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对恋爱没有兴趣》


 第1章 回到过去

    第1章 回到过去
    苏成意低头靠在站台边，地铁站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却仍觉得有些发冷。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人无不行色匆匆，和像座雕塑一般杵在那儿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会是得了妄想症吧？”
    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
    不然他明明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不过一个恍神的功夫，怎么会穿着中学时的校服，站在十年前的地铁站里？
    听着地铁呼啸而过的风声，尘封已久的往事也如风一般往他的脑子里钻。
    锋利的记忆就像玻璃碎片一样横冲直撞，他只觉得头痛异常。
    “苏成意！”
    一声清脆娇俏的呼唤把他从混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他茫然地抬起头，面前是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长发女孩，明眸皓齿，此时正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苏成意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面前的女孩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怎么啦？怎么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啊，想起来了。
    她叫楚倾眠，是高中时的班长。
    在苏成意的印象中，两人私下没什么交集，挨得最近的大概只有成绩单上的名字。
    于是他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没事，就是忘了自己在这里要干嘛了。”
    楚倾眠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口拉着他往外走。
    “呆子，你当然是要回家呀！”
    是了，现在是周六下午。
    已经是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学校规定的周末就只有周六晚上到周日下午，他原本就是乘地铁要回家的。
    想到这点，苏成意就任由她牵着自己的袖口，一路上少女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我一下地铁就看见你啦，一开始还以为伱在等人呢，但你看起来怪怪的，我就跟你打招呼啦。”
    “今天还没放学你怎么就跑啦？明天记得去李天王那里领你的奖学金哦。”
    “你在这里发了这么久的呆，饿不饿？我带了牛奶….”
    记忆里的楚倾眠好像没有这么多话啊，苏成意感觉被吵得头更疼了。
    等到两人坐上了出站的扶梯，楚倾眠才终于稍微安静了一会儿，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从阴暗的地下升到地面，地铁站里沉闷的暖气被料峭的寒风吹散。
    刺眼的冬日阳光洒落下来，他下意识伸手遮挡了一下。
    “呐，给你，草莓味的。”
    适应了光线后，映入眼帘的是楚倾眠灿烂的笑脸，荡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在光晕下显得格外梦幻。
    少女的发丝在微风中轻柔地飘扬，带着淡淡的果香气。
    苏成意伸手接过那盒草莓牛奶，别过脸去，低声说：“谢谢。”
    楚倾眠登时像中了彩票一样，欢呼雀跃地凑到他面前：
    “哇塞！你居然收下了！大成功！”
    “……”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从前的自己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东西，跟同学对话不会超过三个字。
    与其说是高冷不如说是——性格缺陷。
    严重的社恐加上回避型人格，让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
    一直到他毕业，正式参与工作，这种现象都没什么改善。
    好在他是个程序员。
    十个程序员八个和他一样不爱说话。
    但高中生不一样。
    他们基本上都有着发泄不完的精力，对任何不合常理的事物都有着审判的欲望。
    尽管他们本质上并没有什么恶意。
    苏成意就是那个游离于人群外的、被审判的“异端”。
    所以他的高中生涯，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
    无论走到哪里都被打量的眼光跟随着，现在的他光是想想都有些浑身不自在。
    思绪游离之时，两人已经并肩走到了十字路口。
    一旁的楚倾眠心情好像十分愉悦，嘴里甚至还哼着小曲：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苏成意在原地站定，轻轻咳嗽一声：“我要往这边走了。”
    楚倾眠又往前蹦哒了两步，背着手转过身来：
    “我知道啦！苏成意，明天见。”
    苏成意目送着她像小兔子一样欢脱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外，才抬脚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步行十来分钟，周边的高楼逐渐变为了有些破败的老式建筑。
    自从他考上大学以后，就没有再回过这里。
    看着周遭的景色，一时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刚拐进小巷子里，一个挎着菜篮的老太太就认出了他来，笑容满面地喊住他：“哎！”
    苏成意努力将面前的人和记忆里的名字相对应。
    老太太却没等他打招呼，从菜篮里拿出两个鸡蛋塞到他校服口袋里。
    “自家的土鸡蛋，你拿回去蒸着吃，补补身体，瞧你瘦的！大小伙子不能只长个儿不长肉哇…”
    “谢谢您，徐婆婆。”
    终于想起来了称呼，苏成意冲她轻轻鞠了一躬。
    似乎没想到他会回应，徐婆婆又惊又喜，硬要拉着他回家吃饭。
    “走走走，来婆婆家吃饭，婆婆给你做红烧肉吃！”
    苏成意赶紧借口说今天作业很多，下次一定。
    这才成功挣脱出来，钻进了旁边的楼道里。
    楼道因为背光显得有些阴暗，声控灯大概已经坏了。
    随处可见的小广告把水泥墙面贴得满满当当。
    中间隔层的转折处堆放着杂物，他脚步走过，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走到五楼，钥匙插入锁孔，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咯吱——”一声。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落进屋子里，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居然忘了拉窗帘吗。”
    他轻轻关上门，走到窗边。
    已经到晚饭的时间了，锅碗瓢盆交响曲开始演奏，放学的孩子们嬉笑打闹着从巷子里跑过。
    他的手在窗帘边上犹豫了一秒钟，最终还是没有将其拉上。
    转身仰面躺倒在沙发上，苏成意闭上眼睛，思绪起伏。
    感受着阳光慢慢消失，黑暗从窗外攀缘进来。
    为什么重生的会是自己呢？
    好不容易从泥沼一般的集体生活里逃离，回到了自己的围城里。
    工资完全足够自己在一线城市的销；除了睡眠不足以外身体足够健康；没有谈过恋爱，不存在感情问题
    非要说的话，就是他不快乐。
    人类本质上是群居动物，可他和其他人的关系淡漠得就像一层薄纸，雁过无痕。
    他活在这世上，就像一具无悲无喜的行尸走肉。
    可要认真算起来，世界上不快乐的人才是大多数吧？
    俗话说，不如意事常九八，可与人言无二三。
    或许那些在别人眼里很快乐的人，也有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努力学习，远离故乡，他前生所付出的所有努力，就是在织一个茧壳，只为将自己包裹起来。
    而现在茧壳破了。
    苏成意睁开眼睛，黑暗已经笼罩了整个世界，家家户户的灯光如星星一般点缀其间。
    在魔都，他也有无数次在这样的夜晚，沉默地看向玻璃窗外与自己无关的世界。
    那时候觉得无比遥远的人间灯火，现在却仿佛触手可及。
    他坐起身来，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摸到校服兜里那盒草莓牛奶，嘴角勾上了一丝不自觉的笑意。
    不知为何，对于重生这件事，他突然没有那么抗拒了。
    (本章完)

 第2章 睡个好觉

    第2章 睡个好觉
    厨房的灯泡好像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苏成意就着光调查了一下家里的余粮。
    冰箱的冷藏室里空空如也，冷冻室里放着几包速冻水饺，苏成意拿起来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已经是半年之前的了。
    储物柜里倒是摆着一整箱泡面，一整箱矿泉水。
    苏成意叹了口气，合上了冰箱门。
    他把徐婆婆给的两个鸡蛋放到灶台边，准备随便煮个面吃。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随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双方都有着将他带进新家庭的心思，但他打心眼儿里抗拒这种需要强行融入的感觉。
    虽说是亲生父母，但已经都有了新生的孩子。
    他呆在那样的环境里，总是有些像局外人。
    寄人篱下的滋味，只有尝过以后才知道。
    他只想远远逃开，所以很早就选择了独自在老房子里生活。
    好在他读的学校管理严格，上学早放学晚。
    他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学校食堂解决，需要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就吃泡面凑合一下。
    苏成意对做饭这件事没有什么天赋，也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去学。
    即使是最简单的煎鸡蛋，也都是他工作之后才慢慢学会的。
    起锅烧油，单手打蛋，他动作娴熟地煎了两个金黄的溏心蛋。
    刚把水烧上准备下面，客厅里就响起了手机铃声。
    苏成意擦了擦手，循声绕了一圈，才在沙发缝隙中间找到了被随意丢进去的手机。
    是爸爸送的iphone5s，目前能买到的最新款。
    在离婚之后，笨拙的老父亲补偿苏成意的方法之一就是送这些昂贵的电子产品。
    他乍一上手，只觉得屏幕小得有些不适应。
    来电显示是“妈妈”。
    对于接听电话这件事，苏成意心理上也是十分抗拒的，光是听到电话铃声，都会有些焦虑。
    他盯着屏幕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碰，二筒。”
    嘈杂的人声和麻将碰撞的声音传来。
    听筒那边的老妈还没有意识到苏成意居然破天荒地接了电话，依旧沉浸在麻将世界里。
    “今天这什么手气，牌一把比一把烂！”
    “王姐你不打了？不行，输家还没开口走啥走啊，接着打….”
    听着她像是结束了一局，苏成意这才开口喊了一声：
    “妈妈。”
    对方跟如梦初醒一般迅速回答道：
    “诶！小意！”
    本来输了牌略带怨怼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婉约起来。
    “妈妈没注意到你接了电话，对不起哦。
    王姐我不打了，我跟我儿子说说话，拜拜。”
    对方好像很快地离开了麻将桌，到了个安静的地方。
    “小意放学啦？现在都九点多了，吃饭了没啊？
    零钱还够不够？妈妈给你发红包伱怎么不收呢，要收着呀。”
    苏成意还没回答，她又自顾自地接着说：
    “今天你们班主任给我发消息啦，说明天你们高考百日誓师大会，要求家长要去。”
    “没时间的话，您不用勉强。”
    苏成意淡淡地说，他是真的情绪没什么波动。
    在这种亲子活动上，父母缺席的次数实在太多，他早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对方语气激动地反驳道：
    “开什么玩笑，这么重要的事儿妈妈怎么能不去呢？
    你放心，我都腾出空来了。”
    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让苏成意愣了一下。
    如果没有记错，前生的誓师大会他是一个人参加的。
    “嗯，还有，你爸也说要去。
    明早他应该会开车来接你，你记得回一下他的微信，定个时间，别搞忘记了。”
    “好。”
    苏成意应了下来。
    事情交代完后，听筒两端的两人就这样沉默了。
    眼看要陷入尬聊的境地，苏成意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
    他赶紧借口说水烧开了，挂断了电话。
    水倒是真的已经烧开了，正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苏成意把面饼丢进开水里，一只手拿筷子把面条搅开，一只手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一下弹出好几条未读消息。
    第一条来自老父亲，尽管已经有了新家庭，他的头像还是苏成意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戴着滑稽的虎头帽，却绷着脸十分严肃，有种反差的好笑感。
    “儿子，明早八点在楼下接你，想吃点啥？”
    苏成意想了一下，回复道：
    “小笼包。”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又很快加上了一个笑脸。
    苏成意也笑了笑，点进第二条消息，居然是来自楚倾眠的。
    她的头像是一只垂耳兔，貌似是某个最近爆火的动漫里的吉祥物。
    他给楚倾眠的备注是“二班班长”。
    “牛奶好喝吗？”
    附带了一个星星眼的期待表情。
    苏成意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旁边还没开封的草莓牛奶，赶紧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好甜，齁嗓子。
    他一下皱紧了眉头，甜品向来是他最抗拒的食物。
    但看着那个星星眼表情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违心地回复了：
    “还可以。”
    对方没有回复，他暗自松了口气。
    剩下的消息都来自班级群，大多数是关于明天誓师大会的具体安排。
    原本誓师大会的学生代表演讲，是安排给上次模拟考试的第一名苏成意的，但他十分果断地拒绝了。
    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排名榜上的万年老二——楚倾眠。
    班长大人大概是对此颇有微词，动用特权把给她端茶倒水的工作安排给了苏成意。
    把煮好的面端到餐桌上，苏成意顾不得烫，先咬了一大口裹满汤汁的溏心蛋。
    味道很不错，流心蛋黄和嫩滑的蛋清挟裹着油香。
    或许自己在做饭这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天赋？
    吃饱喝足之后，苏成意刷碗、拖地、洗澡、洗衣服，做了一个彻底的大扫除。
    强迫症作祟，他总有一种这个房间已经荒废了十年的错觉。
    收拾好一切，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古朴的红木家具，简单的几样电器。
    墙上贴着罗伯特巴乔穿着意大利国家队球衣和贝克汉姆曼联球衣的海报，红蓝相衬。
    这个老房间虽然很有年代感，但被他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看着倒是颇有成就感。
    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手机“叮叮叮”连响了好几声，是楚倾眠发来的消息轰炸。
    “就还可以啊！这可是我最爱喝的牛奶耶！”
    “我刚刚去洗澡了。”
    “明天我再给你带一盒。”
    “都怪你当逃兵，害我要演讲，好紧张，睡不着了。”
    苏成意有些为难要回复哪一条，最后发出去的是：
    “抱歉，睡个好觉。”
    对方的名字栏在“二班班长”和“对方正在输入中”徘徊了好多次。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晚安“的表情包，一只抱着月亮的兔子。
    这大概是结束聊天的意思。
    苏成意没有回复，退出微信界面，慢慢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

 第3章 返校

    第3章 返校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然而却出乎意料地睡了一个非常安稳的觉。
    直到闹钟响起，他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完了，昨天还有个bug没修完。
    他翻身下床直冲到卫生间。
    映入眼帘的却是瓷砖脱落的洗手台。牙刷杯上甚至还印着自由之翼的图案，于是他这才堪堪反应过来。
    啊，自己重生了，现在没有什么bug没修完，只有试卷没刷完。
    看着镜子里自己清秀白皙的脸，苏成意忍不住伸手薅了一把自己茂盛的头发。
    “年轻真好啊。”
    他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
    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他打开衣柜，一溜整齐的蓝白色校服。
    再有就是一叠白衬衫，还有两件冬天穿的黑色羽绒服。
    偌大的衣柜空空荡荡的。
    想到十年后的自己那一衣柜的格子衬衫，苏成意暗自决定要抽时间去逛逛商场。
    他背起书包出门的时候，刚好七点四十五分，本以为还要等老父亲一会。
    结果他刚从楼道门钻出来，就看见一辆林肯领航员大剌剌地停在小巷口，把本就狭窄的小路堵了大半。
    车主戴着一副很骚包的墨镜，无视了通勤时分居民们的不满，正怡然自得地转着车钥匙。
    “爸，你给人路堵了。”
    苏成意赶紧小跑过去，出声提醒。
    “哎，儿子来了，快上车。”
    他殷勤地拉开车门，示意苏成意上车。
    “哪儿堵路了，这里头哪有车出来啊，停外边我怕你找不见我。”
    苏父一只手转着方向盘，一只手把买好的小笼包和豆浆递过去。
    “快吃，热乎儿的。就你小时候最爱吃那家，嗬，生意是真好，我排老半天队了。”
    苏成意刚上车就看见了车里摆着的苏父和新家庭年幼女儿的合照。
    镜头下两人亲密无间，笑得合不拢嘴。
    听着耳边苏父温情脉脉的话，他不知道回应什么，所以只是“嗯”了一声，沉默地吃着包子。
    苏父自顾自说了半天，见他没什么说话的兴趣，为了缓解车厢内尴尬的气氛，只得伸手把车载音乐打开。
    在当年最流行的伤感网络情歌前奏响起来之前，苏父赶紧按了暂停键。
    “伱们年轻人不爱听这个，我看看.
    哎哟，车上没下纠结伦的新歌，爸知道你喜欢他。”
    “没事。”
    苏成意应了一声，示意他好好开车，自己凑上前操作。
    有一个文件夹叫“儿子整的”。
    苏成意点进去，里面都是他很久以前帮苏父下载的经典老歌，索性点开随便放了一首。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再望着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苏成意默默转过头看窗外。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这首歌和自己的心境分外契合。
    听着熟悉的旋律，父子两人都揣着各自的心事。
    一路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很快到了校门口。
    “爸，你先去那边找位置停车，然后联系一下我妈，和她一起去门卫处登记。”
    苏成意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又趴在车窗边补充道：
    “进去之后会有志愿者，你们找不到位置可以多问。”
    苏父连连答应，把书包从车窗里递给他，赶着抢停车位去了。
    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
    苏成意抬头看着校门口这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校门口的人流量让他觉得自己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又要开始适应这样的集体生活了啊。
    所以说，至少应该庆幸还好是重生到高三而不是高一吗？
    他随着人流慢吞吞地走到学校门口，考勤的学生伸手拦住他。
    “同学，请出示你的学生证。”
    苏成意在校服兜里掏出学生证递给他。
    对面的人翻看了一下，小声惊呼了一声，随后就跟旁边的人自顾自地交头接耳起来，迟迟没有把学生证还回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来自社恐的本能让苏成意觉得浑身不自在。
    对面的人一边讨论一边发出吃吃的笑声，他们探究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冒犯之意，没由来地让苏成意联想到毒蛇吐信。
    一有了这个联想，他就仿佛真的听见了嘶嘶作响的声音。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熟悉的、讨厌的感觉。
    “笑屁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只是她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的冰冷。
    楚倾眠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颇有几分风纪委员的气势。
    她一把将苏成意的学生证抢走，怒视着考勤的两个男生。
    “啊！楚倾眠学姐，不是的，你误会了。
    我们只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年级第一本尊，就有点激动.”
    对面的男生完全没想到今早能同时见到学校的这两位人物，顿时有点无辜地解释道。
    “别理他们！”
    楚倾眠一边气呼呼地说，一边拉着苏成意往教学楼走。
    走出一段距离，又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苏成意心里很清楚，或许那两人真的没有恶意，是自己太杯弓蛇影了。
    但看到楚倾眠如炸毛小狗护食一般凶恶的眼神，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想笑。
    于是他就真的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下楚倾眠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瞬间把刚才的怒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天啦噜，你刚刚笑了吗？
    不会吧，你真的笑了？是我听错了吗？”
    她不断晃着苏成意的胳膊，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谢谢你。”
    苏成意认认真真看着她的眼睛，同时想象着对方是公司财务部负责发工资的人，成功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果然成为社畜之后还是有经受一些磨炼的。
    谁知楚倾眠愣了一下，把学生证一下塞到他手上，转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走了。
    “我先回教室了！我做值日，啊不是我检查值日
    不对我收作业，总之有缘再见！”
    只是笑一下有这么吓人吗？
    自己在同学心中究竟是个多么可怕的形象啊，苏成意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进了校门，还没走几步就到了高三的教学楼。
    为了给高三学生节省时间，学校特地把高三年级教室都挪到了离校门最近的a栋。
    a栋离食堂和医务室也是最近的，一楼就是精心设计的图书室和休息区，环境相当不错。
    而一、二、三班这三个承担全校希望的尖子班，更是直接占据了战略位置最佳的二楼。
    图书室里座无虚席，大多都是来借教辅资料的学生，一旁舒适的休息区倒是只有寥寥几人。
    楼道里都挂着激励学生的超大版横幅。
    二楼的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三楼的是“志者战高考，惰者畏高考。”
    顶楼的是“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这怎么从下往上越整越吓人了，这里难不成是什么特种兵训练基地吗？
    (本章完)

 第4章 五言绝句

    第4章 五言绝句
    苏成意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个好久不见的、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他以前除了在教室学习，就是在图书室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没有认真打量过教学楼整体的构造。
    现在突然发现，原来学校还在楼梯旁边专门设置了一个告示板，上面用醒目的红色粉笔写着优秀学生寄语。
    在一条条正经的人生座右铭、鸡汤语录之中，有一条显得格格不入。
    “学习不刻苦，不如种红薯。”
    这句话莫名很戳苏成意的笑点。
    是的，他只是社恐，并不是没有幽默感。
    只不过他的笑点有些奇怪，更像是冷幽默。
    这句打油诗不用看名字也知道是谁写的，他几乎都可以想到始作俑者在写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了。
    ——高三二班楚倾眠
    果然。
    苏成意忍不住勾起嘴角，拿起旁边的粉笔在底下添了一句。
    反正也没人知道是他写的，他又不署名。
    这样想着，苏成意正把手里的粉笔放回盒子里，外面就一阵吵吵嚷嚷，几个穿着球衣的少年追逐打闹着跑了进来。
    同学们纷纷避之唯恐不及，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几位少年似乎挺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刺激着他们又加大了分贝。
    他们一边互相推搡一边往对方身上扔篮球，丝毫不顾及路人的感受。
    “真有精神啊。”
    苏成意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赶在他们前面上了二楼，准备从教室的后门绕进去。
    领头的那位高个少年却在这时率领几位小弟弯道超车，先他一步堵住了门口。
    随后就压着嗓子用自以为魅力十足的男低音说：
    “楚倾眠，出来一下。”
    苏成意见他们一时半会没有要走的意思，门也进不去，索性揣着手靠在墙边看戏。
    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安静的教室里一时无人回应。
    高个少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扯着嗓子提高了音量又喊：
    “楚倾眠，出来一下！我有事儿找你！”
    “不是徐洋你吵什么啊？看不见别人都在学习吗？”
    苏成意背靠着墙，看不见教室里的情况，但听楚倾眠的语气，她显然是已经很不耐烦了。
    徐洋挠了挠自己精心修理的寸头，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从运动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
    旁边的小弟们顺势鼓掌起哄，一时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目光。
    “哇哦～这不是好来来的蛋糕吗！
    我上次去排了一个多小时都没买到，徐洋你为了眠眠也太拼了吧。”
    另一个女生略带揶揄的声音响起。
    苏成意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她应该是楚倾眠的好朋友韩冰。
    这两人成天一起行动，关系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
    “我不要，请伱出去，别堵在教室门口。”
    话音刚落，楚倾眠伸手扒开堵在门口的众人，正好跟一旁看戏的苏成意对上了眼神。
    她顿时眼睛一亮，一直垮着的嘴角也上扬了起来，更加用力地把门口的人推开。
    “看你们都把人家挡住了！
    好了，苏成意，你快进去吧。”
    这下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苏成意的身上。
    徐洋更是投来了充满雄竞气息的敌意眼神。
    又摊上事儿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苏成意拎着书包往里走。
    “站住。”
    徐洋突然伸直了手臂挡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
    “你有病啊？”
    苏成意还没说话，楚倾眠已经一拳捣过去，徐洋疼得一下捂住了肚子。
    “哎哟姑奶奶你干嘛啊，我刚看见这小子在你的寄语下边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写什么，正要找他算账呢。”
    楚倾眠一脸疑惑地望向苏成意。
    后者冲她摊摊手，并没有反驳。
    于是她抬脚往告示板走去。
    韩冰也在这时钻了出来，挽住她的胳膊，一副要给她撑腰的样子。
    “多半不是什么好话，不信你去看看。”
    徐洋嘴里嘟囔着，揉着肚子跟在她后面。
    不少爱凑热闹的人也都跟了上来。
    然而等到看清告示板上写的字，众人一时都愣住了。
    字迹遒劲有力，颇显风骨，显然是有着一定书法基础的人才能写出来的，而内容却是——
    “养娃不读虚，不如养头居。”
    楚倾眠的声音因为憋笑有些颤抖。
    “.苏成意这你写的？”
    眼见赖不掉了，苏成意只好点点头以示回应。
    她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不是韩冰搀着，估计要笑倒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才华横溢的诗，你怎么不署名啊？”
    她拿起粉笔在底下添上他的名字。
    因为笑得太厉害，手上没有力气，把苏成意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咕涌的毛毛虫。
    “你笑什么，你写的和这个有区别吗？”
    苏成意不禁发出了疑问。
    “我写不好笑，你写就好笑，就笑就笑。”
    楚倾眠吐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众人嘻嘻哈哈地念着他俩联合创作的五言绝句，还有人掏出手机拍照留念。
    徐洋有些没面子地呼噜了一把自己的脸，一时感觉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撒。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李天王来了！”
    方才还挤在一起的同学们顿时作鸟兽散，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跑什么？人我都看清楚了，上课时间不回教室。
    二班的！有一个算一个，等下都到我办公室来！”
    高跟鞋把地板踩的咚咚响，来人就是今年新上任的年级组长。
    人称铁血战士、麻辣女兵、拖堂李天王的李璐，苏成意的班主任。
    人群顿时一阵哀嚎。
    楚倾眠缩头缩脑地躲在韩冰身后，两人想混入徐洋他们班的人流中。
    “韩冰楚倾眠，你俩是几班的？
    都说人脸我早看清楚了，还跑。”
    李璐已经冲到了她俩背后，一手抓住一个的校服后领。
    很好，有战友吸引火力了。
    一旁的苏成意赶紧抓住机会，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没想到眼尖的楚倾眠同志立即正义出击。
    “老师！苏成意也在这呢！”
    靠北，有二五仔。群众里边有坏人啊。
    苏成意顿时保持着跑路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李璐这才发现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苏成意你也站住，你先别回教室了，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你俩先回教室等着，别急，正义的铁拳会如期降临的。”
    李璐蹬着高跟鞋往二楼办公室走。
    苏成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背叛组织的楚倾眠。
    后者正用宽大的校服袖子捂住嘴偷笑，漂亮的眼睛里透出小狐狸一般狡黠的光。
    和所有学生一样，苏成意也害怕李璐，但不是害怕被批评。
    毕竟说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地方能挨批。
    但他怕跟人单独相处，尤其是李璐这种锋芒毕露的性格，实在是让人很有压力。
    三人像跟屁虫一样不情不愿地跟在李璐后面，到了二楼要分道扬镳的时候。
    “李天王是要跟你说奖学金的事，别害怕。”
    楚倾眠凑到苏成意边上小声说，然后拉着韩冰的手，一齐冲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她刚走了两步，又忍不住仰头大笑：“哈哈哈！”
    (本章完)

 第5章 誓师大会

    第5章 誓师大会
    奖学金应该是上学期期末的事了，苏成意一直没有去领。
    他倒不是装清高，是真的忘记了这回事，而且他的确也不缺钱。
    离异之后的父母为了补偿他，两人跟竞赛一样暗自较劲，隔三差五就给他银行卡里打钱。
    他一个生活两点一线的高中生，实在不知道该把钱往哪。
    办公室里只有李璐和他两个人，苏成意走到门口就停下脚步，不再往里走了。
    李璐独自在办公桌上堆叠的文件里翻翻找找。
    “上学期的事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来领，我这事情也多，老忘记，瞧瞧这都拖多久了。”
    终于找到了相关文件，李璐一回头发现苏成意还杵在门口。
    “进来呀，站那干嘛呢，在这签个字。”
    她手指点了点文件的右下角。
    苏成意这才走到办公桌前，俯身写下自己的名字。
    李璐看他这谨慎的态度，突然叹了口气，又摇着头笑道：
    “从高一开始我就当你班主任，怎么快毕业了伱还跟不认识我一样呢？”
    刚写完名字的苏成意一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算了。”
    李璐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
    “你成绩好，又懂事。
    按道理讲，你是最不让人操心的那种孩子。”
    她又站起身来，给苏成意倒了杯水。
    “可有时候我又偏偏觉得，最让我放不下心的就是你。”
    苏成意接过水杯，温热的白开水升起雾气，他垂下了眼睛掩盖住复杂的思绪。
    “老师，谢谢你。”
    上午九点整。
    在热烈的朝阳下，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正式开始了。
    作为远近闻名的市重点，一中誓师大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它不仅代表着一中对于高考的重视程度，也引领着市内其他学校的风向。
    主席台下方的vip席位坐着西装革履的领导们。
    看台上坐满了家长，他们手上大都拿着应援的横幅、旗子什么的，随时准备为自家孩子摇旗呐喊。
    誓师大会照例是以走方阵作为开幕。
    伴随着朝气蓬勃的运动员进行曲，整齐排列的蓝白色方阵按序出场。
    早就观察到各个角度都有摄影师举着镜头跟踪拍摄，苏成意故意走在队伍最后面，就是为了避免上镜。
    没想到轮到他们班时，站台上的主持人斗志昂扬地以最大分贝呐喊道：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二班！
    高三二班的平均成绩非常亮眼，苏成意、楚倾眠两位同学更是连续夺得全校成绩的一、二名！
    他们为校争光，我们要向他们看齐！”
    摄影师们迅速在人群中锁定了被点名表扬的两人，咔擦咔擦一顿狂拍。
    作为领队的楚倾眠走在队伍最前面，丝毫不怯场，甚至微笑着对着镜头比了个俏皮的剪刀手。
    苏成意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高冷人设。
    实际他心里已经叫苦连天，只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坐在观众席的苏父苏母，本来一个靠左一个靠右，丝毫不想搭理对方。
    然而一从主持人的口中听到苏成意的名字，两人就赶紧联手举起应援横幅，给苏成意摇旗呐喊。
    红底白字的横幅上写着：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哎哟，你们是苏成意的家长啊，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旁边的家长发现这一点后，登时惊呼道：
    “怎么教的呀这是，诶，咱们加个微信吧，想跟你们请教一下经验。”
    “对对，是我儿子。哦呵呵呵呵，哎，关键是孩子自己争气。”
    苏母笑容满面地跟旁边的阿姨聊天。
    苏父则举着手机放大镜头，试图在人海中拍下苏成意的身影。
    方阵结束后便是冗长的校长发言、领导讲话。
    就跟念紧箍咒似的，大多数学生都被太阳晒得有些蔫头蔫脑。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高三优秀学生代表——楚倾眠同学！”
    这一下把昏昏欲睡的学生们都唤醒了。
    楚倾眠在一中学生的心里简直可以说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说是整个学校的白月光也不为过。
    更何况她性格随和又善良，从来不摆架子。古灵精怪，十分讨人喜欢。
    总的来说，是个人见人爱见开的主。
    和苏成意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闭人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两个极端。
    所以她一上台，下面的学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欢呼声和鼓掌声久久不停，其中以徐洋和他的小弟团们喊得最起劲。
    楚倾眠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尊敬的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我是高三二班的楚倾眠，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她把手中的稿纸展开，脸上的微笑突然凝固了。
    几千人的操场非常安静，都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却像卡了壳一样，愣在了原地。
    苏成意皱着眉头望向台上，发觉楚倾眠紧攥着稿纸的双手正止不住地颤抖。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多半是出了什么岔子，甚至都不像是简单的忘词这么简单。
    场面停滞了半晌，底下的人终于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回事？眠姐这是故意安排吗？”
    “带了稿子怎么还忘词，好尴尬啊，我也尬住了。”
    “有电视台在直播吧，这算演出事故了。”
    一边的主持人着急地打手势示意楚倾眠先下台，她却像看不见一样，兀自原地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次自己不是处于风暴中心的人物，苏成意的心脏却越跳越快。
    嘈杂的人声被心跳声掩盖，时间的流逝好像都变得缓慢起来。
    他看见周边的同学忧心忡忡或幸灾乐祸的神情，看见急匆匆跑去跟主持人比划着什么的李璐。
    最后，他看见孤零零站在台上的楚倾眠。
    所有人观望的目光像潮水一样汇聚，涌向她，要将她吞没。
    恍然间，苏成意又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他就那样站在阴影里，隔岸观火，神情漠然。
    他此刻唯一的感受只是庆幸，庆幸站在台上的不是自己。
    但是，站在台上的永远都不会是自己吗？
    “不要插手，不关你的事。你做不到的，你帮不了她，你帮不了任何人。”
    自我保护机制在不断发出警告，苏成意却只听到脑海里自己的声音。
    ——“拉她一把，我要拉她一把。”
    于是下一秒，他拨开人群，将所有人惊诧的目光抛到脑后，飞奔到了台上。
    站到她旁边才发现，楚倾眠已经不只是发抖了。
    她眼神失焦，几乎是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才没有软倒在台上。
    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苏成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交给我吧。”
    便伸手拿过了她手上的稿纸。
    谁知楚倾眠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惊慌失措地看向他，用更细小的声音哀求道：
    “…不要看。”
    (本章完)

 第6章 黄金时代

    第6章 黄金时代
    可惜她说晚了。
    苏成意在拿过稿纸的一瞬间，已经大致扫过了上面的内容。
    一整页刺眼的红色涂鸦，都是对楚倾眠的恶毒诅咒和辱骂，用词露骨且极其没有素养。
    心下了然，他将稿纸折叠起来揣进兜里，递给楚倾眠一个安定的眼神。
    对方的眼神里全是歉意，同时又带着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期望。
    上前一步把话筒转向自己，苏成意强迫自己直视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
    都是萝卜白菜，都是萝卜白菜，都是萝卜白菜。
    他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才缓缓开口道：
    “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三二班的苏成意。”
    他的自我介绍说完，台下方才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鸵鸟.出洞？
    “大家对我的名字或许并不陌生，但我还是第一次有勇气站在台上，与大家进行这样的交流。
    这要感谢此刻站在我身边的楚倾眠同学，是她的勇气鼓舞了我。”
    苏成意的声音尚有点颤抖，他不太确定这种话能不能圆好刚刚的场。
    好在台下的同学们已经纷纷鼓起了掌，显然是相信了方才的事故是两人提前商量好的环节。
    好，成功了一半。
    苏成意挺直了脊背，努力伪装成一副勇敢的样子。
    然后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变得勇敢了。
    证据就是，他不再想要逃避台下的目光了。
    “高考是摆在我们所有人面前的一场避无可避的战役，我们也许会成功，也许会失败。
    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当逃兵。
    因为不论结果如何，高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都势必会让我们成为更勇敢的人。”
    苏成意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接下来的词。
    观众席上正大力挥舞的横幅，在主席台的角度显得非常明显，他索性借用了灵感。
    “我的名字寓意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这承载了父母的美好愿望。
    但伴随着我的成长经历，我更愿意选择——玉汝于成，一心一意。”
    观众席的横幅被默默收了起来。
    “学习是我一直以来唯一坚持的事，但我也曾困惑于学习的意义。
    是为了更高的分数吗？好像太浅薄了。
    为了中华之崛起吗？又好像太过宏伟了。
    直到我读到了这样一段话——
    不要虚掷你的黄金时代，不要去倾听枯燥乏味的东西。
    不要设法挽留无望的失败。
    不要把你的生命献给无知、平庸和低俗。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我们的黄金时代。”
    于无声处听惊雷。
    少年语调并不激昂，温吞如潺潺溪流。
    然而却掷地有声，每个字都重重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苏成意把话筒转回原来的位置，用胳膊肘碰了碰楚倾眠。
    虽然没有排练过，但两人像话剧演员一样，默契地谢了幕。
    短暂的安静后，观众席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反响好像还可以？
    他看见贵宾席的领导们都带着满意的微笑冲他点头。
    铁血硬汉铿锵玫瑰李天王也正热泪盈眶地大力鼓着掌。
    苏成意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拽着楚倾眠的袖子把她拉下了台。
    楚倾眠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乖乖被他拉着走。
    一直来到没人的主席台背后阴影处，苏成意才发现她眼圈像兔子一样红红的。
    他慌慌张张地在校服兜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一张纸巾递过去。
    谁知道对方看见那张皱巴巴的纸巾好像更伤心了。
    她干脆蹲了下来，把脸埋在双腿间，不住发出隐忍的啜泣声。
    犹豫了半晌，苏成意也蹲下来，踌躇着开口安慰道：
    “没事.已经没事了。”
    还是没有回应。
    苏成意哪里见过这场面。
    别说是安慰哭泣的女孩子了，就是这样面对面的单独相处，也是头一回。
    上辈子他活到快三十，也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
    正在手足无措之际，楚倾眠突然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声音还带着哭腔。
    “谢谢你，苏成意，伱刚刚讲得特别好。
    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苏成意被她这样盯着，只觉得比刚刚在台上还不自在。
    他非常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干巴巴地来了一句，
    “不用谢。”
    对方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主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各位家长！各位同学！
    接下来请大家以家庭为单位，前往学校特制的签名墙，留下自己的名字！”
    苏成意霎时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感谢了主持人百八十回，便起身要走。
    “诶，你等等我！”
    衣角在这时候被扯住了，楚倾眠想借力站起来，却因为蹲太久脚麻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苏成意想上手搀扶她，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
    楚倾眠像跟他赌气似的，就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叹了口气，苏成意只得伸出一只手让她握着，另一只手虚揽住她的腰，先扶着她站了起来。
    这时广播又响起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大嗓门：
    “眠眠！眠眠你在哪呢！”
    苏成意满脸疑惑地看向楚倾眠，后者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眠眠！你是最棒的！永远不要气馁！爸爸love you！”
    “噗。”
    苏成意一下笑出声来。
    “你还笑你！！我这下真的丢死人了！！”
    楚倾眠已经在崩溃边缘的情绪更是雪上加霜。
    见她缓得差不多了，苏成意松开搀着她的手，后退一步。
    “既然腿不麻了就快点出去吧，你爸肯定是找不到你着急才用喇叭的。”
    “嗯。”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倾眠耳根微红，没有再耍赖，只是乖乖应了一声。
    两人刚要走出主席台后面的阴影，苏成意突然想到了稿纸的事情。
    侧过头看了一眼楚倾眠还沾着泪的眼睫，他有点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问。
    对方却很敏锐地察觉到他略带犹疑的视线，一时如临大敌地惊呼道：
    “完了完了，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每次我眼睛肿了都很难看的，怎么办啊！”
    眼看她扁着嘴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苏成意赶紧摇头否认，伸手从兜里掏出稿纸。
    “不我是想问你，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见他提起这茬，楚倾眠收了眼泪，茫然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那你最近有得罪过谁吗？”
    从发现这张稿纸开始，苏成意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本章完)

 第7章 签名

    第7章 签名
    楚倾眠这样的人，到底有谁会对她做出这种充满恶意的整蛊呢？
    不，几乎已经不能说是整蛊了，一中的誓师大会隆重程度是个人都知道。
    在这种场合里，让她出这么大的丑，她一定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更何况那稿纸上的诅咒一条比一条恶毒，苏成意无法想象这是一个高中生能写得出来的。
    “上一个得罪的是.徐洋？”
    楚倾眠冥思苦想。
    “不可能。”
    徐洋一看就是没什么心眼的傻小子，而且他是喜欢楚倾眠，又不是恨她。
    “那就没有别人了。”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显得有些难过，
    “我真的想不出来是谁，不管是谁，我都希望他能直接告诉我，我到底哪儿做错了。”
    苏成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人的恶意有时候没有理由。”
    正因如此，很难查清楚究竟是谁做的。
    演讲用的稿纸是学校专门印制的，纸的材质特别，折叠也不会起皱，背面有校徽的印章。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学校传统，会将优秀的演讲稿交给学校留存，后续也许还会展出。
    只有被安排演讲的人，才能领到一张，因为这个楚倾眠还跟李璐抗议学校抠门。
    楚倾眠自己的稿纸肯定用掉了，那这个人的稿纸是哪来的呢？
    “儿子！”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断了苏成意的思绪。
    苏父苏母一路小跑着到了他面前，
    “跑哪儿去啦找你老半天了”
    苏母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旁边的楚倾眠，于是她的语气立即变得十分柔和，
    “哎呀，这小姑娘长得真标致哦，来让阿姨好好看看。”
    楚倾眠有点脸红，乖巧地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苏母拉起楚倾眠的手，细细打量着，这下是越看越满意。
    “孩子眼睛怎么红啦？
    没事的，不哭不哭，多大点事儿啊，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
    苏父则是在一旁冲苏成意疯狂挤眉弄眼，满脸都写着：“你小子可以啊！”
    苏成意无奈地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一个微胖的中年西装男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来。
    “班长，那是你爸吗？”
    楚倾眠在苏母的温柔乡里晕头转向，反射弧都变长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诶，是我爸。”
    楚父终于找到了自家女儿，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笑容满面地跟他们打招呼。
    “伱们好你们好，我是楚远江，眠眠的爸爸。”
    “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我是苏泽朗，这位是杨柳，我们是苏成意的爸妈！”
    苏泽朗也报以十分热情的笑容，不为别的，就为了楚远江这三个大字。
    棠安市谁还能不知道楚远江，实力绝对顶尖的大富商。
    要是能趁着子辈这层同学关系认识一下就太棒了。
    眼瞅着楚远江领着楚倾眠走远，苏泽朗立马凑到苏成意边上问道：
    “儿子，你知道他是谁不？”
    苏成意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
    “知道，班长她爸，楚远江。”
    “嗨呀！我就是问你楚远江是谁！”
    苏泽朗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你是问楚远江的工作吗？
    我不知道，好像是开超市的吧。”
    杨柳一巴掌把苏泽朗推了个趔趄。
    “你有病啊，跟孩子说这些干嘛？一身铜臭味恶心死了！
    儿子咱们签名去，甭搭理他。”
    为了这个签字活动，学校特地修了一面大概两米高、百米长的白墙。
    苏泽朗挤进人群，从志愿者那领了三支记号笔，兴冲冲地返回来。
    苏成意看着白墙上五颜六色的笔记，觉得还怪有艺术气息的。
    这下学校又多了一道可供参观的风景线了。
    “给，咱仨一人一种颜色，我要黑的，成熟稳重。”
    苏泽朗把笔献宝似的递过来。
    “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要粉的，青春洋溢。”
    “嘁，您可真别逗我笑了。”
    苏成意拿起最后一支笔，是青色的。
    还不错，这个颜色在白墙上并不显眼。
    他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便起身要走。
    “诶诶诶，这么快走了？我还没写完呢。”
    杨柳赶紧叫住了苏成意，苏成意听言低头一看，她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小字。
    “祝苏成意学习进步，心想事成。
    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平平安安长大”
    感觉她马上要写到娶个好媳妇这种话了，苏成意赶紧出声阻止了她。
    “妈！这只是个签名活动，没让写心愿。”
    “谁说的，你看旁边这么多都写心愿了。”
    苏成意往旁边一看，果然大多数都写着“高考顺利”“考到700分”这种愿望。
    “那也不用写这么多吧爸你把名字签小点成不成啊，签那么大别人没地签了。”
    一个硕大的“苏成意之父——苏泽朗”已然占据了白墙上一大块位置。
    这下好了，人家隔着八百米都能看见苏成意三个大字。
    苏泽朗背着手欣赏自己的书法大作，直接忽略了苏成意的抗议。
    “接下来将在教学楼b栋一楼召开名校宣讲会，请各位家长按需求参与。”
    广播一响，操场里闲逛的家长们顿时有了新目标，都赶着去听宣讲会了。
    “小意啊，你觉得咱们有必要听这个吗？”
    杨柳试探着发问，苏泽朗在一旁帮腔。
    “对啊，儿子成绩这么好，应该都是名校主动争着抢吧，应该是你选学校，不是学校选你！”
    苏成意早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一脸云淡风轻地往a栋走。
    “你们还有事情的话可以去忙了，我要回教室学习。”
    两人见他说得这么直接，一时讪讪地笑道：
    “我这真是一会有个应酬，爸爸晚上来接你吃晚饭，想吃披萨还是汉堡啊？”
    “哎，妈妈也是有事，约了老师上瑜伽课。这老师有名极了，可难约了，下次妈妈给你也约一个。”
    “大可不必。”
    苏成意无奈地回绝，十七岁男孩去上瑜伽课合适吗？
    “我没跟你们生气，你们能来参加誓师大会我已经很惊讶了。”
    毕竟上辈子，自己是一个人参加的。
    他还依稀记得家长互动环节，他一个人对着空气无实物表演。
    最后还是李璐发现了，来跟他配合了一下。
    不然一中的纪录片里，就会出现一个滑稽小丑。
    其实今天能来参加这场誓师大会，都是他们在忙碌的工作和新家庭里，海绵挤水一样挤出来的时间。
    已经很不容易了，苏成意这样想着。
    他抬起手腕看表，十一点二十分。
    苏成意的手表不是现在学生之间最流行的那种机械表，而是不锈钢外壳的老式石英表。
    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戴在他清瘦白皙的手腕上，倒有种特别的好看。
    苏泽朗和杨柳看在眼里，却觉得有些心酸，下次送礼物的方向又明确了。
    一定送一块最新款、最炫酷的机械表。
    (本章完)

 第8章 饭局

    第8章 饭局
    “快到饭点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苏成意下了逐客令。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往教室走。
    但是刚走到a栋楼下，苏泽朗就追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爸爸刚刚把应酬推了，陪儿子吃饭重要。”
    苏成意忍耐了一下，还是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不是有什么不满，也不是在发脾气，只是本能地抗拒身体接触而已。
    苏泽朗却以为是他生气了，尴尬地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刚刚问过你们李老师了，今天下午休息，明天才正式上课。咱们去吃点什么吧。”
    苏成意见他这样卑微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他轻轻点了点头。
    苏泽朗紧绷的身体一下松弛下来，笑呵呵地领着他往校门口走。
    “你妈也想陪伱吃饭的，但她不想跟爸吃饭.所以下次她单独带你吃。”
    “儿子想吃什么，要不要吃海鲜自助？
    还是吃你们小孩喜欢的汉堡薯条披萨饼之类的？”
    吃这方面，苏成意是真的不怎么挑。
    他吃得也不多，去吃自助餐会很亏。
    所以他短暂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吃披萨吧。”
    吃不完还能打包回去凑合两顿。
    苏泽朗却在心里暗暗高兴，苏成意看上去太早熟了，他经常会有点担心。
    好在儿子还是会喜欢这些小朋友爱吃的东西。
    一中附近就有个商场，里面都是学生爱吃爱玩的，一中的学生们有点空就爱往里跑。
    李天王曾经下令，高三学生午休时间敢跑到商场里玩的，直接通报批评处理。
    商场很近，开车只五分钟就到了。
    苏成意从来也没逛过几回商场，路过各种店铺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苏泽朗在一边看着却觉得心酸极了。
    自己跟杨柳离婚前，一穷二白。
    偶尔赚了点钱就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经常就是四个荷包一样重的状态，哪有闲钱带孩子逛街？
    孩子从小就是几套校服换着穿，他偶尔给买点新衣服，孩子每一件都穿到洗得发白。
    如今有钱了，又忙工作，忙着照顾新家庭。
    自己亏欠成意的真的太多了，如果不是在大街上，真想扇自己一耳光。
    而一旁的苏成意根本不知道身边的老父亲脑补了这么多。
    他只是走出这段时光太久了，需要多听听、多看看，才能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到了披萨店，苏泽朗恨不得把店里的东西全点一遍。
    苏成意阻拦无果，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
    第一个上来的是海鲜至尊披萨，烤得金黄的面饼上点缀着虾仁、蟹柳、鱿鱼圈，卖相很是不错。
    苏泽朗顾不上烫，立刻上手挑了一块虾仁最多的递给苏成意。
    滚烫的芝士拉出长长的丝，苏成意没有急着吃，用叉子给苏泽朗的盘子里也叉了一块。
    “好，好，咱爷俩儿一块吃。”
    苏泽朗投资赚了钱之后，曾经发誓要把以前吃不起的都狠狠吃一遍。
    什么鹅肝、松露、鱼子酱，吃得惯的吃不惯的，都没少吃。
    他其实没吃出来这些东西贵在哪，所以经常调侃自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今天在这个普通的快餐店里吃的普通披萨，他却吃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吃吗儿子？爸觉得真好吃。”
    苏成意觉得就是快餐的味道，但见苏泽朗好像吃得蛮开心，他也就点点头说好吃。
    吃完一块披萨，点的其他东西也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烤鸡翅，凤尾虾，惠灵顿牛排，意式肉酱千层面，摆了满满一桌子。
    苏泽朗正在帮苏成意把牛排切成小块，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老婆”。
    他一时有点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接。
    看着他骑虎难下的样子，苏成意索性伸手帮他按了接听。
    一个甜腻的声音通过外放的话筒传了出来：
    “老公～你在哪呢～”
    苏成意听得头皮发麻，迅速端起杯子喝饮料。
    他没想到苏泽朗和现任妻子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早知道不帮忙接了。
    苏泽朗尴尬地回应：
    “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今天成意学校开会，我这会儿带他吃东西呢。”
    “你们在哪儿吃东西呢？我刚接完小雪下舞蹈课，带她一起过来吃点吧！”
    “爸爸！你吃好吃的不叫我！”
    一个稚嫩的童声大声抗议着。
    苏泽朗为难地看着苏成意，后者自顾自吃着盘子里的意面，没有要对此发表意见的意思。
    电话里又催得紧，他只好答应了下来。
    “行，就在一中旁边的购物中心。”
    这通电话下来，父子两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苏泽朗不好意思说话，苏成意不想说话。
    要说不介意，那实在太假了。
    苏成意心里其实很不舒服，他压根没见过苏泽朗新家庭的成员，他也一点都不想见。
    但苏泽朗这半推半就的态度，他没什么立场出声拒绝。
    只过了十来分钟，一个妆容精致的漂亮女人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胖孩。
    “爸爸！”
    小胖孩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苏泽朗，欢笑着跑了过来，扑到他怀里。
    “你点这么多好吃的，都不叫我，我不喜欢爸爸了！”
    她撅着嘴发脾气，苏泽朗赶紧把她抱到腿上坐着，软着声音安慰。
    “小雪想吃什么，爸爸给你拿。”
    那个漂亮女人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在苏成意对面坐了下来，友善地跟他打招呼。
    “这就是成意吧，长得真好看呐，比你爸年轻时帅多了！”
    苏成意头都没抬，把叉子上卷的一圈意面吃完，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时嘴里塞满了薯条的小雪也发现了苏成意的存在，她突然指着苏成意，含糊不清地说：
    “我要哥哥抱！”
    苏成意抽了张纸巾擦嘴，有些疑惑地抬起眼睛看着对面三人。
    小女孩满嘴油渍，一双胖手朝他举起，身体已经往他这边倾斜了过来。
    两个大人都笑容满面，似乎很期待接下来会出现的其乐融融场面。
    可笑。
    苏成意背起书包掉头就走。
    “成意！”
    苏泽朗叫了他一声，好像想起身追他，但手上又抱着小孩，他只得讪讪地跟妻女解释。
    “可能是急着回去学习吧，高三了，时间紧.”
    苏成意走得很快，玻璃门隔绝了三人接下来的对话。
    他有些后悔今天来吃了这一顿饭，和上辈子一样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不管从哪种角度，他都无法理解苏泽朗的用意。
    在父子关系的修复进程都还没有开始的这个当口，他难道真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跳过这些阶段，直接就跟他的新家庭和睦相处了？
    (本章完)

 第9章 分班考警告

    第9章 分班考警告
    怀揣着久违的怒气，苏成意回到了一个人的家里。
    手机一直在叮当作响，一路上苏泽朗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
    “怎么没吃饱就走了？”
    “你在门口等等，爸爸送你回去。”
    一个未接通话。
    “儿子，对不起。”
    “是爸爸考虑得不周到，下次不会这样了。”
    苏成意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很久，然后左滑删除了聊天记录。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生气的感觉了，苏成意仰躺在沙发上，思考着这个问题。
    重生以后，自己的情绪起伏好像变大了不少。
    对于情感过于淡薄的自己来说，这也许是好事。
    算了，自己以前根本不会出去吃这一顿饭，也就没有生气的机会。
    不想再纠结于这件事，苏成意从书架上的碟片里选了一张没看完的——
    《宇宙大爆炸前发生了什么》。
    这种恢弘的纪录片很适合在心情低落的时候观看，宇宙的广阔更加映射着人类个体的渺小。
    小时候的苏成意喜欢看星星，那时候他相信人死后就会变成星星。
    之所以愿意相信，只因为这个世界上与他感情最深厚的那一位亲人离去以后，他需要一个心灵寄托。
    尽管触手不可及，至少目光可以到达。
    星空那么大，苏成意期待着自己也会有一个位置。
    最好是变成一颗最暗淡无光的，不起眼的，这样就永远不会被热爱探究的科学家们发现。
    现在他长大了，知道了那是哄小孩子的，所以把看星星的活动换成了看科学纪录片。
    ——尽管纪录片也不一定完全是正确的。
    比如就没有纪录片能解释，他回到了从前这件事情。
    这一天的时间就用各式各样的纪录片打发过去了，苏成意难得地给自己放了个假，没有学习。
    第二天一早。
    苏成意走到教学楼a栋楼下，发现和热闹的b栋仿佛两个世界，整栋楼安静地没一点噪音。
    多半是李天王在镇压着这群猴儿。
    心下了然，他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只有少数几个位置还空着。
    李璐端坐在讲台上，手上飞速地勾勾画画，在批改某次小考的试卷。
    她余光瞟见苏成意站在门口，似乎正犹疑着要不要打报告。
    “到了就快进来，节省时间。”
    苏成意得了恩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倒数第二排靠窗，很适合发呆和做自己的事情。
    学校规定桌上不允许堆放书，李天王说那都是学生给自己建造的碉堡，躲在后面不知道搞什么小动作。
    所以他的桌上除了一支笔和一张做到一半的数学试卷，什么都没有。
    突然想到什么，苏成意在课桌里仔细翻找。
    学校给他发的稿纸不见了。
    作为学生代表的第一人选，他是最先拿到稿纸的。
    但他私下跟李璐申请了不上台演讲，同时那张稿纸也没有被回收。
    想来也是由于稿纸的特殊性，楚倾眠上台前甚至没有检查过内容。
    有人从自己这里拿走了稿纸，替换了楚倾眠的。
    这侧面说明了那个人一定知道演讲人更换这一流程，不然他不会知道自己这里会有多余的稿纸。
    “报告！”
    楚倾眠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看起来是一路跑过来的。
    “以后不用打报告直接进来，节省时间。”
    李璐头也不抬，拧着眉头批改试卷。看来试卷的结果让她不太满意。
    “好的老师。”
    楚倾眠坐到正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旁边就是韩冰，两人互相挤眉弄眼地打着暗号。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耽误一下大家的学习时间，我说说上周周考的事情。”
    李璐把笔盖“啪”的一下合上，凌厉的眼神扫射了一下全班。
    楚倾眠和韩冰立刻老老实实地坐正了。
    苏成意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逐渐变得阴沉的天空，好像快下雨了。
    “这次数学周考，我们班的成绩非常不理想。
    一直以来，数学都是我们班的强项，平均分通常比隔壁一班和三班高出五分左右。”
    “可这一次，平均分只高0.1分，这是什么概念？”
    李璐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把讲桌敲得咚咚响。
    “报告老师，就是我们班平均分比他们班高0.1分的概念呗。”
    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小男生嬉皮笑脸地举起手回答。
    苏成意收回望着窗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好像外号叫猴子，是个热爱插科打诨、哗众取宠的角色。
    被他这样一搅和，不少人顿时发出低低的哄笑声。
    李璐也笑，她在讲台上的另一叠卷子里翻了一下，招手道：
    “侯小宏，你上来。”
    “把伱的试卷举着，给大家看看你的分数。”
    侯小宏满不在乎，吊儿郎当地走上讲台，把卷子上鲜红的“87”向所有人展示出来。
    “这次的卷子难度我不想多说，上次物理周考都说难、打击自信心了。”
    上次物理周考的试卷就在抽屉里，苏成意抽出来看了一眼。
    确实有些超纲，和他之前做的竞赛模拟题难度差不多。
    虽然他的试卷上依然是鲜红的“100”。
    “这次数学就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信心，简单程度前所未有。
    咱班有好几个满分的，隔壁一班只有一个满分，三班一个没有。”
    “上等马大胜的情况下，平均分怎么会拉不开呢？对，下等马。”
    她的眼神扫向旁边的侯小宏，后者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种卷子能考个不及格，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佩服。”
    “不过也没关系，我这次还有个事情要通知大家。”
    李璐把手中的卷子放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写下三个大字。
    ——分班考。
    就像往水里丢了颗鱼雷一样，安静的学生们都纷纷议论起来。
    “分班考？”
    “这都快高考了还分班啊，不会吧。”
    李璐敲敲黑板，示意大家安静。
    “这是学校开会商讨之后的决定。
    根据分班考的成绩重新分班，依据学生水平，安排不同的复习计划。”
    “所以，有些甘愿屈居人下的下等马，可以去适合自己的环境里，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
    她一把将侯小宏的卷子抽走，没有再看他一眼。
    后者终于维持不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有些慌张了起来。
    他握紧了拳头，好像要说点什么质问她。
    苏成意看着他愤怒的神情，终于想起来，他家里好像挺有背景的来着。
    “当然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的家长也应该有知情权。”
    仿佛知道侯小宏憋红了脸，要说什么一样，李璐提前开了口。
    “分班考之后，会同时召开家长会。我会通知到你们每一个人的家长，到时候务必到场。”
    欢乐的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把桌子上的卷子一收，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教室。
    (本章完)

 第10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10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璐的背影一消失，平时和侯小宏玩得不错的同学立即一拥而上。
    “没事儿吧猴子，你可真牛，明知道李天王心情不好，还往枪口上撞。”
    侯小宏咬着牙，忿忿不平地说：
    “不就是一破班主任吗，还能真把我怎么样啊。”
    几人围在讲台旁边联合声讨李璐。
    前排的楚倾眠也愁得小脸皱起，唉声叹气的。
    几个女生见状凑到她旁边，围着她问：
    “眠眠怎么了？你难道还担心分班考呀，你成绩那么好。”
    “我是担心我家冰冰，要是冰冰去其他班了我怎么办呐。”
    她拉着韩冰的手撒娇般晃来晃去，韩冰安慰地回握住她的手。
    “没事儿～为了眠眠我也要努力！”
    女孩们瞬间抱在了一起，像运动员上场前的加油打气环节一样。
    苏成意把看戏的眼神收回。
    按理来说，分班考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压力，但他心里老有点隐隐的不安。
    学生时期，每次有负面情绪的时候，他都会通过刷题来解决。
    一道道题目就像冒险游戏的怪兽一样，只一回合，就被他斩于马下，十分解压。
    而在高中这种群居环境里，大多数时候他的负面情绪都来得波涛汹涌，仿佛没有尽头。
    也许这才是他学习好的真实原因。
    于是他看着自己面前那张没写完的数学卷子，突然意识到——
    前半部分已经是十年前的自己做的了。
    “三棱锥e-bcd的体积是…”
    苏成意从头看了一遍题目，看自己已经做好的辅助线。
    顺着之前的思路，他旋开笔盖，在空白处写下答案。
    “10。”
    十年磨一剑，又斩敌方一员大将。
    这张数学卷是前年高考的真题，他把后面几道大题依次做完，没有吃力的感觉。
    担心会不会是这张卷子太简单了，他又找出了两张数学竞赛试卷埋头写完。
    总的来说，感觉也还算轻松。
    毕竟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要说起来，其实一直没有跟数学说过再见。
    大一的课程有高等数学，线性代数，大二又有概率论，集合论，即使是大三也有算法课。
    虽然这样的课程只是学了一些基础，但难度系数还是比高中的数学知识高出不少。
    同学之中也有不少抱怨这些课程难的，但苏成意对数学还算感兴趣，所以都学得十分认真。
    当初如果不是考虑到就业问题，或许就选数学专业了。
    所以现在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会不会不小心用了超纲的高等解法做题目。
    只是选择填空还好，大题有可能会不给步骤分。
    刻在脑子里的知识不会随着时间流逝。
    得出最终结论之后，他如剑客合上剑鞘一样合上笔盖。
    苏成意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来刚才那种不安的感觉，是对自己学习能力产生的怀疑。
    毕竟学习，是从前的自己唯一一件做得还不错的事情。
    重活一次，要做得更好才行。
    晃了晃脑袋清除掉脑子里的数字，伸了个懒腰，苏成意才发现教室只剩他一个人了。
    手表的指针指向12:30，现在去食堂大概只剩一些残羹剩饭，他决定去小卖部买个面包简单填填肚子。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楚倾眠拉着韩冰的手，像逃命一样窜进了教室，险些跟他撞个满怀。
    苏成意反应很快，侧开了身子，同时后撤一步，成功避免了这场撞车事故。
    “对不起对不起…啊？伱怎么还没去吃饭。”
    楚倾眠起先还没看清他是谁，先是接连道歉了几声，抬头发现是他的时候，语气就变成了柔软的抱怨。
    “正要去。”
    苏成意回应了一句，就随手拉开了她们俩进来的时候被故意锁上的门。
    “别开门！！”
    两人集体尖声叫道。
    “眠眠，你刚刚是骗我的对吧…”
    门外的徐洋以一种故作哀伤的姿势靠着门框，手里还举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
    似乎是因为刺太扎嘴，刚从嘴里拿出来。
    “怎么是你！”
    看到面前的苏成意，徐洋跟被火烫了一样缩回手，把藏到背后，尴尬地挠着自己的寸头。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给他让出一个身位，同时给出一句善意的提醒。
    “学校规定不让早恋。”
    徐洋脸色一下涨地通红，
    “早什么恋！我对我女神表达一下向往之情，有错吗！”
    “请便。”
    苏成意绕开他出了门。
    走到食堂门口，苏成意这才知道楚倾眠为什么跑那么快。
    一大堆白色的蜡烛摆成爱心的形状，就跟谁家办白事一样。
    周围还散落着鲜红的玫瑰瓣，看着别提多诡异了。
    还好是青天白日，如果是大半夜，得给人吓死。
    就算现在是十年前，徐洋这表白方式，也实在是烂透了！
    苏成意暗自好笑。
    他尽量小心避开这一地破碎的少男之心，走进食堂。
    果然里面的所有人都十分兴奋地议论着这件事情，彼此分享着在不同角度拍下的视频和照片。
    和他想的一样，连小卖部的面包都只剩几个没人爱吃的了。
    好在他并不挑食，随便买了一个没有夹心的牛奶味面包，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开始吃。
    口感还算不错，就是没什么牛奶味，应该叫面包味面包。
    “我看看你拍的，你拍的高清，声音放大点我听听。”
    旁边桌的几个人正播放着刚刚拍到的视频。
    “楚倾眠，我喜欢你很久了。之所以选在今天正式跟你说，是因为昨天是高考百日誓师大会。
    昨天所有人都向高考宣誓，今天我偏要向你宣誓，我发誓！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视频播放到这里，几个人已经笑成了一团。
    “哈哈哈！受不了了！”
    苏成意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光听声音，看不到画面，他觉得这说得还挺诚恳，并没有什么好笑的。
    视频还在继续播着，可能是见对方没有回应，徐洋放缓了声音说，
    “你不给我回应没关系，我知道，快高考了你怕影响学习，我可以等…”
    “不，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楚倾眠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视频背景声有些嘈杂，她的声音却依然清亮。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本章完)

 第11章 一中ukw

    第11章 一中ukw
    “什么？？你喜欢谁？？？”
    徐洋骤然拔高的声调让旁边那一桌人笑得更大声了。
    视频在一阵混乱的喧闹声中戛然而止，想来楚倾眠就是在这时候溜走了。
    苏成意咬了一大口面包，什么喜欢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楚倾眠编出来让徐洋死心的。
    离高考就剩三个月了，楚倾眠应该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
    徐洋在这时候表白，失败几率是100%。
    如果是他要表白的话，应该会在高考之后的晚上。
    那时候，压在肩上的担子骤然消失，想来会有做一些出格行为的冲动。
    再加上高考结束后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和朝夕相处的同学分离的感伤情怀。
    几率大概会提升50%…
    苏成意突然一愣，不对，自己想这个干嘛？自己哪有要表白的对象？
    摇了摇头，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正起身要走时，他突然感觉如芒在背。
    ——有人在暗处窥伺着自己。
    苏成意敏锐地朝那个方位看过去，一个陌生女生正举着手机镜头对准自己。
    他瞬间皱紧了眉头别过脸去。
    今天在走方阵的时候，已经被拍得够多了。
    更何况现在是私下场合，他不懂对方什么用意。
    正在十分不爽之时，对方却放下了手机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就是今天誓师大会演讲的苏成意吗？”
    对方问得坦然，一点都不像偷拍被发现的人。
    苏成意只得礼貌回复，
    “是的。”
    谁知他这话一说完，旁边吃瓜看戏的群众们立刻把目光都投射到了这边。
    “我去，这小帅哥是今天演讲那个？我刚都没注意！”
    “拜托，比起演讲，他可是苏成意诶，伱们连年级第一都不认识吗？”
    “近看更帅了…谁去帮我要个微信？”
    “拉倒吧，人家出了名的高冷。”
    更多的人举起手机正大光明的拍照。
    甚至还有几个忘记关闪光灯的，苏成意被晃得抬手遮住了眼睛。
    “太好了，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对方的语气十分欣喜。
    拜托，这里是食堂，能碰见同校的人很奇怪吗？
    苏成意只能在心里吐槽。
    他低着头如坐针毡，只期盼着她快点把要说的话说完。
    “我是高二年级的学妹，一直知道学校有这样一个学神，却没见过真人。”
    “苏学长今天演讲得太棒了，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对方的行为实在是有点热情过度，让他有些不舒服。
    但说的话又合情合理，并不越界。
    要换在以前，苏成意一定会立马掉头就走。
    但既然下了决心不想和以前一样，自己也得做出点行动才行。
    于是他点了点头，抬起眼睛正视着对方，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
    齐耳短发，硕大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是个谨小慎微的普通女生。
    居然能做出这样胆大的事情啊，苏成意心里生出一丝佩服来。
    见他点头，对方立即冲他伸出手来，
    “学长你好，我叫梁妮娜，很高兴认识你。”
    上来就肢体接触还是太困难了。
    苏成意没有和她握手，只是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学长方便加个微信吗？”
    梁妮娜握了个空，但并不介意，还是保持着笑容调了个二维码出来。
    只是加个微信好友苏成意倒是无所谓，但他手机在教室里没带出来，只能照实说了。
    “不好意思，我手机在教室。”
    “没关系，我跟学长一起回教室吧。”
    梁妮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可她这句话一出来，苏成意从刚开始就隐隐存在的不适的感觉到达了顶峰。
    这个学妹，好像有点没边界感。
    他没有继续保持礼貌，移开了眼神。
    无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快步离开了食堂。
    想到刚刚那些闪烁的镜头，苏成意心里一阵烦躁。
    回教室的路上，他又开始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
    就像游戏里的npc出现在现实世界一样，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眼神。
    尽管他知道那是心理作用，手心却依旧开始冒冷汗。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奔跑了起来，像要摆脱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二楼，恰恰好跟走廊里三足鼎立的人打了个照面。
    李璐脸黑如锅底，正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楚倾眠昨天才刚哭过一场，现在又红着眼圈倔强地盯着另一边。
    徐洋垂头丧气地站着，时不时拿眼睛偷瞟旁边的楚倾眠。
    苏成意猜想，这大概是徐洋的表白活动被某些正义的围观群众告诉老师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可不想被李天王的怒火波及。
    正打算从他们背后绕进教室，李天王就怒气冲冲地骂道：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你还敢在学校搞这种事情？你不要脸，人家女孩子要不要脸？”
    徐洋被骂，缩了缩脖子，低声说：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
    “还有你，楚倾眠，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就说，现在是高三，我们的任务是学习，这很难吗？不会说吗？”
    楚倾眠也是个倔脾气，憋红了眼睛，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你别不说话！我问你俩，学校的论坛是干嘛的？是让学生交流学习用的！！”
    “现在呢？全是你俩的八卦新闻！我让管理员删了半个小时了都删不过来。”
    李璐气急败坏地把手机屏幕伸到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看。
    楚倾眠别过头去不想看。
    徐洋倒是饶有兴致地凑上前，还把看到的第一个帖子标题念出声来。
    “现场直播——一中ukw被学妹当场表白…”
    听到这个，楚倾眠猛一回头，扎起的马尾一下甩在徐洋脸上，像一个大耳刮子，抽得他痛呼一声。
    “哎哟！”
    李璐立即把手机收了回去，本就黑得不行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苏成意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他根本没看过学校论坛，不知道那里已经成了学校八卦的分享地。
    而自己在论坛里也有了个代号叫ukw，全称是you know who，中文意思也就是：你知道是谁。
    来源是哈利波特里的大boss伏地魔，因为人们不敢提他的名字，所以用这个代替。
    当然了，苏成意之所以叫这个，并不是因为大家害怕他。
    谁会害怕一个人畜无害的闷葫芦呢？
    (本章完)

 第12章 昨日重现

    第12章 昨日重现
    只是因为论坛管理员的潜规则，只要出现他大名的帖子都会被秒删。
    苏成意本人当然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李璐私下安排的。
    学校论坛是允许匿名发言的。
    高中刚开学不久时，针对苏成意这位神出鬼没的中考状元，有着不少的扒皮帖。
    说是扒皮帖，其实大多数都是些无凭无据、听风就是雨的造谣帖。
    有说苏成意是豪门私生子的，有说他私下烟酒都来的。
    更离谱的还有说苏成意是机器人的。
    发帖人甚至煞有其事地罗列了一系列证据：没有表情，不跟人交往之类的。
    为了避免影响苏成意的心情，李璐就动用特权直接要求把苏成意相关的帖子一刀切了。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生们很快就给他起了ukw这个代号。
    现在听到这个标题，苏成意也猜出来了这个ukw就是他本人。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苏成意轻轻咳嗽了一声，走廊里面面相觑的三个人立即齐齐转头看着他。
    “李老师。”
    苏成意先跟李璐打了个招呼。
    对方本来想直接开门见山兴师问罪的。
    见他一脸云淡风轻，便有些错愕地应了一声。
    “我刚刚没有被表白。”
    苏成意扫了一眼对面三个人神色各异的脸，没头没脑地来了这样一句，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楚倾眠从刚刚开始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精打采的，听他这样说，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苏成意瞧着她微微发红的眼角，接着往下说。
    “只是恰巧有一位学妹对我今天的演讲词感兴趣。
    我们现在是高三最后阶段了，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老师，我很清楚。”
    楚倾眠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闪动，蓄了很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李璐有些满意地收起了手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个明事理的，哎，要是都跟你一样就好了。”
    她这话明显是说给剩下两人听的，苏成意不知道楚倾眠为什么在哭，他只好接着说：
    “班长之所以那样说，想来是为了让徐洋同学不在众人面前太过难堪。”
    徐洋拳头捏得邦硬，把后槽牙磨得咯吱响，不住向他投来要打人的眼光。
    苏成意当做没看见，自顾自地说：
    “班长一向很优秀，不会做出影响自己前途的事情。老师，您不用太担心了。”
    李璐原本觉得今天是她职业生涯的至暗时刻，刚批评完第二名，第一名又给她来了当头一棒。
    现在被他这几句话劝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她觉得还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楚倾眠不论是生活水平还是家庭教育都是一等一的，绝对不是会被徐洋这种小痞子轻易吸引的单纯少女。
    李璐放宽了心，只觉得今天阴沉的天气都明媚了不少。
    看着面前哭得梨带雨的楚倾眠，她尝试性地问：
    “眠眠，苏成意说得对吗？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对吧，伱不是拎不清的人。”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楚倾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炸毛了。
    “我就是拎不清的人！”
    恶狠狠说完，还瞪了一眼苏成意。
    只不过她眼里还是水汪汪的，一时就少了七分凶狠，只剩下三分委屈。
    楚倾眠气鼓鼓地回教室去了，这下轮到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苏成意叹了口气，他本来是好意解围，不知道哪里又踩到楚大小姐的雷区了。
    算了，女人心海底针，猜什么猜，猜也没用。
    李璐也有点懵了，她只得挥挥手，让两个男生回自己的教室去。
    看吧，同样是女人，李璐也想不明白，自己就更不可能想明白了。
    苏成意从后门进的教室，看到楚倾眠趴在桌上，韩冰正蹲在她旁边小声安慰。
    看到他跟没事儿人一样走进来，韩冰也瞪着他，并且冲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威胁动作。
    ……
    苏成意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他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今天自己应该是运势不顺。
    不想了，浪费时间，不如学习。
    虽然这样想着，苏成意还是偶尔忍不住抬头瞟一眼前排的楚倾眠。
    接下来一整天，平日里元气满满的班长都没精打采地趴在座位上。
    李璐今天讲了两张数学试卷，周考的数学试卷虽然总体来说难度很低，但也有不少陷阱题目。
    小考的试卷难度偏高，范围也有些偏，主要起一个查漏补缺的作用。
    下课铃声响起时，苏成意正在把小考试卷上自己做错的一道填空题抄在自己总结的错题本上。
    抄完抬头，楚倾眠的座位已经空无一人。
    跑得也太快了，本来想找个机会跟她搭句话的，苏成意皱起了眉头。
    晚上躺在床上，苏成意点开微信，苏泽朗又发了不少消息，都能猜到是些道歉的车轱辘话。
    不禁叹了一口气，没有去看他具体说了什么，直接回复了一句：
    “知道了，没事。”
    和楚倾眠的聊天还停留在前一天晚上她发的兔子表情包。
    苏成意忍不住在屏幕上敲出一句，
    “你还好吗？”
    想了想还是算了，逐字删除。
    “二班班长”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苏成意突然有种做亏心事被抓包的感觉，赶紧关掉了手机睡觉。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闹钟还没响，他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是周二，早上有英语口语测试。
    这对他来说是个坏消息。
    倒不是怕说英语，只是要在这么多同学面前说一些翻译成中文听起来很愚蠢的内容，太令人尴尬了。
    也不一定能抽到自己，苏成意在进教室的时候还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
    穿着时髦的英语老师张晓月正在电脑上捣鼓着什么，苏成意刻意从她身后经过，偷看了一眼。
    好吧，是随机点名的小程序，看来是要用这个来抽取今天测试的同学了。
    苏成意的侥幸心理迅速演变成了不好的预感。
    涉及到运气的游戏，自己永远都很倒霉。
    上课铃声响起，张晓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向大家展示了一下小程序的功能，她笑着说，
    “名字的顺序都是打乱排放的，很公平。好，接下来大家随着伴奏开始唱歌，我按停就停！”
    伴奏响起，是一首英语课必备曲目，经典英文老歌
    ——《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
    “every shalalala～every wo'wo～
    still shines，
    every shing-a-ling-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
    苏成意跟着同学们对口型，滥竽充数，并不出声。
    他的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快速循环播放的人名上。
    (本章完)

 第13章 我心永恒

    第13章 我心永恒
    “停！”
    第一段副歌唱完，伴奏戛然而止。
    屏幕上的人名是：
    楚倾眠。
    逃过一劫的同学们纷纷鼓起掌来。
    苏成意本来也跟着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发现，站到讲台上的楚倾眠精神状态好像非常不好。
    她的黑眼圈重得可以直接去动物园装熊猫。
    …昨晚没睡好么？
    他一时为自己的庆幸心理感到了一丝羞愧。
    张晓月却突然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来，大家继续唱。”
    ？？？
    什么意思？？
    无人在意他的惊诧，悠扬的伴奏再次响起，这次的歌换成了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我的心将与你相随，
    you're here，
    只要你伴随着我，
    there's nothing i fear，
    我便会勇敢起来，不惧任何事物。”
    苏成意的心跳几乎也要随着伴奏暂停了，不祥的预感这时候到达了顶峰。
    伴奏声停止，循环的人名停留在了：
    苏成意。
    果然，果然。
    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苏成意浑浑噩噩地走上讲台。
    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逃不掉的。
    此时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地喊了一句，
    “rose！you jump！i jump！”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连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垮着脸的楚倾眠都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教室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苏成意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默默站在讲台最边上，等着张晓月出测试题目。
    张晓月对自己的小伎俩好像十分满意，她笑吟吟地说：
    “没错，正如大家所见，今天的测试是两人对话。
    题目是：和对方聊聊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他陪葬，楚倾眠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她主动走近了两步，清了清嗓子，率先发起了对话。
    楚倾眠的英语口音是很纯正的美式英语，很适合她轻快飞扬的语调。
    苏成意的口语却基本上是跟着bbc电台广播学的，带着一股浓厚的播音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苏成意不禁有种对面是个美式金发辣妹，在被迫跟自己这个英国秃头佬聊天的感觉。
    他们语速很快，同学们大多听得云里雾里，基本处于一种虽然听不明白，但是觉得很厉害的状态。
    对话结束，张晓月带头鼓了鼓掌，并简单解释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内容。
    “真棒！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知道，女生想去非洲，男生也想去非洲。
    女生想看动物大迁徙，因为觉得很壮观。男生想去看东非大裂谷，因为听说它正在逐渐消失。
    这两位同学的口语都非常棒，大家平时有空可以多去跟他们交流、学习。”
    终于结束了这场酷刑，苏成意逃跑似的，请了假去了洗手间。
    方才对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
    和站在主席台上演讲的感觉不一样，朝夕相处的同学大都是较为熟悉的人，这让苏成意更加不自在。
    有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心跳加速，紧张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对面的楚倾眠突然在对话中自然地插入了一句，
    “just look at me，sir.
    只看着我就好了，先生。”
    这句话像带着某种魔力。
    他抬起头看着楚倾眠像海水一样澄净的双眼。
    头一次发现别人的瞳孔里可以这样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于是就这样慢慢平静了下来，这才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测试。
    用冷水洗了把脸，苏成意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
    已经过了好一会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不论如何，得谢谢楚倾眠才行。
    虽然在洗手间里下定了决心，他走进教室。
    只见人气很旺的楚倾眠旁边像往常一样，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还是另择良机吧。
    苏成意回到座位开始了今天的刷题之旅。
    他的抽屉里永远有一叠崭新的试卷，是特地从各种渠道收集的，难度比较高的全国各地模拟题。
    厚厚一叠，他故意没有按学科分类。
    要刷题的时候，随机抽出一张试卷，就像开盲盒一样，很有意思。
    这次开到的盲盒恰好是英语试卷。
    苏成意大致扫了一遍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的文章，通读下来没什么障碍。
    大一的时候他就考完了四六级。
    虽然他没有要出国的打算，但在毕业之前他了解了一下就业形势，就顺带连雅思托福都考了。
    现在脑子里的单词量显然是比高考英语所要求的多出不少来。
    看着面前略显简单的英语短文，他突然有些心虚。
    自己这算作弊吗…？
    就像初中生做幼儿园的题一样，在没有听力的情况下，他半个小时就写完了一张高考英语试卷。
    原定一个小时的任务提前完成，苏成意觉得没有什么对答案的必要。
    他撑着头，又开始对着窗外发呆。
    天气和昨天一样，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不少小鸟提前飞到教室的窗台上，毛茸茸的脑袋互相蹭来蹭去。
    本来就叽叽喳喳的，还有几只不断用喙在玻璃窗上磕磕碰碰，有点吵。
    “我是那惨遭杀害的连雀的阴影，凶手是玻璃那么虚假的天空。”
    苏成意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诗，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了。
    像庄周梦蝶一样，他忽然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连雀。
    在飞向幻想天空的理想中，悲壮地死在玻璃窗前。
    灰暗的天空，潮湿沉闷的空气，他突然打了个寒战，收回了目光。
    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安静学习，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为了缓解心里不适的感觉，苏成意从书包里摸出了手机。
    从早上开始他就没打开过，现在手机电量还是100%。
    他点开微信，几条未读消息接连跳了出来。
    “叮叮当当。”
    新消息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十分刺耳，苏成意赶紧开了静音模式。
    还好现在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在教室。
    同学们探头探脑地调查了一下声音来源，就又忙着做自己的事去了。
    没有一个人往苏成意这边看，大家都没想到他会上课玩手机。
    以前的他的确不会。
    苏成意谨慎地看了一眼教室的后门处，生怕李天王突然从那里窜出来。
    头一回干这种事情，他有些心跳加速。
    第一条消息是来自苏泽朗的，
    “儿子，伱不生气了就好。晚上要不要爸爸来接你吃饭？请你吃大餐，不叫别人了。”
    苏成意本来想回复不用，突然又想到现在是上课时间，就先搁置了。
    (本章完)

 第14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青春期

    第14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青春期
    第二条是来自杨柳的，
    “小意，你的演讲真的特别棒，妈妈已经把视频发到短视频里了。”
    一张短视频的截图，显示点赞已经过了百万，评论都是略显浮夸的夸赞。
    “学习又好，长得又帅，我真的是女娲的边角料吧。”
    “哪个好心人发个文字版，抄下来写进作文里了。”
    “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这样的男神？”
    “见过真人，我只能说镜头把人拍丑了，本人更帅，有点像年轻时的尊龙。”
    苏成意被尬得赶紧关掉了图片。
    别的就算了，到底是哪个见过他的会说他像尊龙啊！这什么登月级别的碰瓷！
    “妈妈给你银行卡里打了点零钱，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不要节省。”
    附带一个“随便”的艺术字表情。
    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苏成意几乎没碰过爸妈给的零钱，还有他自己的奖学金，都存在同一张银行卡里。
    有时间的时候，得去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了，苏成意暗自想。
    楚倾眠一直没有给他发新的消息。
    好吧，既然当面说不出来，就微信道个谢吧。
    当机立断，苏成意直接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叮咚。”
    又是一声消息提示音。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警惕的同学们这次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楚倾眠没有看消息，直接长按锁屏键，把手机关了机。
    “班长，干嘛呢？”
    坐在楚倾眠旁边的男生大声宣告全世界。
    旁边的韩冰一笔杆子戳过去，
    “管好你自己！”
    这下可让坐在最后一排的侯小宏抓住了把柄，他把椅子摇得咯吱响，阴阳怪气地说：
    “哟，班长带头玩手机啊，快，咱们都把手机拿出来玩。”
    好家伙，狼人自爆了。
    侯小宏就是刚刚英语课那个杀千刀的。
    楚倾眠还是没有回应，苏成意遥遥看向她。
    今天她没有扎马尾，长发倾泻下来，挡住了她如白玉般的侧脸。
    韩冰知道她心情不好，一下拍案而起，
    “猴子伱有病吧！”
    苏成意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侯小宏，这种人在医学上叫做“表演型人格障碍”。
    简单来说就是喜欢用做作和夸张的行为吸引他人的注意，极度自我中心。
    很明显，就是只要有人理他他就赢了。
    果然，看见气得直发抖的韩冰，侯小宏咧嘴笑了。
    “怎么着？皇上不急太监急啊？哦，你还当不了太监呢，你是奴婢。”
    和他玩得好的那几个男生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倾眠蹭地一下站起身来，皱眉看着侯小宏。
    后者还是一下一下地晃着椅子，一脸挑衅地看回去，
    “哟，还瞪我，怎么地，你还想打我啊，你打我一下试试。”
    “我手机响了是我的事，你凭什么说韩冰？”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还试图跟他讲道理。
    “小爷爱说谁说谁，管得着吗你？
    别以为你爸有钱，哦对了，你爸也只是个前半辈子没见过钱的暴发户，下辈子也赶不上小爷。”
    后面那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甚至挨个跟他碰拳。
    侯小宏受到了这番鼓舞，说得更加起劲，
    “在学校里，别以为你的舔狗多你就牛逼，包括徐洋，他是个屁啊，他连屁都不是，你也是个贱…”
    “嘭！”
    侯小宏那句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他一直吊儿郎当晃来晃去的椅子飞了出去，人也被重重掀翻在地。
    “妈的！我眼镜呢？谁他妈踢老子？”
    侯小宏这一下摔得可不轻，他趴在地上寻找着摔倒时飞出去的眼镜，姿态十分狼狈。
    此时教室里其他人都傻眼了，因为大家都看见了踢他椅子的人是谁。
    韩冰满脸不可置信，一直用胳膊肘怼旁边的楚倾眠。
    后者被怼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反应，韩冰侧头一看，楚倾眠比她还震惊，一副世界观都崩塌了的样子。
    这个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苏成意正双手插兜靠在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侯小宏。
    他双手不住在地上扒拉着，嘴上还没停，不断冒出各种肮脏的词汇。
    有几个跟他关系好的男生想出声提醒，被苏成意冷冷的眼神一扫，统统都噤了声。
    侯小宏终于找到了那副黑框眼镜，它掉在一双纯白的空军一号鞋边上。
    他心中一阵欣喜，刚伸手要拿到，那人突然一脚把眼镜踢飞得更远。
    “你他妈的！”
    侯小宏彻底被激怒了，爬起来揪住苏成意的校服领口。
    他个子又瘦又小，头顶才刚到苏成意下巴处，首先气势上就败了三分。
    等到看清对方的脸之后，侯小宏顿时也有些惊讶。
    居然是苏成意这个怂货。
    以前刚分到一个班的时候，侯小宏就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成绩好了不起啊？成绩跟家境比起来，算个屁。
    所以侯小宏没少找他茬儿，动不动就要整他一下，骂他两句。
    可惜苏成意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货，不管自己怎么恶作剧，他一直连个眼神都不给过来。
    久而久之，侯小宏也觉得没趣，没再招惹过他。
    而今天，现在，连这个怂货都敢跟自己作对了。
    苏成意没有动手，也没有挣脱，甚至勾起了嘴角，就那样俯视着他，眼里都是讥讽。
    侯小宏再也忍不住了，高高扬起的拳头马上就要落到那张欠扁的脸上，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干什么呢！”
    巡楼的老师大踏步进来，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侯小宏提溜了起来。
    五分钟前，第一次上课偷玩手机的苏成意一直观察着后门的动静。
    当时正巧看到巡楼老师经过。
    巡楼一般来说会巡一个来回，也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他会再次经过门口。
    还好他在其他班上没有耽搁什么时间，按照正确的时间来到了正确的位置。
    否则自己就只能跟侯小宏打一架了。
    “想干嘛？自习时间殴打同学？”
    侯小宏刚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就看见面前的苏成意整了整校服领子上的褶皱，又冲他一笑。
    “你他妈的，你再笑一个试试？”
    青春期男生的情绪太容易被煽动了，苏成意笑容不减。
    巡楼老师一巴掌拍在侯小宏脑袋顶上，
    “嗬！治不住你小子了还，走，跟我到教导处去！”
    他就这样拎着侯小宏，眼瞅着要走出教室门。
    “放开，小爷自己会走！姓苏的你给我等着！”
    侯小宏还在嚷嚷。
    苏成意慢悠悠地开口，
    “等一下。”
    (本章完)

 第15章 演技派

    第15章 演技派
    “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这位同学的椅子。”
    他伸手扳动椅子，把它还原成侯小宏刚刚用一条椅子腿坐着的姿势。
    “他刚刚是这样坐着的，我没注意，把他椅子碰倒了。
    他觉着我是故意的，所以起了点小冲突，没什么大事。”
    侯小宏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因为他没带眼镜，所以才看不清苏成意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我草，他是故意踢倒我椅子的！”
    巡楼老师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下。
    一边是满嘴脏话、呲牙咧嘴的侯小宏，一边是满脸真诚、平和冷静的苏成意。
    傻子都知道该相信谁。
    他一把将侯小宏推回教室，
    “老实点儿啊，再有下回你小子就跑不掉了。”
    侯小宏捡起地上的眼镜戴上，镜片裂开了好几道缝，他咬牙切齿地看向苏成意。
    “你真他娘是个演技派。”
    后者已经收起了刚刚在老师面前那副礼貌的微笑，现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是我的手机在响，和班长没什么关系。”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回到座位，拉开自己的椅子重新坐下。
    “你大概也跟我同班不了多久了，所以伱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侯小宏。
    侯小宏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冷。
    他在电视新闻上看过，那些反社会人格的罪犯才有这样的眼神。
    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同类，而是打量某种物品。
    因为他们普遍缺乏基本的同理心，也没有正常人类的感情。
    侯小宏越想越心惊胆跳，一时感觉苏成意从头到脚都十分符合反社会人格的特征，不知不觉已经冷汗涔涔。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大概同班不了多久了”，这明显是暗示自己已经上了他的诛杀名单吧！
    看看他无比平整的校服袖口！
    里面说不定就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经过仔细推理，又估算了一下自己以前得罪他的次数。
    侯小宏觉得自己的人生基本已经一眼能望到头了。
    如果苏成意的反社会人格彻底觉醒，一定会先拿自己开刀。
    苏成意并不知道他的眼神有这么大杀伤力。
    他刚刚其实有点后悔。
    要算起来，自己都奔三的人了，居然跟高中生起了冲突。
    太不成熟了。
    重返十七岁，他发觉自己的性格好像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当年他固执地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或许是人际交往太少的原因，一点都没有学会成年人的圆滑世故。
    要论少年心气，那倒是一点都没少。
    不管怎么说，跟高中生动怒实在是不对。
    但手机铃声的确是自己的问题，不能让这小子借题发挥，恶心到无辜的人。
    所以在送走巡楼老师后，他启动了自欺欺人法。
    把侯小宏想象成了上辈子的顶头上司——一个发型像刷子的苛刻老头。
    然后不自觉地就带着连续加班十几天的心情，深深凝视了他一眼。
    说实在的，回想起那段加班到昏天黑地的时间，他感觉十八层地狱的冤魂都没自己怨气重。
    接下来一整天，侯小宏都老老实实缩在座位上。
    就像从峨眉山那群狗都嫌的泼猴，一下子进化成了人畜无害的金丝猴。
    临近下课，李璐刚开完考前会议，回到教室就意识到今天的学生们分外安静。
    她心中不禁有些欣慰，同时又有点歉意。想来是自己关于分班考的事情说得有些太过严厉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
    “今天，年级组正式开了会。分班考就定在这周四和周五，也就是后天和大后天。
    考试固然重要，大家也不要太过紧张，尽自己的全力去考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她特别关注了一下班上的刺儿头侯小宏。
    后者缩着脖子，看上去像受了什么打击，灰头土脸的，很是颓废。
    虽然性格有些被养坏了，但说到底也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子，难不成真是被自己吓着了？
    李璐有些过意不去，又开口补充，
    “分班考不是为了把你们分成三六九等，考得好或者不好，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最适合自己的学习环境和方式。”
    李天王这听着像是在安慰学生，难不成，这次分班考的难度会很高？
    苏成意这一个下午，把他自己整理的英语单词本重新都看了一遍。
    这个单词本是他用了很久的，阅读理解、完形填空，甚至是听力材料里的生词，他都会查词典然后记录在单词本里。
    高中时期所认为的长难词汇，现在看起来居然觉得很常见，很基础。
    苏成意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
    小时候最讨厌长辈们说的一句话就是：“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现在看来居然也有那么一些道理，很多事情尽管自己没有特地去做。
    潜移默化之中，阅历和眼界也已经不是高中时期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自己能比的了。
    下课铃声响起，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隐约听到李璐说今天没有晚自习。
    听到这个消息的高三生们逃得一个比一个快，李璐应该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等下课铃声响了才说。
    苏成意抬起头，教室里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上不上晚自习对他来说，原本没什么区别，但没有晚自习，食堂就不开门了。
    他还得想办法解决晚饭。
    随手装了一本数学资料，苏成意拎起书包要走，突然看到黑板上的字。
    “今日值日：苏成意韩冰”
    ……
    要不然装作没看见好了，反正韩冰也已经没影了。
    虽然有这种不道德的想法，他还是老老实实擦起了黑板。
    擦到黑板左上角，他这才注意到在旁边还挂了一个白板，上面用比较搞怪的字体写着：
    “距离高考还有101天！”
    苏成意的眼神在这上面停留了很久，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几个字是用蜡笔写的，而且还是一个他挺熟悉的瑞士牌子。
    caran d’ache necocolor ii，挺贵的，没想到还能用来写高考倒计时。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楚倾眠稿纸上的涂鸦，就是用的这款蜡笔。
    “哎呀！！”
    门口传来一声尖叫，苏成意偏头看过去，韩冰拎着垃圾桶一副要吓晕过去的表情。
    (本章完)

 第16章 请你吃东西

    第16章 请你吃东西
    “你还没走啊，站这儿干嘛呢！吓死我了…”
    她摸着胸口给自己顺着气，把垃圾桶放回教室阳台。
    “我做值日。”
    苏成意把板擦放回桌上，顺手把擦桌布扔进一边的水桶里。
    韩冰撇撇嘴，小声抱怨：“都没指望你会做。”
    苏成意没有接话，拧干毛巾开始擦讲桌。
    韩冰见他又进入了“不听不看不知道”的状态，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她掏出了手机给自己放音乐，伴着最近非常流行的韩国男团的歌，美滋滋地开始扫地。
    电音配上歌手有点奇怪的中文发音，苏成意听得莫名有些想笑。
    但韩冰显然是听嗨了，她甚至拿着扫把当话筒，开始激情跟唱。
    “你是美女我是狼！”
    “baby don’t cry!tonight!!”
    “黑色的身影醒在我心里！从我的眼睛里擦出了激情！”
    此等好景，苏成意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笑，所以他悄悄点开了手机微信。
    没想到打开录制默认是前置镜头，乍一下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赶紧切换成后置，然后把镜头对准了手舞足蹈的韩冰。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韩冰一个潇洒结尾姿势，突然发现了苏成意的镜头，顿时尖叫了起来。
    “私生饭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啊！！！给我删了！！！”
    晚了一步，视频已经被发送给了楚倾眠。
    苏成意正色道：“歌的节奏感还不错，有安静点儿的吗？”
    韩冰一秒就被拿捏住了，她十分兴奋地切了一首舒缓的情歌，同时把手机音量又调大声了一点。
    “没想到伱平时闷不作声，审美还是很不错的嘛！班上的臭男生没一个会欣赏的！”
    苏成意点点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伴着音乐和韩冰时不时的深情跟唱，两人很快打扫完了整个教室。
    苏成意看着白板上的数字，状若无意地开口问道：
    “这个是谁负责写的？数字应该换了。”
    韩冰正在往书包里塞着第五本书，听他这样问，头也不抬地在抽屉最底层里翻出一整盒蜡笔。
    “是我负责的啊。”
    苏成意垂下眼睫，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表情。
    就是这个牌子。
    “可以给我看看吗？”
    韩冰好像很宝贝那盒蜡笔，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干嘛？你喜欢画画啊，这很贵的。”
    她不情不愿地招招手，示意他自己过来看，
    “这是我家眠眠送我的幸运蜡笔，她说用这个写倒计时，图个吉利。”
    苏成意不动声色地扫视一排排五颜六色的蜡笔，每一支都被保护得很好，显然使用者很爱惜。
    除了070号，鲜红色，也就是稿纸上使用的那支，写字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整支蜡笔都变得歪歪扭扭。
    韩冰像是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她惊呼了一声，
    “这支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搞得啊！”
    她翻来覆去地察看了好几次，看上去十分心痛。
    韩冰的表现实在不像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原本还短暂怀疑过她来着。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苏成意还在思考。
    方才阴沉沉的天气，此刻又放了晴，霞光洒满道路。
    那个人似乎十分了解班上的情况，知道用楚倾眠送给好朋友的幸运蜡笔，写最伤人的话，堪称杀人诛心。
    究竟会是谁呢？
    走到了老城区与别墅区分岔的十字路口，苏成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倾眠正站在那，低着头看手机。
    她已经换掉了校服，穿着一件粉色的羊羔绒外套，整个人被夕阳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苏成意没有急着过去，而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之前调成了静音，果然错过了很多条楚倾眠的消息。
    最上面是自己发的那两条，
    “今天谢谢你。有空吗？请你吃东西。”
    还有给韩冰拍的视频。
    接下来都是“二班班长”发的了。
    “一直没看手机，我已经回家了。”
    “算了，错过今日，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吃上。”
    “哈哈哈。”
    这条是回复那个视频，附带了一个兔子抱着胡萝卜大笑的表情。
    “你们还在教室干嘛？”
    连续刷屏了好几个问号。
    “苏成意。”
    “你的手机不用可以捐掉！”
    “冻死我了，你好慢。”
    看了一眼少女几乎快裹成球的穿搭，苏成意加快脚步走到她身后。
    楚倾眠的手机屏幕上还在播放刚刚自己录的视频。
    苏成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妈呀！！！”
    楚倾眠被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转过头看见是他，慌慌张张地熄了手机屏幕。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两人靠得有点近，苏成意又闻到了一阵果的香味。
    这次特别浓烈，几乎像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泡泡里。
    楚倾眠似乎是已经洗过澡了，发尾还有点湿漉漉的，果味应该是她洗发水的味道。
    退开了一步，离开泡泡范围，苏成意才慢悠悠地说：
    “你在这儿干嘛。”
    楚倾眠非常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把藏在背后的草莓牛奶拿出来。
    “答应你的，忘了给你。”
    “我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哦！”
    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成意伸手接过牛奶，冲她挥挥手。
    “谢谢班长，快回家吧。”
    楚倾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开玩笑的，请你吃东西。”
    苏成意憋着笑转过身去，楚倾眠小跑着跟上来。
    “哼，算你有点良心！”
    “你们做个值日怎么那么久，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班长！问问怎么了！万一你摸鱼呢！”
    有道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老城区的小巷子里藏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苏成意就住在这附近，对这些小吃见怪不怪，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在巷子里钻来钻去。
    楚倾眠就不一样了，她童年记忆里的很多正宗小吃在主城区已经销声匿迹，只有这种地方才有得卖。
    所以她简直是开心得不得了，见一样买一样。
    烤苕皮、油果子、小酥肉、红小糍粑，拿不下的就让苏成意帮她拿着。
    走了一路吃了一路，苏成意对楚倾眠的印象有些改观了。
    她好像…很能吃啊！！！
    本来以为买这么多会浪费掉不少，谁知道楚倾眠并不是尝一口解馋，她是真吃。
    苏成意陷入了沉思。
    可是她看上去很瘦啊，难道她的新陈代谢异于常人？
    如果是这种体质的话，以后或许能去当吃播博主。
    毕竟吃相也很好，像小仓鼠一样，暴风吸入，都没时间说话了。
    这样正好，单独相处又没什么话聊，会让人很尴尬。
    (本章完)

 第17章 赤壁赋

    第17章 赤壁赋
    两人一直从日落时分吃到夜幕降临，站在公交站牌旁。
    楚倾眠吃完这一顿，脸色都红润了不少，看上去十分开心。
    直到坐上回家的出租车，她还从车窗探出头来跟苏成意道别，眼睛亮晶晶的。
    苏成意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冲她挥挥手，等到出租车消失在视野外，才掉头回家。
    穿过热闹的夜市，回到熟悉的巷子里，楼道里飘来各家各户的饭菜香气。
    陪楚倾眠逛吃的时候，看着她的吃相，没有人能忍住不去尝一口。
    因为都会好奇究竟什么东西能吃那么香。
    苏成意就是被好奇心驱使着吃了不少东西，现在已经不饿了。
    回到家里，他刚洗完澡就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好累。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天之内说的话，接触的人，比以前一个月的还多。
    某种意义上，从踏上主席台演讲那一刻起，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完全偏离了曾经的轨道。
    他闭着眼睛回想已经过去的誓师大会和即将到来的分班考。
    还有那些熟悉或陌生的人，爸爸妈妈、楚倾眠、李璐、徐婆婆、韩冰、徐洋、侯小宏、奇怪的学妹…
    他们的脸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沉重的疲惫感席卷了大脑。
    苏成意连关灯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闹钟响到第三回，他才无比艰难地爬了起来。
    掀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时间，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李天王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作息，早上七点半到校。”
    而现在已经是七点十分。
    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苏成意咬着牙刷穿衣服，随便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就冲出了门。
    一路狂奔，终于在七点二十九分的时候，成功通过了校门口的考勤大关。
    a栋楼下居然还有很多学生，都是不慌不忙地慢慢走着，一点都不像要迟到的样子。
    苏成意观察了一下，有不少都是二班的同学。
    法不责众。
    一个人迟到会很慌，几十个人一起迟到，那就没什么好着急的了。
    他放下了心来，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
    早读铃声响起，苏成意抬起沉重的双腿往教室里走。
    这时候，楚倾眠和韩冰正挽着手从他旁边路过。
    这两人不仅不慌，还边走边分享着早饭。
    “这是什么？煎饼果子！吃一口！”
    “来，咬这边，这边我加了培根。”
    “你尝尝这个，牛肉馅的饺子，我爸早上专门去买的。”
    食物的香气传来，苏成意不禁瞥了眼吃得正香的两人，她们也在这时候注意到了他。
    “我去，今儿这什么日子，你也迟到？”
    韩冰震惊地连豆浆都忘了喝，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
    楚倾眠似乎也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苏成意就从她鬼精鬼精的眼神里猜了个大概。
    多半是什么揶揄自己的话。
    “同学们，都别着急哈～慢慢走。”
    三人闻声转头，就看见高三二班的语文老师王婷婷正走在他们身后不远。
    她大约二十五岁上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容。
    “大家不要拥挤，小心摔跤。
    等下最后一个进教室的幸运同学，奖励背诵《赤壁赋》全文给老师听～”
    她话音刚落，方才不紧不慢的人群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往教学楼里钻。
    刚刚还亲密贴贴的韩冰和楚倾眠，也一瞬间就大难临头各自飞。
    韩冰的煎饼果子包装袋一系就齐活了，不用担心洒出来。
    她跑得比兔子还快，只留给楚倾眠一个潇洒的背影。
    楚倾眠舍不得自己的牛肉饺子。
    那塑料包装盒打开了就不太容易合上，她又心里着急，捣鼓了半天才终于盖上。
    前面的人只剩下一小部分了，楚倾眠刚要急匆匆地追上去，突然想起来后面还有一位慢条斯理的大爷。
    苏成意没有跟着跑。
    一是因为他不想去跟人群挤，二是因为他为了不迟到，实在是已经跑累了。
    见他不跑，楚倾眠刚摆好的起跑姿势就默默收了回去。
    要是跟着大部队跑了，他在后面看着，岂不是会觉得自己好像很害怕背书，那多丢面儿啊！
    “反正有苏成意在后面垫底，哇哈哈哈。”
    楚倾眠揣着一肚子坏水。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a栋楼内部。
    已经是正式早读时间了。
    朗朗的读书声终于敲响了楚倾眠内心自律的警钟，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哎，你饺子盒漏了吗？饺子掉了一路。”
    快到教室时，走在后面的苏成意突然出声提醒道。
    “什么？？？”
    楚倾眠一时懊恼极了，赶紧拎起盒子仔细查看。
    诶？没有坏啊。
    ！！！
    不好！有陷阱！
    她慌神的这一刹那，苏成意已经一个箭步先进了教室。
    楚倾眠气得张牙舞爪。
    可惜木已成舟，王婷婷已经带着和善的微笑拉住了她。
    苏成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里暗自发笑。
    他本来没想拉楚倾眠下水的，本来就是自己起晚了迟到。
    但见楚倾眠走在他前面，时不时带着狡黠的笑容回头偷看。
    总共就那么一点坏心眼，还都写脸上了。
    忍不住就算计了一下。
    王婷婷笑眯眯地牵着楚倾眠进了教室，后者一副可怜兮兮的苦瓜脸。
    别的课文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偏偏就是《赤壁赋》一直背得磕磕绊绊。
    要是被苏成意这个心机鬼听见她背得这么困难，一定会在心里嘲笑她的！
    王婷婷一边在电脑上调整课件，一边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楚倾眠语速放得很慢，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留出最多的思考时间。
    背到不熟悉的句子时，就假装清清嗓子。
    这样一来，几乎没人能听出来她的问题。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咳咳，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
    苏成意听着楚倾眠清澈的嗓音，突然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他不会背。
    整篇《赤壁赋》在他的脑子里就只有散乱着的几条名句。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之后，苏成意简直愣在了当场。
    他回忆着高考必背的古文，发现有很多篇自己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本章完)

 第18章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第18章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前天做数学题的时候得出的那条结论是错误的。
    刻在脑子里的部分知识，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的！
    一直以来，语文都是苏成意费时间最少的一门科目。
    毕竟作为母语，很多东西不需要刻意去学习。
    对于他来说，语文提分也较为玄学和困难，不如其他科目来得简单粗暴。
    但他也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在最最基础的古诗默写里丢分。
    更何况，现在是只发现了古文背诵这一点，说不定还有很多隐藏更深、没有发现的问题。
    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班考，苏成意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但只是短短一瞬，他就收起了情绪。
    一次考试而已，他从来不在乎名次，只在乎自己的能力。
    同时这也是很好的检验自己、发现问题的机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从抽屉里翻出压在最底下的那本《高考必备古诗文大全》。
    厚厚一本，一天之内想全部背完是绝不可能的。
    更令人崩溃的是，他翻开一看。
    这本书干净得像从来没打开过，上面什么笔记都没有。
    学习上从来顺风顺水的苏成意，在这一刻，为自己前生对语文的轻视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讲台上的王婷婷轻轻敲了敲黑板，微笑着夸奖：“眠眠同学背得很好，不愧是老师的课代表。”
    同学们配合地鼓掌，楚倾眠像得了小红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十分受用。
    苏成意瞧着她神气的小表情，感觉好像可以找她借一下诗文大全的笔记。
    在心里模拟练习了一下如何开口，却又放弃了。
    “那么，奖励我们眠眠一个机会，指定下一个人背课文。”
    王婷婷话音刚落，苏成意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又来了。
    这回都已经不能说是预感了，楚倾眠百分之百会点自己名啊！
    同学们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苏成意身上。
    方才大家都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的，楚倾眠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抓住机会报复。
    楚倾眠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来着。
    哼哼，天道好轮回。
    她嘴角噙着笑，略显得意地看向角落的苏成意。
    他坐在座位上，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折射进来，将他白皙的皮肤照得趋近透明。
    明明整个人都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从他身上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
    她心里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上来。
    她不忍心看到这样的苏成意。
    他应该是像站在主席台上演讲时那样，光芒万丈的，傲雪凌霜的。
    那天在地铁站的他也是像这样，一个人靠在墙边发呆，和人群格格不入。
    明明自己就站在他面前，却感觉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当时的楚倾眠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出声叫了他。
    虽然两人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学，但在这之前从来没有私底下说过话。
    因为这样奇怪的原因，两人似乎走近了很多。
    楚倾眠无比庆幸自己当时这样做了。
    而现在苏成意又再次回到了那样的状态。
    苏成意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他现在正在脑子里认真练习等下该怎么解释。
    “老师，我不会背。”
    这样好像太嚣张了。
    “老师，我昨晚没休息好，有点不舒服，脑子不清醒。”
    这理由好像又有点太蹩脚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楚倾眠举手说话了。
    “老师…”
    苏成意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我选韩冰。”
    正躲在桌子下面啃煎饼果子的韩冰：
    “哈？？？”
    周围一时发出了哄笑声。
    王婷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神飘忽的楚倾眠一眼，伸手推了推眼镜，又看了满脸茫然的苏成意一眼。
    “好，韩冰，你来背一下《氓》。”
    韩冰差点没被那口煎饼果子噎死，她咳嗽了半天才站起来，磕磕绊绊地开口。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韩冰背到一半已经是极限了，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嗯…咳…”
    王婷婷示意她坐下，让同学们齐声背诵：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苏成意想不明白楚倾眠为什么没点自己的名，但他也确实因为这个避免了一些麻烦。
    所以他的眼神从刚刚起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对方似有所感，却没有回头。
    带着满腔疑惑，苏成意翻开诗词大全，第一篇恰恰好就是刚刚一齐背诵的《氓》。
    他用红笔勾画出重点句的解释。
    男子陷入爱情，尚且容易脱身而去。
    若是女子陷入爱情，将会很难解脱抽离。
    明天就要考试了，全文背诵不太可能，只能尽力先熟悉一下重点文章的重点句。
    苏成意抽出一张草稿纸，一边默读，一边用笔在纸上抄写。
    若是遇到容易写错的字词，就单独抄在笔记本上。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虽然从小就被人叫做天才、学神一类的，苏成意却从来没觉得自己属于天赋异禀的人。
    他只是在学习上投入了很多精力，同时又掌握了较为科学的学习方法，仅此而已。
    如果要说有什么比旁人强的，那大概就是专注度。
    他认真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会一直保持全身心投入的状态，直到达成自己所设定的小目标。
    就像现在，他一直抄抄写写，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从早读课到了午饭时间。
    连手边的草稿纸都写完了七八张，密密麻麻的都是今天背下来的重点词句。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感觉胃里火烧火燎的，十分难受，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饥饿。
    今天早上起晚了，连早饭都没吃，昨晚又只跟着楚倾眠吃了些算不上正餐的小吃。
    饥饿感一但被发觉，便一发不可收拾。
    苏成意几乎感觉自己快被饿晕了。
    好在下课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生平第一次头一个冲出了教室。
    来到食堂的时候，还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上体育课的学生。
    苏成意跑到打饭点，随便要了几样菜，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西红柿炒蛋，看上去应该是甜口的。
    青椒土豆片，美中不足的是土豆片被切得厚一块薄一块。
    几块红烧肉，肥瘦相间，色炒得让人食指大动，苏成意先夹了一块尝尝。
    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不得不说，学校的食堂味道比公司的食堂好得多了。
    苏成意虽然很饿，但吃饭还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
    苏泽朗经常开玩笑说他吃个烧饼都能吃出品鉴米其林三星的感觉。
    所以还没吃上几口，后面的打饭大军就杀到了食堂。
    (本章完)

 第19章 教练，我想学物理

    第19章 教练，我想学物理
    人多起来之后，空座位就显得稀少了起来
    由于食堂没有单人桌，苏成意只好一个人坐了四人桌。
    等下肯定会有人来问他旁边的位置有没有人。
    想到和陌生人同桌吃饭的尴尬场面，他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可惜还没等他吃几口，就有人把餐盘往他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当啷”一声。
    对方甚至没有先开口问问他旁边座位有没有人。
    对于这种没礼貌的行为，苏成意只是皱了皱眉，顺手把自己的餐盘往后拉了一下。
    “咳，咳咳！”
    不仅如此，对面还不断发出这种十分刻意的咳嗽声。
    苏成意抬起眼睛，这才发现对面坐着的居然是徐洋。
    而且他一点都不像是来吃饭的样子。
    餐盘里堆着一大堆肉，却连筷子都没拿。
    目光飘忽不定，双手环抱在胸前，还不停抖着腿。
    苏成意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东张西望地。
    看天看地，就是不跟自己对视，也不说话。
    ……
    苏成意端起餐盘就走。
    “诶！你等等！”
    徐洋果然急了，赶紧出声叫住了他。
    苏成意本来就是一个假动作，他面不改色地坐回座位，又开始吃饭。
    徐洋抓耳挠腮地犹豫了半天，最后深吸一口气，像终于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说：
    “你能不能…教我学物理啊？”
    这倒是让苏成意一点儿都没想到的发展，他有些疑惑地歪头看着徐洋。
    “你别这样看我…伱应该知道吧，要分班考了，高中三年，我都没跟楚倾眠同班过。
    这次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想来想去，觉得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徐洋的眼神十分诚恳，苏成意却听得有点怀疑人生。
    他欺身上前，伸手在徐洋眼前晃了晃。
    “你的精神状态，还正常吗？”
    徐洋把他的手推开，有些焦急地解释。
    “嗨呀，我没病！我这不是想着临时抱佛脚吗！你那么牛，总有点什么得分小窍门吧！”
    “你放心，不会白让你帮忙的，我可以付给你报酬。”
    苏成意微微后仰，看着他坚定的眼神。
    虽然天方夜谭，但是还莫名有点热血是怎么回事…
    “你上次期末考得怎么样？”
    一中的周考是只考一门科目，所以最近的一次大型考试就是上次期末。
    苏成意想先通过徐洋的成绩看看他的基础。
    徐洋见他松了口，屁颠屁颠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把自己的期末成绩调出来。
    这一看，苏成意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一中整个高三年级加起来五百多人，这次分班考不出意外的话，火箭班只取前四十五人。
    徐洋的排名是第四百五十六。
    而现在距离分班考还有二十个小时。
    徐洋见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大师，您怎么看？”
    苏成意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抛出了四个字。
    ——“神仙难救。”
    明天就考试了，徐洋在想什么呢？
    就算自己是爱因斯坦，有什么快速提高两百分的究极小窍门，他也进不了前五十。
    徐洋垂头丧气地收起了手机，整个人像一只掉进泥坑的大金毛。
    苏成意慢悠悠地开口：
    “但你可以想得长远一点。高中没多久了，还有大学。”
    说到这个，徐洋更是唉声叹气了起来。
    “你不知道吗？我是体育生啊！根本就不可能跟她一个大学，我现在这个文化分，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训练完累得要死，回家还要补文化课，我妈现在给我周一到周六晚上都请了家教…”
    眼看徐洋说着说着就要老泪纵横，苏成意第一反应是赶紧溜走。
    反正现在是帮不上忙了，他也不会安慰人。
    徐洋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起来。
    “我喜欢她三年了，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每天就想着怎么多看她两眼，现在好了，学业与爱情皆失，她还说她喜欢上别人了！”
    徐洋振臂高呼：“苍天啊！你开开眼吧！”
    食堂里的人都一脸无语地看了过来，苏成意一把捂住徐洋嗷嗷大哭的嘴。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你专业成绩怎么样？要不要你去跟老师谈谈，把专业课成绩折中算上。你刚刚说要补物理？你其他科目能过关？”
    为了让徐洋别再干嚎，苏成意连珠炮一样说出了此生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听到他问专业课，徐洋可来劲了，瞬间收起了眼泪。
    “我体育很好的！篮球、田径、足球，我个个都好。咱们学校校队打遍棠安无敌手，靠的是谁呀，还不得是靠我！”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单手撑住了下巴。
    对啊，既然是体育特长生，在分班的时候也应该有一定考量吧。
    按徐洋自己的说法，他文化课只要能过线，就应该能上个很不错的大学了。
    “我之所以单说物理这一科吧，就是因为家教教了我也听不明白啊，我脑子里就像没长那根筋一样似的，什么参考系、加速度、匀速圆周运动…”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他刚刚展示的期末成绩，物理满分100，徐洋总共获得了31分。
    思考了一下话术，苏成意试探着安慰道：
    “其实物理只要入门了就会逐渐简单起来，你可能是还没开窍。
    开窍了以后，很多题目都不用写过程，看一眼就知道正确答案了。”
    简直是何不食肉糜！徐洋恨得牙痒痒。
    “我知道你看一眼就知道正确答案了！有没有基础点的，能让我混个及格的那种？”
    “好，你跟我一起回趟教室吧。”
    苏成意站起身来，端着盘子往洗涤处走。
    徐洋赶紧往嘴里塞了个鸡腿，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只要求及格的话，你把课本上的概念、公式都搞清楚，如果实在搞不清楚就背下来。然后把例题做一遍。”
    回到教室，苏成意把自己的物理课本整理了一下，递给徐洋。
    “我课本上的笔记都做得很基础、很详细，你可以从头到尾仔细看看。
    如果觉得都弄明白了，再来找我拿笔记本，那上面有一些进阶的知识和方法。”
    徐洋满口答应，像抱着圣经一样虔诚地抱着苏成意的物理课本。
    每一本都很干净，但有些发旧，显然是被主人反复翻看过。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看了几页，每一页都用黑色笔和蓝色笔做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但并不显得杂乱无章，反而井井有序。
    徐洋完全没想到苏成意会这样尽心尽力地帮他，一时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章完)

 第20章 Iris

    第20章 iris
    大家对于苏成意的刻板印象大概是不近人情、孤僻冷漠的自私型学霸。
    而且一看就是会瞧不起学渣、不跟学渣说话的那种爱惜羽毛之人。
    论坛群众曾发帖盖起高楼，帖子题目是：《如果你是ukw》，至今仍在更新中。
    有一楼的问题是：
    ——当有人找你请教学习，你会说？
    最热赞的评论分别是：
    “伱谁？不借。”
    “哈？这你都不会？”
    “退学吧，救不了了。”
    等等一系列伤人词句。
    所以徐洋成了第一个找他探讨学习问题的人，苏成意还是感觉有些新奇的。
    然而，事实上不管来找苏成意的是谁，他都会毫不吝啬地帮忙。
    他的学习方法、笔记，并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只要有人来借，他大概是来者不拒的。
    再者，徐洋太聒噪了，要是不答应，说不定要缠着他不知道多久。
    他还得赶着回去背古诗文呢…
    回到座位上，苏成意看着那本才复习到五分之一的古诗文大全，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一上午下来，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十年后的自己英语水平和数学能力都提高了不少，但记忆力是明显衰退了。
    还好自己是学的理科。
    如果是文科的话现在就有得忙了。
    选文理科的时候，苏成意其实短暂地纠结过。
    他没有偏科这一说法，文理科成绩都差别不大。
    但他对历史很感兴趣。
    人们再波澜壮阔的一生，写在史书上也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所以每次去其他城市旅游，苏成意的第一站必定是博物馆。
    纵横八万里，上下五千年。
    陶瓷、玉器、青铜，那些经过了漫长时光洗涤的文物，站在它们面前所感受到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千年后的现代人苏成意对于生命的疑问，千年前的文物仿佛能给出无声的回答。
    然而再感兴趣，也要关注现实问题。
    理科的优势在于就业，而且苏泽朗强烈要求他必须学理科，学校老师也大多建议他学理。
    好在物理也是他比较感兴趣的一门课。
    所以没有纠结多久，他还是众望所归地选了理科。
    现在的他倒有些感谢当初做的这个决定了。
    收回飘忽的思绪，苏成意最后望了一眼窗外，就把注意力放回了书本上。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从《蜀道难》、《琵琶行》到《逍遥游》，苏成意一路背下来，只能用晕头转向来形容。
    现在知道为什么老师要时不时检阅一下以前的课文了，古诗文真的得靠日积月累。
    像他这样速成，是个非常错误的方法。
    就像给金鱼喂食不能过量一样，苏成意现在感觉自己就是那条快被不科学喂食撑死的金鱼。
    “明天上午考完就好了…”
    神智不清的他给自己洗脑。
    “苏成意。”
    有人在门口叫他，苏成意茫然地抬起头，是李璐。
    “奖学金批下来了，你拿着这个去教务处领一下。”
    李璐好像还有其他事情，塞给他一张纸，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苏成意拿着那张纸，神游天外地往教务处走。
    到了门口，他的脑子里还是刚刚没背完的那些句子。
    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交谈，出于礼貌，苏成意停住脚步在外等候。
    “清平调其一，唐，李白。”
    他低着头继续默背。
    有一个女人轻声说：“好的，真是太麻烦您了。锦之，快说谢谢雷老师。”
    她的语调有些生硬，听着像是外国人的蹩脚中文。
    “谢谢雷老师。”
    另一个温柔磁性的声音响起，嗓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缱绻。
    这音色实在太有特点，苏成意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虽然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但他的脑子还自顾自在背着。
    教务处里站着一个浓妆艳抹、大概三十几岁的女人。
    她旁边还有一个长发大波浪的少女，还没有完全入春，她却穿着一条格纹百褶裙，侧身对着门口，看不清面容。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苏成意却莫名感觉，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此时一阵轻风拂过，将她的长发吹得微微飞扬。
    少女伸手轻轻一拨，将头发绕到耳后，转过身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古人诚不欺我。
    对视的一瞬间，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那少女已然褪去了女高中生的青涩，五官精致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但很快苏成意就感觉，她有些面熟。
    不是“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那种搭讪方式，而是真的在哪里见过。
    不是见过真人，而是在某张海报、某块led大屏幕、某个广告…见过这张脸。
    对面的少女突然轻轻一笑，眼波流转，如春风消融冰雪，明艳不可方物。
    苏成意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很久，这才慌忙移开了视线。
    iris。
    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脑子里。
    是的，错不了。
    她就是几年后在海外女团c位出道，火遍全球的那一位iris。
    尽管自己从不关注娱乐圈，也知道她的人气有多么恐怖。
    为什么现在她会出现在一中？
    苏成意顿时一阵混乱，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么？
    正在迷茫之时，教务处里的两人已经办好了事情，一齐往外走来。
    擦肩而过时，少女突然转身，在玫瑰香水的气息中礼貌地朝他伸出手来。
    “同学你好，我叫陈锦之，刚办好入学手续，以后我们就是同校啦，请多关照。”
    苏成意一愣，并没有伸手回握。
    对方却再次主动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上下晃了一晃。
    指尖有些冰凉，蹭到他手心微微发痒。
    中年女人见她没跟上来，回过身看着两人，皱着眉头似有不满地说：
    “叽里呱啦。”
    陈锦之：“叽里呱啦思密达。”
    苏成意：“？？？”
    这两个人…说的不像是方言，好像是韩语。
    陈锦之松开苏成意的手，冲他礼貌地一笑，和中年女人并肩离开了。
    苏成意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做。
    一中的奖学金不多，一千元。
    但发得很频繁，基本一有大考就要发一次。
    苏成意把一叠钞票随意地揣到兜里，心里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在学校里见到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对方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实在是有一种跨次元的荒谬感。
    还握了手。
    苏成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再等几年后，要想握到iris的手，怕是比登天还难。
    (本章完)

 第21章 明天见

    第21章 明天见
    现在的陈锦之虽然和日后那位高不可攀的大明星iris还有一定距离，但也已经有了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成熟气质。
    楚倾眠也很漂亮，但是这两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长相。
    陈锦之是典型的明艳张扬型，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舞台和大荧幕而生。
    楚倾眠更像是文艺电影里的女主角。
    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十分清冷，很有氛围感。
    虽然这样的时候太少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和以往不同，二班的教室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杂音。
    看来分班考的压力的确让人很紧张。
    苏成意把心里关于陈锦之的疑问都先收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考试。
    背重点词句背到头晕的时候，苏成意就翻看几篇作文范文换换脑子。
    高中作文基本都是要求写议论文，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好的消息。
    初中要求写记叙文的时候，作文题目经常会提到一些“友谊”“亲情”的主题。
    碰到这种题目，苏成意只能自己瞎编乱造或者把范文里的例子套用到自己身上。
    这样的作文就算写得再好，也终究少了一些能打动人的真情实感。
    而议论文大多是出于验证学生辩证思考的能力，这对于苏成意来说并不难。
    在开始写之前，他会针对正反两面先总结出一个简要提纲，这样写出来的文章逻辑思维才会较为缜密。
    王婷婷对他的议论文往往是赞不绝口，说他的观点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之前甚至邀请他去参加校级辩论赛。
    苏成意简直是慌不择路地拒绝了。
    之所以作文写得好，那完全是因为不用说话，埋头写就行了。
    他多少也看过一些辩论赛，光是在台下看人唇枪舌剑地吵架，他都快窒息了。
    要是自己上台，大概率会紧张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成意连续看了几个作文题目，在脑子里构建了一下自己写这篇作文的思路。
    然后和范文做了一个对比，把范文里值得参考的案例和论点纳入脑子里。
    古诗文刚背到《阿房宫赋》，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李璐走进教室示意急匆匆的学生们先别走。
    “先别着急走，我说一下明天考试的事情。”
    躁动的猴儿们又被迫坐回了座位。
    “明天考试，上午9:00准时开始，带好自己的准考证、学生证。
    文具不用我多说了，笔多带两支，别到时候又出问题。”
    “这次考试，一切都按照高考的要求来，歪门邪道什么的最好是别来。
    如果作弊被抓到，直接取消全部成绩，并且全校通报批评。”
    李璐满脸严肃地强调着。
    临近高考，学校对作弊的处罚也加强了。
    苏成意记得上次期末也有人传纸条，最后只是口头批评了一下，连成绩都没有零分处理。
    后排侯小宏和一个叫席羽的男生不以为然地交头接耳着。
    “你几考场？这次是随机分配的吧，我在一考场。”
    席羽和侯小宏的体型是两个极端，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瞧着有点像哼哈二将。
    他甩了甩厚重的刘海，压低了声音抱怨道：
    “我也在一考场！咋办啊猴哥，我这次估计要掉到倒数去了。”
    侯小宏冷哼一声，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怕什么？小爷早安排妥了。”
    他嘴里说着，一边伸腿踹了他前面的男生一脚。
    “木头，听明白了没有？明天下午你可别掉链子啊。”
    苏成意看了一眼前排叫木头的男生，他叫林桐，是个学习非常刻苦的老实孩子。
    林桐被踹得身体一抖，伸手拍着校服裤子上的脚印，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苏成意把自己的准考证翻过来看了一眼，也是一考场。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他又扫了一眼勾肩搭背的席羽和侯小宏。
    两人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一时间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侯小宏结结巴巴地说：
    “看屁啊，不…不关你的事啊，别多管闲事。”
    苏成意单手拎起书包，并没有回话。
    席羽凑到侯小宏耳边说：
    “猴哥，这苏成意最近什么毛病？我怎么感觉他跟变了个人似的？”
    侯小宏烦躁地挠了挠头，这也正是他非常奇怪的事情。
    有时候感觉他还是以前那个软柿子。
    可是自己真要出手拿捏的时候，又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提醒着自己赶快住手。
    这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侯小宏十分不爽，他一拳砸在桌上。
    看到前排老老实实坐着的林桐，他总幻视是那个该死的苏成意坐在那里。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抬脚想踹他。
    “林桐，走了。”
    苏成意人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靠着门框冲林桐招招手。
    听到苏成意的声音，林桐浑身一激灵。
    他看了看侯小宏和席羽，一咬牙，无视了他们威胁的眼神，背起书包跑向了门口的苏成意。
    教室里传来侯小宏怒摔东西的声音，苏成意和林桐两人一齐下楼。
    林桐酝酿了半天，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谢谢…”
    苏成意点点头，没有回话。
    其实没什么好谢的，自己什么也没做。
    甚至一开始都不打算要插手的，可是走到门口，又突然后悔了。
    林桐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以前不反抗侯小宏，只是单纯的懒得搭理他。
    而林桐很明显是害怕他，不论是从学生的角度，还是家庭的角度。
    所以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到了校门口，站在原地，谁也不先说话。
    社恐碰社恐了…苏成意腹诽。
    酝酿了一下，他还是先开口问道：
    “伱家往哪边走？”
    林桐低着头，有些难为情地说：“橄榄区。”
    心下了然，苏成意迅速点了点头，
    “我住清河区，得坐二号线，不顺路。”
    橄榄区是棠安市俗称的“贫民窟“，在城市最边缘的地带，据说房子都是非常破旧的纸板房。
    林桐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习惯性地佝偻着背往右边缓缓走了。
    苏成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轻声说：
    “明天见。”
    林桐像受了惊吓一样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头。
    回到家躺在床上，苏成意把手机充上电，点开微信。
    班级群的消息居然已经99+了。
    粗略翻了一下，原来是楚倾眠把李璐今天说过的注意事项的文字版又发到了群里。
    以侯小宏和席羽为首的男生们故意刷屏各种表情包，这才把消息刷到了99+。
    楚倾眠没跟他们计较，反手发了一个群公告置顶。
    苏成意觉得有些好笑，在群公告里弹出的已读选项里点了一下确认。
    退出群聊后，突然发现好友申请那里有一个小红点。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前两天那个学妹吧？
    (本章完)

 第22章 进考场

    第22章 进考场
    说不定她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微信号，那自己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带着纠结的心情，苏成意点开了好友申请。
    首先发现的是——此人性别为男。
    头像是加上反差色滤镜的篮球24号球服背影，昵称则是一串意味不明的式符号加上一个“洋”字。
    好吧，要素过多。
    基本确认是徐洋了。
    苏成意皱着眉头辨认徐洋昵称的符号究竟是什么种类的语言。
    十年前的流行趋势是这样的吗…
    自己的昵称不会也是这样的吧？他赶紧点开了自己的资料。
    还好，只是一个句号。
    头像甚至还是默认的一个灰色人形图片，看上去很像某些被弃用的小号。
    松了一口气，苏成意同意了徐洋的好友申请。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赶快开始聊天吧～”
    系统自动帮苏成意发送了这样一句话，他“啪”的一下把手机盖在桌上。
    但手机很快“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显然是被消息轰炸了。
    苏成意只得又拿起手机。
    徐洋已经刷了一整个屏幕的消息，好在他无视了系统自动发的那条信息。
    “我晕，大哥你终于通过了。”
    “我等得儿都谢了。”
    连续好几个流氓兔的表情包。
    “您太够哥们儿了我说，你的物理书简直就一物理宝典啊！”
    “我今天看一整天了，你写的笔记真的太好了。”
    “谢谢谢谢谢谢谢！！”
    一个拜谢的磕头表情包。
    “我感觉我这次物理肯定能及格！”
    苏成意有点想笑，只看了一天书就要从31到60，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自己的物理书又不是这次物理考卷的参考答案。
    思考了一下，还是回复了一条消息过去。
    “加油。”
    对方隔了一两分钟才回复：
    “我还得给伱道个歉才行…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那种特难处的拽哥。之前还难为过你来着，真对不起。”
    “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有什么事哥们儿义不容辞。”
    一个握拳的表情包。
    苏成意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想不出来合适的话回复，索性关机躺平。
    从小到大自己还没有交过什么朋友，更别提是和徐洋这样的人了。
    但他并不讨厌徐洋这种十分外向的社牛人，最多只是不知道如何相处而已。
    所以交个朋友，似乎也还不赖。
    闭上眼睛，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在脑子里回顾今天背诵的古诗文。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一路背到《赤壁赋》的末尾，终于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苏成意就睁开了眼睛。
    虽然努力放平了心态，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久违地参加考试，他还是有些紧张。
    简单洗漱好出门，清晨的空气在呼吸之间钻进身体里。
    比起魔都，家乡的空气质量实在是太棒了。
    苏成意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连带着心情都舒缓了不少。
    “哎！小意这么早出门上学啊，真用功哦。”
    对面楼的徐婆婆在阳台上，料理着自己养的，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
    苏成意也报以一个礼貌的笑容，
    “徐婆婆，您的儿养得真好，应该快开了吧？”
    徐婆婆正在把盆搬到向阳处，听他夸自己的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这些儿啊，都是店里不要的，我瞧着可惜，都拿回来养了。你看，这长得多好，这店里就不要了…”
    “您小心点儿，不方便的话，我晚上回来帮您搬。”
    苏成意又是一笑，冲她挥挥手。
    自从那天自己收下了徐婆婆送的鸡蛋，她隔三差五就会来敲门，给自己送些吃的。
    徐婆婆的儿女都去外地打工了，老伴儿前年也去世了，就剩她一个人守着老房子。
    苏成意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在暗地里很关心这个孤僻的孩子。
    可惜以前的苏成意很是抗拒这样的善意。
    一直到前几天，两人的交流才逐渐多了起来。
    来到教学楼下，苏成意确认了一下考场的位置。
    这次考试的学生顺序是随机打乱过的，考场也是从9班到1班倒着排序。
    所以一考场的教室就是九班。
    时间已经是8:40了，苏成意没有回自己班级，直接上到了九班的楼层。
    九班是年级里出名的问题班级，据说所有的差生都聚集到这里了。
    苏成意靠在门口的栏杆那里等里面的学生出来，却在后排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徐洋也同时发现了他，顿时兴奋地把他连拖带拽进了教室。
    “安静！听老子说！”
    徐洋中气十足地大吼，嘈杂的教室一下安静了下来。
    苏成意尴尬地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位帅哥！就是我们的年级第一，超级学神，一中ukw，我的好哥们儿！”
    “以后谁再敢说他半个不字，就是跟我作对，听明白了吗！”
    “明白！！！”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
    九班…果然是个土匪窝啊！
    这什么山大王训话现场啊！！
    训完话，徐洋又很狗腿地从书包里翻出他的物理书来。
    “意总，你看看这儿你的批注写的啥，好像被水打湿了看不清楚。”
    苏成意接过来略略一看，前半段的字体都被水晕染了。
    隐约记得是被某些人故意泼的水。
    好在根据后面的内容，可以大致倒推出前半段。
    苏成意拿笔在旁边补充了上去。
    徐洋正双手合十作感谢状，一个戴着墨镜身材高大的监考老师就进门赶人了。
    “好了，本班的学生收拾好考试所需物品，可以出去了。”
    徐洋一边答应着老师，一边凑过来问苏成意。
    “你座位是几号？”
    “21号。”
    徐洋立刻抻着脖子喊：“21号是哪个座位？”
    一个男生举手说是他的座位。
    徐洋就跑过去把他提溜起来，
    “你咋这么磨叽呢，赶紧的。”
    又招手示意苏成意快过来坐。
    苏成意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考试用品走了过去。
    可能这就是有个社牛朋友的特殊待遇吧。
    “你快去自己考场吧，别想着物理了。先把语文考好。”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检查着桌子上贴的座位号和考号。
    “好嘞，您就请好吧！”
    徐洋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有了徐洋的助力，其他人还在找自己的座位，苏成意就已经安稳地坐在位置上了。
    他抓紧最后的时间，开始翻看必背古诗。
    (本章完)

 第23章 像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

    第23章 像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
    刚看没两首，楚倾眠就拎着笔袋和早餐从前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一进教室，就有认得她的同学招呼着她去位置上。
    楚倾眠的位置是12号，最后一排。
    她前面就是11号的林桐，侯小宏和席羽一个1号一个2号。
    两人一前一后夹着林桐进来，显然是不怀好意。
    他们四个正好坐成了一个正方形。
    苏成意不禁皱了皱眉头。
    侯小宏和席羽的意思明显是要让林桐帮他们作弊。
    自己的座位在前面，如果后面有什么事情，自己根本不知道情况。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次考试说得这么严格，监考老师不一定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抬头一看，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已经把考试科目和结束时间写在了黑板上。
    “语文 9:00—11:30”
    他敲了敲黑板示意考生注意，随后推了推墨镜。
    “考试时间看这里，开考半个小时之后允许提前交卷。把准考证、学生证放到桌子左上角。
    手机、电子产品、考试相关的资料，现在交到讲台上来。”
    苏成意心里惦记着后排的事情，手中的资料根本没看进去两句。
    他索性把资料折叠起来，连着手机一起放到了讲台角落。
    刚一转身，后排的学生也排队到前面来放东西了。
    楚倾眠举着书包被挤在人群中间。
    苏成意顺手接过，帮她放在了自己的东西旁边。
    对方冲他眨眨眼，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苏成意点点头，楚倾眠就抿嘴一笑，脸颊旁的酒窝若隐若现。
    “拿到答题卡后，首先把自己的名字、考号，填涂到答题卡上。
    不要翻阅试卷，现在还没到考试正式开始的时间，提前查看考题是违规的。”
    监考老师一边分发答题卡，一边重复宣读着考场规则。
    拿到红白色的答题卡，苏成意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真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啊。
    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涂完考号，九点的铃声也准时响起。
    “好，开始答题。”
    监考老师搬了个凳子来，坐在讲台上。
    苏成意可算知道他为什么要戴墨镜了。
    往那一坐，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在认真监视还是在打盹儿。
    希望接下来几堂可以换个更严厉的老师，这样林桐被为难的几率就更小一点。
    把思绪放回考试，苏成意翻开试卷，第一件事就是翻到名句名篇默写。
    趁热打铁，尚有余温。
    古诗文有两种题型，一是直接给出上句或下句，补充完整即可。
    另一种则是理解性默写，需要结合情景，填出最合理的句子。
    苏成意的语文并不是强项，但往往也在一百三十分以上。
    但令王婷婷不解的是，他时常在第二种题型上丢分！
    苏成意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他所理解出来的答案往往跟出题人的思路背道而驰。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第一题是《逍遥游》，这是苏成意这两天加急训练里最早背完的几篇之一，没什么问题。
    “哀吾生之须臾…”
    《赤壁赋》，苏成意的耳边响起了楚倾眠在语文课上背诵时的声音，如泉水叮咚。
    “羡长江之无穷。”
    下一题开始是理解性默写。
    “《荀子·劝学》篇中有提到：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韩愈的《师说》中与之异曲同工的句子是？”
    《师说》是苏成意还没背到的一篇，但好在这句十分出名，也十分容易联想到。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
    接下来的几句都是类似这样的，不必代入情景，题目所给出的信息指向也非常明确。
    苏成意非常顺利地就写完了自己最提心吊胆的一部分。
    了却一桩心事之后，再开始做试卷其他的部分就显得更加得心应手。
    “考试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注意时间。”
    讲台上端坐良久的监考老师突然出声提醒。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表，十点三十分。
    进入社会已经有段时间了，苏成意的笔迹也早已不符合应试教育的要求，有些潦草，难以辨认。
    这在电子阅卷的老师们眼中可是大忌。
    所以他在答题卡上写字的时候就特意放慢了速度，尽力写得更工整一些。
    还剩下作文，这次给出了两个题目以供考生自选。
    第一个题目是：深入灵魂的爱。
    第二个题目是：我与高考。
    苏成意一时陷入了沉思。
    第二个题目看上去更简单好写，也更容易拿高分。
    联想到自己誓师大会上现场编造的那几段话，感觉都可以用到作文里来。
    只有一个缺点——他不想写。
    如果是前生的自己，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比起来更好写的题目。
    但问题就是，现在的自己不想了。
    为了终止自己的纠结，他干脆提笔在卷子上写下了第一个题目。
    然而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六个字的题目一写完，手中的笔就僵住了。
    像他这样情感淡薄的人要如何写出“深入灵魂的爱”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抬腕看了看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写了。
    苏成意原以为这次又要像以前写作文一样，去参考其他人的案例，做一些客观的阐述说明。
    但写到快结尾才发现，自己这次更像是在写一篇散文。
    “真正深入灵魂的爱往往不需要对方的回应，甚至不需要看到对方的脸或者听到对方的声音。
    因为爱她，我会开始爱这个世界。
    爱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让每一个平凡的瞬间都值得铭记。
    不必担心这份爱的期限，因为它已和我们的灵魂拥有同样的重量。
    爱深入我的灵魂，就像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
    一大半的感情来自于情歌歌词。
    对着自己虚构出来的“爱”的对象，苏成意写完了最后一句话。
    还剩十五分钟交卷，他从头开始好好检查了一遍。
    前面没什么问题，就是作文好像写得有些肉麻…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写情书。
    但这个题目本身就已经够肉麻了，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做完这一切，还是没有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苏成意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不想等了。
    把自己的考试用品收好，他最后确认了一眼答题卡上选择题的填涂顺序，就举手示意要交卷。
    墨镜老师走到旁边检查了一下他的卷子，就点头同意了交卷请求。
    苏成意刚站起身来，后排的楚倾眠就跟着举了手要交卷，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
    一出教室，她就迫不及待地问：
    “苏成意苏成意！你文言文翻译第二句怎么写的！”
    (本章完)

 第24章 把年级第一饿坏了你负责

    第24章 把年级第一饿坏了你负责
    苏成意没有回头，但也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让楚倾眠不至于要小跑。
    正在回忆她说的那道题目。
    “予之先容甫，以爵也；若以学，则予于容甫当北面也。”
    一旁的楚倾眠已经原原本本地把原句念了出来。
    对她的记忆力有些佩服，苏成意忍不住一挑眉，慢悠悠地开口道：
    “我的名字在容甫前面，是因为我的官爵；如果以学习作为标准，那我在容甫面前应当像学生一样才对。”
    楚倾眠听他这样说，顿时开心地往前跑了两步，又回过身来跟他说话：
    “太好了！我就是这样写的！”
    苏成意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煞是可爱，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你作文选的哪个题目？”
    “你猜。”
    “我猜…第二个！你肯定选了第二个。”
    苏成意一脸不置可否。
    两人并肩走到楼下，徐洋和韩冰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他们，挥着手打招呼。
    “意总！”
    “眠眠！”
    苏成意和楚倾眠对视一眼。
    楚倾眠的眼神充满了疑问：伱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苏成意回过去的眼神大概是：我也不知道。
    两人便各自走向了迎向自己的人。
    “眠眠，你作文选的什么？我超级想写第一个，写我对我家哥哥的爱，可是我怕得零分…”
    韩冰挽着楚倾眠的胳膊诉苦，楚倾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回答道：
    “我选了第一个。”
    徐洋上来就勾住了苏成意的肩膀，
    “走，干饭去。”
    “你女神在前边呢，你怎么不去找她？”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拿掉。
    徐洋叹了一口气，目光十分坚定地说：
    “在高考结束之前，我的女神都是：分数。”
    他把那刚刚被甩掉的手又盘了上来，
    “而你，你就是分数的代名词，我的超级男神。”
    “……”
    苏成意掉头就走。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恶心人了，哈哈哈…”
    徐洋嬉皮笑脸地追上来。
    虽然刚刚四个人是分开走的，来到食堂后又很自然地聚集到了一起。
    徐洋和苏成意端着盘子在拿自选菜，韩冰和楚倾眠打完饭先找位置坐了。
    韩冰看着两个男生的背影，突然戳了戳楚倾眠的胳膊。
    “诶，你看他俩像不像网上那个，猫系男子和犬系男子的图。”
    楚倾眠咬着吸管，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啊？谁是猫谁是狗啊。”
    “天啊，肯定是徐洋是狗啊，苏成意哪里像犬系了？”
    韩冰一脸无语地说。
    楚倾眠一下回过神来，“你说他俩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浅笑了一声。
    “苏成意也没有很像猫系。”
    徐洋往盘子里装了一大堆烤鸡翅、炸鸡腿，在旁边等苏成意选菜。
    “你看着拿，我这是给我们四个拿的，不够的话再端一盘。”
    苏成意看着窗口里琳琅满目的菜，轻声和食堂阿姨说：
    “阿姨，我要一份醋里脊。”
    阿姨答应得很畅快，手上却也没留情，捞起来满满一勺，到碗里就剩几块肉了。
    苏成意也没在意，端起碗就要走。
    徐洋却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苏成意的盘子按下，
    “阿姨！就给这么几块儿肉啊，学校不给我们吃肉是吧！”
    食堂阿姨有些尴尬，扯了扯自己的口罩解释道：
    “这分量都是一致的…”
    徐洋不依不饶，伸手把苏成意拉过来，
    “知道这谁吗？把我们高三的年级第一饿坏了你们负责啊！”
    阿姨估计也没见过这阵势，赶紧举起勺子狠狠加了两勺肉。
    一直回到座位上，徐洋还在教育苏成意。
    “一食堂阿姨手抖大家都知道的，你得说呀，你不说她就给你那么点肉，能吃饱吗…”
    苏成意点头敷衍，看见座位上的楚倾眠和韩冰都是努力憋笑的样子。
    刚刚徐洋理论的时候那么大声，多半全食堂都听见了。
    轻叹了一口气，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对面楚倾眠碗里的饭像小山一样拱了起来，韩冰的饭就一个碗底。
    可韩冰甚至有些微胖，苏成意看了一眼楚倾眠，顿感人类体质的神奇。
    她手上有一个粉色的发圈，挂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颤颤巍巍的，随时都要滑落。
    这个发圈的作用很快体现了出来。
    楚倾眠吃饭之前很有仪式感，她先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
    然后没有拿筷子，直接“嗷呜”咬了一口碗里堆高的米饭，那座小山被咬出来一个坑。
    苏成意看得有些发笑，低头咳嗽掩饰了一下。
    韩冰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自顾自吃着饭。
    楚倾眠吃饭很像某些儿童动画里才会有的场面，说不出的治愈，和她一起吃饭真的会提高人的食欲。
    徐洋吃个饭也安静不下来，嘴里一直喋喋不休。
    苏成意不说话，楚倾眠吃饭的时候没空说话，只有韩冰偶尔怼他两句。
    这场面倒也还算和谐。
    吃过午饭，午休时间还很长。
    李璐特意在广播里喊话，提示让考生先回原班级正常午休。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苏成意看了一眼上面贴着的考生信息。
    高三一班，邹敛。
    他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但又想不起来。
    没有刻意去回想，苏成意趴在桌上准备小睡一会儿。
    下午的考试科目是数学，临时抱佛脚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时候再盲目刷题，反而会把脑子刷晕，起到一个反作用。
    本来只是想闭眼休息一会，但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他才刚趴下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铃声响起，四周都是挪动椅子摩擦出的尖锐声音，苏成意才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
    面前站着的是…楚倾眠，和一个没见过的男生。
    她正笑盈盈地跟那个男生说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起床气，苏成意感觉这场面莫名有些刺眼。
    楚倾眠是来叫苏成意一起去考场的。
    铃声响了他还趴在桌上，楚倾眠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他位置上考试的男生已经进了教室，但是还好他没有喊醒苏成意，只是在旁边等。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想让苏成意多休息会。
    苏成意一下站起身来，把面前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醒啦！你有哪里不…”
    楚倾眠凑近一步问他。
    “没有。”
    苏成意别过头去，低头检查了一下考试用品，便转身要出门。
    “诶！苏成意！你等等我呀！”
    楚倾眠赶紧绕开旁边的男生，追上去。
    (本章完)

 第25章 挑衅

    第25章 挑衅
    “原来这位就是苏成意啊，久仰大名。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
    那个男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苏成意脚步一顿，没有犹豫地转过身来，迎上他的目光。
    “你好，我叫邹敛。”
    邹敛走近到面对面的距离，伸出手来。
    他笑得一脸春风和煦，加上长相也是那种温润如玉型，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苏成意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话。
    这个人表情是在笑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绝非善类。
    楚倾眠见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赶紧想出来打个圆场。
    苏成意却在这时候突然扬眉一笑，握住了邹敛僵在半空的手。
    管他的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好。”
    两人交握的手微微一用力，便很快地分开了。
    旁边的围观群众小声议论。
    “天啊，那不是邹敛吗？他俩怎么碰上的？”
    “以前没觉得苏成意长得有这么好看啊，跟邹敛站一起一点也没被碾压。”
    “邹敛什么小白脸，我觉得苏成意帅多了。”
    “不是你们没发现吗？自打上次誓师大会，苏成意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邹敛又展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他不急不缓地说：
    “一直都看到伱是排行榜的第一名，好像从来没掉出来过，有点羡慕呢…”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苦恼地抬手挠了挠耳后，突然又话锋一转。
    “不过，听说，一直保持第一的，高考多半会翻车哦？”
    本来听他说羡慕苏成意总是第一，楚倾眠还有点万年老二同病相怜的感情。
    听到后半句，她差点一口气没送上来。
    “喂，同学，你说什么呢？”
    楚倾眠皱起眉头，有些生气了。
    苏成意看上去却并不在意邹敛这有些不礼貌的话语，他甚至勾起了嘴角。
    “与其期待我翻车，不如期待有黑马超过我，那样倒是说得过去。”
    “希望我能成为那个黑马。”
    邹敛迅速接上了这样一句。
    他还是那副温顺的笑容，楚倾眠却觉得有些令人讨厌了。
    苏成意没有说话，保持着嘴角的弧度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背影。
    走到门口时，忽然又微微侧过头，阳光的阴影下，他侧脸的弧度有些冰冷。
    ——“我很期待。”
    走在去考场的路上，苏成意一直没说话。
    楚倾眠偷偷看他微微抿着的嘴角。
    本来就长得有点凶，还这个表情，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苏成意沉默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真的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邹敛这个人。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且邹敛那虚假的笑容和阴阳怪气的话语，接触之后简直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但是苏成意几乎可以确定，在今天之前，邹敛一定已经认识自己了。
    否则他不会莫名其妙跑来挑衅。
    虽然但是，这都快高三毕业了，也算成年人了吧。
    挑衅人的方式居然是要在考试排名上超过别人。
    该说不愧是重点中学吗？
    还挺正能量的。
    “你认识邹敛吗？”
    苏成意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楚倾眠被突然出声的他吓了一跳，有些诧异地回答：
    “不认识…听别人提起过，但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今天头一次对上脸。”
    “他很有名吗？”
    “嗯…不知道。很多女生私底下说他长得好，说他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回忆了一下邹敛的脸，苏成意倒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长得很像这个年代流行的那种奶油小生，确实是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而且听说他对谁都笑眯眯的，从来不摆脸色，所以很多人跟他玩得好…”
    楚倾眠还自顾自地在搜刮脑子里关于邹敛的信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从来不摆脸色”，某个很爱摆脸色的家伙不会觉得自己在内涵他吧…
    楚倾眠赶紧闭上了嘴，观察了一下苏成意。
    他还是刚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和邹敛那种温和的长相不同，苏成意虽然还是少年人的轮廓，但生得剑眉星目，不笑的时候就会很像在不高兴。
    这几天的他略微脱去了以前阴郁低沉的气质，整个人就显出有些凌厉的攻击性来。
    现在他神情严肃，看上去凶巴巴的，楚倾眠却并不害怕他。
    因为她见过苏成意笑起来的样子，眉眼弯弯，春风化雨。
    这样的人骨子里一定是温柔的。
    “…你在看什么。”
    从刚刚开始楚倾眠就专心致志，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苏成意只得努力保持了一会的面无表情，现在坚持不下去了。
    楚倾眠垂下眼睛，睫毛闪动，似乎有些害臊。
    但下一秒钟她就抬起头来，恢复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看你好看呗。”
    苏成意只当她在开玩笑，没有回话。
    楚倾眠却语气十分认真地继续说：
    “真的，我觉得你比邹敛好看多了。”
    苏成意更加觉得是玩笑了。
    “我不在乎这个。”
    “嗯？你不在乎什么，不在乎长相吗？”
    楚倾眠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眼看快要走进考场了，她伸手拦着苏成意，一定要聊完这个。
    苏成意只好双手交叉叠在胸前，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对，我又不用当明星，干嘛要在乎长相？”
    “哎呀，谁说你啦！笨蛋。”
    楚倾眠眼神有些飘忽，她状若无意地问：
    “我是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长相，比如什么明星？”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给苏成意问倒了，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试探性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莫妮卡贝鲁奇？”
    楚倾眠本来有些紧张的，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无语凝噎。
    “拜托这是球诶！你换个现实一点的好不好？”
    “那…詹妮弗康纳利。”
    “这个也不现实！你下一个是不是准备说奥黛丽赫本了？苏菲玛索？安妮海瑟薇？”
    “哦，要说亚洲人是吧，宫泽理惠。”
    “……”
    “王祖贤。”
    “…我知道了，你喜欢古典美类型？”
    苏成意沉思片刻，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楚倾眠却像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摆了摆手，蔫头蔫脑地往教室里走。
    “这都只是从欣赏的角度，我知道现实里没有那样的人。”
    苏成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在现实里，你已经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他说这句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但他说完之后才发现有些纰漏。
    ——或许，得把iris也算上…
    还来不及修补这个错误，楚倾眠的耳根已经肉眼可见地红透了，她像兔子一样仓皇逃进了教室。
    (本章完)

 第26章 插曲

    第26章 插曲
    下午的数学考试，苏成意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他坐在座位上微微后仰，靠住椅背，闭着眼睛回想关于邹敛的事情。
    别的暂且不提，瞧着他胸有成竹来挑衅的样子，应该是有两把刷子。
    以前的自己是绝对不会理会，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但现在倒是被拉起了一点胜负欲。
    别的也就算了，论学习，自己没有任何要输的道理。
    预备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抱着密封的文件袋进了教室。
    下午的监考老师换成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有几分儒雅的老头。
    看上去太好说话了，还不如早上那个呢。
    苏成意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下侯小宏和席羽要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后排。
    侯小宏正在和席羽打闹，看上去已经胜券在握、毫不紧张了。
    林桐瑟缩着坐在座位上，把头埋得很低。
    他后面的楚倾眠趴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和上午的考试规则一样，电子产品、资料，都交上来。同学们都自觉一点啊，别让我再提醒了。”
    监考老师说完这句话后，就打开自带的保温杯，吹了吹热气，自顾自地开始喝茶了。
    到了发答题卡的时间，他还是没有半点要挪窝的意思。
    苏成意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次考试为了公平起见，所有监考人员都不是本校老师。
    可这专业程度也太低了。
    直到前排的同学举手提醒，他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拆开文件袋。
    数试卷的时候，他甚至是蘸着口水开始数的。
    苏成意强迫了自己半天，也没能忘掉那个画面。
    洁癖发作，拿到试卷的时候满心都是嫌弃。
    不要被影响不要被影响不要被影响。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终于成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题目上。
    “在同一直角坐标系中，函数…”
    题目刚看到一半，讲台上端坐的老头子却端着茶杯开始晃悠了。
    走两步就清清嗓子，咳嗽几声，喉咙里像卡了一口十年老痰，呼噜作响。
    无声地叹了口气，苏成意左手撑着头，顺势捂住了耳朵。
    稍微隔绝了一部分声音，他迅速在草稿纸上演算了起来。
    求函数的值域，证明两条线段相垂直，余弦值，数列的通项公式，p值及抛物线的标准方程…
    全身心投入到数字的演算过程后，不用捂住耳朵，周围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而模糊起来。
    还剩下最后一道小题时，似乎隐约响起了桌椅摩擦的声音。
    随后是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重响，和随之而起的低低的哄笑声。
    “老师，这里有人作弊。”
    最后是熟悉的清亮嗓音，苏成意猛地转过头去。
    林桐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椅子翻倒在一边。
    试卷飘飞到了前面几排，有人用脚踩住踢了回去，他慌忙捡起，拿手不住擦着上面的鞋印。
    侯小宏和席羽用相同的姿势翘着二郎腿，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楚倾眠皱着眉头眼神坚定，高举着手。
    监考老师把茶杯重重一放，大跨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谁作弊？”
    “他们两个从开始考试就一直往我前面这位同学身上扔东西，让他把试卷传给他们。刚刚还故意踢倒了他的椅子。”
    楚倾眠指了指侯小宏和席羽，监考老师立即联系了巡逻的年级组。
    李璐和其他几位老师赶到的时候，林桐已经收拾好了座位，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见到李璐，楚倾眠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侯小宏和席羽的卷子抓起来。
    “你俩跟我出去，别影响其他人考试。”
    侯小宏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
    “凭啥啊？我没作弊！她说啥你就信啥？你咋不问问当事人呢？”
    席羽见状也赶紧帮腔，
    “对啊老师，伱怎么光听她说啊。”
    李璐强忍着怒气，敲了敲林桐的桌子。
    “林桐，你说，别怕。是不是他俩问你要答案？”
    林桐浑身都有点发抖，他一句话也不说。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住了。
    苏成意收回看戏的眼神，在心里轻叹一声。
    林桐多半是有什么把柄在侯小宏手里，大概率和家里人有关系。
    作弊被抓要记处分的，他要是照实说了，把侯小宏和席羽供出来，估计会彻底惹恼侯小宏。
    可楚倾眠也没做错什么，她是为了帮林桐才主动举报的。
    林桐要是不帮她证明，基本属于背刺她了，那楚倾眠就是干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还真有点难办。
    “老师…侯小宏同学和席羽同学是跟我闹着玩的。他们没有作弊。”
    林桐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他的声音抖似筛糠。
    “哈？”
    楚倾眠一时懵了，满脸错愕地看着林桐的背影。
    “楚倾眠同学…想要帮我，但是她误会了。老师你别怪她。”
    李璐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他们所有人。
    “考场上注意纪律，不管是不是作弊，都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二十分钟了，抓紧时间。”
    最终这场闹剧以这种形式终止了。
    林桐在忍受良心的谴责，楚倾眠整个人估计都处于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
    唯一的好消息是侯小宏和席羽最终也没有抄到答案。
    如果没有这个插曲，苏成意的数学考试还算一帆风顺。
    除了最后那道出得略偏的小题，其他题目他都有足够的把握。
    考试结束后，苏成意没有着急走，靠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时，里面果然传来了侯小宏尖锐的声音。
    “楚倾眠，你家住海边儿啊？你管那么宽干啥？和你有关系吗？”
    “我乐意。”
    楚倾眠的声音听着也怒气冲冲，她显然是不太能理解林桐的做法。
    “哟，老子作弊怎么了？你情我愿的事，木头自愿帮我，关你屁事啊，你是八婆吗？”
    “你真恶心，你家里没人管你吗？”
    “…跟她没关系，你们别吵了成吗？明天我写完就马上传给你们…”
    林桐的语气近乎哀求。
    “不是你怎么这样啊，他们叫你干嘛你就干嘛么？”
    相对于侯小宏的谩骂，楚倾眠对于林桐的软弱更为生气。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等在这里的原因不止这个。
    (本章完)

 第27章 自揭伤疤

    第27章 自揭伤疤
    有了林桐的表态，侯小宏更加得意忘形了。
    “哈哈哈，瞧见了吗？我就算不找他，他也会像条狗一样自动来舔我。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姐姐在我家当保姆！”
    侯小宏终于说出了林桐怕他的原因，一边的席羽也不甘示弱，嬉笑着说道：
    “对了，班长，你怎么对他的事这么上心啊？你喜欢他是吧？口味挺特别啊！”
    两人顿时一同发出爆笑声，只可惜笑声还没持续几秒，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那声响并不急促，是缓慢的，有节奏的。
    却生生终止了两人刻意又高昂的笑声。
    所有人都向门口看去，苏成意正背着光站在那里。
    他指关节曲起，在有些生锈的铁门上连续地轻叩着。
    侯小宏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正壮着胆子要说点什么，苏成意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屏幕停留在录音界面，通过外放的喇叭，正传出他刚刚趾高气扬的声音。
    “…老子作弊怎么了…”
    侯小宏和席羽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段录音很快就会出现在年级组的办公室里。”
    话音落下，苏成意冲楚倾眠勾勾手，对方眼睛一亮，拎起书包跑到他身边。
    侯小宏咬着牙，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哈，就算这能证明我作弊了，那也是双方自愿的。林桐也脱不了干系！”
    侯小宏简直要被自己的机智惊呆了。
    还好刚刚自己话里话外都表明，是林桐追着要给自己传答案，讨好自己。
    苏成意好像对林桐挺好的，上次还帮他解围，肯定不会拉他下水。
    这样自己的主要责任甚至都能洗刷干净了，侯小宏不由得非常得意地看向苏成意。
    谁曾想，听到他所说的话，苏成意看上去完全不为所动。
    他甚至扬了扬眉，略带疑惑地反问回来。
    “所以呢？”
    苏成意把手机放回兜里，扫了一眼旁边的林桐。
    “伱以为我会因为这种原因，就放过你们吗？”
    “你以为，你和林桐，对我来说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侯小宏刚爬上嘴角的笑容迅速僵硬了。
    一直低着头的林桐听到他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泪水。
    楚倾眠被他的泪水吓了一跳，伸手戳了下旁边的苏成意，想让他别再继续说了。
    苏成意当然也看到了林桐的表情，但他直视着林桐，一字一顿地继续说。
    “你觉得为了保住你家里人的工作，你在学校忍气吞声很伟大是吗？”
    “或者换句话说，你是觉得姐姐在别人家当保姆很丢人吗？
    你难道以为作弊就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从你在老师面前为了包庇他们撒谎开始，你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每一句话都有些伤人，苏成意的语气却十分平淡，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高考在即，你应该很清楚被记处分代表着什么。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言尽于此。”
    说完这句话苏成意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倾眠一路小跑才追上来，她有些焦急地挡在了苏成意的面前。
    “你不会真打算去举报他们吧？不行不行。”
    “不然呢？你刚刚被他骂你不生气啊？”
    苏成意停下了脚步，把手臂搭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蓝白色校服。
    楚倾眠还顾不上喘气，就急急忙忙地开口：
    “哎呀，我不生气。你要是举报他们，林桐就完蛋了，他也会被记过的。”
    见苏成意还是不说话，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伸手拽住了他的校服袖口。
    “苏成意…”
    苏成意把目光从楼下收回，在她湿漉漉的眼睛里停留了一会，又望向走廊尽头。
    “刚刚是这样想的，现在改变主意了。”
    楚倾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林桐正抓着书包，有些紧张地站在那里。
    他似乎鼓足了勇气，快步走过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楚倾眠同学。”
    楚倾眠慌忙摆着手说没事没事，见林桐还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不动，她赶紧向苏成意投去求救的目光。
    后者不为所动，他说：
    “你打算怎么做？”
    林桐直起身来，目光坚定。
    “我和你们一起去举报他们，被处分也没关系，我以后不会再任由他们欺负了。”
    苏成意突然一笑，他拿出手机来，调出了那段录音。
    当着两人的面，他点了删除键。
    “诶！你怎么删啦？”
    楚倾眠震惊得有些失语，林桐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段录音没什么用了，虽然说剪辑一下或许可以…”
    苏成意把手机放回兜里，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没必要了，你说了以后不会帮他们。今天也被班长搅合了，他们实际上没抄到什么。”
    “你不会…早就准备要这样做了吧！害我干着急！”
    楚倾眠脑子终于转过来弯了，她气得抓了一下苏成意的手臂。
    她嘴上喊得凶，实际上下手很轻，苏成意只感觉像是被还没长指甲的小奶猫挠了一把。
    “不啊，如果林桐现在不在这里，或许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这话也是半真半假，他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狠下这个心来。
    刚刚说林桐那些话其实有些偏激，但林桐太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了。
    某种程度上，就是需要说点这样的话刺激一下，推他一把。
    好在结果是好的。
    林桐最后还是跨出了这一步。
    三个人一起下楼，考试结束已经有一会了，高三整栋楼都静悄悄的。
    楚倾眠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问林桐。
    “你这下跟侯小宏闹翻了，会不会影响你姐姐的工作啊？”
    林桐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愁容满面，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之所以对他言听计从的，是因为…”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两人，艰难地开口说：
    “我姐姐，是聋哑人。”
    这话一出，楚倾眠和苏成意两人都有些没想到。
    “侯小宏，虽然品行不好。但他家里的管家先生是好人。
    我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离这里很远，你们肯定没听过，叫砖桥村。”
    (本章完)

 第28章 回不去的故乡

    第28章 回不去的故乡
    楚倾眠和苏成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茫然。
    的确是没听说过的村子，想接话都接不上。
    林桐好像知道两人会是什么反应，他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我打出生就没见过我爸。
    村里人都说，他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抛下我和姐姐走了。再后来，我妈妈也不见了。”
    “姐姐为了照顾我，每天都很辛苦很努力地干活。
    其实村里人对我们还算不错，也许是可怜我们吧。
    我没饿过肚子，没缺过衣服。
    我和姐姐在一起生活，就觉得每天都开心。”
    “后来，我考上了一中。
    我知道我家穷，学费，生活费，都没法解决。
    我就说我不想来上一中，我就在县里上学，我姐不让。
    我就把录取通知书偷偷藏起来了，那天我姐头一回打了我。
    我姐姐的情况，要在城里找工作太难了。
    她去了很多地方，都不要她，最后她只能去工地上搬砖。”
    “一块砖七分钱，她一天搬一千块，七十块钱。
    她脸上被晒得脱皮，手上全是伤口，一沾水就疼。
    可挣的钱根本不够。
    后来，她偷偷把我们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才给我交上了学费。”
    说到这里，林桐已经几度哽咽，伸手抹了好几次眼泪。
    楚倾眠摸摸索索地从书包里拿了一包纸巾出来，先递过去一张，又拿了一张擦自己的眼泪。
    “后来，管家先生遇到了她，看她可怜，安排她去侯家打扫清洁。”
    “所以不管侯小宏怎么欺负我，我都无所谓的。至少姐姐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这就够了。”
    听了这些，苏成意才发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顿时十分懊恼，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
    “我一点都不喜欢城市。我浑身上下都是土气，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
    我每天，每天都在想逃离这里。”
    “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呢？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
    不论是家乡还是城市，都已经没有我和姐姐的容身之处了。”
    说到这里，林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楚倾眠斟酌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
    “你姐姐或许可以到我家来上班，我家也需要有人帮忙做一些事情的。”
    林桐迅速摇头拒绝，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这时候接受别人的帮助。
    “不，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麻烦你们。”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还是缓缓开口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说那些话太过分了。”
    林桐刚想说没事，苏成意又继续说。
    “你别拒绝那么快。如果侯小宏因为这件事情为难伱姐姐，我和班长都可以帮她联系工作。
    这不是什么添麻烦的事情，只不过是供应需求关系。”
    楚倾眠赶紧点头应和，
    “对对，你别想太多了。这就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一点都不麻烦的。”
    林桐犹豫着，看着两人不掺杂质的纯净目光。
    那里没有他最熟悉的同情和施舍，就像是朋友之间最平等和简单的沟通。
    心里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林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苏成意看着他瘦削的肩膀，本想伸手鼓励性地拍一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作为替代，他再次开口安慰道：
    “虽然很艰难，你们都还是一路走过来了。
    现在离高考就剩最后几十天，加把劲，考上好的大学，你姐姐会很开心的。”
    听了他的话，林桐擦去眼里的泪水，坚定地点了点头。
    短暂的沉默后，楚倾眠原本以为两人都不会再开口了，苏成意忽然又轻声说，
    “至少，你还有家人在身边。”
    楚倾眠一愣，看向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誓师大会明明见到了他的爸爸妈妈，看上去都是很好的人啊…
    他垂着眼睛，神色晦暗不明，楚倾眠却隐约从中看出来几分落寞。
    正想委婉地问问，他却很快收起了情绪。
    说清了误会，又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达成了共识后，三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林桐甚至可以笑着跟他们聊起自己家乡的故事了。
    “我家在棠安市最边缘的毕海县，村子之所以叫砖桥村，就是因为村口有一座明代的古桥。
    桥旁边还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秋天的时候，金黄金黄的，可漂亮了。”
    “哇！真的吗？有机会可以去那里玩吗？”
    楚倾眠满眼都是期待，她几乎已经想象出金黄满地的漂亮景象了。
    林桐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但看到楚倾眠兴奋的样子，又不想扫了她的兴，只好点了点头。
    “好，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玩。”
    楚倾眠或许只是随口一提，林桐的性格太容易较真了。
    苏成意瞥了她一眼，煞有其事地说：
    “银杏叶一般是11月份变黄，那时候你已经在大学学校里了。”
    楚倾眠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反驳道：
    “上大学怎么啦？不也有周末吗，到毕海县又不远！坐几个小时的车，不就到啦？”
    她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了导航地图软件。
    “棠安大学到…砖桥村…开车需要5个小时…啊？这么久啊！”
    苏成意眉头一挑，看着专心查路线的楚倾眠。
    “你已经决定要考棠安大学了吗？”
    楚倾眠没有抬头，手指在屏幕上扒拉着，不断放大缩小着路线经过的地方，听到他这样问，迷迷糊糊地回答：
    “嗯？你不考棠大吗？”
    林桐也有些惊讶地问：
    “棠大在全国至少也是top5，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苏成意你不喜欢吗？”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还没想好。”
    几乎所有棠安的孩子，都从小被教育，要努力考上棠大。
    林桐显然也是其中的一员，他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我的梦想就是考上棠安大学，嘿嘿，可惜现在我的成绩，还完全不稳…”
    楚倾眠反射弧有点长，她刚刚沉浸在地图上，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赶忙问道：“那你想考哪里呀？京大？华大？嗯…还是你想出国？”
    楚倾眠要是再往下念一个名字，估计就要念到苏成意前世去的学校了。
    (本章完)

 第29章 聊聊毕业旅行吧

    第29章 聊聊毕业旅行吧
    重生之后，苏成意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要说起来，前世的自己一心只想逃离这里，越远越好，也压根没有认真权衡利弊过。
    他所选择的计算机专业，棠安大学要是自认第二，全国这么多所高校，估计没有敢争第一的。
    可自己填了三个志愿，一个位置也没给棠大留。
    那时，高考成绩还没出来，苏成意的家门口就被招生办的人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隔壁的徐婆婆还担心他是不是惹上了什么社会上的人，偷偷报了警。
    苏成意连门都没给他们开。
    他不是装清高，只是人太多了，他不喜欢这种场面，想想就害怕。
    于是就装作家里没人的样子，好不容易糊弄了过去。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高考成绩公布之后，拿下理科状元的苏成意彻底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电视台采访的，报社的，学校的，教育局的，沾亲带故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每个人都想来蹭一波这个热度，分一杯羹。
    见不到苏成意的人，他们就去骚扰苏成意的老师、同学、邻居。
    连专业狗仔队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然而，由于苏成意高超的自我隐私保护机制，即使挖地三尺。
    记者们所调查到的信息也不足以让他们写出一篇完整的、会大卖的报告来。
    于是他们就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添油加醋的，给苏成意加上了一堆极其吸睛的人设。
    邻居阿婆说：“小意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爱说话。还会弹钢琴呢，叮叮咚咚的，可好听。”
    记者：“ok，苏成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学就会，实乃百年难遇之全才也。”
    苏成意的高中班主任李璐说：
    “学习上，这孩子从来没让老师操过心。一中出了这样一位人才，是我们所有人的荣耀。
    要说他心仪的大学…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但是以他的成绩，去哪里只看心意吧。
    不过我听说他想学计算机专业。”
    记者：“ok，苏成意还没高中毕业就精通电脑，靠编程赚了一线城市一套房。”
    某位在去干饭的路上被抓住的、不愿透露姓名的校：
    “…你问我？嗯…我从初中开始就跟他是同学，他一直都很厉害，是我想追赶的目标。”
    记者：“在全校女生的心中，苏成意都是男神级别的存在。
    可他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即使是校的青睐，他也只当作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网传校因言语过激被朋友拖走。
    怎么说呢，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创造力。
    当然了，这个他人主要是指苏成意。
    毕竟记者们写得开心，群众们看得开心，是真是假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在意。
    在这样的轮番轰炸下，苏成意终于绷不住了。
    于是趁着一个月黑风高夜，他收拾行李跑路了。
    在这样的外部压力下，他被迫提前开始了自己的毕业旅行。
    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做攻略，但是毫无计划的旅行好像也别有一番情趣。
    在这种时候，世界很大的好处终于体现了出来。
    在棠安市闹得沸沸扬扬，狠狠出了一把名的高考状元，来到其他城市后，终于又做回了那个沉默孤僻、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
    就连高考志愿，他都是在一个不需要成年就能进的黑网吧里填的。
    烟雾缭绕的环境，周围充斥着砸键盘摔鼠标的声响，那时英雄联正如日中天。
    填完志愿后，旁边激情开黑的几个穿着当地校服的男生似乎连跪了，气鼓鼓地散了场。
    网吧五连坐，越坐越沉默。
    苏成意方才已经暗中观察，看旁边的男生玩了好几场。
    看着电脑上的图标，他犹豫了一会，想到既然都高考结束了，放纵一下也合情合理。
    “网管，加两个小时。”
    这个游戏会火是有原因的。
    生平头一回通宵打游戏，脚步虚浮走出网吧的苏成意这样想着。
    从那天以后，他偶尔也会打打游戏放松放松。
    网吧太吵了，又吸二手烟，他一般都自己在家玩。
    但他对自己的水平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对局结束后，会有很多人来加他好友求带。
    他通通拒绝，一直单排。
    直到大学开学后，室友见他是外地人，又一脸书卷气，就拿游戏跟他套近乎。
    “哥们儿，玩游戏不？我带你。”
    苏成意点点头，登上自己的号。
    三个室友一齐看到了那亮闪闪的四个大字，
    ——“超凡大师。”
    从此以后室友都毕恭毕敬地管他叫苏大师。
    苏成意的毕业旅行从火锅与熊猫开始，在雪山与草原上结束。
    一路上有许多像他一样的背包客，都是独自一人。
    这样的旅行不乏辛苦劳累，但终点的美景让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回到这场旅行开始前三个月的苏成意，现在只要微微闭上眼睛，就仿佛又看到了日照金山的宏大景象。
    这些回忆，可比选择哪个大学要珍贵得多了。
    所以他没有回答楚倾眠关于志愿的问题，反而丢了一个问题回去。
    “你们毕业之后，想去哪玩？”
    看到林桐有些为难的神情，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考虑经费，就先想想。”
    楚倾眠笑着说：
    “那我可有太多太多想去的地方啦。”
    “伱之前说想去看大迁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从小就看动物世界，可想亲眼看看了！”
    楚倾眠握了握拳，一副雄心万丈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偏了偏头，
    “那你是真的想去看东非大裂谷吗？”
    苏成意抬起头看着天空。
    “是的。毕竟还有个几千万年就要消失了，得抓紧时间去看看。”
    看到两人无语的表情，他突然笑了笑。
    “东非大裂谷被叫做地球伤疤，在卫星上都能很清晰的看到它的存在。
    可即使这样巨型的伤疤，它也有一天会消失。我觉得这很神奇。”
    林桐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楚倾眠试探性地问：
    “那这可以说是愈合吗？”
    “不，不是愈合，而是撕裂。”
    “东非大裂谷的形成原因是板块运动，两个板块张裂拉伸，形成巨大张力，使得地壳断裂。
    所以它不会愈合，而是彻底裂开，将大陆分为两块，形成新的海洋。”
    在苏成意的声音中，楚倾眠的脑海里浮现出高一时地理老师在讲台上放的ppt。
    原本完整的大陆，逐渐分裂成边缘不规则的红绿图块，在蓝色的海洋里漂流碰撞。
    (本章完)

 第30章 今生种花

    第30章 今生种
    “湖泊，峰峦，火山，深谷，各类地貌甚至于人类的进化，都与这场运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说完这句话，苏成意又是一笑，似乎很期待能亲眼见到这样的奇景。
    “被你说完我也想去了…”
    很好忽悠的楚倾眠几乎已经被洗脑成功。
    见两人都分享了自己的梦想，林桐也大着胆子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想那么远的地方，我就想带姐姐去京城玩一趟。
    每次报纸上有京城的图片，我姐姐都会裁剪下来，贴在墙上呢。”
    “那你怎么不尝试一下考京城的大学？”
    楚倾眠问的也是苏成意想问的。
    “唉，现在还是在棠安，为了我们两个的生活，姐姐都已经很辛苦了…要是去京城，她会更辛苦的。”
    林桐轻轻叹了一口气。
    从浪漫的想象中被拉回现实，三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苏成意忽然有些后知后觉地庆幸自己重生了。
    前世已趋近而立之年的自己，完全有能力和机会去达成自己十七岁时的愿望。
    可是那时的自己早已把它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不只是遥远的愿望，甚至连那场类似逃亡的毕业旅行，都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旅行。
    在日复一日循环往复的工作生活中，自己失去了太多太多东西。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意！回来啦？今天这么早呢。”
    还没从思绪中脱离，阳台上的徐婆婆就喊住了他。
    苏成意仰起头笑，
    “诶，今天考试呢，没有晚自习。”
    徐婆婆赶紧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把阳台的盆搬到地面上。
    “好好，等婆婆一会啊，我把这里收拾完，给你做好吃的！”
    苏成意瞧着她大幅度的动作，赶紧出声制止：
    “您别着急，我现在就上来帮您搬。”
    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苏成意迅速接过她手里的盆。
    “您当心您那腰啊，这个还挺沉的。下次别自己搬了，我帮您。”
    看他十分坚持，徐婆婆呵呵一笑，一边答应着，一边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水。
    苏成意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徐婆婆经营的这些儿。
    总共有七盆，比较好认的有月季、海棠，还有一些不认识的。
    六盆都长得很不错，只有一盆，蔫了吧唧的，瞧着像病了。
    “小意呀，来喝水。”
    徐婆婆手上拿着好几个小杯子。
    苏成意走进房间，发现每个杯子里都装着不同的饮料，顿时有些失笑。
    “徐婆婆，您是空姐呀，咖啡还是茶？”
    徐婆婆听出来他在玩笑，也不跟他计较，乐呵呵地说：
    “伱们小孩，不都爱喝这些里胡哨的，五颜六色的！快坐这儿歇会，婆婆给你做好吃的去。”
    “您别忙活了，我还得回家复习呢。”
    苏成意婉言拒绝。
    徐婆婆一拍大腿，又赶紧说：
    “那婆婆给你拿点好吃的，你拿回去吃。”
    看她转身又要去忙活，苏成意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她注意力。
    “诶，徐婆婆，这盆是什么儿啊？”
    果然一提到儿，徐婆婆立马来劲了，小老太太蹒跚的脚步像是开了二倍速。
    “这盆啊，这盆是蔷薇。现在还没到开的季节，到时候开起来，很漂亮的！就是这株，长得不太好，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成意看着盆里有些颓败的枝节，若有所思。
    徐婆婆看他一直盯着儿，顿时十分开心，
    “小意也喜欢儿啊！真真好，婆婆送你一盆拿回去养好不好？”
    苏成意这次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拒绝。
    因为培育植物是他的弱点之一。
    小时候买了好几盆多肉，全军覆没，没一盆长得好的。
    多肉植物养不活就算了，最后甚至连仙人球都给养死了。
    但是他还没有种过，也许可以尝试一下。
    “好，婆婆，我可以要这一盆吗？”
    “嗯？怎么不选个好点的，这盆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呢。拿这盆月季吧，也好看！”
    徐婆婆见他抱起了那盆要死不活的蔷薇，有些惊讶。
    苏成意笑着摇摇头，
    “不用婆婆，我就要这一盆。心诚则灵，铁树开嘛。”
    徐婆婆也被他逗笑了，团锦簇中她那样一笑，仿佛能看到她年轻时的风华模样。
    ——“今生种，来世漂亮。”
    把盆放在房间角落，苏成意回想着徐婆婆最后那句话。
    是个挺浪漫的愿景呢。
    要放在以前，自己对所谓信仰、愿望，都是持观望态度，从不当真的。
    但重回十七岁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看来是容不得自己不信了。
    苏成意拨弄了一下的枝条，徐婆婆对每一盆都很上心，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营养问题。
    也许是单纯地懒得开罢了。
    想到明天的考试，他在手机上调出一期英语电台，把声音开到最大，这才拿好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电台广播一直播放到上床睡觉，苏成意默默在心里记着有一个没听懂的陌生英语单词。
    打开翻译软件，他尝试复读了它的读音。
    “tyrotoxism”
    这个词生僻到连翻译软件都翻了半天。
    “乳制品中毒；干酪中毒。”
    苏成意默默在脑子里又拼写了几遍。
    他的英语词汇量一直都是靠这种有点笨拙的方式，一字一句地积累的。
    以前翻译软件还未普及的时候，他甚至会每天随机背一页牛津英语词典。
    确认自己已经记住了这个单词后，苏成意终于退出了翻译软件，点开了红点99+的微信。
    除了苏泽朗和杨柳发来的日常关心以外，列表里还多出了一个四人的讨论组。
    成员是“二班班长”，“徐洋”，和一个没加好友的人。
    点开资料，头像看上去是某位男团成员，那对方的身份似乎不用猜也知道了。
    翻到聊天记录的最上面，系统显示是徐洋拉了这样一个四人讨论组，不知道他想干嘛。
    二班班长：“？”
    韩冰：“？”
    徐洋：“哈哈！”
    韩冰：“哈你个头，你要干嘛？”
    徐洋：“意总呢？怎么不冒泡啊，太不给群主面子了吧！”
    “算了，我先说吧。”
    “明天考完试都别急着回家啊，我请你们看电影。”
    (本章完)

 第31章 白胡子老头

    第31章 白胡子老头
    二班班长：“什么电影？冰雪奇缘我看过了。”
    徐洋：“眠姐，咱这俩男孩谁看那玩意儿！”
    韩冰：“let it go~let it go~”
    徐洋：“是霍比特人2史革矛之战！”
    其实《冰雪奇缘》苏成意也看过，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好看。
    但是作为实打实的中土粉丝，他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史矛革之战。”
    徐洋：“啊对对对，打错字了。“
    韩冰：“哈哈哈哈！你是假粉丝吧！”
    徐洋：“说啥呢！指环王谁没看过啊，里面那个白胡子老头叫什么来着？”
    苏成意：“邓布利多。”
    徐洋：“对对对，就是邓布利多。”
    二班班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洋：“笑毛啊！意总，你明天晚上没事儿吧？我票都买好了。”
    二班班长：“？你怎么不问我们有没有事”
    韩冰：“姐很忙。”
    徐洋：“那好吧，那我跟意总去看。”
    苏成意：“好。”
    二班班长：“…我有空。”
    韩冰：“眠眠有空我也有空。”
    徐洋：“ok！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六点的电影，咱们考完在校门口集合。散会！”
    关上手机屏幕，苏成意闭上了眼睛。
    这部电影他本来就打算去看的，所以答应得很爽快。
    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剧情了。
    并且还知道，虽然不及指环王本篇，霍比特人系列在十年后依然很能打。
    所以再看几遍也不为过。
    但是除了学校和公司组织的团建活动，他还没有跟爸妈以外的人一起看过电影。
    这个问题跳出来后，苏成意居然没觉得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会紧张到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但现在，他压根没觉得这是个多大的问题。
    闭上眼睛想的甚至还是方才那个英语单词，没过几分钟就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起床后，苏成意出门前的工作又多了一项，
    ——伺候。
    把盆搬到合适的位置后，他端着杯子思考了一下浇的手法。
    最后手随心动，就跟做化学实验似的。
    “瓶口紧挨试管口，缓慢倒出，沿杯壁缓慢流下…”
    遵循既不汇聚成滴，也不成股流下的原则十分谨慎地浇了一圈水。
    仔细检查了一下茎和叶的状态，苏成意才放心地出了门。
    培育草草和养小动物好像都有这样的共同点，就是会让人心中带有一线牵挂。
    “正是伱费在玫瑰上的时间，才使得你的玫瑰如此珍贵。”
    忽然想到了这句话，苏成意走到巷子口，又回头看自己家的阳台。
    那盆蔷薇还是那副蔫了吧唧的样子，正随着风不情不愿地摇曳着枝叶。
    苏成意却突然笑了，总感觉这盆和自己一样，长了一张厌世脸。
    还好自己选了这盆。
    今天天气很好，走到校园里的时候，晨曦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形成了一道道漂亮的金色光柱。
    就像光突然有了形状一样。
    不少同学拿出手机拍照留念，苏成意偶然发现走在前面的徐洋也跟着举起了手机。
    这个年代的手机摄像头像素还不够强大，拍出来倒也别有一番老照片专有的感觉。
    “丁达尔效应，原理是光的散射。”
    苏成意突然出声，把徐洋吓得手机都差点扔出去。
    “靠！！！你吓死我了！！！大哥你怎么跟背后灵似的？”
    苏成意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
    “英国物理学家约翰·丁达尔是于1869年发现的这种现象，以他名字命名的丁达尔效应常用于区分胶体和溶液。
    同学，下面请你解释一下光的散射。”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物理小测试，徐洋抓耳挠腮地说：
    “光的散射…是指光线通过不均匀介质，一部分偏离原来传播方向的现象。”
    “不错。那么，从光频率是否改变的角度，我们可以将其分为弹性散射和非弹性散射。
    例如拉曼散射就表明了物质粒子可以通过电磁场来改变能量…”
    “啊啊啊师父快别念啦！”
    徐洋捂着耳朵作痛苦状。
    苏成意顿了顿，忍着笑说：
    “这些我都补充到课本上了，你没看么？”
    a栋上早课的楼梯本就拥挤，附近的同学把他俩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徐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几个陌生面孔的女生小声嘀咕：
    “天啊，苏成意在教徐洋物理？”
    “徐洋不会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威胁他吧？”
    “教一个也是教，教俩也是教，带上我好吗？”
    “加二。”
    “加三。”
    “加…”
    苏成意一怔，徐洋先扯着嗓子为自己抱不平了。
    “什么玩意？还肮脏的手段，我跟他可是好哥们儿，互帮互助懂不？”
    一个短发的泼辣女生毫不留情地呛了回来，
    “那你说你帮人家啥了？”
    徐洋一下被堵了回去，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看向苏成意。
    “意总，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问了回去：
    “你有什么特长吗？”
    徐洋立马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十分自信地回答：
    “你会打篮球吗？”
    语罢还立即对着空气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篮球…我打的时间比较少，足球可能会好一点。”
    苏成意沉思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怎么打过篮球。
    从小苏泽朗就带着他看足球赛，在他还懵懵懂懂并不清楚比赛规则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最喜欢的球星
    ——迈克尔欧文，那是个属于追风少年的巅峰时代。
    再加上后来，国足的成绩不尽人意，消耗了许多球迷的热情。
    周边打篮球的人数要比踢足球的人数多得多了。
    在篮球场人满为患的时候，足球场上往往是十分冷清的，很适合一个人消磨时间。
    既然可以满足避开人群的刚需，苏成意自然而然就对足球更感兴趣了。
    一个人对着球门练习一下午的任意球，直到筋疲力尽地躺在草坪上，是他特殊的解压方式。
    “我去！意总你还会踢球？这可太棒了！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去啊！我带你驰骋绿茵场！”
    徐洋亢奋极了，正巧这时候到了二楼走廊，他助跑两步，做了一个c罗经典的庆祝动作。
    “siuuuu！”
    结果脚下一个趔趄，把前面的几个女生挤得差点破口大骂。
    他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又拍着胸脯吹嘘起了自己人称一中罗纳尔多。
    (本章完)

 第32章 考场事故

    第32章 考场事故
    “知道啦！罗辣耳朵！先关注你的英语考试吧！”
    徐洋身后传来韩冰嬉笑的声音。
    徐洋一挥拳，忿忿不平地说：
    “首先！大罗小罗都是巴西人！小小罗是葡萄牙人！人家都不说英语好不？”
    苏成意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hala madrid！”
    这是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球迷最著名的口号，大概是加油、前进的意思。
    徐洋一听可兴奋极了，以为碰到了相同立场的球迷，立即原地立正敬了个礼。
    看来徐洋是皇马的铁杆球迷，苏成意突然有了个很恶趣味的想法。
    在走进教室门之后，他又探出半个身子来：
    “forca barca!”
    和刚刚喊的一样，都是耳熟能详的加油口号。
    但这是皇家马德里的死对头巴塞罗那的。
    “你小子！！”
    果然徐洋一听表情都变了，他立即冲过来要找苏成意算账。
    “干什么呢！”
    可惜他还没跑到门口，就被李璐抓了个正着。
    “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回教室！你是二楼的吗徐洋？”
    徐洋本想狡辩几句，看到李璐杀气腾腾的眼神，赶紧把俏皮话憋进肚子里，往楼上跑了。
    苏成意早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观察着李璐的表情，发觉她今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而且心情貌似很差，难不成昨天的数学试卷已经连夜批改完了？
    李璐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今天还有两堂考试，这是在座某些人最后的机会了。
    别的我不清楚，但数学，咱们班绝大多数人都不乐观。包括一些平时成绩很不错的。”
    说到这里，李璐的目光在楚倾眠和林桐身上徘徊了一下。
    苏成意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这两人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敢抬头。
    看来作弊事件还是有影响的，他们两人可能都被分了心，没发挥好。
    似乎不想影响他们今天考试的心情，李璐点到为止没有再说。
    伴随着进考场的铃声响起，李璐敲了敲讲桌，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收拾好东西陆续出去了。
    简直像军训现场一样，难怪别人给她起外号叫麻辣女兵。
    英语考试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苏成意最没有压力的一门。
    毕竟他现在的英语水平和十年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做个高考难度的试卷，几乎等于杀鸡用宰牛刀。
    然而开始考试后他才发现，这堂考试的监考老师居然还是昨天那个金丝眼镜老头。
    苏成意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又出现了。
    果然，开始播放听力材料时，教室的广播出了问题。
    音频听上去像在深水里念的一样，雾蒙蒙的完全听不真切，甚至还一直卡壳。
    已经播放到第三题的材料了，苏成意还连一句完整的对话都没听到过。
    考场里已经有很多人发出了低声的疑问了，台上的监考老师还在悠哉哉地喝茶。
    他甚至还不耐烦地瞪了所有人一眼，
    “吵吵什么？不知道现在在考试吗？”
    立马就有人举手提出了问题。
    “老师，我们考场的广播好像有问题。”
    老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是么？我怎么没听出来呢，我听着挺好的啊。”
    苏成意很想说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伱年纪大了耳朵本来就不好。
    另外一个同学也举手说：
    “老师，你可以去隔壁听听他们是不是也这样。”
    “这听力谁听得明白啊？”
    “就是很明显有问题啊…白白耽误时间，真倒霉。”
    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老头把茶杯重重一放，发觉自己眼神威慑无效后，还是采用了和昨天一样的方法。
    ——呼叫年级组。
    年级组的老师赶来之后，确定了确实是广播出了问题，但也只是调整好了广播设备。
    并没有做出什么别的补救措施，比如延长考试时长或者重新播放前部分听力材料。
    总的来说，就是这个考场的倒霉蛋们都吃了个实实在在的哑巴亏。
    莫名其妙被搞了一波心态，除了侯小宏和席羽这种破罐儿破摔的摆烂人士，其他人都很不爽。
    苏成意也很不爽。
    出问题的听力材料大概有六道听力小题，其中他勉强听到答案但不确定的有四道题。
    完全没听清楚的还有两道题，就是说这三分只能靠蒙。
    而根据经验，需要靠运气的事情，他除了倒霉只有更倒霉。
    若干年后也曾经在某个抽卡游戏里勇夺超级无敌至尊大非酋的称号。
    所以现在考试才刚开始，他大概率已经和满分无缘了。
    重生以后，苏成意是把以前的自己当作反面教材来看待的。
    很多事都想要比以前做得更好一点。
    十年前的自己还能靠自己拿满分，现在进化版的自己一上来就跟满分说再见了。
    黑化了。
    但得先写完卷子。
    苏成意勒令自己暂时先收敛了坏心情。
    谁曾想写完最后的作文，他心情坏得更彻底了。
    这张卷子的难度非常之低，听力后半段的陷阱题简单得像小学生做的英语对话练习。
    一向是丢分重灾区的完形填空居然是一篇拓展阅读里的原文段落。
    作文更是人人都写过几十次以上的：帮助李华向他的外国朋友介绍一下家乡。
    这代表着前面那几个选择题，除了这个考场的倒霉蛋们，几乎没有人会做错。
    这种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理综考试开始，终于被转换成了斗志。
    无所谓。
    不就是几分吗？
    在英语听力那里失去的，要在理综里全部拿回来！
    “火星公转轨道半径与地球公转轨道半径之比为3:2，则火星与地球绕太阳运动的向心加速度大小为…”
    “为了减少测量误差，下列做法正确的有…”
    “求离子速度v的大小及c束中的离子射出磁场边界hg时与h的距离s。”
    苏成意做理综卷子的习惯是一科一科的做，不是按照试卷顺序。
    所以先做完物理后，他的感觉是英语的难度应该都挪到物理上来了。
    这套物理试卷的难度可以说是竞赛级，很多题目都角度比较刁钻。
    想到中午吃饭时还斗志昂扬的徐洋，苏成意不由得在心里替他默哀了三秒钟。
    经过高强度物理的洗礼，接下来的化学题目显得十分亲切可人。
    “下列物质在熔融状态下不导电的是？”
    “常温下，在水中的溶解度乙醇大于氯乙烷的原因是？”
    几乎都是这样一些常见的友好的老朋友题目。
    (本章完)

 第33章 远离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第33章 远离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然而，最后的生物试题又悄无声息的阴间了起来，准备要给刚喘上一口气的考生们致命一击。
    在文理科的分化上，有一个不成文的共识。
    地理是文科里隐藏的理科，而生物则是理科里隐藏的文科。
    顾名思义，就是需要背的东西很多。
    苏成意重生后在理综上费最多时间的就是生物，和古诗文同理，很多基础概念他已经有些模糊了。
    好在有了先手准备，这套题目尽管有些阴间，他做下来还是较为顺利，算是成功逃离了生物的暗算。
    整套卷子做完，又大致检查了一遍。
    苏成意总结了一下这两天的分班考。
    规律就是一门简单，另一门必定较难。
    昨天的语文数学，今天的英语理综，都证实了这一点。
    但还好自己不偏科。
    这次考试数学和理综不好的，基本可以判断为彻底翻车了。
    徐洋这两天的物理突击训练估计也歇菜了，他补的那点基础知识要做下来这套题目实在困难。
    楚倾眠的理综好像也是弱点来着，想到这个问题，苏成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后排奋笔疾书的楚倾眠。
    她看上去好像有点苦恼，头发被自己揉得乱糟糟的，几根呆毛直立，看上去很是好笑。
    “咚咚”
    大概是见他一直往后看，以为他有什么不该有的违反考风考纪的想法。
    监考老师走到苏成意身边，敲了敲他的课桌。
    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满眼都是怀疑和不耐烦。
    他索性把已经收好的笔袋向他展示了一下，起身将试卷平铺在桌上，示意自己要交卷。
    随后没等老师回复，就径直走出了考场。
    出教室后，抬腕看了看表，离考试结束只剩十五分钟了。
    与前面几堂考试不同，这次其他考场没有一个提前交卷的，整个走廊都静悄悄，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晚上的电影，苏成意索性趴在栏杆上，等着考试结束和楚倾眠一起。
    结果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楚倾眠就跟兔子逃命一样的窜了出来。
    也不看人，就径直往楼下跑。
    苏成意靠着腿长优势，跟在后面追了两步，一把拽住她的书包。
    “你干嘛去？”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远离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楚倾眠泫然欲泣，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苏成意不禁有些失笑，伸手把她头顶的呆毛按了下去。
    “你还笑！”
    “我没笑。”
    苏成意还以为自己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有那么明显。
    “我跟你说，我这次真的考砸了。我完蛋了。”
    楚倾眠可怜兮兮地说。
    “一次考试而已，下次加油。”
    苏成意终于成功把她头顶的呆毛理顺了，收回手云淡风轻地说。
    “伱说得轻巧！天啊，你没看见李天王今天看我那眼神吗？我被她看得心虚死了！”
    楚倾眠说着说着就抱住了自己的手臂，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次物理是挺难的，怪不了你。”
    “真的吗？你也觉得难呀！我就说呢…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毫无思路的题目了…”
    她似乎被安慰到了，心情放松了不少。
    “嗯…是挺难的，估计要被扣个一两分吧。”
    苏成意撑着下巴故作思考状。
    “你你你！”
    楚倾眠差点没背过气去。
    韩冰和徐洋找上来时，就看见楚倾眠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口的样子。
    韩冰赶紧跑了上来，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了怎么了？考个试还考出心肌梗塞啦？”
    楚倾眠一下子就戏瘾上来了，颤抖着手指向面前的苏成意。
    “凶手…就是…他…帮我报仇！yue！”
    然后吐了吐舌头，装作死掉的样子。
    韩冰立即悲痛欲绝，仰天长啸。
    苏成意懒得陪两个老戏骨飙戏，他向徐洋投去了探究的目光。
    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对方的，毕竟连楚倾眠都觉得这次的物理难以下笔。
    没想到徐洋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浑身上下一点被打击到的阴霾都没有。
    “哈哈哈！这次物理！我非常有信心啊！”
    他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
    一边沉迷装死的楚倾眠瞬间被他刺激活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什么？？你会做吗？”
    徐洋十分得意，他一把勾住了苏成意的肩膀。
    “这都要靠我意总，他的物理书完全就是物理宝典啊，谁看谁会，真的，我没吹牛…”
    这下子不只是韩冰和楚倾眠震惊了，苏成意也有些震惊。
    按道理讲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很疑惑地看了过去。
    徐洋被这样三束充满质疑的目光盯着，顿时胜负欲被激了起来。
    “好好好，都不信我是吧？意总，你物理最后一道选择题选的什么？就滑雪赛道那题。”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刚想回答，就看见楚倾眠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她应该也是拿不准这个题目选什么。
    所以他故意犹豫了一下，把语气拉得很长，
    “嗯…我想想啊…选项是什么来着？”
    楚倾眠快被他急死了，瞬间把abcd四个选项都完整复述了一遍。
    “你快说呀，你选的什么？”
    苏成意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c。”
    徐洋一下握住拳头跳了起来，
    “哦耶！耶斯！太棒了！我就知道我没选错！”
    而楚倾眠已经心如死灰，把头埋在韩冰的肩膀上。
    “我完蛋了冰冰，李天王会杀了我的。”
    “别怕眠眠，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一次考试而已，咱们什么没见过啊！还记得你誓师大会忘词儿吗…”
    韩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但她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楚倾眠惊得猛猛咳嗽了起来。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楚倾眠气得耳根发红，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肉。
    韩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她甚至接着说：
    “对了，那道题我也选的c来着，不会做，蒙了一个。”
    徐洋和苏成意已经憋笑憋得快窒息了。
    “……”
    楚倾眠转身就走。
    三个人一边大笑一边追上去。
    “眠姐眠姐，晚上还有电影呢！别跑啊！”
    “我不去了！”
    “眠眠眠眠，我错了眠眠，哈哈哈哈…”
    “哪有人认错还在哈哈大笑啊！气死我了！”
    “你走错了，校门在这边，那边是去食堂的路。”
    “我就乐意去食堂！不行啊！没听说过化悲愤为食欲吗！”
    (本章完)

 第34章 看电影

    第34章 看电影
    四人一路吵吵闹闹，最后还是来到了徐洋选的电影院所在的商场门口。
    不知为何，楚倾眠一脸无语地看着徐洋。
    “你非得订这儿的票吗？”
    徐洋挠了挠头，
    “哎呀，我忘了。”
    这儿怎么了？
    苏成意抬头看了看商场的名字。
    ——近海购物中心。
    啊，原来如此。
    楚倾眠的爸爸叫楚远江，这是他开的商场，所以叫近海。
    这名字取得莫名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家是开超市的呢。”
    苏成意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差不多啦。”
    楚倾眠撇了撇嘴，不甚在意的样子。
    韩冰突然灵机一动：
    “话说，咱们来这消费是不是能打折啊？”
    楚倾眠摊了摊手，遗憾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不行。”
    “啊？为啥啊？你不是老总的女儿吗，打个折都不行啊！”
    韩冰看上去很是失望。
    “加盟的品牌店又不是我家的！但是…”
    楚倾眠嫣然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通体黑色，烫金字体的银行卡来。
    “但是我们可以刷我爸的卡。”
    任谁都清楚这张银行卡的份量。
    苏成意看着俨然一副金光闪闪小富婆模样的楚倾眠，突然发觉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表现得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身上一点富二代常有的小毛病都没有，完全不高傲也不娇气。
    如果不是誓师大会苏泽朗告诉他楚远江的身份，自己也许会一直认为她只是某个寻常小康家庭里的孩子。
    甚至偶尔上下学还坐地铁呢…
    真是普通得有点奇怪了啊。
    苏成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楚倾眠。
    后者正和韩冰趴在奶茶店的吧台上专心致志地挑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带着笑转过头来问他要喝什么。
    好吧，也许漂亮得不像普通人。
    “乌龙奶茶去冰无。”
    苏成意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一直都只喝这同一种奶茶，连冰度和度都没变过。
    就像喝咖啡永远只点冰美式一样，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像中药，但要提神醒脑的话，难喝的东西效果来得更直接。
    非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懒得试错。
    这样配置的奶茶和咖啡，虽然不会惊艳，但味道大差不差，至少不会难喝。
    喝到一杯甜腻的、难喝的饮料，会破坏掉一整天的心情。
    楚倾眠小脸皱成了一团，似乎很不认同他的品味：
    “伱喝奶茶喝无啊！干脆喝牛奶好啦！”
    嘴上嫌弃着，点单却还是规规矩矩地按照他说的来。
    “小料呢？你不会小料也不加吧？”
    苏成意以前确实是不加的，但看着楚倾眠难以接受的神情，他只好回答说：
    “你觉得什么好吃就加一份吧，只要一份。”
    楚倾眠乐呵呵的给他加了一份她最爱的芋圆。
    然后给自己点的桂酒酿加小料的时候，她几乎恨不得把店里有的都给加一遍。
    “芋圆、小珍珠、大珍珠…”
    “你是在喝八宝粥吗？”
    苏成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楚倾眠不理他，哼了一声，手上却乖乖停下了。
    徐洋抱着两大桶爆米一路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什么啊？你们怎么还没点完！帮我点一杯百香果双响炮谢谢！”
    韩冰正在纠结喝什么呢，听他这么说，索性一起点了两杯同样的。
    见大家都点好了，楚倾眠掏出手机准备付钱，点餐员却迟迟不扫码，她不得不出声问：
    “您好，这边付钱。”
    点餐员看了订单一眼，又确认了一遍才说：
    “您这边的订单已经付过钱了哦。”
    她探头看了一眼，看到靠在门口的苏成意，伸手指了指他。
    “喏，就是那位小哥付的，你们应该是一起的吧？”
    楚倾眠向点餐员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慢慢走到门口，伸手戳了一下苏成意，
    “干嘛？装帅是吧！”
    苏成意故作严肃地说：
    “我瞧着这里好像没有能刷卡的地方啊。”
    楚倾眠被逗的扑哧一笑，正想说什么，韩冰就拎着打包好的奶茶跑出来。
    “快快快，电影还有五分钟就开场了！”
    苏成意一把接过她手里的奶茶，四人匆匆忙忙地取票进场。
    进入影厅时，电影已经进入准备播放的状态了，整个影厅都黑漆漆的，看不清位置。
    苏成意一直有点夜盲症，只要稍微有点昏暗的环境他就基本处于睁眼瞎的状态。
    但现在这种大家都看不清的状况，他反而还挺自如的。
    黑暗的环境里骤然出现的强烈光线会变得更加刺眼，为了不打扰其他人，四个人只好摸索着前进。
    没有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只是将就着用屏幕的亮光看着排数。
    “六排五六七八号，就是这里！”
    徐洋率先找到了座位，几人顺势鱼贯而入，苏成意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三人坐好才最后坐下。
    于是他们的顺序是苏成意在比较靠近走廊的位置，徐洋和韩冰在中间，楚倾眠坐了最里面靠墙的位置。
    没能挨着楚倾眠坐，徐洋满脸都写着失望。
    唉，谁不知道看电影最能增进感情了啊！
    旁边的韩冰看着他的表情，一副对他的计划了然于胸的样子，冲他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别想对我家眠眠有什么企图！”
    徐洋的小心思被戳穿，慌乱之中一把将爆米塞到她怀里。
    “小人之心了是吧！我可是正人君子！”
    “切。”
    韩冰准备好的冷嘲热讽之语被爆米的奶油味堵了回去，最终只小声嘁了一声。
    电影刚开场五分钟，甘道夫还在跟索林忆往昔时，一对姗姗来迟的男女跑了进来。
    这两人年纪应该也不大，瞧着像是对小情侣。
    从进场开始就嘻嘻哈哈的，丝毫不顾其他人的观影感受。
    最后甚至举着手电筒一排排地照过来，众人都发出了不耐烦的啧啧声。
    苏成意被强光晃得眼睛生疼，他索性闭上了眼睛等着他们俩坐下。
    徐洋的暴脾气却已经忍不了了，他压着嗓子怒骂道：
    “你们他妈有完没完？能不能小点声？这是你家啊？”
    那两个人似乎被他吓到了，纷纷关掉了手电。
    强光消失后，苏成意偏过身子从夹缝中继续看，剧情已经演到了甘道夫忽悠索林勇者斗恶龙。
    (本章完)

 第35章 你以为电影院为什么是约会圣地

    第35章 你以为电影院为什么是约会圣地
    可他们又都停在第六排不动，正好站在苏成意和徐洋的面前，把电影屏幕挡了个严严实实。
    徐洋顿时火冒三丈，腾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们：
    “怎么地？几个意思，找茬儿啊？”
    徐洋个子很高，又经常锻炼，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块头。
    他这一站起来就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小山，后面被挡住的人顿时都不满地抗议了起来。
    情侣里的男生估计也被他的个头吓一跳，连连摆手解释道：
    “不…你们是几号座位？”
    徐洋听闻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四个坐的位置错了，五六七八号坐成了七八九十号。
    他气势一下弱了下去，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
    此时电影正好闪过一个高亮度的镜头，白光闪过，让那个男生看清了角落里安静坐着的女孩的脸。
    这一看，几乎就挪不开眼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楚倾眠。
    他旁边的女生自然也看见了他的表情，十分愤恨地掐了他一把。他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偷瞟。
    徐洋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
    “你直接往外挪俩位置就行了。”
    电影院每一排座位相隔的空间很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
    所以徐洋想的就是他们四人往外平移两个位置就行了，不用走出去换位置。
    苏成意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一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眼睛还是看着屏幕，语气不咸不淡地：
    “我喜欢这个位置，让她俩坐出来。”
    徐洋虽然不解，但苏成意都开口说了，他也就没问为什么，招手示意韩冰和楚倾眠坐到外面来。
    情侣里的男生不由得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身后的女朋友闻声又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把，他疼得“哎哟”一声，含着怒气甩开了她的手。
    小情侣这戏不比电影好看？
    苏成意把眼神从屏幕上收回，看了那个女生一眼，对方也恰巧看了过来。
    两人一对视，她明显有些愣住了。
    哈，这两人还真是，某种程度上来说挺般配的。
    苏成意勾起嘴角冲她一笑，女生迅速羞涩地低下了头，双手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衣角。
    男生本来还有些怒气冲冲，看一眼怎么了？又没做出点什么实质性的出轨行为？至于吗？
    突然发觉女朋友不像平时那样跟他争论不休，不禁带着疑惑地看向她。
    哪晓得她竟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男生惊慌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苏成意，这才切身体验了一把刚刚自己对着漂亮女生犯痴的时候她的感受。
    顿时心里一阵五味杂陈，赶紧把她拉到边上的座位上坐下了。
    这下经过换位风波，四人的位置就变成了：韩冰、楚倾眠、苏成意、徐洋，靠墙的位置还给了那一对小情侣。
    楚倾眠刚才的位置太接近音响了，完全远离纷争，根本听不见他们在吵什么，全程都叼着吸管看得很入神。
    直到她迷迷糊糊地被韩冰拉着往外走，又重新坐下来，才带着疑问往旁边看。
    这一看就看到旁边的苏成意戴着3d眼镜认真观影的侧脸。
    昏暗的光线下，反而更能看出他清晰的下颚线。
    楚倾眠突然感觉心跳有些加速，不敢再看，慌忙转过脸去。
    难怪都说情侣约会三大圣地，游乐场水族馆电影院。
    这气氛也太不对劲了…
    她又偷偷瞟了一眼，对方还是平日里那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似乎只有自己在意这所谓的氛围感。
    为了缓解这种奇怪的感觉，楚倾眠抓起旁边的奶茶吨吨吨一阵狂喝。
    看来心中慌乱，真的会导致食不知味，害得她奶茶的味道都没尝出来。
    然而，对于楚倾眠的少女心事，苏成意是一概不知的。
    因为刚刚徐洋凑过来小声问他：
    “这老头不是叫邓布利多吗？怎么他说自己是甘道夫？”
    “本名邓布利多，外号甘道夫。”
    为了语气正常的说完这句话，他光是憋笑就耗去了太多心力。
    还好他们选择的电影是霍比特人，不是什么让人出戏的狗血烂片。
    随着电影的进行，各怀心思的四个人最终还是被美轮美奂的场景和紧张刺激的剧情吸引了进去，都看得十分认真。
    楚倾眠悄悄地凑到韩冰耳边：
    “有个矮人长得好奇怪喔。”
    韩冰正想附和，镜头一转，给了半兽人一个脸部特写。
    凸出的眼球，满脸的刀疤，野兽一般的体型。
    “天啊，突然感觉矮人们眉清目秀了起来。”
    楚倾眠小声惊呼。
    韩冰：“嗯嗯嗯嗯。”
    “其实我一直感觉矮人群里有一个帅得特别突出，你注意到了吗？”
    楚倾眠：“好像有，可他看上去没洗头。”
    她俩讨论的应该是十三矮人里最英俊的奇力。
    一会儿精灵王子莱格拉斯出场的时候女孩儿们应该会兴致大涨。
    该不该告诉她们待会会有奇力、木精灵、精灵王子的三角感情戏呢？
    苏成意在心里暗自想。
    事实的确如此，精灵王子在每部作品里出场的剧情都挺高光的。
    屏幕上他干脆利落一箭穿心射杀丑陋的蜘蛛，救下满地打滚的矮人们。
    镜头立即推进，给了他一个硕大的脸部特写。
    不只是楚倾眠和韩冰，整个影厅里的女性们都被拿下了。
    “妈呀好帅啊！”
    “女精灵也好美。”
    “难怪精灵们都不喜欢矮人！”
    苏成意沉思了一下，感觉还是指环王里出场的镜头更加惊艳一点。
    但是毕竟现在距离那时也已经十几年过去，能保持现在的模样已经很难得了。
    岁月从不败美人呐。
    但在电影的世界观里，这里的莱格拉斯反而是六十年前的年轻精灵，正值叛逆期。
    在指环王系列里，他已经从满脸苦大仇深、和精灵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傲王子，成长为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天使了，能比现在这部电影里更轻易地迷倒万千少女。
    “我一直觉得星光是遥远的，遥不可及。”
    ……
    “我见过一次焰月，日暮之后，一轮巨大的焰月，照亮我们的路！”
    奇力正在牢里和女精灵调情，镜头给到远处一脸落寞的莱格拉斯。
    “天呐，好可怜哦！”
    楚倾眠似乎很能理解他的感受，可她应该没有这样的经历吧，大概率是为脸而共情。
    “这两个好难选，小孩子才做选择。”
    “我全都要，其实精灵爹也挺帅的…”
    后排的女生说话更加直接，苏成意听得咳嗽一声，端起手边的奶茶喝了一口。
    好甜。
    苏成意皱起了眉头，感觉嗓子眼都被甜腻的气息堵住了。
    等等…怎么还有股桂的味道？
    (本章完)

 第36章 奶茶乌龙

    第36章 奶茶乌龙
    压抑住心里的震惊，苏成意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楚倾眠正抱着奶茶杯子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屏幕，3d眼镜几乎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从苏成意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因为紧张的剧情而微微抿着的双唇。
    像是涂了唇膏，光线映照下有点淡淡的莹光。
    这场景让人看得喉咙有些发干，苏成意默默垂下了眼睑。
    好在她只是抱着杯子并没有喝，不如现在装作自己刚拿起杯子就发现了的样子？
    也许能糊弄过去。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又感觉直接叫她换回来的话有些不太自然。
    一番酝酿之后，他把杯子转到贴着标签的地方，非常刻意地“咦？”了一声。
    楚倾眠应该是听到了他发出的声音，只不过好巧不巧，剧情到了最紧张的木桶漂流战，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又被剧情吸引了回去。
    “为什么矮人一直在被抓和逃跑，被抓和逃跑，被抓和逃跑呀？”
    她甚至还凑过来问苏成意。
    她稍稍一靠近，四周又萦绕着熟悉的果气息。
    苏成意不动声色地把奶茶杯子放了回去，假装平静地回答她：
    “等下又要被抓了。”
    楚倾眠疑惑地歪了歪头，几缕发丝滑落到肩膀上。
    “你怎么知道呀？”
    糟糕，不小心剧透了，暴露了自己看过这部电影。
    “咳，预告片…不，我看过原著小说，儿童读物。”
    好在楚倾眠很好骗，她十分轻易地就相信了苏成意的说法，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分钟，又凑过来问：
    “那塔瑞儿到底喜欢谁呀？”
    塔瑞儿就是陷入三角感情风波的女精灵。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她跟莱格拉斯更像是战友情。
    况且精灵王还特地警告了她关于两人的身份差异，估计塔瑞儿根本没想过要跟莱格拉斯在一起。
    而她和奇力大概类似于一见钟情吧，塔瑞儿本身就比较叛逆，精灵们普遍歧视矮人，她偏不。
    这样的羁绊说为爱情应该更合理一点。
    于是苏成意经过客观的思考，给出了答复：
    “奇力。”
    楚倾眠“哦”了一声，似乎和她自己的猜测也差不多。
    苏成意看着她手里捧着那杯无乌龙奶茶，总感觉那像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来上一口。
    这家伙是笨蛋吗？
    都这么久了都没发现自己错拿了别人的杯子。
    心里揣着这件事情，自然没法好好观影，恍惚之间就已经到了本片的最高潮。
    霍比特人进入恶龙的巢穴去帮矮人寻找“大山之心”。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金币和财宝堆积成的山，在这里寻找某个特定的宝物宛如大海捞针。
    “眠眠，你家金库被偷了。”
    一边的韩冰突然出声调侃道。
    “噗。”
    一时几人都低低地笑出了声来。
    而金币堆里忽然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瞳孔，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惊醒了。
    原来那恶龙就沉睡于金币之中。
    “我闻得到你，小偷，伱是谁？”
    “骑桶的勇者。”
    霍比特人站在巨大的恶龙面前，尽全力吹捧着它以为自己争取时间。
    这一段其实还挺有压迫感的，可惜这只恶龙是个话痨，直接在这里把霍比特人喷死就全剧终了。
    毕竟如果没有他，矮人团队基本上是一群没用且暴躁的家伙。
    也许是这么多年就自己在这里抱着金子睡觉，也有些许寂寞吧。
    “这龙也太爱聊天了吧。”
    韩冰忍不住吐槽道。
    “一个冷知识，史矛革是卷福配音的，这里是福尔摩斯和华生在对戏。”
    觉得这个点很有意思，苏成意小声科普了一下。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声音好耳熟！”
    楚倾眠恍然大悟，
    “选卷福来配音是因为他和恶龙都是长脖子吗？”
    苏成意笑了笑，突然感觉旁边的徐洋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别过头去看了一眼。
    他已经歪着头睡死了过去，眼镜滑落到一边，挂在肩膀上。
    以正常人的脖子长度，这种睡姿以后会容易得颈椎病，苏成意伸手把他的头扳正了一点。
    塔瑞儿在中毒的奇力和孤军奋战的莱格拉斯之间还是选择了救人命要紧。
    看着一个人战斗被打出鼻血的莱格拉斯，影厅里都是一阵心疼的吸气声。
    而另一边精灵救人永远自带圣光的场面让苏成意有些想笑。
    “你不可能是她，她离我好遥远…这只是一场梦，你觉得她会爱我吗？”
    神智不清的奇力伸手去触碰塔瑞儿的指尖。
    楚倾眠似乎有点倒戈了，
    “这一段看上去还挺般配的…”
    韩冰立即反驳：
    “道理是这样，但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小王子了吗？他现在可是一个人在挨揍耶！”
    “我知道啦，但是奇力这种心情我也很能理解嘛！”
    苏成意听着两人的争论，其实很想告诉她们不用纠结，因为奇力第三部就要死了。
    但他不能说。
    电影也终于进入了最后阶段，苏成意把旁边的徐洋拍醒。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啊…怎么了？什么情况，结束了吗？”
    韩冰探出半个身子来，没好气地看着他：
    “大哥，你请的电影，你怎么自己都不好好看呀？”
    徐洋还没完全从梦中醒来，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哎呀，不小心睡着了。最近训练太累了。”
    又像表决心一样直起身子，坐得十分标准。
    “这下绝对不睡了！”
    “还有二十分钟结束。”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韩冰坐了回去，咂吧咂吧嘴，突然说：
    “眠眠，你喝的是什么奶茶？”
    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成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楚倾眠盯着电影屏幕不转眼，随口回答道：
    “桂酒酿啊。”
    韩冰晃了晃自己还剩大半杯的百香果双响炮，似乎对它的味道有些许的不满意。
    “唉我这个不好喝，避雷了。给我尝尝你的，你点的是冰的吗？”
    苏成意一下转过头去，已经有过一次意外，这下不阻止也得阻止了。
    不然这就成公共饮品了。
    韩冰扭了扭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冰的就算了，我今天老觉得胃不太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真闹心，明明从来不喝冰的啊，好羡慕你有个健康的肠胃啊！”
    “我不记得是点的常温还是去冰了，我看看。”
    楚倾眠听着她的絮絮叨叨，终于低下了头看自己手中杯子的标签。
    (本章完)

