍,尤其是收获的妖丹数量。 苍松道人似是颇为满意,连连点头,还不时问上两句,少玄门所得低阶修炼资源的具体数目。 任老魔一言不发,但在司马泷禀报时,也是微微颔首。 秦无涯神情平淡,只是安静听王玄戈说完,然后转头看向陈渊:“陈小友已得妖丹灵草,不妨现在就着手炼丹,闭关修炼。” 陈渊怔了怔:“那扫荡南州妖族之事……” 秦无涯道:“孙袁现在深恨小友,为小友安危计,不可再入南州,老夫自会将十级妖丹送至小友手中。” 王玄戈三人闻言,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身为大修士,自然知道老祖要对付南州妖族。 但秦无涯亲口说出此事,还是让他们心生艳羡。 “多谢前辈厚爱。”陈渊抱拳一拜,“不过在炼丹之前,晚辈能否请孙道友为晚辈重炼法宝?” 秦无涯微微颔首:“此事简单,稍后玄戈自会引你前去,不过所需灵材还需小友自行准备。” 陈渊再度拜下称谢,他口中的“孙道友”,是太冥宗的一名炼器大宗师,在修仙界中颇有名气。 陈渊又瞥了王玄戈三人一眼,面露迟疑之色:“晚辈还有一事禀告……” 秦无涯见状,转头看向王玄戈:“你去将孙师侄请到兰皋岛上。” 王玄戈恭声应下,转身离去。 苍松道人眉头一皱,也吩咐白发老道退下。 任老魔只是看了司马泷一眼,后者便连忙起身告辞。 三人离去后,苍松道人盯着陈渊,淡淡道:“不知小友有何要事,需要避开三位师侄?” 陈渊正色道:“此事关系到晚辈化神,不得不慎重为之,还望前辈恕罪。” 秦无涯目光一闪,温言道:“小友但说无妨,莫非小友手中还有什么秘术,能够如妖元丹一般,让小友快速提升修为?” 陈渊摇了摇头:“晚辈并无此等秘术,不过晚辈灭去三大王族后,得到了几种冲击化神的秘法。” “而三大王族的秘藏中,都有一种秘法,名为‘五行灵体’,三位前辈可曾听说过?” 苍松道人眉头一皱:“小友莫非是想以此法冲击化神?” 陈渊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便被苍松道人打断:“小友还是趁早打消此念,这‘五行灵体’秘法在上古之时就已传遍修仙界。” “但能以此法突破化神者,却是寥寥无几。” “如今天地大变,先天五行灵物更加希少,此法更是形同鸡肋。” “小友还是先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巅峰,再考虑冲击化神之事。” 秦无涯也开口劝道:“老夫知道,小友想要尽早冲击化神。” “但修炼一道,欲速则不达。” “小友勿骄勿躁,安心修炼,至于如何冲击化神,我等自有考量。” 陈渊面露讶色:“真有修士能凭借此法成就化神?” 苍松道人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小友是在消遣老道么?若是此法无用,又怎会如此盛行?” 陈渊连连摇头:“晚辈绝无此意,只是晚辈从三大王族得到的秘法中,明言凝聚五行灵体,需要修士身具五行灵根。” “晚辈以为,这等资质结成元婴已是不易,故而从未想过,当真有人凭此法成就化神。” 苍松道人失笑:“原来小友得到的‘五行灵体’秘法残缺不全,身怀伪灵根之人,自然不可能修炼到元婴境界,更遑论冲击化神。” “但并非只有伪灵根之人,才能将五行精气纳入体内,凝聚五行灵体。” 陈渊怔了怔,抱拳一拜:“还请前辈教我。” 秦无涯开口道:“小友有所不知,完整的‘五行灵体’秘法,记载着一种秘术,能够将先天五行灵物,暂时炼化入体,充当灵根。” “再将五行精气纳入体内,便能凝聚五行灵体,冲击化神。” “待到修为突破,先天五行灵物所化的灵根也就随之消失。” “不过以此法成就化神也有弊端,以灵物化作灵根,体内纳入异种灵气,有损经脉丹田。” “突破之后,需要休养几载,才能恢复。” 苍松道人笑道:“但此法能够提高三四成突破化神的几率,与之相比,些许弊端实在算不了什么,才会在上古之时如此盛行。” “只是先天五行灵物太过珍贵,哪怕是在上古的修仙盛世,也是极为罕见。” “而且能够冲击化神之人,资质大多不凡。” “就算不是天灵根,也是地灵根。” “连真灵根都寥寥无几,更不用说四灵根修士。” “他们想要以此法冲击化神,至少要集齐两种先天五行灵物,乃至三种、四种,难如登天……” 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而且这只是第一步,之后还需要收集庞大的五行精气,纳入体内,才能短暂凝聚出五行灵体。” “而五行精气需要元婴修士一点一滴凝练出来,或是从五行灵物中强行提纯,即便是在天地大变之前,也是极为珍贵。” “除去上古之时的大宗巨派,无人能够承担起这种消耗,也只有大宗巨派的元婴修士,才能以此法成就化神。” 秦无涯微微颔首:“苍松道友所言不错,这“五行灵体”秘法看似诱人,实则如镜水月,虚无缥缈。” 两人都劝陈渊打消此念,但一直沉默不语的任老魔忽然开口:“看来陈小友另有妙法凝聚五行灵根。” 苍松道人皱眉道:“任道友此言何意?” 任老魔淡淡道:“陈小友得到的秘法残缺不全,自然是有把握弥补此法缺陷,才会主动提及。” 秦无涯和苍松道人俱是一怔,齐齐看向陈渊。 苍松道人将信将疑道:“陈小友当真另有妙法?” 陈渊微微摇头:“晚辈没有什么妙法,只是晚辈生来便有五行灵根。” “无需先天五行灵物,只要有足够的五行精气,便能凝聚五行灵体,冲击化神。” 他话音刚落,任老魔便脸上一沉,冷冷道:“荒谬!” 苍松道人面露不悦之色:“小友今日当真是来消遣老道的?” 一向对陈渊极为和蔼的秦无涯,此刻也是皱眉说道:“小友休要说笑,伪灵根想要筑基都难如登天,何谈结婴。” 陈渊正色道:“三位前辈若是不信,大可查验晚辈灵根。” 苍松道人冷笑一声:“老道倒要看看,小友到底是不是伪灵根修士,还请小友伸出右臂。” 陈渊闻言,当即伸出右臂,放在竹案之上。 苍松道人把手搭在陈渊右手手腕之上,注入一丝真元。 忽然,苍松道人脸上的冷笑凝固了,他慢慢睁大眼睛,盯着陈渊的手腕,沉默不语。 