 第37章 洗不清了

    第37章 洗不清了
    苏成意转过头去，装作事不关己，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几秒钟后，身旁的楚倾眠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韩冰被吓了一跳，赶紧凑过来问她：
    “怎么啦？”
    楚倾眠慌慌张张地摇头否认：
    “没…没事！这个是冰的！多冰！非常冰！”
    “这样啊。”
    韩冰没有在意，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还是冬天呢，不要点那么冰的，喝了对身体不好。你不要仗着自己现在健康就为所欲为…”
    说着还想伸手来摸楚倾眠手里的杯子试试温度。
    “多冰的奶茶你还一直抱怀里干嘛？你不怕冷啊？快放下。”
    楚倾眠双手紧紧地把奶茶杯子护在怀里，结结巴巴地说：
    “不冷，不冷。伱别管了。”
    “好好好，不管不管，你慌什么呀，大惊小怪的。”
    韩冰虽然瞧着她有点奇怪，但也没继续追问。
    楚倾眠的紧张状态却完全没有消除，反而随着电影快结束愈演愈烈了。
    啊啊啊，根本就不是食之无味！
    是因为自己拿错了杯子，喝到了苏成意的无乌龙奶茶！
    而且自己为了缓解心情那几大口，几乎已经把这杯奶茶喝完了！
    现在就算放回去，也一定会被察觉出来不对劲的…
    电影结束之后，影厅一开灯，一切都会被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总结一下就是：完蛋了。
    最后的剧情她早就无心观看，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屏幕。
    矮人们对史矛革吹响的复仇号角，楚倾眠听着像是对自己的宣判令。
    这究竟要怎么解释啊！
    就算说自己不是故意拿错的，那第一口下去不应该尝出来味道不对了吗？
    结果自己不仅喝了，还喝完了…
    以苏成意那家伙的脾性，要不就是满脸嫌弃地说：
    “哈？我有洁癖的，真是受不了。”
    要不就是大肆嘲笑：
    “你没有味觉的吗？全无都分不出来，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越想越崩溃，楚倾眠简直要流眼泪了。
    随着史矛革展翅翱翔，向着长湖镇飞去，电影戛然而止，开始播放演员表和制作团队的片终字幕。
    “啊？这就完了？”
    徐洋一脸懵逼。
    “什么东西啊？确定播完了吗？”
    认真看完了全片的韩冰表示不能接受，怀疑是不是电影院播放事故。
    结局太过仓促，影厅其他人显然也都很迷惑。
    只有苏成意知道这奇葩的结尾是为了第三部做铺垫，不得已而为之。
    不然霍比特人一部就能讲完的短小剧情，怎么能拍出三部三个小时的长篇呢。
    这也是霍比特人的口碑不如指环王本篇的原因，虽然制作一样精良，但剧情硬伤太多了。
    但想到第三部就是中土系列的最终篇了，就算是从情怀角度出发，也让人不忍再苛责什么。
    毕竟能看到喜欢的角色们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上，就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工作人员站在门口，看着久久不愿离去的人们，无可奈何地开口道：
    “影片已经播放完毕，请大家有序离场，不要拥挤，注意脚下…”
    有了工作人员的拍板，大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排队离开。
    徐洋买的票是巨幕厅，人非常多，四人非常默契地谁也没有起身去跟人流挤，都在座位上等着其他人先离开。
    他们四个不动，角落里的小情侣也动不起来，只能陪着他们一块等。
    这场三个小时的电影可把他俩给看累了，毕竟两人各自揣着各自的心事，谁也没有把剧情真正看进去。
    楚倾眠不起身的原因却和大家都不一样，她是抱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理。
    毕竟这件事情堪称社会性死亡。
    作为死刑犯，上刑场之前再怎么都想多磨蹭一会儿的。
    但很快人们就走得差不多了，韩冰站起身来，还对刚刚的剧情愤愤不平：
    “为什么会有人笨到想用金水去烫死一条火龙啊？人家是火龙啊！而且他们几个吵醒火龙就是为了让它飞出去屠杀普通人的吗？
    请告诉我等下会有人在火龙屠镇子之前把他轰下来，不然我真是无法理解这几个货了！”
    韩冰这一大通吐槽可以说是挺有道理的，但这都是为了第三部强行降智，所以苏成意没法接话。
    徐洋一副睡懵了的样子，明显是对剧情完全不理解的，无法参与韩冰的吐槽。
    满腔怨气的韩冰噼里啪啦输出了半天，见三人都沉默不开口，顿时有些泄气。
    苏成意不说话就算了，习惯了。
    徐洋不说话是因为他压根没好好看，接不上话，乱接话怕自己骂他，也能理解。
    眠眠为啥不说话呢？明明她也看得很认真啊。
    韩冰疑惑地看向楚倾眠，只见她一脸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的样子，还隐约有点做贼心虚。
    苏成意也跟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楚倾眠一下紧张地飞快眨眼，浓密的睫毛闪动，像翩跹的蝴蝶振翅。
    苏成意随手把属于楚倾眠的那杯桂酒酿拿了起来，他状若无意地转动了一下杯身，把贴有标签的那一部分转到手心。
    目光一直紧密跟随的楚倾眠当然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她有些错愕地看了对方一眼。
    对方目不斜视，就像那刻意的隐瞒只是他无意间做出来的一样。
    不管他具体怎么想的，总之他是早就看出来自己拿错杯子这件事了，而且还默认了帮她隐瞒下来，没有戳穿。
    楚倾眠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但想到这一点后，不知为何她反而更加无措了。
    也许是因为对方的平静和包容，和自己有些过度的反应和态度对比太过明显。
    只有太过在意的人，才会因为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心跳如鼓，患得患失吧。
    楚倾眠的的状态迅速从紧张和羞耻演变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四人走出电影院。
    由于电影有三个小时，看完已经九点多了，楚远江特地叫了家里司机来接。
    一辆十分拉风的黑色奔驰大g早半个小时就已停在了门口。
    楚倾眠刚一出商场，车旁站着的司机就急匆匆走来迎接。
    “小姐。”
    他估计得有两米高的个子，西装革履，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
    一上来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两个男生，目光并不冒犯，但充满审视的味道。
    看上去不仅是司机，也像保镖。
    苏成意心中明了。
    (本章完)

 第38章 间接接吻而已

    第38章 间接接吻而已
    “高叔。”
    楚倾眠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她原本打算让他们三个人一起坐车回去，但被全票拒绝了。
    徐洋被高叔的眼神看得十分心虚和害怕。
    刚刚在影院里跟那个男生对比，徐洋还显得又高又壮。但是现在站在高叔面前，简直就像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鸡仔。
    自己之前当众跟楚倾眠表白的视频都在网上传开了，他可不敢坐这车，指不定高叔等下就给他做掉了。
    韩冰倒是不怕高叔，她跟楚倾眠从小就一起玩，楚家人基本都认识了。
    但是她家就在旁边的小区，走路最多五分钟，坐车反而还浪费时间。
    只有苏成意拒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单纯就是不想。
    这里离家算不上远，大约二十分钟路程。
    今晚天气很好，月色清明，他想一个人走走。
    所以最后只剩楚倾眠一个人上了车，她摇下车窗跟三人挥手告别。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她自从看完电影，整个人就有点闷闷不乐的。
    苏成意看着车窗慢慢上移，将她的脸完全挡住。
    不习惯站在原地等车开走，于是还没等车辆发动，他就果断转身走了。
    之所以不习惯，是因为小时候看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了。
    每次都是他站在原地，等着苏泽朗或者杨柳坐上开往新家庭的车，慢慢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即使重活一世，心底排斥这种场景的情绪依然难以遏制。
    晚上九点多的主城区还是很热闹，人来人往的，对于他们来说，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但步行一段时间，拐了几个小巷子进入老城区后，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虽然大街上已经没几个人影了，但居民楼里家家户户的灯火还亮着。
    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老人和小孩，现在这个点应该是聚在一起看电视，睡前最后的娱乐活动。
    以前跟苏泽朗和杨柳三人一起挤在这个两居室的时候，每天晚上电视黄金档，三人都得争吵一番。
    苏泽朗想看球赛和新闻，他往往是第一个抢到遥控器的人。
    “今天给我看，今天比赛可关键了，我这是直播…”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我们在…”
    而杨柳在追经典狗血肥皂剧，
    “别烦，昨天都到最关键的剧情了，前面那么憋屈就为了今天呢，我要看品如复仇！”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
    苏成意则惦记着少儿频道的动画片。
    “昨天好危险啊，洛洛和风火轮能安全逃走吗？”
    “雷霆半月斩！”
    ……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苏成意抬头看了看月亮。
    小巷子里种满了梧桐树，还没生出新芽，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洒落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原来到最后支离破碎、一地鸡毛的感情，起初也是有过美好的时候。
    可惜世间好物多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怪可惜的。
    苏成意不知道自己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也许热闹之后的孤单，会加倍催化心中的负面情绪吧。
    走到自家楼下，突然看到那盆还在阳台上吹冷风，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
    好在看上去和早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虽然如此，但没有直接死透已经很难得了。
    依稀记得小时候养的那盆仙人球，长到最后内部已经完全是空心的了，只剩一层带刺的外壳。
    洗完澡躺在床上，为了不错过学校的通知，苏成意点开了微信。
    李璐果然在群里发了公告，明天上午继续休息，下午按时返校。
    意思就是可以睡个懒觉。
    四人讨论组的名字被改成了“征服宇宙小分队”，这么中二的名字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改的。
    徐洋：“大伙儿都到家了没？报个平安。”
    韩冰：“还没，在小区门口吃了点串儿。”
    附上了一张烤串摊的照片。
    徐洋：“我靠！你怎么吃独食啊！也不说请我吃点。”
    徐洋：“这看上去好香啊。”
    二班班长：“到了。”
    徐洋：“意总呢？失踪了是吧？”
    连续艾特了他好几次。
    徐洋：“完了，真失踪了。”
    韩冰：“人家只是没看手机，你有病啊，罪犯绑个男的干嘛？”
    徐洋：“你懂什么，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看到这里，苏成意打字回复了一句。
    “到了，刚去洗澡了。”
    徐洋：“ok，那我就放心了。”
    徐洋：“毕竟我组的局，伱们谁出了事，我都得被逮起来。”
    韩冰：“你咋那么盼着我们出事呢？”
    他俩聊得这么火热，楚倾眠就只回了一个到家了就沉默了，实在是有点反常。
    如果只是因为拿错了奶茶杯子这件事的话，未免反应太大了一点吧？
    还是找个借口探探口风吧。
    斟酌了一下，苏成意找到二班班长的聊天框。
    “其实桂酒酿不算特别难喝。”
    ……
    还有比这更烂的开场白吗！
    苏成意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刚想撤回重发，对方就回了消息过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忆了一下，苏成意如实回答：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吧，我拿起来喝了一口，感觉不对劲，太甜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拿错了？”
    “你把杯子抱在怀里呢。”
    “……”
    “我想找机会换回去都没办法。”
    “……”
    沉默了一会，楚倾眠又发了一条消息来解释：
    “我当时看得太入迷了，喝了几口都没发现。我不是故意拿错的！”
    这他当然知道，当时就觉得楚倾眠大概是反射弧太长了，压根没反应过来。
    想了想，苏成意还是并不觉得这算个多大的事情，于是安慰性地回复道：
    “没事，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楚倾眠的状态在“对方正在输入中…”和“二班班长”之间徘徊了几次，最后只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一个兔子举着被削成o和k形状的胡萝卜。
    这样应该算是没事儿了吧？
    但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既然决定说开就要说得清清楚楚。
    苏成意沉思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
    “还是说，你依然觉得很尴尬？”
    楚倾眠很快就回复：
    “没有啦。”
    的确不尴尬了，就是有点难过。
    楚倾眠把脸埋在自己的兔子玩偶上，努力想理清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从何而来。
    没想到苏成意很快发过来一句：
    “那就好。只是间接接吻而已。”
    ？？？？？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此刻在城市另一边的楚倾眠大脑都要宕机了。
    (本章完)

 第39章 兰因絮果

    第39章 兰因絮果
    苏成意不是突然失了智，也不是觉得说不清楚了索性破罐儿破摔，更加不是耍流氓。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疗法叫做“冲击疗法”。
    这是来自行为主义的一种重要方法，虽然一直饱受批评和抨击，但苏成意觉得或许也有一定的道理。
    通过直接让病人处于他所恐惧的情境之中，正所谓物极必反，以毒攻毒，以此来消除病人的恐惧感。
    于是他举一反三，稍微借鉴了一下冲击疗法的原理。
    楚倾眠不愿面对喝错了奶茶杯子这件事，大概也是因为有种羞耻感。
    那么自己干脆把它挑明了说出来，这样虽然一开始难免冲击，稍微消化一下也就没事了。
    所以他把这句话发出去之后，内心也没有多大的波动。
    而楚倾眠已经快把自己的兔子玩偶的耳朵揪烂了。
    什么叫做“间接接吻而已”？
    这个人是不是缺心眼儿啊！说得这么轻巧！
    流氓！笨蛋！再了个见！
    她气冲冲地关掉手机，用被子蒙住脑袋睡觉了。
    屏幕另一边的苏成意等了一会，见对方没有要回复的意思，便也关掉屏幕准备睡了。
    这也在他的预估之内，冲击疗法嘛，需要一定缓冲时间很正常。
    同样是放下手机睡觉，一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另一边却是一夜好眠。
    苏成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了。
    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懒觉了，他翻身起来，脑子尚有点长时间待机后的呆滞感。
    简单洗漱过后，他来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做点早饭。
    这一周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他还没来得及去超市采购一波，冰箱里依然空空荡荡。
    好在有徐婆婆时不时的投喂，番茄和鸡蛋都是新鲜的，还有一袋挂面。
    苏成意起锅烧水，准备给自己煮个番茄鸡蛋面。
    一个人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他没有先炒个臊子，准备直接一锅煮出来凑合吃。
    水烧开之后，先倒了一碗出来，把红彤彤的番茄放进水里稍微泡一下，经过开水烫，番茄皮可以轻易地剥下来。
    这是徐婆婆自己种的番茄，个大汁多，看上去十分酸甜可口。
    把挂面丢进水里，稍微变软的时候，单手打了两个鸡蛋加进去，又把刚刚削好皮的番茄放入，直接用锅铲压扁成汁。
    快出锅时加入调料提鲜，一碗香喷喷的番茄鸡蛋面就完成了。
    苏成意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下，还能把食物做得这么有卖相，已经很难得了。
    一碗热汤面吃下去，暖心又暖胃，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收拾好碗筷之后，他又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
    前生他也是定期每周大扫除一次，苏成意有一点与生俱来的洁癖，所以整个房间总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虽然整洁，但也少了些生活气息，如果只看客厅的话，几乎更像是酒店的布局。
    苏成意自己的房间还是有些属于少年人的杂物的，譬如球星海报，动漫周边，漫画书之类。
    而苏泽朗和杨柳的房间现在更像是杂物间，堆放着所有暂时用不上的东西。
    苏成意打扫卫生的时候唯独会跳过那个房间。
    他们在搬家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打包带走了。
    甚至连三人的合照都是准备按照一人一张的名额分配，要把对方从合照里裁剪下来，只留下自己和苏成意的部分带走。
    当时的苏成意并不清楚他们离婚的具体原因，他对于感情这件事本身就有些迟钝，只是隐约察觉了两人关系并不像从前那样好了。
    但没想到两人跳过了感情出现问题的夫妻们时常有的修补拉扯阶段，直接把离婚协议摆到了苏成意面前。
    甚至没给他一点缓冲时间。
    “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你要跟着爸爸还是妈妈？”
    苏成意并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哭闹着不让他们离婚，他知道那不是自己能阻止的事情。
    所以平静地接受了事实，而且拒绝了他们两个任何一方的共同生活邀请。
    两人在家里收拾东西搬家时，苏成意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忙忙碌碌，把他们在这个家生活过的痕迹消除得干干净净。
    直到最后他们开始拆相册，那本相册的封面还用带着边的字体写着“幸福一家人”。
    两人在争论最后一张合照应该给谁处理的时候，苏成意抱着那本厚厚的相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从苏成意出生开始，每年他生日都会去照相馆拍一张三人合照。
    苏成意从小就不爱拍照，每次都同样的扑克脸，旁边两人倒是每次都笑得很灿烂。
    年轻的他们看上去充满爱意。
    杨柳年轻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又会跳舞，据她回忆当时追求她的人可以排到隔壁市。
    根本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了苏泽朗的甜言蜜语，跟他在一起。
    苏泽朗年轻的时候甚至是个摇滚乐队的主唱，和他现在油腻商人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但他以前的照片瘦瘦高高，留着中长发，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也是在那个年代最受欢迎的类型。
    那个年代摇滚乐非常流行，崔健、窦唯等人正如日中天。
    在一次演出时，苏泽朗在后台等着出场，恰好杨柳她们的舞蹈团谢幕。
    苏泽朗说当时舞蹈团那么多漂亮女人，一眼就看中了她，完全就是一见钟情，觉得这辈子非她不可了。
    所以上台之前他就很冒昧地拦住了杨柳，邀请她来看自己乐队的演出。
    杨柳觉得挺新奇挺可乐的，于是真的拉着姐妹留下来看了。
    苏泽朗在台上吼了一首《无地自容》。
    其实他作为主唱唱功并不十分合格，但好在摇滚主要看个气氛，底下观众全听嗨了。
    杨柳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哪见过这样的人，很快就不顾家人反对，陷入了盲目的爱情中。
    然而他们两个这种戏剧性开场的爱情，终究还是在鸡毛蒜皮的现实中被逐渐磨平了。
    所谓兰因絮果，不过就是如此吧。
    直到闻到刺鼻的焦味，为了一张照片归属而争吵的苏泽朗和杨柳才看到熊熊燃烧的火光。
    苏成意蹲在阳台，他们两人站在客厅，三人一齐看着那本塑料相册最终变成漆黑的一团灰烬。
    阳台的墙上现在还能看到那时候被烟熏成黑色的一整块痕迹。
    不知不觉间，苏成意又盯着那块痕迹发起呆来。
    在灰黑丑陋的痕迹上方，那盆正在微风中摇曳着枝叶。
    回过神后，他接了一杯水，细心地浇了，背起书包离开了这里。
    (本章完)

 第40章 排名公布

    第40章 排名公布
    其实现在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早，苏成意只是回忆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觉得在房间里呆着有些呼吸困难。
    重生以后，他好像比以前脆弱感性了很多。
    记忆中以前的自己像是憋着一股劲，每天都在给自己洗脑说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于是时间久了就真的不在意了。
    所以才会在外地一个人生活十年，不曾回老家看过一眼。
    现在又回到这里，很多本该被遗忘的事情反而更加清晰，让人心里有些钝痛。
    就像被笨拙包扎的伤口，在重新揭开时会加倍疼痛一样。
    坐上去学校的地铁，这个时间人并不多，他戴上了耳机。
    “don’t break my heart，
    再次温柔，
    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
    独自等待，
    默默承受，
    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和这个年代的同龄人所追求的流行趋势背道而驰，苏成意听歌挺杂的，基本上什么年代、什么种类的歌都会听。
    这首歌是窦唯版本的《don’t break my heart》，想来当年苏泽朗追求杨柳的时候肯定没少唱。
    循环了几次之后，也就到了学校。
    教学楼一层，李璐正在指挥着几个人抬着一个公告栏走出来。
    苏成意略略扫了一眼。
    啊，是分班考试的排名。
    他刚走进来时，李璐就已经发现了他，喜笑颜开地冲他招手。
    “诶！苏成意！来来来。”
    苏成意点了点头，走到她面前。
    李璐指了指排行榜的第一位，喜不自胜地告诉他：
    “瞧瞧！你这次考得太棒了！不仅保持了第一名的成绩，还破了自己的高分记录！”
    苏成意目光从左到右扫过排行榜。
    姓名：苏成意。
    班级：高三二班。
    语文：143
    数学：150
    英语：145
    理综：298
    总分：736
    校排名：1
    和自己估算的分数差不多，英语估计的确是丢分在那几个听力题上，语文比预想的高一点点。
    预料之中。
    苏成意略略点了点头，脸上并没什么喜悦的表情。
    李璐顿时感觉自己都白激动了，这孩子也太淡定了，这分数谁见了不开心一下啊。
    “怎么这么平静，怎么的还觉得自己没考好啊？”
    李璐笑着打趣道。
    苏成意也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谢谢老师，只是和自己预想中差不多，所以算不上惊喜。”
    李璐摇了摇头，似乎很无奈。
    “你这孩子呀…”
    苏成意继续往下看了几行。
    第二名居然是邹敛，只不过总分跟他还有点差距，707分。
    楚倾眠以一分之差排在第三名，待会儿她人来了肯定要气死了。
    她的语文和英语都考得不错，数学虽然是受了作弊事件的影响，但也不算发挥失常。
    只有理综如她所说，是真的翻车了，苏成意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徐洋和韩冰的排名太难找了，没有再看下去，苏成意拎着书包回到了教室。
    拿出那本熟悉的古诗文大全，找到上次书签卡住的位置。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卖炭翁》，白居易。
    ……
    大约背了一个小时左右，楼下逐渐吵吵嚷嚷了起来，想来是返校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苏成意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把桌上写满了重点词句的草稿纸收好放入抽屉。
    走到教室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所有人都热切讨论着这次考试的排名。
    “不是我说，咱们学校这苏成意究竟是哪来的神人，这次的题目难度考七百三十六是认真的吗？”
    “伱别说你还真别说，人家交一门白卷都比我分高。”
    “呵呵，我的分数可以允许他交两门。”
    “他真的不考虑开班吗？我妈知道我跟他一个班之后都快疯了，非问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我自己都没加上呢好吧！”
    “姐妹们你们能不能把目光往下移动一下，别仰望星空了，第二名是邹敛诶。”
    “我去，他进步这么大吗？好恐怖，全世界只有我在倒退吗？”
    “楚倾眠这次居然掉到第三了，没发挥好吧。”
    攒动的人群中苏成意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徐洋走在前面拨开人群，楚倾眠和韩冰在后面往里挤。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楚倾眠终于挤到了排行榜前，看到第一名之后她似乎十分开心，但翘起的嘴角在看到自己的排名之后又撇了下去。
    苏成意正观察着她，没想到对方正好抬头往上看，跟他对上眼神。
    也许是以为他没看到成绩，她先是向他比了一个“1”的手势，一双眼睛盛满了熠熠生辉的笑意，简直像自己得了第一名一样开心。
    苏成意忍不住轻轻一笑，对方却又垮下了脸去，扁着嘴可怜兮兮的比了一个“3”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
    苏成意眨了眨眼睛，无声地做了个“没事”的口型。
    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韩冰尖叫着过来抱住了她。
    “眠眠！我出息了啊眠眠！我全校第四十五名！”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还在一个班了！”
    楚倾眠也大为惊喜，两人拉着手原地转起了圈，看上去十分傻气。
    苏成意原本还在笑的，但他很快敏锐地注意到了这样欢快的氛围里有一道格格不入的眼神。
    他不着痕迹地望了过去，那眼神来自于角落里一个留着厚重刘海的普通女生，面孔有些熟悉。
    她的眼神十分阴毒，正死死盯着人群中的楚倾眠。
    苏成意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她的相关信息，终于记起来她好像也是高三二班的学生。
    可是名字却死活想不起来了。
    大多数的班集体中都有这样一个人吧？
    她不孤僻但也不积极，朋友不多不少，性格平平无奇，长相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比起那些特立独行的自闭人士，当然了，这不是在说他自己哈，这样的普通人被遗忘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
    若干年之后拿起毕业照时，看到她的面孔，也许会觉得有几分熟悉，可是名字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
    苏成意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楚倾眠露出那种阴毒的眼神呢？难不成两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吗？
    得找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楚倾眠。
    正在想不明白时，那女生突然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已经挂上了一副真挚的笑脸。
    (本章完)

 第41章 恶意

    第41章 恶意
    简直比川剧变脸还快。
    她穿过人群，十分自然地跟楚倾眠打起了招呼。
    就像方才那可怕的眼神不是她本人一样。
    “眠眠！”
    楚倾眠听到有人喊她，乐呵呵地转过身来：
    “啊，朱珠呀！怎么啦？”
    原来那个女生的名字叫朱珠。
    “呜呜呜，眠眠我这次考得不好，要分到其他班级去了，好难过喔。”
    朱珠握住了楚倾眠的手，满脸都是悲伤。
    楚倾眠立即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安慰道：
    “没事啦，反正也在隔壁班嘛，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玩呀，别伤心啦。你看我这次也没考好呀，连万年老二的位置都没啦！”
    楚倾眠选择了自揭伤疤的方式来安慰别人。
    明明自己也很在意的事情，就这样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了。
    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苏成意看着两人亲密如姐妹的互动，心里更加不理解朱珠的行为了。
    难不成是刚刚被夺舍了？
    而另一边，听到楚倾眠也不如意之后，朱珠似乎好受了很多，她抬起脸笑道：
    “眠眠最棒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到第一名！”
    楚倾眠轻轻一笑，冲着二楼的苏成意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算啦，第一名是那个超级书呆子的！”
    朱珠愣了一秒，嘴角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
    “…你不想考第一名了吗？”
    “以前是很想，现在想开啦！不是我不厉害，是那个家伙太变态了！”
    楚倾眠吐了吐舌头。
    伴随着楚倾眠的话音落下，朱珠整个人的眼神都变了，那是一种充满冰冷恶意的眼神。
    苏成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她似乎很难接受楚倾眠放下了对名次的执念，不愿看到她轻松的样子。
    而楚倾眠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在傻乎乎地跟旁边其他的人聊天。
    这个朱珠从头到脚都很奇怪啊。
    表面上很刻意地要跟楚倾眠当好朋友，却又会在阴暗的地方对她露出那样阴毒的眼神。
    要从对方的失意中获得对自己失败的安慰，不允许对方过得轻松快乐。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而且，尽管没有实质性证据，苏成意的直觉却在告诉他，她很有可能就是更换楚倾眠誓师大会演讲稿纸的人。
    而她既然有了这一次行动，就一定会有下一次。
    苏成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在对方即将发觉时移开了去。
    忽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揽住了自己，苏成意正强忍着把来人过肩摔的冲动，就听到了熟悉的大嗓门：
    “哇啊啊意总！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
    徐洋看完自己的成绩立刻跑上楼来找他哭诉了。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伱考得不好吗？”
    徐洋一把鼻涕一把泪，
    “怎么回事啊？我明明觉得自己物理考得很好的！最后一道选择题我都写对了啊！”
    “你物理考多少分？”
    似乎有些难为情，徐洋吞吞吐吐地说：
    “…37分。”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徐洋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皮。
    “这对我打击太大了，真的，我以后都不想好好学习了。”
    苏成意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问他：
    “你总排名多少？”
    一问这个徐洋更崩溃了，他看东看西，就是说不出个具体数字来。
    “啊…这个排名…哎刚才没仔细看，没看清楚，人太多了你知道吧？”
    苏成意又点点头，
    “意思就是比上次更低。”
    徐洋把脸埋到臂弯里，绝望地说：
    “对。意总，你说我是不是太倒霉了啊”
    “意料之中。”
    苏成意看着徐洋惊诧的眼神，慢悠悠地接着说：
    “首先，你太沉迷物理了，其他科目没考好很正常。
    第二，这次的物理题目有失偏颇，基础的题目太少了。你的复习约等于无用功。”
    徐洋一拍脑袋，似乎大为认同，找到了这次考试失败的关键因素。
    “啊，也不是无用功，至少你考完之后很自信。”
    徐洋一下又变成了苦瓜脸，
    “得了意总，您就甭挖苦我了！我知道！我太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正聊着，楚倾眠和韩冰上楼来了。
    韩冰一见徐洋就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小子考完试不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吗？你怎么跟我说的来着，这次分班考只是一个开始！我！徐洋！就是一中最后的黑马！”
    徐洋捂住耳朵满脸痛苦：
    “姑奶奶您消停会儿吧！我都快难受死了我，我这次考这么差，回家我妈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以前都是竹笋炒肉——拿竹条抽我，这次估计得换铁棍了。”
    楚倾眠一下瞪大了眼睛，
    “啊？你妈真打你啊？”
    徐洋重重地点头，
    “当然了，但是妈打就算不错了，最可怕的是我爸。”
    他捂住了胸口，靠在苏成意身上。
    “意总，你知道什么叫——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吗？”
    苏成意往旁边躲了一步，云淡风轻地说：
    “知道。”
    楚倾眠肉眼可见地慌张了一下，上前一步凑到他跟前。
    “…你爸也打你吗？”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要说正儿八经的打孩子倒是说不上，他真要打的话杨柳也不会同意。
    但他有特别的体罚方式。
    “不会动手打人，但是会罚跪。”
    徐洋一下甩了甩手，不甚在意的样子：
    “嗨！这多好，跪一下又不会少块儿肉。”
    “老家有个祠堂，没有灯很黑，桌上摆的都是牌位。我被锁在那里头，三四个小时吧。”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那个小黑屋的恐怖气氛，潮湿的地面，昏暗的烛光，木头发霉的味道。
    但最可怕的还是在那样的环境里，人会对时间毫无概念。
    以为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实际上只过去了十分钟。
    如果不是他跟普通小孩不太一样，从小就不信鬼神之说，估计都得被吓傻了。
    徐洋吞了吞口水，瞬间没了胆气。
    “那算了，我还是挨揍吧。”
    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会被吓傻的孩子。
    楚倾眠胆子更小，光是想想就怕得不行，缩到韩冰身后向苏成意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好吧，不止一个。
    苏成意看了她一眼，摊了摊手：
    “我不怕的。”
    韩冰有点无法理解了，
    “为啥罚你跪祠堂啊？你成绩这么好，还想咋的？”
    “成绩好不是免死金牌。”
    苏成意没有说具体的原因。
    (本章完)

 第42章 复杂

    第42章 复杂
    韩冰也没有再问，只是有点替他抱不平的样子。
    “不是这也太过分了吧？不管犯了什么错，也不能这样罚小孩子跪吧？”
    要说为什么，苏成意自己其实都有点记不太清了。
    依稀记得是过年的时候回老家，人太多了，基本都是不认识的亲戚。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就不想去亲戚家吃席，平日里苏泽朗一劝他也会妥协。
    但那天他就是不想去，谁劝都没用。
    也许是觉得当着很多人的面自己被驳了面子，苏泽朗一怒之下就把他锁到了祠堂，让他跪着好好反思。
    等到杨柳听说了这件事情，匆匆忙忙赶回来，才把苏成意从昏暗的祠堂里带出来。
    而那时候苏泽朗还在酒席上跟人推杯换盏，挥斥方遒，完全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那天杨柳跟苏泽朗大吵了一架，然后立马就带着苏成意回棠安市了。
    但他本人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很在意。
    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对于苏泽朗能做出这种事并不意外吧。
    正值壮年的时候，心高气傲，觉得自己的失败都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和命运的不公平。
    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还能治不了自家小孩么？
    如果不是正好跟徐洋他们聊到体罚相关的东西，现在的苏成意早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他也根本不怕什么鬼怪，要说可怕，人心难道不比鬼怪可怕得多吗？
    “极度恐惧人类的人，会比其他人更渴望亲眼见到妖怪。”
    苏成意大概就是抱着这种心理吧，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还挺希望有机会能亲眼见到的。
    呆在漆黑的祠堂里并不难熬，难熬的是在人群中那种无所适从，如坐针毡的感觉。
    而且他又不是缺心眼，苏泽朗关门一走他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傻子才会一直跪着，他又没做错什么。
    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童年阴影，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是徐洋他们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惩罚，都表情凝重地看着他，觉得是自己害他想起了不好的记忆。
    苏成意叹了口气，正想再解释一下，一个熟悉的人背着书包慢慢走上来。
    楚倾眠立马挥手打招呼：“林桐！”
    林桐的书包是个老式的牛仔布包，已经被洗得发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显得十分硕大沉重。
    听到有人喊他，林桐恍若未闻，又往前走了两步，才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
    苏成意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徐洋好奇地看着林桐，问道：
    “这哥们儿谁呀，你们认识？”
    楚倾眠介绍道：
    “当然认识了！这是我们班同学林桐，外号叫木头。”
    又冲林桐招招手，给他介绍：
    “这是徐洋，不用怕，他只是长得凶而已！”
    徐洋上前一步，笑着伸出手去：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林桐看着他的手，吞了吞口水，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终于伸出手去反握了一下。
    “伱好。”
    世纪大建交啊，苏成意看着无论是外表还是气场都截然不同的两人。
    “分班考怎么样？”
    苏成意看出林桐有点难看的脸色，心里大概猜到了原因，所以直接问了这个问题。
    林桐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了张嘴想说话，开口却是一声沉重的叹气。
    徐洋看着他的表情，觉得这肯定是个跟他一样的学渣，赶紧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哥们儿别怕，不是咱们的错，都是这次题目的错！来九班哥们罩你，别怕哈…”
    韩冰一胳膊肘怼了过去，
    “你说啥呢！木头成绩很好的，你以为跟你似的！”
    徐洋一下缩回了揽住林桐肩膀的手，
    “啥啊！成绩好你这表情，这不是给人整误会了吗！”
    林桐又叹了叹气，小声说：
    “我这次考得不好，名次滑了十几名。”
    “滑了十几名是多少名？”
    徐洋好奇地问。
    “三十五名。”
    “年级排名三十五你还这样！实在不行咱俩换换。”
    徐洋一拍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韩冰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
    “有没有可能你俩起点不一样啊！人家是退步了难过呢，哎呀你赶紧别说话了！”
    徐洋还是听劝的，他迅速闭上了嘴。
    林桐满脸都是焦虑，双手不住拉扯着书包带子，两条本就破旧的带子被他扯得又多了几个线头。
    苏成意看在眼里，没有伸手阻止，只是带着一点明知故问地开口问道：
    “你是数学没考好么？”
    楚倾眠试探着安慰：
    “意外而已，没发挥好很正常的，你水平没问题。”
    林桐点了点头，在场的三人都对这个原因心知肚明。
    徐洋见他们忽然都沉默了，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
    “哎呀，一个破小考而已，又不是高考！别垮着个脸了，走走走去食堂！我请客！”
    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伸手招呼。
    林桐下意识觉得他的邀请名额里应该没有自己，毕竟才刚认识不到五分钟。
    于是他原本想安静地走开，但才刚退开一步，就被徐洋一把抓住了手腕。
    “诶，木头你跑啥，一起去一起去！”
    林桐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拒绝的话被徐洋高涨的热情堵回了肚子里。
    最近这段时间，他越来越觉得很多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苏成意看上去完全是那种孤僻又自傲的天之骄子，和自己这种只知道闷头刷题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可短暂相处之后，自己竟然觉得他是一个清醒而又温柔的人。
    楚倾眠在林桐心里一直是个完美的女神形象，他小时候也跟着村里人看过不少电影，里面的女主角长得都没有楚倾眠漂亮。
    如果不是因为考试排座位的巧合，两人下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再给林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楚倾眠搭话。
    后来才知道楚倾眠并不是因为礼貌和家教而伪装成现在的样子，她是真的从骨子里就那样真诚又善良。
    徐洋外表是个桀骜不驯的刺儿头，和侯小宏那种瘦瘦小小、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人比起来，大多数都会觉得徐洋才是会欺负别人的类型。
    可事实却是反过来的。
    (本章完)

 第43章 新人换旧人

    第43章 新人换旧人
    一开始侯小宏和席羽接近自己的时候，他们的行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露骨。
    林桐甚至以为他们是想跟自己做朋友，暗地里开心了很久，晚上回家还跟姐姐说终于在学校里交到朋友啦。
    帮朋友写作业，很合理吧？
    帮朋友跑腿买零食，很合理吧？
    帮朋友做值日，倒垃圾，很合理吧？
    考试的时候给朋友传答案，很合理吧？
    ……
    不是没有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过嘲笑和不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工具人。
    只不过不愿意放弃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而已。
    直到侯小宏跟他分享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林桐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他姐姐的笔迹。
    一笔一画写得很慢，很用力。
    “小红，我弟弟，也在一中，林桐，当朋友，你门。好不好？”
    其他的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很难辨认，只有林桐两个字显然练习过很多次，写得像正楷一样工整。
    侯小宏说早就把那张纸条当作奇葩事分享给很多人看过了。
    真可笑。他说的是自己。
    “你们想吃什么？冰淇淋怎么样？降降火！”
    林桐的思绪被徐洋的大嗓门打断了。
    徐洋从兜里掏出饭卡的样子和楚倾眠掏出她爸黑卡的样子一样潇洒。
    “大哥，现在还没入春，今天才十几度。”
    韩冰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
    苏成意也拒绝了，但不是天气的原因。
    是因为开在学校里的这一家冰淇淋味道很普通，但价格却并不便宜。
    唯一的特别之处大概在于颜值，一中的学生们通常称它为哈根达斯的超低配版。
    简称智商税。
    徐洋挠了挠头，显然并不知道其他同学对这家冰淇淋的评价。
    每次训练完他都会请队友们一起吃的，他压根没尝出来味道有什么不对！
    “好吧，那咱们吃点别的！”
    “几点了还吃吃吃？看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回自己教室去！”
    李璐突然从背后出现，她把手上的名单卷起来，敲了敲徐洋的头。
    徐洋见了李璐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转身往楼上跑了两步，到了安全距离后，又大着胆子回过头来喊：
    “一会儿见啊！说了请客的！”
    李璐作势要追，他赶紧又跑了两步，眨眼的功夫就溜得没影儿了。
    李璐一转头就看见剩下四个人还站在原地看戏，顿时板起脸来，几人十分知趣，立马回了教室。
    “分班考试的成绩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很遗憾地通知大家，原本二班的五十位同学，只有二十七位可以留在这个教室。”
    李璐站在讲台上，目光从每一个学生的脸上扫过。
    和她往日里总是带着严厉和威慑不同，这次她看上去甚至有些温柔。
    “从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班开始，我就担任了二班的班主任。
    哎，我这可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啊，就碰上你们这群皮猴儿，真是倒霉死了啊。
    伱们语文老师说这两年觉得我老了有十岁，我说下一届学生换她来当班主任，她说我想得美。”
    讲台下的学生们都低声笑了出来，苏成意这才发觉，其实李璐长得很漂亮。
    只不过平日里根本没有时间打扮自己，这几年来也没听说她有谈过恋爱。
    真是为了教育事业牺牲很大啊。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多人都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们给我起了可多外号了，什么李天王…其实我不介意，我上学那会儿，也没少给严格的老师起外号。
    但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挺感谢他的，如果没有他的督促，我不可能来到这样的大城市里，实现自己当老师的梦想。”
    “所以我很愿意当那个恶人，只要你们长大以后，觉得没有浪费自己宝贵的青春年华就好。”
    李璐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在苏成意的记忆中，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带着这样温柔的表情，跟学生聊这些心里话。
    讲台下有些感性的女生已经偷偷抹起了眼泪，就连侯小宏都罕见地低头沉默了。
    “好了，煽情的环节到此为止。”
    李璐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三个班级名称。
    “这次分班考试之后，高三的班级分为了火箭班，冲刺班，还有基础班。
    绝大多数离开这里的同学应该都是在冲刺班里，所以我先详细说一下。
    冲刺班总共有七个，里面的老师是配备最多的，从早到晚不间断的轮班答疑。
    所以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的，一定多问。
    基础班呢，自习课减少了，基本都会有老师来讲课，从头到尾的基础知识点复习啊，这你去外边补课的话得多少钱大家心里有数。
    所以掉到基础班，根本算不上什么坏事，反而还是个逆袭的好机会。
    最后是火箭班，也就是本班这个教室，我还是负责班主任。
    能留在这里的，其实学习上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都靠自己。我最多只是起到一个监管作用，提醒你们，不骄傲、不泄气。”
    其实学校这次分班的安排还真挺用心的。
    听完李璐科普的苏成意这样想着，因材施教嘛，像徐洋这种情况，基础班是最适合他的。
    其他同学显然也这么觉得，知道自己掉到其他班的人方才还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现在基本都被李璐的话安慰到了，心情轻松了不少。
    下课铃声应时响起，李璐拍了拍手，作了最后的发言：
    “二班的同学们，就算大家不在一个教室里了，老师的心永远和你们同在。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办公室还在老地方没变。”
    所有同学齐声回答：
    “谢谢老师！”
    苏成意坐在原地没动，看着周围的其他人收拾东西，搬去其他的教室。
    忽然有种毕业之后各奔东西的感觉。
    很多女生围在楚倾眠旁边跟她告别，那个奇怪的女生朱珠也在其中。
    所有人都眼泪汪汪的，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明明就在隔壁教室。
    苏成意无聊到打了个哈欠。
    原班的人都搬出去之后，新人就要进来了。
    李璐让他们在门口排好队，挨个进来，顺带着自我介绍一下。
    第一个进来的就是位熟面孔。
    “大家好，我叫邹敛。”
    邹敛站在讲台上，笑得一脸春风和煦，还跟领导下乡似的挥了挥手。
    (本章完)

 第4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第4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很荣幸能和各位一起学习生活，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不仅能当同学，更能成为朋友。”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非常刻意地在苏成意身上停留了一会，发觉对方毫无反应后，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我平时的爱好很多，尤其是对文学很感兴趣，最近我在看的书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如果有相同爱好的同学愿意跟我沟通交流就更好了。世界纷纷扰扰，还好我们还有书本。”
    他一说喜欢文学，班上不少本身就喜欢他长相的女同学就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
    毕竟这个年代最流行的就是青春伤痛文学嘛。
    啊，还是个看《百年孤独》的文艺青年啊。
    苏成意突然有点想笑，邹敛的自我介绍感觉好像那种低级的把妹话术。
    第一天他跟你聊人类存在的意义，聊海子的诗，聊达达主义，聊叔本华和弗洛伊德，聊他童年的悲惨遭遇。
    第二天他问你能不能一起睡觉。
    想到这个若干年后很流行的梗，苏成意忍不住低着头偷偷笑了好几分钟。
    但是，显然其他人很吃这一套，在邹敛十分真诚地从各方各面介绍了自己十分钟后，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邹敛自然是对此十分满意，带着他那招牌的笑容走下了讲台。
    “邹敛同学的介绍很用心啊，私底下是不是准备了很久呢？”
    李璐脸上的笑容看不出真假，苏成意总感觉其中有一丝揶揄。
    邹敛可能是也听出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向着大家鞠了一躬，非常诚恳地说：
    “不好意思同学们，初次见面我激动的有些忘我了，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对不起对不起。”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显得谨小慎微。
    顿时同学之中就有一个女生举着手为他抱不平道：
    “老师，邹敛同学这么用心，肯定是想跟大家好好相处呀。我觉得新来的同学也应该像他一样，这样才方便我们互相了解嘛。”
    李璐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我们现在主要只是认个脸哈，像什么人生理想啊，文学评论啊，甚至刚刚我听邹敛同学还聊到了什么喜欢的女生类型，这属于扯太远了，以后再说。”
    听到李璐这么直白地戳破了他，邹敛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尴尬，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座位上。
    苏成意本来以为以这家伙阴魂不散的尿性，肯定会跑来坐自己旁边。
    但他居然坐在了前排楚倾眠旁边的位置。
    有了他这冗长的开场后，后面其他人的自我介绍时间都很自觉地主动缩短了不少。
    “我叫张福林，没什么爱好。”
    “我叫蒋虎，喜欢打篮球，没了。”
    “我叫何菱。”
    ……
    很快四十五人就落了座，没有按照名次排座位，都是自己想坐哪儿坐哪儿的。
    二班的教室原本是五十人的，所以还空出了几对桌椅来。
    李璐低头看了看手机，突然向着门外招了招手。
    嗯？还有人没进来吗？
    苏成意有些疑惑地扫了一眼教室里的人。
    不对啊，只剩下五个空座位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那个人就在这样万众瞩目之下，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
    看清她长相的一瞬间，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被惊艳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有早就见过她的苏成意没有被惊艳到，反而还有些惊吓。
    iris…
    同校就算了，现在不会还要同班吧？
    苏成意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在其他女生都穿着臃肿的校服、素面朝天时，陈锦之作为转校生还有穿自己私服的权利。
    所以她就像平常一样，穿着裙子、化着淡妆走了进来。
    这样的差别使她亮眼得就像已经成为了几年后那位光彩夺目的大明星一样。
    所有男生的目光都像磁铁一样被吸附在了她身上。
    陈锦之似乎早已习惯了众人对她外表的关注，她走到李璐的身边，冲大家微微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叫陈锦之。”
    当时在教务处里碰到的时候，苏成意就是被她的声音先吸引到的。
    充满个人特色的温柔慵懒的嗓音，今天听来更加清晰了。
    “之前一直在国外上学，刚刚才转来一中，各方面都还不太熟悉，希望能跟大家好好相处。”
    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知是有意无意，苏成意感觉她冲着自己的方向暗示性地眨了眨眼。
    见她已经介绍完了，讲台下却依然鸦雀无声。
    李璐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小孩们真就这点出息，见到漂亮女生就走不动道了。
    想当年自己刚来一中就职的时候，学生们看到自己也是这样惊艳的表情…
    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的风采，李璐便带头鼓起了掌，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地跟着鼓掌。
    随后李璐简单解释了一下没参加分班考的陈锦之为什么会出现在火箭班。
    大概就是她之前一直在国外上学，因为家庭原因回国参加了艺考，考得特别好，是全省第一。所以学校破格安排了她进入火箭班。
    李璐解释完之后，对她的空降尚有些不满的同学都不再介怀了。
    艺考全省第一，学校给一些特殊待遇无可厚非。
    苏成意听完却更加混乱了。
    这跟她前生的轨迹完全不同了吧？
    当时iris在很多次采访里都很明确地提到，她是在韩国训练了四年才出道的。
    现在陈锦之居然跑回国了，还参加了艺考？
    那世界上还会有iris的出现吗？
    “陈锦之，还剩几个座位，你自己选一个坐。”
    李璐把讲台上的书包递给她，陈锦之颔首道谢。
    几乎没有犹豫，在所有男生带着期待的目光下，她直接朝着苏成意走了过来。
    “伱好，又见面了。”
    陈锦之眉眼弯弯，单手撑着课桌，冲他微微俯下身来。
    她及腰的长发随着动作洒落，玫瑰香水的气息迅速萦绕上来，苏成意突然觉得头脑有些发晕。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不是有人管这个角度叫死亡角度吗，为什么陈锦之看上去还是漂亮得不像现实里的人？
    她这一打招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苏成意身上来。
    (本章完)

 第45章 榆木脑袋

    第45章 榆木脑袋
    其中很多眼神自然不乏嫉妒和质疑，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从重生之后，自己身边的人就一个比一个引人注目，他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而已。
    听见陈锦之跟苏成意打招呼，李璐也有些震惊，在她眼里这俩人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你俩认识啊？”
    陈锦之轻轻一笑，终于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回答道：
    “算认识吧，之前偶然见过。”
    还好李璐说话了，苏成意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从刚刚开始陈锦之就一直含笑看着自己，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他感觉自己头顶都快冒烟了。
    “同学，你后面的座位有人吗？”
    没想到她立马又发问，他只好照实回答：
    “没有。”
    “那你介意我坐这里吗？”
    哈？这是什么问题，难不成自己还能管得着她坐哪里吗？
    苏成意有些困惑地看向陈锦之，后者一脸认真地拎着书包站在原地，等着他回复。
    那书包应该是装着学校给她准备的全部复习资料，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已经不堪重负。
    陈锦之的手腕纤瘦得简直不像普通人，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尖有些泛白。
    苏成意站起来，伸手接过书包。
    四周立即一阵别有意味的起哄声。
    就知道会这样。
    苏成意有些无奈，他帮陈锦之把书包放进后桌的抽屉里。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对方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欢迎伱来一中。”
    半晌，苏成意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这样一句。
    这样官方的欢迎词，并不能打消周围同学八卦的心情。
    坐回座位之后，苏成意明显感觉前排回望过来的眼神比平常多了不止一倍。
    就跟狗仔队似的，眼睛就是他们的镜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捕捉他和陈锦之的信息。
    然后经过添油加醋，编辑成最新的八卦新闻，吸引无数吃瓜群众。
    很快苏成意就知道了他的直觉没有错，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我靠！凭什么艺术生就可以进火箭班啊？我还体育生呢！凭啥啊！不行，我要去找李天王说理去！”
    晚饭时间，几人聚在食堂的时候，消息灵通的徐洋早就通过眼线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正拍着桌子表示抗议。
    “你可消停会儿吧，人家艺考全省第一，你呢？”
    韩冰翻了个白眼，用叉子给旁边认真干饭的楚倾眠叉了一块里脊肉。
    “她就算是全国第一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徐洋用勺子挖了一大勺饭塞进嘴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瞧着他急公好义、义愤填膺的样子，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你见过她照片吗？”
    徐洋摇摇头，不为所动。
    “没见过，哎呀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见色忘义，见色眼开的人吗？我知道她肯定长得好看，不是说什么艺考全省第一吗？那肯定得好看啊，咱们的评委老师又不是瞎子。”
    为了表明决心，他谄媚地往楚倾眠那边凑了凑，举起手发誓。
    “眠眠，你相信我，我对你一心一意，别说什么艺术生了，就算是刘亦菲来了我也不会变心的！”
    楚倾眠皱起了眉头，一叉子戳过去。
    “你有完没完呀，一边去！”
    徐洋眼疾手快地往后缩，这才逃过一劫。
    “诶，姑奶奶你真戳啊！”
    在楚倾眠这里吃了瘪，他又凑到苏成意旁边。
    “意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有照片吗？”
    苏成意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
    “我怎么会有？”
    “好吧，我上论坛搜搜。”
    徐洋嘴上说着一心一意，现在为了看照片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登入了一中的校内论坛。
    “校内热搜榜第一…史上最美转校生，噢！这里就有，我看看…这校园网咋这么卡啊，图片都加载不出来。”
    苏成意已经吃完饭了，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嘴。
    一中的论坛就是校内八卦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这里会有人用偷拍陈锦之的照片发帖很正常。
    “我去…这真是转校生？这他娘的不是什么明星来演高中生的戏吗？”
    图片加载出来之后，徐洋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把那张照片向大家展示出来。
    苏成意大致瞟了一眼，照片上的陈锦之独自一人靠在教学楼的栏杆旁，光线和角度正好，侧脸精致得像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雕塑。
    楚倾眠凑近看了一眼，认真思考了一下说：
    “我觉得这张照片还没有她本人好看，本人真的好漂亮啊！”
    一旁的韩冰听她这样说，突然有点神色复杂，插嘴道：
    “我觉得我们眠眠更漂亮～”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了楚倾眠一眼，她没有回话，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洋不仅没有被韩冰的话提醒到，甚至还正儿八经的开始具体事物具体分析了。
    “这不能比较吧，我感觉眠眠跟陈锦之是两个类型的，个人感觉是一个等级的颜值。
    我们眠眠是那种，最近流行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清冷白月光，对，就是这个。
    从这个照片来看，这个陈锦之就是那种热烈红玫瑰啊！这种很吸睛的…”
    韩冰坐在徐洋斜对面，距离太远了，她伸直了腿也踹不到他，只好一直向他发射眼刀。
    徐洋恍若未知，还想自顾自地继续解说，正要开口时，苏成意突兀地咳嗽了一声。
    他这才如梦初醒，发觉了楚倾眠有些异常的沉默，赶紧把话憋了回去，继续刷着手机，想找个论坛帖子来转移话题。
    “这个帖子热度也挺高的，《人在现场，ukw和陈锦之关系绝对不简单》…”
    徐洋真是个大聪明。
    苏成意在心里暗骂一声。
    不着痕迹地看了楚倾眠一眼，她正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他只得轻咳一声，开口道：
    “真的不熟，之前在教务处偶遇了一次。”
    也不知道是给谁解释的。
    “不熟？人家不是还跟你打招呼来着吗？你好～又见面了～”
    韩冰突然阴阳怪气了起来，徐洋的八卦之心一下被调动了。
    “哟哟哟哟！意总，你还藏呢！你俩咋认识的啊？”
    “真不认识。”
    苏成意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不信，这么守口如瓶，不会是前女友吧？不会吧不会吧？”
    徐洋贱嗖嗖地问。
    “啪！”
    一声清脆的铁质餐具碰撞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楚倾眠把勺子往餐盘里一丢，看都没看他们，转身就走了。
    韩冰赶紧叫了她两声，起身追上去，临走前还回头瞪了两人一眼：
    “榆木脑袋！”
    旁边一直安静吃饭毫无动静的林桐茫然地抬起头来：“啊？”
    (本章完)

 第46章 谁家醋坛子翻了？

    第46章 谁家醋坛子翻了？
    徐洋抬手把林桐的脑袋按下去，
    “没事，你吃你的。”
    他又用另一只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瞧你这张贱嘴啊！这下完了，在眠眠心里我肯定是个见异思迁的心大萝卜了！”
    虽然不知道楚倾眠生气的点究竟是什么，但是第一个可以排除的原因应该就是“徐洋见异思迁”。
    苏成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莫名有一点心虚。
    ……
    为什么有种捉奸现场的感觉…
    可是自己也没撒谎啊，真的不熟，真的只在教务处偶遇了一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锦之一副跟他是十年老友的样子。
    对啊，究竟为什么呢？
    就算往最离谱的方向想，陈锦之也是重生回来的，那前生的iris也不认识自己啊。
    再说了，就算以前真的认识，那这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不猜了，猜也猜不到。
    不想了，想了也没用。
    但是想到楚倾眠平时对待吃饭的认真态度，又看到她餐盘里剩的那一大堆食物，似乎又由不得自己不去猜想。
    视线上移，看着面前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的林桐，苏成意突然想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如问问旁观者。
    “木头，伱说班长她为什么生气？”
    林桐表情迅速变得纠结了起来，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
    徐洋见苏成意居然问林桐这个问题，顿时十分不理解：
    “没事儿吧意总，这问题你问木头？他能懂啥啊…”
    “不问他，那我问你，你说为什么？”
    苏成意没好气地说。
    徐洋不自个冒出来他还忘了，就是这家伙挑起的话头，要是他少说两句至于这样吗？
    被苏成意几句话怼得没了脾气，徐洋唯唯诺诺地闭上了嘴。
    林桐做了半天思想工作，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已经很明显了啊。
    他充满困惑地看了一眼苏成意。
    这尊大神学习上那么厉害，感情问题上居然会迟钝成这个样子吗？
    怎么说呢，突然感觉心理平衡了一些。
    ——天才也是有短板的。
    但是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由自己来戳破吧，于情于理，都得等他自己想明白。
    或者，等她鼓足了勇气，再亲口告诉他。
    悠悠岁月如此漫长，总会有机会的。
    等他们不再被年少的青涩和彷徨牵绊，就会知道对方早已是生命最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了。
    想到这里，林桐不禁豁然开朗。
    他甚至很难得的笑了笑，然后端起餐盘开溜了。
    “今天醋加多了，有点酸。”
    “…你笑什么，你吃的米饭又不是饺子加什么醋！”
    连林桐这小子都一脸“你懂的”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啊！
    苏成意越发迷茫了。
    算了，他端起餐盘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我不问了，回教室吧。”
    林桐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打定主意不再纠结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徐洋见他俩都走了，赶紧跑着追上来。
    “诶诶诶，你俩怎么不等我啊？还是兄弟不了。”
    他走在两人中间，张开手臂一边揽住一个，突然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哎，我突然想起来眠眠之前拒绝我的时候说，她有喜欢的人了。那小子到底谁呢…”
    苏成意拍掉他的手，还是决定告诉他自己的推测。
    “估计就没有这人。她是给你个台阶下，让你不至于太难堪。”
    听到他这么说，林桐不禁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徐洋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你们不在现场，你是不知道她当时说这句话的眼神啊…那叫一个闪闪发光，我当时也不肯相信呢，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那就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表情。还不能是一般的喜欢，是特别喜欢。”
    听到他这么说，苏成意倒是有些意外了。
    “是么？那你当时不难过吗？”
    “当时是挺难过的，但怎么说呢…难过之后也就过去了。我追了她三年，她拒绝了我三年，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她喜欢我的错觉。
    但是以前拒绝我吧，我总感觉还能看到点希望，上次被拒绝之后，看到她想到她喜欢的人就那样开心的样子，突然我就想开了。”
    徐洋很少这样正儿八经的讲话，苏成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猜到某些秘密的知情人士林桐却是一脸怜悯地看着他。
    “你俩别这样看我…我现在想得更明白了，我不是喜欢她，只是以前没人拒绝过我，我好胜心作祟。真的，我现在对她就是普通朋友的感觉。”
    “但我还是有点好奇啊，谁能让楚倾眠喜欢成这样啊！高低得是个朝伟彦祖级别的吧。不然我一中彭于晏脸往哪放啊！”
    苏成意摸了摸下巴，脑子里在思考徐洋所说的问题，嘴上自动回了一句：
    “其实我知道你被拒绝的原因。”
    徐洋一时愣住了，挠了挠自己的寸头：
    “啊？我知道啊，就是她喜欢别人。”
    “不。”
    苏成意一脸严肃，煞有其事地说：
    “是因为你表白的方式——太，烂，了。”
    徐洋一时气结，握紧拳头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
    “说什么呢！你知道我叫了多少个兄弟帮我布置场地吗？
    而且之后还被李天王说我在学校纵火，破坏学校环境，严重威胁在校师生安全，罚我去扫厕所！”
    “真的很土，不信你问木头。”
    苏成意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一地瘆人的白色蜡烛和刺眼的红色玫瑰瓣。
    林桐看着徐洋期待的眼神，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遵循事实说：
    “土。”
    “啊啊啊！连你都说土！你不是本来就是村里来的吗！难道这年头连村里都不这样表白了？”
    徐洋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皮。
    林桐被他说得忍不住笑，回忆了一下以前初中在镇里上学的时候，那些早恋的男生女生们是怎么做的。
    “嗯…我记得以前初中的时候，大家表白一般是写情书。”
    “这才土吧？这年头谁还写信啊！”
    徐洋不屑一顾。
    苏成意却觉得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信件反而是最有诚意的表达自己的方式。
    “我觉得写信挺好的，这样说了什么话还能有个凭证。比嘴上喊喊口号的可信度高多了。”
    林桐也赞许地点点头。
    见他俩意见如此一致，徐洋顿时也有点动摇了，
    “那我下次表白也写情书？”
    “可以，但是要先练五本字帖，不然说不定拒绝得更快。”
    想到徐洋的狗爬字，苏成意忍不住警示道。
    “苏成意！！！我恨你！！！”
    徐洋悲愤交加地呐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今天开始零点会加更一章。(Д)」
    (本章完)

 第47章 一年好景君须记

    第47章 一年好景君须记
    随着声势浩大的誓师大会和分班考落幕，一中也正式进入了高考前最后的冲刺阶段。
    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似乎都被整体的气氛感染，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紧绷着弦的状态。
    只有一个人除外。
    棠安市的气温逐日上升，已经正式进入了温暖的春季。
    苏成意脱下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放慢了脚步走在春日的阳光中，像公园里遛弯儿的大爷。
    在周围人赶着去投胎一样匆忙的步伐衬托下，他显得十分悠哉悠哉。
    一年好景君须记。
    重活一世的苏成意这才知道前生自己只顾忙着追逐前方的目标，错过了多少路途中的景色。
    比如现在，早晨七点半的朝阳下，整个一中校园都沐浴在金色的光晕中，如梦似幻，是在电影里都拍不出来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栀子的香气，这几天天气回暖，连栀子都比往年开得更早一点。
    苏成意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想到自己阳台上的那盆蔷薇。虽然现在还是那副样子，但也许过几天也会受天气的影响，长出骨朵来呢。
    “那位同学！再不进来要迟到了哦！”
    今天学校门口负责考勤的是两个低年级的女生，见他一直站在原地，好心出声提醒。
    苏成意遥遥点头表示知道了，加快了脚步走进校门。
    等他走近，其中一个女生看清楚了他的脸，突然无声地尖叫了起来，不停用手锤着旁边的人。
    “干嘛啊！疼死我了！轻点！”
    “你没看到他是谁吗？天啊，苏成意诶！”
    她激动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尝试平复心情，
    “怎么办啊！他等下要跟我说话了！救命啊！”
    另一个女生原本也有点激动，但见到同伴这个反应又有点想笑。
    “拜托，你跟人家同校诶，碰到不是很正常吗？瞧你这出息，这么好的机会，等下伱问他加个微信呗。”
    “可以吗可以吗？”
    “大姐，我又不是苏成意，你问我可不可以干嘛？”
    “可是我不敢问他！”
    两人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低着头你碰我一下我锤你一下，根本没发觉苏成意已经走到了她俩面前。
    苏成意稍稍等待了一会，见两人没有要抬头的意思，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个…”
    他方一开口，对面的女生就惊声尖叫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旁边的女生一胳膊肘怼过去，
    “身份证什么鬼？学生证！”
    “啊不好意思！学生证学生证！”
    苏成意把早就准备好的学生证递过去，对面的女生拿在手里认真看了半晌，又折好还给他。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连证件照都好看。
    能不能送一张给我，我拿回家裱起来每天拜一拜，好像有点不吉利还是算了…
    “好了学长。”
    苏成意点点头，便向教学楼的方向走了。
    “诶！学长！”
    刚走了两步，后面的女生又出声叫住了他。
    苏成意以为是还有什么考勤的事情，便转过身去。
    那女生脸上微微发红，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祝学长前程似锦！天天开心！”
    苏成意一怔，自己好像并不认识面前这个学妹，但她祝福自己的样子似乎很真诚。
    于是他也扬起了一个笑容，
    “谢谢，祝学妹学业进步，心想事成。”
    随后抬手看了看表，再不快点真要迟到了，于是不再回头，加快脚步走了。
    等他走远了，后面的两个女生还没缓过来。
    “咋回事啊！出息！！不是让你要微信的吗？”
    一个女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另一个女生却一脸的心满意足，
    “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什么啊，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他刚刚冲我笑诶，你看见没？嘿嘿嘿…”
    “妈呀痴女！救命啊！”
    ……
    苏成意同往常一样踩着点进了教室。
    李璐在门口背着手巡视，见他快迟到了还不急不缓的，似乎有点想骂他，碍于他的成绩，又憋了回去。
    “快点儿！跟谁学的磨蹭的毛病！”
    苏成意笑了笑，非常给面子地小跑了两步。
    整个火箭班就只有他和他后面的座位还空着了。
    啊，也不算空着，陈锦之的座位上堆满了迷弟迷妹们送的爱心早餐。
    豆浆油条，小笼包稀饭，牛奶面包，简直可以开个早餐铺了。
    亏自己还担心过这辈子会不会没有iris的出现，毕竟是国人在海外出道还知名度那么高，如果这样消失了还怪可惜的。
    是娱乐圈的超级大损失啊！
    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陈锦之简直是典型的天才爱豆，虽然现在还只是预备役，但自带吸引力，走到哪都能迅速成为人气王。
    苏成意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是吧，怎么自己的课桌上也摆了一堆东西？
    嗯…陈锦之的桌子上堆不下，现在都堆到他的座位上来了。
    苏成意正在把被压在最下面的一盒小蛋糕努力塞到后排课桌仅剩的空处，忽然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嗯？这是你要送我的吗？”
    心里咯噔一下，苏成意迅速缩回了手。
    “不…这是其他人送你的，你课桌上太挤了放不下，所以放我这里来了。”
    陈锦之今天已经穿上了学校的校服，这样宽松臃肿的校服设计下，却依然能看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
    她还扎起了马尾，苏成意看不出来她有没有化妆，但今天的她和之前比起来，更像是返校参加晚会的漂亮学姐。
    也就是说，多少有了一些学生气。
    也就会让人觉得更好接近了一些。
    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陈锦之伸手拿起那盒小蛋糕。
    “上面还贴了小纸条呢。”
    她看了几秒钟，嘴角的笑容忽然多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嗯…我觉得这个不是给我的哦？”
    什么意思？
    苏成意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她。
    陈锦之像要做演讲一样的清了清嗓子，念道：
    “那天我不应该发脾气，对不起…”
    听到一半，苏成意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从她手里夺过那盒蛋糕。
    “咳，抱歉，这个是我的。”
    在陈锦之含笑的眼神中，苏成意坐回了位置。
    纸条上写着：
    “那天我不应该发脾气，对不起！请你次小蛋糕8～我自己做的哦，不准说不好吃！（也不能说太甜）”
    苏成意把纸条揭下来，看着盒子里有些变形了的蛋糕。
    奶油中笨拙地点缀着几颗草莓，可以想象出那人做蛋糕时手忙脚乱的样子。
    (本章完)

 第48章 一生之敌英语早读

    第48章 一生之敌英语早读
    毫无疑问，这是楚倾眠给的。
    为了这件事，她应该是特地很早就来了教室，不然这盒蛋糕不会被压在最底下，都有点变形了。
    苏成意抬头往前排看了一眼，楚倾眠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看书。
    按照这个笨蛋的性格，送了这样的东西，应该会回头偷看八百次才对啊？
    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楚倾眠坐姿标准得就像人体工程学书上的示例图一样，别说回头了，偏头都没有过。
    如果现在是在念幼儿园的话，老师今天的小红非她莫属了。
    正式早读课的铃声响了，苏成意只好收回了眼神。
    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纸袋子，把桌上的早餐都先收到了里面，然后放在桌角旁。
    楚大小姐的草莓蛋糕除外，苏成意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课桌抽屉里。
    今天是张晓月的英语早读，她风风火火地提着音响跑了进来。
    “古德猫宁，哎呀，怎么一个个都困成这样？”
    她一边把电脑开机，一边观察着学生的精神状态。
    “我走错班了哦？这不是火箭班吗？怎么这么死气沉沉的，刚刚走到门口了都还听不见你们的读书声。”
    “abandon！abandon！”
    她这样一说，立即有学生非常配合地大声读了几遍单词。
    苏成意忍不住一笑，abandon因为是a开头的常用重点单词，时常出现在单词本的第一页第一个。
    所以大家经常调侃说，背了半个小时英语单词，归来仍是abandon。
    “登登登登登。”
    熟悉的windows系统开机音乐，张晓月先点开了音乐播放器。
    “好了不要装模作样了，来，大家先唱首歌清醒一下头脑。”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前奏，张学友《吻别》的英文版《take me to your heart》。
    和这个年代比较常见的由英语原版翻唱为国语不同，这首歌国语才是原版。
    “今天咱们先不合唱哈，来点刺激的。”
    张晓月突然神秘一笑，苏成意的心一瞬间就拔凉拔凉的。
    又来了。
    上次就是这样，害得自己要上台做口语小测。
    这次又要搞什么？
    张晓月把话筒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我绕着教室走，我点到谁，谁就站起来唱歌。”
    ？？？
    算了还是口语小测吧。
    唱歌真的不行，真的不行。
    苏成意从小到大都没在别人面前唱过歌。
    “合格的话一句就过，要是声音太小或者唱错词的话就接着唱到合格为止，大家说好不好？”
    “好！！！”
    枯燥的课程中，能有这样调节氛围的小游戏，同学们自然支持，兴致十分高昂。
    前奏继续播放起来，张晓月鼓励着：
    “特地选了一首大家都会唱的，跑调没关系，声音一定要响亮！”
    然后就随手把话筒递到第一排的一个小胖子嘴边，他显然是个社牛，非常给面子地嚎了一嗓子：
    “hiding from the rain and snow！
    避开雨雪，
    trying to forget but i won't let go！
    想要忘记，但又不愿放手。”
    不能说是跑调吧，只能说是完全没有调。就像是喊麦一样，把这句词吼了出来。
    四周所有人顿时都笑成了一团。
    张晓月也被逗乐了，但她点点头示意过关，又指向了下一个人。
    整个教室里只有苏成意笑不出来。
    由于没在别人面前唱过歌，他也不知道自己唱歌到底怎么样，不会也是这样吧…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点到自己之前，前面的人给力一点把歌词都唱完。
    张晓月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苏成意看着才将将过半的进度条，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世界上最漫长的四分钟。
    半晌，张晓月脚步在旁边停下的声音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苏成意认命地睁开了眼睛，忽然发现张晓月正站在自己身后，她选的是陈锦之。
    随着上一个人唱完词，陈锦之从容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show me that wonders can be true，
    让我看到奇迹可以成真，
    they say nothing lasts forever，
    都说没有什么是永久的，
    we're only here today，
    我们只有今天。”
    苏成意知道她是艺术生，还是iris，唱歌肯定不难听，但是也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听。
    她讲话时就十分特别的音色在唱歌时更加优越了。
    张晓月平时上课用的话筒音质原本十分劣质，她唱这几句生生唱出了百万设备的感觉。
    所有人都惊叹地“哇哦”了一声，张晓月也十分赞赏地点了点头。
    苏成意原本也是满心赞叹，然而，下一秒那话筒就递到了自己嘴边。
    他发现每次都是自己松一口气的时候，张晓月就会给自己当头一棒！
    她是故意的吧？
    英语早读课真的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比第一个出场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在王者之后出场。
    在这样鲜明的对比下，就算自己唱的没问题，别人也会觉得特别难听。
    苏成意第一句根本没唱出声音来，这么多人盯着，他感觉嗓子像堵住了一样。
    “…love is now or never，
    爱是会稍纵即逝的，
    bring me far away，
    带我去远方吧。”
    本来以为哼哼两句就过去了，没想到张晓月并不打算放过他，话筒还在他嘴边一动不动。
    周围同学甚至还自发地给他鼓起掌来。
    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要是伴奏放完了，以张晓月的性格说不定会让他清唱！
    算了。
    苏成意心一横，清了清嗓子，大声唱了出来：
    “take me to your heart take me to your soul，
    把我带进你的心灵，
    give me your hand and hold me，
    让我握你的手，拥抱我，
    show me what love is - be my guiding star，
    告诉我爱的真谛，做我的指路明灯。”
    他能感觉到自己声音有点发抖，就算抱着破罐儿破摔的想法，果然也还是会很紧张啊。
    “wow！”
    没想到张晓月十分惊喜地喊了一声，周围的同学也都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
    就算是惊讶于自己会开口唱歌，大伙儿这也太过捧场了吧…
    苏成意自觉有点配不上这样的反馈。
    但刚刚那几句唱完，他也能大致判断出自己唱歌至少并不跑调。
    也不奇怪，毕竟苏泽朗再怎么说也是个乐队主唱，自己应该也继承了一部分音乐细胞。
    说不定以后自己也去搞摇滚乐了。
    啊，但是肯定不会当主唱，鼓手或者贝斯手吧，比较低调。
    “还剩最后一段副歌，大家一起唱！”
    张晓月挥挥手示意，于是全班人的声音都同时响了起来。
    不论什么歌曲，在这么多人合唱的时候，都会有种让人莫名感动的感觉。
    忽然感觉后背被人戳了一下，苏成意微微转过头。
    在朗朗的合唱声中，陈锦之语气里满是笑意：
    “伱唱歌很好听。”
    明天就高考啦，祝各位考生都学神附体！（来自意总的凝视
    (本章完)

 第49章 格局请打开

    第49章 格局请打开
    开什么玩笑，iris夸我唱歌好听，这放在前生可以吹个十年八年了。
    “谢谢，我爸是摇滚乐队的主唱。”
    也许是被夸得有点心虚，苏成意没头没脑的，把刚刚心里想的事就这样说了出来。
    陈锦之像听到了什么天下第一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得眉眼弯弯。
    “是吗？这么厉害，难怪呢。”
    苏成意有点想把自己的嘴缝上。
    且不论苏泽朗的乐队主唱真实实力怎么样，就算很有实力，那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又不会真的遗传。
    究竟在说什么啊？被笑了吧，活该。
    陈锦之却兴致勃勃地接着问：
    “现在呢，他还在唱歌吗？”
    苏成意迅速摇了摇头，
    “不，很久没唱了。”
    “这样啊。”
    陈锦之微微垂下了眼睛，虽然她掩盖得很好，苏成意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失望。
    “不用觉得可惜的，和你不一样，他没有真的很喜欢唱歌。”
    犹豫了半晌，苏成意还是开口解释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真的喜欢唱歌了？”
    也许是意识到苏成意看出来了异常，陈锦之迅速把刚刚有些黯然的表情收了起来，又露出了那副看不出真假的笑容。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陈锦之到底喜不喜欢唱歌。
    唱歌唱的很好听也好，艺考全省第一也好，前生是那个唱跳全能的五边形战士iris也好。
    这都不能用于求证她心里究竟喜不喜欢唱歌。
    显然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八面玲珑的陈锦之十分罕见地愣住了一秒。
    然后她忽然又笑了。
    虽然已经有点看习惯了这张脸，但她这样突如其来的笑容还是会让人有点心跳加速。
    “有时候我总感觉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为什么？”
    这也是苏成意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为什么陈锦之的所作所为总显得跟他很熟悉一样？
    “不知道，也许是上辈子见过呢？”
    陈锦之回答得神神秘秘。
    苏成意心里越来越怀疑这人也是重生回来的了。
    所以他很快想出了一个简单有效、立竿见影的测试办法。
    “iris？”
    他看着陈锦之琥珀色的眼睛，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陈锦之有些迷茫：“嗯？”
    好吧，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
    她一点惊讶和被认出来的反应都没有，应该的确不是。
    “没事。”
    苏成意摆摆手，陈锦之也没放在心上，没有再追问。
    早读的下课铃声一响起来，徐洋就扒在门口冲苏成意招手。
    是苏成意两分钟之前给徐洋发的消息让他来教室门口一下。
    虽然徐洋在冲他招手，眼珠子却一直往后排的陈锦之身上瞟。
    苏成意顺手拎起课桌旁边的纸袋子走过去。
    “吃早饭了吗？这个给你。”
    徐洋喜滋滋地接过来，
    “这什么啊？给我的爱心早餐啊？这怎么好意思…”
    苏成意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想什么呢？坐在陈锦之前面就是会收到这些东西的。”
    “什么啊，这么沾光，能不能让我坐几天。”
    徐洋嘴里嘟囔着，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
    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两眼放光地抓住了苏成意的肩膀：
    “伱以后都坐她前面了？真是好福气啊意总！”
    苏成意不以为然，转头朝陈锦之的位置看了一眼，她正好也往门外看，看到正勾肩搭背的两人，笑着点了点头。
    “我靠，你还说你跟人家不熟。”
    徐洋已经五迷三道，陈锦之只是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他魂都要被勾走了。
    “滚犊子。”
    苏成意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下了逐客令。
    转身要回座位时，忽然又想到了抽屉里那盒草莓蛋糕。
    这也许已经是楚大小姐能想出来的最好的低头方式了吧？
    可是她为什么要低头呢？她又没做错什么，自己也没有跟她生什么气。
    如果摔个勺子也算发脾气的话。
    思前想后，苏成意抬腕看了看表，转身出了教室。
    赶在上课铃响之前，他站在了楚倾眠的课桌旁边。
    所有人都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只有楚倾眠欲盖弥彰地低着头，都快把那一页课本看出儿来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在别人眼中会更奇怪吗？
    实在是觉得这样的鸵鸟行为有点好笑，苏成意索性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她。
    见低着头躲不过去了，如果抬头看着天板会显得有神经病，楚倾眠才终于跟他对上了眼神。
    苏成意这双眼睛实在是好看的太犯规了。
    她本来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没想到一对视就立马破功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怎么这么快就忍不住啦，小时候自己还拿过憋笑挑战第一名呢！
    楚倾眠心里有些懊恼！
    时隔几日终于又瞧见了她荡漾的酒窝，苏成意满意地勾起了嘴角，从怀里掏出了一杯温热的奶茶，放在她的课桌上。
    这是他刚刚跑去校门口的奶茶店买的，跟门卫好说歹说了半天，也不放他出去。
    最后还是王婷婷正好来上课，见他跟门卫僵持着，把他带到一边问他怎么了。
    苏成意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理由，只好直接说自己太想喝奶茶了。
    王婷婷肯定是不相信的，但她还是跟门卫说了一声，把他放了出去。
    外带食品不让进学校，所以他一路藏在校服外套里带回来，现在温度正好。
    四周突然一阵起哄声，苏成意这才发觉自己这行为有多么容易引起误会。
    韩冰刚去完厕所回来，就看见一副这样的场面。
    她整个人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结结巴巴地开口：
    “苏成意，你你你你干嘛？表白啊？”
    “不是啦！”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倾眠就马上抢着回答道。
    “我…嗯…我让他帮我买的。”
    韩冰一下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没有以为！”
    “我是说我觉得…”
    “没有觉得！”
    “好好好…那你这么激动干嘛！”
    “没有激动！”
    楚倾眠瞧着还挺义正严辞、一身正气的。
    ——如果忽略她红透了的耳根的话。
    韩冰的问题也是周围所有同学的问题，见当事人这样说，他们也都没趣儿的散开了去。
    一旁看戏的邹敛突然插嘴问道：
    “这奶茶是校门口那家吧？苏成意同学你专门出去帮忙买么，这么伟大啊。”
    这家伙一开口就绝对是不怀好意。
    苏成意笑了笑，回答道：
    “班长平时没少帮我们跑腿，不是更伟大么？班级互助，相扶相帮啊。”
    邹同学，格局请打开。
    (本章完)

 第50章 楚式低头法

    第50章 楚式低头法
    明面上是这样成功糊弄过去了，至于买这杯奶茶的真实原因，大概只有苏成意和楚倾眠心里清楚。
    苏成意是抱着一种类似于礼尚往来的心态。
    那盒草莓蛋糕的制作流程看上去并不简单，楚倾眠又多半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想来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而且她那天的行为根本算不上发脾气，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大费周章的准备礼物来给自己道歉。
    苏成意想了想，大概是从那天之后，她就一直有点躲着自己。
    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大概是那天的误会引起的。
    尽管知道导火索是什么，然而关于她生气的原因，那天跟徐洋和林桐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他自己一个人想就更没个头绪了。
    多少还是有些尴尬，所以也一直没有去联系她，可能让她以为自己也生气了吧。
    本来以为这种像冷战一样的状态得持续好一段时间，没想到才过去没几天，楚倾眠居然就主动低头来找他了。
    楚大小姐的幼稚园小朋友式和好方法，实在是让人有点受宠若惊。
    所以苏成意想着自己也得送点什么回去才行，就投其所好选择了奶茶。
    虽然没有手工制作的蛋糕有诚意，但买到奶茶的过程也算是一波三折。
    揣着奶茶回教室的时候，苏成意一心只想着怎么逗她笑笑，根本没注意到这种行为会引起周围人的误会。
    还好韩冰跟楚倾眠一唱一和的解了围，不然让自己来说的话，估计会越描越黑。
    好在结果还算不错，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苏成意一身轻松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就看见陈锦之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吧，真实原因也许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猴急，楚倾眠一直忍着没有去碰那杯奶茶，它还安静地呆在桌角处，苏成意随手放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不然为什么只是看着一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奶茶，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呢？
    韩冰瞧着她这不值钱的雀跃表情，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苍凉之感。
    好吧，她必须得承认，那一位除了木了点，两人还挺般配的。
    邹敛也在暗中观察着楚倾眠的微表情，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班长同学，你这杯奶茶是热的吗？着急喝吗？”
    楚倾眠的反射弧像是快要长到月球了，她过了半天才如梦初醒般回答：
    “啊？是热的吧，不着急喝，不着急。”
    再放一会儿吧，这杯奶茶已经不是随处可见的奶茶了，它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开心的魔法药水！
    邹敛立即捂着肚子一副很是痛苦的样子，配上他本来就苍白的肤色，显得整个人虚弱无比。
    “我今天没吃早餐，胃病犯了，可以先给我喝吗？我午休时间去买一杯同样的还给你。好吗班长？”
    说完这段台词，邹敛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精湛的演技鼓起掌来。
    作为连续三年蝉联一中校草的人，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这副皮相有多讨女生喜欢。
    同时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被人追捧的感觉。
    所以他对每个追求者都十分温柔，保持距离的同时又给出一点希望，让她们误以为自己对她们也是有好感的。
    这一套路让他一直成功维持着现在的高人气。
    除了公认的高岭之楚倾眠一直对他不咸不淡的，其他能泡的女生基本都被他泡了个遍。
    而事实上在他心里，拿下楚倾眠也是早晚的事，毕竟除了他邹敛，学校里还有人能配得上她么？
    但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偶尔也会被人发现他海王养鱼的真面目，在这种时候他就会掏出最终王炸——装病。
    以他多年的经验之谈，没有女人能拒绝他这一套装可怜卖惨的模样。
    即使是原则问题，在病人面前让让步，也无可厚非吧？
    因此他今天也很自信地对着楚倾眠用出了这张王牌。
    一番表演之后，他几乎已经想好等下要用什么姿势享受那杯苏成意辛辛苦苦跑腿买来的奶茶了。
    “不好。”
    ？
    什么？自己听错了么？邹敛瞪大了眼睛望过去。
    楚倾眠已经整个人都缩到了桌子另一边，还把奶茶杯子握在手心圈在怀里保护起来，甚至还满脸警惕地看着自己，生怕自己饿疯了上去抢一样。
    有无搞错？我装的是胃病，又不是狂犬病，犯得着这样护食吗？
    邹敛无语到都快装不下去了。
    “…好吧，我自己想想办法。”
    他只得干巴巴地来了这样一句话，勉强给自己了一个台阶下。
    楚倾眠看着他十分难看的脸色，还以为他是真的难受到不行了，心里顿时也有一点过意不去。
    作为班长自己的确应该帮助同学，可是这杯奶茶就是不可能给嘛。
    于是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向全班同学寻求帮助：
    “大家安静一下。邹敛同学早上没吃东西，胃病犯了，请问大家有多余的食物可以给他一些吗？”
    方才看到她神色有些松动，还以为自己能绝地翻盘的邹敛听到她这样说，才知道自己彻底没希望了。
    楚倾眠话都放出去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演戏还得演全套的，他只得继续捂着肚子趴在桌上。
    苏成意听到楚倾眠这样问话，还以为邹敛是真的犯病了。
    前生他经常加班到深夜，又不吃早饭，作息不规律的同时饮食习惯也极差，顺理成章地得了胃病。
    疼起来的时候那是真的要命，止疼药一把一把吃，每次都得折腾出一大身冷汗。
    因此现在的他很能共情胃疼的人，尽管那人平时并不太讨人喜欢，但胃疼面前人人平等。
    想到刚刚递给徐洋的那一大袋食物，他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留一点了。
    早餐时间已经结束了，学校又不让带零食进教室，估计大家都没什么吃的。
    事实的确如此，许多女同学都心疼地围在邹敛旁边，却又爱莫能助。
    苏成意突然想到陈锦之桌上那一大堆早餐，她肯定是吃不完的，也没见她送人，于是悄悄转过头去。
    “早扔了。”
    陈锦之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早就笑盈盈地等着他了。
    (本章完)

 第51章 满分作文

    第51章 满分作文
    陈锦之好像总是能一眼看穿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楚倾眠在耍小聪明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出像狐狸一样狡黠的表情。
    但那最多也只是幼年的、未开智的笨蛋小狐狸，会一头扎进雪地里觅食的那种。
    但陈锦之绝对是修行了几千年的狐狸精，少说也有八百个心眼子的那种。
    干咳了一声，苏成意还是问道：
    “…你一样都没吃，全都扔了吗？”
    陈锦之点了点头，冲他晃了晃手中喝到还剩三分之一的咖啡杯子。
    “我早上不吃东西的，喝一杯冰美式消肿。”
    “不会伤胃吗？”
    苏成意有点明知故问了。
    因为前生他自己就是天天这样才得的胃病，甚至连咖啡品类都一样是冰美式。
    “当然伤啊，而且还很难喝。你知道比冰美式更难喝的是什么吗?”
    “热美式。”
    苏成意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就说出了这个答案。
    陈锦之赞许地点了点头。
    很明显大家都是热美式受害者，那味道别提了，比中药还像中药。
    只不过自己坚持喝美式的原因就是因为它难喝所以醒脑。
    陈锦之方才说什么消肿，还没当艺人就已经这么注重形象管理了吗？
    苏成意只是皱了皱眉头，陈锦之似乎又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安抚性地冲他笑了笑。
    “镜头是会把人的脸拉变形的，肉眼看着可能正好，上镜就会显得很肿很难看。
    我虽然吃得很少，但基本的营养还是能保证的。”
    未免也太辛苦了吧，苏成意不禁生出几分佩服来。
    “毕竟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练舞呢”
    说到这里，陈锦之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神情中透出几丝怀念。
    苏成意看着她浓密的眼睫毛在脸上投出的阴影，隐隐约约猜测到，她在韩国的时候应该还是像前世一样的练习生。
    只不过中途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使她没有在韩国出道，而是返回了国内参加艺考。
    良久，陈锦之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她有些慌乱地将垂落的几缕发丝绕到耳后，清了清嗓子，似乎想找个什么新的话题。
    苏成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再继续问什么，只是冲她点点头。
    对方愣了一下，就又展开了笑颜，恢复了平时那副百毒不侵的模样。
    两人好像的确有某种无声的默契，苏成意想，或许真的是在哪里认识呢。
    已知前世不认识，那就前前世吧。
    而另一边的邹敛被一群人围着，被迫演戏演得那叫一个心烦意乱。
    正待发作时，前排的小胖子忽然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他把这几步路走出了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气势，然后向众人展示了他手上的宝贝：
    半个啃剩下的馒头。
    “这个是我准备留着大课间吃的，给你。”
    邹敛看着那已经被啃了几口的白面馒头，上面甚至还有残留的牙印，这死胖子居然准备给自己吃这种东西？
    恶心死了，他顿时感觉一阵作呕。
    旁边的女生见他已经严重到开始干呕了，急得跺起了脚，
    “班长，怎么办啊？我们送他去医务室吧？”
    楚倾眠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她点了点头。
    “王虎，伱先送邹敛同学去医务室吧。我去跟李老师说一声，让她联系家长。”
    王虎就是刚刚那位友情赠送馒头的小胖子的大名，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便要伸手去扶趴在桌上的邹敛。
    没想到手刚一碰到邹敛，就被他满脸嫌恶地甩开，王虎的手顿时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苏成意揣着手看到现在，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邹敛只是在作戏。
    戏精吗这是？
    没事装什么胃病，小心真得病。
    苏成意很是珍惜现在自己这具身体里健康的肠胃，是绝对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
    感受到周围有些冰冻住了的气氛，邹敛才发觉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已经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赶紧扯出一个笑容打圆场：
    “抱歉啊王虎同学，我刚刚是无意的。
    疼太久了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现在好像疼过劲了，没事了，大家不用担心，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王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其他人看他方才要死不活，短短时间又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虽然心里都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人多想，都散开了。
    拙劣的演技。
    苏成意看完了这场戏，刚抽出一张化学卷子，王婷婷就搂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和平时笑面虎的气质不同，今天的笑容看上去是真心实意的。
    “同学们，把手中的事情都停一下。”
    她把u盘插进电脑里，在大屏幕上调出了上次分班考的语文试卷。
    “现在坐在这里的同学，上次的语文考试都考得非常不错。
    平时就成绩好的同学，这次保持了以前的水平，甚至还有些进步”
    说到这里，王婷婷鼓励的眼神就自然地给到了楚倾眠那里。
    苏成意的眼神也跟着王婷婷落到了楚倾眠的背影上，这次她虽然理综翻车，但是强势科目语文依然是年级第一，比自己超常发挥考得还高。
    王婷婷状若无意地看了一眼楚倾眠手里捧着的那杯奶茶，她已经抱着这杯奶茶很久了，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嗯，还挺眼熟的。
    她又看了一眼后排的苏成意，对方刚一跟她对视就迅速别开了脸去。
    现在的孩子啊，还“我太想喝奶茶了”呢，真不错啊。
    苏成意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好了，知道真相的人又多了一个。
    好在王婷婷没有用她平日里最擅长的含沙射影来调侃自己，她只是推了推眼镜，继续说着刚才的正经话题。
    “.而且还有一些超常发挥的同学。这次我们班有作文满分的同学，大家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同学们拉长了声音回答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楚倾眠呗。
    苏成意撑着下巴想，她分那么高，只有作文满分才说得过去。
    照着标准答案抄阅读理解题都不可能只扣那么几分。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只自己一个，王虎很快举着手大声问道：
    “老师，是不是班长啊！”
    王婷婷眯着眼睛笑，
    “没错，楚倾眠同学是满分，大家给我的小课代表鼓个掌表示一下支持吧。”
    楚倾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这可稀奇了，以前被王婷婷夸，她都是昂首挺胸，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的。
    “但是，这次我们班有两位作文满分哦？还有一位，大家猜猜是谁？”
    已经成功一半啦，加油加油，祝考生们考试顺利！
    （来自眠眠的打气(=w)
    (本章完)

 第52章 都是黄金时代！

    第52章 都是黄金时代！
    “哇，两个满分作文？”
    “太牛了吧我们班。”
    “你这不废话吗？现在我们是火箭班了。”
    “我感觉我与高考那个题目挺容易拿满分的，另一个太抽象了。”
    得知还有一个满分之后，同学们都交头接耳起来，猜测着是谁。
    刚刚听到有人在说我与高考容易拿满分，邹敛心中燃起了希望。
    他就是选的这个题目。
    还有比这个更好写的题目吗？光是类似的范文他就背了不下二十篇了，傻子才会选第一个吧。
    题目抽象不说，还容易踩线，一个高中生懂什么深入灵魂的爱啊？
    当时一提起笔，他就有种下笔如有神的感觉，感觉这次写的比以前都好了一个档次。
    于是他满眼都是希冀地望向了王婷婷。
    上高中以来，自己数学拿过满分，英语拿过满分，就是作文还没拿过满分。
    这次要是能拿下，多少也算是个大满贯了吧？
    对方含着笑说：
    “第二位作文拿满分的同学是男生。”
    ！！！
    好，十拿九稳了！
    邹敛激动地快要把自动铅笔掰折了。
    全班同学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王婷婷的下文。
    对方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故意拉长了声音：
    “他的名字是两个字.”
    ok，这下真稳了！！！
    邹敛的心里已经开始敲锣打鼓庆祝了。
    好了，要稳重，不能显得太激动，别暴露了自己从来没拿过满分。
    先想想获奖感言。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老师
    这次自己拿了满分的话，虽然总分没比过苏成意，但也算是正面击败了他。
    哈，说要超过就要超过，你懂什么是黑马啊？
    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邹敛正要回头嘲讽一下后排的苏成意。
    “.还是三个字呢？”
    王婷婷忽然又加了后半句。
    ？？？
    邹敛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沉住气。
    她这样说就代表可能是两个字，可能是三个字。
    自己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希望很大，邹敛紧紧盯着王婷婷的口型。
    “恭喜苏成意同学！”
    王婷婷话音一落，邹敛感觉自己不仅如坠冰窖，还被当头浇了一泼冷水，从头到脚都被冰冻了起来。
    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一直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的苏成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楚倾眠，她自己得满分都笑得没现在开心，只见牙不见眼。
    苏成意本来内心没有太大的波动，毕竟以前作文也不是没拿过满分，只不过大多都是议论文。
    见到楚倾眠的笑脸，他才配合性地扬了扬嘴角。
    “更有趣的是，咱们班这两位得满分的同学，所选择的作文题目都是《深入灵魂的爱》。”
    王婷婷把试卷上的两个作文题目在屏幕上展示出来。
    这下连楚倾眠都有点震惊了，不是吧？苏成意居然选的是这个题目？
    一旁被冻住的邹敛听觉系统并未失灵，听到王婷婷说的话，他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挥着榔头给了被冻成冰块的自己一下，下手并不重，效果却拔群，成功把自己敲成了四分五裂的散块。
    “这次两位同学的作文将会作为优秀范文在楼下展出，所以我在这里就不展示了，大家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为什么啊！
    以前自己得满分的时候也没有这个环节啊，偏偏是自己写了篇这样肉麻得汗毛直立的抒情散文的时候，展出来给那么多人看。
    回想起自己那篇作文十分造作的遣词造句，苏成意顿时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肯定感兴趣啊！现在就想看！”
    王虎举着手很捧场，有他开了个头，其他同学也跟着起哄。
    “现在先看看，现在先看看！”
    好在王婷婷很坚持，没有在屏幕上直接把作文展示出来。
    苏成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婷婷又笑着分享了一件趣事。
    “我们在批卷的时候啊，发现了一件事情。这次的作文题目，全年级有接近百分之七十的人都选了《我与高考》，同时呢.”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瞟了苏成意一眼，苏成意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很快接着说，
    “同时在这百分之七十的人里面，又有接近一半的人都引用了王小波的那句——不要虚掷你的黄金时代。”
    其中的原因不用王婷婷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毕竟有个人前段时间刚在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上，以这段话为中心作了一段即兴演讲。
    苏成意莫名有点不自在，低下头掩饰住了自己的神情。
    韩冰偷偷凑到楚倾眠旁边小声说：
    “妈呀，我还以为就我一人这样呢。他娘的所有人都抄啊！难怪我语文分儿那么低！”
    楚倾眠用宽大的校服袖子挡住嘴偷偷笑。
    “我不仅抄了这句，我几乎抄了全篇，差点就把他说自己名字的寓意那段也抄上去了.还好我最后反应过来了。
    我只能强行写我名字的寓意是：冰清玉洁，冰肌玉骨，冰山美人都快给我自己写乐了。
    看来下次还是得自己想，不能剽窃他人文化成果。”
    韩冰看上去心有余悸。
    邹敛的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了。
    他不是没背过其他适合用的好词好句，关于奋斗的励志发言他随时都能背出百八十段儿来。
    可是当他尝试着把那些句子代入进去，不论怎么换，就是感觉没有那一句合适。
    他一提笔想写其他的，苏成意演讲时的声音就往脑子里钻。
    就像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有人在后面提醒他：伱做什么都没用，苏成意永远在前面压你一头。
    你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东西，不如别人站在台上即兴发挥，云淡风轻地那样一念。
    这真的太折磨人了。
    况且自己跟苏成意，需要竞争的理由远远不止表面上这样简单，迟早会分出个高下的。
    邹敛咬紧牙关，眼神阴毒。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适当的借鉴和学习固然有利，我们也鼓励大家平日里多积累。
    但太过度的话，就会让我们丢失掉自己的思想，成为一个思想打印机，这是大家想要的结果吗？
    老师想告诉大家，活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王婷婷笑着讲出了她今天真正想提醒学生们的话。
    除了个别几位，所有同学都把她的警示听了进去，齐声回复：
    “好的老师！”
    (本章完)

 第53章 好久不见

    第53章 好久不见
    下课铃声一响，火箭班的教室门口就挤满了来看“最美转校生”的吃瓜群众。
    论坛上那个附有陈锦之照片的帖子，已经不只是在一中校内论坛火了，被转发到各种平台上，吸引了无数流量和讨论。
    于是很快就有人发现她就是前段时间艺考的全省第一名，原来现在就读一中火箭班。
    还没正式出道，陈锦之这个名字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带上“学霸＋有实力＋校”这个前缀之后，讨论度更是一路暴涨，连杨柳都发消息来问自己认不认识最近很火那个陈锦之。
    一中的校门处从早到晚堵满了校外人士，都等着抓到陈锦之出校门的时机。
    学校保安应该会因为这件事涨不少工资。
    苏成意看着挤在教室门口的一堆好奇宝宝，不禁有些好奇地问：
    “这样的关注度，你会觉得有压力吗？”
    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早就受不了了。
    想当年光是高考状元那点关注度，都把自己逼得连夜打包行李逃离棠安市了。
    现在看来群众们明显对于明星和靓女更感兴趣，自己那点事都不算什么。
    但陈锦之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只是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像那些人都不存在似的。
    听到苏成意这样问，她抬起头看着苏成意，
    “这点程度就受不了的话，以后怎么当公众人物呢？”
    苏成意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她突然又粲然一笑，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来看我的哦？”
    什么意思？
    顺着陈锦之的眼神看过去，苏成意发现了一个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的女孩。
    乍一看也看不出来她是在找谁，但是陈锦之既然故意这么说，那应该就是找自己的吧。
    果然，她跟自己对上眼神之后，眼睛一亮，冲他挥挥手。
    可是我好像对她没什么印象啊？
    带着心底的疑惑，苏成意走到门口。
    “诶！大佬，麻烦你把这个给陈锦之！”
    这群人中认识苏成意的也不少。
    一个眼尖的男生把手里的蛋糕盒子隔着好几个人递过来。
    “你起开，我先给！”
    另一个男生一把把他手打掉，又讨好地冲着苏成意笑。
    “大神，把我这瓶果汁给她吧，鲜榨的。”
    “先来后到懂不懂？伱找事儿是不？”
    吵吵闹闹的，苏成意有些头疼地按住了额角，陈锦之这家伙不会是故意让自己过来给她挡枪的吧。
    为了让他们别吵了，苏成意刚想妥协性地伸手接过来。
    “闭嘴行不行啊？吵你妈呢？”
    疑似来找他的那个女生冷冰冰地开口。
    苏成意顿时一怔，那俩男生也愣在了当场。
    “要送什么自己去送，没长手吗？学长是出来见我的，你们能不能滚啊。”
    她这一声学长，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
    好耳熟的声音.
    两个男生自知理亏，嘴里嘟囔着骂了两句，悻悻的走了。
    其他人看到这场面，也知道今天是没什么机会了，便都散开了去。
    赶走了恼人的苍蝇之后，女生对着苏成意又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学长，好久不见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越感觉熟悉，苏成意就越困惑，因为真的想不起来是谁了。
    那个女生却睁大了眼睛，好像很受伤的样子：
    “学长.你不记得我了吗？”
    苏成意正想道歉，对方却突然低下头自言自语起来，好像在试图说服自己。
    “不对，我现在和之前变了样了，学长认不出来，很正常。”
    然后又抬起头来笑着说：
    “学长，我是梁妮娜。”
    苏成意倒吸一口凉气。
    是食堂当众要微信的那个女生。
    可是她这完全变了个人啊？？
    当时她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齐耳短发，即使看不清脸，从气质上也能判断就是个比较普通平凡的女孩。
    现在她披肩长直发，没有戴眼镜，整个人连气质都变了。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个青春靓丽的漂亮学妹。
    看到苏成意震惊的表情，梁妮娜低着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看来学长没有忘记我。”
    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头发是接的。”
    现在技术已经这么好了吗？头发看上去很是自然，找不到衔接处在哪里。
    苏成意偏着头看了一会，梁妮娜突然把脸凑了上来。
    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苏成意稍稍后仰，梁妮娜又指着自己的眼睛说，
    “我现在戴隐形眼镜啦。”
    难怪看她瞳孔的颜色有点怪怪的，原来如此。
    展示完了美瞳，她却没有后退，两人还是面对面的距离。
    苏成意有点不自在，后退了一步，对方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学长，你觉得现在这样适合我吗？”
    对方的表情很认真，眼神似乎要把自己看透。
    苏成意稍作思考，决定实话实说：
    “你现在这样挺漂亮的，但是我不知道适不适合。如果你自己觉得以前那个样子更适合你，就没有必要改变成现在这样。”
    梁妮娜紧紧盯着苏成意的眼睛，似乎要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苏成意平静地对视回去，脸上的表情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学长真是太好了但是我还是决定保持现在这样哦！”
    良久，她像是终于相信了苏成意的话，笑着后退了一步。
    妈呀，糊弄过去了。
    苏成意松了一大口气，这个学妹明明外表人畜无害的，却莫名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为什么呢？”
    他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学长喜欢像这样的，不是吗？”
    哈？
    苏成意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确实挺漂亮的但是谁说自己喜欢这种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哪种。
    “不管学长喜欢什么样的，我都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哦。”
    梁妮娜又补充了一句，她的神情看上去完全不像在说笑。
    还挺感人但是没有必要。
    苏成意刚打算教育一下这位年少无知的小学妹。
    怎么说呢？嗯就说，喜欢一个人之前要先喜欢上自己，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还在打着腹稿，梁妮娜又接着说道：
    “所以学长可以给我你的微信了吗？”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都这么久了，她居然还记着这件事情，为了这个找上门来。
    而且她不会以为自己是觉得她长得不好看才没给她微信的吧，那可误会大了。
    算了，先加好友，然后再在微信上解释一下吧。
    苏成意刚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扫上了加好友的二维码，身后就响起一个熟悉的清亮声音。
    “苏成意，你干嘛呢？”
    (本章完)

 第54章 不准叫我二班班长

    第54章 不准叫我二班班长
    完了，被抓了个正着。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去。
    抱着一叠试卷的楚倾眠正抿着嘴，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
    “没干嘛。”
    苏成意被她看得莫名有点心虚。
    梁妮娜也看到了他身后的楚倾眠，眼神一暗，突然开口：
    “学长，加上了吗？”
    ！！！
    这怎么还带催的。
    苏成意赶紧低下头发出了好友申请，飞快地冲她点点头。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少说两句吧。
    “加什么啊？噢，加微信哦。”
    楚倾眠凑上前来，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苏成意刚想解释一下，突然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不对啊，自己为什么要一副偷情被发现的样子？
    同一个学校的，加个微信怎么了，很正常吧。
    再说了，什么偷情，我还是单身啊。
    想通了这点之后，苏成意顿时自然了许多。
    他把手机屏幕上的加好友界面展示给身旁的楚倾眠看。
    “这位学妹就是之前我提到过的，誓师大会之后想加个联系方式的那一位。”
    听到他这么坦然的解释，楚倾眠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刚想说话，对面的梁妮娜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既然好友加上了我就先回去了，学长再见，我们来日方长。”
    最后的来日方长四个字语调被拉得很长，引人遐想。
    楚倾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很想掐一把旁边这块站得标标直直的木桩。
    苏成意没听出来什么其他的意味，也不知道自己左臂的皮肉已然陷入高风险之中。
    加上好友之后，他正忙着给人打备注。
    微信里的每个人他都加上了备注，大多数都是身份＋大名这样简单明了的，所以他给梁妮娜打的备注就是“高二－梁妮娜”。
    楚倾眠踮着脚偷看了一眼，顿时暗自好笑，怎么会有人给别人打这么官方的备注啊。
    “干嘛？偷窥别人隐私是犯法的。”
    苏成意早就发现了旁边鬼鬼祟祟的楚倾眠，只不过没有什么避开她的必要，自己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略略略。”
    楚倾眠吐吐舌头，忽然想到自己找苏成意是有事的来着。
    刚刚她想用手机查个资料，翻遍书包都找不见，本来想找韩冰打个电话给自己，谁知她的手机也不见了。
    抬头正好看到苏成意举着个手机不知道在干嘛，所以就来找他帮忙。
    嗯，对，就是正好，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他在跟漂亮女生搭话！
    她就这样跟苏成意说了，苏成意点点头，根本没对她的话提出什么质疑。
    根本不用翻联系人，在微信的最近聊天里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楚倾眠，他尝试着拨了一个号过去。
    “噔噔噔噔噔～”
    《七里香》的前奏响了起来，声音有些闷闷的，并且就是从楚倾眠身上传出来的。
    她一愣，挨个把每个校服口袋都翻出来看，都空空如也。
    “啊？怎么回事啊？”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纠结伦已经把《七里香》的第一句都唱完了，楚倾眠还呆头呆脑地转来转去翻口袋。
    苏成意看得又无语又想笑，他一把按住像个陀螺一样的楚倾眠，从她的帽子里拿出了两个手机。
    还得怪楚倾眠今天穿这件卫衣，帽子是个毛茸茸的熊耳朵的设计，很隔音。
    他随手把帽子拉上来给楚倾眠戴上。
    也许是自己嘲笑得有点太明显了，对方气鼓鼓地瞪着自己，配上小熊帽子，看上去非常合适。
    像一只冬眠被吵醒的愤怒小熊。
    “笑屁啦！”
    楚倾眠把帽子拉下去，
    “这样很热耶。”
    她检查了一下手机，嘟着嘴念叨：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幼稚死了！”
    苏成意一挑眉，在心里暗暗吐槽。
    多半是她自己嫌拿在手里费劲所以放里面的，然后自己又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他正想关掉通话界面，眼尖的楚倾眠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她按住了苏成意的手，满脸不可置信地凑近看了一眼。
    “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二班班长？？？”
    苏成意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保险起见，他先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楚倾眠是班长吗？是的。
    楚倾眠原先是在二班吗？是的。
    大家是不是都管她叫班长？是的。
    所以自己给她的备注是二班班长，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好，确认安全。
    苏成意理直气壮地看着她，反问了回去：
    “对，怎么了？”
    楚倾眠现在感觉气得有点晕头转向了，关键是苏成意还一副“这怎么了”的表情。
    虽然他平日里百分之八十都是这副欠揍的表情，但是现在看起来更欠揍了啊喂！
    天啊，自己刚刚还笑他给学妹的备注！
    现在好了，人家至少还有个全名，自己连名字都没有，就是个代号班长。
    楚倾眠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平复心情。
    没事的，班长就班长，大不了自己也给他改成这种。
    楚倾眠恨恨地点开了自己的通讯录列表，看到自己给苏成意的备注：“呆子ovo”，忽然就下不去手删除了。
    于是情绪突然就没有预兆的雷暴雨转多云，从生气变成了委屈。
    苏成意看着她向下紧抿着的嘴角，总感觉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没这么严重吧苏成意回忆了一下，这个备注应该是高一加上好友的时候就打上的。
    那时候又不熟，自己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她说自己是班长，麻烦加她好友方便她拉班级群，那当然只能备注班长了啊！
    尽管理由很正当，看着楚倾眠像受了莫大委屈的神情，他还是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我给所有人的备注都是这样的，不信伱看.”
    苏成意把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给她翻看通讯录列表。
    一路看下来全是“一中老师－王婷婷”，“书店－打印处”，“二班－王江华”，“二班－周瑞”.
    其实楚倾眠知道他大概就是这个习惯，但是看到自己是二班班长的时候，还是忽然难过起来。
    就像自己在他眼里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不是，不是好朋友，甚至不是楚倾眠，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班长同学。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周围红了一圈，看上去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苏成意被她看得一愣，叹了口气，抬起手用指腹蹭了蹭她有些湿润的眼角。
    “我等下就给你改掉。”
    高考生自由啦！今晚好好疯玩吧！
    （来自徐洋的羡慕
    (本章完)

 第55章 草莓味天下第一

    第55章 草莓味天下第一
    “这个是我高一时候的备注了，一直忘了改而已。”
    听他这么说，楚倾眠把马上就要掉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毕竟之前，在苏成意的角度两人本来就是班长和同学的关系。
    现在要问这家伙还记不记得从初中开始两人就是同学，他肯定不记得！
    尽管如此，她还是委屈巴巴地控诉道：
    “你写全名就算了，还班长！”
    眼泪憋回去了，讲话还是哭腔，这样的楚倾眠很容易让人感觉自己是个罪人。
    “那我给你改成全名。”
    “.有时候倒也不用这么听话。”
    除了全名苏成意还真想不出来要给楚倾眠改成什么，所以他先把“二班班长”这四个字删除了。
    在想出来新的备注之前，楚倾眠的名字就暂时变成了她自己的微信名
    ——“反射弧长到月球”。
    这名字还能再贴切一点吗？好像没有什么要改的必要了吧。
    晚饭时间。
    徐洋刚训练完，还没来得及换掉球衣就急匆匆跑来了火箭班教室。
    他整个人扒在门框上，几乎把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时间还早，其他班还在吵吵闹闹，火箭班几乎已经座无虚席，教室里只能听到翻书声和“沙沙”的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意总意总！”
    徐洋的大嗓门整栋楼都能听见，把火箭班沉闷的学习气氛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苏成意正在做一道有些难度的物理题。
    “如果把这两个电阻串联后接入一个电动势为e…”
    “意总！别学了！你再努力，让伱们班同学怎么办啊！”
    徐洋又开始了他的高情商发言。
    苏成意只得把注意力从题目上挪开，抽出一张试卷，走向门口笑嘻嘻的徐洋。
    其他人当然也听到了徐洋刚刚说的话，但大多数人听了只是一笑，并没放在心上。
    除了邹敛，他把手里的书重重地一摔，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措施了，毕竟在大家的眼中，他可是个脾气极好的标准暖男。
    苏成意把手里的物理卷子一巴掌糊在了徐洋脸上。
    “没事干就去把这套题刷了。”
    徐洋嬉皮笑脸的把卷子拿下来，折起来揣进了兜里。
    “别呀，咱们吃东西去。”
    “你晚饭没吃饱么？”
    “吃饱了，但是训练完还想吃。”
    “有这时间不如去学习，你可长点心吧。”
    “吃完就学吃完就学！”
    现在饭点还没完全结束，食堂人还挺多。
    本来今天徐洋只叫了苏成意的，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起来食堂的有五个人。
    起因是楚倾眠偷听到了两人的秘密交流。
    “…吃东西…晚饭…点心…”
    于是她：
    “点心？什么点心？”
    在确认大家都不是空腹之后，徐洋还是决定请大伙吃上次计划里的冰淇淋。
    “每人吃三个球好了，你们要什么味道的？”
    楚倾眠和韩冰一致决定要香草、巧克力和薄荷味的。
    她俩还鼓动林桐也跟着吃一样的，因为她俩早就已经把每个味道都尝过一遍了，这都是经验之谈。
    林桐还没说话，徐洋怕他一开口又是推脱之词，索性先替他表态了。
    “ok，我直接抄作业，我最会抄作业了！老板，四份三球的，香草巧克力薄荷。意总你要什么？”
    苏成意看着冰柜里冰淇淋的余量，确实是楚倾眠和韩冰两人选的那三个味道剩得最少，也就是说卖的最好。
    “三个球都要草莓味的。”
    主打就是一个叛逆。
    他话音刚落，四个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意总你没事吧？你吃草莓味的？这么少女？”
    徐洋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测体温。
    “原来你喜欢草莓味啊？”
    楚倾眠也一脸震惊，
    “难怪我那天给你草莓牛奶你那么爽快就收了…”
    “是挺喜欢。”
    苏成意知道他们会很惊讶，毕竟这和自己高冷酷哥的形象还挺反差的。
    …但他是真的挺喜欢草莓味。
    本来还想吃一个巧克力的冰淇淋球，但是融化之后和草莓味混在一起，会很奇怪。
    所以为了纯粹的草莓味，只能忍痛割爱了。
    店里的阿姨探出头来，
    “冰淇淋好咯，来这边窗口拿一下。”
    徐洋回答了一声“好嘞”，先刷饭卡付了钱。
    林桐走在后面，小心地抬起眼睛偷瞟了一眼价格。
    二百二十五块。
    这几盒冰淇淋差不多是他两个礼拜的生活费。
    徐洋先把草莓味的递给苏成意，然后自己挖了一勺从没吃过的薄荷味冰淇淋塞进嘴里。
    “哈呼哈呼，这薄荷味的也太凉了吧？你们真觉得好吃吗？”
    他被冻得够呛，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
    “要的就是这种透心凉的感觉！”
    韩冰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先吃薄荷味的那个球。
    楚倾眠正一勺接一勺地吃着，没有时间讲话。
    由于食堂开了暖气的原因，冰淇淋融化得很快！她要在最佳赏味期限之内吃掉全部球球！
    相比之下苏成意就吃得很从容，这一家的草莓味还不错，没有特别甜。
    而林桐看着手中的纸碗发愣，不同颜色的冰淇淋球挤在一起，眼看就要融化了，他却怎么也下不去口。
    他总觉得，如果吃下了这碗奢侈品，就是对辛苦工作的姐姐的背叛。
    可是如果不吃，就是对朋友心意的糟践。
    犹豫了半晌，他闭着眼睛，像在经历某种酷刑一样，挖起一大勺猛往嘴里塞。
    冰凉的感觉充斥着口腔，他感觉连大脑都要被冻麻木了。
    也许是吃得太快了，林桐没吃出来这跟小卖部卖的冰棍有什么区别。
    徐洋和韩冰像小学生一样在争论哪个味道比较好吃，两人各执一词。
    “薄荷味就是最好吃的，你懂什么！”
    韩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你味觉有问题吧！还是巧克力的符合正常人的审美。”
    徐洋碗里那个薄荷味的球只吃了一口就被他丢进垃圾桶了。
    “木头！你说哪个味道好吃？”
    韩冰决定给自己找个盟友，突然被点名的林桐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他刚刚吃太急了，基本上都是几个味道混在一起吃的。
    “嗯…香草味吧。”
    林桐最后选择了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说法。
    (本章完)

 第56章 “你妈妈没告诉你吗？”

    第56章 “你妈妈没告诉你吗？”
    吃完了冰淇淋，几人本来都打算走了，徐洋嚷嚷着那薄荷味给他吃难受了，得吃点热乎的。
    于是几人只好又绕回来，找了个空座等他买别的吃食。
    徐洋在吃这件事上绝不含糊，分别问了每个人要吃什么，并展示了一下他刚刚特地问阿姨要的一个超大型餐盘。
    楚倾眠说要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韩冰声称要减肥不想再吃了，苏成意说随便什么都行。
    只有林桐连连摇头，打死也不愿意让他再请自己吃东西。
    方才吃了那盒天价冰淇淋，他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
    林桐的姐姐虽然没有受过教育，但深知做人的道理。
    来到市里之后，她不止一次地跟林桐说，如果有朋友请客，他一定要请回去。
    她应该没想到林桐高中都快毕业了才开始因为这个问题苦恼，因为三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请客。
    侯小宏和席羽让他跑腿后随手扔给他的那些零食，应该不算“请客”，而是“施舍”。
    像现在这样平等的朋友关系，放在一个月前林桐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偶尔还会做梦梦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现实里只有侯小宏和席羽那两张充满嘲讽的脸。
    梦里他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竟然是一种“原来如此，我就知道，这样才像现实嘛”的心理。
    可想而知，对于这样的朋友关系他有多么诚惶诚恐。
    正因如此，也更加不想让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只是被其他人照顾的角色。
    可是二百二十五块钱的冰淇淋，两个礼拜的生活费，这让自己怎么开口呢？
    突然食堂门口一阵吵嚷，侯小宏和席羽被几个人围在中间，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林桐心里咯噔一下，说曹操曹操到，那两个人现在的表情和他的噩梦里一模一样。
    已经有人提前给他们点好了饭菜，几人大剌剌地往那一坐，嘴里还没停。
    “妈的，烦死了。从早到晚一节自习课都没有，全得听老师念经。”
    席羽把筷子在铁质餐盘上敲得哐哐响，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真的烦，念的还都是些脑残都知道的东西，谁会想听啊？”
    侯小宏黑着脸，明显心情非常不好，这个点才下课，是想让自己来吃别人的剩饭么？
    “别人都吃完饭回去了，老子才刚吃上饭，真他妈服了。”
    苏成意背对着他们，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毫无营养的对话。
    席羽一边刷学校论坛一边啃着鸭脖，饶有兴致地把陈锦之那张照片放大看了好几分钟，又谄媚地递到侯小宏面前。
    “猴哥，你看这女的，真好看啊。”
    侯小宏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说：
    “还行吧。”
    席羽还以为侯小宏会喜欢这个类型，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反应，讪讪一笑，心念一动，又想到了新的话头。
    “对了，这女的根本没参加分班考，直接空降的火箭班，家里有关系吧？”
    这一下可戳到了侯小宏的痛点，论关系，他侯小宏还没怕过谁。
    可是他现在却被分到了以前最看不起的九班。
    九班大多数都是原住民，都知道他侯小宏的人品，除了他的难兄难弟席羽，根本没人理他。
    “操他妈的分班，老子凭什么要待在九班啊？”
    “谁不知道九班都是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东西啊。”
    “真晦气，可别把弱智传染给我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骂得起劲，端着餐盘回来的徐洋听了个明明白白。
    这话他可听不得，他大步上前，伸手拽住侯小宏的领子，把他从座位上硬生生扯了出来。
    “你有种再说一遍？”
    侯小宏被他扯得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好在他后面的跟班们立马一拥而上把徐洋拉开。
    他伸手把眼镜扶好，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哟，这不徐洋么，小老弟，伱知道我谁吗？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侯小宏得意洋洋地看着被几个人拖住的徐洋。
    徐洋平日里在学校耀武扬威的，实在是欠收拾。
    自从知道自己父亲是徐洋父亲的领导之后，侯小宏就一直想找个机会狠狠羞辱他一番。
    尤其是自己来到基础班之后，他居然敢带着小弟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谁给他的胆子？
    没想到今天他自个送上门来了。
    徐洋拧起眉毛看了他半晌，不耐烦地回答道：
    “我咋知道你谁啊？细狗一个！”
    苏成意被徐洋精准的起外号能力逗笑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笑。
    便有不少人也被感染，跟着笑出了声来。
    苏成意突然发自内心地觉得，侯小宏这种人还真是生不逢时啊。
    他这一套在封建时期大家反抗意识不够强烈的时候，应该很管用。
    或者放到现在的某些恶性职场竞争上，应该也能吃得开来。
    可惜他面前是一群高中生，正是少年脾性，血气方刚的年纪。
    除了林桐这样的特殊情况，其他还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没有被生活抚平棱角的少年们，有谁会对他这种下作的威胁手段低头呢？
    侯小宏本来气势汹汹地要找笑声的来源，转过头去就发现苏成意正靠着墙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妈的，又是这货，真他妈见鬼了！
    苏成意就算了，自己完全不清楚他啥底细，徐洋竟然敢骂老子细狗！
    他顿时气得头脑一阵发晕，指着徐洋的鼻子怒骂道：
    “你他妈知道侯玉坤谁吗？”
    徐洋是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头雾水地看着侯小宏。
    “什么什么坤？是你？还是你爹？不是哥们儿你有病啊，有事说事成不成？”
    得，这是个纯种的憨包，自己老爸的顶头上司都不认识。
    他难道不知道，在学校得罪了自己，在工作上吃亏的会是他爸么？
    侯小宏是真的被整得有点无语了。
    他发现每次跟苏成意这个扫把星周边的人撞上，自己就倒霉，就没好事。
    看来还得从根源解决起，今天他可是带了很多兄弟在后头撑腰，难道还怕他不成？
    于是侯小宏转头看着苏成意，尽力压低了他的破锣嗓子，用电影里黑帮老大的语气说道：
    “弱智什么都不懂，小爷不跟他计较。你呢？你知道我爸谁吗？”
    谁知苏成意勾起嘴角，笑得更放肆了。
    “怎么了，你妈妈没告诉你吗？”
    (本章完)

 第57章 爆料

    第57章 爆料
    短暂的沉默后，徐洋先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对啊意总，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到处问别人知不知道他爸是谁，寻亲记啊？”
    侯小宏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如果现在不是在学校食堂人这么多，他真的会让人把这两人打成残废。
    最近一中不断在强调校规校纪，他现在不敢在学校闹事。
    而且分班考掉到基础班这件事情，他都还没胆子跟侯玉坤讲。
    如果让侯玉坤知道他的儿子居然在全校考倒数，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侯玉坤是个非常典型的完美主义者，这么大一个侯家，他都能处在绝对掌权的位置。
    其中用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伪装成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这就使得摘下面具之后的他更为可怖。
    侯小宏恶劣的性格大约有百分之八十都来自父亲的遗传，剩下百分之二十则来自母亲的娇惯。
    别看他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侯玉坤在家的时候，侯小宏一般情况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尽管两人是血浓于水的亲生父子，侯小宏大多数时候都很害怕他。
    但侯小宏怎么能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呢？
    就算不能动手，动嘴还不行么。
    很有先见之明的楚倾眠早在几人刚起冲突的时候，就悄悄跟韩冰说：
    “去把李老师叫过来吧。”
    其实她没觉得他们会在学校食堂这么多人的地方真的打起来，但是万一呢？
    侯小宏后边一帮子人，要是真打起来，肯定是他们这边吃亏！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先摇人好了。
    韩冰自然是心领神会，趁着大家都在看戏，偷偷溜了出去。
    侯小宏早看出来了林桐和他们几个是一起行动的，顿时感觉像找到了突破口一样，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哟，找到新靠山了？”
    他一开口，林桐就反射性地哆嗦了一下。
    “哈，兄弟们，这年头连狗都不忠诚了啊。”
    席羽跟着起哄，侯小宏双手插兜，走到林桐面前，挑衅地看着他。
    林桐没有像以前一样低着头瑟瑟发抖，他虽然仍在战栗，但依然倔强地盯着侯小宏。
    这让侯小宏觉得心头一阵火气。
    凭什么连这个乡巴佬都敢跟自己作对了？
    还是个无父无母靠残疾人养大的孤儿，真可笑，聋哑怎么不遗传给他呢？
    似乎就是从苏成意开始的，这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东西，突然都学会了反抗。
    侯小宏这些日子积攒的恨意已然在心里沸腾作响。
    “你自己也是条哈巴狗！妈的，放开老子！”
    徐洋火冒三丈，想冲上去狠狠给他一拳，无奈后面两人把他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侯小宏不急不缓地踱步到他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还真是蠢得不行。”
    “还有伱，我还以为你真是个什么角色呢，你是个塑料袋啊？这么能装。”
    他又走到苏成意跟前，原本以为自己的挑衅多少能起点作用，没想到对方眼睛里连半点波澜都没有，显然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
    苏成意确实没有被他的话挑衅到。
    他很清楚，对于侯小宏这种人，最简单有效的行为就是：无视他，轻蔑地对待他。
    习惯了用各种手段引起别人注意的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一点。
    苏成意越是这样，侯小宏越是憎恨，他满脑子都在思考说点什么能让他无法保持现在这副冷静的模样。
    最好是像徐洋一样被激怒，咆哮，然后再被人按在原地，然后自己再告诉他：你真没用。
    而不是现在这样。
    上一次苏成意和自己起冲突，是因为楚倾眠。
    侯小宏忽然感觉醍醐灌顶。
    骂他本人是没用的，得伤害到他身边的人，才能激怒他。
    可是上次自己回家跟侯玉坤打听过楚家了，侯玉坤什么也没说，只让他尾巴夹紧点，别给自己惹事。
    这直接说明了自己不能再跟楚倾眠起什么直接冲突。
    那还有谁呢.
    林桐那点事儿自己早就到处宣传过了，真可惜，不然现在还能派上点用场。
    徐洋纯弱智一个，没什么好说的。
    忽然，侯小宏想到了论坛上最近很火的那个帖子，《人在现场，陈锦之和ukw关系绝对不简单》。
    关系不简单是吧？巧了么这不是，关于这个陈锦之，他还真听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所以刚刚席羽给他看照片的时候，他才表现得那么不感兴趣。
    因为他早就运用家里的人脉提前打听过了，席羽没猜错，陈锦之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过
    侯小宏突然大笑了一声，他拍着手示意围观群众们都看过来。
    “大家都知道吧？咱们学校新转来那个艺术生，陈锦之，跟我面前这位年级第一关系可不简单。”
    席羽和其他几个人很配合地一齐大声回应道：
    “知道！”
    “咱们亲爱的年级第一学习是好，可是看女人的眼光是真不行啊。你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吗？”
    侯小宏这话一出，围观群众们瞬间激动了起来。
    光是陈锦之这三个字就足够引人注意了，更何况侯小宏一副要爆出什么惊天大料的样子，所有人都纷纷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苏成意看着侯小宏得意洋洋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侯小宏发现他神情不再那么自然的时候，简直兴奋到了极点，他立刻对着所有人开始宣告他所了解到的那些所谓“内幕”。
    “陈锦之以前在韩国当练习生，她家里那么穷，知道她怎么当上的吗？潜规则呗！
    现在人家玩腻了，没人供她出道了，这不就被扫地出门了，所以才回国的！”
    他这话一出，吃瓜群众顿时炸开了锅。
    “靠！我就觉得陈锦之不对劲，原来是这样啊！”
    十分钟前还在看着照片犯痴的席羽，现在又成未卜先知的赛诸葛了。
    “谁手速这么快？已经在论坛上发帖了？我先抢个沙发。”
    “真恶心啊，长那么漂亮，怎么是这种人啊？”
    “我还给她送过水呢，吐了，别传染什么病给我啊！”
    楚倾眠听着这些难听的话，紧紧皱着眉头，立即出声打断：
    “捕风捉影的揣测而已，你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好么？”
    (本章完)

 第58章 爆料的代价

    第58章 爆料的代价
    “哈？我造谣？你去把她本人叫来，问她是不是被金主坑了，反过来欠了金主一屁股债。我今天就站在这说她了，她敢反驳一句吗？”
    侯小宏很是自信，说得振振有词。
    这下吃瓜群众更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了，只有楚倾眠还在试图唤醒众人的理智：
    “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话，都不能相信。不要在网上传播谣言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对于当事人会造成很大伤害的.”
    只可惜所有人都被这等重量级八卦新闻冲昏了头脑，哪有精力思考她的话？
    侯小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嬉皮笑脸地凑到苏成意面前：
    “怎么了大神？我帮你看清女人的嘴脸，你想怎么感谢我.”
    话音未落，苏成意随手把旁边的餐盘盖在了侯小宏脸上。
    不知道是谁吃剩下的东西，侯小宏从头到脚都被汤汁浇了个遍，头上全是米粒和食物残渣。
    “我操伱…”
    他满脸不可置信想开口骂人，苏成意没给他说完一句话的机会，抄起餐盘又是一下砸在他头上。
    苏成意这一下很使劲，铁质的餐盘底部直接被砸出一个凹陷。
    这“duang”的一声巨响让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侯小宏被这一下砸得晕头转向，简直就像被一座沉重的大钟撞了一样，头昏耳鸣，大脑一片混沌。
    周围人都傻了眼，没人想到苏成意会突然动手打人。
    楚倾眠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看着苏成意面无表情、有点可怕的样子，生怕他还没消气，又要再动手，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好了好了，别打了.还在学校呢。”
    苏成意把她往一旁推了推，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
    又看着面前一脸懵逼的侯小宏，忍不住在心里读着秒。
    也差不多该晕够了吧？这体质也太不抗揍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混沌的大脑终于给出了侯小宏一个有效信息
    ——“他竟然敢打老子。”
    他抹了一把脸，尖声怒吼道：
    “你们他妈看戏看够没？”
    一旁的席羽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冲上来就要按住这胆大包天的苏成意。
    徐洋刚被松开，就又反客为主，拉住了好几个要上去帮忙的人。
    林桐着急地大喊：
    “小心后面！”
    喊完这声他就冲上前去想拦住他们，可他瘦弱的身板哪里是一米八两百斤的席羽的对手，一下就被撞开了。
    苏成意却没管后面的人，只是抓住侯小宏的领口重重一推。
    侯小宏被这一下推得连连后退，腿磕到后面的餐椅上，无力地跌倒在地。
    人群见他跌跌撞撞倒过来，纷纷自觉让出位置。
    侯小宏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堪堪爬了起来。
    羞耻和愤怒充斥着心头，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对着苏成意那张欠揍的脸挥了一拳上去。
    苏成意像是故意等着这一拳一样，甚至微微侧过了头迎接，这一拳打在他的嘴角，瞬间就有鲜血流了出来。
    好，对方也动手了，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互殴了哦。
    头一次见这么配合挨打的，侯小宏顿时一愣。
    苏成意没有回头看后面追上来的席羽等人，而是抓住侯小宏的领口，连续几个勾拳打在他嘴角相同的位置。
    他这几拳无论是技巧还是力度，都不是侯小宏刚刚那一拳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侯小宏直接被打懵了，他感觉嘴里有个什么异物，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那是被打掉的牙齿。
    打群架嘛，人数吃亏的时候，就抓住那个领头的就好了。
    打到他哭，打得他喊不敢了。
    徐洋一个人拖住了好几个，没少挨拳头，他急得满头大汗，只好冲着楚倾眠喊：
    “快去叫老师！”
    楚倾眠想告诉他自己一早就让韩冰去找老师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来，但张开嘴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想把人拉开，可她力气那么小，在这群打红了眼的男生面前就像蚍蜉撼树。
    所以她只能着急得团团转，半点办法都没有。
    一开始席羽和其他人还在后面对苏成意拳打脚踢，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他被打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像个机器人。
    他反手就把所遭受到的疼痛全部发泄在倒在地上的侯小宏身上。
    这时候看热闹的群众里终于出现了九班的人，他们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偶然发现徐洋竟然也在其中，还被好几个人围殴，立马冲了上来。
    “妈的！快点帮忙！！！”
    有了这帮人的加入，场面顿时变成了混战。
    徐洋刚一脱身，还来不及喘气，就急匆匆把围在苏成意身边的人撞开，但面前的场景让他顿时傻了眼。
    边缘的楚倾眠也终于挤了进来，她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低声念着：
    “快帮帮忙啊。”
    徐洋吞了一口唾沫，有点呆滞地说：
    “…帮谁啊？”
    苏成意就跟着了魔一样，旁边的几个人完全拉不住他。
    地上的侯小宏被打得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求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席羽这才后知后觉，着急忙慌地大喊：
    “别看了！帮忙把他拉开啊！再打下去要死人了！”
    于是能凑到旁边的人，不论是敌是友，都抓住苏成意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他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几人最后几乎是把他整个架起来抬开的。
    临了他还踹了地上蜷缩的侯小宏两脚。
    “死不了，嚎得凶而已。”
    苏成意居然还有余力说话，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为什么旁边这么多不认识的人也在打架？好吧，这下事情真闹大了。
    方才他看上去像失去理智了一样，但其实下手有轻重的，不会真把人打坏的。
    只是侯小宏估计从小到大没挨过揍，一点疼都受不住，嚎得跟快死了一样。
    “干什么呢！！！”
    李璐惊声的尖叫传来，她几乎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可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学校的保安冲上来把还在乱斗的人都拉开，李璐看到这满地狼藉，顿时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韩冰也被吓得够呛，奋力扒开人群，才看到脸色苍白如纸的楚倾眠。
    “眠眠！眠眠！”
    她连续叫了她几声，对方毫无反应。
    “怎么搞得啊.”
    韩冰光是看着结束后的场面都吓得眼泪直流，更别提楚倾眠看了全程了。
    李璐强撑着保持最后的理智。
    看到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的苏成意和一旁蜷缩着还在发抖的侯小宏，她只觉得心脏都快停跳了。
    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大声喊：“校医！校医！”
    私密马赛，昨晚不小心睡着了没有更新。
    (本章完)

 第59章 雷声大，雨点小

    第59章 雷声大，雨点小
    嘶，手指关节好痛，苏成意看着自己手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啊，后背也痛，肯定是刚刚哪个孙子在背后踹了几脚。
    现在躺在病床上，苏成意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疼痛。
    正在龇牙咧嘴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他立马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躺了回去。
    是杨柳和苏泽朗来了。
    从接到李璐的电话开始，杨柳担心的泪水就没停过。
    现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苏成意，她更是心疼得要崩溃了，伏在病床边嚎哭，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疼不疼啊儿子，疼不疼啊”
    苏成意看着杨柳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人活在这世界上，不是光凭自己一身意气的，做事之前，也要考虑那些会担心自己的人。
    “没事儿，我不疼。”
    他本来是想开口安慰，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杨柳听了哭得更厉害了。
    苏泽朗背对着他们两人沉默不语，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愤怒。
    “咚咚”
    李璐敲了敲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苏成意家长，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杨柳一见到她，马上抓住她的手，哭着问：
    “李老师，医生怎么说？”
    李璐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
    “成意妈妈，你先不用太担心。医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外伤。”
    “这怎么不担心啊，这青一块紫一块的，得多疼啊.老师，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李璐的眼神看过来，苏成意突然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
    “具体的事情经过，我们还在问询中。”
    “李老师，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一直沉默的苏泽朗突然说话了，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很少这么严肃。
    “是啊老师，是谁下手这么重啊，要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就算了，这也太严重了。”
    李璐本来不想在他爸妈面前向苏成意兴师问罪的，但这两人不搞清楚事情经过显然不会放心，她只好叹了口气，看着苏成意，问道：
    “苏成意，你为什么要打侯小宏？”
    她这话一出，苏泽朗和杨柳都有点愣住了。
    “老师，没搞错吧？他打人，怎么反而是他躺在病床上呢？”
    “儿子，伱没打过人家？”
    苏泽朗看着苏成意有些偏瘦的身板，顿时十分后悔小时候没把他送去学散打，或者拳击也行。
    苏成意本来想叹口气，可是一张嘴，嘴角处就撕裂般的疼。
    尽管他尽力掩饰住了，三个大人还是很快看出了他的不适。
    李璐关切之意溢于言表，立即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老师太着急了，你先休息，我不问了。”
    苏成意却摇了摇头，尽量不扯到伤口，含含糊糊地说：
    “这您应该听其他同学说了，他先出言不逊的。”
    “那你也不应该先动手打人，太冲动了。”
    李璐把冰袋拿给杨柳，她小心翼翼地敷在苏成意已经有些发肿的手指上。
    “.嘶。”
    苏成意被冰了一个哆嗦。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造谣其他同学，你有侠义之心，看不下去，要教训他。”
    李璐看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嗓音，小声说：
    “你也得看看人家有没有帮手吧，这么多人打你一个，万一真把你打坏了怎么办？”
    苏成意听得有点想笑，李璐这话说得，有拉偏架的嫌疑啊。
    “什么？？还很多人打他一个？”
    听了这话，苏泽朗顿时火冒三丈，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那小子搁哪儿呢？老子要去看看是哪来的小杂种。”
    “消停点儿吧你！你找到人家了，想干嘛？跟别人爸爸又打一架么？”
    杨柳赶紧拉住了血气上头的苏泽朗。
    “打他怎么了？管他谁啊，敢动我儿子就是找死。”
    见冲突马上要升级了，李璐赶紧解释道：
    “不不不，成意爸妈，你们有所不知。虽说对方人多，但两人受伤的程度都差不多。”
    说到此处，李璐瞥了一眼苏成意，
    “我刚到现场的时候，也给吓得不轻。
    嗬！你们是没看见，那好家伙，一堆人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着真是吓人。
    结果呢，最后一清点，最严重的伤是轻微脑震荡。嗨，终究还是小孩儿打架。”
    苏成意又想笑，轻微脑震荡不会是自己拿餐盘砸侯小宏那一下吧。
    哈，早知道打完那一下就该跑路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的，要处分的。”
    苏成意点点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杨柳看着苏成意的伤口，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小意，你这次真是太冲动了。这个处分记录会跟随你一生的，你知道吗？后果很严重的。”
    “但这个处分的程度，学校还在讨论。一方面这是互殴事件，另外也存在一个多打少的情况。
    总之呢，就是人没事，已是万幸了。”
    为了让家长宽心，李璐又补充了几句。
    “对，人没事就行了，儿子，你是好样的！爸爸支持你！”
    苏泽朗得知苏成意打架的原因之后，甚至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如果可以转移伤痛的话，杨柳一定会把苏成意受的伤都转移到苏泽朗身上。
    从李璐回来开始，苏成意就察觉到了医务室门口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于是他开口道：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同学来看我了。”
    李璐当然知道那几个小鬼头一直跟着她，只不过故意没让他们进来，此时见苏成意自己说了，才起身离开。
    “那你好好休息，老师先回去了。”
    杨柳却不愿意走，虽然医生说苏成意没什么事情，上点药就好了，她还是放心不下。
    “小意，妈妈就在这陪你行不行？”
    “不用了，您先回家吧，我真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泽朗看出来门口那几个孩子也一个比一个着急见到苏成意，大人都在场的话，孩子没法聊天了。
    所以他强行把杨柳带了出去。
    “儿子都说没事了，走走走，我先把你送回去再来接儿子回去。你别在这哭哭啼啼的了行不？不知道的以为儿子怎么地了呢.”
    “你滚开，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啊.你还是人吗苏泽朗，你给我滚.”
    (本章完)

 第60章 拥抱

    第60章 拥抱
    走出医务室门口时，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孩子正规规矩矩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杨柳有印象，是上次誓师大会见过的漂亮小女孩，现在脸色刷白刷白的，显然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杨柳赶紧收起了狠狠掐在苏泽朗胳膊上的手。自己的眼泪还没擦干，就先安慰起了她：
    “哎哟，被吓到了吧乖乖，来看小意的对吧？没事的，他没什么大事。”
    楚倾眠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一旁的韩冰见状赶紧出声解释：
    “阿姨，眠眠她估计是被吓坏了，有点说不出话来。”
    杨柳把面前两个女孩揽到怀里抱抱安慰，韩冰一瞬间感觉自己也快哭了。
    徐洋在拉架的时候也被打了几拳，现在顶着个硕大的乌眼青，他却毫不在意地跟苏泽朗打招呼：
    “意总的老爸对吗？您好您好。”
    苏泽朗一看他的乌眼青，知道肯定是帮苏成意的时候受的伤，顿时心生好感，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你好，真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小伙！”
    徐洋咧嘴一笑，反握回去，
    “没事！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嘛！”
    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要不是今天特殊情况，多少得出去喝一壶。
    苏成意躺在病床上，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感觉自己要是不阻止一下，这几个人能唠到明天早上去。
    “你们到底是来看谁的？”
    听到苏成意说话了，三人才跟苏泽朗和杨柳告了个别，走进病房里。
    徐洋一看到苏成意就扑上来抱住了他，
    “意总！伱真是地表最强的男人啊！”
    苏成意后背本来就疼，被他这样一压，顿时“嗷”了一声。
    韩冰一拳捶在徐洋身上，
    “你有病啊！人本来挺好的等下被你压死了！你老实点说，你是不是有两百斤。”
    徐洋这才赶紧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苏成意的存活状况。
    “哪有两百斤？我最多一百六！”
    韩冰给自己和楚倾眠搬了个小板凳，看着面前的两个男生：一个青着眼睛，一个紫着嘴角。
    她顿时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开口输出道：
    “你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心连心的葫芦娃是吧？两个人跟人家十几个人打架，真有你们的呀。你们是超级赛亚人还是铠甲勇士？”
    徐洋顿时露出了中二少年的自信微笑，斗志昂扬地说：
    “你懂什么？男人就算是肩上扛着山也要轻描淡写地说话！哎这是哪个名人说的来着忘记了，反正就是很牛的人说的。”
    “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
    苏成意替他补充。
    “对对对，史称：恺撒大帝！都说了是很牛的人嘛！”
    徐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是是是，人家很牛，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还是挨揍了！”
    韩冰没好气地说。
    “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啊，侯小宏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哈哈哈.”
    一想到侯小宏那滑稽的样子，徐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说到这个，原本很严肃地在教育两人的韩冰也忍不住笑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被抬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是席羽呢，那么胖一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两人插科打诨，苏成意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样和谐的氛围里，他忽然察觉到好像少了个人，于是忍着疼痛缓缓开口问道：
    “林桐呢？”
    听到这个，两人才收起了笑容，徐洋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
    “.在你隔壁房间躺着呢。”
    苏成意心中一凛，也顾不上疼了，直起身子来，
    “怎么回事？”
    徐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奈地回答：
    “被人撞了一下，脑袋磕墙上，轻微脑震荡了。”
    ？？？
    所以轻微脑震荡的不是侯小宏，而是林桐。
    自己打了这么一架，受伤最严重的居然是无辜的林桐。
    苏成意顿时感觉脑袋也开始疼了。
    “李璐联系他姐姐了吗？”
    “没有，木头死活不让。”
    林桐肯定是不想让他姐姐担心。
    想到这里，苏成意又有点后悔起今天的冲动行为来。
    心里有点乱，他抬手赶人。
    “你们去林桐那吧，告诉他医药费不用担心。”
    徐洋本来想说自己刚刚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并且林桐还让自己转告苏成意，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让苏成意千千万万不要自责。
    韩冰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的楚倾眠，没让徐洋开口说话，有意地把他拉走了。
    于是现在医务室里就只剩下了低着头坐在床尾的楚倾眠和靠在床头的苏成意。
    吵吵闹闹的两人离开了，更加显得现在的两人过于沉默。
    苏成意早就注意到了楚倾眠的情绪不对劲，但他很是心虚，所以一直没敢跟她说话。
    毕竟在自己动手之前，楚倾眠就已经提醒过自己了。要是当时听她的话，后面就不会闹成这么大的事情。
    林桐也就不会受伤了。
    哎，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苏成意别过脸去，没有看她。
    直到听到压抑的抽泣声。
    楚倾眠原本以为自己能忍住眼泪的，一直到刚刚她都没有哭。
    她觉得自己不能哭，应该像韩冰一样，义正言辞地告诉苏成意，他这样子不对，非常不对。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不知道别人会很担心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靠拳头说话，他难道没学过《道德与法治》吗？没看过《今日说法》吗？
    然而，打了一堆腹稿，一看到苏成意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费尽心思建造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
    这一哭就止不住了，尽管她很努力地在克制，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落。
    看到她的眼泪，苏成意瞬间被负罪感淹没。
    “欸，别哭啊。”
    他忍着疼痛，撑着身体往她那边凑近了一些。
    “.我没哭。”
    楚倾眠很倔，她摇了摇头，不承认。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病床的白床单上。
    苏成意瞧着那块颜色变深的，不规则的水渍，它的面积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那这是什么？”
    “你的口水。”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开始胡说八道了。
    下一秒，苏成意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拥入怀中。
    闻着他身上的肥皂香气混合着药水的味道，楚倾眠好不容易快缓和的眼泪又汹涌而出。
    勤劳的我决定今天还是要更三章！
    (本章完)

 第61章 战损状态

    第61章 战损状态
    那甚至算不上一个拥抱，他只是让楚倾眠把脸埋到了他的胸口处。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下意识不想看见她掉眼泪的模样。
    眼泪原来有这么烫啊。
    感受着胸前的温度，苏成意想。
    第一次跟楚倾眠处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手指上缠绕的黑色发丝，苏成意终于闻出来她头发上的果气息具体是什么种类了。
    是橘子味的。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他的校服衬衫也很快被濡湿了一块。
    良久，楚倾眠好像终于哭够了，苏成意感觉她的呼吸平稳了很多，不再抽抽噎噎了。
    然而她却没有抬起头来，还是把脸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
    “是不是很疼？”
    苏成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伤口还疼不疼。
    “不疼。”
    “不可能。看上去好疼的。”
    楚倾眠终于抬起脸来看他，看到他青紫的嘴角，顿时扁了扁嘴，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成意吓一跳，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
    “这些伤口就是看着吓人，真的不疼，我都已经上过药了。你看，那里还有冰袋，我都没用，说明真的不疼。”
    他无意间的动作让两人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楚倾眠却大着胆子又凑近了一点，在他肩膀上依恋地蹭了蹭。
    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猫蹭了蹭人类的手指一样，带着无条件的信任。
    然后她又像积攒的勇气消耗完了一样，迅速缩了回去。
    “你以后不能这样了。”
    哭过一场的楚倾眠终于进入了一开始设想的，要好好教育苏成意的状态。
    “好，我不这样了。”
    苏成意点点头，这次没有敷衍。
    “你嘴角肿了，伱破相了。”
    刚说完这句话，楚倾眠就后悔了。
    不能说这个，一说这个，一看见他的伤口，她就想哭。
    “是吗？”
    受伤之后，苏成意还没照过镜子。
    听了楚倾眠这话，他伸手想去拿桌子上的手机，用相机看看自己的脸究竟被毁成什么样了。
    楚倾眠按住了他的手，反拿着自己的手机，用屏幕对着苏成意。
    她好像不小心摁到了锁屏键，屏幕一片黑漆漆。
    但无所谓，也将就能看。
    苏成意就着黑屏界面观察了一下，虽然的确有点肿，但感觉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毕竟除了故意让侯小宏打的那一下，后面就没人打到自己的脸了。
    都是照着后背一顿猛踢.
    一想到这个，苏成意感觉后背的伤肯定看上去更吓人。
    还好楚倾眠看不见。
    楚倾眠看他照了半天，似乎没什么反应，疑惑地把手机倒过来，这才发现是熄屏界面。
    “你是呆子吗，这么黑看什么呀？”
    她破涕而笑，打开相机界面，调成前置摄像头，然后举起手机摆了一个自拍的姿势。
    苏成意凑近仔细看，更加觉得这伤不足挂齿，要说破相也太严重了。
    屏幕里两人头碰头靠得很近，楚倾眠看着苏成意专注看镜头的样子，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照相键。
    苏成意当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趁她看着照片走神，一把抢过手机。
    “偷拍别人黑照是不对的。”
    “还给我！”
    楚倾眠生怕他手快把照片删掉，立马伸手来抢。
    尽管苏成意坐在病床上行动不便，但楚倾眠要抢到也不容易，几个来回之后，
    “还我还我还我！你要是删掉我跟你没完！”
    眼看楚倾眠急得又要哭了，苏成意赶紧收手，看着楚倾眠像晕染了雾气的朦胧双眼，他突然忍不住问道：
    “真的破相了吗？”
    楚倾眠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认真端详了一下他的脸。
    突然她就懂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角色的“战损状态”。
    什么破相啊，还是很帅啊。
    甚至比平时那副冰山脸多了一分脆弱感，更加让人心跳加速。
    当然这话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所以她气鼓鼓地说：
    “当然了！你要是不好好养伤，你就等着瞧吧你，说不定明天就肿成一个猪头！”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我不允许我的丑照存活于世。”
    他做出要删掉刚刚那张照片的动作，楚倾眠一下就没了底气，可怜巴巴地说了实话：
    “没有破相，挺好看的。”
    苏成意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把手机递还给楚倾眠。
    楚倾眠喜笑颜开地接过来，还非常警惕地走到了苏成意在病床上能活动的范围之外，以免他突然反悔又抢走手机。
    点开刚刚那张照片，楚倾眠突然想到，这好像是两人除了集体照之外第一张合照。
    照片上苏成意看着镜头里自己的嘴角，楚倾眠侧过头看苏成意。
    为什么匆忙之中随手拍的这样一张照片，比自己去影楼拍的艺术照还好看一百倍嘞？
    “别傻笑了，回去上课吧。”
    苏成意瞧着她对着手机屏幕傻乐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
    楚倾眠皱起脸，刚想拒绝，李璐经典的夺命连环魔音就从门口传来。
    “你们几个探病的，没完没了了是吧？是不是想找借口不上课？马上回教室去！！！”
    楚倾眠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往外跑，但是看着病床上的苏成意，似乎又有些犹豫。
    “去上晚自习吧，我爸等下应该要来接我回家了。”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可怜哦，会不会无聊？”
    楚倾眠显然是不能接受生病的时候一个人的，她每次生病，周围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伺候她的人。
    苏成意想告诉她，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
    小时候的发烧吊水，工作之后的胃溃疡，就现在这点程度，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但他最后只是笑着冲她摇了摇头。
    楚倾眠还想说点什么，李璐已经如鬼魅一般在门口探出了头，本就胆小的楚倾眠顿时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再磨磨蹭蹭明天罚你去打扫办公室！”
    楚倾眠被李璐揪住校服领子往外拖走了。
    苏成意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刚要有些伤春悲秋的情绪，李璐又回到了门口来。
    “对了，你爸说他还有五分钟到学校，你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明天可以酌情晚一点到校，注意洗澡的时候别碰到伤口了。”
    苏成意点点头，就看见躲在李璐背后的楚倾眠悄悄探出身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应该是等下会发微信来的意思。
    (本章完)

 第62章 访客

    第62章 访客
    坐在苏泽朗的车上，苏成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四十五，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一个小时。
    从他上车开始，苏泽朗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其实苏成意大概能猜到苏泽朗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自从上次那个不愉快的饭局之后，苏成意就再也没跟他见过面。
    关于这件事，苏泽朗真的需要好好想想清楚。无论如何，让自己融入进他的新家庭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所以现在苏成意也没有主动开口来给他台阶下。
    两人沉默了一路，眼看快到了，苏泽朗干咳一声说：
    “儿子，上次的事情，是爸爸考虑的不周到。爸爸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苏成意点点头，还是望着窗外。
    已经进入老城区了，又是一个同往常一样的静谧的夜晚。
    这样的话他已经在微信上说过很多次了，苏成意那点生气的情绪也早就消除了。
    现在的沉默只是希望他认清现实，不要做什么儿女双全天伦之乐的美梦。
    “今天打架这件事，还是有点冲动了。你妈妈担心得不得了，我劝了好久才给她劝回去。”
    苏泽朗见他态度毫无松动的迹象，只好转移了一下话题。
    “下次再有这种事，先给爸爸打电话，知道不？爸给你摇人啊，咱哪能让人给欺负了！
    想当年，爸也是棠安一号扛把子啊，那名号，响当当的。”
    年轻的苏泽朗大概的确是到处混的那种社会人士，他说这话苏成意并不怀疑。
    但现在的他还是算了吧，作为商人，应该会怕得罪这位大哥，怕惹恼那位大佬吧。
    如果知道今天自己打的是侯玉坤的儿子，估计会吓个够呛。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突然想笑。
    还好离婚了，到时候还可以解释：
    “这逆子是我前妻生的，现在不是一家人了！猴哥明鉴！”
    好吧，自己好像把苏泽朗脑补得有点太过孙子了。
    但这种事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没办法，成年人的苦恼嘛，其实可以理解的。
    还好现在自己才十七岁，不用考虑那么多弯弯绕绕。
    苏泽朗不知道他在苏成意心中是这种形象，只是见他神情缓和了不少，便趁热打铁问道：
    “今晚爸就在这睡成不？照顾下伱。”
    苏成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没地方给你睡。”
    “你这话说的，当爸不知道家里啥构造啊？那沙发咋不能睡人了”
    “不能。我不习惯家里有其他人。”
    这一句话给苏泽朗噎了个够呛，想的一大堆说辞都用不了了。
    是啊，现在对于这个家来说，自己已经是“其他人”了。
    本来还有些心酸，忽然想到，反正杨柳也是“其他人”，顿时宽心了不少。
    苏泽朗把车强行开到了他家楼下，车身几乎占据了整条狭窄的小巷子。
    “ok，开到这里，儿子少走两步路。”
    苏成意下车的动作也很缓慢，走路的时候牵动后背，生疼。
    苏泽朗也跟着下了车，一副要跟着上楼的样子。
    苏成意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
    “.看我干啥，爸送你上去啊。”
    “我伤的不是腿，你就送到这里吧，晚上早点休息。”
    瞧见他强硬的态度，苏泽朗只好叹了口气，目送着他上了楼，这才发动车子走了。
    苏成意几乎是一路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的背影暴露出什么破绽来。
    其实走路真的很痛，他还要装作没事人的姿势，更痛了。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他才瞬间卸了力，蹲下来缓了好一会。
    为什么当初买房要买到五楼
    扶着栏杆一步步走，在心里默数着楼层，终于到了五楼。
    整栋楼只有五楼的声控灯是坏的，苏成意有夜盲症，摸黑开门的话会完全找不到钥匙孔。
    所以他原地站定，先从校服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路。
    这一照差点没把他魂儿吓出来。
    黑暗中一个长发女子蹲在他家门口，一动不动。
    “.来者何人？”
    尽管自己不信鬼神之说，这场面也属实是有点惊悚了。
    而且自己还负伤了，等下要是有追逐战肯定是跑不过的。
    对方好像是蹲坐在那里睡着了，听到他说话，才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来。
    长发凌乱地撒在脸上，有些认不出来具体是谁。
    但手电筒的光下她唇红齿白，基本可以认证，就算是鬼也是个十分美丽的女鬼。
    美丽女鬼看到他的脸，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她这一笑，苏成意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因为已经听出来了来者何人。
    陈锦之，她大半夜跑这里来干嘛？
    苏成意走到她面前，刚想问她这个问题，她就朝自己伸出手来。
    “腿麻了。”
    苏成意只好先握住她的手，把她轻轻带起来。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昼夜温差还是比较大，陈锦之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冻得像冰块，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苏成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把心里的疑问先收了回去，掏出钥匙开了门。
    “你一个人住吗？”
    陈锦之问。
    “对，你敲门了没人应？”
    “嗯，所以就等了一会儿。”
    一会儿，是指接近三个小时吗？
    苏成意把客厅的灯打开，还好自己平时注重打扫，这个房间接待客人还算合适。
    从柜子里拿了一双女士拖鞋，陈锦之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苏成意只好解释道：
    “我妈的。她偶尔会过来。”
    “没有别的女孩子来过吗？”
    陈锦之忽然一笑，凑近问他。
    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但苏成意身正不怕影子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陈锦之就好像突然开心起来，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锵锵～”
    苏成意接过来，是一些看上去完全没什么联系的东西。
    云南白药，大米，酒精，豆芽，签，鸡蛋，还有一些红红绿绿的瓜果丝。
    “这是什么跳大神的祭祀用品吗？”
    苏成意一脸疑惑。
    “做饭用的材料啦，我也不会做其他吃的，路上顺便买的。”
    陈锦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好。
    “哦，韩式拌饭么？”
    苏成意恍然大悟，他工作以后也去店里吃过不少次，第一次吃挺不习惯的，吃多了就感觉还挺好吃。
    陈锦之在韩国呆了那么久，想来应该经常做这个。
    一会儿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63章 过路人与大明星

    第63章 过路人与大明星
    “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
    苏成意侧靠在墙边，看着陈锦之忙忙碌碌的身影。
    “因为我没吃晚饭，没想到现在直接成夜宵了。”
    陈锦之回眸一笑，明艳不可方物，苏成意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除了食材以外，她带来的那些药品都摆在桌上，苏成意拿起一瓶，看着上面的标签。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问了李老师。”
    陈锦之看上去很是坦然。
    “.你问她她就这样给你了？”
    苏成意有点无语。
    “嗯，我说我父母要上门送礼，给伱道谢。”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笑，似乎有些自嘲。
    苏成意听她这样说，自然晓得她大概和自己一样，家庭关系非常不和谐。
    突然就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陈锦之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心里好奇又不敢问，于是非常坦然地聊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小时候和我妈妈生活，后来她去世了，我才知道我还有个爸爸。他把我带去了韩国，因为他的现任是韩国人。其实他的现任对我还不错，一边供我上学，一边又送我当练习生。”
    陈锦之一边说，一边把瓜果丝放进锅里翻炒。
    “我很珍惜她给我的机会。临近出道的那段时间，我每天要练十三个小时的舞蹈。
    公司的出道名额是淘汰制，总共有十一个女孩，只有四个可以出道，每个月都有人在收拾东西离开。”
    苏成意看着她的背影安静地听着，她在用说别人的事情那种旁观者的平淡语气，说着自己的过往。
    “别人都会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我一路走到了最后，进入了那四个名额里。那一天，我还以为我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然后在出道的前一天晚上，经纪人带我们去参加了一个饭局。我们到那里了才知道，我们的经纪人原本就是个拉皮条的。”
    “那个男的一见到我，就伸手来碰我。”
    陈锦之的声音还是带着笑的，苏成意却从中听到了一丝颤抖。
    “我用红酒泼了他一脸。然后经纪人让我滚出去，她说要是我乖乖听话，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不过只是酒局而已。然后第二天就把解约合同甩到了我脸上。”
    “我之前说，阿姨对我还不错。但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对吗？
    她这样对我，是因为她觉得我能出道赚钱。大概算是一种投资吧。没想到，投资失败了。”
    陈锦之忽然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苏成意，她的脸上头一次没有了笑意，她问：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帮我？”
    厨房的灯泡接触不良，还没来得及换。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苏成意恍惚间像看到了前世的iris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的样子。
    为什么会帮陈锦之？
    苏成意被她这样一问，忽然也迷茫了起来。
    其实今天的行为一点都不理智，侯小宏很明显是为了刺激自己才放出了陈锦之的谣言，而自己居然就真的遂了他的意，没控制住情绪。
    不过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在学校就动手打他。
    但恐怕陈锦之的谣言因为自己动手这件事，反而传播得更广了。
    说不定还加上了什么《ukw为最美转校生大打出手》之类的新的噱头，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更难以收场了。
    某种程度上，自己帮了倒忙。
    陈锦之平日里总是一副八面玲珑的千年狐狸的样子，总是像做表情管理一样对所有人都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但她现在的眼神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在做最后一次求救。
    “那天你为什么主动跟我说话？”
    苏成意把问题丢了回去。
    陈锦之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头没脑地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回答道：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伸手把煎好的鸡蛋盛了出来，好像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语气中又重新带上了笑意。
    “就像是，你早就认识我了。”
    苏成意有点被她敏锐的直觉吓到了，这猜得也太准了吧。
    但那也并不算认识，那时候她接的广告铺天盖地，市中心几乎一大半的led屏幕都是她的脸部特写。
    自己只是一个过路人，和世界上千千万万为她光辉而驻足的路人，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呢？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你为什么帮我？”
    陈锦之好像很在意这个答案。
    苏成意看着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因为你以后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陈锦之设想了很多个他有可能会回答的答案。
    也许会是出于仗义见义勇为，也许会说是跟侯小宏新仇旧恨一起算，也许.
    唯独没有这个答案。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
    苏成意说这句话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
    尽管听上去是无比天方夜谭的事情，陈锦之还是被他明亮的眼神欺骗，差点就要真的相信了。
    “开玩笑的，只是直觉而已。”
    看着她的表情，苏成意忽然笑了起来。
    还以为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没想到看上去最聪明的人也快要被自己说服了。
    陈锦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煞是动人。
    她转过身去把已经做好的饭端出来，陈锦之碗里的饭看着比流浪猫吃得还少。
    苏成意接过来，看着堪称精致的摆盘，有些好奇地问：
    “反正最后也要拌到一起的，干嘛要摆这么好看？”
    “生活的仪式感。”
    陈锦之拿着勺子端坐在桌子前。
    “叽里呱啦思密达。”
    她突然冒了一句韩语出来，苏成意莫名被戳中了笑点。
    和说中文时的温柔语调不同，陈锦之说韩语的时候声音会变得更可爱一些。
    陈锦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她忍不住也笑着又说了一句韩语：
    “怕波呀。”
    这句只要稍微听过韩语歌或者看过韩剧的都知道，是傻瓜的意思。
    苏成意还是笑，他学着陈锦之的样子，拿着勺子很认真地说：
    “我开动了。”
    用勺子把饭菜拌到一起之后，苏成意尝了一口，顿时认识到了土著的优越性。
    陈锦之做的拌饭要比他在韩料店里吃到的好吃得多。
    两人吃饭的时候没有聊天，大概是刚刚聊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苏成意还在消化中。
    陈锦之来这一趟，肯定不只是来做饭和送药的。
    特地来解释，是怕自己也会相信侯小宏的话吗？
    把碗收到厨房，已经晚上十点了，苏成意拿了一件外套给穿着单薄的陈锦之，准备和她一起下楼等出租车。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在静谧的老旧单元楼里显得十分突兀。
    苏成意有点疑惑，这个点还能是谁呢？自己也没点外卖啊。
    “小意啊，开开门，妈妈来看你了。”
    是杨柳来了。
    和穿着自己外套从卧室走出来的陈锦之对视上之后，苏成意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本章完)

 第64章 权宜之计

    第64章 权宜之计
    没有精力去思考为什么杨柳这个点会突然过来，苏成意拉住陈锦之的手把她带回了卧室。
    尽管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这种情况实在是太难解释了。
    晚上十点，一个漂亮女同学在自己家里，还穿着自己的外套。
    是个人都会想歪。
    更何况是杨柳这种一点小事就会一惊一乍的人。
    要是被她发现了，都不知道会搞出多大的动静来。
    所以现在权宜之计，只能让陈锦之先藏起来，等杨柳走了再送她回家。
    “委屈你先在这待一会了。”
    苏成意已经尴尬到不敢看她的脸。
    陈锦之轻轻一笑，在床角坐了下来，似乎是表示自己会配合的意思。
    “叮叮咚咚”
    苏成意的手机响了起来，想来是杨柳敲门无人回应，有点等着急了。
    他冲陈锦之点点头，然后小心地关上了卧室门。
    走到客厅，来电显示果然是“妈妈”。
    苏成意逼迫自己打了个哈欠，装作睡着了被吵醒的样子，接起了电话。
    “喂？”
    语气装得还可以，迷茫中带着不耐烦。
    “喂，小意啊，已经睡着了吗？”
    “嗯，今天太累了。”
    “妈妈给你买了点东西送过来，你开开门。”
    “好。”
    苏成意一边说着话，一边薅了几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做戏要做全套。
    一打开门，杨柳就笑盈盈地看着他，她的脚边堆着好几大袋东西，包装袋上还印有“大润发”的商标。
    好家伙，这叫买了“点”东西。
    “来，让一下，妈妈把这些东西都拿进去。”
    苏成意没让她动手，忍着肩膀的疼痛自己拎了进去。
    “哎哟都让伱不要动了，扯到伤口怎么办？”
    杨柳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力道很轻，她轻车熟路地打开鞋柜找自己的拖鞋。
    “.咦？”
    没有找到，她疑惑地看向苏成意。
    完了，忘了这茬，刚刚把这双唯一的女式拖鞋拿给陈锦之穿了。
    “咳，我昨天打扫的时候见积了灰，拿去洗了。”
    苏成意干咳一声，随口编了个谎。
    但马上他就感觉这谎言撒得漏洞百出，放鞋柜里积灰，还偏偏就洗了那一双。
    还好杨柳很好骗，也很感性，不然当年也不会被苏泽朗那么轻易地拿下。
    她不仅相信了，还脑补出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来看苏成意，才导致拖鞋都积上灰了。
    于是心里一阵愧疚，抹着眼泪说：
    “是妈妈不对，小意，妈妈亏欠你的事情太多了。”
    正为自己拙劣的谎言感到羞耻的苏成意：？？？
    这走向是自己完全没想到的。
    “您先穿这双吧。”
    苏成意把一双灰色的男士拖鞋递给她。
    杨柳嫌弃地直摆手，
    “不不不，这是苏泽朗的吧？我不穿。”
    她脱掉鞋子，只穿着袜子踩在了地上。
    “没事，我就这样就行了。”
    苏成意只好把拖鞋又放了回去，其实那双拖鞋不是苏泽朗的，是他自己用来换着穿的，但说出来杨柳肯定不会相信。
    杨柳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似乎内心很是感慨。
    “哎，儿子。你挺会过日子的，比你爸和我都强。”
    苏成意把她带来的那堆东西提到餐桌上准备收拾，随口回应道：
    “为什么这么说？”
    “瞧这房间被你收拾的，多干净整洁。以前我住这儿的时候，那东西多得呀，经常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看了一眼客厅，确实干净整洁，就是有点像个样板房。
    杨柳看着墙上的球星海报，这还是刚搬进来不久时，苏泽朗和苏成意一起贴的。
    红衣服的是贝克汉姆，帅哥，她认识。
    蓝衣服的不知道是谁，长得像个意大利人。
    “罗伯特巴乔。”
    苏成意看她盯着海报看就知道她又在想名字了，罗伯特巴乔这个名字她从十几年前记到现在还没记住。
    “萝卜，记住了。”
    杨柳笑着移开了视线，她的神情好像有点落寞。
    毕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尽管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还是难免会触景生情吧。
    苏成意拆开超市的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速冻水饺，老干妈辣酱，几袋吐司面包，青菜，鸡蛋。除了这些正经的食物之外，剩下的全都是零食，薯片巧克力果冻什么的。
    如果杨柳稍微做过功课就应该知道，自己几乎从来不吃零食。
    苏成意看着杨柳，后者打着哈哈：
    “哎呀，看见这些东西就忍不住给小孩子买。”
    大概是给她新家庭的那个孩子买习惯了吧。
    苏成意没有纠结这个，自顾自把需要冷藏的食物收拾进冰箱，杨柳也跟着进厨房帮忙。
    看到洗手池堆积的餐具，她一边上手清洗，一边有些好奇地问：
    “咦？怎么有两幅碗筷？”
    拖鞋的事情已经撒过谎了，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苏成意面不改色。
    “昨天的，准备和今天的攒着一起洗。”
    “哎哟，这样不行哦。脏碗堆在那里会滋生细菌的，晓得不？”
    好像是觉得细菌已经快爬到自己身上了一样，杨柳加快了手上清洗的速度。
    “是不是学习太忙了，没时间啊？妈妈给你请个阿姨来好吗？钟点工就可以，也不了多少钱，免得你自己顾不过来。”
    杨柳把碗收拾到柜子里，一边擦着手一边看苏成意的反应。
    “怎么样？就每天早上来一次，晚上来一次，不打扰你的。妈妈家里就请了保姆，手艺还不错的，也有边界感.”
    “不用，我平时都吃食堂的，不怎么在家吃。”
    苏成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忽然又想到林桐的姐姐也是在做保姆，而且自己后来一直忘记了问他关于他姐姐工作的事情，可惜她应该要做全职保姆而不是钟点工。
    但是先打听一下行情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妈你认识的朋友家里还有缺保姆的吗？我有个朋友的姐姐可能需要找份工作。”
    杨柳难得听到苏成意有事情要找她帮忙，顿时喜笑颜开。
    “没问题没问题，明天我就帮你去问问。”
    “不现在还不确定，而且情况有点特殊，她身体上有点缺陷，是聋哑人。”
    杨柳愣了一下，又摆了摆手。
    “没事，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就行。可以在手机上打字交流嘛。”
    (本章完)

 第65章 良宵

    第65章 良宵
    “嗯，而且希望待遇尽量好一点。他们姐弟背井离乡，很不容易的。”
    这个待遇不是指薪资待遇，而是对于人格的尊重。
    如果家里有个像侯小宏那种孩子的话，还是算了。
    苏成意想到因为今天的事情受伤的林桐，又补充了一句：
    “麻烦你了妈妈。”
    这声妈妈喊得杨柳是真有点受宠若惊了，她连连点头。
    “好好好，这事儿啊，包在妈妈身上了。”
    “今天那个同学也因为打架的事情受了伤，轻微脑震荡。这周末休息的时候，我想去他家里拜访一下，跟他姐姐道个歉。”
    听到同学受伤的消息，杨柳脸上也浮现了几分担忧，觉得苏成意说的事情是有必要的。
    “好，到时候啊，妈妈跟你一起去，顺便把工作的事情一起商量一下。”
    苏成意点点头，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指针指向了十点半，陈锦之已经在里面干等半个小时了。
    “已经很晚了，您还不回家吗？我送您下去打车吧。”
    他开口催促道。
    杨柳却一脸不着急，她又开始在家里踱步，欣赏着苏成意独居以后对这个小房子的改造。
    眼看着她往卧室的方向去了，苏成意一阵心慌意乱，赶忙追上去试图阻止：
    “妈！”
    两间卧室的房门都紧闭着，杨柳在原地转了个圈，手落到了苏成意房间的门把手上。
    苏成意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只要她打开这个门，就会跟里面的陈锦之对视上。
    到时候自己金屋藏娇的事情就全暴露了。
    不对，什么金屋藏娇，这都是误会！
    苏成意把脑子里不相干的想法甩开，想着等下要怎么解释才能解开误会。
    陈锦之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自己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大发慈悲让她借宿一晚。
    这个好像逻辑上没什么问题，但是杨柳很有可能会认为陈锦之离家出走的原因就是自己！
    天真无邪的少女被不怀好意的男同学唆使诓骗，走上不归路什么的。
    那就照实话说，陈锦之因为打架的事情上门来感谢自己，地址是问李璐要的，她真的是第一次来我家。
    一起做了晚饭吃，又聊了会内容非常健康绝对没有少儿不宜的天。
    然后就到十点了，我看她穿太少了就借了件外套给她，正准备送她回家你就来了。
    这完全是照着事实说的，可是为什么看上去比上一个还假？
    看来现实永远比小说狗血。
    苏成意正在颅内风暴，杨柳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
    只不过推开的是她自己以前和苏泽朗住的卧室，现在已经变成杂物间了。
    由于苏成意打扫的时候都会略过这个房间，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灰尘的气息。
    杨柳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但还是没有关上门，反而往里走了一步。
    打开灯之后，里面看上去像是个琴行。
    钢琴，电吉他，甚至还有架子鼓。
    这都是苏泽朗的东西，他年轻时虽然没个正形，但对于大多数乐器都是信手拈来。
    苏成意十分怀疑他学这些都只是为了泡妞。
    苏泽朗坚信他的儿子一定遗传了他的音乐才华，所以斥巨资买回来了各种各样的乐器，并且亲自上阵教学。
    苏成意跟他学了不少种乐器，摆在这里的钢琴吉他架子鼓，甚至还有笛子和口琴。但由于老师并不专业，他自己也兴致缺缺，所以大多数都只是学了个皮毛。
    属于糊弄外行没问题，内行人看一眼就知道水平那种。
    他唯一认真学的乐器是——二胡。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但苏成意的二胡拉得很好，因为是小时候跟外公学的。
    外公也就是杨柳的父亲，他是专业的二胡演奏家，所以杨柳的家庭多少也算是一个音乐世家。
    作为传统乐器的忠实信仰者，外公对于搞摇滚的“非主流”苏泽朗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所以杨柳在追寻爱情的道路上，可以说是与全世界为敌了。
    和苏泽朗结婚后，杨柳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和娘家都保持冷战状态。
    直到苏成意出生，严苛的外公见到新生的四脚吞金兽后，才终于松了口。
    苏成意小时候一放假，就会跑去跟外公学拉二胡。
    苏泽朗执意要教他其他现代乐器的原因，大概也是抱着想一争高低的心态。
    俗话说：
    “一年笛子三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
    光是坐姿、持弓、握琴，这三项基本功都练了很长时间。
    好在苏成意能吃苦，外公又是个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一路上虽然磕磕绊绊，但一直都在进步。
    练好技术只是最基础的，更难的是拉出曲中的感情来，外公经常批评他的学生们是在锯木头，“简直不堪入耳！”
    但像他眼光这么高的人，也禁不住夸苏成意：“此子心智聪慧，能解曲中韵味。”
    在苏泽朗和杨柳担心苏成意话太少、性格过于内敛的时候，外公就会吹胡子瞪眼，骂他们什么都不懂，自家孙儿绝对不是什么薄情之人，琴声里都能听出来。
    小时候的苏成意很喜欢和外公待在一起，因为外公不会逼他说话，也不会因为他会拉二胡，就让他在亲戚朋友面前表演才艺。
    外公去世之后，苏成意没有在别人面前再拉过二胡，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没有听众，难免会不小心走神出错，如果外公还在的话，一定少不了一番教训。
    苏成意看着积了灰的钢琴，思绪却飘到了压在箱底的二胡上。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太晚了，他应该会拿出来，久违地拉一曲《良宵》。
    杨柳也被这些乐器引得有些走了神，毕竟苏泽朗就是靠这些里胡哨的技能骗到了她的芳心。
    苏成意看着她的神情，是怀念的，甚至还带着笑意。
    不像现在一提到苏泽朗，她就是嫌弃和愤怒的样子。
    良久，杨柳才如梦初醒般回了神。
    这次不用苏成意催促了，她自己就急着要逃离这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那没事的话妈妈就先走了。”
    “好，我送您下去吧。”
    苏成意关上了杂物间的门。
    “不用，叔叔送我来的，他一直在下面等呢。”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
    苏成意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正想送她出去，杨柳突如其来杀了一个回马枪，一把推开了苏成意房间的门。
    她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一边回头笑着说：
    “妈妈给伱带的礼物，咱们和小时候一样哈。”
    这是小时候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每次杨柳送礼物都要藏在他房间里，让他自己去找。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苏成意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本章完)

 第66章 病号

    第66章 病号
    “这回啊，你肯定猜不到妈妈给你买了什么。”
    杨柳走进房间，左顾右盼地，似乎在考虑藏在哪里。
    她难道没看到陈锦之吗？
    苏成意满心疑惑地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人，就连一开始陈锦之坐的那个位置的床单都没有皱褶，一丝不苟。
    他一瞬间有点恍惚，今晚的事情不会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杨柳已经绕着床走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她的手搭在了衣柜门上，突然发现一直站在背后的苏成意。
    “欸！这孩子，你怎么跟着进来了？”
    杨柳想把他推出去。
    苏成意当然不会愿意出去，被杨柳这样轻轻一推他的后背顺势撞到了门上，索性将计就计，直接苦肉计。
    “嗷，好疼啊。”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杨柳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来。
    “妈，我今天太累了。礼物直接给我可以吗？”
    趁热打铁，苏成意接着演戏。
    “当然可以呀。”
    杨柳满脸心疼地揉着他刚刚磕到的左边肩膀，还有些自责。
    “瞧我这脑子，都忘了伱身上还有伤了。好点了吗？要不要再抹点药？”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苦肉计对妈妈都是最管用的。
    “没事，不疼了。就刚刚那一下疼。”
    苏成意也不想让她太过担心，笑着解释道。
    “那就好，来，礼物给你！妈妈专门托人买的耳机。”
    杨柳像献宝一样把盒子递给他。
    苏成意接过来一看，索尼的新款头戴式耳机，还挺实用的。
    “谢谢妈妈。”
    “跟妈妈还谢什么呀，好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呢，早点休息，妈妈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这下杨柳是真的走了，苏成意在窗台目送着她走出单元门。
    如她所说，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楼下等候着。
    看着她径直上了副驾驶，没有等车辆发动，苏成意就收回了目光。
    回到房间，苏成意看着面前的木质衣柜。
    自己房间能藏人的地方也就这里了，要不就是床底下，但那会搞得身上一堆灰。
    于是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
    “陈锦之？”
    无人应答，苏成意只好小心缓慢地拉开了衣柜的门。
    他的衣柜很大，但衣服很少，里头空空荡荡的。
    所以一拉开柜门，就看到缩在最角落里睡着了的陈锦之。
    她个子在女生中算高的，长手长腿，身材比例很好，但也许是因为太瘦了，蜷缩起来就变成了很小的一团。
    像一只街边被丢弃的流浪猫。
    自己的衣服太少了，都没有能给她垫一下的，木质的衣柜这么硌人都能睡着啊。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苏成意想。
    这样睡下去明天起来估计会腰酸背痛，虽然叫醒睡得这么香的人很罪恶，苏成意还是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嗓子叫她：
    “陈锦之！”
    对方“嗯”了一声，好像是醒了，但又不愿意睁眼。
    “不要在这睡，去床上睡。”
    这话一出，苏成意才感觉哪里不对劲。
    应该送她回家才行，可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陈锦之还是闭着眼睛，嘴里冒了一串听不懂的话出来。
    声音有点哑，语气可怜兮兮的，像在撒娇。
    这家伙，是睡迷糊了吧。
    还好现在科技进步了，苏成意打开手机的翻译软件，找到中译韩的选项，在里面输入：起床！训练了！
    把手机免提声音开到最大，放到她耳朵边。
    “叽里！呱啦！”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陈锦之一下打了个激灵，似乎吓得不轻。
    但她也就清醒了一秒钟，看到是苏成意之后，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困吗？
    苏成意感觉自己都快被她的困意传染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新的毛巾，去卫生间浸热水又拧干。
    回到房间时，陈锦之在无人打扰的状态下，已经又陷入了深度睡眠。
    苏成意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拿着热毛巾卷，轻轻擦拭着她的脸。
    本意是想让她洗洗脸能清醒一点，谁知道对方不仅没有清醒，反而还主动往他这边靠近，小脸蹭了蹭他的手指。
    苏成意立即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短暂的尴尬之后，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陈锦之的脸很烫，再加上她困成这样，很有可能是发烧了。
    收起了旖旎的心思，苏成意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怀中的重量比自己想的还要轻。
    就算是作为偶像，陈锦之的身材管理也做得太过头了吧。
    早上只喝一杯咖啡，晚上就吃一小碗饭，这真的能满足人体基本的营养需求吗？
    思考着生物学问题，苏成意掀开一角被子，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
    也许是察觉到环境的变化，也许是他的动作不够轻柔，陈锦之忽然睁开了眼睛。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她的眼里布着一层水光，如雾里看，看不真切。
    苏成意顿时感觉自己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一样，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动。
    一时四目相对，气息交缠。
    “你醒了？你先等等，你好像发烧了，我去拿体温计给你测个体温。”
    他迅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然后逃跑似的回了客厅。
    还好苏成意打小儿就自己生活，时不时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久病成良医，家里的医药箱里应有尽有。
    但他现在被陈锦之刚刚那一眼看得心神不宁的，在箱子里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体温计明明就在眼前。
    苏成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人家是病号，请遵守基本的道德规范！
    病号陈锦之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外热内冷，笑意不及眼底的距离感，反而十分乖顺。
    苏成意让她抬手就抬手，说不要乱动，她就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苏成意默念着心经，再下一句就是耳熟能详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佛法无边普度众生，感觉躁动的心平静了不少。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成意拿出水银温度计一看，38.4。
    还好，不算特别高，自己家里有退烧药，应该用不着去医院。
    但今晚她这个样子，好像也只能在这留宿一晚了。
    (本章完)

 第67章 今晚月色很美

    第67章 今晚月色很美
    之所以会发烧，大概还是因为蹲在门口的那几个小时着了凉。
    陈锦之应该是听说这件事之后，就忙不迭跑来找他了，所以才会在门口等那么久。
    苏成意找了点最基本的退烧药，认真看了会儿说明书之后，接了杯热水，又坐回到她面前。
    “吃药。”
    陈锦之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有些发愣，听到苏成意催促，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水杯和那两粒药片。
    没有犹豫，吃药的动作很是熟练，想来早就吃习惯了。
    “今天太晚了，你又有点发烧，就在这休息吧。”
    苏成意从她手里拿过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生怕她以为自己有什么别的企图，苏成意立马转身从柜子里抱了一床备用的被子以自证清白。
    “我睡沙发。”
    丢下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身要出去，不料刚踏出去一步，衣角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谢谢。”
    陈锦之嗓子比之前更哑了一点，好像光是说出这两个字就费了很大的力气。
    苏成意把被子放在床角，又转过身去看她。
    她却早就松开了手，平躺了回去，一副在认真睡觉的样子，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彰显着她还没睡着。
    苏成意走到她身边，把房间的大灯一关上，她的呼吸就不再那么平稳，反而有些急促了起来。
    一个女生独自在陌生的环境，还是会有点害怕的吧。
    于是他蹲下来，小声安慰道：
    “放心睡吧，我就在外面。”
    想了想，又拉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只有些发旧的皮卡丘玩偶。
    “给你一个这个吧，你害怕的话可以抱着睡。”
    这个皮卡丘是小时候苏泽朗送的，苏成意一直到高中才让它离开了自己的床。
    床上的人似乎被他的话逗乐了，发出一声轻轻的笑。
    “我不怕黑。”
    是自己想多了，苏成意一时有些发窘，拿着皮卡丘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陈锦之忽然坐了起来，主动从他手里接过了皮卡丘。
    “晚安，苏成意。”
    灯已经关上了，房间里只有暗沉的月光，在有夜盲症的苏成意眼里，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朝着那个身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
    陈锦之抚摸着手里的皮卡丘，应该是个有些年头的玩偶了，但主人好像很是爱惜，手感依然很好。
    嗯，表面上是高冷酷哥天才学神，晚上睡觉还要抱玩偶。
    如果去论坛发帖的话，应该会很火，
    ——《关于ukw，那些伱不知道的事》。
    但自己怎么会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呢？永远都只有自己知道就最好了。
    苏成意今天其实也已经很累，躺在沙发上，几乎就要一秒入睡了。
    忽然又感觉忘记了什么事情，艰难地翻身，拿到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一打开锁屏，就弹出来一大堆消息。
    反射弧长到月球：“你到家了吗？我下课啦。”
    一个兔子跑步的欢快表情。
    “明天早上需要本班长给你带早饭吗？”
    半个小时后。
    “？”
    “什么情况？”
    又过了十分钟。
    “你失踪啦？”
    二十分钟前。
    “.”
    “我！睡！觉！了！”
    一个带着和善微笑的再见表情。
    苏成意混沌的脑子忽然有点清醒了，完了，忘了这位大小姐当时说要发信息的。
    他正停留在输入界面，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狡辩。
    总不能照实话把陈锦之在家里借宿这件事说出来吧，肯定会引起误会的。
    界面忽然一闪，变成了语音通话。
    楚倾眠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睡，还直接弹了个语音过来。
    苏成意一骨碌翻身起来，怕吵醒卧室里的病号陈锦之，只好到阳台接电话。
    看着通话界面，苏成意深呼吸了一口气，其实他对于接电话的心理阴影还是挺严重的，但现在要是挂掉的话，楚大小姐估计会连夜杀到他家里来。
    所以他只好点了接听键，试探性地“喂？”了一声。
    “.”
    听筒那边很安静，隐约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
    “楚倾眠。”
    有点无奈地叫了她一声。
    “哼。”
    对方终于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
    都能想象到她气鼓鼓的模样了，苏成意突然忍不住想逗她一下。
    “不说话我挂了。”
    “你敢！”
    果然一钓就上钩，楚倾眠的声音听上去都有点气急败坏了。
    “你为什么不回消息呀，我都担心死了！”
    “有些事情，一直没看手机。刚刚准备睡觉了才看到消息。”
    苏成意这才有些迟来的歉意，他抬头看着夜空中被云朵遮蔽的月亮。
    “下次我没回的话，你可以直接打电话，我听见了就会接的。”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认错态度这么诚恳，楚倾眠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坏情绪，似乎又笑开了。
    “那好吧！等你下次不接电话了我再生气好了！”
    真是很容易炸毛又很容易哄好啊，苏成意想。
    “那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家里的阿姨可以一起帮忙做。”
    “你身上伤还痛吗？能睡得着觉吗？”
    “不然我让高叔明天一起来接你，我们一起上学，好不好呀？”
    不不不，等到明天发现是三个人一起上学，那还得了？
    苏成意赶紧出声拒绝：
    “.不用，我自己去学校。”
    怕拒绝太多次她又要生气，苏成意又补充了一句：
    “早餐，有什么能选择的吗？”
    果不其然，一说到吃的楚倾眠就把苏成意拒绝跟她一起上学的事情抛到脑后了，原本还想发脾气来着。
    “你不要怀疑我家点心师阿姨的手艺！她什么都会做，可厉害了。草莓蛋糕就是阿姨教我做的。”
    “小笼包，虾仁馅饺子，拉面，桂糕，煎饼果子”
    苏成意听着她一通报菜名，总感觉她都快流口水了，也不打断她，只是暗自好笑。
    “.牛肉粉丝，哎呀，都给我说饿啦！这么多都没有你想吃的吗？”
    “桂糕。”
    苏成意从里头随便挑了一个。
    “好耶！正好我也想吃这个！”
    楚倾眠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开心。
    “你刚刚说的里面，有什么是你不想吃的吗？”
    苏成意忍不住吐槽。
    “你什么意思！我要给你的桂糕里头放盐，齁死你！”
    “快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苏成意看着乌云逐渐散开，月亮不再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完整的形状来。
    “好，苏成意，晚安。”
    楚倾眠的声音一下就变得迷糊起来，想来也是已经很困了，只是强撑着在跟自己说话。
    苏成意举起手机镜头，拍下了一张照片。
    “晚安。”
    听到通话结束的声音，楚倾眠把手机放到一边，忽然显示又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强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她点开那条消息，是苏成意发来的一张照片。
    一轮弯月亮挂在靛蓝色的夜空中，漂亮得像油画里才有的场景。
    她忽然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瞬间想爬起来到窗台上看看自己这里的月亮。
    但下一瞬间又觉得，好像看苏成意眼里的就够了。
    (本章完)

 第68章 晨间

    第68章 晨间
    第二天闹铃还没响，晨光熹微时，苏成意就睁开了眼睛。
    他睡觉算不上很老实，昨晚隐约感觉自己有好几次都差点滚到地上。
    毕竟家里还有客人在，纵使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心里总是揣着点什么事的。
    他坐起来，发现身上的被子盖得很好，连边边角角都掖得严严实实。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晚自己是胡乱卷了一通就睡了。
    心念一动，望向窗台，陈锦之果然已经起来了。
    她背光站着，长发被晨间的清风吹起，微微飞扬。
    毕竟是练舞蹈的，陈锦之的背影清瘦但不羸弱，仪态很好，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苏成意就这样看着她的后脑勺发了一会儿呆。
    良久，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背后这道一转不转的视线，含着笑转过身来。
    “醒了？”
    偷看被发现，苏成意有些赧然地低下了头。
    “醒了就快起来吧，我给你煎了鸡蛋，热了牛奶。”
    陈锦之拢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
    苏成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桌上的摆盘依然很是精致，鸡蛋、面包、沙拉酱，是陈锦之的风格没错了。
    “你不吃吗？”
    只看到了一套餐具，苏成意忍不住问。
    陈锦之看着他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又是一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和你说过我早上不吃早餐了。”
    好像是，她早上只喝咖啡来着。
    还是冰的，伤胃。
    苏成意想说点什么话劝劝她，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那种。
    年轻人就是不注重健康，等伱到年纪了就知道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虽然自己还没满三十，但是是程序猿，所以年龄可以直接超级加倍。
    胃疼不是病，疼起来可真要命。
    陈锦之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似的，忽然走到他身边来，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认真地看着他。
    两人距离很近，几乎鼻尖碰鼻尖，呼吸相闻。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背后看过来，一定会误以为两人在接吻。
    苏成意的眼睛很特别，陈锦之想，真的会有人的瞳孔这样漆黑如墨吗？
    平静而死寂，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
    让人好奇，究竟什么时候里面会起波澜呢？
    陈锦之的目光下移，停留在他薄薄的嘴唇上。
    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距离这么近，苏成意也不得不一直看着陈锦之。
    陈锦之以后出道了，一定是不用担心什么怼脸镜头的。大清早就贴脸美颜暴击，苏成意感觉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面前这双桃眼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苏成意不敢多看，垂下眼睛。
    陈锦之的唇形很好看，立体饱满，但此时却有些微微干裂。
    苏成意忽然想到昨晚退烧药的说明书：口干，多汗，应注意补水。
    “你早上起来，量体温了吗？”
    陈锦之被他这样一问，顿时愣了一下，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
    “没有，但是应该不烧了。”
    她有些失笑，但还是好好回答道。
    “不良反应还有恶心、呕吐、上腹部不适或疼痛等胃肠道反应。你今天必须得吃点早饭才行，不能喝冰咖啡了。”
    苏成意像个正经医生似的，说得煞有介事。
    “好的，苏大夫。”
    陈锦之也很配合地回应了他。
    其实她内心还挺感谢苏成意突然一本正经的，不然刚刚她差点就要亲上去了。
    认识不过几天而已，陈锦之完全不知道自己内心的冲动从何而来。
    明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
    得好好冷静一下了，她直起身来。
    “我还得先回家一趟，放心吧，今天会吃早饭的。”
    居然还要先回家再去学校，能来得及吗？
    看着苏成意有点疑惑的表情，陈锦之又忍不住逗他两句。
    “怎么了，一中学神这么想跟我一起上学吗？”
    苏成意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打算跟陈锦之分开走的。
    毕竟昨天的事今天正在发酵，自己还大剌剌跟陈锦之一起上学，属于是给这件事的热度火上浇油。
    听到陈锦之调侃自己，他笑着说：
    “可不敢跟最美转校生一起走。”
    谁知道陈锦之忽然收敛了笑意，神情认真起来。
    “其实你看出来了吧？那个帖子是我经纪人，啊，也就是我阿姨，是她发的。”
    没想到她这样坦诚地告诉了自己这件事情，苏成意不禁一愣，这算商业机密吧？
    不过他的确看出来了。
    那个最美转校生的帖子里的照片角度太过完美，所以就透出几分刻意来，根本不是偷拍能做到的程度。
    “之所以会流量这么大，传播这么广，其实都是有幕后推手的。互联网时代，每个人都太容易被欺骗了。无成本地发几个帖子，就能这么轻易地引领舆论风向。”
    苏成意突然有种想打断她的冲动。
    陈锦之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已经灵魂出窍了，现在只是一个空壳木偶在说话。
    “你知道吗？就这样短短几天，我的微博已经十万粉丝了。前几天评论都是最美转校生，现在是傍金主不要脸真恶心，再过几天说不定就是荡妇滚出互联网”
    为什么会用这种词？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苏成意一下皱紧了眉头。
    “唔”
    陈锦之本来还想说话的，突然被人一把捏住了脸，即将出口的话变得含糊不清，她有些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苏成意看着她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并没有松开手。
    陈锦之的脸很小，和身体一样瘦，收紧了手指才能感觉到微微鼓起的脸颊肉。
    “不要这样说你自己。”
    他的语气很严肃。
    直到对方妥协地眨了眨眼睛，苏成意才收回了手。
    看到陈锦之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地浮出了几个指印，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我体质是这样的，很容易留印记，其实不疼，一会就消了。”
    陈锦之再一次轻易地看透了苏成意的想法，笑着安抚他。
    “好啦，再不出门要来不及了。”
    她伸手顺了顺苏成意睡得很是凌乱的额发。
    “学校见。”
    陈锦之离开后，苏成意回卧室看了一眼。
    床单被整理得一丝不苟，被子叠得像军训教官要求的豆腐块一样。
    皮卡丘安静地躺在枕头边上。
    (本章完)

 第69章 超级大反派

    第69章 超级大反派
    考虑到身上的伤，苏成意难得奢侈了一把，决定打车上学。
    坐在出租车的后排，苏成意戴上了昨天杨柳送的耳机。
    黑色款，隔音效果很不错。
    某种程度上，杨柳还是很懂她儿子的需求的。
    如果是苏泽朗来买，一定会买那种炫彩灯光，几乎可以当照明设备使用的款式，让他儿子成为人群中最靓的那个仔。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回到当初爱你的时空，
    停格内容不忠。”
    不用听一千遍《反方向的钟》，也可以回到从前。
    听着耳机里节奏的鼓点，苏成意突然想到，自己能不能把纠结伦现在还没发的新歌一股脑发出去？
    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没人逼纠结伦一把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写出多少新歌来。
    想了想，可行性还是太低了。
    一个是自己只是会唱，并不清楚曲谱。二是他后来那些新歌，如果不带上纠结伦这个名头，影响力肯定跟零几年的专辑没得比。
    清河区到一中本来就不远，打车就更快了，不到二十分钟，苏成意就站在了学校门口。
    虽然昨天李璐说可以酌情晚点到校，他还是按照平时的时间踩点到了。
    经过昨天那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想来今天学校里的氛围会有些许的肃穆和严苛。
    提前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后，苏成意才抬脚往学校里走。
    结果还没走到考勤点，今天的值日生就已经认出了他。
    俩男生看上去比上次遇到的女生还激动，不仅没问他要学生证，还让他给个签名。
    “大神！终于等到你了！实不相瞒，我俩混入学生会就是为了今天啊！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
    一个男生把纸笔递过来，另一个更夸张，背过身去让他签在校服的空白处。
    苏成意摘下耳机，向他们展示了一下右手指节的伤。
    本意只是找个不签名的借口，毕竟又不是什么明星，真的给人签名也太羞耻了吧。
    没想到这正中两个正值中二期的男孩下怀，对他更是崇拜了。
    “靠，大神你打架真的好帅。我们都刷到视频了，学校要是敢处分伱，我们高一年级直接联名上书！”
    苏成意一时有些无语住了，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的吗？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个徐洋啊！
    他正想严肃地教育一下这俩学弟，让他们不要和自己学坏。
    “哈哈！没错！伤疤是男人的浪漫啊后辈们！”
    徐洋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扯着大嗓门呐喊。
    “闭嘴。”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甩开了徐洋悄悄搭上来的爪子。
    “是徐洋学长！你的眼睛是昨天受伤的吗？”
    此时俩小男生也认出了学校的另一位风云人物。
    “没错，昨天学长我啊，一个拖住四个大汉，都看见视频了吧？”
    可不是嘛，被四个人揍。
    “看见了看见了！学长你真够义气呀！”
    “必须的。咱们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一个义字挂心头”
    眼看徐洋开始灌输他从武侠小说里学来的江湖义气，苏成意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其中一个男生的纸笔。
    在对方受宠若惊的目光下，他在纸上写：
    “给学弟学妹们的建议：
    向楚倾眠学姐看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苏成意。”
    他的字一向写得很漂亮，即使手受了伤也并不影响，依旧飘逸潇洒，行云流水。
    “谢谢大神！”
    两位学弟如获至宝，感觉马上要回家拿相框裱起来了。
    徐洋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看见两人拿着笔记本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了，只好没趣儿地闭上了嘴。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韩冰像背后灵一样阴森森地出现在了几人身后。
    “妈呀！吓死我了大姐！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徐洋被吓得一个哆嗦。
    “拜托，大白天的，你胆子还能再小点吗？而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自己交代吧，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韩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好，好好好，你胆子大，下回看恐怖片你别跑。”
    徐洋不甘示弱，单方面发出了恐怖片挑战。
    “不跑就不跑，谁怕谁啊。眠眠，你说是吧？”
    楚倾眠一直低着头躲在韩冰身后，忙着吃手里的桂糕。
    隐约听到韩冰说恐怖片的事情，她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好像再晚拒绝一会儿就会被抓到恐怖片里去一样。
    “不行不行，我不看。”
    苏成意看着她像小仓鼠一样的吃相，暗自好笑。
    “怎么有人说给别人带早饭，自己先吃起来了？”
    听到苏成意质疑的声音，楚倾眠并不心虚，她眨巴眨巴眼睛，理直气壮地解释：
    “你的在书包里呢，我吃的是我自己的。”
    她手里那个桂糕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五角星形状，面积比她的脸大了一圈都不止。
    给自己带那一份大概也是同样的大小。
    楚倾眠家的点心师阿姨，还真是辛苦啊。
    两个考勤的男生看到楚倾眠，顿时也一阵激动。
    “楚倾眠学姐！可以在旁边也签个名吗？”
    “啊？”
    楚倾眠一脸懵懂地抬起头来，其中一个男生把笔记本递到她面前。
    “就签这里，和大神的挨着。”
    看到笔记本上的内容后，楚倾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一眼苏成意：
    “谁叫你这么写的！这样好像显得我很不谦虚！”
    苏成意揣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楚倾眠接过笔，在“向楚倾眠学姐学习”下面画了一个箭头，写了一个“同意！ovo”。
    “还真是很不谦虚。”
    苏成意忍不住勾起嘴角，楚倾眠哼了一声，笑着冲学弟们点点头，就继续啃手里的桂糕了。
    经过她这一路的努力，五角星终于被吃掉了一个角，变成了四角星。
    几人一齐往教学楼走，徐洋一路不满地嘟囔着：
    “哎，本少爷的风头都被你抢干净了啊意总！这要是在小说里，你就是那个全程压着主角打的超级大反派啊！”
    苏成意还没说话，韩冰先呛声了。
    “不是，大哥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主角的？”
    徐洋挥挥拳头，斗志昂扬。
    “我是我啊！当然是主角了！”
    “通常情况下，主角最后是要打败反派的，你准备如何打败苏成意？”
    韩冰把手虚握成一个话筒形状，递到徐洋嘴边。
    听她这么问，徐洋不禁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第70章 想当路人甲的主人公

    第70章 想当路人甲的主人公
    如果放在以前，至少在打架这方面他是自信的。
    但经过昨天的鏖战，徐洋是真不敢跟苏成意打架了，这家伙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啊。
    比学习，不用多说，再给自己五百年也毫无胜算。
    苏成意在学习上简直毫无弱点，天赋与努力并存，这个自己心服口服。
    比长相，尽管徐洋十分不想承认，但他也是完败。
    徐洋的外表虽然不差，但也最多被人夸一句：阳光开朗大男孩。
    而苏成意长得的确好看，并且和邹敛不同，是男女通吃的那种棱角分明的好看。
    以前他整个人气质太阴沉孤僻了，让大多数人都忽视了他这张脸的优越性。
    现在他稍微改变了一点，就像乌云不再遮蔽太阳一样，人们全都后知后觉地发觉了他有多耀眼。
    上次有个可爱的学妹送了徐洋一杯奶茶，他当时感觉自己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走出被楚倾眠拒绝的阴影，就是现在！
    学妹羞答答地站在九班门口，两人一番眉目传情。
    对方鼓足勇气把奶茶递过来之后，徐洋的微信二维码都准备好了，她来了一句：
    “麻烦你帮我给苏成意学长。”
    这简直是一道晴天霹雳！
    新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徐洋十分悲痛。
    从那以后，很多女生知道徐洋跟苏成意关系好，有意无意地都来找自己要他微信。
    当然了，他一个也没给。
    不然要是被苏成意知道自己为了一点小恩小惠把他微信到处给人，那就死定了。
    经过一番思考，徐洋顿时大惊失色。
    这家伙完全是六边形战士啊！
    不，冷静想想，天生我材必有用，一定有什么是自己比苏成意强的。
    “我知道了！”
    徐洋一阵沉默之后，韩冰还以为他终于死心了，结果就被他这一声大吼吓得差点心肌梗塞。
    “你有病啊！吼那么大声干嘛！”
    “哈哈哈哈哈！意总！我终于想到打败你的方法了！”
    徐洋高兴地手舞足蹈，像只活泼的大猩猩。
    “恭喜啊。”
    苏成意正在从楚倾眠的书包里拿出属于他的桂糕，随口回应了一句。
    “什么啊！伱不想知道是什么方法吗？”
    见对方只是这个反应，徐洋顿时觉得有些挫败。
    “不想。”
    苏成意看着手中爱心形状的桂糕，神情有些复杂。
    “为什么我的是这个形状的？”
    楚倾眠眼神飘忽，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是阿姨做的！”
    “哎呀别看桂糕了！看我！”
    徐洋急得直挥手，苏成意只好无奈地看向他。
    “这是我的主角证明之战！拔剑吧苏君！”
    “我承认你是主角了。”
    苏成意神色很诚恳，徐洋却总感觉自己又被敷衍了。
    “还没战呢！你可是最终大反派，不能直接认输。”
    徐洋真的很热衷于这个角色扮演游戏啊，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苏成意叹了口气。
    “我一定得是反派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是一个路人甲。”
    韩冰分到了五角星桂糕的一个角，一边吃着一边插嘴道：
    “你想多了，没有你这种人设的路人甲。”
    苏成意想了想，重生前的自己难道不就是一个妥妥的路人甲吗？
    相比起来，现在好像的确是多了一点存在感。
    “好了，就当你接受挑战了！”
    徐洋拍板定案，终于说出了自己神神秘秘憋了半天的办法：
    “那就是！运动！”
    的确如此，如果论运动的话，自己肯定是没有长期训练的徐洋强的。
    所以苏成意点点头，回答道：
    “你说得对，好了，我被你打败了。”
    “啥啊！！！不带这样的！！！”
    徐洋抓着自己的头皮，很苦恼的样子。
    韩冰有些鄙夷地说：
    “你没事儿吧？你一体育生跟人家比什么运动！”
    徐洋摇着手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no！你错了！我徐洋大好男儿，岂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
    他抓着苏成意的胳膊不住摇晃着，
    “意总你之前不是说会踢足球吗？咱们就比踢足球呗。不用正式踢一场，就点球大战！你踢我守，我踢你守。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
    苏成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虽然说会踢足球，但是从来没和苏泽朗以外的人一起踢过。
    足球对他来说是一个人的运动，他不是很想用来和其他人做这种没意义的比赛。
    “干嘛啊！拒绝这么快！求你了！”
    徐洋好不容易想了这样一个还算公平的方法，脑细胞都死了一大片，结果苏成意还拒绝得毫不留情。
    对于他的撒泼打滚，苏成意原本是不为所动的。
    但是原本专心吃桂糕的楚倾眠好像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歪着头好奇地问：
    “苏成意，你会踢球呀？”
    什么意思？这还怀疑上了。
    “会一点。”
    苏成意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爽。
    “我还以为你和我爸一样，是那种只看球赛，自己不踢球的类型嘞。”
    毕竟足球是多人运动，苏成意看上去就不像会在绿茵场跟别人配合踢球的嘛。
    楚倾眠这话说得很认真，不像在阴阳怪气，所以也并不是激将法。
    但苏成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觉——自己被激将到了。
    “行，我答应了，什么时候？”
    他直接转过去跟徐洋说。
    徐洋原本以为计划搁浅了，这一下又绝处逢生，他兴高采烈地“耶”了好几声。
    “过两天吧！我来安排，你先养养伤。”
    看破一切的韩冰在一旁看完了全程，觉得十分好笑，于是忍不住戳了一下旁边促成这场比赛的最大功臣。
    “徐洋真得感谢你。”
    楚倾眠一脸茫然地“啊？”了一声。
    “他俩要比赛了，你希望谁赢啊？”
    韩冰一脸促狭的笑容，明知故问。
    楚倾眠偷看了一眼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苏成意，总感觉他现在好像抿着嘴角不知道在不爽些什么。
    哼，老是这样，不高兴又不说为什么。
    不会是因为给他的桂糕是爱心形状的吧？
    好吧，摊牌了。
    其实还有其它的模具，自己就是故意选了这个给他。
    因为感觉他拿到这个会很无语，实际上他也是真的很无语。
    想到这一点，楚倾眠就忍不住笑了。
    她抬起头看着苏成意的侧脸，眼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我希望苏成意赢。”
    (本章完)

 第71章 缺席

    第71章 缺席
    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韩冰看着自家白菜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
    “那好吧，那我押徐洋了，不然怪可怜的。”
    “什么意思？同情票是吧？我不需要！”
    韩冰的话把一旁还沉浸在邀约成功的狂喜中的徐洋拉了出来。
    “哦，那算了。苏成意，我也押你赢。”
    韩冰摊了摊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就倒戈了。
    “别啊！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冰子！”
    见韩冰真要投敌，徐洋也不敢再嘴硬，赶紧出声挽留自己这第一个支持者。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踢球的雄姿，就上次跟隔壁外国语学校踢那回，伱不会忘了吧？
    嗬，那群逗比还敢摇外援，少爷直接连过五人，单刀杀死比赛！”
    “听不懂。”
    韩冰是真不懂什么过人，什么单刀，她对足球的了解只停留在把球踢进门里就算赢了。
    “也就是说他一个人带球过掉了对方五名防守队员，然后还单挑门将成功。”
    苏成意替他解释。
    “喔，那好像还挺强的嘛。”
    韩冰听得似懂非懂。
    这时正好一个跟徐洋一起训练的体育生路过，听完了几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
    “洋少，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带球到了禁区跳水骗点吧？”
    徐洋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说什么呢！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什么叫做跳水骗点？”
    终于吃饱的楚倾眠见几人聊得这么热火朝天，也忍不住好奇地问。
    “就是对方没犯规的情况下，装作被犯规了，假摔，然后就可以获得点球。”
    苏成意像个无情的科普机器一样。
    韩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就说刚刚那种帅气的形象不适合徐洋，现在这个鸡贼的合理多了。”
    “什么啊！”
    徐洋崩溃地大喊，
    “我在你们心里原来是这种奸诈小人吗？周凯荣你别跑，你给我站住！你说清楚！不然我的一世清白都被你毁了！”
    刚刚那个叫周凯荣的体育生已经大笑着跑远了，徐洋只好自己给自己解释。
    “我确实过了五个人，只不过到禁区的时候遭人暗算，对面后卫他扯我衣服！我不就倒地了吗？
    然后裁判就判了点球啊，谁说点球就不算单挑门将了！周凯荣那小子就是嫉妒我！他是我们校队的前腰，进球数常年被我压制！”
    见他噼里啪啦解释了这么一大堆，三人都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到他们这种反应，徐洋却顿时有些泄气，摆了摆手。
    “没事，反正高考前咱们校队跟外校还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你们来看就知道了！”
    心血来潮应下了徐洋这突发奇想的挑战，苏成意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事儿肯定不会像他说得那么简单，以徐洋的性格，多半会到处宣传，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都叫过来看。
    这么轻易就被激将还真不像自己啊，又多了一件麻烦事，苏成意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课铃声响起后，回到教室里，最后一排陈锦之的座位竟然还空着。
    早上赶着回家了一趟，所以迟到了吗？
    有点放心不下，于是他拿出手机想发条微信问问，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陈锦之的微信。
    说起来，陈锦之这种以后要当明星的人，微信应该会被经纪人严格管控着吧？说不定不让乱加好友呢。
    想到聊天记录可能会被其他人监视和检阅，苏成意顿时打消了要问她加个微信的想法。
    由于早上吃了陈锦之准备的早餐，现在看着这个爱心形状的巨型桂糕，就有一点下不了口。
    昨晚楚倾眠说桂糕，他还以为会是那种江南风味的袖珍迷你小糕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画风。
    谁家点心师一大早起来搞这种东西啊？
    还真是楚大小姐特色了。
    尽管并不饿，苏成意还是尝试着咬了一口。
    口感软糯，原始的米香中掺杂着浓郁的桂香气，甜而不腻。
    味道的确没得说，毕竟是有钱人家请来的专业人士，但这分量实在是有点太离谱了。
    本来糕点这种食物就比较管饱，苏成意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不能浪费，带回家当第二天的早饭吧。
    李璐一进门就看到苏成意捧着一个这玩意在啃，她想忽视都不行，实在是太显眼了。
    “咳，早饭收起来别再吃了。学校现在特地把早餐时间提到早读之前，就是怕你们早读的时候没精神，结果都打铃了还有同学在吃。请问你们早起的时间都用来干嘛了？”
    苏成意默默把桂糕收回了抽屉里。
    “还有，早餐虽然重要，但也要注意量，不能吃太多！关键是营养到位了就好。一大早就吃得撑肠拄腹的，就该犯困了。”
    不用看李璐的眼神就知道她在说自己，虽然她的话很严肃也很有道理，但又莫名有点喜感，苏成意低着头忍不住想笑。
    “最后一排的位置是谁？没来上课吗？”
    说完了早饭的问题，眼尖的李璐看到最后一排的一个座位上有课本，但是没人。
    前排的人都转过来看向这边，苏成意只好举起手回答：
    “是陈锦之。”
    李璐拧起了眉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确认没有收到请假的消息后，她扫了一眼教室的同学。
    “行了，都好好早读。你们语文老师又迟到了，班长，记得向王婷婷转达一下李璐的愤怒。”
    楚倾眠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不知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话音刚落，王婷婷就站在了教室门口，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李组长，你还是当面愤怒吧，欺负我家小课代表干嘛？”
    “王婷婷老师，小心组长下周让你在教职工会议上作为代表发言。”
    李璐也皮笑肉不笑。
    “好啊，我到时候着重讲讲李组长对学校的辛苦付出和伟大贡献。”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着这两人夹枪带棒，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
    表面争锋相对，实际上感情很好吧？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类似这种的关系。
    往前排看了一眼，林桐今天没有来上课。
    也是，轻度脑震荡应该至少也要休息几天，正好这周末就去看他。
    收回飘荡的思绪，苏成意把注意力集中到诗文上。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离骚》，屈原。
    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72章 “苏成意”的含金量

    第72章 “苏成意”的含金量
    一直到午休时间，陈锦之都没有来上课。
    所以这一整个上午，苏成意都很难得的有些心神不宁。
    专注度可是唯一一件他觉得自己比别人强的事，现在连这点都没有了。
    “吃饭啦！”
    一下课，楚倾眠和韩冰就兴冲冲地准备去食堂。
    苏成意感觉早上那几大口桂糕现在还噎在自己的嗓子眼里，没有半点食欲。
    “咦，苏成意你不去吗？”
    楚倾眠的余光瞄见角落里的苏成意在座位上没有一点想动弹的意思，她的脚步就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你早上的桂糕吃完了？”
    苏成意反问她。
    如果都吃完了还食欲这么旺盛那也太离谱了，建议楚倾眠去参加大胃王比赛。
    楚倾眠老老实实回答：
    “没有，我把四个角吃掉了。中间的是豆沙馅，我不喜欢吃。”
    “为什么会包你不爱吃的馅？”
    不是很熟悉的点心师阿姨做的吗，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吧。
    其实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楚倾眠给阿姨留了言，说明早想吃桂糕，顺带着连模具都给挑好了。
    阿姨精心准备了她爱吃的芋泥馅和大多数人应该不会排斥的豆沙馅。
    然而，阿姨想当然地认为爱心形状是楚倾眠给自己挑的，于是就直接把芋泥馅包进了爱心里。
    当然了，楚倾眠不会把事实说出来。
    “哎呀，我今天突然不想吃了！”
    没有深究，苏成意点点头，从抽屉里随手抽出一张试卷来。
    “我不饿，伱们去吃吧。”
    韩冰见状拉着楚倾眠就走，
    “快点儿！今天食堂有锅包肉，晚了就不好吃了！”
    楚倾眠人被拉到了门口，眼神还粘在苏成意身上。
    “那我给你带一点回来好吗，你想吃什么？”
    苏成意看着一路被拽着走得踉踉跄跄的楚倾眠，出于安全问题考虑，随便想了一个答案回复道：
    “带瓶可乐给我吧。”
    “好！”
    楚倾眠本来已经走到他的视野盲区了，又倒退两步扒着门框，冲他扬起一个笑脸。
    这个笑脸的意思大概是：我很快就回来。
    苏成意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点点头，对方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你没事吧楚倾眠，只是去食堂而已，用得着这么依依不舍的吗？”
    “什么呀！我是班长，关心一下同学怎么啦？”
    “那可不是嘛，二班班长。”
    “你又提这个！”
    韩冰恨铁不成钢的吐槽和楚倾眠气急败坏的反驳声还在隐隐回响。
    苏成意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直到两人追逐打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把目光放回面前的卷子上。
    是一张化学试卷。
    “下列反应符合事实且化学方程式或离子方程式书写正确的是？”
    这种题目简称送分题，一般来讲看一遍就能直接写答案。
    而今天的苏成意盯着c选项看了整整五分钟。
    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在状态，他叹了口气，把试卷收了起来。
    陈锦之一个上午都没来上课，是跑到哪去了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实在是静不下心来，苏成意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中学校的论坛。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学校论坛，原来进入之前还需要用学号验证，很是严谨。
    身份检验完毕后，就获得了一个匿名的账号。
    由于现在是午休时间，论坛的帖子不断在刷新滚动。
    “报！彭老头出去开会了，今天b栋全线安全。”
    这个彭老头应该是高二的年级组长，曾有一段时间他是学生心中最恐怖的老师，直到李璐从新来的美女老师黑化为高三年级组长。
    “请问食堂的锅包肉到底都被谁打走了？我已经连续三期没抢到了！”
    应该是被楚倾眠和韩冰打走了，不确定，再看看。
    “高三的看过来，高价收购一本高二下册数学的教材通。”
    这还没高考呢，应该不会有人卖书吧。
    “今天广播站换人了？这公鸭嗓是哪来的关系户吗？”
    就说今天的广播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趁乱表白一下高三的楚倾眠学姐，果然只有白月光才是永远纯洁无瑕的。”
    嗯，表白倒是没问题啦，就是怎么感觉这个发帖的家伙有点阴阳怪气？
    只有一个帖子永远被顶在前排。
    “揭秘最美转校生的真面目！”
    苏成意盯着这个标题看了一会儿，才点进去。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里面的污言秽语恶心得够呛。
    “陈锦之，十八岁，留学归来，人美歌甜大波浪。完美人设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让小编带你走进真相！”
    接下来的内容苏成意大致扫了一眼，基本上就是依照着侯小宏之前传播的谣言版本，一阵添油加醋地加了一些表面看起来很真实的细节。
    底下的评论仗着有匿名身份这一层保护伞，更是肆无忌惮。
    什么知情人士，有点人脉，什么人在韩国刚下飞机，利益相关不能多说，总之什么妖魔鬼怪全都在评论区聚齐了。
    和陈锦之所预料的一模一样，她在网上的风评就这短短一天，已经彻底反转了。
    苏成意光是看了几条评论就已经觉得有点气血攻心，不知道她是怎么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事情的。
    更可怕的是，由于这是校内论坛，校外的吃瓜群众自然会觉得他们说的话都很有说服力。
    也许会把评论这些满嘴胡咧咧的言论，都搬到其他受众更广的论坛上去。
    这样下去，一传十十传百，就算以后能证明是谣言，陈锦之的风评都已经很难挽回了。
    现在这个帖子的回复已经到了一千层，真不知道学校论坛的管理员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任由这种毫无根据的造谣贴盖到这么高的楼。
    管理员，想到有管理员的存在之后，苏成意忽然心念一动。
    他直接翻到帖子最末尾的回复，还有很多人在实时顶帖。
    “顶！真相帖必须支持。”
    “千层高楼合影留念。”
    “这个帖子应该也能算进一中历届神贴之一了吧？”
    看着这些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苏成意勾起了嘴角。
    他飞快地打字，发出了他在论坛上的第一个回帖：
    “苏成意。”
    短短三个字，却让接下来的回复都慌了神。
    “靠！楼上是不是有病啊？帖主快点把他回复删了！不然会被删帖的。”
    “完了，千层高楼要塌了。”
    “不知道要用ukw代替么？看不懂论坛规则能不能别上网了啊。”
    他们越慌，屏幕另一边的苏成意笑得更嚣张。
    “您的回复已被帖主删除，请遵守论坛规则。”
    “苏成意苏成意苏成意苏成意苏成意@管理员。”
    删呗，看你删得快还是我发得快，我不仅要发，我还要艾特管理员。
    “破案了！这人故意搞事的！”
    是的，猜对了。
    可惜猜对了也没有奖励。
    再刷新时，已经自动回到了论坛主页，只余跳出来的一个提示框。
    ——“该帖已被删除。”
    (本章完)

 第73章 灯火阑珊处

    第73章 灯火阑珊处
    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这也算是特权阶级了吧？
    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个没什么用的特权。
    不论如何，看着那个碍眼的造谣帖子从首页消失，苏成意的心情还是比刚刚好了一些。
    退出论坛，把手机放回兜里，他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去找李璐要一下陈锦之的联系方式。
    被经纪人监视就监视吧，反正自己又不会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只是作为同学的一点关心而已。
    走出教室，正值饭点的教学楼空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李璐作为年级组长，是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的。
    办公室的位置苏成意知道，但她人在不在就得看运气了。
    李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经常连饭都没时间吃，完成了学校给的任务，她还得操心学生的学习。所以整天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去教室的路上，几乎很少在办公室里休息。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苏成意走到门口，发现门虚掩着，探头看了一眼，有人正背对着门坐在里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这么巧。
    尽管已经知道李璐在了，他还是礼貌性地先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没有转头，还是保持着背对门的姿势回答了一句：
    “请进。”
    怎么感觉声音有点不像李璐。
    虽然这样短暂地怀疑了一下，但苏成意的脚已经不听使唤地往里走了。
    “有什么事儿吗？苏成意同学。”
    坐在李璐办公室里的居然是王婷婷，苏成意一下愣住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手边放着几个堆叠起来的便当盒，似乎是准备的午餐。
    “.呃，我找李老师。”
    要是放在以前，苏成意会觉得和李璐私下相处是最有压力的，毕竟她做事雷厉风行，是比较凌厉和有攻击性的那种性格。
    但现在他悟了，王婷婷这种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
    看上去温柔和顺，似乎非常好说话，实际上心机深重，别人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啊，李老师不在，委托我替她值班，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
    王婷婷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甚至抽出了纸笔，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和她说自己的事，感觉她应该也没有陈锦之联系方式。
    但转念一想，李璐的办公室肯定是有记录学生信息的资料在的，既然李璐拜托王婷婷帮忙值班，她应该有权翻阅资料吧？
    于是还是开口问道：
    “老师，请问你有陈锦之同学的联系方式吗？”
    这话一说完，苏成意瞬间就后悔了。
    因为王婷婷的表情一下就从认真工作的状态，转变为了八卦和促狭。
    “你要陈锦之的联系方式干嘛？”
    叹了口气，苏成意还是照实说了。
    “她今天没来上课，我想问问什么情况。”
    “嗯，这样啊。关心同学，很棒很棒。”
    王婷婷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苏成意突然想到了陈锦之的笑容，这两人这方面还挺像的，都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
    “但是不好意思，老师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王婷婷伪装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摊了摊手。
    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苏成意不死心地又问：
    “李老师这里应该有记录学生信息的资料吧？”
    王婷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有肯定有，但是我不知道资料在哪。伱看这里，这么多，都堆成山了，又很乱，只有李璐自己才能找到。而且，我不是她叫来值班的，我只是在这里等她吃饭而已。”
    苏成意顿时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有这样满嘴跑火车、欺骗学生的老师吗？
    难得看到苏成意一脸愠怒，王婷婷一时觉得新奇极了。
    教了这孩子这么多年，无论是作文满分这种令人开心的事情，还是基础诗词填空错误这种令人懊恼的事情，他永远都是一脸淡漠，似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简直像个看破红尘的小道士。
    作为乐子人，王婷婷没少观察他，最近他显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好了好了，其实我知道她去哪了。这次分班考的满分作文不是要展出吗？而且你和楚倾眠的作文都被送去参加市里的竞赛了，她今天中午在忙这个。”
    物极必反，万一气狠了又变回以前那副扑克脸就没意思了，王婷婷笑着安抚。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顿觉哪里不对。
    “虽然但是，王老师，你才是语文老师，作文竞赛不应该是你在管吗？”
    王婷婷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打开手机看时间。
    “嗯估摸着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你着急找她的话，下楼等等吧，应该就是这个点了。”
    根本就是故意装作没听到的吧！
    肯定是把自己的事都交给李璐去做了，这算是职场霸凌吗？
    “好的老师，那我先走了。”
    苏成意刚走到门口，王婷婷忽然又“欸”的一声叫住了他。
    “见到你们李老师了帮我催她一下，饭要凉了。”
    好吧，看来还是关系很好，职场霸凌什么的，想太多了。
    按照王婷婷的指示，苏成意刚一下楼，就看见李璐真的已经回来了，站在楼梯边上正和两个其他班的男生说着什么。
    她身后新的公告牌已经摆出来了，想来上面的内容应该就是今天要展出的满分作文。
    一想到自己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作文，苏成意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赶紧移开了视线，刻意忽略了这块公告牌的存在。
    “参赛的作品是这次分班考里直接选的，两篇都是满分。你们要投稿的话得等下次了，什么？王老师之前不是这样跟你们说的？那她怎么说的？”
    李璐看上去有些心力交瘁，很显然，就是王婷婷把自己的工作扔给她了，并且两人还没来得及对接。
    “.行，我待会再去问问她。别着急了啊，还有机会的。”
    见到两个男生离开了，苏成意才上前叫住了她。
    “李老师。”
    李璐翻着手机没抬头，似乎没听到他叫她。
    苏成意走到她面前又喊了一声，她才下意识“欸”了一声。
    “怎么了？”
    在王婷婷那里已经拉扯够了，苏成意选择了直接开门见山：
    “您有陈锦之同学的联系方式吗？她今天没来上课，我想问问什么情况。”
    李璐的神情忽然复杂了起来。
    苏成意有点疑惑为什么她会是这个表情，于是顺着她的视线转身
    ——就看到消失一个上午的陈锦之此刻就站在新摆放的公告牌面前。
    她神色十分认真，似乎在看展出的作文。
    苏成意看着她明艳的侧脸，没由来地想到了今天早上读过的词。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今天更新晚了私密马赛。
    (本章完)

 第74章 蝴蝶

    第74章 蝴蝶
    陈锦之看得很入神，好像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苏成意，关心同学是好事，不能越界啊。”
    李璐忽然意味深长地来了这样一句话。
    苏成意当然听出来了她这话的意思。
    来问老师要同学联系方式这件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没什么，放在自己身上，那就是破天荒头一回，非常值得怀疑。
    李璐肯定会以为自己对陈锦之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无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苏成意非常坦然地点点头，神情没有一丝破绽，把关心同学这件事表现得简直就像铁血战友情一样。
    一开始李璐心里的确是有几分怀疑和危机感的，苏成意一直以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类型，可往往这样的孩子，堕落起来也就更快更彻底！
    从小到大没怎么跟女同学接触过，这下转来了一个漂亮艺术生，两人一见钟情干柴烈火.
    光是想想李璐就快崩溃了。
    苏成意太特殊了，别说一中了，就是棠安市，乃至全省，都盯着这位准状元呢。
    要是因为自己没管教好，在这个即将高考的节骨眼上，影响了他的成绩，那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
    但现在看着苏成意波澜不惊的表情，李璐转念一想，铁树开终究还是极小概率的一件事。
    以前自己不是一直担心苏成意情感太淡薄了，怕他融入不了社会吗？
    他知道关心同学了，这是好事情啊，为什么一定要往谈恋爱上边想呢？
    还是得相信自己的学生才对啊。
    苏成意看着李璐变幻莫测的神色，猜到了她的内心肯定在天人交战。
    既然陈锦之已经来学校了，那自己也没有什么要问联系方式的必要了，还是先溜吧。
    苏成意刚想走，李璐突然出声：
    “老师不是不给你联系方式，但是陈锦之同学现在就在那呢，你直接去问她要吧。”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但她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就跟讲课时一样，在空荡的教学楼里甚至还传出了回音。
    “你直接去问她要吧.问她要吧”
    如此声势浩大，远处的陈锦之自然也听到了，她抬起头冲着这边礼貌性地笑了笑。
    苏成意一时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璐却露出了一脸得逞的笑容，好吧，她就是故意的。
    那就别怪自己不留面子了。
    “李老师！王婷婷老师让我告诉伱！她在等你吃饭！饭要凉了！”
    苏成意这句话喊出了胸腔共鸣的感觉。
    “饭要凉了.凉了”
    连二楼办公室里的王婷婷都听到了，她顿时笑得枝乱颤，抬手把便当盒挨个摆好。
    李璐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瞪了苏成意一眼，转身往楼上跑了。
    苏成意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暗自好笑。
    他原本想直接回教室，又想到李璐刚刚说的话，还是去跟陈锦之解释一下吧，免得又有什么误会。
    顺便也问问今天为什么请假。
    走到她面前，陈锦之没有跟他打招呼，甚至还往另一边挪了一步。
    有一种很刻意地要避开他的感觉。
    苏成意心里有点纳闷，但是也没有再走近，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陈锦之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他非常熟悉的、表情管理式笑容。
    “家里有事。”
    很明显是假话。
    苏成意想，但也许是有什么隐私不方便说，那自己就不应该再追问。
    陈锦之察觉到旁边的人沉默了下来，心里突然有些慌张，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要故意疏远他。
    “.嗯，你的作文写得真好。”
    很刻意的转移话题。
    苏成意看着面前被用加黑加粗的字体打印出来的作文。
    学校真的很用心，还在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那里加上了蝴蝶翅膀的五毛特效。
    经费在燃烧啊，不忍再看，苏成意转过脸去。
    “这句是歌词。”
    他照实话说了。
    陈锦之忽然一笑，
    “嗯，我知道。”
    她尝试着轻轻哼唱了几句：
    “每次一见到你，心里好平静，
    就像一只蝴蝶飞过废墟。
    我又能活下去，我又找回勇气，
    你的爱像氧气帮忙我呼吸。”
    如听仙乐耳暂明。
    陈锦之的声线真是很适合唱这种r＆b的歌，温柔又有磁性，听一遍可以在脑子里回放好几天的那种。
    “重金求个完整版。”
    苏成意开玩笑似的说出了这句话。
    陈锦之却煞有其事地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
    “好，我录了发给你。”
    苏成意一愣，摸出手机扫了她的码。
    “重金就不必了，就当昨晚的收留费好了。”
    嗯，是睡沙发的补偿费。
    苏成意家里的沙发是当年苏泽朗单独去选的。他轻易就听信了导购的言巧语，买了新上市的硬材质沙发，和普通常见的松软型不同，据说非常利于身体健康。
    后来发现的确挺特别的——特别不舒服。
    本就有伤在身的苏成意睡了一晚上感觉更加腰酸背痛了。
    陈锦之的微信头像是一张云层的照片，看着像是在飞机上拍的。
    “回国的路上拍的。”
    疑问还没提出来，陈锦之就已经回答了。
    不会真的有修炼过什么读心术吧.
    苏成意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者扬起嘴角。
    “世界上没有读心术哦。”
    ？？？
    自己的表情有这么好读懂吗？
    咳嗽了一声，苏成意把目光移到另一篇作文上。
    楚倾眠写得是真的很好。
    和自己的满篇空话比起来，她简直就像真的有体验过所谓“深入灵魂的爱”一样娓娓道来，通读下来如泉水淌过心头，最后一段的情感升华也很到位。
    楚倾眠整篇作文的中心思想，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自己的那篇凭什么能跟她这篇一个分数啊阅卷老师的评分标准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还把两篇摆在一起，对比不是更明显了吗？
    要不要趁现在没人把自己的撕下来带走呢
    “撕不下来，有塑封的。”
    陈锦之笑得很是开心。
    苏成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后者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伸出手去抓了一下作文纸的边缘。
    果然有一层薄薄的塑胶膜封住了表面，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陈锦之这一抬手，校服外套的袖口向下滑落，漏出一截手腕来。
    皓腕凝霜雪，很是好看。
    如果忽略掉那可怖的青紫色伤痕的话。
    我的更新时间已经完全乱七八焦了orz麻烦大家多点点追读！
    (本章完)

 第75章 修罗场

    第75章 修罗场
    陈锦之像触电了一样迅速缩回了手，另一只手把校服袖口扯下来想掩饰住。
    苏成意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那伤痕绝对不是什么意外能造成的，明显是被人暴力拖拽的痕迹。
    陈锦之低着头，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兴许是知道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她索性直接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她：
    “.怎么回事？”
    陈锦之别过脸去，
    “没怎么回事。”
    “你被人打了吗？”
    “没有。”
    “那是怎么了？”
    苏成意皱着眉头，陈锦之退一步，他就跟进一步。
    最后几乎是把人抵到了墙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
    陈锦之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着他。
    “和你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苏成意愣了一下，她的眼神很平静，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绝望。
    “我会帮你。”
    陈锦之忽然笑了一下，但更像是扯了扯嘴角。
    “伱会去救一个陷在沼泽地里的人吗？”
    “我知道你的回答是会，无论那个人是谁，你都会这样回答。”
    “可如果那个陷在沼泽里的人是我，我不会给你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
    “即使你说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能救我，那就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结果是我把你拉进了沼泽里。因为这百分之一，我不会给你救我的机会。”
    说完这段话的陈锦之好像废了很大的力气，整个人都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
    苏成意沉默地看着她，原来到刚刚为止一直都在强撑着若无其事啊。
    “保持现状就挺好的，苏成意，不要再更多地接近我了。”
    她绕开杵在原地的苏成意想走，手腕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对方很细节地拉住了左手，避开了刚刚露出伤痕的右手。
    但他应该没想到自己其实两个手腕都有伤。
    陈锦之疼得皱起了眉头，但却强忍着没有出声。
    “你听说过，沼泽人悖论吗？”
    苏成意只是想拦住她的脚步，所以对方站定之后，他就没有再用力，只是虚握着她的手腕。
    没有等她回话，苏成意自顾自地开始说了。
    “有一个人出去散步，经过一个沼泽的时候，不幸被闪电劈死了。
    然而，奇特的事情发生了，闪电和沼泽产生了反应，沼泽里产生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无论是性格、形体、记忆，都完全一样。
    沼泽人像往常一样按照他的计划回到了家里，代替那个原来的人开始了生活。”
    “这个悖论的问题在于，沼泽人和原本的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陈锦之望着苏成意的眼神有点迷惑，大概能看出她的意思是：
    “除了沼泽两个字，这和我说的有啥关系？”
    苏成意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其实他也还没理清楚要怎么才能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只好想到哪里说哪里了。
    “沼泽人醒来之后，由于他继承了原本的记忆，他只会觉得自己重生了，而不会知道还有一个自己死去了。
    如果说沼泽人不再是原来的人的话，那么进行过时空穿梭的人，还算是原来的人吗？”
    这个问题其实苏成意也在问自己，因为重生之后，他也觉得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
    如果放在以前，他绝不可能和别人说这些话。
    “我想说的是，尽管没有闪电这道外力，啊当然了，也并没有真的沼泽，你就姑且把遇见我这件事当做那道闪电吧。
    现在陷入沼泽的你已经死了，站在这里的是新生的沼泽人。
    我不用救你，我只需要告诉你，忘掉过去向前看吧，作为另一个沼泽人，我会和你一起向前走。”
    苏成意很少说这么一大通话，自己都感觉越说越乱。
    其实说到底他只是在劝陈锦之不要甘愿沉沦，不要活在沉重的沼泽里。
    不要等到十年之后才后悔，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的。
    陈锦之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闪闪发光，显得琥珀色的瞳孔更加漂亮了。
    也是因为太过好看，过了半晌，苏成意才反应过来那是泪水。
    赶紧松开手，他正在校服兜里翻找着纸巾，陈锦之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尽管还噙着眼泪，但也能看出来那笑容完全不符合她刚刚的情绪，倒是和平常一样，有些意味深长。
    “有人找你。”
    苏成意一回头，就看见楚倾眠和韩冰并排站在门口，她手里拿着一瓶可乐，怔怔地看着自己。
    楚倾眠今天吃了有生以来最快的一顿午饭。
    一中食堂师傅的锅包肉做得不输五星级大厨，远近闻名，能抢到的都是速度与幸运并存的天选之子。
    今天楚倾眠和韩冰在教室磨蹭的那一会儿，其实已经完全错过了抢到锅包肉的机会。
    好在徐洋借着训练的由头，提前跑到了食堂，这才打下来一份。
    如果是平时，她应该会吃得很开心。
    但今天不一样，楚倾眠心里一直惦记着教室里留守的苏成意。
    一个人在教室里孤孤单单地写题，好可怜哦。
    所以她整顿饭都吃得心不在焉，扒拉了两口就喊着饱了。
    连饭量很小的韩冰都才吃个六分饱，就被楚倾眠拉着到小卖部去买可乐，然后一路小跑着回了教学楼。
    韩冰感觉自己吃的饭已经被这运动量消化得差不多了。
    一直跑到门口，前面的楚倾眠忽然一个急刹车。
    差点被她这操作整得呕吐，韩冰正想质问她在搞什么飞机，就看见了面前这一幕。
    苏成意和新转来的漂亮艺术生站在一起，他的手还拉着人家的手腕。
    ？？？
    我不是在做梦吧？
    韩冰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震惊过后，席卷而来的就是对于楚倾眠的担忧，韩冰小心地转过脸去，就看到她的神情。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落寞。
    两人一起长大，几乎没有分开过，韩冰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倾眠这个样子。
    她一直是完美而耀眼的，几乎不像现实里会出现的人。
    从小到大，楚倾眠都是元气满满，像个小太阳，每个人都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她的人生就像漂浮在半空中的一个美梦。
    韩冰虽然有时候会骂她不知道社会和人心的险恶，但其实比谁都希望她能就这样顺顺利利地过完一生。
    而现在的她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从梦中毫不留情地唤醒了。
    原本这一章是想写一个比较欢脱的修罗场的结果写着写着给我自己都写难过了╥﹏╥
    (本章完)

 第76章 都是可乐惹的祸

    第76章 都是可乐惹的祸
    韩冰顿时就对罪魁祸首苏成意起了杀心。
    这时对方好像也转头看到了她俩，跟转校生点头告了个别之后，居然还不知死活地走了过来。
    楚倾眠下意识地就转身要走，韩冰一把拉住了她。
    走什么走，看看他要干嘛。
    苏成意看到楚倾眠和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可乐瓶之后，猜到她应该是特地跑回来找他的。
    所以和陈锦之说：
    “晚点再说。”
    陈锦之看了远处的楚倾眠一眼，又笑着点了点头。
    那笑意直到她走到几人的视野外，才慢慢消失。
    长期封闭情感的人，一旦有了要展现自己真实一面的想法，简直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楚倾眠脸上还是那副有点懵的神情，苏成意走到她面前，她就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上去很像森林里迷路的小鹿。
    “你刚刚跟那个美女干嘛呢？”
    见楚倾眠一直不说话，韩冰先按捺不住了。
    听她这么问，苏成意认真思考了一下。
    陈锦之身上有伤这件事，是她的个人隐私。自己只是偶然发现了而已，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都是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的。
    “一些私事。”
    斟酌之后，还是只能这样说。
    “私事？啥私事啊？你俩在谈恋爱的私事啊？”
    韩冰一下被他气笑了，虽然语气不善，但她话里话外还是在推动着苏成意去解开误会。
    果然一听她这么说，苏成意一下皱起了眉头。
    这误会可大了。
    苏成意本来还很疑惑为什么韩冰会这样问，稍微换位思考了一下，刚刚他和陈锦之的站位和拉手的动作，的确有些超出同学范围的暧昧。
    但那是不可能的，陈锦之以后还得出道呢，现在谈恋爱不是嫌自己黑料还不够多吗？
    另一方面，他刚刚和陈锦之说那些话，拎出来看也是没有越界的。
    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她的隐私，现在在其他人面前重新复述一遍也没什么问题。
    陈锦之某种程度上和前生的自己很像，和她说这些话，就像在和前生的自己说话一样。
    只不过陈锦之选择了跟谁都笑脸相迎，他选择了跟谁都摆个臭脸。一个外热内冷，一个内外都冷。
    苏成意忽然想起来今早逛论坛的时候还刷到一个有点意思的帖子，《重生后我要跟楚倾眠和陈锦之表白》。
    假如你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如果和楚倾眠表白，她大概率会当面爽快地拒绝，然后劝伱好好学习。然后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大家还是朋友，下次见面你和她打招呼，她还是会笑吟吟地回应你。
    如果和陈锦之表白，她是绝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你的，会很温柔地收下情书，让你以为她会珍惜自己的心意。实际上她可能转个路口就随手把情书丢进垃圾桶了，并且拉黑你的一切联系方式，从此江湖不再见。
    苏成意感觉这个帖主说得还挺客观的，搞不好他真的亲身实践过。
    “不是，怎么可能？一些朋友范畴内的私事。”
    听他这么说，韩冰就放下了心来，偷偷瞄了一眼楚倾眠。
    这块木头说不是谈恋爱就肯定不是谈恋爱，别的不说，至少是不会为这种事情撒谎的。
    楚倾眠自打回到教学楼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手上那瓶可乐被她无意识地晃来晃去。
    苏成意刚想问她怎么了，外面就一阵喧闹。
    徐洋和一群队友追逐打闹着跑了进来，看到他们三个都杵在门口，顿时大笑着过来打招呼。
    “意总！干嘛呢你们，在这当门神啊？”
    看到三人的表情之后，粗线条的徐洋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还在嘻嘻哈哈地说自己的事情。
    “今儿训练赛，我又梅开二度！凯子那小子在我对面，见我进球急了，全场浪射，连球门都没碰到过，可把我笑死了.”
    “哎我说，吃饼也算本事啊？你队友给你传那球我奶奶上场都能踢进。”
    周凯荣从他身后跑过来，一把锁住徐洋的脖子。
    韩冰显然有些无语，本来是凝重的商议大事的氛围，徐洋一来全给破坏了。
    但看着他兴高采烈的神情，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两句：
    “什么是浪射？什么是吃饼？”
    徐洋被周凯荣勒住，两人打闹着没法说话，科普机器苏成意又上场了。
    “浪射就是浪费射门机会，队友位置更好的时候不传球，反而选择自己射门。吃饼就是队友传球很到位，进球很简单。”
    韩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话题全被带跑偏了，楚倾眠也许正在暗自伤神呢，大家居然讨论起了什么吃饼。
    徐洋和周凯荣一番折腾，感觉自己又出了不少汗，顿时口干舌燥，看到楚倾眠手里的可乐，马上想问她要：
    “眠姐，可乐还没开呢吧？给我喝一口，我太渴了。一会儿我重新给你买一瓶去。”
    楚倾眠从看到刚刚苏成意和陈锦之站在一起的场景开始，基本上就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
    旁边的人说什么她其实都没太听进去，耳朵边和脑子里都雾蒙蒙一片，懵懵懂懂的。
    直到看见徐洋的手伸向了自己手里的可乐，这才回过神来。
    一瓶可乐而已，给他也没事。
    不对，这是给苏成意带的可乐，不能给。
    大脑给出这个指令后，楚倾眠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了一眼徐洋。
    后者大为震惊地喊：
    “什么啊！现在一瓶可乐都不给了？！果然跟错人了啊，跟着眠姐混，三天饿九顿！”
    楚倾眠刚想把可乐递给苏成意，就又想到了刚刚苏成意拉着别人手的画面。
    反射弧太长的后果就是她直到现在才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顿时鼻头一酸，马上就要掉眼泪了。
    苏成意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要哭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重生之后相处的时间也不算久，但总感觉楚倾眠在他面前已经哭过很多次。
    赶紧伸手想接过她递来的可乐，对方却又退了一步，含着眼泪瞪了他一眼。
    不给你喝，我要自己喝。
    见她要打开可乐，苏成意赶紧出声阻止：
    “别开！”
    可是已经晚了。
    怒气值爆满的楚倾眠拧开瓶盖的手速很快，刚刚被她摇摇晃晃了半天的可乐像个蓄势待发的喷泉，一下就浇了她满脸。
    (本章完)

 第77章 可乐真是害人精

    第77章 可乐真是害人精
    这突发情况让在座的人都有点傻眼了。
    “溅到眼睛里了吗？”
    苏成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微微俯下身，看着她紧闭着的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
    韩冰看着楚倾眠被打湿的头发和衣服，赶紧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苏成意看了她一眼，把手里刚拿出来的纸巾递给了她。
    刚刚想递给陈锦之擦眼泪的纸巾现在才派上用场。
    “眠姐，对不起啊我错了，就一瓶可乐而已，事不至此吧！”
    徐洋挠着自己的寸头，有点手足无措。
    一边看戏的周凯荣本来早就该跑路的，但他也站在原地看着韩冰拿纸巾帮楚倾眠细心擦拭。
    “时间还早，你带她去洗洗吧。”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午休时间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
    没气儿的可乐本质就是水，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在身上粘腻腻的，会很不舒服。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楚倾眠手里还拿着的可乐瓶接了过来，顺带着仰头喝了一大口。
    徐洋看着他喝了个爽，顿时腆着脸凑上前来。
    “意总，冰阔落分我一口。”
    “不。”
    苏成意拒绝得很干脆。
    韩冰听了这话，又看了看楚倾眠皱着眉头不是很舒服的模样，带着楚倾眠往洗手池走了。
    “什么啊，合着这是全世界最后一瓶可口可乐是吧？一个二个都当宝贝一样藏着！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们要学会分享啊！”
    这下徐洋是真的有点难以理解了。
    苏成意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看着两个女孩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徐洋叹了口气，一转头发现周凯荣还愣在原地没动，顿时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出口。
    “凯子，去给少爷买瓶可乐来。要大瓶的，两升的，少爷要一醉解千愁！”
    要放在平时，周凯荣早就怼回去了。
    但这次他很反常，不仅没反驳，反而有些讨好地凑了上来。
    “洋少，你跟那女孩关系很好吗？”
    那女孩？
    苏成意心念一动。
    周凯荣既然能用这个代号称呼，那就一定不是在说楚倾眠。
    毕竟一中从上到下，从校长到门口保安大爷，是个人都认识楚倾眠。
    所以他是在打听韩冰。
    可惜徐洋是个大聪明，听他这么一问，还以为他在问楚倾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敲他脑门上。
    “伱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楚倾眠你不认识还是咋地，你不知道我被她拒绝了啊！”
    周凯荣吃痛地捂住脑袋，本想发作，碍于有事相求，只得继续低声下气地问：
    “不是啊！眠姐谁不认识！我问的是她旁边那个！”
    徐洋一愣，有些不解地回答：
    “.你是说韩冰？”
    知道了韩冰的名字，周凯荣顿时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人，有点好奇徐洋会是什么反应。
    “韩冰啊，玩得还行。以前我追楚倾眠的时候，她老跟个保安似的跟着，生怕我干啥坏事”
    徐洋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这显然不是周凯荣想听的内容，他有些着急地打断了徐洋。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吗？”
    他问得太直白了，连徐洋这种打惯了直球的选手都有些震惊。
    “啥啊？难不成你要追她？可是你连她名字都是才刚知道的啊。”
    对于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来说，心动到喜欢原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所以苏成意倒是没有很惊讶，对于他这么快就下定决心这件事，还有些发自内心的佩服。
    周凯荣低下头嘿嘿一笑，
    “哎，我说不清楚。就是好想跟她说说话。”
    徐洋眼睛一转，打了个响指。
    “服务员，我点的冰阔落怎么还没上？”
    周凯荣立即狗腿地敬了个礼，顶着大太阳就往食堂跑了。
    年轻人真有精神啊。
    瞧着他的背影一消失，徐洋立马跟苏成意吐槽起来了。
    “欸，意总。你说奇不奇怪，他怎么会喜欢韩冰呢？”
    苏成意本来遥遥看着停在远处洗手池边的两个女孩的背影，听到徐洋这么问，顿时扫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能喜欢韩冰？”
    徐洋被他一句话怼了回去，挠了挠头，回答道：
    “也不是说不能吧，就是韩冰老跟楚倾眠混在一块，一般的人都会更容易喜欢上眠姐吧。”
    “一般的人指的是你吗？”
    “哎呀，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不是说韩冰不好，就是客观对比一下呗。”
    徐洋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洗手池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她们俩不是谁会被谁掩盖光辉的那种关系，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苏成意这话说得既真情实感又有理有据。
    韩冰长相其实是那种温婉知性的江南姑娘，和楚倾眠这种清清冷冷的类型不同
    ——虽然这两位的性格都完全不是外表看上去这样。
    徐洋从前属实是恋爱脑上头，除了楚倾眠谁也看不见，所以才会觉得周凯荣喜欢上韩冰很奇怪。
    实际上根本不奇怪啊。
    听了他的话，徐洋好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就算和楚倾眠放在一块儿，韩冰也是个实打实的美女。
    说起来，周凯荣好像和徐洋是一个类型的。
    苏成意看了一眼徐洋，这家伙还真是没一点危机感啊。
    才短短两分钟，周凯荣就拎着可乐跑回来了，他还真买了两升装的大瓶版。
    “体考的时候你能跑出这速度不？”
    徐洋接过可乐，嘴上忍不住吐槽道。
    周凯荣又是嘿嘿一笑，似乎完全不在意被徐洋阴阳怪气，他只等着徐洋给出一些关于韩冰的有效信息。
    “韩冰喜欢的类型嘛.”
    徐洋抱着可乐瓶，认真思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喜欢追星。应该是喜欢男团那种。”
    这倒是实话，苏成意想到那天和她一起做值日的时候，她即兴演唱的样子。
    “啊？”
    周凯荣一下子像受了极大的打击。
    毕竟他和徐洋这种阳光开朗体育生，跟男团成员比起来差别也太大了。
    这下轮到徐洋嘿嘿笑了，他一边拧开可乐瓶盖，一边想开口安慰两句。
    “别怕.”
    “噗！”
    可乐一瞬间又喷涌而出，两升的可乐威力可不是那一小瓶能比的。
    徐洋被喷了个透心凉，浑身都湿透了。
    一边的苏成意反应很快，躲开了大部分伤害，但脸上还是稍微被溅了一点。
    “我靠你大爷！”
    徐洋气得把剩下的可乐全往周凯荣身上泼，对方一边逃一边告饶：
    “我不是故意的！刚一路跑回来太着急了！”
    可乐真是害人精～不喝可乐又不行～吃饭不喝吃不香呐～一天不喝不快落～（精神错乱）
    (本章完)

 第78章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第78章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你就是暗算我！给爷死！”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啊！”
    现在午休时间已经快结束了，回教学楼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自发聚集了起来看这两个活宝打闹。
    苏成意看着已经完全上了头的徐洋，又看了看被可乐严重污染的地板。
    最后他抬头看了看二楼李璐的办公室。
    得了，还是明哲保身吧。
    原本想直接回教室的，感觉脸上沾了可乐还是有些黏糊糊，洁癖和强迫症同时作祟，苏成意还是朝着洗手池走去。
    一中的洗手池配置很齐全，挤压式洗手液、洗衣液、洗发露，都很齐全。
    楚倾眠在那里已经站了有好一会儿了，她似乎嫌清水洗不干净，直接洗了个头。
    苏成意一走近就看到楚倾眠头发湿漉漉地站在那里，像个被雨淋湿的什么小动物。
    韩冰不在，大概是去给她拿毛巾之类的了。
    楚倾眠看到他走过来，立马别过脸去，只留给他一个微微鼓起的侧脸。
    破案了，影响楚倾眠清冷气质的大概就是她还没完全消退的这点婴儿肥。
    苏成意勾起嘴角欣赏了几秒钟，就看见她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她的外套已经被脱下来了，水滴下来直接渗透进了打底的t恤衫里。
    楚倾眠等了一会儿，正在奇怪为什么身旁的人没有动静，眼前就突然一黑。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她心里有些慌张。
    闻到熟悉的肥皂香气后，稍稍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苏成意的校服外套。
    恐惧感消失之后，黑暗的环境反而会带给人安全感。
    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楚倾眠刚刚被可乐意外事件暂且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了。
    这时候耳边响起苏成意清冷的嗓音：
    “将就着擦一擦。”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掀开外套的一角，看着他接水洗脸。
    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挑了挑眉示意，楚倾眠转过身去就看到了还没结束战斗的徐洋和周凯荣。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们甚至开始给他们摇旗呐喊了起来。
    “少爷好心给你建议，奸人竟敢加害于我！拿命来！”
    徐洋已经把那一瓶可乐泼完了，现在正拿着空瓶子敲周凯荣。
    “能不能听别人说话啊！你自己不晓得别开那么急吗！”
    周凯荣双手护住脑袋，一路狂窜。
    “要不说他俩是体育生呢，这么一会儿至少跑了个五公里了。”
    韩冰忍不住感叹道。
    楚倾眠被突然说话的韩冰吓一跳，
    “哎呀，伱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去了一趟保健室，新毛巾正好用完了，还没来得及补，我就没拿。”
    韩冰看到她头上盖着外套，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伸手帮她轻轻擦着。
    “你这是什么造型？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是一副世界名画，画里是一位戴着蓝色头巾的女孩惊艳回眸。一中的校服恰好也是蓝色主体，看着还真有几分相似。
    “叽里咕噜。”
    楚倾眠嘴里不知道冒了一串什么出来，微微蹲下来一点让韩冰不用抬着手。
    苏成意却大概听出来了这正是那副画作的作家所在的国家语言，顿时有点怀疑人生。
    “你连荷兰语都会？”
    “干嘛？会一点点怎么啦。”
    楚倾眠撇了撇嘴，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荷兰语在全世界来说还是比较小众的，身边几乎没见过别人会。
    韩冰也很震惊，
    “你居然听得出来这是哪国语言？我还以为她在胡说八道呢。”
    苏成意点点头，回答道：
    “我以前自学德语的时候，顺带着翻过荷兰语的语法书。”
    自学德语？
    “你俩差不多得了。一个比一个离谱！”
    韩冰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两个怪物，瞬间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徐洋这时候为什么不在？搞得我成了这里唯一的凡人了！”
    听了这话，三人一齐向徐洋那边望过去，恰好听到二楼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
    “干什么呢！”
    办公室里的李璐终于被楼下的动静吸引来了。
    “你们俩在教学楼撒什么野？老实站那儿！！”
    李璐匆匆忙忙从楼梯跑下来，围观群众顿时作鸟兽散，生怕被愤怒的李天王连坐。
    她身后，王婷婷也从办公室慢悠悠地走出来，慵懒地倚在栏杆上看戏。
    徐洋和周凯荣自知跑是没用的，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挨呲。
    看着李璐走得比较焦急，步子迈得很快，徐洋赶紧出声提醒：
    “老师，地上被可乐打湿了很滑，您慢点走！”
    没想到这话把李璐心里的火气都消了一大半，她看着周遭的一片狼藉，只是叹了口气。
    “你俩要玩儿不能去操场吗？看看这地板被你俩造的，别人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周凯荣缩了缩脖子，立马认错道：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见徐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李璐顿时柳眉倒竖，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你呢！这可乐全是你泼的吧？人家都认错了，你不认错？”
    徐洋捂着脑袋赶紧认错。
    “我错了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一句错了就完了？怎么弥补？”
    周凯荣马上说：
    “老师，这地板我来拖，弄脏的墙面我来擦。”
    态度还挺诚恳，李璐点点头，又盯着徐洋。
    徐洋见周凯荣都发话要一个人包揽责任了，顿时顺杆儿爬，嬉皮笑脸地说：
    “老师，我同意凯子说的。”
    “你同意个屁！他擦墙面，你去拖地！”
    李璐气不打一处来。
    “不公平啊老师，墙上不就沾了一点点！地上那么多呢！一楼这么大我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啊，我下午还有训练呢！”
    徐洋嚷嚷着给自己抱不平，李璐眼神一扫，他又知趣地闭上了嘴。
    “成成成，不就拖地嘛，谁还不会拖地了”
    尽管不情不愿地，两人最后还是一起去清洁室拿工具了。
    “你说徐洋是不是蠢啊？这时候认错都不知道积极点，活该干活儿！”
    韩冰看着他蔫头耷脑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就是说嘛。”
    楚倾眠的发质很好，即使被胡乱擦拭了一通，依然又顺又直，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本章完)

 第79章 上台做题

    第79章 上台做题
    于是几人就这样回到了教室里。
    好巧不巧，下午还正是李璐的课。
    最终还是被连坐了啊，苏成意看着李璐阴沉的脸色。
    “把手里的笔都先放一下。”
    李璐先是轻轻拍了拍黑板，见到还有人没抬头，又重重一敲。
    “咚！”
    一声巨响，粉笔灰簌簌往下落。
    所有人都被吓得挺直了脊背坐着。
    “都看着屏幕上这道题目。”
    李璐在电脑上把题目又放大了一点，但图形还是略微有点模糊。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手分别在黑板左边和右边都重新画了一个图形。
    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这些老师们在黑板上画画的本事，画方是方，画圆是圆的。
    画完之后，她转过来，看见同学们的眼神都跟随着她的手，顿时眉毛一拧。
    “让你们看题目！都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题目吗？”
    苏成意暗自好笑，抽出一张草稿纸，没有用尺子，随手把黑板上的图形临摹到纸上。
    为了避免挡到黑板，李璐走下讲台，开始在教室里巡视。
    “先看看题，整理一下思路。我等下叫两个同学上去做。”
    她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一阵吸气声，生怕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
    光是从这个图形的复杂程度就能看出，这绝对不是普通难度的题目。
    邹敛从题目出现在黑板上就开始奋笔疾书，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楚倾眠老老实实用圆规和直尺画着图，她旁边的韩冰愁得脸皱成一团，还没开始做就已经濒临放弃了。
    苏成意画完之后，先挨个对照了一下点有没有标错。
    忽然想到陈锦之受伤的右手手腕，他转过头去。
    正在发呆的陈锦之显然被他吓了一跳，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苏成意没有说话，把画好图的草稿纸放到她桌上。
    陈锦之笑了笑，小声说：
    “我不会做。”
    苏成意眨了眨眼睛，也小声说：
    “等下我教你。”
    “不要再交头接耳了！好好做题！”
    李璐把讲桌敲得咚咚响。
    苏成意憋着笑转过身去，转着笔开始看题目。
    其实他一直觉得图形复杂不是什么坏事，图形复杂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已知条件的增多。
    同时也就代表着解题思路的增多。
    “在三角形abc中，m是边ac的中点，d、e是三角形abc的外接圆在点处的切线中的两点”
    “证明：∠bcq＝∠bac.”
    苏成意没有急着做辅助线，而是根据已知条件先分析了一下整个图形的基本性质。
    一边看一边写，题干上所给出的已知条件逐渐被丰富了不少。
    这套流程下来，解题思路也已呼之欲出。
    并不是很难。
    苏成意给这道题下了一个定论。
    如果是他来增加难度的话，会减去一两个已知条件，例如假设需要证明md、ab平行的话，难度会骤升不少。
    “好了，应该看得差不多了吧？”
    李璐拍了拍手，表示她要开始抽人了。
    “没有没有！没看完呢！”
    韩冰迅速摆着手，有她起了个头，其他人也跟着喊没有。
    “没有也不行！”
    李璐眼睛瞪得像铜铃，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时候谁再出头谁就是傻瓜。
    安静而团结的氛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
    “老师，我可以上去做吗？”
    邹敛似乎终于做了出来，他高高举着手，眼睛里满是期待。
    这么配合老师的好学生，李璐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点了点头。
    “大家踊跃一点啊，邹敛同学都带头第一个上了，其他人呢？”
    依旧没有回应。
    几何题是楚倾眠的绝对弱点，不管是平面几何还是立体几何，她都是想想就头疼。
    但这道题她也是会做的，只不过不想上讲台去做。
    同学们看到低着头还在写写画画的楚倾眠，就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到了后排的苏成意身上。
    他撑着下巴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右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根本没有要上去做题的样子。
    李璐当然也观察到了，她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说要点名叫同学上去做，当然不是要叫本来就不会做的上去。
    不会做，上去能干嘛？晾在那里，不是白白伤自尊吗？
    没想到平日里那几个稍活跃点的数学尖子生都这么安静，有个都快把头塞到课桌里去了。
    只有一个自愿的同学，所以她只好再点了一个百分之百会做的。
    “楚倾眠，你上去做一下吧。”
    被李璐点名，楚倾眠不情不愿地走了上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仿佛走红毯一样自信的邹敛。
    苏成意把目光放回讲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奋笔疾书的两人。
    题目要求证明两角相等，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证明两个角所在的两个三角形相似。
    很明显，讲台上的两个人的思路也是这样，甚至连辅助线都做的是同一条。
    “过q作圆pqm切线交mp于点c'”
    楚倾眠原本按着自己的思路写得好好的，旁边的邹敛看了她一眼，忽然有意无意地笑着说了一句：
    “哟，班长，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楚倾眠一怔，退后一步，发现两人果然是用的同一种方法。
    “哎，老师点名让我们上来做，应该就是想看到不同的思路吧，可惜了。”
    邹敛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又开始写。
    楚倾眠皱着眉头想了想，转身拿过板擦把自己写到一半的过程和辅助线都擦掉了。
    苏成意在后排看到这里，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邹敛这家伙阴阳怪气有一套的，撞思路了不会自己改啊？
    楚倾眠刚刚在讲台下面就已经在思考第二种方法了，只不过还没想明白就被点名上了台。
    现在站在讲台上，和自己私底下演算又是两种感觉。
    被大家关注着难免有些紧张，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把脑子里的思路先写出来。
    “设∠qcb＝x，由分角定理则可得.”
    苏成意看到她写的第一句，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
    思路是对的，就是过程稍微有点复杂。
    用这种方法，像她现在这样边想边写，很有可能会出错。
    果然，过程写到一半时，她把等式写错了一步，但却恍若未知，继续往下计算了下去。
    这样本来早就能结束的算式却越写越多，一大串一大串的，黑板都快要装不下了。
    (本章完)

 第80章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第80章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楚倾眠自己当然也是越写越没底。
    这就跟选择题四个选项答案分别是：1、2、3、4，而她算出来答案是√648一样。
    等她停住笔开始回头检查的时候，一旁的邹敛正好写完最后一步。
    “老师，我写完了。”
    李璐走过来看了一眼，赞许地点点头。
    “可以，这种方法是正确的，过程也写得很详细。大家可以当做参考答案好好参考一下了。”
    这让楚倾眠更加无法思考了，大脑已经逐渐有些空白。
    韩冰忍不住低着头暗骂了一句：
    “显眼包。”
    李璐又转过头看楚倾眠的进度，见她抿着嘴唇似乎有些紧张，便出声安抚：
    “还没做完的同学也不要着急，慢慢想。”
    苏成意看着楚倾眠的背影，忽然举起了手。
    “怎么了？”
    李璐见他这个时候举手，有些意外。
    教室里所有同学都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苏成意放下手，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有其他的方法想分享一下。”
    “噢，欢迎欢迎。”
    李璐很配合地鼓了鼓掌，于是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走到讲台上，苏成意扫了一眼邹敛写的过程。
    怎么说呢，有一种为了详细而详细的感觉，很多没必要写出来的步骤也非要写上去。
    黑板是推拉换位的设计，苏成意脚步没动，把干净的一边拉到自己面前。
    他没着急写，先是有点刻意地咳嗽了一声，旁边的楚倾眠立即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抬起眼来看着他。
    这是什么反应？
    该不会以为自己上来是特地嘲笑她的吧。
    手指在黑板上轻轻敲了敲，他抬手写：
    （ad/am）(sinx/sin(x+b))
    楚倾眠看到他写的正是自己步骤里的一部分，顿时一愣，对照了一下自己的，这才发现过程从一开始就写错了，赶紧慌慌张张地转身拿板擦。
    见她已经看懂了，苏成意直接用手擦掉了自己写出来的公式。
    然后慢悠悠地写了个“一”。
    “一、以三角形abc边角为基本量，先算cp，再算pm，最后算mq。”
    “由正弦定理可得”
    苏成意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行云流水地写着算式，期间几乎没有半点停顿。
    讲台下的人都看得有些发愣，包括李璐。
    这道题就算让她来做，也需要边看图边写，不然很有可能就看错了点或者边的字母。
    “则若∠bcq＝∠bac，则上述结论成立。”
    “接下来只需说明满足上述条件的点q是唯一的即可。”
    “证明这个前提条件的方法，我大致能写出五个。完整过程这里大概写不下，所以就先不写了。”
    苏成意没有回头，在黑板上列出五个小序号。
    “分别是同一法，单调性，余弦定理，列方程。当然，也可以选择直接说明。”
    他说到这里，讲台下一阵抄笔记的声音。
    楚倾眠改正完苏成意指出来的错误之后，如醍醐灌顶，很快就写完了自己的方法。
    一回头就看见苏成意已经洋洋洒洒在黑板上写出了另一种方法，她正顺着他的步骤在思考时，对方一抬手又写下了一个“二”。
    “你这边的图是干净的，所以借用一下。”
    苏成意抬手在她这边的图上画辅助线。
    “设me交ab于点h，则mh=he。”
    “.”
    “可直接证明三角形qbc相似于三角形hma。”
    退后一步看了看自己的过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苏成意就换了另一种颜色的粉笔。
    “三、作出bc中点n，证明三角形cnq相似于三角形abc。”
    “若要计算nq/nc，我目前有两种方法.”
    这一番操作下来，众人已经看得瞠目结舌。
    但对于苏成意来说还只是一个开始。
    “四、可证明圆adp、ab及qc共点。这里依然可以选择证明三角形相似，或者使用托勒密定理，再或者，直接暴力计算出af表达式也不算复杂。”
    写到这里，尽管他的字越写越小越写越密，黑板上也已经完全没有空位了，因此苏成意不再书写步骤，只是口述。
    “五、证明jbcq为平行四边形。”
    言出法随，他把粉笔又换了一支颜色，在已经一片狼藉的图上又添了一笔。
    “六、证明共圆。”
    “七、引入点u，利用圆幂.”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翻开本子做笔记，或是交头接耳地讨论，那到现在为止，教室里已经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了。
    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跟讲台上这家伙的差距，某种程度上也许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邹敛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很显然，苏成意是在打他的脸。
    关键是随着对方不急不缓地列出这么多种方法来，他的脸简直就像真的被抽了几耳光一样开始发红发烫。
    苏成意看出来楚倾眠从头开始做题的原因了，所以一开始没准备上台的他才会突然上台，写出这么多种该死的解题方法来嘲讽自己。
    该死，真该死啊。
    连邹敛写的那个最简单的方法韩冰都好不容易才看懂，更别提苏成意写这么大一堆天书了。
    虽然早就知道苏成意不是凡人，但她还是和其他同学一样被彻底震惊到了。
    有一种世界观崩塌又重塑的感觉。
    楚倾眠早就已经退到了讲台最边上，拥有了一个vip观景位的她看得更是清楚。
    苏成意上台前显然是没有什么准备的，他都是看着图，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关键是他想出来的每一个思路都是完全正确的。
    在这里学高考数学还真是委屈这尊大神了.
    被震惊的远远不止这些同学们，李璐也已经被惊艳到有些失语了。
    先别说她自己有没有想到了，就连她手上这本参考答案里都没有他说那些方法。
    大概把能想到的思路都说得差不多了，苏成意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走回自己的座位。
    等到他都坐下来喝了一口水了，教室里才后知后觉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的天啊，还能再强一点吗？”
    “我何德何能跟这种神仙在一个班啊！”
    “这不是高中生能做到的程度吧这边建议直接保送数学研究院得了。”
    “这我照着参考答案背我都背不下来这么多。”
    李璐举起手机把黑板上的字拍下来，乐得眉开眼笑，刚上课时那副阴沉的脸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学们，看得出来咱们班苏成意同学的思维非常开阔。
    关于这点老师想说，数学的魅力不就在于它有一种无限的探索性吗？
    希望他这一节课的出色表现，可以让咱们班的同学在应试教育的要求之外，也更加热爱数学这门学科！”
    麻烦大家多点点追读!!!orzzzz!!!
    (本章完)

 第81章 伤痕

    第81章 伤痕
    李璐这几句总结的话简直像作文结尾似的，拔高立意，升华中心思想。
    当事人苏成意表示，其实他压根没想那么多。
    邹敛猜得很对，他就是故意上去打他脸的。
    一道题目而已，按照教科书上写的思路去想，自然就会想到同一种解法。
    即使撞了，也没必要阴阳怪气让别人改掉吧。
    既然邹敛都干出来这种事儿了，自己上去列个七八种解法，好像也不过分？
    “厉害呀大学霸。”
    感觉后背被人戳了一下，苏成意转过头去。
    陈锦之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方才教室里那么多赞叹声没让他觉得不好意思，陈锦之含笑的眼神却让他迅速感觉到脸上有点发烫。
    轻轻咳嗽了一声，苏成意把之前递给她的草稿纸又抽回来。
    “你刚刚看懂了吗？”
    陈锦之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数学不好。”
    苏成意想了想，他以前无聊的时候也搜集过国外的高考数学试卷。
    尽管在大众的认知里，国内的数学难度通常要更高一些。但实际上，和西方国家不同，整个东南亚在教育领域上都是比较内卷的。
    不管是隔壁樱国，还是阿三们，在高中的数学课程里同样已经设置了一些高等数学的知识，例如微积分等等，所以整体难度和国内差距并不大。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陈锦之是一边上学一边当练习生，能在学习上的时间想必少之又少。
    “你好像更适合去基础班学习。”
    高情商的苏成意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了。
    他没有恶意，也没有觉得基础班不好的意思。学校刚设置基础班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对于基础没打牢固的学生来说根本不是“噩耗”，而是“福利”。
    比如徐洋，基础知识严重欠缺，又缺乏自制力，他就很适合在基础班，老师讲课的同时还能督促一下。
    只要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就好了，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这样直接说出来，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伤人。
    好在陈锦之并不在意，只是“噗嗤”一笑。
    “我倒是没所谓啦，阿姨不让呢，觉得丢脸。所以特地去跟学校申请了。”
    原来如此，苏成意想到了那天在教务处偶遇的那个看上去有些刻薄的韩国女人。
    为了自己的面子好看，倒是不在意陈锦之会被别人说什么闲话呢。
    “虽然艺考成绩很好，但文化课分数线也需要通过才行吧？”
    苏成意对艺考没什么了解，一边在草稿纸上写着过程，一边问她。
    陈锦之看着他的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尖在纸上游走，莫名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嗯，是这样的。但是对我来说，无所谓。”
    笔尖一顿，苏成意没有说话，直接写了一个“？”
    陈锦之被逗得一笑，抬手把散落的长发拢到耳后。
    “还要上大学，周期太长了，阿姨等不了的。艺考的名次只是一个好用的噱头而已。”
    苏成意听得皱起了眉头。
    这听起来怎么跟贫困山区儿童上不了学一样，这么沉重吗？
    可是陈锦之看上去，完全不像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啊，说是财阀家的千金大小姐都没人会怀疑。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陈锦之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沉重，十分轻松地笑着。
    可她越是这样，苏成意就感觉内心越不是滋味。
    “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酝酿了很久，苏成意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锦之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就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因为夜不归宿，被伱爸打了吗？”
    苏成意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里听上去最合理的这个提了出来。
    陈锦之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抬头。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或者说，理由不重要。”
    苏成意的心忽然一沉。
    这是最坏的一种可能性。
    “因为天气不好，因为半夜醒来没人给他倒水，因为电视收不到信号因为什么都有可能，所以为什么不重要。”
    陈锦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校服袖口。
    “你喝过酒吗，苏成意？”
    她忽然又抬起眼睛来，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苏成意一愣，要说起来，前生都已经活到快三十了，他也确实没怎么喝过酒。
    一是因为工作是普普通通的程序员，没那么多需要应酬的商务场合。
    二是因为他对酒精没有多大欲望，很偶尔的情况下，会自己调一杯斗牛士或者莫吉托来喝。
    三是因为，通过第二点的试验，他发现自己酒量很差。
    再加上现在是高中生，苏成意很诚实地回答道：
    “只喝过一点啤酒。”
    陈锦之朝他这边倾斜了一下身体，笑着说：
    “我之前很好奇，酒精这种东西，难道里面是有什么成分，一碰就会让人变得狂躁疯狂，想殴打别人吗？”
    “所以我偷偷给自己买了一瓶，嗯，韩国很有名的一种烧酒，很难喝很辣嗓子，但我还是很快就喝完了。然后我发现除了头晕，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不会摔碎旁边能碰到的所有东西，不会没见到人就哀嚎，一见到人就发疯。”
    “根本不是酒精的错对吧？他只是自己有病，要栽赃到酒身上而已。”
    她说话的语气依然很轻松，甚至语调还有些上扬。
    大概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再多的苦难和委屈都可以用玩笑的语气，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言者虽无意，听者却没办法轻易释怀。
    陈锦之亲口告诉他自己伤痕的来源之后，苏成意的嗓子眼就像堵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回应，或者说安慰她。
    陈锦之上次提起过，她小时候一直跟着妈妈，是妈妈去世了之后才被亲生父亲带到韩国去生活的。
    没想到她在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是这种人渣败类。
    愤怒的同时，苏成意又感到有些无力。
    如果是二十七岁的自己听到这样的事情，他可以很坦然地说：
    “这样的家庭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跟我走吧，我养你啊。”
    可现在自己是十七岁，高中都还没毕业，就算自己和陈锦之说这些话，她大概也只会当做少年人的心血来潮罢了。
    看着苏成意有些低沉的神情，陈锦之反倒安慰起了他来，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啦，没事的。”
    (本章完)

 第82章 不要听话

    第82章 不要听话
    “你今天早上回家，也是被他叫回去的吗？”
    苏成意抬起眼睛，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好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锦之没有急着收回手，先是安抚性地顺了两下毛，然后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把屏幕上那条短信展示给苏成意看。
    电话号码没有备注名字，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
    “滚回来。”
    时间是凌晨五点，苏成意垂下了眼睛。
    尽管收到了这样的威胁短信，今天早上的陈锦之还是没有不告而别，也没有叫醒他。而是安静地等着他醒来，甚至还做好了早餐。
    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如果不回去会怎么样？”
    “不知道，大概会跑到学校来闹事吧。”
    陈锦之无所谓地笑了笑，
    “以前在国外已经闹过好几次了，啊，算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你家的地址在哪里？”
    苏成意突然想明白了。
    二十七岁有二十七岁的做法，十七岁也有十七岁的手段。
    陈锦之抿了抿嘴唇，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准再打架了。他今天已经走了，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不用担心。”
    尽管陈锦之已经决定不再瞒着自己，但想插手这些事情，从她这里入手依然还是行不通的。
    苏成意把手里那道题目的过程写完，刚刚还觉得邹敛的过程写得太详细，完全没那个必要，结果现在自己就写得比他还繁琐。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递给陈锦之后，他转过身去，抽了一张新的草稿纸出来，然后在角落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
    是刚刚给陈锦之发短信的那个电话号码。
    他把这一角撕下来揣进了兜里。
    其实这样一通操作下来他早就已经把这个号码完全背下来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留了个纸质版。
    忽然想到了什么，苏成意又猛地转过身去。
    这次陈锦之没有被吓到，她正在认真地看着手中草稿纸上的步骤。
    苏成意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
    “你阿姨不准备让伱上大学吗？”
    陈锦之点点头，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是的，她有她的安排，让我听话就行。”
    “.你自己呢？假如不用听话，你想上大学吗？”
    苏成意只想知道她自己的想法，如果没有遇到这群极品，没有那么多限制她的条条框框，她会怎么选择。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也许会想吧。但是我没有什么能选择的余地，现在听从阿姨的安排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似乎猜到苏成意会很疑惑地问为什么，她顿了一下就接着说：
    “我在当练习生这件事上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除了这一点，我没有任何长处。阿姨的职业就是关于这方面的，要怎样出道、出名，她比我懂得多。从小她就告诉我，想摆脱原生家庭，就得自己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能力才行。
    她的确不是个好人，但作为商人，她是合格的。因为想从我身上牟利，所以她至少不会害我，你说对吗？”
    她这番话说下来，苏成意甚至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没有立场去说她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陈锦之才十八岁，她迄今为止的人生有多艰难，大概是现在坐在教室里的这些同龄人很难想象的。
    如果换成是自己，处在那样的环境里，难道还能有其他的方法吗？
    “试试吧，我帮你补文化课，毕业之后选一个天南海北的学校，然后跑得远远的。在那里好好生活，忘掉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苏成意认真地看着陈锦之的眼睛。
    学费的问题自己可以帮她解决，要说起来这其实是前生他自己选择的道路，因为亲身试验过，所以他觉得是可行的。
    陈锦之原本是想一笑置之的，可是看着苏成意坚定的眼神，她忽然沉默了。
    对方看上去不像是随便说说，是真的在计划这件事情。
    也对，他就是这种对待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性格。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是同情吗？
    还是真的就因为他所说的那个，甚至谈不上是借口的借口？
    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所以最后什么也没问出来。
    “不要听话，听话没什么好的。”
    苏成意看着她有些恍惚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
    想来陈锦之的阿姨应该没少给她洗脑。
    听话听话听话，听我的话你才能活下去，听我的话你才能离开你爸那个神经病，听我的话你才能出道出名挣大钱。
    不要听话不要听话不要听话，自己得把她的想法洗回来才行。
    陈锦之低着头笑，小声地说：
    “可是我学习很差。”
    苏成意摇摇头，笃定地说：
    “你只是以前用来学习的时间太少了而已，现在也来得及。”
    反正都有徐洋这个打头阵的了，再多一个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刚好，一个体育生，一个艺术生，连方法都可以用同样的。
    苏成意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从高一到高三的数学课本，大致翻阅检查了一下，和物理课本一样，笔记都做得很详细。
    原本想打包一起递给后面的陈锦之，思考了一下，还是先给了她第一本。
    “这是必修一的课本，虽说是高一学的，但内容非常重要。你先看看，我上面的笔记做得很完整，应该囊括了大多数需要注意的知识点。”
    陈锦之接过来，翻开的时候其实有点被惊到。
    原本她以为像苏成意这种学神，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教材书上一个字都没有的那种。
    这样才能凸显天才与普通学霸的区别嘛。
    没想到他的笔记居然记得这么认真，实在是.不太符合大众认知里的天才人设。
    其实对于苏成意来说，这种基础知识学或不学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正如陈锦之所想的一样，他就是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那种类型。
    也许这也是他的成绩十年如一日稳定的一个原因。
    因为对于基础知识太过轻视的话，还是偶尔会有翻车的情况出现的。
    而苏成意从来没有过，不管是大考小考，他一向都是稳如老狗，从未失手。
    各科老师听了都感动哭了。
    “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记得随时问我，不要不好意思。”
    (本章完)

 第83章 吵吵闹闹

    第83章 吵吵闹闹
    除了学习以外，还有一件事情压在苏成意的心上。
    一直到了周六下午，站在学校门口等杨柳时，他还在对照着手机上的教程比比划划。
    “意总，你抽风了？”
    徐洋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依次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徐洋更是一脸懵，
    “啥啊？这是手语吗？”
    苏成意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再做一遍我看看，快快快。我看看是啥意思。”
    徐洋从兜里掏出手机，紧急搜索了一个手语动作翻译对照表。
    “你是不是傻啊？我不会手语我都知道他刚刚是在骂伱啊！”
    韩冰从背后狠狠掐了一把徐洋胳膊上的肉。
    “哎哟！疼死我了，你下手轻点儿啊你！”
    苏成意笑得直发抖。
    既然偶遇了这几个家伙，手语是学不下去了，他把手机屏幕关掉放回兜里。
    “你为什么要学手语呀？”
    楚倾眠手里拿着一包绿绿的长条软在吃着，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你为什么要吃毛毛虫呀？”
    苏成意学她的语气说话。
    “你才毛毛虫！这是天线啦。”
    楚倾眠瞪了他一眼，又乐呵呵地把手里的递过去。
    “你尝尝，可好吃了，酸酸甜甜的。物流好慢，我等了好久才拿到。”
    “不，我不吃。”
    苏成意摆手拒绝。
    “眠姐，你也太过分了吧？我刚刚求了你一路了也没见你分我一根啊。”
    徐洋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强烈发声，看上去很是痛心。
    “这样啊，那我尝尝。”
    听了这话，苏成意又凑上前去。
    徐洋顿时捂着心脏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样子。
    其实苏成意是刚拒绝完就看见楚倾眠瞬间黑化的表情，怕她等下又不高兴，借着徐洋的话头给自己个台阶下而已。
    见他愿意尝尝，楚倾眠顿时一扫阴霾，笑吟吟地踮起脚来，把袋递到他嘴边。
    这细细长长的，形状很像面条，上面撒了一些酸粉。
    苏成意刚尝到味道其实就已经不想再吃了，外层很酸，内里就是普通果味软的味道。
    而且还是苹果味。
    但碍于这的形状，他只能一直吃一直吃，直到把那一整条吃完。
    “怎么样？好吃吗？”
    楚倾眠的眼睛亮晶晶，看上去很是期待。
    苏成意只得违心地给出了一个好评。
    “还可以，味道挺特别的。”
    他这样一说，徐洋就更加好奇了。
    “什么啊，连意总都这么说，肯定很好吃吧？求你了眠姐，给我尝一根！”
    韩冰一下翻了个白眼，很无语地说：
    “徐洋你是小学生吗？感觉你童年时期是会为了一根辣条给人家当马骑的那种。”
    楚倾眠虽然嘴上说着拒绝，但还是跟大家一起分着吃掉了。
    四个人挤在学校门口分零食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哪里跑出来的大龄小学生。
    “也就一般般嘛。这是什么牌子的？下次我也买。”
    徐洋咂吧咂吧嘴，评价道。
    “你至少吃掉了三分之二，滚呐。”
    韩冰又是一拳捣过去。
    这次徐洋有了刚刚的经验，躲避得很及时。
    “诶嘿！打不着，气不气？”
    “幼稚。”
    韩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徐洋叉着腰叹了口气，一副很为她的未来忧心的样子。
    见她不再搭理自己，又凑到苏成意的耳边小声说：
    “哎，意总，你说周凯荣是不是疯了啊？居然喜欢这样的。”
    他自以为已经压低了声音，可天生的大嗓门导致分贝依然不低，好在女孩儿们正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苏成意扫了一眼凑在一块儿自拍的韩冰和楚倾眠，
    “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
    徐洋挠了挠头，似乎有点苦恼。
    “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被周凯荣烦死了。他这几天就跟发疯了一样，一见到我就缠着我问韩冰的事儿，啊，真是烦死我了。”
    说到这里，他警惕地瞟了一眼韩冰，成功收获对方一个白眼后，拉着苏成意又往后挪了一步。
    “你说不然我直接告诉她得了，周凯荣这怂包成天就知道在我这问东问西，到现在一句话都还没跟韩冰搭上过呢。”
    听到这话，苏成意双手环抱在胸前，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你希望周凯荣能追到韩冰？”
    徐洋被他问得一愣，似乎头一次想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住想给他脑门上来一下的冲动。
    “学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苏成意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转过身去，梁妮娜正背着书包，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哪个学长？”
    徐洋眼睛都看直了，说话舌头有点打结。
    梁妮娜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盯着苏成意笑。
    “学长，好巧。你还不急着回家吗？要不要去喝点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学妹总让苏成意觉得怪怪的。
    和她说话、对视的时候，心里就像被一块石头压着，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但要从事实上来看，梁妮娜其实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做，对她的偏见完全来自于自己的心理作用。
    这对她来说，好像不太公平。
    所以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回答道：
    “不好意思，今天不行。有点私事，我在等我妈来接我。”
    梁妮娜的眼神停滞了一秒，有些暗沉下去。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微笑的样子，
    “这样啊，没关系。那明天呢？”
    “明天.”
    苏成意有点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来拒绝了，他好像大概懂了他为什么会觉得有心理压力。
    这位学妹老是步步紧逼的，不知道是天生的性格使然还是什么原因，总之相处起来会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韩冰和楚倾眠不知道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了过来，两人正竖起耳朵听墙角。
    见他有些为难，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的样子，韩冰出声解围道：
    “明天下午李天王让你早点来学校，有事找你。”
    苏成意当然听出来了韩冰在帮他，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啊，这样啊。抱歉学妹，明天可能也没时间了。”
    梁妮娜其实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眼神交流，她扯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学长，我都说了，我们来日方长。见不到人也没关系，记得回微信哦。”
    楚倾眠早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上次要微信那位漂亮学妹，所以她一直暗戳戳地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这个漂亮学妹的眼神有点可怕，尤其是看自己的时候。
    几人之中只有徐洋毫不知情，看着梁妮娜离去的背影，他还万分不舍地挥着手呐喊：
    “学妹！这还有一个学长呢！给个机会！”
    病娇学妹出来刷存在感了～
    (本章完)

 第84章 出发

    第84章 出发
    这次不用韩冰出手了，苏成意抬手就是一个肘击。
    徐洋一下蹲在地上哀嚎：
    “干嘛啊！你还嫌你桃运不够旺是吧，分我一个怎么啦？这个很明显就是我的菜啊！”
    苏成意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袖口。
    “如果可以转赠的话，我很乐意全都给你。”
    楚倾眠好像还没想明白刚刚学妹的攻击性来源于什么，现在还有点发愣。
    韩冰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退后两步，从上往下观察了一下楚倾眠，忽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
    “伱们觉不觉得，她有点在模仿眠眠啊？”
    徐洋也学着她的样子退后一步，仔细观察了一番。
    “是有点像，但也许人家原来就是一个风格呗，也不能说模仿吧。”
    苏成意却很清楚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同时也想到了她所说的那句话。
    “因为.学长不是喜欢这种吗？”
    所以她是判断自己喜欢楚倾眠这种类型的，所以刻意把自己也改变成了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后背越来越有点发凉了.
    “这跟风格有什么关系？眠眠黑长直，她也黑长直。眠眠背粉色书包，她也背粉色书包。眠眠的刘海咳，是我给她剪的，手抖剪得不太规整。”
    楚倾眠抬手理了理刘海，笑着安慰道：
    “没有啦，现在也没有很奇怪吧？”
    这句话是对韩冰问的，她的眼睛却看着苏成意，等着他的回答。
    苏成意倒还没注意过她的刘海，现在一看，好像是跟之前的平刘海不太一样了，像是碎刘海。
    如果换张脸可能会很灾难，但还好她是楚倾眠，人家多半会以为这是她刻意设计的，像是哪部日剧里跑出来的女主人公。
    苏成意点点头，客观评价道：
    “因为是你所以不奇怪。”
    韩冰立马“哟哟哟”了起来，楚倾眠耳根一红，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呢。”
    徐洋推了推他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模仿起了名侦探柯南里的经典动作。
    “我知道了，刚刚那位学妹连这奇葩刘海都一模一样啊，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韩冰顿时打了个哆嗦，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妈呀，我怎么觉得这么吓人啊？”
    “还好吧，小女生跟跟风而已，也没干什么可怕的事情。”
    徐洋摊了摊手，再一次向众人彰显了他的神经大条。
    韩冰顿时冷笑了一声，
    “只要妹妹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啥啊，那你说人家干嘛了？不就剪了个同款刘海吗？”
    “滚，我懒得跟你掰扯。”
    这两人吵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苏成意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觉得有点不舒服。
    也许是来自社恐的敏锐直觉吧，之前在食堂被偷拍的时候，他也是很快就发现了。
    于是他略略回头，状若无意地往街角的广告牌处扫了一眼。
    并没有人站在那里。
    苏成意刚要松一口气，就发现原本应该是长方形的广告牌右后方，多出来一个不规则的粉红色轮廓。
    那是一个粉色的书包。
    梁妮娜一直躲在那里看着他们。
    想到这里，苏成意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是要确定他今天到底有没有私事，是不是找借口骗她吗？
    不管什么原因，这行为都有点太过越界了。
    简直跟恐怖片似的。
    联想到她之前的偷拍行为，苏成意假装踱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用身体把面前的楚倾眠挡住。
    “话说，你今天是真的有事吗？还是在找借口不跟学妹出去玩？”
    韩冰把徐洋骂了个狗血淋头，见对方偃旗息鼓，举了白旗，便略带得意地问起了正事。
    “是真有事，我准备去林桐家看看他。”
    他这话一出，其他三人顿时都惊讶地“啊？”了一声。
    “你哪来的他家地址？之前我至少问他要了半个小时，他都不给我。”
    徐洋抓着自己的头皮，似乎有些生气。
    “你问他要地址干嘛？”
    苏成意看着他这么真情实感地生气，顿时有些好奇。
    “之前我给他看钢铁侠的视频，他说挺帅。我说那正好，我订了手办，也送他一个。结果他死活就是不给我地址，气死我了。”
    苏成意忍不住腹诽，一盒冰淇淋都能过意不去半天的人，怎么可能接受手办这种动辄上千的东西？
    “为什么不叫我们一起啊？你也太没有集体意识了吧！”
    一旁的韩冰也十分不满的样子。
    “我也要去。”
    楚倾眠更是直接通知他自己要加入。
    所以最后杨柳开着她新买的mini copper抵达校门口时，就有点傻眼了。
    三个孩子一看见她就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阿姨好！”
    “你们好你们好，嗯.你们都打算去林桐家吗？”
    “是的阿姨！”
    徐洋中气十足地回答。
    看着杨柳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苏成意叹了口气，从车窗往里望了一眼。
    这车型坐四个人都费劲，杨柳还在后座上堆了一大堆给林桐和林桐姐姐买的礼物。
    杨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哎呀，阿姨不知道你们要去呢。小意，你也不跟妈妈提前说一声，早知道我就不开这辆小车来了。”
    “我也是刚知道。”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说。
    楚倾眠听出来了杨柳的意思，一时笑得眉眼弯弯。
    “没事阿姨，别担心，我已经叫高叔来接了。”
    她话音刚落，一辆加长林肯就缓缓停在了一旁，再坐一车面包人都没问题。
    “你什么时候叫的？”
    惊讶于高叔的效率，韩冰好奇地问了一句。
    “就刚刚啊。”
    楚倾眠笑着跟摇下车窗的高叔打招呼。
    合着身兼数职的高叔是一直在校门口附近全程待命呢
    这样也好，苏成意又看了一眼街角的广告牌处，那里的书包一角已经消失了。
    高叔下车来把楚倾眠和韩冰的书包都放到车上。
    背在她俩身后显得十分硕大的的书包，挎在高叔的手上仿佛两个菜篮子一样轻巧。
    高叔又看了一眼徐洋和苏成意，他这次的眼神没有了上次电影散场之后的审视，倒有点像是个和善的叔叔了。
    这一眼的意思大概是：
    “你俩需要拎书包的服务吗？”
    苏成意笑了笑，回答道：“谢谢叔叔，不用。”
    徐洋在高叔面前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们男生去坐高叔的车吧，我要坐杨阿姨的！”
    “我也要我也要，小小车好可爱呀！”
    两个女孩已经欢欣鼓舞地安排好了位置。
    杨柳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漂亮小姑娘，马上就动手把后排的东西挪到副驾驶，腾出位置来，好让她俩一起坐到后排。
    “阿姨我们帮你！”
    在三人的积极协作下，楚倾眠和韩冰很快就如愿坐到了迷你车的后排，兴冲冲地摇下车窗跟徐洋和苏成意挥手。
    苏成意凑近看了一眼，后排空间十分狭小，好在坐的是两个女孩，倒显得绰绰有余。
    要是里头坐的是徐洋，那就太不和谐了。
    (本章完)

 第85章 一些碎碎念和更新的计划

    第85章 一些碎碎念和更新的计划
    不知不觉也更新到快二十万字了，算是作者人生里一个小小的里程碑吧！
    已经有很多书友猜到作者年纪不大，其实是真的不大，所以开书的时候有过一些纠结，担心能不能写好重生文。
    最后还是决定写了自己想写的题材。（绝对不是因为写的仙侠文内投没过～）
    整体来说，这本书的基调其实偏向于“救赎”，基本在每个重要人物的身上都会体现出来。
    比如现在已经初见端倪的陈锦之的线，就是一条很明显的救赎线。
    有书友评论提出说近期比较水，但其实出场的人物和对话都是有一些作用的，给了书友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更新字数太少了（顶锅盖跑。
    所以接下来会尽量加更的！！！
    作者深知扬长避短的道理，所以很大概率这本书的男主不会一心搞钱，一方面是作者完全不懂商业相关，写出来会很尬。另一方面，以男主目前塑造出来的性格，他大概率是真的对钱不感兴趣（笑。
    因为是第一次写书，所以很多情节的构思、细节的描绘，包括文笔的感染力，都是比较青涩和稚嫩的。
    但是也正因如此，可以保证的是，对笔下人物（不管是主角团还是小配角）所投入的感情，对人生第一本书的热爱，都是非常非常真挚的。
    刚开始写的时候，只是希望能有其他人能看到我写的东西就很好了。
    到现在也陆陆续续增加了一些书友，每次看到追读数字都会非常开心，真的很感谢各位的支持！（比个大心）
    前天问了编辑大大，说下周试水有希望，所以接下来还要拜托各位观众老爷多帮帮忙点点追读了！orzzzzzzz！
    最后祝大家端午安康！吃完这个粽子就去码字啦！
    (本章完)

 第86章 林知婉

    第86章 林知婉
    和喜气洋洋的女士们氛围不同，男士这边是一片寂静。
    很显然高叔是那种很有职业素养的司机，不像开出租车的热情师傅们一样，喜欢拉着人唠嗑。
    他戴上墨镜，一脸冷酷地端坐在驾驶位，感觉像是个特工，完全可以直接拉去007片场。
    原本有徐洋在应该会很热闹的，但他现在缩在后排座位不敢说话。
    据说他感觉高叔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杀气。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询问：
    “需要我把定位发给你吗？”
    “不用，我跟着她开就可以。”
    高叔面不改色。
    “有没有可能她也在等着跟你开，不然为什么你们已经停在这里不动五分钟了？”
    高叔冷酷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情绪好像叫做尴尬。
    “那麻烦伱了。”
    车辆终于启动，苏成意坐回了后排。
    高叔的车开得非常平稳，他的眼神一直扫着后视镜，观察着后面小车的情况。
    难得徐洋这么安静，苏成意刚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信息来自于“征服宇宙小分队”讨论组。
    反射弧长到月球：一张照片。
    苏成意点开一看，是她们三个人的合照。
    杨柳在前排举着手机，后排的楚倾眠和韩冰凑上前来，三人都笑得十分开心。
    楚倾眠在这种合照里像被单独开了个什么美颜滤镜一样，白得发光。
    应该是刚刚还没出发的时候拍的，难怪这么久车子都没发动她们也没人来问问。
    徐洋：“你们的车像我们的车拉出来的。”
    韩冰：“滚！”
    苏成意笑了笑，把目光移向窗外。
    路边的景象已经逐渐变为人烟稀少的郊区了，但是很显然，距离林桐家所在的橄榄区还有一定距离。
    橄榄区并不是人烟稀少，反而是棠安市人口最为密集的一个区，俗称“贫民窟”。
    由于房价的低廉，外来人口基本都聚集在这里，鱼龙混杂。
    条件稍好一点的能住上筒子楼，条件再差一点的，就只能住纸板房了。
    当时问李璐要林桐家地址的时候，她就表现得有些为难。
    一方面是不想伤害到林桐的自尊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家庭地址的特殊性。
    住这种纸板房，基本上是没法固定下来一个住址的，随时都会迁移到其他地方去。
    尽管如此，苏成意还是准备要来碰碰运气。
    但另外三个家伙的加入倒的确是在意料之外了，也正是考虑到林桐自尊心的问题，他才没有邀请其他人一起来。
    轻轻叹了一口气，要说心里没一点担忧那是不可能的。
    “等下到了地方，你说话注意点。”
    眼看快到了，苏成意出声提醒徐洋。
    “嗨，瞧你说的。我还能不懂吗？”
    徐洋眼睛盯着窗外，嘴里这么说着，苏成意听出来了他的心不在焉。
    因为窗外的景象，完全是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从没见过的。
    密密麻麻的破旧楼房，看上去跟随时会倒塌一样，但偏偏里面有许多人正在忙忙碌碌地走进走出，就像勤劳的工蚁。
    路边都是随地摆摊的小贩，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追逐着在路中间奔跑，见了车子也没有要避让的样子，还冲着车窗伸舌头做鬼脸。
    车子的前进已经变得很困难了，这样的豪车来到这里，难免会吸引许多探究和不怀好意的视线。
    徐洋被这些如饿狼一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咽了咽口水，好在车窗是从外面看不见内里的材质。
    苏成意早就想象过这里的场景，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亲眼所见，也还是有些被震撼到。
    拿出手机导航确认了一下地址就在这附近，苏成意往前排探了探身子，
    “就先停在这里吧，再往里也不好开了。我先去找找位置，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高叔很细节地给后面杨柳的车也预留了一个位置，才停车熄火。
    他带着审视的眼光看了围绕在四周的居民们一眼。
    “我跟你一起去啊。”
    徐洋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想陪他一起。
    “不用，我正好先去跟木头打个招呼，不然一下来这么多人，估计会吓一跳的。”
    说完这句话，高叔侧过身来，跟他对了个眼神，晃了晃手机，意思应该是有事随时联系。
    苏成意点点头，没有犹豫，直接下了车。
    他忽然拉开车门，聚在旁边的人们吓了一跳，散开了去。
    见到只是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胆子大的便又凑近了些。
    苏成意没有在意周围的人，他径直走到杨柳的车旁边，敲了敲车窗。
    “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先去确认一下林桐在不在家。”
    车上的三个人表情十分一致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治安好像不太好，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不用，在这等着吧，有事我会打电话的。”
    车窗即将关上时，苏成意顿了一顿，看着楚倾眠的眼睛补充了一句：
    “好好待在车上，不要乱跑。”
    楚倾眠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嘴，又点点头。
    交代完之后，苏成意转身往小巷子深处走。
    摇摇欲坠的纸板房，夹杂着全国各地浓厚口音的叫骂声，难闻的潮湿气味，苏成意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又隐隐对林桐生出几分佩服来。
    顶着高三的压力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保持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真的很厉害了。
    导航上已经显示到达了目的地，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里至少挤了有上百户，要从这里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好在苏成意只是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对面房里的热心阿姨就发现了这位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少年。
    “小娃，你在这里做啥？”
    尽管她说话口音有点奇怪，但还是勉强能听懂，苏成意赶紧上前两步回答道：
    “阿姨你好，我在找人，请问这里有一位叫林桐的男生吗？”
    那阿姨顿时哈哈一笑，一副“你问对人了”的样子。
    “不是阿姨跟你吹牛，这里住的人啊，没有阿姨不认识的。林桐是吧？我知道我知道。”
    她站起身来，把身上的瓜子壳抖掉，走到门口给他指路。
    “你是林桐的同学吧？哦哟，看着校服就像。说是什么重点学校来的，那孩子以后有大出息的，人懂事，成绩也好.就走到前面那个小飞小卖部，看到牌子没？小飞小卖部再前面一家，就是他家了。”
    苏成意笑着道谢，便走到小飞小卖部的门口。
    里面乌烟瘴气的，很多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在打牌，每一次摔牌和砸桌子的巨响都几乎要把这本就脆弱的纸板房震塌。
    “对！就这！”
    那位热心的阿姨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他，生怕他走错，苏成意又回头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林桐家的门没有关，苏成意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就有一个清瘦的女人端着一个盆子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苏成意，径直蹲下身，把盆里的水小心地倒进门口的下水道里，避免溅射出来。
    苏成意只好又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堵在她家门口，这才迫使她抬起了头来看他。
    这一抬头看得苏成意心里一愣，这就是林桐的姐姐吗？
    尽管能看出来一些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疲惫，但面容依然美丽得令人恍神，和他来之前所想象的朴实农村少女的形象背道而驰。
    这一段剧情不管怎么改都不满意.所以干脆直接改了个设定。
    林桐：“我把你当兄弟，你想泡我姐？”
    (本章完)

 第87章 手语练习生

    第87章 手语练习生
    那女人抬起头来的一瞬间表情十分慌乱，但看到苏成意尚有些稚嫩的少年人脸庞和他穿的一中校服之后，似乎又镇定了一些，只是面带疑惑地看着他。
    苏成意低下头咳嗽了一声，又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来，略带僵硬地比划起了这几个他练习了很久的手势。
    “姐姐你好，我是林桐的同学，想来看望一下他。”
    对面的女人眼睛里瞬间闪动起了惊喜的光芒，她有些激动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搓了搓手，也打起了手语。
    能看出来她为了配合半吊子手语练习生苏成意特地放慢了速度，所以苏成意也成功看懂了她的意思。
    “谢谢你，我很开心。”
    苏成意点点头，冲她一笑。
    对方似乎想伸手来拉他进屋，因长期劳动而有些粗糙的手指在碰到他白皙的手腕时，却又迅速缩了回去。
    苏成意看在眼里，主动把手又往前伸了伸，对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却只是拉住了他校服的衣袖，将他带进屋里。
    这一路过来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破罐儿破摔的房子，林桐的家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能看出来这家主人对于生活十分上心。
    林桐正坐在用几个大纸箱搭起来的书桌前写着字，苏成意笑着喊了他一声。
    “林桐！”
    对方好像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抖，转过身来。
    “啊！意总！你怎么来啦！”
    什么时候跟徐洋学的也开始叫他意总了。
    林桐脸上惊喜的表情转瞬即逝，随即便有些紧张地检查起了家里的环境，似乎怕苏成意会觉得脏。
    苏成意自然看明白了林桐的顾虑，明明是在自己家里，还局促起来了。
    他随意找了个纸箱就坐在上面，笑着说：
    “来看看伱，怎么样？好些了吗？”
    见到他似乎很自在的样子，林桐稍微放下心来，点点头回答道：
    “嗯，已经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
    “那就好。”
    苏成意顿了一顿，试探性地说：
    “其实徐洋他们都来了，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的，你看方便让他们都过来吗？”
    林桐显然又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
    “.啊？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我的吗？”
    苏成意点点头，又带着歉意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
    自打他俩开始聊天，她就一直带着笑容在旁边看着，尽管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似乎也非常开心。
    “你姐姐很漂亮。”
    反正她也听不见，所以苏成意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林桐略带自豪地重重点头，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惜为了照顾我她太辛苦了.不然会更漂亮的。”
    苏成意瞧着她因为自己一转不转的目光而有些紧张交错的手指。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林知婉。很好听吧？姐姐说是妈妈起的。”
    “嗯，挺好听的。”
    苏成意没有收回目光，用手语对她说：
    “打扰了。”
    她迅速摆手表示没有的事。
    林桐一下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问：
    “你会手语吗？”
    苏成意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其实是这几天现学的，时间不多，学得不太好。”
    林桐被感动地几乎要掉眼泪了，他马上朝着林知婉打手势：
    “他是专门为了来我们家才学的手语。还有其他同学，都在外面等。让他们进来吧？”
    “好，快让他们进来。”
    林知婉赶紧拉开门看外面有没有人在等。
    这两人这下比划得飞快，苏成意完全没看懂，只好出声问：
    “怎么样，可以吗？”
    林桐点点头，有些着急地站起身来，脑震荡还没有痊愈，顿时感觉一阵头晕。
    苏成意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桐，
    “小心点，我去叫就行，已经记住路了。”
    见他转身要走，林知婉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慌张，上前追了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概是以为他这就要走了吧，苏成意想了想，转身对她打手势。
    “不走，马上就回来。”
    对方这才放下心来，又慢慢比划：
    “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也没什么所谓，苏成意点了点头，林知婉就显得又开心了许多。
    两人并肩走到巷子口，刚刚那个热心的阿姨已经又剥满了一身的瓜子壳，看到他走过来，赶忙招手打招呼。
    “哎哟，小同学跟婉婉一起去哪呀？”
    苏成意一笑，回答道：
    “去那边接一下其他同学。”
    林知婉在一旁小心观察着两人交流的神色，生怕小巷子里的邻居们为难了他。
    邻居们都是好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凶。
    到了街口，徐洋和高叔早就下了车，高叔靠在车边抽烟，徐洋正翘首以盼。
    苏成意本想快些走两步，察觉到身后林知婉紧张的情绪，便还是迎合着她的步伐慢慢走着。
    “意总！”
    徐洋跑过来才看见大半个身体缩在苏成意后面的林知婉，他有些诧异地看了苏成意一眼。
    苏成意用食指指了指他，又收回去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手势是你好的意思，打个招呼吧。”
    徐洋立马照葫芦画瓢。
    林知婉紧张的情绪便消除了一些，笑着和他做了一样的手势。
    看到苏成意之后，另外一辆车的人也匆匆跑下来。
    徐洋原本想显摆一下自己刚学到的“你好”，结果那三个人都无师自通地迅速比划了出来。
    林知婉一下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林桐的姐姐吗？好漂亮啊！”
    楚倾眠眼睛亮亮地跟她打招呼。
    “是啊，感觉跟木头长得有点像呢。”
    韩冰头一回在别人面前笑得这么文静。
    杨柳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眼神暗示苏成意跟林知婉介绍一下自己。
    苏成意下意识先把东西接过来，然后就发现自己没有手能说话了，只好无奈地看了杨柳一眼：
    “先进去吧。”
    林知婉当然看出来了这堆东西是要给她和林桐的，顿时焦虑不安地摆手推拒，嘴里都发出了好些含糊不清的音节，有点像婴儿咿呀学语的声音。
    看得出来真的很着急了，苏成意想。
    然而他却没有心软，甚至直接拎着东西往前大步跑。
    林知婉急得直跺脚，赶忙往前追。
    苏成意知道她追不上自己，回头冲她漫不经心地一笑。
    林知婉一不小心撞进这样的笑容里，忽然就被抽走了追赶的力气。
    于是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都挤进了林桐的家里。
    平日里呆两个人都不够宽敞的屋子现在更显得狭小拥挤，高叔虽然一路跟着他们，但是探头看了一眼，就很知趣地没有走进屋里，只是站在门口抽烟。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桐初初见到他们的惊喜很快又再次变为了局促。
    好在这几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身上都完全没有什么被娇惯出来的毛病，反而很新奇地在家里走来走去地参观，不住感叹着林知婉整理家务的能力。
    (本章完)

 第88章 补偿

    第88章 补偿
    由于纸板房的特殊性，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
    整个房间大概和苏成意的卧室一样大，一个宿舍大小的单人床，床脚还用砖头垫着。旁边墙上靠着一把钢丝的折叠床，为了不占位置，到了晚上睡觉时才会摊开。
    这已经是房间里最重要的两样家具了。
    林桐的书桌是用几个大纸箱堆叠起来的，也没有凳子，估计平时休息也是坐在纸箱上。
    徐洋见苏成意坐得挺自在，也想凑个热闹，他猛地一坐，直接把纸箱坐出一个凹陷，顿时像干了坏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林知婉。
    林知婉只是温柔地笑笑，示意他可以坐床上。
    杨柳把带来的礼物一样一样拿出来，林桐在一边负责翻译。
    “这几盒是买的营养品，桐桐因为小意的事儿受了伤，得好好补补才行。”
    林知婉虽然不愿接受，但看着林桐与同龄人相比太过瘦弱的身板，加上这几天病中总是头晕吃不下饭，心里也清楚这是刚需品。
    只好带着感激的目光一直比划着“谢谢”。
    “这个呢，是给你带的护肤品。”
    杨柳笑眯眯地看着她，
    “多漂亮的姑娘啊，放心用，不要省，阿姨家里还有很多。”
    林知婉有些怔怔地接过来，看着护肤品精致的包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她是女孩子，只是生活压得她没有半点精力能留给自己。
    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拥有这些东西。
    “这是夏天快到了买的两套真丝睡衣，都是长款很保守的！”
    说到保守两个字，她特地凑近林知婉，把睡衣摊开在她身上比了比。
    大概是觉得穿太清凉的话住在这里不安全。
    “这房子里没个电扇什么的哦？穿着应该比较凉快。”
    “还有这些食材，牛腩，排骨，鲈鱼，都是买的已经处理好的，想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做就好了，家里放的有冰箱吗？”
    林桐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没有冰箱，阿姨。”
    杨柳也有点懵了，向苏成意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她买食材的时候，苏成意就跟她提过这个可能存在的问题。
    当时杨柳完全不相信，这个年代了怎么会有人家里没电视、没冰箱，没这些基本的电器呢？
    苏成意叹了口气，冲着林知婉打手势，
    “方便在这里吃饭吗？”
    林知婉余光一直看着他的动作呢，见他问了，马上点点头。
    “她说可以在这里吃饭，那就今晚把这些都做了呗。”
    林桐见他们都要留下来吃饭，顿时有些开心。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待一会就要走呢。”
    听到要在这里吃饭，徐洋又确认了一下房间里有没有餐桌这种东西。
    总不能一大堆人围着纸箱吃饭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徐洋的疑惑，林桐非常罕见地笑得有些开怀。
    “没事！有地方吃饭呢，山人自有妙计。”
    那食材的问题就算解决了，接下来该说点正事了。
    其实苏成意也不知道杨柳把工作的事安排好没有，本来是打算来的路上细说的，结果又没坐到一辆车上。
    所以开口之前他先看了一眼杨柳，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推测那大概是成了。
    “林桐，你姐姐目前在做什么工作？”
    林桐看了一眼林知婉，没有给她翻译这句话。
    “帮姚阿姨看洗衣店，帮大飞哥串烧烤串，帮很多人打扫房间.都是一些临时的杂活。”
    没有正式和稳定的工作，心下了然，苏成意示意杨柳可以说话了。
    “桐桐啊，阿姨这边有个工作想介绍给伱阿姐。不住家，上午或下午干半天就行，周末可以休息，一个月工资两千五，奖金另算。你看怎么样？”
    杨柳这个工资待遇，给得有点太超前了，这个年头哪有这样的香饽饽，家政公司得抢疯了。
    苏成意暗自腹诽，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人情工作。
    果然，林桐并不懂工资待遇的问题，照着原话翻译给林知婉之后，对方完全不能接受，慌慌张张地打手势说不可以，这工资给得太高了。
    “哎呀，不高的！你是不知道，阿姨这个人很难伺候的！脾气古怪，要求特多！好几个保姆都被阿姨给气走了，家政公司都把阿姨拉进黑名单了。
    现在好啦，没人肯在我家干啦，你要是也不来，阿姨家里就没人帮忙做事了，那可咋办哟！”
    杨柳为了说服她已经开始抹黑自己了，配上她这略带道德绑架的话术，苏成意在一旁听得暗自佩服。
    姜还是老的辣啊。
    林知婉看了林桐的翻译之后，果然开始犹豫了起来，但她还是坚持认为工资给得太不合理了。
    杨柳原本不想松口，又转念一想，先把人定下来，到时候发工资的时候悄咪咪多给个千儿八百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于是就假装很不情愿地妥协了。
    苏成意看着杨柳的神情变换，就大致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原本只是想让杨柳帮忙介绍一下，没想到她直接安排进自己家了。
    那她原本的保姆阿姨：？突然失业。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避免侯小宏家那种情况。
    终于把压在心里的事情办完了，苏成意松了一口气。
    正在其乐融融之时，外面突然一阵喧闹，站在门口的楚倾眠好奇地往外一探头，顿时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苏成意反应很快，上前把她往身后一拉，自己往外看。
    高叔正以一种标准的擒拿术姿势，把一个光着膀子的精瘦男人按在地上。
    后面还有几个男人似乎有些忌惮他，蠢蠢欲动却又不敢真的上前。
    高叔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下动作却愈发狠厉，那精瘦男人被他按住，一开始还能咬紧牙关不出声，现在终于受不住疼喊叫了起来。
    “疼疼疼！救命啊！”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已经走了出来，都是一脸茫然的神情。
    林桐走在最后面，一见到被压在地上的男人，便惊声叫了起来。
    “小飞哥！”
    小飞哥？难道是小飞小卖部的老板？认识的人吗？
    苏成意尚不清楚什么情况，林桐看上去很是着急，可笨嘴拙舌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一直重复着：
    “误会!误会！”
    那男人见到林桐，顿时忍着疼又大喊：
    “快报警！”
    哈？
    苏成意面带困惑地看着高叔。
    对方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手上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楚倾眠想上前又被苏成意一把拉住了，她只能在原地问高叔：
    “什么情况？为什么这样按着人家？你轻点我感觉他脖子都要断了”
    高叔冷哼一声，正想解释，从街头就传来一声大喊：
    “小飞！”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手里提着什么明晃晃的东西飞奔而来。
    遥遥看清之后，苏成意心中一沉，那是一把手臂长的大刀！
    (本章完)

 第89章 误会

    第89章 误会
    意识到危险后，苏成意大脑空白了一秒，便下意识地把身旁的几个人往后推。
    徐洋块头大，但反应慢，被苏成意猛推了一个趔趄才反应过来，把几个女生强行拉扯到人群后方。
    楚倾眠低着头不知拨号给谁，对方秒接了起来。
    “就是现在这个定位。快点。”
    她的语气算得上是平静，但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林知婉也吓得容失色，手上不断打着手势，可徐洋又看不懂，生怕她冲上前去受伤，只得死死拽住她的手腕。
    见他们几个到了安全的位置，苏成意随即就在周围紧急寻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偏偏这街道上除了垃圾还是垃圾，连一根扫帚棍都没有。
    理论来讲，现实不是电视剧，空手接白刃的胜算简直微乎其微，他只得朝高叔喊：
    “先放开他！那人有刀！”
    高叔听了苏成意的警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气势汹汹赶来的胖子，忽然笑了笑，犹自巍然不动。
    苏成意瞧着他自信的样子，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那胖子就算是虚胖，体型和重量也摆在那呢，更何况他手上不是匕首，而是一把大刀。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稍有失误都得被卸掉一条膀子。
    林桐见了这场面更是急得不行，冲上前去挡在路中间，挥手大喊：
    “大飞哥！有误会！不能伤人！”
    那胖子分明听到了他的话，可见到小飞被高叔压在地上的样子，气血上头，一点没有要停步的意思。
    “误会个屁！老子砍了他！”
    林桐脑袋轻轻磕一下墙都得脑震荡，现在还没好，要是被这胖子撞飞，估计直接要进icu了。
    苏成意赶紧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扯回路边，林桐已经急得冷汗涔涔，后背上一片汗渍。
    起初苏成意也是慌张的，但看到高叔处变不惊的样子，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首先高叔不是不惜命的人，而且近身搏斗的经验十分丰厚，他肯定比自己更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所以他这么淡定一定有他淡定的道理。
    尽管如此
    看着那明晃晃的刀，苏成意还是无法袖手旁观。
    他在心里默数着大飞奔跑的节奏，在他经过面前时，忽然伸腿一绊。
    苏成意这使坏的动作来得毫无征兆，大飞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重重摔倒在地，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高叔讶异地看了苏成意一眼，上前两步夺过大飞手里的刀，随手把他往旁边的小飞身上一扔，两个难兄难弟便撞在了一起，各自喊着痛。
    就在大家以为已经分出胜负了之后，高叔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刀，忽然一笑。
    下一瞬间，他高高扬起了手里的刀，仿佛要一刀结果了地上正抱团取暖的两人。
    他这动作吓得旁边的围观群众心脏都快停了，楚倾眠不知何时又偷偷挤到了前排，急得直呼他的大名：
    “高强盛！”
    高叔的动作毫无停顿，但刀“铛”的一声砍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大飞小飞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是瑟瑟发抖。
    周边的围观群众也没好到哪里去，苏成意看见他手上的劲一点没收，还以为他真的铁了心要犯罪，只得一把捂住了楚倾眠的眼睛。
    楚倾眠听见那刀刃撞击地面的声音，吓得不行，苏成意感觉她的睫毛一直颤动着，扫得他的手心有些发痒。
    刚想放下手，楚倾眠又把他的手按住不让他放，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血腥场面。
    “没开刃的刀，也拿出来吓唬人吗？”
    高叔可能是见楚倾眠吓得不轻，这才开了口。
    他这话一出，大伙儿都有点愣住了。
    地上的大飞顿时脸涨得通红，本来被人空手夺刀就很羞耻了，现在还被公开处刑。
    哎，以后在这条街上可怎么混呐。
    见到没事，林桐脸色发白地上前扶起小飞。
    他被按在地上一顿摩擦，浑身本来就酸痛，方才又被大飞压住，更是感觉骨头都有些错位了。
    “小姐，我声明一下，是他们先动手的。”
    高叔看着楚倾眠十分难看的脸色，知道这次免不了被她向大老板告御状，赶紧出声为自己解释。
    “我刚刚什么都没干，就是在门口抽根烟，这人上来就推我，问我干嘛的。”
    他指着颤颤巍巍的小飞。
    “所以我就把他撂地上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
    林桐听了这话，顿时满脸困惑地看向小飞，后者挠了挠后脑勺，也解释道：
    “我今天进货刚回来，看见这人跟个黑帮老大似的杵在这儿，以为你们家惹上了什么麻烦，被人欺负了，就叫了几个兄弟来。这大哥也是个硬茬，我问了好几遍他是谁，愣是不说话，还横我两眼，我这才忍不住推了他。”
    合着还真是误会了，苏成意一时有些无语。
    但同时又想到，这人也是担心林知婉和林桐被欺负，是出于好心。
    就是运气不好，碰上了高叔这个金口难开又非常能打的人，会产生误会再正常不过了。
    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从地上爬起来的大飞小飞甚至对着高叔笑了起来，表示歉意，颇有江湖中人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一旁的楚倾眠没好气地对着电话说：
    “嗯，不用了。对，有误会，你们别过来了，伱们来了误会更大。”
    随后楚大小姐又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高叔：
    “高强盛同志，请问你真的是退役特种兵吗？我怎么感觉你是哪个黑帮退休的？是不是履历造假啊！”
    方才威风八面的高叔现在被她训得抬不起头来。
    工资，危。
    奖金，危。
    履历造假倒是不至于，但是在部队里就是个出了名的兵痞，因为打架斗殴没少被罚。
    眼见一场有些吓人的闹剧终于收了场，林桐笑着说：
    “好啦，都是误会。今晚还要借一下大飞哥的场子做饭吃呢。”
    原来林桐说的山人自有妙计就是这个。
    让苏成意有点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邻里关系居然还挺和谐。
    方才林桐还提到过林知婉在大飞烧烤摊帮忙串烤串儿，小飞又因为误会他们姐弟被欺负而大打出手。
    和凶神恶煞的外表不符，他们似乎都蛮照顾这对姐弟的。
    苏成意看了一眼对林桐的提议满口答应的大飞哥。
    奇怪，刚刚还觉得他满脸横肉绝非良善之辈，现在乐呵呵地傻笑，倒又像是个憨厚好心的大叔。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本章完)

 第90章 星月夜

    第90章 星月夜
    等到众人齐力准备好晚饭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橄榄区没有什么高楼，今天天气又很不错，只需微微抬头，星河璀璨，一览无遗。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星空了，苏成意看得有些出神。
    旁边的楚倾眠有样学样，也跟着他抬头。
    “哇，今天的星星也太亮了吧！我都看到北斗七星了！”
    楚倾眠有些惊喜地指给苏成意看。
    苏成意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语气里带着笑意。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
    “这你都知道！那夏天呢，我喜欢夏天。”
    “斗柄北指，天下皆夏。”
    苏成意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星座图。
    “顺着斗柄看，有一颗很亮的星星。那是牧夫座的大角，再往下就是室女座的主星角宿一。”
    楚倾眠眼睛睁得大大的，跟着他的话一颗颗认真地往下找。
    “在大熊座附近，猎犬座之中，有一个著名的漩涡星云，是第一个被记录具有漩涡形状的星系，被命名为m51。当然，肉眼很难观察到，毕竟距离地球已有三千一百万光年的距离了，但它非常漂亮。”
    “你怎么这都知道啊！”
    听着他慢条斯理的科普，楚倾眠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室女座往西南是乌鸦座，乌鸦座的下面是长蛇座的尾巴。长蛇座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从东往西横跨了大半个天空，是最大的星座之一。”
    说到这里，苏成意忽然轻轻一笑。
    “往东北看，那是狮子座。”
    “哪儿呢哪儿呢？”
    楚倾眠一下坐起身来，显得十分激动。
    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对于星座之说是十分热情的。
    “最漂亮的那一片就是了。”
    春夜并不是观星的最好时节，星空中最耀眼的中心就是狮子座。
    看到了十二星座里的一片，楚倾眠笑得眉眼弯弯，似乎十分心满意足。
    她本来就生得好看，眉目舒展地这样一笑，看了不禁让人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了。
    “为什么你连这些都记得这么清楚呀？”
    开心之余，她也有点好奇身旁这人的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小时候喜欢看星星。”
    苏成意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小时候非常相信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这种傻话。
    “两位贵宾脖子不累吗？”
    徐洋手里举着一把烤串，像服务生一样彬彬有礼地问。
    专属于大排档的特殊烧烤香气弥漫出来，苏成意转头一看，长桌已经搭好，众人都落了座，已经是正式要开饭的样子了。
    “满桌都是烤肉，但总有人仰望星空！”
    楚倾眠嘴里咬着肉串，含糊不清地说道。
    苏成意被她逗得一笑，抬手递给她一张纸巾。
    大飞哥见人都坐齐了，习惯性地要来点开场词，于是举起酒杯说道：
    “今日咱们这里来了几位新朋友，真是崩僻生辉！”
    其实平日里他们都是对瓶吹的，今天用上了杯子也都是因为这几位新朋友的面子。
    小飞哥也举着酒杯，凑上前去提醒：
    “大哥，蓬荜生辉。”
    大飞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
    “吃好喝好！我先干一杯！”
    随后仰头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他做了表率，除了要开车的高叔和杨柳，其他人也都跟上喝了一杯。
    原本苏成意他们这是典型的“小孩儿那桌”，是没有准备啤酒的，但徐洋死皮赖脸地要了一瓶过来。
    于是每个人刚好分到一杯。
    苏成意晃了晃杯子里泛着白泡的啤酒，虽然他酒量不好，但几杯肯定是没问题的。
    韩冰正好吃到辣椒，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顿时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好难喝啊！”
    徐洋看着她的表情，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伱不会连啤酒都没喝过吧！也太弱了！”
    “喝过酒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幼稚！”
    林知婉已经给韩冰倒了一杯白水，她一边喝着一边还嘴。
    “不然呢？”
    徐洋有些得意地举起酒杯，
    “来，意总，咱俩喝一个。”
    苏成意很配合地端起杯子跟他一碰。
    正巧一旁的炭火燃烧，让人有些发热，冰镇过的啤酒入喉，倒是十分清爽。
    夜晚的大排档人声嘈杂，辣椒和孜然的味道，酒杯碰撞的声音，没有比这更有烟火气的地方了。
    苏成意看楚倾眠非常认真地在吃肉，突然有些好奇地问：
    “你以前来吃过大排档吗？”
    楚倾眠摇摇头，家里人怎么可能让她来这种地方吃东西。
    今天这一顿吃完，回家又得是一通数落，不管了，断头饭更要吃个够。
    徐洋又从隔壁桌摸了一瓶啤酒过来，给自己和苏成意满上。
    楚倾眠杯子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被她喝光了，徐洋想再给她倒点，被苏成意抬手挡了一下。
    她皮肤白，稍微喝了一点酒就已经有些泛红，在炭火的红光映照下更是明显，像个瓷娃娃一样娇艳稚弱。
    瞧着估计也是没怎么碰过酒的，再喝就要上头了。
    另一桌大人们聊天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中年人酒桌文化嘛，就是谈天说地吹牛逼。
    然而，和大家听惯了的成功人士指点格局、挥斥方遒不同，他们聊的都是些自己身上的小事。
    原来大飞哥小飞哥并不是亲兄弟，而是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名字里刚好都有飞字，为了区分开来，才一个成了大飞一个成了小飞。
    难怪瞧着长得完全不像呢，苏成意打量了一下正勾肩搭背的两人。
    “我老家是西北一个小村的，说出来你们肯定没人知道。我十五岁，就一个人跑棠安市来打工，刚下火车，我钱就全被偷了！那是我爹娘刨了大半年地给我攒的啊，也不瞒大伙儿，我当时就想跳火车轨道死了算球了。”
    小飞哥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笑。
    “你们别看我现在这身板不咋地，我十五岁的时候更夸张，就跟条黄芽菜似的。去工地上搬砖都没人要我，我只能去捡破烂。没想到人家捡破烂也是有规则的，这一块儿归谁，那一块儿归谁，早都安排好了。”
    他讲到这里，另一桌的少年少女们早就放下了筷子，都竖起耳朵听他讲故事。
    “嗬，我从他们手里抢垃圾，那真是没少挨揍。后来啊，我就遇到了我大飞哥。他当时瞅见我被好几个小乞丐围着打，上来帮忙，几乎可以说是救了我一命。也是他给我担保，我才在工地上捡了个活干。”
    楚倾眠还是第一回知道捡破烂也是有风险的，要靠争抢，不由得有些震惊。
    (本章完)

 第91章 愿君长醉不复忧

    第91章 愿君长醉不复忧
    大飞哥被小飞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什么救命不救命的，看到半大小子挨欺负，还能不帮帮忙吗？要说救命，小飞你还记得那回吗？我干着活突然倒地上那回。”
    小飞哥听他提起这个，顿时摇着头直叹气。
    “那是真的吓人，我数着砖呢，一转头他直挺挺地倒地上了，我赶紧上去掐人中，扯着嗓子就喊救命。”
    大飞哥仰头喝了一口酒，说着当时的感觉。
    “当时觉得脑子是醒的，就是身上发麻，动不了。我当时都没想别的，我就想啊，我可以死，但是不能残废，我要是残废了，以后干不了活了，可怎么办？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都倚着我呢。”
    他像开玩笑一样说着这种话，苏成意却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得想到了许三观卖血记里的情节。
    许三观知道自己的血卖不出去以后，也是这样的反应。
    四十年来，他家里有什么灾祸，都是靠着他卖血才挺过去的。
    现在他的血卖不出去了，以后再有灾祸该怎么办？
    所以尽管现在家里早已不需要他卖血了，他还是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肩上担着这么沉重的责任，怎么生病？哪敢生病？
    “行了啊你俩，两个大男人说起这些还哭哭啼啼的。”
    这声音有些耳熟，苏成意抬头一看，是巷子口那个热心的阿姨。
    “我老公不就是在你俩那工地上干活被砸死的吗？那杀千刀的工头，一分钱没赔跑了。
    我一个人养俩路都走不稳的孩子，我怎么活？我光是吃菜市场捡的烂菜叶，都吃了有半年！”
    说起这些心酸的往事，她脸上却还挂着笑容。
    “那不还是挺过来了？现在孩子大了，都在旁边职高上学。”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穿着一中校服的几个少年，
    “伱们这几个娃娃都是重点高中的，有大出息。但是我觉得我家孩子也很好，在职高读书也不丢人嘛，对不对？”
    几人赶紧点头称是，韩冰很配合地说：
    “阿姨，健康平安就好。”
    这话显然说到阿姨心坎儿里去了，
    “对对对，健康平安就好，你们也是。”
    除了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的林桐以外，其他人都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在他们几个的日常生活里，很少有机会能接触到这些处在社会底层的人们。
    于是下意识认为生活在这里的是危险的人，是碰到最好捏着鼻子避开走的人。
    可听他们聊起这些跌宕起伏、五味杂陈的人生，才知道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一样，都是有血有肉、坚强生活的人。
    烧烤的炭火逐渐熄了，晚间的风一吹，便有些凉意袭来。
    苏成意看了旁边抱着胳膊的楚倾眠一眼，脱下校服外套给她披上。
    对方还在愣神，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说了声“谢谢”。
    苏成意又看着瑟瑟发抖的韩冰和不为所动的徐洋，忍不住一肘怼过去。
    “.干嘛？哦。”
    徐洋非常难得地在沉思，被苏成意打断之后刚想发作，就看到他意有所指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
    “外套要不要？”
    他眼睛也不看韩冰，就对着空气说话。
    “不要！”
    韩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徐洋嘴上说着“不要就算了”，“冻死你”，“感冒了可没人报销医药费”，手上却很老实地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没想到林知婉在一旁察言观色，又听不见声音，哪里看得懂这两人的戏码，只知道韩冰看上去很冷，于是跑着去房间里拿了一件外套给韩冰披上。
    韩冰一边笑着比划“谢谢”，一边白了徐洋一眼。
    徐洋又讪讪地把脱到一半的外套穿上。
    林桐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暗自好笑，把姐姐拉到一边告诉她：
    “姐姐你帮倒忙啦。”
    林知婉顿时有些诚惶诚恐，林桐只得又打手势解释：“没事，开玩笑呢”。
    楚倾眠从刚刚开始就闷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苏成意稍微把椅子往她那边挪了一点，问道：
    “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成年人的世界好累。金钱，病痛，生离死别，一个比一个可怕。”
    楚倾眠把脸往竖起来的校服领子里缩了一下，只露出一双心事重重的眼睛。
    “人生在世不称意，本来就是这样的。”
    苏成意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依旧闪烁的星空。
    听他这么说，楚倾眠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催化作用，她感觉自己一多愁善感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你想这些干嘛？你的人生看上去似乎跟这些烦恼没多大关系。”
    苏成意侧头看了一眼她有些泛红的眼角。
    一般不都说富人无法共情穷人么，没钱的话为什么不把家里空余的房子租出去？何不食肉糜才符合大多数有钱人的认知。
    “万一明天我家就破产了呢？”
    楚倾眠面无表情地说。
    此刻正在大洋彼岸洽谈合作生意的楚远江：阿嚏！阿嚏！
    苏成意被她这句话逗得一笑，坐直起来，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
    “你看他们像是烦恼的样子吗？”
    楚倾眠看向那一桌大人，他们推杯换盏，划拳助兴，都笑得十分开怀。
    杨柳和高叔以茶代酒混在其中，也兴致高昂。
    生活所带来的苦难与折磨，此时都被抛在了脑后。
    “有用来烦恼的时间，不如吃顿火锅，睡个懒觉。往日情怀化作酒，愿君长醉不复忧。”
    苏成意端起桌上的酒杯，在楚倾眠眼前晃了晃。
    原本一直苦瓜脸的楚倾眠愣了一下，忽然展颜一笑，抢过他手里的杯子。
    “欸，你少喝点。”
    苏成意阻拦未成，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咕噜咕噜喝完了一大杯。
    见气氛到位，小飞哥又搬出一个音箱来放歌。
    款式十分老旧，外壳的漆都快掉光了，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淘来的老古董。
    不出意外，音质也极差，刺耳尖利。
    但它很明显是这条街上极为重要的一样娱乐工具。
    前奏一出，苏成意就听出来了这是哪首歌。
    众人显然经常听这首歌，很快就借着酒劲一起胡乱唱了起来。
    小飞哥领唱的调子估计跑到他老家大西北去了，好在还是能勉强听清楚原唱陈慧娴的声音。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每个人都在各唱各的，苏成意听得直想笑。
    周围实在太吵了，楚倾眠只得凑到他耳边说：
    “你会唱吗！我想听你唱这个！”
    苏成意听了一下伴奏，刚好放到第二段副歌，于是随了她的意，低声跟着唱。
    苏泽朗的老家在白话区，因此苏成意的粤语发音很标准。
    他这几句唱下来，楚倾眠只觉得自己的耳根连着心脏，都听得酥酥麻麻的。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你今晚共我唱.”
    (本章完)

 第92章 决战鬼牌之巅

    第92章 决战鬼牌之巅
    夕阳西下。
    教室。
    座无虚席，却是一片死寂。
    两人对坐于讲台前。
    原来不是没有声音。
    声音只存在于两人交错的眼神中。
    呼吸可闻之间，刀光剑影弥漫。
    “你先。”
    “不，你先。”
    “为何？”
    “不为何。”
    “那便如你所愿。”
    徐洋冷冷一笑，重重一掌拍到桌上。
    掌风一起，他脸上贴着的粉色便利贴随之飞扬。
    他对面的韩冰手里拿着一把扑克牌，嘴角抽搐，看来憋笑憋得很是痛苦。
    徐洋颤抖着手指，在她手里的牌里纠结，犹犹豫豫，迟迟选不下来。
    “伱到底抽不抽啊！！这一轮磨蹭半个小时了！！”
    楚倾眠站在旁边观战，比玩家还提心吊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哪有半个小时？最多十五分钟！”
    徐洋嘴里嘟囔着，眼神紧紧盯着韩冰的反应。
    终于抓住她神色忽变的一瞬间！
    “就是这张！”
    徐洋大喊一声，以打出王炸的气势将牌狠狠摔在桌上。
    “鬼牌。”
    “又是鬼牌，徐洋真的绝了。”
    “无语，这一幕循环播放俩小时了，老板换碟！”
    座位上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发出“切”声。
    林桐像个比分播报机器一样，发出冰冷的提示音：
    “目前比分：9比0。”
    徐洋抱着自己的头一阵哀嚎：
    “啊！我真服了！为什么啊！”
    苏成意扯下一张便利贴，“啪”地贴到他脑门上。
    短短一个晚间休息的时间，他脸上都快贴满了。
    “一张便利贴二十个俯卧撑，你自己算算吧。”
    韩冰和楚倾眠击了个掌，脸上干干净净，显然是胜利者的姿态。
    “靠啊，我昨天训练伤了手腕，我做不了！”
    徐洋就差坐地上打滚了。
    “愿赌服输啊，大家这么多人看着呢！”
    韩冰把黑板擦当做惊堂木，往黑板上一拍，粉尘弥漫。
    黑板上正写着：决战鬼牌之巅！公证人：全体学生。
    “对啊！大家都看着呢！”
    “徐洋我可是录像了啊，你小心我曝光你。”
    “我还在论坛上发帖了呢，现在是全校的人都看着你。”
    徐洋见耍赖没用，只好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他最后的希望。
    苏成意平静地看回去：
    “想都别想。”
    “意总，救命啊！我昨天训练真伤到手腕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苏成意摊了摊手，屈起指节敲了敲黑板。
    “这字是你写的吧？不是你信心满满地跑来我们班发起挑战的吗？还说你输了就在班上表演倒立洗头，只让你做俯卧撑就算不错了。”
    韩冰立马接茬道：
    “对啊！要不你还是倒立洗头吧，就不用做俯卧撑了。一开始咱们都说好了，我要是输了就扎一个星期的哪吒头，我可是连发绳都准备好了哈。”
    她向徐洋展示了一下手上的两个发绳。
    “再者说，本来输一局做二十个俯卧撑就完事了，你不服，你非要接着玩。能怪得了谁！这就是赌徒心理呀，小朋友们不要跟着学。”
    楚倾眠义正言辞地批评道。
    徐洋这下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挣扎不了了，顿时垂头丧气地开始活动身体。
    一百八十个俯卧撑。
    徐洋做一个，教室里的同学们就齐声数一个。
    “十七！十八！哎刚刚那个不标准啊，重来重来！”
    苏成意原本也是揣着手看戏，但他忽然发现徐洋才做二十来个，手腕就止不住地颤抖，动作也受了影响，变得有些不标准。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弱。
    好像是真受了伤，不是借口。
    “等等。”
    意识到这一点后，苏成意立马出声制止。
    围观群众们正数得兴起，突然被打断，顿时都很扫兴地看着声音的来源。
    “不如玩把大的吧。”
    苏成意拉开椅子，坐到了刚刚徐洋的位置上。
    徐洋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就差抱着苏成意的大腿喊爸爸了。
    这一下触底反弹，围观群众们的兴致瞬间比刚刚高了好几倍。
    谁不想看学神玩小游戏啊！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装模作样捂着耳朵写作业的邹敛，虽然面上不显，但手中的笔已经悄无声息地停下了。
    就连最后一排的陈锦之也饶有兴致地撑起下巴，含笑看着讲台上的人。
    见到对面来势汹汹，楚倾眠和韩冰马上退到后台，头碰头交流对策。
    “怎么说怎么说？”
    “我觉得还是你上。我刚刚跟徐洋玩了那么多把，苏成意一直在旁边看，肯定早就把我的小动作摸透了。咱们直接来一个出其不意！”
    “好！”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把白衬衫的袖口往上卷了几圈，避免沾到讲台上的粉笔灰。
    “咳咳，那先说说规则吧，你输了的话，就.就扎一个星期的小辫子！”
    一看到楚倾眠转过来之后那鬼精鬼精的眼神，苏成意就猜到是换她来玩了。
    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和直接认输有什么区别？
    “好，如果我赢了，徐洋欠的账一笔勾销。”
    一旁的林桐虽然很想笑，但还是维持着无情播报机的素养说道：
    “你俩谁先来？”
    楚倾眠马上举手：
    “我来！”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同意。
    林桐把洗过的牌递到他手里，苏成意浅浅看了一眼，就示意楚倾眠可以开始抽了。
    楚倾眠整个人都快凑到他面前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出破绽来。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对视回去。
    楚倾眠感觉他的眼睛像一潭死水，又有点像黑洞。
    除了漆黑的瞳孔本身以外，眼神也是毫无波澜，完全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楚倾眠被他看得都有点发毛了，不管她的手放到哪张牌上，他都是这副表情，毫无变化。
    苏成意就这样保持着一副万事皆空，看破红尘的样子。
    教室里其他人也被他搞得紧张兮兮，都僵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大神这是入了定了吧？打坐呢？谁给他放个木鱼上去。”
    终于有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楚倾眠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干脆横下心来，碰运气随便抽了一张。
    她自己不敢看，闭着眼睛把牌翻到桌上。
    “鬼牌？！”
    一旁的韩冰先尖叫出声。
    讲台下瞬间一片哄笑。
    “噢耶！我就说世界上不止我一个臭手嘛！”
    徐洋握拳高呼。
    苏成意瞧着她沮丧的表情，笑着把手里的牌一扣，刚想站起身来。
    楚倾眠一把将他的手按住，
    “慢着！再来一局！”
    “班长，你这是赌徒心理啊！”
    第一排的王虎学着楚倾眠刚刚批评徐洋时那副痛彻心扉的样子说。
    (本章完)

 第93章 白给型玩家

    第93章 白给型玩家
    “哎呀！就再玩一局嘛！”
    楚倾眠不依不饶，拽着苏成意的袖子不放手。
    “好吧。”
    拗不过她，苏成意只好又坐了回去。
    “规则呢？”
    “你输了还是一样扎小辫！我输了我输了的话，你想怎样就怎样！”
    苏成意想不出来什么好点子，就直接沿用了徐洋的创意。
    “那和刚刚韩冰的一样吧，输了以后扎一个星期的哪吒头。”
    见两人商议完了，林桐重新给两人洗好了牌。
    “上次是班长抽的，所以这次苏成意来抽。”
    苏成意稍稍凑近，看着楚倾眠的眼睛。
    手指在几张牌上虚虚游走，她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飘忽的眼神和飞速颤动的睫毛已经完全暴露了她的紧张。
    当他的手指碰到鬼牌的时候，她嘴角就会迅速上扬，碰到其他牌的时候，她连带着拿牌的手都在颤抖。
    都不需要用什么虚晃一枪的套路，就说让她来玩和直接认输没有区别了吧？
    情绪和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哪能藏得住什么秘密。
    典型的白给型玩家。
    苏成意抬手就抽出一张普通牌来，还没等围观群众反应，他又接连抽了好几张，依次码在讲桌上。
    最后楚倾眠手上只剩下了一张牌。
    而苏成意码在讲桌上的全都是普通牌，她手上还剩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楚倾眠心如死灰地把鬼牌放在桌上，转身把脸埋在了韩冰的肩膀上。
    “我靠！不是哥们儿你赌圣啊！”
    徐洋激动地向所有人展示那张被排除在外的鬼牌。
    围观群众们顿时都鼓起掌来。
    “没事儿眠眠，不就是哪吒头吗？伱头型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韩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楚倾眠一下就充满希望地抬起头来，
    “那你陪我一起扎。”
    韩冰立马后撤一步，双手比了个“x”。
    “对不起，我们不熟。”
    苏成意看着楚倾眠的苦瓜脸暗自好笑，出声安慰道：
    “不想扎可以不扎，没事的。”
    谁曾想楚倾眠是个认死理的犟脾气，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当场宣布：
    “不行！愿赌服输！哪吒头就哪吒头！”
    “我看你们真是想演哪吒闹海了，一个个的胆大包天，让我看看是不是也有三头六臂啊？”
    李璐阴沉的脸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讲台上的人顿时作鸟兽散，徐洋一把抓起讲桌上的扑克牌就想跑，结果被眼疾手快的李璐狠狠揪住了耳朵。
    “哎哟！疼疼疼！老师我错了！”
    徐洋跟着李璐拧耳朵的方向旋转身体，想减轻一些疼痛。
    “徐洋啊徐洋，你自己玩就算了，还跑到火箭班来带着他们一起玩。玩就算了，你还敢在学校打扑克牌，是不是在斗地主？你想挨处分了是不是？皮痒了是不是？”
    徐洋立马举手为自己抱不平：
    “报告老师！我们没有斗地主！”
    “还狡辩？”
    李璐下手越发狠，徐洋感觉自己的耳朵快失去知觉了。
    楚倾眠颤颤巍巍地举手：
    “老师，我们真的没有斗地主。”
    韩冰也赶忙补充道：
    “老师，我们在玩抽鬼牌。更适合儿童体质的小游戏！”
    李璐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一走进教室，就看见黑板上硕大的几个字：决战鬼牌之巅。
    顿时又想气又想笑，松开揪住徐洋的手。
    “你们都多大了？玩这种小游戏玩得这么开心，这里是棠安第一实验幼稚园是吧？好了！回自己教室去！”
    徐洋得了恩准，赶紧弓着身子逃走，跑到门口时，还回过头来想给苏成意使眼色，结果被李璐一记眼刀吓得不敢再逗留。
    苏成意早就溜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正在眼观鼻鼻观心时，后背忽然被人戳了一下，刚想回过头去，陈锦之就递过来一张纸条。
    瞥了一眼讲台上李璐实在算不上好看的脸色，苏成意打消了转身的念头，只是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反手接过纸条。
    对方似乎对他的这个行为有些不满，微凉的指尖惩罚似的挠了挠他的手心。
    苏成意赶紧夺过纸条，低头一看，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
    “我也想玩抽鬼牌。”
    嗯？居然会对这个感兴趣吗，还以为她会觉得无聊来着。
    苏成意转了转笔，在上面写：
    “你玩这个应该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是真心话，陈锦之玩抽鬼牌一定是那副标志性微笑，嘴角弧度都不带动一下的。
    跟自己的扑克脸比起来，这个给人的心理压力说不定还要再大一点。
    后排的陈锦之看到他回的之后，很快又写了一句话传过来。
    “只想和你玩。”
    苏成意一下就把纸团捏成了球。
    这话可不兴写啊，让别人看见还得了。
    他有些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李璐，后者正一脸严肃地坐在讲台上翻着手里的文件。
    后排的陈锦之很显然看出来了他的慌乱。
    身为始作俑者，她不仅没有反省的意思，甚至还笑了一声，紧接着轻声不知说了一句什么。
    又是韩语。
    陈锦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他聊着天，突然就冒几句韩语出来。
    根本听不懂。
    看来真要把学习韩语提上日程了，苏成意暗自想。
    “好了，都听我说几句。刚从年级组开完会回来。”
    李璐似乎终于整理好了会议记录的内容，她站起身来，调出一个ppt。
    标题是：“高三年级第二次模拟考试。”
    苏成意一愣，的确，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棠安市的一模一并安排在了上学期期末考试，所以接下来的大考只剩下二模和三模了。
    “二模的重要性，想来不用我再强调了吧？三模的含金量大家也都清楚，是高考前为了给大家信心才安排的，题目都非常简单。
    所以，这次二模，是大家最后一次查漏补缺的机会了。俗话说从二模看高考，学校对于这次成绩也是非常看重的。”
    说到这里，李璐把ppt往后调了几页，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统计表格，每个表格都细心地加上了柱状图、扇形图、折线图。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要不说人家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年级组长呢？
    这ppt做得赏心悦目，用几年后的话来说，李璐这种就是典型的内卷王。
    “这些图是我们和隔壁外国语学校、二中、七中的成绩对比，可以看出我们的先头部队表现还是很不错的啊，但之后的就比较平平无奇了。平均成绩被超过的风险还是有些大的，大家要警惕。”
    “二模的时间定在下周一，就剩这几天了。作为一中的火箭，一中的门面，一中的头号希望！请大家务必打起精神来！”
    李璐在疯狂给学生打鸡血。
    “好的老师！”
    大家齐声回答，斗志昂扬，听着颇为热血。
    只有已经当了好几年社畜的苏成意实在燃不起来。
    “还有一件事，这周六召开之前提到过的分班考之后的家长会。内容很重要，有条件的话最好父母都来，家长会之后还有亲子活动。”
    原本就燃不起来的心这下更凉了几分。
    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绝对是那种非常尴尬的，苏成意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谢书友尾号0764（？这是什么缩写方式）打赏的一杯奶茶～
    (本章完)

 第94章 梦

    第94章 梦
    “你还记得咱们学校上次亲子活动是什么吗？”
    晚自习下课后，几人并肩往校外走，韩冰满脸无语地问楚倾眠。
    楚倾眠同样是满脸无语，
    “当然记得。感恩演讲会。”
    苏成意尘封的记忆瞬间也被这五个大字唤醒了。
    好像每个人的青春里都得有一场这个吧？
    台上的讲师举着话筒声情并茂，底下的听众们痛哭流涕。
    煽情环节之后是忏悔环节，忏悔环节之后是感恩环节。
    最后压轴的当然是卖书环节啦！
    苏成意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尴尬到头皮发麻的场面，学生拿着喇叭对家长喊话，然后一起抱头痛哭。
    好在当时他家里根本没人来。
    笑死，什么地狱笑话。
    反正在一阵哭声里只有他平静地坐在人群中，还被眼尖的讲师发现了，举着话筒问他：
    “孩子，你为什么不哭？”
    我哭你二姥爷的三姨舅我哭。
    当然了，当时的苏成意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他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
    那位所谓的金牌讲师大概也没遇到过这种完全不配合的学生，话筒就僵在那里也不收回。
    然后李璐很快就跑上来帮他解了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个人嗷嗷哭得最大声吧？”
    韩冰带着揶揄的笑容看着一旁缩头缩脑、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徐洋。
    楚倾眠一下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徐洋还主动举手上台互动了呢！”
    苏成意一想，好像还真有这事。
    讲师在台上问：
    “听到这里，有没有孩子想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感受的？”
    徐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冲上去了，还在上面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以后再也不逃课出去上网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爸爸妈妈伱们辛苦了！我爱你们！”
    韩冰和楚倾眠开始角色扮演，模仿起了徐洋当时的语气。
    徐洋捂着耳朵直求饶。
    “求你们别演了！我真服了啊！当时那个场面谁能不哭？”
    韩冰马上举手回答：
    “我可没哭，我早就看出来那人是来卖书的了。”
    楚倾眠也很快举手：
    “我也没哭，本来有点想哭的，我爸一直笑一直笑，把氛围都给破坏完了。
    我问他为什么笑，他说，台上那人他认识，几年前还在网上卖茶叶呢。”
    徐洋寻找同类的目光只在苏成意脸上停留了一秒，就迅速移开了。
    用脚趾头也知道这尊大神绝对不会哭的。
    “木头，你呢？你哭了吗？”
    于是林桐成为了徐洋最后的希望。
    林桐挠了挠头，似乎也有些难为情。
    “我哭了，那天我没有让我姐姐来，所以讲师演讲的时候，我想到了我妈妈。发现我好像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就忍不住哭了。”
    “我真该死啊！”
    徐洋马上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韩冰和楚倾眠也一人捶了他一拳。
    苏成意抬手拍了拍林桐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桐看见大家是这个反应，慌忙连连摆手，
    “不不不，没事的。我没有其他意思.”
    “你们说这次不会还是感恩演讲会吧？”
    韩冰适时转移了话题。
    楚倾眠摇了摇头：
    “好像不是。这次说是请了很专业的心理学教授呢。”
    “反正多半都是要玩一些很尬的小游戏的。”
    韩冰撇了撇嘴。
    谈笑之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校门口停着一辆纯黑色的迈巴赫，楚倾眠走到跟前才认出来这是自家的车，凑到车窗前做了个鬼脸。
    今天高叔很难得地没有提前下车等候。
    从车窗外面看不见里面，苏成意却隐隐觉得有一道凌厉的眼神穿透出来。
    车窗很快被摇了下来，坐在后排的楚远江笑得一脸憨厚，挥着手跟他们打招呼。
    “哈喽啊，孩子们都下课啦？”
    韩冰和徐洋马上冲上去敬了个礼，
    “yes sir！”
    楚远江也佯装严肃地敬了个礼回去，但下一秒就绷不住了，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
    苏成意走在后面，微微颔首。
    “楚叔叔好。”
    楚远江刚刚虽然在跟其他人打招呼，但苏成意能察觉到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都在往自己身上扫。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有点像审视，又有点像探究。
    楚远江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副和蔼大叔的样子，不过这才正常。
    他白手起家，能做到现在这一步，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哦，你好你好。这位就是苏成意吧？经常听眠眠提起你，很优秀啊。”
    楚倾眠耳根一红，迅速打断了他，
    “爸！你说什么呢！”
    苏成意礼貌一笑，并没有回答。
    “孩子们要不要搭便车啊？叔叔把你们一起送回去。”
    虽说打招呼的时候挺熟稔的，但韩冰和徐洋还是很快拒绝了顺风车的邀请。
    更别说十分警惕的苏成意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诚惶诚恐的林桐了。
    结果到最后连楚倾眠都不想坐车了。
    “眠眠！爸爸刚从国外回来，专门抽空来接你放学，你还不领情。”
    楚远江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显得很是受伤。
    “我今天想坐地铁嘛。高叔，记得把我爸爸好好送回家！”
    楚倾眠笑着说。
    楚远江看着自家女儿不值钱的样子，叹了口气。
    “小高，放首歌。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他故作沉痛的表情和完全跑调的歌声叠加在一起，把大家都逗得直笑。
    最终楚远江还是白跑了一趟，苏成意正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才会觉得他不对劲。
    结果在车窗即将完全关闭的前一秒钟，楚远江眼里的笑意骤然消失，变得疲惫而凌厉。
    大概这才是他平时大多数时间的真实样子，不过是在女儿面前伪装一下罢了。
    于是最后的结局就是楚大小姐放着自家的迈巴赫不坐，来跟苏成意一块挤地铁了。
    好在这个点的最后一班地铁并不算拥挤。
    出地铁口后，两人站在小摊旁买关东煮。
    “欸，我觉得你最近变了好多。”
    楚倾眠忽然没头没脑冒了一句话出来。
    “是吗？”
    苏成意看着咕噜咕噜翻涌的萝卜汤，随口回答了一句。
    “是呀，但是又很好，是好的变化。像以前，你怎么可能陪我在这里买关东煮！”
    楚倾眠现在想到苏成意以前那副死样子，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相信时光倒流吗？”
    苏成意冒了一句更加没头没脑的话出来，本来以为楚倾眠会很惊讶，没想到她很激动地应和道：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回不到未来》啦，《发福蝶效应》啦，《星际穿越大失败后我开始流浪地球》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成意被呛得咳嗽了一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如果你可以回到以前，你会干嘛？”
    “致富！”
    楚倾眠连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家已经够有钱了。”
    苏成意接过老板手里的关东煮，想递给她。
    楚倾眠却没有伸手来接，而是直接踮起脚，就着他手里的鱼丸串咬了一口。
    “那好吧，如果现在的我回到以前.”
    刚出锅的鱼丸有点烫，她一边哈呼哈呼喘着气，一边认真思考着。
    “对了！以我现在的智商回到以前，最好是小学时期，你学习肯定没我厉害，我就可以抢走你的第一名了，哇哈哈哈.”
    早就该想到会是这种答案的。
    “出息。”
    苏成意轻轻一笑，从兜里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楚倾眠“哼哼”了一声，把剩下的最后一个鱼丸递到他嘴边。
    “为什么你会这样问呀？”
    “因为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咬掉那颗鱼丸，苏成意抬起头看了看夜空。
    今晚的月亮像笼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倒真有些像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本章完)

 第95章 牵手

    第95章 牵手
    “是噩梦吗？”
    楚倾眠眨巴眨巴眼睛，连手上的关东煮都不吃了，认真地看着他。
    “也不算吧。”
    苏成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戳了一个年糕喂她嘴里。
    “梦里我一个人在另外的城市生活了好多年。跟我爸妈没有联系，跟你没有联系，跟徐洋他们都没有联系。”
    楚倾眠一下感觉刚刚吃进去的年糕都有些发苦了，嘴角和眼角同步耷拉了下去，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这怎么不算噩梦啦。”
    她有气无力地说。
    “只是梦而已。”
    苏成意看着她瞬间低落的表情，顿时有点想笑，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肉，把她撇着的嘴角往上提。
    “你说，会不会现在才是梦啊？”
    楚倾眠忽然抬起眼睛，有些慌乱地看着他。
    假如苏成意没有这些天来的变化，似乎他所说的梦里的内容才是最合理最现实的发展。
    会不会一觉醒来，苏成意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两人又回到了陌生人的关系？
    她好像是真的有点害怕，苏成意想。
    如何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听老人们说，他们常常会用一个万金油的方法——数手指。
    据说，梦里的手指总是数不明白的，要么多几根要么少几根。
    于是苏成意冲楚倾眠摊开手掌，
    “你数数有几根手指。”
    楚倾眠不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几秒钟。
    被她这样一看，苏成意忽然也觉得这方法有点傻。
    原先一本正经的表情也维持不住了，刚想收回手，却又被她一把拉住。
    楚倾眠迅速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手心里，十指相扣，掌心温热。
    “嗯，现在好了。”
    苏成意愣了一下，这种牵手姿势已经不是朋友之间拉拉手的范畴了，而是一种很暧昧的方式。
    少女柔软的指尖还十分不老实地在蹭来蹭去，像是某种讨好的信号。
    “不要松开，让我牵一会儿。”
    楚倾眠撒娇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点祈求。
    看来是真的很害怕啊。
    算了。
    苏成意干脆反握住了她的手。
    交握的一瞬间，脑子里跳出来一个想法：原来女孩子的手这么软啊。
    上辈子可是快三十岁了一次手都没拉过。
    方才两人一路上都在无厘头地聊东聊西，现在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却都心照不宣地安静了下来。
    朦胧的月色下树影轻轻摇晃着，路边的灌木丛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一切都很和谐。
    事实证明，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就该牵着漂亮女孩儿的手压马路。
    走到两人该分道扬镳的岔路口，苏成意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现在已经很晚了，这条路比较冷清。出于安全考虑，肯定是不能让一个女生自己回家的。
    只是抱着想把她送回家的心思，绝对不是想再散散步。
    一抬头却看见了路边停靠着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高叔正靠在车边抽烟，显然已经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楚倾眠当然也同时看见了这幅场景。
    不确定楚远江还在不在车上，她突然有一种早恋被家长抓个现行的紧张感。
    一下就有些慌乱起来，下意识想把自己的手缩回去。
    她不挣扎还好，这一挣扎，苏成意感觉像是有只滑溜溜的小鱼儿在手里使劲扑腾。
    他突然有点想笑，不仅没放开手，反而还收紧了手指，不打算让这条小鱼溜走。
    “伱刚刚不是胆儿挺大的吗？”
    甚至还出声嘲笑了一下。
    楚倾眠一着急就脸上泛红，她紧抿着嘴唇看了苏成意半晌。
    好！不松手是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楚倾眠顿时心生一计。
    反正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少犯过错，再多一次早恋的罪名也无妨。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正式见家长好了！
    苏成意被她这样盯着，想着再逗可能要急眼了，便想松开手。
    他完全没想到楚倾眠会突然变了卦，不明所以地被她拉着往前跑。
    一直跑到高叔跟前，她还把两人交握着的手举起来，进行了一通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示。
    “高叔，我爸呢？”
    苏成意观察了一下，高叔应该是早就看到他俩了，因为他非常细节地提前捻灭了手中的烟头。
    但他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听不看不知道的状态，职业素养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看来楚远江不在车上，不然看到自家房子塌了，早就该惊慌失措地跑下来了。
    楚倾眠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落了个空。
    “哎，可惜了。”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都是命运的安排。
    楚倾眠这操作.不会是想让高叔做掉自己吧？
    苏成意忍不住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的高叔。
    好像有点像是大招蓄力中。
    无所谓，反正要做也是先做掉徐洋，暗杀名单也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吧。
    趁着楚倾眠不死心地往车里探头，苏成意才抓住机会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见到两人的手终于松开，高叔瞬间就如梦初醒地抬起了头。
    “小姐。”
    “搞什么啊！你不是早就看到我了吗！”
    楚倾眠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快上车吧小姐，已经很晚了。”
    高叔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拉开车门。
    “我爸呢？”
    楚倾眠打开手机看了看有没有未读信息。
    “老板公司里还有事情，我把他送过去就来这里接小姐了。”
    高叔解释的同时，楚倾眠也看到了楚远江发来的微信。
    “眠眠，回家之后早点睡觉。爸爸还有事，先回公司了。
    家里冰箱里有给你带回来的冰淇淋蛋糕。这周末家长会，我们在学校见。”
    楚倾眠马上打字回了一条信息过去，这才放心地钻进车里。
    她还没坐稳，就又迅速摇下车窗跟苏成意道别。
    “苏成意，晚安好梦！”
    苏成意看着她柔软的长发被夜风吹起微微飞扬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提醒道：
    “你明天要扎哪吒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倾眠咬牙切齿地回答：
    “我！知！道！”
    “知道就好，拜拜。”
    苏成意退后一步，对着驾驶位的高叔点点头。
    车辆刚一发动，苏成意就转身走了。
    结果还没走几步，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反射弧长到月球：“你还没跟我说晚安呢。”
    苏成意便回了一个“晚安”过去。
    “还有好梦。”
    “好梦。”
    对方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一个兔子睡觉的表情包。
    原本以为今天的天就聊到这里了，回到家刚洗完澡，手机叮咚作响，又弹出来一条新信息。
    “明天我扎哪吒头你不能笑我。”
    苏成意用嘴叼着牙刷，腾出手来回复。
    “好。”
    “你保证。”
    “我保证。”
    “你发誓。”
    “4。”
    “没诚意！”
    退出跟楚倾眠的聊天界面后，苏成意突然发现列表的最上方多了一个有些眼生的聊天框。
    新消息那里没有数字提示，而是一个小红点。
    这说明自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看着对方纯黑色的头像和备注，苏成意心里一惊。
    高二-梁妮娜。
    依稀记得是有一次查资料的时候，她的消息疯狂弹窗，自己就先设置了免打扰。
    然后就忘记取消了。
    再加上自己看微信消息永远都是一眼略过，想来已经很久没回过消息了。
    难怪她上次说记得回微信。
    (本章完)

 第96章 膝什么枕

    第96章 膝什么枕
    梁妮娜发来的消息只能用密密麻麻来形容，根本翻不完。
    基本上都是一些碎碎念，几点起床，吃了什么，今天上了什么课。
    还有拍的复习资料、做数学题写的算式、在草稿纸上的涂鸦画。
    甚至还有她自己的自拍照。
    如果这些都还可以勉强算是正常的话，那这其中还掺杂着一大堆六十秒的语音。
    可以看出来六十秒不是她的上限而是微信的上限。
    她这完全是把自己当成记录日常的小号了啊！！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点开语音条。
    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多条消息都没回，还是有些不礼貌的。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回了一条过去：
    “学妹你好。之前不小心设置了消息免打扰，这么久没回复，抱歉。”
    没曾想对面立即就回了消息过来，简直就像是守在手机前，盯着屏幕等他这条消息一样。
    “没事，我知道的，学长。”
    想到她那天的暗中窥伺，以及韩冰提到的她刻意模仿楚倾眠这件事。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坦诚一点，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用给我发微信了，我没时间看。”
    对方的状态马上变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这个状态看得他莫名有些紧张。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新消息的提示。
    苏成意松了一口气，刚想锁屏睡觉，对面的状态就又变成了“对方正在讲话.”
    他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还来不及反应，就是接连几条时长两三秒的语音发了过来。
    强忍着心底的排斥，带着今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的心理，苏成意还是点开了语音条。
    “为什么？”
    “你不看就可以了。”
    “不和你说话我会死的，学长。”
    ？？？
    梁妮娜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喑哑，好像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劲。
    “伱没事吧？”
    苏成意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
    收到他这条消息，对方也不再发语音，而是发了一长段字过来。
    字数多到几乎占据了一整个手机屏幕，然而却都是重复的一句话。
    “为什么？可怜可怜我吧。”
    这下他是真的有点担心这位学妹的精神状态了。
    “要不你先冷静一下吧。”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对方就跟疯了一样开始弹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
    在挂掉第二十三个通话之后，饶是苏成意耐心再好，这下也是真的被消磨完了。
    “再拨一个我就拉黑了。”
    他这样想着，没想到对方就真的没有再打过来。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直接拉黑就可以了，只不过对于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的人，任何刺激行为都有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没法做那个放最后一根稻草的人。
    梁妮娜虽说行为有些越界，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也许是看了一些动漫情节，中二病犯了，所以模仿起来了吧。
    这当然不是大错，更不是死罪。
    “抱歉，学长。我刚刚情绪有些太激动了，这段时间我会尽量降低给你发消息的频率的。我刚刚才知道高三快二模考试了，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打扰你的。”
    是弹了二十几个语音之后突然想到了二模考试吗.
    然而自己不想跟她联系的原因压根就跟二模考试没多大关系。
    但显然现在说这个是不合适的。
    苏成意叹了口气，没有回复，直接关上了手机屏幕。
    原本应该睡得很安稳的这个晚上，由于点开了梁妮娜的聊天框，被完全破坏掉了，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简直和没睡觉一样累。
    苏成意拖着沉重的步伐踩点进了教室。
    教室前排有一道很亮眼的风景线。
    楚倾眠还真的扎了哪吒头来学校。
    只不过和苏成意设想的那种两个大丸子头的发型不一样，她这种好像是叫做半扎型哪吒头。
    后面还是披着头发的，只不过头顶上扎了两个小揪揪。
    似乎比他设想的那种还要更加还原神话故事里的哪吒一点，瞧着十分可爱。
    这都算不上什么游戏惩罚了吧，不过是为楚大小姐解锁了一个新造型。
    嗯，还是本周限定皮肤。
    李璐一进教室就被楚倾眠的新造型逗得一笑。
    “早上怎么没有读书噗。”
    楚倾眠当然知道她在笑自己，立马把书盖到头上挡住。
    掩耳盗铃行为。
    李璐也用书挡住自己的脸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咳嗽了一声，继续严肃地说：
    “早上怎么没有读书声？读出声音来，是不是要站着才有精神啊？”
    有了她的罚站威胁，方才像蚊子嗡嗡一样的念经声就变得洪亮了起来。
    只有苏成意连半个字都不想读。
    他把古诗文大全翻出来，强撑着精神翻看着。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正在心里回忆着这四句中所用的典故，后排的陈锦之忽然戳了戳他的背。
    苏成意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李璐，没有回头，只是往后挪了一下椅子，顺势靠在陈锦之的课桌上。
    “没睡好吗？”
    陈锦之的声音像贴在耳边说话一样近，苏成意感觉自己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
    今天的像是某种木质香，带着新鲜茶叶的气息。
    “有这么明显吗？”
    苏成意刚问完这个问题，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嗯，很明显。”
    陈锦之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笑意。
    “要是有什么地方能躲起来隐蔽地睡觉就好了。”
    苏成意又打了个哈欠，这下感觉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发个牢骚。
    众所周知，一中的巡楼老师一个比一个精，就跟侦探狗一样。
    他们能精准地抓住每一个试图逃离繁杂的课程、去偷一会儿懒的学生，无论他们是躲在医务室、器材室、实验室，甚至是厕所。
    没想到陈锦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真的有哦。”
    苏成意有些惊讶，略略回过头去。
    “要去吗？”
    陈锦之撑着下巴，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怎么有一种很明显的诱敌深入的感觉
    苏成意十分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就跟着陈锦之溜出了教室。
    等于是直挺挺地走进了敌人的圈套里。
    陈锦之显然很有经验，带着他一路左拐右拐，避开了巡楼老师，最后到达的地方居然是
    ——天台。
    一中每栋教学楼的天台都是封闭的，从很久以前就都禁止学生进入了。
    据说是当时出过什么不好的事。
    所以本校的学生根本不会想到往这上面走，大概也就陈锦之这种转校生会发现这里。
    铁质栅栏门用一把挂锁锁着，苏成意仔细看了一下，锁链已经断掉了，只是挂在这里装个样子而已。
    他不禁看了一眼陈锦之，后者正拆下锁头，推开门自顾自说道：
    “不是我弄坏的哦，我也不知道谁弄坏的。”
    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成意还是头一次上学校天台来，和预想中空空荡荡的场景不一样，天台上堆叠着一些废弃的桌椅、储物柜之类的。
    陈锦之显然已经躲到这里来很多次了。
    明明转来都才没多久。
    她还特地合并了几张课桌，给自己收拾出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双手一撑，很熟练地坐到了上面。
    看着苏成意站在原地不动，陈锦之忽然冲他一笑。
    “不是想睡觉吗？”
    今天是个阴天，温度适宜，天台的风吹得人很舒服。
    这时候不睡觉，什么时候睡觉？
    苏成意不再迟疑，学着她的样子双手一撑，仰躺了上去。
    除了有点硬没有别的缺点。
    正在这样想着，忽然就有人将他的后脑托住，微微抬起来了一点。
    紧接着脑后就被垫上了一个温热的、柔软的物体，雨后新茶的清香随之萦绕而来。
    (本章完)

 第97章 家长会

    第97章 家长会
    “借你枕一下。”
    陈锦之一边说，一边调整着姿势好让他更舒服一些。
    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想抬起眼睛看她，眼睛却很快被蒙住了。
    “不许看，这叫死亡角度。”
    于是苏成意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但嘴上还在问：
    “为什么叫死亡角度？”
    “因为看了的人都会被灭口。”
    陈锦之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
    语气不像开玩笑，苏成意默默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陈锦之看上去瘦得皮包骨，但或许是因为经常练舞的缘故，大腿枕上去居然不会很硌，还挺舒服的。
    “安心睡一会儿吧，等下我会叫你的。”
    见他表现得十分老实，陈锦之把蒙在苏成意眼睛上的手拿开。
    “腿会麻吗？”
    苏成意是真的很困，在完全睡着之前，他迷迷蒙蒙地问了一句。
    似乎听到陈锦之轻轻笑了一声，她安抚性地摸了摸他微微翘起的额发。
    “不会。”
    听到回复之后，苏成意彻底陷入了深度睡眠。
    陈锦之创造的环境出乎意料的舒适，苏成意睡得十分安稳，甚至还做了个短短的梦。
    具体的内容记不清了，梦里的人面容也很模糊，但莫名很确定那是一个美妙的梦。
    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陈锦之优越的下颚线。
    即使是这样的角度她还是精致得像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她没有低头，正望着远处发呆。
    “是很想被灭口哦。”
    察觉到他一转不转的视线，对方慢悠悠地开口道。
    苏成意赶紧欲盖弥彰地闭上了眼睛。
    正要试图坐起来时，陈锦之拉起他的手，把腕表递到他眼前。
    八点四十分。
    自己居然睡了一个小时，原本只是打算眯一会儿的。
    “还有五分钟下课，趁下课的时间再回去。”
    “好。”
    想到超出预算的睡眠时间，苏成意还是先坐了起来。
    “你腿麻吗？会难受吗？”
    陈锦之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笑着说：
    “不会，没有那么弱。”
    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苏成意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靠着天台的围栏，等着下课铃声响。
    睡了一觉苏成意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多了。
    忽然感觉偶尔这样翘一次课也蛮不错的。
    就像是成功从压抑紧凑的生活里逃出来，获得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要二模考试了，伱准备得怎么样？”
    苏成意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结果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于是又赶紧找补：
    “准备得不好也没关系，已经没有分班考试了，不会掉到其他班级去的。”
    陈锦之原本有点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就成功被他这没话找话的功力给逗笑了。
    “你之前不是说我更适合基础班吗？”
    “还说过我会帮你。”
    苏成意这话说得很笃定，当然，他笃定也有笃定的道理。
    昨晚翻来覆去睡不好的时候，他干脆爬起来做完了原定今天早上做的事情。
    一回到教室，苏成意就把书包里的试卷递给陈锦之。
    “给，你的卷子。”
    陈锦之接过来，这是她上周数学周考的试卷。
    总分一百五十，她得了七十三分。
    其实刚看到分数的时候，已经算是超出了苏成意的心理预期。
    这张试卷难度略高，整个年级只有他一个满分。
    结果拿过试卷一看，陈锦之的选择题竟然只错了一道，开局就已经拿下了五十五分。
    十二个选择题，她只有第三题选错了。
    而第三题是一道送分题。
    这说明她的运气很好。
    某种程度上，运气好像也算是实力的一种.
    但也不能保证每回运气都好，所以还是不能迷信玄学。
    这张周考卷题目出得很好，大多数题目都是可以作为例题来看的。
    但是由于火箭班的平均水平，李璐不可能为了陈锦之一个人通讲这张卷子，她只讲了大多数人出错的那几道难题。
    所以苏成意专门抽了个空，把每一道题的解题过程都写出来了，试卷上写不下的就贴便利贴。
    陈锦之原本干干净净的试卷现在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高考数学的题型和考察的知识点都有一定规律，想学会基础必考点，做经典例题是最简单有效的。
    这是苏成意认真思考后，觉得最适合陈锦之的速成方法。
    对于火箭班来讲，上课铃和下课铃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大多数时候，教室里都只有安静的写字声。
    到了这最后的复习阶段，苏成意才突然发觉就算逃掉早读和第一节课，也根本就没有人会发现。
    李璐光是忙家长会和二模考试的事情都快脚不沾地了，压根没空管学生的个人纪律。
    她几乎每次百忙之中来班上看一眼的时候，嘴里都会无意识地碎碎念：
    “等忙完这几天就好了，等开完家长会就好了.”
    苏成意感觉周六再不到来，李璐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素质都要双重崩塌了。
    好在她还是成功坚持到了那天，甚至还很正式地穿了正装礼服。
    韩冰一见到她就很夸张地说：
    “哇，李老师，你穿礼服也太好看了吧！”
    李璐虽然神情依旧严肃，但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了。
    “都没见穿过呢，李老师，上次穿这种裙子还是来学校面试的时候吧？”
    徐洋非常嘴欠地补了一句。
    李璐的嘴角迅速垮了下去，刚想瞪徐洋一眼，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赶了过来，一巴掌呼在了徐洋的后脑勺上。
    “再乱说话老娘把你嘴缝上！”
    然后她又带着讨好的笑容看向有些惊诧的李璐，
    “李老师！你好你好，久仰大名！都说一中有个美女老师，终于见到本人了！”
    李璐受宠若惊地跟她握了握手，正想客套两句回去，结果对方的嘴跟连珠炮似的根本停不下来，压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哦哟，这里是火箭班的教室是吧？太好了太好了，瞧瞧这些孩子，一个个长得就聪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还是李老师你教得好，没有好老师哪有好学生呢？
    对了，你们班那个苏成意同学呢？我这次来就是专门见他的，我得好好看看他，还得见见他妈妈，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换个儿子，我可以把家里的房子车子都陪过去”
    李璐一下子抬手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几天本来就是强撑着在工作，被她噼里啪啦一通吵吵，感觉头都快炸了。
    “您是徐洋的妈妈对吧？您好，但是基础班的教室在楼上，您看您是不是走错了？”
    徐洋的妈妈一摆手，丝毫没听出来李璐想赶人的话外之音，她直接扒在教室门口朝里喊：
    “苏成意同学在吗？阿姨找你有点事儿！”
    “请问您是？”
    苏成意一手拎着书包，一脸困惑地站在门口。
    他今天起得比较晚，刚刚才到学校。
    “哦！在这里呀！”
    徐洋妈妈一下激动了起来，上下打量着他，嘴里不住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妈！你太夸张了你！我们意总不爱跟生人说话，你别吓着他了！”
    徐洋终于看不下去了，晃着她的胳膊，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原来是徐洋的妈妈，怎么说呢，一看就是亲生母子。
    苏成意笑了笑，点头打招呼：
    “阿姨好。”
    接下来徐洋妈妈显然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唠。
    苏成意表示您随便说，反正我不一定在听。
    李璐则想让她赶紧回自己班级去，不要干扰家长会正常进度。
    徐洋怕苏成意觉得尴尬，拽着自家妈妈的胳膊想把她拖走。
    一片混乱之中，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哦？大名鼎鼎的苏成意同学啊。”
    (本章完)

 第98章 开除！必须开除！

    第98章 开除！必须开除！
    那声音说不上有多洪亮，但穿透性极强，穿过吵吵闹闹的人群，成功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穿着条纹西装的男人。
    苏成意和他对视了一眼，发现很难形容此人所带来的感觉。
    身材高瘦，鹰钩鼻，眼窝有些凹陷，嘴角挂着一个长久而僵硬的笑容。
    眼神锐利而狠戾，散发着明显的恶意。
    总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角色。
    徐洋妈妈一见到他，方才高昂的兴致就熄了大半。
    像见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示意待会儿见，随即就扭头往楼上走了。
    李璐看到他，倒是客套性地打了个招呼。
    “侯玉坤先生，你好。”
    原来他就是侯玉坤，侯小宏的爸爸。
    苏成意突然有种“本应如此”的感觉。
    听到李璐的话，侯玉坤抬脚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一直像嗅到生肉气息的鬣狗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苏成意。
    李璐自然感受到了侯玉坤所创造的压迫感，她下意识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他却突然抬手打断道：
    “关于上次的斗殴事件，贵校校长提出的解决方案，想必李老师也有所听闻。”
    李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苏成意。
    苏成意很清楚这件事迟早是要被侯家拿出来大做文章的，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平静地与侯玉坤探究的眼神对视上。
    侯玉坤似乎很满意他的这个反应，脸上僵硬的笑容竟然多出几分真情实意来。
    “你的父母已经在校长办公室等你了，请吧。”
    苏成意点点头，把手里的书包递给徐洋。
    看着对方难得的一脸忧心忡忡，他笑了笑以示安抚，随后便转身要走。
    李璐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们，
    “.等等，伱们知道校长办公室的位置吗？我带你们过去吧？”
    她这很明显是找了个借口要跟过去，但是倒也说得上合情合理，苏成意的确不知道校长办公室在哪里。
    更别说校外人士了。
    李璐正要从身上取下“欢迎家长莅临”的绶带，就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你走了，家长会怎么办？”
    王婷婷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
    “我帮你带他们过去吧，毕竟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把那个挎在身上的。”
    她面带嫌弃地指了指那大红底、金色字体的绶带。
    李璐的心思被猜得明明白白。
    她原本就想先过去，然后让王婷婷来帮她顶一会儿的。
    不知为何，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李璐莫名感觉比刚刚更加不放心了。
    “侯先生，请坐，请喝茶。”
    他们一走到门口，校长就一脸殷勤地走出来迎接。
    “小意，来这边坐。”
    杨柳和苏成意抻着脖子望半天了，也伸手招呼他。
    原本不干王婷婷的事，不知为何，她一脸若无其事地也跟着坐了下来。
    几人都落座后，侯玉坤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视了一圈。
    这是他每次发言前的习惯，给予足够压力的同时，也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一中一直是棠安市，乃至全省，各方各面都最为拔尖的中学。我很信任这里的管理人员，教师资源，以及学生素质。不然也不会把自家孩子送这里来上学了，对吧向校长？”
    先抑后扬的戏做足了，苏成意看着他不断叩击桌面的手指。
    校长当然是陪着笑喏喏称是，小心地帮他把茶满上。
    “那么，我就直说了。关于这次性质极度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贵校初步拟定的处理方案，让我很不满意！”
    侯玉坤重重敲了一下桌子，就整个人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
    校长被他敲桌子的声音惊得一抖，手里的茶杯都有些端不稳了。
    “是是，所以这次请双方家长来，就是想重新商讨一下处理结果。”
    “警告处分还不够？事件的完整过程当时早就还原过了！是互殴事件，而且存在多打少的情况，最严重的伤也不在你儿子头上！”
    苏泽朗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不甘示弱。
    “看事情难道只看表面？规模如此大，造成的后果如此严重，传播的恶劣影响如此之深远，在一中的整个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吧？然而，对于挑起这次斗殴事件的学生，竟然只是警告处分。可笑。”
    侯玉坤这几句话说得义愤填膺，仿佛是举着正义旗帜发声的斗士。
    “对！说得太对了！”
    一直没说话的王婷婷忽然拍着手，极为赞同地说。
    众人一时都有些惊诧地看了过去，只有苏成意知道她下一句绝对是什么阴阳怪气的怪话。
    果然，她很快接着说道：
    “警告处分怎么够？规模如此大，后果如此严重，恶劣影响如此深远。校长！”
    校长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苏成意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么大年纪了，想必有高血压，心脏大概也不是很好，再被吓几回就要叫救护车了。
    “我的建议是必须开除！有这样的暴力学生留在我们一中，后患无穷啊！”
    王婷婷满脸正直，一身正气。
    就连习惯性控场的侯玉坤都有点愣住了，被她引着话题走。
    校长一直唯唯诺诺，就是怕侯玉坤逼学校开除苏成意。
    没想到侯玉坤还没提，自家的老师先提了，他满脸都是欲哭无泪。
    “王婷婷老师，这是家长会议，为什么你在这里？”
    “我是他的语文老师啊，教了三年了。我很了解他的，校长，你别看他成绩好，这样的学生是洪水猛兽，是害群之马，是万万要不得的。”
    无视其他人的反应，王婷婷继续激情发言：
    “不如送隔壁外国语学校去吧？咱们让他去祸害别的学校去，实在不行二中或者七中也行，前天二中的老师还在跟我提他呢。”
    说到这里，她情绪酝酿到位了，一把握住了苏成意的手。
    “孩子，虽然一中容不下你，但你要记住，你曾经是一中学子。等到时候采访高考状元的时候，记得提一嘴，你是从一中出来的。”
    苏成意连连点头，憋笑憋得快断气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出来王婷婷演这出戏的意思。
    表面上喊着开除，实际上句句都在警告校长，开除苏成意的后果是什么。
    很显然，一中前脚开除他，其他中学后脚就会敲锣打鼓八抬大轿迎他进门。
    校长实在受不了了，大吼了一句：
    “不可能开除！”
    这大概是他今天说得最大声的一句话，可能是找回了一点底气，他接下来居然有了些一校之长的气势。
    “这样的事件，要开除实在是太过严苛了，我们还是一切按照校规处置。再者，如果要处分的话，侯先生您的儿子也要一并处分的。”
    没想到侯玉坤一声冷笑，
    “向校长，您是在威胁我吗？”
    没等校长回话，他突然拍了拍手，门外就走进来一个等候许久的人。
    等他走到面前，苏成意才认出来，居然是好久没见的侯小宏。
    几天没见，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剃成了和尚头，整个人瑟缩在宽大的校服里，深深低着头，再也没了以前嚣张跋扈的气势。
    太奇怪了。
    苏成意不禁皱起了眉。
    (本章完)

 第99章 可怜之处

    第99章 可怜之处
    “侯某自然深知律人先律己的道理。”
    侯玉坤没有让侯小宏坐下的意思，侯小宏就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苏成意所接受的处分，侯小宏这边不会推脱半分。但是刚刚这位老师所提议的开除，的确也大不至于。”
    侯玉坤端起茶喝了一口，故意顿了一顿。
    “检讨。而且必须是当众检讨。”
    绕了半天弯子，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苏成意垂下眼睛，果然如此，猜到了。
    侯玉坤很显然不是那种护犊子的类型，所以他这样大费周章的，绝不是为了给侯小宏讨个公道。
    很有可能是因为这起打架事件传得太广了，众说纷纭的，在某些方面影响到了他和侯家的声誉。
    解决的最好方法就是逼当事人自己出面，重新说一版他亲自编写的、对侯家影响最小的事情经过。
    比起原本设想的侯玉坤会提出的一些过分要求，写个检讨好像也能接受，苏泽朗和杨柳一时有些动摇。
    听了这话，校长乐得都想拍自己大腿了。
    自从侯玉坤在电话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提出的解决方案后，校长得有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
    他知道侯玉坤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更何况还有一整个侯家在背后虎视眈眈。
    但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中的校长，苏成意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下来的。
    这一届的理科状元几乎板上钉钉是属于苏成意的，如果把他逼急了转学，那一中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给处分无所谓，高考之前都可以走程序消掉的，不会在档案上留记录。这个他一开始就跟苏成意的爸妈沟通过了，就是怕他们一会儿不配合。
    并且，苏成意是一中培养的人才，是重点保护对象，但他同时也是一中的一位普通学生。
    保护本校学生是作为校长的基本职责。
    好在现在一切都好解决起来了，侯玉坤的要求居然这么合理。
    王婷婷看着神色晦暗不明的苏成意，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这小子要是能同意就有鬼了。
    “恕我拒绝。”
    果然，苏成意的回答毫不犹豫。
    侯玉坤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儿子，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参与了打架事件，校规上也说了，学生犯错本来就是要写检讨的。”
    苏泽朗观察着苏成意的脸色，斟酌着说。
    “苏成意同学，不管侯先生提不提出检讨这个要求，按照本校规定，你都是要写检讨的。不仅你要写，侯小宏同学也要写。”
    校长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顿时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杨柳也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开口劝劝他，但看到他手指上还没完全消退的淤青痕迹，一瞬间又是心疼占据了上风，舍不得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呵。”
    苏成意突然笑了一声。
    “向校长，如果是我自己来写检讨的话，我可以接受。但侯先生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样。”
    被他直截了当地揭穿了心思，侯玉坤也一笑，索性直接摊牌了。
    “是的，我的意思是检讨不用你来写。我这边差人去准备，伱只需要到时候在全校师生面前读一遍就好了。内容呢，也许会与现实有些许不符，你不用管，照着念就行了。”
    “你他妈的这是想干嘛？！”
    苏泽朗一时又惊又怒。
    苏成意却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说，恕我拒绝，有问题吗？”
    校长听了这话也明白了侯玉坤的意思。
    他想在检讨稿子里歪曲事实，让苏成意背好这件事情的大锅。
    “不用那么抗拒，这对你来说没多大影响。年轻人嘛，谁还不会犯个小错了？一个字一百元，就当赚点零钱，怎么样？”
    侯玉坤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茶杯，校长立马心领神会，起身给他添上茶水。
    一篇千字检讨十万块。
    啧，还真是钱没地方了。
    苏泽朗听了这话顿时气笑了，
    “我说你拿钱侮辱谁呢？这年头谁没个十万块钱了？”
    提出金钱交易后，侯玉坤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他似乎很笃定地认为苏成意不会拒绝。
    也是，十万元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父母或许也有给十万块的能力，但那都不是他靠自己拿到手、可以随意支配的。
    市场上最先进的游戏机，名牌球鞋，或者请喜欢的女孩去昂贵的星级餐厅吃饭。
    这一切都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谢谢，我不缺零钱。”
    没想到苏成意连想都没想，就再次拒绝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
    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因为由此可以看出，侯小宏和侯玉坤绝对是亲生父子。
    都喜欢用金钱的诱惑或是权力的威压作为手段，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有点可惜他们俩碰到了自己。
    侯小宏那一套以家庭背景为武器的挑衅和威胁对苏成意没用，因为他现在是十七岁的苏成意。
    想打你就打了，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而侯玉坤这一套，则是他作为事业有成的中年人对涉世未深的高中生的想当然的降维打击。
    可是这对苏成意也没什么用，因为他曾经是二十七岁的苏成意。
    十万块买魔都一块地板砖都买不下来，真干不了什么事儿。
    再次被他拒绝后，侯玉坤忽然沉默了。
    良久，他又带着笑容抬起头来，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跟大家十分熟稔。
    “哎，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这件事还真是给我，给侯家，都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茶杯里的水是刚烧好的，他凑近吹了吹，顿时雾气升腾。
    “我出去办点什么事儿吧，人家一见面就说，哦，不只是说了。还给我看视频呢，这是你儿子吧？怎么被人打了？你说，多臊我面子啊。”
    说到这里，侯玉坤突然毫无征兆地把茶杯狠狠地摔到了旁边老实站着的侯小宏身上。
    滚烫的开水飞溅，侯小宏被烫得尖叫了一声，但他很快就咬紧了牙关，不敢再痛呼出声。
    甚至呆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
    在场的人都被侯玉坤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苏成意反应很快，迅速站起身来，扳过侯小宏的脸检查有没有被开水烫到。
    侯小宏的下巴已经通红一片，肉眼可见地，有几个水泡迅速鼓了起来。
    也是，那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没溅到脸上。
    烫伤很疼的，得尽快处理伤口才行。
    “侯先生！你这是干嘛！”
    校长满脸震惊地看着侯玉坤。
    王婷婷看了一眼手机，
    “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
    侯玉坤却突然站起身来，在干了这种有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不用，这点程度而已。”
    看到他站起来的动作，侯小宏瞬间抖似筛糠，几乎马上就要跪倒在地上。
    苏成意抬手搀了他一把，皱着眉头看着步步逼近的侯玉坤。
    “你自己没长腿吗？好好站着都不会吗？”
    如果看不到脸，只能听到侯玉坤含笑的语气，别人一定会以为这是父子之间亲切的玩笑话。
    可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脸色，气氛就变得十分恐怖了起来。
    侯小宏迅速推开了身旁的苏成意，低着头站着，依然在发抖。
    “苏成意同学，你知道为什么你需要检讨吗？”
    侯玉坤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西装的袖扣，然后把袖子往上卷了卷。
    余光瞥见了他这个动作，侯小宏瞬间精神崩溃了，不住发出害怕到极致时的抽泣声。
    也许是因为站得太近了，苏成意感觉都能听到他牙齿打战的“咯咯”声。
    “因为你那天没把这个废物活活打死。”
    (本章完)

 第100章 算计

    第100章 算计
    苏泽朗和向校长都冲上来拉住了侯玉坤，而侯小宏已经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苏成意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家里有个这种喜怒无常、有暴力倾向的爹，他能长成正常人的性格就怪了。
    虽然有些可怜，但很可惜，苏成意不是会中苦肉计的人。
    “我和您儿子的私人恩怨已经在那场架打完后了结了。您若是想他死，犯不着借我的手。”
    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句有些冷血的话。
    侯玉坤顿时一怔，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居然这么难搞。
    他当然也不可能真的在这里把侯小宏打出什么好歹来。
    虽然是亲生儿子，但现如今对他只剩下了嫌恶。
    侯家人没有一个不是精英主义的，教出来这样一个儿子，他是打心眼里觉得丢人。
    几人正在僵持中，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她直直奔向蜷缩在地上的侯小宏，跌坐在他旁边。
    “小宏！”
    侯小宏见到这个女人，才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叫了一声“妈”，就嚎哭了出来。
    “闭嘴。”
    侯玉坤被吵得没了耐心，他抬手指了指门口。
    “滚出去。”
    那女人抬起头愤恨地看了他一眼，便起身扶起侯小宏。
    “妈妈带你去医务室，慢点，慢慢走。”
    侯小宏却像逃命一样，很快就跑了出去。
    “见笑了。”
    侯玉坤像无事发生一样，又坐回了自己的沙发上。
    “既然苏成意同学没有要配合的意思，那我就只好跟你们来个鱼死网破了。”
    他这话是看着苏泽朗的眼睛说的，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苏先生是做红酒生意的吧，我记得供应商是不是姓段来着哎，他那里的酒啊，不太行，赶明儿我重新给你介绍一家吧。”
    苏泽朗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起来。
    侯玉坤笑了笑，又转向杨柳。
    “杨女士，伱说巧不巧，你丈夫刚好在我朋友的手下做财务总监。工作能力很强啊，下半年很有升职的机会。”
    “侯先生，你犯不着拿这些威胁我儿子。”
    杨柳冷冷地打断了他。
    倘若现在他们还是三口之家，苏成意是不会有什么顾虑的。
    但苏泽朗和杨柳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有新的孩子要养。
    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他们生意失败，丢掉工作，那这两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轻轻叹了口气，苏成意刚想开口，就有人一脚把校长办公室的门踹开了。
    “向校长！”
    十分雄浑有气势的声音。
    来的人居然是楚远江。
    他后面还鬼鬼祟祟地跟着两个小鬼。
    “哦！大家都在啊，太好了，免得我到处去找人，来，咱们就在这把事情定下来吧。”
    楚远江大剌剌地坐了下来，把侯玉坤往边上挤了挤。
    “楚先生，你是要定下来什么事情？”
    向校长一脸迷惑。
    “一中不是决定要开除苏成意吗？我作为外国语学校的代表，我先把他定下来。”
    楚远江的西装口袋里别了一只钢笔，他马上就抽出来，准备要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了。
    “不不不，您听谁说的？没有开除这回事。”
    向校长急得直摆手。
    “啥？那这是在干嘛，这不耽误事儿呢吗？”
    楚远江一拍大腿，显得很懊恼。
    在门外偷看的两个人也走了进来。
    楚倾眠顶着哪吒头，身上还挎着“欢迎家长莅临”的红色绶带。
    看上去就跟个小福娃一样，分外喜庆。
    苏成意一见她就忍不住笑，楚倾眠冲他恶狠狠地一瞪眼。
    福娃发怒，看上去更好笑了。
    而第二个进来的人居然是——邹敛。
    这属实让苏成意有点困惑。
    他难不成是专门来看自己吃瘪的吗？
    邹敛察觉了他的眼神，翻了个白眼，揣着手也不说话。
    “只是在商量处理结果，开除纯属无稽之谈.”
    场面越来越混乱了，小小的一个办公室居然能挤下这么多人。
    向校长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解释。
    “校长！苏成意要是转学的话我也要转！”
    楚倾眠像是上课抢答一样，举着手脆生生地说。
    “.咳，我也是。如果苏成意转学的话，我也要转。”
    邹敛捂住嘴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哈？
    楚倾眠会说这种话他能理解，邹敛？
    苏成意感觉自己的脑子也和向校长一样开始疼了。
    “都说了没有开除！”
    向校长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怎么可能开除呢？苏成意同学这么优秀。”
    侯玉坤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
    楚远江像刚刚才发现他一样，喜笑颜开地握住他的手。
    “哦！这不是侯总吗？好久不见了啊。上次见面还是咱们跟梁总喝酒啊，谈城郊那块儿地那次”
    侯玉坤皮笑肉不笑地反握了两下，就赶紧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这不要脸的楚远江还好意思提。
    自己早三个月就谈好的事情，他非要来插一脚，一顿酒喝完，一块破地抬了百分之三十的价才成交。
    “楚总，我今天来这里是谈正事的，喝酒买地什么的，之后再说。”
    “哦！有正事儿啊”
    楚远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侯玉坤还以为他这次这么知趣，结果下一秒：
    “什么事我听听。”
    他娘的。
    侯玉坤气得不想说话。
    苏成意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的，暗自好笑。
    但楚远江绝不可能是单纯想来这里膈应侯玉坤一下，他是有目的的。
    心念一动，他跟楚远江对视了一眼，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
    “我同意了，但我要先确认一下你方撰写的检讨内容。并且，要加钱。”
    苏成意突然说。
    听到他这句话，苏泽朗和杨柳都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的，有些难受。
    “咦？奇了怪了，肇事学生写检讨，怎么还要受害方代笔啊？苏成意，你小子这可不对啊，这么偷懒，欺负你侯叔叔好说话么？”
    楚远江义正言辞地批评，苏成意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表示受教了。
    “钱不是问题。检讨内容我会提前发给你的，务必，照着上面完完整整地念。
    但凡有一点差池，答应给你的钱，还有你爸妈的经济来源，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那种会留情面的人。”
    侯玉坤实在没精力再跟这些神经病扯东扯西，虚与委蛇了。
    盘踞许久的毒蛇再次露出了獠牙，而猎人等待的也就是这个时刻。
    达成目的的侯玉坤先行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办公室走出来。
    只留下向校长独自在办公室休养生息，今天这麻烦事已经是让他元气大伤。
    一行人走到楼下，楚倾眠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忧。
    “他要你念什么检讨啊？肯定都是些不好的话吧，真可恶。不念不行吗？你需要钱吗？我先给你五十万。”
    这闺女挺能造啊，走在后面的楚远江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爸，那是我自己的零钱，你别一副小气吧啦的样子！”
    眼尖的楚倾眠发现了楚远江做作的动作。
    什么富婆发言。
    苏成意一下没忍住笑，
    “不是钱的问题，没事的。”
    楚远江走上前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
    “好小子，叔叔送你支笔，好好保管。”
    他把别在胸前的那只钢笔取下递过来。
    苏成意颔首接过来，手指拨弄，稍作观察。
    隐约看到笔帽上微微闪烁的红灯，心下了然，把笔收入口袋。
    “谢谢叔叔。”
    (本章完)

 第101章 畅谈会

    第101章 畅谈会
    苏成意靠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按了按录音笔的开关。
    方才侯玉坤的发言被完完整整录了下来。
    楚远江说，四面八方的雷都已经埋好了，只是需要一个局外人来点燃引信。
    而他手中的这支录音笔就是打火机。
    但苏成意其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楚远江之所以费这么大功夫，本质上还是为了他们之间的商业斗争，而自己这方面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说不定迷迷糊糊的就被人当枪使了。
    叹了口气，还是把笔收进了兜里。
    回到教室时，李璐已经在门口等很久了。
    “谈妥了吗？他没为难你吧？”
    苏成意摇了摇头。
    “没事就先进去吧，马上就是亲子互动环节了。”
    讲台上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是陌生的面孔，正低头翻着手里的笔记本。
    苏成意的座位旁有三个人，苏泽朗，杨柳，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白裙女人。
    苏泽朗背对着两人站着，一副不愿面对的模样。
    而杨柳脸色发白，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身体不舒服。
    白裙女人倒是一脸自如，看见苏成意站在原地一副不知道要不要过来的样子，她主动打起了招呼。
    “这位就是成意吧？认识一下，我是钟阿姨。”
    苏成意正想礼貌性地打个招呼，杨柳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拽了拽。
    “钟秋荷，我不把以前那些事情说出来是给你留点面子，请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听上去像是过节不小。
    苏成意的眼神在两人面前徘徊了一下，又停在始终背对两人的苏泽朗身上。
    钟秋荷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对着苏成意笑。
    “我家孩子也在这个班上，都是同学，有机会可以来阿姨家里玩一下。”
    这个钟秋荷给人的感觉
    苏成意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邹敛的座位。
    “他叫邹敛，平时有在一起玩吗？伱们男孩子应该共同话题比较多吧.”
    “钟秋荷！”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柳尖声打断了。
    这一下把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一直沉默的苏泽朗终于说话了：
    “行了！在教室呢，想让人看笑话吗？”
    只不过他这一句话却让杨柳更加冷静不下来了，她冷笑一声道：
    “笑话？你是心虚吧？”
    苏成意心里一沉，看着这三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忽然有了那么一点猜测。
    小时候听八卦的亲戚聊过，他们也许是以为他还小听不懂，也许就是故意在他面前聊的。
    总之都说苏泽朗杨柳离婚的原因是苏泽朗出轨，出轨对象还是杨柳的好朋友。
    “妈，你是来给我开家长会的。”
    为了避免矛盾再次激化，苏成意只好出声提醒。
    他这句话像是把陷入往事的三个大人都唤醒了。
    钟秋荷冲他勉强一笑，便走回到了邹敛的座位旁。
    苏泽朗和杨柳像两尊门神，各自站在座位一边，谁也不想看到谁。
    见场面终于平静了下来，讲台上的男人便笑着开口做起了自我介绍。
    “各位家长、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棠安师范大学的心理学系教授，我姓袁，大家可以叫我袁老师。”
    “这次应邀来一中呢，目的主要是针对高考前学生和家长普遍都存在的巨大压力，做一个合理的疏导。”
    “大家放心，我们这次，没有什么尴尬的小游戏，也没有老生常谈的那些鸡汤。我们这次的主题叫做——畅谈会。”
    袁老师转身把这三个字写到黑板上，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所谓畅谈会呢，就是聊一些平时我们会规避掉的话题，说出压在心里的那些话。无论是表达爱意，还是表达不满，大家都趁着这次机会跟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好好说说吧。”
    “为了这次座谈会，学校特地布置了五个相同的房间。全密闭环境，隔音效果很好，大家可以放开了聊。放心，亲测有效。我刚刚特地在里面又唱又跳的，你们李老师在门口都什么都没听到。”
    可能是看班上的人情绪都太过紧绷，袁老师还在讲台上展示了一下他妖娆的舞姿。
    这一招的确有效，大多数同学都笑出了声来。
    由于只有五个房间，需要轮流排队进去，规定时间是五分钟。
    苏泽朗和杨柳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差了，火药味十分浓厚，苏成意感觉他们距离当众打起来就差临门一脚了。
    好在没等多久，第二轮就是他们三个进去。
    学校这次显然下了不少心思，这个房间布置得颇有细节。
    三个背对着摆放的沙发，每个人面前都放有一面镜子，镜子上贴着“畅所欲言，用心聆听”。
    房间里甚至点着香薰，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安神放松的薰衣草气息。
    无视了别扭的父母，苏成意率先在中间的沙发上坐下了。
    连学校的沙发都比自己家里的舒服.
    纷纷落座后，三人至少有两分钟的时间都各自沉默不语。
    苏成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好自己重生了，这要是前生的自己，估计甩手就走了，谁会在这里跟他们耗着。
    “这个活动叫做畅谈会，所以我就直说了，你们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苏成意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直接王炸。
    杨柳和苏泽朗原本在心里打了一堆祝他高考成功、学习进步的场面话，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
    “你现在大了，妈妈不想瞒你。但这件事，只能由他来说，太丢人了，我说不出口。”
    杨柳选择直接把烫手山芋扔给了苏泽朗。
    苏泽朗沉默了半晌，回答道：
    “杨柳，当年的事情我和你解释过很多遍了。我没有对不起你，都是误会。”
    好吧，说到这里事情基本上已经明朗了。
    就是三角恋，杨柳觉得他出轨，苏泽朗觉得自己没有。
    “假如没有那档子事，你们觉得你们现在还会在一起吗？”
    苏成意想到小时候，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那些并不美好的日子。
    两个大人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沉默了。
    苏成意忍不住叹了口气，世界上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这样啊。
    四面八方的雷早就埋好了，任何一件事都会成为关系彻底崩塌的导火索。
    “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去维护一个完整家庭的时候，要孩子是一件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毕竟成为父母不需要通过考试，而我的存在已经是不及格了。
    所以我不希望在我这里出什么岔子，让你们各自的新家庭再有什么问题。不及格的试卷，有一张就够了。”
    苏成意说的这些话听得苏泽朗心里万分难受，他捂着脸说道：
    “爸知道，爸对不起你。但是.你现在做得很好，比其他孩子都好。家庭给你带来的那些伤害没有打败你，反而让你更坚强、更厉害了，对吗？”
    苏成意突然笑了笑，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慢慢说道：
    “可我那时候才十二岁，我并不想要坚强，我只需要安全，或者再多一点温暖。”
    (本章完)

 第102章 替代

    第102章 替代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苏泽朗和杨柳都双眼通红，心事重重。
    以前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苏成意会有这么多想法，一度以为自家儿子就是天生情感缺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那种类型。
    而苏成意这边却是把藏在心里好多年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倒是轻松了许多。
    正在神清气爽之时，一推开门却看到楚倾眠靠在墙边，一副有些失了神的样子。
    “三太子，怎么了？”
    他凑近了一点，笑着问。
    楚倾眠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缩，可是后面已经是墙壁了，退无可退，她只好抬起头看着苏成意。
    她睫毛微微颤动，眼睛一眨不眨的，像只小鹿。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老师让我们在这里等。”
    瞧着她像做了多大错事的心虚样子，苏成意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结果就因为这个。
    “没有什么不能听的。”
    苏成意伸手捏了捏她头顶的小揪揪。
    趁着她心虚赶紧动手，一会儿反应过来就不让捏了。
    “不过不是说这房间隔音么？唬人的啊。”
    “不知道声音可清楚了，我等下都不敢说心里话了。”
    说完这句话，楚倾眠又垂下了眼睛，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我以后不跟你发脾气了。”
    她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样一句，苏成意一时迷惑了起来。
    还没等他回话，她又自顾自地说：
    “你也不跟我们说你家里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再也不跟别人说伱坏话了。”
    苏成意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憋着笑问：
    “你都跟谁说我坏话了。”
    “之前跟韩冰说，林桐最多是呆头呆脑的木头，而你是一个性格恶劣的木头。
    很久以前跟妈妈说，班上有一个同学老跟我板着脸，让她帮我查一下，我们家是不是欠你们家钱了。
    还有上次跟高叔说，你不愿意跟我一起上学，肯定是嫌弃他车开得不好.”
    难怪之前高叔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这哪里算是什么坏话了，再这么一桩桩一件件地说下去不知道得说多久，苏成意打断了认真检讨的楚倾眠。
    “好了好了，知道了。”
    “反正以后不会再说了。如果我是你的话，都不知道会变成多坏的人。”
    楚倾眠皱着眉头想。
    “别傻了，就你这样的在大逃杀里活不过第二集，还坏人呢。”
    苏成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看了一眼远处正跟李璐交流的楚远江。
    有一种顶风作案的刺激感。
    “谁说的！”
    楚倾眠很不服气。
    “我同意，眠眠这种一般就是第一集被献祭的傻白甜，她的作用就是凸显社会的险恶。”
    韩冰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我不同意，为了收视率，眠姐靠脸至少活三集。然后再时不时回忆杀拉出来，赚一波眼泪。”
    徐洋随之也出现了。
    “不要把我说得像个瓶好吗！”
    楚倾眠气得张牙舞爪。
    苏成意觉得这两人说得都挺有道理，脑子里一时浮现了很多恐怖片女主角的神奇操作。
    嗯，感觉每一件都是楚倾眠能干得出来的。
    “你们都结束了？那干饭去！”
    徐洋展示了一下他兜里的一打红钞票。
    “意总，这都是托你的福啊，我妈让我请你吃饭呢。好不容易下午没课，我们出去吃吧！火锅怎么样？”
    “火锅好啊，火锅好啊。我都好久没吃了。”
    楚倾眠一听到吃的就来了劲了。
    “可是我今天穿的是白衣服，沾上油咋办？才买的。不然吃日料吧。”
    韩冰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新买的白色短袖。
    “日料好啊，日料好啊。日料就让我来请客吧，我知道有一家味道很好。”
    楚倾眠眼睛一亮，掏出手机开始查定位。
    “吃不惯日料，不如吃烤肉吧。”
    徐洋对于生鱼片之类深恶痛绝，想想就反胃。
    “烤肉好啊，烤肉”
    楚倾眠好像对每个提议都非常支持。
    “墙头草！”
    徐洋和韩冰异口同声地喊道。
    “行了，意总，你说吃什么。”
    最后徐洋把决定权交给了一直沉默不发表意见的苏成意。
    “吃火锅吧。店里应该有围裙。”
    苏成意觉得今天的心情很适合吃顿火锅。
    有他拍板，其他人也没了意见。
    “木头是不是还没结束？我们在这等等他。”
    “他在哪个房间啊？今天林姐姐来了吗？”
    四个人在几个还未打开的房间门口探头探脑，其中一个房间里忽然传来镜子打碎的尖锐声音。
    随即房门便被狠狠摔开，邹敛蒙头冲了出来。
    他手上满是玻璃残渣，鲜血淋漓，显然是方才徒手砸碎了镜子。
    邹敛抬起满是血丝的红眼睛看了苏成意一眼，便转头走了。
    几人正在面面相觑时，钟秋荷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脸上平静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到苏成意时，甚至还勾起了温婉的笑容。
    苏成意故意看了一眼邹敛离开的方向，向她示意。
    而钟秋荷视而不见，直接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好奇怪的母子关系。
    没等到林桐出来，几人只好先往楼下走，苏成意瞧着走廊上邹敛的手上一路滴落下来的血迹，忽然心念一动。
    “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
    沿着血迹一直走到了一个空教室门口。
    邹敛正靠着墙，用手捂住脸在痛哭。
    听到脚步声，他放下手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苏成意时又迅速挡住了脸。
    “妈的.为什么是你？”
    苏成意没有走近，只是靠在门口看着他。
    “你对我这么大意见，是不是因为你妈？”
    “对你有意见，需要理由吗？你这种人，谁对你有意见都是正常的。”
    “我不知道你妈是怎么跟你说的，但他们之间纠缠的那些往事，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你没必要这样，不累么？”
    说到这里，苏成意突然想明白邹敛为什么一听说他要转学就火急火燎地跟过来了。
    之前莫名其妙跑来挑衅，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你说得可真轻巧。假如有人一直告诉你，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别人，你这辈子都比不上别人，你和你爸一样，都是别人的下位替代品。”
    邹敛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眼泪，他又深深地看了苏成意一眼，便起身往外走。
    “没有人这样对你吧，真他妈烦，凭什么啊？”
    “下次还想砸玻璃的话可以用衣服袖子包住手。”
    苏成意看着邹敛离去的背影和他还在淌血的手，提了个建议。
    邹敛咬牙切齿地又骂了一句，没有再回头。
    今天更新晚了果咩呐赛。谢谢书友伸腿瞪眼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第103章 吃火锅

    第103章 吃火锅
    “虾滑和肥牛卷都要两份，无骨鸭掌，毛肚，千层肚，麻辣肉片，火腿肠”
    徐洋拿着菜单一路勾勾画画，笔就没停下来过。
    “能不能来点素菜啊？全是肉！”
    韩冰皱着眉头凑过去看。
    “不爱吃素，素菜你们点呗，来，意总你点。”
    徐洋斜了韩冰一眼。
    苏成意摇摇头，示意他把菜单给韩冰。
    他没什么忌口的，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所以什么都能吃点，点什么菜都无所谓。
    “眠眠来点吧。”
    韩冰把菜单顺手就递给了楚倾眠。
    楚倾眠正满脸认真地看着隔壁桌的印度飞饼表演。
    小哥把面块甩得行云流水、虎虎生风，面块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薄，最后趋近透明。
    “菜单里有这个吗？咱们也点一个吧。”
    楚倾眠接过菜单，兴冲冲地加了一份飞饼。
    “看了一遍还不够？”
    苏成意看着那飞饼小哥刚甩完一张，就又往下一桌走了。
    业务很繁忙啊。
    “给别人甩和专门给你甩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楚倾眠乐呵呵地翻着菜单。
    “土豆，藕片，苕粉，娃娃菜.”
    “不是，伱们吃火锅都不吃海带和豆皮的吗？快整一份。”
    韩冰拿过笔加上两道。
    “还有小吃和甜品呢？”
    “这个兔子布丁好可爱，你俩吃吗？好吧，那就两份。红糍粑，炸小酥肉”
    这时一旁的服务员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同学，你们是还在等人吗？”
    徐洋马上回答：
    “没有啊阿姨，就我们四个。”
    “四个？？那你们这菜肯定是有些多了，不然先吃完再点吧？”
    阿姨看了一眼他们几个的身板，觉得应该只有一个徐洋是干饭主力军。
    楚倾眠听了阿姨提醒的话才反应过来，赶紧停下了笔。
    “阿姨，锅底要一半番茄锅一半辣锅。微辣就行。”
    虽说晚上才是最适合吃火锅的时间，但这家店口碑很好，味道和菜品都是一流的。
    所以即使现在是大中午，生意依然爆满。
    锅端上来很久，菜都没有要上的意思。
    “好饿啊，怎么这么慢！”
    徐洋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为什么那一桌比我们后来都吃上了？”
    韩冰则是一直盯着送菜员的行动路线和其他桌的用餐情况。
    只有楚倾眠趴在桌上，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红汤不说话。
    苏成意倒是一点儿不着急，但看着楚倾眠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怀疑，要是再不上菜她说不定就要把铁锅啃了。
    于是拿起勺子捞了一块锅底的番茄放她碗里，
    “先吃块儿这个吧。”
    楚倾眠眼睛一亮，点点头。
    “对啊，怎么没想到番茄锅可以直接吃呢？”
    对面两人看到这情况也坐不住了，纷纷拿起勺子舀里面的番茄吃。
    “久等了久等了，不好意思。”
    所以负责送菜的阿姨赶到现场时，就看到番茄锅里已经就剩几勺清汤了。
    “刚刚后厨出了点状况，抱歉啊同学，阿姨把这边的底料给你们加一下。”
    看得出来她很想笑，瞧把孩子饿得。
    “下锅下锅，饿死我了。”
    徐洋端起几盘肉就往里倒。
    苏成意看着徐洋大开大合的下菜方式，溅起来的油全往韩冰身上去了。
    “先下点容易熟的啊！这肥牛卷，还有娃娃菜。”
    好在饥饿已经让韩冰遗忘了她新买的白短袖。
    方才沸腾的锅底已经很香了，现在加入了各种肉菜，肉香和辣油的醇香碰撞融合，更是让人口水直流。
    “这是我的那块毛肚！我刚刚才烫好的！”
    “在你筷子上没？锅里的就是大家的！”
    “就是我的，我认得它的形状！你这个毛肚小偷！”
    “我凭本事捞的，凭什么说我偷？”
    对面两位为了一块毛肚都快打起来了。
    楚倾眠已经把头发又扎了起来，老老实实埋头吃着。
    她在面前的锅里捞到什么就吃什么，如果捞到肉，还会抽出空来放到苏成意的碗里。
    好乖。
    苏成意看得有些想笑，礼尚往来，烫了几勺肉往她碗里堆。
    有一种作为饲养员投喂小动物的感觉。
    几人一顿风卷残云，桌上的菜已经干干净净，完全是光盘行动。
    徐洋顿时有些得意，
    “阿姨还说我们点太多了呢，这不是吃完了吗？”
    楚倾眠擦了擦嘴，表示自己还能再吃两口。
    苏成意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刚刚点的土豆好像一块儿都没吃到过。
    “同学们，剩下的菜来咯。”
    刚刚的阿姨又推着一个小车过来了。
    “哦，吃得很快嘛！加油加油。”
    四人看着那满满一车子菜，顿时都傻了眼。
    合着刚刚只吃完了一半。
    “.怎么办？问问能不能退？”
    韩冰已经吃得很饱了。
    她刚刚那么努力，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被徐洋刺激的。
    东西就是要抢着吃才好吃。
    “阿姨！”
    楚倾眠像上课答问题一样乖巧地举手。
    服务员阿姨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喊自己一样，一下就笑着走了回来。
    “怎么啦？是不是吃不完了？”
    楚倾眠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好，没事。能退的阿姨尽量给你们退掉，剩下的你们再努力吃点儿。”
    虽然阿姨很是通情达理，但还是有几盘不能退的摆在了四人面前。
    “这样吧，谁点的谁吃。”
    韩冰义正言辞地说。
    “滚呐！这样说全都是我一个人点的了！你刚刚怎么说的来着，吃火锅你们不吃海带和豆皮吗？”
    徐洋学着韩冰说话的语气：“那最后我不还是帮你吃了那么多吗！”
    “什么叫帮我吃？你就是自己想吃！”
    果然，吃火锅就是这样。
    刚开始吃的时候：“我的我的，这我点的，我点的别跟我抢。”
    吃到最后的时候：“你的你的，这你点的，你点的你自己吃。”
    “刚刚不是说你还能吃两口吗？”
    苏成意偏过头，看着一脸为难的楚倾眠。
    “嗯，可是我还想吃那个兔子布丁。”
    合着还惦记小甜品呢。
    “你们女生不是专门有一个胃用来装甜品和零食的吗？”
    苏成意翻开菜单看了一下那个兔子布丁的配图，瞧着像是冰淇淋布丁，应该不怎么占肚子。
    “也没剩多少了，慢慢吃吧。”
    苏成意把肉下到锅里。
    还好他刚刚一直没怎么努力吃，现在还不是很饱。
    “行吧，舍命陪君子了。”
    徐洋苦着脸，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在几人的努力下，终于还是解决掉了这几大盘子，做到了不浪费食物的基本原则。
    天啊，我前两天创了一个书友群然后忘记在主页放群号了。我说怎么两天了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不至于这么可怜吧（一会儿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104章 自拍

    第104章 自拍
    “天啊，我们四个也太强了吧。”
    韩冰数着桌上的空盘子，连连感叹。
    徐洋拿出手机拍下了一片狼藉的桌面，
    “说实话，我跟队友训练完出来吃都没吃过这么多。眠姐的实力我是真服了，感觉她约等于一点五个体育生。”
    “感觉这一顿吃完今年一整年都不想再吃火锅了。”
    撑得神志不清的苏成意突然有点后悔来吃火锅这个决定。
    只有楚倾眠还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一勺子下去，把兔子布丁的头挖了下来，往苏成意嘴边送。
    苏成意赶紧摆手，他是真吃撑了，连口水都喝不下了。
    “来，看镜头。”
    徐洋拍完桌子，就高举起手机，想再拍个四人合照。
    “你先等等，你手机上就只有自带的原相机吗？”
    韩冰立即喝止了他。
    “不然呢？”
    “我调教一下镜头参数。”
    韩冰对于自拍这件事非常讲究。
    而她调完之后，屏幕上徐洋的大脸倒是真的正常了一些，没有被镜头拉得变形。
    “嚯，有点东西啊。”
    徐洋不禁对着镜头自我欣赏了半天。
    “我想吐槽你很久了，伱朋友圈那些自拍角度还能再直男一点吗？好难看。”
    韩冰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
    这下徐洋很不服气了，他决定向现场另一位直男求证。
    “意总，你觉得呢？”
    苏成意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不看朋友圈。”
    “.服了！你是原始人吗！”
    徐洋只好把朋友圈的照片翻出来给他展示。
    苏成意扫了一眼，徐洋的自拍全都是那种手机从下往上拍的死亡鼻孔照。
    实在夸不出口，他只好如实回答道：
    “有点像我爸跟我视频的角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冰和楚倾眠瞬间笑做了一团。
    “笑毛啊！快来指导一下拍张好看的合照，挽回我在朋友圈的形象。”
    徐洋举起手机，韩冰远程指导，终于调整到了一个满意的角度。
    “大家都比剪刀手！耶！”
    苏成意原本是想拒绝的，他不喜欢拍照。
    可是看几人都这么兴质高涨，他也不好扫兴，便配合着拍了一张。
    刚好徐洋说要比剪刀手，他就顺势挡了一下脸。
    拍完之后，韩冰刚想说看看成片，徐洋却已经光速发出去了。
    配的文案是：“日常团建。”
    “你有病啊！发那么快干嘛！”
    韩冰匆匆点开他的朋友圈检查照片拍得怎么样。
    楚倾眠也凑过去看。
    照片里徐洋笑得很是开怀，像个二傻子。
    韩冰在他旁边，是一副女明星被狗仔拍照时的冷酷表情，但却配上了一个标准的剪刀手，显得十分违和。
    楚倾眠的剪刀手比在了脑袋顶上，像两只兔耳朵，笑得眉眼弯弯，酒窝在嘴角若隐若现，漂亮得像自带了个美颜滤镜一样。
    而苏成意微微低着头，手挡住了小半张脸，加上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短袖，眉眼看上去更增了些凌厉气息。
    和前面的楚倾眠放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在拍什么冷酷特工和甜妹大小姐的古早偶像剧。
    “不是，他俩充钱了是吧？怎么看上去跟我们都不是一个画风啊！”
    韩冰一脸不可置信地放大给徐洋看。
    徐洋捂住胸口，把照片底下不断新增的评论递给韩冰看。
    “黑t帅哥是谁？加个微信。”
    这是徐洋在国外上学的白富美表姐，从来没评论过他的朋友圈。
    “你凭什么跟大神一起吃火锅？你真该死啊。你的道德在哪里，尊严在哪里，火锅店地址又在哪里？”
    这是徐洋在外国语学校上学的发小。
    “你让苏成意别走，求你了，再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到。”
    这是徐洋在学校加的漂亮妹妹。
    “从来没见过眠姐笑这么甜的照片。”
    “洋少，看看对面。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得到你这小钻风来反对？”
    “不是，你小子为什么也和美女坐在一起？”
    这是徐洋的那群好兄弟。
    无论是点赞还是评论都在飙升，徐洋看着自己的自拍下寥寥无几的点赞，顿时感觉心情复杂。
    “儿子，干得漂亮【微笑】【点赞】。多拍几张照片来看看【玫瑰】。”
    这时又弹出来一条自己妈妈的评论。
    “啊啊啊！”
    徐洋一把锁住了苏成意的脖子，然后当着他的面百度：
    “兄弟太帅了怎么办？”
    答案很快跳了出来。
    “不要自卑，不要嫉妒。他有帅气的外表，你有有趣的灵魂。”
    苏成意看得直发笑，
    “对，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好像有点道理。”
    徐洋轻易地被说服了，稍感安慰。
    韩冰冷不丁来了一句：
    “实际上大多数是皮囊不好看，灵魂也无趣。”
    “好像这才是现实啊！”
    徐洋一时间又崩溃了。
    几人离开火锅店，决定在附近散散步消食。
    徐洋的手机还是一直在弹窗，叮叮当当，全都是点赞和评论的消息。
    “平时咋没感觉我微信里加了这么多人啊！”
    他抓了抓头皮，有些烦躁了起来。
    这时终于有了条私信跳出来，徐洋赶紧点开。
    周凯荣：“洋少，朋友圈的照片有高清原图吗？”
    这小子只是想把韩冰那一部分单独截图下来保存吧！
    徐洋恨得牙痒痒，马上就回复：
    “没有！”
    周凯荣：“那你帮我多拍几张她的照片。”
    “你当我是狗仔队吗？再说了！她朋友圈全是自拍，你自己不加她怪得了谁？”
    徐洋啪啪一顿打字，把怨气都往撞枪口的周凯荣身上撒。
    “聊啥呢？”
    韩冰冷不丁地在他背后说话。
    “妈呀！！！你背后灵是吧！”
    本来当着当事人的面聊关于她的事情就让人心虚，徐洋被这样一吓，差点把手机都扔出去。
    “呵呵，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韩冰冷笑一声，看着他。
    “这样突然一下谁都会被吓到的！”
    徐洋把手机锁屏放回兜里，
    “不信我试验一下。”
    他看着前面并排慢慢走的两人，鬼鬼祟祟地潜行到背后，然后突然拍肩膀并“哇”地大喊一声。
    楚倾眠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喊出声来。
    苏成意更是面不改色，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冰鄙夷地看了懊恼的徐洋一眼，
    “看吧，都说了心虚的人才会被吓到。”
    苏成意看了一眼旁边的楚倾眠。
    她应该是被吓到了，但是反射弧太长，还没反应过来。
    果真是反射弧长到月球。
    想到她的微信昵称，又想到自己从来没看过别人的朋友圈，苏成意一时有些好奇楚倾眠的朋友圈有些什么内容。
    说看就看，苏成意找到楚倾眠的名片点进了朋友圈的界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轮有些模糊的弯月，苏成意看得一愣。
    楚倾眠把自己那天晚上在阳台上随手拍的月亮设成了她的朋友圈背景。
    (本章完)

 第105章 “偷偷”

    第105章 “偷偷”
    楚倾眠的朋友圈内容并不多，而且也没有自拍，基本上都是一些日常。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
    配上了一张阳光折射树影的照片。
    “一个坏消息——作业写不完了。一个好消息——交作业的期限是昨天。”
    这条朋友圈李璐甚至点了个赞，还评论了一个和善的笑脸。
    “今天听了大师们的国风演奏会，此曲只应天上有。印象最深的是箜篌和扬琴，以后有时间的话好好学一学！老师们真是太厉害啦，希望有朝一日我也可以变成厉害的人。”
    配图第一张是演奏会开场之前的照片，第二张居然是她跟大师们在后台的合照。
    苏成意认出来里面有一位是外公的老朋友，似乎是位很有名的作曲家。
    “教学楼a栋五点钟方向发现一窝可爱的小橘猫。”
    一张蹲在地上沉迷撸猫的背影。
    这窝小橘苏成意也碰见过。
    一见到他，这几个小东西就像见了阎王似的，跑得比鬼还快。
    不知道是他煞气太重还是怎么着。
    照片里却自觉围绕在楚倾眠脚边，翻肚皮的翻肚皮，讨食的讨食。
    没想到小橘猫还有两副面孔，搞区别对待。
    苏成意又往下翻了翻，都是些很正常的内容，有点可惜，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深夜伤感语录来着。
    这样就可以截图保留下来，珍贵的非主流黑历史。
    楚倾眠朋友圈的这些日常碎片，看了之后让人有一种泛着碳酸气泡的感觉，像是她的快乐透过文字和照片入侵到了自己的生活里。
    苏成意突然觉得，朋友圈作为一个记录生活的工具，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他从消息列表的头像里挨个点进去看。
    徐洋的朋友圈除了刚刚已经给他看过的那些照片以外，就是一些训练日常。
    今天跑了几公里，今天比赛的成绩，今天又怎么怎么爆杀对面了。
    如果比赛输了的话就是：“沉淀。”
    时不时还有些给新款球鞋的全方位特写照。
    虽然一路刷下来有点不太正常，但既然是徐洋的朋友圈，那好像也挺正常的。
    苏成意期待的深夜伤感语录在韩冰这里终于看了个爽。
    一溜翻下去，除了自拍就是“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这种句子，再不济就是分享偶像的周边或者新歌链接。
    李璐的朋友圈都是工作相关的官方转发，与之对比明显的是王婷婷的，她朋友圈一条工作相关都没有，都是自己记录的书评和随笔。
    苏成意恶补了一下以前错过的内容，也顺手在设置里打开了朋友圈的入口。
    虽然他没打算发什么，但没事看看别人的也不错。
    正打算关掉手机时，忽然看到了陈锦之的头像。
    感觉她应该是不怎么会发朋友圈的类型，苏成意这样想着，不抱希望地点了进去。
    陈锦之的朋友圈设置了仅三天可见，所以只能看到最近的一条。
    “偷偷。”
    一张只拍到下半张脸的照片，她唇角微微勾起，略带笑意。
    背景能看得出来是在学校天台上。
    苏成意看了一眼发布日期，好家伙，正是两人一起逃课去天台那天。
    镜头再往下一点就能拍到自己在睡大觉了。
    文案还配上了这么意味不明的两个字。
    苏成意想了想，鬼使神差地给她点了个赞。
    回到家里之后，苏成意靠着房门，把兜里的录音笔抽了出来。
    不管自己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这段音频无疑都是需要留存下来的。
    他打开电脑，把音频上传到里面，又再拷贝了一份到了u盘里。
    太复杂了。
    苏成意仰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不，摆正心态，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二模考试。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忽然有些感谢起学生这个身份来。
    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权利，某个方面来看也是一种幸运。
    抛开多余的思绪，他把心思放回了面前摊开的试卷上。
    尽管周一就是二模考试了，一中却不会给学生们放松大脑的机会，周日的晚自习还是得上。
    李璐有云：放松和松懈仅一线之隔，在这一点上，她对任何一个学生都没有绝对的信心。
    苏成意一走进教室，就看到周凯荣和徐洋坐在前排的课桌上，冲他嬉皮笑脸地打招呼。
    “请问我是走错教室了吗？”
    苏成意倒退出去两步看了一眼班级名称。
    “没走错，没走错。不是还没上课吗，我们在这玩会儿。”
    周凯荣马上摆着手解释。
    苏成意点点头，刚想回自己座位，徐洋就跑过来把他拖了过去。
    “意总，你看看这道题选什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徐洋在火箭班呆着居然是来问数学题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成意有些诧异地把他手上的草稿纸接过来。
    题目是徐洋手抄的，字写得歪歪扭扭。
    苏成意皱着眉头看了几眼，就反手递给了一旁奋笔疾书的林桐。
    “木头，徐洋问你题目。”
    林桐“啊？”地一声抬起头来，脸上表情有些惊喜。
    “终于决定要好好学习了吗？太好了，我看看。”
    苏成意想着林桐想考棠安大学的心愿，暗暗沉思。
    数学是林桐的最强项，除了自己这个bug，也就只有卷王邹敛和楚倾眠能跟他扳扳手腕。
    但他英语不太好，在乡镇上学的弊端就从这里暴露出来了。
    镇上的英语老师硬知识可能没什么问题，但口音实在是是一塌糊涂。
    来到一中后，课堂基本是全英文教学，林桐说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现在的英语成绩也是靠死记硬背来强行堆上去的，一旦遇到复杂一些的听力就容易翻车。
    而且由于对自己发音的自卑，他很少张嘴说英语，就导致口语也很差。
    以他现在的成绩，考棠大有希望，但是并不够稳。
    如果英语能再提一点，就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自己所用的听bbc电台这种方法肯定是不适合林桐的，那又该怎么入手呢。
    苏成意正在思考，林桐已经把那道题目做完了。
    “这道题目出得不错呀，徐洋，你看这个图形”
    他正准备详细地给徐洋解说一下解题方法，徐洋却突然摆摆手，一脸紧张地问他：
    “不不不，打住。伱就说选什么？”
    林桐愣了一下，讷讷地回答道：
    “选d。”
    徐洋顿时握拳大叫了一声“耶！”，还原地起跳庆祝，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周凯荣面前反复嘚瑟。
    周凯荣苦着脸，不甘心地向林桐确认：
    “哥们儿，真是d啊？a、b、c都是分数，就d整数，不应该直接先排除d吗？”
    还是个玄学大法的忠实信徒，苏成意翻着林桐的英语笔记本，听得一笑。
    林桐尴尬地挠着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别扯犊子，木头数学很好的，不可能错。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徐洋摩拳擦掌，显然是想好了一箩筐的歪主意来整蛊周凯荣。
    原来是在打赌玩游戏啊，林桐恍然大悟，看着草稿纸上自己细心写好的步骤，顿时觉得有些可惜。
    苏成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自顾自看着笔记，这一页记的是状语从句的用法。
    书友群：669750920～欢迎大家进群讨论剧情！
    (本章完)

 第106章 大冒险

    第106章 大冒险
    “我选.大冒险吧。”
    周凯荣说这话时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门口。
    苏成意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韩冰正靠在门口和其他班的同学聊天。
    徐洋顿时哈哈一笑，
    “你还真敢选大冒险啊！太不把本游戏王放在眼里了吧。”
    周凯荣听了这话顿时咽了咽口水，他当然知道徐洋玩起游戏来，又较真又没下限。
    但是他也不敢选真心话，万一徐洋这二愣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问他：
    “你喜欢的人是谁？”
    那自己不就直接被迫表白了吗？
    韩冰压根就还不认识自己，肯定会觉得这人上来就表白很奇怪，直接就不给机会了。
    不能因为一个小游戏，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
    所以大冒险就大冒险吧，顶多丢点人。
    “既然如此，让我想想啊.”
    徐洋环顾了一下教室，现在离晚自习上课的时间还早，教室里只是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女生就更少了。
    “有了，你在教室里找一个异性，邀请她和伱对唱情歌。”
    徐洋这招看上去损，其实用心良苦。
    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称职的哥们儿了。
    教室里总共就仨女生，一个楚倾眠，一个韩冰，还有一个漂亮的转校生。
    他就是想逼周凯荣去跟韩冰搭话，毕竟这里头会配合的看上去就只有她了。
    谁知道周凯荣一听这话，马上就很没出息地选择了向稍微熟一点的楚倾眠求救。
    “眠姐，赏脸跟我唱几句歌呗。”
    楚倾眠今天难得没有看热闹，也没有吃东西，正忙着攻克一道物理题。
    听了周凯荣这话，顿时眉头一皱：
    “什么歌？”
    周凯荣转头向出题人徐洋征求意见，徐洋眼睛一转，回答道：
    “《今天你要嫁给我》。”
    周凯荣差点吓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原本还有一点想出手相助的楚倾眠一听到歌名，马上就坚定地双手比了个拒绝的姿势。
    “我不唱。苏成意，你快帮帮我。”
    苏成意听着她可怜兮兮的语气，有点想笑。
    “帮你做什么？”
    “这道题。”
    楚倾眠像小朋友跟家长告状一样，把卷子递到苏成意手里，指了指那道耽误了她十五分钟的题目。
    苏成意接过来，阅读题干。
    “金属内部有温度梯度时可以在其两端产生电动势，该效应被应用于热电偶温度计等，为了分析此现象，现建立一个简单的经典玩具模型”
    这边在物理世界遨游，另一边周凯荣还在跟徐洋扯皮，
    “你点的什么破歌？请问哪个陌生女孩会跟你唱《今天你要嫁给我》？”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愿赌服输懂不？反正你得去问，成不成功都得问。”
    徐洋推搡着周凯荣，不断催促。
    周凯荣只好又看了一眼门口聊得正欢的韩冰，鼓足了勇气向那边走了两步，话到嘴边却又退缩了，飞快地走了回来。
    “妈的，你咋能这么弱啊！”
    徐洋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周凯荣把最后的希望交给了教室里最后一位女生，她正撑着下巴侧头看窗外，似乎在发呆。
    但等他走到她面前，看清楚她的脸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最近论坛上很火的那位吗？怎么真人比照片还漂亮啊。
    陈锦之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带着微笑转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周凯荣被她这样一看，完全不敢直视她了，结结巴巴地说：
    “同同学你好，我刚刚游戏输了，能请你配合我唱几句歌吗？很短的。”
    苏成意这边正在看着题，耳朵却听到了那边的话。
    心里有些好奇陈锦之会不会配合，便抬头看了那边一眼。
    没想到陈锦之恰好也正看着自己。
    她眼神里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询问和试探。
    询问什么？
    难道询问自己她能不能跟别人唱歌吗。
    “你看这个模型图，我没看懂这里是怎么操作的.”
    楚倾眠还在认真讨论题目，看来这道题的确让她很是介怀了。
    苏成意眼睛还看着另一边，嘴上随意应答着：
    “对金属温差电现象的正确分析必须考虑电子的量子效应，这题目里的是简化过的，不适用于真实情况。”
    是学霸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了。
    即使一心二用别人也看不出来你在分神。
    这种事陈锦之居然还会先征求自己意见，苏成意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
    幅度很小，如果不是陈锦之一直眼都不转地盯着，几乎没人看得出来他这个动作。
    得到他这个回复后，陈锦之忽然一笑，隐约有些得逞了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唱歌。”
    随即便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周凯荣。
    不知为何，明明被她拒绝了，周凯荣却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放松感。
    陈锦之身上有种莫名的气场，让人觉得有些压力，非常不好接近。
    而且刚刚她虽然一直笑着看着自己的方向，周凯荣却感觉她的眼神并没落到自己身上，而是穿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
    “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周凯荣赶紧双手合十溜走了。
    苏成意之所以会示意陈锦之拒绝，是抱着一种成人之美的心理。
    徐洋这弯弯绕绕一通操作，就是想促使周凯荣去跟韩冰搭上话，不然就他这进度，高中毕业了两人都还不认识。
    徐洋这么爱助人为乐，苏成意就适时地帮他一把。
    就是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后悔。
    周凯荣接连碰壁两次，怀着必死的决心走向了韩冰。
    俗话说，事不过三，苦尽甘来，否极泰来，触底反弹，这次一定行！
    楚倾眠看见苏成意一直盯着周凯荣那边，便也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周凯荣一脸视死如归又小心翼翼的表情走向韩冰。
    “啊？他？冰冰？”
    楚倾眠一下醍醐灌顶，后知后觉地吃上了瓜。
    “嘘。”
    徐洋生怕别人一起哄，周凯荣的勇气就消失了，赶紧示意她小点声。
    有这样的八卦看，楚倾眠题目也不想做了，转过去看戏。
    在几人热切的视线下，周凯荣走到了韩冰面前，小声说：
    “你好，韩冰同学。”
    韩冰正在跟隔壁的另一位追星族热火朝天地聊新歌的相关事宜，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有些迷惑地转过身去。
    “是你啊，咋了？”
    “.能跟我唱几句歌吗？”
    周凯荣实在是太紧张了，嗓子里都干巴巴的，方才准备的词一句也没用上，直截了当地就这样问道。
    “哈？”
    韩冰脸上的表情更迷惑了，她下意识地往教室里自己那几位最佳损友那边看。
    楚倾眠趴在椅背上，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她，还鼓励性地握了握拳。
    苏成意在她看过来的前一秒钟就已经迅速低下了头，假装认真做题。
    林桐也在看戏，但他心里觉得八卦是件不太好的事情，发现韩冰在看这边之后，愣了好几秒，这才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
    徐洋则是一脸揶揄的笑容，其中还有一丝是他促成事情这样发展的自豪。
    韩冰又看了徐洋一眼，突然笑了笑。
    “好啊，什么歌？”
    (本章完)

 第107章 校园传说

    第107章 校园传说
    “《今天你要嫁给我》。”
    周凯荣说这句话的语气满是心虚，甚至带上了一丝羞愧。
    但是无所谓，至少她没有拒绝要跟自己唱歌，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雀跃起来。
    “好，唱哪一段？”
    韩冰低着头在手机上搜索歌词。
    “都可以！看你喜欢哪一段。”
    周凯荣的语气佯装淡定，实际上脸都要笑烂了。
    搜到了歌词后，韩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周凯荣屁颠屁颠地跟上来。
    “行了你们几个，别装模装样了！”
    她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林桐和苏成意马上放下了笔。
    “伱是赢家是吧？”
    她又抬起眼睛看着徐洋。
    徐洋原本是很兴奋的，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一看，就有些心虚了起来。
    他嘟囔了一句：
    “不想唱就不唱呗，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韩冰冷笑一声，把手机递给他。
    “唱啊，为啥不唱？你来放伴奏。”
    徐洋讪讪地接过手机，没有选段落，直接从头播放。
    前奏一响起来，瞬间把在场的人都带到了某个婚礼现场，就差一个大呼小叫的司仪了。
    不对，徐洋这位置就是司仪。
    楚倾眠偷偷凑过来和苏成意说话：
    “我上个月去参加婚礼，新郎和新娘就合唱的这一首。”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回答道：
    “结婚一般都唱这个。”
    楚倾眠突然低着头笑了笑，
    “反正我结婚的时候才不唱这个！”
    徐洋听着这两人正常的交流，忽然心里一阵莫名的火气。
    “春暖.咳，带走冬天的感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周凯荣紧张得大脑有点放空了，第一句词唱到一半他才匆匆跟上，进错了拍，直接导致一整段都没在调子上。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但是唱到这句，周凯荣突然觉得徐洋的歌选得真不错，顿时带着感激的眼神看向他。
    后者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暖的香带走冬天的凄寒，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韩冰一开口，楚倾眠就很配合地挥着手给她应援。
    苏成意听得忽然一笑，这还真是“意外的爱情”啊。
    “鸟儿的高歌拉进我们距离，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韩冰唱歌时的声音和她平日里故意咋咋呼呼的声调不同，倒是回归了和长相一致的温婉声线。
    完了，这不得把周凯荣迷死。
    苏成意的眼神在一脸幸福的周凯荣和神游天外的徐洋之间扫过。
    这句之后就是两人合唱的段落了，周凯荣心里正想着这次一定要好好唱，不能再跑调错拍，不然也太丢人了。
    伴奏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徐洋暂停了伴奏，直接把手机关上了。
    “行了行了，唱一段得了，算你过关。”
    周凯荣顿时一脸错愕，疯狂给徐洋使眼色，但他完全不为所动，站起身来，把手机还给了韩冰。
    韩冰没好气地“嘁”了一声。
    林桐在一旁察言观色许久了，觉得此时的气氛非常奇怪，便抬头看了看教室的挂钟，小心翼翼地问道：
    “快到上课时间了吧？”
    听林桐这么问，苏成意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
    还有十分钟就上晚自习了，教室里还是只有他们几个人。
    甚至连之前的其他人都不见了。
    陈锦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走了，她的位置上空空荡荡。
    楚倾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群消息，顿时“啊”了一声，把屏幕上李璐发的通知展示给他们看。
    “通知：接上级要求，本周日的晚自习取消。各位同学在家好好复习，早点休息，务必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参加周一的二模考试。”
    “什么时候发的啊？也不早点通知。”
    韩冰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自己手机上的消息。
    “那感情好，回家了。”
    平日里徐洋收到这种通知应该会开心得飞起，今天却似乎没了兴致，蔫头耷脑的就要走了。
    韩冰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什么意思？只玩一轮，赢了就想走？”
    徐洋叹了口气，只好又坐回来。
    “多好的机会啊，晚自习都取消了。来，不是玩游戏吗？接着玩。”
    韩冰今天似乎格外的兴致高昂。
    周凯荣自然是十分配合，他巴不得有个借口能跟韩冰多呆一会儿。
    林桐看了一眼自己刚写完的那道题，挠了挠头问道：
    “还是要用题目来打赌吗？”
    “怎么可能？那这货还有输的机会吗？”
    徐洋冲着苏成意的方向努努嘴。
    苏成意正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写着楚倾眠方才问的那道物理题的答案。
    “讨论在第三步中所确定的杆的各个平衡位形的稳定性.”
    他甚至做完了还能根据原本题目的设定衍生出新的问题讨论来。
    “嗯，换个游戏吧。”
    除了认真听讲的楚倾眠，剩余的人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古人云：大巧无工。要打败最可怕的学神，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方式。”
    韩冰从书包里拿了一瓶喝到一半的矿泉水。
    “那就是——转瓶子。瓶口对着谁就是谁。”
    “这次先把输掉游戏的惩罚也定好吧。”
    苏成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参与到了几人的讨论里。
    被韩冰叫住之后，徐洋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他神秘兮兮地招呼大家凑近一点。
    “你们知道一中的深夜传说吗？”
    “什么啊！”
    楚倾眠凑近时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结果一听是这种可怕的事情，马上弹开了。
    “什么深夜传说。”
    苏成意倒是饶有兴致，他以前不跟别人交流，这些流传在学生之间的故事他一概不知道。
    韩冰一脸凝重地说：
    “难道你说的是，实验楼f栋的三楼”
    徐洋马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小点声。没错，就是那个。”
    周凯荣也一脸懵，他胆子也小，别人聊的时候他都不敢听，对这些校园传说一概不知。
    但现在可是在韩冰面前，再怎么怕也不能暴露出来。
    楚倾眠虽然害怕，但是也好奇，于是装模装样地捂住耳朵，实际上从指缝中悄悄偷听。
    “这是流传在一中每一届学生之间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学姐，她是当时的年级第一名。”
    他说到年级第一，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苏成意。
    “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有代入感强行加了这个设定吧。”
    苏成意双手环抱在胸前，提出质疑。
    徐洋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接着说：
    “那时候现在的新楼都还没修，主教学楼就是现在的实验楼f栋。每天学姐都一个人学习到最晚，直到锁楼前才会离开。有一天晚上.”
    徐洋的语气阴森森的，楚倾眠听得心里寒气直冒，害怕地抱住了韩冰的胳膊。
    “学姐照常独自在教室学习，突然，教室的灯泡忽闪了起来。
    学姐以为是接触不良，便走到开关旁，试图关掉灯，但开关却突然不起作用了，灯泡闪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嗯，就像在酒吧蹦迪那种。”
    苏成意想象着徐洋描述的场景，插嘴道。
    “噗。”
    原本提心吊胆的众人一下都笑了出来。
    “哎呀意总！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感都没有了！”
    徐洋很无奈地捶了一下桌子。
    “抱歉，你接着说。”
    苏成意也意识到打扰认真讲故事的人不好，尽管他并没有觉得他的形容有什么好笑之处。
    (本章完)

 第108章 墨菲定律

    第108章 墨菲定律
    徐洋好好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恢复了阴沉的语气，接着说道：
    “然后，学姐有些害怕，便回到座位上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谁知刚走到门口，教室的门猛地一下自动关上了。
    无论她怎么转动门把手，都没有反应，就像是被人从外面反锁上了一样。而就在此时，教室的灯泡也完全灭了。”
    楚倾眠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教室的灯，还好，还在正常运作。
    “一片漆黑之中，学姐开始大声求救，不断敲着锁住的门。而这时，在走廊尽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钢琴声。那声音有时像是从左边传来的，有时又像从右边传来的，但更像是声源本身一直在移动”
    “叮叮当当！”
    所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铃声。
    在这种静默的氛围中，就像平地一声惊雷。
    “妈啊！！！”
    众人一时鸡飞狗跳，钻桌底的钻桌底，抱团取暖的抱团取暖。
    结果是林桐的手机响了。
    他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一边道歉一边慌慌张张地从书包里找出手机。
    他的手机还是那种很古老的老人机，像充话费送的。
    正因如此，铃声也很大声，威慑力惊人。
    苏成意就坐在他旁边，其实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但好在只是脸色有点发白，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靠，真吓死我了，谁打的电话啊！”
    徐洋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短短一秒钟就从桌上跑到了桌底，他这反应速度在恐怖片里肯定能活到最后。
    周凯荣还缩在旁边的桌下瑟瑟发抖，徐洋一脚踹他屁股上。
    “鸵鸟出洞！”
    林桐对着听筒听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众人，
    “10086打来的，催我交话费。”
    听了这话，楚倾眠和韩冰才放下心来，但两人还是缩在一起。
    为了缓解情绪，苏成意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走到自己座位旁边才发现，桌上多了张字条。
    应该是陈锦之走之前给他留下的。
    “苏老师：
    昨天留的卷子我已经做完了。明天考试加油。”
    从决定要帮陈锦之补课开始，苏成意每天都会选一些适合她做的题目组成试卷留给她。
    陈锦之是个非常称职的学生，对待作业的态度比徐洋认真多了。
    苏成意低头笑了笑，把字条折叠了一下收进抽屉里。
    “学姐不敢再喊，只能屏息凝听，她发现那首曲子正是对不起我有点忘记名字了，好像是拉什么三什么来着。”
    徐洋挠了挠头，今天讲这个鬼故事实在是一波三折，气氛早就没有了。
    “《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
    苏成意端着水走了回来。
    “对对对，好像就这个。”
    徐洋点头如啄米。
    “突然有点同情这只鬼了，都死掉了还要弹钢琴，弹的还偏偏是这首。”
    楚倾眠的表情里没有了害怕，只剩下了同病相怜。
    在她长达十几年的学琴生涯中，《拉三》所带来的阴影是比较严重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学这首曲子的时候还比较小。
    长大之后学《普罗科菲耶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和《巴托克第二钢琴协奏曲》这些难度更胜一筹的曲目时，都没有学《拉三》时痛苦。
    而苏成意之所以知道这首曲子，是因为他有段时间喜欢听古典钢琴曲目，不是因为他会弹。
    就他那点半吊子技术，想弹这种曲子太异想天开了。
    “总之就是这首曲子。起初还是正常弹奏的调子，甚至有些优美动人。但后来就变得越来越癫狂可怖，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哭泣声。
    学姐被吓得昏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她和其他人说了这件事后，没有人相信她，因为f栋根本就没有音乐教室，哪会有人大半夜弹钢琴呢？”
    “在那之后，学姐就整天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只好退学搬家，再也没人听说过她的消息。而后来也一直有学生声称听到深夜有钢琴声传出，所以学校逐渐就把那栋楼作为实验楼，减少了使用频率。”
    苏成意想了想那栋楼的位置，虽然说是实验楼，但实际上就是被完全弃用了。
    说实话，他根本不相信学校会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故事就放弃一整栋大楼的使用。
    “好了，故事讲完了。那么我们今天的游戏惩罚就是：去实验楼三楼探险！”
    徐洋一拍桌子，公布了他讲这么久前提故事的原因。
    “不行！”
    楚倾眠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确实太可怕了点吧，就算没有这个鬼故事，那栋实验楼好像早断电了，外面天都黑了。”
    韩冰指了指已经有些昏暗下来的天色。
    “那不然，两个人去？”
    徐洋晃着韩冰刚刚拿出来的瓶子，若有所思地晃了晃。
    “瓶口和瓶底对着的两个人一起去，怎么样？”
    “两个人应该好点。”
    韩冰表示赞同。
    周凯荣怕得要死，但是在韩冰面前他必须强撑着，于是也勉强点了点头。
    苏成意倒是一点都不怕，摊了摊手表示他无所谓。
    “木头呢，怕吗？”
    林桐听到有人问他，笑着摇头。
    “我不怕。我小时候都见过好几次鬼了。”
    “真的假的啊哥们儿，别吓我。”
    周凯荣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战战兢兢地问道。
    林桐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就在我家后山，那块地全是坟包。我晚上抄近路回家，隔着好远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行了！快别说了！你再说我家眠眠要被吓死了。”
    韩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苏成意看了一眼楚倾眠，她的确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几乎整个人都放空了。
    每次她遇到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个状态。
    第一次应该是誓师大会被换稿子的时候，第二次.
    嗯，好像那天看到自己拽着陈锦之手腕的时候。
    现在则是第三次，感觉再来几次都可以写一本楚倾眠观察日记了。
    “根据墨菲定律，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走在去实验楼的路上，苏成意慢条斯理地说着。
    “不要再说了，让我死吧。”
    跟在他身后的楚倾眠面如死灰，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本章完)