秦无涯和任老魔见状,不由神情一变。 半晌之后,苍松道人终于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陈渊,目露奇光:“小友当真是天纵奇才……” 任老魔忽然抬手掐诀,往陈渊身上打出一道灵光。 陈渊并未抵挡,只是暗暗运转真元,护住丹田和神魂空间。 这道灵光在他经脉中游走一圈,自行消散。 任老魔盯着陈渊,沉默半晌,一字一句道:“果然是伪灵根。” 秦无涯抬手往陈渊体内打入一道法诀,也是愣在原处。 竹楼中安静无声,只余清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传入众人耳中。 三名化神老祖的眼神牢牢钉在陈渊身上,而陈渊却是泰然处之,内视己身,查看三位化神修士是否留下了什么手脚。 半晌之后,陈渊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方才放下心来。 秦无涯大有深意地打量着陈渊:“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小友,以伪灵根资质,竟能在短短三百年内,修炼到元婴后期,亘古未有……” 陈渊恭声道:“前辈过奖了,晚辈也是机缘巧合,走上了体修之路,不重资质。” “又运气不错,炼化了真灵之血,方才有今日修为。” 苍松道人摇了摇头,眼神闪烁不定:“天地大变之后,人界日渐衰微,体修要比法修艰难百倍,小友仍能有如此成就,还要远胜法修。” 任老魔目光幽深,淡淡道:“小友身具五行灵根,这‘五行灵体’秘法如同是为小友量身打造一般。” “接下来我等只需搜集足够的五行精气,便能助小友凝聚五行灵体,冲击化神。” 秦无涯微微颔首:“世间冲击化神的秘法,无有能出其右者,看来我等原本的谋划,必须要改一改了。” 闻听此言,陈渊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不惜冒险暴露底细,甚至让三人亲自查看他的资质,就是为了让四位化神修士,搜集足够的五行精气,助他冲击化神。 在四人表态要支持他冲击化神后,陈渊便冒出了这个想法,但不敢贸然行事。 这次为了灭去两大王族,陆忘荃暗中保护,秦无涯、苍松道人、任老魔派出门中长老助拳,果然是要全力支持他冲击化神,陈渊才敢说出此事。 也许三人会猜出他身怀异宝,进境才如此迅速。 但三人现在寿元将近,一心想要飞升灵界,需要他指引方向,就算心怀异念,也不可能在飞升灵界前动手。 而只要三人助他成就化神,若是还心存歹念…… 陈渊心中冷笑一声,微微低下头,掩去目中闪过的一抹寒光。 秦无涯话音落下后,苍松道人眉头一皱:“仅凭我等三大宗门,肯定凑不齐此法所需的五行精气。” 任老魔冷笑一声:“修仙界中,可不是只有三家宗门。” 秦无涯道:“任道友所言极是,但不知该从哪一家宗门下手?” 任老魔看了陈渊一眼,冷冷道:“我等只剩八十六年时间,不可厚此薄彼,击杀孙袁后,便昭告天下,但有不从者,杀无赦!”(本章完) 第713章 炼宝 任老魔的语气颇为平淡,但陈渊却从中听出了森然杀气,心底不由升起了一阵寒意。 秦无涯微微颔首:“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他转头看向陈渊,温言道:“五行精气便由我等负责搜集,小友安心修炼,早已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巅峰。” 陈渊神情一肃,深深拜下:“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托!” 苍松道人盯着他,缓缓道:“我等来做恶人,举修仙界之力,助小友成就化神,小友当真是好运道。” 陈渊轻叹一声:“晚辈也不愿如此,只是四位前辈有命,晚辈百年之内必须修炼到化神境界,实在是力有未逮,惟有出此下策。” 苍松道人目中寒光一闪:“小友最好能成就化神,如若不然……” 秦无涯眉头一皱,打断道:“苍松道友多虑了,陈小友以伪灵根之资,修炼到这般境界,惊才绝艳,化神也并非难事。” 苍松道人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但他看向陈渊的眼神中,仍旧透出些许寒意。 秦无涯对陈渊说道:“孙师侄已经去了兰皋岛,小友先回吧。” “晚辈告退。”陈渊泰然自若,抱拳一拜,起身告辞。 他走出竹林,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当陈渊回到兰皋岛时,王玄戈与另一名中年修士已经在他洞府门前等候。 陈渊落下遁光,快步上前,对中年修士抱拳一拜,满脸歉意:“可是孙道友当面?” “在下请道友炼制法宝,本该登门拜访,却要劳烦道友走这一遭……” 孙长老微微一笑,拱手还礼:“陈道友言重了,师伯祖有命,在下岂敢不从。” 陈渊笑了笑,抬手一引:“还请两位道友入内一叙。” 他抬袖一拂,洞府石门光华一闪,缓缓敞开,将孙长老和王玄戈迎入府中。 三人分宾主落座,陈渊奉上不知从谁手中得来的灵茶。 孙长老啜饮一口,赞了一声“好茶”,放下茶盏,正色道:“在下久闻陈道友大名,对上化神妖修,也是寸步不让,在万妖海中更是纵横无敌。” “道友神威盖世,手中肯定不缺灵材宝物,在下只恐技艺不精,毁了道友的灵材,无法向师伯祖交待。” 陈渊道:“在下也是久仰道友大名,若论炼器术,修仙界中也是少有人及。” “在下只是想请道友重炼一件高阶法宝而已,对道友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孙长老笑了笑,但神情却是颇为谨慎:“孙某在炼器一道上,不过是中人之姿。” “全是仰赖本派传承玄妙,又幸得掌门师兄青睐,炼废了不知多少件法宝,才勉强有些心得。” “不知陈道友想要重炼哪一件法宝,在下看过之后,才有定论。” 陈渊站起身来:“还请道友稍待。” 他转身走入修炼室,石门紧闭,留下王玄戈和孙长老愣在原处。 过了片刻,陈渊重新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身青衫,手中拿着一件漆黑法衣,灵光闪烁,只是看上去颇为黯淡。 陈渊来到两人面前,重新坐下,将手中法衣交给孙长老,正色道:“这件遁空法衣在斗法中有些损伤,在下想请道友修补齐全,并将其重炼一番,提升为顶阶法宝。” 孙长老怔了怔,接过法衣,仔细查看起来。 陈渊又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几个木盒:“这是在下得来的几件空间灵材,也不知是否合用,还请孙道友过目。” 他揭去封灵符,盒盖敞开,几种灵材显现出来,石厅中的空间波动,骤然变得浓郁起来。 其中一蓬白色细沙和一块无色晶体边缘,甚至浮现出几道细如发丝的空间裂缝,忽闪忽灭。 孙长老眼神一扫,落在这两种灵材之上,神情一变:“幻空沙?碎界晶?” 陈渊笑道:“道友好眼力,敢问这几种空间灵材,能否将这件法衣提升为顶阶法宝?” 这白色细沙和无色晶体,正是他从御灵宗秘境中得来的两种极品灵材。 孙长老目光牢牢钉在幻空沙与碎界晶上,端详了好一会,又缓缓扫过另外四种上品灵材,目中闪过一丝迟疑。 他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友手中的灵材都是世所罕见之物,老夫只从灵材图鉴上看到过。” “休说将这件法衣提升为顶阶法宝,便是另外炼制一件顶阶法宝,也是绰绰有余。” “但在下对此却是无能为力,道友还是另请高明吧。” 坐在一旁的王玄戈皱眉道:“孙师弟此言何意?” 孙长老面露难色:“师兄也知道,本门修士大半都是修习水行功法,我过去炼制的法宝也多是水行法宝。” “唯一参与炼制的空间法宝,还是三百多年前,协助家师修补门中的千湖境。” “若只是将这件法衣修补完好,我还能勉强一试。” “但将其提升为顶阶法宝,却是力有未逮。” 陈渊眉头一皱:“连道友都束手无策,在下还能请何人出手炼宝?” 孙长老抬手轻抚遁空法衣,问道:“适才孙某查看这件法衣,其中禁制颇为眼熟,可是道友请万灵阁的同道炼制而成?” 陈渊点了点头:“不错,在下结婴之后,请万灵阁的秦炼秦道友出手,耗费五年时间,炼成了这一件遁空法衣。” 孙长老目露讶色:“秦道友炼器术犹胜在下,这件法衣既然是他炼成,道友再请他出手重炼即可,何必再找孙某?” 陈渊怔了怔:“自从炼成此宝,在下便再未去过万灵阁。” “秦道友的炼器术,何时变得如此精湛了?” 孙长老解释道:“秦道友近百年来声名鹊起,先后炼成两件顶阶法宝,从无失手,轰动一时。” “这件法衣本就是他亲手炼成,若是由他出手重炼,提升为顶阶法宝的几率,至少也有五成,是重炼这件法宝的最佳人选。” 陈渊恍然:“在下这些年来四处奔波,无一刻停歇,孤陋寡闻,让孙道友见笑了。” 孙长老笑道:“这些炼宝逸闻,也只有我等炼器师会关注。” “道友无需炼制炼宝,自然不会知晓。” “不过秦炼名声在外,请他炼宝之人数不胜数。” “道友最好还是快些动身,若是迟了,恐怕就要等上十年八载。” 陈渊点了点头:“多谢道友指点。” 他收起遁空法衣和几种空间灵材,闭口不提炼宝之事。 三人又寒暄了一阵,陈渊将两人送出洞府,目送两人遁光远去。 他负手立在山崖边,沉吟片刻,忽然遁光一卷,飞上天空。(本章完) 第714章 踪迹 南州,葬圣渊。 无尽大山绵延至此,突然被一斧劈开,一道长约千里的沟壑横亘在大地之上,深不见底。 葬圣渊方圆千里之内,甚至连一只低阶妖兽都没有,也没有草木生长,只有泛着惨白色的岩石,杂乱地铺陈开来。 深渊上空,终日缭绕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往下看去,一片朦胧。 这一日,一道遁光从天边而来,来到葬圣渊上方,骤然停住。 一名中年儒生显现而出,正是九黎派掌门叶归鸿。 他刚刚停下,葬圣渊上空的黑色雾气忽然散开,露出一条幽深通道。 叶归鸿毫不犹豫,飞入通道之中。 在他身后,黑色雾气缓缓合拢,把他完全吞噬。 叶归鸿沿着这条通道,来到葬圣渊深处,一座庞大的宫殿之中。 这座宫殿占地庞大,通体由巨型条石堆砌而成,散发出一股粗粝蛮荒之气,仿佛一头沉睡中的洪荒巨兽,伏在葬圣渊底部。 宫殿大门缓缓开启,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幽冥地府。 叶归鸿抱拳一拜:“晚辈叶归鸿,拜见孙前辈。” 过了一会,孙袁的声音从宫殿中悠悠传出:“叶小友亲身至此,可是发现了陈渊的踪迹?” 叶归鸿听到“陈渊”二字,目中闪过一道寒光:“两个月前,陈渊在仁州崇德城短暂现身,与浩然宗长老青柳居士相会。” “但晚辈得到消息时,他已经离开了崇德城,此后便没有在修仙界中现身。” 孙袁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小友为何现在才将此事相告?” 叶归鸿冷冷道:“陈渊坏了本派万年大计,又残害本派长老性命,晚辈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本派在御灵宗秘境中损失惨重,朱颜白骨宗、正清派在黎州边境寻衅滋事,不得不严加防备。” “只能派出结丹弟子,暗中探查陈渊踪迹。” “等消息来到晚辈手中,陈渊早已消失不见。” 孙袁道:“陈渊得秦无涯、苍松道人看重,不是藏身少玄门,便是躲在昭明湖中,小友可遣人往这两处查看。” 叶归鸿叹了一口气:“晚辈已经启用埋在这两家宗门中的暗子,但他们修为太低,还需隐藏身份,并未打探到有关陈渊的消息。” “此人横空出世,来历不明,晚辈只知他与青柳居士有旧,曾往万灵阁炼制法宝,似乎与那叶闻笛有些交情。” “晚辈在崇德城、延钧山脉、万灵坊市全都派遣了修士,但除了崇德城,另外两处全都没有发现陈渊的身影。” 