 第109章 钢琴声

    第109章 钢琴声
    “你至少应该庆幸，来的是我而不是徐洋。”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三十分，天色还是一副将暗未暗的样子，这彰显着夏天的脚步已逐渐近了。
    方才转瓶子时，那瓶子连半点差池都没有，瓶口稳稳当当地就指向了楚倾眠。
    而瓶底指在了徐洋和苏成意之间。
    徐洋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也害怕，他正支支吾吾想着借口的时候，苏成意却主动站了起来。
    “走吧。”
    听完校园传说之后，不论是对这个故事本身，还是对学校废弃实验楼的真相，苏成意原本就是有些好奇的。
    他已经想好了，就算今天不去，以后有机会也要去看看。
    而楚倾眠一开始本来已经做好了耍赖的准备，但看到苏成意破天荒头一回这么主动，迷迷糊糊地就跟着走了出来。
    走了一段距离，她才意识到自己走上了一条多么可怕的道路。
    两人才刚出发，群聊“拯救宇宙小分队”的消息就已经连续弹了出来。
    徐洋：“到哪儿了？记得全程直播啊，不然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救你们。”
    韩冰：“眠眠别怕，听姐说。你身边那货明显是个鬼都怕的角色，此人煞气深重，神鬼莫近。一有啥风吹草动伱直接不管不顾爬他身上就完事了！”
    苏成意看着韩冰这胡说八道的话，忽然想到小时候外公带他去算命，那道士也说他是天煞孤星命格，一身煞气逮谁克谁。
    外公听了怒发冲冠，不顾自己的文人雅士气度，当场就把他的算命摊子掀翻了。
    徐洋：“凯子想进群被我拒绝了哈哈哈，我转达一下他对你们两位勇者的尊敬和仰慕。”
    徐洋：“还有，木头说有几条驱鬼常用小妙招可以教你们。”
    反射弧长到月球：“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说？？？我们都走到门口了好吗！！！”
    苏成意看着群聊消息，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你还真信什么驱鬼小妙招？”
    “不然信什么！信你煞气深重吗！”
    楚倾眠现在完全是病急乱投医的状态，一脸焦急地等待着回复。
    苏成意挑了挑眉，把小时候去算命的事和楚倾眠说了说。
    “啊？真的啊，这么厉害！那个道士后来还说什么了？”
    她似乎完全没理解天煞孤星是个什么意思，只觉得很羡慕能让鬼不敢靠近的体质。
    “好像还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苏成意撑着下巴想了想，应该是有这回事来着。
    那道士恐怕是见天煞孤星的话术没骗到钱，就又擅自加了个“活不过二十”的诅咒。
    结果就不仅摊子被砸，连手上举着的“阴阳五行，十卦九灵”的招牌也被扯烂了。
    但他这话还是有了些负面影响，外公回到家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领着苏成意去金山寺烧了好几天的香，又求了一串佛珠，时常绕在手上转着。
    现在的苏成意早就活过了二十岁，知道那道士不过只是个江湖骗子。
    但想到外公满脸虔诚地转佛珠的样子，也知道他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呸呸呸！可恶的骗子！什么话都拿出来说！”
    楚倾眠听了这话也马上变了态度，皱着眉头连呸了好几下，又跺跺脚，踩踩地面。
    “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儿更黑了。”
    苏成意打开手机的电筒，照了照实验楼的门口。
    大门年久失修，蛛丝密结，缠绕在锈迹斑斑的栅栏上。
    瞧着很像某些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真的必须要进去吗.我们能不能在门口拍个照片就回去了啊。”
    楚倾眠整个人都瑟缩在后面。
    “不能，说好了要进去拍内部构造给他们看的。”
    苏成意见她一直在后面畏畏缩缩，干脆拽住了她的手腕，不管不顾地就往里走。
    “你走慢点！先看清前面有没有可怕的东西啊，走这么快等下直接撞上了怎么办.不对，不是可怕的东西，对不起对不起，无意冒犯。”
    她似乎觉得自己言语中有些不敬，赶紧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这栋楼似乎和韩冰说的一样，已经断电了，一楼所有的教室都大门紧闭着。
    苏成意一路走到楼梯口，有和外面一样的铁质门，但是没有上锁，他抬手一推就开了。
    “吱呀——”
    生锈的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苏成意埋头打字，楚倾眠则在旁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进来了，一楼教室都关着门。二楼大概也差不多，准备直接去三楼。”
    徐洋：“妈的，你是真勇啊意总。”
    韩冰：“眠眠呢？还活着吗？”
    苏成意：“嗯，还活着。”
    徐洋：“你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很吓人啊！”
    反射弧长到月球：一张一楼的照片。
    苏成意不禁看了身旁的楚倾眠一眼，
    “你还敢拍照片呢？”
    “哼哼，得让他们觉得我很厉害才行。”
    “那你可以松手吗，我这样打字很累。”
    苏成意试着活动了一下，楚倾眠正像树袋熊牢牢抱住他的左边手臂不放。
    少女的体温透过轻薄的校服传递过来，让人有些发热。
    “不可以。”
    楚倾眠拒绝得很坦然。
    苏成意只好关掉了微信，只把手机当做手电用，两人就以这种别扭的姿势往楼上走。
    另一边。
    徐洋：“这照片看着就是普通的教学楼嘛，好像没啥吓人的。”
    韩冰：“.”
    韩冰：“@反射弧长到月球，@苏成意。木头让你们先回来，别往上走了，他说照片里有奇怪的东西。”
    徐洋：“@苏成意，先回来吧，我感觉木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啊。”
    韩冰：“草，你们能不能回消息。”
    徐洋：“别吓我们啊我靠。”
    没有回应，教室里四个人面面相觑。
    “咋办啊？不会真有什么事吧.我们过去找他们吧！！”
    韩冰脸色发白，站起来团团转。
    徐洋也跟着站起身来，反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妈的，我没事提这种游戏干啥啊！”
    “走吧走吧，人多点就不可怕了，咱们快过去看看。”
    对两人人身安全的担心压过了周凯荣心里对灵异事件的恐惧。
    而在几人说话的期间，林桐已经穿上校服外套往外走了。
    走了两层楼梯之后，苏成意举起手电筒照了一下，白墙红字：“3f”。
    “三楼到了。”
    苏成意又照了照走廊，走廊很深，手电筒的光照不到底，最远处一片漆黑，像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怪物。
    三楼的构造明显和一二楼不同，两人往里走，沿途从窗户往教室里看。
    不像是普通上课的教室，而是活动室。
    “苏成意，这里不对劲，真不对劲！我有直觉！”
    楚倾眠连指尖都吓得冰凉冰凉的。
    “嗯？哪里不对劲。”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眼神从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扫过。
    搬教学楼的时候甚至都没做好收尾工作，黑板上学生做的板报都还没擦掉，大红色的粉笔写着：“不拼不搏，高三白活。”
    “就是不对劲嘛。”
    说这几句话之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走廊正中间，苏成意突然停住了脚步，凝神看着尽头的黑暗处。
    “干嘛？怎么了？”
    楚倾眠惊慌失措地问，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苏成意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和她说实话。
    如果不说的话，似乎会显得更不自然，于是他还是照实说道：
    “刚刚那边好像有东西跑过去。”
    “啊！”
    楚倾眠的心理防线被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尖叫了一声就要往楼下跑。
    苏成意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刚想说话，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就传出了一阵交错的音乐。
    传说里的钢琴声。
    (本章完)

 第110章 不能说的秘密

    第110章 不能说的秘密
    空荡的教学楼里回荡着诡异的钢琴声。
    如果说刚刚楚倾眠还有力气逃跑的话，现在她感觉自己双腿都是软的。
    苏成意一开始还只是想搀扶一下她，但她完全站不住，只好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感觉到楚倾眠的颤抖，苏成意突然生出几分歉意来。
    好像是真的很害怕啊。
    应该要尊重别人的恐惧才对，把以前的自己扔到人群里，不会比她现在的表现好多少的。
    有点后悔，于是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
    对方察觉到他的动作，埋在他胸前的小脸又往里蹭了蹭。
    钢琴声断断续续，但没有停止。
    的确像传说里的一样，听上去有些癫狂杂乱。
    苏成意认真听了一会，低下头凑到楚倾眠耳边小声问：
    “听得出来是什么曲子吗？”
    他虽然觉得这听起来不成曲调，但还是专业人士来判断更有说服力。
    这个拥抱成功让楚倾眠平静了不少，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认真辨认。
    “不是曲子，乱弹的。”
    良久，她笃定地回答道。
    那这就和传说有出入了。
    毕竟传说里弹的曲子可是以难度成名的《拉三》，现在却只是在乱弹。
    联想到刚刚跑动的黑影，苏成意心里有了些揣测。
    “我要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吗？”
    没有再强求她跟自己一块，苏成意低头询问意见。
    “不要。”
    楚倾眠拒绝得很快，自己呆在这里才是最吓人的。
    “好。”
    得到回复之后，苏成意将就着楚倾眠的步伐，慢慢走到了那间教室的门口。
    他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推门。
    随着门彻底打开的声音，钢琴声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
    ——“喵。”
    原本缩在苏成意身后不敢看的楚倾眠听见这声猫叫，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大橘？？？”
    面前的场景让一向处变不惊的苏成意也有些惊讶。
    一间空空荡荡的大教室，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正中间摆放了一架钢琴。
    窗户大开着，晚风拂过，月光洒落，一只大胖橘猫趴在钢琴盖上，正歪头看着门口的两人。
    苏成意检查了一下橘猫前爪的白毛，一边长一边短，就像是两只白袜子没穿好一样。
    破案了，这就是经常在教学楼a栋那边活动的那只橘猫。
    长这么瘦，得有两分钟没吃饭了吧。
    楚倾眠笑着跑到钢琴前面，一把将它搂到了怀里。
    “原来是你在吓唬我呀！你是一只坏大橘！伱的宝宝们呢？”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大橘慵懒地呼唤了一声，从角落里就跑出来了好几只一模一样的小橘猫，围在她们旁边喵喵叫。
    合着所谓校园传说，什么深夜钢琴声，就是这只猫在弹琴？
    猫和老鼠诚不欺我。
    “橘一，橘二，橘三，橘四。好，都在这里。我说怎么最近都不见你们了，原来躲到这里来了呀。不想吃罐头了是吧！”
    楚倾眠蹲在地上点兵点将，几只小橘都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接受批评。
    苏成意手插在校服兜里，没有走近。
    按照往常的情况，一看见他靠近，这些小橘就会如临大敌，四散奔逃。
    过了一把撸猫瘾的楚倾眠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
    “咦？你怎么不过来呀。”
    “我过来，它们会吓跑。”
    “怎么可能？不会的。”
    苏成意就往前走了两步，瞧见他的影子，那几只小橘果然连滚带爬地跑开了，到了安全距离，才警惕地探头出来观察他。
    只有见过大风大浪的大橘还安详地躺在原地。
    也许只是因为胖得跑不动。
    “啊？怎么会这样。”
    楚倾眠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成意走到钢琴面前，托这只大橘的福，琴键上都没积上什么灰。
    手指从左到右划过，部分琴键有点失灵，也似乎有些走音了。
    楚倾眠也饶有兴致地跟过来，双手搭在琴键上，似乎在想要弹一首什么。
    “你也要弹《拉三》吗？明天校园传说又该实锤了。”
    苏成意摸了一把正在翻肚皮的胖橘。
    楚倾眠垂下眼睛想了想，忽然一笑。
    随着她手指蹁跹飞扬，悦耳的音符从指缝中流泻，如泉水叮咚。
    她弹的是《secret》。
    是周杰伦的电影《不能说的秘密》里的曲子。
    在电影的设定中，旧琴房的钢琴是穿梭时空的工具。
    而在电影之外，这架不知被废弃多久的旧钢琴，此刻也重新被赋予了生命力。
    这首曲子很有浪漫主义的气息，苏成意看着月光下楚倾眠的侧脸，这样想着。
    空教室，清澈的月光，慵懒的橘猫，闭眼弹琴的少女。
    这是电影里都拍不出来的浪漫主义场景。
    连夜风都偏爱她，长发飞扬的幅度正好。
    在很多年以后，苏成意想到这一幕，也还是会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
    敲下最后一个音，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向一旁的苏成意问道。
    “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苏成意点点头，回忆了一下电影台词。
    “从琴房到教室总共是一百零八步”
    想到下一句，他赶紧闭上了嘴。
    楚倾眠却忽然展颜一笑，
    “从我这边到你那边一共五步！”
    话音未落就顺势扑到了苏成意怀里。
    “你这哪里有五步。”
    苏成意后退了一步，把她提溜起来站好。
    楚倾眠嘟囔了一句“小气”，又问他：
    “你会弹《路小雨》吗？”
    也是电影里的曲子，其实比起《secret》苏成意更喜欢这一首，所以也很认真地学了。
    但在楚倾眠面前弹钢琴，有点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意思，所以他摇摇头说：
    “我钢琴弹得不好。”
    楚倾眠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拒绝，笑着说：
    “嗯！我知道，你会拉二胡。”
    ？？
    苏成意一时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楚倾眠哼了一声，狠狠摁了几个重音表示愤怒。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她问。
    苏成意谨慎地想了想才回答：
    “不就是高中吗，开学不久，你说你是班长，问我要联系方式。”
    楚倾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有没有可能初中三年我们都是同学啊！”
    “哈？还有这回事？”
    苏成意愣了一下，初中的记忆他是真的不太清楚了，毕竟都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只不过因为我初中没有当班长而已！”
    “哦，那你不是班长我怎么会记得。”
    毕竟只有班长才会因为班级事务，时不时地来跟他搭话，一般同学谁会没事热脸来贴他的冷屁股。
    苏成意觉得自己的理论很有道理。
    “合着你就只认识班长是吧！我服了！”
    楚倾眠气得敲了一下钢琴琴盖。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但其实我认识你还要更早一点喔，虽然你早就不记得了”
    楚倾眠看着苏成意茫然的神色，叹了口气。
    “是乐动人心啦。”
    乐动人心，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啊，对了。
    是小时候参加过的一个乐器大赛。
    主办方是外公的老同学，所以苏成意也被拉去滥竽充数撑场子了。
    (本章完)

 第111章 青梅之所以是青梅

    第111章 青梅之所以是青梅
    “所以你才会知道我拉二胡吗？”
    “嗯，第一场预选赛，选手们在后台候场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
    楚倾眠靠在钢琴边上，笑着回忆道：
    “当时我已经参加过好多次比赛了，但这种大杂烩，什么乐器都有的还是头一回。所以有点紧张，我就在那边偷偷观察我的对手们！
    我看到一个男生，气质非常好，一看就知道是个劲敌”
    原来如此，从这时候就默默把自己当假想敌了啊。
    苏成意扬了扬眉毛，示意她继续说。
    “.你那是什么得意的表情，伱以为我说的是你吗！”
    楚倾眠斜了他一眼。
    “人家是拉大提琴的好不？
    我正在思考假如遇到他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戴着盲人墨镜的家伙坐在角落，垮着一副苦瓜脸，就差在面前摆个碗了。对，那才是你！”
    苏成意一下被噎住。
    楚倾眠这样一说，他有点想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预选赛他拉的曲目是《二泉映月》吧，造型上模仿了一下阿炳。
    当时评委们都被他戴着墨镜的冷酷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乐动人心这个节目不像其他少儿比赛那样主要走鼓励和亲切的风格，而是很注重专业度的。
    评委们一向也比较严肃，很少有这种绷不住笑的情况。
    苏成意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很感谢那副墨镜。
    因为那是他头一回参加这种比赛，观众和评委审视的目光让他非常非常紧张。
    好在有墨镜在，所以他全程都是闭着眼睛完成的。
    也许正因为如此，真的拉出了原作那种盲人艺术的感觉来。
    “我当时还以为你很快就会被淘汰！没想到你和我一样一路晋级到了决赛，那位大提琴同学预选赛就被刷下去了。”
    明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楚倾眠却记得非常清楚。
    “我决赛选的曲子是李斯特的《钟》，哇我真的练了很久很久这首。”
    苏成意点了点头，李斯特的曲子都很适合炫技，是比赛时最好用的那种类型。
    乐动人心的决赛是全场投票的，除了评委，现场观众的票也很重要。
    如果弹巴赫或者莫扎特的话，外行人可能就听不出来什么门道。
    “我弹完下场的时候，老师眉开眼笑地跟我说稳了稳了，我也觉得稳了！
    因为看评委都还挺满意的嘛，我就没急着去后台，想在旁边看看，因为以前都没看过其他选手的表演。
    好家伙，结果你都没等主持人请你，抱着二胡就上去了。我看到你的表情，很想把预选赛的墨镜框你脸上。因为实在太臭屁了。”
    在楚倾眠绘声绘色的描述下，苏成意已经差不多找回了尘封的记忆。
    如果说他当时的表情看上去很拽的话，那也只会是因为他太紧张了，五官无处安放。
    “然后你就拉了一曲《汉宫秋月》。天啊，我头一回知道二胡居然这么能好听。虽然当时很不想承认，但我听完就知道我的第一名没了。”
    确实。
    苏成意本来一表演完就想溜走，被冲上台的主持人一把按住，站在原地听评委式夸奖了二十分钟。
    最后也是没什么意外地拿下了第一名。
    “那可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得第二名！多少是有一点点不服气啦！”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那现在习惯了吧。”
    楚倾眠瞪了他一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而且你还不来领奖，所有人都在找你，最后我发现你躲在后台看毛毛虫排队.我真无语啦！”
    楚倾眠想到自己当时非常礼貌地去叫他领奖，甚至还压下坏心情，努力扯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可恶的苏成意转过头来，却是一副“我在干正事为什么要打扰我”“你哪位啊”“好烦”的表情，现在还是气得牙痒痒！
    “当时科学课上刚学了毛毛虫效应，听说它们会盲目跟随走在前面的毛毛虫，我好奇是不是真的。”
    苏成意认真地解释道。
    “.反正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是个呆子。我怎么能被呆子打败呢！得找回场子来才行！”
    说到这里，楚倾眠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切的孽缘都开始于她这时候咽不下去的那口气。
    从那以后她积极参加各项乐器大赛，金牌奖状捧回来了一堆，就是没有再碰到过苏成意。
    于是找人专门打听了他的学校。
    小升初时，她在家撒泼打滚，没有去隔壁外国语学校，而是上了一中。
    这其实已经不仅仅是选学校的问题了，几乎是完全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按照家里的安排，她高中就会被送去国外留学，连毕业之后的工作都考虑好了。
    于是楚大小姐就这样开始了她万年老二的一生。
    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成功打败过这尊大神。
    就像撞了南墙一样，楚倾眠抱着“我偏要勉强”的执着心态，追在苏成意身后跑了许多年。
    “其实你不用这么犟的，早点跟我说一声，你想要多少个第一名我都可以让给你。”
    苏成意笑着说。
    “谁要你让啊！”
    楚倾眠挥挥拳头，没好气地说。
    而苏成意却突然想到，如果没有重生的话，自己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些事情。
    不久前自己还奇怪过，为什么楚倾眠和他印象里有钱人家的孩子差别那么大。
    放着家里的迈巴赫不坐，非要挤地铁。
    根本不用努力学习也可以轻易过上任何她想要的人生，却还是选择把时间用在枯燥乏味的教材书上。
    为什么呢？
    还能为什么。
    不过是一个生活在云端上的女孩，某一天突然遇到了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奇怪男孩。
    于是跋山涉水，想去他的世界看看。
    那个女孩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追着他的背影走了这么多步，而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两人的距离看上去很近，可实际上又很远。
    那上一世的楚倾眠，又是在什么时候放下执念的呢？
    苏成意试着回忆，可是后来的同学聚会他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完全不关心老同学们的近况，自然也不知道后来的楚倾眠怎么样了。
    再看向现在的楚倾眠时，就多了些复杂的心绪。
    “怎么啦？好吧好吧，你要实在是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明天，不对，下次物理周考的时候让让我吧！”
    察觉到他的眼神里有些歉意，楚倾眠又乐呵呵地笑着说。
    苏成意却走到了钢琴前面，
    “一起弹一首吧，《路小雨》。”
    楚倾眠愣了一下，走到他旁边。
    苏成意只放了一只手在琴键上，意思是他只负责弹那几个简单的单音。
    楚倾眠忍不住一笑，双手放上琴键，深呼吸了一口气。
    什么啊，全国钢琴大赛都没紧张过，站在这个人旁边弹琴，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楚倾眠先开始弹奏，轻快的曲调流淌而出，像一条平静的小溪。
    苏成意在心里数着拍子，将单音加入进去。
    主旋律像被单音吸引一样缓缓靠近，曲调慢慢交叠，逐渐到达了整首曲子的高潮。
    绚烂的合奏部分过后，又回到了主旋律的独奏，像溪流消失在了海里。
    其实是一首悲伤的曲子。
    楚倾眠弹完最后一个音，忽然有些失神。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感觉错过了好多事情。
    而苏成意接过了主导权，在结尾后续上一段。
    楚倾眠很容易就听出来了这是哪首歌。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
    与你聊不完的曾经。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
    还是错过的爱情。”
    (本章完)

 第112章 来世漂亮

    第112章 来世漂亮
    此时的实验楼下。
    “王大爷，我求你了，你跟我们一起上去吧！亲娘咧，这琴声怎么一阵一阵的啊！渗人死了！”
    学校的保安王大爷非常后悔今天来顶了夜班。
    来顶了夜班就算了，还正巧碰到这几个鬼鬼祟祟的学生。
    碰到就算了，自己还非要尽职尽责地上去问他们几个想干嘛。
    这下好了，被徐洋和周凯荣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不放他走。
    “我也求你俩了，放开大爷吧。大爷也怕啊。”
    王大爷每次巡楼的时候都不敢上这栋楼，都是在楼下随便走走，意思意思。
    以前也听到过琴声，但都是乱糟糟的一阵响，没听过这样完整的曲调。
    好像还挺好听的。
    但更吓人了。
    “大爷您都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怕这些啊！”
    韩冰紧张地不住往楼上看，最后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担忧，大手一挥下令道：
    “直接押着王大爷走！”
    在挟持下，几人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走。
    还没走两步，在最前面的林桐就发现了两团黑影站在楼梯口，顿时大吼了一声。
    他这一嗓子把后面的几个人吓得嗷嗷大叫，连滚带爬地就往下跑。
    “干嘛呢伱们？”
    楚倾眠拿手机灯照了过去，一脸疑惑地看着挤成一团的几人。
    苏成意抱着大橘，楚倾眠手里抱着几只小橘，两人都站在楼梯口，似乎是正从楼上走下来的。
    “眠眠！”
    见两人没事，韩冰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冲了上去。
    楚倾眠笑盈盈地把怀里不安分地窜来窜去的橘一和橘四送给韩冰抱着，
    “嘿嘿，没事啦！你敢信吗？居然是大胖橘在弹琴！这什么走近科学现场呀。”
    “哈？？”
    徐洋和周凯荣一下无语住了。
    只有林桐呆呆地看着走廊尽头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成意平静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大橘高举起来游街示众。
    “是的，肇事嫌疑猫已被逮捕。”
    “准备怎么处理嫌疑猫？”
    徐洋也跑上来薅了薅大橘厚实的肚皮。
    “抓回衙门，罚它们把我买的罐头吃光！”
    楚倾眠一脸严肃地宣判了处理结果。
    周凯荣看着王大爷奇怪的脸色，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怎么着王大爷，还没缓过神来呐。”
    苏成意看了一眼，忽然想起来王大爷是在一中呆了几十年的老员工。
    于是把手里的大橘递给周凯荣，刻意放慢了脚步，和王大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的几人几猫，苏成意状若无意地开口问道：
    “王大爷，当时学校为什么搬教学楼？”
    王大爷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有人叫他，把他吓得一哆嗦。
    “什么？搬教学楼不清楚，就是有学生误会了吧。谣言嘛，越传越离谱的。”
    他打着哈哈回答道。
    “别人可能会听信谣言，您在这儿呆了几十年了，想来应该听不进去吧。”
    苏成意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实验楼。
    这栋老式的建筑出现在崭新的一中校园里，其实是有些突兀的。
    但它还是被保留到了现在，虽然已经没人会在意里面发生过些什么了。
    王大爷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现在的学生，很难知道以前的一中是个什么样子了。为了成绩，为了升学率，对学生压迫太狠，当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迟早会出事的。”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女学生，想走艺考。那年头的艺考，家长哪能接受呢？学校也逼，家长也逼，她想不开，就在教室里头.听学生说，那钢琴响了一整晚，也没人去看看。”
    说到这里，王大爷从兜里摸了一根烟出来，哆哆嗦嗦的，没点上。
    “她的家长在学校闹了好多天，最后钱才把这事压了下去。所以才被迫搬的教学楼。”
    事后闹有什么用呢，木已成舟，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苏成意在原地站定，看着三楼那间漆黑的音乐教室。
    她在那间教室里弹了一整夜的钢琴，其实是在做最后的求救吧。
    可惜到最后也没有人能去搭把手。
    他并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可惜。
    “王大爷，我以后可能会经常来这里看看，如果你偶尔碰到的话，不用赶人，我待一会就走了。”
    苏成意微微颔首，提前知会了一声。
    王大爷愣了一下，把指间夹着的烟又收回了烟盒里，点点头。
    “很好分辨啊，橘一额头上有一个白点，橘二有一只脚没穿袜子，橘三的尾巴尖尖是白色的，最后没有这些特点的就是橘四！”
    楚倾眠一边蹲在地上喂罐头，一边给他们解释怎么分辨这几只小猫。
    林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苏成意看在眼里，将他拉到一边。
    “我刚刚才看到你发的消息，为什么说有奇怪的东西？”
    林桐看了一眼专心喂猫的几人，才压低了声音说：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总觉得暗处有个什么东西在看着你们。哎，可能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吧，小时候每次跟姐姐说这些都会被骂.”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试探着问道：
    “能描述一下那个东西是什么样子的吗？”
    “嗯长头发，好像是个女生。”
    林桐很努力地回想着。
    苏成意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好，我知道了。最好不要跟他们几个讲，特别是楚倾眠，禁不起吓的。”
    “嗯，我知道。”
    林桐嘴上这样说着，眼睛里还是藏着疑问。
    苏成意又想了想，才接着说：
    “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可怕。下次我还会来这边看看，要一起吗？”
    林桐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他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情看上去很让人安心，于是便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回家路上，苏成意心里还无可避免地在想着这件事。
    虽然不算是亲身经历，但也体会到了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的感觉。
    时间还早，老城区的小巷子还没有进入休眠状态。
    路边的梧桐树下穿插着洒落的月光，稀稀落落的有些许人在散着步。
    苏成意和他们擦肩而过，夜风把零散的交谈话语递到耳中。
    基本都是些家常闲话，明天想吃什么，会早点下班吗，孩子成绩出来没有。
    有老人在躺椅上小憩，旁边的音响里放着小曲儿。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身一线付惊涛。”
    苏成意听过，这是京剧《锁麟囊》。
    外公爱听戏剧，苏成意打小儿就跟着旁听，耳濡目染记住了不少唱段。
    从前还能听出多种韵味含义来，今天听在耳中，却只能听到四个字
    ——世事难料。
    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今天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思绪有些混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自家楼下。
    苏成意一进到家里，就发觉自己早上居然忘记关阳台的门了，茶几上的草稿纸被风吹得满地都是。
    麻烦事又多一桩。
    他脚步有些沉重，蹲下身来慢慢收拾。
    夜风再起，他下意识抬头一看，却有些怔住了。
    阳台上那盆蔷薇还是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可是比起早上，已经赫然多出了一个骨朵来。
    植物杀手居然成功养活了一盆。
    还是地狱模式，看上去最难养活的那一盆。
    值得纪念。
    苏成意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下次去实验楼的时候，买束吧。
    (本章完)

 第113章 紧张

    第113章 紧张
    有了上次分班考以及大大小小的周考、小考、小测的轮番冲击，苏成意对于二模考试已经完全没有什么紧张情绪了。
    第二天一早，他特地给新生的骨朵拍了一张高清特写照片，想着要是在楼下遇到徐婆婆就跟她炫耀一下。
    毕竟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早出晚归的，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但当苏成意走到徐婆婆楼下，才发现她家大门紧闭，连门口订的报纸都已经堆积起来。
    他拿起一看，最早的一份已经是五天前的了。
    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刚想敲敲门，徐婆婆的邻居就探出头来发现了他，笑呵呵地冲他打招呼：
    “哟，成意出门上学啦？”
    苏成意把手里的报纸叠好放回原处，抬起头来回答道：
    “是的，朱阿姨早上好。”
    朱阿姨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到他肯定是想问徐婆婆的事，没等他开口就先说道：
    “找徐婆婆的是哇？她不在家！前几天被儿子接走啦，可能要去外地玩几天吧。”
    原来如此。
    苏成意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朝着朱阿姨礼貌性地笑笑，转身往巷子口走了。
    朱阿姨瞧着他的背影，嘴里“啧啧”了几声，感叹道：
    “哎，这孩子怎么长得啊这是。”
    明明都没爸妈照顾，还成绩好，品行佳，长得也标致，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孩子。
    她一边叹气，一边转身回到自己家里。
    别人家的孩子已经收拾地干干净净出门上学了，自己儿子还在鼾声如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忍一时越想越气，朱阿姨一巴掌把流着哈喇子的儿子扇醒。
    “给老娘起床！！！”
    苏成意来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已经被收拾成了考场的样子。
    一个考场三十人，所以多出来的十五张课桌都像叠罗汉一样被叠到了后排空出来的地方。
    苏成意很轻易地就在里面找到了他自己的，于是艰难地把胳膊伸进去，把那本《古诗词大全》拿出来临时抱抱佛脚。
    课桌被收起来的同学一般都是和其他熟人用一张课桌，挤挤将就一下。
    苏成意没这个打算，反正等下就要进考场了，他准备拿书靠窗站着看一会儿。
    “苏老师，站军姿呢？”
    陈锦之的课桌还在原本的位置，她撑着下巴冲苏成意笑，似乎已经看了他很久了。
    今天她没有扎头发，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上，有些微微卷，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温柔了些。
    “为什么你的桌子没被收起来？”
    明明位置在最后一排。
    苏成意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压迫在最底层的课桌，好可怜。
    “因为我来得很早，那位小胖哥要收课桌的时候，我说可以收前排的吗，他点了头。”
    好家伙，好一招移接木。
    小胖哥大概是王虎吧，被陈锦之一句话就说服了。
    陈锦之说完这句话，又把藏在后面的椅子拿出来，拍了拍，示意他来坐自己侧边。
    有点像幼儿园老师呼唤小朋友。
    椅子是他自己的，苏成意没多犹豫就坐了下来。
    眼神停留在陈锦之面前的教材上——《阅读理解得分技巧》。
    这本教材也是自己给她的，可惜是语文相关，上面他没做什么笔记和标注。
    大概是考虑到这是他的书，陈锦之也没在上面写什么，看上去还和新的一样。
    “会紧张吗？”
    苏成意原本是想趁着考试前最后聊点正经的得分技巧，开口却变成了这句话。
    陈锦之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从书页上划过，回答道：
    “你呢，会紧张吗？”
    苏成意摇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嗯？这是什么意思？”
    陈锦之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我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紧张你。”
    “为什么紧张我？”
    “怕伱没发挥好，会失去信心。”
    毕竟和李璐说的一样，二模是最像高考的一次考试。
    他有点担心陈锦之会被打击到。
    陈锦之瞧着他一本正经紧张着的表情，笑着安抚道：
    “没事啦，我不会失去信心的。再说，不是还有苏老师教我吗？”
    “嗯，不要在意结果。就当只是做了一套真题而已。而且你是艺术生，文化成绩用不着跟普通学生一个起跑线。没必要紧张”
    苏成意句句都在说不要紧张，句句却都在表明——他很紧张。
    陈锦之听着他的碎碎念，忽然摘下了一边耳机，塞到他耳朵里。
    “.而且又不是高考，嗯？你一直戴着耳机吗？”
    苏成意的话戛然而止，愣了一秒。
    长头发挡住了她的耳朵，压根看不出来她一直戴着耳机。
    这样上课听歌岂不是也没人能发现了？
    “嗯，一直戴着。”
    陈锦之低下头把耳机线连着的手机翻出来，向他展示了一下。
    “可是没有声音啊。”
    苏成意短暂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刚刚关掉了。”
    “刚刚是什么时候？”
    “你走进教室的时候。”
    陈锦之扬起嘴角一笑，耳机里也在这时候重新传来了音乐。
    “早已忘了想你的滋味是什么，
    因为每分每秒都被你占据在心中”
    前奏的弦乐很特别，歌手的声音很耳熟，但是没听过。
    “别劝我回心转意，
    这不是廉价的爱情。
    看着我，对我说，真爱我。”
    苏成意听得很认真。
    感觉这首歌很适合陈锦之唱。
    陈锦之只是想让他听听歌缓和下紧张情绪，没想到这人就连听歌的时候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像是哪里请来的专业乐评人。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一曲终了，苏成意翻出手机准备收藏进歌单。
    “你猜。”
    陈锦之把耳机拿下来收回书包里。
    “陈绮贞的啦。”
    难怪声音听着会觉得耳熟，苏成意本来想列举几首她的歌。
    但又有点记不清楚歌曲发布的时间，万一说到人家还没发布的新歌就不好了。
    进考场的铃声在此刻敲响了。
    “考试加油，苏老师。”
    陈锦之轻轻一笑，站起身来。
    不知道是音乐的功劳还是陈锦之表现得实在淡定，苏成意感觉自己的紧张情绪确实舒缓了不少。
    他跟着站起身来，把特意多买的笔递给陈锦之。
    “这种笔很好写，加油。”
    陈锦之接过来，这支笔不知道在他手里握了多久，笔身尚有他手心的余热。
    直到苏成意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她脸上的笑意才瞬间消失。
    啊，好累。
    她冰凉的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笔身。
    ——终于不用装作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了。
    安利一下这一章出现的陈绮贞的《还是会寂寞》，肥肠好听～
    (本章完)

 第114章 鼠斯拉！

    第114章 鼠斯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分班考的作弊事件后李璐向学校提了意见，这次的学校安排考场时把同班的人安排得非常散。
    苏成意环顾四周，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监考老师看上去也很是靠谱。
    无论是考前的注意事项提醒，还是分发答题卡和试卷的时间，都很专业。
    发试卷前还很细节地向考生们展示了档案袋上的封条。
    拿到卷子，苏成意的第一步还是先翻到古诗文默写。
    这段时间他虽然有在坚持复习，但这么多年的日积月累，远远不是这样短时间的突击复习就能解决的。
    “元代戏剧家马致远的杂剧《青衫泪》是根据白居易《琵琶行》中哪两句改编的？”
    又是《琵琶行》，感觉出题老师很偏爱这一篇。
    题目指向也很明确，苏成意提笔写下：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在《论语》中孔子指出，即使吃粗劣的食物，枕着胳膊睡觉，也可以乐在其中；而：？”
    ？
    读完题干苏成意大脑一片空白，只好先看下一题。
    还好剩下几题都比较简单，苏成意写完之后又不死心地返过来看这道。
    其实只要想起来题干里的原句就可以直接写下一句了，但《论语》他只大概扫过了一眼，实在记不起来。
    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只好选择性放弃。
    开头碰了个壁之后，阅读理解的部分做下来倒是十分顺畅。
    基本都是些有固定套路的问题，照着模板答就好了。
    想到陈锦之今天早上看的那本书，苏成意在心里又感叹了一下她的好运气。
    临时抱佛脚都能抱到点子上。
    这次的作文题目只给了一个，而且还是命题作文。
    难度又更小了一点。
    “不避平凡，不可平庸，为人不可平庸.请以拒绝平庸为题目，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文章。”
    拒绝平庸。
    苏成意并不是很喜欢这个题目。
    在历史的长河里，能留下姓名的人原本就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平庸之辈。
    闪亮的巅峰时刻需要低谷期的绸缪，影响深远的大事发生前需要长久安静的筹备。
    没有平庸之辈的衬托，哪有人类群星闪耀时呢。
    当然了，这些真心话是不能写进作文里的。
    苏成意只是在心里想着这些，手中的笔却像机械一样麻木地写着：
    在悠长的岁月里，人类短暂的一生不过是眨眼一瞬间。在浩瀚的宇宙中，人类渺小的存在亦如同一粒沙尘。
    但即使如此短暂，如此渺小，却依然有一些人拒绝平庸，努力抓住所存在的那一瞬间，像流星般划过茫茫夜空，以刹那的光辉照亮世间。
    若是李白甘于平庸，世间便少了“欲上青天揽明月”的浪漫情怀；若是辛弃疾甘于平庸，世间不会有“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慷慨悲壮；若是曹雪芹甘于平庸，世间哪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万千感慨？
    人活一世，不是活在平庸的每一分每一秒，而是活在那些勇敢拒绝平庸的瞬间。
    违着心写下这些东西，苏成意连回头看一遍的心思都没有就匆匆合上了笔盖。
    毕竟他自己的打算就是活在平庸的每分每秒里。
    最近的作文题目似乎在跟他对着干，没一个真心想写的，上次分班考的作文也是一通乱写。
    希望这次的阅卷老师不要打出虚高的分数了。
    语文考试结束后，由于混乱的考场分布，苏成意午休时间也没能找到徐洋他们一起吃饭。
    苏成意早早地就回到了考场。
    但下午是数学考试，他回来这么早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百无聊赖地在座位上发了会呆，实在无聊，便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居然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苏泽朗：“儿子，二模考试加油。考完爸带你吃海鲜大餐。”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从小就不爱吃海鲜。
    杨柳：“小意，考试加油。别有压力，成绩不是衡量孩子的唯一标准，高考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在妈妈眼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嗯，怎么说呢。
    感觉她是刚看完一本鸡汤文学，也不管能不能用，就硬往上扯。
    反射弧长到月球：“笨蛋考试加油ovo。这可是二模考试，不可以在这时候让着我哦！”
    其实本来也只是随便说说，压根没打算让。
    苏成意回了一句：
    “加油，争取夺回万年老二的名头来。”
    对方立马就回复了一个掀桌的表情包，就像正呆在另一边等回复一样。
    陈锦之：“笔很好用，谢谢苏老师。”
    苏成意很快就回复道：
    “放轻松，下午加油。”
    徐洋：“天灵灵地灵灵，我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吸干你的气运！”
    无话可说。
    梁妮娜：“学长考试加油。”
    她这条是今天凌晨最早发的，但反而被后来的消息挤到了最下面，以至于最后才看到。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回了两个字：“谢谢。”
    本来还想再刷刷朋友圈打发时间什么的，监考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教室，出声提醒道：
    “各位考生把电子设备都关机，然后交到讲台上面来，在考试期间发现的话，直接按作弊处理。老师不会讲情面的。”
    严格点对谁都好，于是苏成意很配合地摁了关机键，把手机放到讲台上。
    数学基本上是他最十拿九稳的一科了，一路做下来畅通无阻，甚至没有什么需要检查验算的必要。
    感觉难度比上次分班考稍低一截，但也设置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小陷阱。
    像徐洋这种学得一知半解的，就很容易踩雷出错。
    不知道陈锦之做下来觉得怎么样。
    这种卷子，做完感觉很简单的，多半会翻车。
    而觉得难度忽高忽低，很难描述，心里有些没底的，反而是稳了。
    林桐就属于后者。
    而反面教材徐洋就像上次庆祝他的物理一样，庆祝起了他的数学。
    又在半场开香槟。
    苏成意想到他上次物理试卷上鲜红刺眼的“37”分，忽然有一种想把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清理出门户的冲动。
    “大哥，伱上次考完理综也这状态，还记得物理多少分不？”
    韩冰白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
    “你提那干嘛呀，反正这次数学我真考得可以，等出成绩你们就知道了！”
    徐洋还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苏成意偏着脑袋想了想，挑了一道题目问道：
    “倒数第四道大题，研究某药物对小白鼠的生长作用，还记得吗？”
    徐洋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得意洋洋地说：
    “记得记得，就是求分布列和数学期望那道是吧？嗨，这还不简单？我感觉这是这次考试最简单的大题了.”
    “不，第一个问题是信息记录表被墨水污染了，求最后一只小鼠的体重。”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考试结束已经十分钟了，楚倾眠还没出来。
    “什么啊，这题不是送分题吗？354克啊！”
    徐洋对于苏成意问这个毫无难度的问题有些不满。
    林桐听了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韩冰已经憋笑到直不起腰来。
    苏成意用悲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慢慢开口道：
    “在一般的肿瘤实验中，采用的小鼠大概三到四周，体重在10克到14克左右。其他实验采用的小鼠可能稍大一些，六到八周，也就是差不多20克到25克左右。”
    徐洋顿时一愣，他对于科研用到的小白鼠的大小和重量并没有什么正确的认知。
    “你的那只354克的小鼠，在家常鼠中可能不算什么，但在科研小鼠中——嗯，差不多是哥斯拉的程度了。鼠斯拉。”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冰的笑声可能在隔壁外国语学校都能听得到。
    感谢彼方，青春猪头少年，书友尾号6855，会是所想吗，琪琪斯坦，飛颺氏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月票和评论！
    最近单更欠下的字，会在上架之后爆更偿还的.（满脸诚恳）
    (本章完)

 第115章 流光

    第115章 流光
    “意思是我从第一题开始就错了？”
    徐洋捂着脸痛苦地说道。
    林桐略带同情地点点头。
    “踩陷阱一踩一个准。”
    苏成意语气平淡地又补了一刀。
    “现在已经是二模了，你还剩三模这最后一次踩陷阱的机会，再不改改你就等着完蛋吧。”
    韩冰笑够了之后，罕见地严肃起来。
    “哎徐洋，你应该不想没有大学上吧？到时候我们都去上大学了，伱还在一中复读。”
    徐洋重重叹了口气，似乎不愿面对这种可怕的可能性。
    苏成意瞧着他耷拉的眼角，替他问了一句：
    “韩冰你准备考哪儿的大学？”
    韩冰没想到苏成意会问这种问题，愣了一下，回答道：
    “大概率还是会留在棠安市吧。棠大估计没希望了，大概率师范大学吧。”
    苏成意点点头，没再接话。
    他只能帮到这儿了，棠安体育大学也很出名，而且隔壁就是师范大学，分数想来也不低。
    “不过主要是想跟眠眠在一块儿，看她想去哪儿吧想一出是一出的，说不定跑京城去了。”
    韩冰还在认真考虑着，说曹操曹操到，楚倾眠拎着东西，急匆匆地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
    “抱歉抱歉，来晚了，等了很久吗？”
    “不久。”
    苏成意嘴上回答道，顺手接过楚倾眠手里的袋子。
    “这是干嘛的？”
    徐洋好奇地扒拉了一下，里面只有几张画纸和打印的资料。
    楚倾眠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王婷婷老师给我的啦，建校百周年了，她让我画一幅画，过几天要展出的。”
    “为什么要找你画？”
    按道理讲，这种活儿不会找马上就要高考的同学来干吧。
    苏成意听了她的话，随手抽出一张资料来看。
    标题是：“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建校百周年纪念”。
    内容都是一些建校历史，获得的荣誉，优秀师生代表不对，这上面怎么有自己的名字。
    苏成意一下拧紧了眉头，之前被学校送去参加各种竞赛所获得的奖项都被记录到了上面。
    其中不乏一些没水准的野鸡竞赛。
    早知道不去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眠眠画画可好看了，得过奖的。”
    韩冰这话说得苏成意倒是有些没想到。
    “你还会画画？”
    “哎呀算不上会啦，都没有正式学过，只是有兴趣。老师找我画是因为前两年建校纪念的都是我画的，展出的时候近三年的会摆到一起，如果突然换人了会有些突兀。”
    楚倾眠摆摆手，把资料都收回袋子里。
    “你别听她谦虚，真的很好看，我给你找几张你看看.我手机里专门有个相册存眠眠相关的东西的。”
    韩冰开始在手机里翻翻找找。
    “不行！你那相册里好多我的黑照！”
    楚倾眠慌慌张张地挡在了韩冰面前，自己随便调出一张照片递到苏成意面前。
    “看这个吧，就是最近画的。”
    苏成意接过手机，放大图片细看，这一看就着实有些被惊艳到了。
    元素很常见，就是星空和月亮。
    说到这个可能所有人脑子里跳出来的都是梵高的传世著作《星月夜》，相比起来楚倾眠的这副并不是印象派画作，色彩搭配也要单调许多，远远不是绚丽和灵动的风格。
    更像是照着某一天的夜空临摹下来的。
    但又不是呆板生硬的照葫芦画瓢，每颗星星的落点都颇有灵气，零散地点缀在月亮周围。
    苏成意思考着这些星星的色调明暗差异是为了表达什么。
    楚倾眠见他看得这么认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把手机拿回来。
    “嗯这是那天去林桐家玩之后画的，因为那天的星星很好看嘛，想用这种方式保留下来。”
    手机屏幕被拉远的瞬间，苏成意忽然明白了。
    楚倾眠不是以仰望星空的角度来画的，而更像是整个人立于群星之间。
    所以星星有远有近，明灭生辉，与作为整幅画中心的月亮遥相呼应。
    还真是思路清奇，很有想象力。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很好看，想看看实物。”
    苏成意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嘿嘿，你喜欢的话，下次画一副送给你。你喜欢什么样的？”
    楚倾眠同学被夸得有点心怒放。
    “先完成建校百周年的任务再说吧，说起来你真有这么多时间画画吗？你这一副看上去就要画好久。”
    被这一通扫兴的唠叨，楚倾眠的心怒放瞬间转变成了心如止水。
    “有时间啦！操心这个干嘛！我要画个一百副都塞给你。你还是赶紧把什么床头，什么书桌，什么柜子都腾出来，准备放我的画吧！”
    “好。”
    水底又因为这个字荡漾起一番涟漪。
    回到家里，苏成意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床头若有所思。
    好像确实缺了点什么。
    尽管他有意识地在布置家里的物件了，但就算把他这些小玩意全都摆出来，整个房间依然显得空空荡荡。
    占地面积最多的也就是书柜里的几套漫画书。
    苏成意抽出几本来随意翻了一下，基本都是三大民工漫。
    而穿越回来的他已经知道其中两部的结局了，只有《海贼王》还在更新。
    《火影忍者》的结局算是差强人意。
    相比起来，《死神bleach》的结局离谱到即使他现在去给别人剧透，别人都不会相信。
    有一种想给作者寄几大箱刀片的冲动。
    “叮咚。”
    正无可自拔地沉浸在对作者的怒火中时，手机铃声适时响了起来。
    陈锦之：“感觉数学考得一般般。”
    苏成意把手里的漫画书按顺序又摆了回去。
    她居然会主动发消息说这个，果然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是按照苏成意之前的推断，觉得不稳的，反而是稳了。
    于是他放下心来回道：
    “这次的题目如果自我感觉不太好，那就代表考得不错。”
    “是吗？我在第七考场，太多人提前交卷了。还以为题目很简单呢，有一点紧张。”
    巧了吗这不是，徐洋这家伙就在第七考场呢。
    “不要因为别人都交卷了，就乱写自己的答案。”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复道。
    陈锦之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光芒渐渐收敛，霞光柔和。
    她看着屏幕上的这条信息，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忽然短暂地放松了下来。
    可惜的是，她的嘴角才刚刚上扬一点，就发觉自己已经到了自家楼下。
    藏在密密麻麻的筒子楼之中的是一栋老旧破小的三层楼。
    不知道当年是怎么被保留下来的。
    奇怪，小时候觉得这里比迪士尼动画片里的城堡更大更漂亮。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陈锦之沉默地靠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里面女人尖锐的中韩双语叫骂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停下来，她才拉开门走了进去。
    嘴角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重新席卷而来的、更多的摔打怒骂声。
    陈锦之习以为常地把书包放在客厅里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凳子上，转身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清理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
    那个男人留下来的空啤酒瓶大概已经被阿姨砸得差不多了。
    今天也要感谢书友9820，彼方，相逢尽是缘，琪琪斯坦的打赏！还要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第116章 大雨将至

    第116章 大雨将至
    第二天的考试进行得很顺利。
    毕竟是全市统一进行的考试，试卷难度要考虑到大多数考生的综合水平。
    和上次分班考一中的自主命题比起来，要简单得多。
    一中的出题老师风格主打的就是一个阴间，不论难度如何，反正总归是能恶心别人一下。
    还好陈锦之赶上的是这次统考。
    苏成意最后检查了一遍姓名和考号，把桌上的东西收好，转头看着窗外有些诡谲的天气。
    天空是突然暗下去的，隐约传来几声昏沉的雷鸣。
    要下雨了，而且是大暴雨。
    早上手机自动推送的天气预报并没有预测到这样突然的变化。
    所以苏成意没有带伞。
    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自己早上搬到阳台的那盆。
    那是很有脾气的一盆，费心费力伺候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长了颗骨朵出来。
    在这样的风雨摧残下，估计会连根都不剩。
    即使提前交卷了也不能离校，中午的时候李璐特地叮嘱了要回教室。
    苏成意等得心里有些焦躁，更加觉得教室的空气沉闷，便还是举手向监考老师示意交卷。
    随后站起身来走出教室，靠在走廊的外墙上，仰头看着被乌云遮盖了大半的天空。
    明明是白天，四周却逐渐暗得像入了夜，教室的白炽灯一盏盏陆续亮了起来。
    偶然几道闪电划过，让人眼前短暂明亮一瞬，但闪电过去之后，就容易觉得四周更加阴沉了些。
    雨却迟迟不落。
    好在此时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与雷声交错在一起，教室里传来“请考生停止答题”的通知。
    苏成意刚一走进火箭班的教室里，就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成意！”
    楚倾眠好像就在这里等着他似的。
    “你带伞了吗？高叔等下来接我，一起回去吧？”
    苏成意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等下再看吧。”
    这雨酝酿了这么久，不一定马上就能落下来。
    楚倾眠碰了钉子，却没有不高兴，只是乖乖点头“嗯”了一声。
    苏成意有些意外，凑近想看看她今天是怎么了，被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李璐今天应该是没有参与监考，没让学生等多久就回到了教室。
    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气打乱了计划，关于考试的事情只匆匆交代了几句，就说道：
    “学校通知，由于恶劣天气，学生可以自主联系家长进校接送。我也已经在班级群里发消息了，回家路上务必注意安全，径直回家，不要到处逗留。”
    她这句话才刚刚说完，门口就被一个高大的黑西装身影堵住了。
    是高叔，瞧着他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应该已经等了挺久了。
    “小姐。”
    他扬了扬手里的黑伞示意。
    他这动作的气势让人感觉伞柄里能抽出一把钢刀来。
    楚倾眠先是看着李璐，见到她点头同意之后才拎着书包站起身来。
    第一步却也不是去教室门口，而是顶着同学们八卦的目光，跑到了苏成意的课桌旁边。
    “要走吗？”
    苏成意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不让她生气。
    余光却隐约瞥见了高叔难得有些躁动的神情。
    大概率他今天不是一个人来接楚倾眠的。
    “你先走吧，我爸刚刚说他在来的路上了。”
    一个让人没法挑毛病的拒绝理由。
    “这样哦，那好吧，拜拜！路上小心。”
    楚倾眠向来很好骗，一听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冲他弯了弯眼睛。
    说不定还有一点替他开心。
    毕竟这种情况，能有家里人来接，比蹭同学家的车要好得多。
    随着她第一个离开教室，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得很快，一阵乱哄哄的动静。
    只有苏成意的动作慢悠悠的，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主要是不敢走太快，怕在楼下遇见楚倾眠，会穿帮。
    陈锦之的座位空空荡荡，她似乎直接忽视了李璐的话，没有回教室来。
    看来自己还是太听话了点。
    苏成意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他依次关掉灯，锁好门。
    潮湿的空气让铁门发出一股难闻的铁锈味。
    走到楼梯间，手机屏幕亮起，苏成意面无表情地又将它关掉。
    两分钟前，苏泽朗和杨柳同时发来了信息。
    “儿子，要下大雨了，带伞没？爸爸今天有事儿，接不了你，自己打车回家哈！”
    附带一个两百元的转账。
    “小意，妈妈刚刚看到班级群里老师发的通知了，但是对不起，今天没法来接伱。你看看能不能打到车，或者跟同学一起，总之注意别淋雨，会感冒的。”
    又是一个两百元的转账。
    要不说这两人以前能结婚呢。
    发消息的时间一样，懒得找借口的行为一样，甚至连转账的钱都一样。
    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有别的小孩也需要接。
    没必要说得这么委婉。
    屋漏偏逢连夜雨。
    苏成意刚走到楼下，这酝酿了许久的大雨不早不迟，偏偏就在此刻倾盆而下。
    周围的家长和学生都纷纷撑开伞，加快脚步踏进雨里。
    雨水带来的不是轻快凉爽，反而是卷起了厚重沉闷的湿气，从他的校服裤腿里往身体里钻，给人感觉热腾腾的。
    雨滴砸在水泥地上，溅起水，苏成意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这似乎是重生以来，棠安市下得最大的一场雨，短时间内没有要一点变小的趋势。
    这样的天气，成功打到车的概率比登天还难。
    闹嚷的人群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四周重归寂静，耳边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苏成意卸下背上的书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今天刚考完试，他没有要回家继续卷的意向，所以书包里并没有装什么重要的学习资料。
    把英语单词本装进防水的隔层里，苏成意就把书包顶在头上，冲进了雨帘中。
    雨下得很密，伴随着上升的水汽，能见度很低。
    他闷头往前刚跑了几步，就被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拽住了手腕。
    那人正撑着伞，逆着人群往教学楼走。
    苏成意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惯性使然，没能立即停住脚步，跌跌撞撞往前几步才堪堪站稳。
    那人的力气显然都用来攥他手腕了，被他这样一带，像风筝一样晃晃悠悠地跟着往前。
    如果不是苏成意反应过来稳住了，两人大约会一齐摔进旁边的水坑里。
    对方还没站稳，雨伞就已经罩在了他的头顶。
    雨滴被塑料的透明伞隔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苏成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撑伞的人却不依不饶，往前走了一步，把伞往前倾斜，又递了上来。
    苏成意抬起眼睛，就看到陈锦之一大半身体都落在雨里，雨水汇聚成水珠从她的发尾滑落，润湿了校服的领口。
    感谢世界需要核平同学非常雨露均沾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第117章 上架感言

    第117章 上架感言
    截止到今天这本书已经写了两个月，二十五万字，明天就是上架的日子啦！
    上架之后每天应该至少是三更，特殊情况加更另算！
    首先要感谢书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作者从小到大都是退堂鼓一级选手，很少有坚持这么久的时候。如果没有大家一直以来的评论和追读，这本书可能早就草草完结啦。
    所以这二十五万字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另外也要感谢琉星大大给了这本书签约的机会。
    第一次内投失败的时候其实有一点点挫败感，但是星大回我邮件的时候说“不错不错”，我记了好久，真的感觉有被鼓励到！
    十万字之前其实都算是单机在写，后来上了智能推，逐渐有了一些书友，每次新增评论我都蛮开心的，也会认真看。
    更别说还有很多投票和打赏的大家，实在是十分感谢！orzzzzz！
    关于这一点以后也一样啦，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感想都可以在评论区提出，作者都会看的。（所以骂一句可能会让作者大哭三年！）
    主角的人设可能有很多人会不太理解，或者说不太喜欢。
    但很多方面我跟他蛮像的，如果要硬写那种在都市文中比较受欢迎的欢脱性格，可能会写出一个奇怪的四不像来。
    活到二十岁出头，依然没有做成过什么真正值得开心的大事，一直以来都是被周围的人推着走。
    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抗拒人群，躲起来看完了好多部平时看不下去的书（好像有一点因祸得福的感觉）。
    在这个年龄说这话可能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不知天高地厚。但还是想感叹一句，在现实里挣扎着向上，真的好累。
    所以想写一部救赎向和治愈向的作品，让看到的人都能短暂地逃离出来。
    沉浸在阅读中时那种脱离现实的梦幻感，就是在这个属于短视频的快节奏时代，我还是一如既往热爱文字的原因。
    一路下来也察觉到青涩的笔力不足以支撑一些想写的东西。回头看自己写的很多段落时，都会想，啊，写得真不好看。
    但未来还很长嘛，二十五万字只是故事的开始。
    大家都有明朗的未来，主角们是，屏幕前的书友们也是。
    希望大家不论生活过得如何，都能看得开心。
    (本章完)

 第118章 陈锦之

    第118章 陈锦之
    陈锦之不喜欢下雨天。
    淅淅沥沥的小雨会让那栋老旧的楼房从每个角落里都泛出极其难闻的霉菌味道，瓢泼大雨则会让她担心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会不会突然倒塌。
    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塌了也好。
    但关于这栋房子，她还是隐约有些美好的记忆的，只不过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
    那时候妈妈还和其他人的妈妈一样，是温柔的，爱笑的。
    应该是吧，记不清了。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陈锦之从小就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小孩，她很清楚做什么会让大人喜欢自己。
    优秀的考试成绩，见面时礼貌微笑地打招呼，不像其他小孩一样为了喜欢的玩具哭闹打架，装作热心的样子帮大人做事。
    温良恭俭让。
    很有成效，不论是附近的邻居还是学校的老师，只要一见到她就会夸个不停，拿她当做榜样来教育自家孩子。
    但这一套在突然得了精神病的人面前大概不管用。
    满分试卷被随手撕碎，准备好的食物被扔得到处都是，出门前细心打扫好的房间回家时又是一片狼藉。
    状态好一点的时候，妈妈会缩在房间里哭。
    见到陈锦之时会哭得更凶，说自己对不起她。
    状态差的时候，会尖叫，嘶吼，拿头撞墙，用极致肮脏的语言咒骂所有人。
    如果是个普通孩子，肯定会被吓得大哭，跑出去找别人帮忙。
    但陈锦之只是躲在衣柜里，面无表情地听着。
    等着她安静下来，然后走出去收拾好被大肆破坏掉的房间。
    “妈妈对不起你，没有妈妈你会过得更好。”
    清醒的时候，妈妈会重复跟她说这句话。她的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分明是希望从陈锦之嘴里听到安慰的话。
    于是陈锦之会如她所愿地回答：
    “不是的妈妈，我们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
    陈锦之不知道。
    她说这句话也只是在维持着她好孩子的人设而已。
    妈妈很怕打雷声，雷雨天时，她的病情会加重。
    偶尔会伤害自己。
    陈锦之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讨厌下雨天的。
    每天睡觉之前她都在心里回忆一下妈妈正常时的样子，避免让现在这样的糟糕形象顶替掉美好的记忆。
    也许是她装得不够像，安慰的话说得不够诚恳，在一个雷雨天，陈锦之顶着破了两个大洞的雨伞跑到家门口时，就看到所有人都围在那里，救护车的蓝色灯光闪烁。
    警方判定为自杀，后事处理得很简单，陈锦之捧着骨灰罐，陶瓷的重量对这个年龄的小孩来说有些吃力。
    整个流程下来，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平日里那些对她赞不绝口的人们，此刻又对她表现出来的冷漠颇有微词。
    当然，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一旁嘻嘻哈哈地说：
    “锦之啊，你妈妈不在了，伱以后日子反而好过了。小小年纪，照顾疯子很辛苦吧？”
    他调侃的笑容在看到陈锦之的眼神时僵在了脸上。
    那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一种眼神，让人心里发冷。
    一回到家里，陈锦之就下意识地去拿抹布。
    然而地板上却很干净。
    没有被泼得到处都是的白粥，没有垃圾，没有各种碎裂的物件。
    也没有那个时常像个幽魂一样在家里到处游荡的妈妈。
    不管是在这个老旧的三层楼，还是在整个广阔的世界，她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再后来，她的另一个监护人迫于压力找上了门来。
    那时候她正趴在二楼的阳台上，借着光写作业。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张卡片，对照着大门处的门牌号。
    他嘴里不耐烦地嘟囔着什么，蹲下来小心地擦拭了一下沾上泥的皮鞋。
    “陈锦之？”
    看到二楼的她时，男人皱着眉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陈锦之看着他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所有的行李加起来也不过一个书包，离开之前，陈锦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大门被锁上，像是锁住了一段满是灰尘的记忆。
    旧的生活固然满目疮痍，新的生活也算不上有多好。
    初来乍到语言不通，大多数人投来的都是鄙夷的目光。
    阿姨刚开始也并不喜欢她。
    谁能接受自己的男友忽然多出来一个十岁的女儿呢？
    好在陈锦之长了一张出尘绝艳的脸。
    在娱乐公司工作的阿姨恰巧又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阿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陈锦之天生就是当明星的料。
    她完全不像个孩子，不哭不闹，对任何小孩子迷恋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这样正好全心全意当练习生。
    不喜欢说话，倘若开口，说出来的一定是让别人听了高兴的话。
    祸从口出，多说多错，公众人物最忌讳的就是话多。
    对待谁都是礼貌的笑容，比公司里经过表情管理训练的爱豆还要标准。
    都说人无完人，可是明星就要是这样完美的才行。
    至少在镜头前要是。
    阿姨还说她身上有一股劲，就像水泥地面里挣扎着长出来的一株植物。
    嗯，也许是一株摇钱树，陈锦之想。
    然而，结局是阿姨的发财梦和陈锦之的出道之路一齐破碎了。
    三人就像无路可去的流浪狗一样，又打包滚回了这栋老房子里。
    但回国之后阿姨似乎无法接受现实，决定殊死一搏，费尽心思地把陈锦之送去参加了艺考。
    陈锦之也没让她失望，考了个全省第一名。
    这下原本奄奄一息的发财梦又重新燃起了小火苗。
    阿姨在细心抉择过后，替她选择了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这个成绩最好的学校。
    当然了，阿姨看重的并不是成绩，而是名头。
    以后可以用来炒作的。
    陈锦之看了学校的宣传网站，在优秀学生列表里发现了一个履历丰富到让人咋舌的人。
    然而旁边的证件照上却是面无表情的一副厌世脸，与其他同学格格不入，像是背后有人拿枪指着他一样。
    陈锦之一下就笑了起来，默默记住了他的名字。
    苏成意。
    没想到来学校报到那天，在教务处门口就见到了他本人。
    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两人初见的场景实在说不上浪漫。
    他就像个木桩一样杵在那，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
    陈锦之早就习惯了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但他的眼神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不掺杂着任何欲望，干净得像一潭清水。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有两章！
    感谢书友6855，爱吃芒果的驼子，暮风卿雨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第119章 躲雨

    第119章 躲雨
    苏成意本人给人的感觉跟那张证件照的阴暗厌世风完全不同。
    散发着清澈又沉稳的木质香。
    陈锦之勤工俭学的时候，学过调香，觉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种味道。
    而这是对苏成意的第一印象。
    到现在为止依然这样觉得，大概要再添上一点属于少年人的倔强柑橘气息。
    “不要听话，听话没什么好的。”
    他说这句话的认真神情时常出现在陈锦之断断续续的梦里。
    就像暗无天日的房子里突然被投射进来一缕阳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一点。
    可是真的快要碰到时，又会仓促地缩回手去。
    人对于讨厌的事情是很敏感的。
    在下午的理综考试开始之前，陈锦之就已经提前感知到了大雨将至的气息。
    每次快下雨的时候她都会产生一种抛下一切躲起来的冲动。
    但是由于没地方可躲，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行为可以控制，心情变坏却是无法控制的。
    于是陈锦之脸上的笑容很罕见地消失了。
    像苏成意这种平时就是臭脸大王的人，没人会觉得他面无表情就是心情不好。
    但陈锦之这种，不笑的时候别人就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所以一整个下午都没人敢来和她搭话。
    也正好，乐得清静。
    但是考试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苏成意说要帮她补课显然不是随便说说，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整理出一张什么题目都有点的综合卷子来。
    陈锦之看着他每次讲题时认真的眉眼，俨然有些小小名师的气势，于是经常半开玩笑地叫他苏老师。
    浏览了一遍今天的考试题目，陈锦之又莫名有点想笑。
    考试前夕苏成意为了宽慰她，还特地说：
    “题目肯定比一中老师出的简单很多，一中老师出题很阴间的。”
    说完还专门把上次分班考的试卷找出来给她展示了一下。
    嗯，怎么说呢。
    和苏成意自己整理的题目，完全一个画风啊，一脉相承。
    果然是铁血一中人。
    而这次考试的题目倒是的确挺套路化的，中规中矩。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时，雨还没落下来。
    陈锦之没回教室，径直走了。
    学校附近的超市很会做生意，坐地起价，平时十块钱一把的塑料伞，眼瞅着要变天了，涨价到了二十五。
    陈锦之没有过多纠结就买下了。
    虽然这是她浑身上下最后的二十五块。
    比起饿一顿晚饭来说，还是淋雨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不喜欢淋雨。
    刚走到超市门口，大雨就倾盆而下，街上方才还悠哉悠哉走着的人群一下都惊叫着跑了起来。
    陈锦之撑起伞走入雨中，隐约听到身后小超市的老板在喊：
    “透明伞一把五十！一把五十！就剩这几把了！”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许不想回家占了一部分，怕他没带伞占了一部分。
    总之兜兜转转的，又走回了学校里。
    校门口停满了来接学生的车，拥挤的离校人群中，只有她一个人在逆行。
    因此行进速度就非常缓慢，等她快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四周已经没几个人了。
    所以她一抬头就很轻易地发现了楼下的苏成意。
    他一手插在校服裤兜里随意地站着，微微低着头，似乎在观察着雨滴砸到地面的画面。
    白色的板鞋在这种泥泞的天气里依然干干净净，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只是没伞在躲雨，他这副样子却让人觉得像是故意留在这里欣赏雨景的，整个人散发着寂寞而安静的气息。
    和周围带着泥腥味的雨水，匆匆忙忙的人群，以及站在原地有些呆滞的自己，都格格不入。
    很像是一张精心拍摄的电影宣传海报。
    但也没见过哪部电影男主有这种罕见的气质。
    陈锦之正在恍然之时，那人却突然顶着书包就冲了出来。
    画面感瞬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从幻想被拉回现实，陈锦之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拽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却像没反应过来似的还在往前跑，陈锦之完全拉不住他，只好跟着跑了几步。
    脚步不稳，即将要摔倒在地时，被他一把扶住。
    苏成意完全没想到会是陈锦之。
    他愣了一秒，看到她大半身体都在落在雨里，这才反应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伞，稍微靠近了一点。
    “你怎么还没走？”
    这是一把单人伞，要容纳两个人本就逼仄。
    雨又下得很大，尽管苏成意尽量把伞往另一边倾斜了，风依然挟裹着雨滴四面八方地袭来，往陈锦之身上扑。
    于是没等她回答，苏成意先揽着她回到了教学楼下。
    把伞收起来抖了抖上面的水，他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还没走？”
    陈锦之笑了笑，回答道：
    “怕你没带伞。”
    苏成意当然不会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只以为她又在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但是教室门已经关了，我没有钥匙。”
    雨势仍然不见小，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现在还早，要在这等一会儿再走吗？”
    陈锦之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苏成意把手表递到她面前。
    下午六点整。
    “好。”
    于是两人回到了a栋内部的学生休息区。
    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苏成意头一回坐到这里来休息，沙发还挺舒服的。
    “伱在这等一下，我去保健室给你拿条毛巾。”
    究竟是谁没带伞啊，淋成这样。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还在滴水的发梢，站起身来。
    陈锦之只是点了点头。
    走在去保健室的路上，苏成意暗自想，她今天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
    居然连表情管理都懒得做了。
    保健室的毛巾一卷一卷地放在储物柜里，都是未拆封的。
    难道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苏成意从中间抽出一卷来，加快脚步回到休息区。
    陈锦之还是坐在刚刚的位置，像块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苏成意都走到她面前了，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只好叹了口气，把毛巾卷拆封，自己上手帮她擦拭。
    在苏成意看来，擦头发其实是件挺私密的事情，每次去理发店时被tony老师摆弄，他都会有点浑身不自在。
    女生说不定对这些会更讲究一点。
    所以苏成意只是把滴水的发梢简单擦了擦，就把毛巾盖在了她肩膀上。
    陈锦之实在是瘦得有点不像样，一张毛巾披在她身上简直像是张毯子。
    “谢谢。”
    她突然抬起头来，慢慢开口说。
    苏成意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
    不知道是雨天的原因还是什么，她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像隔着一层雾气。
    明天要放假，教学楼的电此时也已经被断掉了。
    即使两人面对面坐着，也互相有些看不真切。
    窗外的雨声牵连拉扯着，苏成意突然感觉有点心跳加速。
    (本章完)

 第120章 隐约雷鸣

    第120章 隐约雷鸣
    窗户外侧玻璃上的雨水汇聚成滴，划过后留下深深浅浅的水痕。
    窗户内侧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交错可闻。
    忽然想到了上次在家里的那个清晨也是这样。
    难道说，一跟陈锦之独处就会变成这种糟糕的情况吗？
    此刻的陈锦之看上去和平时完全不同，一副卸下了防备的脆弱模样。
    这样真实的她，比平时那个披着完美外衣的她要更加让人心动得多。
    苏成意咽了咽口水，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
    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现在这奇怪的氛围。
    雨下得好大啊，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家呢。
    好蠢的话头。
    你这么淋雨，会感冒吧，要不要我去给你兑包冲剂？
    这行为有一种让人有点泛恶心的暖男气息。
    今天考试感觉怎么样？
    嗯，这个好像不错。不然就这样说吧
    苏成意还在认真思索，突然感觉有人环住了自己的脖子。
    还没等他反应，下一秒钟，陈锦之的脸骤然放大，贴了上来。
    她的嘴唇很柔软，温度有些微凉。
    这个吻来得毫无预兆，似乎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决绝。
    苏成意的大脑瞬间宕机。
    我居然被一个女孩强吻了。
    还是这种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方式。
    他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完全不敢妄动。
    陈锦之是闭着眼睛的，又长又密的睫毛几乎扫到了他的脸上，有些发痒。
    时间仿佛静止了，苏成意借着一声闷雷，才把她推开。
    “.”
    陈锦之睁开眼睛，没有意想之中的慌乱，看上去很是镇定，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蓄谋已久。
    她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笑容难辨真假的样子。
    如果不是刚刚从她身上传来的微微颤抖，苏成意几乎要相信她真有这么处变不惊了。
    而且她虽然气势很足，但这终归也只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而已。
    振作点，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正襟危坐。
    “今天考试感觉怎么样？”
    纵然是已经见惯大风大浪，理解千面人性的陈锦之，也完全没想到有人接过吻之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她显然有些错愕，带着怀疑的眼神盯了他半晌。
    苏成意能察觉出来她的眼神所表达的大概是：
    “油饼食不食”“这家伙不会是人工智能吧”“你没事吧？”。
    但最后她问出口的却是：
    “伱有接过吻吗？”
    苏成意摇了摇头，
    “没有。”
    “真的吗？”
    陈锦之抿着嘴唇，又凑近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
    “真的。”
    苏成意回答得很是坦然。
    这种问题上他一点都不心虚，毕竟不仅这辈子没亲过，上辈子二十七岁了也都还没亲过呢！
    确实不心虚，就是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心酸。
    陈锦之得了他的答案，知道他不会说谎，顿时展颜一笑，明艳不可方物。
    “那么，今天考试感觉怎么样？”
    看来是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了，陈锦之叹了口气。
    下雨天，无人的教学楼，很喜欢你、主动吻你的漂亮女孩，暧昧到做点什么都不过分的气氛。
    居然会有人铁了心一直追着人家问考试的事情。
    甚至还煞有介事地从书包里拿出了纸笔和手电筒，正儿八经地准备讲题目。
    “还可以。题目比你出的要简单多了。”
    听了这话，苏成意把手电筒递给陈锦之，
    “帮我拿一下。”
    随后就开始在草稿纸上画今天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图。
    “离子速度分析器截面图，离子源，转筒，探测板.”
    陈锦之举着手电筒，看着他在画出来的图上依次标点。
    “第一道题目的第一个小问是求磁感应强度的大小，还记得吗？”
    陈锦之很诚实地回答道：
    “记得，因为我只算出来了这一道。”
    苏成意勾起嘴角笑了笑。
    “好。后面的问题是转筒的角速度，平均冲击力，还有探测点位置与x轴夹角的值。”
    他一边说着问题，一边在图上圈出关键点。
    陈锦之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游走，有点怀疑他的脑子里是不是装了个计算机。
    做这些像天书一样难懂的题目时，甚至都不需要思考的。
    言出笔随，偏偏写的还都是正确答案。
    “.所以做这种题目的时候，关键是要构造出一个相应的物理模型。”
    在陈锦之走神的时候，苏成意已经写完了步骤。
    她拿过来一看，题目给出的是截面图，而苏成意靠着自己的想象把3d视角的离子速度分析器也画了出来。
    “这样可能方便你理解一点。”
    苏成意接过她手里的手电筒，坐到她身边来。
    图下面是分段的详细步骤，需要结合图理解的地方都被他画上了和图相应位置相连的箭头。
    陈锦之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好不真实。
    苏成意本来还想再聊聊化学的，看她盯着草稿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其实他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冷静。
    只不过他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都会选择做题而已，这次也不例外。
    现在题目讲完了，气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成意感觉旁边的人微微靠了过来，肩膀上多了一份很轻的重量。
    他借着手电筒的光侧头看了一眼，陈锦之缩成一团，闭着眼睛，呼吸很均匀。
    长发散落在她脸上，有些看不清面容。
    苏成意下意识地就把手电筒的光源按掉了。
    淋过雨，这样睡觉会感冒吧。
    这样想着，四处张望了一下有没有什么能给她盖一下的东西。
    可惜今天没穿校服外套。
    主要是压根没想到会下雨，这鬼天气。
    陈锦之敏锐地察觉到了旁边人的动静，突然出声：
    “没睡着。”
    动作本就十分小心翼翼的苏成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嗯”了一声。
    “太困了，所以闭了一会儿眼睛。”
    “好。”
    苏成意于是没再动弹，安静地当着人肉靠枕。
    天色已然正式入夜了，无人的学校里只有雨声和耳畔的呼吸声。
    此情此景，两人都没说话，于是都不知道此时对方心里想到了同一首短诗。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感谢飛颺氏，扶摇于心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
    感谢大家今天的订阅支持，很开心～
    (本章完)

 第121章 我亦飘零久

    第121章 我亦飘零久
    如果这雨就这样下一整夜，两人或许就这样将就着过一整夜了。
    可惜天不遂人意。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一些，苏成意站起身来，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一眼表。
    “雨好像小一点了，要走吗？”
    陈锦之迷迷蒙蒙地跟着站起来，小声“嗯”了一声。
    这样的陈锦之实在少见。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俯下身，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
    对方却很快地转过身去，不让他看。
    “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吧，你想吃什么？”
    苏成意走在前面，先把伞撑了起来。
    “我不饿。”
    陈锦之不是因为没钱了才这么说的，今天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虽然平时也很少吃晚饭。
    估计是小时候被饿习惯了。
    她那时候才几岁，每天早上特地早起来煮一锅粥是准备吃一整天的，但下午回家的时候一般都被妈妈破坏得一干二净了。
    不仅没饭吃，还得擦地板。
    久而久之就没有吃晚饭这个习惯了。
    后来当练习生的时候才慢慢改过来一点。
    毕竟练舞是个消耗很大的运动，不比正经健身轻松到哪里去。
    一开始她不以为然，还是空腹上阵，结果因为低血昏倒过好几次。
    把在旁边摸鱼的练习生吓得够呛，送她去了几次医院后，两人反而就这样熟悉了起来。
    那人也就成了她在韩国为数不多的朋友，用韩国人常用的说法就是，亲故呀。
    有了亲故的监督，在那之后她会象征性地吃一点。
    如果没有那档子事，两人就一起成团出道了。
    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苏成意只是问问她想吃什么，不知戳到了哪个开关，陈锦之又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带着她往外走。
    好在陈锦之个高腿长，苏成意稍稍放慢一点，两人的步伐就能很轻松地保持一致。
    要是跟她组队玩两人三足好像会很强，苏成意默默想。
    小时候体育课老师非要男女混搭玩两人三足，跟他一组的女孩被他拖着连滚带爬的往前冲。
    虽然拿了第一名，但是哭了一下午，说以后打死也不跟苏成意组队了。
    走到学校后门的小巷子，恶劣天气加上学生放假，大多数小店都早早关上了门。
    苏成意越走心里越没底，大晚上的把女孩往这种地方带，搞得很像图谋不轨的犯罪分子。
    算了，谁图谋谁还不好说呢。
    想到陈锦之今晚突如其来的那个吻，苏成意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但姑且先把它归为今天本就处于神志不清醒的状态下的她，一时冲动所做出的不必追责的行为。
    两人各怀心事又相互扶持着，在水坑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会。
    一个转弯后，一盏橘黄色的灯光映入眼帘。
    苏成意松了口气，转头跟陈锦之说：
    “这家面馆味道很好，我从小吃到大的。”
    从前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总会被好事八卦的人毫不掩饰地盯着看。
    所以能出校门的时候，他都会选择来这里解决晚饭。
    面馆的师傅手艺好，待人也热情，两人已经很熟了。
    知道他吃面不加葱，煎蛋最好是溏心蛋。
    苏成意撩开门帘刚一走进去，里面绑着头巾的老板就放下了手里的擀面杖，喜笑颜开地招呼道：
    “嗬！这帅小伙谁啊，老久没瞅见了，不认识，不认识！”
    “好久不见。”
    苏成意也笑着点点头。
    也是，最近一到饭点，徐洋就在教室门口堵人，然后就跟楚倾眠他们一块。
    每次都是徐洋张罗着吃什么，好久都没来这里吃面了。
    老板以为他这次又是一个人来的，轻车熟路地往锅里丢面。
    “还吃牛肉面是不？”
    苏成意却没回答，转过头轻声问道：
    “你吃什么？”
    老板这才发现他后面还藏了个人。
    这么些年了，这可是他头一回见苏成意带别人来吃面，还是个顶漂亮的女孩。
    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他连汤勺都扔一边了，抻着脖子看。
    陈锦之看了看面馆的招牌，牛肉面三个字不仅被大写加粗，老板还特地画了红圈。
    “和你一样。”
    “好，老板，这里两碗牛肉面。”
    苏成意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抽出一张纸巾象征性地擦了擦两人面前的那一块桌子。
    “好嘞！”
    老板答应了一声，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陈锦之的正脸。
    成意这小子，眼光是真不错啊，这闺女长得真俊呐。
    果然是不开窍则已，一开窍惊人。
    敏锐地察觉到了老板的目光，陈锦之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算是补上了刚刚没打的招呼。
    老板这下更笃定了自己的揣测——这俩人指定不是普通同学。
    这么大个新闻，晚上回家得跟媳妇好好说道说道。
    面端上来的时候，两碗都分别盖上了一个金灿灿的煎蛋。
    苏成意刚想说没要煎蛋，老板就冲他挤眉弄眼，一副“伱懂的”的表情。
    估计以为陈锦之是自己女朋友，友情赠送的。
    从前来吃面的时候，就老被这对面馆夫妻调侃什么时候找对象。
    他们都是东北人，自古以来就热心肠，动不动就要给他说个媳妇。
    还好今天老板娘不在，苏成意紧张地看了一眼，生怕她等下就嚷嚷着冲出来了。
    等下付钱的时候加上鸡蛋钱好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家的面是手擀面，筋道顺滑，口感很好。牛肉面更是原汤打底，醇香浓郁。
    老板人也好，价格还一直没涨，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苏成意搅合了一下碗里的面，感觉少了点什么，抬头问陈锦之：
    “要醋吗？我去拿过来。”
    陈锦之还没动筷子，点点头。
    苏成意站起身来，走到老板面前拿了一瓶醋。
    老板面都不擀了，就趴着看戏。
    “你小子，可以，你是这份的！”
    老板见他走过来，忙不迭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
    “她不是我女朋友。”
    苏成意只好解释道。
    “嗨，我懂，你们年轻人，喜欢玩暧昧那一套。”
    老板摆摆手，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现在时代变啦，哪像我们当年啊，包办婚姻。面都没见过，就看个照片儿，媒婆说几句，就结婚了。哎放到现在，你老板娘怎么可能找得到我这种老公？她可真是捡了大便宜了她！”
    苏成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嗯，下次见到老板娘的时候我会原话转述给她的。”
    “别别别，还想不想吃面了你小子！”
    这下轮到老板杯弓蛇影了。
    他也像苏成意刚刚一样谨慎地张望了一下，生怕老板娘挥着擀面杖从哪里窜出来。
    “行了，赶紧吃面去吧，等下坨了不好吃了。”
    苏成意笑了笑，拿着醋瓶回到座位上。
    一坐下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自己碗里的肉都堆满了，陈锦之碗里除了面条和青菜什么都没有。
    “.干嘛？现在是饥荒年代吗，肉还要让着吃。”
    苏成意皱着眉头问。
    陈锦之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这样问，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煎蛋，回答道：
    “我晚上吃肉会不消化的。这个鸡蛋已经够了。”
    说到这里，她还夹起那个被咬了一小口的煎蛋，向一旁暗中观察的老板笑着展示了一下。
    苏成意这才发现，这煎蛋还是爱心形状的。
    这也太用心良苦了吧？？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板，他依然是那副“你懂的”的表情。
    想来当年追老板娘的时候就没少用这招爱心煎蛋冲击。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下肚，两人跟老板挥手告别。
    雨已经停了，清爽的夜风拂过，如果不是地上深深浅浅的水坑，倒是很适合压马路。
    苏成意执意要送陈锦之回家，时间确实还不晚，但天气原因，街上人太少了，并不安全。
    实在拗不过他，陈锦之只好默许了他跟在自己后面上了公交车。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有一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而已。
    苏成意从兜里摸出几个硬币投进去，理所当然地坐在了陈锦之旁边的位置。
    公交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像从今天那场暴雨开始，世界忽然变成了某个过时的游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玩家。
    只有两个学生的教学楼，只有两位顾客的面馆，只有两位乘客的公交车。
    但是游戏迟早会通关的。
    陈锦之望着窗外灯火斑驳的夜景，心里有一点恍惚。
    苏成意瞧着她的侧脸，想着应该干点什么让她不要露出这样落寞的表情。
    于是从书包里翻出了之前杨柳送的耳机，套到她头上。
    陈锦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苏成意直接按了继续播放，但不记得之前播到哪首了。
    耳机没来得及调整，戴在陈锦之的脑袋上，松松垮垮的，有点好笑。
    苏成意想取下来帮她调一下，陈锦之却按住耳机没让他动。
    “远处海港传来阵阵船笛，
    我一直飘零到被你捡起。
    如今望着反映窗户玻璃，
    有个我陌生又熟悉。”
    音乐声其实有点大，陈锦之看着旁边的苏成意，他脸上带着笑意，说了句什么，听不清。
    我一直飘零到被你捡起。
    毫无预兆地，陈锦之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来，所有关于下雨天的糟糕情绪，在此刻忽然一齐落了下来。
    (本章完)

 第122章 等待

    第122章 等待
    这班公交车的轨迹有些熟悉，下车之后，苏成意看着公交站牌上的站点名称。
    站牌的地图上显示着：橄榄区。
    苏成意顿时一怔。
    陈锦之带着他往里走了一段，这里和上次来时一样，垃圾满路，杂乱无章。
    下过雨之后道路更加泥泞不堪，到处都泛着下水道脏水的恶臭味道。
    陈锦之像习惯了一样，毫无反应，而苏成意几乎是屏着呼吸走过来的。
    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一栋三层楼的老房子面前。
    苏成意有些惊讶，密集的筒子楼中间怎么会遗留着这样一栋建筑？
    不过也好。
    这么显眼，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可以很轻易地就找到这里。
    陈锦之转过身来，笑着说：
    “我到啦。”
    虽然老旧了一点，但看上去比人挤人的筒子楼要好得多了。
    苏成意点点头，略微放下心来。
    房子里的灯还亮着，想到陈锦之上次说，那个男的短时间内不会回来，那估计就是阿姨还在里面了。
    “快回去吧。”
    苏成意感觉天上又隐隐约约开始飘雨了。
    陈锦之站在原地没动，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凝视了他半晌，好像要把他站在路灯下的样子刻进脑子里。
    苏成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飞快地眨了眨眼，把手里的伞塞给他，终于转身往里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似乎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虽然陈锦之关门的动作很快，但苏成意还是听到了从门缝里传出来的怒骂声。
    听不懂，总之是什么不好的话。
    苏成意没急着走，在门口又等了一会。
    确定没有什么疑似家暴的声音后，他才撑起伞，抬脚离开。
    但却没有往原路返回，而是凭着记忆往更深处走去。
    是的，刚刚他就发现了。
    陈锦之的家和林桐的家，只隔了两条小巷子。
    这个发现让苏成意心里隐隐有些复杂，在幽深的夜色中，轻轻叹了口气。
    他脚步很快，几分钟就走到了小飞小卖部的招牌处。
    这条巷子就只有这里还亮着灯了，苏成意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和上次来时一样，烟雾缭绕中，一群光膀子的男人正在激情斗地主。
    苏成意站在林桐家门口，想着要不要敲敲门。
    里面的人却也和上次一样，忽然就推门走了出来。
    是林知婉。
    她显然被杵在门口的这道黑影吓了一大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苏成意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站在灯光能照到的地方。
    然后比了一个：“是我”的手势。
    等到看清是苏成意时，林知婉脸上的惊慌瞬间就转变为了惊喜。
    “进来坐。”
    苏成意把伞靠着墙边放下，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了进去。
    也没过去多久，感觉他们家已经变了个样。
    至少有张像样的书桌了。
    不像之前，家具基本靠废弃的纸箱组成。
    灯好像也换了，之前昏黄的旧灯泡变成了led灯管。
    苏成意转头看着林知婉，这些天来，她似乎也变了。
    之前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疲惫，而现在有了稳定的工作，整个人看上去都健康了许多。
    她本来就生得漂亮，只不过从前是被尘灰遮掩了一部分的漂亮，现在是更加清晰明显的漂亮。
    见到苏成意，林知婉心情很雀跃。
    她知道作为姐姐要更成熟稳重一点才对，但从上次之后，几乎每天都在期待能再见到他。
    怀着这种期待过了很多天，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
    意外之喜，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
    只是她也不知道这种期待的心情是单纯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的感激，或者是别的什么，她不敢想。
    林知婉究竟要看着他傻笑多久才会反应过来。
    苏成意在心里读着秒。
    十九，二十，二十一
    在苏成意揶揄的眼神下，林知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慌忙地拢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打手势问：
    “吃过了吗？”
    还没等苏成意回答，她就从角落里搬出一把折叠桌来。
    似乎是在炫耀家里有了新家具。
    “你们下次来做客，就有地方吃饭了。”
    她笑盈盈地比划着。
    苏成意摇摇头表示自己吃过了。
    “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林知婉飞快地点点头，
    “很顺利。杨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很多事情都不让我干，我领这么多工资，很不好意思。”
    杨姐姐？
    苏成意对这个称呼有些无语。
    林知婉看着最多也就比他们大四五岁，肯定是杨柳要求她叫姐姐的。
    “不用不好意思，就算是其他人在她家里，也是一样这个工作量。”
    苏成意最近并没有荒废对于手语的练习，有空的时候就会对着视频比划一会儿。
    显然很有进步，现在跟林知婉对话都完全没什么障碍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成意感觉哪里不对劲，便问道：
    “林桐呢？”
    “他去大飞哥家还东西了，上次问他借了一包老鼠药。”
    老鼠药？
    苏成意诧异地挑了挑眉。
    林知婉马上摆手解释：
    “是用来药老鼠的。”
    那不然还能是用来药什么的
    苏成意莫名被戳中了笑点。
    “你家有老鼠吗？”
    林知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住在这里，难免会有的。不过现在不会出来的，你别怕。”
    苏成意摇摇头，
    “我不怕。”
    比划完这句话，苏成意没再挑起话头。
    林知婉绞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说些什么呢，自己能想到的话题，都是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会觉得无聊吧。
    狭小的屋内，两人只能面对面干站着，场面忽然有些莫名的尴尬。
    好在林桐在这时候回来了。
    他见到苏成意也是惊喜极了，很开心地给他展示自己的新书桌。
    “今天考试怎么样？”
    苏成意见人就问这个。
    倒也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太不会聊天了。
    林桐笑着点点头，
    “比上次分班考感觉好多了。真的好感谢伱啊意总，平时有什么不会的，找你请教一下，醍醐灌顶，一下就懂了。”
    苏成意笑了笑，把背上的书包卸下来。
    然后从防水隔层里拿出英语单词本，递给了林桐。
    “这是我自己总结的重点单词本，基本都是高频考点。上面还有我自己写的例句、相关语法之类的，我觉得比别的资料要完善一些。送你。”
    林桐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可是你自己不用吗？我抄下来然后还你！”
    “不用，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苏成意确实用不上了，以他现在的英语水平完全用不着看这些。
    “现在英语是你最大的劣势科了，只要趁着最后这段时间补一补，想考什么学校都有机会的。”
    苏成意这话说得很保守，没有直接说棠安大学。
    因为他看到了书桌边上贴着的旧报纸上裁下来的照片，基本都是京城的景色。
    依稀记得林桐说过林知婉想去京城看看。
    林桐低着头认真翻看着，苏成意把目光放回一边的林知婉身上。
    她在一旁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听不见，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见苏成意总算转了过来，她飞快地打手势问：
    “你们在聊什么？林桐好像很开心。”
    苏成意忽然起了些玩笑的心思。
    “在说你很漂亮。”
    林知婉的脸迅速红到了耳根，她的手绕了几圈都没打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索性匆忙转过头，不知道假忙什么去了。
    苏成意见她不再盯着这边，终于找到机会出声问林桐：
    “你姐姐有配过助听器吗？”
    说到这个，林桐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有配过，可是去年姐姐干活的时候，摔坏了。一直没去修。”
    苏成意想了想，问他：
    “能拿给我看看吗？”
    林桐谨慎地看了一眼旁边走来走去的林知婉，用身体挡住书桌抽屉，迅速摸了一个小物件出来，放到苏成意手心里。
    苏成意并没有见过助听器，拿在手里感觉是塑料制的，像个小耳塞。
    他小心地把它放到了校服裤兜里。
    确定两人的小动作没有被时不时偷瞄过来的林知婉发现之后，苏成意冲着林桐点点头：
    “我去问问看能不能修。”
    林桐很快就紧张起来。
    “修理费很贵，不能再让你破费了.还是过几天吧。我上次分班考很差，这次发挥得还不错，应该有机会能拿到学校的进步奖。到时候再去修。”
    苏成意的手指摩挲着兜里的小东西，嘴上随意扯了个谎。
    “没事，我认识一个朋友是专门做这个的，先问问价也好。”
    无中生友。
    他说谎的表情太过淡然，林桐很容易就被骗了过去。
    来这一趟的目的达到了，苏成意便起身告别。
    姐弟二人一直把他送到了巷子口，还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苏成意有点想笑，转过头跟林桐说：
    “后天就得在学校见了，有必要这么恋恋不舍吗？”
    林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其实不是他恋恋不舍，是他姐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所以他也被带着一起了。
    “过几天再过来这边找你。”
    苏成意一边说话，一边打手语。
    雨露均沾。
    姐弟二人都以为他说的“你”是指的自己。
    因为有了下一次的约定，等待的时间就变得不再漫长起来。
    感谢陌天冀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推荐票以及月票～
    今天开始改成3000字一章了，其实更新量没变喔！
    (本章完)

 第123章 生病

    第123章 生病
    淋了雨还不回家、到处闲逛的后果就是——重感冒。
    第二天早上，苏成意一睁眼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本来还以为只是鼻塞，一站起来瞬间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靠北，好多年没感冒过了，症状这么严重吗。
    顾不上还是空腹状态，他艰难地爬起来给自己喂了颗感冒药，就又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也不好，一个接着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一会儿梦到现在是世界末日，有丧尸一直拍家里的门。
    一会儿又梦到家里变成了水池，游进了几百只鸭子，叽叽喳喳地非常吵。
    最后又梦到一个目露凶光的白大褂要拿自己做人体实验，泛着寒光的针头呲呲冒水。
    实在吓人，苏成意从梦中惊醒了。
    居然真的有两个人杵在他床头，一黑一白。
    黑白无常来索命了？
    只是感冒而已不至于吧。
    苏成意晃了晃脑袋，努力聚焦视线。
    两位黑白无常发现了他的动静，顿时像大猩猩一样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醒了醒了！”
    语气里的激动和喜悦不亚于产房门口的“生了生了！”
    “意总！你感觉怎么样？”
    白无常凑近了一点关切地问道。
    熟悉的声音和称呼，是徐洋。
    “你怎么在我家？”
    苏成意用手肘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还在自己家里。
    “你烧糊涂了吧！伱自己给我开的门啊。”
    徐洋伸手来摸他的额头，苏成意偏头避开，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着。
    毫无印象。
    扮演黑无常的周凯荣在一旁替徐洋还原事实真相。
    “确实是你给我们开的门。中午徐洋给你发消息叫你出来吃饭，你一直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就给李天王打电话求救了。”
    徐洋把手机拿出来，给他展示屏幕上的一整页的未接通话记录。
    苏成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确实有很多个未接电话。
    “抱歉，我手机习惯开静音了。”
    苏成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睡了一觉起来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然后李天王给了我们地址，我就在那哐哐砸门。过了一会儿，你就跟个游魂一样出来开了门，看都没看我们，又径直走回去睡觉了。”
    “对对对，看着怪吓人的，像个什么机器人一样。”
    “我前两天还看恐怖片呢，就跟这差不多。吓得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往里走了。意总，知道什么是患难见真情吗？为了你的生命健康，哥们儿这是龙潭虎穴都敢闯啊。”
    徐洋和周凯荣你一句我一句的，像两个连环炮。
    看来梦里的丧尸和吵死人的鸭子都有出处了。
    梦境是现实的投射和反映，弗洛伊德诚不欺我。
    那白大褂呢？
    苏成意正在疑惑之时，韩冰就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
    徐洋和周凯荣立马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韩冰一脸虔诚地把瓷碗放在床头柜上。
    “喝吧。”
    碗里的液体看着像是一碗中药，从颜色就能推断出它的味道有多美妙。
    苏成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韩冰。
    “看什么看？快喝，又不会下毒毒死你。”
    韩冰柳眉倒竖，敲了敲碗沿。
    这比梦里的人体实验还吓人。
    周凯荣狗腿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
    “冰冰你还会熬药啊？”
    韩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谁让你乱喊的，冰冰是你能喊的吗？”
    周凯荣只是嬉皮笑脸的，被骂了也不恼。
    苏成意叹为观止。
    恋爱脑确实应该纳入精神疾病管理范围。
    “意总，你还真别不信，她真是专业的。”
    徐洋这话一出，韩冰脸上的表情更加春风得意了起来。
    “怎么个专业法？”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碗里的深褐色液体。
    “她爷爷是很出名的老中医啊！就是约一个月都不一定能约上那种，可传奇了。说不定教了韩冰一招半式呢。”
    这么厉害。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看韩冰，后者喜气洋洋地端起瓷碗塞到他手里。
    “就算韩冰资质愚钝，毫无天赋。那有名师手把手教导，别的不说，治个小感冒应该还是绰绰有余吧。”
    徐洋还在滔滔不绝，韩冰已经一肘子狠狠怼他后腰上。
    他顿时疼得连喊都没喊出声来，就一头栽倒在苏成意的床上，滚来滚去。
    “其实我们中医也教这个的。”
    韩冰冷冷地说。
    苏成意看着碗里的液体，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敢问神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家好像没有药材吧，你拿什么熬的药？”
    韩冰眼风一扫：“神医的事你少管！喝就完了！”
    看着被一击ko的徐洋，苏成意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一下被毒死和被“接化发”打死哪个更痛苦。
    最后还是端起了碗，视死如归地仰头喝了一大口。
    他鼻塞很严重，几乎什么都闻不到。
    但味蕾还是很快辨认出了这熟悉的味道。
    “这不是三九”
    苏成意满脸疑惑，感冒灵三个字还没说完就被韩冰威胁的眼神堵了回去。
    行吧，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中西结合。
    苏成意把碗里的感冒灵喝得很干净，一点渣都没留。
    韩冰看上去很是满意，把躺着装死的徐洋打发去洗碗。
    徐洋出去之前把周凯荣也拖走了。
    巴掌大的瓷碗要两个人洗，真讲究。
    说起来，他们几个都来了，楚倾眠呢？
    依她的性格，应该不会不来。
    苏成意的眼神在韩冰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不着痕迹地挪开。
    韩冰揣着手，很明显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又故意不接茬。
    良久，还是苏成意败下阵来，开口问道：
    “楚倾眠呢？”
    韩冰脸上瞬间荡起了揶揄的笑容，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打字。
    “问你了问你了。”
    下一秒钟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韩冰和苏成意对视了一下，随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把手机递给他。
    都强调不知道多少次了，楚倾眠这家伙就跟中了哈利波特里的迷情剂一样的。
    恋爱脑怎么还没被纳入精神疾病管理范围？
    苏成意刚把手机放到耳边，楚倾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喂？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不得不说，脑子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她清亮灵动的声音，有一种紧绷的神经被舒缓安抚的感觉。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苏成意不想被她听出来自己喉咙太哑，故意清了清嗓子，才回答道。
    “你好一点了吗？还难受吗？”
    楚倾眠那边似乎有点吵，不断有人说话和走来走去的声音。
    “好多了。你在忙吗？”
    “嗯，今天有个慈善晚会要参加。”
    慈善晚会？
    这四个字成功让苏成意愣了一下，这显然和普通高中生的生活距离有些遥远。
    但从楚倾眠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由于她以前没提过这些，自己就很难把她和这种事情联系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屏幕另一边的楚倾眠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地说：
    “其实很不情愿啦。但是有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所谓不得不去的理由，大约是来自家庭的压力之类的吧。
    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难免会有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
    苏成意点点头，又意识到电话那边的楚倾眠看不到，便又“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去化妆啦。”
    那边似乎有人不断在催促着，楚倾眠的声音像是捂着话筒在说话，有点遥远。
    “好。”
    这次他回答得很快，挂电话的速度也很快。
    挂断之前楚倾眠好像还说了句什么，没听清楚。
    把手机还给韩冰时，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略带疑惑地说：
    “什么啊，这么快就聊完了。我还以为你俩要把我手机电都打完呢。”
    她展示了一下特地准备好的98％的绿色电量。
    “说要参加晚会，化妆去了。”
    苏成意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对的，实在走不开，不然就跟我们一起过来了。好像还是个慈善拍卖会来着。”
    韩冰莫名感觉面前这人心情有点不好，下意识就替楚倾眠解释道。
    苏成意点点头，没说话。
    方才被几人干扰打断的困意忽然又席卷了上来。
    徐洋和周凯荣推推搡搡地又回到了卧室里。
    韩冰看着苏成意疲倦的神色，一把捂住了徐洋叭叭个没完的嘴。
    “谢谢你们特地来看我，下次请你们吃饭。”
    生病的时候有朋友专门来看望，在苏成意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
    虽然这几位多少有点不靠谱。
    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这算什么事儿啊，你也太见外了。还把不把大伙当兄弟了.”
    “滚蛋，让病号好好休息。”
    眼看着徐洋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歌颂兄弟情，韩冰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临走前，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苏成意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样子。
    感觉现在拍张照片给楚倾眠发过去，她绝对会提着裙子，抛下一场子的人，不管不顾地跑过来。
    (本章完)

 第124章 拍卖会

    第124章 拍卖会
    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苏成意才又躺了下来，慢慢闭上眼睛。
    大脑依然昏昏沉沉，困意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叹了口气，他翻过身拿起手机，把微信里亮着红点的消息都划掉。
    一大半都是徐洋弹过来的未接通话。
    李璐也给他打了电话，多半是被徐洋咋咋呼呼的描述吓到了。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给李璐发了条消息：
    “老师，只是小感冒，不用担心。”
    这个不用担心有着多重含义。
    一是不用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二则是不用担心明天的检讨大会因病耽误，他会按时到场的。
    侯玉坤实在是太急了，苏成意愿称他为急急国王。
    二模考试才刚结束，他就要求举办检讨大会了。
    可惜检讨大会的结果大约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叮咚。”
    刚想放下手机，却又响铃。
    好友反射弧长到月球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苏成意点开，是她的自拍，大概是化完妆了现拍的。
    今天楚倾眠穿了一条黑色的礼服裙，衬得她皮肤白得像雪。
    苏成意想了想，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楚倾眠化妆的样子，化妆师似乎很清楚她更适合什么妆容。
    照片里的她褪去了几分平日里的可爱，多出几分疏离的清冷来。
    倒真是像个矜持高贵的大小姐了。
    是很漂亮。
    但平时素颜穿着校服的样子，也很漂亮。
    慈善晚会。
    苏成意在浏览器随便搜索了一下，铺天盖地的相关新闻就弹了出来。
    今天棠安市只有一场慈善晚会，似乎很是隆重。
    新闻下方都附带着自家记者的直播链接，苏成意随便挑了一条点进去。
    还没正式开始，人群闹哄哄的，镜头不知道跟着谁，一通乱转。
    把本来就不舒服的苏成意看得更晕了，顿时一阵想吐。
    只好把音量调大，把手机倒扣在床上，听着声音等拍卖会开始。
    听了好一会儿的噪音污染之后，现场才终于安静了下来，有主持人开始维持秩序了。
    苏成意这才把手机拿回来，镜头对着台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始说开场词。
    “各位尊贵的来宾，欢迎来到棠安市慈善拍卖会现场。本次拍卖所得利益将会全部用于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展现实力，回馈社会。”
    说到这里他特地停顿了一下，等观众席响起掌声过后，他才接着说：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特邀嘉宾，近海集团创始人——楚远江先生为这次活动致辞。”
    听到楚远江的名字，苏成意愣了一下。
    屏幕上的他笑得春风和煦，看上去极好说话，像个正儿八经的慈善家。
    不由得想到了他上次联系自己的时候，半边身体隐在车窗的阴影下，语气低沉平稳。
    “你是聪明人，我就不用大人和小孩聊天的方式来和你交流了。现在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苏成意微微低着头，看着迈巴赫漂亮的车身弧度。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是最适合点燃火星的人，伱也只需要做这一件事，剩下的我会处理好。”
    “既然是我们之间的合作，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影响到我身边的人。”
    苏成意慢慢转着他手上那块老式铝合金腕表。
    对于楚远江和侯玉坤的商业斗争，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侯玉坤错在了用苏泽朗和杨柳的工作生活来威胁他。
    苏成意虽然擅长明哲保身，但绝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
    楚远江看着这个少年平静的眼神，忽然笑了笑。随即就把自己手上那块理查德米勒取下来，递给了苏成意。
    “新买的，很适合你。”
    苏成意并没有伸手去接，他摇了摇头。
    “高中生没有戴一千万的表的。”
    “那就留着以后戴。”
    楚远江亲手把表带缠在了他手腕上。
    “哎呀，这款式果真还是年轻人戴着好看哈。不该赶潮流的，是吧小高？”
    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这代表着正经的谈话结束了。
    苏成意坐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那块理查德米勒正安静地躺在里面，蓝宝石水晶打造的外壳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他其实并不想收下的，但楚远江之所以会给他，就是想让这移动的一千万成为他的定心丸。
    不得不说，跟侯玉坤装腔作势的小恩小惠比起来，楚爹这实在是算得上大手笔了。
    “大家好，我是楚远江，很荣幸能来到这次晚会现场，甚至还作为嘉宾代表致辞。哦，不好意思啊梁总，你上次是不是还跟我说，你演讲词都准备好了？哎，没办法，都怪鄙人太有人格魅力了。”
    镜头给到台下另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他正一手捂着脸无可奈何地笑。
    好商业的活跃气氛的方式。
    但大家都很配合，场子里一下充满了或真或假的快活气息。
    “不瞒大家说，这次拍卖的藏品，真是太烦了，没一件我不想要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现场的大屏上开始轮番滚动展示着藏品的照片。
    苏成意对历史文物一直很感兴趣，粗略扫过去，只觉得每一件看上去质量都很不错。
    “但是作为嘉宾代表，我不能跟大家抢，对吧。所以我本人不参与这场竞拍.”
    说到这里，楚远江一个大喘气，忽然笑容满面地抬手向台下示意：
    “只好由我女儿代劳！”
    镜头随即给到台下的楚倾眠，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微微起身向大家致意。
    伴随着周围人被惊艳到的感叹声，这次的掌声显然比刚才的热情和真挚多了。
    楚倾眠的笑容还能这么礼貌疏离呢。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她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陌生，太陌生了。
    简直无法把她跟平日里管天管地的元气小班长联系起来。
    “接下来正式开始竞拍，第一件藏品，著名画家徐悲鸿的真品”
    是一副山水图，苏成意看着镜头细致的拍摄，忍不住感慨：
    大师就是大师啊。
    成交价又得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果然，对于这样的精品，竞拍的人加价毫不犹豫，很快价格就被抬到了起拍价的五倍不止。
    (本章完)

 第125章 心软的神

    第125章 心软的神
    虽然楚倾眠一直按兵不动，但镜头却还是时不时往她那里转。
    她估计是以为不竞拍镜头就不会给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露出了百无聊赖的神情。
    苏成意看得忍不住一笑。
    楚远江自己虽然不参与竞拍，但肯定事先跟楚倾眠商量好了，什么要拍，什么不能拍。
    那也确实是怪无聊的。
    “七百万一次，七百万两次.”
    主持人手中的拍卖锤即将落下时，忽然被一道清冷的少女声音打断了。
    “七百五十万。”
    镜头迅速转向，照向了举起牌子的楚倾眠。
    “七百六十万。”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很快接上。
    镜头给过去，苏成意看到他面前的牌子上写着：侯玉乾。
    得，这名字起得，一看就是侯玉坤的亲兄弟。
    “八百万。”
    楚倾眠加价加得毫不犹豫，八百万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八块钱一样随意。
    “八百万一次，八百万两次.”
    镜头很灵性地给到了场边的楚远江，后者一副讳莫如深的笑容。
    苏成意心念一动，好像明白了楚远江的用意。
    他并不一定是真的想要场上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存心膈应侯家人的。
    抬价就完事了，能拍到就拍到，拍不到也得让侯家人多流点血。
    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压制显然是侯玉乾不能接受的，他阴沉着脸色举起牌子。
    “一千万。”
    楚倾眠马上就放下了牌子，露出一个温良恭俭让的笑容。
    噗。
    苏成意暗自好笑。
    她这也太明显了，明摆着就是来找茬儿的。
    “一千万三次！成交！恭喜侯先生！”
    这样火药味十足的竞价场景自然是主持人喜闻乐见的，而且这还只是第一件热场子的藏品。
    “第二件，玻璃陨石吊坠一对。”
    展示在台上的吊坠是墨绿色的，瞧着有些像是翡翠。
    尽管看上去很是漂亮，但这样的经过现代加工的物件收藏价值是很难跟上一件真品比较的。
    侯玉乾没动，于是楚倾眠也不动。
    主持人热了半天的场子，成交价还是没比拍卖价高出多少。
    接下来的几件都是如此，什么明万历年间的八仙莲盖罐啦，清初的黄梨冬瓜桩圈口架几案啦。
    有了第一轮这两人的针锋相对，后来其他人的竞拍就显得十分温和、小打小闹了。
    场子一度冷了下来，直到主持人宣读到最后一件藏品。
    “青玉貔貅红绳手串。”
    从他平静的语气来看，他显然对这件小东西没报太大希望。
    在主办方的心里这大概也是件吉祥物，留到最后给大伙图个吉利。
    苏成意猜测是因为，青玉在和田玉中是产量最大、最为常见的玉石。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所以青玉的价值跟其他稀有的玉石比起来并不算高。
    但这条手串能出现在这里显然也是有它的过人之处的。
    本身价值不够，技师手艺来凑。
    貔貅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但边角处又修饰得较为圆润，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苏成意看着还挺喜欢的。
    “起拍价三万元.”
    “五万。”
    主持人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出价了。
    居然是楚倾眠，还以为沉默了这么久她都快等睡着了。
    “八万。”
    天道好轮回，侯玉乾终于逮住机会了，马上就跟着抬价。
    “十万。”
    楚倾眠面不改色。
    这俩人又杠上了，这对于主持人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十二万。”
    “二十万。”
    楚倾眠这毫不磨叽的加价法让在场的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一万。”
    “三十万。”
    楚倾眠给出了起拍价十倍的报价。
    镜头再次很有灵性地给到了楚远江，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不断被抬升的价位。
    苏成意忽然有种直觉，这件东西似乎不是楚远江计划之内的。
    很大可能是楚倾眠自己看着喜欢就拍了。
    “三十一万。”
    侯玉乾的出价方式很是鸡贼，每次都只加一万元。
    他的长相和侯玉坤也是一脉相承，鹰钩鼻，深眼窝，一看就是亲兄弟。
    只不过比起侯玉坤，他要更胖一些，不那么瘦骨嶙峋，看着吓人。
    “五十万。”
    楚倾眠却没有跟他慢慢较劲的心思，直接甩出了最终价格。
    “五十万成交！”
    开拍前想都没想到会达到这个数字，主持人也没等侯玉乾再报价，马上激动地一锤定音。
    成功拿下的楚倾眠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又闪动着平日里苏成意最熟悉的那种光芒。
    拍卖会也随之宣告了结束，接下来大概就是一些场面话和节目表演了，苏成意关掉了直播。
    原来是这个不得不去的理由啊，肩负着跟侯玉乾抬杠的重大责任。
    有点好笑。
    看完了这场大戏，苏成意感觉头疼的程度都舒缓了不少。
    也有可能是韩神医的秘制三九感冒灵终于起了作用。
    睡觉的时候出了不少冷汗，苏成意决定起床冲个澡。
    考虑到今天一天都没吃饭，洗澡之前他还在电饭煲里煮了一锅八宝粥。
    尽管一碗热腾腾甜丝丝的八宝粥吃起来很治愈，但苏成意心里一直想着明天检讨大会的事情。
    楚远江并没有跟他讲明之后的完整安排，只说了让他负责点火。
    可是被点燃的会是什么呢？
    正机械地吃着粥，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的人很有礼貌，只三声就停住了。
    那就首先可以排除是徐洋他们又折返回来了，他那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
    丧尸来了都得叫声大哥。
    也有可能是李璐告诉了苏泽朗或者杨柳，但如果要来肯定会先给自己打个电话的。
    不为别的，就是怕正好撞上对方，双方都会觉得非常晦气。
    那到底是谁呢？
    苏成意从猫眼看了一眼。
    但五楼的走廊灯是坏的，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黑影。
    只能判断出个子不高，大概是个女生。
    见他迟迟不开门，门外的人显然有些慌了，变得不礼貌起来，一阵“duangduang”的敲门。
    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计较，苏成意拉开了门。
    “勇敢的苏成意同学啊，恭喜你成功见到了心软的神。只要你回答出正确的答案，她就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来人躲在门背后，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着。
    苏成意反手就要把门关上。
    “哎哎哎伱干嘛！外面很黑的！”
    楚倾眠立马不演戏了，从他拽着门把手的臂下钻了进来。
    (本章完)

 第126章 在逃公主

    第126章 在逃公主
    楚倾眠连身上的礼服都没换，就这样跑过来了。
    苏成意关上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后者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干嘛？看什么看，我穿裙子很奇怪吗？”
    苏成意摇摇头。
    “你这样不会踩到裙尾摔倒吗？”
    “不会呀。”
    楚倾眠提起裙子，原地转了个圈，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配上她今天的妆容，确实像是某国皇室的在逃公主。
    “你是看白雪公主动画片学的吗？”
    虽然心里实实在在被漂亮到了，苏成意嘴上却还是说着破坏气氛的话。
    “说什么呢！”
    楚倾眠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忽然又笑了。
    “是看海的女儿啦！”
    原来是这样啊，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我最喜欢小美人鱼爱丽儿了，欸，你觉得我毕业之后去把头发染成红色怎么样？”
    楚倾眠随手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全然不顾这是造型师精心打理了四十分钟的发型。
    “可以试试。”
    苏成意想象着她现在的头发变成杀马特造型的红发，回答道。
    “伱家好干净呀。”
    楚倾眠走来走去，一脸新奇地参观。
    “没什么多余的物件，所以看着干净。”
    苏成意收拾着桌上的粥碗。
    “嗯？你晚上就吃了粥呀，生病了不应该吃点有营养的吗？我给你叫外卖吧。”
    方才还在房间另一边的楚倾眠闻着味儿就凑上来了。
    “这是什么粥？是甜粥吗？”
    “八宝粥。”
    “.”
    楚倾眠不说话了，只是转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成意。
    看来正好是她爱吃的品类。
    “.你晚上没吃饭？”
    苏成意走进厨房，掀开锅盖看了一眼。
    还好，煮了挺大一锅。
    “没有呢，造型师姐姐不让我吃。说吃了以后穿裙子会有小肚子，显胖。”
    楚倾眠满心怨怼地控诉。
    苏成意觉得有点好笑，下意识看了一眼楚倾眠的腰。
    很细啊。
    平日里基本都穿着臃肿的校服看不出来，今天这条修身的礼服裙衬得她腰身玲珑有致。
    苏成意很快就别开眼去。
    盈盈一握若无骨，楚腰纤细掌中轻。
    想来不过如此。
    “有点凉了，我帮你热一下。”
    听他这么说，楚倾眠就开开心心地凑过来围观。
    往锅里适当加了点水，又开了小火。
    随即就把眼巴巴望着锅里的楚倾眠揪出厨房。
    “对着一锅粥馋成这样，像话吗？”
    苏成意严肃地批评道。
    “我饿了嘛。”
    楚倾眠撒娇的语气软得都能掐出水来。
    换别人来可能早就缴械投降了，好在她的对手是苏成意。
    “你先卸一下妆吧。”
    他把楚倾眠带到卫生间。
    不记得在哪看到过了，说长时间不卸妆会伤害皮肤。
    “虽然但是，你家有卸妆水吗？”
    楚倾眠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苏成意。
    卸妆水是什么。
    苏成意心里很震惊，但表情没什么变化。
    “没有。”
    “那洗面奶呢？”
    楚倾眠在他干干净净的洗手台上巡视了一番。
    “也没有。”
    “不是吧，钢铁直男到这个地步吗！脸都不洗！”
    “谁不洗脸了？我只是用清水和香皂而已。”
    “香皂很伤皮肤的好不啦？”
    楚倾眠一副很有经验的过来人的样子，摇头叹气。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又凑近看苏成意的脸。
    “你看啊，经常用香皂洗脸的话”
    皮肤就会变得粗糙。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成意干净平滑的脸部皮肤堵了回去。
    想到自己细心呵护还一熬夜就冒痘的体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楼下就有便利店，我去帮你买一瓶吧。”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
    “不用啦，我回家再卸也一样的。但是我想洗个澡。”
    这种晚会用的礼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实在不是给人类设计的，楚倾眠感觉穿着呼吸都有点困难。
    苏成意点点头，走进浴室，帮她把放在高处的洒头取下来。
    “这边是热水，一会儿自己看着调整。”
    楚倾眠好奇地拉开浴帘看了一眼。
    “你家没有装浴缸欸。”
    这么小的卫生间怎么装浴缸，苏成意没回话。
    他又从抽屉拿了一张新的浴巾出来，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楚倾眠老实巴交地摇摇头。
    “那你的包里装了什么？”
    苏成意刚刚就想问了，楚倾眠从进来开始就鬼鬼祟祟的，甚至不让他帮忙拎一下。
    “不告诉你！不许偷看啊！偷看是小狗！”
    一提到这个楚倾眠就跟炸毛了一样，十分激动。
    “不看。你先等等，我去找件换洗的衣服给你。”
    苏成意的好奇心并没有强大到超过道德原则。
    他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找了一下，只有那叠白衬衫是买来洗过之后还没穿过的。
    总不能就只穿白衬衫吧。
    虽然感觉这个长度，楚倾眠差不多可以当裙子穿了。
    最终还是拿了一套运动服递给楚倾眠。
    “洗过的，我也有段时间没穿了。”
    楚倾眠很快就接了过去，毫不介意的样子。
    听着浴室的水声响起来，苏成意站在厨房搅合着锅里的粥。
    “苏成意！”
    厨房正连着浴室，听着楚倾眠叫他，苏成意脚步都没动，站在原地“嗯”了一声。
    “哪一瓶是洗发水啊？”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
    “绿色的那瓶。”
    “明明有两瓶都是绿色的！”
    “藏青色的那瓶是沐浴露，你蓝绿色盲吗？”
    “哼！”
    浴室里又只剩下了稀里哗啦的水声。
    苏成意把锅里的粥盛出来，放到餐桌上。
    现在还是滚烫的，等她洗完出来大概就差不多温热了，正好直接吃。
    看着门旁边放着的那个小包，苏成意推测了一下这个大小的包里面可能会装着什么。
    最后觉得还是定时炸弹的特征最为符合。
    或许是没有浴缸泡澡不太习惯，或许是惦记着锅里的粥，总之楚倾眠的澡洗得比苏成意预料之中的要快。
    她把浴巾披在身后，隔绝了没擦干的发梢滴落的水。
    苏成意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跟戏子的戏服一样，她就这样挥舞着袖子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不别扭吗？”
    “穿成这样很舒服呀。”
    楚倾眠晃晃悠悠地做伸展运动，果然是长袖善舞。
    苏成意看得一阵想笑，走到她背后，双手绕到身前帮她把袖子卷起来一截。
    “喝粥吧，现在可能还有点烫，吹一下再吃。”
    楚倾眠并不听劝，马上就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虽然被烫得哈哈呼呼的，也还是腾出手来给他点赞。
    “很好吃！”
    超市买来的原材料，直接下锅煮而已，这也能夸。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着她。
    只不过是想到她爱吃甜的，就往里多加了一勺红。
    感谢扶摇、飛颺氏、书友6855、8925、爱芒果的夏天、少了一点的海的打赏～
    感谢各位的订阅、月票、推荐票！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27章 礼物

    第127章 礼物
    楚倾眠很给面子，一勺接一勺地把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做饭的人应该都最喜欢这样的食客。
    “感谢招待。”
    她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手势。
    “谁家吃完饭了才祈祷？”
    苏成意把她的碗收起来，斜睨了她一眼。
    “感谢佛祖赐予我会煮粥的苏成意。”
    楚倾眠没理他，自顾自说着。
    什么中西结合式祈祷大法，佛祖听了都想笑。
    苏成意忽然把手里的碗放下，坐到她面前来。
    “供养佛，供养法，供养僧，供养一切众生。这才是正规的临斋前念的供养偈。”
    “你这都知道呀。”
    楚倾眠往前倾着身子，似乎有些感兴趣。
    “不太知道，偶然看过几本相关的书。”
    可是苏成意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再多的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楚倾眠却突然笑了，她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伸手蒙住苏成意的眼睛。
    “闭眼睛，闭眼睛。勇敢的苏成意同学啊，恭喜你成功投喂了心软的神。她决定送你一个礼物～有什么想要的就快说吧！”
    好消息，有个富婆说要送自己礼物。
    坏消息，根本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成意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倾眠“哎呀”了一声，把手挪开了一点。
    “伱干嘛一直眨眼睛，睫毛扫得我手心好痒。”
    她抱怨的语气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势。
    “我没什么想要的。”
    苏成意摊了摊手。
    楚倾眠好像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似的，又再次要求他把眼睛闭上。
    接下来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成意大概猜到她正在捣鼓那个包里的东西。
    “锵锵～”
    苏成意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装在精致木盒里的一条青玉貔貅红绳手串。
    就是今晚拍卖会上那条。
    五十万成交那条。
    “勇敢的苏成意同学，请问你掉的是金手串呢，还是银手串呢，还是这条青玉手串呢？”
    楚倾眠乐呵呵地又开始玩心软的神游戏。
    “金手串。”
    苏成意平静地回答道。
    楚倾眠一下被噎住了，她只好又从头问，还特地加重了诚实两个字的语气。
    “.诚实的苏成意同学，请问你掉的是.”
    “金手串。”
    苏成意同学甚至学会了抢答。
    “！！”
    楚倾眠一下没忍住，气急败坏地说：
    “能不能配合一下呀！你这样是会被降下神罚的！”
    “金手串。”
    “我咬死你！”
    “对不起。”
    楚倾眠的虎牙看上去威力不容小觑，苏成意憋着笑告饶。
    “哼，这还差不多。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她把手串从盒子里拿出来，在他手腕上比了比。
    青玉的貔貅和金丝红绳相衬，戴在苏成意白皙清瘦的手腕上，怎么看怎么好看。
    楚倾眠对自己的审美愈发满意。
    “多少钱买的？”
    苏成意任由她摆弄，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不贵的。”
    被他这样一问，楚倾眠一下就心虚起来，眼神飘忽不定。
    “烟青玉，制作工艺上乘，估计得要个三万块吧？”
    苏成意继续说。
    “哎呀，你是不是看了拍卖会直播嘛！可恶啊，怎么这都有人直播，还有没有隐私权啦。”
    楚倾眠眼见瞒不下去，干脆摊牌了，悄悄把责任往电视台记者身上推。
    “你是拍卖的时候看着觉得好看，于是突发奇想，专门拍下来送我的吗？”
    苏成意语气有些认真起来。
    要不说是亲生父女呢，一个一时兴起就是一千万的理查德米勒，一个一时兴起就是怒砸五十万拍下来个价值三万块的东西。
    这样的礼物是一般人很难承受得起的。对于楚倾眠来说可能只是零钱，但对普通家庭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如果说楚远江的手表还有个充当定心丸的正当理由的话，这个手串则是根本找不到什么借口的。
    他不打算收下。
    看着苏成意严肃的表情，楚倾眠原本的心虚马上就转变为了理所当然的委屈。
    “你凶什么凶。”
    苏成意愣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就是正常讲话，没有凶。
    眼看着楚倾眠眼睛里已经晕染上了雾气，下一秒就要哭了，他赶紧给自己找补：
    “抱歉，我就是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
    楚倾眠低着头，把边缘修整得圆滚滚的小貔貅拿在手里滚来滚去。
    好吧，又生气了。
    苏成意正在盘算着这次要怎么哄时，楚倾眠自己开口说话了。
    “才不是突发奇想，我就是为了它才去参加拍卖会的。”
    这话让苏成意顿时怔住了。
    所以“不得不去的理由”是这个？
    亏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家境带来的限制，什么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难处，搞了半天还是这位大小姐自己主动要去的。
    “我今天早上跟妈妈一起去寺庙拜拜啦。我问那个很厉害的大师，我说我有一个朋友，算命的说他活不过二十岁，该怎么办呢？”
    居然还记挂着这件事情啊。
    如果不是去实验楼那次正好提到，那江湖骗子的随口胡诌，恐怕连苏成意自己都给忘了。
    楚倾眠慢吞吞地接着说：
    “然后大师说，嗯什么来着，心无挂碍.”
    苏成意想了想，是佛经里的一句话，于是替她补充道：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楚倾眠点点头，
    “反正大概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意思。然后又说，若是求个心安，不论什么物件，只要合眼缘，承载了美好的心愿，都是好的。”
    大师的意思会不会是让你就在他们庙里挑着买.
    苏成意暗自吐槽，但是很知趣地没说出来。
    “然后我爸就刚好给我发拍卖会的邀请函啦，我一看到这个貔貅就很喜欢，这不是合眼缘是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苏成意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好吗？可是这个你不能不要。”
    楚倾眠把小貔貅拿在手里，一人一兽，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明明是送礼物的，搞得卑微得像要礼物的一样。
    “貔貅寓意很好的！人家是瑞兽呢。”
    甚至还推销起来了。
    苏成意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伸手把手串接过来。
    “貔貅，又名辟邪。民间传其喜食金银珠宝，吞万物而不泻，可聚宝守财。有没有可能，它其实更适合呆在你家里？”
    “啊？那我下次再给自己买一个。这个你要戴哦。”
    楚倾眠见他态度软了下来，又很快开心起来。
    “可是哪有人会把文物戴手上的？”
    苏成意皱着眉头，不太情愿。
    可楚倾眠很是坚持，要是不遂她的意，恐怕又要打滚耍赖了。
    于是最后只好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青玉小貔貅被留在了家里看守。
    第二天的苏成意手上多出来了一根金丝红绳。
    (本章完)

 第128章 主角要最后登场

    第128章 主角要最后登场
    二模考试之后，一中的重心居然没有放在成绩上，而是隆重地搞起了校园大会。
    这在建校历史上都是很新鲜的。
    苏成意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蓝白色校服，负责指挥队形的老师嗓子都快喊劈了。
    李璐和王婷婷从走廊的另一头并排走了过来。
    不知聊到了什么，李璐的脸色并不好看。看到倚着栏杆的苏成意时，也罕见地没跟他交代两句，兀自加快脚步走了。
    王婷婷倒是一如既往地怡然自得，带着笑容跟他打招呼：
    “哟，还不急着下去集合吗？”
    苏成意摇摇头，勾起一个和她弧度一致的笑容。
    “主角不都是要最后登场的吗？”
    听了这话，王婷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不是鼓励的意味。
    苏成意却忽然觉得，王婷婷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的人。
    “高一的同学往后挪！高二的同学不要动，高三年级站到前面来！”
    一中的队形向来都是年级从低到高排列的，所以这次集合同学们下意识地就按照以前的队列站了。
    没想到这次还有特殊要求，举着大喇叭的老师累得满头大汗。
    学校体育部的学生们也被叫来维持秩序了。
    徐洋作为部长，戴着个棒球帽，手里拿着和老师相同的大喇叭，瞧着十分神气。
    “哎！这边这边！再往前来点！”
    队形在他的指挥下越来越散乱，几乎从长方形阵变成了梯形。
    “徐洋！再乱指挥你就给我滚下去！”
    气急败坏的老师恨不得把徐洋一脚从看台上踹下去。
    以秩序良好和执行度高为优良传统的一中方阵彻底乱了个套。
    大抵也是拜侯玉坤先生的特殊要求所赐。
    苏成意看着人群像蚂蚁一样攒动、汇合，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少许位置还在调整。
    西装革履的向校长站在台上开始发话了。
    “好，大家安静。”
    下面的人群并没有给他面子，还是闹哄哄的。
    “烦死了，这么晒开什么大会啊。”
    “今天真的很热，我看天气预报都三十度了。学校有大病。”
    “我刚刚帮老师搬桌子的时候看到后台有奖状，估计又是发奖啥的吧。”
    “这边建议下次发奖学金直接邀请获奖的人参加就行，跟我们没关系还得在这陪衬着，服了。”
    四月份的阳光十分折磨人，学生们的情绪都比较焦躁。
    眼看着场面迟迟安定不下来，作为年级组长站在台上的李璐大踏步上前，一把夺过话筒。
    前排看到她出马的同学就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安静了下来。
    “安静！！！”
    随着她一声令下，整个操场都瞬间鸦雀无声。
    苏成意忍不住扑哧一笑，伴着校长的开幕词，转身开始往楼下走。
    “同学们，又见面了。我始终认为啊，定期举行像这样全校集结的大会是有必要的。不仅有利于师生关系的团结，也有利于大家培养集体荣誉感。”
    他这冠冕堂皇的套话一出，台下又开始骚动起来。
    “荣誉个屁，敢情不是他晒太阳啊？”
    “妈的，他自个儿站在阴凉处好意思说这些。”
    校长像是听出台下窸窸窣窣的不满了，他抬起话筒往前挪了一步，走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这次大会呢，咱们主要就是一个主题——奖惩分明！对于优秀的，为校争光的行为，咱们必须要鼓励；相对的，对于影响学校秩序，造成不良影响的行为，咱们要惩罚。”
    苏成意已经下了楼，从密密麻麻的人群方阵后面绕过去，径直往主席台边上走。
    大家都看着主席台的方向，没人注意到他。
    火箭班被安排站在面对主席台的位置，也就是方阵中心。
    路过时苏成意特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作为班长的楚倾眠负责拿班牌，站在队伍最前方，她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看上去粉扑扑的。
    后面的同学都在偷偷扇风，她还是一丝不苟地站着没动。
    也是，楚倾眠在公众场合时一般都是这样一个完美形象。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今天自己手腕上多出来的金丝红线。
    或许那位大师说得有些道理，只是求个心安的话，什么都好。
    “另外，我也要跟大家说明。奖励和惩罚，只不过是针对这件事情本身来谈，对于同学的人格、脾性、未来，都是绝对没有影响的。大家不能因为张三受到奖励，就盲目学习他的一切，也不能因为李四受到惩罚，就无脑觉得他是个坏孩子。”
    看来校长真的很担心这次检讨的影响了，这样铺垫的话说了一箩筐。
    苏成意靠在主席台的阴影处，一只手插在校服裤兜里。
    悄然握住了那支录音笔。
    “那么接下来的流程，由教导主任来主持，大家鼓掌。”
    给大家打完了心理预防针，校长退后一步回到阴凉处。
    教导主任在学校的名声极差，如果是李璐是“威名”的话，那教导主任就是典型的“恶名”。
    很不给面子的稀稀落落的掌声后，教导主任手里拿着一张稿纸站上前去。
    “高一年级的陈铭、杨思然，在晚自习结束半小时后，学校已经规定的封楼时间，将生日蛋糕带入教室，伙同全班同学一齐躲过了保安巡楼，随即在教室开生日party！”
    他这话一说完，整个操场顿时一阵放肆的哄笑声。
    苏成意也笑得有些不行了。
    什么啊，是实在是没什么可惩罚的，所以强行把这种事也算进来了吗？
    “两人在教室点燃蜡烛，有严重的火灾安全隐患。追逐打闹，奶油蛋糕糊得教室天板上都是，影响教室卫生清洁。因此，给予事件发起者陈铭和杨思然以警告处分。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
    不知道教导主任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荒唐的惩罚的。
    学生们显然都对此颇有微词，纷纷低声吐槽着。
    “同时，在上次棠安市的作文竞赛中，本校送审的两篇满分作文，分别取得了一等奖和二等奖的好成绩。大家鼓掌欢迎高三年级的楚倾眠和苏成意同学，上台领奖！”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台下的同学明显激动多了，纷纷鼓掌欢呼起来。
    楚倾眠小心地把班牌递给旁边的韩冰，深吸了一口气，就下意识转头在人群里找人。
    韩冰当然知道她在等谁，拍拍肩膀，指了指已经站在主席台旁边的苏成意。
    苏成意其实是有点懵的。
    他只知道今天是检讨大会，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
    这什么操作？打一巴掌给一颗枣么。
    说是领奖，其实就是奖状和一包文具。
    苏成意拿着二等奖的奖状，身边的楚倾眠拿着一等奖的，似乎奖品要更加精致一些。
    察觉到楚倾眠似乎有些紧张，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想来是上次誓师大会的阴影还没完全消退，好在这次拿奖不用讲话，单纯拍个照走个流程就行。
    意识到这一次苏成意也同样站在自己身边，楚倾眠似乎轻松了一些，冲他扬起一个安抚性的笑脸。
    “看镜头，来，一二三茄子！”
    摄像师倒数的最后一秒，苏成意和楚倾眠很有默契地同时比了个剪刀手。
    苏成意还特地换了右手拿奖状，把左手的红绳很臭屁地展示了出来。
    自从上次徐洋拍了合照，剪刀手就莫名成了几人之间的小暗号。
    看台上的徐洋看到台上两人很有团魂的小动作，一时高兴得猿形毕露，被旁边的体育老师狠狠瞪了一眼。
    两人从主席台后面下去时，楚倾眠似乎心情很好。
    每次她心情好的时候都会哼着小曲儿，而且一般都是纠结伦的歌。
    “思念和影子在傍晚一齐被拉长～我手中那张入场券陪我数羊！”
    楚倾眠唱歌的声音和讲话一样，清甜的少女音，唱这种曲调欢快的小甜歌听着让人禁不住嘴角上扬。
    “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有话想对你讲，伱眼睛却装忙。”
    苏成意带着笑，压了低嗓子跟着她唱。
    直接从第一段主歌跳到了后面的副歌。
    楚倾眠反射弧一如既往的长，被带着乱唱了两句才反应过来，笑着捶了他一拳。
    “什么啊！全都唱串词了！”
    原本以为两人会一起归队的，但苏成意走到台后就站定了。
    “我待会儿还得上去呢，你先回去。”
    楚倾眠带着疑惑想了想，随即猜测应该是上次分班考奖学金的事情。
    毕竟刚刚都看到那边有摆着写好金额的牌子了。
    想到自己连万年老二都没保住的失败经历，她装模作样，唉声叹气地往前走了两步。
    戏演够了，又转过身来提前恭喜他。
    原本是只是竖起大拇指，楚倾眠忽然迎着阳光粲然一笑，手指弯曲，双手合在胸前比了个爱心。
    苏成意看着这人原本正经的点赞手势演化成不正经的比心手势。
    甜妹比心，这谁顶得住。
    他笑着做了一个中枪捂心口的动作以示回应。
    得了他的配合，楚倾眠这才心满意足地回班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苏成意忽然叹了口气。
    园游会要变检讨会了。
    希望这家伙的好心情不要被接下来的事情破坏。
    感谢我太重了、飛颺氏、琪琪斯坦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感觉《园游会》莫名很适合小楚和意总的纯爱氛围！（今日的推歌目标已达成）
    (本章完)

 第129章 炬火

    第129章 炬火
    “关于我校于上月举行的高三年级分班考。第一名苏成意，获奖学金一千元。第二名邹敛，同时获得最佳进步奖和奖学金总计一千五百元
    以上，仅作公示，不必上台领奖。”
    教导主任收到了后台校长的眼神暗示，立即表示明白。
    不能让苏成意再上台领奖了，否则今天大会的主题“奖惩分明”，奖惩全都在一个人身上了，还怎么分明？
    苏成意在台下听得莫名想笑。
    听说邹敛好像连获奖感言都写好了，结果又被自己拖下水，没机会讲了。
    苏成意啊苏成意，你真是坏事做尽。
    “关于前段时间我校发生的一起恶性打架事件，原定的处理结果在与双方家长沟通过后取消。
    校方决定采取更为温和的处理方式。即，当事学生苏成意，于全校师生面前作检讨。”
    教导主任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凭什么呀！”
    隔着老远苏成意都听到远处看台上徐洋的怒吼，他气得连帽子都摔了。
    刚领完奖就要做检讨，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台下几千人闹嚷的声音在苏成意站到话筒前的那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手上拿着一张稿纸，是刚刚上台前校长递给他的。
    苏成意低头粗略地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和他预想的大差不差，于是又重新抬起眼睛。
    从这个角度看，台下人的脸居然都很清晰。
    学生们多数是义愤填膺或幸灾乐祸的表情，也有少数事不关己，并不关心的。
    第一排的楚倾眠似乎有点凝滞住了，又再一次变成了那种熟悉的放空状态。
    她是知道侯玉坤要求苏成意念检讨的，但是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当着全校的情况。
    楚倾眠还是笑起来好看，苏成意想，不想看到她这个表情。
    韩冰和林桐在说着话，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看韩冰的嘴型估计是正在口吐芬芳，少儿不宜，林桐可别跟着学。
    而陈锦之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她的视线没有移开，一直安静地看着台上。
    她一直跟整个班级都有种游移的距离感，只和站在台上的自己有一条遥遥相连的长线。
    苏成意的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庆幸来，还好自己没打算照侯玉坤的安排行事。
    不然陈锦之肯定又会替自己觉得委屈，然后把责任往她自己身上揽。
    “大家好，我是高三年级的苏成意，也是这次打架斗殴事件的主要责任方。”
    苏成意开口慢悠悠地说道。
    比起上次的紧张和无所适从，这次他整个人都平稳安定了许多。
    遥遥看见操场边缘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人，一人给另一人撑着遮阳伞。
    是侯玉坤。
    他居然亲自来现场督察了。
    苏成意瞧着他模糊的身形，接着说道：
    “关于本人在学校引发的恶性打架斗殴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我感到十分懊悔和歉疚。”
    虽然有些许纰漏，但这和自己准备的稿子大差不差，半张脸藏在伞下的侯玉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就需要这样打压一下，才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冲动是魔鬼。无心寻找过多的借口，我愿意为我的暴力行为买单。
    这段时间来，眼见侯小宏同学和他的家庭都因此遭受非议，我的内心一直受到强烈的谴责和煎熬。因此，我自愿做这番检讨来偿还我的罪过。
    而这次事件的起因在于，我对于侯小宏同学的条件、人脉以及能力，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
    讲到这里，苏成意突然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来。
    他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在安静的操场上回荡，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心一下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成意嫉妒侯小宏？大丈夫？嫉妒他是混混，嫉妒他一米六？”
    “就是说啊，以为谁都惦记他家那两个臭钱吗？”
    “你们太天真了，阶层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是是是，就你最懂。”
    台下的学生们也针对这过于不合理的理由议论纷纷起来。
    侯玉坤这词写得实在太过离奇，太考验人的演技了，好难演。
    还以为他只是想让自己颠倒一下事实黑白，没想到还要趁机借他来吹捧一番侯小宏。
    没耐心再走流程了。
    苏成意从兜里掏出那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钱不是问题。检讨内容我会提前发给伱，务必照着上面完完整整地念你爸妈的经济来源，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那种会留情面的人。”
    略微嘈杂的背景音中，侯玉坤的声音由录音笔的笔帽处外放了出来，又通过话筒的扩散，成功传到了现场每个人的耳中。
    录音播放完毕之后，苏成意接着说道：
    “侯玉坤先生，这是您之前对我提出的要求。很遗憾，我从头到尾都不打算执行。
    更遗憾的是，您居然愚蠢到相信我会乖乖执行。”
    得知这是侯玉坤的声音之后，现场所有围观群众都被震惊了，纷纷举起手机录像、发帖。
    远处的侯玉坤一把将头顶的黑伞打翻，怒不可遏地看着台上的身影。
    无视了校长在后台的嘶声警告，苏成意伸手从话筒架上取下话筒，动作像摇滚乐手唱嗨了的时候一样自然。
    一副要放飞自我的样子。
    “大家好，我是高三年级的苏成意。上次站在这里和大家讲话，还是在不久之前的百日誓师大会上。
    那么，不就是脱稿演讲吗？我最会脱稿演讲了。”
    说完这句话，苏成意就随手把手里那张稿纸团成一团，向台下扔了出去。
    不少好奇的学生冲上前去捡，争相传阅。
    然后都被侯玉坤不要脸的程度震惊了。
    “侯玉坤先生在成为社会成功人士的路上，想必一路泥泞，很是艰辛。所以他用惯了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以至于在我这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身上，也没有丝毫懈怠。
    在我与侯玉坤先生的交流之中，我察觉到侯先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仗势欺人、以大欺小的行为有任何可耻之处。
    那么可想而知，他一定不止一次做出过这样的事情来。”
    三年来，台下被侯小宏仗着家境欺负过的同学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个。
    天下苦侯久矣，此刻被苏成意这话一提，顿时都群情激昂了起来。
    如果不是觉得会使场面变得更加难看，而且自己这把老骨头不一定抢得过苏成意，校长已经急得要上台去抢话筒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教导主任则在后台紧急寻找着插头，准备把有线话筒的电切掉。
    李璐看着他的动作，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帮忙。
    实际上一脚把插板踢到了幕布下面。
    “衣炮弹，威逼利诱，左手金币右手大棒，甚至以我的家人为筹码，他似乎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
    那么，我也在此代表所有被他威胁欺压过的人们，对他的所作所为礼貌回敬一句——去你妈的。”
    苏成意并不会骂脏话，这句经典国骂从他嘴里说出来依然很温和。
    台下被调动情绪的学生们却无不跟着大喊：“去你妈的！！！”
    操场的每个角落顿时都回荡着这句话。
    他妈的，今天被骂了几千声妈。
    侯玉坤面色像谁死了一样阴沉，他身后的保镖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教导主任最终还是顺藤摸瓜找到了话筒的线，他迅速一把扯掉了插头。
    校长这才捂着胸口给自己顺着气，一副快要心肌梗塞的样子。
    苏成意手里的话筒突然没声音了，他笑了笑，冲台下意犹未尽的同学们摊了摊手，轻轻把话筒放在地上。
    他知道迟早会被切掉的，但好在还是让他把那句“去你妈的”说了出来。
    “意总！”
    徐洋却挥舞着他的帽子，穿过人群朝他跑了过来。
    “给你！”
    苏成意还没反应过来时，徐洋已经扒着主席台，把手里的大喇叭递了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如同战场上终于碰头的战友一样，彼此心领神会地一笑。
    于是苏成意拿着已经被徐洋调到最大档的喇叭，继续说道：
    “上次誓师大会演讲时，我引用了王小波先生的话作为结尾。那么这次，我也有想和大家分享的一段。”
    听到他这样说，不知为何，不管各自是什么立场，抱着何种心态。
    总之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他的下文。
    “愿在场的诸位都摆脱冷气，只是往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苏成意微微抬头，经过前两天的大雨清洗，此时的天空一碧万顷，万里无云。
    “尽管世道浇漓，前路艰险，庆幸此刻的我们依然拥有发光发热，挺直脊梁的勇气。”
    全场安静了一瞬之后，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如潮水般吞没了一切。
    苏成意冲台下的人微微鞠了一躬，即将下台时，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折返回来。
    “高一年级的陈铭和杨思然同学，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是谁过生日，但，生日快乐。”
    于是新一轮的尖叫和欢呼又重新响了起来。
    (本章完)

 第130章 太红了

    第130章 太红了
    一中精心筹备的校园大会就在这种混乱的氛围中结束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楚远江并没有食言。
    随着苏成意在誓师大会上那番非常能调动情绪的发言，一石激起千层浪，关于侯玉坤的爆料瞬间在互联网上炸开了。
    微博排行榜上总计十个热搜，与他相关的就占了八个。
    从私人道德来看，侯玉坤家暴的行为已经有照片证实了。
    侯小宏的袖子一拉起来，整个手臂上都是烟头烫出来的疤，看着很是吓人。
    他的妻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浑身淤青乌紫，甚至还有骨折的诊疗记录。
    也不知道这些证据楚远江是怎么拿到的。
    再加上苏成意公布的那段录音，他仗着权势欺压学生的行为也已经无可辩驳。
    不仅是他，侯小宏作为多年校霸，欺凌同学的行为也被不少当事人亲自出面控诉。
    一中的教育管理层对于学生身心健康的关注度顿时遭到许多家长的质疑。
    隔壁外国语学校很快就落井下石地提前发了下半年的招生公告。
    如果说这些个人品德问题都不足以重创侯家的话，那么从法律层面来看，侯玉坤在实施一些在犯法边缘横跳的行为时，都会通过他最擅长的金钱手段来封口。
    而现在，那些为了钱替他保守秘密的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背刺，把相关证据向各家媒体完完整整地公布了出来。
    为什么呢？
    当然是有人给了更多的好处，毕竟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有钞能力。
    楚远江心思远比表面上深重，他现在所显露的财力大概只是冰山一角。
    除了这些，很多以前被侯家人抱团打压过的人们都奋起发声，一时舆论将侯家所有人都顶上了风口浪尖。
    总之就是，侯家倒台也许尚不大可能，但侯玉坤，确确实实翻船了。
    这一套组合拳让他连洗白的欲望都没有，直接选择了躺平装死。
    然而相关调查组在持续的关注下，也发公告称已经针对网络舆论进行系统的立案调查。
    他大概率是要进去踩缝纫机了。
    苏成意又看了一眼微博热搜下的评论，在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啪”的一下关上了手机。
    “演讲的小哥真的好帅啊，扔稿纸的动作像拍电影。”
    “这一届的网友不行啊，这么久了还没扒出来联系方式。”
    “刚刚在别的评论区看到他上次考试七百三十多？真的假的？这什么大男主爽文人设？”
    “一中学妹现身说法，虽然看上去有点高冷但人很nice，上次想要签名也给了。”
    “这么多评论都是水军吗？他是不是要准备出道了？”
    “楼上的小黑子差不多得了，人家成绩那么好出个鬼的道。”
    “楼上的楼上，侯玉坤，上大号说话！”
    扳倒强权这件事固然让人大呼过瘾，但随之带来的蝴蝶效应却让人忧心。
    此刻的苏成意终于体会到了菲天后那个梗的深意。
    “你目前的烦恼是什么？”
    ——“太红了。”
    在校外还好，毕竟大多数人都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事情要做。
    最多也不过就是在互联网上评论几句虎狼之词就过去了。
    但在一中校内，那就真的是走到哪被关注到哪，走哪都像在走红毯。
    “你到底是怎么习惯这些的？”
    苏成意抽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挡住教室外传来的视线，转过身问。
    陈锦之慢条斯理地在草稿纸上写着英文单词，听他这么问，才转头看了一眼挤在门外看热闹的同学们。
    “嗯？习惯什么？”
    苏成意趴在她的课桌上，看着她写单词。
    “习惯别人老看你。occupation，少写了一个c。”
    陈锦之在中间加上一个c，停下笔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occupation是什么意思？”
    “职业，工作。”
    苏成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对呀，伱也知道是工作呀。”
    陈锦之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他因为烦躁而被抓得有些凌乱的额发，
    “还说我会成为大明星呢，你现在已经是大明星了，请注意形象管理。”
    “别调侃我啦。”
    苏成意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扯着手上的金丝红绳。
    陈锦之察觉到他的动作，眼神在这条忽然多出来的配饰上停留了一会儿，慢慢垂下了眼睛。
    他自己应该是不会买这样的东西的，是别人送的吧。
    看上去很喜欢呢。
    想远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心绪，又接着说道：
    “你知道吗？爱豆最怕的就是观众不看你，看不到你。”
    陈锦之在草稿纸上写出“4：06”。
    “我当练习生的时候，公司第一次考核，就是一首四分零六秒的歌。然后当时我们有十一个人哦，一起跳这一首，你知道我被分到的镜头有多少秒吗？”
    苏成意很天真地选择了用总时长除以总人数，
    “二十二秒左右？”
    陈锦之被他这简单粗暴的算法逗得“扑哧”一笑。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这一连串苏成意只隐约听懂了一个“笨蛋”。
    陈锦之又在用韩语暗箭伤人了。
    “是三秒。”
    她在“4：06”下面又写上“0：03”。
    “为什么？这不是连零头都还没到吗？”
    苏成意有些意外。
    “其他的练习生大都是本地的，条件比较好。作为外国人，待遇不如原住民很正常。”
    陈锦之看上去并不在意。
    “当然了，这只是单人镜头的计算，也就是大屏幕会在这时候，只出现你一个人的脸。而我要做的就是在那三秒钟里，让观众看到我，并且记住我。”
    她说这句话时笃定而自信的语气再一次让苏成意梦回了上辈子那位闪亮夺目的iris。
    这段时间和陈锦之越来越熟悉之后，苏成意原本觉得她跟iris的形象越来越区分开来了。
    陈锦之本人的气质是温柔而疏离的，和那位相去甚远。
    但聊到舞台、梦想一类的时候，就会让人觉得，啊，她还是她。
    “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陈锦之忽然问道。
    苏成意愣了一下，下意识摇了摇头。
    上辈子当程序猿是多方面考虑的结果，在选专业的时候就决定了。
    工作环境，工作内容，薪酬，就业前景，等等等等都考虑到了，但唯独跟他自己的想法和爱好没多大关系。
    现在的话，还没想好。
    “反正目前看来，当不了爱豆就对了。”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练练说不定能成呢。需要我帮你开开肩吗？”
    陈锦之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刚到饭点，门外围观的同学也走得差不多了，试试也没事。
    实在不行就当按摩了。
    程序猿时期经常感觉颈椎疼，肩膀疼，浑身疼。
    现在才十七岁，总不至于吧？
    苏成意马上就转过身去，耸耸肩，胆大包天地示意陈锦之尽管上手。
    陈锦之也很给面子地站了起来。
    看见她正儿八经开始活动身体的时候，苏成意就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凉意，顿时有些后悔起来。
    “要不还是算”
    他话还没说完，陈锦之纤细修长的手指就搭在了他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苏成意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已经被扳裂了。
    “我还没使劲呢！”
    陈锦之压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边忍不住笑，一边手上还没停。
    “别别别，求你了，真疼！”
    也许是因为常年刷题，现在的苏成意身体柔韧度，似乎比起十年后久坐电脑前的自己也没强到哪里去。
    “再忍忍，你肩膀太僵了，平时要多活动一下。”
    陈锦之面不改色地继续捏。
    她绝对练过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九阴白骨爪。
    见求饶没用，苏成意只好咬牙忍着。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把手伸到背后，尝试着抓住陈锦之作乱的手。
    陈锦之也不挣扎，就任由他这样抓着。
    两人手指纠缠一会儿，苏成意以为她打算停手了，刚一松开，肩膀立马又开始遭受新一轮的折磨。
    今天要出去丸所以提前更一波～
    感谢扶摇、爱芒果的夏天、可恶的银狼（？）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月票、推荐票！
    （啊啊啊上传之后发现我标题又双叕写错了!!!好像改不了!强迫症痛太痛了!阴暗扭曲爬行.jpg）
    (本章完)

 第131章 你想要什么

    第131章 你想要什么
    这一番酷刑下来，苏成意感觉骨头像是被打碎成一截截的，然后又暴力重组了一番。
    他瘫倒在课桌上有气无力地控诉：
    “我的肩膀好像没知觉了，陈锦之。”
    身为罪魁祸首的陈锦之兀自笑得枝乱颤。
    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蹲在他的课桌旁，抬起头问：
    “老这样坐着学习不行呀，苏老师，有机会的话要和我跳舞吗？”
    “饶了我吧，您也太高看我了，陈老师。”
    苏成意立马就拒绝了，生怕说晚一秒就会被陈锦之抓去跳舞似的。
    “干嘛，又没说要你跳女团舞。”
    陈锦之笑眯眯的，看上去一肚子坏水。
    “不然还能是什么舞？”
    苏成意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主流舞种。
    街舞和机械舞那种似乎跟陈锦之不太适配。拉丁？芭蕾？这种类型好像倒是挺适合的。
    如果是中国古典舞的话更好，杨柳学的就是这个种类，两人说不定还能沟通交流一下。
    “你会跳交际舞吗？”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不知道还会不会，小时候学校要求跳过。”
    大概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吧，因为学校要集体表演，利用体育课的时间学的。
    一男一女组队，还好不是自由组队而是老师分配。
    不然估计没人会跟他组队了。
    上帝给苏成意开了智商这扇窗户后，很公平地，把舞蹈之门向他永久性关闭了。
    意料之中的，苏成意和他的舞伴毫无默契，简单的几个动作踩了人家的脚四五次。
    好在那女孩脾气好，没跟他计较，也没像别组的小孩一样，稍有不顺心就哭闹，要求换搭档。
    脸皮很薄的苏成意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并且他们这组的进度也比较慢，苏成意不想拖累别人，决定自己在家练习。
    想象中：独自内卷然后惊艳所有人。
    于是回家之后，他先是选择了向杨柳请教。
    毕竟杨柳也算是专业的。
    杨柳在了解情况之后，先是扶着桌子笑了个前俯后仰，眼看苏成意要急眼了，才赶紧拍拍胸脯说妈教你。
    打电话把苏泽朗叫回家之后，两人先是一齐大笑了一番，随即就开始给苏成意展示舞蹈。
    作为那个年代的歌舞厅常客，苏泽朗也很会跳舞。
    结果这两人一跳起来就忘情了，没完没了，完全忘记了初衷是要教苏成意。
    于是愤怒的苏成意从地上爬了起来，独自跑到了外公家里。
    原本以为还有老年人可以跟他共情，没想到这舞简单到就连外公都会跳。
    全世界只有苏成意一个人跳不明白。
    基因遗传学在这时候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最后还是搭档牺牲了休息时间，手把手一点点教他，两人才勉强混过了学校的检查。
    逐渐回忆起了这些令人崩溃的细节之后，苏成意立马推翻了自己刚刚说的话：
    “不，我不会。”
    陈锦之只是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就猜到了个大概，她慢悠悠地说：
    “放心，我也很有耐心哦。”
    说完还没等苏成意回应，她就看着苏成意的腕表，自顾自补充道：
    “我就权当伱答应啦。二零一四年四月七日中午十二点十三分，苏成意欠陈锦之一支舞。”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门外债，苏成意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得“叮咚”一声。
    他看了一眼自己漆黑的手机屏幕，冲陈锦之扬扬下巴示意是她手机响了。
    陈锦之这才放过了他，站起身来，看着自己刚收到的新信息。
    苏成意也跟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不得不说，虽然按摩师傅的手段暴力了一点，但的确感觉肩膀不再紧绷绷的，放松了许多。
    那边也不知道在聊什么，陈锦之的手机铃声叮叮咚咚响个没完。
    差不多是陈锦之回一句，对面噼里啪啦回好几条过来的频率。
    而且她还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不同于她平日里维持人设的礼貌笑容，她听上去似乎真的还挺开心。
    苏成意心里很是好奇，但碍于隐私，又不方便偷看。
    陈锦之余光早就瞥见旁边的人心神不宁的样子了。
    她故意不解释，就是想看看这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苏成意还真就能忍。
    为了避嫌，他甚至眼睛都不往这边转的，望着窗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就是不问她。
    没办法，自己选的。
    陈锦之叹了口气，主动把手机屏幕递了过去。
    苏成意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下就战术后仰，
    “我不看，我不看。偷窥别人的私密信息是侵犯隐私权的违法行为。”
    “好。”
    陈锦之作势要把手机收回去。
    苏成意立马又笑着坐正了，
    “那看一眼。”
    于是陈锦之就又好脾气地拿着手机没动。
    手机上是个聊天的软件，但和微信不太一样，应该是国外常用的。
    “这不都是韩语吗！”
    苏成意看了半晌，一个字都没看懂，不禁怀疑陈锦之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日语还好一点，毕竟里面会有很多汉字。
    韩语的笔画歪歪扭扭，字体又方方正正的，连个推测的方向都没有。
    但是除了聊天内容以外，从头像和昵称上也能获得一些信息。
    陈锦之的聊天对象大概率是个女生，因为使用的头像是张自拍照，昵称上有一个爱心的表情符号，并且每说一句话就要发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从照片上看着好像还挺漂亮的。
    “那就没办法啦。”
    陈锦之笑得眉眼弯弯，把手机收了起来。
    可能是韩国的同学朋友之类的吧。
    反正不是男生就对了。
    心里大概有了推测，苏成意也不再追问，从书包里拿出饭卡，冲她晃了晃。
    “去吃饭吗？”
    “不想吃，我不饿。”
    陈锦之很快就摇了摇头。
    苏成意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
    对于陈锦之来说，吃饭就像吃药一样困难，说不定清水吞药对她来说还更简单一些。
    “那你跟我一起去食堂。”
    “怎么，还嫌围观你的人不够多吗？”
    “那我也不去吃了。”
    “幼稚。”
    “好吧，那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想要你早点回来。”
    感谢我又重了和飛颺氏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票票！
    (本章完)

 第132章 借口

    第132章 借口
    陈锦之总是这样语出惊人。
    苏成意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给她买点什么带回去。
    最大的禁忌大概就是不能高热量，不能太重口。
    之前问陈锦之她练习生时期都吃什么，她说：
    “蔬菜沙拉，水煮鸡胸肉，小西红柿，偶尔吃个紫薯，或者一个苹果。”
    一言难尽。
    感觉在踩缝纫机的侯玉坤吃的都比这强。
    买个全麦面包加个酸奶之类的好了。
    明明是吃午饭的点，a栋的一楼却人满为患，都挤在公告栏前，不知在看什么。
    苏成意原本是不想凑热闹的，但人多到连楼梯口都被堵住了。
    于是只好停下脚步，趴在楼梯的栏杆上往下看。
    公告栏的标题上写着——“建校百周年纪念画展”。
    原来如此，是上次楚倾眠提到过的画画任务。
    她效率还蛮高的嘛，这么快就画完了。
    从楼梯上的角度勉强能看到一角，这幅画似乎比苏成意想的要大多了。
    他还以为会是手抄报那种.小学生过家家的类型。
    “好强啊，眠姐是专业学画画的吗？”
    “听说不是，但这水平肯定有老师指导过吧。”
    “本美术生现身说法，这色彩纯天赋。”
    “真的好美，就是貌似和建校百周年的主题没啥关系，这是可以说的吗？”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一通乱吹，搞得苏成意也好奇起来了。
    可惜人群久久不散，苏成意抻着脖子也看不到里面，只好决定下楼先去吃饭。
    “抱歉，借过一下。”
    一个女生侧身对着他堵在楼梯口，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想着或许是没听见，苏成意刚想再说一声。
    她突然猛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凶光毕露，让人心里一惊。
    好家伙，是个熟人。
    朱珠。
    记起名字之后，苏成意就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回避她的眼神。
    良久，朱珠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似乎想客套性地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解释一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苏成意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见到她眼里诧异的神色后，又向前逼近一步，压低嗓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朱珠的反应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如遭雷击。
    她这样心虚的反应不亚于狼人自爆，成功让原本还不是百分百确定的苏成意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稍微警告一下就够了，苏成意退后一步，绕开她走了。
    像朱珠这种情况，知道有人在盯着她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做什么小动作了吧。
    毕竟表面上跟楚倾眠关系还是挺好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她需要这样的表面和平。
    苏成意刚一出门，就碰到李璐正端着饭盒急匆匆地往教学楼这边走来。
    他突然想到朱珠站在人群后忘记了伪装的原因，也许和那副新鲜出炉被众人围观的画有着关系。
    于是伸手拦了一下步履匆匆的李璐。
    “李老师。”
    李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听完苏成意的一通阐述之后，她显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老师知道了。就这周末吧。”
    苏成意摇摇头，
    “不行，就今天下午的上课时间，否则就有可能来不及了。您也不想让那种认真配合学校完成工作的同学寒心的事情发生吧。”
    李璐看了看教学楼里密密麻麻的人群，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的事情真是多到让人头皮发麻，二模考试、出了大岔子的检讨会、紧接着又是百周年校庆。
    最可气的是，还有个成天悠哉悠哉的同事在一边刺激自己。
    今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她已经连辞职信的开头都想好了。
    “行，知道了。”
    但她还是答应了苏成意提出来的要求。
    主要是因为他几乎从来不跟老师提出什么诉求，所以一旦他这么主动地提出来，那证明他对于即将到来的坏事有一定的把握。
    有了这一系列阻挡干饭脚步的事情，苏成意走到食堂的时候，又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了。
    只好跟陈锦之一起啃面包了。
    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啊。
    货架上的面包也剩得寥寥无几，但放全麦吐司的那一块依然塞得满满当当。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俩字——难吃。
    苏成意很细心地查看了一下生产日期。
    靠北，最近的一袋都是三天前的了，是什么还在支撑着学校小卖部进这种货。
    没别的办法，还是拿了一袋。
    然后又走到冰柜前想买两瓶酸奶。
    虽然不知道陈锦之喜欢喝什么味的，但盲猜肯定不喜欢草莓味。
    苏成意正看着绿绿的酸奶思考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
    “学长。”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哆嗦，转过身去。
    梁妮娜手里拿着两瓶鲜榨橙汁站在货架旁，脸上带着标致的笑容。
    见苏成意转身，她上前两步，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于是皱着眉头问：
    “学长，你中午就吃这个吗？”
    苏成意看着她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随口扯了个谎：
    “我吃过了，帮朋友带的。”
    得了这个答案，梁妮娜的情绪似乎松弛下来不少，她抬手指指外面：
    “可以一起走吗？”
    她问这个问题时的表情十分小心翼翼。
    苏成意见不得这种像流浪小动物一样的眼神，随手拿了两瓶酸奶，点点头。
    “学长，酸奶也是帮朋友带的吗？”
    “对。”
    “这样啊，我的橙汁也是帮朋友带的。”
    不知道她说这些干嘛，苏成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结账时，苏成意刚把饭卡拿出来，梁妮娜就已经抢先把饭卡放了上去。
    “一起结。”
    “等下.”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小卖部老板头都没抬，不顾苏成意的阻止，直接按了确认。
    “伱这是干嘛？”
    走到门口，苏成意掏出手机准备转账给她。
    梁妮娜却笑了笑，解释道：
    “对不起啦学长，下次换你请我好吗？”
    苏成意噎了一下，只听她又接着说：
    “我想要找一个下次还能一起走的借口。”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成意没法再说些什么，只好拉开袋子示意她把手里的橙汁先放进来。
    (本章完)

 第133章 执念

    第133章 执念
    两人一齐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正午的阳光很是耀眼，热气从水泥地面上升腾。
    好在学校一路种满了梧桐树，斑驳的树影下皮肤所感受到的灼热感略微轻了些。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梁妮娜低着头走得很慢，苏成意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于是也没催她。
    两人保持着相同的步调，从背影看倒也算是和谐。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梁妮娜突然抬起头问：
    “学长，二模考试还顺利吗？”
    梁妮娜实在是把自己和楚倾眠打扮得太像了，她这一抬头，苏成意一瞬间都有点恍惚。
    略微缓了缓神之后，苏成意点了点头。
    考试应该是算顺利吧，就是分数可能跟上次比起来没什么变化。
    但分班考的难度是要比这次二模考试高出不少的。
    从这可以看出，题目的难度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难点也好，简单点也好，他的总分上限就在那了。
    难道想提分要从语文入手了吗？有空找王婷婷的宝贝课代表取取经。
    苏成意默默考虑着这个问题。
    “抱歉，我上次那样打扰你。”
    梁妮娜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往前赶了一步，挡在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
    她说的大概是那天一直弹语音的事，其实自己都快忘记了。
    苏成意没有在原地站定，一边接着向前走一边回答道：
    “没事了。”
    梁妮娜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有段时间没见，感觉这位学妹好像正常了许多。
    说不定中二期提前结束了，这是好事啊。
    既然如此说不动可以聊点正经的事情，苏成意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其实你不用刻意地模仿别人。”
    听到这句话梁妮娜似乎愣了一下，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只不过眼神里没什么笑意。
    “是不像吗？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不，很像，但没必要。”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a栋门口了。
    苏成意站在原地，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能劝这位迷途少女回到正轨上来。
    “如果连喜欢原本的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的话，又怎么能喜欢上其他人呢？”
    梁妮娜眨巴着一双圆眼睛，没有说话。
    苏成意突然明白她和楚倾眠区别最大的地方在哪了，就在这双眼睛上。
    楚倾眠的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盎然的，让人看着就容易心情变好。
    而梁妮娜的眼睛虽然也很大，但里面是空洞无神的，看着有点像是什么木偶的眼睛，没有生气。
    “换句话说，你会喜欢上一个完全模仿别人的存在吗？”
    见她不说话，苏成意只好强撑着继续说。
    “我只是认为学长喜欢这种类型，如果不是的话，我改掉就好了。”
    梁妮娜脸上的表情很真诚。
    苏成意却觉得她似乎完全没听进去，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学长，我都明白的。”
    梁妮娜好像看出了他的无奈，突然说道。
    “我只是太迷茫了，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接近伱。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她要真能这么快想通就怪了。
    苏成意已经预料到了她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正常。
    “果然还是怪我想得太肤浅了，学长怎么会喜欢那种傻白甜呢？”
    果然。
    傻白甜.
    这话让楚倾眠听见不得气个半死。
    苏成意捂住脸又叹了口气。
    “不要诋毁别人。”
    放下手时，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由于苏成意天生有些阴郁的气质，一般人看到他这种没什么温度的眼神，都会显得有些紧张和下意识想回避。
    而梁妮娜
    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她的表情简直可以用亢奋来形容。
    想不出来怎么形容，上次看到这种表情还是以前去动物园。
    园里的小熊猫们外表很可爱，这就导致它们许多表达“示威”“攻击”的表情和动作，落到人类眼中都变成了卖萌和撒娇。
    不管饲养员怎么警告，人们也还是不会对它们的攻击性产生任何警惕。
    而梁妮娜的表情就像动物园里的人们看到小熊猫们举起双手试图恐吓对方一样，充满了“慈爱”的光辉。
    这下轮到苏成意紧张了，他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不禁为刚刚觉得这位学妹正常了许多的想法感到天真和可笑。
    梁妮娜甚至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然后慢慢说道：
    “学长，你现在的样子不也是伪装出来的吗？和模仿别人，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吧。”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苏成意并不觉得诧异，梁妮娜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这些执念，起因绝对不是她那次在食堂时说的蹩脚理由。
    而对于他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改变，梁妮娜的推测是他在伪装。
    其实也算合理，毕竟他重生了这种事情，任谁也猜不出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即使我现在说了，学长也一定不记得了。”
    梁妮娜笑了笑，眼神里透出几分怀念，但她又很快收了起来。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不管什么样的学长我都喜欢。如果学长觉得现在这样更好，那我也努力变成这样，好吗？”
    “不好。”
    苏成意除了这俩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家伙简直油盐不进。
    他没有再继续说教的心情了。
    原本他就不是擅长教育别人的类型，费尽心思地说了这么多，似乎起到的还是反作用。
    他打开小卖部给的塑料袋，示意她拿走自己的东西。
    梁妮娜却摇了摇头，笑着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苏成意迷惑的眼神，她说：
    “我每天都买两瓶橙汁的，想着如果很幸运能碰到学长，就送给你。今天是我第一次这么、这么幸运。”
    刚刚明明说是给朋友带的。
    苏成意低头看着袋子里那两瓶玻璃瓶装的鲜榨橙汁。
    一瓶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冒着寒气，瓶身起了雾。另一瓶则是常温的。
    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梁妮娜脸上又扬起了笑容。
    “哪有什么朋友？一直都只有学长一个人。好多以前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现在又都像狗一样舔上来了，这样的就是朋友吗？好恶心啊，学长，你说，为什么人会这么恶心呢？”
    苏成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以前大概跟自己一样，是集体生活里最边缘的那个人。
    但现在的她变漂亮了，自然就会有人对她有了些新的想法，尽管她做出改变的初心不是为了融入人群，但结果就是这样了。
    “这周末有空吗？”
    苏成意把袋子里那瓶常温的橙汁递给她，见她愣在原地，迟迟不敢伸手来接，又补充道：
    “今天请我喝了橙汁，不是让我下次请回来吗？就这周末吧。”
    感谢书友7470，飛颺氏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推荐票和月票～
    (本章完)

 第134章 花海

    第134章 海
    回到教学楼里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终于散得差不多了，苏成意得以看到那副画的全貌。
    楚倾眠的色彩搭配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如果单拎出来的话，会让人觉得奇怪，这怎么能用到一起呢？
    可是她的画摆在那里，又会让人惊叹——原来这个颜色还能这样用。
    她画了一幅海边的落日景象。
    蓝天白云，橘色的落日，金色的沙滩，看上去很正常。
    可她画的海洋居然是粉色的。
    这乍一看有些不合理的设置，让这样一副看似写实的画作变得偏浪漫主义起来。
    苏成意正驻足观赏时，余光瞥见李璐正带着向校长往这边走过来，楚倾眠和韩冰、周凯荣也跟在后面。
    瞧着大概是要例行检查一下。
    韩冰满脸不耐烦，周凯荣腆着脸跟在她旁边。
    楚倾眠一看到他，就眼睛一亮，踮起脚挥挥手。
    苏成意笑着点点头，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一行人走过来。
    “这次的百周年校庆纪念画依然由楚倾眠同学完成。”
    李璐抬手指指面前的这副画。
    向校长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眯着眼打量了半晌，问道：
    “楚同学，你这幅画的名字叫什么？”
    楚倾眠摇摇头说还没想好。
    “那创作理念呢？我个人觉得啊，画得很好，也很有艺术气息。但是光这么看呢，好像跟我们百周年校庆的主题，没多大关联。当然了，我也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关于这个你能解读解读吗？”
    楚倾眠上前两步，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苏成意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觉得这实在有点为难创作者了。
    画画这种表达形式比文字更加朦胧抽象。
    很多时候画家所表达的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一种模糊的感觉，是要用语言解释起来极为困难的东西。
    在做文章阅读理解时都无法保证理解作者的想法，更何况要单从一副画里来解读呢？
    “嗯您硬要我说出具体有什么关联的话，我可能说不清楚。但是这幅画的灵感的确是来自于我在一中生活和学习的这些年，还有陪伴我长大的一中的老师和同学们。”
    楚倾眠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画，粉色的海洋倒映在她的眼睛里，让她整个人也染上了几分不真实的梦幻气息。
    但她这种抽象的解释显然不能让向校长满意，毕竟有领导来参观的时候，他得把这幅画的创作理念解读给领导们听的。
    李璐看着向校长为难的脸色和楚倾眠兀自走神的神情，心里也有点焦躁。
    此刻只恨自己不是语文老师，实在编不出什么门道来。
    平日里总在周围晃悠的王婷婷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不靠谱，太不靠谱了。最需要她的关键时候就玩失踪。
    “老师。”
    一直安静听着的苏成意突然出声，于是在场的人都看向了他。
    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楚倾眠旁边。
    “画画这方面我不是很懂，但既然作画的楚倾眠同学说了是来自现实的灵感，那我就以观众的角度试着解读一下好了。”
    楚倾眠低着头笑了笑，心里有些雀跃地期待着他会说些什么。
    所有人都等着他的下文，但苏成意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其实会理解错画家的用意才是正常的，毕竟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情况太少了。
    但要是说错了，楚倾眠恐怕会有点失望。
    “相信大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第一眼感叹的一定是它的色彩。所以我就从色彩的方面来谈了。”
    说到这里，苏成意往旁边站了站，避免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先谈正常的吧。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我想是使用了我们校服的同款蓝白色。”
    他话音刚落，穿着校服的人都低头对比着自己身上的颜色和画里的颜色。
    “真的欸，完全是同一种蓝色。”
    韩冰举起手，校服袖子的蓝色和画上天空的颜色几乎可以融合到一块儿去。
    “这幅画描绘的是海边的落日景象，而落日的位置居然不在海平面上，而是在沙滩这一部分。我初初看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如果是我来画的话，一定会让太阳落在海面上，这样比较漂亮。”
    苏成意接着说道。画面的确因为这个设置有些不和谐。
    大家也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现在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于是都把求知的目光递给了楚倾眠。
    楚倾眠却没有一点要解答的意思，只是期待着苏成意会怎么解读。
    希望他懂，又怕他太容易懂。
    怕藏在画里的心事被一眼看穿，于是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
    “所以我觉得”
    苏成意抬手模拟了一下阳光洒落的角度。
    “这不是金色的沙滩，是阳光。”
    “那粉色的海又怎么解释？”
    众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手势。
    “对我来说，海的定义不是只有大面积的咸水水域。深不见底的，波澜起伏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都是海。”
    苏成意偏过头看楚倾眠，她一双眼睛盈盈似水，此刻里面荡漾的情愫也很符合他对海的定义。
    “所以，画里的是——海。初中的时候，学校后面的小操场上种了很多桃树。春天时开得很茂盛，风一吹，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整片粉色的海洋。”
    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在一中土生土长的，他这样一提，大家都想到了那片被众人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桃树。
    “当然，托向校长的福，早几年前就被改建成文学长廊了。我想楚倾眠画的大概就是记忆里的那一片吧。”
    苏成意语气虽然没什么波澜，但大家都听出来他有些隐隐的不爽。
    的确不太爽，因为那片桃树是他初中时期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桃盛开的季节，他喜欢站在教学楼的走廊尽头，遥遥看过去，落英缤纷，美轮美奂。
    然而现在看过去只剩下一列丑陋的长廊建筑。
    苏成意还以为他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对此耿耿于怀的人，没想到楚倾眠也一直惦念着同样的事情。
    是战友啊！早知道旁敲侧击让楚远江投资一下把桃还回来了。
    楚倾眠脸上微微发红，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感动的，她轻轻点点头。
    “苏成意说的对。”
    画画的时候其实想不到这么多，她只是莫名觉得，那片海就应该是粉色的，一定得是粉色的。
    苏成意什么都猜得很对。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片海也跟他有关。
    那时候大多数学生都选择自己跑到林子里去玩，时常捡些瓣回来当书签。
    有些不听话的会折断一整条树枝带走，老师看见了就骂两句，看不见也就没办法。
    楚倾眠起初并不觉得这行为过分到哪里去，毕竟有古诗云：
    “有堪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
    但是有一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开得再好，他也没有一点要去凑热闹的意思。
    觉得奇怪的楚倾眠悄悄留意了一下，于是就成功发现了他的私人观景位。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时，那片随风荡漾的海就成功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这份记忆又在多年后她拿起画笔时，自顾自地喷薄而出，化为了这片粉色的海洋。
    (本章完)

 第135章 烈女怕缠郎

    第135章 烈女怕缠郎
    对于苏成意明里暗里的指控，向校长的确感到有些羞愧。
    以前跟着市里宣传的口号，一心急着把学校往现代化改造，很多老一中标志性的风景都在这种进程中被毁了。
    如今听苏成意这样一聊起来，向校长不禁也开始反思自己。
    承载了一代又一代学生记忆的老物，或许要比那些冰冷的新建筑意义大得多。
    被几人控诉的眼神盯着，他一时感觉自己是个千古罪人，尴尬地咳了咳嗽，试着转移话题：
    “咳咳，楚倾眠同学，现在可以给画起个名字了吗？可以把名字就签到旁边。”
    楚倾眠毫不犹豫地就把签字笔递给了旁边的苏成意。
    “苏成意，你帮我签。”
    苏成意想了想，就接过笔在旁边写下《海》。
    “哈哈哈这不是歌名吗？不要你离开～距离隔不开～”
    周凯荣看了不禁哈哈一笑，扯着嗓子就唱。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韩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来就喜欢周杰伦的楚倾眠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默默捂住了耳朵。
    而这样的氛围中，苏成意突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今天徐洋居然不在。
    徐洋一直是他们这个小团队里最中心的人物。
    可以说，如果不是徐洋偏要勉强，他们这几个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人根本就凑不到一块儿来。
    而在他一天组织八百次的团队活动中，苏成意会缺席是常态。
    楚倾眠有家里的事情要处理，韩冰也会因为追星活动鸽掉大家，而林桐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着学习。
    换句话说，他们几个之中，谁都可以不在，但徐洋不能不在。
    像今天这种情况，有些奇怪。
    苏成意下意识抬头往楼上看，没想到这一下正好看到徐洋。
    他正趴在三楼的栏杆上看着楼下的人。
    瞧着蔫头耷脑的，没什么精神。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成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周凯荣正在韩冰身边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韩冰脸上依然是不耐烦的神情，但也被他滑稽的肢体动作逗得笑了笑。
    好吧，大概知道徐洋精神不佳的原因了。
    或许有句老话可以解释这种情况——“烈女怕缠郎”。
    更何况周凯荣本身条件并不差，虽说和徐洋外表看起来是一个类型，但他性格方面能伏低做小，不管怎么热脸贴冷屁股都不气馁。
    而在这同时，徐洋这一根筋的脑子估计都还没转过来弯。
    简直是全线劣势啊，苏成意叹了口气。
    楚倾眠和韩冰还得跟着李璐和向校长继续参观，打过招呼之后，苏成意提起脚边的塑料袋先回了教室。
    难得从前门进一次教室，就遥遥发现陈锦之正撑着脑袋往后门的方向看。
    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发呆。
    苏成意刻意放缓了脚步，凑到她面前时，她才如梦初醒地转过头来。
    “.嗯？”
    “发什么呆。”
    苏成意觉得有点好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去好久。”
    或许是发呆被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陈锦之指尖绕了一圈秀发，柔软地抱怨了一句。
    苏成意看着她手指上那缕头发变成卷卷的，随着她的动作轻微弹了几下。
    强迫症发作，有种想伸手帮她捋顺的冲动。
    没想到这种想法也逃不过陈锦之的眼睛。
    她笑着往前倾了倾身子，主动把那缕头发送到苏成意面前。
    陈锦之的头发不是纯正的黑色，光线良好的情况下，发尾有一点泛着酒红色。
    苏成意到底还是没有真的伸手去摸。
    他把买的全麦面包和酸奶放到桌上，问道：
    “伱喜欢什么味的酸奶？有一瓶草莓的一瓶黄桃的。”
    陈锦之没怎么犹豫，伸手点了点那瓶黄桃味的。
    “原来你喜欢黄桃味啊。”
    苏成意把瓶盖帮她拧开，递过去。
    陈锦之摇摇头，浅浅喝了一口。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味道。”
    “那为什么选黄桃不选草莓？”
    作为草莓味教主，必须拷问一下。
    苏成意也给自己的酸奶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等着她的回答。
    陈锦之看着他嘴角沾上的酸奶渍，笑吟吟地说：
    “因为你喜欢草莓味啊。”
    苏成意愣了一下，讪讪地合上了瓶盖。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
    陈锦之笑容不减。
    可能是上次去他家里的时候看到了许多草莓味的东西，可能是他盯着草莓那瓶的眼神太直勾勾了，纠结这个没多大意义。
    苏成意拆开那袋全麦面包，里面黑不溜秋的东西看上去就不怎么好吃。
    小时候苏泽朗没事儿就爱买一些“忆苦思甜”的东西回家来，打算对他进行苦难教育。
    其中就有一种黑面包。
    和现在的人们为了健康才吃的那种粗粮面包完全不同，那种黑面包大概真的是给黑奴吃的。
    吃着完全没有面包的口感，像是杂粮碎，入口又酸又涩，难以下咽。
    父母们总有一种心理——想让孩子尝尝自己小时候吃过的苦。
    苏成意其实是无法理解的。
    毕竟往后的苦难和压力还多着呢，相比起来，这一块儿难吃的黑面包算什么苦。
    更何况那块黑面包，苏泽朗自己吃了一口，马上就吐了。
    属实是小时候吃苦没吃够，成家立业了还要继续吃，警醒一下自己。
    苏成意本来也觉得很难吃，但看着苏泽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里莫名好笑，于是一脸淡定地继续吃着。
    苏泽朗只能强忍着不适，跟他同步一起吃，然后不到半小时就吐得一干二净，差点连胃都给一起吐出来。
    事后他还偷偷问杨柳，儿子是不是味觉有问题，怎么什么玩意儿都能往下咽？
    显然这样的全麦面包比起黑面包好得多了。
    苏成意从里面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把包装袋递给了陈锦之。
    陈锦之一块吐司还没吃到三分之一，苏成意已经吃完了两片。
    “吃饱了就可以了，不用逼着自己吃。”
    瞧着她毫无灵魂的咀嚼动作，苏成意站起身来，仰头把酸奶喝完。
    感谢扶摇，lowpower，飛颺氏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推荐票、月票～
    (本章完)

 第136章 是，有，是

    第136章 是，有，是
    “嗯。”
    陈锦之乖乖答应了一声，眼波跟着他起身的动作流转。
    “你要去哪？”
    她没说话，但这双眼睛已经帮她说了。
    苏成意看了一眼表，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才上课，来得及去跟大聪明聊聊。
    “找朋友谈一下人生理想。”
    “这样哦。”
    陈锦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苏老师，如果是情感问题的话，您还是谨慎发言吧。”
    ？
    什么意思，瞧不起人。
    苏成意看着她噙着笑的表情，顿时被激起了胜负欲。
    “是情感问题，那我怎么就要谨慎发言了。”
    “苏老师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陈锦之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让苏成意的胜负欲一瞬间就被浇灭了。
    他确实不懂。
    父母一地鸡毛的婚姻让前生的苏成意对于亲密关系完全就是一整个完全抗拒的状态。
    下班乘地铁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觉得他好看的女生来要微信，他一次也没给过。
    至于为什么是在地铁上，因为不社交、不联谊，一般就只有在通勤路上他才有机会见到这么多陌生人。
    恋爱的欲望为零，更别说结婚了，根本没考虑过的事情。
    因为早就做好要孤独终老的准备了，所以对于“喜欢”这种情感，他也早就失去了正常的认知。
    “好啦，以后会知道的。”
    看着苏成意大受打击的表情，陈锦之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样问了。
    “我只是担心你乱给人家出主意。毕竟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苏成意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陈锦之这几句话让他察觉到自己刚刚纯属是莫名自信，其实压根没想好要怎么跟徐洋聊。
    “嗯那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苏成意斟酌着问道。
    陈锦之忽然笑了笑，随即垂下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良久，苏成意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的时候，陈锦之又开口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云上。
    “对我来说，是幻想。”
    苏成意拿着那瓶冰镇橙汁往三楼走的时候，感受着手心的冰凉，脑子里还在想着她这句话。
    为什么会说是幻想呢，因为太理想化了吗？
    “喜欢”应该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吧，而陈锦之刚刚说这句话的语气，居然是难过。
    她一直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这样突如其来流露出来的难过，让人有点过不去，耿耿于怀的。
    走到三楼，徐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趴在栏杆上。
    看起来确实是心情很差了。
    苏成意走到他背后，拍拍肩膀。
    蜻蜓点水的一碰，徐洋却反应很大，“咚”地敲了一下墙，气急败坏地喊：
    “我都说了不吃！能不能让人安静会儿啊！看不出来别人心情不好吗！”
    “没让伱吃。”
    苏成意靠在他旁边，慢条斯理地拧开了瓶盖。
    徐洋一看见是他，凶恶的表情就收了起来，变得可怜兮兮的。
    “意总。”
    随后一边说着“谢了”，一边伸手来拿他手里已经打开的橙汁。
    苏成意却迅速仰头自己喝了一大口，
    “不是给你的。”
    “啥啊！！！”
    徐洋气得要掐自己人中了。
    “我怕一会跟你说话说得口渴。”
    说着，苏成意又喝了一口。
    “你在这干嘛呢？”
    “没干嘛，教室里闷，想出来待会儿。”
    听他提起这个，徐洋收放自如，又恢复了要死不活的样子。
    “刚不是说心情不好吗？还喊那么大声，整栋楼都知道你心情不好了。”
    “知道就知道呗，还不让人心情不好了吗！”
    徐洋一副破罐儿破摔的摆烂模样。
    “没不让啊，总得有个什么原因吧。”
    苏成意低着头往楼下看。
    临近上课，一楼的公共休息区域已经没什么人在了。
    “没有原因。你没看过《少年维特的烦恼》吗？我现在就是《少年徐洋的忧郁》！”
    苏成意打量着徐洋，感觉这人现在的状态看着不像忧郁，而是躁狂。
    同时他也确认了徐洋绝对没看过《少年维特的烦恼》。
    因为这本书讲的是维特爱上了一位有未婚夫的美丽女性，并为此走向了悲剧结尾的故事。
    嗯，举这个例子也太不吉利了。
    没看过也好，没看过自己就可以信口胡诌了。
    “看过，里面有句话是——年少的忧郁是对整个宇宙的骄傲。”
    其实这句话出自于芥川龙之介，苏成意现在是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
    “说得好！”
    而这句话简直说到徐洋心坎里去了，他一拍大腿，十分赞成。
    只要是能掩盖他心情不好的真实原因，那就是好的。
    看起来是铁了心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苏成意把目光投向走廊尽头，慢悠悠地说：
    “韩冰？你们这么快就参观完了吗。”
    徐洋立马就站得标标直直，跟军训时被教官点名一样的，
    “啊哈！我就说参观没啥意思吧？呵呵，非要去，有这时间做两套题不好吗？我.”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走廊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再转回来时，苏成意脸上就是一副“你接着装，我相信了”的表情。
    “唉！”
    知道装不下去了，徐洋重重叹了一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皮。
    “哦，你不留寸头了吗？”
    苏成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徐洋一直精心修理的寸头现在已经长成短短的刺猬头了。
    “不留了。”
    徐洋并没有说为什么，看上去还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酝酿了很久，开口问道：
    “意总，你说，凯子能追到韩冰吗？”
    苏成意的橙汁都已经喝下去半瓶了，正题还是徐洋自个儿问出来的。
    陈锦之的推断真的不无道理，她就知道苏成意压根不会聊这个。
    “不知道，也许吧。”
    苏成意想了想，只能这样回答。
    没有得到他所希望的回答，徐洋又叹着气瘫了下去。
    这时候走廊另一边两个女生搀着手嬉笑着走了过来。
    “.你别扯犊子！我怎么可能喜欢他这种人啊！”
    其中一个女生红着脸掐旁边的女生。
    “那你不喜欢，你急什么呀！再说了，我都还没说是谁呢！”
    旁边像是她闺蜜的女生嘻嘻哈哈地用胳膊肘怼她。
    “啊！你又套路我！”
    女生脸上更红了，一把捂住了脸。
    “你是不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他？你有没有点开和他的聊天框，一看就是一整天？你是不是一见到他跟别的异性说话就不开心.”
    两个女生说笑打闹着走远了。
    苏成意看着徐洋堪称崩溃的表情，心里大概懂了。
    要不说恋爱脑别出门呢，人家闺蜜之间正常聊天，在徐洋耳中也都跟在拷问他一样的。
    “你”
    苏成意刚想说点什么，徐洋忽然抬起头来，认命地说：
    “是，有，是。”
    (本章完)

 第137章 直球少年

    第137章 直球少年
    徐洋这么直接了当就承认了，倒是让苏成意有些震惊。
    原本以为他就算心里想明白了，依旧会很不甘心地玩嘴硬那一套呢。
    刚刚那女孩的问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苏成意不禁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
    “你是不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她？”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点不合理。
    因为不管是楚倾眠还是陈锦之，其本身就都是天生的人群焦点了。
    她俩就普普通通安安静静地往那儿一站，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都会看过去的。
    下一题。
    “你有没有点开和她的聊天框，一看就是一整天？”
    没有。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班同学关系，平时就连微信聊天都用的很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呢？
    最后一题。
    “你是不是一见到她跟其他异性说话就不开心？”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毕竟占有欲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喜欢的体现。
    于是苏成意认真想了想。
    可是她俩都不怎么跟别的异性说话啊。
    楚倾眠在其他同学面前基本上就是一副公事公办好班长好干部的形象，很少见到她跟男生有什么正常学习事务以外的交流。
    有时候很难把她在自己面前那副撒娇耍赖的模样，和平时正儿八经的她联系起来。
    每次有人跟她表白，她也是今天的事情不会留到明天，当面就干脆利落地拒绝掉。
    陈锦之就更别说了。
    很多人怀疑她脸上半永久制的笑容只是为了缓和一下她周身生人勿近的气质，因为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实在太冷漠了。
    她刚转来的时候，还有一见钟情的勇士们层出不穷、飞蛾扑火式表白一下。
    在轮番经历好几轮的失败后，勇士们喜提全军覆没的结局，现在也基本上已经沉寂了。
    总之，这两位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类型。实在有点想象不出来她俩会跟其他异性亲密交流的样子。
    重新捋了一遍，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几个问题就让徐洋醒悟了过来，看来他脑子还是能转过来弯的。
    苏成意还在心里感叹徐洋承认地这么爽快直接，搞得他这个情感导师还没说话就已经完成任务。
    然而下一秒，更直接的就来了。
    “意总，我好像喜欢上韩冰了。”
    苏成意忽然有一种想捂胸口的冲动，伱们年轻人都习惯这么打直球的吗？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从当事人嘴里听到，感觉还是有些不同的。
    而想明白了这件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事情之后，徐洋的坏心情一瞬间就一扫而空，眼睛都亮了。
    “但你千万不要让她知道，这事儿我就跟你一个人说。”
    他又有些严肃地补充道。
    苏成意点点头，心里却想，说不定人家早就知道了。
    而且木头肯定也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平时不说话，心里门儿清，典型的闷骚男。
    所以搞了半天，大家都知道，就徐洋自己不知道。
    当事人和吃瓜群众都在等徐洋自个儿开窍。
    “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处理？”
    “唉，我不知道。”
    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却也要开始重新考虑后续相处的方式。
    想到他之前红玫瑰搭配白蜡烛的所作所为，苏成意忽然笑了笑，说道：
    “直接表白啊，你不是最会表白了吗？”
    徐洋脸一下涨得通红，连连摆手：
    “别搞我了！现在想起来好傻啊！”
    说着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我现在才知道真正喜欢上别人是什么感觉。之前的真是太傻了。”
    见他说起这个，苏成意倒真是有些好奇起来了，问道：
    “所以喜欢上别人是什么感觉？”
    “好像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这种心情很珍贵，应该藏在心里，不应该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
    徐洋很难有这么认真说话的时候。
    苏成意也很难有这么赞同徐洋说的话的时候，但他也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能理解，但是，你知道有句老话叫做——烈女怕缠郎吗？你至少要稍微有点行动才对。”
    他挑了挑眉，示意徐洋看身后。
    韩冰一行人正往这边走过来，几人说说笑笑，看上去很和谐。
    徐洋在看到韩冰的一瞬间就试图往苏成意身后躲。
    “靠！咋办啊意总，我好紧张。”
    “自然，自然。”
    单方面被他扯来扯去的苏成意耐心骤减，抬手给了他一个肘击。
    楚倾眠隔着老远就看到这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苏成意！徐洋，你干嘛呢？”
    “没干嘛啊.”
    徐洋的大嗓门此时已经完全失效了，有气无力地说道。
    楚倾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抬起笑脸跟苏成意说：
    “你知道吗？百周年校庆表演，听说我们班也要出一个节目呢。”
    “没错。恭喜你啊苏成意，我已经跟李天王建议说让你上去跳女团舞了。节目效果绝对爆炸！第一名舍我班其谁。”
    韩冰也走上来插嘴。
    一中的校庆表演都是让现场观众投票来评奖的，全程都有电视台直播，主打一个公平公正，流程什么的也很正式和隆重。
    ？？？
    女团舞是什么鬼？
    不过说起来有点好像想看陈锦之跳.正好观赏一下iris早年珍贵校庆表演。
    如愿见到苏成意发青的脸色后，韩冰才哈哈大笑着解释道：
    “安啦，我确实提议了！但是被否了！”
    还好李璐深明大义，没有为了得奖不择手段。知道不会真让他跳，苏成意这才放下心来问道：
    “校庆活动，往年高三不是都不参加的吗？”
    虽然他没去现场看过表演，但隐约也听到上届的高三学生吐槽过这件事情，说学校想把高三学生都逼死，什么活动都不让参加。
    “以前确实。但今年，谁让你们这届高三有这么多风云人物呢？这多有话题度啊，又是一个宣传一中的好机会了。下半年招生报的文娱版面，就指着这次活动了。”
    周凯荣摊摊手，风云人物指的是谁，他想应该不必多说了。
    苏成意顿时又有种不祥的预感。
    照他这话说的意思，为了营造话题度，学校是一定会让他参与到这次的校庆表演里了。
    (本章完)

 第138章 校庆

    第138章 校庆
    像这种校园文艺表演，无非就那么几种形式，唱歌，跳舞，朗诵，小品节目。
    也许会夹杂着一些个人特色表演，比如魔术或者杂技之类的。
    可是他又不会跳舞，就连小时候那么简单的交际舞也都快被他跳成机械舞了。
    唱歌私下唱两句他倒是不怎么跑调，但是正儿八经表演的话，当着那么多人，一紧张，音准就不一定能保证了。
    以他面瘫的程度，如果要表演小品什么的，估计也得是车祸现场。
    “去年咱们班表演了什么来着？”
    楚倾眠皱着眉头回想。
    “去年是大合唱，唱的《真心英雄》来着。”
    韩冰也皱起了眉头。
    看起来那似乎是一段不愿回首的经历。
    “.谁选的这么雄壮的歌？”
    脑子里响起了刘欢老师雄浑的声音，苏成意忍不住想笑。
    这种集体表演的活动，想来他以前肯定是不会参加的，现在脑子里一点与之相关的记忆都没有。
    还好没参加，这歌听上去更适合退伍老兵们酒后合唱。
    “麻辣女兵呗。”
    韩冰很无语。
    “铁血战士呗。”
    楚倾眠也很无语。
    “把握生命里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周凯荣故意气沉丹田，端着嗓子唱。
    韩冰被他逗得一笑，挥手打断道：
    “别唱了！妈的，去年大合唱这个，直接拿了倒数第一名，好丢脸啊！这次绝对不能听李天王的话了。”
    “.你不是文娱委员吗？这次你们班的节目应该是你定吧。”
    徐洋沉默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插上了一句嘴。
    “原来韩冰是文娱委员啊。”
    苏成意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哥伱认真的吗？咱俩同班三年了大哥！”
    韩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有点不对劲的徐洋，回答他的问题。
    “是我定，但也得李天王拍板说ok才行。集体活动肯定是来不及排练了，只剩一周时间，具体的之后再慢慢想吧。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校内定了必须让苏成意上台，不然随便让眠眠上去随便走个过场就得了。”
    “关于这件事我也很遗憾。”
    苏成意摊摊手，一副“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的表情。
    “那你们前年是表演的什么？”
    说着他又有些好奇起来。
    “话剧啊。当时高一，年轻精力旺盛，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排。”
    韩冰撇了撇嘴。
    “什么剧本？”
    “改编版的童话故事，哎我真的很用心啊，特地写了暗黑版的，可有深度了。最后被李天王改成了正能量树新风的，我真服了啊！”
    韩冰气得捣了一拳旁边的人。
    如果是以前徐洋早就嗷嗷叫起来了，今天他却只是兀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都没抗议。
    这也太不自然了吧，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叹气。
    或许世上根本就没有恋爱脑，又或许人人都是恋爱脑。
    而另一边的楚倾眠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从刚刚开始就扶着墙笑得停不下来。
    “苏成意，前年的话剧你也参演了啊，你忘了啊？”
    “哈？真的假的。”
    算起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而且估计演出效果不太好，苏成意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更何况楚倾眠笑得这么开心，更加佐证了自己演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角色。
    “真的，李璐要求的。是小红帽的故事。”
    韩冰一脸淡定地说道。
    小红帽.这真的是高中生应该排演的节目吗？真的不是从隔壁幼儿园薅来的剧本吗？
    “那我演的是大灰狼吗？”
    苏成意小心翼翼地问。
    大灰狼应该要戴毛茸茸的头套，而且要模拟狼的动作和叫声，想来这就是最坏的一个角色了吧。
    “哈哈哈哈不是，你出演了森林里的一棵树。”
    楚倾眠一想到他整张脸都被涂成绿色的滑稽样子，就笑得停不下来。
    她这样一说，苏成意才后知后觉地找回了一点记忆。
    当时大概就是李璐瞧着他平时太过闷不做声了，强行要求他参与到班级的团体活动中。
    于是他浏览了一遍角色列表，选了看上去最不出风头的一个：森林里的大树。
    因为他依稀记得，小红帽的故事里，有森林的剧情只占了一小部分。
    就是小红帽拎着给外婆的点心穿过森林那段。
    没想到这是韩冰改编过的版本。
    依稀记得他被涂成绿色的脸很像是在野外做潜伏训练的特种兵。
    兴许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糟糕的团体活动体验，高二大合唱的时候李璐就没有再强求他参加了。
    “哎你们班不是有个艺术生吗？艺考全省第一那位，不然联系下让她上呗。都能拿下艺考评委了，还能拿不下我们学校的观众吗？”
    周凯荣突然发现了一条获奖的捷径，于是兴奋地向韩冰提了出来。
    “不是人家艺术生肯定是搞唱跳的啊，你让苏成意怎么跟她配合？”
    “这还不简单？《trouble maker》搞起来啊！上次我混进隔壁外校，他们就有人表演这个，好家伙，那气氛，那尖叫.”
    《trouble maker》是一首很有名的男女合作舞曲，以动作性感涩气为卖点。
    周凯荣话一说完，只见面前这几个人的脸色都瞬间垮了下来，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好在这时候午休结束的铃声正好响了起来，算是给他解了围。
    三个教室在一楼的学生一齐往楼下走。
    “还好这校庆是在二模考试之后举行的，不然我还考个屁的试。”
    韩冰忍不住抱怨道。
    “说起来，二模考试的成绩啥时候出？你俩这次感觉怎么样，分能比上回的高吗？”
    “应该这周就会出。我觉得我应该考得比上次高一些吧，毕竟这次数学和理综比上次分班考容易多了。要是还不如上次我真的会气死！”
    楚倾眠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苏成意却摇了摇头。
    “这两门的题目难度对我来说没多大影响，所以我这次的分数应该和上次差不多。”
    “哥们儿你这话听着怪欠打的怎么”
    普通且努力的火箭班尾巴韩冰，一时间感觉对学霸的憎恶到达了极点。
    “习惯就好。”
    楚倾眠早就习惯了这人说话的方式。
    他本人是没有嘲讽的意思的，但是听上去就莫名让人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
    (本章完)

 第139章 “手写”

    第139章 “手写”
    几人走到教室门口时，苏成意特地放缓了脚步，探头往楼下看了一眼。
    果然，李璐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和她说了要趁今天下午的上课时间搞定，铃声刚一响，她就安排好了人开始挪动楼下展出纪念画的公告牌了。
    “看什么呐？”
    楚倾眠察觉到了旁边人的眼神，便也跟着踮起脚来探头探脑的，想知道他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跟着移动身体，“恰巧”挡住她的视线。
    “哦我的老天，我亲爱的小同学们。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请问两位在这干嘛呢？”
    张晓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张名册，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
    两人瞬间大难临头各自飞，跑进了教室。
    众所周知，不，应该说一中的学生手上都有这样一份生存指南。
    张晓月真正生气的时候不是李璐那样怒火滔天，也不是王婷婷那种夹枪带棒的阴阳怪气，而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变成莫名其妙的翻译腔。
    看来这次二模考试的英语成绩，很不理想。
    苏成意刚回到座位上就眼见地发现陈锦之居然堂而皇之地把手机平放在桌上玩。
    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好歹也该假装一下，藏一藏吧。
    不过，陈锦之作为转校生没有生存指南，不懂规避风险也是正常的，谁知道这些善变的老师们什么时候是在生气。
    “亲爱的，我的朋友们，多么可笑。猜猜我们这次英语考试的成绩怎么样？是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实在糟糕透了。”
    张晓月气得连打开ppt的手都直哆嗦。
    苏成意今天坐得分外端正，标标直直的，如果是在幼儿园，今天的小红想必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但现在主要是为了帮后面玩手机的陈锦之打掩护。
    他个子本来就高，坐直了然后靠在后排桌上，从讲台上的视角来看，根本看不到后排桌上的手机。
    陈锦之当然察觉到了苏成意今天的坐姿不太对劲，几乎可以说是十分刻意，而他的用意也显而易见，于是她第一时间就关掉了手机。
    看着前面的人认真的后脑勺，陈锦之想，苏成意小时候的睡姿应该很健康。
    好标准的头型。
    张晓月在屏幕上放了二模考试的完形填空题目，她把文章里较为陌生的单词一个个用红色的笔画圈出来。
    “王虎，来，回答一下，insignificant是什么意思？”
    她看来是真的生气，祖传的翻译腔都被气没了。
    被点名的小胖哥挠着头站起来，诚实地摇了摇头。
    “无意义的，无足轻重的。”
    邹敛微笑着抢答，脸上的表情写着“不会有人连这么简单的词都不知道吧？”。
    张晓月摆手让王虎坐下，又接着问邹敛：
    “先坐下。很好，下一个，academy？”
    邹敛愣了一下，这不是屏幕上圈出来的那几个词里面的。他觉得这个词很眼熟，可是脑子里弹出来的每一个释义都是属于另一个词汇的。
    回答不出来，一时空气都安静了下来，邹敛的脸逐渐有些涨红。
    “回答不出来没关系，这不是教材里的词汇。但它是这次听力材料里的一个关键词，我上次讲阅读题的时候特地在黑板这个位置上写了。”
    张晓月没有要给他难堪的意思，拿起教鞭，敲着黑板右上角的具体位置。
    “都想不起来？不知道什么意思？不知道查汉英词典啊！老师脸上写着答案吗？学校给你们发的工具书，不会都拿来压泡面了吧？”
    看来作为英语老师，牙尖嘴利这个特征是必然的。只不过有的人平时就这样，张晓月非常生气了才会这样。
    坐太直了好累，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肩颈。
    忽然感觉有人的手指放到了后背上，被九阴白骨爪折磨的阴影瞬间翻涌了上来。
    还以为陈锦之又要帮自己松松骨，苏成意下意识就要往前倾，却被人拽住衬衫的后领又扯了回去。
    被领口勒得咳嗽了一声，随后她的手指就在后背上游走，一笔一划的，似乎在写字。
    “是什么意思？”
    陈锦之写得并不算慢，这几个字加起来的笔画也不少，但苏成意就是莫名能辨认出来她在写什么。
    于是微微后仰，压低嗓子回答道：
    “学院；学会。”
    想了想，又补充道：
    “多指艺术、文学等方面的研究院。嗯，就是你专业相关的。”
    他认认真真的解释不知道哪里戳到了陈锦之的笑点。
    她低着头轻声一笑，苏成意感觉耳根都一阵发麻。
    “同学们，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知道距离高考只剩多久了吗？”
    张晓月痛心疾首地开始质问。
    “妈呀！”
    韩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忽然惊呼了一声。
    被张晓月狠狠瞪了一眼之后，赶紧立起书，遮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悄悄跟楚倾眠说：
    “李璐让我写的高考倒计时，我已经十几天都没改数字了。妈呀，张晓月刚刚一问我才发现，我寻思时光倒流了呢。”
    楚倾眠把脸埋在校服袖子里偷笑。
    “我知道，大家学习都很辛苦，可都努力这么久了，马上就到终点了，是集体泄了气吗？更何况英语跟其他科目不一样，你不只是为了高考在学，学会一门语言是以后一辈子都能用得上的”
    她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育，一边往台下走。
    “这次考试，大家的英语成绩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同学们，伱们是一中的火箭班啊。你们身上除了自己的未来，还有一中的荣誉。尽管平均分看上去不算低，但跟隔壁外校的英才班比起来，已经是低了五个百分点了。”
    外校的英才班，苏成意回想了一下，大概是跟一中的火箭班定位差不多的班级。
    听说配置极高，有外教和内部学习资料什么的，每个学生都剑指常春藤。
    之前中考结束的时候，专门请人来家里邀请过他，但苏成意对出国留学没兴趣，就拒绝了。
    要和这种定位的班级比英语成绩，未免也太苛刻了点吧。
    不过瞧着张晓月这么激动，大概之前的成绩一直以来都差不多？
    果然，一中的学生就是不被允许有“偏科”这个问题存在的。
    每一门科目都得是棠安市第一名才行。
    之前火箭班还是二班的时候，有一次考试翻大车，愤怒的张晓月使用技能——“天女散”。
    指在仅有一天半的清明假期里布置了七张英语试卷。
    不知道她这次又要用什么魔鬼手段来制裁学生。
    风雨欲来，苏成意正准备给陈锦之打个预防针时，她的手指就又轻轻搭了上来，似乎想“说”点什么。
    (本章完)

 第140章 倾城

    第140章 倾城
    陈锦之的指尖纤细柔软，点在后背上，轻拢慢捻抹复挑。
    “苏老师，对不起，我今天晚上要.”
    这句话很长，她一笔一划写了半天。
    讲台上的张晓月都快走到两人面前了，她才写完最后两个字。
    “请假。”
    这两个字像往潭水里丢了块石头，苏成意的心里随之泛起了疑惑的波澜。
    请假？
    请假要去干嘛。
    如果不是张晓月在边上虎视眈眈，他都要直接转过头去问她了。
    别的都还好，但假如往最坏的结果想，该不会是她那个家暴男爸爸回来了吧？
    “同学，老师在这讲得声嘶力竭，你在做什么？”
    张晓月走到后排时，不知发现了什么，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质问着她面前的学生。
    苏成意心里一惊，做贼心虚地抬了抬眼。
    还以为被她看出来自己脑子里想的和学习没半毛钱关系了。
    原来她的目标是前面两排的一个同学，苏成意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
    那同学低着头很是羞愧的样子，张晓月则毫不留情地伸手把他胳膊底下压着的卷子一把抽了出来。
    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卷子上那同学写的物理公式。
    好吧，原来是顶风作案在英语课上刷理综卷子。
    不关他的事，苏成意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字。
    “如果你觉得不需要学英语这门课、不需要这一百五十分的话，可以出去。”
    如果刚刚张晓月还只是单纯的生气，那现在明显是夹杂了一些失望了。
    “其他同学也是一样，如果不想上我的课，都可以出去，随便你们做什么作业都行。”
    在这种情况下顶风作案是不理智的，但陈锦之的话实在是让人在意。
    趁着张晓月环视整个教室，他轻轻把草稿纸的一角撕了下来，揉成纸团。
    从桌子上传过去太显眼了，苏成意只好把纸团捏在手里，准备从桌子底下递过去。
    一边眼睛观察着张晓月的动向，一边把手放到背后，往后排的桌下探过去。
    初衷其实只是想碰一下陈锦之，以此来提醒她接过纸团。
    他本来就很少做这种违反课堂纪律的事情，心下正在紧张之时。
    原以为手指会碰到校服的布材质，然而触手却是人类肌肤特有的滑腻感。
    “温泉水滑洗凝脂。”
    古人诚不欺我。
    苏成意的大脑瞬间有点宕机，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对方很明显也被吓了一跳，轻轻哆嗦了一下之后，立马往后缩了。
    苏成意讪讪地把罪恶的手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低头往身后的课桌下扫了一眼。
    陈锦之今天穿的是裙子。
    学校的礼服裙，将将盖住膝盖，露出她细削光滑的小腿。
    那也就是说.
    想明白来龙去脉之后，苏成意简直想从窗户跳下去。
    可是教室在二楼。
    有种不想面对现实的感觉，现在以死明志还来得及吗？
    张晓月还在抒发自己的愤怒之情，苏成意却脑瓜子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明白了。
    他在草稿纸上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人真的不是流氓。”
    “只是想传个纸条。”
    实在想不起来韩语的抱歉该怎么写，于是他只好写了日语的勉强代替一下：
    “果咩纳塞。”
    却又感觉这些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于是把草稿纸整张扯下来，揉成一团扔进抽屉里。
    “好了，同学们。老师今天也有错，没控制好情绪，刚刚的事情就当我们都发泄一下。现在开始，整理心情，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发完了脾气的张晓月又冷静了下来，扯了张楚倾眠放在桌上的纸巾擦干了眼泪。
    都说中学时期敢在桌上放抽纸的，都是勇士。
    因为不到半天就会被一卷而空。
    而楚倾眠桌上的纸巾盒永远都有抽纸，这是本班学生的一个共识。
    路过的人有事没事就扯几张，早已经形成习惯了。
    还好小富婆并不介意。
    甚至不仅是纸巾，任何东西都可以问她要。此时此刻，班上至少有一半的人手里的百乐笔都是问楚倾眠要的。
    实在是很认真在当一个称职的班长了。
    讲台上的张晓月开始声情并茂地讲二模考试的卷子，苏成意心不在焉地想着要怎么跟陈锦之解释。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来他也没想好。
    这可比高考数学的压轴题目要难得多了。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转过身去时，后排的座位却空无一人。
    陈锦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有一种铁拳打到上了的感觉，苏成意只好又转回去，看着自己桌上被写得乱七八糟的草稿发呆。
    所以到最后也没问到她请假到底要干嘛去。
    算了。
    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这样自欺欺人的洗脑一直作用到了晚休时间，苏成意还是点开了陈锦之的微信。
    然后对于如何解释刚刚的事情，开始了新一轮的思考。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之前她分享的一首歌曲，他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歌名叫做《倾城》。
    居然是粤语歌。陈锦之是棠安本地人，又在韩国长大，应该不会说粤语吧。
    时间是凌晨两点半。
    苏成意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看见，在穿衣服的空隙中腾出手来点了外放，随即听着音乐声起床洗漱。
    好听但旋律有些悲伤，歌词更是戳心。
    果然深夜网抑云不会放过任何人。
    盯着聊天框发了一会儿呆，苏成意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伱有没有点开和她的聊天框，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啪”地一下把手机盖到了桌上。
    另一边。
    陈锦之坐在咖啡厅里，一只手搅拌着杯子里泛着热气的深褐色液体，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遥遥看着窗外。
    对面的人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不满，
    “喂，我说，你也太心不在焉了吧？”
    陈锦之没有回答，只是又看了一眼熄灭的手机屏幕。
    “喂喂喂，这合理吗？你怎么能这样！陈锦之！”
    对面的人见她一直毫无反应，索性站了起来，伸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不是吧，我们这才多久没见面啊，我都感觉快不认识你了。”
    论我要写错多少章节名字才会长记性.
    (本章完)

 第141章 故人（4k二合一）

    第141章 故人（4k二合一）
    此时手机屏幕终于亮起，陈锦之看着消息提示框上的“苏老师”三个字，一直向下抿着的嘴角终于微微扬了起来。
    “请假是有什么事吗？”
    “嗯，明天会回学校的。”
    马上打字回复了之后，陈锦之这才腾出空来挡了一下对面人正作乱的手，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谁教你这样和欧尼说话的？要用敬语。”
    （注：欧尼在韩语中是女生对于同辈、且比自己年长的女生的叫法，意思是姐姐。）
    “知道啦，锦之欧尼～我刚下飞机就屁颠颠过来找你了，可是你怎么这么冷漠啊！一起练舞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伱变心好快。”
    对面长相可爱、打扮得很潮的女孩趴在桌上哭天抢地表示不满，
    “果然爱上盐系就是我的命运吗？不公平啊不公平！”
    “好啦，我们恩妍辛苦了，晚上想吃点什么吗？”
    陈锦之的心情从收到信息开始就突然好了起来，现在又变回了全恩妍熟悉的那个“温柔全能的漂亮姐姐”。
    于是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得寸进尺地，把肚子里憋了好几个月的问题都一股脑抖了出来。
    “欧尼在现在的学校生活怎么样，开心快乐吗？有没有碰到不好相处的坏家伙？我啊，会帮欧尼撑腰的！
    每次在网上聊天问欧尼都说好，ok，没事，可是按理讲多少都会有点麻烦事才对吧？欧尼这样才更让人放不下心哦！
    还有，出了那件事之后，欧尼突然就说回国了，我们连散伙饭都没吃呢。
    还有还有啊，经常陪欧尼来公司的那个女人一看就很不好惹，在那之后有为难欧尼吗？”
    “问题太多了。”
    陈锦之挖了一勺面前的提拉米苏蛋糕，塞到她嘴里。
    “你剧看太多了，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坏家伙。”
    “那好家伙呢？”
    提到这个，全恩妍就更加亢奋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她们俩在韩国上的高中是女子高中，在公司里更是忙前忙后，除了工作人员和同公司的艺人以外，几乎一个男的都没见到过。
    陈锦之提到过，她回国之后的高中是男女都有的重点高中，全恩妍光是这样一听，就表示非常心向往之。
    虽然现实里的情况大概率跟她向往的是两码事就对了。
    每天都在女高和公司两头跑的少女，对于校园恋爱的认知基本只来自于韩剧和日剧。
    国内的高中，关键还是把升学率看得比命都重要的重点高中，想要从这里感知到什么恋爱的浪漫气氛，大概得在梦里才行。
    “有。”
    陈锦之却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哇！！！是谁啊？？帅吗？身高呢？有daniel前辈帅吗？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大家都是好家伙啊，同学们，老师们。”
    陈锦之却突然话锋一转。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那个什么呢。”
    全恩妍一下泄了气，手里的勺子有气无力地挖着蛋糕。
    “哪个什么？谁教你爱豆可以恋爱的？”
    陈锦之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来她的话是真是假。
    “现在不是爱豆啦，现在是失业爱豆。欧尼你也是，现在是普通女高中生，要抓紧校园恋爱的最后时机呀。”
    全恩妍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虽然但是，很遗憾，国内是不允许早恋的。”
    “啊？居然有这种规定吗？”
    “不然呢？”
    陈锦之摊摊手，表情认真。
    “太好了，我是外国人。欧尼可以介绍个帅哥给我吗？中华明星的话，我喜欢黎明那个类型的。”
    全恩妍笑着端起杯子，单方面跟陈锦之的杯子碰了碰。
    瓷杯相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她这样一问，陈锦之倒是真的在脑子筛了一下人选。
    这下却再次确认了，她就只是跟苏成意一个人走得比较近而已。
    其他男生的脸在脑子里都是模糊的，就连全恩妍刚刚提到的daniel前辈，她也没觉得有好看到哪里去。
    尽管客观来说，daniel很明显是帅气的，不然也不会火遍全球。
    只不过陈锦之觉得男明星都长一个样，只有苏成意，眉眼特别，唇形特别，哪里都是特别的。
    特别好看。
    “我，系，歪果仁。”
    为了即将到来的跨国恋，全恩妍一字一顿地练习着蹩脚的中文。
    “用舌尖发音，卷舌说，是。”
    陈锦之很耐心地慢慢教她。
    “四。”
    “外国人。”
    “歪果仁。”
    “外，国，人。”
    “歪，果，仁。”
    “.”
    “歪郭忍。崴过认。歪蝈刃。”
    “好了不要再说中文了。”
    两人喝完咖啡，并肩走了出来。
    全恩妍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地说：
    “可以去欧尼学校看看吗？”
    “你今天赶航班不累吗？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言下之意就是欧尼累了，欧尼不想。
    “本来是很累的，连走路都抬不起脚来，可是啊，一见到欧尼的国宝级别美貌就一点都不累了，现在可以负重跑二十公里。”
    好久没听到这么纯正的韩式彩虹屁了，有点不习惯。
    陈锦之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适应一下。
    想当初当练习生的时候，每天见到同公司的前辈就得来上这么几句。同样的，后辈见到自己也会来上几句。
    南韩特有的前后辈传统，不仅体现在称呼和敬语上，更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阶级差异。
    陈锦之刚来的时候，适应了很久才稍微习惯了一点。
    虽然她并不会这样夸人，最多也只是说几句“辛苦了”“今天很棒”之类的。
    之前有一次，陈锦之最后一个离开练习室的时候顺手关上了灯，这时候刚好有其他后辈吃完饭回来了。
    陈锦之习惯性说了句抱歉，刚想打开灯，后辈们就突然集体发疯，尖叫了起来：
    “可恶啊，明明已经关上了灯，可前辈的美貌就像阳光一样闪耀着。不要训练了，我们先一齐去医务室看看眼睛吧！”
    有公司的摄影师要来拍新的公式照，公式照就是明星像证件照一样用于宣传和推广的照片。
    陈锦之一撩头发，站到镜头前面，旁边围观的练习生们立马就开始了：
    “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漂亮因子，这还有什么拍照的必要吗？欧尼的人生每时每刻都在拍着各种角度的画报。”
    “恐龙灭绝的原因找到了。因为它的胳膊太短，看到锦之的美貌时没法鼓掌。因为太过遗憾所以才都死掉了。”
    作为头号锦吹的全恩妍当然也混在里面添油加醋。
    她在做练习生之前就是个小网红，每次发她和陈锦之合照的时候，点赞和评论都会因此飙升。
    陈锦之实在很佩服这些人是怎么用韩语有限的词汇，创造这么多层出不穷的夸赞话术的。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尴尬事件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所以她每次都是等食堂人少，电梯人少，各种公众场合人都最少的时候才开始出没。
    因为这些行为习惯，加上又是歪果仁所以话不多，自然而然就被人贴上了“神秘”“冰山”“盐系”的标签。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很有可能会因此挨骂，因为南韩对于爱豆营业的要求是非常非常严格的。
    尽管还没有正式出道，但在工作人员之中也有这样的道理，所以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在各种场合受到不公平待遇，用俗话说就是：被穿小鞋。
    而在所有圈内工作人员之中，陈锦之的公认称呼是：“xx公司那个很漂亮的外国练习生。”
    成功靠美貌逃过一劫。
    “可以吗可以吗？想去学校看看。”
    尽管听出来了陈锦之话里的拒绝之意，全恩妍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
    陈锦之想了想，一中的门禁管理很严格，大概率是不会让她进去的。
    非要去的话，就在门外看看也行。
    “只能在门口看看哦？外人不能进的。”
    陈锦之提前打预防针。
    “好。”
    没想到全恩妍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了，陈锦之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就这么好奇吗。
    “那我们去坐地铁。”
    陈锦之正在查地铁线路，全恩妍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taxi～”
    “地铁很方便，为什么要打车？”
    “因为.”
    全恩妍神神秘秘地打开身上的小包给陈锦之看了一眼。
    一厚叠红钞票。
    “哼哼，我特地去换了钱的，很聪明的。”
    “说起来，你这次出来玩你家里人知道吗？”
    坐上出租车之后，陈锦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全恩妍家庭条件其实很好，当练习生的理由是为了梦想。
    所以她才堂而皇之地在公司插科打诨，摸鱼混日子。
    每天的爱好就是看美女，看帅哥，没事干扰一下工作人员。
    反正“为了梦想”，又没说是为了哪个梦想。
    合理的，一针见血的。
    而陈锦之这种把出道当做人生唯一出路的那种拼命的狠劲，配上她漂亮矜持的脸，一下就吸引住了全恩妍。
    于是在她日复一日的努力下，终于混成了可以被陈锦之称为“亲故”的人。
    也通过家里的“钞能力”买到了和她同一个组合出道的机会。
    虽然最后这个计划还是夭折了，那天的晚宴全恩妍根本就没有收到邀请，第二天才知道发生了那种事情。
    于是怒气冲冲地去公司扇了经纪人一耳光，随即就把解约合同拍到了她那张老脸上。
    在全恩妍的家里人跟公司沟通交涉之后，才知道那天的事情是经纪人和别人私下计划勾结的，就是认定了几位练习生会胆小怕事，不会反抗和声张。
    事后公司也出了公告，开除了那个经纪人。
    可是再联系到陈锦之的时候，她已经回国了。
    而她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
    “已知晓，没有续约的倾向。”
    没有什么要回头的道理。
    唯一让陈锦之感到宽慰的就是，同公司的后辈们遭遇同样事情的概率很小了。
    “家里人知道的。”
    怕陈锦之不信，全恩妍特地把和妈妈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她看。
    有下飞机之后的问好和回复，陈锦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而且我也不是单纯来玩的哦，有正事要和中方负责人谈呢。”
    全恩妍拍拍胸脯，表示她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摸鱼混日子的她了。
    “你去谈什么，谈我是歪果仁？”
    陈锦之学着她的口音说话。
    “欧尼！”
    全恩妍感觉陈锦之回国之后真的变了，居然还会跟她开玩笑。
    以前从来都是温柔妥帖的，典型的年上姐姐系，但也让人很有距离感，现在就显得更真实了些。
    果然还是本土环境更适合人类生长呀，全恩妍暗自感叹。
    一中距离两人碰头的咖啡馆并不远，两人很快就下了车。
    “哇～你们学校的建筑好漂亮啊！”
    全恩妍趴在铁丝网边上往里看。
    陈锦之站在她后面，有一点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今天校门口执勤的保安，很巧，又是王大爷。
    他已经暗中观察这两女生很久了。
    一个高一点的虽然穿着学校校服，但不是一整套，似乎是自己重新搭配的。
    虽然还挺好看，但这是钻了学校规章制度的漏洞。
    一个矮一点的就更怪了，看上去小小年纪，却穿得奇装异服，脸上化着浓妆。
    鬼鬼祟祟地一直往学校里看，不知道想干嘛。
    最关键是两人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
    “你看到的那栋就是我现在的教学楼，是很漂亮吧？橘白色的建筑，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艳。”
    陈锦之笑着给全恩妍介绍。
    “对呀，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这样的呢？如果是在这样的教学楼里学习的话，我早就考上首尔大学了！”
    “你最好是。”
    “我想进去看。”
    全恩妍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没等陈锦之回复就自顾自地往里面走。
    “哎。”
    陈锦之赶紧跟上她。
    王大爷当然立马就伸手拦住了她们，
    “哎哎哎，同学，干嘛呢？这有门禁呢。”
    全恩妍马上就一脸正气，一字一顿地说：
    “我，系，歪，果，仁。”
    王大爷：？？？
    “我系歪果仁，我系歪果仁，我系歪果仁”
    她再这样念下去，王大爷今晚梦里都得是有个歪果仁在他耳朵边念经。
    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陈锦之教她中文的时候说了：要是有人找你搭话，你就说这句，这样别人就懂了。
    懂了的意思就是知道她是个语言不通的外国人，就不会再试图跟她交流了。
    陈锦之忍着笑意，刚想说点什么来打圆场，远处突然响起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
    “陈锦之？”
    她抬起头，就看到苏成意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略微歪着头，遥遥看向这边。
    昏黄色的灯光给他整个人渡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本章完)