孙袁沉默了一会,说道:“小友既然没有陈渊的消息,来葬圣渊又有何事?” “九黎派如今两面受敌,小友擅自离宗,就不怕山门生变?” 叶归鸿道:“有苏师弟主持大局,本派山门无忧。” “晚辈今日来此,是想提醒前辈,据本派埋在朱颜白骨宗和正清派的暗子回禀,这两家宗门似有异动,有可能对南州妖族下手。” 孙袁淡淡道:“小友多虑了,本座一日不死,人族就一日不敢侵入南州,更遑论这两家十大宗门中的末流宗门。” 叶归鸿道:“前辈莫要忘了,秦无涯和苍松道人力保陈渊,已经和前辈撕破了脸。” “而前辈对陈渊的修炼功法,以及那白猿妖王的妖丹志在必得。” “他们也许会为了陈渊,先下手为强。” “为此召集各宗修士,也并非没有可能。” 孙袁淡淡道:“区区一个元婴小辈,还不值得秦无涯、苍松道人和本座动手。” “还请小友继续留意陈渊踪迹,若有所得,及时相告,本座自会替九黎派报仇。” 叶归鸿眉头一皱,抱拳拜下:“晚辈已将消息带到,信与不信,全在前辈,晚辈告辞。” 说罢,他周身遁光一卷,往葬圣渊之外飞去。 黑色雾气缓缓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叶归鸿遁速极快,很快便飞入雾气之中,身影消失不见。 黑雾重新合拢,惟一一丝天光也消失不见,本就浓郁的黑暗变得更加深沉,宫殿重新陷入沉睡之中。 …… 潭州,昭明湖。 浮玉岛西北角,雄伟的地火殿静静地矗立在一座山谷之中。 由于地下有一条大型火脉,灵气溢散,谷中常年缭绕着火焰灵气,不见半点翠色。 遍地都是赤岩红土,一片荒芜,酷热异常,空气中热浪滚滚。 除了太冥宗的炼丹师,和值守地火殿的修士之外,无人会来此处受罪。 地火殿中,一名年轻修士倚在一根朱漆巨柱上,百无聊赖地举起右手,五指张开,一只赤色小鼠在他指尖来回窜动。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五指灵活跳动,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为赤色小鼠设置障碍,不让它翻出这座五指山。 一道遁光忽然从天而降,落在地火殿门口。 年轻修士神情一紧,手中动作立刻停下,轻轻捏住赤色小鼠,往腰间灵兽袋上一拂。 赤鼠消失不见,年轻修士快步走向大殿门口,但还没走出几步,脚下忽然一顿。 遁光敛去,现出一名比他还要年轻一些的修士,白衣胜雪,剑眉星目,相貌俊朗,洒脱出尘。 年轻修士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打量着年轻修士:“这位……师兄,可是来地火殿炼丹的?” 白衣修士看了他一眼,翻手拿出一面玉牌,亮了出来:“于执事在何处?” 玉牌温润细腻,一面刻着碧波明月,一面刻着“太冥”二字,散发着微微寒气。 年轻修士神情一变,当即深深拜下:“弟子陈恪明,拜见长老。” “于执事六年前便已经离开地火殿,现在是文洋文执事轮值,晚辈这就去将文师伯请来。” 白衣修士微微颔首,年轻修士当即快步走向大殿深处,来到一间静室中,将正在打坐修炼的文执事,从入定中唤醒。 文执事正修炼到紧要处,被年轻修士惊扰,满脸不悦之色:“陈师侄有何要事?竟容不得我走完这一个周天?” 年轻修士恭声道:“启禀文师伯,适才一位长老来到地火殿,要见师伯。” 文执事面色一变,再顾不得修炼,心中怒火也尽数抛之脑后,起身走出静室,来到地火殿门口。 看到陈渊之后,文执事目光一凝,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他来到陈渊身前,抱拳一拜,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弟子文洋,拜见师叔,师叔似乎有些面生……” 白衣修士拿出玉牌一晃,淡淡道:“陈某并非太冥宗长老,只是来地火殿炼制丹药,天字甲号地火室可还空着?” 文执事看到玉牌,目中疑虑尽去,赔笑道:“原来是陈前辈,祖师伯曾经吩咐过,若是有一位前辈持此令牌来地火殿,就让晚辈听从前辈的吩咐。” “天字甲号地火室两天前刚好空出来,前辈请随我来。” 白衣修士点了点头,翻手拿出三块灵石,随手扔给一旁的年轻修士,淡淡道:“好生修习控火之术,打牢根基,日后未必没有机会结丹。” 年轻修士连忙接住灵石,定睛一看,竟是三块上品灵石,不由心中大喜,深深一拜:“多谢前辈赏赐!” 白衣修士微微一笑,脚下不停,跟在文执事身后,走入地火殿深处。 年轻修士仔细端详着手中灵石,满脸笑意,喜不自禁。 他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三块上品灵石,足以让他三十年内不用为修炼发愁,结丹希望大增。 这位陈前辈如此豪爽,年轻修士心中充满了感激。 过了一会,文执事从地火殿中走出,步履匆匆。 年轻修士连忙将灵石收入储物袋中,收敛笑容,垂手而立。 文执事没有理会年轻修士的失礼之处,低声吩咐道:“你速速禀报祖长老,就说陈渊陈前辈来地火殿中炼丹。” “弟子遵命。”年轻修士立刻应下,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文师伯,这位陈前辈是哪派长老?弟子蒙他赏赐,心中很是感激……” 文执事脸上一沉:“休要多嘴!” 年轻修士神情一变,连忙闭嘴,转身快步走出大殿。 文执事神情稍缓,回头看了一眼地火殿深处,缓步走出大殿。 遁光一卷,文执事飞出山谷,来到浮玉岛西南,一座矮山之上,落下遁光。 山顶有一座洞府,文执事来到石门前方,朗声道:“张道友可在府中?文某来访!” 过了一会,石门缓缓敞开,一名老者走出洞府,左右看了一眼,一把抓住文执事的手臂,把他拉了进去。 两人来到石厅之中,老者方才松开手,脸色很是难看,低声喝问:“你怎能直接来我洞府之中?” 文执事肃然道:“我看到了陈渊,他就在地火殿中炼制丹药。” 