 第142章 动机（5k二合一）

    第142章 动机（5k二合一）
    收到陈锦之发的信息之后，苏成意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同时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杞人忧天了，人家只是请了一天假而已。
    但她的信息里说了要明天才回学校，所以完全没想到这个点会在学校门口看见她。
    旁边还跟了一个没见过的女孩。
    “陈锦之？”
    “嗯。”
    看到他以后，陈锦之在原地怔了一下，随即展开一个轻柔的笑容。
    “不是说明天才回学校吗？”
    苏成意大踏步朝她走了过去。
    “嗯说来话长。你呢，不好好上晚自习，在这边干嘛？”
    陈锦之把问题丢回给了他。
    苏成意叹了口气，他会在这里的确是有原因的。
    他今天已经暗中观察过了。教学楼a栋的监控并没有全面覆盖住一楼所有的范围，主要是集中在学生会长时间停留的地带，比如图书室和休息区。
    而公告牌那一片，因为在楼梯的背面，所以恰好形成了一片监控盲区。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干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只需要跟随人流绕过去，破坏东西的同时等待一会儿，再跟着下一波人流混出来，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只好设备不够，人手来凑了。
    苏成意尽量把身体往下陷，整个人窝在了休息区的沙发里面。
    沙发的靠背很高，将他整个人挡得严严实实。
    从楼梯那边的视角看过来的话，休息区是空无一人的。
    一中长达三个小时的晚自习，中间的休息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很多同学会趁这个时间去食堂或者小卖部买点小零食，补充一下能量。
    再不济也是出去散散步，透透气。
    所以形成的规律就是下课的时候，人群一窝蜂地往外走，临近上课时间，人群又匆匆忙忙赶着回教室里。
    在中途这个时间段里，一楼反而是安静没什么人停留的。
    但这个时间段的人流量少说也有几十上百，想通过有盲区的监控来排查抓人的话，其实是很难的。
    就算有人嫌疑最大，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也无法给人定罪。
    所以，只好物证不够，人证来凑了。
    这也就是苏成意从晚自习上课开始就躺在沙发里的原因。
    今天的晚自习是物理老师的，苏成意班上的物理老师跟大家刻板印象里最常见的那种地中海胖男人不同，是一个戴眼镜的温和青年，姓秦，名晓峰。
    因为温文尔雅的长相和出了名的好脾气，在学生中人气很高。
    上课后，苏成意只是跟他说了一声，今天不太舒服，想去保健室休息一会儿。
    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并且没有追问是哪里不舒服，给足了学生自由空间。
    这在老师之中太难得了，如果是李璐的话，一定非得查清楚人到底哪里不舒服才会罢休。
    如果查不清楚，那就说明在装病，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也有学生想利用秦晓峰的好脾气骗他来着，可他被骗了也不生气，就连被扣工资了都忍气吞声。久而久之大家都有点可怜他，也就没人再坑他了。
    想到这里，苏成意默默在心里忏悔了三秒钟。
    对不起了秦老师，都怪学校监控系统不完善。
    休息区的沙发比家里的软多了，苏成意想，上次跟陈锦之躲雨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只不过那次陈锦之在旁边，让人有些心猿意马的，没有一点想睡觉的意思。
    现在一个人窝在这里，整栋教学楼都在上晚自习，四周安静得只有周边树上隐约的蝉鸣声。
    困意就加倍翻涌席卷了上来，苏成意的眼皮逐渐开始打架了。
    不能睡。
    轻轻叹了口气，他抬手胡噜了一把脸。
    “《短歌行》。”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提神醒脑，默背一会儿必背古诗文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从重生到现在，他在古诗文的恶补上颇有成效。于是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背什么，一路背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休息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苏成意被这尖锐的声响惊了一下，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也跟着清明起来。
    伴着铃声，楼上也迅速陆陆续续有学生跑了下来。
    或轻或重的脚步踏在楼梯上，挟裹着谈笑声和推搡打闹声，形成一首交叠的进行曲。
    苏成意不知道今晚他蹲守的人脚步会不会混在里面，但直觉告诉他，那人如果要动手，就一定是在今天。
    因为那幅画但凡多存活一分一秒，都会让她觉得身上有蚂蚁在爬。
    这样的情绪会逐渐蔓延，直到吞噬理智，直到消除可能会被人发现的恐惧，直到可以无视苏成意今天提前发出的警告。
    交错的脚步声近了，苏成意随手从身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盖在脸上，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不断有人从身旁经过，他始终一动不动，等待着四周安静下来。
    终于，万籁俱寂，他轻轻把脸上的书揭了下来。
    安静和平的气氛维持了很久，久到苏成意以为今天什么也不会发生。
    忽然听到了一阵很轻微的“呲呲”声，像是什么喷雾瓶发出来的声音。
    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成意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缓步往楼梯背后绕过去。
    走得近了之后，刺鼻的油漆味也已经弥漫了出来。
    那人对于这件事似乎很投入，双手握着油漆喷雾，动作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夸张，像不受控制地在跳某种癫狂的舞蹈。
    苏成意双手插在兜里，站在她背后看了一会儿。
    很显然，这瓶油漆，非常之劣质，味道大得估计整栋楼都能闻得到。
    作案计划和他设想的一致，但这作案道具未免有些过于随意了点。
    回教室之后身上一股油漆味，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苏成意脑子里正在这样想着，鼻腔受了刺激，忽然就毫无防备地打了一个喷嚏。
    “哈啾！”
    那人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油漆瓶都拿不稳，掉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哐啷”一声。
    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她的第一反应是逃走。
    “朱珠同学。”
    苏成意却很快出声喊住了她。
    朱珠的脸色铁青，却还是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她这种表现或许是内心还存在着最后的侥幸，比如你只是看到了，但是没有证据；比如装成白莲，栽赃陷害一下，等等等等一系列应对手段。
    但苏成意没给她留下这一线希望，而是直接抬手展示了一下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
    她手舞足蹈往公告牌上喷油漆的全程都被录了下来。
    从别人的视角看到刚刚的自己，朱珠的脸上忽然显出了几分憎恶。
    苏成意关掉手机，慢条斯理地说：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许在想一些话术来洗白自己，好让我替伱瞒下这件事。或许在想要编造什么样的谎言，比如做这种事是被人胁迫？”
    他抬起头，看着被油漆糟践得面目全非的粉色海。
    鲜红色的，有些刺眼。
    “但很遗憾，这些都行不通。”
    朱珠的所有想法都被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生一字一句地剖析了出来，她咬了咬牙，哑着嗓子问道：
    “.为什么你会怀疑我？”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随即上前两步，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油漆瓶。
    “快上课了，你不想被人撞见这个样子吧。要去外面走走吗？”
    朱珠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但苏成意没等她的回答，已经抬脚往外走了。
    现在人为刀殂她为鱼肉，她只得跟上。
    两人走在路灯下的梧桐小道上，苏成意随手晃动着手里的油漆瓶，慢悠悠地问道：
    “刚刚你问我为什么会怀疑你，事实上我怀疑过很多人。另一个怀疑对象甚至是她更为亲近的朋友，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因为想要相信一个人的话，首先要跨过的就是怀疑这件事。没有经过怀疑洗礼的相信，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术罢了。
    那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楚倾眠。”
    朱珠早就猜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嘴角像抽搐一样笑了一下。
    “你那么聪明，为什么猜不到？你早就在观察我了吧，为什么？你喜欢她？也是，世界上哪有人不喜欢她。”
    苏成意没有理会她关于“喜欢”的质问，眼睛还是看着视线能延伸的最远处的那一盏路灯，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即使有一些猜测的想法，也需要向当事人确认一下。我认为楚倾眠这种人是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到你、让你怀恨至此的事情的，但人对人的恶意也许就是这样，不需要什么正当的理由。”
    “在这件事上，弗洛伊德提出的理论是：人类本质上都有一种自毁倾向，而有的人会把这种毁灭的欲望强加在其他人身上，这种人我们称之为心理变态。
    迄今为止，我了解到的是你通过在千人誓师大会上换稿纸、毁掉费心费力制造的画这种事情来攻击她。你还有做过其他什么事情吗？”
    朱珠原本是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弗洛伊德什么自毁倾向这种学术语言的，她心里被自己做下的丑事即将被曝光的焦躁不安占满了。
    苏成意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甚至有些温和，完全谈不上威胁和质问。但很奇怪，面对他最后一句话的问题，朱珠几乎是打了个寒战才说出话来：
    “没有。”
    得到回答之后，苏成意点点头，接着刚刚的话说：
    “我向其他人了解过了，你和楚倾眠从小到大都是同一所学校。
    你作业没写完的时候，是她帮你向老师解释；你被社会上的精神小伙小妹收保护费的时候，是她领着同学帮你解围；你家境不太好，初中时你父母几乎倾尽全力才把你送进外校，你交不起学杂费的时候，楚倾眠直接帮你一并交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很多，对吗？”
    “对。”
    朱珠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很明显的后悔，紧跟着眼眶几乎要渗出泪来。
    苏成意平静地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出这种样子，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你们一起长大，可是她为什么要比你优秀？她越是优秀，你的人生就显得更不值一提。所有人对她的关注和夸赞都让她更加耀眼，你就更加讨厌她。
    她对你做的一切，你一概认为是施舍，但你理所当然收下的同时，妒火也越燃越旺。楚倾眠的善意就像你的恶意，增添而不消亡。”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朱珠总算明白，苏成意可能是这世界上第一个理解她的动机的人。
    楚倾眠并没有什么不好，世界上很难找出比她更完美更优秀的人了，但是，这反而会让活在阴暗角落的自己无限衍生出对她的恨意。
    “关于你的动机，我想我已经确认完毕了。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朱珠眼见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留的地步，她看着苏成意一直插在校服兜里的手，冷不丁问道：
    “你的手机，在录音吧？”
    似乎没想到她会发现，苏成意怔了一下。
    他的手在兜里僵住了几秒，随即把手机拿出来，当着她的面删掉了录音。
    这发现让朱珠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她普通的脸上突然显出几分得意洋洋来。
    “看到路灯了吗？这种光最多又能照多远呢，最终还是会被吞噬在黑暗中。我就是见不得她那么顺利，凭什么？打发叫子一样赏我两个铜板，我就得像其他人一样，跟条狗似的围在她身边了？做梦吧。”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问，
    “所以你就伤害她，通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明面上却又要跟她维持好朋友的关系。”
    “对，多好笑啊。对着罪魁祸首说自己有多难过，说不管是谁做的，她都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她哪里伤害到了别人才会这样被报复。不可笑吗？”
    “挺可笑的。”
    苏成意点点头。
    随后朱珠就听到自己刚刚激动到有些嘶哑的声音从他兜里传了出来。
    他拿出一支钢笔，向她晃了晃正亮着的红灯，那红灯在路灯的阴影下像是某种凶兽的红色眼睛。
    一切阴暗的心理活动都被这只眼睛窥伺得干干净净，朱珠一下感觉膝盖有些发软。
    苏成意晃了晃手里的油漆瓶，
    “我知道你不会对你做过的事情产生愧疚的感情。所以，就把愧疚姑且换成恐惧吧。”
    恐惧？
    朱珠看着他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居然有一种说不定会在这里被灭口的荒谬之感。
    “放心，这里有监控的。”
    像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苏成意抬起手指了指前面。
    不知道为啥听了这句话朱珠心里莫名又凉了几分。
    “如果我没有做好准备的话，我大概会把这瓶剩下的油漆都喷到你身上。”
    苏成意一脸认真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
    朱珠鼻子里仿佛又闻到了刚刚那种刺鼻的油漆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苏成意略微眯了眯眼睛，瞄准前面的一个垃圾桶，把手里的油漆瓶扔了进去。
    “但是呢，我今天下午拜托了老师，给那幅画加上了一层塑料薄膜用于保护。所以说，很遗憾，你的涂鸦创作好像都涂到那层塑料上了。”
    朱珠听着油漆瓶落到空垃圾桶里的声音，大脑有些发懵。
    所以？
    她今晚都干了些什么啊。
    “但我不会举报你。不是期待你有回头是岸的领悟，只是我觉得，她是不能像我这样理解你的动机的。她可能会因此怀疑自己，我不想看到这种影响。”
    苏成意仰起头，看着路灯下成群结队的蚊虫。
    基因里带来的趋光性使得这些蚊虫围绕在灯罩旁，即使会被温度烧灼成灰烬也依旧前仆后继。
    “与此同时，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是，离她远一点。如果你再做出类似的事情，结局可能就不是喷油漆这样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了。能做到吗？”
    他说这句话的语调甚至有些上扬，像是幼稚园老师在引导学生做功课。
    朱珠往后退了几步，点点头。
    苏成意也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要走。
    “你为什么.要为了她做这些事情？你知道了我的动机，那你的呢？”
    最后，朱珠还是鼓起勇气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和楚倾眠很小就认识了，楚倾眠对于苏成意的执念是一直存在的。
    但在朱珠的记忆里，这俩人的关系一直是楚倾眠跟在苏成意的身后追逐着他。
    她一度以为这样的关系会维持下去，也暗自从中获得了不少解气的感觉。
    一想到楚倾眠也有爱而不得的事情，朱珠就觉得生活某种程度上也是公平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苏成意忽然回头看到了身后的楚倾眠。两人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他甚至会为了她来和自己交涉。
    这一切都让朱珠有些难以接受。
    听到这个问题，苏成意停住了脚步，似乎认真地在思考。
    过了一会，他慢悠悠地开口：
    “因为我很喜欢.”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那副画。”
    感谢书友low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感觉这段剧情适合一章发完，所以今天还是二合一辣。
    (本章完)

 第143章 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

    第143章 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
    为了避嫌，苏成意站在原地等着朱珠先离开。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之后，他也没直接回教室，而是继续在路灯下散起了步。
    所以才会在这个时间绕到了校门口，正巧碰见陈锦之她们在跟王大爷交涉。
    苏成意靠着内部的铁门，隐约看明白了现在是什么局势，于是出声解围道：
    “王大爷，这两位同学我认识。一位是前段时间的正式转校生，另一位是”
    说到这里有点卡壳，看了一眼眼神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陌生女孩，苏成意向陈锦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陈锦之笑了笑，给他介绍道：
    “这是和我同期的练习生队友全恩妍。”
    “原来如此。王大爷，这位同学是韩国那边新来的交换生，您怎么给她拦外边了？”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开始胡说八道。
    “啊？最近没听说有交换生啊。”
    王大爷顿时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陈锦之口中的练习生是什么，下意识理解为了学生的别称。
    “王大爷，您可得上点心，您代表着一中治安管理的颜面。这样对待国外来的交换生，她一回去添油加醋地宣传一下，说千里迢迢来学校，门都没进就被赶走了。咱们一中在留学圈的风评可就全毁了。”
    苏成意句句都在道德绑架，给王大爷惊得“啊？”了一声，忙不迭给她俩开了门。
    于是全恩妍顺利进了校门，她顿时两眼放光，迅速向前跑了两步。
    生怕跑慢点就会被王大爷又提溜着扔出去一样。
    苏成意和陈锦之并肩走在后面，两人的影子贴在一起，略显亲密。
    陈锦之心情似乎很好，从她晃晃悠悠的影子里都能看得出来。
    “在韩国的时候，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帮我。是可以称为亲故的关系。这次她来这边有事，顺路过来看望我一下。”
    原来如此，所以要请一天假。
    苏成意点点头，回答道：
    “看上去年纪还很小。”
    陈锦之偏着头回想了一下，赞同道：
    “对，她才十六岁。”
    十六岁的全恩妍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挽住陈锦之的胳膊，小声问道：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听不懂，但听上去像是在问什么问题。
    苏成意看向陈锦之，还以为她会好好扮演中介人，翻译一下对白，没想到她完全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
    反而扬起嘴角，自顾自地回答道：
    “叽里呱啦。”
    全恩妍听了她的回答，顿时一副吃到瓜了的亢奋样子，尖叫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
    有种不好的预感，苏成意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
    “没说什么，正常介绍。”
    陈锦之笑得像狐狸。
    正常介绍为什么会露出这种奇怪的笑容信她就有鬼了。
    但陈锦之不愿意说，那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全恩妍两眼放光地跑过来，冲他伸出手，
    “泥嚎，我系歪果仁。”
    苏成意笑了笑，紧急在心里想着韩语的你好是怎么说来着。
    “阿尼哈赛哟。”
    好在这句话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陈锦之被他突如其来的韩语逗得一笑，全恩妍却以为他会说韩语，顿时激动得“叽里呱啦”一阵输出。
    现在知道了全恩妍是陈锦之的好朋友，想来看看她平时学习和生活的环境很正常，苏成意就索性带着两人在一中校园里逛逛。
    陈锦之转来也有两个月了，活动范围估计只有食堂、教室和学校门口，三点一线，也没有完整逛过一中的其他地方。
    一中的校园建设走在全市学校的最前列，整修和重建方面做得很好。
    向校长上任后，作为“断舍离”大师，心简直是铁打的。
    老建筑和老景点全盘推倒重来，包括苏成意心心念念的桃林，彻底消除了老一中的复古怀旧风。
    现在的校园整体充满了科技感和现代感，建筑都修得很有特点，颜色鲜明漂亮，容易让人眼前一亮。
    苏成意并不是专业导游，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抬手示意一下就沉默了。
    所以等他开口介绍的时候，陈锦之就侧耳笑着听，然后耐心转达给全恩妍。
    全恩妍会提出很多问题，陈锦之会挑其中几个比较正常的翻译给苏成意听。
    “这栋是实验楼，这边是体育馆，现在已经闭馆了，下次有机会可以进去玩一下，基本什么场子都有，也有很多新型健身器械。”
    “你们学校的建筑设计师接不接国外的订单呢？”
    类似于这种问题，陈锦之就会选择沉默，并不打算翻译。
    “这么晚了，为什么教学楼的灯还全都亮着呢？有活动吗？我可以参加吗？”
    问完这个问题，全恩妍就自顾自手舞足蹈起来，嘴里念叨着“party！party！”
    天真的歪果仁。
    “不是活动，是晚自修，每个人都必须上的。”
    “什么？可是现在不是快十点了吗？我们晚自修都是六点下课的。”
    为什么六点下课也叫晚自修
    苏成意抬手扶额，伱们真是对内卷一无所知。
    “不是想考首尔大学吗？先从学到晚上十点开始。”
    陈锦之笑着拍拍全恩妍的肩膀。
    “不还是算了，我家也不缺我这样一个人才。”
    全恩妍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被迫当了一回导游，苏成意回到家里时，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两个女孩看着弱不禁风的，体力却异常的好，一圈圈走下来还都跟没事儿人似的。
    难怪能当唱跳练习生。
    在沙发上瘫了好一会儿，苏成意才站起身来，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随手一扔。
    “当啷”一声，却有什么硬物滚落到了地上。
    苏成意瞧着那隐隐的红光，心里一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按了录音键，到现在也还在录着呢。
    他索性打开电脑，先把录下来的朱珠的自我剖白上传到电脑里。
    不管有没有用，先留个罪证。
    把玩着这支做工精致的钢笔，苏成意随手点了播放键，想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按到录音键的。
    一开始的背景音略微嘈杂，混着蝉鸣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陈锦之？”
    又听到了陈锦之的声音。
    “对，她才十六岁。”
    忽然心念一动，苏成意打开了手机的翻译软件，按了语音录入功能。
    感谢科技的进步。
    而且目前看来，楚远江送的东西里面，这支录音笔可比那块理查德米勒有用多了。
    随着全恩妍的声音，手机屏幕上开始逐字出现韩语原句和相对的中文翻译。
    “这个男孩子是谁？是好家伙吗？”
    然后是陈锦之的回答。
    不管在什么时候听到陈锦之的声音，都会让人觉得有些惊艳。
    温柔中带着一丝慵懒，从录音笔的外扩里传来，添了几分磁性，让人觉得她仿佛就靠在你耳边说话。
    就算不当爱豆或者歌手，去当个电台主播也是绰绰有余了。
    苏成意正想得有些出神时，屏幕上逐渐出现一行字：
    “是我喜欢的人，以后的男朋友。”
    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地听到这种和告白没什么区别的答案，有点猝不及防。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翻译软件，看上去也还算是平静。
    如果忽略他隐约泛着红的耳根的话。
    感谢扶摇，我鲁迅从不认识周树人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推荐票和月票！
    (本章完)

 第144章 同梦不同尘

    第144章 同梦不同尘
    深夜的老城区万籁俱寂，只余晚风吹拂窗纱的轻柔声响，清浅的月光透过缝隙，时隐时现。
    苏成意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
    在他的人生中，这么直截了当的被表白还是第一次。
    毕竟恋爱经验几乎为零，尤其对方还是陈锦之这样的人。
    要知道，上辈子只能通过led广告大屏幕见到的人，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能引起全球粉丝轰动的人。
    她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她还说，喜欢你。
    即使是上辈子水泥封心的苏成意，也无可避免地感觉到了春风消融冰雪的暖意。
    一瞬间的紧张和激动是很难抑制的，他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心脏停跳了一秒。
    可是短暂的上头之后，心情就慢慢冷却了下来。
    “喜欢”的定义，他并不明白。
    楚倾眠没有当面和他说过喜欢这两个字，但饶是他再迟钝，听过那天晚上在废弃实验楼时楚倾眠的自我剖白，也能感觉到——
    她大概是喜欢他的。
    这种喜欢也许是来自于小时候的执念。
    就像那时候种下了一颗种子，如今已长成了参天大树，亭亭如盖矣。
    但楚倾眠是坚定而且勇敢的，这点毋庸置疑。
    苏成意想象不出来还有谁能做到十年如一日地向着一个没有回应的人努力靠近。
    一想到上辈子楚倾眠等了他这么久都没等到一个结局，他就觉得有些难过。
    而陈锦之借着今晚这个机会，向着她也许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表明了心意。
    虽然她是以为自己听不懂，才这么大胆直接挑明的。
    然而阴差阳错之间，自己偏偏不小心录下来了这段对白，知晓了她的意思。
    苏成意也想给自己洗脑说什么，她这人平时就爱开这种玩笑，只是在跟朋友编排我而已，怎么可能真喜欢我呢.等等诸如此类的逃避理由。
    但他心里很清楚，不是的。
    在黑暗里等待他回家的那三个小时，天台上吹着晨风的膝枕，雨夜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今晚说这句话时上扬的嘴角。
    太多了，骗不了自己的。
    放在前生的话，别说跟陈锦之谈恋爱了，就是见一面都很奢侈。
    而且她在舞台上那样的气场看上去完全不像会谈恋爱的样子。
    现在的陈锦之和上辈子自己所看到的样子相去甚远。
    短短的前半生里，上天给她的苦难实在太多了，于是她成长为了这样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样。
    唯一不变的是她依旧是很会克制情感的那一种人，她能表达出来的感情只有心里的一部分。
    所以也就是说，她或许远比表面上更喜欢你。
    现在的陈锦之漂亮的同时又让人觉得很易碎，这也许就是她周身那种特殊气质的来源。
    就像一块沼泽里的玻璃雕像，如果自己不上去拉她一把的话，她就会慢慢陷落进去。
    这样的人越过泥沼，掸尽尘灰，颤抖着手向伱捧出来的一颗微微闪光的水晶心，世界上大概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拒绝。
    可是无法拒绝，不代表就知道该怎么接受。
    苏成意连喜欢的定义都还不明白，更别说恋爱这种更加亲密、更加复杂的关系了。
    他对于恋爱关系的消极且悲观的态度，要论原因，还得追溯到苏泽朗和杨柳身上。
    他俩亲力亲为地向幼年苏成意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兰因絮果。
    兰是一个美好的开始，絮又象征着一个失败的结局。
    未若柳絮因风起，风一吹，四散而飞。
    苏泽朗和杨柳的相遇和相爱，简直是电影里都拍不出来的浪漫桥段。
    在人群中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即使全世界反对也要义无反顾地在一起，可结果呢？
    很小的时候苏成意就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或许是美好的，但同样是脆弱的。
    任何一次争吵、一个分歧、一句无心的伤人话语，都会使两人的感情出现裂痕，而且这种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大多数人都不会被困在这样的感情里很久，掉几滴眼泪，伤神几天，或许就能够走出来拥抱新生活了。
    再多经历几次这样的失败之后，他们会终于意识到爱情不是生命最重要的部分，于是变得麻木，把“合适”放到“喜欢”的前面，组建一个牢固的、完善的家庭，最终过上在别人眼中幸福的生活。
    就像苏泽朗和杨柳现在所做的这样。
    可苏成意不是这样的大多数。
    不管是前生还是现在，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一块类似安全区的地方。
    那是一道坚固的内心防线，作用是保护自己。
    如果有人经过重重关卡，最终进入了安全区里，见到了最真实的他，却又反了悔，掉头走了。
    苏成意觉得那对于自己来说，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故事的开始都是美好的，他也并不怀疑她们现在对他展现出来的真心。
    可是《重庆森林》里金城武讲：
    “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开始一段亲密关系需要承担的风险和投入的感情都太多了，尽管社恐的症状已经比以前减轻不少了，但想要真正踏出那一步，对于他来说还很难。
    想着想着，苏成意忽然又觉得自己想的好像太多了。
    人家或许只是情绪上头的随口一句表白，他连孩子的名字都快想好了
    这不是在自我攻略吗！
    更何况现在都快高考了，就算要考虑这些，那也是高考完之后的事情。
    他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叹了口气，迎着月光起身拉上房间的窗帘，蒙上被子睡了。
    城市的另一边。
    陈锦之送走了赶着去魔都参加活动的全恩妍，回到了家里。
    没有意外的，因为晚归遭到了一阵劈头盖脸的辱骂。
    陈锦之恍若未闻，像往日里做过的无数次那样，安静地收拾好了屋子里的一地狼藉。
    自从那个男人离家之后，阿姨的脾气变得愈发暴躁了起来。
    她大概是担心自己会被丢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所以把焦虑的心绪都发泄到了唯一一个能见到的熟人身上。
    其实可以理解。
    陈锦之靠在摇摇欲坠的窗台上，抬起眼睛看着云层后的月亮。
    今晚原本应该是心情愉悦的，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亲故，还和她介绍了喜欢的男生。
    苏成意看上去是很怕麻烦的类型，可还是陪着她们在学校里一圈圈地转。
    全恩妍夸她的眼光很好，说欧尼如果要谈恋爱的话一定要跟这种男生谈才行，这样很般配，她非常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最后没有去操场就好了。
    没有去操场，就看不到那一排长长的白墙，就看不到上面写满的本届高三生的签名。
    也就看不到青色笔写的“苏成意”下面，小心翼翼签上去的“楚倾眠”三个字。
    这三个小字很艰辛地挤进了中间的空白处，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
    全恩妍不认识汉字，苏成意在看到“苏成意之父”之后就别扭地移开了目光。
    所以这样的细节大概只有自己注意到了。
    喜欢分为很多种，会找遍一整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的墙，只为了把名字签到一起的，只有一种。
    也就是说，自己和她是同一种。
    看着指尖凝固的月光，陈锦之忽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所理解的“喜欢”之所以是幻想，就是觉得两人之间有太多难以逾越的鸿沟。
    苏成意这样的人会拥有无比顺遂和明朗的未来，而她的生活依旧一地鸡毛，什么都看不真切。
    陈锦之原本最深知智者不入爱河的道理，然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现如今想要抽身已然太晚了。
    因此不管前方有些什么，她都不会放弃。
    再次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陈锦之最后望了一眼悬于夜空的明月，轻轻闭上眼睛，许愿城市另一边的人今夜可以做个好梦。
    一自钟声响清夜，几人同梦不同尘。
    睡不着起来又码了一章.
    (本章完)

 第145章 是橘猫

    第145章 是橘猫
    一中精心筹备的百周年校庆活动正式举行的日子马上就到了，校园四处都张灯结彩，挂上了各种纪念横幅。
    苏成意站在学校大门口，看到“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几个大字旁边也被贴上了五颜六色的彩条和气球。
    瞧着跟过大年了似的。
    忽然又想到了刚重生那天，他也是站在这里看着学校的入口。
    短短几月，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想到马上又要第二次跟这里告别，居然有些心情复杂。
    上辈子毕业的时候，那可真是毫无留念，只想着赶紧考完结束，连学校强烈邀请的毕业典礼都没来参加。
    因为状元跑路了，所以又是一中高考榜眼、班长、校——
    也就是楚大小姐，帮他出席了活动。
    所以才会被好事的记者抓去采访，明明很官方的发言也被媒体曲解成了暗恋他多年爱而不得.
    想到上辈子楚倾眠气急败坏的样子，苏成意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意总！”
    忆往昔的思绪被熟悉的大嗓门打断了。
    徐洋手里拎着两袋面包，隔着大老远就开始挥手打招呼。
    这两天他似乎终于调整好心态了，又恢复了以前的精神气。
    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好事，那个最吵的朋友突然安静下来，朋友间的氛围都变差了。
    苏成意站在原地，等着他跑过来。
    “吃早饭了吗？来一袋儿呗！我六点就起来了，专门去好来来买的。新品，听说贼好吃，冰淇淋味的。”
    他毫不犹豫地把手里排队买的面包分了一袋递过来。
    苏成意摇摇头，表示吃过了。
    “你为什么要买两袋？”
    他明知故问。
    徐洋在他面前也不掩饰了，直截了当地回答说：
    “帮韩冰买的。”
    “那你怎么还给我？”
    “给你的是我自己那袋！”
    好吧，这小子还挺够义气。
    苏成意拆开包装袋，拿出一片塞到嘴里。
    看上去是普通吐司面包，但加入了冰淇淋味的夹心，甜而不腻，口感冰凉。
    苏成意点点头，手上比了个“赞”。
    徐洋一下放下心来，意总这么挑剔的人，他说好吃就一定好吃。
    于是笑着一把揽住他，两人往校门口走。
    “动作快点！时间就是金钱！提前把学生证都拿手里！”
    李璐柳眉倒竖，冲着门口慢吞吞的学生们怒吼。
    “苍了天了，今天怎么是李天王执勤啊？”
    徐洋对于李璐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揽着苏成意的手都抖了三抖。
    “不知道，可能校庆要到了，加强管理吧。”
    苏成意把扒在肩膀上的爪子抖掉，从书包内层拿出学生证。
    徐洋也撇撇嘴，开始在身上的四个兜里翻找。
    进入排队的长龙等着检查时，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带着惊喜的娇俏声音喊道：
    “苏成意！”
    苏成意转过头去，看到楚倾眠在队伍的末尾踮起脚，跟他打招呼。
    韩冰站在她旁边，专心地吃着手里的面包。
    坏了，这不就是徐洋专门去买的那种吗？怎么还没送就已经吃上了。
    “早安！”
    朝阳初升，有些刺眼，楚倾眠只得用手挡在眉前。尽管这样她还是在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颊边的酒窝在阳光下投出一个浅浅的阴影。
    “早，不要盯着太阳看。”
    紫外线照射人眼后，会对角膜产生破坏作用，容易得日光性角膜炎，引起黄斑病变，白内障等眼部疾病。
    苏成意在心里整理着后面这句话，想着要是楚倾眠顶嘴的话就说出来。
    “还不是因为伱在前面。”
    楚倾眠嘟着嘴小声抱怨了一句。
    嗯，如果是这种理由的话，刚刚想出来的话好像不太适合说。
    苏成意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后面排起的长队，今天的检查流程似乎严格很多，队伍一直动弹不得。
    李璐的心情也焦躁起来，上前指挥考勤的学生。
    “可以了，别一个个对比了。学生证拿手里！直接进！马上就打铃上早读课了。高三学生怎么能跟你们高一高二的在这浪费时间呢？”
    终于快到他们时，忽然听到后面的韩冰小声惊呼：
    “完了，我好像没带学生证！”
    “啊？是不是放书包里了？”
    于是楚倾眠赶紧接过她手里的半袋面包，韩冰着急忙慌地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
    这时前面的李璐正把一个没带证件的人拎到一边教训，瞧着有些眼熟，好像也是火箭班的。
    “都跟你说了这次校庆，审查严格，又没带？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你说你忙于学习也就算了，可是这次二模成绩我也看见了，你考得”
    韩冰听得一脸生无可恋。
    好死不死，今天正好二模成绩出来了，李璐又要借题发挥给她一顿臭骂了。
    苏成意和徐洋在两人前面几排，比她们先检查。
    快到他俩时，徐洋忽然转头，嘴里“呲呲”发出暗示的声音。
    韩冰还以为他是听到自己没带，故意想嘲笑自己，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徐洋刚跟她对上眼神，就马上就扔过来一样东西，韩冰下意识接到手里，才发现那是一本学生证。
    表皮皱巴巴的，一看就没受过什么好的待遇。
    苏成意当然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直呼大聪明出息了。
    如果是楚倾眠没带学生证的话.他大概想不到把自己的丢给她。
    应该会选择在李璐面前帮她讲话吧，但是这样就没有体现出牺牲精神。
    “老师！我没带学生证！”
    徐洋举起手主动承认，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都不试着混一下吗？刚刚李璐催促之后考勤的学生明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啊！这牺牲精神也太过了吧。
    李璐见到又是顽固分子徐洋，原本气不打一处来，但看到他脸上春风满面的，不像是来受罚，倒更像是来领奖，心里就多了些狐疑。
    “为什么没带？”
    “我早上上学的时候看到咱们学校食堂大姨掉湖里了，为了全校同学的饭，我跳进湖里救她，结果身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还有比这更烂的借口吗！！！
    苏成意扶住自己的额头，人群中随即发出一阵哄笑声。
    李璐都快被气笑了，抬起手指了指他，又放下了。
    “你先走，一会儿我去你们教室找你。”
    这话相当于徐洋被判了死缓。四人经过校门口的关卡，一起往教学楼走。
    韩冰把手里的学生证还给徐洋，眼神怀疑地打量着他：
    “徐洋，谢谢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切，这怎么了？本少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助人为乐一直是少爷的人生信条，你当然不懂了你！其实我也没多想帮你，就算换成路人甲我也会帮的”
    徐洋别过脸去，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满嘴胡言乱语。
    “快闭嘴。”
    苏成意抽出一片面包塞到他嘴里。
    楚倾眠见状也凑到他身边来，还没说话，苏成意就懂了她的意思。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么一定是楚倾眠这只馋死鬼。
    于是他很快拿出里面的最后一片，然后在她充满希望的炯炯目光里，把面包叼在了自己嘴里。
    楚倾眠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苏成意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直发笑。
    有一种拿着猫薄荷逗小猫的感觉。
    没想到下一秒，这家伙直接踮起脚“啊呜”咬了一大口，面包的下半部分瞬间消失。
    误判了，这不是普通小猫，是只橘猫。
    (本章完)

 第146章 已修改

    第146章 已修改
    （昨天传错的现在改回来了，可以正常看啦～）
    路过的学生们嘴里都讨论着校庆相关的活动，此时一中的氛围难得少了些紧张，多了些欢快。
    走进a栋时，苏成意一眼就发现楚倾眠的纪念画已经被收起来了，更换成了二模考试的排名。
    看来尽管有校庆这颗令人心神不稳的定时炸弹，在高三年级的地盘，一中成绩永远最重要的传统还是不能丢。
    那副画摆在那里好几天，在他的印象中已经和墙壁融为一体了，好像那里就应该是一片粉色海。
    现在忽然换成了白底黑字的成绩单，看着很是不习惯。
    看来公告牌是今早才刚搬出来的，同学们都围在前面找着属于自己的名次。
    “这么多人，算了不看了。”
    韩冰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哈哈哈，你不会是因为没考好才不敢看的吧？”
    徐洋的发言尽显超高情商。
    “大哥，有你在这杵着呢，我怕啥没考好啊？”
    韩冰一向牙尖嘴利，立马呛了回去。
    这两人终于回归正常状态了，苏成意心中忽然有一种老父亲的欣慰之情油然而生。
    他原本也想看看自己的成绩，但只望了一眼蓝白色校服聚集成的人群，就打消了要去跟人挤的念头。
    反正按照估算，自己的分数大致也就跟上次分班考差不多。
    再高也高不了几分，再低也低不了几分。
    苏成意现在所思考的事情是他现在还在毫不松懈地努力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以他现在的分数，就算发挥失常减掉二十来分，那也足够他去国内任何一所大学，任何一门专业了。
    那么他提分的意义只在于跟自己较劲，目标只是打败上辈子的自己而已。
    英语和数学好像已经没什么进步空间了。
    理综的话，题目容易出得比较玄学，也需要稍作留意。
    这样比较起来，语文差不多是他最薄弱的一门了，想再提高几分的话，只能从语文入手。
    想着这样的事情，苏成意刚走上几阶楼梯，就听到人群的议论中隐约传出他的名字。
    “苏成意七百三十八，比我高了快二百分，我真是哔了狗了。”
    好吧，这下不用去看都知道分数了。七百三十八，比上次高两分，和预想的差不多。
    “他比上次考得还高？有时候感觉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英语数学双门满分，理综二百九十八，语文一百四。不开玩笑，这哥们儿真的是仿生人吧。”
    “你苏神还是伱苏神。”
    语文一向是扣分大头，理综不知道是哪一门扣了两分.难道是生物那道填空错了？
    雄株的基因型是bbtt，bbtt，在雌株中，与丙基因型相同的植株比例
    不，应该是四分之一没错。
    那就是物理最后一题求重力势能的那个小问，但如果是那道题错了应该不止扣两分才对。
    化学这次的题目出得很简单，没有什么能出错的地方。
    那还能是扣在哪里呢？
    苏成意正在脑子里认真回想着考试时还有什么不确定的题目，徐洋已经仗着他的大块头挤到了最前排。
    “意总？”
    虽然和徐洋都是叫意总，但这人的声音明显小多了。
    林桐正从楼上走下来，大概是看到苏成意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于是出声叫了他。
    苏成意点点头，
    “下来看成绩的吗？”
    林桐也跟着点点头，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事儿，徐洋会帮你向全体同学播报的。”
    苏成意观察着徐洋别出心裁的看成绩方式，别人都是要么从第一名开始看，要么从最后一名开始看，他是从中上游的部分开始看的。
    “啊？不好吧，万一没考好呢。”
    林桐的脸色越发差了。
    “木头考了年级第十二名！这也太牛了吧！”
    徐洋很快找到了一个熟人的名字，马上转头回来跟大家分享。
    “可以的，这次进步很大啊。”
    苏成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校服裤兜里拿出苏成意给他的小笔记本，自从借到了之后他就一直随身携带，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两眼。
    “意总，真的很谢谢你。你的笔记比教辅书上的有用多了，我脑子笨，以前都是光靠死记硬背的。现在有什么不会的，你提点两句我就懂了。这次考下来，自己都感觉进步很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不用谢我，我的笔记就摆在那里，每个人都可以看，你能进步都是靠你自己努力的。”
    苏成意说的是实话，不过平日里也没几个人敢来借他的笔记就对了。
    “姐姐说想请你吃顿饭，你什么时候有空呢？这周末可以吗？”
    林桐和林知婉长得很像，透过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林知婉充满希冀的眼神。
    可惜这周不行，已经和学妹约过了。
    “这周有点事情，后面再看看吧。”
    “好。”
    只要他愿意来就行，时间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林桐想着姐姐交代他的话，立马答应了下来。
    “服了！韩冰装什么装！这不是考了第四十名吗？”
    见到韩冰考得不错，徐洋脸上明明在笑，语气却还故意装作很不爽的样子。
    “还不错耶！”
    楚倾眠也替韩冰开心，两人击了个掌。
    “没想到这次还比之前前进了几名，离了个大谱。难道一定得是自我感觉考得很差的时候，才能考好吗？”
    想到自己白白担惊受怕的这么些天，韩冰叹了口气，浪费的时间用来欣赏自家爱豆的舞台多好。
    “冰冰，你要是保持这个成绩，师范大学就稳了喔。”
    楚倾眠低着头查去年师范大学的录取分数线。
    “我又不是真想读师范，你瞧着我像是为人师表的样子吗？那不是想跟你在一块儿吗。”
    韩冰捏了捏楚倾眠的脸颊肉。
    “怎么不像？你不就是李璐的翻版吗？以后学生都管你叫韩天王。”
    徐洋一直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一找到机会就迅速插嘴。
    “滚你大爷的！”
    韩冰立马怒骂道，刚刚和楚倾眠说话的温柔语气转瞬即逝。
    “李璐的翻版怎么不好了？”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洋背对着大家，全然不知危险已经到来。
    苏成意和林桐站在楼梯上，以最佳观景角度看完了全程。
    忍不住叹了口气，大聪明还是那个大聪明，都没察觉到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吗？
    一点风险规避意识都没有。
    “我觉得李璐老师挺好的，细心又负责。”
    林桐小心翼翼地出声，想替他圆一下场。
    徐洋却直接驳回了兄弟的救场请求：
    “好！好得很！我祝你以后老婆就找李璐”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璐一把揪住耳朵，拖了出来。
    剩下没说完的半句话化为了惨痛的叫喊声。
    徐洋被李璐逮捕了，人群也慢慢散开了去。
    苏成意和林桐这才下楼，看到了完整的成绩表。
    “恭喜啊，万年老二又回来了。”
    苏成意仰着头，看着数字“2”后面跟随的三字姓名。
    “哼哼，你可小心点！下次我说不定第一名呢！”
    楚倾眠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一副神气的模样。
    “嗯，很有危机感。毕竟我们俩也就差了三十分。”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说。
    “你你你！”
    楚倾眠一下都有点结巴了。
    “这么喜欢第一名，我下次物理和数学各自少做一道大题就好了。”
    苏成意不知死活地继续说。
    “苏成意！”
    “.嘶，这位大小姐，你不知道自己有虎牙吗？”
    苏成意一言难尽地看着手腕上的一排牙印。
    “对不起啦！”
    虽然说着抱歉，但肇事者脸上没有一点忏悔的样子。
    (本章完)

 第147章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第147章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你送的手绳还在这呢，你就敢下嘴咬了。小心法力失灵。”
    苏成意晃了晃手腕上松松垮垮挂着的金丝红绳。
    她刚刚咬出来的一圈红印也在旁边，因为皮肤白，看起来很是明显。
    “呸呸呸！你不要乱说。”
    楚倾眠马上严肃起来，伸手帮他把红绳收紧了一点。
    “快点，连呸三下。”
    苏成意摇摇头，拒不配合。
    这也太迷信了。
    “好！伱不呸是吧！你不呸我呸，呸呸呸呸呸。”
    “.”
    幼稚鬼。
    苏成意顺手薅了一把楚倾眠的头发，她马上“哎呀”一声，低头开始整理自己的刘海。
    之前韩冰给楚倾眠剪得参差不齐的刘海已经长长了，又变回了她以前那种铁打的黑长直。
    熟悉的果气息蔓延开来，苏成意重新抬头看自己的成绩。
    没想到的是，理综居然是化学和生物各扣了一分。
    两个“99”摆到一起，瞧着还挺喜庆。
    难以理解的扣分方式。
    这下光凭自己想是想不出来错哪儿了，等拿到试卷再重新看看吧。
    邹敛这次考得一般，掉到第八名去了。
    虽然第二名到第十名的分数差距都不大，但以邹敛这种气量，估计得耿耿于怀到高考结束。
    几个熟悉的人都看完了，苏成意开始大海捞针，找一个应该会很难找的名字。
    “说起来，眠眠，你想学什么专业啊？我看棠师大感觉是偏文科啊，要我教地理不如让我去死。我自己的地理都烂得要死，你还记得我之前考三十分那次吗？”
    韩冰接过楚倾眠的手机，翻看着棠安师范大学的专业。
    “记得，我地理也不好。我发现沾个理字的都跟我八字不合呀，物理也是地理也是。
    我不知道想学什么专业，感觉对好多都有些兴趣。但是如果说真的确定了要学吧，又有点犹豫，好像说不上热爱。”
    楚倾眠小脸皱成一团，很是纠结的样子。
    “比如什么专业？”
    苏成意一边像开了关键字查找一样快速浏览着排行榜上的名字，一边随口问道。
    “比如啊，天体物理，就是利用物理学的技术来研究天体的形态。关于宇宙的知识虽然我现在还不太了解，但是很有兴趣！
    地球科学呢，主要就是研究地质和地表形态，人和地理的关系，这个我也很感兴趣！
    因为从小就爱看那种大自然的纪录片，什么《地球脉动》啦，《蓝色星球》啦，这些苏成意肯定看过。
    然后呢，法学也是可以的.”
    楚倾眠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
    她能回答出这么一大串来，完全在苏成意的意料之中。
    毕竟楚倾眠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对什么方面都有点兴趣的人，所以才会成天元气满满的，不知疲倦的样子。
    “还是法学吧。”
    苏成意从里面挑了一个。
    “哦！你也觉得我很适合学法律对吧？当检察官可是我从小的梦想呀。”
    “不，只是你的物理有点.”
    “.苏成意你是不是嫌刚刚被咬的还不够疼？”
    说完这句话，楚倾眠又作势要去抓他的手腕，苏成意举起手笑着躲开。
    这时韩冰突然一脸严肃，语气坚定地说：
    “眠眠，既然说到了法学专业。那么，你知道律和法的区别是什么吗？”
    楚倾眠一下被她弄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
    “啊？法代表着公平、公正，律更多在与约束和管理？”
    “不。”
    韩冰却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
    苏成意心里想的答案和楚倾眠说的差不多，但韩冰居然拒绝得这么彻底。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法注重理念和原则，律强调规则和条文？”
    没想到韩冰还是摇摇头，回答道：
    “都错了。法和律的区别是，如果眠眠找了个男朋友，说他是律师，那楚叔叔会很开心。如果眠眠说她的男朋友是个法师，那楚叔叔会气死。”
    “.”
    “.”
    “什么啊，这不好笑吗？你们怎么回事，没有幽默感。”
    韩冰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不是不好笑，只是她这话代入感太强了。
    简直都能想象到楚远江气得脸色发黑的场景，还好自己不是法师。
    谈笑之间，苏成意终于在名单里找到了陈锦之的名字。
    她居然考了将将好五百分。
    这成绩对于艺术生来说完全够用了，也算是超出了苏成意的心理预期。
    不由得有些替她高兴，也不知道她自己看到成绩没有。
    这五百分是一个具有阶段性意义的大胜利，值得庆祝。
    “不过说起来，你想学法的话，难道要去政法大学吗？那不是得到京城去了，我来看看京城的师范大学.”
    听了韩冰的话，楚倾眠悄悄侧头看旁边的苏成意。
    其实很想问问他想去哪所大学的，自己的成绩应该可以和他选一样的学校。
    再不济，也要去同一个城市吧！
    异地这种事情太难熬了，光是想想就有点窒息。
    不然见不到面，最多只能煲电话粥，不能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看电影，一起压马路。
    这简直是粘人精的末日啊。
    如果说这些都还能接受的话，那最影响感情的一点就是，需要对方的时候对方不能陪在身边。
    而且会错过彼此很多重要的时刻。
    不行，光是想想就悲伤得快要掉眼泪了，楚倾眠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忍了回去。
    揣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及对未来的担忧，她终于鼓起了勇气要问问他的意向。
    这一抬头看到的却是苏成意低着头的侧脸，他的眼神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面，久久没有移开。
    楚倾眠迟疑了一下，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陈锦之。
    看到这三个字之后，楚倾眠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旁边的韩冰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什么，她却感觉耳边雾蒙蒙的，什么也听不清了。
    或许只是因为对普通同学的关心，两人不是前后桌吗？会关注学习成绩很正常
    可是苏成意看着这个名字的眼神太过温柔，嘴角还微微上扬着，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笑。
    他这样的神情，让她连可以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年来，楚倾眠想过很多种坏的可能。
    可能两人的距离一直都很远，可能人长大本来就是要走散的，可能年少的暗恋原本就该无疾而终。
    唯独没有想过，苏成意会喜欢上别人。
    这种最坏的可能让惊慌和惶恐一瞬间席卷了她整个心头。
    一边的苏成意很快察觉到了楚倾眠的不对劲，他马上就转过头来问道：
    “怎么了？”
    听到他在问，楚倾眠才抬起眼来，又卷又翘的睫毛紧张地颤抖了好几下。
    “没什么。”
    一受刺激就放空这个毛病，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她做了一下深呼吸，这才迅速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像平时一样的笑容。
    苏成意皱了皱眉头，她看起来很正常，但自己就是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楚倾眠垂下眼睛掩饰住自己的神情。
    还是有进步的，至少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狼狈失措、把可乐喷一身。
    虽然现在手上也没有可乐瓶就是了。
    “我终于找到徐洋了！这货数学才考八十几分，考完还那么自信，我服了。”
    韩冰终于在最后几列里面找到了徐洋的名字。
    “物理考得还不错，七十三，上次才三十七呢，顺序调转了。”
    暂且压下心底的疑惑，苏成意把眼神转移到徐洋的成绩上，在六门科目里找到了唯一一个可以夸赞的点。
    看来自己的物理课本效果还是可以的，成功帮助徐洋起死回生了。
    “就物理进步了，其他全是退步的。这次英语这么简单才刚刚及格，他再不想想办法，真得复读了。”
    韩冰嘴上不饶人，面上却显出几分担忧来。
    “好像还行，再进步个十分二十分，还是有学上的。”
    韩冰又重新开始查体育学院的分数。
    苏成意用余光观察着旁边的楚倾眠，刚刚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蔫儿了？
    或许是他打量的眼神太过露骨，楚倾眠别过脸去不让他看，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
    “今天是语文早读，我先回教室了。”
    然后就逃跑似的，低着头想往楼上走。
    苏成意拽着她的胳膊拦了一下，楚倾眠马上就试着挣脱，没挣开。
    “你怎么了？”
    苏成意心里很不理解，问话的语气就有些生硬。
    没想到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很快就有温热的水滴淌下来，接二连三地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苏成意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手。
    楚倾眠得了空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成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砸得有点懵，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她怎么了？”
    当事人拒绝沟通，他只好问当事人的好闺蜜。
    “什么怎么了？”
    没想到韩冰比他更懵。
    “楚倾眠，她好像不太对劲。”
    苏成意又默默在心里把刚刚的对话盘了一遍，还是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真的假的，我咋没看出来呢？待会儿我问问吧。”
    韩冰一脸半信半疑的表情。
    苏成意当然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是手臂上湿漉漉的痕迹不会自己消失。
    想不明白，该不会是触景生情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吧。
    苏成意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教室，遥遥从后门瞥见楚倾眠正站在讲台上，王婷婷似乎在跟她交代着什么。
    她小脸垮着，一副被绑架了被迫营业的样子。
    于是他即将踏入后门的脚就又收了回去，特地又绕回到了前门。
    “这次作文整个区都没有满分，想来是阅卷标准的问题，不要多心。你语文市排名还是第一”
    王婷婷的笔在成绩单上勾画。
    楚倾眠心里正乱着呢，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认真听。
    她余光一早就瞥见了苏成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马上就别过脸去。
    没想到这人没有一点眼力见，反而直接停下脚步，站在旁边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苏成意原本只是想路过刷一下存在感的，看到楚倾眠太过刻意的避嫌动作，心里暗自好笑，索性就站在原地不走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听听没什么吧，有什么是同班同学不能听的。
    “文言文部分一直是你的强项，这个老师很清楚，在这次文章选得公认比较晦涩难懂的情况下，翻译也还是满分。很棒！”
    说到这里，王婷婷抬起手摸了摸楚倾眠的头。
    楚倾眠正神游天外着呢，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婷婷也才发现旁边杵了半晌的苏成意，有些疑惑地问：
    “苏成意，你有什么事吗？”
    苏成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老师，我这次语文考得不好，不知道哪个模块失分最多，想让你帮忙分析分析。”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平日里苏成意能多跟老师说一句话，那都得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王婷婷有些受宠若惊地推了推眼镜，开始在手里的试卷里翻找着苏成意的。
    楚倾眠全程没有看苏成意一眼，耳朵却一直暗自竖着。
    这下听见没她什么事了，马上就抓住机会要溜走。
    苏成意却不会遂她的意，顺势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课代表，我在语文这方面有很多的问题，想再提提分，能跟你交流一下吗？”
    他特地加重语气，强调了课代表三个字。
    可恶，一百四十分也叫有很多问题，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楚倾眠一时气结，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
    就想躲一会儿也不行，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和他待在一起才是自我折磨。
    这下让苏成意看清楚了，她的眼角尚有些泛红，这就让她努力摆出的愤怒表情看起来只剩下了满腔委屈。
    王婷婷作为千年老狐狸，阅尽千帆的眼神只是穿过镜片稍微审视了一下这两人，心里就大致明白了七八分。
    这还不明显，闹矛盾了呗。
    “好，课代表帮帮他吧。看看有什么不懂的，你俩先商量，我先领读了。”
    她把手里的试卷放在讲台上，很贴心地给两人腾出了私人空间来。
    “同学们，咱们今天来复习一下李清照，第一首，《声声慢》。”
    随着王婷婷的号召，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开始背诵：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好家伙，不仅是私人空间，还自带了防监听功能。
    楚倾眠眼见躲不掉了，叹了口气，索性坐到了王婷婷的椅子上。
    王婷婷是唯一一个来教室上课的时候，会差使同学帮忙把她办公室的椅子搬过来的老师。
    听说是什么人体工学，看上去蛮舒适的，只能说很会享受生活了。
    苏成意瞧着楚倾眠拒不配合的样子，又瞥了一眼讲台下的吃瓜群众们。
    有些人嘴里背着“梧桐更兼细雨”，八卦的眼神却时不时往讲台上瞟。
    于是苏成意抬手推了一把椅子，连人带椅，一齐推到了讲台中间。
    给他自己腾出来了一块儿地方，他紧跟着往前逼进了一步。
    楚倾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椅子要被推翻过去了。
    正要问他想干嘛，苏成意就屈膝蹲在了自己面前。
    在讲台的遮挡下，正式形成了一个真正的私密空间。
    他抬起头来仰视着她，笑着问：
    “你到底怎么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当哑巴男主！有什么事儿马上解决。
    感谢大家的订阅、推荐票和月票～
    昨天上传错章节搞了个大乌龙.今天已经修改好啦，大家可以正常看了！
    (本章完)

 第148章 眉间心上

    第148章 眉间心上
    迎上他探究的眼神，楚倾眠原本是想强撑着说没事的。
    可是嗓子眼像堵住了一样，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她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成意却看见她脸上难过的情绪，通通汇聚到了眼睛里，化成一汪晃晃悠悠的清水，下一秒就要溢出来。
    讲台下的同学已经从《声声慢》背到了《一剪梅》。
    “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楚倾眠本来就已经蓄满眼眶的眼泪啪嗒啪嗒跟着落了下来。
    好吧，没事儿背什么李清照
    背点“会挽雕弓如满月”或者“千古兴亡多少事”，还能哭的出来吗？
    苏成意看着她这副正经伤心了的样子，再没了开玩笑的兴致，屈起手指替她擦了擦眼泪。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别哭了。”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凝着眼泪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小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
    讲台下背诵的声音有点大，苏成意侧过头去又贴近了一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楚倾眠便跟着俯下身来，她温热的气息就喷在耳后，苏成意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尽管就在耳边，她说话的声音依然轻飘飘的，气若游丝。
    听着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似的。
    这一下给苏成意问住了，他垂下眼睛，想着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对着楚倾眠这双眼睛，谁能说出来让她伤心的话？
    可是难道要撒谎吗，他也不会啊。
    关于喜欢这件事情，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
    就算违着心说了谎话，也会很容易就被看出来的。
    楚倾眠见他不回答，却没有退缩，反而不依不饶起来。
    “会吗？你说吧，我不生气。”
    苏成意叹了口气，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或许.”
    “我知道了。”
    说着不生气，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倾眠捂住了嘴。
    “伱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她又强调了一遍，然后用校服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紧跟着就要站起身来。
    苏成意却慢吞吞地又跟了一句：
    “或许，你喜欢我吗？”
    楚倾眠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反客为主，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难以置信地反问：
    “你觉得呢，难道这还需要问吗？”
    “需要。”
    苏成意的眼神很坦然。
    “你没说过，我怎么知道？”
    “我”
    好像确实没有当面说过喜欢苏成意。
    楚倾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憋红了脸，半天才回答道：
    “我是没说过，可是我表现出来了！从食堂阿姨到门卫叔叔都知道我都知道这件事情！再说了，表白这种事难道要让女孩子来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直接说出那四个字。
    “就算全世界都知道，如果你不和我说，我也不会知道。”
    苏成意这话说得很理所当然。
    因为他现在得占据话题的主动权才行，不然以楚倾眠的倔脾气，这事儿说不明白。
    “楚倾眠，为什么你会问我是不是喜欢别人？”
    直呼大名，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一大半是装出来的严肃，但他确实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是从哪钻出来的很疑惑。
    “.”
    楚倾眠回答不出来。
    因为你看人家名字的眼神？因为你看着人家的成绩笑了？而且上次还拉别人手来着。
    理由好像有点薄弱，不，是非常薄弱。
    更多的其实是来自女孩的一种直觉。
    但直觉对于苏成意这种钢铁直男来说真的管用吗？
    于是她沉默了，眼睛里盈盈的水光也褪去了大半。
    苏成意观察着她的变化，心里有了计较，接着开口道：
    “假设你真的是喜欢我，那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吗？”
    “没有假设。”
    楚倾眠先是不满地摇了摇头，然后才老实回答道：
    “我不知道，很久以前了。”
    “喜欢上一个人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你不知道春天从什么时候变成夏天的。不能你观察到一点什么蛛丝马迹，就胡乱推测我的喜欢。”
    说到这里，苏成意已经大概猜到了楚倾眠突然发难的原因。
    多半是某个细节激发了她作为女生的直觉，就是不知道她认为自己喜欢的对象是谁了。
    楚倾眠抿着嘴唇，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娇憨模样。
    “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和今天的事情无关，是我自己想问你。”
    苏成意随手抓过她一缕发梢，绕在手上打了个结，问道：
    “你觉得什么是喜欢，怎么判断你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了？”
    楚倾眠一看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喜欢就是.想念吧。就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感觉。即使刚刚才见过面，即使现在就在一起，也还是会很想念，因为害怕接下来会有要分离的时刻你不准打死结！”
    “不是死结。”
    苏成意又把指尖缠到一起的头发解开。
    “这个是古人常用的一种捆绑绳结，捆小偷用的。”
    “那你再做一遍我看看。”
    “这样这样再这样。”
    “你慢点嘛！”
    “这样.这样再这样。”
    “拜托这不就是蝴蝶结吗？你当我没系过鞋带儿啊！”
    楚倾眠满脸无语。
    “那你把手伸出来让我试试。”
    苏成意开始解手上的金丝红绳。
    “不要。”
    楚倾眠迅速把手背到了背后。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都回答你了，那你呢，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苏成意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虽然觉得很离谱，但想到是苏成意说的话，又好像很合理。
    楚倾眠想到之前在畅所欲言会上不小心听到的发言。
    苏成意的家庭情况和很多正常健康的不一样，他对于感情肯定是持消极和悲观的态度的。
    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所以才会看不出来自己喜欢他。
    说不定对结婚都有阴影了，太可怜了。
    自己还因为这种事情跟他发脾气，更可怜了。
    “.你那是什么看流浪狗的眼神，不要自己脑补好吧，我只是在这方面迟钝了点。”
    苏成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楚倾眠难得没有抗议，含糊不清地说：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会告诉你的。”
    苏成意松开手笑了笑，
    “好了，回去上课吧。”
    楚倾眠点点头先站起身，临了却又突然学着他的样子蹲了下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苏成意听得一怔。
    还以为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先开口说这几个字的。
    楚倾眠却像终于完成了某个重大使命一样，轻轻呼了一口气。
    “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你啦，就要多想我一点，好不好？”
    “好。”
    苏成意点点头。
    这种时候还敢说不好的人应该会下地狱吧。
    于是楚倾眠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现在就又笑起来了。
    “请假去洗个脸再回座位。”
    苏成意又补了一句。
    楚倾眠哼了一声，撒气一样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然后又情不自禁地因为他的那个“好”字而开心，笑逐颜开地举手请了个假。
    王婷婷见楚倾眠这副乐呵呵的样子，自然知道两人谈妥了，这才悠哉悠哉地踱步回讲台上。
    “学习问题聊完了？”
    苏成意点点头。
    “聊完了。”
    “那你还蹲这儿干嘛？”
    王婷婷把讲台上的试卷整理了一下。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腿蹲麻了，起不来。”
    王婷婷一下笑得枝乱颤，然后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说：
    “我知道了，你是想帮老师干点活儿？”
    她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语气表达的很明显是：
    老师帮你打掩护，你不得感谢一下老师？
    苏成意揉了揉左边膝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王婷婷已经把手里的试卷递到了他手里，
    “帮老师把试卷发下去吧。”
    随后就悠哉悠哉地坐到了座位上，啜饮了一口保温杯里的铁观音茶。
    为什么知道是铁观音呢？
    因为她早上差使邹敛去泡茶的时候恰好被他听到了。
    当老师能当成王婷婷这样，似乎小日子过得还真不错。
    苏成意无奈地接过试卷，低头看向第一个名字。
    “张福林是谁来着？”
    他站在原地回想了半晌，毫无印象。
    算了，先跳过吧。
    第二张的名字写着：蒋虎。
    这个有点印象，苏成意很自信地把卷子交给了第一排的小胖子。
    小胖子神情复杂地挠了挠头，说道：
    “大神，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王虎不是蒋虎。”
    “.抱歉。”
    顿时他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好在那是一种善意的玩笑声。
    “不然我们帮大神发吧？”
    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起身来。
    “可以啊，不然一个个认人的话，得发一早上了。”
    王虎也点点头同意。
    这原本是个撂挑子的好机会，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但现如今的他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还是我自己来发吧，刚好记一下名字。”
    这都快毕业了，认一下人无可厚非。
    不然到时候别人让他写同学录，他连名字都写不出来。
    他把卷子重新拿回到讲台上，王婷婷就像在那等着他一样，很快把她的保温杯挪了挪，腾出位置来。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打扰一下，请被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拿一下二模考试的语文试卷。”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台下原本安静做事的同学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蒋虎。”
    从角落里就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乐呵呵地“欸”了一声。
    苏成意把卷子递给他的时候，一边的王虎哀叹了一声：
    “都是虎，蒋虎的身高分我一半多好啊。”
    “他是东北虎，你是胖虎。”
    旁边的女生立马插科打诨道。
    一时大家都被逗笑了，苏成意也低下头笑笑。
    这样的身体特征倒是很方便记住人。
    “下一位，张福林。”
    一个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的男生小跑着上来，居然冲他鞠了个躬。
    苏成意有些惊讶，也跟着微微鞠躬。
    “你俩在夫妻对拜吗？”
    韩冰一边啃着煎饼果子一边吐槽道。
    张福林却紧张地挠了挠头，说明了来意：
    “不，我这次二模考试有一道物理大题，思路实在是纠正不过来。咱们年级就只有意哥是满分，我想问他下课的时候有没有空教教我。”
    “当然可以。”
    就这点事这么紧张干嘛苏成意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底下的同学们都纷纷举起了手来。
    “我数学也有道题想问。”
    “我想借一下意总的生物笔记。”
    “凭什么你先借，我先借，我抄得快。”
    “都别吵了，我拿去打印。”
    楚倾眠用冷水洗了半天脸，才让脸色看上去不那么绯红。
    自己居然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原本是想等到高考结束才说的来着。
    好吧，那也不算正式表白。只是先告诉他一声而已！
    她带着雀跃的心情回到教室，就看到这种众星捧月的场面。
    瞧见苏成意站在讲台上有点难以招架的样子，楚倾眠迅速偷笑了一下，然后就故作正经地帮他解围：
    “什么情况，苏成意，怎么是你在发卷子？本帅刚走五分钟，就有贼人谋权篡位了是吧？大胆！”
    “对不起，德不配位，还是你来吧。”
    苏成意马上就把手里剩下的卷子交给了她，然后迅速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虽然刚刚在讲台上看似手足无措，但是他已经在一叠试卷里找到了自己的带了回来。
    当然还有陈锦之的。
    他转身把陈锦之的卷子递过去，她没有接过，任由卷子平放到了桌上。
    “恭喜恭喜，祝贺祝贺。你这次考得很好，比我预想的好多了。”
    早上看到成绩就想恭喜一下她的，苏成意一边说话，一边做了一个过年时常用的拜年手势。
    “嗯？那在你原本的预想里，我应该是多少分。”
    陈锦之撑着下巴，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
    每次被她这样盯着，苏成意都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陈锦之今天看上去好像不太
    怎么说呢，和往常不太一样。
    “不，只是对于艺术生来说，这个分数完全足够了。接下来只要保持就好了。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怎么说的吗？”
    “记得。”
    陈锦之笑了笑。
    她一笑，苏成意才意识到是哪里不一样。
    今天她没有做表情管理，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就心情不太好。
    说到这个，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抬起眼睛来。
    她眼底有些难以掩饰的青黑，看上去似乎没休息好。
    “没睡好吗？”
    苏成意皱了皱眉头，问道。
    “嗯。”
    陈锦之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阳光正好投下来，她又长又密的睫毛被染成了金色，分明可数。
    “做噩梦了？”
    苏成意脑子里思考着有哪些影响睡眠的原因，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数她的睫毛。
    “不，是好梦。”
    “是好梦的话，怎么会没睡好呢？”
    “因为还没有梦到结局就突然醒来了，觉得很可惜，所以剩下的后半夜都没睡着。”
    陈锦之抬起手挡了一下阳光，睫毛就像蝴蝶翅膀一样快速扇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
    “什么样的梦？”
    苏成意站起身来，替她拉上窗帘。
    才数到第二十三根她就睁眼睛了。
    感谢书友伊太刀台，lowpower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
    数睫毛这个梗我小时候看射雕英雄传就记住了.当时就觉得好苏，今天终于写上了。
    (本章完)

 第149章 遗憾

    第149章 遗憾
    “月亮变得很大，坠落在了地球上。世界上的人都消失了，我一个人站在楼顶上，看着海啸席卷城市。”
    陈锦之略微偏着头，慢慢回想着。
    “你确定这也算是好梦吗？”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然后手机响了，你给我打电话说，世界要毁灭了，所以你现在要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陈锦之眨眨眼睛，笑着说，
    “可是还没听到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醒了。”
    “这样啊。”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梦在这么关键的情节戛然而止，的确会让人觉得膈应。
    就像追了很久的连载漫画，居然在整个故事的高潮阶段被腰斩了，读者肯定是要给出版社寄刀片的。
    “所以伱现在告诉我好了，你在电话里想说什么？”
    陈锦之一本正经地问道。
    苏成意愣了一下，这什么霸王条款，梦里欠的债现实里也要还啊。
    他想了想，开口道：
    “我要告诉你的那件重要事情就是，你其实是在做梦，我们的世界还在正常运转。醒来之后，记得来见我，然后和我讲你昨晚做了什么梦。”
    克里斯托弗诺兰的《盗梦空间》应该是前几年上映的吧，苏成意一边说着，一边回忆。
    对，今年会上映的是《星际穿越》。
    《星际穿越》可以说是他最喜欢的一部科幻电影，差不多是如果哪天外星人攻打地球，他也一定会把这部电影放给它们看的程度。
    前生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首映，一直都觉得有点遗憾。
    好在现在还有机会体验一下首映的感觉，这下重生的又一好处体现出来了。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突然又有点想笑。
    其他的重生者或许会做出更多不可思议的、改变历史的重大事件来，而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历史的事情就交给历史。重活一次，苏成意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弥补那些所有的遗憾。
    比如看一场错过的电影首映，养一盆很难伺候的，淋一遍象征青春的倾盆大雨。
    还有在一个明艳的夏日里，牵住她的手。
    本来就没有休息好的陈锦之似乎被他这一长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的循环理论绕得更晕了。
    苏成意瞧着她有些怅然的神色，笑着问道：
    “你喜欢看科幻片吗？你这好像科幻末日片里会出现的场景。”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喜欢的话，几个月后可以和我一起去看《星际穿越》的首映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成意压根没有想到，等到那个时间点，此刻还在面对面交流的两人，生活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少看，在公司里空闲时间不多。”
    陈锦之摇了摇头，撑着脑袋回想，
    “上一部完整看完的电影好像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看到最后一点，陪吵闹的全恩妍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惊恐的样子，只有我们两个一无所知。
    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真的是和动物一起漂流冒险的故事呢，我一直以为大家主要是怕老虎。后来看到影评，才意识到，啊原来是错过了重要剧情。”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低着头笑了笑。
    这部电影充满暗喻和象征手法，最后一场戏非常重要，是点题和揭示谜底的关键点。
    少年是真少年，老虎却不是真的老虎。
    她俩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想到陈锦之对大家的惊恐之情毫不理解，却又碍于人设必须温柔附和的样子，苏成意转过身去，用书挡住脸笑了半天。
    “不过你这次真的考得很好。”
    终于收敛了笑意，苏成意又恢复了正经谈成绩的模样。
    “苏老师教得好。”
    陈锦之弯了弯眉眼。
    方才两人聊了会儿有的没的，她心情似乎比刚刚好了很多。
    “你现在这个文化课的成绩，如果再进步一点点，很多不错的艺术院校都十拿九稳了，更何况你专业课成绩更好。”
    想着陈锦之一直在国外，对国内的艺术院校肯定不太了解。
    苏成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准备好的黑色笔记本，上面写满了他特地查的相关资料。
    包括历年分数线，学校环境，师资，甚至还有从院校毕业的各种名人。
    关于之前和陈锦之承诺的，要帮助她考个好学校摆脱原生家庭控制的这件事情，苏成意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并且一直默默地在推进着自己的进度。
    第一步是提升成绩，已经初步达成了。
    而第二步就是选择一个心仪的院校，条件不错且远离棠安市。
    陈锦之接过来，手指在笔记本的封面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慢慢翻开。
    不仅有官方的介绍，每所院校的最后都有苏成意自己特地换成蓝色水性笔来补充的细节。
    这些细节充满了人情味，大都是关于食堂的饭菜口味和交通便利程度，任教老师的风评之类的。
    陈锦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些都是我在官网查的资料，也有看一些本校生的介绍，像央戏和京影这种，是最顶尖的，很多国内的明星都是这两所院校毕业的。相对的，想考进就难一点.”
    查资料的时候，苏成意也算是恶补了一下艺术生相关的知识，这对从前的他来说算是知识盲区。
    现在感觉都可以去兼职做一下艺考咨询导师了。
    所以现在介绍起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招生办来的呢。
    陈锦之却把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苏老师想好要去哪个学校了吗？”
    苏成意摇摇头，
    “还没有。”
    去哪个学校对他来说都差不多，但大概率是不会走前生的老路去魔都学计算机了。
    也不是觉得魔都或者计算机专业不好，只不过现在有新的机会，当然要尝试一下新的道路。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学校的话其实都还好，主要看专业吧。现在想的是学一个比较冷门的专业。”
    根据就业前景和薪资待遇选过一次计算机了，这次就根据兴趣选一个吧。
    虽然冷门专业冷门的原因就是它大概率不容易赚钱。
    这对苏成意来说没多大影响，反正都是重生的人了，一夜暴富的机会多的是。
    实在不行就重操旧业去敲代码。
    毕竟上辈子可是靠着在大厂敲代码，敲了魔都一套房出来
    这辈子先定一个小目标，两套。
    听了他的话，陈锦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静！”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李璐就已经抱着数学试卷走了进来。
    “这本笔记本就放你那了。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翻翻，考虑一下。”
    转过身去之前，苏成意压低声音最后补了一句。
    李璐针对这次二模的总体成绩作了总结，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差强人意。
    要说差，平均成绩也是市内第一。
    要说好呢，比起上一届又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总的来说，就是横向对比还不错，但纵向就不太行了。
    已经临近高考，李璐也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给予学生太多压力。
    经验表明，在这个关键节点，学生的心理是最容易崩溃的。
    所以她只是简单提点了几句，言语间还是以鼓励居多。
    最后甚至主动提起了校庆的事情，要知道，以前她对于这种可能会让学生分心的活动，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根据学校安排，这一次高三年级也会参加校庆活动。我们班的节目想好了吗？”
    李璐冲着韩冰扬了扬下巴示意。
    韩冰错愕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她压根还没开始准备这件事情，但她还是嘴硬地说：
    “嗨呀，早想好了。放心吧老师！”
    为什么感觉韩冰现在有点徐洋化了。
    刚刚那句话自信中带着一丝愚蠢的语气，简直是徐洋本洋，苏成意有点怀疑她被夺舍了。
    “那就好。根据我所了解到的内部消息，咱班的节目是压轴节目，到时候各方领导都会重点关注，媒体也会现场直播，所以非常非常关键。说到这里，文娱委员简单跟大家透露一下吧，具体是什么类型？”
    由于韩冰根本还没开始准备节目，所以班上当然没一个人知道节目信息，所有同学都好奇地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这可真是出了个难题，韩冰”这这那那”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吃瓜群众的耐心都快消耗尽了，苏成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出声解围道：
    “关于校庆的节目，文娱委员在之前就已经联系我了。为了到时候演出的节目效果，具体内容还是不太方便透露。
    但可以说的是，我们所准备的演出，不是单独的某一种形式，而是杂糅百家，比较新颖的，并且也有想表达的情感内核。
    不会像去年的《真心英雄》大合唱一样创意老土、效果也不佳。总之这次大家可以放心期待一下。”
    听了他这番话，不知内情的同学们期待值瞬间拉满了。
    然而他只是在胡说而已，这种套话往什么节目里套都行。
    韩冰转过来冲他做了个“拜谢”的手势。
    讲台上的李璐脸色一黑，
    “《真心英雄》怎么了？多有气势的歌，关键主要就是你们唱的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要不是老师不让参赛，我直接上去领唱，怎么可能倒数第一？！”
    “老师！我们是分班考之后来的，倒数第一是你们二班的，我们一班那次节目是第一哈！”
    角落里的蒋虎举起手来抗议道。
    “哈哈哈哈！”
    教室里的人顿时都笑作一团。
    李璐的黑脸也没绷住，笑着敲敲讲桌。
    “好了！把刚发的数学卷子拿出来，我讲讲这道数列题。我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道题，我们班居然能有十来个人出错”
    她转过去开始在黑板上写题目。
    苏成意也趁机转身，示意陈锦之把试卷给他。
    陈锦之不明所以地把自己的试卷递过去，然后就收到了一张红色的笔写着耀眼的“150”的卷子。
    苏成意故意跟她换了张卷子，想看看她错了哪些题目。
    陈锦之的数学这次考了106分，是个还不错的成绩。
    但她的选择题居然是满分，这就已经拿下六十分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简直是逆天的运气。
    作为永远的大非酋，苏成意只能叹为观止。
    但如果高考的时候运气突然失灵了呢？
    苏成意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所以在选择题旁边的空白处上面写：
    “把不会做的圈出来。”
    李璐在讲台上正在讲的那道数列题，陈锦之做的是对的。
    因为苏成意觉得数列是数学大题里面比较有规律、容易学会的，所以把它当做必得的分，给陈锦之出了很多道例题。
    这次考试的这道题和他出的某一道例题很像，看来陈锦之对待他出的题目很认真。
    苏成意心里有点开心，这说明她的进步是两人双向奔赴的结果。
    而后排的陈锦之看着苏成意的满分试卷，心里同样有些叹为观止。
    比标准答案还标准的一张试卷。
    写得密密麻麻的后半大题部分，甚至没有一点涂改的痕迹。
    这说明他完全是顺着自己的思路顺理成章地在写，看上去似乎比照着答案抄还来得容易些。
    下课铃敲响时，苏成意已经把陈锦之卷子的空白处填得满满当当。
    “意总！”
    铃声还没结束，徐洋就已经从四楼狂奔到了二楼，在门口等着他了。
    简直是博尔特来了都得惊叹的速度。
    苏成意起身先把卷子还给陈锦之，这才慢悠悠地走到门口。
    “做什么？”
    “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点球大战吗？”
    徐洋像苍蝇一样搓搓手，一脸亢奋。
    “不记得了。”
    苏成意想都没想就摇头否认。
    其实是记得的，就是单纯想赖账。
    “什么啊！你绝对记得吧！我都已经广而告之了。”
    徐洋哀叹了一声，掏出手机给他看。
    “你看，我在论坛上发帖才一上午，回复都已经破千了！”
    看着屏幕上大写加粗的标题：
    “1v1男人大战——绿茵场上我与ukw的传说级决斗！”
    “.”
    苏成意忽然有一种想把手机拍他脑门上的冲动。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热血，一看就让人很期待？”
    徐洋还一脸得意的样子，把下面的回复翻给他看。
    “？”
    “这楼主是不是疯魔了，ukw怎么可能同意这种挑战。”
    “骗回复的，大家散了吧。”
    “是真的！！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三徐洋。”
    楼主本人回复。
    “先插个眼，什么时间？”
    “我有个朋友说他想看ukw本人证实是真的。”
    “甭管信不信，周四晚休时间，一操场足球场见。”
    又是楼主本人回复。
    “真假随意，反正只要提到ukw的帖子我都要进来表白一波。”
    这条回复成功把后面的人都带偏了，一眼看过去全都是非常大胆的虎狼之词。
    匿名论坛并非法外之地。
    苏成意伸手点了一下屏幕，把回复跳到了最后一页。
    “如果楼主说的是真的，请v我一张ukw的自拍看看实力。”
    “楼上的算盘声我在高一教学楼都听见了。”
    高一的教学楼在学校最边上，学生都抗议说被孤立了，就跟与世隔绝了一样。
    “直接发楼里吧，大家都想看看实力。”
    “发不出来的话，楼主就是小丑。”
    徐洋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质疑真实性的回复，顿时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
    “哪个心脏的老东西说楼上有自拍的？我踏马徒手爬了一千多楼啊！世上还是坏人多。”
    “已经一上午了还没有自证，楼主小丑无疑了。”
    “管理员干活了，这么明显的博眼球骗回复的帖子还留着，无语了。”
    苏成意看着不断刷新的回复，皱起了眉头，其中不乏对徐洋的人身攻击和各种诅咒。
    “嗨，早知道不发帖了。不至于这么没有可信度吧！”
    徐洋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想把手机拿回来。
    “别看了别看了，我现在把帖子删了。抱歉啊意总，我没想到回复是这种画风的”
    苏成意想了想，忽然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两人的脸，徐洋还有点发愣，苏成意提醒了一句。
    “看镜头。”
    徐洋的脑子虽然没转过来弯，但是已经习惯性地摆出了他拍照时常用的灿烂笑脸。
    于是照片定格下的两人一个呲着大牙傻乐，一个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
    苏成意很快点了发送，确认照片发布成功之后，他才把手机还给徐洋。
    “周四晚休一操场，是吗？”
    (本章完)

 第150章 黄梅戏（5k二合一）

    第150章 黄梅戏（5k二合一）
    徐洋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接过自己的手机。
    反应过来之后，他立马抱住了苏成意的大腿。
    “意总！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论坛的回复刚刚才一千出头，而现在才过去短短两分钟，就已经又刷新出了两百多条。
    “卧槽，有生之年，合影合影。”
    “楼主真的有人脉，刚刚骂人的能道歉不？”
    “都别说了，明天见。有没有最后一节体育课的帮我占个好位置啊，有偿有偿。”
    “前排出售瓜子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
    管理员一直很鸡贼地在楼里潜水暗中观察。
    一见情况有变马上见风使舵，瞬间就给这条帖子加了精，让它变成了精华帖，固定在了论坛首页最亮眼的位置。
    “不好意思，一点进来就被ukw的脸帅晕过去了，现在才醒。”
    “毫无ps痕迹，楼主我信了。”
    “这明显在火箭班教室门口现拍的，而且还是ukw拿着手机的视角，楼上的懂哥能不能闭嘴。”
    “也就是说刚刚照片那一楼是ukw本人发的？对不起，楼主再爱我一次，加个微信。”
    徐洋看着帖子回复里的各位变脸大师，一脸心累。
    总的来说，楼里的吃瓜群众大致分为了三派。
    一派是正儿八经想看苏成意踢球的，毕竟在大家的印象里这种学霸，一般来说没什么时间运动。
    而且今年正是四年一度的世界杯年，大家对于足球的热情已经再度高涨起来了。
    更何况主角是这样一位自带话题度的风云人物。
    这一派里有一部分是认定了苏成意一定是个运动白痴，想看他出丑。另一部分则认为以他的学习能力，做什么都不会太差。
    持有这两种不同看法的人占据了新增回复的一大部分，车轱辘一样吵架，伱不服我的我不服你。
    “什么智障才会觉得学习好的人就一定什么都强啊？放心吧，你再怎么舔他，你也舔不到他的七百分。”
    “没人说学习好的就一定强，我们说的是以ukw的人设，他会做让自己出丑的事情吗？肯定是有把握才会同意参加啊。动不动说别人舔的自己能考到六百吗我说？”
    “我考不考得到六百分我不知道，但分数不会因为你舔学神就自动变高，懂？”
    “小菜鸡，我还真有六百分，你也像我一样发成绩单说话，懂？”
    一张把名字打了码的成绩截图。
    “名字一码，谁知道是你的还是别人的？照你这种操作，我把ukw的名字抹了我也七百分了呗。”
    以下省略一大堆小学生骂战。
    第二派是单纯对苏成意这个人感兴趣。
    继誓师大会和检讨大会的发言之后，他就算开个直播表演睡觉，这一派人也会无条件捧场。
    “楼上那位小黑子，请你注意措辞，是七百三十八分，怎么有人算分数还能抹零的啊。高考如战场，一分就能刷掉一操场的人，三十八个操场得有多少人了？”
    “人家课余时间陪朋友踢个球也要被你们编排，我说真差不多得了。不管这事真假，反正我已经把自拍（单人截图版）换成手机壁纸了。赚到了嘿嘿。”
    “酸吧酸吧，人家马上毕业了，我看你们以后酸谁去。”
    第三派就是纯纯吃瓜乐子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主要负责在楼里左右横跳，煽风点火。
    “打起来打起来，光楼里吵多没劲啊，有没有线下互锤的，晚上食堂见！”
    “等不及了，谁能把我一棍子敲晕到明天下午啊。”
    “这不会是学校安排的校庆预热活动吧，这是大家能免费看的吗？”
    徐洋一边看回复，一边给苏成意实时转播。
    苏成意听得兴致缺缺，并不是很感兴趣。
    学习好的确实不一定干什么都强，但愿意去学，无论对于什么事情来说，至少都会是个很好的开始。
    关于人设苏成意倒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设。
    但是一般来说，他应该的确不会做让自己出丑的事情。
    并不是为了维持某种人设，而是他实在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落入某种尴尬的局面。
    但像足球这种体育竞技，只要不是输得毫无血性。那就并不是什么丢人或者尴尬的事情，所以他心态很平和。
    顺带着又发现了一中人的祖传技能——比成绩。
    在这种楼里吵架最后还能绕回关于分数的战斗，只能说不愧是一中的校内论坛。
    之前邹敛来当众挑衅的时候也是，气势汹汹的，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
    最后说要成为在成绩上打败他的黑马。
    小混混约架现场瞬间变成了正能量良性竞争。
    “你就非得找这么多观众来吗？”
    苏成意示意他别再念回复了，听得有点头疼，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我寻思，体育竞技，有观众才有气氛呢。”
    徐洋马上就关上了手机，他抓了抓自己新生的刺猬头，脸上依然有些抱歉。
    “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意总，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没事。”
    苏成意原本就没有多介意。
    如果是以前跟陌生人说话都困难的他可能会觉得很难以接受，但现在自己连千人演讲都搞过两回了，甚至还是脱稿。
    只是在有观众的情况下踢几个球算什么。说实在的，已经有些脱敏了。
    “不过比赛有观众真的很爽啊，这种比赛，氛围很重要的。意总，想想你进球之后周围妹子们的欢呼声！
    还有，万一你进了个超级世界波，拿寿命踢出来的那种，却没有人帮你拍下来.那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徐洋咬牙切齿地说着后面这句话，看来是个资深受害者。
    苏成意想了想，如果他踢出来2018年世界杯最佳进球，帕瓦尔的那个侧身凌空抽射，史称“桃影落飞神剑”，但却没人帮忙拍下来。
    那好像确实有些可惜。
    “说起比赛氛围，之前我们跟外校踢的时候，场上起冲突，刚骂了两句，场下拉拉队就已经打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当时吓得我们两边的队友都不敢吵吵了，赶紧去拉架。那好家伙，女孩打架扯头，看着老吓人了。”
    说到这个，徐洋笑得腿都软了，使劲抱着苏成意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快两百斤的重量挂在身上，感觉胳膊都快脱臼了，苏成意迅速找机会把手臂抽了出来。
    随后看着教室里挽着手慢慢走出来的两个人，故意开口问道：
    “当时的拉拉队有谁啊？”
    “韩冰就是拉拉队队长啊。当时她本来还在试图维持秩序的，结果对面一个胖妹上来随手一扒拉，眠姐这个看戏的战五渣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然后韩冰就急了，冲上去单抓对面胖妹，直接开团！”
    苏成意听得饶有兴致，扬扬眉毛示意他接着说。
    而故事中的两个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他身后。
    徐洋清清嗓子，摆出一副专业说书人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韩冰率先动手使出一招九阴白骨爪，直取胖妹面门。谁料胖妹防御太高，反手一招潜龙勿用，把韩冰也撂地上了。韩冰还想再攻，胖妹使出地面技，直接压得她动弹不得。
    哈哈哈你不在现场你都不知道，那胖妹好像个战神，咱们这战五渣姐妹压根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听上去很合理。
    韩冰或许还勉强有一战之力，楚倾眠这小身板，人家稍微碰一下估计都得飞出去。
    苏成意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赞同的意思。
    因为徐洋背后的战五渣姐妹正对这边死亡凝视中。
    “最后还得是我出手把两边拉开了，不然有韩冰的好果子吃，说实话，她真得管我叫救命恩人.嗷！”
    徐洋捂着腰子鬼叫了起来。
    “破不了胖妹的防，还能破不了你的防吗？”
    韩冰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楚倾眠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苏成意一眼：
    “你笑什么笑！其实我觉得那个女生没想打我来着，就是我当时一不留神就被碰倒了然后大家就都冲上来了！我坐在地上喊你们不要再打啦，没人理我。”
    “嗯。”
    要打去练舞室打。
    苏成意想到这个梗，更加憋不住笑了。
    “说起来你还真答应他那什么破挑战了啊，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韩冰一脸无法理解的样子。
    “说什么呢！1v1男人大战你懂个.懂个什么！”
    徐洋紧急刹车，顶着韩冰威胁的眼神，把即将出口的脏话收了回去，
    “周四，就是明天晚课之前，怎么样，想不想看，我叫人帮你和眠姐占个好位置。”
    “我来就是说这事儿的。”
    韩冰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苏成意，你刚上课说的节目，具体是什么？如果真有那么复杂，得尽快开始排练了。”
    “随口胡诌的。”
    苏成意一脸诚恳。
    韩冰沉默了整整三秒钟。
    众人瞬间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杀气。
    “但是，那都是套话吧。随便什么节目都能往里套的。”
    苏成意小心翼翼地又补充了一句。
    “可是你说了杂糅百家，又要有创意，又要有情感内核，形式还不能单一”
    楚倾眠皱着眉头，心里没了主意。
    课堂上苏成意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又笃定，她还真以为他早就想好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能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悟了，我明白了。与其等李天王把我们通通绞杀，不如现在我先送大家上路。”
    韩冰说话的语气仿佛手上握着一把发着寒光的手术刀。
    “为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班的！”
    徐洋抱着脑袋抗议，好像真被刀压着脖子似的。
    “对了，可以透露一下你们班的节目是什么吗？”
    先打听一下别班的情报好了，看看别人的水平。
    苏成意避开韩冰腾腾的杀气，向徐洋问道。
    “我们班是跳舞，都已经排练好几天了。”
    徐洋向来没有保密这一原则，马上就回想着舞蹈动作，简单展示了一下。
    摇.摇手？
    这不是精神小伙的社会摇吗！
    苏成意捂住眼睛不愿再看。
    “哎你们现在看我一个人肯定觉得尬，到时候集体表演就不会了！很燃的！”
    徐洋看着三个观众一言难尽的脸色，补了一句苍白的解释。
    “突然有点信心了。”
    看了徐洋的展示，韩冰身上的杀气散了不少。
    “嗯，现在想想吧。”
    楚倾眠深感赞同地点点头。
    “第一个要求，形式不单一。也就是结合一下常见的表演形式，歌舞剧之类的我们就别想了，就算有那个能力，排练时间也不够。可以考虑的是唱歌加上舞蹈表演，在流行歌曲中加入戏曲唱段，或者乐器演奏加舞蹈，以此类推。
    这样的表演相对独立，不需要太多配合，也能满足形式不单一的要求。”
    说着说着苏成意就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把话说的那么满，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挖坑吗？
    好在有竞争对手送温暖了，垫底的可能性不算大。
    “第二个好像有点意思。”
    韩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为什么不能是乐器演奏中加入戏曲唱段呢？”
    徐洋似懂非懂地问。
    苏成意回答道：
    “当然也可以，但是我们班有人会唱戏吗？”
    “我不会。”
    楚倾眠马上举手坦白。
    于是三个人都集体看向了韩冰。
    感觉以韩冰这种五官长相，化完妆就完全可以伪装一下戏曲名角。
    “.看我干啥？不要以为我长得像会唱戏的，我就真的会唱戏好吗？”
    韩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回班上问问好了，四十六个人，会有一个会唱戏的也不奇怪吧？顺便再选选合奏的乐器。”
    楚倾眠行动力很强，一说完这句话就拉着韩冰回了教室。
    苏成意陪着徐洋靠在后门口，等着讲台上的两人发言。
    “同学们麻烦安静一下。”
    楚倾眠冲着第一排靠前门的同学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
    多半是要拜托她帮忙盯着李璐的动向。
    毕竟现在才开始筹备节目这件事可不能让李璐知道了。
    “内部会议，无关人等请速速退场。”
    韩冰这话很明显就是说给徐洋听的。
    苏成意心里跟着合计了一下。
    确实，徐洋这个大嘴巴知道一点消息肯定就会到处传播。
    说给同学听都还好，要是传到李璐耳朵里，那就全完了。
    更何况李璐在学生之中本来就有不少眼线。
    稍作思索，已经有了定论。
    于是还没等徐洋反应过来开始抗议，就把他推走了，反手关上了后门。
    然后无视了门外传来的动静，抬手示意韩冰可以开始了。
    “关于校庆的节目，跟大家透个底儿吧，我们还没开始准备。”
    前排的邹敛冷哼一声，似乎在表示他早就看出来了。
    其他人则是一片哗然。
    “所以现在是考验咱们班团结度和执行力的时候了！先问问大家，都学什么乐器？最好是比较精通的。”
    韩冰问完话就拿了支粉笔准备在讲台上记录一下。
    棠安市区的孩子一般小时候都被送去上过各种兴趣班，多少都会点乐器，但韩冰加了精通这个条件。
    高三的学生空余时间很少，再精通的乐器长久不练习，也会变得生疏起来。
    所以一时竟然没人答话。
    韩冰还以为这个条件是最好达成的了，没想到一开头就碰了壁。
    楚倾眠见状赶紧举手捧了个场，
    “我会钢琴和小提琴。”
    苏成意一边走回座位，拉开椅子，一边慢悠悠地说：
    “我会拉二胡。”
    同学们除了惊讶他这让人完全没想到的技能以外，也有一些瞧不起二胡这种民族乐器的在暗自发笑。
    很多人一提到二胡就会想到乞丐，苏成意不以为然，自顾自坐下了。
    瞧不起又怎么样，到时候就知道了。
    合奏的时候除了唢呐，敢问谁能压得住二胡？
    “这么厉害，想听。”
    陈锦之含笑的声音在耳后响了起来。
    苏成意微微转过身去，故意做出一副自得的表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陈锦之嘴角的弧度就更上扬了些。
    邹敛也不情不愿地说了句：
    “我会弹吉他。”
    似乎要给自己留个余地，他又补了一句：
    “以前拿过奖，但是很久没练了。”
    有人开场，其他人胆子也稍微大了起来，举手的人越来越多。
    “会敲架子鼓。动次打次。”
    “扬琴。叮叮咚咚。”
    “电吉他。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不是吧，你们小时候没被忽悠去学过葫芦丝吗？”
    韩冰已经在黑板上写了一长串了，赶紧抬手让大家停一停。
    “下一个问题，大家，有谁会唱戏吗？种类不论，会就行。”
    这个问题成功让大家都沉默了。
    这一代年轻人连听曲儿看戏的都很少，更别说自己还会唱了。
    但韩冰总觉得戏曲加乐器演奏是最符合苏成意说的那几句话的表演形式了。
    虽然早就料到结局，但还是想尝试着问一下。
    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黄梅戏，可以吗？”
    短暂的安静之后，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
    苏成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猛地转过头去，看向声音的来源。
    而陈锦之带着和刚刚一样的笑意，冲他微微挑了挑眉。
    感谢扶摇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
    （更新速度别骂了别骂了，明天就开始加更！！！（迫真））
    (本章完)

 第151章 怀念

    第151章 怀念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讲台上的韩冰显然非常激动。
    “你会唱黄梅戏？”
    苏成意压低了嗓子问道。
    虽然整个班级都在等着陈锦之的下文，但她还是先小声回答了苏成意的问题。
    “嗯，小时候跟妈妈学过。”
    然后才抬起头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斟酌，回答道：
    “但只是会一些唱段的程度，不是特别精通。”
    “没关系，没关系。私底下可以唱两句给我们听听吗？”
    韩冰完全没想到会是陈锦之出来解了燃眉之急。
    说实话，如果是陈锦之的话，戏唱的好不好，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穿身戏服往那一站，摆个架势，随便唱几句就够了。
    “可以。”
    陈锦之笑着点点头。
    “现在唱两句好不好？”
    前排最爱捧场的王虎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起哄。
    “唱两句！唱两句！”
    同学们都一边鼓掌一边齐声喊着。
    陈锦之带着笑容摆了摆手，在旁人眼中看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真实情况却是她趁机欠身问道：
    “苏老师想听什么？”
    苏成意一怔，他小时候确实经常和外公一起听戏，但主要还是京剧偏多，其他种类听的很少。
    黄梅戏的话.或许《女驸马》？《天仙配》？
    “《女驸马》吧。”
    想了想，苏成意回答道。
    陈锦之轻笑一声，直起身来，清了清嗓子。
    她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起了范，仿佛自带一番气场。
    方才起哄的同学们都自觉安静了下来。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好哇好新鲜。”
    因为还在座位上，也没有穿戏服，所以她手上的甩袖动作也做得很随意。
    但就是让人觉得优美又有韵味。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个个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呀罩婵娟呐～”
    陈锦之原本还想唱下一段的，但看到苏成意仰头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就没忍住笑场了。
    于是她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咳，嗯，就先唱到这里吧。”
    楚倾眠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了掌。
    “天啊，这也太好听了吧！！”
    虽然之前因为苏成意的事情有一些情绪，但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会迁怒于他人的。
    所以她此刻的赞赏也完全是出自真心。
    “好好好，太好了！太可以了！”
    韩冰也激动地直接拍板定案，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乐器合奏就主要是为了这位大佬的戏服务了。”
    “不用，就按照大家原本定的模式就好了。乐器合奏为主题，我可以在开头结尾或者中间任意一个节点插入一段戏。我想这样节目效果反而也是最好的。”
    陈锦之摇摇头，还是让韩冰按照自己一开始的设定来安排就好。
    韩冰愣了一下。一开始她的想法的确是乐器合奏为主，戏曲表演更多是作为彩蛋性质出现的。
    但听了陈锦之唱戏，她下意识觉得能唱成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甘愿做配角，所以才提出了新的方案。
    没想到陈锦之马上就听出来了她的意思，并且否决了。
    “真的很好听。为什么不想多唱几句？”
    苏成意忍不住问她。
    陈锦之笑着摇摇头，
    “我没有专业学过，简单唱几句还好。如果要唱一整场，就会暴露出有很多不足之处了。
    另外，我只是想听苏老师拉二胡才报名的，当然不能喧宾夺主。”
    这什么理由。
    “也好，那接下来我们先决定选曲，再联系奏乐的同学哈。”
    韩冰抬手开始擦黑板。
    “辛苦大家配合啦，请大家喝奶茶。”
    楚倾眠在讲台上鞠了个躬。
    她话音刚落，以高叔为首的一行黑西装男人就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打奶茶。
    “这一袋是茉莉奶绿，这一袋是芋圆啵啵～果茶有芝士葡萄和芝士桃桃。”
    楚倾眠特地选了大众一般都能接受的几种口味。
    什么时候联系的啊，效率这么高。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着高叔一脸“我是被胁迫”的样子挨个分发奶茶。
    一中校内的奶茶又贵又难喝，而且学校平时也不让点外卖。
    高三的学生早出晚归，能喝到好喝奶茶的机会很少，一般只有周末休息的那个下午，再加上这种集体活动本来就容易让人觉得更开心。
    所以收到奶茶的同学们都眉开眼笑，齐声感谢。
    “谢谢班长！”
    楚倾眠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
    随后拿了一杯单独包装的奶茶，一路小跑到苏成意面前。
    “苏成意！这个给你。”
    怎么还单独开小灶。
    苏成意顺手接过来，看了一眼杯身的标签。
    乌龙奶茶无少冰，加了一份小芋圆。
    这位大小姐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口味啊，甚至特地单独下单了一份。
    虽然还是带着个人的偏好加了小料。
    “人家点的都是有加的，我想你这个挑剔的人肯定不会喝很甜的！所以单独点了一份。”
    楚倾眠解释道。
    杯身冒着寒气，苏成意晃了晃，冰块碰撞的声音很清脆。
    忽然觉得奶茶这种东西确实有某种会让人心情变好的魔力了。
    “谢谢班长。”
    苏成意笑着点了点头。
    楚倾眠就像得了肯定的小孩一样，翘着尾巴回座位去了。
    现在节目的主心骨有了，选曲也同样很重要。
    曲子好听抓耳的同时，要有情感内核，能让大家感到共情的那种。
    这两个条件几乎就可以确定选曲方向了，一定得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
    最好再自带个什么感人的故事。
    苏成意想了想，没想出个什么眉目来。
    “呲呲呲呲。”
    余光瞥见前排的韩冰在冲他发暗号。
    韩冰见他看过来了，马上手舞足蹈，很浮夸地做着拉二胡的手势。
    伱那不是拉二胡，是拉手风琴。
    苏成意暗自评价了一句，然后摊了摊手，表示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音乐教室没有二胡，你得自带，明天记得带过来。”
    韩冰见两人毫无默契，只得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好。”
    苏成意点点头答应下来。
    说起来，他也已经很久没拉过二胡了，今晚回家得好好练练才行。
    没有外公在旁边瞪着眼督促，这些年来，水平应该会自动下降不少。
    苏成意想着童年那些谨小慎微、胆战心惊的时刻，心里涌上来的却只有怀念。
    树欲静而风不止。
    想到这些，他忽然觉得眼底有些隐隐泛酸。
    外公病重的时候，他正忙于期末考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得空回老家看看。
    上次见面还能跟他下围棋的外公，第二次见面却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气若游丝，靠着输氧管维系生命。
    苏成意坐在病床旁边，心里面觉得很陌生。
    总觉得外公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精神矍铄的，说起话来总是中气十足。第一次和他接触的人，总会下意识有些怕他。
    熟悉起来才会知道，他只是长得凶而已。其实心里是个老顽童，很喜欢和小孩子玩。
    可惜小孩都怕他怕的不得了，只有苏成意打小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所以他对苏泽朗的成见，在见到刚出生的四脚吞金兽之后，就此一笔勾销了。
    外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下棋听戏，这些在现在的小孩们眼里显然太过老旧了，一点都不新潮。
    好在苏成意来者不拒，什么活动都能跟着玩、跟着学。
    都说隔代亲，其实是有道理的。
    苏泽朗觉得外公太严苛，又迂腐，两人没什么共同语言。
    苏成意却从来不这样觉得。
    因为对于他社恐的性格，外公反而是最能理解的，时常和他说：
    “人活一世，最关键要活得自在舒心。旁人胡言乱语，理他作甚？”
    长大以后特立独行的性格大概和外公这样的教育脱不开关系。
    外公去世那天，硬撑着就是不断气，任谁都知道他是在等着跟苏成意见最后一面。
    那天苏成意在期末考试，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自动铅笔的笔芯断了好几次。
    彼时医院的大人们却集体认为不能耽误考试，因此没有人来通知他。
    所以等苏成意背着书包跑到医院的时候，就只见到了一袭白布。
    外公生前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挣扎着说出口的：
    “要照顾好成意。”
    没有和外公好好告别这件事，几乎是苏成意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
    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如刀绞，无法原谅自作主张的大人们。
    所以他跟父母的关系自此以后更僵了一步，同时也是长大后越来越沉默的原因之一。
    在葬礼上，苏成意也没有掉眼泪。
    但眼泪不是表达伤心的唯一一种方式。
    至亲的离世，从来都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最难熬的从来都不是开头的那几个月，而是之后这些年里，回忆突然窜上心头的每个时刻。
    就像现在。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不想在教室这种公众场合失态，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把眼底慢慢泛上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感谢书友尾号5288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
    晚上还有更新～
    (本章完)

 第152章 穿越时空的思念

    第152章 穿越时空的思念
    眼前的模糊慢慢褪去，视线清晰之时，一个纸团被丢在了桌上。
    丢纸团的人动作显然不太熟练，纸团在桌上弹跳几下，即将落地时，被苏成意伸手接住。
    “你还好吗？”
    纸团上写着这四个字，陈锦之的笔迹。
    奇怪了，明明是背对着的，这都能察觉出来他情绪不对劲吗。
    “你怎么知道？”
    苏成意很快把自己的问题抛了回去。
    “直觉。”
    早知道就不问了，反正她肯定是这个答案。
    苏成意想了想，以前这种难熬的时刻，他都是自己靠着转移注意大法撑过去的。
    或许，和别人聊聊也是个好办法。
    “想到了过世的亲人。”
    刚把纸团丢回去，苏成意脑子里突然“咚”的一声。
    不对，陈锦之今天说黄梅戏是小时候妈妈教的，她又是妈妈去世后才被那个可恨的父亲迫于压力接到韩国去的。
    自己这不是在揭别人伤疤吗？
    可惜纸团没有撤回功能。
    苏成意心里一下煎熬了起来，偏偏后面的人这时候也良久没有回复。
    想了半天，苏成意又写了一张纸条重新传过去。
    “抱歉。”
    陈锦之忽然轻笑了一声，在纸上写道：
    “要去吹吹风吗？”
    这节是自习课，班上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根本没人抬头。
    这时候从后门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心里正闷得慌，苏成意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于是陈锦之先走，他稍微等了一分钟，就跟了上去。
    目的地无需约定，两人都心知肚明。
    苏成意一拉开生锈的铁门，就看到背对着他站在栏杆旁的陈锦之。
    她今天也穿了裙子，一双笔直而纤细的长腿骨肉匀停，线条完美。
    天台上清风吹拂，她的长发微微飘扬。
    苏成意眼前的每一帧都像刻意布置过的艺术照现场。
    以至于他在原地停住脚步，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
    陈锦之耳朵很灵，早就听到他拉开铁门的动静了。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走过来。
    于是带着笑转过身来，
    “发什么呆呢。”
    苏成意摇摇头，走到她旁边，趴在栏杆上。
    现在不是公众场合了，不用担心失态的问题，于是他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陈锦之瞧着他落寞的神情，心里忽然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刺痛。
    方才整理好的话术一瞬间都失了灵，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道：
    “我妈妈的黄梅戏是跟外婆学的，她总是不爱唱，觉得不好听。外婆去世了之后，她才捡起来，开始好好练。也是因为这个，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也开始教我。”
    苏成意转过身来，看着陈锦之琥珀色的眼瞳，此刻里面正泛着温柔的光芒。
    在这样的光线下更加漂亮了，像是某种从未被发现过的珍惜矿物。
    “好在我一直觉得好听，她教我的时候，我从来都很认真。不然她走得那么早，我估计连门都还没入呢。”
    说到这里陈锦之甚至笑了笑，虽然那笑意不及眼底，更像是习惯性扯了扯嘴角。
    “她还活着的时候，我总是记着那些她带来的麻烦，她神志不清的时候骂我的那些话，还有每天回家都要面对的新问题。
    有可能是她又找到了什么新方法来伤害自己，有可能是她把我最后一套完整的校服又给剪成了碎片。”
    “可是她死了。我脑子里又只剩下了她对我好的那些时候。我发现我再也想不起来她发病之后歇斯底里、蓬头垢面的样子，我只记得她教我唱戏的时候，那样温柔漂亮的样子了。”
    苏成意想到陈锦之方才在教室里唱戏的样子，就差不多能想象出来她妈妈的风采了。
    说完这句话，陈锦之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说：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唱黄梅戏了呢。因为会想到逝去的人。”
    苏成意一怔，他以前也以为自己不会再拉二胡了，原因同样。
    “抱歉又让你想到了这些，如果伱不想的话，其实可以不做的。”
    斟酌了一下，他这样说道。
    陈锦之却摇了摇头，
    “苏老师的二胡也是那位已故的亲人教的吧，现在又是为什么愿意重新捡起来了呢？”
    苏成意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回答不出来。
    或许是在他这里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不管内部伤口有没有愈合，外部看起来总归也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了。
    “想不出来吗？我知道我是为什么愿意。”
    天台的风逐渐大了起来，陈锦之的额发散落在眼前，她抬手撩了一把。
    苏成意观察了一下风向，换位站到她的另一边去，聊胜于无地挡挡风。
    陈锦之跟着转身，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认真，
    “你知道吗？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其实恨过她，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走呢。后来也想过很多次一了百了，可是我又觉得不甘心，我那么努力才活到现在，不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
    每次觉得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些美好的记忆就会跳出来提醒我。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她说完这句话，躲了一天的太阳正巧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苏成意望着金色的光线有些出神。
    陈锦之方才念的是海子的诗，他慢悠悠地接了下一句：
    “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了解她，也要了解太阳。”
    陈锦之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所以我愿意的原因就是，想把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的记忆，分享给你。”
    没有等苏成意回应，她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安慰性的拥抱。
    苏成意闻着她身上的新茶气息，把脸埋到她的颈窝里。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和在教室里约定的一样，安静地吹了会儿风。
    下课铃敲响时，又默契地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和陈锦之待了这么一会儿，苏成意感觉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似乎松快了一些。
    那块石头或许永远都无法被完全移开，但是现在有另外一个人钻了进来，甘愿陪他一起被压着。
    天台的风也吹散了心里很多积攒的思绪。
    至少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淡然的模样。
    下晚课的时候，苏成意抬头看天。
    今夜的月色如水，感觉很适合一个人想事情。
    原本连地铁都没打算坐，然而一走到校门口，几个欢欣鼓舞的人早已在那守了他半天。
    “就这么着急吗非要今晚试？”
    坐在迈巴赫的真皮车座上，苏成意叹了口气。
    “不然呢？本来明天也是可以的，但是明天下午你又要跟这货去踢什么鬼球！拜托现在十点了，谁不想回家洗个澡美美睡觉啊！”
    韩冰把怨气都发泄到了旁边的徐洋身上，他时不时被掐的“哎哟”惨叫两声。
    楚倾眠倒是一如既往乐呵呵的，她从副驾驶上倾身过来，
    “你家有钢琴或者小提琴吗？”
    “有钢琴。”
    苏成意想了想，就是质量不太行，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就是很老旧了。”
    当时买的时候本来就是二手货，太久没用一直放那积灰，现在估计跟学校那台废弃钢琴有的一拼了。
    楚倾眠家里的多半不是施坦威就是雅马哈，估计还得是个人定制的。
    “有就好啦！我们今晚先合奏一下试试嘛。”
    好在楚大小姐身上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大小姐病。
    这几位都不是头一次来苏成意家了，一个比一个轻车熟路，脱了鞋就自顾自往里走。
    只有高叔碍于他的个人职业素养，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但很快就被徐洋和韩冰这俩不是主人胜似主人的家伙拉进去了。
    苏成意先给几人倒了杯水，然后走到门口提醒道：
    “这间屋子很久没打扫了，可能会有点灰尘。”
    一推开门，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成意早有预见，手掌先一步捂住了楚倾眠的下半张脸。
    “咳咳咳！”
    几人都被呛得连连咳嗽。
    “嗨，意总你是每次打扫都跳过这儿吗？”
    “嗯。”
    苏成意用另一只手按亮了灯。
    墙上挂着的是吉他和贝斯，中间摆着钢琴和架子鼓，架子上还有笛子和萧。
    “.你家以前是开琴行的吗？怎么啥都有。”
    韩冰一脸新奇地走了进去。
    “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不知何时她的礼貌和素养忽然又回到了身体里。
    “可以，随便看。”
    苏成意答应了一句。
    忽然感觉手腕被人握住，低头一看。
    楚倾眠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呜呜”了两声，似乎有点喘不过气。
    他这才想起来松开手，楚倾眠并没有抱怨，而是很开心地想掀开琴盖。
    高叔见状上前拦了一下，卷起袖子，先拂过了琴盖上的灰尘。
    苏成意瞧着他满是灰的西装袖口，心里暗自度量了一下，这套西装大概能买两架这样的钢琴了。
    “啊！徐洋你再吹我真的会杀了你！”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过后，韩冰捂住耳朵怒骂道。
    “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吗？咋吹出来不是那种声呢？”
    徐洋尴尬地把笛子放了回去。
    苏成意走上前接过来看了一眼，
    “笛膜该换了。”
    这下可让徐洋逮到了洗白的好机会，他马上振振有词地说：
    “瞧见没？是设备的问题。”
    “你还会吹笛子呢！”
    楚倾眠也跟着走过来，一脸惊喜地问道。
    苏成意摇摇头，把笛子放回架子上。
    “不是很会。”
    “吹一首听听，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设备的问题！”
    韩冰马上双手将笛子奉上来。
    苏成意只好又接过来，以他的水平吹专业的曲子有些难，流行的歌曲倒是可以试试看。
    他简单吹了一段《相思》，这首歌大家都耳熟能详，随着笛声的旋律，歌词自动在脑海里流淌而出。
    “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
    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
    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苏成意吹完副歌这一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笛膜确实该换了。
    “我草，很好听啊！”
    徐洋显然被震惊到了，
    “你这声音咋发出来的，咱俩用的是用一根笛子吗？”
    “你管这叫不是很会？别说了，你吹完这一曲，二胡不用试了，因为你自己对二胡的评价是：会拉。懂得都懂。”
    韩冰也是一副“没啥好说的，稳了”的表情。
    连高叔的脸上都显出了几分对往日的怀念，估计想起来哪个老相好。
    只有楚倾眠听得一脸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成意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想笑，用笛子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下她反应倒是很快，立马就捂住了头。
    “想合奏什么？”
    “有一首，我之前听到别人合奏，可好听了！”
    楚倾眠早就想好了曲目，一脸很期待的样子。
    “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会呢？”
    苏成意从上了锁的箱子里小心地拿出二胡。
    “意总，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别的都跟地摊上淘来的一样，就这二胡看着跟新的似的。”
    徐洋凑过来摸了摸红木制造的琴筒。
    “嗯。因为是外公的遗物。”
    苏成意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琴杆，随口回答道。
    “踏马的！我真该死啊！”
    徐洋立马就背过身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用这样，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苏成意看着几人因为他这句话而骤变的脸色，忽然有点想笑。
    其实今天和陈锦之聊过之后已经好了很多，再加上和这几个朋友呆在一起的时候，很难会让人想到什么悲伤的事情。
    “什么曲子？”
    见几人还是沉默，他只好自己重新挑起了话题。
    楚倾眠一脸要哭了的表情，慢吞吞地说：
    “《穿越时空的思念》。”
    苏成意愣了一下，他的确没想到会是这首。
    动漫犬夜叉里的插曲，其实很好听，只不过曲调有些悲伤，而且他恰好也学过。
    “好，我正好会。”
    苏成意拉了旁边的凳子坐下。
    楚倾眠也只好坐在了钢琴前面。
    她没想到二胡对于苏成意来说有这样的意义，就这样贸然来他家里打扰，心里觉得很抱歉。
    苏成意瞧着她的神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拉弓引弦，二胡立马发出了很像人类说话的音调：
    “搞什么？快点开始！”
    他以前经常用这一招逗外公，每次都能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噗。”
    一旁表情很严峻的几个人立马都被逗笑了。
    楚倾眠噙着泪眼看了苏成意一眼，见到后者微微点头鼓励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进入状态。
    钢琴的前几个音符一出来，这首曲子整体的伤感基调就弥漫了整间屋子。
    悠扬的二胡声在最合适的时机加入，如怨如诉如泣如慕，瞬间占据了主导地位。
    两人明明从来没有合奏过，演奏出来的曲调却无比合拍，像是练习过无数次。
    曲子的前半段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让人听得几欲落泪。
    但到了后半段，忽然就多了一种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枯木也抽出新枝的重获新生之感。
    沉舟侧畔千帆过。
    苏成意忽然觉得楚倾眠这首曲子选的很好。
    穿越时空的思念，从前生到今世，不会有任何改变。
    唯一改变的就是，他会带着这份思念向前走，向着更好的人生走。
    就像《星际穿越》里的台词——
    “爱是唯一可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事物。”
    感谢书友9361，low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ps：二胡和钢琴合奏版的穿越时空的思念真的很好听！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听听看喔！
    (本章完)

 第153章 大小姐驾到

    第153章 大小姐驾到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闹钟还没响苏成意就睁开了眼睛。
    这说明他睡得很好。
    睡一个好觉会让人觉得心情无比轻松，苏成意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拉开窗帘。
    棠安市夏长冬短，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夏天了，虽然才六点，太阳就已经早早升起。
    他靠在阳台的玻璃窗边，打开手机放了一首朴树的《new boy》，听着轻快的节奏开始洗漱。
    “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
    轻松一下，windows98。
    打扮漂亮，十八岁是天堂，
    我们的生活甜得像。”
    穿新衣就算了，不穿校服连校门都进不去。自己衣柜里的衣服配色只有黑白灰，还没有蓝白色的校服看着青春呢。
    而且今天说不定还是李璐执勤。
    剪新发型倒是真的有必要。
    苏成意对着镜子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感觉好像是有点太长了。额发再长一点估计就要被教导处逮住，作为不规范发型的典型拍照示众了。
    但这个点没有理发店开着门，自己动手风险系数又好像有点太高。
    这周休息的时候去吧，苏成意想了想，跟学妹的约只是请她喝杯东西，应该不了多长时间。
    实在不行也问问学妹有没有洗剪吹的需求。
    但是苏成意拉开抽屉，那个黑色的小塑料还安静地待在里面。
    事情全部堆在一起了，以前怎么不觉得高三生能自由支配的时间有这么少呢。
    大概是因为以前自己除了学习从来不管这些闲事吧，每周休息的那个晚上，大多数也都还是在学习。
    他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时针才指向六点半。
    这样就不用买面包在路上边走边吃了，可以悠哉悠哉地在早餐店里吃一屉小笼包，或者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苏成意站在门口，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有没有漏什么东西。
    这是他自打一个人住之后就强迫自己养成的习惯。
    毕竟家里没有其他人，要是忘带东西了也没人能帮忙送来。
    忘带钥匙的后果更加严重，只能坐在门口等着开锁师傅。初中有一次就是，他下了晚课之后本来就困，还被迫等了开锁师傅快两个钟头。
    确认无误之后，苏成意才锁上了门，迎着阳光往楼下走去。
    才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大声吐槽：
    “昨晚十点多快十一点，不知道哪个可恨的人不睡觉在那制造噪音，吹拉弹唱都快给他玩遍了！他不睡觉，别人家孩子还要早起上学呢！”
    苏成意一怔，这说的好像是自己，于是有些心虚地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在魔都的房子里住习惯了.忘记老家这种密集的单元楼隔音效果不好了。
    对面的朱阿姨正端了一盆水，重重向路中间泼去，嘴上还没停：
    “大晚上的，在搞什么文艺表演吗？才艺展示哦？啊哟早知道不让我儿子学街舞了，去学敲大鼓，跟他对着敲，看谁声音响！”
    这倒也大可不必。
    这时候她背后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咳痰的声音，紧跟着就走出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中年男人来。
    “我说你大早上在这骂街，不也是在扰民吗？我昨晚咋就没听见什么声呢，你自个幻听了吧。”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朱阿姨的火气更旺了。
    “牛先旺你他娘的赶紧给我闭嘴！老娘左耳朵听伱打鼾震天响，右耳朵听那人吹拉弹唱，你睡得像头死猪似的能听到什么？”
    眼看着两人一副要吵架的架势，苏成意赶紧从楼里走了出去。
    “人家就是看你没本事，才敢踩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这个”
    “朱阿姨。”
    朱阿姨的怒气在看到背着书包的苏成意时瞬间消失殆尽，说话的语调变得极尽温柔婉转。
    “哎呀，我们成意起来上学啦？是不是阿姨刚刚说话太大声吵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苏成意微微一笑，先跟后面的牛先旺也打了个招呼，
    “牛叔叔，早上好。”
    “哦哦，咱们巷的三好学生早上好。”
    牛先旺拍了拍肚皮，憨憨一笑。
    苏成意被他的话逗得直想笑，这个称呼自打他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了。
    “抱歉啊叔叔阿姨，昨晚的音乐声是我的问题。学校百周年校庆，临时通知高三年级也要参加，所以我们的节目需要加急排练。
    昨晚试音的时候，我没考虑到时间已经很晚了，打扰到大家休息真的很不好意思，下次绝对不会了。”
    解释完之后，他弯下身子鞠了个躬。
    “不不不，小问题小问题。”
    面前的两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出奇的一致。
    “成意啊，你听阿姨说，没关系，根本就没关系！这么优美的琴声，大家能听到是福分才对啊。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她用胳膊使劲怼旁边的牛先旺。
    “陶冶情操！”
    牛先旺立马接上了。
    “对对对，陶冶情操。成意拉的是什么琴啊？小提琴吧，哎真是高雅艺术，阿姨平时就爱听这些，可惜听不着。”
    小提琴.现在还是不要说是二胡了。
    苏成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真的没事，成意不要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哈，以后想排练随时排练，邻居那边阿姨帮你知会一声就好了。朱古力！上学要迟到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朱阿姨的语气切换速度非常快，突然吼自家孩子的声音吓得苏成意一哆嗦。
    牛先旺倒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虽然但是，她家孩子居然叫朱古力.还蛮有创意的。
    “啊对了，成意啊，徐婆婆昨天回来过一趟，交代让我平时多照看你一下。还让我告诉你，别担心，她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朱阿姨一拍脑门，想到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苏成意的眼神正停留在隔壁徐婆婆紧锁的门上，就听到朱阿姨这番话，终于略微放下了心来。
    “谢谢阿姨，那我先上学去了，您忙。”
    他说完这句话，正打算走，从楼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个小男孩。
    圆头圆脑的，想来就是朱古力了。
    “妈妈！给我十块钱。”
    他书包松松垮垮地背在身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伸出手来要钱。
    朱阿姨盯着他摊着的小胖手，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拍在他手心。
    “给你个屁！你知不知道你读的学校多少钱一学期？次次考个倒数还敢要钱？滚去上学！”
    朱古力挨了这么一下，顿时扁着嘴老实了许多。
    苏成意瞧着这小胖子，心里觉得有些想笑。
    “走吧，你是在外小上学吗？”
    一听他妈妈问他知不知道多少钱一学期，那多半就是外小了。
    “嗯！”
    朱古力打量着眼前这个干净清秀的哥哥，只觉得比起凶神恶煞的妈妈来说，他要顺眼得多。
    朱阿姨更是巴不得朱古力多跟苏成意多呆一会。
    毕竟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说学到多少东西，稍微沾点气质也是好的。
    反正也顺路，苏成意就领着朱古力往公交车站走。
    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矮矮胖胖，朱阿姨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一阵感动，马上掏出手机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我家有儿初长成。【玫瑰】【爱心】”
    又马上自己在底下评论了一条：
    “对了，右边的那个足球不是我儿子，大家自己随意认领。【再见】”
    看到评论一水儿的点赞和评论，心里不禁乐开了。
    过了一会，杨柳在底下评论：？【微笑】我怎么看着左边的也不像你儿子。
    朱阿姨马上回复：今天刚认的【得意】。
    “你上几年级了？”
    苏成意走在靠马路的一边，随手把小胖子背后松开的书包拉链拉上。
    “二年级。”
    朱古力手里抓着书包带，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你们小学现在上课也要这么早了吗？”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还没到七点呢，不至于从二年级就开始卷了吧。
    “不是。我上次语文考试才六十多分，妈妈让我自己早点去学校早读。”
    说到这点，朱古力重重叹了口气。
    这么小就有学业压力了。
    苏成意看了一眼公交站牌上的时间，
    “我要坐的102路比你的76路来得早一些，你自己会坐公交车吗？”
    “会。”
    “有公交卡吗？”
    “有。”
    朱古力拽住脖子上挂的绳子，从领子里扯出一张公交卡来。
    这小子从成绩上来看不太聪明，但倒是挺有自理能力的。
    瞧着他圆滚滚的样子，苏成意暗自好笑。
    公交车还没来，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却突然停在了两人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了下来，一个小女孩从车窗探出头喊道：
    “朱古力！”
    苏成意越看这梳着羊角辫的小胖女孩越眼熟，心里正疑惑之时，朱古力就回答道：
    “苏小雪，干嘛？”
    苏成意顿时一愣，还能这么巧吗？
    这时主驾驶化着浓妆的年轻女人也发现了他，一时有些惊讶地打招呼道：
    “成意？”
    想到之前那个不愉快的饭局，苏成意只觉得这几个月以来，介怀的心情已经淡去了不少。
    于是轻轻点头，回答道：
    “阿姨好。”
    苏小雪也认出了上次这个哥哥来，但她此时关注点都在朱古力身上，所以并没有跟他打招呼。
    “朱古力，上车！我载你去学校。”
    这时那年轻女人也撩了撩头发，眼神里透出几分矜持和傲气，
    “对了，成意现在也还是坐公交车上学吗？都高三生了，不辛苦吗？阿姨有车，就绕路送你一段吧。”
    她这话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
    苏成意刚想礼貌拒绝，没想到朱古力拒绝的比他还快。
    “不，我不想跟你一起坐车。”
    苏小雪的脸一下垮了下来，
    “你凭什么不想坐我家的车？你是不是没见过宝马车，所以不好意思？”
    年轻女人似乎觉得她女儿说这话挺有意思的，嘴角短暂地上扬了一下，才出声制止道：
    “小雪！你怎么能这么跟同学说话呢？”
    朱古力却摆出了一副不符合他年纪的泰然处之的模样，回答道：
    “不管是宝马还是拖拉机都一样，我不想跟你坐在一起而已。阿姨再见！”
    苏成意“扑哧”一下笑了。
    这小子才二年级就已经有钢铁直男的气质了。
    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苏小雪可听不得这种话，顿时气鼓鼓地打开车门就冲了下来。
    “朱古力！你什么意思！”
    朱古力马上捂着脑袋逃跑，虽然他是小胖子，可苏小雪也实在算不上瘦。
    两人速度相当，只能一直绕着公交站牌转圈，谁也追不上谁。
    年轻女人自顾自对着梳妆镜整理妆容，苏成意也乐得安静，靠着站牌站在原地。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朱古力连早饭都还没吃，实在是跑累了，可身后的苏小雪还气势汹汹，他只好躲到了苏成意身旁。
    “你别追我了，当心我哥揍你！”
    “他是你哥？他是我哥！妈妈你说，他是谁的哥？”
    苏成意被这俩小胖一人抓住一边手，心里突然对自己以后说不定也会有小孩这件事产生了极度的恐惧。
    年轻女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脸上显出几分愠怒来。
    关于她的反应苏成意倒是不意外，因为他心下早就了然，不只是他不想掺和苏泽朗的新家庭，他新家庭的成员本身也并不愿意。
    “哥哥你说！他凭什么不坐我家的车！”
    苏小雪攥着苏成意的手不放，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这小胖妞人小力气还挺大的，苏成意手腕上都被掐出红印来了，她还恍然不知。
    “不能强迫别人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很官方地回答了问题。
    苏小雪却压根不是会听道理的人，她只知道苏成意明明是自己的哥哥却不站在自己这边，更加气急败坏了。
    “不坐就不坐，你俩都一样是穷光蛋！没坐过好车！我要告诉爸爸让他以后都别理你了！”
    车上的年轻女人听了，马上就尖声训斥道：
    “苏小雪！你给我闭嘴，回车上来！”
    她要是真敢这样去跟苏泽朗说，必定少不了一番训斥，就连自己也跟着讨不了好。
    苏小雪一见平日里温柔和善、有求必应的妈妈也变了个样，顿时觉得更委屈了，一屁股坐地上大哭了起来。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坐她家的车了吧。”
    朱古力把自己松掉的校服扣子重新扣上，一本正经地说。
    “嗯。”
    苏成意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又有点八卦地试探道：
    “我看她好像挺喜欢跟你玩的。”
    朱古力叹了口气，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回答道：
    “班上没人愿意跟她玩，所以她只好缠着我。”
    苏小雪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时不时喊着“乡巴佬”“穷光蛋”之类的话，年轻女人早已经下了车，却也制不住她。
    平日里骂几句也就算了，苏成意要是一个不爽跟苏泽朗提几句，那不是又变成麻烦事了吗？
    想到这里，年轻女人心里更加焦急，抬手就掐了一把地上翻滚的苏小雪。
    没想到这反而让她哭得更大声了。
    苏成意抬腕看了眼时间，还好，一分钟之后公交车就来了。
    这种噪音污染实在是听得人心里一阵烦躁。
    这时，忽然一阵低沉的引擎声从远而近，卷起尘土飞扬。
    是一辆全黑的劳斯莱斯幻影，这个级别的豪车总是自带一番气场。
    苏成意心里有些好奇，这价位的车居然会出现在老城区自家巷子的门口，怎么想都不太科学。
    几人不约而同地都保持缄默，连地上哭闹打滚的苏小雪都安静了下来，目视着它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后排的车窗很快降了下来，让人得以窥见内里奢华的构造。
    这时，一位明眸皓齿的长发少女探出头来，展颜一笑。
    那笑容十分明媚，周遭的阴霾似乎都被一扫而尽。
    “苏成意！早安，我来接你上学啦～”
    感谢书友琪琪斯坦、elitegmc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楚大小姐的车库又更新了。
    (本章完)

 第154章 从孽缘开始的青梅竹马

    第154章 从孽缘开始的青梅竹马
    听了她这句话，一时间车外的几人都愣住了。
    苏成意顿了顿，瞧着楚倾眠明亮的眼睛，又忍不住想笑。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
    “我给你发消息了呀，你不回我，我就当伱默认了。”
    楚倾眠一脸理直气壮。
    苏成意从校服兜里拿出手机，果然有她二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消息。
    “你好哇，起床了吗？下面播放一则重要通知：我！要！来！接你上学！”
    这还真是通知了一下就自己来了。
    “下次要打电话和我说，再晚一点我就坐公交车走了。”
    苏成意扬扬下巴，楚倾眠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102路公交车正疾驰而过。
    “好嘛。”
    楚倾眠乖乖点了点头。
    和苏成意聊了半天，楚倾眠才注意到旁边这几个大眼瞪小眼的人。
    出于礼貌，她先打开车门跳下车来，才开口问道：
    “这几位是？”
    苏成意“哦”了一声，介绍道：
    “这是朱古力，我邻居阿姨家的儿子。方才正好顺路，我就送他一起搭公交车。”
    “姐姐好。”
    朱古力两手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显得有些局促。
    楚倾眠成功被朱古力的名字戳中了笑点，可是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就笑别人的名字好像有些不礼貌，只得强忍着。
    “这位是呃。”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他现在还不知道苏泽朗的新老婆姓什么。
    “我姓赵，赵梦。”
    年轻女人见状马上自己补充了一下。
    “是赵阿姨，我爸的现任妻子。”
    苏成意语气平静地又接着说，
    “这位是她的女儿，苏小雪。和朱古力是同学。”
    楚倾眠一下意识到了这是个多么让人尴尬的场面，所以对于这对母女她只是浅浅点头打了个招呼。
    “成意，这位是你同学吗？好漂亮的小妹妹。”
    赵梦的态度却比刚刚热切多了。
    能从这样的车上下来的，都是天之骄子，家境好得令人咋舌的那种。
    但她刚刚跟苏成意讲话的态度却完全一点傲气都不沾，乖巧得像个什么小女友一样。
    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苏成意高中还没毕业居然就傍上了这样的家庭。
    “嗯。”
    苏成意点点头。
    这样的奉承楚倾眠一天估计能听到八百句，所以她只是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就拉起苏成意的手，
    “我们走吧，你吃早餐了吗”
    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注意到了他手上被拽出来的红印，顿时眉头一皱。
    “你手上怎么啦？”
    “没事，刚刚跟小孩闹着玩的时候碰到的。”
    苏成意看了一眼，红印现在看上去比刚刚还明显了，边缘大约是被指甲掐破皮了一块，隐约渗了血出来。
    苏小雪的力气还真是不容小觑。
    楚倾眠对着他手腕上的伤口小心吹了吹，又转身敲了敲车窗。
    高叔显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立马起身就拿了医药箱下来。
    “.楚大小姐，你确定吗？你动作要是再慢点，我这伤口都快愈合了。”
    苏成意说话的语气有些无奈。
    “那也会很痛的嘛。”
    楚倾眠拿了一张创口贴，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
    高叔戴着墨镜往那一站，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小雪已经爬了起来，缩到了赵梦身后。
    确实长得有点像会抓小孩的坏人。
    苏成意瞧着高叔冰封的下半张脸，暗自想着。
    “好啦，咱们走吧。”
    楚倾眠顺手把撕创口贴的垃圾塞到高叔的西装口袋里。
    “朱古力去外国语学校的小学部，顺路，能顺带送他一程吗？”
    苏成意拍了拍朱古力的肩膀。
    “当然啦！小朋友，你跟姐姐坐后排吧。”
    楚倾眠好像得了一种听见朱古力这个名字就想笑的病，实在是忍不住了，一直笑个没完。
    朱古力转头看了一边气得表情扭曲的苏小雪一眼，立马就点了点头。
    高叔帮几人打开车门，就拎着医药箱回到了驾驶座。
    这款劳斯莱斯幻影是四座的，所以苏成意去坐了前排。
    朱古力短手短腿，费了半天劲才爬上后排的座位，就发现门还大开着，正要向外探出身子去拉上车门。
    楚倾眠笑着轻轻按住他的手，自己倾身过去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关门按键，门就自己慢慢合上了。
    “好啦。”
    确定几人都坐好了之后，高叔才发动了引擎。
    苏成意打量着内部的星空顶，亲身感受和在视频里看果然还是不太一样，肉眼看上去要炫酷得多。
    楚大小姐的车库不知不觉又更新了。
    “朱古力，谁给你起的名字呀？好好玩。”
    楚倾眠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她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朱古力虽然还小，但也有了基本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一见到苏成意和楚倾眠，就觉得很亲切。
    妈妈天天跟他讲隔壁的苏成意学习有多厉害，所以在他的想象中，苏成意应该是个带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的瘦弱男生。
    就跟他们班的第一名一样，讨厌跟成绩差的小孩玩，说会拉低智商。
    但苏成意显然不是那种人。
    而坐看上去很贵的车子上学的女孩，大概就会像苏小雪那样，性格恶劣，喜欢欺负同学，所以才会一个朋友都没有。
    但是这个姐姐看上去就人很好，又漂亮。
    “是爸爸起的。”
    “太可爱了吧，为什么我不能叫这种名字呢！”
    楚倾眠似乎真的很羡慕这个名字，她一本正经地说：
    “苏成意你可以叫苏打水。”
    “那你叫楚人美。”
    苏成意侧身拉过旁边的安全带系上。
    “楚人美是什么意思？”
    楚倾眠好奇地往前凑了凑。
    “一个很厉害的女鬼。”
    “苏成意！”
    楚倾眠最怕这些了，她马上就缩了回去，还顺带捂住了朱古力的耳朵。
    “小朋友不要听，听了会做噩梦的。”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也一定是你这个胆小鬼。”
    苏成意从镜子里看到楚倾眠的反应，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一说起鬼，楚倾眠一下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坐直起来说：
    “苏成意，你把左手给我一下。”
    苏成意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楚倾眠看到他手上好好戴着的金丝红绳，这才放下心来，又低头帮他紧了紧。
    朱古力观察着这两人的动作，好奇地问：
    “你们是在早恋吗？”
    这小子，知道谈恋爱就算了，居然还知道早恋。
    苏成意递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朱古力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缩了缩脖子。
    “我不会跟妈妈说的。”
    “当然不是啦！”
    楚倾眠脸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
    “小朋友不要乱学！”
    “可是你专门来接他上学。我妈妈下班，我爸爸都懒得去接呢。”
    朱古力挠了挠头，不怕死地又接上了一句。
    “苏小雪也来接你上学，请问你们是在早恋吗？”
    苏成意皮笑肉不笑。
    他这话一出，朱古力马上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外校的小学部就在一中对面不远，朱古力下车之后非常有礼貌地跟每个人都道了谢。
    “谢谢哥哥，谢谢漂亮姐姐，谢谢墨镜叔叔。”
    怎么就我没有个形容词？
    苏成意冲他摆了摆手，楚倾眠还特地摇下车窗看着他圆滚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还是小时候好哇。”
    楚倾眠趴在车门上感叹。
    “是吗？”
    苏成意看着学校门口挤来挤去的小豆包们。
    “当然了，你小时候那样不行！太欠扁了！”
    楚倾眠一想到他小时候那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死样子，就怒从心起。
    “你小时候很乖吗？”
    苏成意现在完全想不起来楚倾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
    “不然嘞？我从小到大都很乖好不好，不哭不闹，见谁都笑。你以为都像你呀，你那样的臭脸小孩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楚倾眠正在自顾自说着。
    高叔单手打方向盘倒车的空隙中，从镜子后面抽出一张相片，递给副驾驶的苏成意。
    是楚倾眠小时候的照片。
    背景看上去是个广场，地板是贴着一块块红白色的瓷砖。
    她扎着两个短短的麻辫，脸上戴着墨镜，手里抓着一块被啃到只剩一半的年糕，正在哇哇大哭。
    突然想到了多年后很流行的那个表情包：我没事——把墨镜摘掉——泪流满面。
    苏成意一下就笑出声来，楚倾眠一转头就看见他正拿着自己的照片。
    “啊！你从哪里找到的！！！”
    她伸手抢夺无果，捂住脸吵闹起来。
    “高叔！！！哎呀！肯定是我爸放到车上的！你快还给我！”
    “确实不哭不闹，见谁都笑。”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你看她笑得多开心啊。”
    “哎呀，这时候哭是有原因的。当时我年糕被人家抢啦！我都气死了，我妈妈从来不让我吃这些路边的小吃，我求了她好久，她才同意让我买一块。
    刚烤好热腾腾的，我坐在路边一口都还没吃呢。一个戴着虎头帽的死小孩从旁边经过，直接探头就啃走了一大口。
    关键是那之后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的直接走了，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恨死我了！要不是我戴着墨镜没看清脸，我真的，我追杀他一辈子！”
    楚倾眠咬牙切齿地说着，看上去真的恨意很深重。
    “我说我的年糕被人家吃了，我妈妈不信，非要说我是自己吃了一半觉得不够吃，想让她再买一块才撒谎的。
    天啊，我真的太冤枉了。我爸还在一边笑我，还拍照！”
    等等，虎头帽？
    原本笑得很开心的苏成意忽然陷入了沉思。
    尘封的回忆席卷而来。
    他点开苏泽朗的资料，把他的头像放大到只能看清虎头帽子的尺寸。
    “是这种虎头帽吗？”
    “对，就是这种！我记得很清楚，这纹，这虎头的样式.不对，你这照片哪来的？！”
    楚倾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苏成意一下关上了手机，捂着脸兀自笑出了声来。
    “不会吧苏成意，是你？！”
    楚倾眠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
    “地点是不是在人民广场？”
    “是。”
    “时间是不是刚过完年不久？”
    “.”
    “卖年糕的是不是个大叔？”
    “.苏成意我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吃别人的年糕啊！”
    楚倾眠一时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能干出这种事的有可能是徐洋，有可能是性转版的她自己，但是怎么可能会是苏成意？
    “我不记得了。”
    “你今天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口年糕遭受了多少冤屈？”
    “真不记得了，好多年前了。”
    确实是好多年前，但苏成意别的细节都想起来了，就是原因还真说不清楚。
    当时他其实已经吃过一块杨柳买的年糕了，可他觉得也就那样，很普通。
    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然后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笑呵呵地捧着一块和他相同的年糕，脸上洋溢着真情实感的热爱。
    于是他忽然就很奇怪，难道她手里的和他的不一样吗？
    所以路过的时候就没按耐住好奇心，上去咬了一口。
    太奇怪了，味道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高兴呢？
    幼年的苏成意带着疑问离开了。
    幼年的楚倾眠在原地愣了足足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开始崩溃大哭。
    不同的相机在这时候同时拍下了两人的照片。
    一个虎头帽小男孩严肃地思考着由年糕延伸出来的人生问题，一个墨镜小女孩为了自己少了一半的年糕流着眼泪。
    于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孽缘，真是孽缘。”
    韩冰听了楚倾眠声泪俱下的控诉之后，总结出了这两个字。
    (本章完)

 第155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第155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我不同意，这为什么是孽缘呢？这不是天赐良缘命中注定吗？”
    徐洋看上去像是恋爱脑重症又发作了。
    “我也觉得，你们的经历好像拍电影。”
    林桐听了楚倾眠的回忆录之后，放下手上的笔感叹了一句。
    连早读都还没开始，林桐就已经是一副很疲倦的样子了。
    苏成意瞧着他课桌上已经做完的几套卷子，随手拿起来翻了翻。
    明显都是刚刚才写完的。
    “如果是电影的话，那也一定是复仇电影！童年我被恶人抢走半块年糕，身陷冤屈。长大后我千里追凶，终于手刃凶手，真相大白于世！
    然后最后片末的字幕就是：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楚倾眠挥挥拳头，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
    虽然她再怎么努力，看上去也还是没什么攻击性，就像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奶猫朝你龇牙咧嘴地亮出爪子。
    “我出布，好了你输了。”
    苏成意摊开手做出“布”的手势。楚倾眠作势要敲他的掌心，没想到反而自投罗网。
    被苏成意顺势把她的整只手握住，带到课桌下面，荡秋千一样晃了晃。
    旁边的韩冰被迫目睹了全程，忍不住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妈的！
    表面上针锋相对，实则是在调情。
    苍天啊！伱要是有眼的话就把这些明撕暗秀的小情侣带走吧！
    “木头，你早上几点到校的？”
    苏成意靠着课桌桌沿，伸了个懒腰。
    睡眠质量果然比时长更加重要，虽然起得比平时早，但现在精神还是很不错。
    “大概六点整。我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听到住宿生起床的铃声。”
    林桐头也不抬地算着一道物理题，似乎很久都没有打开思路，笔尖有些焦躁地摩擦着草稿纸。
    “六点就到了？难不成你早上五点起床？”
    韩冰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诧。
    橄榄区离一中很远，开车都得开几十分钟，更别说还得算上坐公交车换乘费的时间了。
    “嗯，差不多。哎，我现在每天早上起这么早，姐姐就起得比我更早，一定要给我做早饭。我再怎么劝都没用。”
    说到姐姐的事情，林桐一下就愁得放下了笔。
    “你不让她做，她会更忧心的。”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随后手指一拨，把他面前的草稿纸换到自己面前来。
    “不用为了这些事情操心，总归离高考也没多少天了。安心准备考试才是。”
    他略略看了一眼草稿纸上抄写的题目。
    林桐的字写得很标准，典型的应试教育最爱印刷体。
    “好。”
    林桐心里知道他说的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为了解释光在地球附近的重力场中传播时其频率会发生变化这种现象，科学家提出了以下两种方法。”
    苏成意垂眉低目，认真阅读着题干，整个人的气场安静又沉稳。
    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确实是会有闪闪发光的效应的，看着他做题的几人心里都情不自禁地暗自感叹。
    楚倾眠眨巴着眼睛想，如果每道题目都是小妖怪的话，现在一定就跟见了孙大圣一样，正在瑟瑟发抖中。
    徐洋满脸虔诚地递了一支笔到他手里。
    这道题目他刚刚已经看过了，是连题目给出来的公式都没怎么看懂的程度。
    “根据重力场中能量守恒定律.根据广义相对论，光在万有引力的空间中运动时.”
    苏成意把那支笔架在指尖轻轻转了转，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d是错的，从太阳表面发出的光的频率在传播过程中是变小。a也是错的。”
    他在林桐刚刚打的草稿上圈出一处计算错误来。
    “为什么会在这两个错误选项里纠结？以你的水平这种题目不该犯错。”
    “我感觉脑子有点不清醒。”
    林桐一看到他画的圈就知道自己哪一步算错了，叹着气揉了揉眼睛。
    “清醒就怪了，哪有人一大早到校就刷几套物理题的？”
    韩冰把他桌上的卷子一股脑卷了起来，塞进他的抽屉里。
    “我同意，可恶的物理！”
    楚倾眠显然也深受物理的荼毒。
    “木头，你最近好像都这高度紧绷的状态啊，不太好吧。”
    徐洋拍了拍林桐的肩膀，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以这种状态刷题没多大意义，只会浪费精力。”
    苏成意合上笔盖，看着他非常严重的黑眼圈。
    “谢谢大家关心我但是。”
    林桐挠了挠头，示意他们看看周围，
    “好像你们几个这样轻松的状态才是少数。”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教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满了，每个人的脸色都和林桐差不多，都是没休息好面色苍白的状态。
    “我去，我们九班可不这样啊。”
    徐洋吓得一下压低了声音。
    “但你的状态明显已经受到影响了，刚刚你做完的那两套模拟卷，晚自习的时候最好重新做一遍。”
    苏成意这话说得很隐晦，但林桐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正确率应该有些感人。
    “木头，要劳逸结合呀。晚上来看我和意总踢球吧？”
    徐洋又在热情邀请观众了。
    “嗯？你们要踢足球比赛吗？”
    林桐一脸茫然，似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徐洋这才想起来，他用的手机还是老人机，瞧着像充话费送的，应该登不上学校论坛。
    以前很多网络上的消息，都是几人聊天的时候才跟林桐科普的。
    但是他最近沉迷学习，下课都很少到走廊透透气，吃饭的速度跟有人在催命似的，自然没什么时间能聊上天。
    所以林桐大概是全校唯一一个不知道这场点球挑战的人了。
    “你晚上来看就知道了，正好到时候你也踢踢球，运动一会儿。”
    徐洋一脸亢奋地说。
    “你们的比分怎么算？能不能五分钟内搞定，我们校庆排练也需要时间！”
    韩冰皱着眉头问道。
    “五分钟结束，我俩愿意观众也不愿意啊，人家那么多围观的，肯定要按规则来，不然人家还不砸场子呀。”
    徐洋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反正只是点球大战，可以把五个球缩到三个球。反正就我俩踢，三分也够了。你觉得呢，意总？”
    “随你。”
    苏成意对于这挑战的赛制什么的没兴趣，反正本质对他来说只是陪着徐洋玩个小游戏而已。
    直到晚休时间，他慢悠悠地走到操场时，才知道他这想法实在有点太简单了。
    整个足球场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就连远处的看台上都是人山人海。
    忽然有一种想跑路的冲动。
    苏成意不知道的是这令人震惊的场面也有他自己的一份功劳。
    本来徐洋发的那个帖子如果被认定为博眼球骗回复的话，吃瓜群众们凑个热闹骂几句，也就自动沉底了，管理员也会及时锁楼处理。
    但由于他见不得评论攻击徐洋的那些污言秽语，亲自上阵发合照辟谣的操作，直接使得帖子的热度瞬间再度拔高。
    群众们自发在楼里各种倒数计时，买定离手，现场直播，此时此刻，帖子里一翻下去全都是实时照片。
    以前一中校队比赛都没拥有过这种规模的观众，现在两人只是一个简单的点球游戏就轻易做到了。
    苏成意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是徐洋发来的消息。
    “意总，你到了吗？卧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我傻了。”
    “到了，在操场边上。”
    “你先别动，我俩去换个衣服。”
    还要换球衣这么正式的吗.
    “？”
    “专门给你准备的惊喜。”
    苏成意只好靠着栏杆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徐洋戴着个鸭舌帽，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
    “你是在躲狗仔吗？”
    “嘘。”
    徐洋把帽檐又压低了一点，
    “别被人发现你在这了，不然哪还有机会换衣服，走走走。”
    徐洋拉着他跑到了体育馆更衣室里。
    苏成意一拉开衣柜，就看到里面挂着的一套熟悉的球衣。
    贝克汉姆在曼联的7号球衣，看起来是2000－2001赛季的那一套，也就是他贴在客厅墙上的那张海报同款。
    鲜红色打底，背后白色的字体写着：beckham，还有一个偌大的7号。
    7号球衣对于曼联来讲是一种传承，非常具有传奇色彩。
    而且还是贝克汉姆这位足坛巨星的，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很难买到了。
    “谢谢，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苏成意伸手取下来，质感摸上去很不错，显然价值不菲。
    “哈，这有什么！我上次去你家玩就注意到了墙上的海报，想着你肯定喜欢小贝。所以略施小计，稍微了点小手段，托人买的。你喜欢就行！”
    徐洋见到苏成意挺满意的样子，心里顿时乐开了。他又欢欣鼓舞地转身把给自己准备的c罗皇马球衣拿了出来。
    “你看，我也是7号。金边罗，siuuuuuu～”
    “但是我其实更喜欢欧文一点。”
    “什么？？那你干嘛贴小贝的海报！”
    “我妈喜欢。”
    “.”
    “开玩笑的，都挺喜欢。”
    “意总你真别吓我，我为了这套球衣求爷爷告奶奶的都快累死了！”
    “不是说只是略施小计，稍微了点小手段吗？”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两人换好了球衣回到操场上时，观众们已经都早已望眼欲穿了。
    所以很快就有眼尖的发现了一红一白走过来的两人，人群随之爆发出一阵期待已久的欢呼声。
    刚走到场边上，周凯荣就吹着哨子跑了过来。
    “.你连裁判服都准备了？”
    看着打扮得像模像样的周凯荣，苏成意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那没有，这是凯子自己准备的。”
    徐洋拍了拍周凯荣的肩膀，显然对于他的用心程度感到很欣慰。
    “球员都有球衣穿，裁判当然也要专业啊！”
    周凯荣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又吹着哨子指挥起来，示意人群让开一点。
    看起来他身兼数职，当裁判的同时还担当了维护场边秩序的保安。
    在“咔嚓咔嚓”的抓拍声中几人艰难地穿过激动的人群，就在球门附近的vip观影位置看到了楚倾眠他们。
    夕阳正好映着球场这边，楚倾眠和韩冰把林桐的校服外套盖在头上遮阳也无济于事，两人的脸都热得红彤彤的。
    林桐拿着一本“高中英语作文好词好句”在给两个女生扇着风。
    韩冰一见到徐洋就怒气冲冲地质问：
    “怎么会有主办方自己最后才到啊？晒死人了！”
    徐洋马上跑过去，嘿嘿一笑，向她展示着身上的球衣。
    “怎么样？好看吗，这金边多酷啊！”
    “这和你平时穿的有什么区别？”
    韩冰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区别来。
    楚倾眠隔着老远就看到苏成意身上亮眼的红色了，以前从来没见过他穿这么鲜艳的颜色，但是居然出乎意料的很适合他。
    苏成意的眉眼气质本来就偏凌厉，配上红白色球衣，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鲜衣怒马少年时。
    “苏成意你把红色焊到身上吧，好好看。”
    看到他走近了，楚倾眠马上就举手提议。
    苏成意没回答她的话，从地上几箱堆叠的矿泉水里拿起一瓶，拧开瓶盖先递到了她手里。
    “热不热？”
    “还好。”
    楚倾眠接过还带着寒气的水，小口小口喝着。
    苏成意这才自己重新拿了一瓶，一口气就喝下去一半。
    长袖球衣，穿着好热。
    光是一路顶着太阳走过来就已经浑身冒汗了，等下还要踢球，好想跑路。
    楚倾眠刚想批评他喝那么快会呛到，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来：
    “学长，加油喔。”
    “咳。”
    苏成意感觉这口冰水差点呛死自己。
    一转身就看到梁妮娜背着手站在后面，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自打上次聊过之后，她似乎没有要继续刻意模仿的意思。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阴沉了些，看上去就没那么像楚倾眠了。
    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苏成意总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别有用意。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剩下的小半瓶水，问道：
    “这边的水是你准备的吗？”
    “嗯，本来只想给学长一个人送的，可惜.”
    梁妮娜眼神往另一边看过去。
    后勤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矿泉水、碳酸饮料、鲜榨果汁，还有能量饮料。
    部分瓶身上甚至贴着写满了鼓励话语的便利贴。
    “真蠢，放在那种地方学长怎么会喝呢？”
    梁妮娜发出一声嗤笑。
    苏成意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看到这种情况他才没去后勤处拿水，还以为这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矿泉水应该是徐洋自己准备的。
    没想到还是踩了坑。
    楚倾眠显然也有些错愕。
    这几箱水方才是几个不认识的男生搬过来的，她也以为是徐洋这个主办方的安排，顿时把剩了大半瓶的水握在手里，不知道怎么处理。
    “学姐也可以喝的，一瓶水而已，放在这里就是给大家喝的。啊，应该说只要学长喝到了，剩下的怎么处理都无所谓。”
    目的已经达到的梁妮娜看上去心情很好，居然对着苏成意之外的人也露出了好脸色。
    苏成意却很自然地从楚倾眠手里把水瓶拿了回来，在她有些惊讶的眼神里，仰头一饮而尽。
    “谢谢学妹。”
    于是梁妮娜的好心情又一落千丈了。
    感谢书友扶摇、许闲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
    发完这章出门看电影去～（晚上的更新就有缘的话）
    (本章完)

 第156章 陈锦之的任务罢了

    第156章 陈锦之的任务罢了
    徐洋执意要带着苏成意再热热身。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活动过了。”
    “不行，以防万一你还是得好好拉伸一下。”
    徐洋已经开始做伸展运动了。
    “知道的知道你们是要踢点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真人快打呢。”
    韩冰把校服外套包在头上，一副悍匪造型。
    “伱是被蜜蜂蛰了吗？待会儿你来踢一个你就知道了，摔你个狗吃屎.”
    徐洋抱着足球嘲笑韩冰的造型。
    韩冰一掌狠狠拍下去，他抱在胸口的足球顺势滚落到草坪上，被苏成意一脚踩住。
    “哈哈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好像有点篮球天赋啊！”
    徐洋也不恼，还在嘻嘻哈哈开玩笑。
    周凯荣叼着哨子跑过来示意比赛可以开始了。
    苏成意点点头，左脚绕了个圈，右脚足尖一挑，足球就从地上被带了起来。他膝盖一顶，顺势稳稳接住。
    “我去，你这起球有点东西啊。”
    周凯荣连吹了几下哨子。
    “教练我要学这个。”
    楚倾眠眼睛一亮，似乎对这种里胡哨的技巧很感兴趣。
    “徐洋，这个你会吗？”
    韩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会啊！这么帅的起球当然会啊！一会展示给你看，走了意总。”
    徐洋赶紧揽住苏成意的肩膀把他往点球点带，
    “等会儿悄悄教我一下。”
    “你不会？”
    苏成意有些疑惑，他以为这是很基础的起球动作。
    “我只会”
    徐洋悄悄回头瞄了一眼韩冰的位置，然后双脚夹住球，原地起跳。
    “这种简单粗暴的。”
    “嗯，确实不怎么优雅。”
    苏成意一下被逗笑了。
    “所以说让你教我啊！”
    两人还在自顾自说着话，观众已经开始欢呼起来，他们这才意识到已经走到点球点了。
    “都是会踢球的人，规则我就不多说了哈。来吧，猜正反了。”
    周凯荣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元硬币，往上抛起，盖到手背上。
    “我猜字！”
    徐洋直接抢先回答了。
    “。”
    苏成意无所谓，反正抛硬币的概率一样。而且先踢后踢对他来说，也一样。
    周凯荣把遮挡硬币的手拿开，是字。
    “哈哈哈哈，意总，那我可就先选了！”
    徐洋立马得意地笑了起来。
    “好啊。”
    苏成意随意点点头。
    “还是我先踢吧。”
    徐洋想了想，虽然先踢后踢都有好处，但是意总不是在人多的容易紧张吗，还是自己先上阵给他打个样。
    周凯荣把守门员的手套给苏成意带上，领他走到球门口。
    “可以在门线上自由站立，对方射门之前可以在门线上移动，对方射门时才能离开门线”
    “我知道规则。”
    苏成意紧了紧手套的松紧带。
    周凯荣笑着说：
    “ok，那接下来作为徐洋的队友，我来点重量级的内部消息。徐洋踢点球的习惯是”
    “喂！！裁判说什么呢！”
    徐洋在十二码之外愤怒地舞着手。
    “哈哈哈哈，你一个校队点球手，跟人家比踢点球，我透露点消息咋啦？”
    周凯荣裁判原则尽失。
    “知道习惯也不一定能扑出去，准备开始吧。”
    苏成意并没有想知道对手习惯的想法。
    点球实际上是心理战偏多，脚法只占很小一部分，关键是考验心理素质。
    能不能抗住守门员和观众的压力，把球踢到正确的位置，才是点球罚进的关键。
    基本上所有球坛巨星都有罚丢点球的名场面。
    比如94年夏天，罗伯特巴乔那个落寞的背影与他面前疯狂庆祝的桑巴球迷形成了鲜明对比，堪称世界级名画。
    只要一提到这个，苏泽朗就会开始长吁短叹，恨命运不公。
    裁判在走流程跟徐洋说着最后的规则。苏成意站在球门前，抬起手感受了一下自己能掌控的范围。
    他以前从来没站过这个位置，一时间感觉有些新奇。
    随着徐洋走上前，把球放到草坪上的白点，周围的观众们也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苏成意看着徐洋倒退几步，叉腰站立。
    看来徐洋作为校队点球手，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在等待裁判吹哨的时间里，他一直看着别处，避免跟自己对视。
    然而关于守门苏成意却只知道一些理论知识，譬如点球的常规判断方式是根据射手支撑脚的方向，来判断扑哪一边。
    但有经验的射手往往会抓住这一点来迷惑门将。
    看来能不能扑出去得看运气，苏成意正这样想着，周凯荣的哨声吹响了。
    果然和他设想的一样，徐洋向前跑了两步之后，做了一个短暂停顿的动作。
    苏成意重心已经向右移动了，徐洋敏锐观察到了这一点，脚腕一转打向了左路。
    球顺势入网。
    “这就算是进了吗？”
    “对，好球！一比零了。”
    “徐洋这脚法一看就是踢点球老手了啊，感觉有点欺负人了。”
    观众席响起一阵讨论和欢呼声。
    徐洋助跑两步，转身起跳，
    “siuuuu！”
    “哥们儿，虽然你这球质量不错，但咱们进了个点球能别跟进了世界波一样庆祝吗？”
    周凯荣示意进球有效，比分1：0。
    苏成意抱着足球走过来，把手套解下来换给徐洋。
    为了不影响心态，开始比赛前两人约定过中途不交流。
    苏成意把足球握在手里转了转，放到点球点上。
    观众席立马有女生挥舞着彩带和气球欢呼起来。
    这道具看着好眼熟，不会是从学校布置校庆的地方扒拉下来的吧？
    徐洋人高马大，手长脚长的，站在球门前让人感觉余下的空间剩得极少。
    苏成意完全无视了“避免与门将对视”的技巧，倒退几步，平静的眼神一转不转地看着徐洋。
    最后反而是门将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率先移开了眼神。
    倒不是想搞什么心理战术，只不过是他觉得对方应该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
    哨声吹响，苏成意没有丝毫停顿，起脚抽射，就踢正中，主打一个大力出奇迹。
    徐洋被他的抽射动作误导，往右路去扑，没想到球直达中路。
    这球球速很快，踢到门框上，折射入网。门框都被球的力度震得隐隐作响。
    欢呼声瞬间响彻整个操场。
    有些人在后排根本看不清楚，但通过前排的反应便知道了结局，也跟着摇旗呐喊。
    “讲真的这球好帅啊！”
    “论坛上说苏成意不会踢球的，脸都被打肿了吧。人家这脚法一看就没少练习。”
    “平了，这下好看了。”
    裁判示意进球有效，比分1：1。
    苏成意并没有什么庆祝动作，只是对着裁判简单点头示意。
    “你行不行啊，别给咱们校队丢人哈。”
    周凯荣贱兮兮的开始搞徐洋心态了。
    “滚，别想乱我道心！”
    徐洋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不住往韩冰那边瞟。
    韩冰和楚倾眠似乎看得很开心，两人都不怕太阳晒了，不知道从哪个同学那里要了两个啦啦棒挥舞着。
    又站回球门前，有了一次失败的经历，苏成意更加笃定了自己的计划：凭运气随便蒙一边。
    观察支撑脚方向、身体倾斜程度什么的，对徐洋这种点球老油条没用，反而会暴露自己的破绽。
    干脆就认定了一边去扑，成功的概率反而有百分之五十。
    打定主意之后，苏成意压低重心，眼神紧盯着球。
    或许因为喜欢的女生在场下观看，或许是苏成意像黑洞一样的眼神给人心理压力太大，此时作为老手的徐洋心里却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很多种踢点球的方式在他心里变换而过，他却不知道该选哪一种才能百分百成功。
    哨声不会等他考虑好才响，徐洋只好故技重施，通过短暂停顿的方式迷惑门将。
    然而苏成意的反应却跟第一球时截然不同，他兀自巍然不动。
    这下就论到徐洋本人慌张了，情急之下匆忙出脚。
    一个左路的半高球。
    这种球被称为门将最喜欢的一种球，留给了门将许多反应时间和调整姿势的机会。
    苏成意稍作预判，就稳稳接住了球。
    虽然这球质量不高，但力度依旧不错，隔着手套苏成意都感觉手掌有些发麻。
    认清状况之后，场下瞬间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啊！”
    徐洋一下垂头丧气地抱住了头。
    “还有机会，别搞，心态放好点。”
    他真正失误的时候，周凯荣却正儿八经地鼓励起来了。
    徐洋点点头，却还是没敢往韩冰那边看，重新走向球门。
    有了第一球的经验，苏成意的心态更加从容了一点。
    站在这里，他的眼前不再是人声鼎沸的操场，而是冷冷清清一个人的训练场。
    球门前也没有守门员，因为他自己一个人练习的踢法就是——打死角。
    理论上只要自己不失误踢飞，没有守门员可以扑出这种角度刁钻、难度极高的球。
    哨声吹响，苏成意和上一次一样，没有犹豫直接起脚。
    已经丢了一球了，徐洋屏气凝神全神贯注，想在这个球上扳平比分。
    是右路！
    他判断对了！
    可是纵使他预判正确，扑救姿势也足够舒展，那球依旧从他指尖划过，稳稳落入网中。
    “我擦！这死角，神仙难救！”
    “这高度我还以为要踢飞了，吓死。”
    “刺激！”
    随着比赛的推进，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比上一轮更加激昂。
    全场最淡定的人还是刚刚进球的苏成意。
    比分变成了2：1。
    徐洋的压力变得空前的大，如果这一球再不进，这场比赛就直接宣告了失败。
    即使进了，也得祈祷苏成意最后一个球不进才行。
    两人交换位置时，苏成意忽然违反了之前不交流的约定，冲他伸出拳头。
    徐洋马上会意，跟他碰了碰拳。
    苏成意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就像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徐洋躁动的心脏平静了下来，慢慢做了一个深呼吸。
    这个球他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踢法——暴力抽射贴地死角。
    苏成意这次也蒙对了方向，但贴地球比起他刚刚的上路死角也没好扑到哪里去，最终还是让球滚进了网内。
    “好球！”
    “可以！徐洋这球终于有他校队主力的水平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体育生了。”
    观众席适时给予了徐洋鼓励的掌声。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庆祝，只是弯着腰鞠了个躬。
    此时比分来到了2：2，比赛是否要继续就看苏成意这个球了。
    最后一球，夕阳余晖的光线依然有些刺眼，苏成意站在点球点边，略微眯了眯眼睛。
    却忽然在远处看台的阴影处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她坐的位置离热闹的人群很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她的眼神又真真切切是看着这里。
    陈锦之。
    苏成意愣了一下，她居然真的来了。
    她是刚刚才来的吗？还是一直在那里看了很久了？
    下午课间。
    苏成意最后检查了一遍今天整理的数学题目，递给后排的陈锦之。
    陈锦之接过来的动作流畅至极，简直就像一直在等着他转过身来似的。
    对于她这样的预判行为，苏成意早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相处久了，互相多出一种无声的默契来。
    他起身拉上窗帘，站在课桌旁边，看着陈锦之在纸上推演着算式。
    看了半晌，苏成意俯下身来，一只手撑着课桌，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红笔勾出一处计算错误。
    陈锦之笑了笑，两人的距离实在有些太近了，她却没有躲开，就这样抬起头来。
    “有监考老师这样盯着别人写题的吗？”
    苏成意没有回答，红笔写出正确的答案之后，顿了一顿，又写：
    “晚上要来看踢球吗？”
    陈锦之笑意更甚，她慢悠悠地说：
    “想要我来看吗？”
    尾调上扬，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
    “一般般。”
    苏成意却不打算轻易踩陷阱，写完这三个字，就直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有诚意。”
    陈锦之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柔软的抱怨，
    “如果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来。”
    “不行，好傻。”
    苏成意皱着眉头，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那好吧。”
    陈锦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就低下头继续写题了。
    那你到底来不来看。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比赛现场尖锐的哨声响起，苏成意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徐洋在球门前严阵以待，他自认为已经摸清楚了苏成意的踢法。
    那就是突出一个字：莽。
    视门将如不存在之物，专注踢好自己的球。
    这样的人很难对付，但也有一线希望。
    那就是他的踢法非常容易失误，只要自己的干扰作用给到了，他失误的可能性就越大。
    苏成意起步的姿势和前两球没有任何区别，徐洋心一横，直接往右路一个猛扑。
    没想到他看上去是要暴力把球抽向一侧，临了却突然收缩了动作，变成了轻轻的吊射。
    在徐洋扑向球门另一边的同时，球在中路划过一道像勺子一样的弧线，精准入网。
    “卧槽！！！勺子点球！！！”
    连做裁判的周凯荣都忍不住第一个激动地大吼了起来。
    之所以他会这么激动，只因为勺子点球远比它表面看上去的要难得多。非常考验射手的脚法和心理素质，以及起脚姿势的欺骗性。
    苏成意前两球都采用了暴力抽射的方式，全场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会在最后时刻突然换了这种风险极大的踢法。
    “妈的！好完美的一个勺子。”
    “我宣布这球载入校史！”
    “卧槽啊！！真他妈帅！”
    观众席瞬间就被这个完美的勺子点球彻底调动了情绪，作为比赛结束的高潮再合适不过了，欢呼和尖叫经久不衰。
    此时作为名场面缔造者的苏成意，脸上却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反而露出几分纠结。
    前两个球都没有庆祝，现在突然庆祝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今天又要崩人设了。
    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苏成意一只手举过头顶，比了个不太标准的半心。
    离他最近的观众席显然愣了一秒，然后立马举起相机一顿咔嚓狂拍。
    论坛上瞬间多出了十几条高清照片回复。
    “哈哈哈踢球辣么帅，庆祝姿势这么少女吗？”
    “苏哥，不想庆祝其实可以不庆祝，这表情跟被绑架了一样的。”
    “接下来有请ukw给大伙儿表演一个：比南瓜，比西瓜，比苹果。反正比的不是心就对了。”
    远处的看台角落，陈锦之把垂落的头发轻轻拢到耳后，嘴角上扬。
    不论如何都会来看的，笨蛋。
    (本章完)

 第157章 夕阳无限好

    第157章 夕阳无限好
    比赛都结束半晌了，徐洋还趴在草坪上装死。
    苏成意抱着球走到他旁边，想着要说点什么。
    好像不应该踢勺子点球的，有点伤人自尊。
    但他确实没想那么多，当时那个情况，就是勺子点球风险最小，赢面最大。
    徐洋的脸埋在草里一动不动，估计不是很好闻，都是塑料味。
    苏成意坐在旁边看了他半晌，突然发现——徐洋的后脑勺好像很平。
    于是心念一动，尝试着把足球放了上去。
    居然稳稳当当。看来真的很平。
    徐洋一个骨碌翻身起来，抱着他的胳膊就嚎：
    “意总！不带这么玩儿的！你管你这叫会一点儿足球？？”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韩冰走了过来，把手上徐洋的运动挎包丢在地上，看了一眼他白色球衣上沾满的草屑，
    “他还说会拉一点二胡呢。”
    “我没有跟别人一起踢过，确实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水平。”
    苏成意摊了摊手。
    “说实话，意总，你考虑过来我们校队吗？我感觉伱来踢个中场真绰绰有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中贝克汉姆，好吧。”
    徐洋从比赛失利的阴影走出来的速度比苏成意想的快多了，这就开始给校队拉人了。
    其实如果是输给别人的话，徐洋多少得自闭个把星期。
    但是对手是苏成意，徐洋从一开始就有一种“谁输给这家伙都很正常”的感觉。
    “虽然但是，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来月我们就毕业了？”
    苏成意一边说话，一边掸了掸球衣上的尘灰。
    毕竟是人家送的礼物，要爱惜一点。
    “嗨呀，那没关系。毕业之前我们跟外校可是有场超级大战啊！之前跟你们说过的，还记得吗？算了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总之意总你要是能加盟，我们赢面就又多了一层.”
    徐洋越想越亢奋，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两人联手爆杀外校那群嚣张仔的画面了。
    “就你这脚法，长传一定贼准，到时候你喂饼来我吃饼”
    韩冰“啪”的一下拍他脑门上，
    “你想得倒挺美。你的心思能不能往学习上放放，二模啥成绩心里没数是吧？你要不直接复读一年？这样你又能在校队多叱咤风云一年了。”
    放完狠话，她又伸手帮他拍掉刚刚在地上打滚沾上的草屑。
    她一提起学习，徐洋热烈的劲头就降了七八分。毕竟他自己也清楚这次二模考试他的确考得很烂。
    楚倾眠把刚刚从徐洋脑袋上滚下去的足球捡了回来，蹲下来勾了勾苏成意的手。
    “一定要学起球吗？要不要先学学怎么踢。”
    苏成意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有点佩服楚倾眠对万事都颇有兴趣的这一点。
    “好呀好呀。”
    楚倾眠马上就站起身来。
    注意到她脚上那双纯白色的匡威帆布鞋，苏成意沉默了一下，拽着她的手让她重新坐回了草坪上。
    “哎呀！干嘛，怎么啦？”
    楚倾眠吓了一跳。
    “你这双鞋不行，踢了脚会痛。”
    苏成意想，这牌子的帆布鞋连平时走路都不舒服，更别说踢球了。
    楚倾眠一看就是金雕玉琢娇生惯养长大的，估计一个不注意，脚就得疼好几天。
    “啊？那好吧。”
    楚倾眠扁了扁嘴，看上去有些遗憾。
    “下次再踢也一样的。”
    苏成意向她展示了一下脚上这双徐洋准备的足球鞋。
    “虽然不太好看，但是保护性很好。鞋底还有鞋钉，防滑的。”
    “要不跟我换换？我这鞋硬，我俩鞋码一样的。”
    一边的热心群众韩冰有话说了。
    看到她脚上那双尖头小皮鞋的时候，苏成意再度被沉默了。
    徐洋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大姐，你那还不如她呢！难不成你见过有人穿皮鞋踢足球的啊？”
    “或许没有吧。那你有没有见过，有人穿皮鞋踢人？”
    韩冰的语气平静中带着杀气。
    “对不起！”
    尖头皮鞋踢人非死即伤，徐洋连忙告饶，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于是就发现即使是在绿茵场上，林桐竟然还是在一边看英语教材。
    “木头！你怎么回事，都说了休息时间，你咋还学？”
    徐洋把教材从他手里抽走。
    “.哎！等等，我把那段解析看完。”
    林桐慌了神，伸手来抢。
    “等下还你，休息会儿休息会儿。”
    徐洋把教材放到背后，直接躺在了草坪上，一副很自在惬意的样子。
    “我刚给你拍干净你又躺下了，你他娘的”
    在更多污言秽语喷薄而出之前，韩冰及时刹住了车。
    没想到徐洋得寸进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让她也躺倒在了草坪上。
    “别骂别骂，衣服大不了我帮你拿去干洗。你看。”
    他抬起手指了指远方。
    苏成意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夕阳已然沉入远处绵延的山峦里，但霞光布满天际，将大片大片的云朵染成橘色。
    天空也随之变成了粉紫色，看上去带着令人恍神的梦幻感。
    被这场不着调的比赛所吸引来的一中学生们，原本已经收起了激动的心情，要重新回归到紧张而压抑的学习生活中去。
    但此刻他们都三三两两地停了下来，驻足欣赏着这样难得的景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方才吵吵闹闹的几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吹着傍晚的风，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学生时代的晚霞永远是最好看的。
    或许是因为学生时代的心事是最简单的。
    苏成意从旁边徐洋的运动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永远还原不出肉眼所感受到的震撼，但它可以像一张书签一样，让人看到的时候，能短暂回忆起当时的心情。
    “我也拍我也拍。”
    其他人也跟着拿出手机。
    没有智能手机的林桐被韩冰指挥帮她举着手机。
    其实是担心林桐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吧，韩冰实在可以说是心细如发了。
    偏偏喜欢徐洋这种没心没肺的，好吧，两人也算是互补。
    苏成意正在操心着朋友的终身大事，徐洋又举起了手机。
    “来，大合照来一张。”
    “你的相机参数到底为什么又变回去了啊？我脸都变形了！拿过来！”
    “冤枉，我没动啊。”
    “你没动难道是鬼动的？”
    经过韩冰一番调整之后，徐洋才又重新举起了手机。
    “木头，看镜头，笑一笑。”
    林桐从来没有跟朋友一起自拍过，僵硬得脸上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啊？可是我不会”
    “自然点儿就行了！”
    林桐吞了吞口水，尽量摆出平时的表情，但看上去还是很刻意。
    “这样吧，你看意总怎么拍你就怎么拍。”
    徐洋想着反正这两人都是僵着脸，苏成意拍照就并不显得别扭，只会让人觉得他很酷。
    结果明明是相同的表情，两人做出来却完完全全是两种感觉。
    苏成意的脸冷漠得很自然，他的五官也很适合做这种表情。
    林桐就不一样了，他长得和林知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摆这种表情像是小孩在学大人装严肃。
    “这张照片到时候我帮你打印出来，拿给姐姐看。”
    苏成意想了想，冒了一句。
    想到姐姐看到这张照片一定会很开心，林桐一下就放松了许多，露出了笑脸来。
    “ok！3！2！1！西瓜甜不甜！”
    徐洋赶紧抓住机会按下了快门。
    照片定格的瞬间，霞光也隐去了最后一抹光辉，夜色瞬间笼罩下来。
    照片上的几人都笑容满面，连苏成意都嘴角上扬，看上去心情不错。
    “这张拍得好好看啊！”
    徐洋把照片展示出来给大家看。
    “确实，比上次吃火锅那张好看多了。”
    韩冰也点头认可。
    “那我可以发朋友圈吗？”
    “怎么？又想让手机被轰炸了？”
    徐洋想到上次发了那张合照之后，手机一直收到点赞和评论的消息，叮叮咚咚地连续响个没完，最后只好开了静音。
    “不管，就要发。难得团建。”
    徐洋低着头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
    “发了！都去点赞。”
    苏成意点开手机朋友圈，徐洋的文案写的是：
    “还是日常团建。”
    顺手保存了那张照片，苏成意继续往下滑。
    几分钟前，楚倾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发了条朋友圈：
    “想让时间停留在此刻。”
    苏成意侧过头看她，她却依旧保持着眺望远方的姿势，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中很多学生都拍了这片晚霞发朋友圈，翻着翻着，再好看也有点审美疲劳了。
    苏成意回到了聊天界面，犹豫了一下，点开陈锦之的聊天框，把刚刚自己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陈锦之几乎是秒回，马上就发了一张她自己拍的过来。
    苏成意点开看了看，角度很好，大概又是在天台上拍的。
    想了想，他又问：
    “你看到我做那个动作了吗？”
    “嗯。在比南瓜。”
    “.我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
    几乎能想到陈锦之在屏幕另一边面带嘲笑的样子了。
    苏成意正想关掉手机，对方却又发了一条消息。
    陈锦之现拍了一张自己比半心的照片发过来，他点开的瞬间就被美貌狠狠暴击了一下。
    她比心的同时闭上了一只眼睛，笑容的弧度堪称完美，看上去和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乍一看还以为是从什么明星的海报上剪了下来一块，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有的人真的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以前他非常不能理解追星族们的心理，为什么会为一个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面的人这么痴狂呢？需要维持人设的明星，某种程度上来说和纸片人好像没什么区别。
    但是看了这张照片之后忽然有点懂了，偶像的意义大概是一种精神支柱。毕竟看到她这样的笑容，确实有一种被治愈了的感觉。
    在这张照片的界面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退出来，陈锦之已经又发了新的消息。
    “在公司练习出道曲的时候，结尾会给两秒的镜头，俗称ending pose。公司给我安排的动作就是这个，所以练了多少遍出道曲就练了多少遍这个动作呢。”
    苏成意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动作对她来说还有这样的意义。
    “除了工作人员之外，苏老师大概是第一个看到我做这个动作的人。”
    “大概率也是最后一个了。”
    苏成意想了想，回了这样一句。
    “作为第一个观众，我觉得很漂亮。”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58章 双标是一种习惯

    第158章 双标是一种习惯
    一中高三学生的休息时间已经是完全根据学校的需求来定了，比如这周就被莫名改成了周六下午。
    也就是说晚上还得去学校上晚自习。
    苏成意才刚回到家里，手机的消息就接二连三弹了出来。
    无一例外都是来自于梁妮娜的。
    她似乎对于两人这次的约非常重视，从昨晚开始就不停给他发消息。
    “学长，明天我们去哪儿？”
    “学长，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裙子？”
    “学长，明天你不会临时有事吧？”
    苏成意只得逐句回复：
    “都行。看你。不会。”
    现在时间快到了，她更是激动得有些过了头。
    “学长到家了吗？想吃什么，我先去订座。”
    “我叫车过来接伱。”
    “暂时先订了一家日料，以前来吃过，口味还算普通。”
    “有什么忌口吗？”
    苏成意原本只是想约一个下午茶就作罢的，但梁妮娜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对于这一整个下午都有完善的计划。
    心里忽然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本来是他提出来的约，结果却都是对方一个女生在计划。
    “不用麻烦，我马上出发，大概二十分钟到。”
    回完消息之后，他抓紧时间换了套衣服。
    空空荡荡的衣柜唯一的亮色就是那套红色球衣。
    衣服少的好处就是压根不用时间考虑穿搭，随手拿了一套白衬衫和牛仔裤。
    但是与简陋的衣柜比较起来，他的鞋柜就显得有些里胡哨了，晃眼看过去都是名牌。
    没有别的原因，都是杨柳和苏泽朗送的，他俩下意识认为高中的男孩对球鞋都有一种天生的痴迷。
    但苏成意穿的最多的还是那双最简单朴素的纯白色空军一号，他有点轻微的洁癖，虽然常穿，看上去依然还和新的没有多大差别。
    苏成意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下，挑了一双黑色的匡威1970s。
    把助听器小心地放入衬衫口袋之后，锁门下楼。
    还没来得及拉开单元楼的铁门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找谁？”
    一个奶声奶气的男孩声音在发问。
    “你认识她吗？干嘛老是跟她说话？我们去看动画片吧。”
    另一个听上去是小女孩的声音。
    “你俩能闭嘴吗？吵死了，我不想跟小屁孩讲话。”
    少女的声音里满是不爽。
    “喂！人家好好跟你讲话，你怎么这么凶啊？”
    小女孩不高兴了。
    “我乐意，管得着吗小胖妞。”
    少女语气冰冷，听上去非常不耐烦。
    “啊！你才胖呢！”
    小女孩愤怒地尖叫起来。
    显然这是几个熟人。
    苏成意叹了口气，拉开铁门。
    “吱呀——”一声把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被两个小孩围在中间的梁妮娜一见到他，瞬间眼前一亮。
    “学长。”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超短裙，上半身和他一样是白色衬衫，这巧合显然让她方才被小屁孩干扰的坏心情立马变好了。
    她本想扒开这俩胖得像墩子一样的小孩快速走过来，谁知他们跑得比她更快。
    “小苏哥哥。”
    朱古力跑过来拉住苏成意的手。
    “朱古力你等等我呀！”
    苏小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梁妮娜属实是被小苏哥哥这一亲密的称呼吓了一跳。
    这小胖子不会是学长的弟弟吧？
    不，长得根本不像。
    表弟？堂弟？
    只要沾点血缘关系，自己刚刚的态度都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说不定就会回去跟大人讲。
    跟大人讲，就会传到学长爸妈的耳朵里。
    学长的爸妈就会觉得她是个没礼貌的女人。
    完了，全完了。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
    苏成意牵着朱古力往这边走。
    “苏小雪非要来找我玩，我不想跟她玩，所以就跟那边的姐姐搭话。结果姐姐说，全世界她最讨厌的就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屁孩。”
    “不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梁妮娜苦着脸解释。
    “没事的。”
    苏成意暗自觉得好笑。
    梁妮娜这种双标的性格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对待除了他以外的人，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没有礼貌，素质是什么能吃吗？
    为什么会单单对他特殊呢，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对，梁妮娜为什么会在他家楼下？
    自己应该没有给过她地址吧。
    苏成意又看了一眼梁妮娜，她显然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是为了朱古力的事情兀自苦恼着。
    算了，问了也没用。
    以她的性子，多半是跟踪自己来过这里吧。
    “这是邻居家的弟弟朱古力，这是.”
    介绍完朱古力，苏成意在苏小雪这里卡了壳。
    这要怎么解释？
    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我，是来找我的邻居她的同学朱古力玩的。
    “她是我的同学。”
    朱古力小小年纪，却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介绍。
    得知只是邻居家的弟弟之后，梁妮娜显然放松了不少，她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嘲笑来。
    “哈？你叫朱古力？”
    “嗯。”
    朱古力用力点点头，
    “那姐姐你又是谁？”
    总感觉梁妮娜不会说出什么正经的自我介绍，苏成意抢先回答道：
    “是我们学校高二年级的学妹。”
    “这样。”
    朱古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
    “高中的女生都会变得这么漂亮吗？”
    可以，虽然像个墩子，但品味不错。
    梁妮娜突然觉得这小胖子没那么讨厌了。
    “上次那个姐姐也好漂亮。”
    上次？
    梁妮娜的心情起起伏伏就像过山车。
    上次是谁呢？楚倾眠还是陈锦之？还是更多那些不配拥有名字的莺莺燕燕？
    “漂亮有什么用？”
    苏小雪扁着嘴，一双豆豆眼上下打量着梁妮娜。
    说起来也奇怪，苏泽朗年轻的时候是个实打实的帅哥没错，尽管现在发福了，基因总归还是好的吧。
    赵梦也算是个五官精致的漂亮女人，可是苏小雪长得就实在算不上可爱。
    能完美继承父母的缺点也算是个概率极小的事情了。
    梁妮娜本来就因为“上次”两个字正在心情不爽中，又瞧见苏小雪并不友善的眼神，顿时火气噌噌往上冒。
    苏成意感觉都能看到她的怒气条在暴涨了，再不阻止一下，说不定等下撸起袖子当场表演一个暴打小朋友。
    于是他赶紧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表，轻咳一声，出声催促道：
    “走吧，再晚来不及吃饭了。”
    “好，学长，我叫了车在巷子门口等。”
    意识到是在苏成意面前，梁妮娜暂且按捺住了脾气，语气马上变软了。
    “你们去哪吃饭？”
    人类幼崽的好奇心是无穷无尽的，两个小孩都忍不住问。
    出于礼貌，苏成意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了？想一起去吗？”
    原本以为他俩肯定会说想去的，没想到这两人摇头的动作同步极了，摇得比拨浪鼓还急。
    虽然就算他俩说要去，苏成意也不会真带他们去。
    但这么有边界感的行为太过奇怪，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苏成意笑着蹲下来又问了一遍，
    “嗯？真的不去吗？我们要吃披萨哦。”
    没想到他这一问，这俩小孩更是跟踩了地雷一样的，跑得比鬼还快，钻进小巷子里就不见了。
    有点摸不着头脑，苏成意站起身来。
    梁妮娜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
    “学长，我们走吧。”
    “好，你什么时候叫的车？”
    “家里的司机，让他一直在这边等了。”
    合着个个都是家里有司机的小姐。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朱古力和苏小雪才从巷子里又钻了出来。
    “那个姐姐好吓人。”
    苏小雪已经被吓得眼泪汪汪，很难想象这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
    朱古力也显然是心有余悸。
    方才苏成意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梁妮娜站在后面看着两人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俩生吞活剥了似的。
    西游记里吃人的女妖精都没这么可怕。
    (本章完)

 第159章 距离

    第159章 距离
    拐出巷子口，就看见一辆白色的宾利停靠在路边。
    苏成意忽然有一种想叹气的冲动。
    这些豪车出现在这样老旧的城区里，有种非常不合时宜的感觉。
    偏偏现在它们出现的频率还越来越高了。
    车上的司机看到两人走过来，马上下车替他们拉开车门。
    比起高叔那种有些骚包的特工007造型，这位就显得正常了许多，显然只担任了司机这一个职务。
    “学长，你习惯坐哪边？”
    梁妮娜也没有跟司机打招呼，直接问道。
    这未免也太过细节了。
    太过追求面面俱到，很显然是因为她过度紧张了，生怕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
    可她在别人面前明明是很自我的那一类人，完全不会考虑旁人感受。
    见他一直没回答，梁妮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惶恐起来。
    苏成意摇摇头，示意她先坐进去。
    梁妮娜很听话，弯腰抬腿，坐到了里面的位置。
    苏成意站在后面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裙子太短了。
    车辆平稳发动，玫瑰香薰气息弥漫。
    苏成意感觉这俩月坐过的豪车比上辈子加起来的都多。
    他是十月份的生日，高三毕业的暑假还没满十八岁，考不了驾照。
    所以直到大一的暑假才去考完。
    一直没有买车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魔都上下班高峰期的交通，懂得都懂。
    坐地铁虽然挤了点，但还算是方便。
    梁妮娜的眼神一直悄悄绕到旁边打量他，苏成意感觉得到，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两人沉默良久，梁妮娜试探着问道：
    “学长，想听点什么音乐吗？”
    “好，都可以。”
    苏成意点点头。
    不是他自己想听歌，只是有点音乐声比较容易让人放松一点。
    她现在的状态太紧绷了，他想聊点什么都没法聊。
    于是梁妮娜低着头连车载蓝牙，其实她完全不知道该放什么歌，主要是怕平时自己听的歌苏成意不喜欢听。
    这时前排的司机大概只听到了“来点音乐”这一个指令，于是直接按了开始播放。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车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了。
    苏成意有些诧异地看了旁边的梁妮娜一眼。
    看不出来这学妹听歌的风格还挺怀旧的啊，这歌就连苏泽朗都不一定还在听。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多少次我回头看看走过的路，
    衷心祝福伱亲爱的姑娘”
    这时前排的司机终于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梁妮娜僵硬的表情，默默按了暂停键。
    “学长，这应该是之前我爸在车上放的。”
    梁妮娜低下了头，感觉脸都涨红了。
    “没事，我挺喜欢听老歌的。”
    苏成意忍不住想笑，只是放错歌了而已。
    跟着低下头来，却看到她长发遮挡下紧紧抓握在一起的手。
    指尖泛白，指甲显然都快陷入皮肉了，她自己却恍然不知。
    苏成意一下皱紧了眉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掌心滚烫，梁妮娜浑身都颤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来放吧。”
    连上蓝牙之后，苏成意想到刚刚那首歌的年代感，为了缓解她莫名其妙的紧张思绪，索性专门也挑了一首老歌。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
    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伍佰的《last dance》，若干年后因为某部爆火的电视剧，再次火遍了大江南北。
    于是以前放着电音摇滚的酒吧里，又重新放起了这上个世纪流行的洗脑金曲。
    年轻女孩儿们都学着男主角的样子一边唱“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一边用手指挡住眼睛。
    但这首歌苏成意其实是从小听到大的。
    不得不说，苏泽朗虽然有各种缺点，但音乐品味这一块儿，确实没有辜负他摇滚乐队主唱的这一前职业。
    梁妮娜真的像歌词唱的那样慢慢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后背上，整个人看上去终于松弛了一些。
    “突然之间浪漫无法释怀，
    明天我要离开，
    你给的爱，无助的等待。
    是否我一个人走，
    想听见你的挽留，
    春风秋雨飘飘落落只为寂寞。”
    苏成意看着她安静的侧脸，忽然发现她和楚倾眠其实一点都不像。
    之所以自己之前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很像，大概只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端详过梁妮娜而已。
    如果说楚倾眠的关键词是清冷的话，那梁妮娜大概就是精致。
    她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有点像一段时间很流行的那种bjd娃娃。
    苏成意原本就一直觉得梁妮娜大概和楚倾眠一样也是家里比较有钱的小孩，因为她这种特立独行的性格，家境不好的话其实很难养成和支撑。
    楚倾眠身上虽然没有那种常见的大小姐病，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她依然会有家庭环境严格教养下的矜持和礼貌。
    这也是为什么一中的各种校外宣传都逮着她薅的原因，因为只有她能无时无刻维持那种完美不露怯的外交官形象。
    有时候苏成意会想，楚倾眠会不会其实也觉得怪累的。
    而梁妮娜几乎是她的反面，这说明她的家庭虽然富裕，但尚且没有到楚家那种地步。
    因此还可以允许女儿按照自己原本的性格去随心所欲地生活。
    也许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梁妮娜忽然睁开了眼睛。
    苏成意没有移开目光，等着她的下文。
    “学长，吃过午饭后，你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有。”
    苏成意想了想，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如实回答道：
    “要剪个头发，还有.”
    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那块黑色的塑料，在她眼前晃了晃。
    “要去找地方修理这个。”
    梁妮娜抬眼看了一眼，脸上没有透出好奇来，回答道：
    “助听器啊。”
    苏成意一愣，她看上去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我家里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
    也许是察觉到了苏成意的意外，梁妮娜又补充道：
    “如果学长还没找到合适的修理店的话，一会儿我带你去。”
    这也太巧了吧？
    当时信口胡诌跟林桐说，自己有个朋友是这方面专业的，这会儿就真跳出来了一个。
    但是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靠谱的渠道，只是在网上查了一个口碑相对较好的助听器验配中心，准备过去碰碰运气。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好，多谢了。”
    苏成意把助听器收回口袋。
    “学长是要帮谁修这个吗？”
    梁妮娜看着他扣上白色衬衫胸前口袋的纽扣。
    “一个同学的姐姐。”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眼前忽然浮现出了林知婉的一双翦水秋瞳。
    上次走的时候和她说了“过几天再来看她”，却一直没找到空余时间。
    几天早就过去了，所以她才会按捺不住，拖了林桐来传话说要请他吃饭吧。
    林知婉虽然比他大了几岁，也吃过了很多他难以想象的苦，但相处起来却让人感觉，她为人依然很单纯。
    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反差是怎么形成的，明明看外表是个知性姐姐才对。
    “关系很好吗？”
    梁妮娜又接着问。
    怎么定义关系很好的范畴呢，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还不错。”
    如果是以前他会觉得梁妮娜问这些问题是没有边界感的行为，会让人很反感。
    但现在他好像摸清楚了一点她的性格，事实上，她压根意识不到这些行为有什么问题。
    包括当众偷拍，动不动在微信上发几十条消息，接连拨打语音通话。
    更离谱一点的，跟踪，或者大费周章地去模仿他会青睐的女生类型。
    她似乎认为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行为，只是因为她想做，所以她就去做了。
    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但也让人无法去苛责，因为这大概和她从小的成长环境脱不开关系。
    但是不知不觉习惯了之后，交流起来就变得还挺顺畅的。
    和这样直来直往的人说话，还是要比勾心斗角的笑面虎简单多了。
    “学长现在身边人很多了，我很高兴。”
    梁妮娜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看上去就有点恐怖。
    “.不高兴的话不用这样说。”
    苏成意叹了口气。
    “很明显吗？”
    梁妮娜的脸上显出几分错愕来。
    “嗯。”
    苏成意的眼神在她手掌的虎口上停留了几秒，方才她自己掐出来的痕迹正在缓慢消失，但还是起了一片红色。
    “好吧，学长，我不高兴。”
    梁妮娜说完这句话，指甲又不知不觉按了上去。
    “别动。”
    苏成意出声制止，她的手立马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老实背在了身后。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以前不是这样的。”
    梁妮娜忽然转过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苏成意。
    “现在这样，才是学长喜欢的生活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以前又总是一个人呢？”
    苏成意看着她像玻璃一样了无生气的瞳孔，回答道：
    “你觉得以前的样子更好吗？”
    “.或许吧。那时候，从早到晚，学长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可是那样才对啊，别人都不配。”
    梁妮娜露出陷入回忆的神情来。
    苏成意偏了偏头，使两人的眼神交汇。
    “你自己呢，也不配吗？”
    “嗯，当然不配。”
    梁妮娜的回答坚定得甚至没有经过半秒钟的犹疑时间。
    车子前方已经拐入了商场的地下车库，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苏成意沉默了半晌。
    就在梁妮娜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又慢悠悠地说道：
    “如果是以前的话，你觉得我们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相处吗？”
    梁妮娜被他这话问得一怔。
    “不会坐在同一辆车里，不会一起吃饭，从一开始就不会约你出来，甚至不会和你说任何一句话。那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车子停靠进了车位，苏成意单手解开安全带，活动了一下颈椎，
    “毕业之后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上学，在哪里工作。我会就这样公平地消失在别人的、你的视野和生命里。那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梁妮娜神色有些恍惚，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那样的生活我现在.”
    宾利内部的灯光亮了，暖黄色的灯光将苏成意的轮廓照得有些温柔，他笑了笑，接着说：
    “不想过了。”
    司机替他们拉开车门，两人往商场的电梯走。
    梁妮娜低着头，似乎还在想着他刚刚说的话。
    苏成意等了一会儿，无奈地开口问：
    “在几楼呢。”
    “啊？”
    梁妮娜这才意识到两人已经在电梯里呆了两分钟了，都没人按楼层。
    她慌忙按下7层，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这家日料.还不错，金砖鹅肝和深海银鳕鱼。”
    苏成意点点头，问道：
    “你的鹅肝固然很高级，但如果我问有没有盖饭，阁下又当如何回应？”
    梁妮娜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好像看到有海胆盖饭。”
    这么实诚。
    “怎么会想到吃日料的？”
    苏成意低着头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这家商场七楼的日料餐厅。
    好家伙，人均598一位。对于高中生来说这消费属实算高的了。
    “因为吃别的可能会显得吃相不太好看。”
    梁妮娜回答得很坦诚，
    “而且我在减肥。”
    苏成意愣了一下，
    “减肥？”
    梁妮娜今天穿这条超短裙，露出来的一双腿细得跟竹竿似的。
    这种程度还说要减肥是认真的吗？
    电梯门一打开，两名服务生就走上前来迎接。
    “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姓梁。”
    梁妮娜略微一点头。
    “好的，请您往这边走。”
    两名服务生马上把他们带到了餐厅内部靠窗的一个两人座位。
    店内环境看上去还不错，不像传统日料店，反而像是某些清吧的氛围。
    角落的吉他手弹着小曲，只消几个音节苏成意就听出来是《distance》，名字翻译过来也就是“距离”。
    “学长有什么忌口的吗？”
    梁妮娜拿着菜单随意地勾勾画画着。
    一看就是点单从不看价格的主。
    “没有。”
    这个问题她今天大概已经问到第十遍了。
    坐了半天的车有点渴了，苏成意端起杯子里的茶喝了一口。
    靠北烫的要死，瞬间就想吐回杯子里。
    偏偏梁妮娜这时候还抬起头来问：
    “真的要吃海胆盖饭吗？”
    苏成意只得咽下那口滚烫的茶水，“嗯”了一声。
    “点好了吗？我去一下洗手间。”
    感觉嗓子都被烫得冒烟了。
    “点好了。”
    她按了按铃，旁边的服务员过来确认菜单，顺便指点了一下去洗手间的方向。
    “洗手间前面右拐。”
    苏成意用冰水漱了漱口，检查了一下嘴里有没有被烫起泡。
    之前还说梁妮娜不够松弛呢，自己这也没放松到哪里去。
    回去的时候绕了个圈，先走到了前台。
    “你好，这边先结一下账。”
    “好，一共一千一百零七元。”
    相当于一次奖学金的钱，苏成意想着，从兜里掏出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唯一一张银行卡。
    里头大概有二十万左右，都是这些年苏泽朗和杨柳转的零钱和他自己拿的奖学金。
    “付款完成。好的，单子您拿好。”
    苏成意接过账单，顺手揣到了兜里，又绕回座位。
    就这一会儿功夫，菜品已经上来了几份。
    “等很久吗？”
    “没有。”
    梁妮娜听着吉他声兀自出神，直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
    桌上摆着几盘生蚝刺身，蓝鳍金枪鱼和冰镇鲍鱼。
    其实对于日料苏成意一直不太感冒，也是工作之后才偶尔去吃几次。
    生蚝刺身味道一般，他不太吃得惯。但金枪鱼口感很紧致，很是鲜美。
    “味道还行吗？”
    梁妮娜自己还没吃，先略带紧张地问他。
    “金枪鱼还可以。”
    苏成意客观评价道。
    “生蚝怪怪的。”
    话音刚落，他就一口塞进了嘴里。
    梁妮娜正想说不好吃的话叫服务员拿走，她原本就是那种从不在意是否浪费食物的人。但看到苏成意说着不好吃却又两口吞下的行为，嘴边的话就默默收了回去。
    这时候三文鱼和鹅肝也陆续上来了，紧接着是他的海胆盖饭。
    苏成意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处于一个认真干饭的状态。
    感觉是和楚倾眠一起待久了，养成了食不言的好习惯。
    梁妮娜则是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她眨巴着眼睛，隐约有一种这是在梦里的感觉，所以一直在说话。
    “学长，还要吃什么其他的吗？”
    不，再吃这辈子都不会想吃日料了。
    苏成意阻止她又要去拿菜单的手。
    “学长喝茶。”
    每当他面前的茶有些要凉了的迹象，梁妮娜就会殷勤地站起身来再次帮他满上。
    于是滚烫的茶永远滚烫。
    “学长，你刚刚说得对。我现在真的很高兴。”
    苏成意实在吃不下去了的时候，梁妮娜像忽然想通了一样，扬起笑容。
    “比起只能在远处看着学长，还是现在这样更好。就算学长身边有别人也没关系。只要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就满足了。”
    然后她的笑容就在得知账已经被结了的时候瞬间消失。
    苏成意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憋了半天冒了一句：
    “一顿饭而已。反正助听器的事，还需要你帮忙”
    梁妮娜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摇摇头。
    “是我订的位置，也是我点的菜，没道理让学长结账。”
    确实，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全程就吃了俩大虾？！
    “算了，我们走吧。维修店就在一层。”
    苏成意还在想着怎么狡辩，梁妮娜却突然话头一转，随即就主动按了向下的电梯。
    ？
    突然这么善解人意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感谢扶摇、很爱早退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投票和订阅支持～
    (本章完)

 第160章 “和谁一起？”

    第160章 “和谁一起？”
    和想象中高端大气上档次，带点科技感的样子不同，这家验配中心看上去并不起眼。
    店内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顾客，多数是子女带着家里由于年迈听力下降的老人在配助听器。
    店员不断从玻璃橱窗里拿出各式各样造型的助听器给老人戴上，再试图跟他们对话，似乎在测试。
    看样子大概和配眼镜一样，需要测试听力损伤程度，然后调节助听器的数值。
    大多数则和苏成意刻板印象里的助听器一样，有一个挂在耳朵后的塑胶。
    有些助听器看上去像普通的蓝牙耳机，比较小巧，塞进耳朵里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一般的在几千块钱左右，稍微贵一点的，价格就要五位数往上了。
    梁妮娜没有理会上来搭讪的店员，带着他径直走向最里面的柜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修东西。”
    里面坐了个带着金丝眼镜，略微有些秃顶的男人，正低着头在手机上聊微信，似乎没注意到面前的两人。
    梁妮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上的力度骤然加大，开始哐哐拍打玻璃柜台。
    跟在身后的店员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想拉住她。
    眼镜男人显然也被吓到了，茫然过后，怒气冲冲地抬起头来问道：
    “搞什么？拆店啊？”
    “来这儿还能搞什么？修东西呗。”
    梁妮娜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瞪了回去。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从衬衫口袋里拿出助听器，轻轻放在玻璃柜台上。
    “麻烦你看看这个能修吗？”
    眼镜男压根没理会他的话，还在跟梁妮娜互瞪。
    “你是来修东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收保护费的呢，现在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伱他妈到底修不修？”
    梁妮娜又是“咚”的一声敲到他面前的柜台上，这一下把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不修！你爱去哪修去哪修！”
    这下眼镜男自觉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脾气也上来了。
    梁妮娜听了他的回答，立马开始在柜台四周探查，看着像是在寻找从哪里可以进到柜台里面去。
    苏成意立马把放在柜台上的助听器收了回去，避免殃及池鱼。
    眼镜男看到她的意图，马上缩到了椅子另一边，同时向店员求救。
    “哎！别让她进来！”
    不知内情的店员们都围了过来，略带警惕地看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见过抢金店，抢便利店，抢手机店的，还没见过抢助听器店的.
    “没事，换个地方吧。”
    苏成意冲梁妮娜摇了摇头。
    “等一下。”
    方才梁妮娜在柜台周围逛了一圈，似乎已经找到了店内的工作牌。
    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即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
    “嘁，投诉我啊？投呗。我一个月里不被投诉十次也有八次了，怕什么？”
    眼镜男显然没把她的行为放在心上，吊儿郎当地翘起了二郎腿。
    “小伙子，我瞧着你倒是蛮顺眼的，应该是个好学生。怎么会跟这种小太妹在一起玩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晓得吧？回头是岸，也应该晓得吧？”
    这时眼镜男又发现了站在旁边的苏成意。他把眼镜取下来，一边口头教育着，一边用自己t恤的一角擦拭着镜片。
    苏成意听得想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小太妹，以后没什么出息的。你好好学习，考个二本不难，工资低是低了点，但多少也能干点坐办公室的工作。她呢？打螺丝都算好的了”
    “伍斌，是你吧？”
    他还在侃侃而谈，梁妮娜已经走了回来，冷冰冰地看着他。
    “是我，怎么了？投诉流程走完了？”
    伍斌依然还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他正想给这两位不谙世事的少年科普一下，验配中心的投诉流程走下来基本要半个月起步，而且服务态度不好最多也就是扣点奖金。
    笑死，本月的奖金额度早就被扣完了，不差这次。
    结果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伍斌下意识以为是刚刚在微信聊的靓女见他半天不回消息，弹了语音过来，没想到来电显示上写着：谭总。
    伍斌歪歪扭扭的坐姿一下就直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点了接听键。
    “谭总，是，对，今天我值班。.谁？梁董”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伍斌看向梁妮娜的眼神立马就变得唯唯诺诺，躲躲闪闪。
    “是，对不起，我的问题，我马上道歉。对，肯定道歉，谭总，麻烦您帮我跟梁董那边解释一下。实在对不起”
    通话到这里似乎就被挂断了，伍斌的手机却还放在耳边没动。
    苏成意猜测他是不知道放下手机之后该怎么面对梁妮娜。
    一边围观的店员们显然也猜测到了面前这位戾气有些重的少女是什么来历，有眼力见的立马就拖了一把滑轮椅到梁妮娜旁边。
    没想到她看都不看店员，马上扬起笑脸说：
    “学长坐。”
    店员们心里一惊，已知这少女是跟梁董有着比较亲近关系的人，她又对这少年态度这么殷勤，难不成
    他是梁董的儿子？！
    苏成意摇了摇头，刚想拒绝，另一把滑轮椅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身后。
    他索性也不再推迟，坐了下来。
    梁妮娜学着方才伍斌的样子，吊儿郎当一坐。
    “小太妹？打螺丝？”
    伍斌握着手机的手都僵了，突然一下站起身来，弯腰九十度鞠了个躬。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我小太妹做什么？”
    梁妮娜难得当一回正义使者，苏成意看得直想笑。
    “实在对不起，您看.实在不行这次你们维修的费用我自掏腰包，成吗？您千万别再跟谭总投诉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要是丢了工作，他们可怎么活啊！”
    伍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诉。
    梁妮娜却冷笑了一声，
    “你不是三十二了还在打光棍吗？哪来的小？”
    该死的，怎么这种隐私都被泄露给她了？
    伍斌见瞒不过去，只好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向他们展示出来：
    “我说的小是它。”
    是一张奶牛猫的照片，正慵懒地伸着爪子晒太阳。
    看到可爱猫咪，梁妮娜沉默了半晌，态度似乎松动了点。
    伍斌立马趁热打铁，继续卖惨：
    “每被扣一次奖金，它就少吃一顿罐头，你看它瘦的.瘦在它身，痛在我心！”
    是挺瘦的，跟学校的大胖橘都有得一拼了，苏成意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这两位的吨位谁会更重量级一点。
    “行，算你烂人有好猫。”
    梁妮娜冷笑了一声，
    “反正你在公司的档案已经被记了一笔，下次如果再被投诉，就不是扣奖金的事儿了。”
    “是是是，这我知道。”
    伍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只觉得自己今天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苏成意见两人交涉完了，这才把口袋里的助听器重新拿了出来。
    伍斌一拿起来，嘴上就忍不住吐槽道：
    “这都多少年前的老款式了，怎么还有人在用？助听器就和食物一样，是有保质期的，过期了还怎么吃呢？”
    林桐把助听器给他的时候，只说了是去年摔坏的，没说是什么时候配的。
    但不用想也知道是很久很久以前，以姐弟俩的经济状况，配这个看上去很劣质的助听器也多半已经是掏空积蓄的程度了。
    伍斌面带嫌弃地检查着助听器的基本功能，本来还想再发几句牢骚的，抬起头看到梁妮娜马上要吃人的眼神，立马就憋了回去。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不然要我们维修师干嘛呢？我的技术就是这时候用的，不过配件倒的确是个问题.型号太旧了，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对应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打开暗门，进了维修室。
    店员给在外面等候的两人倒了杯两杯水。
    为了方便顾客看到柜台内部的商品，店里的滑轮椅调得很高。
    苏成意个子高，脚还能踩到地面，梁妮娜就完全悬空了，正百无聊赖地晃着一双细腿。
    “谢谢学妹，我来之前还没考虑过助听器使用年限的问题，想来很多地方应该都不会给修的。麻烦你了。”
    苏成意看着透明塑料杯子上升腾的水蒸气，斟酌着道谢。
    “不用谢，学长。”
    梁妮娜无所谓地笑了笑。
    苏成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今天约她出来其实是想严肃聊聊她行为上有些极端的问题的。
    如果能说得通，那至少还能保持学长学妹这种可以称作普通朋友的关系。
    如果说不通，那就没办法了。
    但很显然，梁妮娜在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只是个脾气有些暴躁的普通女孩而已。
    而且这脾气还是专门针对其他人的，在他面前主打一个百依百顺。
    心里准备好的一些有点绝情的话，在这种时候忽然没法再说出来了。
    另一个原因其实是，在他沉默而自闭的从前，梁妮娜不是抱着猎奇的心态在关注他，而是真的觉得他保持那样也很好。
    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暗门被打开了，伍斌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但是也得用的人自己试试看才知道合不合适。”
    他把修好的助听器递到苏成意手里。
    速度比想象中还要更快一点，看来这家伙的业务能力的确是过关的。
    “虽然修好了，但是只能将就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失灵了，还是会带来很多麻烦的。有条件的话，还是要来重新检测然后换新型的才行。”
    苏成意看了看手里的小物件，瞧着跟刚刚没什么区别。
    “听力障碍就像我们熟知一些的近视一样，如果不配眼镜，度数就会越来越深。那换到听力的话，就是对声音的感知度越来越低。”
    这时候的伍斌言之凿凿的，看上去倒是像个正经人。
    “人家有条件能配新的的话，还有必要来修现在这个吗？”
    梁妮娜估计是被他念叨烦了，阴恻恻地说道。
    伍斌一听她说话就害怕，低着头推了推眼镜。
    “学长你也看见了，这家店和我家有那么一点关系。”
    梁妮娜忽然转过头跟苏成意说，
    “你介绍那个同学的姐姐来这里配助听器的话，所有费用全免。”
    苏成意就知道今天那顿饭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的。
    梁妮娜估计是早就看出来这款助听器的老旧，知道他迟早会带人家来重新配置。
    没什么办法，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先点头同意了下来。
    两人走出店门口之后，梁妮娜还记着他说要剪头的这件事情，又带着他去别的楼层。
    “学长想剪什么发型？”
    “不知道，就剪短一点就好了。”
    苏成意随手薅了一把额发，有时候都有点遮眼睛了。
    但是最好也别太丑。
    他想到偶然看到的一些好笑的媒体新闻标题。
    “tony老师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男朋友剪完头发太像精神小伙了，好想分手，怎么办？”
    “某女子称后脑勺头发被理发师剃掉一半。”
    感觉发型对整个人的颜值和气质影响都真的很大。
    苏成意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怎么折腾过自己的发型，基本就是长长了就去剪掉一点，也没有烫染过。
    想来好像也有点遗憾，不然高考之后去搞个特立独行的发型好了。
    “我知道学长适合什么发型。”
    梁妮娜看着他的侧脸笑着说。
    “哦？是什么发型。”
    她这一说，苏成意就有点好奇。
    因为梁妮娜从之前那个蘑菇头四眼妹到现在这个黑长直哥特风小美女，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多少是在时尚方面有些造诣的吧，她的意见应该很有参考性。
    “和尚头。”
    “.”
    梁妮娜带他去的理发店是苏成意上辈子打死都不会去的那种类型。
    放眼望去，里面全是些五颜六色的潮男潮女。
    这种冲击力直接害得苏成意很久没发作的社恐现在又有点隐隐作祟。
    他觉得要不然还是去村口剃刀王师傅那剪个五块钱的得了。
    但梁妮娜似乎跟里面的人都挺熟，点点头示意：
    “这个男生剪，我的学长。”
    于是苏成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按到了椅子上，围上了围裙。
    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突然想到那个“男朋友剪完头想分手”的帖子下的评论都说：
    “众所周知，男友的头发是情侣的共同财产。”
    “没事的，我们这几个月先不要见面了。”
    “剪完直接从这帅哥变成了那男的。”
    梁妮娜正在和顶着火红鲜艳的爆炸头tony老师交涉。
    苏成意对着镜子思考了两秒，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先发到了“拯救宇宙小分队”里。
    反射弧长到月球：“？”
    “你在干嘛？？”
    楚倾眠的回复速度很难不让人觉得她给微信也研究出来了一个特别关心功能。
    徐洋：“沃日，意总你剪头不叫我？我帮你参谋参谋啊！”
    韩冰：“得了吧你，你想让他和你一样留一辈子的寸头？”
    徐洋：“我现在这种叫做个性刺猬头，谢谢。”
    苏成意暗自好笑，回复了一句：
    “在准备剪头。”
    反射弧长到月球：“打咩！快住手！你别呀！！！”
    “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剪头呀，为什么呀！你为什么不叫我陪你去呢？”
    “你不会已经开始剪了吧啊啊啊啊！！！”
    ？反应这么大是什么意思？
    韩冰：“别怕，最次也就是一个锅盖头。”
    徐洋：“嚯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爆炸头老师已经走了过来，随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
    “同学发质不错啊，年轻就是好。”
    确实。
    苏成意不由得想到了二十七岁就发际线危机的程序猿的一生。
    马上要开始剪头了，苏成意想了想，又把照片转发给了陈锦之。
    总不会所有人都是这种看笑话一样的反应吧！
    爆炸头老师给他看了一眼梁妮娜选的示意图，看上去还可以，有点像以后流行的微分碎盖。
    “小同学长得好，有少年感。剪这发型很合适。”
    临刑前，苏成意想了想，补了一句：
    “不要锅盖头。”
    就怕梁妮娜：微分碎盖，理发师：懂了，经典锅盖。
    那样楚大小姐估计要被气得吐血。
    确认了就剪这个发型之后，爆炸头老师把他的头发一夹，就开始修理两边的侧发。
    梁妮娜坐在旁边的位置监工，时不时提出问题和意见。
    这实在是帮了很大忙了，苏成意自己就算被剃成光头，估计也是不会和理发师出声交流的。
    修理完鬓发之后，又开始剪刘海，苏成意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冰凉的剪子时不时从鼻梁前擦过，细碎的头发被剪掉，落在脸上。
    “刘海盖眉不遮眼哈，这么帅一双眼睛得露出来。”
    爆炸头老师很专业，一边剪，还要一边解说。
    手机铃声短促地响了两下，苏成意低头想看，被他手背推了一下额头。
    “别动。”
    于是只好僵坐着等待他剪完。
    爆炸头老师的操作非常细致，苏成意都已经无聊到开始在脑子里跟自己下围棋了。
    但成品似乎很成功。
    吹风机简单吹了两下定型之后，苏成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示意图上一模一样的发型，一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发型果然很适合你啊学长。”
    梁妮娜看向他的眼神又闪亮了几分。
    合着和尚头是随口胡诌的。
    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现在剪完的样子，苏成意站起身来刚准备付账，梁妮娜就冲他扬了扬手上的小票。
    动作这么快，苏成意叹了口气。
    点开微信，发现陈锦之的两条回复来自十分钟前。
    “剪头发呢。”
    “和谁一起？”
    ？
    这什么惊人的洞察力。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敲回复的手指僵在了屏幕前。
    感谢书友low power，爱芒果的夏天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61章 修罗场当然要一起来（上）

    第161章 修罗场当然要一起来（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到底还是没有足够的战斗经验，苏成意很耿直地这样回了一句过去。
    虽然因为爆炸头老师的要求，晚回了陈锦之十分钟，但她还是很快就回复道：
    “随便猜猜。”
    苏成意心念一动，尝试着扯了个谎。
    “你猜错了，我是一个人来剪的。”
    “喔。”
    “苏成意，你摸摸鼻子。”
    这两条消息间隔很短，看到那个“喔”字的时候苏成意还以为陈锦之真的是随便猜猜。
    他正不明所以，陈锦之的第三条消息就来了。
    “变长了吗？匹诺曹。”
    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呢？
    苏成意点开刚刚自己发给她的那张照片，放大之后从上至下排查了一遍。
    终于在镜子的左下角发现了唯一的蛛丝马迹，那里恰好照到了正和理发师沟通的梁妮娜的黑色短裙一角。
    陈锦之不去当侦探也太可惜了，想要在她这样缜密的心思下搞小动作，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好吧，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苏成意只好如实禀告。
    没想到他这样回答之后，方才一直回复很快的陈锦之突然沉默了，这实在让人有些心慌。
    “学长，我们走吧。我先把伱送回去。”
    今天的行程已经让梁妮娜觉得非常心满意足了，她整个人的状态从“这破宇宙怎么还不爆炸？”变成了“世界上没有什么我不能原谅的”。
    “好，麻烦了。”
    苏成意心里揣着事儿，嘴上应付着回答道。
    两人快走到商场出口的时候，他脚步忽然一顿，
    “我能去一下洗手间吗？”
    梁妮娜对他这种好商好量的语气有点错愕，马上就说：
    “当然可以，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用，你先回车上吧，我记得车的位置。”
    苏成意冲她摆了摆手，就又转身往商场里走去了。
    他低头看微信消息，陈锦之还是没回复，但是“拯救宇宙小分队”里已经聊了一大堆了。
    徐洋：“这么久了还没回消息，多半是凉了。”
    “意总，你要坚强，真男人就是寸头也很帅的。”
    反射弧长到月球：“我已经开始在网上给苏成意物色假发了。”
    连续好几张图片。
    “你们说哪个比较好看一点？”
    她选的这些假发价位全都是四位数起步，看着都像是爱豆们流行的那种造型。
    徐洋：“你这发型都违反校纪校规的，要被主任抓典型的。不对，都不用主任出手，李天王那关都过不去。”
    韩冰：“卧槽，现在假发都这么贵的吗？上次路上有一阿姨问我卖不卖头发，我说多少钱，她说二百。
    你这假发能买十顶我的头发了，实在不行苏成意用我的凑合一下吧。@。”
    苏成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韩冰艾特的那个句号就是他自己的微信昵称。
    为了自证清白，他索性把刚刚剪完头之后拍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韩冰：“？”
    反射弧长到月球：“.我先删除购物车链接了。”
    徐洋：“草，为啥这么帅？？？”
    “不是都说男人剪头丑三天吗？”
    “哪家店啊分享一下，我下次也去这家！”
    韩冰：“有没有一种可能，时尚的完成度其实是靠脸。”
    苏成意看得有点想笑，但他尿遁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在群里和他们吹水。
    所以他点开陈锦之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下，决定拨个语音通话过去。
    “帅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大棕熊出现在苏成意眼前，并把一张绿绿的传单塞到了他手里。
    完全没想到会突然有人跟他搭话，苏成意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丢到它微笑着的熊脸上。
    “帅哥，你怎么了？是熊熊不可爱吗？”
    一般来说这种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不都被勒令不能讲话的吗？这熊话还挺密。
    “不。”
    一人一熊僵持了两秒钟，苏成意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的工作是发传单吗？”
    熊点了点笨拙而沉重的头颅。
    “那我收下你的传单了吗？”
    熊再次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苏成意这话一说完，他忽然感觉从那张熊脸上固定不变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丝促狭。
    “帅哥，你手机屏幕还亮着呢。”
    苏成意一愣，低下头就看到，不知不觉间手机的通话已经持续两分钟了。
    他赶紧握着手机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那八卦的熊还在后面喊着：
    “有游泳健身需求记得联系我们中心哦！”
    靠着墙喘了口气，苏成意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又重新拿起手机。
    这一下却在屏幕右上角看到了自己的脸。他瞬间感觉自己震惊到瞳孔都放大了。
    不小心点成视频通话了！
    关键是陈锦之还真就这样接起来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震惊，通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声。
    然后占据屏幕一大半的黑暗消失了，陈锦之的脸取而代之，出现在了屏幕上。
    应该是她刚刚用手挡住了摄像头，现在松开了。
    莫名有一种话剧表演开场，掀开了沉重幕布，魅惑众生的女主角终于登场的感觉。
    陈锦之像是刚刚才睡醒，几缕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白净如玉的脸上。
    因为不适应手机屏幕的光亮，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整个人看上去像只慵懒又迷人的布偶猫。
    这个年代的手机前置摄像头像素还很普通，她那边光线也不好，画面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
    但看到这样的陈锦之，苏成意还是切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被美到缺氧的感觉。
    他原本想移开视线让自己冷静一下，但眼睛很诚实，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或许是看他愣了半天都不说话，陈锦之那边的镜头晃动了一下，想来应该是她用手肘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镜头的角度变了，因此她的脸也更加清晰，条纹睡衣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下滑，隐约露出一截清秀的锁骨。
    眼波流转，陈锦之慢悠悠地开口道：
    “苏老师专门打视频，是要和我推销游泳健身吗？”
    不知为何，通话里陈锦之的声音似乎更加磁性温柔了几分，稍稍上扬的尾音更是勾人。
    “不是刚刚有只熊，啊，你刚刚睡着了吗？被电话吵醒了吗？”
    隔着手机屏幕看着她的眼睛，苏成意莫名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嗯。”
    陈锦之短暂地回应了一声，刚睡醒的鼻音有点重，听上去就更多了些亲近的意味。
    “抱歉，我看你没回消息，是想打语音来着，不小心点成视频了。”
    苏成意垂下眼睛，解释道。
    而且她睡着被吵醒的情况下，居然还直接就把视频接起来了，难不成这就是来自颜霸的自信吗？
    “这样啊。”
    陈锦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以为我生气了吗？”
    “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
    陈锦之看上去并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人。
    不对，这种想法有点怪怪的。那谁又是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人呢？
    “突然打视频好像有点冒犯，下次你不想接的话可以直接挂掉。”
    想了想，苏成意还是这样补充了一句。
    因为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给他打视频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接的。
    更何况陈锦之还在睡觉，是被吵醒的，没有起床气就不错了。
    “那好吧，既然如此，下次有特殊情况才能给我打视频。”
    陈锦之晃了晃镜头，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她平时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所以忽然收敛起笑意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疏远冷淡。
    果然还是觉得被打扰到了啊，苏成意迟疑着点了点头。
    以后说不定没机会了，要不要趁着现在截个图纪念一下.
    “什么样的才叫特殊情况？”
    “很多啊。”
    陈锦之撩了撩发梢，皱着眉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苏成意也跟着她一起思考，比如需要视频辅导题目的时候？
    就像若干年后大家进入网课时代的那种教学模式，苏成意也有幸体验过，不过他是被导师打发去给本科生代课的。
    他大多数时候是噼里啪啦敲键盘，在ppt上打字代替说话。
    很偶尔开口说一两句必要的知识点，班上的女同学马上就开始在聊天框里刷起了玫瑰。
    没想到屏幕那边的陈锦之看着他认真思索的眉头，忽然笑得像计谋得了逞的狐狸。
    “比方说，你想我了，却又见不到我的时候。”
    又被她摆了一道。
    苏成意抬起眼睛小心地看了一眼，陈锦之的表情和他想象中一样，带着饶有兴致的笑意。
    “现在是特殊情况吗，苏老师？”
    不仅如此，她还不依不饶的。
    “不是。”
    苏成意拒绝得很干脆。
    陈锦之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他却分明感觉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因为我现在随时可以见得到你。”
    苏成意也忍不住笑了笑，这种峰回路转、吊人胃口的说话方式可以说是陈锦之言传身教的了。
    陈锦之短暂地怔了一下，忽然垂下眼睛，屏幕上一排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
    “好啦，新发型很好看。”
    再抬眼对视时，她已经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苏成意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陈锦之忽然又开口道：
    “苏老师，还不走吗？人家等很久了吧。”
    意识到陈锦之在说梁妮娜，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有十来分钟了。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在揶揄还是什么。
    “.啊，对。那我先挂了？你再睡会儿吧。”
    陈锦之“嗯”了一声，挂断了通话。
    她的动作似乎仓促得有些奇怪，苏成意皱起了眉头。
    挂断之后，通话界面延迟卡顿了一下，停留在她抬起头看向另一边的画面。
    有点不对劲。
    但或许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没什么充足的证据。
    揣着些许不安，苏成意又往商场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地下停车库的入口处有个人影。
    梁妮娜正靠在墙边，鞋跟百无聊赖地敲着瓷砖地面。
    她似乎并没有先走，而是一直在这等。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这个入口并没有装空调，地下车库的空气是很沉闷湿热的。
    苏成意心里生出几分歉意，赶紧加快了脚步。
    梁妮娜听到他的脚步声，先一步抬起脸来。
    “等很久吗？”
    “不久。”
    她笑着说。
    两人重新坐上了宾利的后座，苏成意闭上眼睛养神。
    “学长晚上还要回学校上课吗？”
    “嗯。”
    苏成意没有睁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今天的行程似乎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疲惫了。
    梁妮娜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侧脸。
    良久，慢慢低下头去，检查了一下手机的静音键。
    然后悄无声息地拍了张照片，她似乎有个相册是专门存放这样的照片的。
    今天很克制了，就拍了这样一张，应该不算过分吧？
    梁妮娜在心里暗自想着。
    这种豪车的座椅过于舒适，车速过于平稳，苏成意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的，却差点就真的睡过去了。
    兜里的手机似乎一直有些隐隐的震动，他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变得熟悉了起来。
    梧桐树的光影映着老旧的街道，显然已经是清河区的地界了。
    微信里多出了不少消息。
    苏成意点开最近的一条，是群聊里的。
    韩冰：“不是吧，他不会还没回家吧？”
    ？
    什么意思。
    苏成意的瞌睡一下就醒了，赶紧往上翻前面的聊天记录。
    反射弧长到月球：“@。你到家没呀？今天说好了要排练呢。”
    糟了，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上午放学前最后一次课间休息，韩冰特地来找他说了。
    这周难得是下午放假，不用担心扰民的问题。恰好他家里又有现成的乐器，就准备来他家里再合奏一下，最后一次把曲子确定下来。
    下周就可以正式开始排练了。
    当时他在干嘛呢？
    对了，是在学校的公众号上看到一道高校级奥数题目，他瞧着那函数图像画得挺有意思的，就临摹了下来，正在纸上推演着过程。
    当时满脑子都是字母和数字交叠的公式，韩冰说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进脑子，就随意点了头。
    上课铃响起来，李璐从后门匆匆走进教室。
    学校公众号的数学栏目是李璐负责运营的，她专门拿着打印出来的题目来教室，想找苏成意做一下这道题。
    其实不到最后关头一般都不会动用这张最后王牌的，但是除了他，学校的尖子生已经全军覆没了。
    邹敛的函数是薄弱项目，解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依旧没个结果。
    楚倾眠隔着老远，一看到她手里拿着数学题目，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师！我和数学真的只是逢场作戏，我不会啊我不会啊！”
    呵呵，李璐的心那叫一个凉啊。
    最后的希望是林桐，但他虽然数学很好，计算和思维能力都是一流，但那仅限于教材内的知识。
    家庭条件让他很少有机会去提前学习那些超纲的奥数内容，所以这道题目显然也不适合他做。
    “苏成意，你来瞧瞧这道题。”
    李璐走到他身后，把手里的题目递给他。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用胳膊把草稿纸压住，抬起头来。
    “这道题对于高中生来说难度的确很高，解不出来也没关系，可以先看看”
    苏成意看着这个熟悉的函数图像，点点头。
    “好的，我尽力试试。”
    李璐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离开，就眼见地看到了他胳膊肘下面压住的，和印刷出来的题目一模一样的图像一角。
    “.”
    李璐一把将草稿纸抽了出来，上面的解题过程写得密密麻麻，却又简洁明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
    那道题目他刚好了课间十分钟就解出来了。
    本来还想瞒一瞒的，不然以后这种事儿都得归他解决了。
    但现在看来几道数学题都是小问题了，真正的问题已经摆在了他面前。
    徐洋：“拜托，你们真把我当间谍啦？行走江湖，就讲究一个义字挂心头，我怎么可能回去九班通风报信啊！”
    韩冰：“闭嘴吧，不管你怎么说，都不会带你去。”
    徐洋：“我不管，我找意总，意总肯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反射弧长到月球：“.重点是你家意总现在失踪了。”
    苏成意退出群聊，又看到楚倾眠发来的多条私聊消息。
    “喂喂喂，人呢？”
    “你剪完头这么久啦，还没到家吗？”
    “苏成意！你又不回我消息。”
    “那我和冰冰先坐车过来啦，你看到了就快些回我！”
    苏成意正在颅内风暴，想着要如何补救，手机屏幕忽然开始连续的震动。
    来电显示：反射弧长到月球。
    虽然没有响铃，但车内空间就这么大，旁边的梁妮娜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眼神直勾勾的，就差提醒他快接电话了。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按了挂断。
    正在打字：“我在车上，等下再.”
    字还没打完呢，另一边的楚倾眠彻底炸毛了。
    “你挂我电话？？？”
    “苏成意你不回消息就算了你还挂我电话？？？”
    “你死定了。”
    (本章完)

 第162章 修罗场当然要一起来（下）

    第162章 修罗场当然要一起来（下）
    苏成意一句话都还没打完，楚倾眠已经噼里啪啦发过来了一堆。
    果然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力量是无穷的。
    紧接着语音通话就又响了起来。
    苏成意欲盖弥彰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梁妮娜，她一点都没有要稍微回避一下的意思，眨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但是如果这次再挂断，楚大小姐估计会当场表演一个炸穿地球。
    没办法，鬼鬼祟祟会显得更加心虚。
    苏成意只好指了指手机向梁妮娜示意，
    “家里人，我接个电话？”
    梁妮娜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赶紧点点头。
    苏成意深呼吸一口气接起来，一个“喂？”字还没说出口，对面的人已经怒不可遏地开始输出了。
    “苏成意！你凭什么挂我电话你，你怎么能这样！伱这个鸽子精！！！”
    “你自己上次说了不回消息可以跟你打电话的，你干嘛又这样！”
    “你说，你现在到底在哪。”
    她的语气从怒气冲冲逐渐变成了心怀疑虑。
    这似乎比单纯的生气还要更加可怕点。
    苏成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有开外放，但这种程度的音量实在算不上低了，也不知道旁边的梁妮娜听见没有。
    他这样谨慎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现在必须得稳定住梁妮娜的情绪。
    不然万一她一受刺激，突然在旁边说些让人误会的话，被楚倾眠听到了，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一点，他默默把手机换到了左边耳朵。
    “我在车上。”
    为了避免误会升级，苏成意说话的语气很平缓，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刚刚睡着了，没看到消息。”
    听到他的解释之后，楚倾眠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努力平复心情。
    “可是你挂我电话，你自己说过不会挂我电话的，你骗我。”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语气就只剩下了委屈。
    “你不方便接，你打字告诉我呀。”
    正在打字呢，还没打完。
    你生气的时候，打字可比我敲代码快多了，苏成意想。
    同学，考虑来当码农吗？
    “你说你下次不会挂了。”
    这似乎是楚大小姐勉勉强强给的一个台阶，这时候再不下就不礼貌了。
    可是这句话似乎有点太亲密了点，不像是和家里人会讲的。
    “你说嘛，你挂我电话，我好伤心的。”
    楚倾眠撒娇的语气软绵绵的，耳根子都给人听软了。
    “好，下次不会了。”
    苏成意尽量把语气放得官方一些，又很快接了一句：
    “我还在车上，快到了，一会儿再说。”
    “好嘛，那我给你发消息，拜拜～”
    楚倾眠容易炸毛，可是又很好哄。得了他的允诺，一下就没脾气了。
    苏成意挂断通话，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旁边的梁妮娜听没听出来什么端倪，至少她没出声捣乱，这就足够了。
    往窗外看了一眼，再过两条巷子就到家门口了。
    明明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做，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稍微挪了挪位置，支起身体往前看了一眼。
    嚯，前面居然是辆黑色的迈巴赫，挺帅气。
    不对。
    迈巴赫？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苏成意刚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彻底悬了起来。
    事实证明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辆迈巴赫在整个棠安市找不出来第二辆了。
    这时候微信消息也来了。
    反射弧长到月球：“嘿嘿，我们已经快到你家楼下了。你嘞？你是坐地铁回来的嘛，要不要我们去地铁口接你？”
    此时此刻，苏成意的脑子转得比做那道奥数题的时候还快，感觉都快冒烟了。
    距离家门口只有最后一条巷子了。
    好在这个时候去夜市卖小吃的人们都开始出摊了，各种挂着招牌的小三轮堵住了巷口，又帮他争取了一点时间。
    晚上回家的时候高低得买两串烤面筋以表感谢。
    一旁的梁妮娜皱着眉头“啧”了一声，似乎对于这种堵塞交通线路的行为很是反感。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苏成意试着开口道：
    “要不就把我放到这里下吧，也就几步路了。”
    梁妮娜果断地摇了摇头，
    “没事的学长，送你回家当然要送到家门口才行。而且前面那辆车不也没绕路吗？”
    这话听着为什么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苏成意只好另想别的办法。
    刚刚和她说了是接家里人的电话，或许可以说是临时有事，要去别的亲戚家里。然后就可以拜托她送一下，那样随便在隔壁巷子找个楼下去就行。
    原本觉得这个办法算是合理，但是又觉得不行，梁妮娜岂是好糊弄的人？
    以她这种偏执到有些病态的性格，说不定早就把自己的家庭关系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如果让她发现是自己故意扯谎，肯定会心生疑窦，到时候就又麻烦了。
    于是苏成意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这边不好入手，那只好还是从另一边想办法了。
    他看着楚倾眠发过来的微信消息，又看了一眼前方终于开始挪动的车流。
    以前面迈巴赫的视角大概已经能看到他家单元楼了。
    “好，我快下地铁了。你们方便过来吗？”
    打完这句话，他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已经到了就算了，不用麻烦。”
    深吸了一口气，苏成意眼神紧盯着迈巴赫的尾灯。
    已经减速了，是要靠边停车的先兆。
    在它平稳停到楼下的同时，这边宾利也已经开始减速准备停车了。
    苏成意感觉当年毕业答辩的时候心跳都没这么快过。
    如果楚倾眠没看手机消息，那接下来她下车之后就会发现后面这辆宾利和她的目的地相同，就会有些好奇地看过来。
    然后这边的梁妮娜只需要两秒钟就能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以她的性格绝对会立马下车，趾高气扬地把今天的事情大肆宣扬一番。
    然后就彻底完球了。
    “学长？是这里吧，该下车了。”
    梁妮娜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不禁带着疑问往窗外看了一下。
    迈巴赫和宾利的司机显然都很有素质，两车之间空出了一个车位来。
    但如果这时候下车，还是依旧会迎面撞上。
    苏成意有些心慌，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了一声。
    梁妮娜一下如临大敌，很紧张地凑过来问他：
    “学长哪里不舒服吗，是感冒了吗？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太低了？”
    她伸手感受了一下空调风口的温度，立马蹙着眉头严肃地说：
    “为什么这边的风这么大？”
    苏成意原本立马就想解释的，但是现在这似乎是个天赐的拖时间的好借口。
    司机当然知道自家这位小姐的脾气，马上很无辜地解释道：
    “自动风档。而且这风哪说得上凉了一般半大小伙子哪这么虚弱。”
    梁妮娜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司机立马知趣地闭上了嘴。
    得，背锅吧。
    钱难挣，屎难吃。
    前面那辆迈巴赫一看就是那位楚老板的，哎，要不然改天托人问问他家里还缺不缺司机吧.
    “抱歉啊学长，是我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梁妮娜满脸担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只是咳嗽了一声这反应好像有些太过了些。
    苏成意下意识后仰避开了一点，摇了摇头。
    “没事，从昨晚开始就有点不舒服，大概是早就感冒了。”
    说到这里他又很做作地咳嗽了一声。
    “啊？那今天应该好好在家休息的。”
    梁妮娜立马从后座找出一个小药箱，在里面翻找出来感冒药，认真看着药盒里的说明书，
    “饭后，成人一日两粒.”
    苏成意耳朵听着她念说明书，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的车门。
    车门短暂被推开了一下，又很快关上了。
    他的微信消息提示同时响起来，
    反射弧长到月球：“啊！我刚刚看冰冰手机上的搞笑视频去了！可好玩啦，等下我也给你看看。”
    “你下地铁了吗？我们现在过来啦！”
    随后迈巴赫引擎发动，很快消失在了巷子的另一头。
    苏成意瞬间如临大赦，松了口气。
    “学长，这几盒药都适合感冒的时候吃。这盒冲剂要空腹，这盒药饭后，不能同时吃。”
    梁妮娜递了好几盒药到他怀里。
    “好，谢谢。”
    这时候拒绝会很奇怪，苏成意一手接了过来。
    “那我先回去了？”
    他另一只手打开了车门。
    在这辆车里多待一秒钟，翻车的风险就更大一分，还是早点遁走为上策。
    “学长。”
    苏成意动作一僵。
    梁妮娜突然又出声叫住了他，苏成意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去。
    以她的人设，这时候感觉会阴森一笑，然后说学长你在做什么我早就看出来了，只要你愿意酱酱酿酿我就替你守住这个秘密什么的。
    “谢谢你今天陪我，我很开心。”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梁妮娜真心实意的笑颜，她平时总是有些阴沉，很少能见到她这样肉眼可见开心的样子。
    苏成意忽然感觉有几分愧疚涌上心头，今天其实都是她在陪着他做事，自己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有问她想做些什么。
    “.不，今天是我该多谢你了。”
    苏成意手里握着那几盒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学长等下记得好好休息，要用热水喝药，再见。”
    梁妮娜似乎看出来了他的词穷，主动结束了话题。
    苏成意点点头，关上了车门，冲她挥挥手，目送着车子消失在巷口。
    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苏成意又拔腿朝着地铁站口跑去。
    隔着老远就已经看到了那辆迈巴赫停的地方，楚倾眠和韩冰已经下了车，两人站在梧桐树的树荫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成意想了想，决定从人行道的另一边绕到对面去，那里有一家便利店。
    点开微信，几分钟前楚倾眠只是发了一句：“我们到啦！”，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催促的话。
    走进便利店之后，苏成意平复了一下呼吸，主动拨了个语音通话给她。
    透过玻璃门，苏成意看到原本在跟韩冰讨论着什么的楚倾眠发现手机响了之后，立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很开心地接了起来。
    “喂？苏成意。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哦。”
    手机听筒里也随之传来了她盛满笑意的声音，听上去一点都没有因为等待而生气。
    “你到了吗？我们在地铁口b2这边呢，你不会走错出口了吧，笨蛋！”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没有，天太热了，我在对面便利店里呢。要吃雪糕吗？我带过来。”
    “好耶！我要吃一个可爱多。”
    “那我吃巧乐兹。”
    韩冰的声音也凑近了过来。
    “好，可爱多要什么味道的？”
    “奥利奥！”
    买好雪糕之后，苏成意把药盒也一并放到了便利店的袋子里。
    他一拉开玻璃门，对面一直看着这边的楚倾眠就踮起脚来冲他挥手。
    阳光下她的笑容澄净得像一汪清泉。
    “怎么不在车里等？不热吗。”
    把可爱多递给楚倾眠，苏成意看着她冒了些薄汗的鼻尖。
    “在车里我怕你找不到我嘛。”
    楚倾眠一边回答，一边笑吟吟地打量着他的新发型。
    “呵呵。”
    韩冰很怕热，只是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此时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这个发型真的很适合你耶，哼哼，钢铁直男怎么突然开窍啦？”
    如果不是楚倾眠亮晶晶的眼神里都是赞许，苏成意几乎要以为被她看出来什么蹊跷了。
    “理发师推荐的。”
    他语气波澜不惊。
    “哪家店啊？先种草一下。高考完之后我要去搞个大动作。”
    韩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似乎有点蠢蠢欲动。
    “就在平桥路那边，下次我带你们去。”
    苏成意抬手帮她们拉开车门。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俗话说——多说多错。
    几人坐上车子，苏成意还是坐副驾驶。
    高叔戴着墨镜冷着脸坐在驾驶座，看到他坐进来，伸手默默帮他调了一下座椅靠背。
    这是什么铁汉柔情。
    苏成意暗自好笑，把袋子里给他买的雪糕也递过去。
    和自己一样，草莓味的可爱多，猛男就要吃这种。
    高叔倒是没对这太过少女的味道评价什么，只是那个普通大小的可爱多在他手里跟迷你版一样，两口就吃完了。
    “你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楚倾眠好奇地从后排探头看。
    “吃的。”
    苏成意把袋子丢给她。
    楚倾眠信以为真，兴冲冲打开一看。
    “什么嘛，都是药”
    “那确实也是吃的啊。”
    苏成意勾起嘴角。
    “不对，你感冒了吗？怎么全都是感冒药？”
    楚倾眠一下又紧张起来，手从座椅后面伸过来想摸他的额头。
    苏成意叹了口气，调了一下座椅靠背，配合着向后仰头，任由楚倾眠温热的指尖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没发烧，家里的药没了，我添点。”
    “好像是不怎么烫。”
    楚倾眠一只手摸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摸他的额头，再三确认之后才放下心来。
    “你俩差不多得了。别的不知道，老娘刚刚倒是真的快中暑了。”
    韩冰的眼神看上去恨不得把两人踹到后备箱去。
    见几人吃完了雪糕，高叔才重新发动车子，又重新绕回刚刚的巷子里去。
    地铁站不远处的林荫下。
    此时白色宾利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车窗缓缓合上，梁妮娜垂下眼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走吧。”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没想到吧，翻车是必然的！
    (本章完)

 第163章 翻车也要一起来

    第163章 翻车也要一起来
    也就半天没见，楚倾眠的黏糊劲儿又上来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兀自追着他不放。
    “你们曲子选得怎么样了？”
    苏成意被这双澄净的眼睛望得很有负罪感。
    要是不快点找个新话题，楚倾眠多半要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会跑那么远去剪头发了。
    “有几个备选的。”
    见他聊到了正题，韩冰在手机上调出几个视频给他看。
    看得出来她们俩在他加入之前已经讨论得很用心了，各种风格的曲子都有涉猎到。
    日系抒情风的《风居住的街道》；古典曲目的《梁祝》，《女儿情》和《青城山下白素贞》；r&b与中国风相结合的《兰亭序》，《青瓷》和《烟易冷》。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苏成意关于表演节目的心态稍微有了些许转变。
    一开始其实是抱着一种被迫营业、爱咋咋地的想法，反正学校各种明里暗里的要把他推上台去表演，目的不言而喻。
    就是要借着他最近恰好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气和高话题度，给一中再次做个大型宣传，这样下半年的招生就不用发愁了。
    另外也是想趁着他毕业前夕的最后时光，把苏成意这三个字跟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彻底捆绑在一起，把他捧成一个标志性人物，就像看板娘一样。
    这种略显鸡贼的行为其实很不讨喜，如果放在上辈子，苏成意绝对是会表演一个掉头就走，谁来都没用，爱谁谁。
    但是现在的他想法变了，性格也要温顺随和得多。
    毕竟重活一次，要做很多上辈子没做过的事情，才能不留遗憾。
    不管学校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能有这样一次在大型活动中上台表演而且掌握全部设计权的机会，也还算是不错。
    以前只出演过背景板的一棵树，蠢飞了。
    而且现在看到韩冰和楚倾眠对于这次表演的上心程度，还有陈锦之上次安慰他的时候提到，愿意唱黄梅戏的理由是想跟他分享快乐的记忆。
    这些都足以让他打起精神来，不可能去当摆烂拖累团队的那一份子。
    最后还有一点，二胡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种普通的乐器，还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其中包含的是对逝去亲人的怀念和告别过往向前看的勇气。
    苏成意曾经将其尘封过，如今重新拿起来，他也想把这件民族乐器的魅力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来，纠正一些人对于二胡的刻板印象。
    如果外公能够看到的话，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毕竟他是一个对待民乐那样严肃和热爱的人。
    苏成意认真看完了这几个视频，稍微有了些新的思路，但具体的还是得他和楚倾眠先合奏一下，这样才能判断可行性。
    其实从视频里听上去，这几首曲子中两种乐器的合奏都还算是合衬。
    但是校庆是现场表演，而且还带了点竞技性，要考虑的方面显然就要比单纯的视频录制更多一点了。
    比如现场氛围的营造，挑动观众情绪的能力，还有评委对于曲目难度的考量。
    “《风居住的街道》虽然好听，但这种小清新治愈系在有竞技性的比赛中不太合适，不占优势。说不定给人的记忆点还不如九班的社会摇。”
    苏成意一边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说道。
    “看出场顺序吧。”
    韩冰撇了撇嘴，
    “我觉得如果是在他们后面出场的话，评委说不定会觉得耳朵被净化了。”
    “对，但是这样的话随机性太强了。我们还是专注自己节目最好。可以不用脱鞋，我一会反正都要拖地的。”
    现在家里访客越来越多了，苏成意开始考虑要不要多买几双拖鞋放家里，他先一步走进客厅打开了空调。
    “而且还要考虑到黄梅戏的元素。”
    楚倾眠还是把鞋脱了才走进来，还蹲下来把鞋规规矩矩放好。
    苏成意这才注意到，她今天居然穿了双浅蓝色的aj11，和身上蓝白色的校服很配。
    女孩穿篮球鞋原本就比较少见，居然还是比较冷门的这一款，更少见了。
    苏成意打开鞋柜把杨柳的女式拖鞋放到她脚边。
    “开空调了，踩地板上会着凉。”
    楚倾眠乖乖点点头。
    抬起头来看到后面叉着腰满脸无语的韩冰，苏成意顿了一下，
    “没有拖鞋了，你直接穿鞋进来就好。高叔你也是。”
    高叔走在最后面，他不会婆婆妈妈纠结这些，只是点了点头，就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空调的冷风很快把整个屋子的温度降了下来，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到木质地板上，苏成意走过去拉上窗帘。
    楚倾眠的眼神一路跟着他的脚步，这地板上明明干净得一尘不染。
    “怎么了？”
    苏成意给几人都倒了杯温凉的白开水，察觉到她的目光。
    楚倾眠摇摇头，只觉得他整个人身上也都散发着某种一尘不染的气质。
    “那接下来就是在古典戏曲和纠结伦的几首中国风里面选了。”
    说到这个，苏成意忽然想到了纠结伦的新专辑《最伟大的作品》都已经发售了。
    虽然大众给予的最终评价并不那么让人满意，都觉得和他早年的歌没法比。
    但苏成意也同意他自己的说法——“是回忆给大家加了分了。”
    “眠眠更喜欢这三首中国风里面的哪首？”
    韩冰知道楚倾眠非常喜欢纠结伦，所以直接问道。
    “嗯我的话，还是《兰亭序》吧。我很喜欢这首的词，相比起来《烟易冷》就太悲伤了！”
    楚倾眠小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略带纠结地回答道。
    苏成意跟着她的话回想着这两首的歌词和所表达的感情。
    一首是：“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伱回。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一首是：“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其实自己还都挺喜欢的。
    “我先说一下我的想法吧。这次学校所规定的节目时长是五分钟左右，韩冰选的示例视频里，《梁祝》的部分是两分零六秒，其他的时长也在两分钟左右。
    如果再加上中途黄梅戏的桥段，大概多一分钟左右，那剩下的时长也还是很充裕的。”
    苏成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而后慢慢说道：
    “我当时在课上随口胡诌的重点是形式杂糅，所以我们不一定要只演一首固定的曲目。可以在古典戏曲的结尾加上一段其他更有年轻人受众的流行曲。”
    楚倾眠偏了偏头，似乎对他的提议饶有兴致。
    韩冰却皱起了眉头，回答道：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具体要怎么加呢？如果单纯就是在结尾停顿一下，或者是直接转入流行曲，都会显得很僵硬和突兀吧？”
    苏成意笑着摇摇头，
    “当然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重新编曲。这样中途黄梅戏的插入片段的流畅性也同时解决了。”
    楚倾眠一下瞪大了眼睛，
    “啊？你还会编曲？”
    “我不会，所以我找了外援。你见过的。”
    外援就是上次看楚倾眠朋友圈看到的，国风演奏大会后台合照里的熟面孔——李老先生。
    他是国内地位很高的一位作曲家，写过很多首名扬海外的国风曲子，同时也是编曲的能手。
    苏成意打开手机微信，把聊天记录拿给两人看。
    为了表示诚意，苏成意是发语音过去给李老说的，一段三十五秒的语音。
    “李老先生您好，我是苏成意，冒昧打扰了。恰逢棠安市一中百周年校庆活动，我作为高三学生代表受邀参与表演。奈何才疏学浅，曲目改编相关方面有太多疑虑，能否请您指点一二？”
    李老的回复是：
    “成意，你的信息已收到，可行。你我之间无需多礼，能与致远的孙儿合作，才是李某的幸运。”
    “什么？？你认识李老先生啊！”
    楚倾眠感到很震惊。
    上次去国风演奏会那次，她以为已经很厉害了的老师们，一见到李老，个个都点头哈腰的，像小喽啰，像虾兵蟹将！
    “不是我认识，是我外公认识。他俩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
    苏成意一脸云淡风轻。
    “虽然但是，你们国风圈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
    韩冰精准吐槽道。
    “不知道，我外公从小说话就这个调调，所以我也习惯了。”
    苏成意摊了摊手。
    这两人年少时就在国家音乐学院相识，一拍即合，颇有高山流水、阳春白雪的味道。
    李老作曲，外公演奏，两人的合作随着年月的流逝，磨合得更加默契。
    两人都是固执的性格，在有不同意见时，也会吹胡子瞪眼地吵架。
    不过吵架也最多不过持续两三天。
    结局要不就是李老端着茶壶来和好，要不就是外公坐在棋盘前面唉声叹气，各种暗示其他人去给李老打电话。
    外公去世之后，李老随之就退出了乐坛，不再作曲了。
    现代意义上的伯牙绝弦，大概就是如此吧。
    所以现在要请李老出山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比登天还难，都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像他们这样老一辈的艺术家，个个心比天高，最恨铜臭味重的娱乐圈风气。
    韩冰平日里的听歌方向和国风民乐一点边都不沾，她略带好奇地在音乐播放器里搜索李老的名字。
    看到那些无比熟悉的童年影视的插曲，她才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
    “ok，那现在曲子改编的问题解决了，只需要把选好的曲子发过去就行了吧？”
    有了这么强力的外援，韩冰兴冲冲地站了起来，
    “我靠，一个破校庆何德何能啊！”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苏成意也跟着站起身来，顺手把一旁窝在沙发里的楚倾眠也提溜起来。
    “走吧，不是喜欢《兰亭序》吗？我们先试一下。”
    再次走进上次的房间，楚倾眠的第一感觉就是：变得好干净。
    苏成意已经重新打扫过了。他以前每次大扫除都会跳过这个杂物间的，在物理意义和精神意义上，他都把这个房间尘封了起来。
    但现在已经重新开始了。
    楚倾眠坐到钢琴前面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就会变得不太一样。
    苏成意恍然又看到她在那间废弃音乐教室里衬着月光弹琴的样子。
    不知不觉盯着她看了半晌，楚倾眠略微歪头看了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这首是二胡先开场才对。
    苏成意闭眼深吸一口气，拉弓引弦，曲调婉转。
    几个节拍之后，钢琴声跟着加入，忽然给哀婉凄切的曲调增添了几分温情。
    “兰亭临帖，行书如行云流水。
    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
    乐随心动，两人这才第二次合奏，但却莫名像是排演过上万次一样，已经非常合拍了。
    韩冰在一边听着，只觉得这首原本很悲伤的曲子被他俩奏得情意绵绵，含情脉脉。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最后一段尾音结束，楚倾眠落下最后一个琴键。
    “你俩真的好牛.”
    韩冰双手合十，已经处于顶礼膜拜的状态了。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没把徐洋带过来，他现在不在这儿，搞得我又是这里唯一一个凡人了，烦死了。”
    “不然流行曲就选这首吧？我好喜欢！”
    楚倾眠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是满意。
    “如果要选这首的话，那前面的就选《梁祝》吧。我觉得这两首，很契合。”
    苏成意用手里的二胡拉了一小节经典曲调。
    “其实在传统民俗故事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很多人会用西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来对比，但实际上这两者是不同的。”
    “确实，我之前看好多公众号都把这俩扯到一起讲。”
    韩冰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苏成意稍微在心里措了一下辞，又接着说：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如飞蛾扑火，是轰轰烈烈的。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然后生离死别。总归也才短短几天，这和当时的社会背景有关系，那时候动荡不安，人人自危。大家的生命都很短暂，所以要在有限的生命中，尽可能直接而迅速地表达感情。”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和古人的爱情价值观相吻合，是细水长流的日久生情。可他们的结局又同样是悲壮的双双殉情，这和当时的社会背景同样吻合。但不同的是，最后却又非常浪漫主义地加上了化蝶这一意向。”
    “再看《兰亭序》第二段主歌的歌词。”
    苏成意打开手机，把歌曲的进度条直接拉到了第二段。
    “弹指岁月，倾城顷刻间烟灭，
    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约。
    恨了没，你摇头轻叹，谁让你蹙秀眉，
    而深闺，徒留胭脂味。
    人雁南飞，转身一瞥你噙泪，
    掬一把月，手揽回忆怎么睡。
    又怎么悔，心事密缝绣鞋，针针怨怼，
    若怨蝶，你会怨着谁？”
    “这样看来，很适配啊！”
    楚倾眠和韩冰都凑过来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忍不住感叹道。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梁祝》的黄梅戏唱词，非常经典而且好听。但也得看陈锦之能不能反串，把梁山伯的词也唱了。如果不行的话，选段也要稍微再费点心思。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苏成意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段消息，又把两首曲目的链接复制上去。
    “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的话我就先发给李老了。他大概后天会把成品发回来，那我们就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最后排练，勉强够了。”
    “有一点，你拜托李老把时间控制到四分钟左右。”
    韩冰忽然煞有其事地说。
    “为什么？还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苏成意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嘴上好奇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韩冰笑得一脸讳莫如深。
    “还有还有。”
    楚倾眠忽然也举手打断。
    “还有什么？”
    “《兰亭序》你分享的是球球音乐的链接，李老先生有会员吗？”
    “.”
    又最后合奏了一遍《梁祝》的经典版，三人算是勉强把节目流程敲定了下来。
    临近饭点，苏成意把两个女生送到楼下，韩冰先一步坐到了车里。
    一个小胖子跟陀螺一样从巷子口跑过来，眼瞅着就要撞到楚倾眠身上。
    苏成意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
    “朱古力，你干嘛呢？”
    “啊，是小意哥哥和上次的漂亮姐姐！”
    又见到他俩，朱古力看上去很是开心。
    楚倾眠拍拍苏成意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像拎小狗一样把人家拎着，然后蹲下身来笑着摸摸他的头。
    “朱古力，你怎么啦？在街上跑那么快小心跌倒喔！”
    朱古力双脚终于又落了地，他有模有样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口，这才回答道：
    “刚刚苏小雪终于被她妈妈接走了，我太开心了所以忍不住跑。看了一下午芭比娃娃，我要回家看暴龙战士了。”
    “哈哈哈哈，那好吧，你快回家看动画片吧～姐姐也要回家啦！”
    楚倾眠捏了捏他的小胖脸，跟他挥手拜拜，又看向旁边抱着手臂的苏成意，眨了眨眼睛，无声地做口型：
    “晚上见啦。”
    苏成意点点头，看着她钻进车里，暗自松了口气。
    今天下午的惊险经历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疼了，而且他原本就不是个精通左右逢源之术的人。
    好在尽管过程漏洞百出，但最后终于还是勉强瞒了过去。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觉。
    没想到，在她即将关上车门的最后一秒。
    朱古力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不对，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小意哥哥，中午那个很吓人的姐姐去哪里了？”
    楚倾眠的手立马就僵在了原地。
    感谢书友世界需要核平，low power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没想到吧，这边也翻车了！
    (本章完)

 第164章 “我会想你的”

    第164章 “我会想你的”
    “什么姐姐？哪个姐姐？”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反问。
    “就是那个讲话很凶.”
    朱古力心里很疑惑。
    小意哥哥学习这么好，记性却这么差，才一下午就忘记了吗？
    “什么？听不清。”
    苏成意蹲下来，嘴角带着和善的微笑，直视着他的眼睛。
    朱古力一下子打了个寒战。
    天啦噜，这眼神比那个姐姐还要吓人得多。
    难怪他俩能在一起玩！
    在这种压迫感下，他忽然醍醐灌顶地成长了，知道肯定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朱古力想到以前他上幼儿园的时候，新来了个非常漂亮的实习老师。
    所以那段时间爸爸总是很积极地来接他放学，但是后来实习老师转走了，爸爸就不愿意来接他了。
    他不小心说漏嘴告诉了妈妈这件事情，导致爸爸连续跪了两个星期的搓衣板。
    现在可能就是那种情况。
    “朱古力，你说说，哪个姐姐呀？”
    楚倾眠已经从车里下来了，她轻轻把朱古力从苏成意的深渊凝视中拉出来。
    韩冰在车上听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正趴在车窗上，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活该啊，让她吃狗粮是吧？这下翻车了吧。
    朱古力摇摇头，决定不再开口了。
    虽然这个姐姐很好，但得罪小意哥哥的下场显然更严重。
    “你别怕，姐姐请你吃冰淇淋，给伱买乐高。”
    楚倾眠循循善诱不成，又开始了衣炮弹攻击。
    朱古力的心理防线开始动摇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边已经敛了笑容的苏成意。
    苏成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回家去。”
    朱古力听到他语气毫无波澜的这句话，心里却不知怎么的，更害怕了。
    这下冰淇淋和乐高都没用了，他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漂亮姐姐，就要往家里跑。
    刚跑出去两步，朱古力却又倒着走回来。
    他招招手示意楚倾眠蹲下来，踮起脚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姐姐，我觉得你比她更漂亮，你千万不要跟小意哥哥生气呀。”
    然后看也不敢看苏成意，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对面单元楼的楼道里。
    楚倾眠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她抬起头，想看看苏成意这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好，果然和她想的没区别，又是一副云淡风轻无事发生的模样。
    但凡他有点别的反应呢？现在这样子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吧。
    楚倾眠心里突然一股无名火腾空而起。
    可是她又没办法发脾气，苏成意确实没有要跟自己解释什么的必要。
    情绪只得憋在心里，火烧火燎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一时间呼吸都有点困难。
    苏成意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平静。
    他还以为今天这事能这样混过去，没想到还是被朱古力这小子背刺了。
    下次找到机会得好好教育他一下。
    楚倾眠蹲在地上，似乎在深呼吸平息怒火。
    想着这样也好，苏成意等了一会儿，但她还是在原地没动。
    不对劲。
    苏成意上前两步，俯下身子看她。
    楚倾眠茫然地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来，眼尾发红，看上去又是他熟悉的那种失神状态。
    这样的眼神让苏成意今天欺骗她的负罪感到达了最高点。
    “.”
    对视半晌，苏成意还是败下阵来，他伸手想把楚倾眠从地上拉起来。
    “你起来，我好好跟你说。”
    “不要。”
    楚倾眠低下头，用校服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蹲久了腿会麻的。”
    “你管我，我要回家了。”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地说。
    苏成意看着她的眼泪不仅没停，还有越来越汹涌的趋势，伸手想替她擦一擦，她却跟触电一样往后猛缩。
    躲开了他的手指，楚倾眠撑着膝盖费力地站起来，就要往车上走。
    奈何蹲太久了，腿早就发麻，没一点力气，走两步就歪歪倒倒，眼看就要跌坐到地上。
    背后的人揽住她的腰，稳稳扶住。
    楚倾眠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皂气息，心里却更难受，眼泪更是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苏成意看了一眼车上的人，韩冰已经从吃瓜看戏的角色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娘家人角色，正手舞足蹈地给他打着暗号。
    看不懂。
    苏成意移开视线，对着驾驶座的高叔点点头。
    高叔推了推墨镜，默默把车窗关上了。
    尽管高叔的立场显然胳膊肘往外拐了，楚倾眠还是拒不配合，挣扎着要走，苏成意索性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骤然失去重心，楚倾眠吓了一跳，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
    怀里的重量轻得让人意想不到，明明每顿都在好好吃饭，也不知道怎么做到一点儿不胖的。
    苏成意对于这个问题依然很好奇，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抱着楚倾眠转身进了单元楼的楼道。
    底楼的楼道背光，很是阴凉。
    现在天气热了，有些老人偶尔会带着孩子来这里纳凉，所以零零散散摆了些木椅。
    苏成意大致扫了一眼，选了一个看上去比较舒服的摇摇椅，轻轻把楚倾眠放了上去。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他胸前的衬衫就被眼泪濡湿了一块，有些发凉。
    “你干嘛？”
    楚倾眠才刚坐下，就马上又要起身走。
    结果苏成意伸手推了推摇摇椅，她重心不稳，一下就又被晃倒了，根本起不来。
    楚倾眠原本很严肃的，但又觉得这样摇摇晃晃的很搞笑，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好好跟你说说。”
    苏成意伸手给自己扯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到她面前，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想着瞒天过海，直接坦然点说清楚就好了。
    “那你说吧。”
    楚倾眠见他这样，也把眼泪憋了回去。
    哼，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朱古力说的人你见过。”
    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必要，苏成意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楚倾眠点点头，大家的活动范围就那么大点，学校里百分之八十的人她都见过。
    “是谁？”
    “说名字你可能不记得了，就是之前和徐洋点球比赛的时候，送水的那个学妹。再往前点，就是韩冰说故意模仿你的那个。”
    苏成意回忆着这两人见过面的场合。
    “哦，还有来教室问你要微信的那次。”
    没想到楚倾眠比他记得还牢实，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她，不然我都不知道有人给我备注二班班长呢。”
    “.总之就是那一位。”
    楚倾眠其实早就猜到了应该是梁妮娜。
    因为朱古力的描述里提到的特点是很吓人，讲话很凶。
    那就肯定不是陈锦之了。
    楚倾眠偶尔会因为班上的事情和她说几句话，陈锦之总是笑得眉眼弯弯，讲话的语调也温柔得简直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那然后呢？你今天就是跟她在一起吗？”
    楚倾眠的腿麻还没好，讲话的时候手肘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
    “是的。”
    苏成意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掌伸到她的膝盖弯处，轻轻帮她按摩。
    “她约你出去玩？”
    他的力度轻柔舒适，楚倾眠像被顺毛的小猫一样餍足地眯了眯眼睛，连带着语气都变得不再气势汹汹。
    “不，我约的她。”
    小猫瞬间又震怒炸毛。
    苏成意赶紧补充道：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要正式跟她谈谈她很多时候有些不合适的行为，因为这些行为会让我觉得被冒犯到。但她虽然性格偏执，本质却不是什么坏人。”
    “.你都没有主动约我出去过呢。”
    抓住了重点，楚倾眠的语气可怜兮兮的。
    “早上不是刚在学校见过面吗？”
    苏成意实在有些困惑。
    “那不一样！”
    “好吧，我下次注意。但今天的相处绝对只是普通朋友的范畴，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关于这点，苏成意很坦然。
    这倒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楚倾眠想，在苏成意的眼里，或许只要是有身体接触就叫出格。
    虽然是一中这样的学习监狱，但也有一些小情侣与全世界为敌，躲躲藏藏的都要谈恋爱。
    楚倾眠作为老师的钦定小助手，时常帮忙跑腿，所以经常在各种监控盲区里碰到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楼梯的转角处，绿茵长廊的亭子后面，或者直接就在梧桐树背后。
    一个急头白脸，一个欲拒还迎，虽然只是拥抱和接吻，但对于高中生来说，这已经很出格了。
    每次偶然撞到的时候，楚倾眠就装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咳咳嗽提醒他们等下有老师要过来了。
    因为被抓住的话，一中的校规非常严格，是很有可能会被开除的。
    尽管冒着这样的风险，他们还是控制不住。
    为什么呢？楚倾眠以前蛮疑惑的，但现在却有些懂了。
    喜欢一个人的话，就是会忍不住想贴贴的。
    和那些男生比起来，苏成意简直就跟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一样，好像压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可能这就是最近网上里流行的那种“禁欲系”吧。
    楚倾眠忍不住看了他纽扣系得严严实实的衬衫领口一眼。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不想让你误会。”
    苏成意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因为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楚倾眠垂下眼睛，卷翘的睫毛扑簌簌的颤动着，似乎在思考着他说的话。
    “不要骗我。”
    良久，楚倾眠终于开口说话，转眼又有晶莹的水珠凝聚到了睫毛上。
    “你和我说，我可能会生气，但是我保证就生一小会儿气。但你骗我，我真的会很伤心很伤心。”
    苏成意原本想很干脆地答应下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好”字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倾眠没等到他的回答，噙着泪眼抬头。
    苏成意只好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别哭了，怎么这么爱哭。”
    “我以前不爱哭的，我可坚强了。”
    楚倾眠嘴硬。
    “嗯，一块年糕没了都要哭。”
    “那是因为你很过分。”
    楚倾眠讲话的声音还是瓮声瓮气的，鼻音很重，哭过的后遗症。
    “腿好了吗？”
    苏成意替她按摩了好一会儿，楚倾眠试着活动了一下，
    “嗯，好了。”
    “那起来走了，他们还在车里等你呢。你不是说你爸妈难得在家一块儿吃饭吗？”
    按照楚倾眠原本的安排，排练完之后几人是要一起去吃饭的。
    她连店铺都选好了，一家日料店。
    苏成意听到是日料的时候，脸色一僵，有种想吐的冲动。但当时又不能说为什么。
    好在她临时接到电话，今天爸爸妈妈难得都会回家，所以还是得回家吃饭。
    “你抱我。”
    楚倾眠坐在摇摇椅上不起来。
    “不行。”
    苏成意斜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楚倾眠开始耍赖，兀自晃晃悠悠，还是不起身。
    一副要斗争到底的样子。
    苏成意索性靠在墙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微信消息。
    前几天加上了朱阿姨的微信，刚刚她的账号发来了一条语音。
    显然是朱古力这小子发的。
    苏成意故意开了听筒模式，把手机放到耳朵边上听。
    “小意哥哥，对不起。我下次不乱说话了，漂亮姐姐还在生你的气吗？那我也跟她说对不起。此致，敬礼！”
    楚倾眠见他躲着自己听语音，心里很好奇，马上凑过来。
    谁知苏成意就是故意钓鱼的，见她自己站起来了，一手揽住她的细腰，把听筒递到她耳边。
    楚倾眠被朱古力奶声奶气却又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直笑。
    她略带嗔怪地看了苏成意一眼，
    “都是你把人家小朋友吓到啦，还威胁嘞。苏成意你这么大人了，羞不羞！”
    “嗯，你来回他吧。”
    苏成意按了语音录入键，楚倾眠清清嗓子，凑近话筒：
    “朱古力你好，你可以叫我小楚姐姐或者小眠姐姐～我已经不生气啦，下次姐姐给你带玩具！今天的事谢谢你告诉.”
    此时苏成意恰到好处地松开手指，语音发送了出去。
    “哎呀！你干嘛呀，我还没说完呢！”
    “想用衣炮弹收买个小僚机是不是？”
    苏成意把手机放回兜里。
    “哼哼，那又怎么啦？”
    楚倾眠露出理直气壮的表情。
    “走了。”
    苏成意拉着她就往外走。
    “好好好不对，你要抱我。”
    “抱不动。”
    “你刚刚都抱了！”
    “还说呢，胳膊骨折了。”
    “.我咬死你。”
    两人拉拉扯扯的走到车旁，苏成意拉开车门把楚倾眠塞进后座。
    “哟，这就哄好了？”
    韩冰从车窗里看到两人的动作就猜到了七八分，此时选择揣着手冷眼旁观。
    “呜呜呜冰冰！”
    楚倾眠梨带雨地扑到她怀里。
    “高叔，有很晚吗？”
    苏成意一手撑着车门，探头问道。
    高叔摇摇头，
    “不晚，夫人还没下飞机。”
    “好。”
    苏成意放下心来，又看了一眼后排装出一副受气小媳妇样的楚倾眠。
    “女子，恁别怕，不管有啥事，俺们娘家人给你撑着，恁直说就中！”
    韩冰不知道学的哪里的口音，拍着胸脯豪气千云。
    “俺他.呜呜呜呜。”
    楚倾眠掩面而泣。
    得，这俩老戏骨戏瘾又发作了。
    苏成意“啪”的一下关上车门。
    楚倾眠却又很快趴到车窗旁边跟他告别，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漂亮得像水晶。
    居然隐约看出几分不舍来。
    “.晚上还得在学校见面的。”
    苏成意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不一定哦。”
    楚倾眠忽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嗯？”
    苏成意有些意外。
    “不一定。”
    楚倾眠看着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苏成意心里没由来的生出几分慌张来。
    楚倾眠看到他有些紧张的样子，忽然弯起眼睛笑了笑。
    那笑容和平日里一样有些小狐狸的狡黠，苏成意几乎要以为她又在恶作剧了。
    她却勾了勾手，示意他俯下身来。
    苏成意侧头，楚倾眠声音很小，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后。
    “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本章完)

 第165章

    第165章
    她这句话实在来得突然。
    原本不习惯看车子离开的苏成意，心里有些发怔，于是站在原地看着迈巴赫离去的尾灯消失在巷尾。
    良久，他转身上楼。
    这么想来，楚倾眠的家庭监护人角色似乎一直都是楚远江在承担。誓师大会，家长会，各种活动都是楚远江负责出面的。
    一般来讲，楚远江这种级别的富商，怎么看他都应该是最忙碌、最不着家的那个，但现实显然不是这样的。
    楚倾眠的妈妈并不是这种家庭结构里最常见的贤内助、贵妇、男主外女主内的角色。
    结合楚倾眠话语间透露的一些信息，例如不准她吃路边摊，要求她学钢琴参加比赛，怀疑她为了吃年糕而撒谎等等，可以总结出来，比起一看就很宠爱女儿的楚远江，她妈妈反而要更加严格。
    那么楚倾眠今天的表现会不会跟她妈妈突然回来了有关系呢？
    心里揣着疑惑回到房间，苏成意挽起袖子拧干毛巾，开始擦地板。
    虽说这间屋子并不大，普通的两居室，以前三人住的时候甚至有些拥挤，但一个人打扫起来还是有些累的。
    现在那个杂物间不再被弃用，他的工作范围又大了一片。
    更何况苏成意一直有点轻微洁癖，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打扫起来就更加一丝不苟。
    毛巾洗到第五次的时候，地板已经可以映出人影来了。
    空调的扫风呼呼吹着，客厅的地板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苏成意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休息。
    刚刚他上楼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机静音关掉了，但是楚倾眠一直没有发消息过来。
    在两人的聊天框停留了一会儿，苏成意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
    时间不早了，还得去上晚自习。
    按照楚倾眠的说法，她今晚估计是不会来学校了。
    苏成意简单冲了个澡，重新换上了蓝白色的校服。
    随手把换下来的衬衫丢进洗衣机里开洗，这样晚上回家可以直接晾。
    最后扫视了一遍屋子，确定没有漏掉什么，这才拎着书包出门。
    临近饭点，巷子里响起了锅碗瓢盆协奏曲，饭菜的香气弥漫整个街道，苏成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中午吃的日料现在还在胃里翻滚，一千多块钱的东西，梁妮娜大概只吃了个零头，大头都被他吃了。
    一会儿下课了去食堂随便买个面包啃啃吧。
    因为没吃饭就来教室了，苏成意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没想到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教室就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只有最后一排的陈锦之和请假的楚倾眠还没来。
    所有人都低着头，教室里只有翻页的“哗啦”声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走错进了考场。
    苏成意脚步放得很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来林桐说得对，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多月了，大多数人的状态都是这样。
    不正常的是他们几个才对。
    苏成意抬起眼睛往前排楚倾眠的位置上看，不出意料，她还没来。
    学校规定了不能在桌上堆放东西，楚倾眠作为班长，当然以身作则，桌面上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
    但楚倾眠只要人在位置上，就会把她很喜欢的一个笔筒摆上来。
    听韩冰说，原本笔筒的制造厂家只有黑白猫咪和纯白猫咪这两种造型，她特地动用钞能力，联系厂家给她专门定制了一个橘猫的。
    这个笔筒除了该有的放笔功能，还有一个小巧思。那就是利用猫耳朵的位置，制作了一个专门放纸条的小卡槽。
    大概类似于备忘录的功能，高中生每天要做的功课太多了，可以把等会要做的事情写在上面，避免忘记。
    但楚倾眠这家伙当然不会走寻常路，她的橘猫头上顶着的永远是：
    “黎明之前最黑暗，放弃就是大笨蛋！”
    “打倒苏成意，明天我第一。”
    “玩归玩，闹归闹，别跟眠姐开玩笑。”
    要不就是这种自己编的打油诗，要不就是不知从哪里抄来的社会人语录。
    当然了，后面那一句被李璐看见之后，马上就被勒令下架了。
    千篇一律叠满试卷的课桌上，只有楚倾眠这里有一抹鲜活的亮色。
    但现在瞧着却像是那位置本来就应该是空的。
    苏成意靠着椅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低着头给反射弧长到月球发了条消息：
    “班长，把你古诗文大全借我，不说话就当同意了。”
    原地等了三秒，意料之中的没有等到回复，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楚倾眠的位置旁边。
    旁边的人都略带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他，苏成意一脸正气：
    “我来借本教材。”
    左手边的韩冰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这尊大神，请问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教材是需要你亲自来借的？”
    右手边的邹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副“gai溜子别打扰正经人学习”的表情。
    苏成意倒是无所谓，他拉开椅子坐下，
    “《古诗文大全》，我自己的上面没做笔记。”
    “呵呵。”
    韩冰把手里的数学卷子恶狠狠地翻了个面。
    妈的，语文能考一百四的人说这些。
    原来坐前排的感觉是这样啊。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感受了一下。
    电子屏幕太近了，黑板太近了，离唾沫横飞的老师们也太近了。
    还是后排靠窗的位置好，自由，拿了书就快点回去吧。
    这样想着，他随手拉了一下抽屉，却没拉开，反而传来“当啷”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忘了跟你说，眠眠的抽屉上了锁的。密码锁。”
    韩冰算着一道数列题，头也不抬地说。
    苏成意低下头拨弄了一下锁头，还真是密码锁，最传统的那种转数字的四位数密码。
    “为什么她能上锁？查违禁物品的时候，不会被批违规吗？”
    一中查违禁物品的操作也是一种传统了。
    主打一个突然袭击，在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节点把教室里的同学都赶出去，然后开始翻抽屉收缴所谓的违禁物品。
    学校这样其实是侵犯隐私权的吧？已经成为过社畜，有了维权意识的苏成意忽然想。
    当时他难得带一本杂书到学校来看，还没看多少呢，就非常巧合地赶上了违禁物品检查，被搜查得很仔细的学生会代表没收了。
    虽然负责清点的老师发现书页上写着他的名字之后，又忙不迭地亲自给他送了回来。
    依稀记得那是一本《西线无战事》。
    苏成意没要，他当时说像这样被收走的书还有很多，要么一起收，要么一起还。
    其实那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书签里掖的那一页上的话：“纪律是要有，但纪律不是故意刁难。”
    韩冰原本就不太清晰的思路被他的话搅合得更加不清楚了，
    “伱傻啊？检查的时候打开不就行了。”
    “哦，那你知道密码吗？”
    苏成意决定直接走捷径。
    “.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韩冰无法一心二用，手上一个算式写错三次了，没好气地瞪了苏成意一眼。
    “眠眠说了，有缘人自能打开。”
    苏成意随意转了几个常用的四位密码。
    0000，错。
    1234，错。
    8888，错。
    既然如此，以楚倾眠的性子，答案不是这些数字，那一定就是生日。
    但是楚倾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
    苏成意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想不起来，主要是重生之后两人还没聊到过这个话题。
    不会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吧.
    不，应该不会，楚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会肯定是大张旗鼓、人尽皆知的。
    或许可以在社交软件的个人资料里看看，这样想着，苏成意点开了楚倾眠的个人资料。
    117岁，1月1日。
    一看就是她胡乱设置的。
    百岁老太逃出长寿村，只为拄拐参加高考。
    苏成意看了一眼旁边奋笔疾书的韩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问她。
    但作为娘家人，她要是知道自己忘记了楚倾眠的生日，估计转头就打小报告了，这样就又让大小姐找到了发脾气的机会。
    忽然想到了什么，苏成意心念一动，打开浏览器搜索“楚远江女儿生日会”。
    有了这几个关键词，果然跳出来一大串新闻，标题大抵都是：
    “大手笔！棠安首富楚远江为女儿庆生豪掷千金。”
    “楚远江为十七岁女儿举办豪华生日会，直击现场。”
    “神秘千金首次公开露脸，打破传闻美翻全场！”
    果然夸张的标题永远是媒体吸引点击量最好用的技巧。
    从来对八卦不感兴趣的苏成意也成功被最后一个标题吸引点了进去。
    “棠安市首富楚远江有位独生女，相信大家对此都很熟悉了。但是楚家千金的生日宴会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小编带大家一起了解吧。
    楚家千金的生日宴会，其实就是楚远江为了给女儿庆生，了大价钱准备的海边晚宴。大家可能会很惊讶，为什么会选择在海边庆祝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
    这就是有关楚家千金的生日宴会的事情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呢？欢迎在评论区告诉小编一起讨论哦！”
    “.”
    浪费时间看了一通和标题毫无关联的废话，苏成意忽然有一种想摔手机的冲动。
    好在这篇文章好歹还配了图，瞧着大概是有个不守规定的工作人员在人群边缘悄悄拍了一张。
    虽然画面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被围在人群中央的人确实是楚倾眠没错。
    她穿着一席白裙，头上戴着皇冠，看上去优雅又矜持，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闪闪发光。
    苏成意不由得联想到那天穿着黑色礼服裙参加拍卖会的楚倾眠，如果那天是在逃公主的话，这张照片大概就是初次出席宴会的公主。
    这几条新闻发布的日期都是同一个，一月二十六号。
    苏成意关掉手机，在密码锁上转出“0126”的数字，结果锁居然纹丝不动。
    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了。
    苏成意又试着调换顺序，“6210”，依旧错误。
    “没想到你还记得眠眠生日啊。”
    韩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看了一眼。
    “.但密码不是她的生日。”
    苏成意皱着眉头思考。
    难道他思路错了？楚倾眠不是头脑简单到会设置这种很好猜的密码的人。
    “多试几个人的呗。”
    韩冰开始算下一道题目，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或许是爸爸妈妈的？
    苏成意将信将疑，在手机浏览器上打出“楚远江”三个字，很快就跳出来了他个人的资料页。
    跳过各式各样的一长串头衔，苏成意在密码锁上输入他的生日。
    果不其然，还是错了。
    苏成意看着这个金色的小锁，犹豫了半晌，最后不抱希望地旋转出了一串数字。
    “咔哒。”
    锁应声而开。
    苏成意顿时一愣。
    1024，他输入的是自己的生日。
    握着被打开的锁，苏成意低头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才把它取下来。
    拉开抽屉，属于少女的清新香气萦绕上来。
    里面居然干净又整洁，教材和笔记本分类叠放。橘猫笔筒被放在最外面的位置，瞧着像个小小守门神似的。
    苏成意起初还以为故意这样锁起来是因为她懒得收拾抽屉。
    但她显然还是有些小心思的，喜欢的科目放在最外面，数学和物理被塞到了角落最边上。
    正因如此，苏成意一眼就看到了那本《古诗文大全》，伸手把它抽出来。
    这本书非常厚重，连带着把里面一层堆叠的笔记本也带了出来，掉到他膝盖上。
    还好没掉地上，他拿起笔记本又挨个放回去。
    没想到旁边的韩冰见到他手里的东西，顿时如临大敌。
    “你在干啥？？”
    “.不小心碰掉了，我放回去。”
    苏成意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夸张。
    “你没看里面吧？”
    “没有啊。”
    韩冰盯着他的眼神，让苏成意非常怀疑如果他说看了的话，她会立马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把他做掉。
    “那就好。”
    韩冰看上去松了口气。
    “我看上去很像是有窥私欲的人吗？”
    苏成意很无语。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几本都是眠眠的宝贝。从初中就开始写的日记本，她很珍惜的。”
    韩冰从他手里拿过来，细心地放好。
    原来这才是她要锁住抽屉的原因，苏成意恍然大悟。
    “那为什么放到学校？放家里不是更安全吗？”
    “呵呵，家里可不安全。”
    韩冰意味深长地评价了一句。
    苏成意心里警觉了一下，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刚刚那道数列题，实数k的最小值是六分之一，不是四分之一。”
    重新锁好抽屉之后，苏成意拿着书站起身来。
    “.你什么时候看完的题目？”
    韩冰怒从心起，把数学试卷狠狠抓成一团。
    忽然想到晚上是李璐的课，有些犯怂，只好又摊开铺平。
    苏成意走回后排，才发现陈锦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来了。
    她似乎在发呆，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映到她脸上，衬得她皮肤白净剔透，下颌的线条精致得像画出来的。
    余光瞧见他走过来，她微微侧头，冲他浅浅一笑。
    想到她挂视频时有些异样的匆忙，他正想发问，陈锦之却先他一步抬了抬手，示意他低下头。
    苏成意带着疑惑照做，陈锦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洗完头还没吹就出门哦。”
    “忘记了。”
    苏成意垂着头，任由她的手指拨弄。
    出门前他心不在焉的，只擦了擦头发就出门了，大概现在确实有些乱糟糟的。
    爆炸头老师要是知道他精心吹了半天的发型这么快就没了，估计会痛心疾首。
    “好啦。”
    陈锦之的目光停留在他遮眉不遮眼的发梢处，勾起嘴角满意地笑笑。
    对面的苏成意同时也在打量着她。
    她今天居然老老实实地穿了全套校服，这不科学。
    而且这么热的天气，她居然穿了外套，这非常极其绝对不科学。
    想到之前她手腕上青紫斑驳的伤痕，苏成意心里一下紧张起来。
    “你”
    没想到他才刚说了一个字，陈锦之就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我穿外套是因为这几天不能受凉，教室空调开很低。”
    “.”
    “生理期啦，非要说这么明白吗？”
    陈锦之瞧着他满脸不相信的样子，笑容里透出几分无奈。
    苏成意“哦”了一声。
    基本的生理知识当然还是懂的，女孩这时候的确不能着凉，会小腹疼痛。
    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陈锦之叹了口气，把手腕伸到他面前。
    “你不相信的话，再看看？”
    苏成意看着她素净修长的手指，原本想说“算了算了”，抬起眼睛却看到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明显是吃定了他不会去看。
    太挑衅了，瞧不起谁呢。
    苏成意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大夏天的，触感居然有些冰凉。
    他又抓住校服袖口往上掀起，因为害怕她身上有伤，动作十分小心翼翼。
    只看到一截纤瘦素白的手腕，没有想象中的伤痕。
    另一边也同样如此。
    看来真的只是生理期怕冷啊，苏成意松了口气。
    (本章完)

 第166章 抬头杀！

    第166章 抬头杀！
    “放心啦？”
    陈锦之尾调上扬。
    苏成意抬眼与她对视，刚想点头同意。
    陈锦之却依旧笑意盎然，慢悠悠地继续说：
    “还要检查哪里。”
    她的手指放到外套拉链上，稍微往下扯了一截，里面穿的同样是蓝白色的短袖校服。
    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肩上的黑色发丝滑落，黑白相映，形成鲜明的视觉冲突。
    苏成意立马垂下了眼睛。
    靠北，校服都能穿出这种效果的全世界恐怕只有陈锦之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了！你别脱了，小心着凉。”
    他咳嗽一声，匆匆打断。
    上次和陈锦之谈过之后，对于家里的事情她就没有再隐瞒过什么。
    与其弯弯绕绕，或许直接问比较好吧。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斟酌着问道：
    “打视频的时候，你家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等她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你当时挂很快。”
    陈锦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好，下次让伱先挂。”
    “不这不是重点。”
    怎么在她嘴里说起来像是什么小情侣之间“你先挂”，“不你先挂”的小把戏了。
    “好吧，我爸回来了。”
    陈锦之笑了笑，知道面前这人一向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那他没有为难你吧？”
    苏成意皱起眉头，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是现在确定了之后心里还是变得更加担心了一些。
    “没有，反而像转了性一样呢。”
    陈锦之摇摇头，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有点疑惑，但并不想理解”。
    “转性？”
    “嗯。说实话，有点怀疑他失踪这些时日是不是被抓去踩缝纫机了。”
    陈锦之撑着下巴回想。
    “先是请了人回来修补房子——之前他发疯的时候把阁楼的门拆了，房顶也破了个洞。
    这段时间不是老半夜下雨吗，差不多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程度。我只好拿了个大盆接着，本来想接满了一盆再拿去倒掉的，没想到，好沉。”
    说到这里陈锦之双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那确实是个大盆了，像是小孩洗澡用的，陈锦之细胳膊细腿的，肯定端不起来。
    但是她家里其他人是死的不成？不会搭把手吗？
    好吧，这么说来确实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只能又拿一个小盆一趟趟的把水舀出来。下午他请了维修工来，已经补上了。”
    “然后呢，买了一大堆水果和酸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是很容易坏的东西啊，家里冰箱早就不工作了。
    对了，你喜欢吃芒果吗？我明天给你带一些过来。”
    陈锦之似乎是正儿八经在问，苏成意摇摇头。
    “不用。”
    陈锦之他爹可能以为还在韩国吧，觉得这些水果是什么稀奇东西。
    殊不知地摊上到处都是，与其屯一大堆，还不如每天买一点反而可以吃到更新鲜的。
    “如果说这些都还可以理解为正常发疯的话，他居然还试图和我促膝长谈。说他这次真的悔过了，以前是他对不起我。”
    陈锦之似乎对这些话感到很恶心，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道：
    “这样的人所谓的浪子回头，苏老师，你会相信吗？”
    “不会。”
    苏成意当机立断地摇了摇头。
    不但不会相信，反而更加怀疑他的动机了。
    一串十一位的数字浮现在脑海里，苏成意反复默念了几次，确认自己不会遗忘。
    “不仅如此，他还给了我一个存折，说里面是他存了很久的，要让我上大学的钱。”
    陈锦之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存折，放在课桌上，推到他面前。
    苏成意一愣，一般这种人的改过都是随便说说，很少有真的会拿出钱来的。
    他打开一看，里面不多不少，十万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钱来路不正，我收下了就会带来大麻烦。”
    陈锦之说到这里，轻轻一笑。
    “但是放到我这里也好，我一分不动，里面的钱也就不会被他拿去挥霍掉。必要的时候，还能还回去。”
    她眼里一向都是如此清明，温柔中敛藏着倔强。
    苏成意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慢慢开口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
    帮你？
    但是现在还不需要帮，不太合适。
    解决他？
    不.这样会上法制节目的。
    保护你？
    话是没错，但是好像有些太夸大其词了。
    “站在你这边。”
    他顿了一顿，才说完这句话。
    陈锦之很耐心地等着，听到他后面半句之后，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有底气做这些事情。”
    看着她上扬的嘴角，苏成意禁不住想，不论陈锦之的爹是不是真心悔过，现在只希望他要装也装得久一点。
    高考结束是一个契机。只要等到那时候，所有过去这些都会变成一张废纸，陈锦之会有更好的未来。
    她原本就不应该经受这些的。
    晚自习是李璐的课，她依旧提早进了教室。
    看到教室里座无虚席的场面，她看上去很是满意。
    她前几天特地跟学校上报过了，临近高考，学校的事务她一概不负责，要全心全意地带好火箭班。
    学校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火箭班的高考成绩可是代表着整个一中的脸面。要是成绩拉闸了，什么文娱活动，什么百年校风，那都是虚的。
    这些只能是锦上添的事情，在学生家长眼里，显然升学率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王婷婷很不满意，因为李璐撂挑子，很多活儿就都落到她头上了。
    “手上的事情都先放一放，耽误大家五分钟。”
    李璐对着教室门外礼貌地招了招手。
    这时候从教室前门大喇喇走进来一个大热天还穿着黑色运动夹克的中年男人，马上前面就有同学低声吐槽：
    “妈的，彭老头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成意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干干瘦瘦，有些秃头的中年男人就是在学校大名鼎鼎的彭老头本人。
    要论真实年纪他其实并不算老，顶多四十岁出头，但不知道是不是当老师太过辛苦了，他看上去就跟六十岁的老头似的。
    在学生们心中，他的恶名仅次于当上年级组长之后黑化了的李天王。
    但是就算李璐再严厉，她也是个打心眼儿里为学生好的老师。
    除此之外——她还是个漂亮的女老师。
    所以虽然学生们叫苦连天，但本质上都还是喜欢她的。
    这位彭老头就不一样了，外表上不占优势，对待学生的态度更是差劲得离谱，动不动就拿粉笔头砸人。
    听说他那件一年四季都穿着的夹克衫口袋里揣了一整袋的粉笔头。
    每次学生匿名评分都勇夺学校所有老师中的倒数第一名，或许正因如此，他干脆就摆烂了，没有一点要改变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
    整个高二年级对他都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可他为什么跑到高三年级来了？
    “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好本班的大家，我暂时卸任年级组长的职务，由彭老师代理。所以这段时间他时不时的会来楼里巡逻，大家有什么事也可以跟他联系。”
    听了这消息，讲台下顿时怨声载道。
    “我要吐了，看见他我就泛恶心怎么办？”
    “看到彭老头之后我现在感觉李天王慈眉善目，貌似观音。”
    “我就说一句，高一分班之前彭老头是我班主任。”
    “那行，壮士，还是你惨。”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大家的不满，原本露个脸就该走的彭老头，不仅没走，还站在旁边监视了起来。
    李璐在讲台上放出一张ppt，上面是苏成意早上做的那道奥数题目。
    “学校认为这道题目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有些超纲，但我认为那是针对普通学生来说。在座的都是一中的尖子生，理应对这些难度更高的题目发起些挑战。
    更何况课本上的知识对于你们来说应该都是滚瓜烂熟了，做这样的题目有利于开拓思维，百利而无一害。”
    她说到这里，大多数学生已经自觉低头开始在草稿纸上抄写题目了。
    盯着黑板看了半晌，苏成意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发给了反射弧长到月球。
    这种题目一看她就不爱做。
    但是同学们遭的罪，作为班长怎么能躲掉呢。
    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动作当然吸引了彭老头的注意，他目光一凛，手里随时都捏着的一个粉笔头立马飞了过来。
    苏成意反应很快，微微侧头躲过。
    很好，又装到了。
    “这位同学，你举着个手机干嘛呢？”
    彭老头扔粉笔的技术千锤百炼，难得失手，不禁怒视着他。
    “哦，我们班班长不是请假了吗？我帮她拍一下。”
    苏成意一点都没有要把手机收起来的意思。
    “课堂上不要使用手机！”
    彭老头后知后觉地认出来了他是全校的重点关注人物，只得讪讪地训斥了一句。
    想到楚倾眠临近高考还请假的事情，李璐也忍不住拧起了眉毛。
    而且请假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一条短信发过来通知一下就结束了。
    她打电话过去，接起来的甚至还是管家，话里话外都很礼貌，就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没有任何一点有效信息。
    也就是说她作为班主任也压根不知道楚倾眠请假要干嘛，要多久。
    楚家或许并不把高考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楚倾眠对待学习的态度显然是很认真的，几年来都很少请假缺勤过。有一次甚至打着吊针都来上课了。
    这样无缘无故的，还是头一回。
    不管家长是个什么目的，态度这样随意地对待孩子了心血坚持的事情，都非常不合适。
    如果明天再不来上课，就腾个空去家访好了。
    李璐想着这些，沉默了一会儿，完全没有计较苏成意拍照片的事情。
    “好了，大家稍微思考一下，开拓思路就行，不用耽误太多时间。我把标准答案放上来。”
    她点了点屏幕，ppt播放到了下一张。
    这不是自己今天写的那张草稿吗？也太会偷懒了吧，神他妈标准答案。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字迹，收起了手机。
    后排的陈锦之连头都没抬，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也是苏成意之前提议的做法。
    因为她和这个教室里的其他人需求不同，她所追求的五百多分的题目里并不包括那些深奥的难点，仅仅是一些基础的知识。
    一寸光阴一寸金，看这些超纲的奥数题纯属耽误时间。
    已经是过来人的苏成意现在对于高考这件事所产生的紧张情绪，几乎全来自于和陈锦之的约定。
    毕竟他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但是彭老头可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跟着老师的流程做事情，他一向最讨厌特立独行的学生。
    他自认为苏成意假如是自己当班主任来带的话，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自由散漫的样子，而是自愿担起一中的宣传、一切以一中的荣誉为重的好学生形象。
    现在看到后排那个女生也是对李璐的话充耳不闻，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他刚刚被苏成意挑起来的火气更旺，又是狠狠掷出一枚粉笔头。
    “最后一排那女生！干嘛呢！”
    苏成意手上正拿着那本借来的《古诗文大全》，听到彭老头气势汹汹的呐喊，抬起头只看到他冲着陈锦之扔东西的动作，下意识举起书一挡。
    “啪”的一声，粉笔头在书背后面留下白色的痕迹。
    苏成意一下拧紧了眉毛，抬起手指轻轻将其擦拭掉。
    彭老头连续失手两次，当然不会轻易罢休，他立马往最后一排走。
    搞笑，高二的学生哪个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的，高三这群小崽子，眼瞅着要毕业了翅膀硬了，个个都要飞天了。
    陈锦之正低着头算着一道不等式题目，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同学，你为什么不算黑板上老师给的题目？喜欢这样自己学自己的，来学校干嘛？直接回家学得了！”
    彭老头对着陈锦之就是一顿声色俱厉的训斥。
    教室里所有人的眼神都投了过来，只不过陈锦之还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苏成意却看到她手下的笔没停，正规规矩矩地写着：“从图像可知，当且仅当x＝（0，1）时”
    有点好笑。
    苏成意勾起嘴角，抬头看着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更加气急败坏的彭老头。
    眼看他马上要气得敲桌子了，李璐赶紧走过来打圆场。
    “彭老师，这位同学是艺术生，不是火箭班的普通学生。而且是国外转回来的，本身学习进度就不一致。”
    “哦。”
    彭老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班上的同学还以为他这次难得善解人意，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陈锦之虽说是转学生，但是和班上同学交流的态度都很温柔友好，因此大家对她的印象都非常好，不希望彭老头为难她。
    一开始还有一些因为论坛的谣言而带着负面印象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都主动摘下了有色眼镜。
    承认这世界上就是有漂亮又完美的人，一点都不难。因为光是一中火箭班这几十个人里面就出现了两位。
    “一个国外转学回来的艺术生，凭什么在火箭班这种别人削尖了脑袋也进不来的地方呆着？”
    没想到彭老头话锋一转，又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基础班，那里更适合她整体的学习水平，我明天就去联系一下教务处。”
    “距离高考只剩一个多月了，彭老师，麻烦您说话前先多想想，现在转班才是不合理的。更何况我班学生艺考全省第一，二模考试文化分上了五百，这成绩加起来留在火箭班绰绰有余。”
    李璐见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火气也上来了。她一向都是很护犊子的性格。
    “呵，不过是个艺考生。学艺术的不都是文化课不行，想走捷径吗？更何况你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学习态度？视老师如不存在！我现在说这么多，她不站起来鞠个躬就算了，连句话都不说，想干嘛？！”
    彭老头越说越愤怒，李璐感觉他唾沫星子马上就要喷到自己脸上来了，一时脸黑如锅底。
    “哐当！”
    一声巨响，苏成意重重把椅子往地上一摔，站起身来。
    他动作很大，在场的人都以为他此时是怒发冲冠的状态，但他脸上的表情偏偏又是平静的。
    陈锦之对彭老头的这些话表现得这么淡定，要不就是以前听得太多了，要不就是觉得这种程度的语言杀伤力还不够。
    无论哪种情况，苏成意都觉得自己心里的怒气在“噌噌”往上窜。
    “你又干嘛？你想打老师吗？别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在学校为所欲为！”
    彭老头其实被他吓了一跳，但缓过来之后，又笃定学生不敢打老师。
    苏成意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彭老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大气都不敢出。
    联想到他之前的各种行为.说不准他还真敢打？
    教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后排的陈锦之好像才刚刚察觉到不对劲，她右手还握着笔，所以用左手轻轻拢回垂到眼前的头发，微微抬起了头。
    于是旁边的人这才注意到藏在她头发里的白色耳机线。
    她摘下入耳式耳机放到桌上，看着剑拔弩张的众人，语气略带犹疑地问道：
    “怎么了吗？”
    刚刚的她耳边只有音乐声，周边的声音都很朦胧，是苏成意摔椅子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
    “没事。”
    原来她不是过分淡定，只是因为戴了耳机。
    这耳机降噪功能好像还不错，等下问问她是什么牌子的，种草一下。
    苏成意忽然一下笑了，他索性拿起桌上的耳机想重新塞到她耳朵里。
    看到他的笑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陈锦之也抿嘴一笑，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但是现在知道她在上课时间听歌，彭老头等下又该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的人。
    意料之外，对面的彭老头居然是一副吓了一跳的表情。
    他现在可没有什么说难听话的心情，他的第一反应是：
    “哪来的女学生长这么漂亮？”
    老头也有童年女神，老头也是看着香港电影长大的。
    他对艺术生的确有些偏见，原因很多。
    其中一点就是现在娱乐圈里的那些毫无演技、哭戏靠滴眼药水的流量明星，大多就是从这种艺术院校里出来的。
    然而这女生抬头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看到了《赌神》里的邱淑贞，看到了《倩女幽魂》里的王祖贤。
    而另外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会让他想到某些不愿回想的往事。
    记忆的开关被触碰之后，他简直心神俱荡，愣在原地几秒钟才想到要转身逃走。
    离开火箭班的教室一直走到楼下，他才意识到自己手心的汗水已经将粉笔头都濡湿了。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67章 私奔到月球

    第167章 私奔到月球
    第二天早上。
    苏成意拎着一袋吐司面包走进学校门口。
    没错，依旧是热心群众徐少爷早上五点多起床排队买来的。
    只可惜还是没成功送到韩冰手里——由于没有楚倾眠跟她搭伴了，所以她早上在家吃过早饭才来的。
    苏成意也是从她这里得知，今天楚倾眠还是没有来上学。
    “意总，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智者不入爱河了。”
    徐洋双手叠起抱在脑后，看着前面韩冰和其他女同学走在一起谈笑风生的背影，突然感慨道。
    “是吗？”
    苏成意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回问。
    “就没有什么记忆清除术吗？把我喜欢上她的那段记忆删了好了，或者把她心里关于我的负面记忆都删了。我现在感觉凯子的成功率都要比我高些。”
    不知道又怎么了，徐洋整个人丧里丧气的，像一只被雨水浇了的大金毛。
    “为什么这么说？”
    苏成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周凯荣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正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俏皮话，逗得几个女生咯咯直笑。
    不得不说，周凯荣这种行为放到现在会被说“沸羊羊”，但也还算挺有勇气的。
    毕竟现在旁边这位大聪明，就完全做不到像他一样为了爱情一点脸面都不要。
    “太熟了，没有爱情的火了。”
    徐洋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也有很多熟人修成正果的啊。你不爱看球吗？梅西和安东内拉，人家可是九岁就一见钟情了，从青梅竹马到世界之巅。”
    苏成意想了想，随便举了个例子。
    “那怎么能比呢！”
    走到教学楼a栋楼下，徐洋拉着他站在原地，正想接着聊些昨晚上从鸡汤文学里学来的感情大道理，苏成意却抽出一张面包塞到了他嘴里。
    “你看看那里写着什么？”
    门口竖起的大牌子瞧着很像是演唱会上会用到的应援牌，此时正闪着流动的荧光。
    但上面写着的却是：距离高考还有最后40天！
    这个40的数字还特地把亮度调到了最高，现在大白天的看着都有些晃眼。
    “请你把情情爱爱的事情都先放到脑后，向木头同志学习，专心准备高考，谢谢。”
    苏成意语气毫无波澜，听着像无情的播音机器。
    徐洋三两口就把那一片面包吃完了，又重新获得了发言权。
    “哎，我也很绝望啊！伱知道什么是第一次坠入爱河的感受吗？那就是脑子里什么别的都没有，一直想着这事。你让木头喜欢上个女孩试试看，他这一根筋的，指不定比我还上头呢！”
    林桐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喜欢上谁，苏成意摇了摇头。
    在他眼里，考上好大学然后出人头地挣大钱才是他人生的唯一目标。不然怎么对得起牺牲这么大的林姐姐。
    “那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你表白成功了，要是考不上和她一个城市的大学，那你们就得异地恋。你知道异地恋代表着什么吗？”
    虽然还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吧？
    苏成意想着那些因为一方高考发挥失常而陷入异地恋的情侣，多半都因为所处环境、所接触的人、所面临的事情都完全不同而最终分道扬镳了。
    情侣之间，步伐不一致是很致命的问题。
    “靠，你不说我还没这么大的危机感。你说大学里得有多少图谋不轨的小帅哥啊！就韩冰最喜欢的那种，小白脸的类型，你知道吧？她到时候指定被人家骗得团团转啊！”
    徐洋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已经想到韩冰被吃干抹净后缩在楚倾眠怀里哭的场面了。
    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情，苏成意叹了口气。
    而且不管怎么看，大聪明自己被骗的可能性都要更大一些。
    “走了走了，我要回去学习。”
    头一次感受到了学业带来的压力，徐洋拉着苏成意就往楼上跑。
    他只顾闷头往前窜，两人差点就要撞上前面楼梯上一个窈窕的身影。
    苏成意像拽住家里发疯的哈士奇一样，紧急刹车，抬起头刚想道歉，就看到陈锦之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她看上去很淡然，但手里拿着的咖啡渗出来了好些在杯盖上，还是暴露出她刚刚显然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差点撞车了。”
    徐洋自知理亏，立马双手合十，连续拜了好几下。
    “没关系，也没有撞到。”
    陈锦之笑了笑，暗自朝苏成意眨了眨眼睛，然后语调上扬地打了声招呼：
    “早安。”
    苏成意点点头，没有说话。
    徐洋抬起头来才发现对方居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陈锦之，顿时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我靠.这么巧？同学你好，你好，我在楼上九班，我叫徐洋，我是意总的好朋友。刚满十八，未婚未育，家里有两套房.”
    “闭嘴。”
    苏成意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陈锦之笑得眉眼弯弯，煞有其事地“嗯”了一声。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想喝咖啡。”
    苏成意随手就拿过了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插吸管的塑料咖啡杯。
    果不其然，还是冰的。
    陈锦之愣了一下，然后悄悄叹了口气。
    怎么被抓了个正着，当场缴获违禁物品了。
    今天早上其实是想买杯常温的来着，但是点单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就说了和往常一样的冰美式。
    “意总，你怎么抢女同学的东西啊？这可不道德啊。”
    徐洋先是目瞪狗呆了一下，随即立马选择了见色忘义，重拳出击。
    “不是哦，本来就是给他买的。”
    还没等苏成意回答，陈锦之就抢先一步说道。
    苏成意得了维护，随即冲徐洋挑了挑眉，一副“懂了吗？”的样子。
    徐洋立马冲他痛心疾首地龇牙咧嘴了起来，
    “没想到你这小子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
    “追女孩儿不能像你那样追，知道吗？”
    苏成意暗自好笑，又装模作样地加了一句。
    要是放到以前，徐洋对于苏成意这句话显然是不屑一顾的。
    因为他坚信，虽然苏成意智商高，但感情问题上，两人绝对是半斤八两。
    但最近眼看着他在女孩中的人气水涨船高，再加上现在高岭之陈锦之也对他态度如此亲密，这原本笃定的观念实在是有点动摇了。
    “那该怎么追？”
    他立马虚心请教。
    “啊，苏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我在追你吗？”
    陈锦之双手搭在围栏上，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误会的话，漂亮的眼睛里透出几分笑意来。
    “？？？”
    这下徐洋就更加震惊了。
    “她开玩笑呢。”
    被反将一军，苏成意只好摆手解释。
    “请去学习。”
    虽然徐洋依旧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再说下去显然会越描越黑，因此苏成意只是面无表情地把他往楼上推走了。
    “你这样开玩笑，他得缠着我问好久的追女孩秘籍了。”
    和陈锦之一前一后回到教室，苏成意转过身来叹了口气。
    “没有开玩笑。”
    “没有才怪。”
    苏成意没有理会她的调侃，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
    “你不是生理期吗？还喝冰的。”
    “没有啊，刚刚说了是给你带的。”
    陈锦之继续装傻，胡说八道。
    苏成意看了她半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杯子，绕到前排放饮水机的地方。
    韩冰也正靠在旁边等热水，看见他拿着杯子走过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您还会亲自接水啊。”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有丫鬟小厮之类的吗。”
    苏成意学着她的样子靠住墙，听着饮水机烧热水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不，只不过没见你来接过热水。”
    韩冰其实说对了，苏成意平时都是自己买瓶装矿泉水的。
    虽然班上的饮水费他一样交，但本班的饮水机非常反人类地设置在了教室的右前排，以前他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前排去接水。
    想想就不自在。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咳，徐洋早上跟你说什么呢？看你俩一直在后面磨蹭。”
    韩冰眼神飘忽，状若无意地问道。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这个别有深意的问题，但暂时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答案，毕竟徐洋要求过他要保密的。
    于是他只好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可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问道：
    “楚倾眠什么时候回学校？”
    韩冰柳眉倒竖，瞪他一眼：
    “不可说！”
    韩冰接了满满一杯热水，刚抬脚要走，看到苏成意的神情，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补充道：
    “不用想太多，只不过是她妈妈难得回国，请假陪几天也都是正常的。”
    “但她一直没回我微信。”
    苏成意皱着眉头，昨晚回家之后他又发了几条消息过去，然而却如同石沉大海。
    “害，被盯着呢呗。”
    说到这里，韩冰也变得语气不善，似乎对此有些不满。
    “不过你没有给她发什么不合适的话吧？”
    紧接着她又有些紧张地问道。
    苏成意想了想，他发的几条应该都蛮正经的。
    一条是问她借书，一条是昨天的奥数题目，再然后就是晚上回家之后断断续续发的了。
    “同学，请于返校前完成这道大题。”
    一张月亮的照片，附带着一句：
    “同学，请回答这张图片表达了摄影师怎样的感情？”
    于是他问道：
    “什么叫做不合适的？”
    “譬如一些会引起误会的。”
    韩冰满脸怀疑，
    “眠眠从来不让我看你们的聊天记录，你们不会已经发展到什么宝宝，什么老婆的地步了吧？”
    苏成意差点把刚接的热水掀翻在地。
    “怎么可能？！”
    “不可能就好。”
    韩冰撇了撇嘴，回座位去了。
    被她的离谱发言震惊到了，苏成意端着杯子在原地站了一下才走回去。
    就走了这么短短一会儿，陈锦之居然已经侧趴在桌上睡着了。
    昨晚没睡好吗。
    苏成意轻轻把杯子放到她旁边，抬手看了看腕表。
    陈锦之的睡颜没有了平日里好像戴着面具的样子，多了一些真实的脆弱感，瞧着让人不忍心打扰。
    苏成意克制住想戳一戳她白净侧脸的念头，想着还有五分钟才上课，等下再叫她好了。
    但他的想法显然太天真了，下一秒钟，元气满满的张晓月就从前门杀了进来。
    “同学们古德猫宁！！！”
    自从上次二模考试之后跟班上同学发了脾气，她就一直是这种令人担忧的精神状态。
    陈锦之被这高亢的嗓音吓得哆嗦了一下，有些惊惶地爬了起来。
    估计又以为回到了当牛做马的练习生时期吧。
    苏成意看在眼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陈锦之的心绪慢慢安定下来，眼神里随之流出几分转瞬即逝的复杂感情。
    “我们今天！先来唱首非常好听～的歌！”
    张晓月的笑意热烈得都有些刻意了。
    “张老师。”
    前排的王虎忽然举手。
    “诶！泰格同学～怎么了吗？”
    张晓月喜气洋洋地回应。
    “可是今天早上，是语文早读啊。”
    王虎挠了挠头，又指了指课表。
    于是张晓月只好夹着自己新买的小包又悻悻离开了。
    最近李璐撂挑子，王婷婷的事情多了起来，今天早读她多半不会来监读了。
    苏成意又转过头去，陈锦之还是一副没睡醒有些迷茫的样子。
    “要再睡一会儿吗？我帮你看着老师。”
    陈锦之笑着摇摇头，说话的嗓音有些喑哑。
    “这个杯子是你的吗？”
    她看着桌上凭空多出来的一个小瓷杯，造型很简单，白瓷杯身，杯口一圈蓝色。
    “嗯，现在是你的了。”
    苏成意把杯子上的字转到她面前。
    四个蓝色的楷书大字：多喝热水。
    陈锦之低下头来直笑，眉眼之间温柔得不像话。
    “我买笔芯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精品店看到的，感觉很适合你。”
    苏成意把杯子又往她面前递了递，
    “趁热喝。咖啡我就收下了。”
    他在陈锦之揶揄的眼神里，插上吸管猛吸了一大口。
    不当社畜之后好久不喝冰美式，好家伙，还是这股熟悉的中药味儿。
    陈锦之学着他的样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热水，感觉隐隐有些绞痛的小腹稍微舒缓了一点。
    平时热水好像没这么有效，嗯，大概是心理作用。
    “你昨晚没睡好吗？”
    早读铃声响起来，苏成意转头瞟了一眼前门，王婷婷还没有要来的意思。
    听他问起这个，陈锦之稍稍蹙眉，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昨晚回家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恰好阿姨也不在家，就我自己。
    还有就是我家那门锁不太牢固，每次开门的时候都感觉它快松掉了。我就只好把家里的沙发和桌子什么的，都拖到门口堵住，然后缩到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所以可能就有点儿没睡踏实。”
    她这话说得苏成意心里一凛。这怎么听都很像刑事案件的开头啊？
    “为什么感觉有人跟着你？”
    “我回家的路比较偏，到下晚自习的时候，路上一般就没什么人了。”
    这不用说他也知道，橄榄区的偏远程度苏成意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我回家路上一般都戴着耳机听歌，但是昨天晚上，我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我，所以我悄悄把耳机摘下来了。走到小巷子里的时候，很清晰地听到了身后有那种皮鞋跟踩地的声音。但是回头的时候，又看不到人。”
    陈锦之慢慢说着，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但苏成意已经听得有些心里发毛了。
    她表面看上去还是很冷静，但心里一定觉得很有压力。
    陈锦之那该死的爹不是回家了吗？为什么该他在家的时候偏不在家？
    “你把你的耳机给我看看。”
    陈锦之不明所以，但还是从书包里拿出耳机递给他。
    “暂且没收。”
    苏成意直接收到了自己兜里。
    “？”
    陈锦之的脸上出现一个问号。
    “一个人走夜路还敢带耳机，陈锦之，你胆儿挺肥呀。”
    苏成意皱着眉头，语气很严肃。
    “而且你这耳机哪里买的降噪功能是不是太好了点。”
    苏成意又从兜里拿出来，仔细检查。
    陈锦之被他逗得一笑，撑着下巴看着他的动作。
    “地摊上二十几块买的。”
    “.真假的？怎么感觉比我妈送的索尼还厉害。”
    苏成意从书包里把杨柳送的耳机拿出来，放在课桌上。
    “这段时间我们换着用，但是你放学路上可不能戴。人家犯罪分子瞧见你戴这么大个耳机，肯定觉得是天赐良机，立马就要动手了。
    还有，我今天晚上会送你回去。”
    陈锦之原本是想拒绝的，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只是自己多想了。
    而且送她回家之后苏成意还要再回自己家，一来二去的，会耽误很多时间。
    或者说，假如是最坏的那种情况，那她更加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但苏成意已经插上她的耳机在试音了。
    “你说什么我可听不见啊，同意了是吧，同意了那好。”
    苏成意自说自话了一番，又把右耳的耳机摘下来塞到她耳朵里。
    陈锦之耳朵边忽然响起《私奔到月球》的旋律。
    “当你说，太聪明往往还是会寂寞，
    我笑着倾听孤单终结后的静默。
    看月亮像夜空的瞳孔，
    静静凝视你我和我们闹嚷的星球。
    靠近你，怎么突然两个人都词穷，
    让心跳像是野火燎原般的汹涌，
    这一刻，让命运也沉默”
    陈锦之尚在发怔中，就听到没戴耳机的左耳边传来苏成意的声音。
    “上次你给我听的那首歌我知道名字了，叫做《还是会寂寞》。”
    “《私奔到月球》里面居然有写到这首歌的歌名诶，你刚刚听见了吗？”
    陈锦之刚想点头说听见了，苏成意又紧接着跟了一句：
    “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68章 相望不相闻

    第168章 相望不相闻
    跟陈锦之好说歹说，她才同意了自己要和她一起回家的要求。
    事实上，她要是很轻易地就答应下来了，苏成意心里反而轻松一些。
    像现在这样为难的话，恰好证明了，她昨晚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自己处在危险之中。
    陈锦之的直觉向来很准。
    苏成意想着她每次看穿自己的时候，都笑吟吟地说是直觉的样子。
    橄榄区人口众多，鱼龙混杂。
    其实按常理来说，有些图谋不轨的无业游民尾随漂亮女孩，应该是很常见的事情。
    所以一下早课，苏成意就找了个讨论题目的借口，去跟原住民林桐话里话外的打探了一下。
    然而根据林桐的阐述，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些在附近职高读书的毛头小子。
    最多只是跟在后面吹吹口哨，被发现了也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笑，并不敢真的做些什么。
    而且正因为人口密度很大，所以基本上路边的每家每户都是熟人。
    住在附近的邻居，都过惯了苦日子，彼此知根知底的，知道抱团取暖的重要性，一向都是会互相保护的。
    据他说，之前附近有个小混混，尾随了林姐姐半个多月，吹口哨把嘴都吹麻了。
    林姐姐由于压根听不见，连个头都没回。
    但这小混混被无视了这么些天，甚至都没胆子上去打个招呼。
    后来还是林桐下晚自习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才把他抓住问了个明白。
    陈锦之的家跟林桐的家就隔了两条巷子，情况应该差不了多少。
    但她转来也有几个月了，以前也没听她说到过这种事情。
    偏偏就是在昨晚。
    想到彭老头昨天晚课时候那怪异的眼神和反常的行为，苏成意立刻就把第一个怀疑对象锁定到了他的身上。
    但暂且也只是怀疑而已。
    彭老头虽然人品堪忧，恶名远扬，但他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
    应该不至于做出尾随女学生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行为吧？
    苏成意皱着眉头，感觉心里一阵恶寒。
    倘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一定还有很多被他骚扰的受害者，大抵是碍于他的威胁不敢发声。
    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揣着这种决心，午休时间，苏成意从食堂出来以后，又转去旁边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
    没有回教室，他踩着梧桐树下细碎的阳光，径直走到了学校门口的保安亭。
    门没锁，出于礼貌，苏成意还是先站在玻璃窗外往里看了一眼。
    王大爷正躺在一张铁架床上呼呼大睡，一个小破电风扇被开到了最大档，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是熟人，那更好办了。
    苏成意拉开门，坐到了王大爷平时守门坐的椅子上，准备等他再睡一会儿。
    拧开刚刚买的冰水喝了一口，苏成意环顾了一下学校保安室的构造。
    一键快进人生，提前体验毕业之后的工作环境。
    工作台背面的墙上挂着一排像模像样的应急道具。
    苏成意心念一动，站起身来，目光依次扫过。
    有一种在射击游戏里逛装备商城的感觉。当然了，这一排是属于不氪金的小白玩家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随处可见的那种橡胶棍。
    说实话，苏成意一直感觉这东西看上去难堪大用。
    于是他取下来，尝试着往自己大腿上来了一下。
    嘶！
    那好像还是有点用的。
    可惜太显眼了，不方便带着，于是他又把橡胶棍挂了回去。
    旁边的是长短不一的防暴钢叉，看着有点像鱼叉。这个一般是针对持刀歹徒的，可以用这个把他叉到地上限制行动。现在显然也是用不上的。
    防割手套、防刺背心、防爆盾牌等用来自保的装备在旁边堆放得很整齐。
    苏成意没有触碰这些，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两样东西。
    强光手电和辣椒水。
    这些都是正规渠道可以购买到的防身用品，但私下购买的效果肯定没有保卫处自备的效果好。
    苏成意先检查了一下辣椒水背后的说明。
    功能是立即制止对方的所有动作，被喷到的人会双目流泪不止，喷嚏咳嗽不停，呼吸道如火灼烧难受到极点，且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所含物质成分为辣椒精纯提取素、芥末提取物等天然强刺激物质，对人体无器质性毒副损伤。
    这次苏成意完全没有要作死试试效果的意思。
    他不爱吃海鲜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不喜欢蘸芥末。
    但强光手电还是可以试试的吧。
    苏成意转了转手电筒，按动了开关键。
    不开玩笑，青天白日的，他一瞬间感觉像是有人往保安室里扔了个闪光弹。
    “怎么了怎么了？！”
    强光还正好对着床上酣睡的王大爷，把他吓得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嘴上惊慌失措地嚷嚷着。
    小破电扇被他一脚踢翻在地，还兀自在辛勤工作。
    苏成意赶紧关掉手电筒，踏步上前把电扇插头拔掉，同时开口打招呼。
    “王大爷，是我。”
    他伸出五指在王大爷面前挥来挥去。
    至少过了好几分钟王大爷才缓过来，苏成意拧开矿泉水瓶递到他手里。
    “谢谢啊不对，你小子搁这干啥呢？？谁让你乱动东西的！”
    王大爷喝了一大口水习惯性道了句谢，这才后知后觉哪里不对劲，顿时瞪着眼睛怒骂道。
    “找您有点事。”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把水瓶放回到桌上。
    “昨晚是您执勤吗？”
    “是啊，怎么了？”
    王大爷喝别人的嘴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咱们学校的彭老师，您知道吧？”
    “必须的，他我还能不知道啊？”
    王大爷脸上透出几分疑惑来，
    “怎么？你找他有事儿？”
    虽然知道这个人，但王大爷这次和学校里的皮猴儿们战线一致，对他的印象极其不好。
    与之相反的是，王大爷打心眼里觉得苏成意是个好孩子，所以下意识并不想让他跟彭老头沾上什么关系。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他昨晚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您有注意到吗？”
    王大爷拧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语气笃定地回答道：
    “他开一辆白色的比亚迪，老早就走了，晚课都还没开始上多久。我估计啊，最晚也不会超过八点。”
    这样的话就有点奇怪了。
    彭老头昨晚的表现很明显能看出他是第一次见到陈锦之，肯定无从得知她的家庭住址。
    想要尾随的话，应该只能从她出校门就开始一路跟踪才行。
    然而他又提前开车离开了，根据王大爷所说的时间，应该是教室事件过后不久他就走了。
    这样一来的话，彭老头的嫌疑不说完全洗干净吧，至少也洗了七八分。
    那究竟又会是谁呢？
    苏成意皱起眉头，一时间没了思路。
    见他突然沉默了，王大爷大概猜到他有些难处，试探着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苏成意摇摇头，站起身来。
    “如果是有什么难事想找彭老师的话，大爷悄悄给伱透个底儿。”
    王大爷神神秘秘地把他拉过来，在他耳边说：
    “他这个人呐，很迷信，非常迷信。而且是这几年忽然变迷信的，那车里挂的啊，密密麻麻全是平安符。瞧着怪吓人的。”
    苏成意听得心里一沉。
    如果一个人忽然变得迷信，大概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是他对于某些事物忽然有了非常强烈的欲望，想通过祈祷的方式获取。
    比如明星想要人气红火。而生了重病的人，想要疾病痊愈、身体健康。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他做了一些让他感到非常心虚的事情。
    让他只得通过迷信的方式寻求庇护，寻求心灵上的安定。
    正因为这种心理，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反而是寺庙的常客。
    这就是所谓“佛口蛇心”。
    结合彭老头日常的表现，他很有可能会是第二种。
    而让他感到心虚的事情，似乎跟陈锦之有些模糊的关联，不然他昨晚不会是那种落荒而逃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尾随事件和这个有没有关联，但有效信息多一点总是没错的。
    苏成意点头道：
    “谢谢王大爷，我知道了，下次给您带点好茶叶。”
    王大爷立马摆手：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嘛！什么茶叶，云南普洱还是西湖龙井？实在不行安溪铁观音”
    “是洞庭碧螺春。”
    苏成意笑了笑，顺手就把辣椒水和强光手电收入囊中。
    “哦呵呵呵，那感情好哇！洞庭碧螺春，幽香、鲜雅。知道古时候人们都叫它什么吗不是你小子往兜里揣什么呢？”
    王大爷从对碧螺春的畅想中挣扎出来，伸手想阻止他的动作。
    “借用一下。”
    苏成意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手，拉上校服口袋的拉链，很诚恳地说道：
    “我选的这两种都是合法渠道可以购买用来防身的。只不过我现在去买的话来不及了，今晚就可能会用上。
    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是为了自保，绝对不会用到歪道上。”
    王大爷和少年坚定的目光对视半晌，叹了口气，缩回了阻止的手。
    “你一学生，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要寻求家长和学校的帮助，千万别逞强。”
    “我都知道，谢谢您。”
    苏成意带着扫荡来的战利品回到了教室。
    初衷只是想在王大爷那打听一下彭老头昨晚离校的时间的，没想到收获颇丰。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教室里静悄悄的。
    遥遥看到陈锦之把脸埋在臂弯里，应该是又睡着了。
    苏成意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端起椅子，又小心放下。
    听着周围“沙沙”的写字声，苏成意把目光放回课桌上平放着的的《古诗文大全》。
    楚倾眠这本和他自己的那本肉眼可见的区别很大。
    一本封面都有些发皱，显然是反复翻阅过，笔记做得密密麻麻。另一本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写上去，最多有些用红笔随意画上的划线。
    苏成意随手翻了几下，却很快发现了一些端倪。
    看似很正经的笔记之中，时不时就会出现几句楚倾眠自己突发奇想添上的话。
    有一些是她故意搞怪混到一起的诗句。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苏成意跟着念了几遍，差点就要想不起来原句是什么了。
    考试的时候也写成这样就完了，这该不会是楚倾眠为了夺走第一名设下的陷阱吧？
    有一些则是成功混入笔记中的歌词，瞧着很像是她一边听歌一边抄笔记所造成的。
    “这首写景诗描写了傍晚时分的幽静景色，抒发了诗人的怡然自得之情，诗的绝妙之处在于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以动衬静，以局部衬全局。”
    “诗人采用了寓问于答的手法，把寻访不遇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的焦急心情描摹得淋漓尽致。”
    “首句用语绚丽优美，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显出盛宴的豪华气派。”
    好家伙，还别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不光是文字，书上几乎每一副插图都被她重新改造过了。
    长须老人一手拄拐，一手稳持ak；牧牛少年变成了牧牛少女，长发飞扬，满面桃；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泛的不是舟，是航空母舰。
    她甚至还特地换了专用的铅笔，所有插图都被画得离谱中又带着一丝合理。
    不过每幅画的细节和构图都实在可圈可点。
    ak47的枪体结构准确得跟示意图一样；一脸正气的牧牛少年被她寥寥几笔勾画下来，神态立马变得少女怀春；航空母舰也画得栩栩如生，没认真看过相关科普肯定画不出来。
    之前只见过她的油画，没想到铅笔素描也这么厉害。
    楚倾眠是真的有些天分在身上的。
    苏成意一边翻着她的书，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不光是画画技巧之类的，而是她这种天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实在很可贵。
    他拿出手机想把苏子泛航母图拍下来保存一下，没想到一解开锁屏就跳出来几条微信消息。
    两分钟前。
    是楚倾眠发来的消息。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看具体内容，先匆匆打了一行字发过去，然后才开始细看。
    反射弧长到月球：
    “我才不借！哼哼，反正你也打不开我的抽屉。”
    一张写满了算式的草稿纸照片。
    “天啦噜，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变态的题目！！！我不要做了！”
    苏成意点开她写的步骤看了一眼，嗯，思路完全正确。
    但是运算错误，导致从第四步开始就走远了。
    “这张照片抒发了摄影师对楚倾眠小姐的思念之情～对不对？”
    一张和他拍的角度略有些像的月亮照片。
    月牙儿弯弯，苏成意想到楚倾眠笑起来时的眼睛。
    每条消息都对应着他之前发过去的消息，条条有回应。
    显然她早就看到了自己发的消息，也编辑好了回复，但是直到刚刚才有机会发出来。
    再然后就是苏成意自己刚刚匆忙发出去的那一条。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对方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几秒钟后，她回复道：
    “快啦～”
    苏成意想了想，拍下她画的苏子泛航母图发过去。
    “！！！”
    “你居然打开了我的抽屉！”
    “呆子，我还以为你永远都想不到密码要输你的生日嘞。”
    苏成意忍不住一笑，还在想要回什么，对方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好啦～学校见哦。ps：就算快见面了也还是要想我。”
    啊，大概是自由时间结束了。
    于是苏成意将要打字的手指就这样顿住了，心里忽然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盯着聊天框愣了半晌，忽然手心振动了一下，屏幕上又多出一条新的消息。
    “pps：鉴于苏成意同学有乖乖想我，就奖励他翻到我的《古诗文大全》最后一页看看叭～”
    这也算奖励，书都拿到手了，自己迟早都会看到的好吧。
    书的最后一页一般都是一张空白纸，感觉以楚倾眠的性子，说不定会在后面写什么“看到的人是小猪”之类的话。
    苏成意带着随时准备要说“反弹”的防备之心翻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画。
    比起前面那么多带着恶搞性质的涂鸦，这一页显然是楚倾眠认认真真画的。
    场景很熟悉，就是现在这间教室，只不过其他座位都空着。
    窗帘被晚风吹起，显得有些寂寥。
    穿着校服的少年坐在座位上，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一轮巨大的圆月正缓缓升起，月光映在他身上，将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
    楚倾眠的画风永远是异想天开，充斥着浪漫主义气息的。
    比如这个巨大的月亮，她连月球表面环形山的纹路都画得很清晰，让一副写实的素描染上了几分科幻气息。
    月光却很吝啬的，很不科学的，只洒落在了少年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整幅画的主题就从一位孤单的少年，变成了少年和月亮遥遥相望。
    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是楚倾眠的笔迹。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画的，但莫名就是很符合现在的心境。
    苏成意低头给楚倾眠回过去一条：
    “很喜欢。”
    他知道回复不会来得那么快，但他并不对此感到心急。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由于每一章都是5k左右，以最近的状态要加更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七夕节当天会加更一个番外啦！（趁着还没开始写）大家有什么想看的脑洞可以在这里留言～～
    (本章完)

 第169章 月黑风高

    第169章 月黑风高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才刚刚响起，楼梯上就很快开始传来其他班级的人追逐打闹着跑下楼的脚步声。
    整个二楼却依旧静悄悄，没有一个人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一中现在已经启动“挑灯夜战”自习室计划了，教学楼的锁楼时间也延迟到了十一点半。
    苏成意合上正在看的那张全国物理竞赛试卷，转过身去压低嗓子说：
    “我们先走吧？”
    “好。”
    陈锦之没有抬头，握着笔专注地写完最后一个英文单词。
    “looking forward to your reply.”
    翻译过来是期待你的回复，一看就是又在帮忙给没用的李华写信了。
    苏成意率先拎起书包走到了门口，拥挤的楼道和静悄悄的走廊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璐却从走廊另一边她的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匆匆走近。
    看到靠在教室门口的苏成意，李璐皱起眉头问：
    “苏成意，干嘛呢？”
    苏成意早就看到她了，抬手打了个招呼，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下课了老师，当然是要回家。”
    “.算了，你就随便吧。”
    换了别人肯定少不了一顿骂，但是苏成意这种情况，李璐想骂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能每天按时上课下课就已经是对学校最大程度的尊重了。
    “要回家怎么又不走？等在这儿干嘛呢。”
    李璐带着疑问的话音刚落，苏成意还在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糊弄过去。
    下一秒，陈锦之就从教室后门口钻了出来。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李璐一眼，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
    “李老师好。”
    然后马上就笑着对苏成意说：
    “好啦，我们走吧。”
    李璐的表情马上就变得五味杂陈，八卦中带着几丝怀疑。
    苏成意顿了一下，转移话题道：
    “老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伱们的学生证，之前不是收起来更新信息了吗，今早就发下来了。我刚刚才想起来，所以拿来现在发给你们。”
    李璐把手里的东西拎起来向他们展示了一下。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好的老师。”
    随即迅速拉着陈锦之的手腕把她重新带回到座位上。
    瞧着这两人欲盖弥彰的背影，李璐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有一种之前的担忧最后还是成真了的感觉？
    当时苏成意莫名其妙跑来问她要陈锦之联系方式的时候，她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铁树开的概率虽然极小，但迟早也是会开的。
    苏成意在帮陈锦之补文化课的事情，李璐早就察觉到了。
    不然她不可能这么点时间内就能考到五百分这样不错的成绩。五百的文化分，再加上她艺考全省第一，上个好学校绰绰有余。
    另外呢，以苏成意现在表现出来的水平和能力，他会高考翻车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他弃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两人看上去都不像是会因为感情影响正事的类型。也就是说，绝对不是所谓的恋爱脑。
    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所谓了。反正距离高考结束，少男少女们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的日子也不远了。
    回到座位上的苏成意微微侧身在跟陈锦之解释，陈锦之附耳过来认真听着，嘴角轻轻扬起。
    啧。
    看到他们默契的样子，李璐不禁回忆起了自己读中学时的青葱岁月。
    读的是个著名的军事化管理学校，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吃饭都得边跑边吃，经常连头都没时间洗。
    别说谈恋爱了，就连暗恋都没有过，班上的男同学长什么样她都快忘了。
    而且因为脾气太暴躁，所以也没有人跟她表白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璐一时感觉悲从心起，棒打鸳鸯的欲望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娘希匹，老娘都没谈过你小子凭什么谈！
    但不得不说，眼前的画面还是很美好的，不由得让人感叹：青春就该是这样才对，不该只记得繁杂的公式和永远背不完的单词。
    站在原地伤春悲秋了一会儿，李璐才收起看八卦的心，切换回了铁血无情李战士的模式，绕回前门走进教室。
    看到教室里整整齐齐，没有一个人踩点离开的盛况，她显然十分满意。
    “同学们，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念到名字的上来领一下学生证。”
    一中的学生进出学校时，都需要查验学生证。通校生和住宿生的学生证颜色不同，通校生是蓝色的，住宿生是红色的。
    住宿生只有周末放假的时间可以出校，其他时候都是封闭在学校里的。
    前几天因为学生证集体被收走了，不少住宿生趁机偷溜出去玩了个爽。
    当然，被彭老头一个个揪回来写检讨、挨处分的样子也很狼狈。
    “王虎。”
    “张福林。”
    “韩冰。”
    韩冰拿了自己学生证，却不急着走，站在旁边像个门神一样地守着。
    “.干啥呢？”
    李璐停下分发的动作，拧起眉毛看着她。
    “老师，我等你念到眠眠的，我先帮她收着。”
    “她的等她来学校了我再给她，你先下去。”
    李璐挥挥手赶人。
    “林桐。”
    “苏成意。”
    苏成意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却坐在座位上没动。
    因为先被念到名字的林桐上台之前特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一对视，林桐立马心领神会，顺手帮他拿了过来。
    “谢了木头。”
    苏成意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这次更新信息好像是换了新的证件照。
    他之前那张照片丧气满满，用楚倾眠的话来说，要么是刚买了新鞋就出门踩到了狗屎，要么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很多钱。
    而且学校官网和各种表彰公告上，用的还都是那张照片。
    新换上的这张是最近才拍的，他虽然还是没笑，但或许是心态变化了，导致五官看上去都要柔和了许多。
    原本想等陈锦之拿到学生证两人就先走的，没曾想等到发完最后一个人的，也没念到她的名字。
    苏成意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举起手来。
    “老师，我没有拿到学生证。”
    李璐正在收拾着讲台上的断粉笔头，听她这样一说，顿时一愣。
    “什么？没拿到吗？”
    李璐一边问着，一边把刚刚拎着的袋子倒过来抖了抖。
    “咋回事呢，同学们看看有没有拿错陈锦之的。”
    找寻无果之后，她走到最后一排，又确认了一遍：
    “确定之前收的时候交过了对吧？”
    陈锦之点点头，
    “确定。当时是班长同学一起收的。”
    李璐皱起眉头想了想，安抚道：
    “好，老师知道了，没事。明天我再去教务处问问，可能是拿漏了，你跟我来办公室写张假条，免得待会儿出不去学校。”
    陈锦之点点头，背起刚刚就收拾好了的书包，冲苏成意暗示性地眨眨眼睛。
    苏成意自然心领神会。
    陈锦之拿着签好字的假条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倚在办公室门口的栏杆旁边等着了。
    陈锦之忽然发现苏成意有个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习惯。
    只要旁边有可以靠着的墙或者栏杆之类的，他就绝对不会好好站着。
    可能是开启了什么传说中的“节能模式”。
    这样时不时冒出来的偷懒小习惯让他周身清冽冷静的气质稍微减弱了些，添上了几分慵懒。
    两人并肩下楼。
    今天天气不好，夜空布满了乌云，遮蔽月亮。
    月黑风高，看上去很适合干坏事。
    苏成意抬头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旁边安静走着的陈锦之。
    她的书包看上去怪沉的，书包带勒在她肩膀上，肯定会留下印记。
    苏成意伸手掂量了一下，忍不住问：
    “你究竟带了多少书回家。”
    陈锦之“扑哧”一笑，摇了摇头：
    “只带了两本。”
    “其中一定有一本《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吧？”
    “是呀，必要时候可以用来防身嘛。”
    知道他在胡说八道，陈锦之也不反驳，只是顺着他的话说。
    苏成意顺手把她的书包解下来，提到自己手里。
    “一会儿出校门口了，我就隔一段距离再跟在你后面。不然见到我们两个人一起走，他肯定就不会跟了。这样就抓不到人。”
    苏成意摸到校服裤兜里的辣椒水，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把这个给陈锦之算了。
    但是又突然想到这玩意其实有些杀敌五百自损一千的意思。
    要是不会使用的话，很容易就会误伤到自己。
    以前看到过不少喷头拿反了，直接重伤自己的搞笑新闻。
    于是想想还是作罢了。
    “你就和平常一样就好了，我会跟在你后边，别害怕。”
    临近校门口，苏成意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考勤处正排着队的密集人群，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一下。”
    他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从里面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出来，套在身上。
    里面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太显眼了，还好现在晚上有些降温了，穿件薄外套也不算热。
    看着陈锦之略带笑意的眼神，苏成意把帽子也盖到头上，俯下身来。
    这件卫衣是宽松款的，帽子也很大，几乎把他整张脸都笼罩进了阴影，只看得到他干净的下颌线。
    “怎么样，看上去像不像坏人？”
    “嗯，很像哦。”
    陈锦之噙着笑，伸手帮他理了理一边长一边短的帽绳。
    “那就好，你等下可别把我当成坏人揍了”
    苏成意笑了笑，话还没说完。
    陈锦之忽然拽住帽子的边缘，踮起脚来。
    属于陈锦之的新茶气息钻进外套里，苏成意被她的动作带得微微低下了头，随即就感觉左边嘴角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道路上的路灯一盏盏，偏偏就只有两人头上这盏坏掉了。
    梧桐树枝杈的阴影下，人声鼎沸的校园放学时，落在嘴角的吻如同蝴蝶扇动翅膀一样轻柔。
    “苏老师，月黑风高，的确适合干点什么坏事儿。”
    苏成意还怔在原地，陈锦之已经退开一步，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走向考勤队伍的最末端。
    重新站到灯光下的她背影看上去很纤细，可是并不羸弱，常年练舞蹈使她的仪态很好，亭亭玉立。
    如果没有自己，陈锦之应该也可以独立解决好这样的事情。
    苏成意心里突然冒出来这样的念头。
    她以前孤身漂泊海外，一定遇到过许多比这更危险，更棘手、更难以处理的情况。
    但现如今苏成意不愿意让她自己面对，她也愿意相信他，所以才把一切交付给他。
    为了保持距离，等到她身后排了五六个人，苏成意才走上前去。
    今天执勤的保安是个新面孔，看上去还算年轻，表情很严肃，检查证件这种枯燥的活儿也干得很仔细。
    新上岗的年轻人就是精神好，苏成意在心里感慨。
    但是上辈子他自己当社畜的时候，好像跳过了新人热血期，直接进入了老油条摆烂状态。
    年轻保安看到陈锦之的假条，表情有些为难，转身敲保安亭的门求救。
    原本悠哉哉嗑着瓜子的王大爷只好走出来，眯着眼睛只看了一下，就点点头。
    “人家请假条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的，证件丢失，又有老师的签名，这你还问啥问？！”
    年轻保安讪讪地点点头，又跑回来把假条还给陈锦之。
    “同学，可以走了。”
    陈锦之微笑着礼貌点头，年轻保安马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轮到苏成意时，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铁罐，喊了一声王大爷。
    这茶叶还是杨柳送来的。
    之前和杨柳每周一电话的时候无意聊到他不想喝咖啡，要提神的话泡杯茶就好了。
    杨柳马上就送了一大盒碧螺春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尝尝味道，昨天因为要收买王大爷才拆开包装。
    王大爷瞅见是他，马上乐呵呵地跑过来，把他从队伍里带出来。
    看着铁罐上写着的“洞庭碧螺春”，王大爷脸上的褶子都快乐出儿来了。
    “瞧瞧，哎呀你这！这有什么必要嘛，没必要的！”
    苏成意眼睛盯着已经走出校门口的陈锦之，没心思跟王大爷寒暄了，摆摆手就要走。
    王大爷却拧开铁罐，递到他面前。
    “闻闻，闻闻，这味儿，真香哎！”
    苏成意原本只是敷衍性地闻了一下，但味道却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清新的茶叶味道中居然带着果香气，有点像陈锦之身上的味道。
    “茶吸果味，果熏茶香。好茶，好茶！”
    王大爷还在兀自陶醉中，苏成意看着远处陈锦之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
    好在陈锦之无论在多密集的人群中，都依然是最鹤立鸡群的存在，隔着老远就一眼看到了她，完全不用担心会跟丢。
    她过了一条马路，走到对面的公交站台旁边。
    苏成意把脸藏在帽子的阴影下，遥遥跟着。
    现在的人流量还是很大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可疑人士。
    一辆公交车到了，陈锦之没动，坐在长椅上的两个女孩上了车，椅子最左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苏成意立马见缝插针，坐了下来。
    大敌当前，节省体力很重要。
    结果他一坐下来，长椅上的其他人忽然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然后都走向了远离他的另一边。
    打量了一下所有人脸上的防备神色，苏成意算是明白了。
    得，合着他现在是这里最可疑的一个人了。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70章 雨衣怪人

    第170章 雨衣怪人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站到了另一边。
    陈锦之演技很好，她也装作一副警觉的样子，跟着人群一起挪走了。
    好好好！都不坐是吧！
    苏成意倒是乐得清闲，干脆演戏演到底。
    他把手臂搭在长椅的靠背上，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时候要是嘴里再叼根烟或者嚼个槟榔什么的，就更像了。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苏成意从口袋里摸出来，顺手开了静音。
    陈锦之：“苏老师，你的角色是冷酷杀手，不是精神小伙。”
    “.”
    苏成意回了一串省略号，默默收起了二郎腿。
    想了想，又把一直以来的疑问打字发了出去。
    “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好像茶叶的味道。”
    “自己调的，我以前兼职的时候，学过一点。”
    陈锦之回复得很快。
    苏成意在心里小小震惊了一下，居然还会调香。
    “苏老师喜欢吗？”
    “嗯，很好闻。”
    “每个人适合的香水味道都不一样，我下次给你调一瓶很像伱的。”
    陈锦之低着头噼里啪啦打字，长发垂落下来，隐约能看到她上扬的嘴角。
    49路公交车在这时候到了，大多数人等的就是这一路，因为这一路公交车会经过很多住宅区。
    人们争先恐后地往上挤，陈锦之等到最后才上车，苏成意也慢慢跟在她后面。
    摸出两个硬币扔进去，他先抬起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满满当当的车厢。
    大多数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面孔，少数几个在之前的车站上车的中年人都坐在最后几排。
    那个跟踪犯会不会就混在其中呢？
    苏成意垂下眼睛，掩盖住神情。
    车上人很多，但因为他自带的可疑人士效应，他站在车头这边，人都挤到了车尾那一边去。
    他拉着扶手站定，刚想回复陈锦之刚刚的消息，面前位置上坐的女孩就“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溜走了。
    她穿的是其他学校的校服，估计在这位置上坐了很久了。
    想到车程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他打字问陈锦之：
    “你来坐这个位置好了。生理期站久了好像会肚子疼。”
    “会不会显得有些胆大包天。”
    虽然这样回复，但陈锦之还是拨开人群，坐到了他面前空出来的这个位置上。
    一时间车上的人都向她投来了对勇者的敬佩目光。
    苏成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穿藏青色的卫衣了，这样可以说自己在cos闷油瓶。
    而且还可以合理携带武器！
    时代变了，黑金古刀变成防暴警棍不过分吧。
    虽然和陈锦之面对面，但两人还是在用微信打字交流。
    “我觉得他不在车上。”
    她忽然这样说道。
    “为什么？”
    “直觉。”
    “.好吧。”
    其实苏成意也是这样觉得的。
    公交车上人这么多，没有任何适合下手的机会。而且经过昨晚，陈锦之的警惕性也提高了。
    所有人又都在明处，太过明目张胆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所以，今晚他多半会选择在陈锦之下车的地方蹲守。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苏成意紧绷的心理稍微放松了些。
    已经是晚上了，公交车没开空调，又因为人多，所以车厢里空气异常闷热。
    穿着外套的苏成意感觉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索性把盖在头上的帽子掀开透透气。
    随着他的动作，刚刚离开座位走到另一边的那个女生突然发出一声略带懊悔的喟叹。
    苏成意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没想到正好与她炯炯的眼神对视上。
    这对视似乎无意中鼓励到了她，下一秒，她直接大踏步走了过来。
    “小哥，请问你是在cos张起灵吗？”
    “.”
    苏成意摇了摇头，
    “什么张起灵？我不认识什么闷油瓶啊，你还是问别的粽子吧。”
    没想到女生听了他的话更是眼前一亮，
    “同学，你好有趣！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苏成意并不擅长应付这种疯狂打直球的类型，他有些局促地看了边上的陈锦之一眼。
    陈锦之手肘撑在座椅的把手上，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回来。
    女生当然察觉到了这两人的气氛不对劲，但只要没人挑明，她暂时就不想放弃。
    就算是男女朋友又怎么了？
    刚刚这个男生主动走到她面前站着，说不定就是对她有点意思。
    可惜自己没领会到，还走了。
    没想到摘了帽子他长这么好看，怎么看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虽然挖墙脚有点不道德，但这次必须抓住机会。
    被陈锦之盯得心里莫名有些发毛，苏成意想了想，还是拒绝掉吧。
    虽然大庭广众的，可能会让女孩觉得有点丢面子。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陈锦之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
    她轻轻抓住苏成意的手，主动引着他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身，然后勾起一个礼貌的笑容。
    “我们要下车了，同学，位置还给你。”
    苏成意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播报，的确下一站就到了。
    女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又看了一眼两人亲密的站姿，没好气地转头走开了。
    温香软玉在怀，苏成意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句：好腰。
    正所谓楚腰纤细掌中轻
    他脑子里正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艳词的时候，公交车的播报响了。
    “前方到站橄榄路口，前方到站橄榄路口。”
    要准备下车了，按照两人的约定，是要装作陌生人的，于是陈锦之试着挣脱了一下苏成意的环抱。
    没想到这人搂得很紧，纹丝不动，她只好抬起眼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她。
    “橄榄路口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有序下车，不要拥挤。”
    陈锦之率先下了车，苏成意特地等到关门前的最后一秒，才盖上帽子，侧身跳下了车。
    从这个站开始就是橄榄区的范围了，住在这里的学生少之又少，所以在这里下车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陈锦之轻车熟路地往乌漆嘛黑的小巷子里走了，苏成意保持着一段距离，遥遥跟在后面。
    苏成意家所在的清河区作为棠安市最老的一片城区，也有着错综复杂的小巷子，但那和橄榄区这种有着本质的区别。
    橄榄区的违规自建房到处都是，马路上也都是居民们为了自己方便而搭建的各种洗衣台，晾衣架之类的。
    好在这两天没有下雨，倒是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种下水道泛水的恶臭味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一条条巷子，周围没有路灯，只能隐约看到前面陈锦之的身影。
    苏成意手里握着强光手电，刻意把脚步放得很轻。
    陈锦之提到过，昨天她听到皮鞋跟踩踏地面的声音。
    这一点有些奇怪，如果图谋不轨的话，显然穿走路不会发出声音的运动鞋会更方便。
    难不成是故意要制造出奇怪的声音吓唬别人，先击穿心理防线？
    或许是吧。
    苏成意抬头看了看阴沉灰暗的夜空，今晚连月光都没有。
    漆黑的小巷里又几乎没有什么光源，实在是有些阴森可怕。
    陈锦之像是凭着记忆，步伐迈得毫不犹豫。
    他自己可就惨了，本来就有些夜盲，好几次都差点撞上居民们随意摆放的晾衣架子。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走了好一会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苏成意几乎要认为今天不会遇到跟踪犯了。
    就在此时，忽然从巷子的某一处，传来了皮鞋跟的踢踏声。
    “嗒，嗒，嗒。”
    寂静的小巷里不断回荡着这样的声音，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苏成意瞬间屏息凝神，尝试着判断声音的来源。
    前面陈锦之的步伐骤然加快了。
    这符合两人之前说好的，她必须要装作很自然害怕的样子，不能暴露有人跟在后面保护她。
    于是那皮鞋跟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原本缓慢的踢踏声变得更加响亮。
    “嗒！嗒！嗒！”
    这下苏成意终于确认了声源就在前方，就在他和陈锦之中间。
    苏成意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人从背后超过他。
    那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之间的？
    而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苏成意能隐约看到前面陈锦之的背影，却完全看不到皮鞋跟脚步声的主人。
    就像只有这样一双皮鞋跟在她身后似的。
    这样可怖的联想让他瞬间感觉汗毛直立，想到了安徒生童话里一个叫《红舞鞋》的故事。
    爱慕虚荣的小女孩得到了一双红舞鞋，从此被诅咒必须穿着红舞鞋一直跳舞。结局她找到了刽子手，将双腿砍了下来，可那两只脚依旧保持着跳舞的姿势隐入了森林里。
    不，苏成意晃了晃脑袋，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会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稍作思考，在看到陈锦之拐进一条新的巷子入口之后，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强光手电。
    按下开关的一瞬间，原本黑暗的巷子瞬间亮如白昼，但是强光太过晃眼，刺得人眼球生疼。
    苏成意努力适应着眼前骤然的明亮，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快速向前奔跑了起来。
    皮鞋跟的踢踏声在巷子里回荡。
    来不及思考，苏成意迅速飞奔跟上他。
    原本是想赌一把这条巷子没有岔路口的，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为了方便进出，每条巷子里都有无数条可以溜走的捷径。
    由于那个黑影过于奇怪的跑步姿势，他的速度并不快，但他显然很熟悉地形，在各种巷子里左拐右拐。
    苏成意虽然速度快，但对于地形完全不了解，被耽误了不少时间，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很近的距离。
    好几次都感觉能抓住他了，却又被他错身溜走。
    苏成意的耐心逐渐被消耗殆尽，他随手抓起了旁边的一根晾衣棍。
    在又一次要错身而过时，狠狠一棍敲在了黑影的后背上。
    他这一下下手很重，竹棍都发出清脆断裂的声音，那黑影却恍若未知，依旧埋头向前跑。
    “操。”
    苏成意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已经很久没跑过这么长途了，更别说还得分心躲避障碍物，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
    那黑影却跟就在自己家客厅跑步一样轻车熟路。
    眼看两人的距离要被拉开了，苏成意掂量了一下手里强光手电的重量，不算沉，感觉是铝合金材质的。
    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用手电砸他时，黑影脚下一软，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向前滚倒在地。
    苏成意立马抓住机会冲上前去，用嘴叼住手电筒，在黑影即将翻身爬起的瞬间又狠狠把他摁倒在地上。
    光线打在他身上，苏成意这才发现在这种闷热的夜晚里，他身上居然紧紧裹着一件塑料制的黑色雨衣。
    这时候陈锦之从旁边走了过来，苏成意曲起手肘使劲按着地上的人，另一只手把手电筒递给她帮忙拿着。
    “你怎么在这儿？”
    苏成意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跑出去至少有五公里了，现在一停下来，只觉得累得有点脱力。
    “我一直在原地，是你们又跑回来了。”
    陈锦之拿着手电，想照一下跟踪犯的脸。
    他似乎很抗拒被看到面目，不顾疼痛地把脸使劲往水泥地上贴着。
    水泥地面很粗糙，有不少石子儿之类的，他的脸一定被他自己这样的动作挫伤了。
    “别动。”
    察觉到地上的人还有要挣扎的迹象，苏成意呵斥一声，加大了按住他后颈的力度。
    方才没发觉，现在这一下才后知后觉这人简直是瘦骨嶙峋，感觉骨头随时都会被自己捏碎。
    一直沉默到刚刚的人现在似乎终于意识到了疼痛，不断发出“呼哧呼哧”的沉重呼吸声。
    听着就像拉扯破烂风箱的怪声。
    苏成意微微一怔，手上略微松开了些。
    结果他立马像条在案板上扑腾的鱼一样翻滚着爬了起来。
    苏成意完全没想到他还有力气逃跑，立马伸手去抓他，这一下却只抓到塑料雨衣的帽子。
    那人用力向前扯，苏成意这边也不放手，雨衣瞬间被整条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穿的红白色的衣服。
    那人似乎被吓得够呛，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边把脚上的皮鞋脱下来只穿袜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前面巷口。
    苏成意爬起来还想再追，被陈锦之轻轻抓住了手腕。
    “算了，不好追。”
    陈锦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全是剧烈运动之后出的汗。
    “嗯。”
    和这跟踪犯正式打了个照面，苏成意心里的疑虑不仅没得到解决，反而越来越多了。
    他脱下外套拿在手里，想从陈锦之手里拿过手电筒。
    “走吧，还是先把你送回家。”
    “好。”
    陈锦之应了一声，把手电给他的动作却有些犹疑。
    苏成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马上拿过手电筒照亮她所在的位置，上下打量了一番。
    果然，她的脚踝处受伤了，此时正往下滴着血。
    “怎么搞的？”
    苏成意的眉头一下拧紧了。
    “我刚刚绊了他一下。”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陈锦之解释的语气有些心虚。
    “所以是被他踢到的？”
    苏成意凑近了一点，手电光线下，白皙得能清晰看到血管的纤细脚踝上鲜血淋漓。
    这伤口实在算不上轻，不只是破了一块皮，看上去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凿了一下，血肉模糊的。
    “对。”
    陈锦之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好像受伤的不是她一样。
    “你家里有消毒的药水吗？”
    “有啊，常备。”
    说到这个她甚至笑了笑，苏成意却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好啦，没事的，只是破了一点皮。”
    看到他复杂的眼神，陈锦之叹了口气，又笑着出声安抚。
    “嗯。”
    苏成意没有和她辩驳，站起身来，拿过她肩上的书包，另一只手掺着她。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两人就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慢慢走着，像两只在黑暗中互相扶持的困兽。
    临近她家里时，陈锦之遥遥就看到了亮光，她轻轻拍了拍苏成意的手背。
    “可惜家里有人，不能请苏老师去坐一坐了。”
    苏成意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三层楼里暖黄色的灯光。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时候回来了。
    “你回家要记得好好消毒，你会包扎吗？”
    陈锦之抿嘴笑了笑，没有回答。
    苏成意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会处理伤口的话，以前她是怎么过来的？
    “好吧，那你好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快些走吧，再晚都打不到车了。”
    陈锦之抬手催促。
    “不，我就在这等一会儿。”
    苏成意看了看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陈锦之拿他没办法，只好接过自己的书包，慢慢走向家门口。
    刚才被苏成意擦过的脚踝现在又开始滴血了，她却恍然不知，像是这种程度的疼痛她早已习惯了。
    钥匙插进锁孔的一瞬间，陈锦之深吸了一口气。
    每次打开这扇门就像是在赌博，赌今天会是个什么状况，比起昨天哪个更糟糕。
    推开门，里面却一片安静，这时候似乎没人在客厅。
    不错的时机，她立马转过头看等在大门口的苏成意，冲他轻轻挥了挥手告别。
    苏成意看到她的动作，才稍微放下心来，转身开始往回走。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这段剧情是锦之主线～想念眠眠的书友们别着急，七夕番外见啦！
    (本章完)

 第171章 同学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第171章 同学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重新走进刚刚的巷子里，苏成意方才压下去的疑虑又浮上心头。
    雨衣怪人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约一米八左右，而且很瘦。
    如果能看到脸的话，估计是瘦得很不健康的那种类型。
    他对于橄榄区的地形非常非常熟悉，不需要光线也可以行动自如，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就住在附近的土著。
    陈锦之说她一直在原地没动，是他俩又跑了回来。
    被带着跑的时候来不及思考，现在回想起来，他只是带着自己在这附近绕圈，有可能他只对这一片区域比较熟。
    刚刚扯烂雨衣的那一瞬间能看出来里面穿的是白色衬衫，红色马甲的搭配。
    陈锦之脚踝上的伤口很深，一定是尖头皮鞋才能踢得出来的。
    这样的穿着搭配很像是酒店的服务生。
    这下把得到的信息整合到一起之后，苏成意心里就大约有了个模糊的人物画像。
    知道大概体型以及工作之后，想找到他就不算难了。
    苏成意回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洗了个澡。
    他一直觉得自己运动能力算是一般般，虽然比不上徐洋那种四肢发达的类型，但还算是过关。
    之前当社畜的时候也是，到周末就会抽空去跑跑步，练练拳击。
    今天这一趟跑下来他却实实在在是感觉有点累了，还出了一身汗，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突然响起来之前商场碰见的那只玩偶熊的声音：
    “帅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这样看来，高考结束之后或许是应该办张健身卡。
    今晚居然让那位雨衣怪人跑了。
    虽然很大程度上，责任要归咎于自己的夜盲症和橄榄区错综复杂的地形。
    手上拿着手电，但奔跑的时候光源晃来晃去的，忽明忽暗，更加影响了自己的视线。
    小巷里摆放的杂物和忽然冒出来的岔路口，非常耽误时间。
    尽管最后靠着陈锦之突如其来的暗算，还是把他抓住了。
    但当时按住他的时候，苏成意还真怕自己一不留神给他掐死了，他的呼吸声听着简直就跟快断气了似的，所以才下意识松开了手。
    雨衣怪人看上去瘦骨嶙峋，就跟几根骨头架子堆起来的似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两人追逐战的时候，自己不讲武德随手抄起来的那根晾衣棍都打断了，他愣是一声没吭。
    苏成意不禁有点怀疑自己就算把铝合金的手电筒砸他后脑勺上，他也能坚持到先逃走之后才晕过去。
    而且他被陈锦之绊倒在地之后，自己也没有按他的脑袋，只是按住了肩膀。
    他自己却死命地把脸往地上压，压得都五官扭曲了，以水泥地面的粗粝程度，他的脸绝对已经被刮蹭得全是血痕了。
    这么拼命，就像是有什么执念，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一样。
    难道是两人认识的人？
    苏成意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想不到符合这种特征的熟人。
    洗漱完毕之后，苏成意就靠在沙发靠垫上，开始在本地的服务软件上搜索酒店信息。
    一路关掉不知道多少个弹窗广告，他几乎要把棠安市区所有上榜的酒店都浏览一遍了。
    相似的红白服装倒是有，但是细看之后发现款式都并不像。
    叹了口气，苏成意站起身来，换下来的衣服还得洗掉。
    拉开洗衣机的一瞬间，他愣了一下。
    坏消息：前两天换下来的衬衫丢进洗衣机里之后一直忘记按开始清洗了。
    好消息：修好的助听器恰好放在衬衫口袋没拿出来。
    好像那天是因为楚倾眠上车之后忽然没头没脑说的那句话，搞得他做事情都心不在焉的。
    把助听器拿出来放回抽屉里，苏成意仰倒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
    疲累让他几乎无法再思考些什么，即将陷入混沌的睡眠中时，他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回荡在小巷子里的皮鞋跟摩擦敲击地面的声音。
    “嗒，嗒，嗒。”
    为什么会发出这种拖沓的声音呢？
    ——因为皮鞋很不合脚。
    如果是酒店里长期的、正规的服务生的话，服装应该都是按照身高体型订做的。
    即使不是订做，至少也需要合身得体。
    像这种鞋码严重不符合的情况，说明他很大概率是临时兼职的。
    那么，在什么时候酒店会需要大量的临时工呢？
    ——在举办大型活动或者宴会的时候。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睡意全无，思路跟着清明了起来。
    他重新打开了浏览器，搜索最近承包了生日宴、婚宴之类的酒店招临时工的公告。
    这下还真的让他搜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
    橄榄区的得月酒楼，最近承接了一位老人的百岁宴，宴席连摆三天，今天是第二天。
    苏成意点开酒楼的评价，顿时有些想笑。
    “今天来这边办事，进店里等半天了，服务生就跟没看见我似的，也没人拿菜单上来。操＊＊不想做生意早点＊＊关门得了，给你脸了！”
    这看上去是一位暴躁的电报老哥。
    “姐妹们避雷这家酒楼，这也配叫酒楼？环境极差，都不如路边苍蝇馆子！”
    这位阿姨有图有真相，配图拍下了店内环境，看上去地板十分油腻，至少俩礼拜没拖了。
    “同事的婚宴订在了这里，我的建议是不想结婚可以不要结婚，磕碜。”
    这位兄弟应该是给了不少份子钱，最后吃得很不爽。
    “爆炒腰腥得像是在生吃，厨子手艺极差！”
    这是一位注重口味体验的老哥。
    总共十来条评价，只有一条是默认的好评，其他全都是一星差评。
    应该就是因为评分太低，系统自动把它刷下了酒店排行榜，导致苏成意第一轮排查的时候，翻了几十页都没翻到这个酒楼。
    而在酒楼自己公布的图片里，服务生所穿的就是雨衣怪人身上那件红白的衬衫马甲。
    招临时工的公告上写了，要连续上三天的班才能结算工资，否则白干。
    生日宴还有一天才结束，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雨衣怪人还得去上班。
    那就好办了，苏成意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下得月酒楼的地址。
    像这种宴席，混进去吃一顿，一般来讲别人是不会发现的。
    大不了到时候给点份子钱。
    怀着势在必得的心情，苏成意盖上被子入眠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午休时间，他马不停蹄地就赶往了昨晚在地图上标注的位置。
    三十来度的天气，为了掩人耳目，苏成意今天也特地在校服t恤外面加了件薄外套。
    从出租车上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的场面。
    门口站着迎宾的女服务生，服装也是红白色，看起来是配套的。红毯两侧依次摆放着锦簇的篮，上面有卡片写着赠送人的姓名。
    这间总分五分，评分高达零点九的得月酒楼，至少外表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苏成意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大红横幅上写着的“恭祝吴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记一下寿星姓吴，免得等下露馅。
    这种气氛让他想起来小时候各种走亲戚的记忆。
    他真的很讨厌吃席，被迫跟一群根本不认识的人聊天、吃饭，对他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所以这种场合苏成意都是能逃就逃，小时候因为这个没少被苏泽朗训斥，他坚定地认为男人不懂酒桌文化必定难成大器。
    抛开童年阴影，苏成意跟着人群慢慢顺着红毯走，目光无意间扫过篮上的姓名。
    这一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敬贺吴老生辰。”
    下面的落款是：侯玉乾。
    说实话，自从侯玉坤进去踩缝纫机，候小宏退学之后，苏成意都快忘了侯家这群人了。
    但是看到与他们相关的东西，心里还是莫名有点不舒服，有不好的预感。
    暂且压下疑惑，在迎宾小姐的欢迎声中，他踏进酒楼。
    内部构造看上去就跟评价里那位阿姨拍的照片差不多了，看来并不是恶意差评。
    只有大厅里摆了十来张餐桌，二楼上面都是空的。
    或许因为现在是第三天了，所以宾客减少了吧。
    不然看起来确实有点磕碜。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周围，想看看在哪里交份子钱，他早上出门前特地带上了一百块钱现金。
    没想到上上下下都看遍了，压根找不到，他只好先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人并不多，坐得也很散。
    直到开始上菜的时候，苏成意坐的这一桌也只有四个人。
    每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坐得很远，形成了一个正方形，并且没有人开口说话。
    和外面敲锣打鼓的喜庆气氛不同，内部居然是一片寂静。
    没有主持宴会的司仪就算了，连接待客人的主人家都一个没出现。
    宴会总体呈现出一个非常诡异的气氛。
    服务员沉默地上菜，宾客沉默地吃饭，只能听到酒楼外音响播放的欢庆音乐。
    苏成意心里觉得奇怪，但脸上表现得很平静。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宴席。
    但这跟他没多大关系，所以他还是把心思放到了在场内游荡的服务生身上。
    经过一番观察，高高瘦瘦的也倒是有，但是都没有瘦到雨衣怪人那种程度，脸上也没有在地上剐蹭留下的伤痕。
    难道他不负责上菜这个流程？是在后厨打下手的？
    菜品一盘盘地端上来，菜色就如那位爆炒腰老哥所评价的一样，看上去令人毫无食欲。
    虽然没胃口，但是来吃席，一筷子都不动好像有些奇怪。
    苏成意抬起眼睛观察了一下本桌的其他人，他们都低着头，偶尔吃一口面前摆放的菜。
    大多数时候都在喝刚刚服务生拿上来的罐装啤酒。
    苏成意面前的菜是一盘凉拌猪耳朵，他拿起筷子尝试着夹了一块。
    厨子真的可以开除了。
    这种凉拌菜都能拌得这么难吃也是一种本事。
    苏成意放下筷子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确定了大厅的服务生没有他要找的人之后，小心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桌上其他的三个人忽然都猛地抬起头盯着他。
    那种眼神完全不像是陌生人会无缘无故对其他陌生人展现出来的。
    “各位慢吃，我去个洗手间。”
    苏成意顿了一下，语气平缓地说道。
    听了他这句话，几人又重新低下头去。
    苏成意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自然，实际上他心里的疑虑已经更深了。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刚刚自己站起来之后，不光是同桌的人，其他桌上的人也都盯着自己这边的动静。
    太奇怪了，像是误入了什么不该来的场合。
    苏成意走向有卫生间标志的走廊尽头，恰巧碰到双手捧着一箱啤酒罐的服务生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
    “你好。”
    苏成意伸手拦了他一下。
    服务生放下手上的啤酒，露出一张年纪不大的面孔来。
    “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快。
    “请问伱是看到公告所以来这边兼职的吗？”
    苏成意看了一眼空旷的走廊，确认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是啊！马上干完下午的活就能领到工资了。”
    服务生摩拳擦掌，看上去很高兴。
    “恭喜。和你一起来兼职的人有多少？”
    “十来个吧，怎么了？”
    “里面有没有一个一米八左右，很瘦的人？”
    苏成意用手比着自己的头顶划了一下。
    “嗯我想想啊，有一个。”
    服务生很快就回答道，
    “但他不在大厅干活，负责搬货的，而且今天早上集合的时候，也没看到他。”
    “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有事找他。”
    苏成意很上道，他直接从兜里掏出那张原本准备做份子钱的一百元，递到服务生手里。
    对方立马眉开眼笑：
    “好说，好说。当时我们来应聘的时候，拉了微信群的。而且备注都要改成名字加手机号，我找给你。”
    他点开群聊里一个人的资料，递给苏成意看。
    “何悟非”
    苏成意打开手机相机，把微信资料拍下来，顺嘴道了句谢。
    服务生卖个联系方式就能得一百块，白得一笔飞来横财，正美滋滋地对着吊灯验别钞票的真伪。
    苏成意朝着外面走了两步，忽然又站定，转过身来。
    服务生以为他反悔想把钱要回去，赶紧把钱塞到了口袋里，警惕地看着他。
    “请问，后门在哪儿？”
    从厨房后面倒垃圾专用的狭窄通道走出来之后，苏成意立马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不对劲，这个生日宴和这个酒楼，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
    但不管怎样，他想找的信息还是在这里找到了。
    雨衣怪人的名字叫做何悟非，这名字看上去属实很正经，本人居然是个跟踪犯。
    算了，苏成意又想到侯玉坤候玉乾这两兄弟，身体力行地证明了名字不能代表什么。
    上车之前他含蓄地提醒了一句刚刚的服务生，不知道他有没有意会到。
    仅仅兼职三天，酒楼所给出的工资是两千块，差不多等于同行一个月挣的，这就已经代表了很多问题了。
    这钱肯定不是那么好拿到的。
    不知道雨衣怪人是不是和他一样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今天才跑路没来上班的。
    出租车的目的地并不是一中，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一会儿，苏成意下车的地方还是在橄榄区。
    小飞小卖部。
    苏成意发现一个定理，无论什么时候来这里，烟雾缭绕的屋里永远都有一群光着膀子打牌的男人。
    他尝试着往里面走了两步，就被呛人的烟味又熏了出来。
    卖东西的柜台里摆着瓜子，泡椒鸡爪，方便面之类的，一看就是为了牌友们服务。
    但是柜台里没人，估计是有事走开了。
    苏成意决定站在门口等一会儿。
    现在进去烟味呛人不说，里头的人都忙着鏖战牌场，估计没空理他。
    午休时分的小巷看上去佷祥和，不少人搬了椅子出来，在房檐下的阴凉处午睡。
    苏成意往旁边随意一望，就望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绣绷，也就是刺绣时常用来绷紧白布的那个木圈。
    苏成意会知道它的名字是因为杨柳有段时间很痴迷于刺绣，买了一大堆道具回来，最后因为不小心扎破了手指，一怒之下让道具全都魂归垃圾桶了。
    从入门到放弃总计只用了两天。
    林知婉正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小矮凳上，笑盈盈地帮她穿针引线，侧脸十分恬静温柔。
    啊，对了。
    杨柳之前给自己发了消息，说这几天和姐妹们组团出去旅游了，有事打电话。
    估计是顺带着给林知婉也放了假，所以她今天也在家休息。
    从苏成意的角度看过去，屋檐下的画面像是一副古画。
    林知婉身上总是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快节奏时代的柔和感，周遭的一切都在快速发展，只有她总是停留在过去，在原地。
    就像是无论你在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到她站在那里，冲你温温婉婉地一笑。
    “哟！你小子怎么来啦？”
    忽然被人一把揽住，苏成意转过头去，看到嬉皮笑脸的小飞哥正脚尖沾地，十分费力地勾住他的肩膀。
    苏成意笑了笑，刚想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
    “哦～是不是来找林家姐弟的？不对啊，你不是跟桐桐一个班吗？懂了，找知婉的，我帮你叫她！”
    “不是。”
    苏成意连忙打断他。
    “不找林姐姐，我有点事情想跟你打听打听，不知道方不方便。”
    “什么事儿啊？”
    苏成意看了看街边的林知婉，她要是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站在这儿了。
    小飞哥人很机灵，看到他的眼神，立马心领神会。
    “走吧，咱们进去说。”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投票和订阅～
    (本章完)

 第172章 七夕番外（上）

    第172章 七夕番外（上）
    七夕节特供番外～
    怀玉枕风在这里祝大家节日快乐啦！
    这一篇的设定是把重生之后的苏成意又送回了重生前的时间线～
    （作恶多端的渣男在if线里面好好感受一下追妻火葬场吧哇哈哈哈哈哈）
    温馨提示：番外内容与正文无关喔！
    ————————————————————
    被手机闹铃吵醒的时候，苏成意感到一阵熟悉的头痛。
    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熟悉，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有点像玻璃碎片在脑子里钻来钻去的感觉。
    他皱着眉头抓起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屏幕锁居然自动解开了。
    苏成意愣了一下，忽然睡意全无。
    今夕是何夕，为什么他的iphone5s变成了14 pro？
    房间里的隔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手机上的时间，根本分不清昼夜。
    苏成意站起来，踩着地毯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刺眼的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将整个房间照得亮亮堂堂的。
    苏成意看着外面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这是2023年的魔都。
    不出意外的话，他又双叕重生了。
    给自己倒了杯水，苏成意坐在客厅的地板思考人生。
    这里是他在魔都买的房子，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
    其实他自己的东西一个二十平米的小房间就能装得下了，棠安市的那间两居室对他来说都绰绰有余。
    也不知道他一孤家寡人，当时为什么脑子一抽要在寸土寸金的魔都买这么大间房。
    徒增寂寥啊。
    “叮叮当当。”
    脑子尚有点发蒙，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有电话进来了。
    苏成意看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雷总。
    那个发型很像刷子的苛刻老头。
    一按下接听键，他高亢的嗓音就很炸裂地传了出来。
    “苏成意！！！你怎么回事？说了今天八点有个重要会议，你人呢？”
    苏成意把手机拿远了些，瞥了一眼客厅的电子时钟。
    八点零五分。
    “我今天不想上班。”
    本来苏成意还有点怀疑，回到十七岁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但这句话不受控制地从嘴里冒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笃定自己肯定是重生过了。
    不然不会对于社畜的身份这么厌恶。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雷总的声音怒气更大了，似乎还有摔打文件夹的事情。
    “雷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为了这次会议所要报告的业绩，我连续加班了十七天。没有周末，没有休息。”
    另一边的人沉默了，苏成意喝了口水，慢悠悠地继续说：
    “此次项目中，本人独立负责开发了三个子系统，信用查询系统，人员网上报备系统，短信收发管理系统，除此之外还有企业人事管理系统中的大部分模块开发。业绩报告的整体流程看下来，却跟我没多大关系，对吗？”
    雷总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语气放软了。
    “咳，小苏啊，今天是不是不舒服？想请假休息吗？可以的，我这边跟人事说一下.”
    其实雷总知道苏成意一直很清楚这些，只是以他的性格并不会跟公司计较。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雷总正想着要给发多少奖金合适，听筒那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我确实要请假，而且还是长假。辞职信已经发到您邮箱了，再见。”
    紧接着就是通话被挂断的“嘟嘟嘟”声。
    苏成意合上笔记本电脑，辞职邮件发出去之后真是一身轻松，他起身洗漱。
    看多了十七岁的脸，现在再看到镜子里的这张脸，多少有点不习惯。
    五官看起来倒是没多大变化，就是下巴长了些胡茬，轮廓也更加成熟了些，褪去稚气的同时也褪去了朝气。
    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看了半晌，苏成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是自己没有重生的时间线的话，陈锦之他倒是知道，她应该还是那位全球巨星。
    但是，楚倾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他打开手机微信，消息列表被他删得很干净，除了一条新闻广告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联系人列表里搜索“楚倾眠”，显示找不到该好友。
    苏成意想了想，又搜索“二班班长”。
    果然跳出来一个好友，点开资料，头像是一张猫咪的背影。
    昵称居然和以前一样还是：反射弧长到月球。
    苏成意有点想笑，试着点开朋友圈。
    “朋友设置了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好吧。
    在这条时间线里，自己应该是没见过陈锦之的，自然也不会有她的微信。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向窗外，对面大楼的led屏幕上正展示着属于iris的奢侈品广告代言。
    精致的妆容，绝美的造型，再搭配上她这张脸，只会让人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他忽然想到之前考古学家发掘到的，来自2000年前古罗马人的炫耀女友的文字：
    “没见过维纳斯的人，来见我女友就好了。”
    换到现在的话，就可以说是：
    “没见过venus的人，来见iris就好了。”
    正盯着大屏幕发呆时，手机忽然多出来一条消息。
    显示来自于“已折叠的群聊”，苏成意原本以为是工作群，点进去却发现是“高2014级二班班群”。
    韩冰：
    “@全体成员，朋友们，我回国了！要来一波同学聚会吗？@班长@班长@班长。”
    王虎：
    “？这个群都多久没人冒泡了，怎么突然组织同学聚会？”
    韩冰：
    “伱就说来不来吧，你在棠安吗？”
    王虎：
    “很遗憾，不在，我现在在魔都。”
    张福林：
    “对不起，但是我也在魔都。”
    随后其他人都纷纷附和。
    “加1。”
    “＋2。”
    “＋10086。”
    合着大伙儿都跑魔都来打工了是吧。
    原本以为韩冰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她毫不在意地说：
    “那就在魔都聚会吧，多大点事，我马上就买票。”
    王虎：
    “虽然但是，明天是七夕节。咱们真的要在这种日子搞同学聚会吗？”
    韩冰：
    “废话！我要是有男朋友谁还搞这些？鉴于情况特殊，允许自带家属哈。有对象的一起领过来就好了。”
    “眠眠，你前段时间不是也在魔都出差吗？能来吗？@班长。”
    在韩冰艾特到第四次的时候，楚倾眠终于出来回答了。
    班长：“要看情况。”
    韩冰：“okok，知道你忙，到时候能来最好，不能来也不怪你，好吧？”
    班长：“嗯。”
    先表个态好了。
    苏成意往上翻了一会儿，找到最开始那条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回复了一个：“1”。
    方才还很热闹，吵吵嚷嚷地说着“眠姐来我就来”“班长必须到位”“机票有人报销吗？”的群聊瞬间安静如鸡。
    众人都沉默了半晌之后，韩冰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是苏成意本人吗？是不是家里亲戚熊孩子乱玩手机？”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这种推测才合理。
    可能是熊孩子乱玩手机，可能是脸压到手机屏幕了，可能是ai操纵地球了。
    总之就不可能是苏成意自己说要来参加同学聚会。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早就已经把班上的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对，不能说忘记，是压根就没记得过。
    苏成意叹了口气，按住语音键：
    “是本人。”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群聊再次炸锅了。
    “？？？”
    “卧槽卧槽，我见证历史了。”
    “苏神你要是被人威胁了就眨眨眼。”
    “机票已买。”
    ————————————————
    此时的旧金山正夕阳西下，楚倾眠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微信的聊天框。
    傍晚的阳光与树影从车窗洒落，她的神色在这样的光影交错中有些晦暗不明。
    司机小心地从后视镜打量着后面这位年轻的小楚总，和传闻里一样，漂亮得不像凡人，清冷得也不像凡人。
    楚倾眠抬起眼睛看向后视镜，眼神漠然，司机立马慌乱地转移了视线。
    她耳朵里的airpods不知道回放了多少遍那句简单的一秒语音了。
    那人的嗓音听上去没起床多久，有点哑。
    “是本人。是本人。是本人。”
    怎么会是本人呢？
    楚倾眠没有再犹豫，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订今晚回国的机票。嗯，不去了。就说我有点急事算了，就说我不想去。”
    挂断电话之后，她又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语气淡淡地说道：
    “去机场。”
    司机头都不敢抬，只是默默调整了导航。
    群聊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楚倾眠打出一行字又反复删掉，犹豫了半天，才点了发送键。
    “刚刚问了助理，明天有空。@韩冰。”
    ——————————————
    看到楚倾眠回复的消息，苏成意才放下了手机。
    还好有空。
    就是因为想见她才说要参加同学聚会的。
    朋友圈也关闭了，完全无从得知她的近况。
    想了想，苏成意把刚刚合上的电脑又打开，在浏览器里搜索“楚倾眠”三个字。
    现在的她和当年的楚远江一样，名字前面有了一大堆前缀。
    但她很少接受媒体采访，只能大约推测到她这些年一直在海外工作。
    从楚大小姐变成了小楚总。
    第二天晚上。
    苏成意走在魔都的大街上，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丝属于七夕节的气息。
    迎面走过来的都是手挽着手的情侣，手上无一例外拿着鲜红的玫瑰。
    不出意外的话前方应该会有个卖的小姑娘。
    果不其然，看着小姑娘灿烂的笑脸，苏成意掏出手机乖乖买了一朵。
    平时两块钱，今天二十块。
    今天出门之前，他特地刮了胡子，吹了头发。就跟要去参加相亲节目似的。
    只不过百密一疏，他衣柜里无一例外都是黑白灰，要不就是格子衬衫。
    所以还是和平时上班一样穿了白衬衫加西裤，好在口袋很深，可以把那朵玫瑰放到兜里。
    走到韩冰所说的ktv地址，报出包房号码之后，服务员带着他走了进去。
    本来以为他已经来得很早了，没想到包房里已经坐了很多人。
    苏成意推门而入的一瞬间，热烈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已经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大家，像是又回到了被李天王压制的那些年，竟然没一个人敢说话。
    韩冰从点歌机上抬起头来，有些错愕，显然是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哈哈喽？”
    苏成意点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说完这句话，他就真的很随意地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这个插曲过后，沉寂了一会儿的气氛又慢慢活跃了起来。
    韩冰正在倾情演唱iris新发布的个人单曲。
    令苏成意感到很惊讶的是，在场的同学们居然还都自发应援了起来，看上去都对这首歌很熟悉。
    “苏神，好久不见！”
    有人打招呼，苏成意侧过头，是王虎。
    现在的他和当年比起来，就像是等比例放大了一圈，很好辨认。
    “好久不见。”
    苏成意笑了笑，端起啤酒杯和他碰了碰。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嗨，我真没想到你会来参加！真是好大的惊喜！现在是在魔都工作吗？”
    “之前在腾华。”
    “嗨！当初听说你学的也是计算机我就知道了，你肯定在这种超级大厂！实不相瞒，我不自量力也去投过简历，连面试都没进。薪资待遇是不是贼好？”
    “还不错。今天刚辞职了。”
    “.”
    王虎依旧很健谈，几句话之间就喝完了一大杯啤酒。
    苏成意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只是意思意思，小酌了几口。
    这时候包厢门又被推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楚倾眠走了进来，在大家惊艳的眼神中，勾起一个礼貌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选择坐在了一个离苏成意最远的位置上。
    两人坐成了一条对角线。
    除了打招呼时的礼貌扫视，楚倾眠就没有再看他一眼。
    苏成意的目光却毫不避讳地停留在她身上。
    原来长大以后的楚倾眠是这样的。
    清瘦了许多，脸颊上的婴儿肥早就消了，整个人的气质清冷又疏离。
    几乎无法把她和记忆里撒娇耍赖的那个楚倾眠联系起来。
    “眠眠！”
    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女生都围过去打招呼。
    楚倾眠笑容得体，一一回答。
    “对，事情办完了，今天早上到的。”
    “还好，不算累。”
    “这条裙子吗？是dior的定制，喜欢的话也送你一条。不麻烦的。”
    “.嗯？男朋友？没有男朋友。”
    苏成意手肘撑着沙发扶手，眼睛依旧一转不转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到男朋友的时候，楚倾眠飞速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
    楚倾眠当然一进门就察觉到了那家伙的目光，只不过她很努力地想要忽视掉。
    苏成意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啊！！！
    老盯着别人干嘛啊！！！
    写着写着发现一章写不完所以还有下半章
    (本章完)

 第173章 七夕番外（下）

    第173章 七夕番外（下）
    在这样直白的视线攻击下，楚倾眠回答朋友问题的声音都紧张得直发抖。
    “.什么？怎么可能会联姻，又不是旧社会。”
    “不认识。”
    “一会想要兜风？不太巧，我今天自己打车来的。”
    不，这样可不行。
    现在的小楚总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岁的楚倾眠了。
    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当年自己就是这样被拿捏的。
    因为他的一点小动作想东想西，脑补一大堆，总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特别。
    这种行为俗称：自我攻略。
    结果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不仅没有那个意思，甚至在毕业之后直接失联了，人间蒸发了。
    连毕业典礼都没有来参加。
    她原本是准备要在毕业典礼的时候表白来着。
    占据整个青春的这一段暗恋，无论结果好或者坏，总归也要有个明确的结果吧？
    但结局却是无疾而终，连个句号都没办法写。
    当时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写的那封表白信，直到现在她还能完完整整地背下来。
    “苏成意同学你好，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楚倾眠。或许你对我的印象只留在了前面那句话，但在我这里，伱不一样.”
    呵呵，这种自作多情的笨蛋事情她绝对不会再做！
    楚倾眠盯着桌子上的酒杯，不着痕迹地拿到手里，又在他人不经意之间，仰头一饮而尽。
    嗬，女侠好酒量。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手里的啤酒杯，至少三百毫升起步。
    她刚喝完，旁边的人就很有眼力见地又满上一杯。
    “眠眠，来，给你点了首歌～”
    韩冰把麦克风递到她手里。
    楚倾眠酒量其实真的还不错，但是喝得太急，一下脑子也有点发蒙。
    前奏响了起来，她听出来这首歌很熟，于是条件反射地就跟着唱了。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着我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
    以为闻不到你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么长，
    回头就看到你。”
    苏成意端着喝了半天也还剩大半杯的啤酒，在手里随意地晃着。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只有他还是专注地看着楚倾眠的侧脸。
    这首歌他也很熟，是陈洁仪的《心动》。
    “过去让它过去，
    来不及，
    从头喜欢你。
    白云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
    怀念的勇气，
    拥抱的权利。
    好让你明白，
    我心动的痕迹。”
    楚倾眠唱歌的声音听上去会更像以前一点，依旧是清甜的少女音。
    只不过这时候好像染上了一点哭腔。
    方才闹哄哄的人们现在也都安静了下来，似乎都被旋律牵扯起了什么心酸的往事。
    这谁选的歌.还能再契合一点吗？
    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苏成意瞧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总是想再见你，
    还试着打探你的消息，
    原来你就住在我的身体，
    守护我的回忆。
    你就在那里。”
    最后一句词唱完，楚倾眠也很快就从歌曲带来的情绪里抽身出来了。
    就像是她曾经无数次陷入过这样的负面情绪，又靠着自己慢慢爬出来一样。
    迅速把麦克风递还回去，她垂下眼睛，欲盖弥彰地又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啤酒。
    听众们后知后觉地鼓起掌来。
    “好听好听！”
    “班长正常发挥，我都要听哭了。”
    “下一个谁来？能不能来点欢快的！大伙儿都emo住了。”
    “iris新专辑里有一首，我看看啊。对了，她后天在洛杉矶开个人演唱会，你们知道票价都炒到多少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看到黄牛在发了。各位哥哥姐姐们有没有人脉广的？我也想看啊！”
    苏成意站起身来，走到点歌台前。
    这首歌他不是很熟，而且并不好唱，但在这个时间节点，似乎很合适。
    前奏的钢琴节拍响起来，王虎很狗腿地把麦克风递过来。
    在场的人完全没想到今天苏成意不仅来参加聚会了，居然还打算唱歌，纷纷打开了摄像头。
    “亲爱的你躲在哪里发呆，
    有什么心事还无法释怀。”
    第一句唱完，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惊艳的吸气声。
    好像起高了。
    苏成意低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你给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相信爱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
    美好剧情，不会更改，
    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你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何苦残忍逼我把手轻轻放开。
    请快回来，想听你说，
    说你还在。”
    第一段副歌唱完，刚才在录视频的人的激动溢于言表。
    朋友圈，发！微信群，发！短视频软件，发！
    只有楚倾眠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酒杯，长发垂落下来挡住她的神情。
    “走过陪你看流星的天台，
    熬过失去你漫长的等待，
    好担心没人懂你的无奈，
    离开我谁还把你当小孩。
    我猜你一定也会想念我，
    也怕我失落在茫茫人海。
    没关系只要你肯回头望，
    会发现我一直都在。”
    苏成意唱到这里，楚倾眠一直都是一副低着头拒绝对视的模样。
    但苏成意的眼神很直白，表明了这歌就是给她唱的。
    班上其他人都隐约察觉了这气氛实在有些不对劲。
    “你给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你的每条讯息都是心跳节拍，
    每秒都想，拥你入怀，
    全世界你最可爱。
    你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就算你的呼吸远在千山之外，
    请你相信，我给的爱，
    值得你爱。”
    唱完最后一句，苏成意把麦克风轻轻放下来，又回到位置上。
    似乎有人想凑上去搭话，楚倾眠却“嗖”地一下站起身来，
    “大家继续，我去个洗手间。”
    苏成意并没有马上追出去。
    他在想要怎么和楚倾眠聊聊，因为她现在这样的反应显然是还没有完全释怀。
    大大方方才是放下了，躲躲藏藏不敢直视的，都是还没放下的。
    如果要是把自己重生又重生的事情说出来，楚倾眠估计会立即替自己拨打120。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该怎么说呢？
    楚倾眠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因为再在那种环境待一会儿，酒意上涌，人的理智就会被逐渐蚕食掉。
    她怕自己忍不住拿啤酒瓶敲苏成意脑门上。
    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消失好几年，又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啊？
    失联这么久的人还敢唱永不失联的爱，可笑！
    她用清水洗了把脸，想把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和情绪都清除掉。
    对着镜子补完妆之后，楚倾眠看着自己的眼睛，调整呼吸。
    好，你可以的，不过是个年少不懂事时候的暗恋对象而已！
    立马就回去唱一首《伤心的人别听慢歌》证明自己。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洗手间，然后一个转身，就看到苏成意靠在走廊转角处的另一边。
    他察觉到有人，抬起眼睛看过来。
    明明是同学聚会，他还穿得跟马上要去上班一样。
    可他的眉眼看上去和从前一模一样，楚倾眠一时间感觉有些恍惚。
    仿佛又看到了穿着蓝白校服，慢条斯理在黑板上写着解题步骤的他。
    原来不一定需要时光机才能穿梭时间，某人只要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可以做到了。
    不然还是找借口溜了吧.
    只消一个对视，楚倾眠的斗志瞬间消耗殆尽。
    苏成意却勾起嘴角笑了笑，
    “聊聊吗？”
    应该拒绝的。
    楚倾眠这样想着。
    应该很酷地说：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同学！”
    然后就留给他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可是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他一起走到了商场外的露台上。
    魔都的夜景向来很漂亮，楚倾眠盯着远处闪烁的灯光，有些失神。
    夜风四起，她的发丝飞扬，脸上带着一点酒后的酡红，比任何一部电影的女主都要更像女主。
    苏成意看着她的侧脸，在心里措着辞。
    没想到先开口的还是她。
    “苏成意。”
    “嗯？”
    楚倾眠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高考结束之后，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因为我不想留在棠安市。”
    苏成意尝试着回忆自己当年的心理活动。
    原因大概有很多，但显然和学校这些同学没什么关系。
    “你就.一点都等不了吗？有没有可能，有人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你真的，一点都没意识到吗？”
    楚倾眠的大脑显然不像她的眼神一样清明，说话有点稀里糊涂的。
    “我才发现，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苏成意。我有时候觉得我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怎么办？”
    她盛满泪水的眼睛映着灯光流转，看上去漂亮极了。
    苏成意觉得自己几乎会被这泪水的温度灼伤，于是下意识移开了眼神。
    “算了。”
    楚倾眠却觉得那是他一如既往拒绝回应的表现，她心灰意冷，转头就要离开。
    苏成意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知道你喜欢我。”
    “请注意措辞，是曾经喜欢过你。”
    楚倾眠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嘴上还是不服软。
    其实她真的不爱哭的，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哭过几次。
    “好，我不知道你喜欢过我。”
    苏成意依着她的话说，顺手把她拉回来，抵到露台的栏杆上。
    “你还喜欢我吗？”
    他微微俯下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楚倾眠愣了一秒，还是选择继续嘴硬。
    “早八百年就不喜欢了。”
    苏成意瞧着她涂了口红，有些发亮的嘴唇。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又接着问。
    “你确定？”
    “.确定。”
    楚倾眠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她拽着苏成意的领口，重新吻了上去。
    和刚刚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的吻来得绵长而又细腻，完全是气氛暧昧到了极点之后两人难以自持、自然而然的作为。
    这时候露台的门口传来“当啷”一声。
    楚倾眠吓得浑身一哆嗦，苏成意倒是面不改色。
    是韩冰站在门口，她手里拎着的啤酒罐纷纷滚落在地，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老天爷啊！我看到了什么啊！！让我瞎了吧！！！”
    楚倾眠不敢回话，害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耳根都红透了。
    苏成意觉得有点好笑，伸手把她按到了怀里。
    于是楚倾眠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苏成意胸口，一副不愿面对的样子。
    “眠眠，你跟他？？什么情况？？”
    韩冰丢下啤酒罐跑了过来，试图唤醒自己的闺蜜。
    “不会是他勾引了你吧？”
    苏成意差点没被这句话呛出内伤来。
    “是勾引还是强迫？你说！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冰冰，我好像要有男朋友了。”
    楚倾眠的脸还没有抬起来，声音软绵绵的。
    “救命啊，你们这和闪婚有什么区别？！”
    韩冰立马做出一副掐自己人中的样子。
    回到家里之后，楚倾眠还在跟韩冰保持着实时通话。
    “眠眠啊，你听我一句劝，真不再考察考察啦？就算是老同学，这么些年了，也已经不了解了.”
    “好，那再考察考察。”
    楚倾眠被苏成意抱到沙发上，俨然一副女主人的神气模样，指挥他给自己倒水。
    “对，得考察！万一他是想傍大款呢？我听王虎说他刚失业了！”
    楚倾眠兀自笑得枝乱颤，她故意拉长了音调。
    “什么——怎么还有人失业啦？”
    苏成意把温开水放到茶几上，俯身凑过来，亲了亲她荡漾的酒窝。
    “就是说啊！眠眠，你可把你的钱包捂好了，要守住底线！”
    “好，我知道了。”
    楚倾眠一双眼睛跟着苏成意转，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她价值六位数的包包早在进门时就不知道被随手丢到哪里去了。
    钱算什么，小楚总有的是钱。
    钱能买到苏成意的话，她这些年还至于吗！
    “哎，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以前高中的时候不是很喜欢他来着吗？还写了好几本日记来着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哎呀！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楚倾眠一下把手机的听筒捂住。
    苏成意早听了个明白，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怎么不能说了等等，你不会还跟他在一起吧？你俩去酒店了？别说了，我要告诉楚叔叔。”
    “你告诉吧，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楚倾眠并不害怕，抿着嘴偷笑。
    等到她挂断电话之后，苏成意才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楚倾眠也不接过去，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
    “你也喝。”
    她喝够了，捧着杯子给苏成意。
    苏成意看了一眼，杯口沾上了她的口红印，起身扯了张纸要擦掉。
    “你嫌弃我。”
    楚倾眠抢过杯子不让他擦。
    “你的口红有股巧克力味。”
    苏成意实话实说。
    楚倾眠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的日记本呢？”
    苏成意故意问道。
    楚倾眠“哼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
    “早就丢掉啦，谁让有些人说走就走，连再见都不说。”
    “这样啊。”
    苏成意点点头，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骗你的啦。你跟我回家见家长，我就重新送给你。”
    楚倾眠见不得他垂眉低眼的样子，马上又勾住他的脖子哄道。
    “楚倾眠。”
    苏成意忽然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很正式。
    楚倾眠心脏怦怦跳，以为他要说什么表白的话，或者一步到位直接求婚。
    还没考察好呢。
    “七夕快乐。”
    他从裤兜里拿出那支路上随手买的玫瑰。
    楚倾眠接过来，看着皱巴巴的瓣，有点想笑，但是眼圈却又忽然红了。
    “七夕快乐，苏成意。”
    ——————————
    “课代表，你会背《鹊桥仙》吗？”
    “.什么？你压到我头发了.哪一首？”
    苏成意看着楚倾眠不甚清明的眼神，更加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下一句是什么？”
    “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是了。”
    ——————————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楚倾眠已经睡着了。
    苏成意动作很快地开了静音，但她还是被吵到了，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
    “不行，你说什么都不行。不要，很累，我要睡了。”
    苏成意暗自好笑，把空调被往她身上又盖严实了一点。
    一直走到客厅才接起电话。
    “您好，是苏成意先生吗？”
    “是的。”
    “有您的快递。”
    苏成意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时钟。
    “半夜十二点了。”
    “是的，加急件。”
    苏成意开门拿到了快递。
    快递员脸上写着：没办法，寄件人给的太多了。
    快件很薄，看上去像是寄文件常用的那种。
    苏成意走到阳台，慢慢拆开。
    里面是一张iris洛杉矶个人演唱会的vip内场门票。
    苏成意一下愣住了，他把票抽出来，反复检查。
    看上去货真价实的是张真票。
    这时候从快递袋里又滑出来一张小纸条，他就着对面大楼的灯光慢慢展开。
    “苏老师：
    七夕快乐。请来见我吧。
    ——全世界的iris，你的锦之”
    一时间脑子里居然想起了《鹊桥仙》的下半阙。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确实追妻了，但好像没怎么努力。
    小楚：你的意思是说我白给咯？！
    (本章完)

 第174章 耳根

    第174章 耳根
    是夜，月色清冽如水。
    是个斩妖除魔的好日子。
    在最近的超市里买了一根晾衣棍之后，苏成意循着记忆提着棍沿街边走着，很有一种孙大圣提着金箍棒的感觉。
    生活果然不是武打片啊，打坏了东西是要照价赔偿的。
    小时候看成龙电影的时候，主角都是旁边有什么就拿什么来打架的。
    这样想着，苏成意跟随童年的记忆，随手舞了几下的晾衣棍。
    “苏行者。”
    长巷里为数不多的一盏路灯映出陈锦之窈窕的身影。她看到苏成意摆弄棍子的样子，似乎有些想笑，率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也来了？”
    苏成意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腿上的伤没关系吗？”
    “嗯，本来也没有多大问题。”
    陈锦之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你还要用这个攻击别人吗？”
    她指了指晾衣杆。
    苏成意摇了摇头。
    中午被小飞哥带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小飞小卖部内部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看上去很像某些犯罪团伙集会的场所。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复杂的眼神，小飞哥马上就主动解释道：
    “这里我是准备用来开台球室的。”
    苏成意笑着点点头，坐在他拉过来的椅子上。
    “说吧，什么事？”
    小飞哥开了罐冰镇可乐递给他。
    苏成意也不推拒，接过来喝了一口。
    冰凉的碳酸饮料经过喉咙，一路走过来的燥热气息终于得到了缓解。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和小飞哥说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从陈锦之被跟踪，到他跟嫌疑人的追逐战，再到他想办法问出来对方的姓名和手机号码。
    只不过得月酒楼里里外外都很奇怪这件事情，他自动省略了。
    小飞哥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拍一下大腿，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又让他先讲完。
    “嗨！这种事儿啊，我们这附近多着呢。但大多都是旁边职高的学生，爹娘都在这附近打工，一般来说，不敢真干缺德事。因为干了之后啊，没法跑。家里人都在这儿呢，怎么跑？”
    苏成意点点头，这和林桐说的话差不多。
    小飞哥想了想，表情又变得严肃了些。
    “但按照你说的，那人大概不是我说的这种。叫什么来着？我看看，我等会儿就去附近打听打听。”
    “何悟非。”
    “哪两个字？伱写了我看看。”
    他扯了一张纸箱边缘的硬纸片，又递过来一根剩半截的铅笔。
    为了方便他辨认，苏成意特地一笔一划写得很工整。
    “行，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问。”
    小飞哥接过纸片认真看了几眼。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算什么事儿啊？不整治好这附近的混混，他还以为橄榄区随他姓呢！再说了，咱们邻里标致女子那么多，有个这种危险人物在附近，谁放得下来心啊？”
    小飞哥说着说着就撸起了袖子，一脸义愤填膺，
    “小苏我跟你说，也就是你大飞哥今天不在，他上隔壁市进货去了，不然早就操着铁棍满区喊着逮人去了。”
    苏成意想了想，这种情况好像确实有可能。
    但是还好大飞哥不在，否则打草惊蛇，以何悟非的跑路本领，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对了，他大概就是住在这附近。”
    苏成意想到他带着自己就在这旁边绕圈的行为，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知道。”
    小飞哥低着头在手机上发短信，似乎在摇人。
    “而且那家伙好像很抗打。”
    苏成意又接着描述了一下他敲断了晾衣杆，对方毫无反应的事。
    “原来那晾衣杆是被你小子整折了啊！”
    小飞哥恍然大悟。
    “嗯？”
    苏成意有些意外。
    “今早上周大姐和牛大嫂，吵吵一早上了。牛大嫂非要说是周大姐因为上次两根青菜的事情，怀恨在心，故意折了她家的晾衣棍。周大姐骂她血口喷人，牛大嫂说你才血口喷人，好家伙，差点就打起来了。”
    “.我晚上过来的时候重新买一根赔礼。”
    跟陈锦之讲完缘由，苏成意抬手展示了一下手里新买的晾衣棍。
    “喏，赔礼。就是昨晚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是哪一款，索性加了五块钱买了个不锈钢的。这样用来当武器的话，下次也不用担心会折断了。”
    “这样哦。”
    陈锦之笑着点点头。
    “但是不是和你说了不用来吗？”
    下个转角就要到小飞哥说的地方了，苏成意抬手拦了她一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陈锦之冲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过来听。
    “我是当事人，你们要把他送派出所的话，我也得在才行。”
    话倒是这么说没错。
    苏成意正在想着，她又接着说：
    “上次你抓住他的时候，他很刻意地不让我们看到他的长相，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
    是的，没想到陈锦之也看出来了这一点。
    照她这样说的话，她的确应该在场才行。
    待会儿让她离远一点就好了。
    “他是这里的常驻民，可是以前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件，我是头一起，说明我本人是个很大的诱因。”
    那确实，世界上没有比你更诱因的诱因了。
    苏成意被她说服了，刚想点点头，陈锦之就轻轻笑了一声，
    “以上都是借口，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
    苏成意无可奈何地瞥了她一眼。
    后者眉弯眼笑，就着现在他半蹲着的高度，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根。
    “干嘛？”
    苏成意没有躲开，任由她微凉的指尖作弄着。
    “耳根捏软一点，会比较听话。”
    陈锦之眼里笑意更深。
    “粑耳朵？”
    粑耳朵就是方言里心甘情愿地比较听老婆话的一种男人。
    “嗯，你是吗？”
    “当然不是。”
    “看出来了。”
    陈锦之手上的力度忽然重了一点，但是并不疼，像在按摩耳后的穴位。
    “喂！你俩干嘛呢？别腻腻歪歪了，快过来！”
    站在拐角处露出一个脑袋的小飞哥用嘴型无声地催促着。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了。
    晚自习还没下课的时候，小飞哥就给他发了短信，说人的住址找到了。
    根据知情人士提供的情报，此人是个无业游民，靠时不时地打些零工维持生计。
    从没找过什么稳定的正经工作，都是临时工。
    打一天工，就会在家躺个三四天。
    往往深更半夜，十一点左右才会出门，去小卖部买些泡面、啤酒一类的。
    所以小飞哥决定叫人一起，在他家楼下蹲他。
    苏成意想到之前看过的一部纪录片，讲的内容和他有些类似，里面的人们被叫做“三和大神”。
    他们都是来到大城市打工之后，被无良老板诓骗打黑工，辛辛苦苦好几个月，一毛钱都拿不到。
    有的甚至被连续骗过三四次，所以就干脆放弃了。
    因为在被欺骗的过程中，他们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进厂又累又挣不到钱，还容易被坑。就算烧高香，运气好，找到了稳定长期的工作也不能真正意义上改变自己的生活，能改变的只是吃穿住的条件。
    可是吃大鱼大肉也是满足生理需求，吃三块钱一碗的“挂壁面”也是满足生理需求，对他们来说，早就没多大区别了。
    于是大多数人都是打一天零工，在网吧待个三四天，弹尽粮绝了再重新出来找事情做。
    跟何悟非的状态很像。
    知情人士谈起何悟非的语气非常鄙夷，因为据说他“还是个重点中学毕业的呢，把自己活成这样子，丢人现眼”。
    这样就不太合理了，如果是棠安市的重点高中，再次也能走个本科。
    三和大神的困境大部分来自于学历这道门槛，大多数人由于家庭条件，很多连九年义务教育都还没完成就已经出来打工了。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苏成意心里有些好奇。
    几人鬼鬼祟祟地蹲在何悟非家楼下的广告牌后面，手里拿着擀面杖之类的专业武器。
    苏成意已经把晾衣棍还了回去，所以两手空空。
    不过有这几个人高马大的大汉守着了，也不需要他再做些什么。
    陈锦之缩在他身边，她个子在女生中明明算高的了，但一蹲下来就变成很小一团。
    乍一看倒是让人想拍拍她肩膀鼓励一下，说一些别害怕有我在之类的。
    倘若忽略她毫无波澜、处变不惊的表情的话。
    肩负重任的大汉们已经连续打了不知多少个哈欠，个个瞧着都像是站着都能睡着的模样。
    只有小飞哥很称职，聚精会神地盯着楼道口。
    苏成意却抬头盯着四楼的楼道灯，知情人士说何悟非问遍了这附近的房子，就只有这间最便宜。
    原因也很简单，有人在这里那啥了，所以就成了所谓的凶宅。
    一般人都会对这种事情有些避讳，他却跟没事儿人似的，立马就租了下来。
    苏成意代入进去想了想，他虽然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也不是个迷信的人。
    但要他住进凶宅，他恐怕还是会有些膈应的。
    想到此处，苏成意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金丝红绳。
    看来何悟非和彭老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迷信到了极致，一个不迷信到了极致。
    几人等候良久，连最认真的大飞哥都有些疲倦了，他小心地绕到苏成意旁边，小声说：
    “这小子不会收到风声，不出来了吧？直接去敲门得了。”
    苏成意摇摇头，
    “我不觉得他有什么人脉会通知他这种事情。敲门他不会开的，擅自入室我们会被抓起来。”
    结果他话音刚落，四楼的楼道灯就亮了起来。
    苏成意立刻“嘘”了一声。
    这人的脚步声毫无规律，听着像是“噌噌噌”往前跑了几步，又慢动作“嗒，嗒，嗒”走几步一样。
    很是神经质。
    苏成意暗自评价。
    随着楼道灯明明灭灭，他走到了二楼，就靠在楼下的苏成意听到了很熟悉的那种拉扯破旧风箱的艰难呼吸声。
    可以确定是何悟非本人了。
    苏成意跟对面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等他出来就可以动手。
    几人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脚步声马上就要到达门口时，小飞哥按捺不住，挥舞着擀面杖就杀将出去！
    “狗日的给老子站住！”
    结果只听到一声沉重的“咚”，重物倒地的声音。
    预料之中的逃窜行动并没有出现，小飞哥的擀面杖也僵在了手里。
    察觉到不对劲，苏成意迅速跑过去。
    结果只见到一个瘦高的人仰面躺倒在地上，乍眼看上去，不知是死是活。
    “不是我！我都没碰到他他就倒地上了啊！这货碰瓷儿啊！！！”
    小飞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擀面杖也随手丢到了一边去，在地上咕噜噜滚走了。
    苏成意当然知道他还没动手，他的角度能看到小飞哥的擀面杖压根没敲下去，是何悟非自己走到门口就像突然脱力一样倒地了。
    “我知道。不管什么情况，先打120吧。”
    苏成意看上去很冷静，拨号之后就说出了准确的地址。
    随后他径直走到何悟非身边，蹲下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手指停留了一会儿，他一脸凝重地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啥情况啊？他娘的，不会死了吧？”
    小飞哥吓得说话都直哆嗦。
    其他几个大汉的瞌睡虫也早已经吓飞了，目光躲闪，两股战战。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跑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有陈锦之跟着走了过来，蹲在他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你要是再不说话，恐怕这里就真的会有人被你吓死了。”
    居然没骗到。
    苏成意看着她淡然的神色，心想果然演技还需提升啊。
    陈锦之抿着嘴笑了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细小声音慢慢说道：
    “幼稚鬼。”
    “你俩嘀嘀咕咕地说啥呢啊！他娘的到底死没？！”
    小飞哥看上去都要被吓哭了，几个大汉也已经呈抱团取暖的姿势，如果不是江湖道义挂在心头，估计早就四散奔逃了。
    “没死，还有气儿。”
    苏成意抬起脸笑了笑。
    “靠，你小子吓死我了你。”
    小飞哥这才松了口气，大着胆子凑过来一起端详着这个即将名扬橄榄区的跟踪犯。
    一会儿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175章 眼神不会骗人

    第175章 眼神不会骗人
    何悟非的长相和苏成意在心里描摹的人物画像差的不多。
    年纪不大，极其瘦削的脸型，五官都有些凹陷进去。
    头发又长又凌乱，显然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像个邋遢的流浪汉。
    连带着现在昏倒过去的苍白脸色，整个人总体看上去显得很阴沉。
    他下颌上的确有着斑驳的伤痕，应该是在水泥地上剐蹭造成的。
    很明显他并没有处理过伤口，有些地方都还是黑的。
    已经结痂的伤疤似乎又被他自己抠拦了，现在又在往外渗血。
    苏成意的眼神往下，三十多度的天气，他浑身上下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裸露在外的手上满是伤疤，或浅或深，但瞧着不像是自残，而是干粗活重活时保护不当造成的。
    右手上甚至还有被烫伤的疤痕，看上去就是最近几天的。
    苏成意把他的外套袖子往上卷了一截，果然看到一排排有规律、深浅差不多的整齐疤痕，这才是自残造成的。
    “卧槽，这跟踪犯怎么还是个变态啊？看着怪吓人的。”
    小飞哥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苏成意盯着何悟非紧闭的双眼看了半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见色起意于是蓄意跟踪那么简单。
    救护车来了，几人合力把他抬上担架。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和她去就行了。”
    小飞哥犹豫了半晌，看着要容纳护士、担架床和他们两人已经很拥挤的救护车内部，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有什么事打电话，我马上到。”
    “行。”
    苏成意点点头。
    其实一开始没想让陈锦之一起去的，她轻车熟路地就已经坐到救护车角落了。
    “你们跟病人什么关系？能联系到家属吗？”
    护士一边给何悟非做心电图，一边问道。
    “没有关系，在路上看到他晕倒了所以打了120。”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回答。
    护士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他现在什么情况？”
    苏成意又问。
    “具体要去医院检查之后才能做判断。”
    护士指了指心电图，看上去似乎还在规律跳动。
    陈锦之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
    苏成意凑近了一点，小声问道。
    “昨晚伱有买云南白药之类的放到我家门口吗？”
    他一凑近，陈锦之顺势就靠在了他肩膀上。
    两人的姿势很亲昵，护士笑了一声，很自觉地转过脸去。
    “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
    “你说家里有。”
    陈锦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嗯”了一声。
    “但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家门口放了一堆药水。包装袋上的药房名字，就是附近最近的一家。”
    苏成意听得皱起了眉头，瞥了一眼病床上躺平的何悟非。
    “我以为是你买的，就收起来了。现在看来，可能是这个人买的。”
    “你认识他吗？”
    有一种被挖墙脚了的感觉。
    苏成意的语气莫名不爽起来。
    “怎么会认识。”
    陈锦之当然听出来了他的情绪，轻轻一笑，勾住他的手指。
    “那待会儿还给他，好不好？反正他看起来比我更需要消毒药水。”
    她的语气听上去像哄小孩儿似的，苏成意偏过头去，看着她嘴角温柔的弧度。
    “我再重新给你买。”
    “都说了家里有啦。”
    陈锦之低着头笑，指尖摩挲着他的掌心。
    苏成意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见色起意的跟踪犯会做到这种地步吗？难道说，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见钟情？
    苏成意暗自打定了主意要等他醒来问个清楚。
    到医院之后，检查的结果也出来得很快。
    昏倒的原因是过度劳累，长期营养不良，以及长时间未进食。
    全身上下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各种新伤旧伤，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他刚受过什么古代的极刑。
    很难想象在现如今这个时代的一线城市里还能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打量苏成意的眼神充满了怀疑，瞧着似乎觉得是他虐待了何悟非似的。
    苏成意自己倒是无所谓，但陈锦之显然也被波及了。
    这医生显然觉得他俩是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人小夫妻。
    “先回去吧，马上都要十二点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你不是也要上课吗。”
    陈锦之伸手帮他掸了掸刚刚蹲守的时候后肩膀沾上的灰尘。
    “我晚上就在这儿睡了。”
    苏成意指了指旁边空出来的一张折叠床。
    “那我陪你。”
    “不行，睡不下。”
    苏成意把折叠床拖出来，展示给她看空间有多小。
    陈锦之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了出来。
    这时候病床上传来一声破锣嗓子才能发出的咳嗽，两人齐齐看过去，只见何悟非睁开了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苏成意瞧着他毫不掩饰的眼神，一把将陈锦之拉到身后。
    “你醒了？那行，聊聊。”
    苏成意原本想开门见山地质问他的，但他就跟没听见似的，依然神情呆滞。
    僵持了半晌，苏成意只好先把陈锦之带出了病房。
    “你看，你在这儿，我都没法问他事情了。”
    “那我坐在外面等你。”
    陈锦之抬抬下巴，等候的大厅里有很多铁质的冰凉椅子。
    “那怎么行呢？你先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我会微信跟你讲的。”
    不由分说，苏成意拉着她的手腕就往电梯口走。
    “而且你没发现他就是对你另有企图吗？你在这才是最危险的。”
    “没有哦。”
    陈锦之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但嘴上还是说道。
    “什么没有？很明显了啊。”
    苏成意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钮，电梯从负一楼开始往上。
    “表面上像是，但是我觉得，他不是在看我。更像是在通过我，看一个故人。”
    陈锦之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两人走进电梯，苏成意问道。
    “很明显啊。”
    陈锦之抬起眼睛看着他，
    “眼神不会骗人的。”
    苏成意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眸，觉得这话不对。
    她这双桃眼想骗人也太简单了。
    换句话说，就是看条狗都深情的那种类型。
    “你会觉得不对是因为我现在是在看你啦。”
    陈锦之又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那个人不是在看我，是在看过去的回忆，就像看课堂上的幻灯片似的。”
    苏成意听得愣了一下，他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彭老头的奇怪反应。
    以及那位知情人士的爆料，何悟非是从某个重点中学毕业的。
    这些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信息，似乎都可以串联起来。
    把陈锦之送上回家的出租车之后，苏成意立马就回到了病房里。
    何悟非正尝试着拔掉自己胳膊上的针头。
    “拔了你也没力气跑的，收手吧。”
    苏成意暗自平复着呼吸，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平静，反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何悟非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
    “我是一中本届的高三学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也是从一中毕业的吧？”
    “是的。”
    何悟非跟他讲了第一句话，声音还是很嘶哑。
    “你叫何悟非？”
    “嗯。”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一问一答，很像审讯现场。
    让苏成意没想到的是，何悟非居然很配合。
    “你认识彭老头？”
    “认识，他是我以前的班主任。”
    “那你为什么要跟踪陈锦之？”
    “陈锦之是谁？”
    苏成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又问道：
    “就是你跟踪的那个女生。”
    “哦。”
    “你为什么要跟踪她？”
    “不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她的？”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何悟非忽然很费力地坐了起来。
    苏成意还以为他又想跑路，顿时一把摁住了他的手。
    何悟非叹了口气，指了指他的外套口袋。
    苏成意皱眉看了他半晌，伸手进去，摸到一个像是皮革封面的薄本。
    居然是一本被烧到一半的学生证。
    苏成意翻开一看，下半写有姓名的已经被烧焦了，只能看到班级和照片。
    白底的证件照被高温波及，已经泛黄，边缘卷了起来。
    但陈锦之的脸依然很清晰。
    这就是陈锦之不见了的那本学生证。
    感谢书友芒果酱，weunimix，lowpower，雨道子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投票和订阅支持～
    (本章完)

 第176章 被困在过去的人

    第176章 被困在过去的人
    “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苏成意几乎是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就想到了何悟非手上那块被烫伤的痕迹。
    于是他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你是捡到的？”
    何悟非没说话，点点头。
    “你跟踪陈锦之.不会是为了拾金不昧吧？”
    苏成意翻动了一下被烧到只剩下一半的学生证，一股焦味，这就算还给她也用不了了。
    何悟非好像被他这天马行空的推测刺激到了，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他每次咳嗽的时候声音都很嘶厉喑哑，像要把整个肺部都咳出来似的。
    苏成意随手扯了几张抽纸递过去。
    “伱不会有哮喘之类的吧？”
    “支气管炎。”
    “抽烟抽的？”
    “嗯。”
    苏成意揣着手战术后仰了一下。
    他其实很想问，你是怎么把自己活成这个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样子的。
    但是何悟非缓过气来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这人总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想到陈锦之说的话，苏成意现在很认同了。
    他就像是那种肉体跟着时间推移在生活，心理却停留在了过去某一天的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反而是何悟非先开口。
    “医药费”
    “我交了，你不用管。”
    苏成意打断他的同时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
    何悟非摇了摇头，
    “之后我会还你。”
    “你想怎么还？”
    苏成意偏头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样子。
    “营养不良，长期未进食。你把身上最后的钱都拿去买跌打药水了？”
    “.”
    何悟非没说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我们正好在楼下咳，埋伏你。你可能就不声不响地死在那里了。你明白吗？”
    苏成意略略皱起眉头。
    当时已经十一点多了，那条小巷又很偏，几人在那蹲了那么久都没什么人路过。
    “那有什么不好吗？”
    何悟非忽然笑了笑，嘴角牵动脸上的伤痕，看上去都疼，他却恍若未知。
    这还是苏成意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笑。
    而且还并非苦笑，像是对于死亡这件事很期待似的，毫无求生欲。
    “你认识一个长得和陈锦之很像的人，对吗？”
    他尝试着问道。
    何悟非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评价他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
    苏成意忽然有一种面试的时候在被考官打量的感觉。
    良久，何悟非忽然伸手摸向自己内衬的胸口口袋。
    他拿出来一个老式皮夹。
    看来是面试成功了。
    苏成意感觉上次看到这么老的钱包款式还得是小时候外公用的了。那时候外公时常会从里面拿出个一块两块的，让他去买零嘴。
    何悟非对待它却极尽小心，打开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至宝。
    苏成意细心地观察到，皮夹里一毛钱都没有。
    何悟非从隔层里抽出一张2寸照片，递到苏成意手里，还不忘补充一句：
    “小心。”
    苏成意接过来，是一个女生的证件照。
    她正对着镜头露出笑容，穿的是一中的校服。
    这些年来，校服的款式虽然经过几次改良，但大差不差。
    而且蓝白的经典配色也一直没变过。
    这个女生眉眼的确和陈锦之有几分相似，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陈锦之长相更偏明艳，这个女生则要柔和得多，最多也就是晃眼一看，有些神似。
    或者换句话说，世界上很难找到与陈锦之这样的长相真正类似的人。
    上辈子iris大火之后，以整容技术为名的南韩不知道废了多大劲，想复刻出所谓的“第二个iris”，无一例外的都凉了。
    确认了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之后，苏成意就没有再继续看，把照片递还了回去。
    陈锦之的想法是对的，果然存在这样一个和她相像的人。
    到目前为止，何悟非对她展现出来的各种让人费解的行为，忽然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悟非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手指擦试了一下照片，眼神留念地停留了几秒，才把照片收回皮夹里。
    “照片上的人是谁？”
    不想打扰陷入回忆的人，于是苏成意等他脸上怀念的神色渐渐消退，才又接着问道。
    “是以前的同班同学。”
    何悟非低下头，说话的语速很慢。
    “你喜欢的人？”
    苏成意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开门见山。
    他有预感等下会听到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对。”
    他问得果断，何悟非回答得也很干脆。
    “你们没有在一起？”
    听到这个问题，何悟非的手突然抓紧了被子，不住地颤抖着。
    苏成意平静地看着他的剧烈反应，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杯里的水。
    “.你愿意听吗？”
    何悟非松开被他攥成一团的被，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了这句话。
    “愿意。”
    苏成意点了点头，看着他。
    两人对视，何悟非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不属于同龄人的气质，安定而且淡然。
    明明是第一次面对面交流，何悟非却莫名觉得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于是他往后靠了靠，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
    “她叫许知寒。我是初二的时候转来一中的，跟她是同班同学。”
    “她很漂亮，学习又好。对比起来，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可是我想，我认识了她多久，应该就喜欢了她多久。这应该也算是一件不太普通的事了吧？”
    他讲到这里，苏成意居然从他嘶哑的嗓音里听出来了几分柔情。
    一见钟情然后从一而终这种事情，的确并不普通啊，苏成意默默想。
    “因为是转学生，所以我为了不被大家孤立，竭力讨好着每一个人，包括学校的老师。”
    “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说我来自南部沿海的一个渔村，所有人都哄笑着说难怪闻到一股鱼腥味，我感到很难为情，但也只能跟着笑。”
    “只有她悄悄转过头来问我——大海一定很漂亮吧？”
    “那时候的一中和现在很不一样，处处都是不合理不近人情的条例。休息时间只能用来去厕所，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连自习课发呆都会被通报批评。”
    “一切和我以前的学校都区别很大。在我为了各种新出炉的条款感到惊讶的时候，会发现其他同学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有许知寒不一样，只要是她感到不合理的事情，她都会勇敢发声。虽然她自己成绩很好，可是其他人因为成绩下降而被罚跑十几二十圈的时候，她都会尝试着去说服老师。”
    “然而她一个人的努力微不足道，也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她自己反而因为这样正当的发声而被孤立了起来。”
    “你会问为什么我喜欢她又不愿意跟她站在统一战线对吧？因为我自卑又懦弱，连和她说句话就得鼓足十分的勇气，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我是个卑劣的人，可是她依旧对我笑，还感谢我愿意和她聊天讲话。”
    何悟非苦笑了一下，捂住了脸，接下来他的声音颤抖着从指缝间钻出来。
    “再后来，她开始和家里有了些矛盾。她想学艺术，家里人不允许。学校也给很多压力，班主任每天都当着全班人的面骂她，说她心术不正想走捷径，说她败坏班级和学校的风气。”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
    实验楼f栋的校园传说，王大爷当时的描述，那位想参加艺考的学姐，一切忽然都连接了起来。
    他却头一次不希望自己这样的联想是正确的。
    “我其实能看出来的，我看出来了。她那段时间变化很大，很痛苦。可是我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做。”
    “后来她死了。”
    “她的死和每一个人都脱不开关系，让我彻底看清了我是个懦弱无能的人。”
    何悟非的声音让苏成意以为他在流泪，抬手想递纸巾的时候，却发现他眼底是干涸的。
    “你知道吗？她活着的时候，没人在意她的想法。她死了，却也一样。”
    他忽然抓住了苏成意的手腕，力气很大，苏成意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没有试图挣开。
    “学校的管理制度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却请了很多所谓的大师来做法事。那间教室门口居然贴满了黄纸符咒，你说多么荒唐。
    她的父母来学校闹了一场，得了赔偿金后就离开了。
    朝夕相处的同学都把她的死亡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没人在乎她为什么会死，甚至没有人觉得日复一日的生活因为这件事有了点什么不一样。”
    “在我还没有开始接受她已经不在世上这个事实的时候，周围人竟然已经可以嘻嘻哈哈地分享所有关于她的八卦了。”
    “我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待下去，所以我休学了。再然后，我就活成了像现在这种样子。”
    何悟非笑了一声，语气里全是自嘲。
    “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许知寒还活着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敢做，她不在了，我又把自己活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苏成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天，是她的祭日。我买了去看她，走过去的时候，远远看到彭志也在那里。他看上去很慌乱，而且在烧这个东西。”
    何悟非把半边学生证拿在手里，缓缓说道。
    彭志应该是彭老头的大名。
    根据何悟非的描述，在许知寒事件中，彭老头作为当时的班主任，因为个人的偏见，联合家长对许知寒进行了非常严重的精神打压，并最后导致了她走向绝路。
    苏成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难怪他看到和许知寒有些相似的陈锦之的时候那么慌张。
    然后估计又是听信了什么迷信的方法，连夜就拿，不对，是偷了陈锦之的东西要跑去许知寒的坟前面烧掉。
    “他看到有人走过来，还没等火熄灭就匆忙跑走了。我扑灭了火，就看到了这张证件照。”
    何悟非低下头，叹了口气。
    苏成意瞥了一眼他手上烫伤的疤痕，他当时估计以为是许知寒的什么东西吧，急得直接用手生扑的。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她。但是有点像的话，我无论如何也想亲眼见一面。”
    苏成意点点头，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现在见到了，什么感觉？”
    “更加认识到了，许知寒早就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何悟非轻声道了句谢，慢慢喝了一口温水，说话的语气满是悲哀。
    他说到这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很清晰了。
    多年前，何悟非转来了一中，认识了许知寒，并且喜欢上了她。
    许知寒因为替受罚的同学们出头而被彭老头针对，被同学孤立。
    后来她想要学自己热爱的艺术，遭到了家长和学校的双重打压，长久以后终于承受不住，选择了结束生命。
    何悟非认为是自己不够勇敢，没有站出来支持她。因此感到悔恨而又痛苦，选择了休学，并且自暴自弃得过且过到了现在。
    在许知寒祭日这天，彭老头在火箭班教室找艺术生陈锦之的茬儿，反而被她和许知寒有些相似的容貌吓到。
    他连夜匆忙赶去许知寒的墓前，想要烧掉陈锦之的学生证来“去去晦气”，没想到正好被来祭拜的何悟非撞到。
    何悟非拿到学生证之后，非常想和陈锦之见一面，于是就闹出了“跟踪”的这件事。
    苏成意深深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完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何悟非。
    这种时候不能说什么感同身受，也不能说你明白。
    你不明白。
    所以他只是伸手握住了何悟非微微颤抖着的手。
    “我喜欢许知寒十五年了，她离开这个世界也有十年了。
    如今我连她的脸都有些记不太清楚，但我对她的喜欢却没有减少一点。你相信吗？”
    何悟非抬起眼睛，像是在问苏成意，又像是在问另一个世界的许知寒。
    “相信。”
    苏成意点了点头。
    他这样的表现，足以说明那段感情有多么值得用一生去怀念，才会导致他直到现在也还被困在过去。
    “可是我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她，我有多喜欢她。我现在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可是她永远留在了十七岁，所以我觉得我的心也和她一起留在了十七岁。
    我不想，也不敢走向新的生活，我甚至不敢去死。
    当年的同学估计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她的父母也早就有了新的孩子。如果连我都忘了她，世界上还有谁能记得许知寒？”
    何悟非红着眼眶说着这些沉痛的话，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苏成意的心情连带着也很沉重。
    他只是单单在旁边听着，都感觉到了从何悟非身上蔓延出来的，天人两隔的绝望。
    于是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要跟着一起红了眼的冲动，开口道：
    “我曾经看过一场话剧，里面有一段台词是——”
    他顿了顿，跟着回忆慢慢说道：
    ““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
    “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
    苏成意背完台词，紧握住何悟非的手腕，又接着说：
    “我这时候或许应该和你说些，人都要向前看之类的套话。但我不太想说，因为你大概早就已经听烦了。
    所以我要说的是，不要忘掉她，带着你对她的感情好好活下去吧。”
    何悟非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听着这些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的话，忽然非常感谢半小时前自己对于面前这个少年的坦诚。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划过他下颌上剐蹭出的细密伤口。
    眼泪是盐水，一定很疼。
    苏成意低下头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慢慢说了最后一句：
    “因为或许哪一天，你一个恍神的功夫，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一切都还来得及。而她就笑着站在你面前。”
    感谢书友倦怠之人无力回天，low power，余生清安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77章 我好想你

    第177章 我好想你
    苏成意没有留在医院过夜。
    何悟非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情绪又大起大落，很快就已经疲惫到睡着了。
    临走前他加上了何悟非的微信。
    这人的手机虽然勉强算是个智能手机，但感觉和林桐充话费送的老人机区别不大。
    仅仅只是打开微信就已经卡成了ppt，想扫个码都等了好久。
    经济状况可见一斑。
    其实没有什么回家的必要，这家医院比他家离学校还要近一点。
    但是听了故事之后，又看到何悟非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现状，苏成意心里一直觉得很压抑沉重，所以正好出来走走。
    陈锦之的半截学生证他也一并带走了。
    走在路上，他翻开看了看。
    其他学生原本使用的高一证件照都拍得很傻，陈锦之这张应该是来报道的那几天拍的，漂亮得格格不入。
    何悟非拥有的唯一一张许知寒的照片，居然也就是这样一张不知道从哪里裁下来的证件照。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把学生证塞进口袋里。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纵使相逢应不识。要是世上真有灵魂，许知寒见到现在这副样子的何悟非，估计也是认不出来的。
    他忽然又想到何悟非租的那间“凶宅”，难怪他一点都不在乎所谓的这些需要忌讳的东西。
    斯人已逝，鬼怪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他恐怕巴不得能早日见到呢。
    若是他知道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现在还被当做了校园传说的素材，估计会更加觉得难过的。
    你所惧怕的鬼，或许正是别人朝思暮想，想见也见不到的人。
    苏成意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上次从王大爷嘴里大致了解到校园传说的真相之后，他就一直想着要再去实验楼祭拜一下来着。
    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现在完完全全地了解了，倒是莫名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走到一个路口，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一点了。
    今晚就算躺在床上估计也是个辗转反侧的不眠夜，所以他的脚步一直迈得很从容。
    月色和方才来时一样皎洁清冷，他却不再觉得是个斩妖除魔夜，反而是个伤春悲秋夜才对。
    空旷的街上只有他单独的背影，苏成意突然觉得有一首歌特别适合这时候听，马上打开音乐软件搜索了一下。
    居然还没发行。
    于是他只好循着自己的记忆轻声哼唱了几句。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忘记了时间这回事，
    于是谎言说了一次就一辈子。
    曾顽固跟世界对峙，
    觉得连呼吸都是奢侈，
    如果有下次，我会再爱一次。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你藏在尘封的位置，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过一辈子。
    我住在霓虹的城市，
    握着飞向天堂的地址，
    你可以翱翔，可是我只能停滞。”
    这样走了一路，叹了一路的气，他忽然就没了散步的兴致，打了个车回到家里。
    凌晨一点半，躺在床上点开微信。
    陈锦之一个小时前发来了一条消息。
    “情况还好吗？”
    苏成意想了想，事情有点复杂，现在她大概也已经睡了，具体的还是明早再说吧。
    于是简短地回复了一条：
    “还好。”
    没想到对方还没睡，马上就回复道：
    “那就好。”
    苏成意有些惊讶，
    “怎么还没睡？”
    “伱说呢？”
    居然从这几个方块字体里读出了几分幽怨，苏成意赶紧回复道：
    “我也刚刚才到家。”
    “好啦，所有的事情我都会陪你处理好的。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
    放下手机之前，苏成意又看了一眼楚倾眠的聊天框。
    两人的消息还停留在之前那天。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和她说一下这两天的事情，想了想，还是算了。
    于是各种心情杂糅到一起，汇聚成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得到回复。
    和苏成意预料中的一样，这一晚上他几乎都没怎么睡着。
    把他从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拽出来的，是搬动东西的拖拽声和几个人高分贝的大嗓门。
    “搬完没？也不知道一个人住哪来这么多东西。”
    “阁楼上边还一大堆呢。妈的，灰尘呛死我了。”
    “慢慢搬吧，等下先去巷口吃个早饭。我瞅着那家油条不错。”
    苏成意皱着眉头费力地睁开眼睛，先看了眼手表。
    时间才刚刚六点。
    原本还想再睡会儿的，但底下几人的声音不仅没收敛，反而越来越大声了。
    “这些破旧东西扔了得了！”
    “喏，那边那一堆都是不要的。”
    “油条豆腐脑”
    苏成意叹了口气，坐起身来，顿觉一阵头昏脑涨。
    这样想睡回笼觉是不太可能的了，他干脆翻身起了床。
    简单洗漱了一下，镜子里他的黑眼圈非常明显，眼底青黑一片。
    今天天气算不上好，这个点了居然还没有见到阳光，苏成意走到阳台看了一眼。
    看清楼下的情况之后，他的瞌睡一下就清醒了。
    楼下停着一辆中型货车，几个陌生男人正把一些家具和纸箱往货车里抬。
    隔壁的朱阿姨顶着没睡好的爆炸头，穿着睡衣一脸愤怒地从窗口探出头来瞪着他们。
    想来也是被吵醒的。
    他们正往车厢里面抬的那把红木椅子，苏成意很眼熟，徐婆婆经常坐在这上面打盹。
    是要搬家吗？可是徐婆婆自己为什么没来。
    他转身抓起书包就冲出了门。
    结果他刚拉开单元楼的铁门，就听到几声瓷器坠地的，异常清脆的响声。
    苏成意抬起眼睛，就看到碎了满地的陶瓷盆碎片，枝瓣也跟着四处散落。
    那是徐婆婆平日里细心呵护的，即使自己不在家也专门拜托了朱阿姨帮忙浇水照看的几盆。
    几个搬东西的人毫不在意，脚步毫不停顿地从上面踩过。
    苏成意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匆忙中也不忘摆到阳台上的那盆。
    清晨的微风中，枝正自在地摇曳着。
    原本破败的儿现如今开得正好，本该茂盛的儿却被踩在脚下，碾入尘土。
    “操，你想砸死我？”
    “不小心给碰下去了，还好，摔碎了，不然还得搬这几盆走。”
    “我还要再来个杂粮煎饼。”
    几人夹带着脏话的抱怨声突然被一道清澈的少年音打断了。
    “不好意思各位，打扰一下。”
    几人于是停下手里的活，转过头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校服，背着黑色书包的清秀少年站在方才盆坠地的地方，礼貌地看着他们。
    “我是住在对面的学生，平常很受徐婆婆关照，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请问你们是？”
    没想到几个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视了一眼，互相“啊啊”了两声。
    其中一个叼着烟的把烟头扔到脚边踩灭，跟他打了个招呼，
    “哦，你就是小意吧？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跟你打声招呼来着，差点忘了。”
    苏成意一怔，没有回答，等着他们的下文。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接着说道：
    “我是她女婿，这两位是她儿子。她前段时间生了病，现在走路成了个大问题。
    所以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把她送到疗养院去了。啧，疗养院不得钱吗？老贵了。所以现在要把这老房子腾出来卖掉。”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地上破碎的陶瓷碎片，还是沉默着。
    怎么说呢，该说还好不是最坏的那种情况吗。
    刚刚叼着烟的男人走上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的，只是腿脚不便利而已，老年人不都这样吗？疗养院环境好，又有同龄的老头老太太打打牌啥的，比自己住这儿好多了。”
    苏成意看着他脚下踩着的半截枝，抬手示意了一下。
    男人有些惊讶，后退了一步。
    苏成意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礼貌的笑容，
    “好的，能麻烦您告诉我一下疗养院所在的地址吗？我有时间的时候想去看看她。”
    “成啊。”
    旁边戴眼镜的男人打开手机，把位置调出来给他看。
    “谢谢，麻烦了。”
    苏成意略略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轻轻点点头。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莫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那行，那咱们一块儿吃个早饭去呗？”
    “学生一起去吃吧？我妈真是在病床上都念叨你呢，说邻居那孩子可怜见的，爸妈都不在。现在她也不住这里了，都没人帮衬着照顾照顾”
    苏成意深吸了口气，摇头拒绝，
    “不用了，我去学校吃。”
    等到几人离开，朱阿姨也收拾好了自己走下楼来。
    “哎，小意。”
    “朱阿姨。”
    “徐婆婆没事的，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说不要告诉你她生病了，怕影响你学习。没想到怎么还住到疗养院去了呢，唉。”
    朱阿姨似乎对于自己帮着瞒他的这件事有些内疚。
    “我知道。”
    苏成意点了点头。
    他盯着地上残留的枝看了半晌，忽然蹲下身来，一枝枝捡起，抱在怀里。
    朱阿姨愣了一下，也蹲下身来帮着捡。
    “阿姨，有的上面有刺，小心一点。”
    他低着头提醒道。
    “没事，阿姨知道。徐婆婆爱，平时总是记挂着呢，没少给我打电话交代。”
    有些被践踏损坏得太过严重了，剩下一些尚完好的捡到一起，看起来也像是一束正儿八经的。
    苏成意双手拢了一下，一齐收到了书包里。
    还好他的书包里压根就没有装书，小心地把放进去，就不容易被挤压到。
    到学校之后，苏成意没有回教室，径直走向了校园边缘的实验楼f栋。
    生满斑驳铁锈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上了一把崭新的锁。
    苏成意站在铁门前观察了一下，抓住栏杆间的缝隙，锁头和铁门碰撞，发出“哐当”的巨响。他双手一撑，轻易就翻了过去。
    还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白天的实验楼内部看上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教学楼，苏成意走在里面，完全想象不出来当年这里是个多么压抑的景象。
    三楼的音乐教室门大敞开着，被风吹得来回摇晃，不住发出轻轻的响动声。
    要是被胆小的人听到，估计又要更新出校园传说的全新版本了。
    苏成意走进教室，像害怕打扰到谁一样，动作很轻地把门掩上。
    微风掀动窗帘，老旧的木质钢琴安静地待在那里，这里和上次来时没有什么变化。
    苏成意从书包里拿出收集的束，轻轻放在钢琴顶盖上。
    粉白色的在浅褐色的琴身上，有点像是什么文艺片的海报。
    大橘猫和小橘猫们被楚倾眠驱逐之后似乎没再来过，没了它们的毛发全自动清扫，琴盖和琴键上都积上了一层灰。
    苏成意抽出几张纸巾，叠到一起，从琴键上慢慢擦拭过去。
    他的动作带出一段递进的琴音来，音色已经并不好听了，有些沉闷。
    苏成意手指律动，简单弹了一段《刻在我心底的名字》的前奏。
    擦拭完琴键之后，他放下琴盖。
    橘猫似乎对琴盖不甚重视，这上面显然要比琴键更脏得多，是积攒不知多久的尘灰了。
    苏成意擦得很费劲，中间的夹层里有一串白色的痕迹却怎么也抹不掉。
    他皱眉细看了一下，像是一行文字，用修正液倒着写的。
    心里好奇，苏成意绕到另一边，偏着头往里看。
    “以后再一起去看海吧。”
    看海？
    他怔了一下，忽然想到何悟非的回忆里许知寒说过的话
    ——“大海一定很漂亮吧？”
    这句话难道是许知寒写的吗？
    她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在明知道自己没有以后的情况下，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许知寒.也是喜欢何悟非的吗？
    何悟非一定没有看到过这句话，因为他不敢来到许知寒生命消逝的这个地方。
    他一直很遗憾没有告诉过许知寒他喜欢她，可她似乎是知道的。
    陈锦之说，眼神不会骗人。
    喜欢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了嘴，也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何悟非。
    可是将相机对准那行修正液写下的话时，他忽然又犹豫了。
    一厢情愿到最后都不为人知的单恋，和阴差阳错遗憾错过的双向暗恋，哪一边更让人难以承受？
    苏成意想不明白，所以他决定还是要让何悟非自己来这里看到。
    走出实验楼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和崭新到可以折射光线的链锁，苏成意忽然感到心里一阵难以遏制的怒火。
    就因为这些该死的规章制度，该死的个人偏见，他们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最后却只能落得这样的结局？
    现在人都离去多少年了，某些真正该赎罪的人却还要因为自己的负罪感封锁这里，是想掩盖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吗？
    到底凭什么？
    他没有什么要克制怒火的心情，旁边的空地上堆叠着废弃的桌椅板凳，他大步走上前，拆卸出一条木制的凳子腿。
    随后沉默地照着锁链就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劈砍击打，手里的凳子腿很快被拦腰折断，他虎口被震得直发麻。
    手腕粗的铁制锁链自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击打就坏掉，苏成意只是单纯在发泄情绪而已。
    低着头喘了会儿气，他随手把手里剩下的半截凳子腿丢回那堆桌椅板凳里。
    “操。”
    心情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坏了，苏成意骂了一句脏话，一脚狠狠踹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
    没想到这铁门年久失修，原本就摇摇欲坠。
    他这一番操作下来，一整座铁门都向外倒塌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轰隆”一声。
    正合我意。
    苏成意一点都没有破坏公物的不道德感，冷笑一声，提起书包走出来。
    临了还又踩了一脚，将连接的铁条踏出一个凹陷。
    突然疯长的愤怒情绪发泄完之后，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郁结着，因为今早的各种事情又再度加剧的负面情绪卷土重来。
    心里像是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又像被密集的藤蔓攀爬缠绕着，连带着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他没有回教室，直接掉头往校门口走去。
    七点出头，正好是人流量高峰期，学生们正从门口鱼贯而入。
    苏成意却逆流而行，校门口保安见他跟个游魂似的面无表情，还以为是正当请假的学生，居然没有伸手拦他。
    重生以来，苏成意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的压抑。
    和他擦肩而过的学生们都谈笑风生着新鲜的生活，只有他在因为早已被尘封起来的一段往事伤怀。
    像要逃离什么一样快步走到远离学校的十字路口，他才被红绿灯拦住了脚步。
    马路对面，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似乎与城管起了冲突，颤抖着嗓子在哀声祈求着什么。
    原本心不在焉的苏成意也被吸引了注意。
    她手里正抓着一大把漂浮着的气球，五颜六色的，被做成了各种小孩喜欢的动画片形象。
    喜羊羊，灰太狼，奥特曼，kitty猫，各式各样。
    这边大概是规定不让卖气球的，城管驱逐她的同时，似乎想把气球一起没收掉。
    但是见她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尚且还没有动手，在讲道理。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让卖，我马上就走。”
    “你们这种老年人我见多了，这边说着要走，转头就又开始卖！说不听的，老太太，东西按规定是要没收的。”
    城管叉着腰，一脸正义凛然。
    绿灯亮了，苏成意抬脚走过去。
    路人很多，却没人停下脚步，都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种常见的无趣纷争，连看热闹的价值都没有。
    老太太还在小声哀求着，双手合十不断鞠躬。
    城管的耐心却逐渐被消耗光了，几人马上就要上手抢夺，老太太迈着蹒跚的脚步奋力争抢着。
    “老太太，请问您的气球怎么卖？”
    苏成意看都没看旁边的城管，只是向老人问道。
    老太太愣了一下，刚想回答，城管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哪来的学生这么不懂事，都说了，这里不让卖！影响市容市貌！”
    “好。”
    苏成意点点头，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一叠红色的钞票。
    这还是之前领的奖学金，好像是五百块。
    “老太太，你的气球我全部买下了。”
    他径直把钱塞到老人的布口袋里，反手就接过她手里的一大把气球。
    老太太方才很努力地把气球绳攥在手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城管一时间都没能抢夺下来，现在苏成意一伸手，她就自己松开了。
    老人的手掌像树皮一样粗糙，苏成意忽然想到了徐婆婆。
    在缺少家人温情的那些日子里，只有她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包容了自己的孤僻古怪。
    城管觉得自己的正常工作莫名被一学生搅局，顿时怒骂道：
    “干什么？！拿过来！”
    “好啊。”
    苏成意扫了领头的人一眼，嘴上乖乖回答了一句，却趁其不备，转身就往后跑。
    “？？？”
    几个城管对视一眼，下意识地跟在后面追他。
    于是早高峰的城市街道上，突如其来地就多了这样一出戏。
    穿着校服的少年抓着一大把气球在前面跑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城管不折不挠跟在后面追。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这少年偷了别人的气球。
    在一中念了六年的书，苏成意对这附近很熟。但城管们常年跟这边的小贩斗智斗勇，也很有经验，很快就分头把他堵住了。
    苏成意靠在墙角。
    几人虽然堵住了他，但也废了不少力气，都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一点都没有赢家的从容。
    “小子！拿过来，跟俺们斗。”
    领头的城管率先走了过来，苏成意低着头不说话。
    “好，这态度是知道自己错了对吧？知道错了就行，不然我上你们学校举报你去.”
    他话还没说完，苏成意冲着来人笑了笑，右手随之一扬。
    方才低着头是在解开绳结。
    几十个五颜六色的气球乘着风，一下就往天空中四散而飞。
    周围行色匆匆的行人都被吸引着停下脚步，看着这有些壮观的场面。
    城管们心里的确有些气急败坏，但一时间竟然也都没说话。
    苏成意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被放飞的气球短暂染上颜色，低沉的心情却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泉水叮咚般的清甜呼唤声：
    “苏成意！”
    他几乎要以为是幻听，迟疑了一秒，才转过身去。
    躲藏已久的阳光似乎在这时候忽然洒落了下来，错眼的瞬间金缭乱。
    楚倾眠正站在那里。
    暖光勾勒出她的轮廓，澄净的双眼溢出笑意，荡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苏成意有点怀疑这是个梦，站在原地没有动。
    楚倾眠却朝着他奔跑过来，久违的果气息围绕在两人身边，她笑吟吟地说：
    “是你在玩气球吗！哼，我想要那个懒羊羊的，你给我抓回来.”
    说着说着，她好像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面前这人不太对劲，便收敛了笑意，有几分担忧地问道：
    “你怎么啦？怎么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苏成意盯着她漂亮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毫无预兆地伸手把她揽入怀中。
    感受着少女温热的体温和剧烈的心跳，他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我好想你。”
    感谢芒果酱，lowpower，东东，书友9312，这冷风吹雪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78章 你来的正是时候