老者神情一变,把文执事按在座位上:“详细说来!” …… 地火室中,陈渊拿出炼丹炉、七颗十级妖丹和几十株八百年灵草,准备开炉炼丹。 送走孙长老后,他本想直接前往万灵阁,请秦炼炼制法宝。 但思前想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来到地火殿中,炼制丹药。 万灵阁与九黎派一直有妖丹和妖兽材料的交易,关系匪浅。 他毁了九黎派万年谋划,与叶归鸿结下大仇,还曾在景州截杀田游,而此事早已为九黎派所知。 出于谨慎考虑,陈渊将炼宝之事暂且放下,先炼制丹药,提升修为。 他不惧九黎派,但也不愿惹上麻烦。 最关键的是,在他进入御灵宗秘境之前,叶归鸿就曾和孙袁联手。 如今孙袁看中了《真灵九转》功法,九黎派与他有深仇大恨,两人未必不能再度联手。 虽然孙袁不太可能为了一部修炼功法,同时得罪秦无涯和苍松道人。 但为防万一,陈渊还是决定,暂时不离开太冥宗。 秦无涯等人很快就要对孙袁动手,等到四位化神修士斩杀这位化神大妖,扫荡南州妖族,他再前往万灵阁炼宝也不迟。 陈渊主意既定,便不会更改。 他排除杂念,心无旁骛,抬手一挥,昆阳妖丹飞入炼丹炉中。 陈渊手中法诀一变,地火升腾而起,裹住炼丹炉,一股浓烈的妖气弥漫开来。 他缓缓闭上双眼,地火室陷入寂静之中,只有地火舔砥炼丹炉的呲呲声传出。(本章完) 第715章 八载 昭明湖中,烟波潋滟,镜湖涵碧。 一道遁光从天边飞来,落到兰皋岛上,现出王玄戈的身影。 他缓步来到陈渊洞府之前,朗声道:“陈道友可在府中?” 约莫一刻钟后,洞府石门徐徐敞开,陈渊迈步而出。 他神采奕奕,目中精光隐现,抱拳一拜,歉然一笑:“不知道友大驾光临,陈某适才正在行功,怠慢了道友。” 王玄戈抱拳回礼,笑道:“看来王某是恶客登门,搅扰了道友闭关,还请道友恕罪。” 陈渊笑了笑,抬手一引:“道友说笑了,请入内一叙。” 王玄戈摇了摇头:“王某奉师伯祖有命,请道友往素月湖一会,就不耽搁时间了,还请道友随我走一遭。” 陈渊神情一肃,转过身来,抬袖一拂,洞府石门轰然合拢。 遁光一卷,两人飞上天空,陈渊开口问道:“不知秦前辈为何突然召见在下?” 王玄戈笑了笑:“道友稍后便知。” 陈渊心中一动,不再多问。 两人一路来到素月湖,落下遁光。 陈渊跟在王玄戈身后,快步走进竹林,竹楼大门敞开,四面支起竹窗,秦无涯端坐在竹案之后,清风徐徐,吹动他的衣衿。 两人走入竹楼,王玄戈抱拳一拜:“启禀师伯祖,弟子已将陈道友请来。” 陈渊跟着拜下:“晚辈陈渊,拜见秦前辈。” 秦无涯摆了摆手:“坐下说话。” 两人一撩后襟,在秦无涯对面坐下,挺直身躯,神态恭谨。 秦无涯上下打量了陈渊一番,目中隐隐泛着一层紫芒,微微颔首:“小友闭关八载,修为增进了不少。” 陈渊恭声道:“这还要多谢王道友、玄微道友、司马道友助晚辈灭去两大王族,才有妖丹炼成丹药,提升修为。” 秦无涯道:“小友手中的妖元丹,应该已经告罄了吧?” 陈渊叹了一口气:“晚辈半年前就已将手中的妖元丹全部炼化,这半年来,只能吸纳天地灵气。” “好在兰皋岛上灵气浓郁,还算有些作用,修为勉强提升了几分。” 此时距离陈渊进入地火殿炼制丹药,已经过去了八年时间。 他将手中的七颗十级妖丹,全部炼成丹药,共得四十九粒十级妖元丹。 又凑齐三炉灵草,炼出二十一粒元婴后期丹药。 他了六年时间,将这七十粒丹药尽数炼化,修为大进。 自从突破后期瓶颈以来,陈渊先后已经炼化了将近十七瓶元婴后期丹药。 换成其他大修士,早已修炼到元婴后期巅峰。 但陈渊由于炼化了三种真灵之血,体内真元太过精纯浑厚,还需要炼化至少十瓶丹药,才有机会触及化神瓶颈。 那株四千年的地火焚心莲,也被陈渊了两个月时间,炼出六粒地火焚心丹。 淬体灵草蕴含的药力本就颇为狂暴,这株地火焚心莲又年份长久,药力还要超出寻常的三千年淬体灵草,炼丹难度大增,成丹率也下降了一成。 陈渊将这六粒地火焚心丹一一炼化,肉身强度增加了不少,已经超过了金烽,但与敖昧、昆阳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地火焚心莲终究不是五千年灵草,换成一名九级妖王,足以让他突破十级瓶颈。 但陈渊肉身在十级妖王中也堪称不俗,效果就差了许多。 秦无涯笑了笑,抬袖一拂,竹案上凭空出现十三个木盒。 他并指一点,木盒敞开,露出十三个拳头大小的妖丹,妖气冲天而起。 陈渊一怔,随即抬起头来,满脸喜色:“前辈已经杀了孙袁?” 秦无涯点了点头,沉声道:“南州战事已经结束,老夫与苍松道友、陆道友、任道友联手斩杀孙袁。” “七大宗门扫荡妖族,南州八名十级妖王,尽数伏诛。” “血焰宗、玄阴宗几位长老,围杀了寒州冰蛟王。” “还有其他宗门珍藏的四颗十级妖丹,全在此处。” 陈渊神情大振,霍然起身,深深拜下:“多谢前辈替晚辈除去大敌!” 秦无涯微笑道:“小友不必多礼,若不是小友的妖元丹秘术,我等也不会对孙袁下手。” 陈渊摇了摇头:“孙袁看中晚辈功法,他一日不死,晚辈一日不能心安。” “扫荡南州妖族,也是为晚辈搜集十级妖丹,提升修为。” “只恨晚辈枯坐洞府,不能出一份力,实在是惭愧不已。” 秦无涯正色道:“那就请小友尽快提升修为,如今万妖海、南州妖族尽灭,十大宗门手中的十级妖丹也全都拿了出来。” “等这些妖丹炼成丹药,小友便只能吸纳天地灵气,修炼速度定会下降许多。” “还要留下十年时间,冲击化神境界。” “小友必须在七十年之内,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巅峰。”(本章完) 第716章 混元 陈渊肃然应下:“晚辈省得。” 他收起桌上的十三颗妖丹,站起身来,抱拳一拜,转身离开。 王玄戈也跟着起身,行礼之后,与陈渊一起退出竹楼。 两人离开竹林后,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飞出素月湖后,王玄戈放缓遁速,笑道:“恭喜陈道友得赐十级妖丹,炼成丹药后,修为又要大进了。” 