    第178章 你来的正是时候
    楚倾眠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
    苏成意一把脸埋到她颈窝里，很明显就感觉到绯红色迅速从她的耳后爬到了脖子根。
    也是，青天白日，人声鼎沸的大街上。
    他想站直起来，但方才还不觉得，现在头脑忽然一阵发晕，连带着手脚都没什么力气。
    楚倾眠在这时候回手反抱住了他，苏成意很感激她这一行为，不然他刚刚很有可能脱力栽倒在地上。
    她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像裹满了慢慢滑落的蜂蜜。
    “我也很想你。”
    “不回信息。”
    声音好像也有点哑，苏成意咳嗽了一声。
    “.我不是故意的！”
    楚倾眠像给猫咪顺毛似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两人才分开来。
    一对视，她这才发现苏成意眼底一片青黑，脸色也不好，看上去十分得有九分的不对劲。
    “拜托！苏成意你什么情况！”
    楚倾眠伸手探他的额头，一阵滚烫，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温度正常到显得有些冰凉。
    “你发烧了！！！”
    “那可能是吧。”
    苏成意晃了晃脑袋，昏昏沉沉的。
    随着他的动作，面前的楚倾眠就像用了成龙历险记里的虎符咒，一下出来好几个分身。
    “什么叫做那可能是吧？！伱知道今天多少度的天气吗，这样居然还会发烧.”
    她一边埋怨着，一边踮起脚朝远处招了招手。
    停靠在那边的奔驰大g迅速开了过来，高叔从驾驶座下车，帮两人打开车门。
    后座上还随意扔着一些包包和玩偶之类的，好在车子空间依旧很大。
    “你刚回来？”
    苏成意把不小心被压在腰后面的一只毛茸茸的熊拿出来，眯了眯眼睛聚焦视线，打量着它。
    “嗯家都没回呢。”
    楚倾眠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好像生怕他对小熊有什么不敬之举，随时准备抢救。
    这里的玩偶可都是她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的陪睡小分队！
    “高叔，快去医院。这家伙身上烫得跟被淋了巧克力酱一样。”
    楚大小姐的奇妙比喻。
    苏成意偏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楚倾眠还穿着自己的便装，衬衣上属于奢侈品的烫金标志若隐若现。
    “不用去医院，回学校吧，发个烧而已，校医室休息会儿就行了。”
    他哑着嗓子出声阻止道。
    高叔犹豫了一下，没有发动车子，似乎在等两人商讨好。
    “那怎么行呢？万一不是简单的发烧怎么办？”
    楚倾眠皱着眉头，不乐意。
    苏成意摇摇头，
    “也没多不舒服。”
    见她还在犹豫，他掐住了手里玩具熊的脖子，晃荡了两下。
    “一手开车，一手放熊。”
    谁知道楚倾眠并不吃这套，她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熊桑，虽然你牺牲很大，但是没有办法，苏成意的健康还是更重要一点。”
    油盐不进。
    苏成意伸手捏住了她的脸，在她“呜呜”抗议的时候，对着驾驶座的高叔迅速点了点头。
    虽然才七点过，校医室执勤的医生就已经在岗了，是一位看上去很温和的阿姨。
    看了看苏成意不太好看的脸色，她先拿出温度计简单给他量了个体温。
    39.4c。
    已经是高烧的程度了。
    “要打点滴。几班的？我等下联系一下你们班主任。”
    医生摸了摸他的额头，示意他坐到床上去。
    “阿姨，是高三年级火箭班的。班主任是李璐老师。”
    还没等苏成意开口，楚倾眠就一脸乖巧地帮他说完了。
    医生点了点头，刚转身出去，楚倾眠就忽然变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昨晚到底干嘛了？大早上的，怎么会烧到三十九度！”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刚刚出了汗，又吹了风，再加上昨晚空调开太低了，觉也没睡好。
    不知道跟心情郁结有没有关系。
    楚倾眠兴师问罪的打算被举着针头进来的医生打断了。
    苏成意手上的青筋很明显，是医生最喜欢的那一类扎针对象。
    楚倾眠一看到针头就怕得不行，针还没扎就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打针。
    苏成意暗自好笑，把右手递到她面前。
    楚倾眠立马就抓过他的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柔软的睫毛颤抖着扫过掌心。
    目睹着针头刺入血管，苏成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等到挂上吊瓶，医生退出房间去，他才把自己的右手抽了回来，慢悠悠地说道：
    “同学，五百年过去了。”
    楚倾眠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手上多出来的针头，居然没有继续刚刚的兴师问罪，反而沉默了。
    坏了。
    苏成意看着她垂着眼睛的模样，就知道这又是她即将要掉眼泪的前兆。
    “.你这两天，是跟妈妈在一起吗？”
    他赶紧引了个新的话头出来。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没有抬起眼睛，只是点了点头。
    “出去玩了吗？”
    “没有。参加了很多聚会。不好玩。”
    “哦。”
    苏成意差不多能想象出来，所谓的上流社会那种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的宴会，不用想就知道很无聊。
    “这两天，我这边也发生了一件事。”
    稍微犹豫了一下，苏成意还是慢吞吞地说道。
    “什么事？”
    楚倾眠隐约察觉到这跟他今天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的模样有关系。
    整理了一下思绪，原本是想从事情的最开始讲起的，话到嘴边，他却先是轻轻叹了口气。
    “已知结局是bad ending的话，你说是一厢情愿不为人知的暗恋比较遗憾，还是互相喜欢却依旧错过了，比较遗憾？”
    楚倾眠有点发懵，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可是好像都很遗憾。”
    “不是我自己的事情，是别人的。”
    怕她误会，又补充了一句。
    苏成意闭上眼睛，仰躺在医务室的枕头上。
    枕头很软，但四周漂浮着淡淡的药水味，让人没什么睡意。
    “我以前其实不太喜欢参与这种事情的.我怕麻烦，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自己是生性就情感淡薄的那种人。当然了，别人对我的看法大概也和这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我突然意识到，我恰好是太爱管闲事了。所以自我保护机制生效，在努力帮我远离风险。”
    “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
    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楚倾眠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悄悄握住了他的手腕。
    “看到别人的遗憾，我就会想到自己。正是因为害怕这样的结局，我才会选择封闭自己。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拥有就不用担心失去。”
    “可是人生怎么会没有缺憾呢？时光倒流又怎么样，还是有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苏成意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坏情绪来自于什么，很显然就是来自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无力感。
    累积的心理压力加上身体也不太舒服，才让他今天整个人都有点反常。
    不然是不可能一见到楚倾眠，就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口来的。
    打上了吊针，头痛却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不知道从哪本书里看来的话：
    请赐予我平静，去接受我无法改变的。给予我勇气，去改变我所能够改变的。赐我智慧，以分辨这两者的区别。
    病中的苏成意看着比平时更加清癯苍白，倒是忽然有了些从前孤僻自闭时候的样子了。
    这种莫名的既视感让楚倾眠怔怔地开始出神。
    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没有比这句话更适合形容现在的苏成意的了。
    文森特梵高说，在我们的心里或许有一把旺火，可是谁也没有拿它来让自己暖和一下。从旁边经过的人只看到烟筒里冒出的一缕青烟，不去理会。
    她想，从前的自己好像就只看到了烟。
    而梵高的下一句是，人们必须守护那把内心的火，要稳着点，耐心等待着，有谁走来，挨着它坐下。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相信我，我们不会是bad ending的。”
    楚倾眠认真地看着他，语气里有着十足的坚定，
    “我永远与你同进退。”
    苏成意看回去，只觉得她一双水杏眼里分明倒映出来一颗明亮的真心。
    那光芒太过耀眼，足以驱散任何绕在心头的迷雾。
    “好。”
    他倏然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楚倾眠跟着放下心来，然后被他这春风化雨的一笑感染得跟着笑了起来。
    “那你先一起扎个针先。”
    没想到他语气一转，指了指自己的手。
    “我才不要！！！”
    楚倾眠一下弹开了去，把双手背到身后。
    这坐姿太标准了吧，上幼儿园时候的小红一定被她拿了个遍。
    苏成意暗自觉得好笑，嘴上却故作严肃：
    “说好的同进退呢，就这是吧。”
    “你不要混淆概念你.”
    楚倾眠正准备据理力争，医务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很有礼貌的三声。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回答道：
    “请进。”
    他并不知道是谁，最有可能的是李璐，但她绝对不会敲门。
    同理可得，也不是徐洋和韩冰他们，那会是谁呢？
    门外的人没等他纠结多久，就推开了门。
    “啊，打扰了。”
    来人尾音上扬，语气含笑。
    居然是陈锦之。
    她似乎完全不意外病房里有两个人这件事，随意撩了一把长发，就坐到了病床的另一边。
    被这两人包围着，苏成意感觉病房里的空气马上降到了冰点，当然也有可能是升到了沸点。
    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楚倾眠在不熟悉的同学面前还是很正经的，现在就跟早恋被教导主任抓了一样，紧张得话都不敢说。
    而另一边陈锦之的眼神满是揶揄，分明是故意的。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说出：
    “哟，我来的不巧了。”
    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来。
    那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不对，这个不行。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
    ？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突然唱歌的话大概率会被这两人扭送隔壁精神病院。
    苏成意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最后还是陈锦之率先打破了沉默。
    “刚刚医务室跟李老师打电话了，老师怕你没有人照顾，就叫我过来看看。”
    她这话似乎说得合情合理，并无破绽。
    苏成意和楚倾眠很同步地点了点头。
    陈锦之勾起嘴角，站起身来，拿纸杯倒了一杯开水，慢悠悠地问道：
    “班长同学是今天刚返校的吗？”
    楚倾眠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跟自己讲话，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啊？对，昨晚的飞机，今天早上刚到。”
    “辛苦了。要喝水吗？”
    陈锦之端着纸杯又走回来，脸上笑容不减。
    “谢谢，我不渴。”
    楚倾眠跟着笑了笑，又摇摇头。
    苏成意原本以为那杯水是给自己倒的，坐起来伸手去拿。
    没想到陈锦之下一秒就端起来自己喝了一口。
    他有些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对方冲他弯了弯眉眼，没有要解释的意愿。
    “好点了吗？”
    陈锦之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小杯水，才开口问道。
    “嗯。”
    苏成意指了指挂着的吊瓶，已经输了一半了。
    陈锦之跟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像刚刚才意识到他是个病号一样问道：
    “要喝水吗？”
    “嗯。”
    有骨气的话这时候应该果断拒绝掉，但苏成意刚刚盯着她喝水的动作看了半晌，忽然也跟着口渴了起来。
    于是陈锦之再次站起身来。桌上的开水瓶里似乎没有水了，她走到医务室角落里，在饮水机的接头下重新接了一杯。
    苏成意就跟望梅止渴似的望着她那一边。
    水杯被拿回来，然后无视了他伸手的动作，直接被递到了他的嘴边。
    陈锦之就这么干举着，口干舌燥的苏成意一时间不知道却该不该张嘴喝。
    旁边的楚倾眠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总感觉她脸上写着：
    “好好好，敢这么喝你就完蛋了。”
    苏成意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舔了舔嘴唇，又看向泛着雾气的水杯。
    陈锦之这样端着倒也不嫌累，甚至还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苏成意从她笑吟吟的嘴角里读出了不少幸灾乐祸。
    算了，一杯水而已。
    苏成意打定了主意，低头凑过去要喝。
    陈锦之却忽然一缩手，再次把杯子拿走了。
    “太烫了，晾一会儿吧。”
    再度迎上苏成意错愕的眼神，她微笑着指了指饮水机上用红色字体标注的“小心热水”几个大字。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索性闭上眼睛又躺了回去，摆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
    感谢芒果，彼方，low power，倦怠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一张真情请假条

一张真情请假条
    昨晚又失眠.今天白天陪妈妈出去玩了(-﹏-`；)
    晚上到家看情况能不能写点qaq
    快开学了，明天继续调作息成功的话更新时间可以早一点点。
    我再也不玩赌睡轮盘了！（咆哮）
    （最后感谢一下书友lowpower，这冷风吹雪，两鬓早客风霜行的打赏！）
    (本章完)

 第179章 复仇者联盟

    第179章 复仇者联盟
    虽然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睛，但苏成意原本以为，处在这种奇妙的氛围里，想睡觉还是有些异想天开的。
    权当闭目养神了，他这样想着。
    但不知为何，有这两尊大神一左一右陪着，脑子里却不再像刚刚一样乱七八糟了，睡意也就隐隐约约跟着席卷而来。
    陈锦之抬头看了一眼吊瓶里已经见底的液体，又瞧着病床上的人苍白的脸上微微颤动的睫毛，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等下应该要换药了，真睡着了也会被吵醒的。
    于是她慢悠悠地开口道：
    “对了，班长同学。”
    楚倾眠正兀自发着呆，下意识“嗯？”了一声，抬起头来。
    陈锦之看着她懵懂的模样，忽然有点想笑。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李璐老师这两天一直在催文娱委员，关于校庆节目的进度。”
    “啊对！我提前回来就是用了这个借口来着”
    楚倾眠像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个任务一样，恍然大悟。
    “借口？”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锦之勾起嘴角笑了笑，瞥了一眼病床上装死的苏成意。
    “不，是真实原因。”
    楚倾眠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随后也跟着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苏成意。
    苏成意莫名感受到两束灼灼目光。
    “好。”
    但陈锦之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揶揄。
    “那我们的音乐教室申请下来了吗？如果是晚自修的话，需要审批假条吧？”
    提到正事，楚倾眠终于又恢复了正儿八经小班长的模样。
    “嗯，听说已经申请到了。最近校庆，音乐教室很紧张呢，都在排队。所以我们也只能在固定的时间段去。”
    陈锦之虽然说得也很正经，但苏成意不用睁眼就知道，她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其实压根不在乎这件事情。
    “好耶！那我们是什么时间段？”
    楚倾眠伸手捏了捏苏成意的胳膊，
    “李老先生的编曲进度如何？”
    苏成意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指了指一边桌子上自己的手机。
    “昨天收到就发给韩冰了。”
    其实收到的时候他很是意外，没想到效率能这么高，于是还没接受文件，就先堆砌辞藻感谢了一通。
    不仅如此，李老还说接受了一中的邀请，到时候会作为特邀嘉宾来到现场。
    一中的百年校庆企划估计很早就开始了，要邀请的评委和嘉宾也早就确定下来了。
    李老是棠安市人，以前也来一中参加过活动。所以虽然他已声明退圈了，但一中该发的邀请函还是得发的。
    李老一开始肯定是无视掉了，但现在因为又突发奇想要来参加，校庆负责人：？
    但这种大佬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还不是只能毕恭毕敬同意下来，所以只好就加上了一个“特邀嘉宾”的名头。
    这下好了，已经退圈很久的李老再次露面，又给一中原本就热度极高的校庆添了一把火。
    皆大欢喜，大家都很开心，除了苏成意。
    李老发来的曲子他简单听了一下，怎么说呢，感觉李老一定是拿他们一群学生当国家级演奏家在对待了。
    尤其是二胡，苏成意觉得也许只有外公在世才能演出李老想要的那种效果。
    现在不仅要硬着头皮上，李老还就坐在台下vip观景位盯着自己拉二胡。
    光是想想就有点头皮发麻了。
    苏成意正在苦恼着，只听得旁边的两个女生还在聊天。
    “这曲子改得还能再好听一点吗？不愧是李老！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嗯，真的很厉害。”
    “话说，音乐教室我们申请下来的使用时间是什么时候？”
    “上午的大课间。”
    陈锦之话一说完，苏成意就“哈？”了一声，坐了起来。
    “您瞧着我现在像是能拉二胡的样子吗？”
    其实勉强也能拉，就是怕效果不好。
    “没叫伱好不啦，你快躺下吧！”
    楚倾眠拍了拍他的枕头。
    “那我不在，谁拉二胡？”
    苏成意摆了摆手，抬头看了一眼药瓶。
    “等你好点了再练嘛，我们先练好自己的部分就好了。”
    楚倾眠低头看着曲谱。
    陈锦之则站起身来，
    “换药了，我去和医生说一声。”
    结果她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人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
    陈锦之面不改色，侧身退让。
    “意总！！！”
    徐洋就跟一个巨型陀螺似的，冲了进来，猛扑到病床上。
    “你怎么样了！！！”
    苏成意刚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上。
    起猛了，在2014年被魔人布欧哈兰德创飞了。
    “本来只是发烧的，现在肋骨可能跟着断了两根。”
    韩冰在后面跟着走了进来，手里抱着教材书的林桐也紧随其后。
    徐洋“嘿嘿”一笑，就沿着床边坐着。
    “编曲听了吗？”
    苏成意咳嗽两声，缓了口气。
    “听了，岂一个绝字了得！所以我们必须现在就练！马上就练！演出效果有任何不好，那都是对这编曲的究极浪费。”
    韩冰叉着腰，雄心壮志。
    “但是我现在不是”
    苏成意抬了抬胳膊，把针头向她展示出来。
    “我知道，所以.”
    没想到韩冰一副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子，对着门外拍了拍手。
    一个没见过的瘦小男生抱着二胡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他没戴眼镜，苏成意差点要以为候小宏又转学回来了。
    “所以我们找了一个你的备胎。”
    “.？”
    苏成意的脸上挂满了问号。
    “这位是高一小学弟小轩，我们特地在全校搜罗了一番，就他一个会拉二胡的。来，激情演奏一曲。”
    韩冰把刚刚陈锦之坐着的板凳顺手拉了过来，还顺手拍了一拍。
    那被叫做小轩的男生看上去唯唯诺诺，但坐下来之后，持弓的姿势还算是标准。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坐了起来，靠在病床边上。
    以前都是他拉二胡给别人评价，还是头一回坐这个评委的位置。
    你还别说，你还真别说。心里就是轻松舒服多了。
    奇异的曲调随着小轩拉动琴弦的动作宣泄而出。
    苏成意很有一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
    他现在总算明白小时候外公听自己拉二胡是什么感受了。
    这小子拉得音都不准，技巧就别提了，几乎为零。
    顶多算是“拉出来个响儿”，显然是位连门都还没入的初阶练习生。
    偏偏他还选了首难度不算太低的《赛马》。
    这首曲子曲调激昂，节奏很快，若是乐师技巧到位，听着就令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若是乐师就像现在这样，那听着就煞是折磨人，感觉耳膜都要穿孔了。
    陈锦之领着换药的医生走进来时，原本温和的医生脸都皱成了一团，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说道：
    “哪来的驴叫？”
    沉浸在音乐中的小轩这才停了手。
    苏成意揉着自己的耳朵，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其他人听得也是满脸一言难尽。
    “小轩，你不是说你学了快一年了吗？”
    韩冰的语气满是质疑。
    小轩挠了挠头，似乎有点难为情。
    “一年啊那没事了。”
    苏成意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琴拿过来。
    “俗话说，一年笛子三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一年笛子两年笙，三年二胡瞎哼哼。才一年，很不错了。”
    他拔掉手上的针管，活动了一下手指。
    全校就这样一位还在学二胡的独苗，可不能给人说自闭了。
    苏成意把方才心里堆积的一大堆话憋了回去。
    果然还是以前被外公批习惯了，下意识就想把他教训人的那些话搬出来教训别人。
    小时候自己听得最多的就是：
    “简直不堪入耳。”
    “又在锯木头。”
    “再练。”
    小时候参加节目拿了第一名，对，就是打败楚倾眠同学的那一次乐器大赛，外公的评价是：
    “一个锯木头的还能拿奖了？”
    但是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喜滋滋地将自己放金奖的那面墙腾出来一块，把苏成意的奖状贴到了正中间。
    他把琴握到手里，按了按弦，闭上眼睛，起手拉了一段小轩方才拉的《赛马》。
    明明是一样的曲调，在他手里拉出来的声音却如风嘶马啼。
    画面感应声而出，眼前好像真有辽阔草原之上，骏马驰骋奔腾而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下众人听得实在是有些目瞪口呆了。
    苏成意是紧接着刚刚小轩被打断之后的部分拉的，一曲终了，他把琴还给小轩。
    “其实《赛马》只是四级曲目，因为比起曲调快而准来说，更难的还是乐师能有感情拉出曲目自身的意境。只要坚持下去就可以做到了。”
    他费力地起身拍了拍小轩的肩膀。
    “学长，我一定会坚持的。”
    小轩眼含热泪，使劲点了点头。
    “算了，备胎计划彻底宣告破产，快回去上课吧。”
    韩冰把恋恋不舍的小轩推出了门去。
    医生免费听了一出表演，笑眯眯地走过来，重新给他扎上了针。
    剩下几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你们不回去上课吗？”
    苏成意忍不住问。
    “这不是几天没见想你了吗？”
    徐洋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被他一巴掌推开。
    见到其余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一直沉默着的林桐已经蹲在旁边另一张病床边上写了半天的题目了。
    苏成意想了想，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倚在窗边的陈锦之一眼，决定把自己刚刚在思考的事情说出来。
    他从“跟踪犯”的误会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跟何悟非在医院促膝长谈的内容，他和许知寒的故事，最后以早上在实验楼钢琴下发现的修正液写的字作为结尾。
    众人的表情也跟随着他的讲述，逐渐从紧张变成了愤怒，最后又都化成了难过和悲伤。
    “我草他大爷，彭老头还干过这种缺德事儿呢啊！这老逼登，老帮菜！”
    徐洋气得咬牙切齿，后槽牙都快磨碎了。
    楚倾眠听得难过极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话都说不出来。
    “这他妈的.我还以为彭老头也就是嘴贱了点，没想到他是真的连人品都有问题啊。这种人为什么还能当老师？”
    女孩子或许是要更感性一些，韩冰也已经红了眼圈。
    林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放下了笔。
    他这才反应过来苏成意前两天为什么突然问他橄榄区附近治安的问题，看来是在调查这件事。
    而且根据描述，他以前是见到过何悟非的。
    前段时间，也就是冬天还没过去的时候，林桐下晚课回家，偶尔就能遇到何悟非提着一袋子啤酒之类的，往另一边走。
    棠安市的冬天也很冷，而且是湿冷。何悟非却时常只穿着一件很单薄的黑色卫衣外套，风一吹好像就能一整个被吹倒似的。
    林桐觉得这人很奇怪，于是回去跟林姐姐提起过。
    林姐姐说她也碰到过，两人狭路相逢，那人或许是见她有些害怕，要么就是绕路走，要么就是站在原地，等她走了才走。
    没想到他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只有陈锦之还是和刚刚的姿势一样，安静地倚着窗户，侧脸的弧度完美而且冰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能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不是他凭啥啊？凭他年纪大，凭他不洗澡？！”
    徐洋在病房里转来转去了半天，火气却一点都没消。
    “我头一次这么同意徐洋。没想到彭老头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依旧还在对学生进行言语暴力。谁知道世界上还会不会出现下一个许知寒，然后下一个何悟非？”
    韩冰脸色阴沉。
    “太遗憾了。即使彭老头下地狱，也没人能偿还他们这一辈子错失的好光景了。”
    楚倾眠睁着一双泪眼，眼巴巴地看着苏成意。
    “正因如此，要让彭老头好好忏悔才行。不能因为他再出现下一个许知寒，下一个何悟非了。”
    苏成意随手扯了张纸，沾了沾她湿润的眼睫。
    “意总说得对！就今晚吧，直接麻袋蒙头，板砖伺候！”
    徐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这样做的话，逍遥法外这四个字就不是形容他的了，是形容你的。”
    苏成意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可是不这样怎么能出气？！”
    徐洋一拳捶到墙上，愤愤不平，
    “那哥们儿也实在是善良过了头，说难听点，就是软蛋！折磨自己有什么用？如果是我的话，我非得把彭老头扒掉一层皮！”
    “得了吧你。”
    韩冰一巴掌拍他头上，疼得他“哎哟”了一声。
    “现在是法治社会，没学过《道德与法治》吗？这种情况，我们当然是要正义举报啊！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当老师了，个害人精！”
    韩冰掏出手机，开始查教育局的举报号码。
    “学校不行，就市教育局，市教育局不行就省我还就不信了！”
    苏成意摇了摇头，
    “不行。举报有用的话，当年的事情就不会被压得这么死了。如果不是巧合碰到了何悟非，谁还会知道这件事的具体细节？
    而且彭老头是言语所给予的精神压力，更何况学校现在的制度也改革了，许知寒的家长也选择了和解。现在再想举报的话，没证据的，压根不会受理。”
    韩冰知道他说得在理，只好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不然我回去跟家里人讲讲吧。”
    楚倾眠擦干了眼泪，忽然语气平静地冒了这样一句出来。
    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怎么感觉这话透着一股死亡威胁？
    “.那还是大可不必。”
    苏成意赶紧抬手打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已知彭老头自从许知寒那件事之后就变得非常迷信。那么，迷信的人最怕什么？”
    听到他这样说，陈锦之背着光转过身来，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梦幻。
    两人遥遥一对视，苏成意就瞬间明白——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没想到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林桐这时候突然出声道：
    “迷信的人.我明白了！我们老家有个神婆，很出名的，听说她很会给人招魂。之前隔壁村有个老头他.”
    林桐看上去一脸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整个人就是一副“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就回老家请她过来”的蓄势待发的模样。
    “.你好像没完全明白。”
    苏成意扶住自己的额头。
    怎么感觉头又开始痛了.木头我看你这家伙整天沉默寡言的还以为你是个靠谱的人。
    “木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徐洋直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大哥我求求你别说了好吓人啊！！！”
    韩冰的无语都快溢出来了。
    “我不听我不听！啊啊啊！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卤鸭酱鸡腊肉”
    楚倾眠自顾自捂着耳朵，给自己好一阵洗脑，口条儿意外的很顺。
    苏成意被这群人吵得头皮发麻，索性从兜里掏出那被烧到一半的学生证来，冲着陈锦之晃了晃。
    陈锦之娉娉婷婷地走过来，伸手接过。
    “各位，我见过许知寒的照片，她俩不能说很像，但是的确有几分神似。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苏成意提高分贝说完这句话，感觉嗓子一阵发涩。
    陈锦之噙着笑看了他一眼，把之前她说太烫了的那杯水重新递给他。
    苏成意喝了一大口润润嗓子，又接着说道：
    “光线，妆容，加上演技。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在别人眼里的样子。”
    感受到几人聚集的目光，陈锦之点了点头。
    “是的，妆容很重要。”
    爱豆的舞台妆极为重要，能成为爱豆的情况下，个人的基本颜值条件都不会低。
    所以打歌舞台好看与否，与化妆师的水平以及本场妆容和本人的契合度都有着很大的联系。
    虽然陈锦之作为外国人，基本上没有受到过什么优待，但奈何她本人硬件太好，无论什么妆容都不会难看。
    再加上她从小自带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在这里应用起来就是——什么样的妆容就展现出什么样的气质。
    所以要扮演好“许知寒”这个角色，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太难。
    “ok，关键的中心点确定了，具体流程就好说了。”
    苏成意低着头，给何悟非发微信消息。
    要做这些事情，很多细节还需要和他确定一下。
    “妆容.你们谁带了化妆品吗？”
    徐洋好奇地问道。
    “我没有耶。”
    楚倾眠马上就摇了摇头。
    她现在还不会自己化妆，每次出席活动都有专门的化妆师帮忙的。
    “回国之后一般只简单涂个口红。”
    陈锦之这话一出，其他人都默默看向了她的嘴唇。
    “现在没有涂啦。”
    察觉到几人直白的目光，陈锦之低头温柔地笑了笑。
    或许是天生浓颜的缘故吧，她纯素颜的样子看上去都已经足够亮眼了。
    “好吧，我有，全套，就在我书包里。”
    韩冰举起手摊牌了。
    “啥？你还会化妆？？？”
    徐洋一下大为震惊，凑过来近距离观察着韩冰的脸。
    “滚犊子！”
    韩冰一巴掌把他的脸大力推开。
    “那万一哪天碰到个帅哥呢？不得时刻准备着吗？”
    “啥意思？我们这里没帅哥吗？”
    徐洋很不服气。
    韩冰的眼神犹疑地在房间里的三位男性中徘徊了一圈。
    “说实话，你们之间也就苏成意算是真帅哥，可惜现在成了根病秧子。”
    正喝水的苏成意狠狠呛了一口。
    “木头呢，底子还不错。哎林姐姐长那么漂亮，按基因学来说木头肯定丑不到哪里去啊！但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站起身来捏了捏林桐的肩膀，林桐一下子被她捏得前俯后仰。
    “太弱了！比刚刚那根病秧子还弱！”
    “我呢我呢？”
    徐洋挽起校服袖子，向大家展示着他傲人的肱二头肌。
    “二傻子。”
    韩冰摆了摆手，丝毫没有评价的欲望。
    “呵呵，在座的三位女士之中只有一位不是美女，是谁我不说。”
    徐洋不甘示弱，也阴阳了回去。
    韩冰在普通人之中绝对算是美女，这没有什么好疑问的。
    但奈何目前这个医务室里的另外两位都实在太过出挑了，就很bug，如果非要挤出来一个的话，只能是她。
    听到徐洋胆大包天的发言之后，苏成意默默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
    血别溅到我身上了。
    果不其然，杀猪般的惨叫一下就传遍了整个医务室。
    正式上课之后，其余人都回去上课，苏成意独自留下休息。
    把心里的事情跟大伙分享之后，他心里也轻松了很多，索性好好补了一觉。
    毕竟晚上又得干大事了。
    到了午休时间，几人又重新聚集到了医务室里。
    陈锦之在南韩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化妆，所以技术还不错。
    苏成意虽然不懂化妆，但见过照片，跟着自己的感觉在旁边提意见。
    妆造彻底完成之后，陈锦之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状态，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在场的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人只是觉得她变了个人，而苏成意则是真的震惊了一下。
    难怪都说形似不如神似。
    陈锦之真的很会演，现在的眼神看上去完全不像她自己了。
    四目相对，苏成意恍然觉得简直就像是照片里的许知寒重新活了过来，站到了面前。
    直到她的眼睛里又流露出几分，陈锦之特有的那种，千年狐狸似的狡黠，苏成意才如梦初醒。
    “我的评价是，何悟非来了都得愣一会儿。”
    他下了定论。
    “好耶！！！avengers assemble！”
    计划初步成功，喊出复仇者联盟的经典口号之后，几人雀跃地击了个掌。
    感谢芒果酱，这冷风吹雪，好骗的东东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0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

    第180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
    彭志这两天的心情都非常差，无时无刻都摆着一张臭脸。
    当然，他的学生们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
    但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彭志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脏东西缠上了，非常倒霉。
    兼任高三年级组长的事情基本上是黄了，向校长亲自打电话来通知他的，说且在考虑。
    这种事情一旦说是要考虑，那差不多就等于没希望了。
    工作不顺就算了，想通过感情生活改善一下心情，钱找人介绍的相亲对象还没聊两句就给自己拉黑了。
    不应该啊，明明都按照大师的要求，在墓前烧掉了对方的随身物品.
    “彭老师，小心看路。”
    彭志低下头，发现李璐面无表情地站在楼梯下面，似乎在等着自己先走。
    自从上次在火箭班教室跟她闹了不愉快之后，她对自己就一直这副态度。
    而自己一只脚几乎处于悬空的状态了，差点就要踩空摔下去。
    瞧瞧！
    这肯定是有东西想害自己啊。
    他没有回答李璐的话，慢慢挪动着步子走了。
    走在路上，彭志又忽然觉得所有学生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和往常敬畏的、毕恭毕敬的完全不同。
    但他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只觉得被看得心里发毛。
    加快脚步回到私人办公室之后，他几乎是立刻就给大师拨去了电话。
    “大师，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这两天”
    “不干净。”
    这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了彭志心头，同时他也意识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和往常不太一样。
    往日里这位大师说话的声音，一下就会让人想象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听着很有安全感。
    今天听着却只觉得生冷僵硬。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匆匆又问，
    “不干净？是什么不干净？”
    “你没处理干净，反噬了，自求多福吧。记住，要在晚上九点之前回家，否则.”
    大师说完这句最后的警告，就“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大师？大师！”
    彭志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他紧紧握着手机，瘫倒在椅子上。
    以前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都是大师帮自己解决的。
    这次连大师都帮不上忙了，他该怎么办？
    “咚，咚，咚。”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彭志被吓得一个激灵，坐直起来。
    门外的人似乎没什么耐心，敲门的声音又急促了些。
    他只好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
    “.进。”
    门一下被推开，一个长发女生逆着光站着，彭志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才敢看向她的脸。
    “哟，彭老头，你看上去不太舒服啊。要不要叫救护车？”
    那女生语气里满是讥讽，甚至还带着笑意。
    还好，是他带的班级同时也是本年级最著名的一位问题学生。
    上课折纸飞机，美名其曰“放飞梦想”，捡到之后打开发现上面写的都是表白高三年级某位学长的情书。
    偷拍老师的照片做成表情包，在论坛上大肆传播。之前彭志偶然发现甚至连外校的学生都在用，传播范围之广可见一斑。
    更别提迟到早退这种了，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可惜她家里实在有钱，否则自己早就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彭志松了口气，扯了张纸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语气：
    “梁妮娜，伱有什么事吗？”
    梁妮娜嗤笑一声并不回话，环抱着双臂，打量了一下他办公室的构造。
    他的办公室所有物件摆放都是有讲究的，请大师指点过的，光是转运符都挂了不知多少个，
    彭志跟着她的眼神环顾四周，在学生面前暴露自己注重玄学这一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刚刚在楼下遇到黄主任了，他让我和你说一声，上晚课之后去校长办公室。”
    像是终于欣赏够他心虚的模样了，梁妮娜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上晚课后.?为什么？”
    “拜托，你问我我问谁去？”
    黄主任是她家里的亲戚，年纪比彭志小，资历比彭志浅，也就学历高了些，莫名其妙就成了学校最年轻的主任了。
    之前黄主任也有托彭志帮忙给梁妮娜带话，让她放学之后一起去吃饭什么的。
    彭志虽然心里有诸多不满，但也只能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次也一样。
    反正上晚课才七点出头，自己开车回家只需要半个小时车程。大师要求自己九点之前到家，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已经走到门口，梁妮娜忽然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彭老师，再见。”
    彭志心中一凛，梁妮娜从来没管他叫过彭老师。
    而且她出门的时候还轻轻把门带上了。
    太反常了。
    彭志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平日里最能让他安心定神的办公室，现在看上去却有些压抑可怖。
    他抓起那件永不离身的黑色夹克，匆匆离开了办公室，一整个下午都在教学楼里漫无目的晃荡。
    论坛很快有学生吐槽了这件事。
    “妈的彭老头今天疯了吧？巡楼巡楼巡得停不下来了都，烦死。”
    “楼上＋1，我数过了，至少从我班门口过去六回了。”
    “安啦，日常抽风是这样的。”
    苏成意看着手机上不断刷新的楼层，心里暗自好笑。
    他点开微信回复了梁妮娜发来的消息。
    “学长，我做得好吗？”
    “很好，谢谢你。”
    整个高二年级唯一的熟人就是她了，只有本年级的学生在老师之间传话才会比较合理。
    没想到她恰好还跟学校主任有点关系，这下可信度又更高了些。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课时间，彭志急匆匆地就走向了校长办公室。
    说不定是重新让他担任高三年级组长的事情，不论如何也得来看看。
    怀揣着这种希望，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
    校长室大门紧闭，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
    彭志心里正在疑惑，刚想打个电话问问，高三年级的语文老师王婷婷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彭老师，你已经到了？”
    “是，你也是来开会的？”
    彭志跟王婷婷并不熟，顶多是打过几回照面的关系。
    王婷婷却表现得很是热情，跟他一阵扯东扯西，甚至还神神秘秘地分享了自己的小道消息：
    “听说校长对李璐老师临阵脱逃的表现很不满意，所以高三年级组长还要重新评选。今天开会好像就是为了这事。”
    彭志原本很焦灼地看着手表上转动的时针的，但是听到这个重要消息之后，还是心中一喜。
    李璐真是脑子不太清醒，脚不沾地忙了这么久了，临了都快毕业了她说要暂时卸任，这不是把功劳往别人手里推吗？
    这个漏，他彭志捡定了。
    “那您.也是来选年级组长的？”
    他忽然对面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温和女人有了几分警惕感。
    王婷婷莞尔一笑，
    “怎么会呢，我哪里有这个资格？等一会校长来了，我会向他举荐您的。像您这种爱岗敬业，对待学生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的老师，打着灯笼都难找。”
    彭志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夸，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已知王婷婷没有职业上的竞争威胁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对方长得还挺漂亮的。
    女人果然就得是这种才好啊，居家过日子，李璐那种指定是嫁不出去的。
    说不定能发展发展？
    他悄悄调出微信二维码，正想说话，没想到对方先一步开了口：
    “不好意思彭老师，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先去个洗手间。”
    彭志就着亮起来的灯光一看，她确实脸色不太好，只好点点头。
    于是王婷婷匆匆离开了。
    彭志拿着微信二维码，在原地等了很久，都不见她人影。
    黄主任和校长也都没来，彭志一看表，竟然已经八点了。
    实在等不下去了，大师的话不能违背，他只好先行离开。
    王婷婷的确是不太舒服，直犯恶心。
    一走到楼梯转角处，她就靠在等候已久的李璐肩膀上抱怨：
    “所以，牺牲最大的竟然是我？”
    李璐帮她顺了顺气。
    虽然她没有直接参与，但是对于帮着学生欺骗同行这件事，心里还是稍微有一点过意不去。
    来到停车场，彭志又发现了一件事。
    他的爱车，四个轮胎的气全被人放了。
    绝对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学生干的好事。
    纵使他气得肺都要炸了，但要处理也只能是明天再说了，现在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让那个学生痛哭流涕地认错，一边在手机上打了个车。
    结果才刚刚走到出口，一辆车就缓缓停到了路边。
    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大步绕过来，帮忙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彬彬有礼地问道：
    “请问是尾号3822的客户吗？”
    彭志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正在叫车”的提示栏，心里觉得奇怪，但司机给出的尾号又是正确的。
    或许是系统出bug了吧，这样想着，他又看了一眼已经有些紧张的时间，没再纠结，坐上了车。
    刚才光线不好没有细看，坐上车彭志才发现，这车居然是辆奔驰e300l。
    “嗬，你开这车跑出租？”
    他忍不住就疑问了一句。
    司机似乎僵了一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楚家的车库里最烂的一台车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良久，他才回答道：
    “贷款买的，破产了，跑跑车回点血。”
    “哦。”
    彭志点了点头，职业病发作，忍不住就教育了两句。
    “啧，超前消费不可取啊，关键还是得有份稳定的工作才行。我自己也有车，今天车坏了，不然不打车的”
    这司机并不像其他出租车司机那样健谈，只是略略点头。
    彭志自己说了半天，也有些没劲，便闭上眼睛。
    “到了叫我啊，我眯会儿。”
    车上的香薰味道闻上去很高级，等下到了问问什么牌子的。
    这两天晚上他一直心神不宁的，也没怎么睡好。
    这司机开车又开得非常平稳，就跟专业给大老板开车的似的，他这一睡还真睡过去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彭志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问道：
    “我这睡多久了？怎么还没到呢？”
    司机没说话，只是兀自开着车。
    于是他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居然一片漆黑，瞧着完全不像城区的模样。
    彭志这才紧张起来，匆匆打开手机屏幕。
    20：59分。
    他的瞌睡一下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立马大声质问道：
    “你他妈往哪儿开呢？这是哪？”
    那司机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句话不说。
    彭志摇下车窗就喊救命，可是这里荒郊野岭的，旁边连一辆过路的车都没有。
    又想到大师说的九点不到家就会出事，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手机的双手不住发抖。
    终于，屏幕上的白色数字变成了“21：00”。
    车子依旧平稳开着，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出现。
    彭志大口喘着气，顿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来。
    他想再问问司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开错路了？
    没想到他一转头，正对上车内后视镜里赫然出现的一双眼睛。
    车里的后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人，一个穿着旧款校服的女生。
    脸色苍白，眉目含恨，目光如泣如诉。
    那分明是已经死去了十年的许知寒！
    彭志瞬间被吓得鬼哭狼嚎，满嘴乱喊着：
    “救命！下车！开门，我要下车！”
    司机这下像是忽然听懂了他的话似的，一脚刹车急停。
    顾不上被磕得生疼的后脑勺，彭志拉开车门就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那车灯就在他背后明晃晃地照着，把那些被掩盖住的丑陋往事照得明明白白。
    照得他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他只好一直往前狂奔着，直到实在没有力气，才俯在地上喘着气。
    这到底是哪里？
    为什么脚下踩着的已经是泥土了。
    彭志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尝试着照亮四周。
    这一下他更是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这里他来过，而且就是前几天才来过，他还在这里烧掉了那本学生证。
    荒老古旧的墓地，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飞鸟掠过。
    密集林立的树木显然没有经过修缮，自由生长的枝杈影子在月光下交错，如同某种骷髅的爪子。
    眼看着一块块墓碑林立在四周，彭志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正在此时，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差点把手机整个扔出去。
    空旷而寂寥的墓地中，尖锐的铃声显得格外刺耳，搞不好会引来什么东西。
    越着急越哆嗦，当彭志好不容易拿稳了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那两个字时，他几乎感动得立马就涕泗横流了。
    “大师！大师救我啊.”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发出过如此虔诚的求救过。
    然而听筒那边却一片沉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彭志心慌极了，立马就：
    “喂？喂！大师！救命！救命啊！”
    墓地回荡着他自己的求救声，一时间显得更加恐怖。
    这时候听筒那边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
    “想离开这里吗？”
    那不是大师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就像不是在回应求救的人，而是在做什么学术报告。
    但彭志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听筒那边是什么声音，只要尚且有人回应，不是一片寂静就好了。
    “想！救命，救命。”
    “那就听我的，闭上眼睛，不要回头。切忌，不要回头。”
    ——因为回头有可能就看到几位观众了。
    苏成意握着手机，就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好。”
    彭志立马梗着脖子站起身来，死死闭上眼睛。
    “向前走两步。左转，直走，停。”
    少年的声音始终淡定，彭志跟着他的指挥走着，竟然觉得心里略微安定了些。
    两人这样配合着，彭志自觉大约走出了百十来步，少年终于说道：
    “睁开眼睛。”
    彭志心中大喜，还以为面对的会是光亮的现实世界，然而矗立在面前的却是：
    许知寒之墓。
    少女的黑白照片被嵌在沉重的墓碑上，正对着他微笑着。
    彭志整个人就像被水泥浇灌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这时候听筒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跪下。”
    “你要为她的死负责。”
    少年仿佛言出法随。
    彭志双腿一软，立马就跪倒在地。
    随着他“扑通”一声的动作，树上栖息的乌鸦被惊动而起，发出骇人的嘶鸣声。
    彭志的嘴唇剧烈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连续磕了几个响头，等到地上的泥土已经沾满额头之后，他才开口道：
    “我忏悔，我不是人。”
    “因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最后，他已经开始嚎啕大哭。
    “在她去世之后，我不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变本加厉，以为只要大师庇护就可以求得心安。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请您放过我”
    苏成意一行人正站在远处，遥遥看着痛苦忏悔的彭志。
    一时没有人说话。
    关掉“通话录音”功能的同时，苏成意挂掉了电话。
    “走吧。”
    “不告诉他真相吗？”
    林桐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告诉他干嘛？哈，这样多出气啊。可惜何悟非不在。”
    徐洋看上去心情不错。
    “暂时不想。”
    苏成意摇了摇头。
    彭老头这种人，能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是个问题。
    不告诉他真相的话，他以后兴许会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告诉他真相的话，在庆幸之后，他就会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被几个小孩给耍了。
    何必呢？反而徒增麻烦。
    走出一段距离，他从手机里抽出那张电话卡，随手扔到了路边的杂草丛里。
    “对了，你怎么成他大师了？”
    徐洋有点好奇地问道。
    “楚大小姐的钞能力呗。”
    韩冰拍了拍楚倾眠的肩膀，楚倾眠“哼哼”了一声，略显得意。
    那大师总共就剩彭老头一个客户，一开始还装腔作势的，说有职业操守。
    楚大小姐两沓钞票扔他面前，他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就乖乖就范了。
    几人出来之后，由于一辆车坐不下，高叔先把他们几人送走了。
    方才除了陈锦之是后面跟彭志一辆车来的，其他几人都是搭了另外的出租车。
    大晚上往这种地方跑，几人和师傅好说歹说半天，才愿意送。
    苏成意留下来陪着陈锦之在路边等着高叔来接第二趟。
    他拿出一瓶刚刚在车里顺的矿泉水来，递给旁边安静的陈锦之。
    “要先洗个脸吗？”
    “要用卸妆水的。”
    陈锦之似乎有点想笑，瞥了他一眼。
    好耳熟，上次楚倾眠好像也这么说来着。
    “往前走走吗？”
    “好。”
    主要是怕待会儿彭老头出来正好撞见他俩，有点尴尬。
    苏成意这样想着，看了一眼陈锦之。
    她似乎还没从扮演许知寒的状态里走出来，依旧有些沉默。
    好吧，那应该是怕彭老头看到她吓昏过去才对。
    两人踩着月光走在安静的郊区小路上，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依旧是斩妖除魔夜。
    水泥地面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随着行走的动作，偶尔交叠在一起。
    苏成意忽然出声：
    “陈锦之。”
    “嗯？”
    陈锦之答应了一声，旁边的人却久久没有下文。
    直到她侧头看过来，苏成意才慢慢说道：
    “不要陷进不好的情绪里。”
    只是短暂扮演了一下而已，苏成意却隐约觉得这件事牵扯到了陈锦之过去那些阴暗滞重的回忆。
    陈锦之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成意看了她半晌，忽然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她嘴上涂着的口红。
    为了饰演出那种有几分诡异的气质，口红的颜色也选了类似的，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虚弱。
    “擦不掉。”
    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太轻了。”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陈锦之脸上的笑意像细雪一样逐渐消融，然后她整个人就变得认真起来。
    苏成意看着她映着月色的眼眸逐渐放大，直到她的睫毛几乎蹭到了自己的脸上，他才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境况。
    隐约听到她含含糊糊地提要求：
    “苏成意，再叫我一声。”
    “锦之。”
    细细碎碎的吻结束，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陈锦之重新莹润起来的嘴唇。
    “好了吗？”
    她明知故问。
    “好了。”
    苏成意别开眼睛，看向其他地方。
    陈锦之趁机悄悄向旁边的人靠近一步，直到影子互相依偎。
    两人没有再往前走，停在一盏路灯下，心跳声于郊区夜晚的宁静中逐渐平稳。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感谢好骗的东东，芒果酱，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1章 社恐还能复发？

    第181章 社恐还能复发？
    随着倒计时白板上的天数越来越少，一中整个高三的气氛就越来越凝重。
    往日里还只是二楼最为安静，现在是一整栋楼都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了。
    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分不清上课铃和下课铃，只是安静地把头埋在书堆和试卷堆里。
    李璐为了缓解气氛，在教室后面原本写满打鸡血标语的黑板报上特地留了一片区域，将其命名为“匿名墙”。
    并号召同学们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写在便利贴上，贴到这里来。
    苏成意每次和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走进教室的时候，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大家紧绷的情绪和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精神状态。
    因为这上面写的话大概没有一条是李璐想看到的。
    在她的想象中，大概是一些互相鼓励打气的话。
    比如“一起加油”啦，“携手共创美好未来”啦，“相约京大”“不，我会选隔壁华大”啦。
    然而出现在墙上的却是：
    “物理真该死。”
    “学不下去了，想退学。”
    “苍天啊，背不住单词是死罪吗？”
    “能不能快进到高考结束，一天都呆不住了，生活好难。”
    等等一系列充满负能量的话。
    就连第一排的快乐小胖王虎都快乐不起来了。
    “苏神，我可怎么办啊。”
    他拿着一盒酸奶，倒坐着把脸压在椅背上，唉声叹气地喝着。
    苏成意的课桌上也摆了一瓶一样的原味酸奶，是王虎刚刚进贡的。
    “这次周考我理综又翻车了，本来我就是作为凤尾苟进我们班的，现在感觉还不如冲刺班的鸡头了。”
    虽然很伤心，但是喝酸奶的速度还是很快。几口下去一瓶酸奶就见了底，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他低头在课桌里翻找了一下，找出自己的周考理综卷子拿给他。
    “对照着改一下吧，我步骤写得都很详细，你重点看一下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
    “得嘞！”
    王虎目的达成，欢呼雀跃地跳起来。
    苏成意的卷子那都是宝贝，所有人都想借来看看的。
    但是看到试卷最前方用红笔加粗写的“总分：299”时，整个人又再次蔫了下来。
    纵使吃得苦中苦，依旧还是人下人，难啊。
    一中现在的管理制度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但那更多是因为整体社会环境的大改变。
    学生们大多数有了反抗意识，不会逆来顺受，应试教育的弊端也被更多人发现并重视了起来。
    所以比起强制管理和压迫所有学生，一中现在的风格更多是：校方负责筛选最顶尖优秀的师资，时刻宣传并强调学习的重要性，以及提供最优质的学习和生活环境。
    师资这方面，比起隔壁外校高薪聘请的外教，一中这边则是包揽了名校毕业的新人和经验丰富的老教师。
    彭老头虽然人品极差，但是他教学的硬实力的确是有的，否则校方也不会这样容忍他。
    宣传学习的重要性就更别说了，随处可见的标语，隔一段时间就召开一次的宣讲会，各种各样潜移默化的洗脑话术。
    环境也是顶尖的，一中的校园漂亮程度全国闻名，食堂和宿舍环境都很好。
    从一中毕业的很多学生去到大学之后，都表示环境和一中没法比，很怀念高中食堂的锅包又。
    虽然这一条有学校塞红包请水军的嫌疑。
    这些方方面面都使得一中吸纳了几乎市内所有优秀生源，竞争压力变得超前的大。
    隔壁外校作为竞争对手，其实赛道是不同的，更多是在为了出国留学做准备。
    所以一中的火箭班就更别提了，几乎每个学生都是在生活中会被拿出来当做“别人家的孩子”宣传的那种人。
    可是优秀的人之中也有一般优秀的和顶尖优秀的。
    比起以前的一中的那种高强度压迫，现在这种环境则是另类的精神压力。
    没有人会在明面上体现出成绩排名所带来的所谓“歧视”，但不体现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火箭班作为龙头，每个人的每一分都影响到班级的平均分，同时代表着一中的颜面。
    王虎一度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以前中学他是在老家的初中念的，一直以来都是第一名，被所有人吹捧着长大。
    直到来到了一中，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一名换个环境就变成了吊车尾。
    见识到某位大神极其恐怖的压迫感之后，这种挫败感更深了。
    因为不管怎么努力，不给自己留任何休息的时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依然有比你更聪明更努力的人。
    在他们面前，你就像根本没有努力一样。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苏成意恰好在纸上写着这句古诗，他轻轻在“自缘”上打了个圈，看得王虎把手里的酸奶吸管都快咬碎了。
    “.还有啥事吗？”
    苏成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放下笔问道。
    “哎，大神。伱会瞧不起比你笨的人吗？”
    “不会。”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有时间思考这些的话，不如再去刷两套题，或者吃顿好的。”
    苏成意尽量把话说得很委婉，但他的确觉得因为这种事情而情绪内耗，纯属浪费时间。
    “得嘞得嘞。为了赶上大神的车尾灯而努力！”
    王虎拿着卷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苏成意掐着点写完今天的最后一句古诗，也跟着站起来，把挂在桌边的书包提到手里。
    “去排练啊？辛苦辛苦。”
    “嗯。”
    苏成意犹疑了一下，还是抬手拍了拍小胖的肩膀。
    “加油。有什么学习上的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有一种作为芸芸众生被大神的光辉普度了的感觉。
    王虎点点头，看着他单肩背着书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来到音乐教室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
    苏成意从书包里把二胡拿出来。
    “不不不，我掐着点呢，想着你要是迟到了就奖励你请大家吃冰淇淋，结果你愣是半秒钟都没差。”
    韩冰看着手机上精确到秒的时钟，一脸无语。
    这是什么卡点狂魔？！
    “那就好。”
    苏成意笑了笑，伸手拨了拨弓弦。
    “今天是最后一场排练了，明天就正式演出了。妈呀，为什么我比你们要上台表演的还紧张啊？”
    韩冰靠在钢琴旁边，脸上的紧张情绪都快漫出来了。
    然而看着面前三位主角毫无波澜的模样，她顿时感觉有点被噎住了。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这种时候，大家不应该抱在一起喊点什么加油打气的口号吗？
    “我都参加过好多次比赛啦，好像紧张不起来耶。”
    楚倾眠手指搭在钢琴琴键上，虚虚弹了几下。
    “好像也是。”
    韩冰想到去楚倾眠家玩的时候，她家甚至专门有个展览室，用来存放她拿的各种奖项的。
    不仅是钢琴，还有小提琴，诗词大赛，等等等等。
    奖状贴满了整整一面白墙，奖牌奖杯什么的依次排列着，看上去颇为壮观。
    苏成意在一边抱着二胡安静坐着，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
    的确不能奢望这副模样的人能有什么紧张不安的情绪。
    其实苏成意心里是紧张的，只不过表面看不出来。
    但是比起小时候当然是好得多了，现在他已经可以熟练地把普通观众看做萝卜白菜了。
    那为什么还会紧张呢？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老要亲临现场。
    他拉不好二胡，就等于给外公丢人。
    珠玉在前，这压力实在太大了。
    但又由于现在只是排练阶段，李老并没有坐在观众席，所以他心情还是很放松的。
    尤其是在火箭班教室待久了，氛围实在令人窒息。
    能来音乐教室听楚倾眠弹弹琴，听陈锦之唱唱戏，都是如听仙乐耳暂明的享受。
    陈锦之正低着头看黄梅戏的唱词。
    虽然她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但职业习惯还在催使着她一遍遍复读。
    察觉到几人在聊的话题，她抬起头来笑了笑。
    “感觉我们公司考核的模式比正式演出要更加令人紧张。”
    她略微回忆了一下，继续说：
    “因为是淘汰式的出道制嘛，所以会定期考核。
    地点是大约十平米的一个小黑屋，然后负责考核的考官们坐在一边。按照规定，他们一句话都不会说，也不会微笑一下缓和气氛什么的，就那样牢牢盯着你。
    让人感觉有任何错误都无可遁形，唱跳有一项不达标就会受到惩罚，或者更糟糕的——淘汰。
    而且表演一结束就会直接告知你结果，没有缓冲时间的。”
    陈锦之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了点笑意。
    但这种严苛的考核制度听上去简直就像大逃杀似的，淘汰掉所有同伴，最后就可以出道。
    每天待在一起训练生活的同期练习生，其实本质上都是竞争对手。
    也许表面上春风和煦一片友好的，背后就会各种使绊子。
    而且又是那样一个封闭的环境，光是想想就有点让人不舒服了。
    “妈呀，好吓人。”
    韩冰抱着胳膊瑟缩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瞪大了眼睛问道：
    “不对，锦之姐，你是哪个公司的来着？？ms？还是gy?”
    陈锦之显然意识到了她接下来要问什么，笑着回答道：
    “不是这两家啦，但是出道的前辈们多少都见过一些。”
    “啊啊啊！！！”
    韩冰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音乐教室自带回响，苏成意和楚倾眠很同步地默默捂住了耳朵。
    “如果想要签名的话，我可以联系那边的朋友帮你拿到喔。”
    陈锦之还在输出。
    苏成意默默把耳朵又捂严实了些。
    好在韩冰激动地都要昏厥过去了，没有再尖叫的力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还要最后排练一次的？”
    苏成意揉了揉耳朵，无奈地打断道。
    “啊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了。”
    韩冰这才如梦初醒。
    “好，那我倒数一下你们就开始。三签名咦嘻嘻嘻二哈哈哈哈.一！”
    “啪啪啪啪啪！”
    三人表演完毕，韩冰一对手掌都快拍烂了。
    “说真的，你们仨可以直接上春晚了。这真的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从第一次排练开始，韩冰每次看完表演都是这种反应。
    苏成意一时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滤镜开太大了。
    “我感觉苏成意真的很适合戴个墨镜，不然就跟有人绑架着他上台一样。毫无表情管理！”
    没想到，下一秒她就忍不住吐槽道。
    “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了！”
    楚倾眠斜睨了他一眼，在脑海里自动给他p上了一个墨镜。
    恍惚中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参加《乐动人心》时，戴着盲人墨镜拉二胡的臭脸小屁孩。
    从小到大长相和气质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呢。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
    “我只是个伴奏的，不用我做表情管理吧。”
    苏成意摊了摊手。
    更何况是《梁祝》这种经典戏曲，音乐才是主角，他觉得作为表演者自己甚至可以直接留在幕后。
    可惜那样学校想借他炒作的目的就落空了。
    “不”
    韩冰忽然一脸似笑非笑，不怀好意。
    “什么意思？”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记得之前我让你在最后预留一点时间吗？”
    “记得。”
    “那是学校要求的。”
    “.”
    “节目里你必须有一段个人表演时间。”
    “.所以？
    “所以后面的《兰亭序》那一段，你得唱一小段副歌。”
    韩冰向他挥了挥手里裁剪下来的歌词。
    “认真的吗？我应该唱不上去那一段。”
    苏成意皱着眉头，在心里回忆着调子。
    “无所谓，只是按要求你必须露个脸。”
    韩冰想了想，宽慰道：
    “你不用唱得多好，只要不出戏、不破坏前面营造的氛围就好了。具体风格也都由你自己来定，可以激情一点也可以温柔一点。”
    苏成意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学校居心不良，肯定不会甘心让他做个幕后工作者，但还是没想到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形式。
    算了，唱就唱吧。
    坑都是自己埋的。
    形式多样，创意杂糅，古典戏曲和现代r＆b中国风流行曲，也算是圆了自己当时随口胡诌的这个说法了。
    不过就是唱两句歌而已，还能社恐复发咋地？
    校庆当天的彩排现场，人头攒动。
    整个后台都被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员们占领了，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忙但是又不知道具体在忙什么。
    苏成意靠在最边缘的角落，忍不住心想：
    好吧，好像还真能。
    感谢书友0764，low power，东宝，芒果酱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2章 面具

    第182章 面具
    红底白字的横幅早早就挂了起来。
    “回忆与瞩目，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百周年校庆”
    彩排结束后，挡住舞台的幕布还没被拉起来，大部分观众就已经提前入座。
    毕竟这次活动的噱头听上去太过吸引人了，抢个前排视野好的好座很重要。很多人都是提前几个小时就守在学校礼堂外面了。
    女孩儿们被带走化妆去了，苏成意独自躲在厚重的幕布后面，听着旁边十分嘈杂的动静。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周讯的经典名句
    ——“好多人啊。”
    “倒计时！最后六十分钟，各小组加速！”
    “灯光师，这边设备再调试一下！”
    “男主持人呢？去化妆！男孩儿也得化！快点儿的。”
    说起来这种庆典里，主持人的妆容似乎是全国统一的，依稀记得小时候还会在眉心点上一颗红色的观音痣来着。
    苏成意探头瞥了一眼，刚刚还蛮清爽的小男生主持在化妆师的魔爪摧残下，现在已经成了烈焰红唇的样子。
    幸好自己不用化妆。
    一中校庆活动的又一传统是各班级节目出场的顺序都是靠抽签决定的。
    但苏成意去抽签的时候，导演一看是他，直接就把压轴的签子递给他了。
    压轴是倒数第二个出场，轴听说还是别的神秘节目。
    而代替基础班出场的正是徐洋这个臭手，他发挥一向稳定，表现得很好。
    一出手就抽到了第一个出场。
    苏成意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西装革履的打扮，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你们班表演的节目，还是之前你给我们展示过的那个吗？”
    徐洋并没有因为抽到第一个出场而紧张，反而更加神采奕奕，听到苏成意这么问，他立马亢奋地回答道：
    “是的呀！一会儿还有惊喜呢，意总伱就等着瞧吧！”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以防万一，苏成意立马警惕地说：
    “如果你是设置了什么个人表演环节或者感言之类的，请不要提到我的名字。”
    “哎呀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
    徐洋眼神躲闪，挠着头一阵尬笑。
    得，又猜对了。
    算了，随他去吧。
    “不过你穿成这样不热吗？”
    苏成意摸了摸徐洋的西装材料，居然手感还不错，价值不菲的样子。
    “帅不帅？我们班订制的我那一套尺码错了，没有我能穿的，那家伙贼小，我扣子都系不上！”
    徐洋扯了扯西装领口，虽然额头上一直在冒汗，但依旧掩不住得意洋洋的神情。
    “所以我就把我爸的穿来了，哈哈哈哈！”
    难怪。
    不过徐洋的爸爸居然会穿这种骚气的酒红色西装。
    应该说不愧是父子吗？
    “意总，你就穿自己的衣服上台吗？”
    这下轮到徐洋打量苏成意了，他和平常周末的打扮一模一样，白衬衫加西裤。
    瞧着就像个上班族。
    “还没说要我换衣服。”
    苏成意摊了摊手。
    其实他都已经做好会被奇装异服包裹的准备，但直到现在还没人叫他去服装室。
    女孩儿们倒是一进去就没出来过了，不知道会被打扮成什么样。
    “啊？这也太不正式了吧！不然待会儿我下场之后把外套脱给你。”
    徐洋说干就干，马上就把外套解下来往他身上比划。
    “不，我不喜不适合这种颜色的西装。”
    苏成意立马摆手拒绝，话到嘴边又紧急改了个不伤人的说法。
    “我靠。”
    徐洋莫名冒了这样一句感慨出来，苏成意顺着他呆滞的眼光看过去，就看到陈锦之正拿着词本斜靠在门后。
    造型师应该是参考了他们这次表演的曲风，给陈锦之做了古风的打扮。
    一袭红衣，长发挽起，额间点了一颗朱砂痣，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明艳又张扬。
    瞧着她那眉间一点红，苏成意禁不住联想到刚刚那位主持人小哥的同款造型。
    果然这种红色的痣还得看点在谁身上才对。
    陈锦之仅仅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已经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就连手上有事急匆匆路过的工作人员，也都会忍不住驻足多看她两眼。
    但也正因为这份安静，使她周身自有一番气场，此时看上去完全不可接近。
    所以也没有人去跟她搭话。
    “这种级别的美女是我们能免费看的吗？陈锦之以后是不是要去央戏啊，可惜，以后就只能在电视上看她了。”
    徐洋止不住啧啧感叹，眼睛都看直了。
    苏成意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他不知道陈锦之会不会去这种戏剧学院，或许她只是喜欢唱歌跳舞，不喜欢演戏呢？
    又或许进演艺圈只是她必须要走的路，而不是她自己喜欢的路呢？
    两人认识也且有一段时间了，就连亲密的行为也都有过不少，苏成意却始终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陈锦之。
    她显然将人际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不喜欢和她这种玲珑通透的姐姐型人格相处。
    因为很多东西她都能轻易猜到，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方爱听的，和她聊天只会让人觉得很自在舒服。
    可她又很会和人保持距离，始终隔着一层浓雾，让人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说的话永远让人爱听只是因为——她的十句话里也许只有一句真话，也许一句都没有。
    亲吻和拥抱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极尽亲密的行为了，两人的关系到可以做这种事的话，必须是心灵相通的程度吧？
    苏成意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他看着远处那一袭耀眼灿烂的红衣，兀自思绪翻涌。
    这时候低头认真看词本的陈锦之却似有所感，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那么多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或是停留，她只为了这一束抬起了头来。
    “加油。”
    她微微一笑，对着他做口型。
    那明晃晃的笑容好像有点什么法力，苏成意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消失了，只剩下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九尾妖狐，那一定是长陈锦之这个样子的。
    “焯，她刚刚是不是看着这边笑了？意总，给我上一下呼吸机，谢谢。”
    徐洋抬手掐着自己的人中。
    “洋少！快来这边集合了！”
    这时远处一群穿西装的男生终于找到了失踪人士徐洋，集体冲这边大喊。
    “不是还早吗？”
    徐洋还想再跟苏成意唠会儿，不甘心地探头看了看尚且一片混乱的前台。
    “老师喊集合了，快过来！你不在我们不放心。”
    几个男生原本勾肩搭背贱兮兮地笑着，结果一看到是苏成意站在徐洋旁边，突然集体站直了。
    “意总好！”
    苏成意突然被点名，一脸错愕地“嗯？”了一声。
    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身边这货的缘故，索性推了他一把，
    “集合去。”
    徐洋嬉皮笑脸地答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一群黑白西装里赫然出现一套别出心裁的酒红色，看上去倒是的确有强调中心位的概念了。
    这时候前台忽然一阵混乱，隐约听到准备开幕的呼喊。
    苏成意正准备探头看看热闹，就被突然冲出来的造型师连拉带拽，拖进了化妆间。
    “遭了遭了，怎么男主角还没化啊！”
    眼看她拿着粉扑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了，苏成意如临大敌，赶紧曲起手肘挡住脸。
    “挡着干嘛？？？快点来不及了！！！”
    化妆师看上去也很急躁。
    “我不想化妆。”
    苏成意从椅子上弹开，挪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放下手坚定地摇了摇头。
    “哎呀，男孩子也可以化妆啊！你这什么刻板印象？！”
    “我知道可以，但是我不想。”
    苏成意闻着各种化妆品有些腻歪的浓烈香味，皱起了眉头。
    化妆师叹了口气，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
    “行吧，那你先去把衣服换了。”
    她指了指挂在衣架子的一套衣服。
    “我也要换衣服吗？”
    “对，不然就你一个现代装多出戏啊。”
    化妆师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工具。
    “好。”
    不化妆就行，换套衣服倒不是什么问题。
    苏成意走过去，将那套靛蓝色的长袍取下来。
    瞧着款式像是古代文绉绉的读书人会穿的。
    但是颜色还算好看，质量摸起来也还不错，原本以为这种演出服会很劣质的。
    没再犹豫，他小心地折叠了一下长袍，以避免衣摆扫到地面，走进了换装间。
    古代人的衣服也太繁杂了.
    平日里看古装剧的时候，只觉得衣袍翻飞如云起云涌，十分潇洒。
    现在自己动手穿了才知道，穿着这样一堆繁重的服饰，能潇洒起来就见了鬼了。
    苏成意在第三次穿错衣服的革带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反正已经穿到最后一步了，没有走光的风险，于是他便撩开衣帘想向刚刚的化妆师求救一下。
    走出来却看到化妆师还在忙着给人补妆。
    楚倾眠正乖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扑腾着不知道是有什么用处的粉。
    她也穿上了同一系列的古风服饰。
    只不过跟陈锦之和自己的这种略带江湖气的装束不同，她穿的这身白衣更像是宫装。
    白色锦袍通体镶着金边，翡翠嵌黄金的耳饰映着化妆间的灯光，熠熠生辉。
    看上去显然不是学校提供拿来走个过场的那种道具，估计是楚大小姐自带的。
    苏成意正抱臂在旁边欣赏着，她倏然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是他，更是展颜一笑。
    这下什么翡翠什么黄金的光辉都显得有些褪色了。
    “苏成意你也穿上衣服啦。”
    “.你说得好像我刚刚没穿衣服一样。”
    “哼，钻什么牛角尖！”
    化妆师终于满意地停下了手，楚倾眠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展开双手原地转了个圈。
    “苏成意，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
    苏成意点点头。
    这身衣服很适合她，无论换成哪个年代的着装，她身上始终都还是有一种皇室家族里最受宠爱的小公主的感觉。
    楚倾眠得了夸奖，自然是神气极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他松松垮垮的衣带，面带疑惑地问道：
    “咦，你是故意这么穿的吗？你这是什么.魏晋之风？”
    难为她能联想这么多了，苏成意摇摇头，老实回答道：
    “不，我不会穿。”
    楚倾眠扑哧一笑，显然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她拽着苏成意的手把他拉回了更衣室。
    “我帮你啦。”
    单人更衣室要容纳两人显得有些狭小，两人几乎是贴面站着。
    “转过去啦！这要怎么穿！”
    不知道是空气沉闷还是什么，楚倾眠的脸色莫名有些绯红。
    苏成意言听计从，举起手堪堪转过身去。
    楚倾眠的手拉着衣带从肩膀处绕过来，又缠上腰身。
    感觉到她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后腰示意，苏成意就又很灵性地转回来。
    “现在再系上就好啦。”
    楚倾眠低着头抿着嘴，很认真的样子。
    “嗯。”
    苏成意原本只是点了点头，意识到她低着头可能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楚倾眠很坏心眼地系了个非常有少女心的蝴蝶结，狡黠一笑，仰起头来。
    苏成意早就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此时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楚倾眠忽然感觉心里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
    穿古装的苏成意和平时不太一样，这套衣服的靛蓝色也很衬他，很有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感觉。
    看起来像是刚上任的一身正气锦衣卫，又像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江湖少侠。
    “发什么呆。”
    苏成意瞧着她出神的模样，伸手想捏一下她白净的脸颊。
    又感觉会破坏掉化妆师精心营造的妆容，只好收回了手。
    虽然感觉化了妆跟平时素颜的样子也没多大区别。
    “啊！好了好了。”
    被他提醒，楚倾眠这才如梦初醒，立马转身要出去。
    苏成意失笑，便也跟着她走。
    哪晓得这家伙忽然又猛地停下脚步站住，这一下苏成意的下巴就狠狠磕到她脑袋顶。
    “.嘶。”
    “哎呀！”
    两人同时吃痛，苏成意只是吸了口气，罪魁祸首反而气势汹汹地捂着脑袋顶转过来。
    “.？”
    对上他略带无语的眼神，意识到好像是自己的问题，楚倾眠才蔫了下去。
    “嗯对了，苏成意，你不想要化妆吗？”
    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很是古灵精怪。
    “嗯。”
    苏成意点点头。
    “那你闭上眼睛！我送你一件不用化妆的道具。”
    她此时已经忘了脑袋顶的疼痛，只是仰着头笑。
    “好啊。”
    苏成意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闭上了眼睛。
    反正对方是楚倾眠。
    如果是陈锦之的话，他恐怕就会有点提心吊胆的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之后，苏成意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件附上了自己的面部。
    “转过去转过去。”
    楚倾眠小声催促。
    照做之后，感觉到后脑勺处被轻轻打了个结。
    “好啦，我看看。”
    苏成意又转过身来，就看到楚倾眠很满意地笑了起来。
    “面具？”
    苏成意摸了摸脸上的东西，似乎是塑料的，很轻，戴上没什么感觉。
    “嗯！嘿嘿，我刚刚问隔壁班要了一个。她们要跳面具舞呢！”
    楚倾眠乐呵呵的，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先见之明。
    难怪。
    这种物件不像是本班的造型组会提供的。
    如果要符合自己身上这套衣服的话.苏成意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配饰。
    “你俩好了吗？开幕式要开始了喔！不出来看看吗？”
    外面突然响起了韩冰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从化妆师那里打听到了两人在更衣室里面。
    “马上啦！”
    楚倾眠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又转过头来看着他，睫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干嘛？”
    苏成意伸手按了按脸上的面具，微微俯下身凑近了一点看着她。
    楚倾眠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似的，忽然踮起脚亲了亲他。
    当然，只是亲在了面具上。
    “不要紧张，有我陪着你呢。”
    居然被看出来自己还是有些紧张了啊。
    看着楚倾眠明明很害羞却又佯装淡定的模样，苏成意忽然有点想笑。
    “怎么不送我墨镜，那不就和小时候一样了。”
    “你这是什么话！穿古装戴墨镜，像话吗！我先出去啦，你快点。”
    楚倾眠哼了一声，抬手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苏成意打开手机摄像头看了一眼，是很常见的那种白色的狐狸面具，更像是什么日式烟火大会的道具。
    瞧着倒也勉强算是合适。
    听着外面的动静逐渐小了，他才慢慢走了出去。
    感谢low power，芒果酱，有没有好看的书了，东东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3章 一中ACE

    第183章 一中ace
    一走出服装间，前台两位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就通过音响传了过来。
    “红旗飘飘，春日来信！”
    “百年老校，欢庆华诞！”
    语调激昂，气势十足。
    苏成意听着暗自好笑，找了个能看到前台的隐秘角落，轻松地倚墙看戏。
    面具虽然轻巧，但戴久了依然有些不舒服，所以他现在先摘了下来，拿在了手上。
    观众席乌泱泱的一片，座无虚席。
    灯光打在舞台中央，两位浓妆艳抹的主持人捧着鲜，说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也十分夸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对口型。
    “追忆往昔，岁月峥嵘！”
    “桃李满天，人才辈出！”
    “展望未来，前景光明！”
    “齐心协力，再创辉煌！”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老师、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百周年校庆的现场！”
    “接下来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莅临本次活动的领导以及嘉宾！”
    此时灯光打到了正面对着舞台的第一排评委区，苏成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三个位置上的李老。
    自打外公去世，苏成意也没再见到过李老。
    在儿时的印象里，李老和外公简直是两个极端。
    外公性子急，一有点什么小问题就急头白脸的，脾气也躁。
    李老则和他完全相反，出了名的温文尔雅。
    两人吵架，大多数时候都是外公一个人的独角戏，但李老总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气人的话。
    有时候苏成意练习乐器的时候，李老也会在旁边听着。
    平日里李老的演奏团恐怕都是国家级的，但听他一个小孩练琴，也总是一脸赞赏，夸他有进步，从来不会点明他的问题。
    所以苏成意每次挨骂的时候，都很期待着李老在这时候来串门，这样就有人帮忙转移火力了。
    那时候李老总是穿着中山服，手里拿着把纸扇，整个人散发着上世纪文青的气质。
    而现如今的李老，苏成意几乎有点不敢辨认。
    一头白发，形销骨立，除了神情依旧和当年一样温和，其他方面几乎是变了个人。
    “.从左到右第三位，我想在座的朋友们应该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就算你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你也一定是听着他的曲子长大的！他就是著名作曲家——李青山先生！！！”
    这时候背景音乐很适时地播放起了童年经典动画片的主题曲，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原来如此”的欢呼声。
    李老微笑着站起身，环视四周，摆手打招呼。
    苏成意的心情却忽然生出几分沉重来，轻轻叹了口气。
    在他思绪飘远之时，主持人已经介绍完了整排评委席的嘉宾。
    “岁月如梭，人海茫茫，共同的心愿与目标，使我们相聚在这里！接下来有请本校校长向大家致辞！”
    随着主持人的播报，向校长从评委席大步走到了舞台中央，第一件事是拍了拍话筒。
    “喂喂喂！喂喂喂？”
    观众席顿时一阵“啧”声，主持人小声提醒道：
    “校长，不用调试了，是好的。”
    向校长这才咳嗽了一声，脸上浮起了很是官方的笑容。
    “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说完这句话，他就刻意顿住不说话了。
    观众席安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这是需要回应的意思，拉长了音调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晚～上～好～”
    向校长这才满意，手撑着台子，开始长篇大论。
    “今天在一中的校史上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也是最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们相聚在这里，也是为了共同欢度这无比美好的时光。”
    “本次活动标志着学校在过去百年内所取得的成就和荣耀。这是一个值得庆祝和分享的时刻，我们每一位师生，校友，以及广大支持者，都是一中百年发展的基石！”
    “百年来，我校始终坚持以科学发展为统领，认真总结办学经验，弘扬自强不息的学校精神。以建设迎校庆，以校庆促发展，进一步.”
    这些套话苏成意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实在无聊。
    观众席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方才还乌泱泱的一片，现在已经星星点点的，有不少人拿了手机出来玩。
    此时的论坛一定都是吐槽校长发言的帖子。
    “.最后我要感谢李青山先生，他的到来让一中校园蓬荜生辉，也让我们这次校庆活动的意义更上一层楼！大家鼓掌欢迎！”
    说完，他就带头鼓起了掌。
    掌声雷动中，李老只好又站起身来，向大家致谢。
    苏成意明显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几分疲以应对，顿时有点想笑。
    没想到圈里这样著名的好好先生也会觉得这些场面话很烦啊。
    各种开大会的经典流程都走了一遍，台下观众的不满情绪水涨船高，主持人控场的音调再高，也压不住台下的烦躁情绪了。
    于是各位工作人员对了个眼神，终于开始了本次活动的正题。
    “接下来有请高三年级九班为我们表演舞曲：《失恋阵线联盟》。”
    居然是这首歌。
    苏成意站直身来，看着一群穿着西装的男生从后台鱼贯而入。
    舞台上的灯光已经提前熄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工作人员和灯光师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灯光才忽然亮起。
    九班的男生多数都是体育生，身材高大，一个个穿西装的样子还是有模有样的。
    而且又是冗长无聊的致辞环节之后的第一个表演节目，所以他们一亮相，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失恋阵线联盟》很有年代感的前奏响起，穿得很正经的各位正装人士，忽然集体手舞足蹈，跳起了滑稽的舞步。
    台下所有人都被逗得一阵哄笑，纷纷拿起手机录像。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
    到了歌词部分，前排以徐洋为代表的几个人甚至演起了情景剧。
    就像在播放老式mv的感觉，还挺好玩的。
    作为开场节目，调动氛围这一块显然非常合格。
    苏成意看得也不知不觉勾起了嘴角。
    还不错嘛，比想象中成功多了。
    他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灯光忽然一闪，伴奏也骤变。
    苏成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其他黑白西装的人都退到了后面，徐洋拔下话筒，随手把那件酒红色的外套脱下来往旁边一甩，露出里面穿的反光彩色涂鸦背心。
    他的脖子上还挂了一条rapper们必备的大金链，很经典的嘻哈选手穿搭。
    台下的观众都很给面子地大声尖叫了起来。
    徐洋显然很受用，拿着话筒“哟哟哟”了几声，就踩着伴奏开始了他的表演。
    苏成意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有一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
    “现在开始点亮全场的灯！全场观众即将为我沸腾！
    那个男孩站在这里是为了不成为被定义的人！”
    徐洋的大嗓门在这时候算是派上用场了，只要吼得够大声就没有人知道他压根没有踩在节拍上。
    台下的李老居然没有觉得嘈杂，依旧含笑听着。
    看来李老还是那个包容万象的李老，如果是外公那种脾气的话估计早就黑脸不爽了。
    苏成意看着徐洋在台上非常兴奋地跑来跑去，心想算了算了。
    没事的，至少歌词写得还算是押韵。
    单押skr。
    “失恋阵线联盟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要积极向上每天都是好天气！
    拜托你们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我惦记！”
    不对。
    苏成意听到这里，不祥的预感再次到达了顶峰。
    徐洋写的词的这个韵脚，显然有阴谋。
    果然，唱到最后一段的时候，伴奏戛然而止。
    徐洋非常自信地踩着音响，喊出了最后一段他精心准备的词：
    “不需要证明我是本场的mvp！
    因为我认识整个一中的ace！
    哥们儿，他不是什么ukw而是我的兄弟！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就叫做苏！成！意！”
    靠北！
    谁来救救我。
    苏成意在心里把这辈子会的脏话都骂了一遍。
    听清楚这句词的同时，前台和后台都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声。
    得了。
    感觉是会从高三一直被嘲笑到入土的程度。
    在掌声中徐洋捡起西装外套，乐呵呵地直奔后台，就要找苏成意讨要夸奖。
    “意总！怎么样？是不是太酷啦！哎哟，意总伱穿这衣服好帅啊，待会借我穿一会儿”
    苏成意沉默，一脸生无可恋。
    一边的韩冰和楚倾眠已经笑得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了。
    “笑啥啊！这难道不帅吗？！”
    徐洋很疑惑地挠了挠头，忽然又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是不是没把你俩写进去，你俩不满意？下次再写你们，别急，一个个来。”
    “不不不，谢谢您嘞！”
    两人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还是接着写苏成意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倾眠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哟，哥们儿，我的兄弟他叫做苏！成！意！”
    韩冰压低了嗓子学着徐洋唱rap的音调，拍着苏成意的肩膀重复。
    “.”
    杀了我就现在。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苏成意扶着额头，心态有点崩溃。
    “干啥啊！明明很燃啊，你们这群没审美的家伙。”
    徐洋皱着眉头，伸手拿掉韩冰扒着苏成意的手。
    “感觉不如豆豆鞋，紧身裤，我叫徐洋你记住！”
    韩冰和楚倾眠再次笑倒在了休息区的沙发上。
    “意总，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唱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
    苏成意终于缓过了劲来，有气无力地说。
    “我的社恐要是复发，一定有你徐洋一份责任。”
    “没有，意总，你听我狡辩。你就是听太少了！等我多唱几次你就.”
    徐洋手舞足蹈地解释。
    “可以，有一颗想当rapper的心是吧？唱一次做十套理综卷子。”
    苏成意下达最后通牒。
    “哟！理综卷是挡在前方的地雷，但勇者徐洋他从来学不会后退！”
    “.行，还唱是吧？十套一会放你课桌里。”
    “不是这也算啊！！！”
    徐洋还想狡辩一下，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忽然从员工通道里钻了进来，直接冲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
    苏成意紧急避雷，往后缩了一大步，然后才定睛一看。
    原来是之前见过的徐洋妈妈。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你知道你爸的西装多少钱吗？？啊？？你穿就算了还敢往地上扔！毛都没长齐你耍什么帅？？”
    “妈！！！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哎哟！我洗，我洗还不行吗？”
    徐洋弯下身子，就差跪地求饶了。
    “洗？你告诉我这衣服怎么洗？我今天不把你小子皮扒下来我就不是你亲妈！”
    徐妈妈没有一点要放过他的意思。
    苏成意眼看马上就要见血了，想了想，还是出声道：
    “徐阿姨好。”
    徐妈妈刚刚被怒火蚕食了心智，还没发现旁边站着的是苏成意，这一下看到是他，立马就松开了手，语气变得极尽温柔婉转：
    “哎呀呀，这不是小意吗？哎哟哟，苍了天了，穿上这衣服是真真好看。来跟阿姨照张相”
    她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苏成意瞥了一眼旁边逃窜到一边的徐洋，对方对着他露出了“求求了救我一命”的表情。
    “好。”
    于是他就很配合地对着镜头笑了笑。
    “太好了太好了，阿姨可以发朋友圈不？”
    “可以。”
    “妈，你为什么不发我的照片。”
    徐洋见徐妈妈的情绪平息了下来，又腆着脸凑了过来。
    “起开。不要逼妈妈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徐妈妈语气平静地编辑着朋友圈。
    几人吵闹的这一会儿，节目已经又推进了几场。
    “哎呀！魔术表演居然已经过去了，我很想看的来着，都怪你徐洋！”
    韩冰一看节目单，顿时气急败坏地捶了徐洋一拳。
    “魔术有啥好看的”
    徐洋揉着手臂，嘟囔了一句。
    “当然是因为都说那个学弟很帅啊，好像叫什么陈铭来着。”
    “一天天的听风就是雨！能不能有点主观判断力！”
    “你有病啊！我不亲眼看看怎么主观判断！”
    听这俩人斗嘴听得好笑，苏成意把厚重的幕布撩开一道细缝。
    果然几人一下都被现在进行的声调激昂的朗诵吸引了注意，表演者们选的是一首豪放词《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倒还挺应景的，朗诵的同学们也声势浩大，对得起这么豪气千云的词句。
    果然这一次评委们给出的评分还算不错。
    徐洋他们班的节目如果没有最后那段rap的话，评分可能还会更高一点。
    被各种舞曲、个人才艺展示、小品表演洗刷过一遍之后，苏成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一中这些学生们还真是深藏不露。
    每个节目设计都挺有创意的，个人才艺展示更是人才辈出，瞧着都像专业级别的似的。
    但再好看的节目，看久了也疲乏了。
    苏成意逐渐开始犯困的时候，主持人报幕的声音终于适时响了起来，将他的困意驱逐了个干净。
    “接下来有请三年二班，为我们表演曲目：《梁祝》！”
    台下的观众们显然和苏成意的状态一致，看太久节目了，导致有一点审美疲劳。
    听到班级名称之后，麻木的大脑才终于苏醒了过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三年二班里有谁，也知道这次负责表演的是哪三位。
    有些人还在懵懂中，就已经被周围人的欢呼声淹没，于是强制开机，被调动着加入进去了。
    感谢芒果酱，low power，东宝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4章 从此不敢看观音

    第184章 从此不敢看观音
    苏成意把面具戴上，抬手在后脑勺打了个绳结，然后刻意停在台下等了一会。
    因为之前的节目，灯光在表演者就位之前都是先灭掉的，那样他正好也自在一点。
    然而不知为什么，轮到他们时灯光兀自明晃晃地亮着，主持人不断朝他打着手势示意他快上台。
    苏成意只好叹了口气，先是回头看了跟在身后的两个女孩一眼。
    楚倾眠双手像猫爪子一样挠了他两下，
    “快点走啦！”
    陈锦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站在最后面，勾起嘴角笑了笑。
    “小心别踩到衣摆了。”
    苏成意最后压低了声音提醒了一句，得到两人点头回应之后，深吸一口气，终于踏步往台上走。
    他乍一出现在台上，底下观众方才因为等待太久而有些躁动的心绪就一扫而空，化为了惊艳而又激动的尖叫声。
    “我靠，居然是古装！”
    “他仪态好好啊，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长身玉立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为什么要戴面具？？有没有勇士上台把他面具薅下来的？？”
    “有一说一，不觉得戴面具也很苏吗？”
    “我狂拍五百张。”
    “打包发我谢谢。”
    苏成意当然是听不到台下这些窃窃私语的。他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下笑容满面的李老身上，礼貌地微微颔首示意。
    等到后面两位款款亮相，底下的尖叫声就又混入了较为雄浑的男性应援声。
    比起女生们里胡哨的彩虹屁来说，男生们的应援就简单粗暴多了。
    “眠姐天下第一！！！”
    “锦之唯一真神！！！”
    非常整齐划一，苏成意顿时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集体训练过。
    这样看来，学校里很有可能存在着两个神秘的组织——陈锦之和楚倾眠的粉丝后援会。
    欢呼声不仅经久不息，反而因为这种竞争式的应援声愈演愈烈。
    这显然超出了主持人的心理预期，他赶紧出声控场：
    “相信台上的三位同学已经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了，那么，接下来大家安静一点，把舞台还给他们好吗？”
    主持人小哥到底还是有些经验和功底在的，他这番话让观众们冷静了下来，齐声回答道：
    “好的！！！”
    灯光师在这时候灭掉了舞台灯光。陷入黑暗里，苏成意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除了对他们三人本身的兴趣以外，大家对于节目表演也是有一定期待的。因此台下一时竟然无人再说话，安静得只有工作人员搬动道具的踏步声。
    从观众席的角度看舞台上，此时是一片漆黑的，但站在舞台上还是有一点微弱的灯光，足够各单位走到自己的岗位上。
    从数千人的目光焦点落回安静的黑暗环境中，苏成意原本是感到很轻松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有夜盲症。
    在其他人眼里勉强可视的环境，在他这边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而且因为一中时常举办大型活动，礼堂的舞台非常大，让人更加难以判断位置。
    负责搬运道具的工作人员已经把钢琴和二胡以及琴凳都搬了上来，陆续下了场去。
    苏成意听着他们退场的声音，知道很快就要开场了，只好循着记忆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黑暗中凭着意念判断方向是很难的，因此他的步伐迈得很慢。
    隐约听到另一边的工作人员压低嗓子发出了疑问：
    “二胡什么情况？”
    苏成意心里一滞，正在想着要不要干脆出声求救一下好了，就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
    “这边。”
    陈锦之因为刻意放轻而显得极尽温柔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她甚至还安抚性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苏成意一下安心了下来，任由她牵着自己走。
    一直领着他坐到琴凳上，陈锦之才松开了手。
    “加油。”
    无视了旁边工作人员的催促，陈锦之俯下身来摸了摸苏成意的头。
    苏成意点点头。黑暗中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但好像又大概能想象出来。
    “各部门就位，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灯光首先打到了坐在钢琴前的楚倾眠身上。
    着一袭白衣的楚倾眠在聚光灯下，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完美无瑕的白玉陶瓷。
    她闭着眼睛，属于钢琴家的修长手指蹁跹，像是蝴蝶相伴而飞，美妙而轻快的音符随之如同清澈通透的溪水般缓缓流淌而出。
    苏成意违反了节目要求，偏着头兀自看着她的侧脸。
    反正这时候也没人看自己，他这样想着。
    楚倾眠在弹钢琴的时候，气质就会变得清冷而矜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让人有些怀疑平日里元气满满的那个她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此时，台下很爱欢呼的观众都为之而震撼，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出声。
    直到马上轮到自己的段落了，苏成意才转过头来，跟着闭上眼睛。
    随着钢琴的节拍，他抬手拉弓引弦，同时感受到自己头顶上的灯光在这时候亮起来。
    二胡的声音加入主旋律的一瞬间，方才屏气凝神的观众们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两种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乐器，合奏起来居然无比契合。
    轻快愉悦的曲调声在所有人心中勾勒出一副春日画卷。
    明媚春光下，草长莺飞时。
    了解《梁祝》故事的人都知道，这正是草桥结拜那一段的剧情。
    两人初初见面，远山含笑，春水绿波映小桥。
    英台如笼中之鸟初得自由，山伯仰慕其志向高远，两人惺惺相惜，结拜为兄弟。
    紧接着陈锦之一挽水袖，款款亮相。
    在观众们惊艳的目光中，整个舞台也就全部亮了起来。
    她含笑转身，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关注度，缓缓开口唱道：
    “一个故事唱千载，梁山伯与祝英台。
    一双彩蝶传情爱，今日又向丛飞过来。”
    陈锦之的嗓子天生就该用来唱歌，如此婉转美妙。
    纵然练习的时候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在舞台上听着还是又更加震撼了些，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考虑到观众的接受程度，她没有完全按照黄梅戏原本的曲调来唱，而是融入了现代流行歌曲的唱法。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对的。观众们都比较年轻，愿意欣赏戏曲的是少数。
    她这样唱下来，雅俗共赏，全场没有一个不被俘获的。
    随着她唱完这几句词，合奏的曲调也跟着变换，逐渐变得活泼欢乐起来。
    只因第一段初见的剧情结束后，便是梁祝二人在书院三载同窗，共读嬉戏的剧情了。
    一个是说古论今言不断，一个是嘘寒问暖口常开，转眼三年容易过，匆匆春去春又来。
    两人同吃同住，英台立了不少规矩。
    夜读二更熄灯火，晨起莫看我梳妆。
    共读要离三尺远，专心致志习文章。
    只许牵袖不携手，再不可傻眉愣眼细瞧细看现轻狂！
    只可惜这些严格又细致的规矩之下，英台依旧是情愫暗生，坠入情网。
    题难解，情难舍，问无语，问水水无言。
    然而小女子的心思柔肠百转，山伯是一概不知的。
    因此活泼的曲调中，偶尔也会流出一丝怨怼。
    这时候陈锦之步伐一转，神情跟着变换，显出几分男子的英气来。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两人共读之时，梁山伯偶然发现祝英台耳上有戴耳环的印记，因此疑心发问。
    接下来陈锦之又倒转一步，脸上浮现出几分女儿身被发现的羞怯来。
    但她又很快调整好了心绪，开口就是一顿义正辞严的教训：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
    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
    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陈锦之又略略一转身，学着梁山伯的呆板样子，倾身拱手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梁山伯人称呆头鹅，被这样劈头盖脸一顿教训，自然是深感愧疚。
    可他的回应却令人起了些旖旎的遐思。
    缘何不敢看观音？
    大抵是心有歪念，真是不想前程想钗裙了。
    欢快节奏消失时，就代表着美好的部分结束，接下来《梁祝》的故事已经逐渐染上悲剧色彩了。
    苏成意这一段的二胡拉得非常用心，颤音悠远绵长，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十八相送，长亭惜别。
    祝英台一直在暗示梁山伯自己是女儿身，只可惜呆头鹅油盐不进。
    祝英台：“我们两人是一男一女。”
    梁山伯顿时大惊：“愚兄明明是男人！”
    祝英台：“.”
    实在没办法，英台只好说自己有个同胞妹妹，请梁山伯尽早来提亲。
    陈锦之的唱腔也不似方才，逐渐有了悲伤哀婉的情绪。
    “此行何日再相逢，珍重春寒客里身。
    万愁千恨言不尽，临行一语意重深，莫忘了求亲早到祝家村。”
    台下的观众们听着她的歌声，恍然见感觉真的看到了祝英台殷切期盼的模样。
    但大家的心始终高高悬着，因为《梁祝》是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朝思量，暮思量，一别长亭岁月长。
    卧病在床君知否，满天星斗夜初凉。”
    告别的曲调落下帷幕，整个故事也到达了英台抗婚、哭灵投坟的最高潮。
    祝英台的父亲逼她嫁给家里有权有势的马文才，英台抗婚不嫁。
    此时梁山伯从师母处得知英台女儿身的真相，满怀希冀地前来提亲。
    却得知祝英台即将嫁给他人，顿时一声惊雷好梦碎。
    两人楼台相会，最后一次互诉衷肠。
    梁山伯肝肠寸断，只得一句：
    “轿抬你马家去，秋风送我赴黄泉。”
    二胡和钢琴此时都到了最高昂悲切的曲调，钢琴的每一个重音都敲在在场每人的心上。
    梁山伯回家后不久便病故，祝英台得知后立即下定决心，要与他不求同生求同死。
    一边是送葬哀乐声声碎，一边是迎亲喇叭朝天吹。
    一边是冷风吹落千滴泪，一边是暖酒醉人笑开眉。
    英台在人世，山伯已作鬼，生死难隔心相随。
    在这种有着回响的礼堂里，听现场演奏的感觉是和听cd完全不同的，感染力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在极尽凄切哀婉的曲调中，稍微感性些的观众眼睛里早就有了些泪。
    陈锦之却忽然噙着泪眼转身面向观众，配上她的一袭红妆，恍惚间像是穿着嫁衣一心赴死的祝英台真的站在了舞台上。
    她随即颠倒众生地一笑，唱出了本场她的最后几句词：
    “我盼你来把红烛点，盼伱来喜酒饮同杯。
    盼你来伤痕共抚慰，共向苍天问是非。”
    碑飞墓裂响惊雷的一段结束后，原本曲子应该到了再现开头春日那段轻快柔和的阶段。
    也就代表着梁祝两人双双化蝶，故事到了该浪漫主义结尾的时候。
    苏成意手上却一顿，随后扬起手大开大合，曲调骤变，只觉一阵说不出的悠扬大气。
    虽然直接换了一首曲子，但过渡段无比丝滑，显然出自高人之手。
    所有观众显然都没意识到还有这一出，顿时克制不住地发出了惊叹声。
    “我靠，这是即兴发挥吗？”
    “肯定不是，钢琴也跟上了。”
    “好耳熟啊，是不是纠结伦的？？”
    “是，好像是《菊台》！”
    “.菊你大爷！你个假粉丝，这是《兰亭序》！”
    “这首歌用二胡拉出来好好听啊呜呜呜呜。”
    拉到约定好的唱段时，苏成意放下二胡，站起身来，从陈锦之的手上接过话筒。
    只剩下了楚倾眠的钢琴伴奏，于是环境骤然显得安静了起来。
    有些人看到他拿起话筒，刚想惊叫，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于是整个礼堂又恢复了节目开始前的那种寂静，苏成意摒弃杂念，只听着楚倾眠的钢琴节拍。
    “弹指岁月，倾城顷刻间烟灭。
    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约。
    恨了没，你摇头轻叹谁让你蹙着眉，
    而深闺，徒留胭脂味。”
    这首歌他已经听得很熟了，自觉没有进错拍。
    但是依旧有些紧张，声音有点微微颤抖。
    好在应该没有跑调。
    因为观众们已经开始新一轮的尖叫欢呼了。
    “人雁南飞，转身一瞥你噙泪。
    掬一把月，手揽回忆怎么睡。
    又怎么悔，心事密缝绣鞋针针怨怼。
    若怨蝶，你会怨着谁？”
    这一段的调子已经是纠结伦管写不管唱的经典论证了，最后一句苏成意几乎感觉是他这辈子能唱出来的最高的调。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不过高音还真是带动气氛的最优之选。
    随着他这句唱完，接下来的高潮部分，全场直接自发开始了大合唱：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尖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手书无愧，无惧人间是非。
    雨打蕉叶，又潇潇了几夜，
    我等春雷，来提醒你爱谁。”
    突如其来的千人大合唱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效果可以说是极其震撼，简直像是千人ktv。
    表演结束，掌声如雷鸣，连评委席的中老年人们都大力鼓起了掌。
    李老的眼里思绪万千，隐隐闪起泪。
    察觉到苏成意探究的眼神，他点着头，微笑了起来。
    好像还算是满意。苏成意缓缓松了一口气。
    主持人也难掩激动，一边鼓掌一边示意陈锦之和楚倾眠站到前面来，于是三人一齐鞠躬谢幕。
    感谢芒果酱，东宝，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5章 口红印

    第185章 口红印
    “感谢三位同学让我们看到如此精彩的演出！”
    主持人看过来的眼神显然是希望自己跟他互动一下的。
    苏成意领会到了，但是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他只觉得手里的话筒像块烫手山芋，在手上勉强呆了几秒钟之后，就果断反手递给了右边的小班长。
    楚倾眠原本也是不想说话的，但她看看主持人尴尬的神色，又看看场下逐渐凝固的气氛，最后看两位同伴的神情。
    苏成意脸上写着：
    “话筒给你，反正哥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陈锦之脸上虽然带着非常官方的微笑，但那也正好彰显了她的态度：
    “姐只负责美貌。”
    小班长只好又负起了责任来。
    “能参与这次盛大的百周年校园庆典，我们都感到非常荣耀！很开心大家喜欢我们的表演，也要谢谢现场观众们的应援～都有听到喔！”
    “耶！！！”
    底下又开始了欢呼。
    或许这家伙去当爱豆成绩也能不错。
    苏成意暗自想着，虽然和陈锦之不是一个赛道的，小班长就是很典型的那种日系元气小偶像的感觉。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脑子里忽然跟着响起了几句歌词。
    “无论谁的视线都将被你夺去～你便是完美且究极的偶像～
    这句话绝对不是谎言——阿姨洗铁路！”
    眼前甚至还浮现出了两个打wota艺的身影是怎么回事。
    苏成意晃了晃脑袋，把奇怪的东西清除出去。
    “好的那么，接下来把话筒交给评论席！吴老师，伱对这次节目表演有什么评价吗？”
    主持人话音一落，评论席的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就微笑着拍了拍面前的麦克风。
    隐约他似乎是个挺权威的音乐人来着。
    “咳咳，这次三位同学的表演，我先说结论啊，非常非常厉害！”
    “谢谢老师。”
    楚倾眠作为话事人，反应很快，马上就鞠躬。
    苏成意和陈锦之就也跟着浅浅弯腰。
    “很少能在高中生的文艺表演上看到这么成熟又完整的表演。二胡和钢琴配合得天衣无缝，唱段融入得也非常好，整体看下来，让人畅快淋漓。弹钢琴的这位同学我见过，参加过很多国际性的大赛，很厉害很厉害。”
    苏成意耳朵听着他一连串的夸赞，看上去一脸严肃，实际上整个人已经开始放空了。
    一中整个学校上下都把“竞争性”贯彻落实得很完善，所以即使是文艺汇演，也会请那些很专业的人来当评委。
    明明本质是为了让师生放轻松，结果形式却还是像正儿八经的竞赛。
    然后就是刚刚那位所谓的音乐人的评价没有半分的可信度。
    因为不管他们节目表演的如何，就算几人表演的是《数鸭子》或者《两只老虎》，只要有楚倾眠在这杵着，他的嘴里就一定会冒出一堆夸赞来。
    “合奏配合的真的很棒，太漂亮了。这两种乐器所呈现出来的效果让我觉得，不是弦乐部在和钢琴部争高下，而是两个声部的绝美共舞！”
    苏成意原本一直在出神的，没想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头一看，张晓月居然也在评论席坐着，此时正对着他们三人竖起大拇指。
    啊对了，张晓月以前其实兼任过一段时间的音乐老师来着，听说大学时期就修了音乐教育的双学位。
    难怪每次英语早读都要号召大家一起唱英文歌热场子。
    “谢谢张老师～”
    楚倾眠被自家老师夸的反应显然要比刚刚开心多了。
    她大约也知道刚刚那个音乐人大力吹嘘她的行为是因为什么吧。
    小班长有时候看上去呆呆的又很好骗，其实很多事情心里门儿清啊。
    毕竟也是那种精英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来着。
    苏成意的思绪就这样飘飘荡荡的，直到主持人念出李老的名字，他才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李老清了清嗓子，带着笑容开始发言：
    “钢琴弹得很好，专业水平很高，应该至少有练习十年了吧？”
    楚倾眠点点头，
    “谢谢李老，今年正好是第十年。”
    她是很了解李老在国风音乐圈里的地位的，不知不觉说话的语气就有些紧张起来。
    “人长得也很漂亮，让我想到我孙女。只可惜她弹个琴像是在坐牢似的，再好的琴也给她糟蹋成干柴禾了。哎，真是人各有命.”
    李老笑着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惋惜的样子。
    周围人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楚倾眠紧绷的情绪也跟着舒缓了一点。
    想来是看出来楚倾眠有些紧张，所以故意讲了这种让人放松的话吧。
    “唱戏的同学，冒昧问一下，你是艺术生吗？专业方向是音乐剧一类的吗？”
    李老话头一转，又问向了陈锦之，楚倾眠赶紧把话筒递到她手上。
    陈锦之接过来，笑着回答道:
    “报告老师，我是舞蹈专业的艺术生。”
    “那你这声乐水平以及表演水平，都实在是不错。我看到《梁祝》这首曲目的时候，其实是对你们有些担忧的。因为我还没退休的时候呢”
    他话还没说完，观众席就开始起哄。
    “复出！复出！”
    李老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故作严肃地说：
    “还没到老头子出手的时候。”
    他顿了顿，又笑道：
    “我还没退休的时候，演奏团时常会奏这首经典曲目。大家也都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在我们中华家喻户晓的程度和西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
    大家都了解的故事、大家都熟悉的旋律，想要出彩的话，需要做到什么呢？有新意。”
    “但是呢，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今天这场表演确实做到了古典与现代相结合，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位负责唱戏的同学的优异表现。”
    这实在是极高的评价了。
    观众们纷纷鼓掌，陈锦之只是跟着微微低头鞠躬，没有因为收到高分评价而露出什么喜悦的反应。
    苏成意微微偏头，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却收到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搞什么，看得人心里怪发毛的。
    “最后，就该说说我这位老朋友了。”
    李老把目光放到了苏成意身上。
    苏成意只好收回思绪，跟着挺了挺脊背，心里隐约有些忐忑。
    “老朋友”这个称呼让不知情的人都很意外，观众席跟着窃窃私语起来。
    “多年没见，千言万语在心头，我暂且只说一句。你抱着二胡坐在台上的样子，实在太像你外公了。”
    苏成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二胡，心想李老肯定知道这是外公的遗物。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大约也是你这个岁数。只不过那时候他拉得可没你一半好！”
    李老又习惯性地讲了活跃气氛的笑话，只不过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他咳嗽了一声，掩饰住悲伤的心绪，重新开口道：
    “好了，还是回到我们的演出评价上来吧。二胡是怎么发声的？”
    突如其来的理论考试，苏成意愣了一下，接过话筒回答道：
    “琴弓摩擦琴弦，将震动通过琴码传导给蟒皮，蟒皮的振动和琴桶发生共振共鸣，从而传出声音。”
    苏成意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指出所对应的位置。
    “对。二胡是非常接近人声的乐器，有些时候听起来就像人在哼唱。琴桶就像是我们人类的嗓子，而蟒皮就承担了声带的作用。这就是二胡的声音具有感染力的原因。
    感染力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单论音色的话，比二胡好听的乐器多了去了。
    所以二胡拉得不好，才会被人说是在锯木头、驴叫、马叫，说什么难听话的的都有，这个成意从小到大应该听了不少。
    但要说到感染力，二胡绝对是强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刚刚都听得那么感动的原因。”
    李老说起专业知识来滔滔不绝，显然也是真正热爱音乐的人。
    这样的人宣布退圈，应该也是需要下了很大的决心，会感到非常遗憾和可惜的吧。
    “就如同刚刚其他评委说的一样，这不是弦乐和钢琴的竞争，而是共舞。
    如果说钢琴撑起了乐曲的骨架的话，那么二胡就勾勒了乐曲的魂。”
    他说到这里，连主持人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太会说了！不愧是李老。”
    苏成意想了想，决定配合一下李老刚刚说的“二胡是非常接近人声的乐器”。
    他没有自己回答谢谢，而是把话筒递给旁边的楚倾眠，示意她帮自己拿着。
    楚倾眠虽然一脸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话筒小心翼翼地举着。
    苏成意随即拉动弓弦，用二胡声回答道：
    “谢谢老师！”
    虽然曲调很抽象和魔性，但所有人都听懂了这句话，顿时大笑起来，也更加理解了李老为什么会那样说。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观众采访环节～请工作人员在观众席随即抽取幸运观众，向场上的第三位同学提问。”
    怎么还有这种环节，学校为了给他们这组加戏也太努力了吧。
    “我我我！”
    “抽我！”
    “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
    “选我选我！”
    虽然观众席都非常踊跃，苏成意却感觉他们问出来的问题多半跟节目本身没多大关系。
    果然，第一个被抽的男生一拿到话筒就用此生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怒吼道：
    “眠眠！锦之！你们看看我吧！！！”
    还没等工作人员制止，他旁边的人们就已经自发把他按了下去。
    “你在想屁吃！”
    “滚犊子！”
    “你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谢谢，第35625位拿好。”
    “你还一次喊俩？你真该死啊！”
    一阵混乱之后，主持人只好强调道：
    “问题只能跟本次节目表演相关哈，理解大家的激动之情，但还是要注意秩序！再捣乱就要请出场去咯。”
    有了他的警告，观众席稍微平静了一些，工作人员这才重新开始抽取。
    这次选到的是一个戴眼镜的文静女生，她推了推眼镜，一脸认真地评价道：
    “方才李老先生说二胡有感染力，我是非常认可的，因为我的情绪被深深感染到了。
    同时我还想提出来的一点是这种流传千年的民族乐器所自带的那种故事感。
    就像古话说的，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
    哟，这是个会评价的。
    苏成意不禁被她精准的形容吸引了注意，抬起眼睛遥遥看过去。
    “说了这么多，最后我想说的其实是
    ——苏成意学长，能加个微信细聊吗？”
    苍了天了，这个学校究竟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明明这个女生刚刚还很正经来着啊。
    苏成意赶紧收回了目光。
    楚倾眠在旁边憋笑估计快要憋出内伤了。
    苏成意转头瞥了她一眼，楚倾眠也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正好看过来。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瞬间苏成意感觉她的瞳孔都被震惊地放大了一下，随后就立刻慌不择路地移开了目光。
    她整个人从耳根开始肉眼可见地变红，恰好又穿着白衣服，像是一颗白里透红的水蜜桃。
    这又是什么情况？
    苏成意有些奇怪，但碍于还在台上，又不能直接问，只好又略带怀疑地看了她两眼。
    这下被他眼风一扫，楚倾眠又更加缩远了些，整个人眼瞅着都快离开镜头了。
    台下的采访还在继续，好在都是一些比较正常的评价了。
    “我这一生行善积德，听到这么好听的黄梅戏是应该的。如听仙乐耳暂明。”
    “钢琴加二胡太有画面感了，我好像真的看到梁祝化蝶，在月下款款飞的样子了。”
    “感觉能来现场太开心了，是值得铭记一辈子的场面。”
    最后主持人还非要苏成意讲两句，他想了想，冒出来了一句：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历史悠久的传统民族乐器。”
    主持人愣了一下，提示他说点跟学校有关的。
    于是他只好又重新说道：
    “希望一中的大家多多支持历史悠久的传统民族乐器。”
    主持人：“.”
    终于走完了冗长的谢幕流程，苏成意下台的时候累得感觉像是小时候练了一整天的揉弦一样。
    原本想跟旁边的两人搭句话的，没想到这两人一下台就很有默契地冲向了更衣室。
    没人理他。
    想来应该是女孩的衣服比自己的更加繁杂厚重，在这种天气里，穿着估计闷热得难以喘气了都。
    陈锦之也是能忍，这样还能正经唱一整场的歌，实在是厉害。
    苏成意看了一眼时间，独自走到更衣室外面的休息区等待。
    没想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五颜六色的篮。
    怎么搞得跟真的演唱会似的苏成意有点好奇地走过去。
    原本以为会是楚远江给楚倾眠送的，没想到上面的卡片居然写的是：
    “to苏成意，
    表演很棒。
    祝，成意始终成意。”
    没有落款，苏成意愣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送的。
    他伸出手擦了一下黑色的笔迹，墨迹尚未干透，他这样一抹，字迹就变得模糊起来。
    看来是刚送来没多久。
    如果是苏泽朗或者杨柳送来的话，肯定是会署名的。
    苏成意心里正疑惑，门口就一阵喧闹，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篮，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
    徐洋和韩冰也跟在后面帮忙抬着。
    “苏泽朗你滚，我先送来的。”
    “我前脚先进门，你且往后稍稍吧。”
    两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气喘吁吁地还不忘了吵架。
    “你要不要脸？明明是我先买篮的，你就会抄袭创意？”
    “篮就摆在那，是个人就能买。你有本事让老板别卖给我啊！”
    苏成意叹了口气，转头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后门可以跑路。
    眼尖的徐洋却一下子凑了过来，
    “意总！快把这套衣服脱下来我穿穿。面具就算了，我要展示我的帅脸。”
    “更衣室满了。”
    苏成意摇摇头。
    “大哥你是准备给这面具焊死在脸上吗？怎么还戴着。”
    韩冰吐槽的话一出，苏成意顿时想，如果真有这种黑科技的话也不是不行。
    随着她走过来站到旁边的动作，韩冰忽然吓得惊叫了一声。
    “妈呀！”
    “你鬼叫什么？吓我一跳！”
    徐洋被她吓得一哆嗦，顿时出声抱怨道。
    韩冰却没说话，只是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苏成意脸上的面具。
    苏成意完全不明所以。
    徐洋有些好奇地跟着韩冰的眼神看过去，这下也“嗷！”了一声。
    这俩人装什么谜语人呢，苏成意拧起眉头，下一秒却只见徐洋瞠目结舌地问道：
    “我靠！意总，你脸上被谁啃了一口？？”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抬手把面具揭了下来。
    只见白色的面具左下角被印上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口红印。
    感谢low power，芒果酱，很爱早退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6章 始终成意

    第186章 始终成意
    “你好像有情况啊，意总。”
    察觉到苏成意脸上的表情不是意外而是尴尬之后，徐洋的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因为这种反应暴露了他的心理活动。
    如果是不知情或者被强吻的情况，他脸上的表情肯定是意外而惊诧的，不会是现在这种心知肚明而又略显尴尬的反应。
    推理完毕，可以开始拷打了。
    “老实交代，是谁？是谁玷污了我家清清白白的意总？！”
    嘴上说得义正辞严，实际上徐洋的嘴都快要咧到嘴角了。
    铁树开了啊！孩子出息了啊！
    这简直是比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烧断了锁还要高的成就。
    “漂不漂亮？是咱们学校的吗？应该是吧，今天校庆，都是咱们学校的来看。
    不会是上一届回访的优秀毕业生学姐吧？我靠，你还别说，我好像确实看到一个美女来着”
    “你猜。”
    苏成意看着他一脸亢奋的样子，暂且也没心思反驳，丢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过去叫他慢慢猜。
    这显然是在更衣室的时候，楚倾眠亲的那一下留下来的。
    当时她刚化完妆，嘴上的口红还很湿润，所以就在面具的左下角印上了一个完整的唇印。
    更衣室光线很暗，根本看不出来。
    然后自己刚出更衣室的时候，嫌面具戴着不舒服所以事先摘了下来，直到登台之前才重新戴上。
    表演结束之后的采访环节，三人的站位是陈锦之，苏成意，楚倾眠。
    楚倾眠一直站在右边，看不到面具左下角。
    直到自己大幅度转过头去，她才看到，所以当时就吓了一大跳，不敢直视了。
    那站在左边的陈锦之.
    难不成一直都看得到吗？
    想到她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苏成意这才后知后觉到是因为什么，一时间感觉心里更发毛了。
    “靠啊，不带这样的。”
    徐洋挠着头，马上就要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这个口红色号.”
    韩冰托着下巴，一脸探究地盯着他。
    想到韩冰一向很缜密的心思，苏成意迅速把面具往袖子里一藏。
    虽然她肯定能猜得出来，只不过是迟早问题罢了。
    这时候另一边因为篮在争吵的两人终于腾出空来看了一眼这边，这才发现揣着手靠墙而立的自家儿子。
    “小意！妈妈看了伱的表演，实在是太棒了，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儿子，啥也别说了，想要什么奖励？爸买！”
    苏泽朗和杨柳放下篮，招呼他过来看看。
    “好。”
    苏成意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其实算起来和爸妈也有段日子没见了，他本来就每天上课早下课晚的，又自己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
    这两人又知道他的脾性，不爱接电话，不爱打视频。
    所以一般也只是发信息问候一下。
    苏泽朗发信息的主要内容永远是：想吃什么？想去哪玩？
    或者就是他陪苏小雪逛商场的时候，看到什么新款游戏机，就会拍照下来发给苏成意，补上一句：
    “儿子喜不喜欢？高考完爸安排！”
    杨柳就不太一样了，她一般发的是各种文章链接：
    酷孩子穿搭；高情商的人会这样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习千万要劳逸结合，惊闻某中学学生因熬夜猝死！
    字里行间都透出对苏成意的担忧。
    怕他不会穿衣打扮，怕他不会人际交流，怕他太宅了，怕他照顾不好自己。
    苏成意一般不会点进去看，但会抽空回复一句“已阅”。
    有一次偶然间点进了酷孩子穿搭的链接，差点被里面里胡哨的非主流穿搭刺伤双眼。
    黑白极简风是不是还要过几年才开始流行来着
    苏成意希望这种潮流趋势早一点到来。
    苏泽朗送的篮的卡片上只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吾儿优秀！
    杨柳的卡片上则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上去写得非常用心。
    “小意：
    今天妈妈看了你的表演，好几次都禁不住热泪盈眶。
    你拉二胡的样子让妈妈想到了外公，相信他若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外公在世的时候，妈妈没有尽孝。
    所以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给我托过一个梦。
    今天妈妈要谢谢你，你让我见到了他年轻时的样子。
    小意，你一定要像外公一样，一辈子都活得肆意潇洒。
    ——永远爱你的妈妈”
    苏成意低着头盯着卡片出神，他其实看得有点难过。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外公去世之后不只是他失去了外公，杨柳也失去了她的父亲。
    但现在不是适合难过的时候。
    他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
    杨柳正和苏泽朗大眼瞪小眼，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
    根据他俩方才的交流，应该可以大致推断出事情经过了。
    学校附近的店趁着校庆活动想着大捞一笔，推出了篮服务。
    杨柳来得比较早，提早发现了这一事情。
    于是她在店内订购了一个篮，在她真情书写小卡片的时候，被后面赶来的苏泽朗发现了。
    然后他剽窃创意的同时，抓紧时间只在卡片上写了四个字。
    所以反而先一步到达了后台。
    苏成意看着面前齐齐摆放的三个篮，最后还是忍不住很疑惑地问了一句：
    “那最早的这个是谁送的？”
    他这话一说，这两人才意识到边上还摆了一个和他俩送的同样规格的篮。
    显然也是在学校附近的店订的。
    “不知道，这什么儿啊，怎么选个这颜色？没我的好看！”
    苏泽朗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篮中心鲜艳的粉红色玫瑰。
    他自己选的是看上去很元气的向日葵。
    “滚犊子吧你，什么审美？这不挺好的么。”
    杨柳看上去倒是很满意。
    因为她一开始就想要选粉玫瑰做主体的来着，结果店告知她粉玫瑰卖完了，她只好选了蓝玫瑰代替。
    此时更衣室的门发出“吱呀——”一声，换好衣服的陈锦之走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白衬衫，似乎不太合身，有些过于宽大了。
    于是她把袖口微微挽起，衣摆处打了个结，隐约露出后腰一片白皙的皮肤。
    这样打扮的她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商务气息，像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女总裁。
    看到外面站着这么多人，她微微一怔，眼光扫过除了苏成意之外的每一个人，随后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叔叔阿姨好。”
    “你好你好。”
    杨柳认出来这是刚刚台上唱歌的那个红衣女孩，马上就很热情地握了握她的手。
    “你是叫陈.”
    “陈锦之。”
    陈锦之浅浅一笑，作了自我介绍。
    “小姑娘名字真好听哦，人也漂亮，好的很好的很。”
    杨柳是真的喜欢漂亮小姑娘，拉着她的手一阵眉开眼笑。
    “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阿姨，我是前段时间转学回来的。之前一直在南韩。”
    “我就说嘛，不然长这么标致，我肯定早记住了。是有专门学过黄梅戏吗？唱得真真好，阿姨听得感动哭了都。”
    “嗯，妈妈有教过。”
    “我年轻的时候啊，也是民乐团的，哎，岁月不饶人，怀念啊”
    “阿姨现在也很漂亮。”
    苏成意看着两人的样子，他知道杨柳的性子，原本想出声替陈锦之解一下围，但她看上去并不尴尬。
    她只是游刃有余地回答着杨柳的各种问题，简单几句聊下来，就把杨柳哄得心怒放的。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看上去不太想理自己。
    自从出来之后，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再聊半个小时估计就要认干女儿了，苏成意在心里吐槽。
    这时候另一间更衣室的门也打开了，门开得很慢，没有发出和方才一样的声音。
    楚倾眠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先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苏成意瞥了她一眼，她吓得缩了一下，几乎又要重新关上门了。
    好在这时候韩冰也看到了她，马上冲她招招手：
    “眠眠，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楚倾眠又看了一下苏成意，确认他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之后，才磨磨蹭蹭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刚被墙角挡住了视线，她走出来才发现杨柳和苏泽朗也在外面，顿时扬起嘴角打了声招呼：
    “杨阿姨！苏叔叔！”
    杨柳刚和一个漂亮小姑娘聊得热火朝天，这下又钻出来另一个小漂亮，心情顿时更好了，伸手就要把她也一起拉过来。
    苏泽朗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抢先一步挡住了楚倾眠的脚步。
    “小楚小楚，今天琴弹得可太棒了。什么时候跟叔叔切磋切磋，斗斗琴？”
    “您那技术还想跟她斗。”
    苏成意理了理衣摆，无情吐槽道。
    “嗬！你这小子.”
    苏泽朗一时被堵住，不知道如何反驳。
    毕竟他的乐器水平主打一个雨露均沾，什么都会点儿，什么都上不了台面。
    在钢琴技术上，楚倾眠估计单手都能爆杀他。
    但这可是在小辈面前！怎么能臊面子呢。
    “不要乱讲。”
    反而是楚倾眠出声替他说话了。
    “叔叔什么时候唱唱歌呢，摇滚乐队的现场我好喜欢！”
    苏泽朗原本已经很多年没有正经唱过歌了，这时候也应该实话实说的。
    但看到楚倾眠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他卡了一下壳，只得干笑一声道：
    “好好好，有机会一定请你来听。”
    “您现在这十年老烟嗓怕是只能唱死亡重金属了。”
    苏成意毫不留情地又补了一刀。
    “.你就这么扎老爸的心是吧？今晚就去ktv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宝刀未老。”
    苏泽朗摩拳擦掌。
    而一边的韩冰早已暗中观察到了。
    楚倾眠嘴上涂的色号就是印在苏成意面具上的口红色号。
    好小子。
    韩冰看着苏成意淡然的神色，叹了口气。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会像楚倾眠从小到大所幻想的那么简单。
    苏成意这种男生，不开窍则已，一旦开窍了，那绝对不会是盏省油的灯啊。
    再早几年就好了，再早几年自己还能劝楚倾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现在人都游到海中央了，进也难，退更难。
    就算要被海水彻底淹没，楚倾眠估计也是打定主意不会回头了。
    韩冰忍不住又长叹了口气，闺蜜总是像这样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
    “所以还是没有人在意这个篮是谁送的吗？”
    苏成意随手把篮上的卡片取下来，递到旁边的徐洋手里。
    “始终成意.妈呀这人还挺会写的哎。”
    徐洋把卡片上的文字念出来之后，忍不住先感叹了一句。
    “想想就知道，多半是你哪个小迷妹送的吧？”
    苏成意摇摇头，刚想否认，一边的韩冰就抢先一步吐槽道：
    “你动脑子想想看，迷妹会是这种语气吗？这明显是长辈才会说的吧。”
    “是吗？”
    徐洋挠了挠头，
    “可是意总的爸妈不都在这里了吗？还有哪个亲近的长辈？”
    “不知道。”
    苏成意完全不知道谁会送这种东西。
    除了爸妈，稍微亲近一点的就是邻居徐婆婆和朱阿姨了。
    可是她俩一个在疗养院，一个从来没来过一中，估计都是不知道什么劳什子校庆的，更别说还订篮了。
    “眠姐，不会是你爸送的吧？”
    徐洋怀疑地看向楚倾眠。
    楚倾眠“啊？”了一声，保险起见先拿过卡片看了一眼，随后肯定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爸的笔迹。他这几天都在出差，没法来。而且他要送的话.估计会送用钱卷起来的那种束。”
    楚倾眠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但大家都觉得那种情况非常合理，也很符合楚远江的作风。
    “管他谁送的呢？收着就行了，不落款就代表她不想让你知道谁送的，晓得吧？这你光靠猜是猜不明白的”
    苏泽朗一边懒散地说着，一边从徐洋手里拿过卡片看了一眼。
    这一下却把他看得一愣，立马就把卡片塞进了裤兜。
    这反常的行为自然没有逃过苏成意的眼睛，他盯着苏泽朗没说话。
    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苏泽朗习惯性地摸口袋找香烟，在意识到现在这里不能抽烟之后，又讪讪地缩回了手。
    苏成意短暂地怀疑过会不会是苏泽朗的现任妻子赵梦送的，但又觉得她或许会做表面工程送一个篮，但绝对写不出来“祝成意始终成意”这种话。
    好在没等他思考多久，休息室的门就被人一脚狠狠踹开了。
    “哐”的一声巨响，在座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苏成意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把旁边的人也带着往后拉了一把。
    那人好像原本就飘飘摇摇的，没太站稳。他自觉没有使多大力，却把她带得几乎跌倒。
    苏成意赶紧又扶了她一把，掌心摸到一截纤细柔软的腰肢，这才意识到旁边站的是陈锦之。
    他松开了手，陈锦之这才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
    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眼神，苏成意只觉得忽然心悸了一瞬。
    一时间冒出来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一定有什么地方下起了大雨。
    因为似乎又闻到了属于雨夜的潮湿气息。
    除了他俩，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突然冲进来的那个人身上。
    “.邹敛？”
    韩冰率先疑惑地发问。
    苏成意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戴着一个深褐色棒球帽的邹敛。
    他刻意把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呼吸很粗重急促，像是压抑着什么。
    “有什么事吗？”
    见他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小班长也小心翼翼地问道。
    邹敛却无视了她们的问题，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苏成意。
    苏成意心里奇怪，却并不闪躲，平静地看回去。
    没想到这样的反应似乎使邹敛彻底压抑不住躁动的情绪了。
    他冲到篮前面，一脚把竹制的篮子踹倒，然后像疯了一样大力踩踏着里面精心布置的束。
    竹制的篮子枝条很有韧性，很难踩断，他就用手硬生生折断。
    苏成意分明看到他手上被刺扎破，已经开始渗出血来，他却浑然不知。
    邹敛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实在有些惊人，一时间竟然没人去拦他，只是都看着他发疯。
    他一边踩，一边在喃喃自语。
    只不过说话很含糊，语序也极其混乱，旁人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直到地上的被他破坏得没有半朵是完整的，他才跌跌撞撞地，又冲出门去。
    这期间没有再看众人一眼。
    “我说，这哥们儿精神状态还好吗？”
    徐洋咽了咽唾沫，显然被吓了一跳。
    “他平时不这样啊”
    韩冰显然也无法理解。
    确实，作为之前大家公认的所谓校草，邹敛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
    尽管在苏成意的角度来看不太一样，但至少在大众角度，他一向是个温文尔雅的帅哥。
    苏成意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转头看着苏泽朗，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那篮是谁送的了。”
    “.”
    苏泽朗摸了摸兜里那张被他无意识地揉成了一团的小卡片，也知道这下瞒不过去了。
    他只好回避着杨柳冰冷的眼神，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小子，要踢也踢钟秋荷送的啊，踢我送的干啥？”
    感谢low power，芒果，小闵总，东东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7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第187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离开休息室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得礼堂里的表演还未结束。
    苏成意想了想，好像之前是有说他们的《梁祝》是压轴节目来着，最后一个是被压的轴。
    现在想来就是那个所谓的神秘节目了。
    有点好奇，苏成意决定靠着门口听一会儿。
    主持人高亢的声音正在做一些热场的预告：
    “同学们，马上就到我们今天这场盛大庆典的最后一场节目了！大家，兴不兴奋！激不激动！期不期待！”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底下的观众依旧很给面子地齐声回答道：
    “期待！！！”
    毕竟倒数第二个节目已经可以说是绝杀了，最后一个节目应该会更加精彩吧？
    不会是请了什么当红小生来当嘉宾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底下的观众们不禁更加兴奋了。
    “好，接下来有请，神秘嘉宾为我们表演——《真心英雄》！！！”
    “哈？”
    “是我想的那个《真心英雄》吗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先别急，万一是迪迪巴巴来唱呢。”
    观众们虽然因为这个歌名有了些不好的感觉，但还心存着一丝希望。
    苏成意则不一样，他听到这个歌名的一瞬间就知道结局了。
    他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评委席上的向校长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消失了。
    舞台上的灯光在这时候亮了起来。
    向校长正握着话筒，面带热切的微笑地站在台上。
    在他身后还站着不少学校的老师，其中就包括一直心心念念着《真心英雄》的李天王。
    “.服了！”
    “我就知道。”
    “好了，现在可以急了。”
    “前面的挪一下腿，我要走了。”
    看清台上的人之后，观众们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湮灭了，纷纷起身要提前退场。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向校长深情但跑调的歌声就像在欢送各位观众离场一样，听着还挺心酸的。
    瞧着里面逐渐向外涌出的人群，苏成意提前一步离开了礼堂。
    走在出校门的路上时，他忍不住想，这段时间来自己还是有些变化的。
    经历了刚刚那样尴尬的情景，他的心情居然还算不上糟糕。
    实属难得。
    方才在休息室里，苏泽朗嘴里说出钟秋荷的名字之后，空气几乎都变为了凝固状态。
    苏成意下意识就抬头看了一眼杨柳。
    她眼睛里全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脸色都气得发白。
    其他人尽管不清楚内情，但也被这冰冻的氛围所感染，一时无人说话。
    “你难不成还在和她联系？苏泽朗，你究竟还要不要脸？”
    杨柳说话的语气都在颤抖。
    苏泽朗无奈地转过头去看着她，
    “伱觉得这可能吗？你能不能冷静点，一遇到事情就大呼小叫的。”
    “哈，苏泽朗你在搞笑是吧？我还不够冷静吗？我要是稍微没那么冷静，我早就送你俩一起去见阎王了。”
    “那你送啊！”
    两人剑拔弩张，几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苏成意看了一眼旁边缩头缩脑被吓得不轻的三个小孩，出声打断道：
    “那要是实在不行你们换个地儿吵，成吗？”
    情绪上了头的两人这才冷静下来，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
    苏泽朗心气不顺，踢了一脚地上的篮残骸，叹了口气说道：
    “不管你怎么说，杨柳，我当年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都过去了。
    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再跟钟秋荷联系过。你恨她，我难道不恨？她让我失去了我的家庭，我的孩子，还有我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随后颤抖着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却没有点燃。
    沉默了半晌，他抬起头来看着苏成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现在回家吗？儿子，爸送你回去吧。”
    苏成意看了一眼旁边情绪濒临崩溃的杨柳，摇了摇头。
    “妈妈是开车来的吗？”
    杨柳深吸一口气，想回答他，张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陈锦之从衬衫口袋里抽出张纸来，递到她手里。
    杨柳接过来，用纸捂住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又放软语气和陈锦之道了句谢。
    “不是，你季叔叔在外面等。”
    季叔叔就是杨柳的现任丈夫，苏成意还没见过他。
    杨柳一向知道苏成意很反感接触她的新家庭，她也尊重这样的决定，所以一直没让他俩见面。
    不知为何，苏成意脑补出来一个温和慈祥的中年男人形象。
    总之一定和苏泽朗的形象背道而驰就对了。
    情绪调整好了之后，杨柳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苏泽朗在问过苏成意的意见之后，也匆匆离开了。
    剩下几个学生大眼瞪小眼。
    “.不用这样，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呗。”
    苏成意瞧着几人一个比一个尴尬的神情，无奈地开口说道。
    “不不不，没什么好问的。”
    韩冰立马摆手否认。
    这种上一辈的恩怨最可怕了。
    都说现在的年轻人放得开又早熟，要她说，还得是上一辈人的感情戏最狗血。
    虽然没人解释，但以韩冰在这方面的敏锐程度，她早就已经大概弄懂了。
    苏爹，苏妈，还有邹敛的妈妈钟秋荷，三人是故交。
    然后苏爹苏妈的感情破裂就是因为这个钟秋荷！
    今天这个钟秋荷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跑来给别人家的孩子送篮，还写了句含义不明的寄语。
    邹敛因为他妈这个行为，非常生气，所以发疯了。
    没想到他踢错了篮，把苏爹送的踢烂了，钟秋荷送的还好好在那杵着呢。
    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流程，韩冰又默默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虽然她稍微有点好奇，但也知道不应该问这种隐私问题。
    尽管苏成意看上去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对对对，我们一点都不好奇！”
    徐洋立马帮腔。
    他是完全没有看懂这场戏的。
    只知道你方唱罢我登场，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发展。
    就算苏成意解释了他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懂，还是别解释了，不然好像显得他很傻一样。
    苏成意一看徐洋这清澈中透着愚蠢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了。
    大聪明还是那个大聪明。
    “杨阿姨看上去很伤心耶，但好像苏叔叔也很委屈。”
    楚倾眠一脸忧心忡忡的，比苏成意这个亲生儿子还发愁的样子。
    小班长的共情能力实在很强。
    只有陈锦之没说话，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大概只有她会觉得这种场面没什么好尴尬的吧，毕竟和她的经历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苏成意踏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走到杨柳送的篮前面，把杨柳写的小卡片拿下来放进口袋里。
    碎裂的竹条们这里一截那里一截的，有好几截都沾了血，现在已经干涸变成了褐色，看上去怪渗人的。
    徒手掰过竹条的应该都知道，竹条边缘经常会有那种尖锐且细密的小刺，一不小心就会扎进手里，非常不好处理。
    苏成意小时候回乡下玩的时候，可是吃过不少这种苦。
    喜欢捡那种竹条一路挥着玩，一不小心就让边缘的小刺扎进了手里。
    小刺没入皮肉大半部分，只露出一个尖尖，想拔也拔不出来。
    想着让它就那样待着吧，一不小心碰到的时候，痛觉又简直是直冲天灵盖。
    堪称人间酷刑。
    最后还是杨柳拿了绣针来，说要给他挑出来。
    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苏成意头一回感觉到了惶恐。
    生病打针的时候他可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但那是因为他知道对面是正经护士。
    杨柳拿着针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专业，手比八十岁老太哆嗦得还狠。
    最后苏成意还是临阵脱逃了，宁愿忍忍。
    一段时间之后那伤口逐渐愈合了，那根没被处理的小刺却彻底长进了手掌里。
    起初他还会时不时观察一下那个位置，后来就逐渐忘记了。
    现在看着地上破裂的竹条们，苏成意忽然感觉掌心的那根藏了多年的小刺又隐隐作痛起来。
    “与其纠结叔叔阿姨的事，不如回归正题，意总，你到底是被谁啃了一口？”
    徐洋作为活跃气氛的大头，一向是最受不了大家气氛不好的。
    于是他果断又把这件事情搬了出来。
    没想到刚刚还只是略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好吧，这怎么也是个不能聊的话题？
    被苏成意冰凉的眼风一扫，徐洋立马就闭上了嘴，还果断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那我就先回家了。今天的表演很成功，谢谢大家。”
    陈锦之很官方地道了句别，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随后就毫不留情地转身往外走了。
    苏成意看着她的白衬衫一角消失在门口，下意识抬脚跟着走了两步。
    被脚下的沉重提醒，他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表演时的靛蓝色长袍。
    察觉到剩下三人疑惑的目光，他脚步一转，慢悠悠地说：
    “我去换衣服。”
    “那我等你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楚倾眠就立马找了个小凳子坐下了。
    韩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抬手就把她拽起来。
    “干嘛呀——”
    楚倾眠被拽得晃晃悠悠，拉长了语调抱怨。
    还没等韩冰说话，苏成意就主动说道：
    “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下自己打车。”
    “可是.”
    楚倾眠小声嘟囔着什么。
    “赶紧走！我还有事儿要审你呢！”
    懒得再讲道理了，韩冰拉着她就往外走。
    “那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楚倾眠人都被拉着走到外面了，嘴上还没死心。
    苏成意只好也提高音量回答道：
    “好。”
    “他娘的，你们搞得我好像是个棒打鸳鸯的反派了。”
    两人拉拉扯扯走出去一段距离，还隐约能听到韩冰怒气冲冲的声音。
    苏成意瞥了一眼徐洋，他已经霸占了楚倾眠刚刚找到的那个小凳子。
    方才楚倾眠坐着还不觉得有什么，他这样一坐，凳子腿都不堪重负，有些弯曲了。
    “你还不走？”
    “等你啊。”
    “.？”
    “嗨，意总！难得女孩都溜了，咱俩出去撸串儿呗。”
    已经晚上十点了，徐洋依旧神采奕奕的。
    “.你上晚自习的时候，能有这么好精神吗？”
    “哎呀！今天撸完串，明天八套理综卷！”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成。”
    “.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啊意总！”
    徐洋随口一说，但苏成意这种回答显然是认真了，他立马就害怕了起来。
    以苏成意的性子，说八张就一定是八张没跑。
    他一定会盯着自己一道道题写完的。
    苏成意走进更衣室，刚把腰上楚倾眠打的蝴蝶结解开，一圈圈松开缠绕着的衣带。
    外面的徐洋就敲敲门说道：
    “哎意总，我在校门口等你啊，叫的车到了，我先去跟他说一声。”
    “.你什么时候叫的车。”
    “嘿嘿嘿。”
    还没走到校门口，遥遥的就看到徐洋的背影，他正揽着旁边的人在说话。
    苏成意略微眯了眯眼睛，光线太差了，还是没看清是谁。
    走进了才发现是林桐。
    “.可是明天还要早起的。”
    “木头你学习学糊涂了吧，明天周六啊。”
    “我一般周六也要五点半起床。”
    “喂，你太夸张了吧。”
    徐洋似乎正在试图说服林桐加入他的撸串计划。
    苏成意走到旁边时，林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意总。”
    “哎，意总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小子押着一块儿去。”
    苏成意看了一眼被徐洋的胳膊挟裹着，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林桐，云淡风轻地说：
    “一块儿去吧。”
    林桐原本是满怀希冀的，怎么也没想到苏成意居然这样说，顿时知道今晚这顿是逃不过去了。
    徐洋这下满意了，拉着林桐就往车上走。
    苏成意也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
    他确实是故意的，林桐这段时间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学习状态，都完全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在学习上的时间很多，可是因为精神上太过紧张了，导致效率不高。
    发现自己的效率不高，就导致精神更加紧张，于是只好更多更多的时间。
    形成一个典型的恶性循环。
    再这样下去，可就糟糕了。
    车辆启动，徐洋从副驾驶探过身来，笑容满面地说：
    “太好了，今天是男生之夜。”
    后排两人无人说话，一人忧心忡忡，一人面无表情。
    徐洋毫不在意，兀自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今天这家烧烤铺，我跟你们说啊，绝了。那牛羊肉都是新鲜的，吃着那叫一个鲜嫩顺滑.”
    “洋少，大概几点可以回家？我怕我姐姐着急。”
    林桐看上去是真慌张，紧握着手机。
    徐洋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顿时也有点愣住了。
    “要不，打个电话？”
    话一出他才想起来林姐姐听不见，慌忙改口：
    “发个短信？！”
    林桐按了按自己的老人机，屏幕一片漆黑，看上去是没电了。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不行.陌生短信我帮她设置了拦截。”
    林桐叹了口气。
    去杨柳家工作之后，杨柳不由分说地给林知婉安排了新的智能手机。
    顺带着连手机卡的套餐都换了一个流量很富足的，方便她随时打视频。
    美名其曰：“称职的家政人员不会让人找不着她。”
    所以林姐姐一有电话就会很虔诚地接起来，虽然她根本听不见，但是会用短信慢吞吞地打字回复别人。
    “你好！”
    “请问，你是哪位？”
    “我打字很慢，不好意思。”
    就这几句话她每次都要输入很久。
    然而一般对方都是骚扰电话，或者诈骗电话。
    所以林桐只好帮她设置了陌生号码拒接和短信拦截。
    苏成意想了想，问道：
    “林姐姐平时几点回去？”
    “平时六点多就回去了。周末会晚，因为杨阿姨会留她一起聚餐，大概十一点左右吧。”
    今天周五，苏成意稍微纠结了一下，就给杨柳打了视频过去。
    杨柳显然是把他的消息置顶了，几乎是一秒就接了起来。
    那边灯火通明的，看上去是在家里的客厅，装潢富丽堂皇。
    “喂？小意？”
    杨柳脸上已经看不出之前情绪崩溃的痕迹了，笑吟吟地说道。
    “妈妈。”
    苏成意打了声招呼，看到自己这边的画面黑乎乎的，特地挪了一下角度。
    “怎么啦？你还没回家吗？”
    “嗯，和朋友出去吃点东西。”
    “哦哦，可以的呀。平时就是要多多和朋友出去放松心情的，不能老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
    眼看杨柳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苏成意赶紧打断道：
    “林姐姐回家了吗？”
    杨柳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起身往厨房里看了一眼。
    “还没有呢，不过也快回家了。怎么啦？林弟弟在问吗？”
    杨柳知道林桐和苏成意关系不错，下意识这样猜了。
    “让她接一下视频。”
    “好呀。”
    杨柳马上站起身来，画面从客厅的红木地板变成了厨房的白色瓷砖。
    镜头给到洗手台前的林知婉的时候，苏成意一下就笑了起来。
    她手里似乎正忙活着什么事情，亮起的手机屏幕突然凑到她面前来，将她吓得不轻。
    尽管是容失色的模样，仍然漂亮得像是森林里受惊的小鹿。
    她应该是刚做完什么面粉制品正在洗手，手或许是洗干净了，但脸上还残留着好几坨白色的面粉印记。
    看到屏幕那边的苏成意之后，林知婉眼前一亮，只是顾着看面前好久不见的少年，全然没发现屏幕左下角的自己脸上的异常。
    拿着手机不方便打手语，苏成意环顾四周，恰巧发现旁边等着跟姐姐报平安的林桐。
    “帮我拿下手机。”
    林桐还以为苏成意把手机递过来是为了让他跟姐姐说一声的，没想到只是让他当手机支架。
    解放了双手，苏成意打手势：
    “林姐姐好。”
    那边的杨柳也帮林知婉拿着手机，林知婉有些惶恐地打手势说“谢谢”，得到对方的宽慰之后，才又跟苏成意打招呼。
    “林桐今晚和我们在一起玩，一会儿会把他送回去，别担心。”
    说到这里，苏成意伸手掰了一下镜头，把车上的人向林知婉展示了一下。
    徐洋看到镜头立马就挥挥手打招呼，看到屏幕那边的人时，忍不住感叹道：
    “哇靠，林姐姐好漂亮啊。”
    反正林姐姐也听不见，徐洋的分贝放得很高。
    镜头终于给到林桐，他打手势说：
    “不用担心。”
    林知婉马上就点头表示知道了。
    桐桐和苏成意这样的人在一起，她一直都很放心。
    原本话说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林知婉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却还一转不转地看着屏幕。
    于是苏成意即将要按挂断的手指就僵住了一下。
    他大约能猜到她在期待什么。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提起那回事情，而是说：
    “脸上有东西。”
    林知婉愣了一下，这才从手机屏幕上看到自己略显狼狈的脸。
    她立马慌慌张张地冲着拿手机的杨柳摇头，随后落荒而逃般离开了镜头。
    杨柳重新回到镜头里的时候，还在哈哈大笑着。
    “妈妈，你待会儿跟林姐姐说一声，留一下我的手机号码。林桐的手机没电了。”
    “好好好，你们仨去哪里玩呀？身上还有钱吗，要不要妈妈给你转点？”
    杨柳找了个椅子坐下，又开始问起了苏成意最熟悉的那句话。
    苏成意刚想回答，副驾驶的徐洋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不用阿姨！我有钱！”
    徐洋总是能营造出一种：“明明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但是听起来像是二百个人”的感觉。
    其他人早就习惯了，但司机的耳膜显然有些受不住，默默打开了车载音乐。
    “洋洋啊，阿姨请你们吃，不准胡闹哈。”
    “不不不，阿姨，我真有钱，您瞧！”
    徐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钞票来，很像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在展示家产。
    另一边的杨柳显然被逗笑了，她正想说点什么，另一边忽然响起来一个小孩叫妈妈的声音。
    她只是稍微顿了一顿，苏成意立马心领神会，把镜头转回来。
    “你去忙吧。”
    “好，晚点到家了跟妈妈说一声。”
    “嗯。”
    苏成意摆了摆手挂断了视频。
    吵闹的环境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车载音乐播放的一个沙哑低沉的男声在唱着：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慌乱占据了心扉。
    有儿伴着蝴蝶，孤雁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拣尽寒枝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感谢书友low power，呜呜怪，芒果酱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88章 坦白局（上）

    第188章 坦白局（上）
    徐洋选的烧烤店不远，所以司机的歌才刚放到尾奏，他就嚷嚷着到了到了。
    苏成意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回想着刚刚听到的歌词。
    “仍然拣尽寒枝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应该是出自苏轼的《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与脑海中的诗词里传达出的寒冷孤寂不同，下车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极其富有烟火气的大排档。
    此时正是夜宵时间，位置几乎坐得满满当当。
    连着摆放了好几个的烧烤铁架旁，烧烤师傅正熟练地刷油，随着炭火的烘烤，烤肉的香气弥漫出来。
    辣椒和油脂一受热，发出滋滋声响，混合着啤酒杯碰撞的清脆，以及人们欢笑畅谈的声音。
    热闹嘈杂，但并不惹人生厌。
    徐洋知道苏成意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带着他们轻车熟路地往角落走。
    掀开布帘之后，那里果然摆放了一个四人小桌，位置有些隐蔽，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徐洋替后面的两人拉开椅子，面上显出几分得意来：
    “怎么样？这位置还可以吧，没外面吵。”
    “你怎么发现的？”
    苏成意坐下来之后，转头往外看。
    比起外面人挤人的场景，这位置简直就是vip席位，等于是包间了。
    “你猜！”
    徐洋嘿嘿一笑，自己不急着坐下，只是撑着椅子站着。
    “是认识这里的老板吗？”
    林桐看上去很庆幸来的是这种苍蝇馆子的环境。
    如果是那种看上去就很贵的饭店，他恐怕是会如坐针毡的。
    现在这个地方，看上去跟大飞哥开的烧烤铺也差不多。
    他从刚刚上车就一直悬着的心现在才放了下来。
    虽然现在几人混得关系很好了，但他心里很清楚家境上的差距。
    林桐打心眼里感谢这几个朋友，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报答他们的方式。
    “nonono。”
    徐洋晃晃手指，揭晓了答案。
    “上次我来这里吃饭的时候发现的，其实这里是老板的自留地。他自己平时吃饭用的。”
    “那你？”
    苏成意马上反问道。
    “他现在又不吃饭，我就借用了啊。”
    徐洋一脸理直气壮。
    “.”
    合着压根没有经过人家同意就占用了啊！！
    “伱确定我们吃到一半不会被老板赶走吧？”
    “哎呀，不会的！”
    徐洋挥挥手。
    “走啦，我们拿菜去。”
    “拿菜？”
    苏成意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啊？你没吃过这种吗？就是自己端个盘儿，喜欢什么就往里放，然后交过去就行了。”
    想到苏成意可能是真的没跟人来这种地方吃过，徐洋耐心地解释道。
    “你们拿吧，我不挑食。”
    苏成意看了一眼人多如牛毛的冰柜处。
    “成，那有什么想吃的吗？”
    徐洋爽快答应了，一只手把旁边的林桐薅起来。
    “都行。”
    苏成意低着头解锁手机。
    “okok，您就请好吧。”
    徐洋乐呵呵地拉着林桐跑了。
    手机提示收到一条新信息。
    这年头很少有人还在发短信了，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
    苏成意先给那个号码打了个备注，才点进短信界面。
    林姐姐：“你好！我是只碗。”
    苏成意笑得差点没拿住手机。
    原来是一只碗发来的短信。
    他打字回复过去：
    “你好！我是乘一。”
    发完之后又点进微信界面，同样有几条新消息。
    苏泽朗十分钟前发来了一条语音。
    周围太吵了，苏成意试图语音转文字，可惜转出来一堆完全看不懂逻辑的文字。
    不会喝多了吧。
    苏成意皱着眉头，把听筒放到耳边。
    “成意啊爸跟你说，做男人，苦啊！（一阵奇怪的音乐和听上去比大排档还嘈杂的人声）
    有多少爱～可以（破音）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富有感情但极度跑调的歌声）”
    听起来像是在ktv里。
    这歌声之美妙，出去说他是摇滚乐队的主唱，也不知道有谁会相信。
    杨柳转了两百块钱过来，附赠了一句：
    “小意啊，和朋友们玩得开心。”
    苏成意没有收她的转账。
    正在打字回复说知道了，一条新短信又冒了出来。
    林姐姐：“是成意。”
    苏成意愣了一下，居然能打对他的名字，但是却打不对自己的吗？
    “对不起，我打字有点慢。”
    林知婉居然没过多久就发了这么长一句话过来。
    兴许是这几个字打过太多遍了吧。
    “对不起，我打字有点快。”
    这句有些恶趣味的玩笑话发过去，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苏成意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没什么意义的废话过去。
    “林姐姐。”
    “回家了吗？”
    “吃了吗？”
    “明天上班吗？”
    “猜猜我们在吃什么？”
    好在这时候帘子被掀开了，徐洋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先烤了点，后边还有，一会服务员给端过来。”
    苏成意抬起头看了一眼，盘子里有淀粉肠，五肉，羊肉串，馒头片之类的。
    烤肉的颜色很鲜亮，瞧着确实是质量不错的肉。
    “素菜后面上。”
    徐洋看他的眼神，还以为他想吃点素菜，解释道。
    苏成意摇摇头，接过盘子放桌上。
    提着一整打啤酒，一脸为难的林桐也跟着走了进来。
    “你拿这么多酒？”
    苏成意看着冰镇过的玻璃瓶上的雾气。
    “啤酒而已，一会儿你俩喝不了，我都给解决了。”
    徐洋豪气千云。
    “开瓶器呢？”
    苏成意的确有些口渴，伸手拿了一瓶出来。
    瓶身冰凉，有些发烫的掌心摸起来很舒服。
    “我来我来。”
    徐洋从他手上拿过啤酒，又从筷筒里抽出一根筷子。
    随即就表演了一个木筷撬啤酒盖。
    “绝活儿啊。”
    苏成意接过开好的啤酒，随口夸赞了一句。
    “那可不，我跟我爸学的。”
    徐洋得了夸奖，更是起劲。
    如果不是林桐拦着，他就要提前把一整打啤酒都给开开了。
    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冒着泡儿的冰啤酒入喉，狠狠缓解了炭火气息带来的燥热感。
    有些贪恋这种刺激喉咙的感觉，他这一口就灌了下去半瓶。
    “不是吧，意总你悠着点儿啊。”
    徐洋瞧着他这架势，有些夸张地笑了笑。
    “一会儿喝多了我可不抬你啊。”
    “木头抬我。”
    啤酒下肚，苏成意感觉心情似乎好了些，于是笑着说。
    “嗯。”
    林桐以为他说真的，重重点了点头。
    “得了吧，木头你那身板就算了。放心，今晚随便喝，洋少负责收尾。”
    徐洋拍拍胸脯，举起酒瓶子大声宣告了本次撸串活动的主题：
    “为男生之夜干杯！”
    林桐微微一笑，跟着说：“干杯。”
    苏成意晃晃酒瓶子，也举起来碰了碰。
    “我干了！你们随意！”
    吼完这句话之后，徐洋还真的对瓶吹了。
    瞧着非常熟练，看来平时是真没少喝酒。
    苏成意本来就只剩了半瓶，所以也跟着一饮而尽。
    这下可苦了林桐了，他看着面前两人的架势，只好抱着瓶子跟着干。
    “哎木头，你可别逞强啊，一会儿喝吐了我怎么跟林姐姐交代。”
    徐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林桐长了一张完全不会喝酒的脸。
    “没事。”
    林桐摇摇头。
    大飞哥小飞哥特别喜欢聚餐，也会带着他一起喝酒。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喝醉过，所以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酒量。
    另一边的苏成意倒是很清楚自己的酒量。
    但他今晚没有要克制着喝的想法。
    原因诸多。
    但他暂且都归结于今夜的酒特别好喝。
    桌上的烤串还没吃几串，啤酒已经被几人灌下去好几瓶了。
    “诶，别干喝啊。”
    徐洋又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盘满满当当的烤串来。
    “吃点肉，这家的牛羊肉真的好吃，没骗你们。”
    苏成意接过他递来的羊肉串，咬了一口。
    表面金黄酥脆，内部却烤得很嫩，带着香气四溢的汁水。
    “是挺好吃。”
    苏成意给予了肯定。
    “但这虾不行。”
    他又指了指旁边剥开的虾壳。
    这是他刚刚吃的，虾肉一点味道都没有，也不够鲜。
    “没办法，这店名字就叫做牛羊肉最好吃啊。”
    徐洋摊了摊手。
    苏成意一愣，看向外面亮着彩光的招牌。
    还真是叫这个名字。
    “木头你也多吃点，你瞧瞧你俩，一个比一个瘦。”
    徐洋抓起一把串就往林桐手里塞。
    林桐怕没接住掉地上，赶紧双手接过，慢慢吃着。
    确实比大飞哥家的好吃一些，但大概是因为材料的问题。
    想采用这种新鲜牛羊肉的话成本太高了，小本买卖，几乎只能用速冻合成肉。
    三人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串吃得差不多了。
    一打啤酒也已经解决完毕，但状态看上去都还不错，于是徐洋又去重新拎了一打过来。
    “没想到你俩比我想的厉害些啊。”
    徐洋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苏成意其实已经有点晕了，他大概喝了有三瓶。
    以前对自己的酒量好像认知还不太够，这样想着，他伸手又拿了一瓶过来。
    徐洋给自己也开了一瓶，然后举起瓶子看着苏成意，郑重其事地说：
    “意总。”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段时间以来，你帮了我很多，真的谢谢你。以前朋友虽多，但都是酒肉朋友，很少有可以交心的。
    徐洋三生有幸，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种煽情话来了。
    苏成意眨了眨眼睛，和他碰了碰瓶口，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慢悠悠地说：
    “都在酒里。”
    很有酒桌老油条的感觉。
    但只是童年走亲戚的时候跟苏泽朗学的罢了。
    “干！”
    徐洋仰头咕噜咕噜喝。
    苏成意看了他一眼，也跟着这样喝。
    林桐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心里忽然有点好奇。
    这样性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他这样想，就这样问出口了。
    “嗨，可别说了。当时见意总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我心想：妈的！世界上居然有人比我还拽！差点都想揍他了。”
    想到当时剑拔弩张的场景，徐洋哈哈一笑。
    苏成意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徐洋看见他在寄语栏下面即兴创作，以为他在捣乱，直接当众就找他麻烦了。
    说实话，根本算不上剑拔弩张。
    当时在他眼里徐洋就是个未成年毛头小子罢了，不会计较。
    “我前段时间看到一句话啊，就说第一次见面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多半会成为好朋友。”
    徐洋又是嘿嘿一笑，瞧着是真情实感地在开心。
    “你呢？你俩又是怎么认识的？”
    有来有往，徐洋也跟着发问。
    因为比起社交牛逼症和社交恐惧症的相遇，社恐遇社恐才更难成为朋友吧。
    “是这样的。”
    林桐记得很清楚。
    从候小宏和席羽的手里帮他解围的那个晚上，还有考试作弊事件之后的那番话。
    说到这些，林桐只觉得心潮澎湃。
    如果没有苏成意的话，他现在可能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人。
    “意总，我也要谢谢你，你改变了我的人生。”
    林桐含着眼泪敬酒。
    苏成意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他的话。
    然后才和他碰了碰瓶。
    “太夸张了。”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略微有点晕的话，这两人突如其来的煽情敬酒环节算是彻底给他整晕乎了。
    苏成意逐渐感觉眼前的东西有了重影。
    明明是三人桌，愣是给他看出了九人桌的热闹感。
    “喝到这份上了，咱们来个坦白局吧！”
    徐洋喝得兴起，想起了在其他酒局上会玩的各种游戏。
    “坦白局？”
    苏成意隐约听到个不太明白的词汇，立马问道。
    “就是一人说一件没告诉过别人的事情。轮流说，然后说不出来的就喝。”
    “这个我能说到下辈子去。”
    苏成意想了想，以前自己都不跟别人交流的，没说过的事情那可太多了。
    “.那好像也是。”
    徐洋挠了挠头，
    “那这样吧，真心话好了。我先问个，最近一件让你心情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苏成意还在思考，林桐就率先回答了：
    “学习的时候.很焦虑。如果考不好的话，会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朋友们。”
    说完这句话，他深深叹了口气。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木头，你只要稳定发挥就行了。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徐洋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非要带着林桐来这撸串，以及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就是想让他把心里的压力说出来。
    就是意总为什么这么沉默，不跟着劝两句。
    不会是喝多了吧？
    徐洋略带疑惑地看过去。
    对面的苏成意手肘撑在桌子上，眼睛看上去比平时要更亮一些，昏黄的灯泡下依然显得神采飞扬。
    晃眼看过去，只觉得不可逼视。
    瞧着不像是喝多的样子，徐洋暗自放下了心来。
    酒精会让人反应变慢啊，此时的苏成意却正在想，感觉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正在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短促地响了一声，苏成意低下头看了一眼，是短信。
    林姐姐：“厉害。我是。回家了。吃奶油蛋糕。不上班，要请你。好吃吗？”
    苏成意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一条条回复自己胡乱发过去的那几句话。
    “意总！快说，不会在百度上搜答案吧。”
    徐洋敲敲酒瓶子催促。
    苏成意关掉手机抬起头来，
    “今晚的事情。”
    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个中细节他其实没多大兴趣。
    无非就是一些她爱他他爱她她爱他的故事。
    时代变了，爱情早已经不是人生的全部。
    重生之后，苏成意或许是情感上不再那么淡薄，但也绝对没到浓烈的地步。
    只不过尽管他现在脑子不甚清明，也能从中意识到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
    ——感情需要专一。
    这原本应该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只不过从前他一直没把感情相关的东西往自己身上套过。
    苏泽朗尚且还在坚持说着他是清白的，他没有做对不起杨柳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还只是一个尚未认定的事实，杨柳都已经是那样伤心欲绝、断情绝爱的样子了。
    那如果，原本就不清白呢？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周芷若那句传世名言。
    苏成意盯着颜色澄亮的啤酒里泛起来的白色气泡想。
    无论是楚倾眠还是陈锦之，他似乎都说不上是清白的。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徐洋想到礼堂休息室里的尴尬场面，以为他是在为父母吵架的事情惆怅，顿时懊悔地一拍脑门。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哎！我的我的，自罚一杯。”
    喝完剩下的半瓶之后，他把瓶子倒过来晃了晃示意，随后抬手道：
    “下一个你们问。”
    林桐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该问什么。
    苏成意却接过话头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青梅还是天降？”
    看破了太多秘密的林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这是可以问的吗？？？
    他隐约感觉今晚这个坦白局的尺度可能要不太好控制了。
    感谢书友low power，芒果酱，东东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渣男就是这样养成的。
    (本章完)

 第189章 坦白局（下）

    第189章 坦白局（下）
    “喔～很会问嘛！”
    徐洋哈哈一笑。
    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显然把这个问题当做动漫女主党争那样虚浮而缥缈的事情了。
    但林桐心里很清楚，不是的。
    这是真实在现实世界实时里发生的啊！！！
    就在大家面前啊！！！
    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大开修罗场血溅一脸的啊！！！
    他很想揪着徐洋的领子问问他平日里都在搞什么飞机，这么显而易见的情况都看不出来。
    但林桐当然不可能这么做，所以只能默默灌了自己一口酒，并祈祷他别说些不该说的话。
    “我的话我想想啊，我是铁血青梅党。”
    徐洋转着酒瓶子，若有所思。
    苏成意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哦？”了一声。
    “我倒是觉得天降也不错。”
    林桐迅速接话道。
    苏成意表情不变，“嗯”了一声。
    很明显，当事人本身也没什么思路。
    自从这个话题开启的瞬间，林桐就在颅内风暴，思考对策。
    没想出来。
    但是隐约觉得，这是个极其重大的决定，不能让苏成意被毫无恋爱经验的朋友们的酒后胡侃带跑偏了。
    所以关键在于——“保持平衡”。
    就是徐洋说青梅，他就说天降。
    反正要让苏成意做不了决定就对了。
    因为如果大家都偏向于其中一边的话，指不定他酒劲一上头，直接打电话表白。
    那就是彻底收不了场了。
    因为那种情况下做的决定，他自己压根就没有考虑清楚，事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对于苏成意自己，和被选择的那一方都是很大的伤害。
    而且组成酒局的自己和徐洋很有可能会被失败的那一方记恨上。
    苍天啊，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吗？？？
    楚倾眠和陈锦之这两位，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一个是会善罢甘休的。
    林桐想到被她俩中的任何一位盯上的感觉，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他暗自下定了要维持好天平平衡的决心。
    “我靠，怎么会有人不站青梅呢？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啊！
    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虚的，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徐洋拍着桌子振振有词。
    听着他俩说话，苏成意默默给自己又开了瓶酒。
    没用筷子，直接就着桌角敲开的。
    的确，时间会证明一切。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苏成意想着小班长勤勤恳恳的这些年。
    从前错过了，如今就该顺理成章地修成正果了，不是吗？
    “但爱情不是依赖，不是习惯，不是时间长就能自然滋生的东西。”
    林桐数学很好，逻辑思维很强，冷静反击。
    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苏成意仰头又喝了一口酒，眼前隐约浮现出陈锦之那双似笑非笑的桃眼。
    “那爱情也不是一瞬间的心动啊！心动是件多么简单的事儿啊，我一天能心动八百回。”
    徐洋很不服气，但是眼睛一转，又忽然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话说，木头，你小子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怎么说得头头是道的，不像你啊！”
    林桐没想到一心帮苏成意维持平衡，却错把矛头往自己身上引来了。
    他赶紧慌慌张张地摆手否认：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真的吗？骗兄弟的话表白必定失败啊我跟你说。”
    徐洋贱兮兮地凑上前。
    “当然没有啦。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
    虽然林桐的确很清白，但被突如其来地这么一问，方才喝了酒都没红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好像也是。”
    徐洋想到林桐对学习的看重程度，顿时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假如以后，上大学了呢？”
    但他的八卦之火还在熊熊燃烧。
    林桐想了想，回答道：
    “努力学习，拿奖学金，争取保研。”
    不错，林桐是吾辈之楷模。
    苏成意啜饮着酒，默默在心里给他加冕。
    “.我真服了！我是说假如伱大学能谈恋爱了，会喜欢什么样的？”
    明明自己也毫无经验，徐洋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过来人模样。
    “不知道。”
    林桐皱着眉头思考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连个类型都说不出来吗？”
    “你喜欢什么类型？”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苏成意却忽然出声道。
    喝了酒的苏成意变得有精神了许多，眼神不似平常懒散冷淡，反而锋芒毕露。
    莫名有种被考官审视的感觉，徐洋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温柔体贴的。”
    “韩冰是这种吗？”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就把徐洋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了。
    “哎！！不是！意总！你怎么揭我老底啊！！”
    徐洋顿时乱了阵脚，慌慌张张，手足无措。
    “行了，这里没有不知情的。”
    苏成意依旧波澜不惊。
    “哈？”
    徐洋略带怀疑地看向林桐，后者脸上略带歉意还有一丝尴尬，但并没有震惊。
    “还真知道啊有这么明显吗？”
    徐洋懊恼地挠了挠头。
    还以为藏得很好呢。
    “特别明显。”
    林桐用抱歉的语气又轻轻补了一刀。
    “所以说哪有什么喜欢的类型，没定论的。”
    苏成意慢悠悠来了这样一句。
    “哦哟！很有经验嘛意总，那你刚刚的问题，你自己怎么选？青梅还是天降？”
    徐洋这话说得很无意，就是随便找了个话题而已。
    但林桐差点被喉咙里还没咽下去的那口酒呛死。
    他辛辛苦苦绕过去的话题为什么又被绕回来了？！
    “我不知道。”
    苏成意想了想，又摇摇头。
    “那回归本源好了，干脆哪个长得好看选哪个。”
    徐洋贼兮兮地一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是没有具体什么形象的，只能大概想到动漫里一些最常见的设定。
    比如黑长直啊，双马尾黄毛啊一类的。
    但苏成意却一本正经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差不多，没法选。”
    怎么说的跟真有这两个人存在一样的？意总也太较真了吧。
    徐洋不禁一阵好笑。
    林桐看着他嬉笑的表情，心情复杂。
    “不对，不对。”
    徐洋又喝了一口酒，忽然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说话，林桐却抢先说道：
    “青梅和天降说到底只是一个标签而已，如果真要做这种选择题的话，选择标准只有一个
    ——你究竟喜欢谁？”
    “抛开标签，抛开出场顺序，抛开感情中先来后到的准则，你喜欢谁？”
    林桐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才端起酒杯来给自己壮胆。
    他生怕徐洋又说出点什么难以挽回的歪理来。
    “对！喜欢谁就选谁！”
    徐洋哈哈一笑，很赞同的样子，主动跟他碰了碰杯。
    喜欢谁就选谁吗。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看似在认真思考，事实上脑子里却一片混沌，什么也没想。
    他轻轻叹了口气。
    前生那些形单影只，形影相吊的日子里，苏成意拒绝和旁人交流。
    但有时候他会钱请人和自己说话。
    心理咨询价格很贵，尤其是这种最高级别的咨询室。
    彼时周围温暖的烛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让人舒缓心神的熏香。
    起初还只是在各种量表上勾勾画画，后来换了很有科技感的器材，连他的脑电波都在被实时监测中。
    苏成意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
    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科幻电影里即将被解剖的外来生物。
    心理咨询师会在他平静下来之后，再慢慢开口和他交流。
    苏成意没少看过相关论文和专业书，来的次数多了，他几乎都能推测到咨询师下一句会说什么。
    “最近感觉如何？”
    “药物反应强烈吗？”
    “睡眠还好吗？”
    “有过轻生的念头吗？”
    苏成意不过脑子地机械回答：
    “还好。”
    “可以接受。”
    “偶尔失眠。”
    “一般来说，没有。”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治愈自己，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一会儿，顺便复习一下与人交流的语言功能。
    仅此而已。
    苏成意休息够了，睁开眼睛之后，咨询师偶尔会和他聊聊关于他的心理问题。
    “回避型依恋人格，关于这个，有什么想分享的信息吗？”
    “依恋可以被定义为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长久的情感联结。是一种从摇篮到坟墓的持续终生的心理现象。
    心理学家ainsworth发明了著名的陌生情境法，通过观察和研究儿童在依恋对象在场或者不在场这两种情境下所表现出的探索行为、依恋行为和分离焦虑反应等，成功将依恋分为三个类型，即安全型、回避型、焦虑型。
    回避型依恋在与其他个体建立亲密关系时更为困难，在人际交往中将会受到较大的阻碍。”
    苏成意目光漂浮，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像在做学术报告一样毫无波澜地回答道。
    咨询师无奈地笑笑，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比起专业的学术用语，我更想了解它在你身上的具体体现。”
    那时候的苏成意接过茶杯，摇了摇头。
    “首先需要建立亲密关系，我才能观察到它的具体体现。”
    手上冒着热气的茶杯变成了冰凉的啤酒杯，苏成意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忆起前生的事情。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环境，咨询室里安静而死寂，这里嘈杂又热闹。面前还有两个正喝得热火朝天的家伙。
    他却隐约觉得现在可以回答咨询师提出来的问题了。
    矛盾和犹豫，逃避和沉默。
    这就是在亲密关系中的体现。
    “你说你喜欢雨，却在下雨时撑伞。
    你说你喜欢太阳，却在阳光明媚时躲进温暖的地方。
    你说你喜欢风，却在风起时关上了窗。
    所以我会害怕你说，你也喜欢我。”
    比起长久而坚定的亲密关系，他更愿意相信的是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坚牢。
    总的来说，重生之后，尽管社交恐惧减轻了许多，但在感情问题上依旧是非常悲观的态度。
    苏成意撑着下巴想。
    但这和那两位似乎没多大关系。
    楚倾眠已经很坚定了，他想到她说：“我永远与你同进退”的时候的眼神。
    她就差把一颗真心捧出来给他看了。
    陈锦之也是，就像戴习惯了面具的人，这么多年来，面具已经和血肉融合在一起了。
    只要不尝试取下来，就不会疼痛。
    她不会自己动手，但会靠近过来，交给他揭开面具的权利。
    刚刚林桐说，抛开标签，抛开一切外界因素。
    只跟随本心，他到底喜欢谁？
    “究竟什么是喜欢？”
    苏成意忽然问道。
    林桐在和徐洋推杯换盏的同时，一直在暗中观察对面的苏成意。
    瞧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林桐也跟着心跳如擂鼓。
    难不成今晚就能大结局了吗？
    直到他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林桐才意识到
    ——好吧，离结局还早着呢。
    徐洋看了一眼旁边发愣的林桐，又看了一眼提出问题的苏成意。
    他意识到这张桌子上自己只有能回答这个问题，顿觉责任重大。
    这俩木头未来能不能成功谈上恋爱都在自己身上了啊！
    一阵思索之后，徐洋故作深沉地说：
    “为你辗转反侧，为你放弃世界有何不可。”
    “唱两句？”
    苏成意咬了一口烤得焦香酥脆的馒头片，稍微有点凉了。
    “哎，你听过啊。”
    徐洋笑了笑，哼哼了两句，没在调上。
    “天空好像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哎，反正就那意思嘛。”
    他摆了摆手，又接着说：
    “就是想到她就会睡不着觉，为了她可以放弃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就会很心痛。”
    徐洋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甚至还捂了捂胸口。
    “虽然我还没有喜欢的人，但我想，大概就差不多是这样吧。至少要感同她的身受，然后把她放在第一位。”
    林桐表示赞同。
    苏成意垂下眼睛，没说话。
    “唉，还真是无爱一身轻啊，好羡慕你们。”
    徐洋显然是想到了伤心事，仰头咕噜咕噜又灌了自己几大口酒。
    林桐想拦着他，结果反而被他一把抓住，抱着胳膊就嗷嗷大哭了起来。
    “木头！！我心里苦啊为什么我不能早点开窍呢？你说我到底还有没有机会了？呜呜呜呜。”
    这还真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了。
    苏成意也跟着一起喝，只不过他在想的事情却是：
    我到底还有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
    或许是有的，但那也是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一个可以随时抽身脱离的安全范围。
    这几乎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而是他对于亲密关系与生俱来的恐惧所导致的直接结果。
    这一部分感情，已经是他所能给的全部了。
    “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苏成意在脑子里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地回想着博尔赫斯这首著名的诗。
    林桐眼瞅着这两个心事重重的人一个喝的比一个猛，想拦都不知道从哪拦起。
    只能寄希望于徐洋说的“少爷酒量好得很”“区区啤酒哪里喝得醉人了？”是真的。
    “意总！听我的，不管你喜欢谁，都勇往直前就完事了！
    你不都去试试，怎么知道你真心喜欢的是谁？”
    坏消息，徐洋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了。
    更坏的消息，他在说一些奇怪的、让人误会的话。
    林桐拿起一块馒头片塞进他嘴里。
    “好！”
    苏成意举起酒杯和他碰杯。
    最坏的消息来了，喝多的苏成意好像还真听进去了。
    完了，真给他忽悠瘸了。
    林桐扶住额头，再一次后悔自己来参加了这个酒局。
    这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听，稀里糊涂之下不知喝了多少，满地都是散落的啤酒瓶子。
    好在饭钱徐洋早就已经押在了前台，老板们也已经收摊走人了。
    林桐把身上的四个口袋都翻了一遍。
    加起来零零散散有二十块钱。
    林姐姐换了工作之后，给他的零钱也越来越多，只不过他都存了起来没动。
    这二十块钱还是想留着买笔芯的。
    这点钱想把他俩都送回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也不知道两人的家庭住址。
    只能先把他们带回自己家里了，林桐这样想着，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但是打出租车应该不止二十块吧？
    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姐姐到家没有，到时候可以跟师傅说下车回家拿钱吗
    林桐苦着脸看着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两人，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外面一片寂静，来往的车辆也很少。
    林桐决定先叫到车再说。
    结果在晚风里吹了十几分钟，愣是一辆出租车都没碰到。
    就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一辆红色的三轮车晃晃悠悠开了过来。
    车窗被摇下来，一个头发白的老头探出身问他：
    “嗨，小朋友。要搭车吗？”
    林桐咽了咽口水，先小心打量了一下车子的安全程度。
    “害，很安全的。大爷我几十年的老司机了，走不走啊？”
    大爷炫技似的甩了甩车龙头。
    怎么感觉更加不安全了。
    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
    林桐望了一眼安静寂寥的街道，只好点了点头。
    和大爷一起艰难地把醉成两摊烂泥的人扶到后座。
    徐洋块头太大了，一个人就占了半边位置。
    为了照顾他俩，林桐坐在中间，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压迫到一块了。
    偏偏大爷还故意把车开得很拉风，似乎很不满他刚刚对于技术的质疑。
    因此车子颠簸得非常狠。
    后排的三人就跟蹦迪似的上蹿下跳。
    徐洋个子最高，头一直磕到三轮车的车盖，“咚咚咚”的，就像在敲木鱼。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苏成意坐在最边上，头靠着车窗睡觉，时不时也撞到上面。
    本来喝了酒就有点不舒服，被这样一整，林桐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快吐出来了。
    他赶紧打开了一半后排的窗户。
    三轮车的窗户还是很老式的那种推拉式的。
    清凉的夜风灌进来，车里沉闷的空气终于清新了些。
    连带着引擎躁动难听的声音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都不再那么明显了。
    林桐艰难地挪动了一下，一只手放在徐洋脑袋上，另一只手垫在苏成意的侧脸旁。
    家里一共两张床，姐姐睡一张，把自己的床腾出来给他俩睡，然后自己打地铺好了。
    他正在计划着今晚怎么安排，右边的苏成意忽然坐直了起来。
    “这是去哪儿？”
    林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有些惊讶于他的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清醒。
    “去橄榄区，你俩刚刚都喝晕过去了，我想着把你们带回家歇一晚。”
    “橄榄区？不用，我有熟人。”
    苏成意眼神清明，语气平静。
    如果不是他连续输错了三遍锁屏密码，林桐几乎都要以为他已经醒酒了。
    终于打开了手机屏幕，只见他径直点开了微信。
    林桐忽然后知后觉，心里一惊。
    橄榄区？！他不会要打电话给陈锦之吧？
    孤男寡女的，这合适吗？
    而且要是被陈锦之父母知道了，说不定会把他打包送到派出所去啊！
    林桐心里十分紧张，但碍于道德原则，又不敢看他的微信界面。
    苏成意点开和一个人的聊天界面，按住语音键，语气低沉：
    “悟空悟空！”
    ？？
    什么东西？
    林桐终于是没克制住好奇心，转头看了一眼。
    联系人的名字上写着：“何悟非”。
    原来是之前那个雨衣怪人啊。
    林桐松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又要见证一些不该见证的场面。
    “悟空，还不速速接驾。”
    “为师马上抵达战场。”
    已经熟到这种程度了吗。
    但林桐也知道何悟非是个很好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或许是觉得对方有点一头雾水，难以沟通，苏成意没耐心再解释，直接拨通了电话。
    “接我一下。”
    林桐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
    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就像对方一直没说话一样。
    “接我一下，我马上要到.”
    苏成意探头往窗外看。
    喝了酒之后动作没个度，看着像是要跳车逃生似的。
    林桐赶紧一把拽住他，出声提醒道：
    “橄榄路公交口。”
    “橄榄路公交口。”
    苏成意乖乖跟着重复。
    对方听到这个地名之后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林桐想着，这样也好，刚好解决了住宿问题。
    不然家里那张单人床，想让他们俩挤着睡，未免有点太委屈了。
    说不定晚上会滚到地上来。
    “到了！”
    大爷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大爷，多少钱？”
    林桐小心翼翼地问。
    大爷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说：
    “拿二百完了。”
    瞧着林桐被吓了一跳的惶恐神情，大爷哈哈大笑：
    “逗你的孩子，二十就有了。”
    “谢谢大爷。”
    林桐松了口气，把兜里的二十块零钱递过去。
    先把徐洋扶下车来，又绕到另一边准备扶苏成意的时候，只见他已经自己跳下了车来。
    还好他突然醒了，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扶两个人。
    目送红色三轮车又晃晃悠悠开走了之后，林桐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夜风还是有些微凉的。
    穿着短袖，手臂上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转过头来想问问苏成意何悟非到没到，却只见他嘴角带着笑容，看着对面公交站牌的方向。
    林桐略带疑惑地跟着看过去。
    等到看清楚站牌旁边那个裹着浅色外套的身影的时候，他简直差点吓得原地昏厥过去。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来的还是陈锦之？？？
    此时干了一天苦力活刚回到家准备睡觉的何悟非听着手机上的几条语音陷入了沉思。
    感谢书友low power，芒果酱，东宝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何悟非：家人们谁懂啊
    (本章完)

 第190章 我和陈锦之睡

    第190章 我和陈锦之睡
    陈锦之紧了紧身上的薄风衣外套，看着对面歪七扭八的三个男生。
    她今天心情其实很差。
    不是因为那个面具上的口红印，而是看到那个口红印之后自己的反应。
    那是一种计划之外的反应，一种完全脱离了自己控制的情绪。
    这对于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所以也是值得重视的。
    陈锦之几乎都能听到到自我保护机制在发出刺耳的警告了。
    但她还是没有及时修正，而是由着自己被情绪牵着走。
    所以才会失眠到了现在，才会抱着“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的心态，鬼使神差地点开和苏成意的聊天框，发过去一句意味不明的：
    “晚安。”
    原本以为对方早就睡了，没想到他立马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但那边的声音很难形容，她刚把听筒放到耳朵边上的时候，简直感觉要聋了。
    一时间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拖拉机上。
    或者是不是在对她今晚的无视做出一些报复行为。
    但她还是没说话，只是等着他开口。
    “接我一下。”
    对方一副颐指气使的语气。
    “.”
    陈锦之无语。
    “接我一下，我马上到”
    语气又突然变软了下来，听上去不像他平时说话的样子。
    不太正常。
    陈锦之从床上坐起身来。
    耳畔短暂的一阵风声过后，旁边另一个人小声说道：
    “橄榄路公交口。”
    他跟着重复：
    “橄榄路公交口。”
    知道准确的地址后，陈锦之就挂断了电话。
    很显然，这个人喝酒了，而且还没少喝。
    好在他旁边还有别人，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乱跑。
    她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
    随后简单拢了一下头发，从衣柜下面抽出一件比较薄的早秋季节穿的驼色风衣。
    站在公交站牌旁边等了一会儿，一辆十分显眼的红色三轮车就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某种程度上和拖拉机也没什么区别。
    苏成意眼尖，还没下车就看到了她，于是车刚停稳，他就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也不走过来，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笑。
    陈锦之揣着手盯了他一会儿，再次确定了这人的确是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林桐费力地撑着旁边的大块头徐洋，很尴尬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陈锦之同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是给你打的电话。
    你那边方便吗？不方便的话也没事的。”
    陈锦之笑了笑，回答道：
    “方便的。我家里没人。”
    就是家里没人才更危险吧.
    林桐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站姿很标准的苏成意。
    “那”
    他话还没说完，苏成意就穿过马路径直走了过去。
    “伱怎么来了？”
    他笑吟吟地说。
    距离近了些，陈锦之看着这人亮晶晶的眸子，没说话。
    “你怎么来了？”
    他脸上笑容不减，但很执拗，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样子。
    “你叫我来的。”
    陈锦之无奈，只好遂他的意回答道。
    “我没有。”
    苏成意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好好，你没有。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大半夜睡不着觉，出来遛弯，正好捡到你了。”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是这样啊！”
    苏成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立马转头跟对面的林桐挥了挥手。
    “再见，我要被捡走了。”
    “.”
    林桐心里的警钟忽然平息了下来。
    瞧着他这智商触底的样子，一会儿也干不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陈锦之也遥遥冲林桐点点头示意，然后就转身往巷子里走。
    苏成意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脚步居然还算得上沉稳。
    不像其他人喝多了之后那般虚浮的样子。
    月光树影交错的道路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
    “陈锦之。”
    苏成意忽然出声。
    陈锦之脚步没停，只是“嗯？”了一声。
    “等等我。”
    他视线确实已经不太清楚了，到处都是重影。
    陈锦之的背影在他眼里也恍恍惚惚有好几个。
    基本上是凭着直觉在往前走。
    “不行。”
    陈锦之却丢回来这样两个字。
    “为什么不行？”
    苏成意皱起眉头，索性停在原地。
    陈锦之随着他的动作也停住，转过头来冲着他一笑：
    “你身上酒味太重了，我们要保持距离。”
    纵使脑子不太清醒，但她这有理有据的话也成功让苏成意愣了一下。
    “好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还是点点头。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好在隔得并不远。
    陈锦之嘴上说着要保持距离，其实脚步放得很慢，时不时就用余光瞥一眼后面的拖油瓶。
    生怕他一个脚下不稳，滚到旁边下水道沟里去。
    走到大门口，陈锦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苏成意顺势靠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老旧的防盗门被打开。
    陈锦之瞥了一眼旁边对此没什么反应的苏成意，他眼帘微垂，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安静的乖巧。
    平日里那样散漫骄矜的人，喝了酒居然成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了。
    陈锦之心里忽然就软下来几分。
    她早就知道，不是所有人喝完酒都会变成神经病的。
    但或许是应激反应，一闻到酒味，她浑身上下都在抗拒，下意识的就想逃开。
    “进来。”
    她轻轻推开门，像牧民赶羊一样把旁边兀自发愣的苏成意先赶了进去。
    苏成意显然是只服从管理的羊，陈锦之一发话，他就迅速响应了指挥。
    陈锦之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随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眼睛适应光线之后，她才察觉到自家客厅的确不像是可以待客的样子。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大人不知接到了什么消息，急匆匆地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客厅里为数不多的物件纷纷被翻倒在地上，几乎都要没地方下脚了。
    临走之时，或许是怕她饿死，那男人忽然良心发现，留给了她五百元钱。
    可能是准备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
    也是真的很巧，要是他们不走，今晚还不知道该怎么收留这位酒后流浪街头的苏少爷。
    那五百块钱陈锦之并没有拿，现在还在桌上摆着。
    “坐到这里来。”
    她指了指客厅里有些千疮百孔的沙发。
    苏成意倒没嫌弃，走过去就安静地坐下了。
    结果倒是陈锦之见不得这场面。
    她在原地看了几秒钟，就转身上楼。
    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脱掉了风衣外套，换回了睡衣。手上还多出来了一床洗过的床单和一个枕头。
    苏成意连姿势都没动一下，还是她离开之前那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起来一下。”
    她把米色的床单铺在沙发上，试了一下枕头的舒适程度，才又拉着他的胳膊让他躺下。
    苏成意人躺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却跟着她转。
    陈锦之被他看得有些无奈，在沙发旁边蹲下来，与他平视。
    “怎么了？”
    苏成意没说话，他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拍了拍身边腾出来的空位置。
    “.”
    陈锦之有些想笑，起身坐到他旁边。
    “难受吗，会想吐吗？”
    她的手指抚上前，轻轻拨弄了一下苏成意额前的碎发。
    男生的头发长起来真是很快啊，陈锦之想着。
    前段时间刚剪过的额发又长长了一截，此时正散乱着，隐约挡住了他清秀的眉眼。
    陈锦之的手指往下移，虚虚描摹着。
    “不会。”
    苏成意很诚实地回答。
    他现在除了头晕没什么别的症状，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喝醉的。
    醉了的人应该是不省人事，乱吐一地，或者四处发疯才对。
    从刚刚开始桌上就隐约有什么“咕噜噜”的东西在响，直到现在才“滴”了一声。
    苏成意心里好奇，撑起胳膊起身想看看。
    陈锦之轻轻一推，他又仰躺了下去。
    只觉得沙发旁边的重量一轻，她站起身来了。
    苏成意侧过头看，陈锦之正拔掉热水壶的插头，往盆里倒水。
    水蒸气蔓延出来，将她整个人的背影笼罩在缭绕的烟雾里，瞧着有些虚幻。
    苏成意看得有些发怔，一时出了神。
    陈锦之端了一杯温热的柠檬水过来，递到他嘴边。
    醉酒的苏成意可以用温驯来形容，他顺从地把杯子里的柠檬水一口一口全喝完，脸上的表情和推数学公式的时候一样认真。
    等到陈锦之把杯子撤走的时候，他才抬起脸来慢吞吞地说：
    “酸。”
    喝完了才知道说。
    陈锦之被逗得有些想笑，抬手把旁边的毛巾敷到他脸上。
    随后卷起毛巾，动作细致地帮他擦脸。
    她的手指带着毛巾从额头一直滑到颈间，苏成意忽然想到儿时逗弄过的那只懒洋洋的狸猫。
    以及它的尾巴轻扫过手背的感觉。
    反复擦了几次，陈锦之又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好好躺下。
    这才站起身来，去到洗手台上把毛巾搓洗干净，晾到阳台用竹竿支起来的空空荡荡的晾衣绳上。
    时间已经凌晨了，橄榄区的小巷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蝉鸣声。
    陈锦之站在阳台等了一会儿，直到月亮从密集的云层里钻出来，皎洁的光辉重新洒落，才又走回房间里。
    沙发上的苏成意闭着眼睛，呼吸很平稳，像是已经睡着了。
    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彰显着他其实还醒着。
    沙发很窄，但刚刚自己坐的位置还完整地保留着。
    陈锦之看着面前已经恢复了往日安静模样的人，眼神稍微停留了一会儿。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还是好好休息吧。
    没曾想她才刚刚一转身，腰身就忽然被人一把搂住，不由分说地，带着她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家里的这个木质沙发很劣质，隐约有一点凸起，磕到她右肩。
    陈锦之吃痛，但忍住没叫出声。
    只是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灼热的气息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但因着他身上本来的肥皂味道，倒也不太难闻。
    暧昧的只是距离，而不是现在的气氛。
    因为苏成意的眼神里清澈干净，没有什么杂念，似乎并不觉得两人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对劲。
    “你磕到了吗？对不起。”
    他手上没松开，只是调整了一下角度，好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苏成意。”
    两人呼吸可闻，被他身上的温度带得一阵燥热，陈锦之无可奈何地出声。
    “嗯？”
    苏成意眨了眨眼睛，有问必答。
    “松开。”
    有问必答，但是不会听话。
    她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腰肢，依旧被他箍得很紧，根本动弹不得。
    只好叹了口气，抬起眼睛看他，
    “你要干嘛？”
    “你可以和我说会儿话吗？”
    听了他的要求，陈锦之一时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但转念一想，算了，和酒鬼置什么气。
    要怪就怪自己引狼入室。
    所以她只是讨价还价道：
    “那你先放开我。”
    “你就这样讲话。”
    “不。”
    眼看陈锦之态度坚定，苏成意也不再反驳，甚至闭上眼睛又凑近了一点。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香气，好像有点陌生。
    苏成意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抓住一缕发尾，开口问道：
    “你换香水了吗？”
    陈锦之瞧着他认真的神色，忽然倾身上前，抓住他的手腕，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只是洗发水的味道。”
    “不是要我和你说话吗，你想说什么？”
    苏成意想了想，摇摇头。
    “我不知道。”
    “那就不用说了。”
    陈锦之睫毛扇动了两下，微微低下头来。
    她双手圈住苏成意的脖颈，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贴身的单薄睡衣和交缠糅合的气息蚕食着酒后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
    陈锦之的一双桃眼在这时候显得波光粼粼，是极度蛊惑人心的存在。
    正在这时候，校服口袋里忽然一阵震动，本就心怀鬼胎的苏成意瞬间被吓得一哆嗦。
    陈锦之倒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好像那电话就是她打来的一样。
    两人依旧是贴面而卧的距离，苏成意腾出一只手来，向下摸索。
    酒精使人反应迟钝。
    不知碰到了什么，陈锦之“啧”的一声，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
    随后替他把左边裤兜里还在震动的手机拿了出来。
    苏成意费力地接过手机，来电显示是何悟非。
    “喂？”
    “喂，苏成意，是你吗？”
    何悟非嘶哑的声音染上几分焦急。
    “是我！”
    “你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怎么又突然不回复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何悟非把他发的语音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愣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回复过去的消息又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他不禁脑补了一出大戏，比如苏成意是被绑架了，刚刚发的乱七八糟的消息其实是在求救。
    何悟非这样一说，苏成意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啊，一开始不是说想要去何悟非家里住吗？
    那自己为什么跑到陈锦之家里来了？
    苏成意兀自发了一会儿愣，另一边的何悟非都快急死了。
    “喂？还在吗，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
    一边的陈锦之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替他回答道：
    “我是陈锦之，他没事，只是喝了点酒，现在和我在一起。”
    何悟非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消化她这句话的信息量。
    于是一旁沉思中的苏成意也跟着恍然大悟。
    “对！我和陈锦之睡.”
    他话还没说完，陈锦之“啪”地一下夺过他的手机按了挂断键。
    感谢书友low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我也要和陈锦之睡（bushi）
    (本章完)

 第191章 裂痕

    第191章 裂痕
    何悟非看着骤然被挂断的通话界面，有一种想扶额叹气的冲动。
    现在的年轻人未免发展得太快了些吧。
    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发过去一句善意的提醒。
    真不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只不过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得有大人提醒一下，年轻人才不至于失了分寸，酿成大错。
    虽然在感情问题上，何悟非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前辈。
    暗恋贯穿了他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而且今后也将继续如此下去。
    他关掉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新挂起来的照片。
    那是苏成意特地去学校联系老师找来送给他的，高中一次植树节班级活动之后的合影。
    许知寒出事之后，学校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清理活动。
    把带有她个人信息的文字材料和照片视频等，都清除得差不多了。
    像是要刻意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一样。
    苏成意费了不少功夫，走了王婷婷和李璐的后门，又借着百年校庆纪念活动这个由头，混进学校资料室里翻了好几十本文件夹。
    这才好不容易翻出来这样一张当年的照片。
    他原本打算的是去复制一份，但又转念一想，全世界还在乎许知寒这个人的就只有何悟非了。
    原本就应该交由他保存的才对。
    所以就大剌剌的直接拿走了。
    事实证明少了这样一张照片，学校的确根本没有人会发现和在意。
    照片上的许知寒和何悟非站得很近，一个倒数第一排，一个倒数第二排。
    许知寒这时候想来已经有些被孤立了。
    她旁边的人都刻意远离她，使劲挤着另外的人站，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只有何悟非不避不让，一脸正气地站在她前面。
    他身后的许知寒笑得春光明媚，快门按下的瞬间，她悄悄举起手在他脑袋上比了一对兔子耳朵。
    如果不是班级合照的话，这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小情侣。
    但这张照片何悟非没见过，当时的活动集合照都是直接交由学校保管的，学生不会收到照片。
    所以苏成意把放进玻璃相框的照片送给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的ai合成照片。
    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之后，他捧着相框的双手都在颤抖。
    何悟非想着苏成意把相框交给他之后，状若无意地补充的那一句：
    “有没有想过，她其实知道你喜欢她？”
    想来应该是的。
    那就够了。
    《知足》的歌词里说：那样的回忆那么足够，足够我天天都品尝着寂寞。
    何悟非的眼神留恋地在照片上多呆了几秒，闭上眼睛躺下。
    “又过了一天啊。许知寒，晚安。”
    距离我见到你，是不是又近了一天呢？
    另一边。
    苏成意看着手机屏幕，字正腔圆地念出了挂断电话之后何悟非补充的话：
    “要记得安全措施。”
    陈锦之的脸色尚且很平静，但她四周散发出的寒意让被酒精冲昏头脑的苏成意都短暂清醒了一瞬。
    他赶紧关掉了手机屏幕，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纵然他闭上了眼睛，也能感受到陈锦之的眼神停留在他脸上某个位置。
    “不是要我陪你说话吗？”
    陈锦之的声音悠悠响起。
    装睡不成，苏成意只好又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陈锦之问话的语气就像例行查酒驾的交警一样认真严肃。
    “没喝多少。”
    苏成意和每一个醉酒的人所说的话一样，主打一个嘴硬。
    我还能喝！我还没醉！
    “那伱解释一下什么是量子霍尔效应。”
    陈锦之想了想，提了一个物理学问题。
    这个问题之前她偶然在苏成意的笔记本上看到过，他就相关理论写了一大堆总结和思考，但是陈锦之只是瞥了一眼就全部略过了。
    看上去就是和高中物理没多大关系的东西。
    没想到苏成意连想都没想，开口就回答道：
    “量子霍尔效应是指低温强磁场时，霍尔电阻不再随磁场连续变化，而是在一些特殊值处出现不随磁场变化的恒定值平台。这些平台出现在朗道能级被电子整数填充时。关于这一点，很有趣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嗯？”
    嘴唇被陈锦之柔软的手掌覆盖住，苏成意有点茫然地发出疑问。
    对方的脸上写着“嗯嗯嗯对对对这很有趣但是没人想听”。
    陈锦之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这种专业知识对他来说大概是刻在脑子里的，都不用思考，只需要条件反射就回答出来了。
    于是她想了想，不如问点大人经常用来考小学生的那种问题。
    “最重的恐龙是哪一种？”
    “腕龙。”
    “那最笨的恐龙是哪一种？”
    “剑龙。因为它的总体大小和大象差不多，脑子却只有一个核桃大。”
    苏成意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算了，苏成意看上去就对恐龙什么的史前生物很感兴趣。
    陈锦之决定换地理问题。
    “世界上最长的山脉。”
    “安第斯山脉，纵横七国，总长度约九千千米。”
    “喀斯特地貌是什么。”
    “地表的石灰岩等其他碳酸盐类的岩石受到水和二氧化碳的溶解作用以后形成的地貌特征。最早是在亚得里亚海边的喀斯特地区发现的。”
    行，换历史。
    “皇帝的龙袍上有几条龙？”
    “九条金龙。古代皇帝崇尚九五至尊的说法。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但明朝有例外.”
    看上去苏成意还想细说，陈锦之干脆顺着他的话又接着问：
    “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是哪一位？”
    “万历帝，朱翊钧。”
    这下陈锦之真的有些怀疑这个人脑子里装了一个百科全书的搜索引擎。
    躺平的苏成意看着她一脸吃瘪的模样，忽然扬起了嘴角。
    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得意。
    这人到底喝醉没有？
    这下连陈锦之都有些怀疑了。
    她凑近一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苏成意的脸生得棱角分明，其实捏不起来什么肉。
    但捏脸对他来说显然是不会被轻易接受的动作之一。
    此时还在傻笑，没别的反应，那应该就还是醉了。
    于是陈锦之也跟着勾起嘴角，重新开始问：
    “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不记得了。”
    “你是什么星座的？”
    “.不太清楚。好像是天蝎座。”
    苏成意皱着眉头认真想。
    “我甚至问的是你自己的星座。”
    “嗯，但是我不知道。”
    “你是天蝎座的，笨蛋。”
    陈锦之笑着叹了口气，还没等苏成意表示惊讶就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嗯不知道。”
    陈锦之问这个问题出于无心，苏成意想的却是前生第一次看到iris的广告是在什么时候，那当然是早就不记得了。
    连续三个问题没答上来，这对苏成意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他的表情刚刚还是得意洋洋的，转眼又是愁眉苦脸的了。
    陈锦之暗自好笑，清了清嗓子，决定不为难他了。
    “那换个类型好了。三岁的我和三十岁的我，如果有机会短暂地见一面的话，更想见到哪个？”
    题型换成了选择题呢。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的脸陷入了沉思。
    “干嘛，有这么难选吗？”
    陈锦之挑了挑眉，佯装严肃。
    因为她觉得大多数人应该都会选未来的吧。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未来是什么样子更加令人好奇。
    “我选三岁的陈锦之。”
    没想到苏成意的回答却和她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
    “虽然三十岁的时候也很漂亮，但是我更想见到三岁的陈锦之。然后在那时候就告诉她，以后她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苏成意似乎在这个选项里一阵纠结，但最后还是更倾向于这个答案。
    因为接近三十岁的陈锦之他多少也已经算是见过了。
    陈锦之瞧着他笃定的神色，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对于自己可以成为明星这件事这样确信。
    但他这个答案依旧让她心里隐隐被触动到了。
    “好啦，答案正确。”
    稍微压抑了一下情绪，她才又重新提问：
    “一百年内只见到我，和一年之内见不到我，选哪个？”
    苏成意想了想，理性分析道：
    “如果自然死亡的话我大概还能活六十年左右，在这六十年里有一年见不到你的话，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
    “.”
    陈锦之沉默。
    苏成意还在自顾自地继续分析。
    “一年以三百六十五天来算，平均分摊到六十年里的话，一年也就只有六天时间见不到你，不到一个礼拜。如果再分摊到月的话，一个月只有半天见不到你。如果再分摊到周的话”
    “那就从现在开始计算好了。”
    陈锦之起身就走。
    “.那我选第一个。”
    苏成意赶紧拽住她的手腕改口道。
    “你已经交卷了。”
    “答题卡还没交。”
    苏成意又把她拉回原来的位置上。
    陈锦之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答案不尽人意，但从这个问题恰好可以看出来，苏成意在“酒后吐真言”和“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这两类醉酒人群中是前者。
    “还有问题吗？”
    苏成意仰起脸问。
    他隐约感觉到刚刚那个问题自己回答得不太好。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只是觉得出题人对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
    一道题答错了的话，就多刷几道。
    这是刻在学霸们dna里的反应。
    陈锦之低头垂眸，眼神扫过两人依旧交握在一起的手。
    苏成意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手腕上的老式石英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锈钢的表带折射着光线，映着手臂的线条和青色的血管。
    “有啊。”
    陈锦之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笑。
    “你喜欢我吗？”
    苏成意还没从她这漂亮得晃眼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就又被后面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撞得头脑发晕。
    “.”
    沉醉下去的酒意又翻涌上来，这种氛围之下，谁都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酒后吐真言还有个对立面是——都是酒话，做不得数的。
    所以无论是什么答案，酒精都是个很好的借口。
    看着陈锦之如流云之蔽月的桃眼，苏成意到了嘴边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却在这时候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双明净澄澈的眼睛。
    那同样也是一颗不能辜负的真心。
    所以只能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因为他此刻的沉默而逐渐冷却下来。
    “我不知道。”
    他只能这样回答。
    今晚的酒桌上徐洋的话又浮现出来。
    不管喜欢谁，都勇往直前去试试看就知道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真心喜欢的是谁？
    当时自己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可是问题是，这要怎么试？
    至少他现在还没办法做到忽视另一个人的感受，只随自己的心意做事。
    得到回答之后，陈锦之重新低下头去，几缕发梢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眼前。
    两人的掌心依旧交握着，苏成意却感觉她的指尖重新变得冰冷起来，不再被他的体温所染。
    又答错了
    早知道不问了。
    苏成意想。
    他伸出手拨弄了一下陈锦之垂到眼前的秀发，这动作在此时的他心里有种示好的意味。
    但在陈锦之眼里估计是不怀好意的挑衅。
    她马上就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没想到苏成意故技重施，就是不松手。
    “松开，我要去睡觉了。”
    陈锦之只好试图跟他讲点道理。
    “再等等。”
    “你还要干嘛。”
    纵使早就猜到问这种问题就一定会得到这种答案，但陈锦之还是难免被影响了心情。
    酒鬼的话或许是做不得数，但在喝了酒的状态下都还是说不出来中听的话，或许也能反向说明一些事情。
    “想听你唱歌。”
    苏成意如实说道。
    陈锦之唱歌很有个人的特色，他很喜欢听。
    但在学校都没什么机会听到。
    “你想听哪出？”
    陈锦之想尽快抽身，此时的她需要独处。
    自我保护机制已经停工太久了，需要重新运作起来。
    “都可以，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苏成意得了应允，重新高兴起来，甚至想挪动靠枕坐直。
    “躺下别动。”
    陈锦之却阻止了他的动作，让他躺好。
    “闭上眼睛。”
    她的语气不容商榷，苏成意只得听话。
    “唱完你就好好睡觉。”
    “嗯。”
    苏成意没有睁眼，点点头。
    陈锦之看着他因为期待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侧身从茶几上拿过自己的手机。
    因为苏成意的手还不肯松开，这个简单的动作她也做得很艰难。
    操作手机也只能单手，她随便搜了一个网上的伴奏。
    听上去有些劣质，杂音很重。
    怕吵到苏成意，把伴奏的声音略微调小了一点。
    陈锦之看着歌词，没有开嗓，跟着节拍唱道：
    “早已忘了想你的滋味是什么，
    因为每分每秒都被你占据在心中。
    你的一举一动牵扯在我生活的隙缝，
    谁能告诉我离开你的我，会有多自由。
    别对我小心翼翼，
    别让我看轻你，
    跟着我勇敢地走下去。
    别劝我回心转意，
    这不是廉价的爱情，
    看着我，对我说，真爱我。”
    她的声音温柔中带有一点喑哑，好像自带着稳定心神的效果。
    半首唱完，沙发上的人明显已经睡着了。
    陈锦之关掉伴奏，轻轻把手机放回茶几上。
    凝视他安静的睡颜半晌，却看得自己心里一阵没由来的难过。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陈锦之想抽出手来离开，陷入深度睡眠的人却兀自将她的手攥得很紧，她尝试着用力，依然纹丝不动。
    反而促使他把自己的手又往怀里拉近了几分。
    算了，就这样将就一下吧。
    没了挣扎的心思，陈锦之看到他手腕上瞧着很坚硬硌人的手表，试图用左手帮他解下来。
    或许是被她解除表带的动作摸得有些痒，睡梦中的苏成意略微翻了一下身。
    “咔嘣。”
    他这一翻动，身上什么不知道东西被他压到了，弄出一声响亮的动静来。
    到底在装了多少东西在身上啊。
    看上去又实在不是个睡觉老实的人。
    担心他晚上会硌到，陈锦之只好先放弃解下手表的工作，伸手去摸他的西裤口袋。
    摸到一个被体温带得有些温热的塑料物件，显然已经揣了很久了。
    陈锦之心下莫名一沉，轻轻一拽。
    那是一个白色的面具。
    被方才他的动作压破了，一道明显的裂痕蔓延出来，将左下角那个完整的口红印切割成两半。
    感谢书友low power，芒果酱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92章 请务必和我结婚！

    第192章 请务必和我结婚！
    苏成意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虽然大脑清醒了，但身体显然还没有要开机的意思。
    他闭着眼睛希望手机铃声懂事一点，自己停下。
    但对方显然没有这个意愿，依旧固执地响着。
    苏成意费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抬腕看表，想知道是谁大早上这么离谱，手腕上却空荡荡的。
    他只好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没想到躺着不动还好，这一坐起来，他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如果不是胃里没有东西，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缓过那阵恶心的眩晕感之后，席卷而来的就是剧烈的头疼和胃部的灼烧感。
    铃声还在响着，苏成意甩了甩脑袋，拿起面前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
    他试图开口说话，但嗓子太哑了，一时间竟然没成功发出声音来。
    “喂？苏成意！”
    是楚倾眠的声音。
    清甜的少女音听上去和往日一样元气满满的，显然是刚起床。
    “嗯？”
    苏成意又重新躺下来，闭上眼睛把听筒贴到耳边。
    “哼，你昨晚又没给我发消息。”
    她一开口就抱怨起来。
    昨晚？
    啊，对，昨晚跟徐洋和林桐他们喝酒来着。
    “而且呀，你自己不知道发就算了，我发了消息你也不回！伱怎么能这样呢！”
    楚倾眠气势汹汹。
    苏成意回想起来昨天她被韩冰拉走的时候提出的要求，就是到家要给她发消息。
    “忘记了。”
    他解释道。
    “.嗯？你这嗓子什么情况，你又双叕感冒了吗？！”
    听到他哑得不像样的嗓音，楚倾眠马上就收起了质疑，语气变得担忧起来。
    “没有。昨晚跟徐洋林桐他们喝酒来着。”
    “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带我们？！”
    没想到这一解释，楚倾眠马上就炸毛了。
    “你去问徐洋。”
    苏成意把锅甩了过去。
    “他说是男生之夜。”
    “哼！但是你有喝很多嘛？会不会难受哦，要不要我来接你去医院？”
    楚倾眠小声哼哼了一下，就又软绵绵地开始关心。
    “不用。”
    只是宿醉而已，怎么犯得着去医院。
    和她这几句话说下来，苏成意感觉自己又清醒了些，只不过头还是痛。
    他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
    这下视线清晰了，眼前的天板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白墙，而是比较古旧的木质天板，角落甚至还结了些稀稀落落的蛛网。
    “让我来查一查，醉酒之后第二天应该吃什么才会不难受”
    听筒另一边的楚倾眠还在自顾自说着，估计正在浏览器上搜索。
    而苏成意已经感觉大脑再度宕机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看上去是幢有些年代的建筑楼了，周围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但打扫得很干净。
    身下是老式的木制沙发，盖上了一条米色床单，隐约有些馥郁的香气。
    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自己的石英表，昨晚表演之后带走的那个白色面具，还有一杯泡了柠檬片的水。
    苏成意倾身上前端起来，水温尚且温热，应该倒上还没多久。
    “建议吃一些促进酒精代谢和改善循环的早餐，加速体内酒精的排出，例如酸奶，小米粥.”
    宿醉之后醒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第一反应应该是感到惊慌才对。
    但苏成意并没有那种感觉，反而觉得还挺安心的。
    这是为什么呢？他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
    直到听筒那边的楚倾眠见他老久不说话，不满地问道：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苏成意！”
    “嗯，听着呢。”
    “才没有嘞，都不回答我。”
    “我都知道了。”
    “宿醉后要避免辛辣、刺激性食物，吃清淡温和的食物。第二天早上建议吃促进消化循环的食物，注意补充水分。”
    说到补充水分，他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大口。
    “好吧，算你过关。”
    楚倾眠的声音又高兴起来。
    “那你家里有吃的吗，要不要我帮你叫外卖？你平日里喜欢吃哪一家的早餐呢。”
    苏成意赶紧想回答说不用，毕竟他现在都不在家里。
    这时候陌生房间里的木质楼梯从楼上开始发出规律的响动声，有人走下来了。
    “我等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苏成意压低嗓子对着听筒那边撂了一句。
    “嗯？好，那你.”
    来不及了，还没等楚倾眠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楼梯是背对着沙发这边的，苏成意看不见是谁，稍微有些紧张地坐正了一点。
    等到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原本还有些混沌的大脑一下就清明了。
    甚至不能说清明了，那简直是晴天霹雳。
    陈锦之看上去刚洗完澡，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吊带睡裙，长度不过膝，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
    她肩上披了一条浅色的毛巾，湿漉漉的头发就这样搭在肩上。
    额发有些散落下来，带着凝结的水滴从她挺翘的鼻尖上滑落。
    撩人得像是一只初出茅庐，还不懂掩饰自己的妖精。
    她走向沙发上像是被雷劈了的苏成意，慢悠悠地开口道：
    “醒了？”
    这样一副美人出浴图也没法让苏成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到底为什么他会在陈锦之家里？
    昨晚最后的清醒记忆还是在烧烤摊上。
    他看着陈锦之似笑非笑的眼睛，咽了咽口水，想问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会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吧.
    他不说话，陈锦之也不说话，她饶有兴致地就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然后忽然背过身去，一只手把肩上的毛巾扯了下来。
    这动作瞬间露出了她漂亮的直角肩上一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肤，苏成意才看清楚她穿的睡裙款式，就慌慌张张地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这时候他就由衷感谢历史的发展，幸好封建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不然依着话本子里的发展，行文至此，他们这时候就该私定终身，下一步直接送入洞房了。
    “醒了正好。”
    陈锦之似乎不用转过来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惊慌的状态，但她却故意顿了一顿，才又说道：
    “桌上有药。”
    听到这四个字，苏成意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桌上果然摆着云南白药和签。
    为什么要涂药？
    他转过头来，这才发现陈锦之的肩膀上有一块看上去煞是吓人的青紫色伤痕。
    “我自己涂不到，你帮我。”
    “好。”
    苏成意赶紧起身把药瓶子拿过来，坐到她身旁。
    洗发水的味道是某种瓣的味道，不明显，需要靠近才能闻到。
    “是怎么搞的？”
    陈锦之仰了仰头，把头发往另一边拨了拨，把那块皮肤完全露出来。
    听到他这么问，她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你猜。”
    她这样一说，苏成意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回了几个不堪入目、道德败坏的画面。
    好像是自己搂着人家腰在沙发上磕到的。
    为了求证，他悄悄摸了一下沙发上的那块位置。
    还真的有块因为损坏而露出来的硬木头。
    他不敢再回想了。
    拧开云南白药的瓶盖，用签蘸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往上涂抹。
    “会疼吗？”
    “不会。”
    苏成意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动作极尽小心。
    陈锦之却没什么反应，好像被碰到伤痕的不是她一样淡定。
    “抱歉，害你磕伤了。”
    她肩上的青紫色足足有一大片，看上去都够疼的。
    而且伤在这种位置，只要一不小心碰到或是活动一下肩膀就会又开始疼，简直就像一颗不定时发作的地雷。
    苏成意一边涂药，一边不住道歉。
    “想起来了？”
    陈锦之却答非所问。
    “.一点点。”
    终于把肩膀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涂完了，其实被她的裙子吊带稍微挡住了一点，但苏成意纠结了半晌，也没说出口。
    陈锦之刚想转过来，苏成意就抬手挡住了她的动作。
    “等一下，小心药膏沾到头发上。”
    陈锦之停住，任由他把毛巾重新披上去。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认真而彻底地再道一次歉，陈锦之就又把右手手腕递到他面前。
    那上面居然也有被抓握太久造成的紫色伤痕。
    这倒没有肩膀上的看着吓人，但却实在有些让人浮想联翩。
    很像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这下苏成意是真有点懊悔了，酒精是真的害人啊！！！
    陈锦之瞧着他愧疚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没那么严重。我体质一直是这样的，很容易留印记。”
    她扬了扬手腕，示意他快点动手。
    “而且我刚洗了澡，所以才会这样。早上看起来不算明显。”
    苏成意重新换了根签，低着头没说话。
    直到涂完药，他才抬起眼睛来，郑重其事地说：
    “不会有下次了。”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顺从地点点头。
    “还有就是.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苏成意把药瓶盖好放回桌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他这话都是问的保守了，他更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陈锦之略略一挑眉，含笑问道：
    “什么叫做，不该说的？”
    “呃，就是.”
    苏成意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陈锦之抬手把还在滴水的发梢拢到耳后，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说对我一见钟情了，让我务必跟你结婚，算吗？”
    ？？？
    苏成意瞬间感觉一口老血淤积在胸口，马上要喷薄而出了。
    虽然大概率是陈锦之胡诌的，但也有小概率是自己真说了这种奇怪的话。
    不排除昨晚在酒桌上被徐洋一顿忽悠之后，突然恋爱脑发作，说出什么“请务必和我结婚”这种电视剧台词。
    那他是真的可以狗带了。
    瞧着他这样的反应，陈锦之抿嘴一笑。
    “干嘛，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还好，她这样问，那就是她在开玩笑了。
    苏成意松了口气，摇摇头刚想说话，她又接着说：
    “是对我一见钟情很难，还是和我结婚很难？”
    “不难.”
    他下意识回答之后，才后知后觉到有点不对劲。
    不是，怎么感觉在哪里做过这种死亡选择题？
    这种莫名熟悉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苏成意愣了一下，感觉脑子里又开始一阵阵钝痛了。
    “不过，我怎么会在你家里？”
    不能再被陈锦之牵着鼻子走了，还是得问清楚具体情况才行。
    苏成意晃了晃脑袋，重新问道。
    “喏，你手机不是在这里吗？”
    陈锦之没回答，只是稍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苏成意拿过自己的手机，点进微信。
    不少带着红点的新消息，苏成意暂且略过，只看昨晚的。
    看到“何悟非”这三个字的时候，丢失的回忆又窜上来一些。
    比拖拉机还吵的三轮车，林桐说在去橄榄区的路上所以自己就想联系一下何悟非，去他家睡一晚上。
    到这里还是正常的。
    苏成意直接选择略过了自己发给他的那些语音。
    因为看何悟非的回复就知道语音条里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
    “你还好吧？”
    “是苏成意本人吗？”
    “在吗？尽快回复。”
    然后就是之后他打过来的语音通话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应该是在何悟非家里了才对，苏成意有些奇怪地退出聊天框，点开和陈锦之的。
    只有一句“晚安”和一段短暂的语音通话记录。
    苏成意确认了一眼时间，就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时给何悟非发消息的时候，恰好陈锦之也在那时候发了消息过来，所以自己点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是何悟非的聊天框，就直接弹了语音通话过去。
    关键是陈锦之听到他没头没脑的话，居然还真的就马上出来接他了。
    “原来如此。”
    苏成意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辛苦你了.照顾酒鬼很累吧，我好久没喝醉过了，没想到酒品这么差。
    还有就是，我没有冒犯你吧？”
    “除了一晚没睡以外，倒也还好。”
    陈锦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指了指桌上其他的东西。
    “这个面具可不是我蓄意破坏的哦。”
    苏成意看到那个裂开的口红印，忽然觉得场面有些尴尬。
    他当时的确是抱着想保留下来的想法才带走的。
    他站起身来，把面具放回口袋里，顺手把手表也重新戴上，看了一眼时间。
    “还早，那你趁着现在好好休息？我去帮你买点早餐。”
    “我等下就睡了。”
    陈锦之摇摇头。
    苏成意转过身把自己睡过的床单折起来，和枕头一起放好。
    “这个放哪里？”
    “不用，我自己来。”
    陈锦之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柠檬水，看着他这着实有些刻意的忙碌。
    下一步会说什么呢。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
    小心伤口，动作轻点，晚上来学校了见。
    没想到苏成意人走出去两步，掉过头来，说的却是：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93章 事后清晨