陈渊苦笑一声:“王道友应该已经知道,在下也是身不由己,宁愿不要这些十级妖丹,自行修炼。” 王玄戈轻叹一声:“不瞒道友,在下原本很是奇怪,师伯祖为何如此看重道友。” “甚至不惜本派珍藏的灵草妖丹,尽数送给道友,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怨气。” “但经过万妖海一役,日前又经师伯祖点拨,在下方才知晓,道友是何等的天纵奇才。” “竟能以伪灵根资质,修炼到元婴后期,再无半分怨言。” “如今道友得师伯祖与三位前辈提携,化神有望,甚至有机会飞升灵界。”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即便要为此冒些风险,也是值得。”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道友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王玄戈道:“师伯祖看出在下心有怨气,许是担心在下不明内里,做事敷衍,已将原委相告。” “再过一个月,王某就要拜访潭州境内的三家大型宗门,让他们上缴五行精气。” “本门长老修整一番后,也要开始凝聚五行精气。” 陈渊心中一凛,面露歉意:“在下冲击化神,却要让贵派长老出力,实在是惭愧。” 王玄戈正色道:“道友能否化神成功,事关师伯祖飞升大计。” “师伯祖庇护本派一千多年,本派弟子,无不深受师伯祖大恩。” “只要能助师伯祖飞升灵界,便是耗尽本派底蕴,也无人会有怨言。” 陈渊摇了摇头:“但在下拿走这么多灵草妖丹,还需要大量五行精气,却是夺走了贵派长老冲击化神的机会……” 王玄戈道:“这‘五行灵体’之法,在下也早有耳闻,但条件太过苛刻,除了道友,再无第二人能够满足。” “本派十八位元婴长老,王某自知没有冲击化神的可能。” “只要能回报师伯祖的恩情,宗门继续兴盛下去,也就心满意足了。” “惟有掌门师兄有几分把握,但他也用不到五行精气,道友无需自责。” 陈渊神情稍缓,心抱拳一拜:“王道友高义,在下佩服。” 王玄戈笑道:“王某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罢了,虽说本派要消耗不少底蕴,但其他宗门要拿出的五行精气更多,十大宗门,一个也逃不掉。” 陈渊眉头一挑:“这些宗门就没有怨言?” 王玄戈冷笑一声:“师伯祖与任前辈、苍松前辈、陆前辈联手,连孙袁都已经伏诛,南州妖族几近覆灭,天下震动,他们又岂敢不从?” 陈渊目中露出几分好奇之色:“也不知南州一战到底是何情形,道友可否为在下讲述一二?” 王玄戈笑道:“这有何难。” 陈渊抬手一引:“道友请。”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兰皋岛近前,当即降下遁光。 陈渊将王玄戈引入洞府,特意拿出一坛从御灵宗秘境中得来的无名灵酒,亲手斟满玉樽。 王玄戈拿起玉樽,轻嗅一下,不由目露讶色:“这灵酒灵气盎然,莫非是由三千年灵草酿制而成?” 陈渊笑了笑:“道友好眼力。” 王玄戈微微仰头,将樽中灵酒一饮而尽,赞道:“好!甘香醇厚,回味无穷,至少也存放了几千年。” “王某上一次喝到这等好酒,还是一百三十年前,前往重岳派拜访独孤掌门。” “但他拿出的九岳清音,远不及这一坛灵酒醇厚。” 他抬手抓起酒坛,又斟满一樽,一饮而尽。 放下玉樽后,王玄戈长舒一口气,面上微微泛红,笑道:“道友适才问起南州一战,其实此战很是琐碎无趣,远不及万妖海一役。”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之意:“这是何故?” 王玄戈道:“万妖海一战中,我等虽然在北冥岛外等了十几天,但也将两大王族全都诱出阵法,一战功成。” “道友更是大展神威,风采令人心折。” “只是在攻破云龙大阵时,耗费了几天时间。” “但从进入万妖海,到覆灭两大王族,一共也只用了不到二十天时间。” 说到此处,他又抓起酒坛,斟满灵酒,一饮而尽,才继续说道:“但南州地域广大,没有王族统领。” “孙袁又常年待在葬圣渊中,化形妖王都是依附在一个个十级妖王身边,很是松散……” “葬圣渊?”陈渊面露疑惑之色。 王玄戈解释道:“葬圣渊便是孙袁洞府所在,相传上古之时,有一位大妖陨落在葬圣渊中。” “几万年下来,葬圣渊中依旧是死气弥漫,寸草不生,又被孙袁占据,周围没有任何生灵。” “此次南州之战,就是师伯祖与三位前辈先深入南州,把孙袁堵在葬圣渊中。” “各宗修士再进入南州,清剿化形妖王。” 陈渊问道:“孙袁就任由四位前辈把他堵在洞府之中,坐视南州妖族覆灭?” 王玄戈摇了摇头:“孙袁自然不会困守死地,似乎还冲出了葬圣渊。” “但四位前辈联手,岂能让他逃脱,最后还是成功把他斩杀。” “不过化神大战,葬圣渊方圆千里之内,天地变色,灵气狂暴,无人敢于靠近,谁也不知道此战的具体情形。” “此战大约持续了一个月,葬圣渊千里之内就平静下来。” “师伯祖与三位前辈现身,传音孙袁已死,各宗士气大振,清剿妖王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不到两个月,南州九成的化形妖王便被剿杀干净,十级妖王更是无一漏网。” “若不是这些化形妖王的洞府分散在南州各处,甚至还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陈渊目露讶色:“南州一战,十大宗门都参与了?” 王玄戈傲然一笑,又饮下一樽灵酒:“当然,我人族一共便只有四位化神修士,师伯祖与三位前辈一齐发下谕令,谁敢不从?” “各宗至少都派出了一名大修士、两名元婴中期修士、四名元婴初期修士参战。” “朱颜白骨宗实力孱弱,七名元婴修士,占了门中长老大半,但也不敢有丝毫敷衍……” 他放下玉樽,看了陈渊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过还是要属九黎派最为凄惨。” “拜道友所赐,九黎派大半长老都死在那上古秘境之中,损失惨重。” “又要派出七名元婴长老对付妖族,门中只有三名长老留守,几处重地更是只有结丹执事镇守。” 陈渊摇了摇头:“道友此言差矣,陈某在秘境中被白猿妖王占据身躯,九黎派诸位长老之死,实非所愿。” 王玄戈道:“但九黎派却是将此事归罪于道友身上,王某曾听到流言,九黎派似乎暗中与南州妖族有所往来,想要联手对付道友。” 陈渊双目一眯:“竟有此事?” 王玄戈道:“在下也不知真假,但自从上古秘境之事后,九黎派明明损失惨重,却不再对外出售妖兽材料和妖丹,似乎不再进入南州猎妖。” “他们就算没有与妖族联手,但暗中应该也有所往来,这流言绝非空穴来风。” “不过叶归鸿应该扫清了首尾,否则他只要留下一点勾结妖族的明证,正清派、朱颜白骨宗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让九黎派名声大损。” 陈渊轻舒一口气:“多谢道友提醒,看来在下没有急着去万灵阁炼制法宝,还算有些先见之明。” 王玄戈疑惑道:“道友炼制法宝,与九黎派又有何关系?” 陈渊道:“当初在下请秦炼道友出手炼宝时,九黎派长老田游,也要请秦炼道友出手……” 他把当初与田游产生冲突,将他神魂擒下之事说了一遍,只是只是省略了一些隐秘。 末了陈渊说道:“进入上古秘境之前,叶归鸿就曾与孙袁联手,未必不会再度与他合作。” “在下虽然不敢笃定,但还是小心为上,便没有去万灵阁炼宝。” “现在看来,也许是躲过了一劫。” 王玄戈目光一凝:“道友绝非多虑,我与叶归鸿打过几次交道,此人睚眦必报,道友坏了九黎派万年大计,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道友得师伯祖与三位前辈看重,九黎派又实力大损。” “他明面上肯定不敢找道友的麻烦,只能暗中与孙袁勾结,谋算道友。” “万灵阁本就与九黎派往来密切,他既然知晓道友曾经擒下田游,绝不会忽略此事。” 陈渊微微颔首:“道友所言极是,叶归鸿想要对付在下,首先要找到在下踪迹。” “除了万灵阁之外,在下与青柳道友私交甚笃,知情之人也是不少。” “崇德城中定有九黎派弟子,打探在下行踪。” “还有贵派和少玄门,很可能也在九黎派的探查范围之内。” “甚至连玉清海中,可能也有九黎派弟子活动……” 陈渊顿了一下,微微一笑:“但现在孙袁被四位前辈斩杀,无论叶归鸿是否真的在查探陈某踪迹,在下也该往万灵阁走一趟了。” 王玄戈沉吟片刻,说道:“叶归鸿自然奈何不了道友,但九黎派与万灵阁关系匪浅,道友去万灵阁炼制法宝,他很可能会出手阻挠。” “不过我与万灵阁掌门南淮子有旧,可予道友一封书信。” “若是叶归鸿真的从中作梗,南淮子看在本派面上,应该不敢为难道友。” 说罢,他便拿出一枚空白玉简,神识探入其中,留下一封书信并神识烙印,递了过来。 陈渊接过玉简,收入芥子环中,抱拳一拜:“多谢道友。” 王玄戈放下玉樽,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坛,目中透出几分不舍之意,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陈渊见状,抬袖一拂,桌上凭空出现一个酒坛:“这无名灵酒在下手中还有一坛,但在下并不好酒,放在手中也是暴殄天物,不若送给道友品鉴。” 王玄戈目露喜色:“此言当真?” “可惜这灵酒也是陈某偶然得来,不知来历,还望道友不要嫌弃。” 王玄戈哈哈一笑,当即抓过酒坛,拿起酒塞,深深嗅了一下,连连点头:“这一坛还要更加醇厚一些,王某还从未喝过这等好酒,怎会嫌弃?” “道友手中若是还有这等灵酒,可不要忘了王某。” “无论道友想要多少极品灵石,王某绝不还价。” 陈渊笑道:“此事好说。” 王玄戈放回酒塞,把灵酒收入芥子环中,站起身来,抱拳一拜:“王某就不打搅了,告辞。” 陈渊站起身来,把王玄戈送出洞府,状似随意地问道:“南州一战中,那三位前辈可有损伤?” 王玄戈沉吟了一下,说道:“三位前辈明面上都没有大碍,不过内里如何,王某就不清楚了。” 陈渊目光一闪:“不知陆前辈如今身在何处,可是返回了洞府之中?” 王玄戈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友若是想要拜访陆前辈,只需去汀兰岛便可。” “师伯祖曾有过吩咐,陆前辈以后不会轻易离开昭明湖,直至道友成就化神,让王某不可有半分怠慢。” 陈渊点了点头:“多谢道友提醒。” 王玄戈不再多言,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陈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天边,驾起遁光,一路飞到汀兰岛。 汀兰岛上景色秀丽,清幽寂静,几只飞鸟在天空中悠然飞过。 陈渊在陆忘荃洞府前落下遁光,抱拳拜下,刚要开口求见,耳边就传来陆忘荃悠然的声音:“小友不必拘礼。” 陈渊一怔,便看到面前的两扇石门光华一闪,徐徐敞开。 他直起身来,若有所思,走入洞府之中。 看来这位陆前辈平日里颇为警觉,即便身处洞府之中,也不忘时刻戒备…… 穿过一条狭长通道,陈渊来到石厅之中,陆忘荃端坐在石桌之后,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陈渊抱拳一拜:“晚辈陈渊,拜见陆前辈。” 陆忘荃抬手一指:“小友请坐。” 陈渊一撩后襟,在陆忘荃对面坐下,身形笔直。 陆忘荃问道:“恭喜小友修为大进,不知小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陈渊诚恳道:“晚辈今日蒙秦前辈召见,赐予晚辈十级妖丹,方才知晓孙袁在四位前辈的围攻下已然伏诛,特来感谢前辈,为晚辈除去一个大敌。” 陆忘荃微微摇头:“此番能够斩杀孙袁,秦道友出力最大,小友要谢也该谢秦道友。” 陈渊心中一动,面露疑惑之色:“晚辈只知道秦前辈的炼丹术已臻化境,难道他的神通手段也是高深莫测?” 他这次来拜访陆忘荃,就是想借孙袁之死,打探一下四位化神修士的手段。 陆忘荃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小友猜得不错,秦道友不仅炼丹术无人能及,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这次对付孙袁,险些就要失手,所幸秦道友力挽狂澜,才没能让他逃出生天。” 陈渊目露讶色:“那孙袁竟然如此凶悍?” 陆忘荃目中闪过一丝后怕之色,缓缓道:“孙袁从上古之时存活至今,庇护南州妖族三万多年,若是实力不强,早已被我人族先辈斩杀,岂能容他逍遥自在?” “这三万年来,他不知炼化了多少淬体灵草,肉身堪比化神中期妖修,一身巨力足以撼天动地。” “他手中那一根神兵混元棍,也不知是用何种灵材炼制而成,坚不可摧,又掌握不灭之体神通,极为难缠。” “最后还是依靠秦道友祭出手中灵宝,才断了他的生路。” 陈渊不解道:“据晚辈所知,十大宗门都有一件灵宝镇守底蕴,唯一没有灵宝的九黎派,也有一头存活了几万年的祖兽镇守山门。” “苍松前辈和任前辈手中应该不缺灵宝,莫非秦前辈手中的灵宝格外强横不成?” 陆忘荃笑了笑:“小友既然知道十大宗门都有灵宝,又是否知道这些灵宝根本无法离开山门?” 陈渊怔了怔:“这是为何?” 陆忘荃不答反问:“若是小友执掌任意一家十大宗门,会如何对待门中传承下来的灵宝?” 陈渊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将其炼化,提升实力。” 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 陆忘荃微微一笑:“这便是灵宝为何无法离开山门的原因,除去九黎派的祖兽之外,其他九大宗门的灵宝,全都种下了重重禁制,无法被任何修士炼化。” “这就是防止后辈为了一己之私,将灵宝据为己有。” 陈渊缓缓点头:“若炼化灵宝之人将其带出山门,身死道消,灵宝遗落在外,这一家宗门距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他想起了自己手中的紫虚剑,这件紫阳宗的镇宗之宝,就一直留在山门中。 只是紫阳宗实力太弱,最后还是落入了他手中。 陆忘荃点了点头:“不错,灵宝威能再是强横,终究也只是一件法宝,还是需要修士御使。” “而即便是化神修士,也不敢说天下无敌。” “强横如孙袁,也在我等四人的围攻下身死道消。” “须知他手中的混元棍,便是一件灵宝神兵。” 陈渊心中一震,睁大了眼睛:“灵宝神兵?” 陆忘荃见状,微微一笑:“小友可是看中了那一根混元棍?” 陈渊犹豫了一下,说道:“自从晚辈蒙前辈赐教,知晓何为神兵之后,便想炼制一件。” “若能得到一件灵宝神兵,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灵宝何其珍贵,晚辈还不敢奢望……” 陆忘荃轻叹一声:“小友便是心存奢望,也是无用。” “那根混元棍与孙袁神魂相连,孙袁一死,混元棍也随之碎裂。” 陈渊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据晚辈所知,妖族无法炼制本命法宝,这混元棍为何会与孙袁神魂相连?” 陆忘荃淡淡道:“十大宗门都能在灵宝中种下禁制,孙袁从上古存活至今,掌握一些奇特手段,也不足为奇。” 陈渊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敢问前辈,十大宗门的灵宝既然无法被人炼化,若有外敌侵扰,又如何以之御敌?” 陆忘荃道:“灵宝与寻常法宝不同,只要是灵宝,就会诞生器灵。” “只需得到器灵认可,便能短暂执掌灵宝。” “若是能彻底掌控器灵,甚至能将其暂时带出山门。” 陈渊恍然:“秦前辈就是彻底掌控了器灵,才能将灵宝带出山门?” 陆忘荃摇了摇头:“想要完全掌控器灵,难如登天,尤其是十大宗门中那些传承了几万年的灵宝,更是灵性十足。” “若是能够轻易将其掌控,几万年下来,早已被人用各种手段将灵宝炼化,不知有几家宗门要断绝传承。” “只有到了万不得已时,才能付出极大代价,将灵宝带出山门。” “至于秦道友手中的那一件灵宝,却并非太冥宗祖师所留,而是他从别处得来,才能运用自如。” 陈渊心中大震:“太冥宗竟有两件灵宝?” 陆忘荃缓缓点头:“不错,陆某一介散修,任道友、苍松道友门中灵宝只能留在山门,镇压底蕴。” “秦道友手执一件灵宝,实力自然是稳居人族第一。” “孙袁也是依靠着他手中那根混元棍,又因为人族化神之间貌合神离。” “才能以一己之力,与人族数位化神修士分庭抗礼。” “甚至签下定约,两族互不侵扰,庇护南州妖族三万多年。” “此次我四人联手,也是因为要助小友冲击化神,才能精诚合作。” “小友又拿出妖元丹秘术,需要十级妖丹来炼制丹药,孙袁挡住了我等道途,才对他下手。” “即便如此,我等也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他斩杀,甚至还险些失手。” 陈渊长舒了一口气,抱拳一拜:“多谢前辈赐教,晚辈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难怪在上古秘境开启之前,孙袁那般忌惮秦前辈,原来是畏惧秦前辈手中的灵宝。” 陆忘荃道:“这些事情对元婴修士来说是隐秘,但成就化神之后,自然而然便能知晓,算不得什么。” “小友还是要尽快提升修为,冲击化神。” 陈渊正色道:“晚辈明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