    第193章 事后清晨
    陈锦之微微一怔。
    这次她的直觉居然出了错。
    苏成意站在原地顿了一下，没再犹豫，走了回来。
    “我帮你吹干吧，你肩膀上有伤。”
    “好啊。”
    陈锦之轻轻一笑，站起身来。
    苏成意跟在她身后上楼，老旧的楼梯随着两人的脚步咯吱作响。
    二楼的布置看上去比一楼好一些，像是正儿八经的卧房了。
    出于礼貌，苏成意只是略略扫了一眼。
    “你住这里吗？”
    “不，我的房间在三楼。要去看看吗？”
    陈锦之没回头，径直拐到右手边的浴室，转动门把手。
    浴室里的水蒸气蔓延，将沐浴露混合着她身上的香味浓烈地席卷出来。
    呼吸之间带着馥郁的热气，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感觉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更加有些发晕起来。
    “.不用了。”
    陈锦之先一步走进去，打开了排风扇。
    水蒸气散开之后，苏成意观察了一下浴室的构造。
    和这栋房子总体上的老旧气息不同，浴室看上去倒还是挺现代的白瓷砖。
    或许是陈锦之刚洗过澡的缘故，地板上还有些滑。
    苏成意的站姿很小心，毕竟这种地方摔跤一看就很疼。
    他慢慢卷起衬衫的袖口，问道：
    “就在这里吹吗？”
    “嗯，掉头发的话好打扫一点。”
    “伱掉头发？”
    苏成意下意识就脑补了那种重病患者一大团一大团的掉发。
    “你把头发留到这么长也会掉的。”
    陈锦之瞥了他一眼，显然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把吹风机拿出来插上插头，就一副等待服务的样子，站在了镜子前。
    苏成意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却没急着打开开关。
    而是左右环顾了一下，从门口拿过来一个凳子。
    “你坐着吧，站着好累。”
    陈锦之听得想笑，这人的节能模式似乎体现在方方面面。
    她顺从地坐了下来，看着被雾气晕染的镜子里两人模糊交叠的身影。
    先打开吹风机试了一下温度，苏成意把她的头发轻轻捧起来，避开她受了伤的肩膀。
    然后他俯下身来，在耳边说：
    “烫的话记得说。”
    陈锦之“嗯”了一声，在他温柔的动作和吹风机的热风里，如小猫一般餍足地闭上了眼睛。
    苏成意以前从没给人吹过头发，但是给猫洗过澡。
    所以他现在的动作，几乎都是来自伺候猫主子的经验。
    好在现在的陈锦之比那只胖狸更加温顺。
    苏成意的指腹抚过她的侧脸，她不会闪躲，反而会留恋地跟上来蹭一蹭。
    陈锦之一开始还是坐得很标准的，毕竟是爱豆预备役，仪态什么的都是要经过专业训练的。
    苏成意回想起明星们需要接受的各方位无死角拍摄，但凡站姿坐姿有一点不良好，都会被镜头无限放大然后被吃瓜群众批判。
    但现在她显然是懈怠了，整个人顺势后仰，几乎窝到了他怀里来。
    温香软玉在怀，苏成意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坐怀不乱。
    比理发店里的吹头小哥还专业。
    他一丝不苟地把每一缕头发丝都细心吹干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
    女生吹头发还能再累一点吗
    漂亮也是有代价的。
    他这种头发连洗带吹五分钟就能搞定，如果是徐洋之前那种寸头的话，估计洗脸的时候顺手就能把头洗了。
    “好了。”
    他关掉吹风机，俯身拔掉插头的同时顺便擦了一下镜子。
    陈锦之似乎是短暂地打了个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有点迷蒙，像是浴室刚刚散开的雾气都又重新蓄积到她眼睛里了。
    苏成意避免和这样勾人的一双眼睛对视，自顾自把吹风机的线重新缠好，放回柜子里。
    “很困吗？头发已经吹干了，可以直接睡觉，不会感冒的。”
    像是要回应他的话似的，陈锦之迅速打了个哈欠。
    她瞧着是不太清醒的样子。
    趁此机会，苏成意故意把她头顶干燥的头发揉得乱蓬蓬的。
    “幼不幼稚。”
    陈锦之忽然笑了，跟着站起身来。
    两人离开浴室，站在楼梯边上。
    “那你先去睡会儿，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
    节能模式又悄悄启动了，苏成意刚准备靠在栏杆上，就被陈锦之抓住手腕拉了回去。
    “不要乱靠，不牢固。”
    她这话说得云淡风轻，苏成意却愣了一下，尝试着伸手抓住栏杆晃了晃。
    还真有点松。
    这难道不是很危险吗？？
    “我会自动规避风险的。”
    察觉到他的惊讶，陈锦之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这个高度也摔不死。”
    “.”
    苏成意沉默。
    “好啦，开玩笑的。”
    陈锦之松开他的手腕，转身上了两阶楼梯。
    “那就学校见了？”
    “好。”
    见她点了头，苏成意才三步做两步下楼。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陈锦之果然还站在原地目送他。
    他挥挥手，转身轻轻关上了门。
    其实宿醉的反应还没完全消除，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的时候，苏成意还是一阵阵地恶心。
    好在胃里还是没东西，想吐也没得吐。
    出租车司机看他一副晕车的样子，生怕他吐车上，扯了好几个黑塑料袋塞他手里。
    苏成意坐在后座，不想看手机，看手机会更晕。
    就拿手指在塑料袋上戳出一个个小洞，打发时间。
    司机在驾驶座时刻观察着，见苏成意戳烂一个，他立马就就又递过来一个。
    搞得苏成意也不好意思再浪费塑料袋资源了，只好停了手，闭目养神。
    司机见他老实了下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美滋滋地打开了车载电台。
    “很喜欢张爱玲的一句话：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接下来请听众朋友们收听一首好听的歌曲，来自陈胖子的——《红玫瑰》。”
    怎么听个歌都感觉在暗示点什么。
    苏成意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想到刚刚挂楚倾眠的电话挂得那么匆忙，她多半又要闹脾气了。
    他把车窗稍微开了一点缝。
    “哎，小伙子，我这打着空调呢，别开窗户。”
    司机很快又把车窗关得严严实实。
    “师傅，不开点窗我可能要吐了。”
    苏成意索性扯了个谎。
    “给你开开了。”
    司机补救的动作同样也很迅速。
    四个车窗全部被敞开了，苏成意在四面八方的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打开手机。
    意料之外，楚倾眠居然像往常一样没有发过来一大堆消息，未读消息只有一条。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成意的心中反而警铃大作。
    不会是真生气了吧？
    他点开那一条消息，是个视频。
    视频开头是拿根筷子戳着的一个水煮蛋。
    这什么？
    镜头一转，像是个别墅自带的院子里的铁门栅栏，有一只巨大的狗被拴在里面。
    也不怪苏成意说巨大，那狗的确是很巨型，跟座山似的。
    几乎没在市里见过这么大只的狗。
    背上是一看就很厚的黑色皮毛，像西游记里那只偷袈裟的黑熊精。
    楚倾眠拿着筷子戳的水煮蛋一路小跑着就过去了。
    这家伙也不怕被咬，胆儿挺肥。
    一般人见到这种体型的狗还是会有点害怕的吧。
    那大狗显然能听到她跑过来的脚步，却依然背对着她趴在原地，根本懒得动弹。
    楚倾眠不仅不害怕，她笑吟吟的声音还从视频里传出来：
    “小狗勾～给你吃这个！”
    是怎么对着一座黑山叫出“小狗狗”这个称呼的？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苏成意看了一眼时间，回过去一句：
    “它吃了吗？”
    楚倾眠很快就回过来一个新的视频。
    她举着水煮蛋眼巴巴地喊了半天，那狗子终于转过了头来。
    原来还是只三狗狗。
    爪子，脸部，胸前以及尾巴尖尖都是白色的毛，还长着非常有特色的褐色豆豆眉。
    还挺可爱的嘛，就是浑身脏兮兮的。
    视频的最后三狗狗终于懒洋洋地走了过来，楚倾眠马上献宝似的把鸡蛋递了过去，被它一口吞掉。
    苏成意又低头打字。
    “是哪里来的黑熊精？”
    “小伙子，到了啊。”
    司机把车停到巷子口，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扫码付钱下车。
    楚倾眠现在没有回复，于是苏成意先退出来看其他的消息。
    徐洋二十分钟前噼里啪啦发过来了一大串。
    “意总，我忏悔，我悔过，我认错。”
    “我对我的酒量有着极其错误的认知。”
    “我以后再也不带着你瞎喝了。刚刚眠姐打电话过来把我好一顿骂。”
    “我早上在木头家醒来的时候人都傻了。木头说你去何悟非家睡的，睡得咋样啊？”
    木头居然帮自己打了个掩护。
    “我刚到家，幸好我娘不在，不然我死定了。”
    “哎，一会儿晚点还有个局，来不来？”
    这人像是悔过的态度吗？酒都还没醒呢吧。
    “放心，不喝酒。就单纯吃饭，我表姐回国了，办欢迎会呢，让我多带点人去，我把木头也拐过去了，哈哈。”
    还附带了一张他和林桐的合照。
    林桐哭丧着脸，看起来完全就是被迫参与的。
    苏成意回了一句：
    “再说吧。”
    “成，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叫车接你。”
    那今天岂不是就剩他和林姐姐吃饭了？
    苏成意看了一眼短信，林姐姐果然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发消息。
    虽然加起来可能还没徐洋五分钟之内发的消息多。
    “林桐说你们喝酒了，还好吗？”
    “下次，不要喝太多了，会难受。”
    “今天要休息吗？下次再吃饭也可以。”
    苏成意想了想，其实今天是真有点想休息的。
    宿醉之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劲，但一想到助听器的事情，他还是打消了偷懒的念头。
    “不用，我待会儿就来找你。”
    回完这条消息之后，他就起身走进了浴室。
    简单冲了澡，换上和刚刚脱下来换洗的那套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和西裤。
    真不是他不愿意穿得青春一点，而是他衣柜里真就只有这些黑白灰很商务的衣服。
    给自己吹头发的时候，想到陈锦之丝丝缕缕的披肩长发，苏成意头一次意识到短头发居然要方便这么多。
    虽然洗了澡，但心理作用总让他觉得，身上还有一股洗之不去的酒精味。
    要是有什么香水之类的就好了，物理压制一下。
    只可惜以十七岁的苏成意的直男程度，香水什么的家里是不可能有的。
    工作之后他偶尔还是会喷一些香水的，没别的原因，只是不喜欢沾上烟味。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换洗的衣服的口袋清空。
    首先拿出来的就是那个面具，虽然裂开了，但他还是小心收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可以留个纪念。
    学生证和几张零钱夹在一起，应该是陈锦之帮忙收起来的。
    苏成意想把零钱抽出来放到桌上，随之却滚出来一个很袖珍的瓶子。
    他眼疾手快把它按住，是玻璃瓶，外面裹了一圈纸。
    随着瓶身的滚动，纸条也被铺开，隐约看到一行小字。
    苏成意心下好奇，捡起纸条，上面的字迹他很熟悉。
    这段时间来不知批改过多少她的试卷了。
    “下次喝酒之后，要喷完香水才能来见我。”
    苏成意拧开盖子凑近闻了闻。
    有一点像她自己用的那款，清澈透亮的茶香，但是又略带了一些木质香和柑橘味。
    很好闻。
    苏成意心里好奇是什么牌子的，忍不住发消息给陈锦之。
    “你给我的香水叫什么名字？”
    原本以为她这时候应该在睡梦中，没想到她回的很快。
    虽然是一如既往地答非所问。
    “好闻吗？”
    “嗯，很好闻，想买个大瓶的。”
    “事后清晨。”
    “.”
    这名字，苏成意一下子如鲠在喉。
    该说不说还挺应景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
    “开玩笑的。”
    “是我自己调的。”
    果然又在骗人。
    苏成意几乎可以想象出陈锦之那双眼睛里此时正露出怎样得逞的笑意了。
    “因为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所以先做了小样。”
    她又正经补充过来一句。
    苏成意知道她会调香，之前也说过会帮他调适合他的专属香水。
    但是没想到她效率这么高，调香的水平也这么强。
    “很好闻。”
    “喜欢吗？”
    “喜欢。”
    “所以下次？”
    “.下次喝完酒会喷完香水才来见你。”
    “乖。”
    “.”
    看起来真的很讨厌酒味啊。
    也对，苏成意忽然想到陈锦之那个酒鬼爹。
    有这样的家庭阴影，不讨厌酒味才奇怪了。
    这样想来，昨晚她没有把自己打包丢出去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成意放下手机，稍微往自己身上喷了一点香水。
    味道散开之后变得更好闻了些，清新与温和并存。
    如果是上辈子偶然闻到，他估计会很努力地想要找到是哪个牌子的香水。
    回到房间，把面具收进抽屉里。
    从前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家的，所以他的抽屉里空空荡荡，仅有的几件新东西还都是重生之后的。
    楚远江送的那块理查德米勒，楚倾眠送的青玉貔貅，苏成意随手就把塑料面具和这俩昂贵的玩意摆到了一起。
    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把上次修好的助听器拿了出来。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苏成意仔细观察了一下助听器的构造，轻轻按了按电源键，尾部就隐约闪了闪绿灯，看上去是正常运转的信号。
    他小心地收进衬衫口袋里。
    能不能用的，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感谢书友low power，很爱早退，琪琪斯坦，东东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ps：是真的有这款香水不是我造谣。
    (本章完)

 第194章 把戏

    第194章 把戏
    看到林姐姐发过来的那一长串备选的餐厅名字之后，苏成意有点怀疑她今天是不是带着家里所有存款出门的。
    不是日料就是海鲜，总之是些品牌大于餐品本身价值的餐厅。
    服务费和装修费大概也占了大头。
    其中就有上次梁妮娜带他去的那家日料店，一顿饭就吃掉了他兜里还没揣热乎的奖学金。
    在这种地方吃一顿得要她小半个月工资了，以她平时的节俭程度，这样的高消费完全没有必要。
    林知婉一定是出于对苏成意给她介绍工作以及对林桐的帮助，决定依着他的口味来，大出血一下。
    但她显然对他的餐饮品味有点什么误解。
    苏成意当然不可能真的和她一起去这种地方吃饭。
    所以他发过去的地点是：
    超市门口。
    今天是周末，又临近饭点，从清河区过去的路上有点堵车。
    苏成意一下车就看到估计已经等了许久的林知婉。
    人来人往的超市门口，她安静地站在角落里，时刻注意着自己会不会挡了别人的路。
    偶然有人与她对视，她就会迅速低下头，讷讷的，可能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林知婉应该是比他们大几岁吧，二十出头的样子，苏成意想。
    看起来却完全不像，神情和仪态或许比他还要天真些。
    明明已经尝过很多生活的苦了。
    不对，不能拿自己比较。
    毕竟自己都两世为人了。
    苏成意踏步走上前去。
    林知婉一直左右张望着，看到他的一瞬间，脸上就扬起了笑容。
    苏成意往超市里看了一眼，里面就是冷柜，冷气开得很足。
    今天的天气至少三十五度往上，就一步之遥的距离，林知婉居然选择了站在外面等。
    他打手势：
    “不热吗？”
    林知婉还在笑：
    “不热。”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她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没撒谎，连一点汗都没有。
    他自己却感觉热气从黑色的裤管里直往上钻，燥热得难以忍受。
    大概心静自然凉是真的。
    “走吧，先进去。”
    苏成意推开超市的门帘。
    林知婉小步跟在后面，脸上显出几分疑惑来。
    “我们不去吃饭吗？”
    或许是怕计划落空，她打手语的动作变得有些紧张。
    “买菜回家做。”
    苏成意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
    衣角却很快被人拽住。
    林知婉慌慌张张地说：
    “去餐厅。”
    苏成意只好停下脚步，又不知道说什么。
    终于意识到原来打手语也会有欲言又止的感觉。
    纠结了好一会儿，手上的动作变来变去，林知婉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来变去。
    可能此时在她的眼里苏成意说的话就是：
    “jajbbflafha”
    最后苏成意只干巴巴地比了个：
    “不去。”
    “为什么？”
    这回答让林知婉更慌张，苏成意总感觉她好像立马就要急哭了。
    “我妈说你做饭的手艺很好，我想尝尝。”
    林知婉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种理由。
    “但是今天准备要请你吃饭的。”
    “我不喜欢去外面吃。”
    苏成意手撑在货架上，一脸真诚地说。
    这话其实不太真。
    因为上辈子他一个人住，除了吃公司食堂就是吃外卖。
    自己在家做饭顶多也就是煮个面，煲个粥之类的。
    看到林知婉还有些纠结的表情，苏成意又接着说：
    “我不会做饭，又一个人住，好久没吃过家里人做的饭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卖个惨。
    果然，这句话很有效。
    林知婉一听他这样说，脸上马上就泛起了同情夹杂着心疼的复杂情绪。
    苏成意知道差不多说通了，赶紧趁热打铁，转身推了一个货架车，抬了抬下巴示意。
    林知婉走在他旁边，心里盘算着要做点什么菜给他补一补。
    她是来杨柳家工作之后才知道超市也有专门卖菜的区域的。
    以前都是从工地下班之后，去菜市场买一些打折的菜。
    在侯家工作的时候，又一直是负责清洁打扫，没有买菜做菜。
    超市的菜虽然价格更高一些，但看上去干净又整洁，都用保鲜膜封到了塑料盒子里，和菜市场的杂乱随意不同。
    苏成意个子在同龄人中算高的，又穿得像个正儿八经的商务人士，周身气质沉稳，看着并不像幼稚未成年的气质。
    倒是林知婉今天特地换了一身碎连衣裙，肩上挎了个洗得很干净的白色旧帆布包，衬着她自身的柔和氛围。
    两人不像是姐弟，像是约着一起过周末的大学生。
    苏成意抬起头看了一眼超市的路牌，便侧身问：
    “有什么想做的菜吗？”
    “你想吃什么？”
    林知婉绞着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紧张兮兮的。
    估计是怕自己说到什么她不会做的菜吧
    这样想着，苏成意试探着说了一道最常见的菜：
    “辣椒炒肉？”
    林知婉认真点点头，脸色严峻。
    “嗯醋排骨？”
    她又再次点点头。
    神情还是很严肃，看不出来到底会不会做。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说：
    “姐姐有什么拿手菜？”
    林知婉摇摇头，
    “没有特别拿手的，但是有一道，杨姐姐说好吃。”
    “是什么？”
    “松鼠鱼。”
    居然是这道菜。
    江南姑苏非常著名的一道美食。
    传说乾隆下江南时，微服私访到了姑苏的松鹤楼用膳。
    厨师用鲤鱼出骨，在鱼肉上雕刻纹，又添上蛋黄糊。热油嫩炸后浇上熬热的醋卤汁。
    热油与卤汁碰撞，发出如松鼠一般的“吱吱”声音，因此得名“松鼠桂鱼”。
    久闻盛名，所以去魔都上大学之后，苏成意挑了个周末，专程去了隔壁姑苏城的松鹤楼。
    味道外脆里甜，酸甜可口。
    饶是苏成意从小就是川蜀的辣椒胃，也不得不称赞这道苏帮菜的确好吃。
    虽然好吃，但难度也高。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只有松鹤楼的最出名。
    林知婉说会做，倒是让他生出几分期待来，马上就拉着她往生鲜区走。
    菜点完了，到了林知婉的回合。
    苏成意原本很好奇她不会说话，买菜的时候要怎么和人沟通呢。
    马上就到了展示的时候。
    卖鱼的柜子里至少几十条鱼在游来游去，林知婉只看了两眼，就选中了一条最活泼的。
    老板把它抓上来的时候，它还在全力扑腾着，差点甩人一脸水。
    林知婉跟苏成意解释：
    “这种鱼肉会更鲜嫩紧致一些，到时候油炸出来也会更好吃。而且大小适中，太大了吃不完浪费。”
    选排骨的时候，林知婉也是隔着老远就选中了最精瘦的一条肋排。
    “要吃醋排骨吗？这样就有两个甜口的菜了，要不要换成红烧的？”
    “这种辣椒太辣了，炒出来会呛人，可以吃辣吗？要换这种吗？”
    聊到做菜的事情，林知婉连话都变多了。
    苏成意感觉她在考验自己的手语水平，有些时候没太看懂，但也只是一味点头。
    反正不会难吃就对了。
    杨柳没少拍照给他展示林知婉的手艺。
    每道菜看上去都色泽鲜亮，令人食指大动。
    把食材买好之后，苏成意推着车到结账的地方。
    林知婉马上走到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把钱包拿出来。
    看到那个格纹的钱包，苏成意忍不住一挑眉。
    哟，lv的。
    从她的白色帆布包里拿出来这样一个奢侈品，有点违和。
    但是看上去款式有些老了，大概率是杨柳送给她的。
    苏成意没打算和林知婉争夺付款权。
    已经拒绝去餐厅吃饭了，这时候再抢着付钱，反而会让人觉得有点挫败。
    林知婉拉开钱包的拉链，和苏成意设想中一样，这家伙装了一大叠钞票在包里。
    看上去是准备要梭哈在今天这顿饭上的。
    这些食材买下来只用了不到一百块钱，林知婉小心地把找零的零钱装回钱包里。
    苏成意拎着东西往外走，她又小跑着跟上来，习惯性地想接过去。
    被苏成意斜了一眼，讪讪地缩回了手。
    东西并不沉，毕竟他们只是两个人一起吃饭。
    平日里林知婉要买的是四个人一起吃的，想来要重上许多。
    两人走到路边的阴凉处等车。
    安静了一会儿，林知婉又凑上前来，递过来一颗剥好的棒棒。
    想来是刚刚收银员找零的时候，她顺便要的。
    苏成意左手正拎着东西，不方便接，于是直接低头咬住。
    居然是草莓味的。
    林知婉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事先已经打听过了他的口味。
    应该不是从杨柳那里打听的，因为她肯定不清楚。
    大概率是木头说的。
    四周没看到有垃圾桶，林知婉把纸小心地收起来。
    竟然连棒棒都只买了一颗。
    苏成意含着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手心。
    林知婉大概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吧。
    大到上学的机会，小到一颗五毛钱的棒棒，都是能让则让。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苏成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纸给我，我去扔掉。”
    林知婉愣了一下，把刚刚收到包里的纸递给他，又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
    苏成意转头就顶着太阳往马路对面跑了。
    回来的时候，一只手虚握成拳。
    林知婉一直在原地望眼欲穿。刚刚他一走，就有一辆出租车过去了。
    苏成意把拳头递到她面前。
    林知婉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苏成意扬扬下巴，示意她碰一碰。
    林知婉显然不知道碰拳是什么，她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
    她其实有点害怕。
    因为听力障碍和家境贫困的缘故，从小时候开始，村里的孩子就时常会拿她寻些开心。
    没事绊她两跤啦，抓毛毛虫往身上扔啦，用摘来的野果子榨汁泼她身上啦。
    在这些每一件都足以让其他人暴怒的事情里面，林知婉最不喜欢的是最后一条。
    因为野果给衣服染上了色，就很难洗掉。
    本就没几件的衣服还被这样糟践，她会觉得浪费。
    还有过年的时候，故意用鞭炮追着她炸，原因是：
    “炮仗那么响，想知道聋子能不能听到。”
    村里小卖部进了什么新的整蛊玩具，也是第一个就拿她做实验。
    林知婉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个孩子笑嘻嘻地递过来一盒口香，她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去拿，结果从盒子里跳出来一个黑色的大甲虫。
    这些行为要说是充满恶意吗？那也不至于。
    因为村里的大人们还是对他们不错的，熊孩子回家之后也会挨父母的鞭子。
    林知婉并不对此感到生气，她只是会紧张和害怕。
    但是面前站着的是苏成意，林知婉还是鼓起勇气，戳了戳他虚握着的拳头。
    苏成意微微一笑，摊开手掌。
    竟然是一颗棒棒！
    林知婉眼前一亮。
    她仰起脸，下意识想确定这是不是给她的。
    苏成意似乎能看懂她的眼神似的，点了点头。
    林知婉这才大着胆子伸手去拿。
    棒棒的后半边藏在了他的衬衫袖口里，她一拿，居然隐约感到有些阻力。
    她犹豫了一下，又稍微用了些力气。
    棒棒的尾部居然还连着另外一颗。
    林知婉心里惊喜，接着往后拉。
    绿绿的棒棒一颗连着一颗地被带出来，就像贪吃蛇一样。
    原来他买了一整条棒棒藏在袖子里。
    终于拿完了。
    苏成意重新把袖扣解开，将袖口挽起来。
    为了这个小把戏，刚刚袖子系那么严实，实在是热。
    但见林知婉捧着一长串棒棒，笑得眉眼弯弯，又觉得受点热好像也是值得的。
    生活那么苦，就应该多吃些甜的。
    直到两人回到苏成意家里的时候，林知婉还兀自在傻乐。
    世界上还有比林姐姐更好骗的人吗？
    几颗棒棒，成本五块，就可以哄这么开心。
    苏成意坐在桌前，撑着下巴看着她的侧颜。
    明明长了一张蕙质兰心的脸啊。
    后知后觉察觉到苏成意的目光，林知婉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收到自己的小包里。
    “饿了吗？我去做饭。”
    苏成意想了想，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做饭时候锅碗瓢盆敲敲打打的，还是待会吧。
    无视了林知婉的极力反对，苏成意还是挤到了厨房里要给她打下手。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林知婉自己一个人好像效率还更高点。
    自己不是在打下手而是在添乱。
    于是只好停了手，抱着胳膊在旁边看。
    林知婉做饭的样子简直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有条不紊地依次处理食材，动作干净又高效，再加上她垂眉低目的认真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厨在拍摄纪录片。
    纪录片？
    苏成意忽然心念一动。
    互联网博主时代，那些记录和分享做菜日常的账号，很多都大火了。
    不需要介绍，不需要解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做饭吃饭就行。
    林知婉显然很适合走这条路。
    他暗自把这个想法记在了心里，准备等下次林桐也在的时候，一起商量一下。
    对了，也不知道林桐现在怎么样了。
    苏成意想到了徐洋说的局。
    徐洋的表姐好像说是一直在国外生活来着，这下突然回国了。
    她的交际圈想来肯定是那些比较开放和热情的人，一看就是林桐很难招架的场合。
    苏成意打开手机给林桐的手机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
    “怎么样？”
    一直等到林知婉准备的三个菜都上了桌，林桐才回过来一条：
    “.－－－.”
    苏成意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摩斯密码的“救命”。
    感谢书友low power，芒果酱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95章 听得到吗？

    第195章 听得到吗？
    林知婉做家务有头有尾的，这边菜刚端上桌，她那边已经把锅洗了。
    灶台干净得像根本还没有使用过似的。
    桌上一共四道菜，松鼠桂鱼，红烧排骨，辣椒炒肉这三道肉菜都是苏成意点的。
    林知婉见不得桌上没绿色蔬菜，所以又炒了一份小白菜。
    几道菜成色都很漂亮，香气四溢。
    从昨晚到今天中午都还没吃过东西，被这香气一催，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饥饿。
    林知婉盛了两碗饭过来。
    由于自己一个人住，又不做饭，苏成意的饭碗全都是用来吃泡面的那种大碗。
    林知婉的米饭只占了一个碗底，苏成意的则是满满当当一大碗。
    苏成意的筷子首先伸向了那道心心念念的松鼠桂鱼。
    林知婉显然是个注重菜品成相的人，是典型的非常讲究的中式厨师。
    首先摆盘就很精致，和松鹤楼大厨做的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炸好的鳜鱼做成了头尾上翘的造型，外皮金黄酥脆，淋上酱汁时后变得红火起来。
    因为造型太过精致，苏成意甚至犹豫了一下要从哪里开始下筷。
    最后还是饥饿打败了强迫症，他从鱼肚子中间挑走了一大块。
    在林知婉期待的眼神中，吹吹热气尝了一口。
    鱼肉外酥里嫩，酱汁调得酸甜可口，入口极其鲜美。
    苏成意立马就用掌碗的左手竖起了大拇指。
    是真的很好吃。
    和松鹤楼大厨的各有长处，总之都是吃一回绝对忘不了的味道。
    更何况林知婉大抵是没经过专业培训的，全凭自己天赋，实在是厉害。
    苏成意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缺失了某一部分的人，就一定会在另一部分有着新的闪光点。
    事实证明的确是的，而且她身上闪光的，还远远还不止某一部分。
    一直见到苏成意满意的神情，林知婉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轻轻松了口气。
    除了松鼠桂鱼这道拿手菜，其他的菜一样可圈可点。
    红烧排骨色泽红亮，肉质软烂不柴，咬一口就脱骨，和隔壁麻辣鲜香的辣椒炒肉组合起来，完全就是米饭消除机器。
    林知婉自己小口吃着，时不时给他夹一筷小白菜过去。
    苏成意一抬头，就看到她带着笑容比划：
    “不能光吃肉，也要多吃蔬菜。”
    就像监督小孩吃饭似的。
    苏成意本身也并不挑食，况且这盘小白菜也炒得很好吃，清爽解腻。
    他原本还觉得这个泡面碗有点太大了，没想到非常顺利地就吃了个干净。
    大快朵颐之后，苏成意起身倒了两杯水过来，递给林知婉。
    看着她认真喝水的神色，他竖起拇指，比了个“谢谢”。
    林知婉赶紧放下水杯，
    “不对，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苏成意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微微后仰，一副“你要谢我什么”的表情。
    方才吃饭的时候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现在距离又被拉近了一些。
    林知婉的神情立刻有些慌张起来，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然后她转身拿过挂在椅子后面的白色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物件，递过来。
    苏成意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个香囊挂件。
    圆圆的，还不及掌心大，用流苏链穿着，带着艾草的香气。
    表面的图案应该是手工刺绣的，很精致，绿色的枝叶上有些亮亮的红色点缀。
    旁边还有“平安”两个字。
    苏成意拿在手里捏了捏，软绵绵的，里面应该是缝了填充进去。
    “你自己做的吗？”
    林知婉略微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苏成意想到了那天去橄榄区找小飞哥的时候，她就正在那边教邻居老太太刺绣。
    “很漂亮，这是樱桃吗？”
    林知婉看到他比划“漂亮”的时候很开心，但是见他问“是樱桃吗”，就又慌里慌张地摇了摇头。
    居然不是樱桃？
    苏成意心里好奇，又翻来覆去看了看。
    “那是什么？”
    林知婉还是摇头，
    “反正不是樱桃。”
    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苏成意又拿在手里仔细掂量了一下，还是没看出来是什么。
    首先排除是榴莲，其次肯定不是菠萝，也不是西瓜。
    总不能是苹果吧？
    算了，反正肯定是什么水果。
    说不定是他知识盲区里的某一种野果。
    “可以挂在书包上吗？”
    苏成意是真挺喜欢的，笑吟吟地问。
    “当然可以。”
    见他喜欢，林知婉更是开心极了，忙不迭点点头。
    苏成意走回房间把自己空空荡荡的书包拿出来，递到她手里。
    “我不知道这个怎么系的。”
    林知婉轻轻笑笑，小心翼翼地把香囊系在了他书包的背带上，又抬起头比划：
    “平安。”
    “好，平安。”
    苏成意学着她的样子比划。
    黑色的书包挂上了这样一个红白的挂件，像是添上了一分鲜艳的点缀。
    林知婉看着他提起书包给自己展示，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她一直在想要买什么礼物送给苏成意，毕竟像他这样的人，看上去什么都不缺。
    后来邻居阿婆告诉她，心意最重要。
    她小时候就跟妈妈学过刺绣。
    一般来说是绣一些容易卖的小玩意，比如小荷包，小玩偶之类的。
    镇上的集会半个月一次，她和妈妈一起能绣上慢慢一箩筐，一起拿去卖。
    她们两人都手巧，又卖得便宜，所以这些小玩意卖得很好，每次都是被一窝蜂抢光。
    卖完的钱就可以用来添补家用，有时候妈妈会奖励她，给她买块儿之类的。
    不是现在那些包装精致的果，一般来说是一大整块白色的，伱说要买多少，他就敲一小块下来给你。
    让现在的小孩来吃，那一定是会被狠狠嫌弃的。
    粘牙而且粗糙，顶多就尝尝甜味儿。
    但对于当时的林知婉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奖励了。
    她会收下，但是从来不吃，揣回家给弟弟吃。
    有一次天气太热了，她又贴身揣着，回家的时候，已经化成一摊泥，没有本来的形状了。
    林桐那时候年纪尚小，不愿意吃，她只好自己吃了。
    记忆中那好像头一次尝到甜味。
    知道是这种味道之后，她就更加没吃过了。
    尽管现在杨姐姐给的工资很高，是以前根本不敢想的那么高，但她还是早就习惯了压缩自己的需求。
    如果被苏成意知道的话，他一定会露出那种“不理解”的表情。
    林知婉这样想着，又庆幸他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她并不知道，其实从她今天只买了一根棒棒这件事上，苏成意早就猜了个大概。
    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样子，苏成意把书包放到一边，想了想，比划：
    “礼尚往来，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林知婉一愣，下意识摇摇头。
    “不对，不是给你，是还给你。”
    苏成意想了想，又重新措辞。
    这下林知婉更慌了，匆匆看了一眼他刚挂上的香囊。
    “闭上眼睛。”
    苏成意却没打算再解释，直接了当地要求。
    林知婉虽然又紧张又担心，但见他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苏成意从衬衫口袋里拿出那个助听器。
    他提前查过了资料，知道这个要怎么佩戴。
    但看归看，真要自己上手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起来。
    他小心翼翼拿着，没想到手指刚碰到林知婉的耳后，她就像触电一样弹开了一下，双手也慌慌张张地伸过来想挡。
    苏成意突然意识到，林知婉没有听力，也不会说话，现在自己又让她闭上了眼睛。
    那在她的世界里，就完全是一个黑暗又无声的环境。
    原本让她闭上眼睛是为了让她别紧张的，现在看来估计更紧张了。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闭着眼睛，苏成意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她，想示意她可以睁开眼睛。
    没想到林知婉似乎会错了意，手指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腕。
    也好。
    苏成意感受到她指尖有些粗糙的皮肤，心想得叫杨柳把护手霜送她几瓶。
    有东西依靠住的林知婉似乎安定了些，苏成意不再犹豫，按照视频里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把助听器放入她的耳朵里。
    他不知道的是，听力缺陷的人对于耳朵是非常敏感的，很少会愿意让他人触摸。
    林知婉感觉到温热的指尖挟裹着冰凉的物件被放入耳朵里，然后世界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地传进耳朵里。
    楼上的人拉动椅子的声音，小巷子里路人的谈笑声，打开的窗户里传来的悠悠风声。
    以及旁边的少年清澈温柔的声音，他说：
    “听得到吗？”
    原来他的声音是这个样子啊。
    林知婉听得有些发愣，慢慢睁开眼睛。
    苏成意微微皱眉，他现在怀疑是不是助听器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没反应呢？
    就知道那个伍斌不是什么靠谱的家伙。
    他又重新打手语问：
    “听不到吗？”
    林知婉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才想起来打手语：
    “你再说说话。”
    苏成意忽然感觉她眼圈好像红了，盈盈的泪光闪烁着。
    被这样的眼睛看着，苏成意的声带好像也跟着失灵了，几乎要忘了怎么发声。
    “可以听到吗？”
    他只好干巴巴地说。
    林知婉噙着泪眼点点头。
    “啊，那就好。”
    苏成意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没有修好呢，都准备去找那家伙了”
    “你是什么时候把这个拿去修的？用了多少修理费？”
    林知婉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马上就又拿出自己的钱包来。
    苏成意笑了笑，如实回答道：
    “没有钱，熟人介绍的。”
    这的确是事实，所以他说出来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真的吗？”
    林知婉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瞧着他坦然的神色，又容不得人不信。
    “那我应该去谢谢人家。”
    她眨着眼睛，一脸诚恳。
    苏成意试着想了想梁妮娜见到林知婉的样子。
    她绝对会立马把林知婉当做假想敌吧。
    还是算了。
    “我已经替你谢过了。”
    苏成意摆了摆手。
    小行星撞地球的场面没有人会想见到。
    因为担心林知婉太久没听过人说话，他的语调故意放得很慢，自我感觉几乎像《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说话了。
    生怕一个大声刺激到她的听觉。
    手机铃声偏偏在这时候大肆响了起来。
    苏成意眼疾手快，立马按了接听键，有点抱歉地看向林知婉。
    后者此时却正在想，原来手机铃声这么响亮啊。
    她的手机是时常把振动调到最大程度的，所以铃声也自动跟着最大了。
    那别人一定会觉得很吵。
    林知婉的心里一下就觉得抱歉起来，暗暗和那些被吵到的人们道歉。
    是徐洋打来的电话。
    “喂？意总！”
    方才的铃声比起徐洋自带的大喇叭来说，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嗯？”
    苏成意默默用手捂住了听筒。
    “意总？！你在听吗？？怎么没声儿啊！”
    徐洋那边很吵，估计听不太清楚。
    苏成意叹了口气，但还是怕吵到林知婉，于是依旧压低着嗓子回答：
    “你说，我在听。”
    “哦，听得到啊，不是意总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温柔？
    有无搞错，我是徐洋，你最好的兄弟，我不是什么漂亮妹妹。”
    “挂了。”
    耐心耗尽，苏成意撂了俩字过去。
    “哎别别别！”
    知道他一向说挂就挂，徐洋赶紧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心思。
    “我们这边还活动呢，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非得过来吗？”
    苏成意这话已经代表他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性都不会去了。
    “那也不是，就是——”
    徐洋拉长了音调，嘿嘿一笑，
    “木头有话跟你说。”
    苏成意眉头一挑，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出神的林知婉，松开了捂住听筒的手。
    “意总。”
    林桐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的，显然是受了不少摧残。
    “怎么了？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苏成意忍着笑，问道。
    徐洋当然不会真的让林桐难堪之类的，唯一一种可能性就是那里的人对他太过热情了，招架不住。
    “他们.都好热情啊，我.不太会跟这样的人相处，哎，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桐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说道。
    林知婉这时候听出来了是林桐的声音，秀眉一蹙，看上去非常担心。
    苏成意看着她的神情，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这下不去一趟还真不行了。
    “行，你再坚持会儿，我等下就过来。”
    苏成意话音刚落，听筒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
    “噢耶！！！”
    “这回终于可以见到本人了！”
    “都别吵，没看见我已经在临时抱佛脚学习了吗？”
    “学习什么？我看看。”
    “《如何钓到凯子》。”
    “.”
    苏成意听得一阵沉默。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书吗？？？
    随后是徐洋贱兮兮的声音：
    “都准备好恭迎我意总了吗？”
    “别废话，你先把微信推我再说。”
    “我先加我先加。”
    “别闹，一会儿你们自己管他要去”
    苏成意叹了口气，把电话挂掉。
    林知婉的眼神变得更加担忧起来，她忧心忡忡地问：
    “真的要去吗？”
    “没事。”
    苏成意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
    “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林知婉一副随时准备慷慨赴死的样子。
    可是她看上去比林桐更不会应付这种场合。
    “你就算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适应一下助听器，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带你去找那个维修师。”
    这一长串话他依旧放得很慢，林知婉也侧着耳朵耐心听着。良久，点了点头。
    感谢书友low power和芒果酱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
    开学了好悲痛.
    (本章完)

 第196章 左拥右抱是吧？！

    第196章 左拥右抱是吧？！
    肉包子打狗。
    苏成意仰头看着头上流光溢彩的吊灯，耳畔是娇俏的莺声燕语。
    他心里却突然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里压根就不是什么归国欢迎会，而是盘丝洞才对吧？
    徐洋给的地址在清江区，名字和清河区就差一个字，然而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年代久远的老城区，一个是富人和明星们扎堆住的别墅区。
    原本徐洋是说要过来接他的，但苏成意效率很高，已经自己打上车了，但他依旧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候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过度积极，只是因为这种高档小区不会轻易让陌生人进。
    苏成意一下车，徐洋就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意总！”
    苏成意“嗯”了一声，转身关上车门。
    他这不冷不热的反应徐洋早就习惯了，还是喜笑颜开的：
    “热死了，还好你家跟这儿不远哈，就隔了一个区。”
    苏成意点点头，把脖子上挂着的黑色耳机关掉。
    何悟非的事情一弄清楚，陈锦之就把两个人的耳机换回来了。
    有一说一，抛开音质不谈的话，降噪这方面陈锦之那个地摊上淘来的杂牌耳机简直无敌。
    一戴上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世界与我无关。
    这种时候再放一点重金属摇滚乐，譬如枪或者穷街的歌，就更有那种活在赛博朋克世界里的错觉了。
    但苏成意还是勒令她不要戴着耳机走夜路，不然犯罪分子都在后面磨刀霍霍了，她还沉浸在音乐里。
    走到小区内部，徐洋还在兀自喋喋不休。
    “其实我家也不住这儿，哎这房价你知道多少钱一平吗？真的很恐怖，我上次还问我妈来着，不知道眠姐家里是不是住这儿她家应该能买得起吧？”
    “我表姐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这次刚回来。她为人比较热情开放，意总你懂的吧，就国外的人都那样。”
    “她好多朋友都来了，出来接伱之前我正和一个长得神似苏菲玛索的混血妹子聊天呢，可惜她完全不会说中文，我英文也不行，我服了！爱人错过！”
    真假的？苏菲玛索欸.
    不对，怎么还真有点期待上了。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严肃：
    “你不应该把林桐带过来。”
    徐洋自知理亏，挠了挠头解释道：
    “其实我是觉得木头太内向了，或许参加点这种活动有点用处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两人并肩走在一尘不染的白石板路上，苏成意试着举例：
    “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但是如果说我非要带你去听学术讲座呢？这样说你可能不太能感同身受，所以我举一个例子。”
    他想了想，随口说道：
    “长程临界自旋链中的演生自对偶性：从解禁闭量子临界性到一级相变。”
    徐洋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呆滞，显然被这一长串完全不能理解的词汇冲击到了。
    苏成意心下了然，果然还得是换位思考最有效果啊。
    无法理解社恐的时候，就切身代入一下那些会让自己也觉得如坐针毡的场合就好了。
    徐洋这样的就代入学术讲座，楚倾眠可以代入恐怖片轮播现场，韩冰可以代入她最讨厌的对家爱豆的演唱会。
    陈锦之的话.
    对了，陈锦之有没有讨厌和害怕的东西呢？
    讨厌酒味的话，酒吧？酒庄？或者一步到位，酒窖好了。
    没想到徐洋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半晌，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听上去真的很无聊。”
    知道无聊就对了。
    苏成意正准备说话，徐洋却话锋一转：
    “但是意总，你叫我去我就会去的。”
    “.”
    虽然油盐不进，但突然又有点感动了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道理是讲不通了，苏成意叹了口气。
    停在一栋别墅前面，徐洋走上前输入了密码，大门应声而开。
    青天白日的，别墅内部的窗帘全都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五颜六色的彩灯闪烁着，瞧着完全不像是正规的宴会厅，而是酒吧。
    男男女女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的气息。
    苏成意还来不及犹疑，就被徐洋拉着大步走了进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第一个火速冲上前来的短发少女打断了。
    她显然一直盯着门口等着呢，反应非常快。
    “大神你好！我想见你很久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隔壁外校的姚琪琪，今年十七岁，身高一米六，体重九十斤。家住南岸小区，学文科，上次二模考了五百九十七分。
    请问大神你最近有谈恋爱的想法吗？有的话可以考虑我吗”
    第一次见面而已，搞得好像被查户口了一样。
    这噼里啪啦一顿连珠炮输出下来，苏成意听得脑子直发晕。
    没想到发现来的人是他之后，后面的人也跟着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想来这就是电话里欢呼雀跃的那帮子主力军。
    “苏成意？你本人比照片上还帅啊！”
    “加个微信加个微信。”
    “可以跟我合照一张吗？”
    “别理她们，她们都太俗了。我只想问问你是怎么考到七百三的。”
    徐洋见状赶紧像老母鸡护崽一样，张开双臂把他护在身后。
    “哎哎哎！矜持点儿行不行啊你们！还有你，你他喵明明就叫姚琪，什么姚琪琪啊！我还徐洋洋呢！”
    徐洋指着最快冲上来的那个短发女孩说，
    “意总你可别相信她，她是我发小。”
    计划落空，姚琪一下蹦了八丈高，怒气冲冲地说：
    “徐洋你这个王八蛋你拆老娘台干嘛？差点就能听到大神叫我琪琪了啊！！”
    难怪这俩人是发小呢，这活脱脱就一女版徐洋啊。
    趁着他俩互掐的时候，苏成意赶紧找准机会溜走了。
    没有过多纠结，他直接抬脚就往厅内最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反正林桐不是缩在这边，就是缩在另一边。
    角落摆着一个长沙发，厅内很暗，再加上苏成意本身的夜盲症。
    灯光没扫过来的时候，完全看不清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是谁。
    “林桐？”
    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对方好像转过了头来，但没说话。
    不会吓傻了吧？
    苏成意随手从旁边的酒桌上端了一杯酒精饮料，靠近几步，坐了下来。
    这时候灯光恰好照过来，苏成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视线清晰之后，对上一双冷漠的蓝色眼眸。
    外国人？
    苏成意怔了一下，低下头欲盖弥彰地喝了一口饮料。
    认错人了。
    旁边坐的可能是徐洋说的那位混血妹子。
    白金色长发，蓝色的眼睛，皮肤在偏暗的灯光下还是白得反光，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似的。
    长相太偏外国人了吧，完全看不出来是哪国的混血基因。
    可能只有四分之一或者更少。
    不过这哪里像苏菲玛索了.徐洋不会就只认识这一个外国女明星吧？
    “你好。”
    苏成意正在想刚刚莫名盯着人看会不会不太礼貌，混血妹子就主动打了声招呼。
    这口音可比全恩妍好多了啊，字正腔圆的。
    苏成意马上转过头去回答：
    “你好。”
    “李就是，树蹭一？”
    行吧撤回一下刚刚的夸赞。
    “苏，成，意。”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下，试图纠正发音。
    没想到混血妹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压根没有要跟着他重复的意思，只是扬起下巴点了点头。
    昏暗的角落重归寂静，苏成意晃了晃手上的酒杯，漫不经心地搭了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易水。”
    嚯，居然也姓林，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是林妹妹。
    不过自己的名字念得倒是很标准。
    “我今年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九十二斤。家住滨河小区，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德国人。”
    不是，合着在你们圈儿里查户口式自我介绍是通用的是吧？！
    苏成意单手扶住额头，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她们说，你腻害。”
    林易水慢吞吞地说道。
    “喔，谢谢？”
    苏成意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主要是在想林桐跑到哪里去了。
    刚刚灯光照到另一边，也没看到他人。
    没想到林易水突然凑过来了一点，两人几乎是肩膀碰肩膀的程度。
    苏成意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迅速往旁边退了退。
    “树蹭一你想和我交朋友吗？”
    林妹妹一脸认真严肃。
    “不太想。”
    “为神魔？”
    “你先学会念我的名字再说。”
    “我没有念错。”
    “错了。”
    “没有。”
    “.”
    苏成意无可奈何地瞥了她一眼。
    这位林妹妹分明长了一张冰山美人的脸，但性格却是直率又固执的那种类型吗？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交朋友？”
    “因为我今天有任务，就是必须交到一个新朋友。”
    林易水叹了口气，很苦恼的样子。
    “刚刚不是有人想跟你交朋友吗？”
    苏成意偏了偏头，示意她看那边正嘻嘻哈哈的徐洋.
    “不，他想要的是女朋友。”
    林易水一本正经。
    嗯？？？
    苏成意差点被饮料呛到。
    徐洋和她聊天的时候究竟是怎么个孔雀开屏的状况？
    这么明显就被人看出来他居心不良了吗。
    “那又为什么是我？”
    平息了一下心情，苏成意把杯子里的饮料喝完，放回托盘上，低头开始给林桐发消息。
    “你腻害。而且不要女朋友。”
    “我不厉害。”
    而且什么叫做他不要女朋友。
    苏成意有些无语，难不成自己注孤生的气质还没有消除吗？
    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吧，他这辈子的桃运估计比上辈子多了.嗯，少说也有个百八十倍。
    而且他最近的烦恼也正来自于此。
    “你腻害。”
    眼看着林妹妹似乎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车轱辘了，苏成意赶紧冲着大厅中央招了招手。
    徐洋看到他发出信号，马上小跑了过来。
    “嗬！这不混血妹子吗？你俩这就聊上了？进展挺快啊！”
    他贱兮兮地笑。
    “你不是说她完全不会中文吗？”
    苏成意靠在沙发上，提出质疑。
    “对啊，她刚刚和我说的啊。i don't speak chinese！”
    徐洋也有点错愕，
    “我还以为你俩用英文聊的天儿呢。”
    林易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回了刚刚的位置，脸上也恢复了一开始的冰冷。
    一副“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呢”的样子。
    你还别说，外国人听不懂中文这个借口还挺好用的。
    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或者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直接说自己听不懂。
    苏成意开始构思着自己要怎样才能合理使用这个方法。
    而徐洋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林易水要跟自己说她不会中文，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转过身去，看清来人后顿时面带惊喜地打招呼：
    “潇潇姐！你终于出来了！”
    苏成意跟着抬起头，看到一位长发大波浪，妆容精致的女士，一袭黑色薄纱长裙勾勒出属于成熟女性的曼妙身材。
    对于这个看上去哪哪都不正式的欢迎会来说，她这个主人公打扮得似乎有些过于正式了些。
    “嗯，刚化完妆。”
    她虽然在回答着徐洋的话，但眼神却带着笑意，颇为直白地看着沙发上的苏成意。
    苏成意的大名她早就听说过，也在徐洋朋友圈看到过他的相片。
    她看男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怎么说呢，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弟弟是个百年难遇的人物。
    她办这场欢迎会有百分之七十是为了见到他本人。
    果然，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微微挽起，脖子上挂着黑色的头戴式耳机，神情散漫地往沙发上那样一靠。
    太清贵禁欲了。
    阅人无数的简潇内心噌噌冒出来几个大字：得想办法和他睡一觉。
    为什么有种被盯上了的危险气息。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将对视的眼神错开了去。
    徐洋笑吟吟地介绍：
    “意总，这就是我刚回国的表姐，简潇。也是个大学霸哦！你俩应该能聊到一块儿去。”
    “潇潇姐，这就是我的好朋友，苏成意，之前经常跟你提到的，超级大神，非人类级的超智慧生物。”
    “嗯，我知道。”
    简潇脸上还挂着笑容，下一秒，直接贴身坐在了他旁边。
    “你好，苏成意同学，经常听徐洋说起你。”
    她这距离拉得实在太近了，温热的胴体紧贴着他的手臂。
    说得好听点是热情，说得难听点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苏成意这下算是进退两难了，左边是鹰视狼顾的简潇，右边是虎视眈眈的林易水。
    前有狼后有虎的。
    自己主动跑到这地方来，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没办法，苏成意只得语气淡淡地说了句：
    “你好，简潇姐。”
    简潇显然不满足于他这口头上的招呼，一只手伸过来，十分刻意地在他大腿上停留了几秒，才做了个握手的姿势。
    苏成意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淡然地握了握手，随即毫不留恋地把手抽出来。
    这点手段就想乱他道心？
    可笑。
    他可是在陈锦之的千层套路下夹缝求生的人。
    手心干燥，指尖冰凉，他的心境和表面一样淡然。
    有点出乎意料了，简潇挑了挑眉，又把手机拿过来。
    无所谓，你越冷静姐越兴奋。
    “来，跟姐姐加个微信，我们.先从朋友做起。”
    意味深长的语气。
    苏成意还没说话，一旁恢复冰山模式的林易水倒是反应过来了。
    她皱起眉头，普通话从来没说得这么标准过。
    “朋友？”
    简潇这才看到缩在角落的林易水，顿时笑了起来。
    “哟，我们小水也在啊，你妈怎么把你骗过来的？”
    “我也要朋友。”
    林易水并不答话，小脸绷着，还是很严肃地盯着旁边只想原地遁走的苏成意。
    “哎！你真的会说中文啊！”
    徐洋这下更加疑惑不解了。
    林易水冰块儿似的小脸上终于浮现了几分尴尬，她扭过头去，并不回答。
    别墅的大门再度被打开，打破了四人之间冰冻的氛围。
    刺眼的光线洒进来，有些晃眼。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其实现在还是大白天。
    在这种纸醉金迷的环境里呆着完全是分不清白天黑夜的。
    一个身着长裙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她的步伐迈得从容自若，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惊艳的吸气声。
    苏成意偏了偏头，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样，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一分一毫。
    这是个一颦一笑都再熟悉不过的人，此时的模样却稍微显得有些陌生。
    长相清冷的人穿上色彩夺目的一袭红裙之后，给人带来的原来是这种矛盾又惊艳的感觉。
    是一杯加冰的长岛冰茶的味道啊。
    苏成意咂了咂嘴，回想着刚刚喝下去的那杯酒精饮料。
    不少人围过去和她打招呼，看来这圈儿里的人，多半也都认识她。
    楚倾眠嘴角的弧度礼貌，探寻的眼神绕着大厅转了一圈。
    终于发现坐在角落的苏成意之后，两人遥遥对视了一瞬。
    而后她直接无视了还在疯狂献殷勤的众人，径直就走了过来。
    苏成意被她略带寒意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也不知道刚刚让自己觉得尴尬的那副场景落在楚倾眠眼里是什么样子。
    不会觉得自己左拥右抱，正享齐人之福吧那可误会大了。
    看到楚倾眠出现的简潇显然有些意外，但已经提前一步站起了身来，端起酒杯面带微笑地等待着她。
    “楚小姐。”
    楚倾眠没有说话，手里也有酒杯，杯口略略倾斜，不轻不重地与她一碰。
    她嘴角的弧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完全消失了，眼神在简潇刚刚靠近的时候坐出来的沙发凹陷处停留了一下，又慢慢移开。
    “哟，眠姐，你咋来这么早？”
    徐洋虽然也惊讶，但更多的是开心。
    大聪明只要人多，有人陪他玩他就乐呵，完全意识不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楚倾眠一视同仁，同样也没理他。
    简潇笑了笑，心下已经了然。
    今天的聚会有两场，下午的欢迎会并不重要，只是和私下的朋友们见个面，顺便交交新朋友。
    晚上的才是重头戏，是家里人安排的，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打扮得这么隆重了。
    楚倾眠收到的邀请函原本应该是晚上的才对，她却在这时候就来了。
    或许是因为某个本来也不应该在这里的人吧。
    感谢书友low power，芒果酱，琪琪斯坦，扶摇于心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197章 怀中抱妹杀

    第197章 怀中抱妹杀
    苏成意已经很久没见过这副模样的楚倾眠了。
    上次拍卖会的时候，摄像头里的她倒是和现在有些像，但那也只是面对着其他人而已。
    跑到他家里来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平日里笑靥如的样子。
    而现在不仅清冷矜贵，还连礼貌性的微笑都没有了，完全就是垮着脸冷漠的样子。
    简潇早已猜到个中缘由，她直接无视了楚倾眠的反应，自顾自笑着说：
    “来得早更好，现在这场欢迎会主要是为了真心交朋友，晚上嘛楚小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个什么场合。
    所以不如我们在这里先交个朋友？”
    听了简潇这番话，楚倾眠才慢悠悠地把眼神从如坐针毡的苏成意身上移走，她嘴角勾得恰到好处，回答道：
    “简小姐好，欢迎回国。”
    接下来两人又是轻轻一碰杯，楚倾眠微微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苏成意不由得有些惊讶，她那杯子里可不是点到为止的分量，很实在的。
    酒量原来这么好吗？
    她都喝了，简潇自然也得跟着喝。
    一杯酒下肚，简潇终于拍了拍手，开启了这场欢迎会的正题。
    规律晃动着的彩灯随着她的手势调整，最后聚集到了她身上。
    闹嚷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等着主人公的发言。
    “大家好，我是简潇。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能来到这里的每一位，简潇都非常感谢，并且也是真心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别的话就先不说了，祝大家玩得开心！”
    简潇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芜湖！”
    捧场大王徐洋第一个带着人群欢呼了起来。
    “最后，我还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来宾，楚倾眠楚小姐！”
    灯光一转，打到楚倾眠身上。
    她像是早就习惯这样的聚光灯了，只是微微一点头，轻轻扬了扬杯子。
    但其他人显然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和楚大小姐结交的机会。
    和刚刚围绕苏成意的那种情况不同，那种是带着玩乐性质的，或者可以说是好奇心驱使，跟风从众行为。
    现在围在楚倾眠身边的，虽然都极尽谄媚，但也很谨慎，是一种有着距离感的阿谀奉承。
    一言一语都比较小心，毕竟得罪了楚家可不是好玩的。
    苏成意默默调整了一下姿势，窝在沙发里看着楚大小姐游刃有余地开启社交模式。
    楚倾眠一边微笑应付着，一边见缝插针地给他递过来几记锋利的眼刀。
    苏成意忍不住笑了笑，隔着人群遥遥冲她一举杯。
    “塔是你朋友？”
    旁边一样在看戏的林易水冷不丁出声问道。
    苏成意喉咙里的酒还没咽下去，顿了一顿，才慢慢说：
    “你猜。”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苏成意低头一看，林桐回复：
    “意总，伱到了吗？我躲到卫生间里了。”
    “嗯，快出来吧，在靠近窗帘这边的沙发。”
    “那为神魔我不是？”
    “我跟她认识十来年了，跟你认识才十几分钟。”
    苏成意喝了点酒下肚，变得好说话了些，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林易水又接着问：
    “当朋友必须认识好多年吗？”
    “嗯，对啊。”
    苏成意语气敷衍地回答道，稍稍撑起身子，向着另一边慢慢走过来的林桐招了招手。
    林桐脸上的表情比做了十套理综卷还累，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一路小跑过来。
    “意总！”
    他挨着苏成意坐下，松了口气。
    “你在卫生间躲多久了？”
    “也没多久，刚背完一张单词卡。”
    林桐从口袋里掏出单词本，笑着拿给他看。
    果真是吾辈楷模，这种环境里都能学习。
    苏成意摆了摆手，没有伸手去接。
    一旁的林易水表面上沉默着，实际上正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
    她正想问问新来的家伙和他认识多久了，就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拍脸颊。
    “was machst du da?（在干嘛呢？）”
    林易水头都没转过去，噘嘴嘟囔着回答道：
    “ich habe nichts getan.（什么都没做。）”
    “ist die aufgabe abgeschlossen?（任务完成了吗？）”
    “nein. ich bin nicht gut in chinesisch， also will er sich nicht mit mir anfreunden.（没有，我中文不好，所以他不愿意和我交朋友。）”
    林易水的语气可怜兮兮的。
    苏成意微微侧过头去，果然看到她身后站着一位拥有一张纯血欧洲面孔，看上去很年轻的金发女人。
    那女人笑得很开怀，察觉到他的眼神，马上就挥挥手打招呼：
    “你好！”
    苏成意跟着笑了笑，回答道：
    “hallo， schn， sie kennenzulernen.（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发音标准而纯正，女人和林易水同时瞪大了眼睛。
    林易水立刻就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sprechen sie deutsch?warum hast du es mir nicht gesagt?（你会说德语？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weil du mich nicht gefragt hast.（你也没问啊。）”
    苏成意摊了摊手，一脸理所当然。
    林易水气结，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意总，你居然还会说德语？”
    林桐看着自己手上还没背完的英语单词本，心里骤然生出几分挫败感。
    “嗯，自学过一段时间。”
    苏成意不甚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
    他会去学德语的初衷非常简单。
    只不过是读到一本书的时候，觉得中文翻译太过生硬牵强，导致他完全无法理解原著的意思。
    于是就这样因为一本书，去学习了一门语言。
    他的性格里就是有这样很轴的一个方面，这一点苏成意本人也很清楚。
    旁人一般来说是很难理解的，比如现在的林桐，就完全是瞠目结舌的状态。
    那本书是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等到他学完德语回来，再重新看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原来压根儿不是翻译的问题，原著本来就很难理解。
    “对了，林姐姐的助听器修好了，我今天给她了。你回家之后记得问问她，戴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苏成意忽然想到了还没告诉林桐这件重要的事情。
    “真的吗？太好了！”
    林桐闻言眼睛一亮，因为这场聚会而累积的疲惫瞬间被一扫而空。
    但他又很快想到了费用的问题，马上就认真地说：
    “意总，修理这个了多少钱？应该不便宜吧，不能让你掏钱了，我上次二模考试拿到了进步奖，可以还你钱的。”
    “一分没。”
    苏成意如实说道。
    怕林桐不信，他又适当补充了一些细节。
    “你知道有个姓梁的学妹吧？她家里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所以这次是她帮的忙，我真没掏钱。”
    这位大名鼎鼎的学妹，林桐当然知道。
    梁学妹暗恋.不，明恋，不，追求苏成意的事情，全校也是人尽皆知的。
    苏成意这样坦然地提出来，那事实应该的确如他所说了。
    这两人的长篇对话，林易水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又接着凑过来一点说：
    “du kannst deutsch sprechen， so ist es einfacher fur uns， freunde zu sein.（你会说德语的话，我们更容易成为朋友了。）”
    苏成意正想回答，楚倾眠的声音就在头顶上方悠悠地响了起来。
    “.tut mir leid， wir mussen jetzt gehen.（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要走了。）”
    苏成意笑了笑，靠在沙发上仰起头看她。
    楚倾眠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没好气地说：
    “怎么？你还没聊够是吧。”
    苏成意笑着“嗯”了一声。
    遮在他眼睛上的手顿时一滞，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要抽走。
    “开玩笑的。”
    他马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跟着站起身来。
    林易水一双澄蓝的眼睛跟着这两人转，心里默默想：
    看来不是朋友需要认识十年，是女朋友需要认识十年。
    楚倾眠今天戴了一个翡翠的手镯，两人拉拉扯扯间，滑落到手腕。
    苏成意手指碰到，触感有些冰凉。
    低头一看，颜色透亮，纹路精致，很衬她雪白的肤色。
    “你这手镯很漂亮。”
    他随口夸了一句。
    楚倾眠只当他是在没话找话，晃了晃手臂示意他把手放开。
    苏成意不明所以，只好照做。
    楚倾眠抿着嘴，把手镯取下来，就塞到了他手里。
    “送你。”
    苏成意虽然不想接，但是不接的话有可能会摔地上。
    这个做工看上去至少也是六位数往上，摔坏了可不成。
    而且，他是真的觉得很适合楚倾眠啊。
    “你觉得这适合男生戴吗？”
    苏成意握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反问道。
    楚倾眠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就气鼓鼓地往门口走。
    苏成意当然是选择跟上，顺手拍了拍呆坐着的林桐，示意他也走。
    简潇见到这三人准备离去的步伐，走过来还想再客套几句。
    楚倾眠却没有再装样子的耐心了，直接摆了摆手。
    “简小姐，再见。”
    简潇准备好的一箩筐话都被堵了回去，绕是她再圆滑，也还是噎了一下。
    “.楚小姐，再见，下次见面我会好好准备的，希望可以有机会多聊聊。”
    楚倾眠没多大反应，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高叔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看到她走过来，提前打开了大门。
    苏成意也跟着往外走的时候，简潇拿着手机轻轻拦了他一下。
    “弟弟，微信还没加呢。”
    听到这句话，前面的楚倾眠背影忽然僵了一下，然后步伐“噔噔噔”地骤然加快。
    苏成意知道大小姐这下是真生气了，摇摇头回答道：
    “联系方式你可以问徐洋要。”
    然后就绕开她，快步追了上去。
    连续冷场两次的简潇看着他的背影，时常挂在嘴角的笑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弧度更加扩大了些。
    楚倾眠气呼呼地冲上停在门口的迈巴赫。
    高叔眼光一直默默往后扫，直到苏成意跟着追出来，他才慢吞吞地坐上了驾驶座。
    楚倾眠眼疾手快，“啪”地一下锁上了车门。
    想要摇上车窗的时候，苏成意手肘一撑，挡住了上升的车窗。
    害怕会伤到他，楚倾眠很快就停了手。
    苏成意手臂交叠，弯腰趴在了车门上。
    “小姐，不让搭车喔。”
    “不让！”
    楚倾眠扭过头去。
    “不让我搭就算了，我家就在隔壁区，走路二十分钟的事儿。那木头呢？”
    苏成意这话说得义正言辞，实际上是道德绑架。
    “木头手机连个导航都没有，又不认识路，你不送送他，明天就能看到林桐俩字登上失踪青少年儿童榜单了。”
    林桐听了赶紧慌忙摆手：
    “不不不，我认识路，我可以去坐公交的，来的时候看到站牌在”
    “咳。”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
    林桐后知后觉，只好把到嘴边的地址憋了回去，结结巴巴地说：
    “在在哪呢？是在东北门，还是西北门呢？”
    “西北门出去是片湖。”
    车上的楚倾眠冷哼一声。
    她默默地把车门锁打开了。
    苏成意目的达成，顺势拉开了车门。
    然后把林桐赶去了副驾驶座。
    “不不用送我回去的，叔叔，你就把我送到最近的公交站就好了。”
    林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些局促地找着安全带的位置。
    高叔没说话，侧身过来，直接帮他扣上。
    送不送的，他只是个司机，不能做决定。
    都得听后座的大小姐安排。
    楚倾眠此时虽然心情不佳，但不会迁怒别人，更何况还是林桐这种人畜无害又谨小慎微的人。
    “没事儿呀，木头。高叔，你把他送到家。”
    林桐还想拒绝，高叔已经启动了汽车引擎。
    苏成意侧头看了一眼楚倾眠。
    她整个人都缩到了另一边去，宽敞的座位间仿佛隔了楚河汉界似的。
    她今天穿这件礼服和之前那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单来说就是——这种设计不像是给人类穿的。
    虽然勾勒得曲线玲珑，但显然不会舒服。
    “高叔，你先把她送回家换衣服吧。”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说道。
    高叔依旧没回答，眼睛瞟向后视镜，等着楚倾眠回话。
    但他的车轱辘已经悄然换了个方向。
    楚倾眠的确被这套修身的礼服勒得有些难受，但是苏成意提出来的，此刻的她就不想顺着说。
    徐洋告诉她苏成意来参加简潇回国的欢迎会的时候，楚倾眠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她前几天就已经收到了简家发过来的邀请函，只不过时间是晚上。
    她压根儿没打算去。
    因为这种聚会她参加过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真的很无聊。
    无非就是一些家境优渥的年轻男女们，聚在一起喝酒玩游戏，一场下来微信列表能多出好几十个人。
    楚远江很早就跟她说过，这种聚会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推掉。他不需要自家女儿为他联络什么人脉。
    但徐洋也告诉她，苏成意会来是因为他把木头叫过来了，他肯定是为了拯救木头才来的。
    楚倾眠想了想，苏成意这种性格，在这种场合里，肯定待得很不开心。
    还是得把他捞出来呀。
    所以就叫了化妆师来，提前做了晚上的造型，匆匆赶到现场。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家伙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看来还真是自己想太多了，他哪里待得不开心，他就是待得太开心了！！！
    自己还想着来这儿救他，现在看来恐怕是打扰到他了才对！
    楚倾眠看着车窗外，忍一时越想越气。
    苏成意当然知道她在生气，但是还没想到什么好对策。
    没想到才短短几分钟，迈巴赫忽然又平稳地停了下来。
    苏成意有些意外，往外看了一眼。
    装修风格都没变，似乎都还没出小区呢。
    楚倾眠却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跟前排的两人交代。
    “木头，那我就先回家了。高叔，你记得把木头送到家里，不然林姐姐会担心的。”
    反正就是没跟苏成意说话。
    她下了车，“啪”地一下关上车门。
    虽然动作很决绝，但她心里其实还存了希冀，比如苏成意会跟着追下车来之类的。
    但她关上车门之后，车却很快就开走了。
    楚倾眠转过身去，林荫道上只有交错的树影，身后一片空空荡荡。
    她一时有些发愣，车辆离去的风声连带着整颗心脏都难受起来。
    “发什么呆。”
    苏成意是从自己那边车门走下来的，然后绕着车身走到了她左手边。
    没想到楚倾眠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走的方向。
    他等了半晌，终于没忍住开口问。
    楚倾眠转过头来看到他的一瞬间，眼圈就红了。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可能处在了她的视野盲区。
    那也不至于就要哭了吧
    苏成意赶紧上手安抚性地碰了碰她的眼角。
    谁曾想这一碰，楚倾眠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诶。”
    苏成意这下就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哭？”
    “你为什么不走？”
    楚倾眠眼泪掉得凶，但嘴上倒是一点没软。
    苏成意想了想，把手心里握着的镯子拿出来。
    “你的镯子还没给你。”
    楚倾眠含着泪的双眼一下又晕上了几分薄怒，她咬牙切齿地说：
    “都说了送你了！”
    “我戴不了啊。”
    苏成意也很有道理。
    “那你就送给别人好了！
    你刚刚不是左拥右抱的很开心吗？那你喜欢谁就送给谁当见面礼啊！
    你早上挂我电话就算了，你就是为了来参加这种活动是吧？
    打扰到你了真对不起，你要是这么喜欢参加，我再多给你联系几个，让你一个周参加二十次.”
    楚倾眠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呜呜咽咽的了。
    “谁左拥右抱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擦了擦汹涌的眼泪。
    “我都不认识她们，是木头求救我才去的。不信给你看看短信。”
    “可是你跟她们都坐那么近，我都看到了！
    而且你明明知道我来了，你也不来找我.
    苏成意你就是见异思迁，乐不思蜀！”
    不愧是语文课代表，这成语用的。
    楚倾眠抽抽搭搭地控诉着，眼尾发红。
    方才在别墅里那位气场很足的小楚总此时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要瞎说，思哪门子的迁。”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她拥入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后背给她顺气。
    “你就是。”
    拥抱是最能哄好楚倾眠的方法之一了。
    她逐渐平复了下来，眼泪也慢慢止住。
    但同时她也在他身上闻到一股虽然好闻，但是陌生的味道。
    茶叶香混合着柑橘味。
    “苏成意，你喷了香水吗？”
    她警惕地发问。
    “.对。”
    苏成意心里一惊，忘了这茬儿了。
    “昨晚不是喝了酒吗？不好闻，所以喷了点。”
    这句话本来就没有撒谎，所以他的语气也很笃定。
    不能说的秘密只有香水的来源。
    他只能期望楚倾眠不要问香水是什么牌子的。
    “还蛮好闻的嘛。哼，钢铁直男也有今天。”
    好在楚倾眠很容易就被说服了。
    “你刚刚喝了好几杯酒，没事吗？”
    多说多错，苏成意赶紧转移话题。
    “嘻嘻，我喝的是葡萄汁啦！看不出来吧？”
    楚倾眠狡黠地一笑，脸上尚且带着未干的泪水，就又为着自己的小机灵得意了起来。
    好了，不生气了？”
    苏成意试图让她站直，楚倾眠不干，又把脸埋在他胸口。
    “生气呢。”
    “回去换衣服。”
    苏成意摸了摸她的后腰，裙子的材质还是很高级的，就是设计太过反人类了。
    还好楚倾眠瘦，再胖一点估计都穿不进去。
    “你陪我。”
    楚倾眠仰起脸来看他。
    苏成意顿了一下，有点想拒绝。
    楚倾眠好像猜到他会说什么似的，马上就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撒娇似的晃悠着。
    “你陪我嘛，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呢。你陪我，我就不伤心了。”
    “你为什么伤心？”
    苏成意反手握住她作乱的手。
    “你说呢！”
    楚倾眠“哼”了一声，撒娇不成就开始耍赖了。
    “我不管，你要陪我。我一会儿还要带你去看小狗呢。”
    “那是大狗。”
    “是小狗！”
    楚倾眠见他语气软了几分，不再带有拒绝的意味，便心满意足地展颜笑了起来。
    即使是真正意义上的铁石心肠，恐怕也不能对着这样明亮治愈的笑容说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苏成意叹了口气，也只好由她去了。
    感谢书友low power，扶摇，芒果酱，东东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最近这几天研一开学了，会有一点点忙.但还是会尽量多更新的！
    今天是和舍友出去团建啦～
    我们明天见喔！(‵▽′)/
    (本章完)

 第198章 枷锁

    第198章 枷锁
    楚倾眠开开心心地拉着他往右走，林荫道结束后的一个转角，苏成意抬起头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已经不能说是一栋房子了，这完全就是个.庄园啊。
    守在门口的看门人隔着老远看到楚倾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拉开了大门。
    此时正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小姐。”
    楚倾眠点点头，示意他们不用这样。
    两人一路往里走，一路都有穿着同色制服的人在行礼。
    楚倾眠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苏成意，似乎怕他会觉得不自在。
    她平时已经很努力地在跟家里的人提意见，说妈妈不在家的时候用不着这样正式。
    但他们都是当面表示知道了，下次该行礼还是行礼。
    其实她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
    因为平日里如果习惯了平等相处，妈妈回来的时候，说不准就会忘记要调整回去。
    那可就惨了。
    不会挨教训，不会扣奖金。但是会直接被开除。
    反正想进这里工作的人多得是。保姆保卫园丁厨子，每个职业都在排着长队等面试。
    楚大小姐是个平易近人又活泼可爱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养尊处优所带来的优越感，世界上恐怕没有比她更好相处的小主人了。
    所有来这里工作的人都对楚倾眠赞不绝口，也正因为如此，想继续在这里工作的话，就必须不被夫人抓到把柄。
    在喊楚倾眠“小姐”的时候，人们也会顺带着叫旁边的苏成意一声“少爷”。
    听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两人并肩往里走，庄园内的建筑总体偏向于欧式古堡的风格，入目是精致的古典雕塑和各式浓郁叠翠的乔灌木。
    在寸土寸金的清江区，居然屹立着这样一片占地极广的私人庄园。
    苏成意不由得暗自感叹了一下。
    自己对于楚家的财力还是有一定的误解。
    不对，应该是大多数人对于楚家的财力都有误解。
    就是不知道这是楚远江刻意为之，还是真的太过低调了。
    难怪楚倾眠会知道西北门出去是片湖呢。
    因为这片湖估计也是她家里的一部分。
    “小姐午好。请问这位少爷是？”
    穿过草木繁茂的前园，终于走到了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迅速大步走上前来迎接。
    “联姻对象。”
    楚倾眠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
    什么鬼。
    苏成意忍不住侧头看了满嘴跑火车的这家伙一眼，后者正像觅食成功的小狐狸一样偷笑着。
    西装男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两人，心里就明白了大半。
    联姻对象当然是不可能的。
    楚家就这一个独生女，自小就是百般呵护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算对方是什么总统儿子，视女如命的楚先生也不可能会同意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受这种委屈。
    被苏成意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楚倾眠小声“哼”了一声，又笑着重新介绍道：
    “这是我同学啦，苏成意，他是韩管家。”
    “管家先生好。”
    苏成意点点头打招呼。
    “苏少爷好。”
    韩管家马上伸出手来和他握手，两人手心轻轻一握，又各自收回。
    他对于这个名字早有耳闻。
    楚先生私下和他评价过，说这小子不简单，假以时日，一定是个难以控制、不好对付的人。
    高司机倒是对苏成意评价很高，直截了当地就说对他很欣赏。
    当然，更多的印象还是来自自家小姐。
    楚倾眠自小就是个表达欲很强的小朋友，就连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喜欢碎碎念。
    原本以为长大了会成熟内敛一些，但直到现在快要高中毕业了，她都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澄净通透的性子。
    回到家以后，首先和管家聊的就是今晚想吃什么。
    再然后就是学校发生的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成意”这个名字就开始频繁出现在小姐的口中。
    虽然嘴上时常在抱怨着他为什么又是第一名啦，和他说话又不理不知道在拽什么啦，但小姐一谈起他，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
    韩管家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而且这还并不是短暂的少女心萌动，而是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存在着的，甚至可以说是伴随着小姐慢慢长大的一份感情。
    因此他对于这个叫苏成意的少年，一直心存好奇，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
    韩管家活了大半辈子，算得上是阅人无数，此时表面上笑得春风和煦，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面前这位传说中的苏成意外表看上去还有些属于中学生的稚气，但一双眼睛却很深沉。
    瞧着像一汪黑色的潭水似的，完全看不清深浅。
    在这种年纪拥有这样淡漠而且疏离的气质，就会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苏成意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韩管家从头到脚扫视过一遍了，他只是有些犯困。
    楚倾眠精神很好，她自顾自拉着苏成意就往里走。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呀？”
    “不用。”
    中午刚被林姐姐投喂过一顿大餐。
    北欧现代风的客厅装修得很大气，角落摆着一架施坦威的定制钢琴，华丽的吊灯投射出暖色的气氛。
    墙上挂着几副古画，苏成意略略扫了一眼，应该是真迹。
    “你要在这里坐一会儿吗？算了，你和我一起去楼上吧！”
    楚倾眠提着裙摆先一步踏上旋转设计的楼梯，冲他招招手。
    “我就在这边等伱吧。”
    苏成意摇头。
    进卧室什么的有点太没有边界感了。
    “哎呀，你和我一起嘛。”
    楚倾眠抱着栏杆耍赖。
    拗不过，苏成意只好跟着她的脚步往上走。
    看到二楼的构造之后，苏成意才知道边界感什么的还是自己太没见识了。
    他以为走进卧室了，脚步一顿，赶紧退出来，看到楚倾眠疑惑的表情之后，他才意识到
    ——这只是衣帽间。
    楚大小姐的衣帽间面积比他家一整套房子还大。
    衣柜里感觉能塞进去一百个人。
    各式各样的奢侈品牌定制，logo看得他眼。
    很难想象会有人早上起床，选择路过一大片这样的衣服，去换上一中朴实无华的蓝白校服。
    “苏成意，你帮我选。”
    楚倾眠笑吟吟地随手拿了几套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
    “晚上不是要上自习吗，你不穿校服？”
    苏成意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楚倾眠嘴角的笑容逐渐垮掉。
    “哼。”
    虽然不情愿，但对于学校规定，小班长还是要以身作则的，她拿着熨好的校服转身走进了更衣室。
    苏成意侧头往百叶窗外看，和绿色灌木主题的前园不同，后园是团锦簇的，各式各样的种争相斗艳。
    几位园丁正拿着剪刀小心修剪着。
    再远一点隐约能看到一片天蓝色，是私人泳池。
    难怪楚倾眠多吃不胖。
    从客厅吃完饭回房间都得算是个燃脂运动了。
    这时候韩管家轻轻敲了敲衣帽间的门，微笑着说：
    “苏少爷，这边茶室有点心。”
    苏成意点点头，站起身来。
    跟着他走到另一边的茶室，装修风格有些偏古典。
    紫檀木茶几上摆着几盘精致的中式点心，阳光透过落地窗折射在地板上，两人对坐下来。
    韩管家煮茶的手艺看上去很专业，紫砂壶碰撞，空气中瞬间茶香弥漫。
    “苏少爷请尝尝，明前龙井。”
    苏成意吹了口气，轻啜一口。
    香气浓郁，滋味甘甜。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外公喜好品茶，若是尝到这一口，想来会大加赞赏。
    “苏少爷平日里有什么爱好吗？”
    韩管家问话的时候，语气放得非常柔和，让人没有心理负担。
    就像是亲戚朋友间唠家常的样子。
    这想来也是他作为管家要进修的技能之一。
    苏成意虽然这样想着，但并不抗拒，只是语气平静地回答：
    “临近高考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苏少爷如果想看电影的话，地下室设有私人影院。想打球的话，也有球场。”
    “暂时不想。”
    苏成意把杯子里的热茶喝完，感觉一道暖流从喉咙汇入胃中。
    下午喝那几杯酒精饮料所带来的不适感瞬间消除了不少。
    韩管家立刻很有眼力见地帮他满上。
    “苏少爷如果想.”
    “管家先生。”
    苏成意打断了他的话，慢悠悠地接着说：
    “您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
    没必要拐弯抹角的，他不累，自己都要替他累了。
    韩管家低头笑了笑，没想到会被这样一个年轻人戳穿内心。
    “苏少爷觉得我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成意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还以为会查户口一样地问他一些关于他家庭的事情。
    但转念一想也是，楚家这种程度的话，其实已经完全不必在意这些了。
    苏成意手肘撑着茶几，托着下巴想了想，问道：
    “你会转头就告诉她吗？”
    韩管家摇头一笑，
    “不会。只是.”
    他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良久，叹了口气。
    “苏少爷觉得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会很幸福吗？”
    苏成意端详着手里纹路精致的茶杯，没多想就回答道：
    “对我来说，幸福和住在哪里没多大关系。”
    小时候住在老城区拥挤狭小的二居室里，不觉得幸福。
    长大之后一个人住在魔都市中心的大平层里，也不觉得幸福。
    “先生和夫人都很忙，大多数时候，小姐都是和保姆以及我待在一起。”
    “从学会走路开始，小姐最喜欢的活动就是穿着会发出吱吱声的那种鞋子，在房子里跑来跑去。”
    苏成意知道那种鞋子，名字是“叫叫鞋”。
    只要脚踩就会发出像小鸭子一样的叫声，非常吵。
    他从小就很嫌弃爱穿这种鞋子的同龄小朋友。
    “我有一次很好奇，就问小姐为什么。她说，这样子屋里就没有那么安静了。”
    “小姐自小就被教育着要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她的确也做得很好。但偶尔我会觉得，她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开心。”
    “苏少爷，你觉得呢？”
    韩管家的表情很诚恳，已然是取下了刚刚那副刻意摆出来的温顺面具。
    苏成意低头垂眸，看着茶杯里上升的雾气。
    他其实也这么觉得。
    如果要学校里的同学用一个词汇来形容楚倾眠的话，大多数人绝对会说“完美”。
    品学兼优，待人真诚，是个拿着显微镜都挑不出来毛病的人。
    但是哪有人生来就是完美的呢？
    完美既是一种最高程度的赞赏，也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两人正在沉默时，已经换好衣服的楚倾眠“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啦！害我找好久”
    她嘴上抱怨着，却很快倚着苏成意旁边坐下，伸手拿了一块儿还冒着热气的蝴蝶酥放进嘴里。
    “嗯！今天是马阿姨值班吗？好好吃。”
    她带着笑容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不是说要去看小狗吗？”
    苏成意抬手抽出纸巾，擦了擦她嘴角的饼干渣。
    “对哦，那我们现在就走叭！”
    提到小狗，方才像个无骨生物似的靠在苏成意身边的楚倾眠又一骨碌爬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
    “在哪里碰到的小狗？”
    苏成意有些好奇地问。
    “早上我问你要不要吃早饭，你说不吃。我就自己吃完然后出门散步了。”
    楚倾眠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走在前面，高马尾一甩一甩的。
    “然后嘞，我一直走一直走，就看到一个院子里有一只被铁链拴起来的大狗狗！我走过去的时候，它就已经听到我的脚步了，但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叫。”
    楚倾眠伸手比划着狗子的大小。
    “然后我就跑回家，戳了一个鸡蛋拿去喂它。一开始它还不过来呢，我叫了好久。”
    确实叫了很久，狗子还挺高冷，苏成意回想着她拍的视频。
    “喂完之后我本来想摸摸头的，可是它冲我呲牙！旁边的保安大叔也跟我说，不要伸手，它会咬人的。”
    楚倾眠叹了口气。
    苏成意瞧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想笑。
    “你这么喜欢小狗，为什么不养一只？”
    他忍不住问道。
    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家，别说养一只了，养个一百只都绰绰有余。
    直接可以组成狗狗军团了。
    没想到说到这个，楚倾眠更加可怜兮兮了。
    一边的韩管家看了看眼色，出声解释道：
    “夫人对动物毛发过敏，又有洁癖，打小就不让小姐和小动物接触的。”
    原来如此。
    听上去这位夫人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啊，结合一下不让楚倾眠吃路边摊的事迹，和刻板印象中的豪门太太形象差不离。
    楚倾眠重重叹了口气。
    “我连去猫咖撸猫，回家之后都得立马洗澡。上次和学校的大胖橘玩了一会儿，一回家妈妈居然回来了，心脏病都给我吓出来了。”
    韩管家只送两人到门口，挥手告别之后，又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楚倾眠说的那个院子。
    视频里还看不太出来，现在一看，简直不能说是老旧了，是破败。
    看上去完全就是没人住的荒废模样。
    狗子背对着栅栏趴在树下打盹，听到脚步声连头都没抬。
    “小狗狗，我又来看你啦～还有苏成意也来看你啦！”
    楚倾眠扒着栅栏门兴冲冲地打招呼。
    兴许是早上那颗水煮蛋起了作用，狗子纠结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爬了起来，走到门口。
    虽然还是没有摇尾巴，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兴奋的楚倾眠。
    苏成意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这看上去不太聪明的狗子是什么品种。
    “伯恩山犬.”
    对照了一下毛色和体型特征，应该就是了。
    “伯恩山犬精力充沛，富有礼貌。”
    哈？
    苏成意又看了一下面前这只笨重的大狗。
    “古代罗马人曾用伯恩山犬作为军犬，运送军用物资或者救援伤员。”
    啊，就是祖传拉货的。
    “苏成意你看。”
    楚倾眠正用地上捡的树枝代替手摸着狗子的脑袋。
    狗子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抗拒的，但尾巴已经不受控制地摇起来了。
    苏成意暗自感叹，还好人类没有尾巴这种器官啊。
    不然有什么情绪全都明牌展示了。
    两人陪小狗玩了一会儿，但与其说是玩，不如说是骚扰了它一会儿。
    楚倾眠原本是想要拉着他回家吃饭的，但苏成意还得回去换校服，于是两人只好分头走了。
    临走之前，苏成意向着不远处值岗的保安大爷打听了一下。
    原来这家主人常年不在家，所以需要一条狗看家。
    这只狗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最少也有七八年，估计已经步入了狗子的老年期。
    所以有时候不是不想理人，而是单纯年纪大了反应迟钝啊。
    狗窝的环境也并不好，脏兮兮的，如果不是伯恩山的特征太过明显，都很难辨认出品种。
    苏成意看着它脖子上沉重的铁链，又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铁栅栏。
    七八年的时间，它就一直被栓在这里。
    保安大爷会定时投喂它一些吃的，让它不至于饿死。
    但现在的宠物狗们所吃的罐头啊，零食啊之类的，恐怕是尝都没尝过。
    坐井观天。
    狗子会不会以为世界本来就只有这么大呢。
    苏成意想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
    他靠在公交站牌旁，仰头看着一碧如洗的万里晴空，时不时有几只燕子翱翔而过。
    原以为要等很久的，但他这次运气很好，只过了一分钟，回家要坐的那一路公交车就停靠在了路边。
    然而苏成意的脚步却定在了原地。
    燕子虽小，倒是衬得天空广阔极了。
    直到车开走，他才转身走向小区旁边的超市，买了一根小臂粗的超大火腿肠。
    重新绕回刚刚的位置，这一次狗子听到他的脚步，居然很快就有了反应，慢慢踱步过来。
    火腿肠对于狗子还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剥着包装，狗子已经原地转着圈，流了一地哈喇子了。
    他一块块掰碎了投喂，直到这一根超大火腿肠喂完，他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狗子因为年纪大，棕色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了。
    苏成意和它对视了半晌，大着胆子把手伸过栅栏。
    但也随时做好了缩回手的准备。
    搏一搏，被咬了不过是几针狂犬疫苗罢了！
    没想到狗子不仅没呲牙，居然还顺从地低下了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它已经不是视频里那只高贵冷艳的伯恩山了。
    苏成意薅着它的头毛，说道：
    “要是楚倾眠知道你一根火腿肠就被收买了，你的狗设可就崩了。”
    其实手感并不好。
    可能因为营养不好，又长期呆在脏兮兮的空间，它的毛摸着不仅不顺，甚至还有些扎手。
    想到这个，他又拿出手机来，拍了个撸狗的视频发给楚倾眠。
    反射弧长到月球：
    “？？？”
    “凭什么！！！”
    “我不服！！！”
    这反应让苏成意很满意，他笑起来，轻轻拍了拍狗头。
    “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罐头。”
    狗子仿佛听懂了似的，“汪”了一声。
    这好像还是头一回听它叫呢，之前见到陌生人的时候也不叫。
    这样的狗子真的可以担起看家护院的职责吗？
    苏成意抱着胳膊又审视性地看了它一眼。
    好吧，别的先不管，至少体型上是足矣了。
    “拜拜。”
    走出一段距离，苏成意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它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沉重的铁链已经被拉直了，到了极限距离。
    这就是为什么他上辈子纵使孑然一身也依旧没有养小动物的原因。
    感谢书友low power，暮色清浅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研究生：研究如何退学的一生。
    (本章完)

 第19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9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轰轰烈烈、锣鼓喧天的校庆活动结束之后，一中的整体氛围又重新回到了高考前紧张的冲刺阶段。
    繁华热闹只是大梦一场，手里一叠叠新印刷出来的模拟题才是现实。
    早读课。
    苏成意踩点到教室的时候，他的桌上已经堆满了刚发下来的白的试卷。
    摸上去还有余热，显然是新鲜刚印出来的。
    他没仔细翻看，简单整理了一下，就放进他自己收集的那一堆试卷里了。
    苏成意掂量了一下厚度，顿时深感自己重生之后的堕落。
    前生的这个时候，这叠试卷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而现在摸上去还是厚厚一叠。
    但他一般只有压力大的时候才会选择疯狂刷题，而近期以来，他的心态实在平稳。
    再者说，刷题也不再是他唯一的解压方式了。
    因为他目前的压力和学习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有什么恋爱心理咨询倒是可以报一下。
    与苏成意的心态形成鲜明对比的，几乎可以说是一中整个学校。
    在高三任职的老师们，保持着一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的开会频率。
    会议内容绝大多数都是在给老师们打鸡血。
    在这种高强度的洗脑下，英语老师张晓月已经逐渐有了些向李天王看齐的趋势。
    以前她的特点就是教学方式新颖，擅长带动学习氛围，与学生们关系很好。
    而现在，她的早读课再也没有合唱环节和小游戏环节了，取而代之的是英文励志演说集体朗诵。
    “i have a dream.”
    李璐就不用说了，她本身就是负责打鸡血的那一位。
    但她现在的疯狂程度也是很惊人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周扒皮来了都得鼓掌。
    她每天早上五点左右起床陪着住宿生跑早操，随后开始一天的工作，批改试卷和评讲试卷。
    午休时间约谈一些问题学生，和处理学校的事务。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放学，她最近直接留宿在办公室里了。
    据目击学生报告，凌晨两点李璐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只有高三年级永远的好朋友——王婷婷老师，依旧我行我素。
    秉承着她“给我灌鸡血只会把你自己噎死”“我自己从小到大就是摆烂过来的你和我说没用”“超过五点半下班算我输”的人生信条。
    校方自然对她的所作所为有诸多不满，但王婷婷无所谓。
    因为她所带的班级语文成绩永远是一骑绝尘的。
    教务主任一旁敲侧击地刺激她，她就直截了当地说要跳槽，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管她了。
    苏成意其实很想问问学校，就不奇怪为什么她这种教学方式，学生成绩还依然这么好吗？
    有没有可能这样才是比较科学的教学方法呢。
    但最近王婷婷也不像从前宽容了。
    以前她看到大家早读课的时候集体犯困，甚至会同意让学生集体睡一觉。
    晚自习也会腾时间给大家看个电影之类的。
    虽然说看完还得写观后感。
    现在她虽然依然不会直接批评，但是会阴阳怪气。
    老师们都这样了，被压迫着的学生们自然不必多说。
    最让人忧心的林桐，在徐洋信誓旦旦的放松大法治疗后，情况依旧没太好转。
    他的黑眼圈重得可以直接拉去熊猫园cosplay。
    不过也能理解。
    他肩上的责任太沉重了，参加高考对他来说都不能说是上战场了，稍微不好那就是上了断头台。
    和其他学生最不同的一点就是，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考上好大学这一条路。
    考得好就未来可期，考差了那这些年来林姐姐的牺牲和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苏成意并不打算再劝他什么了。
    这样的环境挣扎到现在，自己没法和他说什么感同身受。
    只不过早上出门的时候会给他多带一瓶酸奶。
    如果是林桐拼命的原因完全是可以理解的，那楚倾眠这边苏成意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你说她一千金大小姐，家里随便一幅画都够买他命了，非要跟着我等庶民内卷应试教育干嘛呢？
    最近的小班长天天都扎马尾了，问就是披着头发挡视线，影响学习。
    就连去食堂都不积极了。
    可能是被她感染的吧，韩冰原本也是一位顺其自然，相信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的选手，现在也跟着开始卷了。
    苏成意原本以为韩冰都开始卷了，徐洋应该也不会甘居人后。
    没想到他确实急了，但完全是瞎急。
    焦躁得抓耳挠腮的，每天搜索一百遍“马上就要高考了怎么提高一百分？”，再然后就是抱着苏成意的大腿求救。
    好吧就算这几位富二代富三代也都是有原因的，不想靠家里啦，想靠自己的实力啦。
    那陈锦之为什么也这么拼命？
    根据苏成意的定期检阅，陈锦之现在的文化课绝对是五百分往上走的程度。
    再加上她优越的艺考成绩，现在直接躺平等高考，等着在他亲自总结出的那几所艺术院校里挑个最顺眼的就可以了。
    但陈锦之这架势就跟她突然要放弃艺考生的身份，走普通文化生通道了一样。
    不管苏成意什么时候转过头去，她都是戴着自己的究极降噪耳机在“唰唰唰”写字。
    苏成意有时候会故意撑着下巴多看她一会儿。
    一开始陈锦之发现以后，会抬起眼睛看回来，以为他有什么事。
    次数多了，也就知道他只是闲着无聊，眼皮都懒得抬了，但是会腾出手来安抚性地揉揉他的脑袋。
    然后就很无情地把他的脸推远一点，让他不要影响自己学习。
    而且她现在又开始靠冰美式续命了，显然晚上回家也没好好休息。
    苏成意独自行走在这些精神状态堪忧的人之中，实在是有一种与世界为敌的感觉。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现在却完全没有想加入内卷行列的想法。
    所以在大家开始狂奔的时候，苏成意还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在悠哉悠哉地走着。
    身后的人都是博尔特附体在奋起直追，只有苏成意像个穿着拖鞋摇着蒲扇在鸟市场闲逛的大爷。
    李璐当然是有些不满意的，毕竟作为一中绝对的龙头，就不要求他起个带头作用了，至少不要和大家格格不入吧？
    准备找苏成意喝喝茶的李璐立马被王婷婷投喂了一份近期的成绩报告单。
    校庆之后的月考成绩会下降是所有人都已经预料到的，所以这次题目也故意出得很变态，极其变态。
    要的就是给这些沉浸在欢乐氛围的学生们当头一棒！
    让他们不要玩得连姓什么都忘记了，高考才是现在的头等大事，都清醒一点。
    李璐锐利的目光首先扫过她的头号通缉犯苏成意的成绩。
    她知道他肯定还是第一名，但是没想到后面的分数是“738”。
    这个数字简直像是在打她的脸。
    但是她不仅不急眼，还希望再打响亮一点。
    只要不是海啸地震火山喷发，外星人造访，小行星撞地球，世界末日。
    ——全国理科状元都只能是这位苏少爷的。
    但她的目光往下移到班级中下游阶段的时候，舒缓的眉头就再度紧皱了起来。
    邹敛的成绩下滑得太恐怖了。
    当年分班考的时候，他是表现很好的。
    比李璐更早发现这个问题的其实是苏成意。
    真不是他八婆，只是邹敛的反常行为实在是太多了。
    再加上其他学生都专注自己学习，无暇顾及他人，只有他每天其实挺无聊的，看着窗外发呆的时间蛮多。
    上次校庆活动邹敛突然没头没脑地冲进来把篮毁了，虽然错毁成了苏泽朗送的吧。
    然后就是最近的自习时间，前排一个个奋笔疾书的身影中，突然凹陷进去了一块，那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邹敛。
    而且他偏偏又坐在正襟危坐的小班长旁边，这对比就更明显了。
    楚倾眠大约是小时候上过什么仪表礼仪课，坐姿标准得像人体示意图似的。
    所以眼睛也很好，完全没有近视。
    喜欢开节能模式的苏成意最近就感觉视力有明显在下降的趋势。
    上辈子他工作的时候就必须戴眼镜才行，虽然度数也算不上高，一两百度。
    苏成意正在想着要不要从现在开始保护眼睛的时候，前排就传来“咚！”的一声。
    邹敛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把桌里的书全部推倒在地，又一拳狠狠砸在了空荡荡的桌肚上。
    旁边楚倾眠显然被吓了一大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全班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看着僵硬地站在原地的邹敛。
    除了戴着耳机的陈锦之。
    见证过好几次邹敛发疯的韩冰马上把楚倾眠往自己这边拽了一点，生怕他开始无差别攻击。
    楚倾眠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牢记着小班长的职责，小心翼翼地问道：
    “邹敛同学，伱没事吧？”
    邹敛就像没听到一样，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看着这样像行尸走肉般的邹敛，很难想象在几个月前他在大众心里的形象还是一个温文尔雅，笑容和煦的校草。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看了苏成意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苏成意并没有躲闪他的目光，依旧是平静地看了回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其实邹敛这样的精神状态他大约能猜到为什么。
    肯定跟上一辈人造的孽脱不开关系。
    同样是当事人，苏成意就想得很开。
    上一辈的恩怨，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要牵扯进去，更别说还要因为这些影响自己的心情。
    但也有一定可能是，钟秋荷在这段关系中扮演的是个扭曲的角色，因此把邹敛也带得扭曲了。
    邹敛现在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看来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
    一整个上午，邹敛都没有回来上课。
    苏成意面前摊着一张数学竞赛卷，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午休的铃声已经响了，教室里却依旧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没有一个人有要起身去食堂吃饭的意思。
    李璐从教室后门路过，满意地看了满满当当的教室一眼。
    苏成意瞬间有点怀疑校庆办那么盛大是不是故意的，简直是个阴谋嘛。
    这样学校有了“玩够了吧？玩爽了吧？还不快点去努力！”的借口，接下来再想怎么压迫都是合理的了。
    学生们呢，在短暂的放松松弛之后，就会产生一种后悔之情，觉得需要通过加倍的努力来挽回之前的松弛，所以心甘情愿。
    之前的饭搭子徐洋倒是不在这种人以内，他是努力都不知道先努力哪一门，焦躁得没胃口吃饭了。
    最后还是苏成意叹了口气，一个人站起身来。
    他伸手摘掉了陈锦之左边的耳机，压低声音问：
    “要吃什么东西吗？”
    陈锦之摇摇头，把手上的公式写完，才抬起眼睛来看他。
    虽然因为高强度的学习而显得有些疲惫，但她的桃眼里还是酝出几分醉人的笑意来。
    “不吃吗？”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转向她面前的草稿纸。
    “嗯。”
    陈锦之指了指桌上还剩小半杯的咖啡。
    苏成意偏头看了一下，伸手拿起旁边的红笔，在她写得密密麻麻的过程中圈出一处计算错误。
    “好啦，这下更不能去吃了。”
    陈锦之轻轻一笑，开始重新推算出错的那一步。
    “给你带个小面包之类的？”
    早知道就不点出错误了，苏成意挠了挠头。
    陈锦之抬头，看到他眉眼间的懊恼，忍不住莞尔。
    “我书包里有带，你好好吃饭。”
    那好吧。
    苏成意只好点点头，一个人往食堂走。
    学校的新规定是分批次吃饭，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高三学生吃饭的时间，没了那群朝气蓬勃的学弟学妹们，所以食堂很冷清。
    苏成意目光扫过自选菜栏琳琅满目的各色菜品。
    居然有传说中的食堂仙品锅包又。
    之前还需要拼速度抢的菜品，现在一大盘满满当当摆在那里。
    他脚步一顿，礼貌颔首：
    “阿姨，我要一份锅包肉。”
    现在阿姨的手也不抖了，满满当当一大盘。
    苏成意端着盘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出锅的锅包又的确外酥里嫩，味道很好，无愧于它在论坛的超高风评。
    他却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和身旁人扒两口就急匆匆赶回教室的路线不同，苏成意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去小卖部转了一圈。
    回到教室的时候，从前门走进去。
    楚倾眠小脸皱成一团，苦兮兮的。
    一看就是在写物理题目。
    苏成意走到她身后想看看，光线却把他的影子投到了楚倾眠的课桌上。
    她随即就被吓得一哆嗦，马上就举起手投降道：
    “老师对不起！这道题其实我不会写，我就是怕您非要跟我讲我才说我会做的！”
    苏成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他的影子看上去那么像光头老师吗？
    “杖责二十。”
    听到他说话，楚倾眠一下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拉住他。
    “苏成意，你快帮我看看这道题。”
    “你吃饭了？”
    苏成意坐在旁边的人主动腾出来的位置上，开始阅读题干。
    “没有呢，现在吃。”
    楚倾眠从书包里拿出打包好的点心盒。
    发愤图强的楚倾眠同学觉得去食堂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决定以后午餐都吃家里点心师阿姨做的小甜品凑合一下。
    桂糕，绿豆糕，蝴蝶酥，曲奇饼，各色点心，都做得很精致。
    苏成意扫了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刚刚去小卖部买的巧克力流心牛角包恐怕只有自己吃掉了。
    楚倾眠恍然不知，拿着点心盒就乐呵呵地给旁边的同学分享。
    “在生物体中电相互作用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将一个类dna的酸性分子放入水中，分子上一些松散附着的原子可能解离.由于物质本身是电中性的，溶液中漂浮着的大量正离子会使这些大分子之间的静电力随距离衰减。在常温t下考察以下问题。”
    苏成意默读了一下题干，伸手把还在忙着四处散财的楚倾眠拽了回来。
    “哪题不会？”
    楚倾眠被他问得有些心虚，先是拿了一块桂糕塞到他嘴里。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古人云：吃人家的嘴软，吃了她的桂糕，苏成意肯定不好意思说自己笨，这才磨磨蹭蹭地回答道：
    “都不会。”
    苏成意眉头一皱，她立马就放下盒子双手捂住耳朵。
    “哎呀～我就是不会嘛！你不许批评我了！”
    苏成意把嘴里黏黏糊糊的桂糕咽下去，才慢悠悠地说：
    “齁甜。”
    搞了半天是嫌弃桂糕不是嫌弃她呀，吓一跳。
    不对，嫌弃桂糕更加不可原谅！
    楚倾眠瞪了他一眼。
    苏成意无视了她，笔走龙蛇，开始在草稿纸上写第一道小题的答案。
    写完之后，笔尖一点。
    “这里看懂了吗？”
    楚倾眠咬了一口嵌着大颗巧克力豆的曲奇饼，眼神清澈地摇摇头。
    看来自己还是误会了，楚倾眠并没有为了学习失去对食物的热爱。
    苏成意瞥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
    “你也要吃？”
    楚倾眠迅速把自己咬了一小口的饼干递到他嘴边。
    “.我是让你擦擦嘴。”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00章 社恐的自我修养

    第200章 社恐的自我修养
    “喔。”
    楚倾眠不情不愿地缩回了手。
    苏成意叹了口气，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抽出纸巾，仔细擦掉嘴边的饼干渣。
    这时候旁边埋头苦干的同学也发现苏成意出现在了前排，自然不会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相处时间长了之后，同班同学对于苏成意的看法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是这尊大神好像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孤僻自傲的人设了。
    借笔记和问题目这种小事，他一概不拒。
    讲解题目的时候甚至还很有耐心，不会露出大家想象中那种“尔等凡人这都不会吗真可笑”的神情。
    思路清晰，过程又简洁明了，听他讲一道题，可以说是收益颇丰。
    而且问完题目还可以顺走几页笔记或者教材之类的，这可是真金白银都买不来的好东西。
    如果让苏成意本人听到这种评价，他大约是会喊冤的。
    因为即使是重生之前，这种事情上他也不会吝啬的啊！
    讲几道题能耽误多少时间？他的笔记又不是什么机密资料。
    只不过是没人敢来问他而已。
    现在的苏成意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面瘫脸，但是煞气属实是减轻了不少。
    所以现在午休时间，有这样一个好机会，大伙儿自然不会放过。
    很快他身边就围满了要问问题的人。
    “喂喂喂，大家就不能排排队嘛！”
    小班长忍不住了，拍案而起。
    王虎手里拿着抄满了题目的草稿纸，嬉皮笑脸道：
    “班长，你有什么问题私底下问呗，现在是苏神的公众时间。”
    他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有些暧昧，周围人顿时一阵起哄。
    楚倾眠耳根一红，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成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手上还是只拿着楚倾眠的草稿纸，慢悠悠地问道：
    “这题你真不会吗？”
    “不会不会不会！就不会！”
    楚倾眠脸上还红着，欲盖弥彰地把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行吧。”
    苏成意其实非常怀疑她只是偷懒不想动脑子。
    这道题目只是专业名词太多，看上去晦涩难懂而已。只要理解了主题干所给出的运行机制，下面的小问题其实算不上困难。
    那就不用耽误时间给她讲题了，可以先做别人的。
    但见她一副撂挑子不干了的神情，他还是把过程详细地写了出来。
    期间楚倾眠一直趴在他左手边，小口小口吃着点心。
    听着她咀嚼的声音，苏成意感觉自己像是豢养了一只金丝熊。
    写完一页纸翻篇，苏成意冷不丁地说：
    “小班长，老师是不是不让在教室吃东西来着。”
    “.啊？不知道啊，有吗？”
    楚倾眠眼神飘忽。
    她当然知道这个规定了，但是.偶尔小小违规一次应该不算很过分吧？
    她平时都那么乖了。
    “你在教室吃东西，蟑螂啊，蚂蚁啊，各种各样的昆虫都会进来的。”
    苏成意一边写着第四道小问的答案，一边接着说。
    “干嘛？我不吃东西也会有这些家伙跑进来的好不好！”
    这下原本还很心虚的楚倾眠就不干了，开始据理力争。
    “它们在这里生存，就会跟着我们一起上课。于是它们就会看书学习，获取知识，然后变得非常聪明。”
    苏成意笔下写着“此时正离子的行为与地面上大气分子的行为类似，只是这里正离子受到静电场作用，而大气分子受到重力场作用”，嘴上却说着天马行空毫不相干的胡话。
    “弗朗西斯培根曾说过，知识就是力量。但是没有道德的约束，力量就会腐败，蟑螂们就会变得非常邪恶，然后接管整个学校，整个棠安市。到最后是整个地球，整个银河系，整个宇宙。”
    其实他一直觉得以蟑螂的生存能力，再进化一下统治世界也不是没有可能，堪称地球上的终极生物。
    “.”
    楚倾眠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人。
    很难理解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来的。
    甚至还是一边推算着物理题目，一边一心二用说的。
    有时候她真的感觉苏成意不是没有幽默感，而是他的幽默感和常人不太一样。
    楚倾眠正想说点什么来嘲笑他一下，就只听得旁边的韩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怎么了怎么了！！！”
    楚倾眠胆子本来就小，立马就吓得一把抱住了苏成意的胳膊。
    “卧槽！！！有虫啊！！！”
    第一目击证人韩冰已经光速爬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什么？？在哪啊！！”
    “我靠过去了过去了！张福林就在伱脚旁边你踩它啊！”
    “我他妈不敢啊！”
    旁边的其他人也被韩冰的反应吓得到处乱窜，原本一片祥和的学习氛围瞬间就被打破了，登时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
    “冰冰，你看清是什么虫子了吗.”
    楚倾眠其实也很想往桌上爬规避风险，但是作为小班长的责任感还在作祟，此时应该保持淡定。
    但她已经吓得连声音都在哆哆嗦嗦了。
    “没太看清，就感觉黑不溜秋的很多只腿，而且好大一只啊，妈的。如果是蟑螂的话这体型也太恐怖了，感觉已经成精了。”
    韩冰蹲在自己的课桌上，显然吓得不轻，脸色还有点发白。
    听到具体描述，楚倾眠顿时欲哭无泪，更加抓紧了身边人的手臂。
    她从小到大都最怕这种虫子了。
    “苏成意，都怪你说什么蟑螂什么蚂蚁的！你个乌鸦嘴！！！”
    随着那只疑似蟑螂的生物的行动轨迹，教室里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苏成意恍若未闻，顶着旁边楚倾眠的压力，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个步骤写完，才合上笔盖抬起头来。
    他并不怕虫子。
    要说的话，他自己都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害怕的生物。
    许多人害怕的蜘蛛、蛇、蜥蜴之类的，他都毫无感觉。
    但它们之中的大多数只是长得恐怖而已，攻击性并不强，而且不会主动招惹人类。
    比起这些，长相憨厚可爱的熊类才是比较值得害怕的。
    苏成意小时候就看过关于著名的三毛别罴事件的纪录片，自此深刻认识到了熊这种生物的可怕之处。
    一头巨熊闯入三毛别村，咬死七人，咬伤三人。最终被猎杀后，发现这头棕熊高达二点七米，重三百四十公斤。
    它并不是为了觅食而杀人，单纯只是为了杀戮。
    更令人无法理解的就是，它甚至会在夜间模仿人的姿势站立，以此吸引人类注意。
    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坏印象之后，苏成意再去动物园看那些憨态可掬，学着人类的样子招手打招呼讨食物的熊时，就完全不觉得可爱，只觉得恐怖了。
    但遇到熊也还好，横竖就是挨一熊掌或者被啃几口的事情。
    而且野生熊伤人的事件还是比较少见的。
    再说了，就算这些动物再恐怖，那还能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我介绍恐怖？
    苏成意将这种除了社交活动什么都不怕的现象，命名为“社恐的自我修养”。
    偌大的教室，总归还是能找出那么几个胆子稍微大点的。
    王虎正带着几个男生满教室追杀，在所有同学的全力配合之下，终于将它赶到了讲台旁边的角落。
    苏成意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背后，这才看清楚那神秘生物的真面目。
    光看外表的话，的确很像蟑螂。
    但是体型确实是有点夸张了，至少苏成意本人是没见过这么大的。
    “虎子，上啊，去踩死它。”
    “你咋不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不去，我这鞋新买的哎。”
    “我的鞋也是。”
    “你拉倒吧，穿俩年了都。”
    几个男生一起闹哄哄联合追捕的时候还是比较勇往直前的，个个都摆出了斯巴达三百勇士的气势。
    但是真正轮到要上去踩的时候，就开始你推我的我推你。
    “苏成意，那是什么虫子呀？”
    楚倾眠虽然害怕，但是也好奇。
    再加上有一身煞气的苏成意在旁边杵着，她就稍微勇敢了一点。
    “蟑螂吧，但是很大只。可能是怀了孕的母蟑螂。”
    苏成意摸了摸下巴，合理分析道。
    “啊？？？”
    一旁的人顿时都惊了，倒吸一口凉气。
    “踩了之后不会跑出一地的小蟑螂来吧？？”
    听了苏成意的话，王虎已经迅速从队伍的最前方缩回了后勤部。
    “不一定。你踩的话只能踩死母蟑螂，而它身体里繁殖小蟑螂的东西叫做卵鞘，一般来说，表面是比较坚硬的。”
    苏成意解释道。
    “啊，那这样还好啊！咱们先把大的干掉吧！”
    一个男生顿时蠢蠢欲动。
    “蟑螂光踩是很难踩死的，而且即使头部断掉，头和身体也会分别存活。头只能活几个小时，身体能存活几天，并且期间依旧可以进行孵化小蟑螂的流程。如果运气好，卵鞘里的蟑螂若虫已经是快要成熟的阶段了，你的脚又成功破坏掉了卵鞘的外壳，那就可以看到小蟑螂四散而逃的画面了。”
    苏成意语气平淡，接着科普。
    “.尼玛，别再说了！！！”
    一边的韩冰想到怀着一肚子小蟑螂的大蟑螂的移动路径经过了她挂在桌边的书包，以及她的鞋面。
    书包和鞋反正是不能要了，算了，感觉这双腿也要不得了。
    “那踩死之后再用火烧行不行？”
    张福林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来。
    敏锐的小班长顿时投过去质疑的目光。
    “班长你别瞪我啊，我没抽烟，我买来在宿舍点蚊香的。”
    他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不管了，先踩死再说！我数三二一咱们一起冲。”
    前排的男生互相碰了碰拳，表情和歃血为盟一样坚决。
    “三、二”
    随着他们的倒数，全班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火箭起飞。
    苏成意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他的手腕已经要被楚倾眠掐出血印来了。
    “一！冲啊！”
    几人一拥而上，短暂的沉默后，却又尖叫着四散奔逃。
    “啊啊啊它起飞了啊！！！”
    是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只大蟑螂张开一对透明的褐色翅膀，飞了起来。
    比刚刚更加惊恐的尖叫声也就随之席卷了教室。
    楚倾眠这下是真吓得腿软了，抱着头就蹲在了地上。
    苏成意随手抄起旁边桌上的一本汉英词典，蟑螂的位置很好找，盯着抱头鼠窜的人群附近就好了。
    按常理来讲，蟑螂飞行时间应该持续不了多久。
    果然，因为教室的门窗早就被除虫团队锁上了，它体力耗尽，停在了后门的门框处。
    苏成意逆着人群大步走过去，眯了眯眼睛瞄准，随后以一个标准的投掷铅球的姿势，把手里的汉英词典砸了过去。
    词典砸到门框上，发出“duang”的一声应声而落。
    “死了吗死了吗？”
    “应该死了，我看到打下来了。”
    “谁过去看看，我害怕有小蟑螂。”
    围观群众大着胆子凑上前去，确定见到那只大蟑螂的尸体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场轰轰烈烈的蟑螂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大家一边讨论着，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值日生是谁？快来把尸体扫走一下，太膈应人了。”
    苏成意也走上前去，伸手把残留着几根蟑螂腿的汉英词典捡了起来，开口问道：
    “这是哪位同学的词典？刚刚情况紧急，借用了一下。”
    “不要了不要了。苏成意你要是把这个拿过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韩冰满脸都写着抗拒，摆手的频率比直升机的螺旋桨还快。
    好吧，下次去学校门口的书店重新给她买一本。
    苏成意把汉英词典也丢进值日生收拾蟑螂尸体的簸箕里，刚想回座位，就被楚倾眠远远伸手拦住。
    “你快去洗手！！！”
    “干嘛？我没碰到。”
    “你碰到了，你还捡起了凶器呢！蟑螂身上好多好多细菌，你现在已经在被感染的边缘了，还不快快补救一下！”
    “.”
    苏成意揣着手无奈地看了她两眼，只好掉头往外走。
    “要好好洗手喔！要用肥皂！”
    临了她还上前两步强调。
    忽然想到了什么，苏成意重新掉过头来，揶揄道：
    “你还说呢，不是你在教室吃东西引过来的吗？”
    “.好像是哦。”
    楚倾眠一愣，自己的身份一下子从提醒卫生小助手变成了蟑螂风波的罪魁祸首。
    “以后还在教室吃东西吗？”
    “不吃了。”
    她乖乖摇头。
    “午饭要去哪里吃？”
    “要去食堂吃。”
    “这就对了。”
    得了满意的答复，苏成意潇洒转身离去。
    楚倾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
    这家伙铺垫这么多，不会只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吧？
    那直接说不就好了！
    苏成意挽起校服袖子，用肥皂上上下下洗了好几遍手。
    直到感觉浑身上下都泛着肥皂的香气，才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
    方才还没发现，但早上还很晴朗的天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得有些阴沉了。
    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了，但走廊的尽头居然吵吵嚷嚷的，不少蓝白色的身影在匆匆往楼下跑。
    难不成是突然有什么紧急集合开会的通知？还是说消防演习？
    苏成意有些疑惑，脚步加快。
    走近了才听清楚人群里讨论的声音。
    “听说了吗？有人跳楼。”
    苏成意的心脏骤然一紧。
    感谢书友low power，东东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01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第201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走到楼下的时候，只听得周边一阵嘈杂。
    不少想看热闹的学生往事发地跑，脸色严峻的老师们在试图维持秩序，消防车的警铃呜呜作响。
    苏成意步伐很快，根据前面学生的轨迹，他大约能猜到事发地在哪栋楼了。
    学校最高层的楼也不过七楼，是现在的高二年级所用的教学楼。
    果然，教学楼下已经绕起了黄色的警戒线，闹嚷的人群被隔在外面。
    向校长脸色苍白，喘着粗气，显然也是刚刚才赶到。
    李璐和王婷婷并肩站着。
    与其说是并肩，不如说是被王婷婷搀扶着才能面前站直。
    她正在对着手机说着什么，嘴唇不住打着哆嗦。
    苏成意猜想，大约是在通知学生家长。
    这时候人群突然传出一阵惊呼，苏成意仰起头来，看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人。
    邹敛。
    他刚刚还是握着栏杆站在内侧，现在已经爬了出来，坐在天台延伸出来的小露台上，脊背靠着栏杆。
    听到周边学生的讨论时，苏成意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近期以来行为极度反常的邹敛。
    但是也实在没有想到他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苏成意！”
    这时候站在人群另一边的楚倾眠冲他招了招手，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慌。
    “那是.邹敛吗？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朝夕相处的同学突然成了这种事件的主人公，小班长心理上当然是无法接受的。
    苏成意低头看了看她苍白的小脸，安抚性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他不会真的跳下来吧。”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会的。”
    苏成意随口回答道，又重新往上看。
    天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但是都与邹敛保持着距离，怕他情绪崩溃，不敢靠近他。
    隐约能听到一些零星散乱的声音传下来，大约是“冷静点”“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沟通”之类的常见的劝说。
    邹敛充耳不闻，手撑在旁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双腿在半空中不住晃荡着。
    苏成意知道在这么密集的人群中，邹敛是看不到自己的，但他还是仰着头，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这哥们儿受什么刺激了吗？这也太哈人了。”
    徐洋平时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整个人都缩到了韩冰身后，生怕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
    “眠眠，要不我们先走吧。”
    韩冰刚被蟑螂吓过的心情还没平复，就又要面对这种场景，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说她冷漠也罢，但她只知道，如果真的亲眼目睹惨案现场，楚倾眠和她都会患上严重的心理创伤。
    楚倾眠摇摇头，想找旁边的苏成意说点什么。
    这种时候，只有听到他的声音才能让人觉得安心一些。
    没曾想，这一回头就看到苏成意正弯腰挑开警戒线往里走的场景。
    很快就有负责维持秩序的老师拦住了他。
    “同学，这里现在不能进去。”
    刚刚才把楼里的学生都疏散出来，这就又冒出来一个要往里进的。
    “我和要跳楼的那位是同学，关系很好。”
    苏成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
    确实是同学没错了，但是关系很好就纯属扯淡。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邹敛多半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老师脸上显出几分犹疑来，这时候李璐也看到了他，匆匆赶了过来。
    “苏成意，你要干嘛？”
    “去楼上。”
    苏成意指了指天台，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胡闹！你这种时候去添什么乱？”
    李璐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现在要等邹敛同学的家长赶到，再一起上去对他进行心理疏解.”
    苏成意眉头一挑，回答道：
    “老师，你就这么确定，他家长的到来不会更加刺激到他吗？”
    李璐心头一滞。
    尽管她不爱参与八卦讨论，但钟秋荷和邹敛的母子关系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按道理讲，有个邹敛这样的儿子，做母亲的应当是非常骄傲才对。
    但是每次和家长沟通的时候，钟秋荷所给出的反应都极其冷淡。
    此时被苏成意这样一反问，李璐登时想到了之前的畅所欲言会那面被砸碎的镜子，还有邹敛近期忽然暴跌的成绩。
    “让我上去吧。如果这里有人能跟邹敛聊聊，那只有可能是我。”
    苏成意接着说道，
    “老师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
    李璐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走了进去。
    她和负责维持秩序的老师交涉之后，那位老师重新从楼梯口探出身来，冲苏成意点点头。
    “伱先上去，邹敛的家长马上到了，我在这里等他们。记住，万事都要听消防员的。”
    李璐抓住他的手交代。
    苏成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教学楼没有电梯可坐，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爬上了顶楼天台。
    学校的天台设计都是一致的——挂了一个看上去很唬人的大锁头。
    但同样也很一致的是，锁头都被人撬了。
    高三a栋的大概率是陈锦之干的，虽然她并不承认就是了。
    天台口同样被绕上了警戒线，方才负责秩序的老师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所以没有人拦他。
    苏成意顺利地走到了天台上，看到了邹敛摇摇欲坠的背影。
    在他这个位置，消防想出手救援是很难的。
    因为他背靠着铁质栏杆，整个身体都处在露台边上。而且穿的又是普通的校服外套，消防员纵使可以抓住他的衣服，也很容易损坏或者被他挣脱开来。
    但消防员还是在努力朝着那一边靠近，苏成意的视线草草略过判断了一下位置，随后点头向后面负责沟通的消防员示意。
    “同学！你看你的好朋友来了！”
    消防员会意，立马出声喊道。
    邹敛低着头像是笑了笑。
    好朋友？自己哪有这种东西？
    现在拿个喇叭朝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喊一声：“请邹敛的好朋友上楼。”
    估计都没人敢上来。
    因为尽管勾肩搭背同进同出，他们也很清楚，和自己这种人啊，只有交情，很难交心。
    或许可以喊“邹敛的女朋友请上楼”？
    这样可能会冒出来好多个。
    在这种生死关头，他的思绪却像是满天纷飞的柳絮一样，繁杂而无序。
    “邹敛。”
    直到听到后面的人叫他的声音，邹敛脑子里的想法瞬间清空，慢慢转过头来。
    苏成意站的位置很克制，隔着一段距离与他遥遥对视。
    他还是平日里那副散漫随意的样子，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向下微微抿着。
    就像是有人拿枪在背后指着他，逼他来跟自己说话似的。
    天台上的风大，将两人的额发吹得凌乱翻飞。
    良久。
    邹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说不上是自嘲还是嘲讽的笑容。
    “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你骂谁呢。”
    “不然你觉得还能是谁？”
    苏成意也跟着他露出一个弧度清浅的笑容。
    “也是。”
    兴许是坐太久了有些腿麻，邹敛挪动了一下身体，把吊着的腿缩回露台上来。
    这个动作又惹得楼下的人一阵惊呼。
    苏成意脸上倒是毫无波澜，他接着说：
    “聊聊吗？”
    邹敛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回答道：
    “你要聊什么？要不要坐过来聊？”
    他原本以为苏成意的脸上会浮现出犹豫和担忧。
    毕竟以两人的关系，他这话所体现的意思显然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行啊。”
    没想到对方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就抬腿往这边走。
    “站住。”
    无奈，邹敛只好又出声制止，
    “你就不怕我跳的时候带上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苏成意嘴上信口胡诌着，脚上的动作却掺杂了小心思。
    故意没有按他的话停住脚步，而是又往前挪了两步，才堪堪停住。
    这下两人的距离就比较近了。
    苏成意几乎可以看清楚邹敛通红的眼眶和手腕上被他自己抓出来的血痕。
    暗处埋伏的消防员见到邹敛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暗暗朝着苏成意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说说吧。”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却只说出来这三个字。
    “说什么？”
    邹敛歪了歪头，反问回来。
    “你写遗书了吗？”
    “没有。”
    “那你总有些什么话还想说吧？”
    听苏成意这样问，邹敛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你说得还真对，苏成意，幸好是你在这里跟我聊。”
    “你知道吗？我已经失眠四十几天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听不得。医生说我是神经衰弱，问我是不是长期压力太大。”
    “长期？多久算是长期，从出生开始，算不算？”
    邹敛的个子并不算矮，蜷缩在露台上，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不小心坠落。
    苏成意面上不显，但心跳一直在加速。
    他悄无声息地又挪动着靠近了一点。
    “苏成意，你小时候睡觉前听的是摇篮曲？还是安徒生童话？”
    邹敛这句话和前面的不一样，是正儿八经在问，在等他的回答。
    于是苏成意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世界未解之谜。”
    而且也没人给他讲啊，他都是自己看书的。
    “.”
    邹敛似乎被沉默了半晌，但他很快就接着说道：
    “你是个没用的替代品；你做得还不够好；你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胜过他。”
    “这就是我从小听到大的睡前童话，或者说，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教给我的人生信条。”
    “有人这样和你说过吗？苏成意，到底凭什么？”
    苏成意垂下眸子，慢悠悠地说：
    “事实上，现在知道我莫名其妙就成为了童话故事里的大反派，提前出现在你的人生中那么多年，也挺让人膈应的。”
    邹敛愣了一下，然后被他逗得大笑了两声，呛了风，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为什么你要为了上一辈的恩怨负责？”
    苏成意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此时终于逮到机会问了。
    “不是我要负责，是我整个人生都被毁了。就像掉进染缸里的蚂蚁，能靠自己的力量爬出来吗。
    永远的打压，永远的贬低。有时候你的名字就像个魔咒似的，一听到我就想吐。”
    邹敛说着话，手指又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手腕，并且无意识地使着劲，直到那一片皮肤都逐渐发紫。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你也没做错什么，而且你也是受害者。”
    邹敛说完这句话，身后突然一阵嘈杂，苏成意和他同时看过去。
    李璐带着钟秋荷上来了。
    身后还跟着楚倾眠他们，个个都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苏成意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时候让邹敛见到钟秋荷不是什么好主意。
    见到钟秋荷，邹敛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迅速松开了手腕。
    像是小孩做坏事被家长发现了的反应。
    “敛敛，你先过来，有什么问题跟妈妈说。”
    钟秋荷说话的语气很冷静，一路爬楼上来，连铁血战士李天王都喘着粗气，她却还是那副端庄自持的模样。
    她尝试着靠近天台栏杆的时候，邹敛突然崩溃大吼：
    “别过来！！！”
    他都情绪这么激动了，钟秋荷面色凝重，却依然没有要照做的意思。
    “邹敛，为什么总要这样和妈妈说话呢？”
    李璐完全没想到钟秋荷来了会是这样的效果，她迅速上前来把还要往前走的钟秋荷拉住。
    下一秒，半个身体悬空的邹敛竟然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方才坐着的姿势还算是安全，现在这种站立的姿势，距离纵身一跃真的就剩最后一根稻草了。
    苏成意的心神一凛，立马就转头盯着钟秋荷，语气平静地说：
    “钟阿姨。”
    “噢，是成意啊。”
    钟秋荷像是刚刚才看到他似的，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笑得出来。
    “能麻烦你闭嘴吗？”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没再管她的反应。
    他尽量放缓了步伐，稍微靠近了一点邹敛。
    “邹敛，不要考虑他们说的话，现在是我们两个在沟通。”
    “可是他们每个人都爱你，妈的，为什么？”
    邹敛抓着栏杆，面对着他，嗓音嘶哑。
    苏成意的喉咙顿时哽住，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是的，尽管和苏泽朗杨柳两人的关系并不那么尽如人意。
    但是他很确信，父母是爱自己的。
    可是以邹敛的描述，钟秋荷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恐怕是没有一星半点的爱。
    她只把邹敛当做与他竞争的工具人而已。
    而这种奇葩且诡异的做法，竟然是来源于她对苏泽朗扭曲的爱。
    所以她才会莫名其妙地送篮，写一些“始终成意”的意味不明的话。
    “为什么你是成意？为什么我是邹敛？”
    一个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一个却是敛气屏声敛膝危坐。
    最后这句话邹敛说得很小声。
    苏成意看到他毫无留恋的眼神，倏忽间就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他迅速朝着旁边的消防员点了点头。
    几乎是在他做这个动作的同时，邹敛转过了身去。
    那显然是一个起跳的姿势。
    事态转变得太过突然，电光火石之间，苏成意已经大步冲上了前去。
    身后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与楼下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是谁的。
    苏成意的肩膀狠狠撞在了栏杆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但他的双手成功抓住了已经在往下坠的邹敛。
    巨大的惯性将他一齐往下扯，他半个身体几乎都被带着要滑下去。
    但只一瞬，方才收到暗示的消防员就已经冲了上来。
    有人抱住苏成意的腰身使他没有再往下坠，有人探出身去，帮忙抓住邹敛替他分担。
    在苏成意体力耗尽的前一秒钟，消防员终于联手将邹敛拖拽了上来。
    后面的人群紧跟着涌了上来，把邹敛带离这片区域。
    刹那间爆发出的力量褪去，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感到用力过度，完全瘫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喘气。
    隐约听到医护人员在旁边问他问题，他没力气说话，只是点头摇头。
    没什么事啊，只是感觉手臂差点要被扯断了。
    邹敛看上去跟个细狗一样的体重好像也没轻到哪里去。
    对了，肩膀也疼。刚刚创那一下，都有点怕学校的劣质栏杆年久失修，直接被创烂。
    苏成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结束，医护人员的问询也结束了。
    “我草你大爷的苏成意，你搞什么？？？”
    人还没缓过来，领口就被人一把抓起，来回晃荡着。
    苏成意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被吓得涕泗横流的徐洋。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都不喊意总了。
    “你他妈不要命了是吧？我魂儿都给你吓飞了啊，靠你大爷。”
    徐洋甚至开始埋头痛哭。
    “这不是没事吗.你鼻涕别往我校服上蹭啊。”
    苏成意推了他刺猬一样的头一把，坐起身来。
    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一副他差点死掉的表情。
    楚倾眠看上去完全是吓傻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此时像失了魂魄似的，脸色比身后的白墙还惨白。
    “大哥，我真的拜托你，见义勇为也要有个度好吗？你是想吓死我们吗？”
    韩冰也没好到哪里去，捂着胸口，擦汗的手还在打着哆嗦。
    确实。
    苏成意正在想着要怎么跟小班长解释。
    这一下却看到她的校服裤腿上脏了一大片，蹭得全是泥灰。
    膝盖处最明显，隐约能看到渗出血来。
    他顿时一皱眉，抬起眼睛看她：
    “怎么回事？”
    韩冰这才发现异样，“哎呀”了一声。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跌了一跤吧？别动我看看。”
    韩冰伸手轻轻把她的裤腿挽起来，校服裤子很宽松，她没费什么力气，但到膝盖的地方，却有些被阻碍住的感觉。
    “这肯定是摔破了，血都粘住裤子，这肯定疼死了。”
    韩冰心疼地拧着眉头，手上不敢再动。
    “去医务室。”
    苏成意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灰，伸手去拉她。
    一直像个木头人的楚倾眠却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躲开了他的触碰。
    苏成意没太意外。
    她肯定会生气的，不生气才奇怪。
    但伤口还是得先消毒。
    “先去医务室，我慢慢跟你说当时的情况。”
    苏成意试图讲道理。
    没有反应。
    “腿不疼吗？你这么能忍。”
    没有反应。
    “你俩帮帮忙把她抬走。”
    没有反应，而且另外两人也一脸没好气的样子。
    得了，这下还真是罪人待遇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
    “嘶。”
    疼啊。
    苏成意欲盖弥彰地转开了脸，避免让其他人发现他的表情。
    这一下视线就落在了对面楼的天台上，赫然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锦之。
    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单薄的身影在天台的风中显得有些轻飘飘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刮走。
    也就是说，她也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更难哄的来了。
    苏成意顿时感觉肩膀上的疼痛通通转移成了头疼。
    感谢书友low power，芒果酱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02章 难哄（上）

    第202章 难哄（上）
    后续的处理来得很快，警戒线被撤除，消防员正在回收没能用上的消防气垫。
    负责维持秩序的老师像赶鸭子一样，把迟迟不愿离去的学生们赶回教室上自习。
    这件事情看上去是结束了，但对于老师和学生们来说，还远远没有。
    学校一定会针对安全问题开没完没了的大会，而学生们对主人公的议论也不会轻易停下。
    尤其是苏成意飞身救人的场景，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知道最后的版本会被传得多么离谱。
    不喜欢作为视线焦点出现的人，却老是被迫参与进这样的事件里。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困难却远远不只这一件。
    苏成意叹了口气，看着前面扶着栏杆慢吞吞下楼的倔强身影。
    楚倾眠的膝盖看上去摔得不轻，苏成意刚刚在天台上都看到地面上蹭出来一道痕迹了，可她坚持不要人扶，一瘸一拐地往下走着。
    韩冰和徐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想伸手又不敢。
    “你俩先走吧。”
    苏成意想了想，扬了扬下巴赶人。
    徐洋正想回话，被韩冰怼了一胳膊肘拉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反正也不是自己能哄好的范畴，让他俩单独相处好好聊聊说不定好的更快。
    有什么风雨都尽情往罪魁祸首身上砸吧！
    看着两人加快步伐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苏成意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于是还是沉默地跟在后面。
    眼瞅着前面的人直接在往教室走了，他才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走错了。”
    苏成意指了指医务室的方向。
    楚倾眠没说话，只是使了劲要挣开他的手。
    苏成意一低头，就看到经过她这一折腾，方才还是隐约在渗血的裤腿现在已经完全是被血浸透了。
    天蓝色的校服裤子都被染成了深紫色。
    “你去不去？”
    他眉头一皱，问话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楚倾眠本来就心神未定，被他这样莫名其妙地一凶，更是委屈得不能自已。
    抬起头来，眼圈通红。
    “我不去！”
    苏成意被她这样含着眼泪一瞪，只好又放软了语气劝道：
    “你腿上的伤口要消毒，不然会感染的。”
    “不要伱管。”
    楚倾眠一瘸一拐地就要绕开他，看上去像只受了伤的流浪小猫，可怜极了。
    “那送你到医务室了我就走，成不成？”
    苏成意伸手又把她拉回岔路口。
    “不要，我不去。”
    楚倾眠低着头，倔强地抿着嘴唇。
    “你不疼？”
    “不疼。”
    “真不去？”
    “不去。”
    “那如果必须去呢？”
    “就不去！”
    没办法，苏成意揣着手和油盐不进的小班长对视了半晌。
    “你要是这样，我只能把你抱过去了。”
    听他这样说，楚倾眠赶紧抬起头来，紧张兮兮像做贼似的，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别人路过。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这都是因为你不配合治疗。”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说。
    瞧着他的表情应该是真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这可是在学校，光天化日的，怎么能这样呢。
    楚倾眠作为全校学生的表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优秀代表，十全十美的究极好学生。
    当然是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所以她思前想后，觉得只有赶紧逃跑才行。
    没想到起步姿势还没摆好，就听到苏成意慢悠悠的声音：
    “你确定要在瘸了一条腿的情况下跟我赛跑？”
    楚倾眠默默收回了起步姿势。
    她其实一直不喜欢跑步的，每次学校体测跑八百米的时候，她都是将将及格的分数。
    如果不是为了完美的成绩表，她恐怕次次都要跑个不及格。
    这一切都是源于小时候，班上有调皮的男生笑她跑步的样子像企鹅。
    她不服气，让韩冰公正评判一下，韩冰认真观赏了一会儿，说像霸王龙。
    从那以后她即使是最最着急的情况也只会是慢慢跑了。
    所以今天看到苏成意冲上前去的时候，她几乎是吓得大脑瞬间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跟着往前冲，于是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上。
    还来不及感觉到疼，就又抬起头来，只看到苏成意几乎是大半身体都被带着要坠下楼的样子。
    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只是凉意从头顶渗透到全身，就像呼吸之间没有氧气进入身体，窒息到眼前都开始发黑。
    直到人群的脚步匆匆从身边迈过，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在耳边小声说：
    “没事了没事了，救下来了。”
    楚倾眠模糊的视线重新开始聚焦，她这才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说话的语气还是稀松平常，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就像刚刚经历生死关头的人不是他一样。
    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呢。
    楚倾眠想到刚刚的情景，眼眶忽然又开始发热。
    “.”
    苏成意原以为楚倾眠会被他说服，没想到，似乎又让她回忆起了方才的事情，整个人又开始失魂落魄了起来。
    “我们去医务室说，好吗？”
    苏成意微微俯下身来，是商量的语气。
    楚倾眠眼睛里有些茫然，她终于点了点头。
    来到医务室之后，苏成意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见到值班医生的影子。
    想来是都被刚刚的突发事件叫走了。
    好在学校医务室也来过很多次了，很熟悉。
    他轻车熟路地在架子上拿了生理盐水，碘伏，签和纱布，绕回房间里。
    原本还有些担心楚倾眠趁机跑路的，但她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垂眉低目的，叫人看得心软。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蹲下来，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伤口处的血迹有些干了，和校服裤子的布料黏在了一起。
    “会有点疼。”
    他仰头，先提醒了一句。
    楚倾眠看上去并不害怕，她点点头。
    苏成意慢慢把裤腿往上挽起，到了伤口的部位，果然感到一阵阻力。
    长痛不如短痛，这时候要是慢慢扯开的话，反而会更难忍受。
    苏成意又看了楚倾眠一眼，她还是那副兀自出神的模样。
    他狠下心一使劲，感觉到掌下的人疼得哆嗦了一下。
    伤口终于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血肉模糊的伤口和她白皙柔嫩的皮肤一对比，看着实在有些骇人。
    苏成意轻轻往伤口上吹了口气，刚想夸一下她很坚强，就有水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落到他手背上。
    “对不起，很疼吗？”
    苏成意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动作太粗暴了造成的，抽了张纸递过去，她没接。
    “苏成意，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疼痛好像把楚倾眠带回了现实里，她终于流着眼泪控诉出了这个问题。
    被她的眼泪烫得有点手足无措，苏成意伸手从床底扒拉出一个凳子，坐在她面前。
    “当时的情况太突然了，来不及思考的。”
    “可是那之后呢？你没有想过吗，如果你真的真的掉下去了，该怎么办？”
    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在颤抖。
    苏成意也算是见楚倾眠哭过很多次了，可是没有哪次像这样的，整个人都像要被悲伤沉重的情绪湮没。
    “没有想过。”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我冲上去之前有和消防员打招呼，我无条件地相信他们会在下一秒救下我。”
    “而且不管当时站在那里的是谁，阿猫阿狗，张三李四，我想我都会做出同样的事情。那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范畴，你能理解吗？”
    楚倾眠的眼泪愈发汹涌地滚落下来。
    “我不理解。”
    “你理解的，如果是你站在那里，也会一样的，不是吗？”
    苏成意抬起手来擦拭她脸上的湿润痕迹。
    楚倾眠却抓住他的手，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好吗？”
    苏成意捏了捏她的脸，语气放软安抚道。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必须这样说，先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再说。
    楚倾眠显然不信，她气都喘不匀，语无伦次地还要跟他讲道理。
    “你太突然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你不能这样。
    而且你，不可以阿猫阿狗都要救，那怎么行呢？你爸爸妈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眼瞅着她说着说着，原本平缓下来的眼泪又有要决堤的趋势，苏成意赶紧点头如捣蒜。
    楚倾眠却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泪眼汪汪却又很认真地看着他，忍着哭腔说：
    “我很害怕，你答应我。”
    “答应你。”
    苏成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得了他的承诺，楚倾眠像是松了口气，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捂着脸平复心情。
    苏成意拿起桌上的生理盐水，取出签浸透，随口说道：
    “阿猫阿狗不许救吗？那如果是小呢，我要不要救？”
    小就是楚倾眠给那只伯恩山犬起的名字。
    据说贱名好养活。
    苏成意原本嫌土，而且认为以它的体型，再怎么也应该是大。
    所以一直不愿意承认小这个名字的，但是今天还是顺着她的意好了。
    楚倾眠立马放开了挡住脸的手，气鼓鼓地说：
    “小才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苏成意憋着笑，掌心重新握住她的脚踝。
    “别乱动，可能会有点疼。”
    情绪平静下来的楚倾眠，对疼痛的忍受度也恢复了平日里的水平。
    苏成意的签刚一碰到她的伤口，她就很夸张地嗷嗷叫了起来。
    “别嚎了，这还只是清理伤口，一会儿碘伏消毒更痛。”
    “你还说你.疼死了呜呜呜，妈妈救我。”
    “老实点。谁让你刚刚不配合治疗？还到处瞎走，你看这伤口给你搞得。”
    “你还凶我！”
    “下次还逞不逞强了？”
    苏成意嘴上严肃，手上的动作却已经极尽温柔。
    “是你逞强好不好！你要是不干那么危险的事情，我会摔跤吗，都怪你”
    楚倾眠感觉到处理伤口的人的小心翼翼，嘴上抱怨的话也越说越没气势，最后已经声如蚊蚋。
    到最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缠上一圈纱布之后，楚倾眠小声嘟囔了一句：
    “消毒也没有很痛嘛.”
    苏成意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着满是药水味的手，闻言瞥了她一眼。
    “是吗？”
    好吧还是有点痛的，但是苏成意处理伤口的样子太认真了，自己都不好意思喊疼了。
    楚倾眠站起身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腿。
    “能走路吗？”
    “可以呀。”
    楚倾眠点点头。
    “那回教室了？还好咱们教室在二楼。”
    “嗯。”
    从医务室走出来，楚倾眠故意放慢了一点脚步，看着身旁少年挺拔清削的背影。
    其实还是有些后怕的，都不知道要做多久的噩梦了。
    如果刚刚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自己跌倒时匆匆忙忙抬头所看到的那个背影，就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
    光是想想那种可能性，她都觉得自己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站在这里。
    这就够了。
    察觉到身后那道专注而留恋的目光，苏成意脚步一顿，转过头来。
    “怎么了，腿疼吗？”
    楚倾眠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平静到有些欠揍的表情，说不清是想揍他一拳，还是想扑到他怀里。
    但最后她只是扬起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一回到教室，焦急等待的同学们就围了上来。
    为首的就是王虎和林桐。
    王虎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头号粉丝，刚刚也在楼下，他一回到教室就激情飞扬、添油加醋地和不在场的同学们述说了事情经过。
    那完全是一通疯狂吹嘘，苏成意听了一下热心群众的复述，顿时有些无语。
    在王虎的描述里，他一手抓住栏杆，一手猴子捞月，直接把已经坠落的邹敛以一道完美的弧线又捞了上来。
    拜托，这种程度的臂力，他就算不是蜘蛛侠，也得是个美国队长，再不济也得是战狼级别。
    而林桐太沉迷学习了，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听别人的叙述，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
    已经忧心忡忡地等了他半天了，生怕他伤到了什么地方。
    “没事儿，就是胳膊有点酸。你回家可别跟林姐姐讲啊，省得她和你一样，忧心过度。”
    林桐一边上手轻轻帮他揉着胳膊，一边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想说，就算自己不说，杨柳阿姨总会知道的吧？
    那姐姐也就一定会知道了。
    苏成意自打进了教室，眼神就一直往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瞟。
    陈锦之居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学习。
    看上去很淡然。
    苏成意顿时有些怀疑，天台上那个身影是不是自己眼看错了。
    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看错，陈锦之这种优越的身段，很少见的。
    应付完同学们的关心，挨个满足他们和英雄握手的要求之后，苏成意终于得了空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路过的时候故意咳嗽了一声，非常刻意，非常做作。
    但陈锦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上的笔也没停顿。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陈锦之恍若未闻，目不斜视。
    “陈锦之。”
    没办法，他只好出声叫她。
    陈锦之就跟没听到似的。
    苏成意有些无奈，但是也没转回身去，而是垂眸看着她笔尖游走，在纸上流畅地写着英语作文。
    还好他看了。
    短短一个状语从句里出现了两处语法错误，一处拼写错误。
    所以说，根本就没有看上去这么平静啊。
    不知为何，苏成意忽然有些想笑。
    感谢书友low power，芒果酱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03章 难哄（下）

    第203章 难哄（下）
    如果光看陈锦之现在的表情，一定是不知道她此时有多么心不在焉的。
    于是苏成意的心情就从忐忑不安的心虚，变成了饶有兴致的欣赏。
    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盯着陈锦之，让她觉得不自在，好以此吸引她的注意的。
    但苏成意趴在椅背上认真看了一会儿陈锦之又长又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不知不觉还真有些出了神。
    “同学。”
    陈锦之依然没有抬头，语气淡淡的。
    “嗯？”
    苏成意如梦初醒，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
    同学？
    什么鬼，这身份也降级太多了吧。
    “门口有人找你。”
    陈锦之偏了偏头示意，额前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苏成意原本以为是假的，一抬头，还真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梁妮娜。
    她手里还拎着两大盒东西，看上去像是来敬老院探望空巢老人的架势。
    也不知道站多久了，都不知道喊一声。
    苏成意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
    “学长。”
    梁妮娜很罕见的，没有一见到他就笑。
    “嗯？”
    苏成意示意她可以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地上。
    梁妮娜也不说话，就睁着一双深邃的猫眼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苏成意感觉自己被看得汗毛直立，只好抬手告饶：
    “你有话说话。”
    梁妮娜把手里的两大盒东西塞到他怀里。
    苏成意低头一看，居然是什么精品燕窝之类的高级营养品。
    “.我只是拉了一把人，不是捐了器官。”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试图把东西塞回去，未果。
    “还好学长没有出什么事情。”
    梁妮娜低下头来，喃喃自语。
    苏成意没听太清，稍微偏了偏头，凑近一点问：
    “什么？”
    没想到她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幽暗，语气笃定地说：
    “学长，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不会放过他的。”
    “伱说放过谁？”
    “那个叫邹敛的草包。”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苏成意退了一步，靠在门框上，回答道：
    “虽然但是，如果刚刚你学长出了意外，那邹敛应该是死得更早一点。”
    毕竟他先落地嘛。
    “是人是鬼我都不会放过他的。就算在黄泉路上我也要找到他，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还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
    梁妮娜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森冷严肃。
    苏成意听得感觉她下一秒就要从袖子里抽出刀来了，赶紧出声打断道：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儿吗？”
    “嗯。”
    放完狠话的梁妮娜又恢复了往日在他面前那副言听计从的形象，重重点了点头。
    无奈地把营养品放回座位旁边之后，苏成意又重新走出教室，两人一齐靠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栏杆上。
    风把梁妮娜精心烫过的小卷毛吹得微微晃动，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
    “学长，你为什么会救他？据我所知，你们关系并不好。”
    梁妮娜应该是在学校养了不少眼线，所以知道他俩关系不好。
    眼线只会看到一些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情，那些私底下的隐秘纠葛是观察不到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就像和楚倾眠说的一样，当时那个情况，不管是谁坠楼，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冲上前拉住对方。
    “没有为什么，想救就救了。”
    懒得再重复一遍，苏成意的语气很随意。
    梁妮娜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她突然的沉默，苏成意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转过头来。
    这一下发现，梁妮娜似乎顶风作案地染了个头发。
    好在是深棕色，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微微卷起来的发尾在风中晃荡，看着倒是有几分乖巧。
    “学长，我刚刚就在楼下，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梁妮娜没有抬头，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袖口。
    苏成意发现不管什么天气，她都穿长袖，而且袖口永远系得很严实。
    “他刚一爬上去，就被人发现了。然后我们所有人都被疏散到了楼下来。”
    也是，邹敛爬的是高二的教学楼，梁妮娜就是高二的学生。
    “一开始我觉得很烦。因为真心想死的人，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呢？都是悄悄死掉才对啊。”
    梁妮娜皱起眉头，似乎真的很困惑。
    “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选择跳楼的。被这么多人围观，像个小丑似的。”
    “而且他之前针对过学长，我知道的，所以我一点都不同情他，如果是我在楼上说不定会踹他两脚，加速一下。”
    听到她一本正经的语气，苏成意忍不住扶额。
    “可是学长居然救了他。看到学长差点被他带着一起掉下楼的时候，我几乎要把能想到的全部诅咒都下到他身上了。”
    “下次，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我马上就会发邮件告诉邹敛，想死的话请联系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安静，安心，安然地死掉。”
    说着说着，梁妮娜就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实施计划。
    “诶。”
    苏成意伸手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他要是又死了，我不是白救了吗？”
    梁妮娜没有试图抢回手机，反而笑了起来。
    苏成意心下奇怪，看了一眼手机锁屏。
    居然是他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画质有些模糊。
    “密码也是你的生日，学长。锁屏密码和支付密码都是喔。”
    并没有人在问。
    苏成意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她。
    “不要让我白白冒险一场。”
    说完这句警告，苏成意伸手薅了一把她翘起的小卷毛。
    果真手感不错。
    这个深棕色卷发的造型，还挺适合她的。
    “好了，赶快回去上课吧。”
    安抚完毕，苏成意抬抬手赶人。
    很有成效，梁妮娜就像被顺了毛的猫一样乖顺，点了点头就转身小跑走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就对了。
    苏成意掉头又回到教室，陈锦之就像雕塑一样，保持着完美而精致的造型。
    可惜米开朗基罗没有活在这个时代，错过了地球史上最好的创作原型。
    不知道为何，感觉梁妮娜来过之后，陈锦之周围散发的气氛更加冰冷了。
    不管苏成意怎么暗示明示，她都视若无睹。
    两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下课。
    苏成意原先一直是保持到点就走人，绝不多待一秒钟的优良作风的。
    今天才知道，原来对于火箭班的诸位卷王来说，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只是摆设。
    连个起身上厕所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安静地维持着原状。
    苏成意今天一直没有写字。
    因为他胳膊实在是疼，当时还不觉得，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体会到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感觉应该是肌肉拉伤了。
    也是，以他这个体重当时想拽住高速下坠的人，完全是透支了体能的。
    还好书包里带了几本杂书，可以打发时间。
    但翻页也是个问题，苏成意抽出一块直尺，艰难挑起书页翻篇的时候，忽然明白了封建时期为什么会有书童这种东西了。
    自己现在也真的很需要啊！
    恰好因为翻页的困难，他看书也就看得很细，一字一句读了个通透。
    在身边的人都在与数学公式、英文单词作斗争时，一下午加一晚上，苏成意读完了一本有些晦涩的哲学相关的书。
    他特地在二手网站上辛辛苦苦淘来的德语原著版，现在一看，好像是盗版的，印刷粗糙就罢了，甚至连很多单词都拼错了。
    中途还有几页是法语加英语的结合体。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无聊，苏成意笃定自己肯定是看不完的。
    终于挨到了下课时间，偏生这些卷王没有一个按时下课的。
    苏成意叹了口气，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陈锦之似乎早就调整好了心绪，手边写完的试卷规规整整地叠在一起。
    现在正在写着一道生物大题。
    又过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有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
    每个人的动作都很小心，避免打扰到其他还在认真学习的人。
    或许是以为他和平日里一样早就走了，楚倾眠和韩冰两人鬼鬼祟祟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转头看他的位置。
    这种环境莫名很适合打盹。
    这个想法刚从苏成意的脑子里冒出来，汹涌的困意就随之席卷。
    不能睡。
    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子里回忆起罗马尼亚数学家安德里卡所发表的有关质数间距的猜想。
    依稀记得上辈子，上课的时候偶尔也会犯困，但只要想想这些就可以保持清醒了。
    终于写完一套理综卷子，陈锦之盖好笔盖，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学习成果。
    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只能明天再补上了。
    教室里空空荡荡，所有人都已经走了。
    ——除了这位趴在桌上睡得很香的年级第一名。
    陈锦之背起书包，坐到他前面的空位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良久，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想戳戳脸的，她伸出的手指犹疑了一下，方向忽然一转，按了按他的肩膀。
    “嗷”的一声，苏成意一下弹了起来。
    这样趴着睡了一会儿，肩膀比刚刚更加疼了，陈锦之只是轻轻一按，他的感觉就像是被刀剜了一下似的。
    “.嗯？要走了吗？”
    缓过神来之后，苏成意晃了晃脑袋，还是有些迷茫。
    “同学，要锁门了。”
    陈锦之撑着下巴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似笑非笑。
    就这么半个小时的功夫，他脸上甚至睡了个完整的表盘印出来。
    “啊，那走吧。”
    苏成意伸手习惯性地去拿书包，动作一顿，又缩了回去。
    算了，今天不背了。
    两人默契地关掉教室灯，齐步下楼。
    一直走到学校门口，原本应该分道扬镳的，苏成意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陈锦之也没管他，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
    月色暗沉，昏黄的路灯一盏连着一盏，使得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最后还是苏成意先开口了。
    “你在生气吗？”
    “没有。”
    陈锦之很快就回答道。
    “你在生气。”
    这次是肯定句。
    “我为什么要生气？”
    被她反问回来。
    两人走到一盏路灯脚下，可以看清她的神情时，苏成意伸手拉住她。
    “不知道，反正你生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念着他手上的伤，陈锦之并没有尝试着挣脱。
    她只是仰起头来看他，一双漂亮的桃眼没了平日里摄魂夺魄的气息，竟然显得有些冷漠沉寂。
    苏成意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顿，原本准备好的措辞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今天的事情是我冲动了，但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我没来得及思考就”
    已经用过几次的借口，在陈锦之面前忽然变得苍白无力。
    他并没有在撒谎，但说出口的时候，却还是感到一阵心虚。
    “今天，你有觉得害怕吗？”
    陈锦之眼神一转不转的，这样问道。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她愿意和自己沟通就是好事情。
    于是苏成意认真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并不觉得害怕。
    不管是救人时肾上腺素飙升的那一瞬间，还是确认安全后脱力躺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事件平息之后的一整天。
    苏成意的心里也有过一些起伏的情绪，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恐惧。
    陈锦之这样一问，他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恰巧他今天也思考过，就在蟑螂风波之后，他想过自己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答案是没有，他当时将原因归结于社恐的自我修养。
    事实证明，好像不是的。
    就连差点死掉这种事情，都不能让他感到恐惧。
    这好像.不太正常？
    苏成意皱起了眉头。
    陈锦之趁着他思考的时候，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
    “你不会害怕，因为你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你也不怕死，对吗？”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又点了点头。
    “都说无爱一身轻。苏成意，这样活着是不是很轻松，很自由？”
    陈锦之眼里的沉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路灯与月色交融的影影绰绰的光辉，斑驳而又绚烂。
    苏成意怔忪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眼泪，登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应付楚倾眠掉眼泪的方法他已经是信手拈来了，但陈锦之的眼泪实在少见。
    上一次，似乎还是那个突如其来的暴雨天。
    除了那一次的情绪崩塌，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完美自持的。
    “我原本也可以很自由。”
    夜风将陈锦之的长发吹得散乱，落在苍白的脸上，几乎像是一尊完好精致的白瓷上骤然出现的裂痕。
    此时的她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破碎。
    苏成意忽然就明白了她的眼泪是因为什么。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04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204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牵绊。”
    《了不起的盖茨比》里这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出现在了脑海里。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染上悲戚的眉眼，上前两步，抓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在扑面而来有些燥热的夏夜晚风中，陈锦之整个人却冷得像一块冰。
    此时握着她的手，苏成意产生了一种她的手会在自己掌心里融化成一滩水的错觉。
    陈锦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调整好呼吸，呛了风，低声咳嗽起来。
    苏成意的手移到背后，轻轻帮她顺气。
    陈锦之实在是太瘦了，仅仅是这样的触碰，都能感觉到凸起的肩胛骨。
    “我从前是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恐慌的时候的。”
    陈锦之垂下眼眸，语速放得很慢。
    这些年来波澜起伏的经历一度让她以为，她生来就是这样一个对什么事情都可以漠然置之不理的人。
    陈锦之还小的时候，刚去韩国不久，曾有一次听到阿姨和亲故打电话。
    平日里怕她听见会记仇，所以说难听话的时候，一般会避嫌。
    阿姨说她根本不像个小孩子，不哭不闹，不会想家。
    不知道找大人要玩具，在学校被欺负了也不说。
    很多外国人学韩语的时候都不能理解敬语这种东西，但陈锦之从来没有用错过敬语。
    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阿姨有时候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觉得她像是突然走进来的陌生人。
    不是说最近有机构在研究什么智能机器人吗？搞不好这孩子就是。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把她送去福利院就好了。
    陈锦之沉默地听了一会儿，放缓脚步回到门口，故意弄出了响动来，然后和往常一样平静地说：
    “我回来了。”
    即使是听到这样的话，陈锦之内心依然毫无波动。
    这时候这个家庭虽然貌合神离，但她谨慎小心，还算是勉强可以维持表面和平。
    后来男人染上了酒瘾和赌博，就是后话了。
    在异国他乡受到歧视和霸凌也罢，视作救命稻草的出道机会和四年来的练习生涯一并付之一炬也好，她都如此坦然地接受了。
    但盔甲和软肋总是同时出现，她早该知道的。
    瞧着陈锦之有些出神的样子，苏成意掌心更加用力，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原本也和自己一样，是百毒不侵、百无禁忌的人。
    今早在全班都被会飞的蟑螂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苏成意特地看了陈锦之一眼，她连头都没抬一下。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些什么吗？”
    陈锦之抬起眼睛看他。
    说过的话有很多，但这时候她问的是什么，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是我会帮伱，是不要听话，是我会和你一起向前走。
    “记得。”
    苏成意顿了一顿，回答道。
    “要做到。”
    她的声音突然很轻，苏成意感觉像是有人往自己耳根吹了一口气。
    “好。”
    苏成意点点头。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陈锦之向前靠近了一步，将脸轻轻靠在他胸口处。
    短暂抛弃掉清醒吧。
    她的眼泪掉得很克制，脊背小幅度地起伏着。
    苏成意感觉到胸口前的校服布料湿热一片。
    她大概是真的伤心了，他不由得这样想。
    回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苏成意感觉胸口似乎还被陈锦之的眼泪灼烧着，使得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定。
    他的脚步很轻，连楼道的声控灯都没有惊动。
    所以他的身影赫然出现的时候，把等在门口的人吓得尖叫了起来。
    “妈？”
    苏成意揉了揉耳朵，一脸困惑地打开了手电筒。
    果真是杨柳，她正捂着胸口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手电筒灯光一晃，旁边居然还站着一脸担忧的林知婉，眼圈微红，像是已经哭过一场了。
    “你俩怎么来了？”
    苏成意掏出钥匙先开了门。
    “你还好意思问？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杨柳缓过神来之后，神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
    步子也不往里走，只是抓着他上下打量。
    苏成意的手臂被她这样一抓，像被徒手撕裂了一样，顿时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妈！”
    “知道疼你逞什么强？”
    杨柳嘴上不饶人，手上动作却还是轻柔了许多，带着他往房间里走。
    “你知道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他知道李天王迟早会告诉家长的，但没想到这么快。
    林知婉小心翼翼地跟上来，把手里拎的药膏放到桌上。
    “疼都是好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你妈怎么活？我问你。”
    杨柳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不是吧，今天见的眼泪未免也太多了。
    苏成意赶紧抽出几张卫生纸递过去。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而且妈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绝对不会了。今天是情况太紧急了，我一时冲动。”
    苏成意非常娴熟地又重复了一遍这套话术。
    已经实验过好几次了，目前只在陈锦之那里无效。
    杨柳用纸巾捂住眼睛，缓了好了一会儿。
    苏成意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还老老实实站着的林姐姐，她耳朵里戴着助听器，便有些疑惑地问：
    “怎么不坐？”
    林姐姐看上去一副在憋着眼泪的样子，指了指她拎来的药膏。
    “你身上一定很痛吧？这个擦一下会舒服点。”
    苏成意点点头，便伸手去拿，谁知道这一抬手不知扯到了哪根筋，顿时又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姐姐慌忙摆手阻止，自己从包装袋里把瓶瓶罐罐都拿出来摆好。
    杨柳擦干了眼泪，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哑着嗓子开口说：
    “知婉按摩的手艺很好，你让她帮你按按。”
    居然还有这种手艺。
    苏成意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林知婉似乎对这样的夸奖有些羞赧，但她还是更忧心苏成意的情况，拿起药膏坚定地点了点头。
    苏成意想了想，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于是果断地脱掉校服背过身去，趴在椅背上。
    林知婉原有的一些不敢直视的心绪，在看到他肩膀上骇人的大片淤青之后，也就迅速消失了。
    杨柳真真是心疼极了，扭过头去不想再看。
    “小意，你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之前，能不能为亲人朋友，为妈妈考虑考虑？”
    林知婉的手指因为常年干活，覆盖着一层薄茧，在皮肤上触感清晰。
    引着药膏在肩上游走，带来清凉而舒适的感受。
    苏成意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如果是你亲近的朋友，你那么拼命，妈妈还能理解，可那是邹敛，你俩私下有半点人情往来吗？”
    杨柳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始终不能理解。
    苏成意还是闭着眼睛，中药的清苦味道围绕在四周，有着舒缓心神的功效。
    “我和他倒是没有，但你们上一辈之间的人情往来，恐怕都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了吧。”
    杨柳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顿时怔住了。
    “他迄今为止都活在他母亲所亲手制造的阴影之中，我就是他睡前故事里的大反派。虽然那和我没多大关系，但如果他今天死了呢？”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感觉背后的林知婉手指短暂离开了一下，侧过头一看，她居然默默地摘掉了助听器。
    可能是觉得这些话自己不应该听吧。
    但其实没什么的，杨柳能带着她一起过来，就代表已经把她当做亲近的家人在看待了。
    “所以说，你们大人之间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纠缠到今天？”
    苏成意干脆问得更直接一点。
    杨柳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有些急躁地喝了一口，又整理了一下心绪，才开口道：
    “我和钟秋荷，也就是邹敛的妈妈，我们是发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第一次见到苏泽朗的那场演出，也是她介绍我去的。”
    “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他们认识的时间更久一点，她一直暗恋苏泽朗。倘若我早点知道.就根本不会和他开始。”
    “我和苏泽朗结婚之后，她几乎是同时间，毫无预兆地就跟一个她的追求者结婚了。那时候我们已经很少联系了，她单方面疏远我，当然了，我那时并不知道为什么。”
    “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就是离婚的那件事了。你想必没少听人嚼过舌根？事实和那些八卦差不多。只不过苏泽朗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苏成意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确没少听过这些。
    有的人说得比较委婉，戴着伪善的面具，想从他的嘴里再套些内幕出来。
    有人就比较直接了，满脸促狭和八卦，很大胆地问他有没有见过钟阿姨，和妈妈哪个漂亮？
    但自从他把桌上的烟灰缸砸到某个人脸上之后，八卦的人就渐渐少了。
    林知婉牵过他的手臂，轻轻柔柔地按着，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在。
    她平日里都是挽着头发的，方便做事，今天可能是有些晚了，忘记了。
    发丝时不时扫过鼻尖，有些痒。
    “不管那件事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被冤枉了。至少有一件事你爸没办法说清楚，对于钟秋荷喜欢他这件事，他早就知道。而且这些年来，两人一直都有联系。光是这一点，我就已经完全无法接受了。”
    杨柳又喝了一口水，平复着自己有些激动的语气。
    “虽然我经常说遇见这俩人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俩一齐锁死结婚就好了，干甚么要祸害别人？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这或许就是我命里的劫数。避不过，逃不掉。”
    “而且，如果没有熬过这劫数，世界上就没有你了，小意，妈妈想想，还是值得的。即使回到过去再选一次，妈妈也要选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点，杨柳忽然又笑了起来。
    苏成意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妈妈这张脸，年轻时候的确是风华绝代的。
    实在也不怪苏泽朗一见钟情，或者说见色起意。
    在儿子面前把这件从来不愿提起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她的笑容渐渐染上了几分释怀。
    这些老一辈的事情，还真是歌里唱的：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也不知道今年这首歌出来没有。
    “翻篇了，妈妈。都向前看吧。”
    苏成意重新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说。
    这句话他说给杨柳，也想说给故事的其他两位主人公。
    尽管他感觉，这件事在苏泽朗和钟秋荷的嘴里说出来，恐怕会是另外两个船新版本。
    比如苏泽朗，他一定会解释说他对钟秋荷没有半毛钱意思，他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而且假如他会跟钟秋荷在一起，认识那么久，不早在一起了吗？哪还有后来这些破事。
    钟秋荷的角度苏成意有点猜不出来，她性格实在太扭曲了些。
    邹敛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没有心理变态报复社会，实在也已经有些难得了。
    大抵会说一些先来后到啦，感情太不公平啦，之类的话吧。
    希望今天在生死线反复横跳了一圈，邹敛也能够做到不为过去的事情买单，向前看。
    林知婉按摩的手艺的确可圈可点，苏成意只是这样趴在椅背上，几乎都要睡过去了。
    临走时，她绞着手指，似乎有点什么想问的事情。
    苏成意看着她躲闪的目光，猜了个大概，马上打手势说：
    “今天肩膀太疼了，背不了书包，所以放学校了。”
    林知婉这才如释重负，她低着头，手指飞快地从眼角抹过。
    又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打手势：
    “要平安。”
    苏成意点点头，目送着她和杨柳一起下楼离开。
    短短几步阶梯，林姐姐走得一步三回头的，生怕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做一下。
    最难消受美人恩。
    苏成意侧躺在床上，脑子里窜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这简直是今天这一天下来，他最深的心理感受。
    楚倾眠离事发现场最近，想来所受的惊吓也最大。
    他早就预料到了她会生气，但等到她真的为此伤起心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非常沉重的负罪感。
    好在楚倾眠愿意讲道理，或者说，愿意相信他所说的道理。
    陈锦之就不一样了。
    平日里始终保持着距离感的人骤然卸下心防，将他的狡辩都拒之门外，说着唯一会让她感到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他。
    这实在由不得他不深刻自省一下。
    总之，要是把今天这几位流的眼泪收集起来，差不多是可以把他淹死了。
    那么，“恐惧”在他这里的定义，有没有发生改变呢？
    想着自己差一点就死掉了这件事，苏成意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睁开了眼睛。
    今天为了打发时间，看完的那本晦涩难懂的哲学书里说：
    “凡业已圆满者，皆为向死；凡依旧青涩者，乃念久长。
    身陷苦难，终求苟活，唯愿圆融愉恰，高远久长，乃至璀璨。”
    求得圆满了吗？
    显然没有。
    对他来说，死亡或许仍旧不值得恐惧，但人生也还有太多遗憾未完成。
    退一万步说，像今天这样的眼泪洗礼，苏成意也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感谢书友low power，书友尾号5287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不出意外的话中秋节也有番外掉落～
    (本章完)

 第205章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第205章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连续开了好几天大会的李天王终于负起上传下达的责任，要给火箭班开个小会了。
    大家原本都以为是要着重讲讲上次跳楼事件，没想到李天王云淡风轻地就略过了，只是简单讲了讲学校的后续处理。
    和预想中的加强防护措施，开展心理健康教育讲座，家长会等等等，都完全不同。
    学校竟然没有彻底封锁天台，反而还承诺对所有天台重新进行装修设计，将教学楼天台改造为露天的活动室，并且对全校师生全时段开放。
    所有人都很意外，只有苏成意意料之中。
    因为这个要求就是他提出来的。
    并且趁机以高考在即，学业为重的理由，让校方帮他挡了很多的媒体采访。
    不然以跳楼事件的光速传播发酵，他哪来这么清闲的日子过。
    “老师，天台装修计划大概什么时候能落实到位？”
    王虎举起手，问出了一个大伙都最关心的问题。
    毕竟这个年纪的同学们，都是看着动漫长大的。
    日漫里的天台可是表白最佳场地啊，一些经典的夕阳、天台、回头杀
    要想拥有这样唯美的场景，首先要处理的当然就是学校堆在天台的那堆破烂玩意。
    李璐翻了翻手上的文件，摊了摊手。
    “很遗憾，同学们，你们还有十来天就要毕业了。就算学校效率再高，你们恐怕也是享受不上的了。”
    她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凭什么？！抗议！”
    “我们又给后人当垫脚石了啊诸君！”
    “毕业之后可以凭校友证入内吗？”
    回头想想，在大家的学习生涯中，好像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奇怪的规则。
    那就是——好事永远错过，坏事永远赶趟。
    学校有什么新的硬件设施进化，比如食堂升级，教学设备更新，那都是下一届的事情。
    但是呢，假如有什么变态的折磨人的新新规章制度，那一定是拿本届学生试水的。
    虽然很遗憾，但这一点依然在苏成意的计划之中。
    而且正合他意。
    因为天台目前还是属于陈锦之的秘密基地啊，如果改造完了，她就没有能单独待会儿的空间了。
    所以还是等大家毕业了再改造好了。
    最后，在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中，李璐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大家要重视起来。”
    她拍了拍掌，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
    吵闹归吵闹，李天王的压制力还是在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马上就要进行体育考试了。同学们，我提醒一下啊，不要以为体育不算进高考分数就可以轻视，不及格是拿不到高中毕业证的。”
    李璐敲了敲黑板，强调道。
    “所以，有什么薄弱的项目，趁着这两天的空余时间好好练练。”
    这个消息一出来，方才还在抱怨的同学又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
    毕竟平日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哪有时间锻炼身体。
    苏成意倒是没什么大反应，这种测试都是比较基础的，及格并不困难。
    而且这段时间他好吃好睡的，身体素质比在座各位蔫头耷脑的卷王们要好得多了。
    唯一需要注意点的就是肩膀和胳膊上的伤，但林姐姐的按摩很有效果，除了大幅度动作的时候还有些隐隐作痛，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但像是林桐那种竹竿似的类型，原本只是瘦得风一吹就倒，在最近这种高强度的学习之下，已经不是吹倒的程度了，几乎是会被吹散架的程度。
    所以他不得不从书海中抬起头来，趁着晚休时间，在徐洋教练的指导下，开始了临时抱佛脚的训练。
    有他开了这个头，年级其他人也都跟上了。
    于是原本几乎没有高三学生露头的操场，忽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夕阳西下。
    苏成意和徐洋并排坐在单杠上，一人握着一罐冰可乐，看着气喘吁吁绕圈跑的人群。
    “意总，你确定伱不用跑？”
    徐洋动作小心地拉开易拉罐，不让溢出来的可乐滴到他新买的球衣上。
    “嗯。”
    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眼神停在跑步队伍的最末端几秒，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一千米而已，上次跟何悟非那个逃跑鬼才在小巷里你逃我追，至少五公里。
    而且还是障碍跑。
    “也是，毕竟你那么能打。”
    徐洋也跟着点点头，凑过来和他碰了碰杯。
    “.打架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苏成意一时有些尴尬。
    “哎，转眼都要毕业了！怎么有点惆怅起来了呢。”
    徐洋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可乐喝出了二锅头的气势。
    听他这么说，苏成意不由得挑了挑眉。
    还以为徐洋会是那种只想尽快摆脱高中的牢狱，直奔大学美好未来的愣头青。
    “意总你想好要上哪个大学了吗？哎，问了也没用，咱俩又不能一个大学。但是一个城市总可以吧？你可不能抛下兄弟远走高飞啊。”
    想到那种可能性，徐洋顿时如临大敌，伸手把苏成意的肩膀扳过来。
    “嘶。”
    苏成意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忘了有伤了。”
    徐洋又马上告饶。
    “还没想好，到时候填志愿的时候会跟你们说的。”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肩膀，若有所思。
    关于志愿和专业的事情他其实依旧没什么思路，顺其自然吧。
    两人聊天的期间，练习长跑的人群已经跑完了第一圈，再次从他们面前经过。
    “那就好。哈哈哈哈！韩冰还好意思笑眠姐跑步像霸王龙，她看着像只追着叨人的大鹅。”
    徐洋被落在队伍最后，互相搀扶着前进的两人逗得捧腹大笑。
    苏成意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韩冰和楚倾眠在体育这方面的确是落难姐妹了，才跑四百米就已经脚步虚浮，随时要膝盖一软倒在地上的样子。
    两人或许是察觉到了单杠那边传来的嘲笑之意，纷纷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徐洋笑得更加猖狂，跳下单杠就要过去当面攻击。
    手里的可乐晃荡，褐色的液体滴到白色的新球衣上，他也满不在乎，只是伸手来拉苏成意。
    “走，意总，我们一起过去看笑话。”
    苏成意侧身躲过他的触碰，随后也动作轻巧地跳了下来。
    韩冰和楚倾眠已经是强弩之末，跑得很慢，已然是完全脱离了大部队。
    后面跟来的这两人只是快步走，就很快赶上了她们。
    “大姐，你干脆去练习竞走好了，你这也叫跑步啊！”
    徐洋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笑得很欠揍。
    韩冰累得说不出话来，抬手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楚倾眠扶着腰，累得小脸通红，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成意手上冒着凉气的冰可乐。
    “给我喝一口。”
    “不行。”
    苏成意拒绝得很干脆，
    “剧烈运动完不可以马上喝冰可乐。”
    这时候徐洋插嘴道：
    “但是她俩这也算剧烈运动？”
    “滚犊子！你体考多少分？不知道的以为你田径进国家队了呢！”
    韩冰调整了半天的呼吸，就为了骂出这句话来。
    徐洋故作哀伤地叹了口气，
    “那场大雨毁了我的职业梦”
    “快滚！”
    韩冰被逗得噗嗤一笑，呼吸之间腹部忽然一阵剧痛，顿时蹲了下来。
    “你咋了？不会要吐血吧？”
    徐洋立马蹲身下来查看她什么情况。
    “岔了气儿了。”
    韩冰脸色煞白，紧皱眉头。
    “不是吧朋友，你这种程度都能岔气儿.看我，跟着我同步做深呼吸。吸——呼——吸——”
    “滚我他娘的要被你憋死了。”
    “看来你肺活量也不行啊。”
    “去死，求你了。”
    落难姐妹原地休息了，楚倾眠还在坚持跑。
    苏成意在内圈草坪，慢条斯理地陪她走着。
    “你膝盖不疼了吗？”
    “嗯，不然还能跑步呀。”
    楚倾眠跑着跑着就偏离跑道了，一直往外圈平移。
    苏成意伸手把她拽回内圈跑道来。
    “匀速慢慢跑就行了，坚持跑下来就不会不及格。”
    “嗯。”
    楚倾眠乖巧点点头，又忍不住问：
    “那考试那天你能在终点等我吗？”
    “看情况，我们可能是同时间跑的。我可以超过你，以此激励你爆发潜能。”
    “什么嘛，你就不能陪我一起跑吗！”
    楚倾眠小声哼了一下。
    “除了跑步还有立定跳远和仰卧起坐，这两项你怎么样？”
    楚倾眠顿时感觉世界都灰暗了，悲伤地摇了摇头。
    “我跳远只能跳一米六。仰卧起坐.大概勉强能及格吧！”
    “一米六？”
    苏成意有些诧异，
    “你直接躺地上也有一米六几了。”
    “就一米六怎么了！”
    楚倾眠气结，对着空气一挥拳。
    “你肯定是发力方式不对，一会儿跑完步再练练跳远。”
    苏成意指了指前面单杠旁边已经划好线的跳远区域，已经有一些同学在练习了。
    “啊”
    楚倾眠苦着脸，正想问问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儿，就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经过单杠了，那不就代表着
    “苏成意都怪你！我竟然已经多跑了半圈了！！！”
    拖着满脸不情愿的小班长又练了好一会儿立定跳远，她的成绩终于从一米六进步到了一米六三。
    “很好，你终于跳到了你的身高。”
    苏成意拿着粉笔头，在重叠的白线上又添上一笔。
    “我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楚倾眠坐在草坪上哭诉。
    如果不是还在意着小班长的形象，她现在肯定已经瘫倒在地了。
    这时候操场的广播忽然传来一阵音乐，苏成意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
    “干嘛？你很奇怪吗，这不是校园广播站的常规节目吗？”
    楚倾眠抱着一瓶常温的矿泉水，小口小口喝着。
    原来如此。
    他之所以感到陌生，是因为高三教学楼的广播早就被掐掉了，上次听见估计还得是十几年前高二的时候。
    舒缓的音乐结束之后，广播站的播音员开始讲话：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们，大家晚上好，这里是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广播站，我是今天的播音员——邹敛。”
    听到这个名字，苏成意饶有兴致地一挑眉。
    他居然还是广播站的？这什么多栖发展生物。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居然这么快就调理好，回来上课了。
    “大家，好久不见。”
    尽管出了不少破事，但邹敛的脸还是足够吸引迷妹的，他这句话一说完，操场某处就传来一阵欢呼。
    “临近毕业，感慨良多。北望京城，南望魔都，名校相争，郁乎苍苍，此非高三学子之困于高考者乎？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湖，横槊赋诗，为一中之骄子也！”
    这稿子多半是邹敛自个儿写的。
    苏成意听得一脸问号，坐到楚倾眠旁边来。
    “课代表，你评价一下。”
    “我才不评价。”
    楚倾眠低着头笑，酒窝若隐若现。
    “接下来，让我们收听来自同学的点歌。这一首来自于高一年级的杨思然同学”
    说到这里，邹敛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送给高三年级苏成意同学的《七里香》。”
    苏成意听得暗自想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主持人还得负责念寄语。
    果然，随着经典的前奏响起，邹敛咬牙切齿的声音也跟着说道：
    “想到学长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心情就变得很低落。但是还是要在这里祝苏成意学长，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你永远是指引我们的北极星，把永远爱你yue！对不起失态了。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好了接下来进入喜闻乐见的音乐时间，让我们一起欣赏美妙的音乐吧。”
    苏成意笑得差点把旁边的可乐罐打翻。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秋刀鱼的滋味，猫和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这首歌是真的很夏天啊，苏成意仰头，看着远处的夕阳余晖逐渐消失。
    操场的广播自带3d环绕效果，不少同学开始自发合唱。
    身为铁杆纠结伦粉丝，楚倾眠这时候却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
    苏成意凑近了一点，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楚倾眠抬起眼睛来，想说有些遗憾，都还没有在广播站给他点过歌就要毕业了。
    但是又忽然想到，她这样老老实实解释的话，苏成意一定会是一副完全不理解的反应！
    她几乎都能想象出来这家伙皱眉然后反问的样子了。
    ——“点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什么要去广播站点歌。”
    “幼稚。”
    “那你在手机上点吧，你要点什么？”
    虽然只是幻想，但就是莫名来气怎么办？！
    楚倾眠忍住心里的无名火，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于是两人便莫名其妙地沉默对视了半晌。
    此时歌曲恰巧放到高潮阶段。
    “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苏成意看着她莫名有些闪躲的眼神，心下疑惑，便开口道：
    “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楚倾眠突然像下定了莫大决心似的，手撑着草地倾身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
    柔软的触碰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就像蜗牛缩回触角一样迅速缩回了原处。
    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不怪她，都是歌词唱到这里了。
    天时地利人和，不亲一下，对得起纠结伦吗！
    不对，词是文山写的.
    没事，不就是装傻吗，她最会装傻了。
    楚倾眠正在这样想着，然而不巧的是，操场的路灯在这时候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
    夜色不再帮她打掩护，将她从耳根一直到脖颈深处的绯红色完全暴露。
    骤然亮起的灯光好像将两人的小动作抓包了一样。
    苏成意被楚倾眠的夸张反应带得也有些莫名心虚起来。
    他咳嗽了一声，平息着躁动的心跳，把注意力放回快要结尾的歌曲上。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听到这一句，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是铁杆歌迷这件事情，楚倾眠忽然又仰起脸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在操场四处都有人怪里怪气跟唱的情况下，她的声音近在耳畔，清甜得就像溪水潺潺流淌。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明天我一定开始写番外
    (本章完)

 第206章 她一定很会吧

    第206章 她一定很会吧
    紧锣密鼓的临时抱佛脚行动之后，正式考试却没见得什么成效。
    或许对于失败的心理准备也算成效吧。
    尽管被分到了一组，但这一项测试里，男生和女生还是要分开排队。
    苏成意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女生的队伍。
    陈锦之鹤立鸡群地站在队伍后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在和旁边的人闲聊。
    阳光之下她的侧脸明媚而温柔。
    虽然她是之后才转来的，但人缘却出奇的好，尤其是在女生之中。
    和某个在一中混完了整个中学生涯的土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就是这时候正是偶像文化盛行的年代。
    大多数女生都对于她在韩国的练习生生活很好奇，一得空就喜欢缠着她问。
    陈锦之不仅不藏藏掖掖的，反而来者不拒，回答每个人的问题都耐心又温柔。
    即使有些事情涉及到机密不能讲，她也会好好解释。
    久而久之，发展到后来更熟稔的时候，就不仅仅是聊这些了。
    话题天马行空，从化妆技巧聊到明星八卦，甚至是舞蹈技巧教学。
    这些未知领域的知识，苏成意在前桌听得头都大了。
    陈锦之的确很会聊天，没有人会不喜欢和这样温文尔雅又善解人意的人说话。
    尤其是在她长了一张明艳张扬的脸的情况下，这样的温柔就显得更加可贵。
    苏成意不知不觉间盯着那边走了一会儿神，被陈锦之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提醒了之后，他才迅速转回头来。
    看着前面瑟瑟发抖的林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肩膀。
    “第一项只是肺活量而已。”
    林桐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估计我连这项都不太行。”
    “不至于，再差也能及格吧。”
    苏成意指了指前面的分数表，只要吹到3000毫升就能及格了。
    听到这话，在他俩前面排队的王虎忽然笑嘻嘻地转了过来，压低嗓子说：
    “听说接吻有利于肺活量训练，木头，你现在赶紧去练习一下还来得及。”
    林桐脸皮子薄，被他这样一开玩笑，一下又慌又急，生怕被前面的老师听到了。
    “安啦，都快毕业了，谁还管你。”
    王虎摆了摆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知为何，苏成意突然在这时候想到了陈锦之。
    她的肺活量应该很好吧。
    ——不是说她很会接吻的意思。
    只是说作为歌手的肺活量。
    准备出道的时候，她在那个组合的担当似乎就是“ace”来着。
    ace也就是大家常说的c位，一般来讲是要唱歌跳舞甚至是rap都要很厉害的。
    当然了，脸也必须过关才行。
    不然关键镜头给到c位的时候，出现一张不足以让人觉得惊艳的脸，舞台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压轴菜是大米饭的感觉。
    除此之外，团队里的位置一般还有主唱，领唱，主舞，领舞，rap担当和门面。
    其他的都很好理解，门面的话，顾名思义，看板娘嘛，应该就是颜值担当。
    说实话，以陈锦之的实力，这几个位置她凭心意，随便选哪个都行。
    倘若实力不济，门面这个位置也是非她莫属的。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那么多人管iris叫做天生爱豆吧。
    既然有那么多努力一辈子都入不了门的人，有少数一些生下来就到了终点的人，也很正常。
    然而接下来的测试证明，陈锦之不仅是在肺活量这一项强，她每一项都强得不像话啊。
    测完肺活量之后是立定跳远。
    陈锦之身高是很标准的168厘米，和小班长拼尽全力也只能跳满自己的身高不同，她轻轻松松一跳就是两米出头。
    女孩们仰卧起坐的时候，苏成意去另一边做引体向上了。
    但是结束集合的时候听到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的赞叹。
    “天啊，锦之好厉害。”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人家那马甲线。”
    “锦之以后一定还是会进娱乐圈的吧？我毕业之前一定要多跟她合照几张.暴富就指着这个了。”
    令很多女生胆寒的八百米，陈锦之也是全程领跑。
    跑完之后云淡风轻的，还做了个拉伸运动。
    和毫无形象可言，瘫倒在一起的其他女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说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其他学生也有厉害的在内。
    那么，坐位体前屈这一项简直是击败了全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常年坐着看书写字，大多数学生的腰都硬得跟铁块似的。
    苏成意也在今天的测试中头一次吃了瘪。
    倾尽全力也只能把那个铁片推出去几厘米。
    “伱这个不太行啊，其他项都是优秀，这边再努努力。”
    负责考试的老师有些为难，用笔敲了敲板子，示意旁边的同学帮他压一压。
    这老师是个强迫症吧不是及格就行吗？！谁规定这也要门门都优秀了啊！
    苏成意还在心里暗自抗议，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就已经扶上了他的肩膀。
    他忽然后背一凉。
    这熟悉的感觉是.
    他立马就想到了上次不知死活地让陈锦之帮他按摩的时候。
    比起林姐姐的小心翼翼、极尽温柔，陈锦之的手法简直就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放轻松。”
    陈锦之尾音上扬，带着一丝蛊惑。
    苏成意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跟着她的话放松了肌肉。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头脆响，老师很满意地在成绩表的优秀一栏里打了个勾。
    苏成意感觉后腰绝对有根骨头断掉了，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
    罪魁祸首陈锦之眯着眼睛笑了笑，像只狐狸，还是九条尾巴的那种。
    随后就坐在他刚刚的位置上，轻轻伸展了一下。
    她的动作带起校服后摆，露出一截线条完美的腰肢。
    围观群众顿时一阵感叹声。
    苏成意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四周。
    感叹声将不少看热闹的男生都吸引了过来，等着大饱眼福。
    陈锦之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她冲老师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准备开始了。
    “等一下。”
    苏成意却很突兀地出声打断了进程。
    大家都面带疑惑地看着他，不少猴急的人更是怒目而视。
    苏成意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件校服外套，递给坐在测试仪上的陈锦之。
    “嗯？”
    陈锦之的语气和围观的人一样疑惑，一副不知道他想干嘛的表情。
    但苏成意分明看到了她眼睛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吧。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感觉老师马上要开口催促了。
    他只好蹲下身来，亲手把校服系到了她腰上，袖子在腹部打了个结。
    “哇哦～”
    “唉！”
    顿时周围就响起一阵起哄声，与男生们感到惋惜的叹气声交杂到一起。
    “啊，谢谢同学。”
    嘴上一本正经说着客套话的陈锦之，却露出了苏成意最熟悉的那种计谋得逞的笑容。
    “不用谢。”
    苏成意皮笑肉不笑。
    插曲过后，陈锦之手臂舒展，腰肢柔软又不失力量，轻轻松松就推了个满分。
    充分展现了作为舞者的优势。
    难怪她没有参与大家的临时抱佛脚活动。
    苏成意暗自感叹，看来练习生也是很辛苦的啊，什么方面都要涉及一点。
    而且这些体能训练，她似乎一点都没有落下来过。
    陈锦之实在是太自律了。
    操场另一边。
    被分到另一组的林桐在跑完一千米之后，坐在地上缓了很久。
    几个调皮的男生瞧他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齐声笑他：
    “木头，你家不是农村的吗？你这么弱，没干过农活啊。”
    语气轻佻，明显是嘻嘻哈哈的玩笑话。
    林桐一怔，神情受伤地低下头去。
    苏成意恰巧走到几人身后，闻言轻轻咳嗽了一声。
    几个男生自知玩笑开过了头，顿时作鸟兽散。
    “别多想，他们没恶意，只是说话不过脑子。”
    苏成意坐到他旁边来，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谢谢。”
    林桐接过来，却没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也不说话，看着对面自发组队，正在做最后一项仰卧起坐的韩冰和楚倾眠。
    瞧着韩冰的口型，数的应该是：
    “一，二，四，六，七，十一”
    原来是这么个“勉强及格”的法子啊。
    “意总，我好像真没干过什么农活。”
    林桐眼神放空，就像这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从小到大，活儿都被姐姐和妈妈包揽了。我虽然在农村长大，但最多也就是煮个饭，烧个火之类的。
    姐姐呢，劈柴，挑水，上山打猪草，什么都是她。如果是她来参加这种体测，一定会很轻松。”
    苏成意听在耳朵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的确，对于林姐姐来说，这些针对学生的测试恐怕都非常小儿科。
    都是狠狠经历过生活毒打的人了。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什么苦都没受过。”
    林桐似乎被那几个男生的玩笑话戳中了心事，再加上临近高考的紧张和对于高考失败的惶恐，悲伤的情绪迅速蔓延出来。
    “你从乡下一路考上来，考进一中，考进火箭班。在整个棠安市的高三生里，你都是能排前一百名的存在。
    你好好看看周围，有一个和你同样经历的人吗？”
    苏成意从他手里把被攥紧的矿泉水瓶抽出来，瓶身都被他扭变形了。
    “拜托，难道这还不够酷吗？”
    他把瓶盖打开，又递回林桐手里。
    并不是为了安慰才这样说的，苏成意其实是打心眼里觉得林桐已经很强了。
    家庭环境那么复杂而困难，虽然有姐姐的保护，但是父母早亡。
    小学读的是村小，初中升到了镇上的学校。
    这些地方固然也会有好的、负责任的老师，但是大体学习环境一定是比不上重点学校的。
    林桐自己也说过，初中的班上尽管已经是所谓的“尖子班”了，但是大多数人只是想混个初中文凭就出去打工。
    他在这样的环境里脱颖而出，甚至来到了市里参加了招生考试。
    那么多人，一中就只录取了他这一个。
    这不管放到哪里都是励志模板了吧？
    林桐却始终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大部分原因应该还是来自于对姐姐的亏欠。
    听了苏成意的话，林桐似乎被安慰到了一点，举起水瓶和他轻轻碰了碰，笑着回答道：
    “酷！”
    苏成意继续说：
    “你一直是林姐姐的骄傲，而且现在似乎也成了我妈的骄傲了。”
    “啊？”
    林桐有些诧异。
    “她现在逢人就说你的事迹呢，估计过段时间你就能在棠安市十大杰出青少年里看到你的大名了。”
    “啊？？”
    林桐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慌得不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不配，我哪里配得上.就算有提名，那也是你才对啊。”
    苏成意觉得好笑，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奖项，林桐也太好骗了点。
    “苏成意，你又在欺负我们憨厚老实的木头是吧。”
    韩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义正辞严地说道。
    “不，没有.我刚刚又有点自怨自艾了，意总在安慰我。”
    苏成意还没说话，林桐就又慌里慌张地替他解释。
    “哼，苏成意能有那么好心！”
    楚倾眠很艰难地走过来，一下就趴倒在了草地上。
    “冰冰你帮我揉揉腰，好痛。”
    “眠眠，不是我说你，你练钢琴的时候不是一坐就得一下午吗？你这体能问题也太大了！”
    韩冰一边帮她按着腰，一边忍不住吐槽道。
    “那我练琴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好吧！”
    楚倾眠不服气地抗议。
    “你长大之后就没练过了？”
    苏成意帮忙拧开矿泉水，递给两位女生。
    楚倾眠接过水瓶，眉眼弯弯地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喝饱了水之后，她才偏了偏头，认真回答道：
    “嗯要算的话，大概是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请过老师了。”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大概是初中毕业之后该考的证、该拿的奖都拿得差不多了。
    “对了，苏成意。”
    楚倾眠坐到他身边来，笑吟吟地拿出手机，给他看新拍的视频。
    “最近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去投喂小呢。”
    视频是很多个拼接到一起的，一开始都是楚倾眠用筷子戳着东西给小吃。
    有的是水煮蛋，有的是牛肉丸，有的是里脊串，大多数都是人类食物。
    有个视频里的一串牛肉丸，楚倾眠甚至自己啃了一个，才递给小。
    看到这段，苏成意忍不住一言难尽地看了楚倾眠一眼。
    “干嘛！要分享着吃嘛，我就只吃了第一个。”
    “不然呢？要是你吃一口他吃一口，你就得去打狂犬疫苗了。”
    “谁会那样啊！”
    楚倾眠拒绝被批评，把他的脸推回去。
    最后一个视频是楚倾眠一如既往的，隔着老远就奶声奶气地喊“小！”。
    令人意外的是，小这次居然给了回应，没有等她走到门口，就主动站起身来，甚至还摇了尾巴。
    “看起来接受这个土了吧唧的名字了啊。”
    苏成意揣着手评价道。
    “你才土呢！”
    楚倾眠“哼”了一声，把手机抢回来。
    “这么喜欢那只狗，干脆领回家养好了。你家那么大，随便划分一块地给他不就好了。
    这环境看上去好差，狗也会生病的吧？”
    韩冰也在旁边看视频，忍不住提出意见。
    “我也想呀，可是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倾眠叹了口气，小脸皱起来。
    “那倒也是。”
    似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那位家长的恐怖，韩冰打了个寒战，连连摆手：
    “还是暂且这样养着吧。至少你和狗子都没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
    这个词是不是稍微用得有些夸张了。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楚倾眠。
    她已经不是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小苦瓜脸了，神情放空，缩进衣袖的手指紧紧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成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也没反应。
    虽然以前每次一受刺激就是这样的状况，但这次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居然影响这么大吗？
    苏成意忍不住看了韩冰一眼。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主动凑上前来，握住楚倾眠藏在袖子里的手。
    “眠眠？”
    还是没反应。
    苏成意索性拿起自己的那瓶冰冻过的矿泉水，贴到她脸上。
    楚倾眠一下子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惊慌地“啊？”了一声。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
    韩冰话还没说完，苏成意就把冰水往她手里一丢。
    “没什么，你刚刚走神了。”
    韩冰意识到苏成意在暗示她，便紧急止住了话头。
    “哦。”
    楚倾眠低下头来，似乎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苏成意起身，无意间看到她长发之间露出的后脖颈漂亮且稚弱，像是初初长成的小天鹅。
    他忍不住伸手安抚性地摸了一下。
    “走吧，肚子饿吗？”
    “嗯。”
    楚倾眠对他这样的亲密动作一向都没有丝毫抗拒，只是抓住他的衣角慢慢站起来。
    “等会儿我陪你去看小。”
    “真的吗，会陪我吗？”
    “嗯。”
    “不许说话不算话。”
    “是。”
    “我们等下就去吗？”
    “对。”
    “你确定哦？”
    “.不去了。”
    “喂！！！”
    感谢书友low power，万重山常在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07章 我们毕业辣！

    第207章 我们毕业辣！
    “徐洋！你买的什么劣质道具，根本就喷不出来啊。”
    韩冰手里拿着两个喷瓶，晃了半天，按下按钮却还是无事发生。
    “冰姐，你好像还没打开。”
    林桐弱弱地在旁边提醒道。
    “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谢谢，我要酝酿情绪。”
    徐洋坐在讲桌上，一副沉思者的模样。
    他对面的周凯荣也和他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
    教室里被各种气球和彩带装潢着，像是什么联谊活动的现场。
    然而横幅上的红底白字却是：
    “我们毕业啦！”
    “说起来，为什么你俩会在我们班参加活动？”
    韩冰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这两个故作深沉的活宝。
    “废话，没了我俩，伱们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吗？”
    徐洋这句话刚说完，就挨了韩冰一肘子。
    “毕业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
    周凯荣挠着头，有些羞涩。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听不清了。
    苏成意握着粉笔，慢条斯理地在黑板上写完最后一个字。
    随后在后面围观群众对他的板书惊艳的感叹声中，拍了拍手心的粉笔灰。
    “好了吗好了吗？”
    徐洋从讲桌上跳下来，亢奋地握紧了拳头。
    苏成意环顾四周最后确认了一遍，点了点头。
    “谁去叫老师？”
    徐洋挽起袖子，先对着墙“咚咚”打了两拳热身。
    “那当然是——小班长，你干嘛呢？”
    苏成意看着楚倾眠一本正经的背影。
    她像老干部一样背手站着，感觉像是在操心整个棠安市的未来。
    “啊？”
    发觉自己被喊了才回过头来。
    “你去叫李老师过来。”
    “记得要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哦！”
    “班长到底会不会演戏啊，怎么感觉会穿帮呢？”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似乎都对楚倾眠的扯谎功力不太认同。
    毕竟小班长平时主打一个公平公正，从来不干假公济私的事儿。
    “可是我不会撒谎耶！”
    楚倾眠自己也皱起了眉头，苦恼起来。
    “实在不行我去吧？”
    韩冰想了想，主动举手。
    很会撒谎的人出现了。
    “你就想想上次在食堂打架的情况，就带着你当时的那种心情过去找李天王求救。”
    徐洋出谋划策。
    “眠眠，你就想想挨揍的不是徐洋，也不是周凯荣，而是苏成意。”
    韩冰冷不丁补充了一句，直击痛点。
    “好吧，你们从现在开始演，我去找李老师。”
    还是韩冰的话有用，楚倾眠的表情一下就严肃起来。
    随着小班长脚步“噔噔噔”地离开，教室里的人对视几秒，立马就开始了表演。
    楚倾眠一路小跑，到办公室门口时，抬手正要敲门。
    忽然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按道理讲，都打起架来了，敲门会不会显得有点太淡定？
    稍作思考，她直接一个破门而入。
    “老师！！！”
    李璐正坐在办公椅上打盹儿。
    她这几天太累了，生理心理上都是。
    生理上高考放假前夕，整个高三年级的事务都压在她头上。
    心理上呢，虽然嘴上说着带完这一届以后再也不想带了，但第一次当班主任，肯定还是不舍更多的。
    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这下被楚倾眠这一嗓子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慌慌张张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怎么了？！”
    楚倾眠看到她眼底的青黑，心下突然有些过意不去，准备好的台词说得磕磕绊绊，破绽百出：
    “老师！徐洋和周凯荣来我们班串班，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我先过去，你去隔壁办公室叫俩男老师过来拉架！”
    还好李璐精神状态不太清醒，很轻易就被骗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之前的打架事件场面太惨烈，实在是让她心有余悸。
    楚倾眠嘴上“嗯嗯”答应着，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叫其他老师，只是跟在她后面往教室跑。
    心急如焚，李璐踩着高跟鞋都跑得飞快。
    临近教室，果真听到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别打了！”
    “老师～老师～”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去练舞室打！”
    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李璐还是马上就冲进去，扒开两个面红耳赤缠斗在一起的男生。
    见到李璐终于来了，苏成意算是松了口气。
    这俩人打起架来.
    只能说不像演的。
    “干嘛呢？？不准打架！！！”
    李璐刚喘上一口气，耳畔就传来道具炸响的声音。
    五颜六色的彩带缤纷飞扬，落在所有人的肩膀上。
    然后学生们齐声大笑着说：
    “老师，毕业快乐！！！”
    李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习惯性地想去拧徐洋和周凯荣的耳朵。
    苏成意在这时候走了过来，从背后拿出一束。
    是向日葵束，毕业季最爆火的款式，门口店都卖爆了。
    “老师，谢谢你。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话音刚落，周围的学生也都齐声说道：
    “老师辛苦了！”
    李璐顿时眼眶一热，几欲落泪。
    像她这种待人待己同样严格的老师，在学生之中的风评一向是不会好的。
    她其实也知道怎样成为最受学生喜欢的老师，但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稍不留神就会玩心过重，走上歧途。
    这时候就一定要有一个铁面军师在后面盯着，这个坏人没人做，就她来做。
    但扮演这种角色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直到大结局了，依旧没人理解。
    好在她的学生们都是理解的，还会给她送上一束，说上一句“老师辛苦了”。
    这就够了。
    三年青春，操劳疲惫的日日夜夜，能换来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划算。
    “老师，你哭啦？”
    “真哭啦？不会吧我看看。”
    “芜湖～号外号外！铁血战士哭咯！”
    “拍照留念一下！”
    但是下一秒这些学生们就恢复了本来面目。
    李璐顿时觉得大失面子，立刻柳眉倒竖呵斥道：
    “说什么呢！都回座位上，老师要宣讲一下学校事务！”
    “切～”
    学生们叹了口气，但还是很听话地回到了座位上。
    苏成意拉开椅子坐下，这才发现世界纷纷扰扰，陈锦之安安静静地待在座位上，居然还在背英语单词。
    他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一颗刚刚在礼盒里拿到的水果，放到她课桌上。
    “同学们，今天是你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有什么感觉？”
    “不～开～心～”
    学生们拉长了声音怪声怪气的回答，最后不知道哪个调皮的人大声加上了两个字：
    “才怪！”
    顿时一阵哄笑。
    李璐也在讲台上笑，她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道：
    “你们是第一次当高中生，老师呢，也是第一次当高中班主任。老师也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答应你们啊，带下一届的时候会改善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群情激愤的学生们打断了。
    “不行！！！凭什么！！！”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呜呜呜呜。”
    “老师，请你再接再厉，整死他们！”
    “老师，你要是再狠点儿，说不定我还能涨二十分。”
    李璐顿时失笑，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不准迁怒学弟学妹们！”
    她把挂在黑板旁边的小白板取下来，指了指上面的数字。
    “距离高考怎的还有十四天呢？谁负责改这个数字的？氛围感都莫得了。”
    韩冰赶紧举起手来认错。
    “老师我忘了！”
    李璐直接用手擦掉了“14”里的“1”，又轻轻把白板挂了回去。
    “同学们，还剩四天。”
    听到她这句话，方才还吵吵闹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外面树上吵闹的蝉鸣声。
    其实早就已经是感伤的氛围了。
    大家努力吵闹，为的就是消除感伤，但事与愿违，反而愈演愈烈了。
    “夏天对于你们每个人来说，都是特殊的。小升初，中考，高考，毕业，成年之前每一次重大的人生转折都发生在夏天。”
    李璐的眼神温柔，扫过在座每一个人。
    “大家有没有觉得刺目炎热的阳光无处可藏的时候？走在路上，没少抱怨吧？”
    她这样一问，大家顿时深有同感。
    每次去食堂的路上都在抱怨，为什么学校不能修地下通道，要被晒死了。
    “高考，毕业，或者说你们的未来，就像这阳光一样。不管怎样费心思躲避，都会如期而至。
    或许大家对于成熟、成年，这样的字眼依然有些没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有时间留给大家等待了。
    答应老师，你们都要向前看，向前跑，好吗？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好！”
    都说铁汉柔情最为动人，大多数人都被李天王的这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
    李璐的毕业宣言并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热血澎湃的，反而有些莫名的悲伤。
    想来她应该是毫无准备的，否则不会在高考前说这种煽情的话。
    苏成意听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起来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毕业了。
    但是对第一次毕业的景象却没有半点印象是怎么回事？！
    看来当时内心的确是毫无波澜的。
    所以情绪都累计到这一次了吗？
    很难得的，苏成意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很是伤感。
    于是他转过头偷看了一眼陈锦之。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题海中抬起了头，正撑着下巴发呆。
    苏成意一转过来就被她抓了个正着。
    他有点尴尬，正想说点什么，假装自己是有事找她。
    陈锦之就弯了弯眉眼，把已经剥好纸的水果递到他嘴边。
    “你不吃吗？”
    苏成意下意识就咬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陈锦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草莓味的呢，自己特地选的，居然不吃。
    苏成意转过头去，看到王婷婷正靠在前门口，举着手机拍照。
    于是李璐的眼泪又一次被逼了回去，梅开二度。
    “婷老师！！！”
    “婷美人我要跟你合照！！”
    “王婷婷我们爱你！”
    王婷婷在学生中的人气永远是最高的，一看到她，大家都亢奋极了。
    王婷婷处变不惊，见怪不怪，很有范儿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先别吵，大家先听李老师哭会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李璐没好气地转过身去，这一下却看到了刚刚苏成意写的板书。
    他的笔迹很好认，龙飞凤舞的，还没毕业就有一种社畜字体的美感了。
    是一道数学题目。
    过程都已经被洋洋洒洒写得差不多了。
    李璐拿起粉笔，忍不住吐槽道：
    “苏成意你写到这一步是怕老师不会做还是怎么着？”
    什么啊，只是怕耽误时间而已！
    听了这句话，所有人都笑着回头看后排的苏成意，他本人只是一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倒是有几分从前的影子了。
    李璐看着最后的结果，沉默了一下，终于在横杠处写出了“此题无解”四个大字。
    “这什么意思？”
    李璐转过身来，露出了属于理科生的迷惑神情。
    王婷婷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开口说道：
    “青春本就是道无解的命题。”
    “bingo～”
    终于有人懂她了。
    设立这一环节的文艺委员韩冰感动得都要流泪了。
    但其实苏成意和李璐看法一致。
    他在黑板上写过程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
    “假如把ca换成cb，此题就有解了。”
    这时候王婷婷拿过李璐手里的粉笔，在旁边的空白处题了一首诗。
    “白苎新袍入嫩凉，春蚕食叶响回廊。
    禹门已准桃浪，月殿先收桂子香。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
    明年此日青云上，却笑人间举子忙。”
    此情此景，很合适。
    苏成意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觉得很喜欢“又携书剑路茫茫”这一句。
    “你们张晓月张老师，今天没来见你们。她说怕自己从进门开始就哭，哭到放学，你们马上考试了，她怕不吉利。”
    王婷婷转过身来，笑着替英语老师解释。
    在大伙儿的抗议声中，王婷婷轻轻拍了拍手，等在门口的几人就鱼贯而入。
    “所以呢为了弥补，她给全班同学都订了奶茶～”
    “好耶！！！”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集体活动的饮食总是味道特别好。
    明明可以自己随便买买也是一样的。
    苏成意拿了一杯无无小料的乌龙奶茶，喝到嘴里微微发苦。
    这时候，已经沉寂许久的高三年级广播突然又响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邹敛。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高三学子们在学校里正式学习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为大家播音的最后一天。
    告别的日子，没有那么多语言可以形容，所以，想说的话都在歌里。
    接下来，请大家一起收听这首来自高三全体学生的点歌。
    ——《干杯》。”
    居然是这首歌。
    一开始计划的时候虽然说了要点歌，但苏成意走了个神，当时并没有听到歌名。
    “会不会，有一天，
    时间真的能倒退，
    退回你的我的，
    回不去的，悠悠的岁月。
    也许会，有一天，
    世界真的有终点，
    也要和你举起回忆酿的甜，
    和你再干一杯。”
    前奏结束的一瞬间，大合唱就开始了，几乎听不到原唱阿信的声音。
    一时间，整栋教学楼都回响着整齐的歌声。
    “如果说要我选出，代表青春那个画面，
    浮现了那滴眼泪，那片蓝天那年毕业，
    那一张边哭边笑，还要拥抱是你的脸，
    想起来可爱可怜，可歌可泣，可是多怀念。
    怀念总是，突然怀念，不谈条件，
    当回忆冲破考卷，
    冲出岁月在我眼前，
    我和你流着汗水，
    喝着汽水在操场边，
    说好了无论如何，
    一起走到，未来的世界。”
    《干杯》这首歌其实是已经成熟的人们唱给从前的自己的，在这群还没有完全走向成熟的学生们嘴里唱出来，就少了些遗憾，多了些元气和希望。
    只有重活了一次的苏成意是真的可以感同身受。
    因为——时间真的能倒退。
    “终究会有一天，
    我们都变成昨天，
    是你陪我走过，
    一生一回，匆匆的人间。
    有一天，就是今天，
    今天就是有一天，
    说出一直没说，对你的感谢，
    和你再干一杯，
    再干一杯永远，
    喝了就能万岁，
    岁岁和年年～
    时间都停了，他们都回来了，
    怀念的人啊，等你的来到”
    一曲终了，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大家都举起手里的奶茶，以茶代酒，遥遥互敬了一杯。
    “干杯！！！”
    合唱环节结束之后，苏成意本来还沉浸在有些惆怅的情绪里，得了李璐默许的同学们却欢呼着冲上来，围成一圈在他身边。
    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不同颜色的签字笔。
    “哎哎哎，注意点儿别画脸啊，等下还得下楼去拍毕业照呢。”
    李璐敲着讲桌提醒。
    “啊”
    在失望的叹气中，大家只好把笔转向了苏成意的校服。
    知道挣扎无望，苏成意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人们，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校服外套。
    “.只能签外套上。”
    四周顿时一阵欢呼雀跃。
    “噢耶！”
    “别抢，我要签大神的领口。”
    “那我签背后。”
    “一群凡人！当然是要签袖口啊，到时候考试直接苏神附体。”
    “你说得对，大神请签名到我袖口谢谢。”
    “.为什么是粉色的笔，我可以用黑色的签吗？”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08章 毕业照与留言册

    第208章 毕业照与留言册
    苏成意的校服外套很快就被绿绿的名字密密麻麻地占领了。
    总归也就四十个名字，居然能占这么多位置。
    温良恭俭让是不存在的，一个个都是生怕乍眼看过去找不到自己名字的主儿。
    洁癖发作，苏成意下意识“啧”了一声。
    但还好，以后也不用再穿了。
    高考的时候也是不允许穿校服的。
    他抖了抖校服，将褶皱抚平，折好刚想放回抽屉里。
    “意总.我，我还没签。”
    林桐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举着签字笔小心翼翼地说。
    “哈？”
    苏成意其实很想拒绝。
    因为已经在心里把他们几个放到“毕业之后依然会保持联系的朋友”的位置了，而其他签名的这些人，大多数就只是“高中同学”的身份而已。
    但看到林桐期待的眼神之后，他还是翻找出了一块空白的地方。
    林桐还特地选了支非常不起眼的浅色签字笔，签了之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如愿以偿之后，他又把笔递过来，指着特地留出来的位置，让苏成意给他也签了一个，这才满意地走了。
    看着教室前面热闹的人群，苏成意把那只青蓝色的签字笔拿在手里转了转，转过身去：
    “陈大明星为什么不给我签？”
    陈锦之的校服上干干净净的，似乎没有要参与这项活动的打算。
    “是怕我以后拿去卖钱吗？”
    苏成意趴在她桌前，眼神落在她面前的一个精致的本子上。
    “嗯哼。”
    陈锦之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并不反驳，用手里的笔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别动。”
    这时候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手按在他领口处，示意他转过身去。
    “嗯？”
    苏成意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苏老师出门领口都不理好的吗？请注意形象管理。”
    然后就感受到她柔软的手指动作，好像是替他整了整领子。
    苏成意有些尴尬，随便扯了个新的话题。
    “这个是什么？留言本啊。”
    现在科技发达了，联络变得非常方便。
    以前流行的什么同学录啊，留言本啊，几乎都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陈锦之居然还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苏成意伸手就想去拿，被她眼疾手快地按住了罪恶的手。
    “对，大家已经写完了。”
    陈锦之把本子抱在胸前，保持着这副防御姿态回答道。
    苏成意登时眉头一皱，抬起眼睛看她。
    “为什么我都没写？”
    “嗯为什么呢？”
    陈锦之也装作疑惑的样子。
    看见苏成意明显不爽的表情之后，又忽然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眉毛。
    “苏老师要最后一个写。”
    “为什么嘞？”
    “你猜。”
    逗完了，陈锦之把本子递给他。
    苏成意接过来，随手翻了一下，忽然又觉得不妥，停住了手。
    看别人的留言好像不太礼貌？
    陈锦之笑了笑，接着说道：
    “就是这个原因。”
    苏成意一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陈锦之把桌上的笔递给他，靠近了一点，发丝随风而动，带来馥郁的香气。
    “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给我的留言，所以.”
    “所以？”
    “所以把你留到最后，这样的话，伱想写什么都可以。”
    她眼里此刻流光溢彩，蕴着笑意。
    苏成意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反手直接把本子收到了自己书包里。
    “我得好好想想写什么。”
    “苏老师不会要我等到大学开学吧？”
    “高考结束给你。”
    现在要写的话，苏成意还真不知道该写什么。
    和校服签名的理由一样，又不是高考结束就分道扬镳的关系，以后还是会常相见的啊。
    给这种关系的人写留言实在是有些太肉麻了。
    光是想想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程度。
    “火箭班出来拍毕业照了！”
    随着外面老师的通知，已经等候很久的同学们立马快马加鞭地冲了出去。
    反正都是按身高排位置的，跑那么快干嘛。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走在最后下楼。
    忽然身后的人一个泰山压顶，差点带着他一路滚下楼梯。
    苏成意抓住栏杆好容易才堪堪稳住。
    “意总！瞧瞧这是什么？”
    徐洋的大嗓门就响在耳旁，简直震耳欲聋。
    苏成意一只手捂住耳朵缓了一下，耳鸣的感觉消除之后，才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一个相机。
    而且是傻瓜相机。
    “哈哈！我特地买来今天用的，我们今天一定要拍他个百八十张！”
    苏成意拿过相机，直接对着他就“咔嚓”了一张。
    “哎哎哎！这么突然，我还没摆好姿势呢！”
    徐洋凑过来看效果。
    苏成意检验了一下效果，就把相机递还给了他。
    “感觉效果不如手机相机。”
    “什么啊！”
    徐洋有些丧气，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会儿。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哼哼”的趾高气扬的笑声。
    两人转过身去，就看到手里拿着一个看上去很不专业的奶白色相机的楚倾眠。
    “你也带了傻瓜相机来？”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问。
    “哈哈哈，看来不止我一个傻瓜了。”
    徐洋捧腹大笑。
    “你才傻瓜相机！这是我专门带来的拍立得好不好！”
    楚倾眠气得一挥拳，
    “冰冰，你站好。”
    韩冰立马靠着栏杆，摆出了一个非常女明星的姿势。
    “咔嚓”一声，相机里传出像洗胶片一样的动静。
    一张照片从上方被吐了出来。
    楚倾眠拿下来，挥着手，加快进程。
    只是稍稍等了一会儿，韩冰的身形就逐渐出现在了照片上。
    原来如此。
    光线进入相机并经过光学部件的反射和折射，最终达到感光元件上。感光元件会将光线转化为电信号，传送到相机的电路板上进行处理。电路板则会将图像发送到相片打印机上，打印机使用化学处理和热敏技术，从而达到将图像打印在相纸上的目的。
    苏成意知道有拍立得相机这种东西，但是还从来没使用过。
    “锵锵～很漂亮吧！”
    楚倾眠把刚刚拍的照片向两个拍照白痴展示出来。
    的确有一种和普通相机不同的美感，像是加了什么复古的滤镜。
    “还不错。”
    苏成意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徐洋看了看就移开了视线，嘟囔着：
    “就这？也还好吧，你手机上下个p图软件效果也一样啊，这张不太行，背景也很普通，姿势太奇怪了”
    “徐洋你做个人好不好。”
    楚倾眠推了他一把。
    哪有人对着女孩儿照片这样评头论足的啊！
    “确实，那这张就交由徐洋处理掉吧。”
    苏成意却早就预判了徐洋的预判。
    “对对对，给我给我，我专业的。”
    徐洋立马点头如捣蒜。
    知我者，意总也。
    “滚犊子！说不好看还敢要！”
    韩冰一把抢走，徐洋尾随在后面追着要。
    在操场集合之后，却还要先等前面的班级拍完。
    不少围过来的人看到楚倾眠手里的拍立得，都厚着脸皮想借用。
    这在一群富二代官二代面前也算不上是什么稀奇玩意，只不过这个节点上，没人想到要带来学校。
    “哇塞～班长借我拍两张呗。”
    “我也想我也想。”
    “好呀。”
    楚倾眠当然是不介意了，她笑眯眯地就递了过去。
    “你们做个人吧，拍立得的相纸很贵好不好。”
    这时候有人正义直言道。
    “没事啦，我带了很多来。”
    小富婆摆摆手，示意大家拍得尽兴就好。
    “班长万岁！”
    于是在等待拍照的间隙里，火箭班全员都已经拍完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照片。
    苏成意当然没有参与这种活动，他坐在一边看着徐洋他们班拍照片。
    寥寥无几的女生被围在了一群人高马大的体育生中间，有些好笑。
    “可以了，来，个高的男生先往后站！”
    终于轮到火箭班了，照相师开始挥手指挥男生往铁质的阶梯上站。
    苏成意站起身来，原地衡量了一下自己算不算个高的。
    事实证明还是算的。
    他的身高，如果去徐洋的班上可能平平无奇，但在火箭班，还是比较鹤立鸡群的。
    于是他就主动站到了最后一排。
    “哎我要跟大神站！”
    “我也要我也要。”
    “你要个屁你要，矮冬瓜前边儿去。”
    “我站前面一排总行了吧。”
    “别挤别挤。”
    一阵混乱之后，男生队伍总算完成了。
    “那边的男生往中间站，哎，对了。你往前来点儿，对就是你。”
    照相师又调整了一下队形，才让女生们也上去。
    陈锦之个子也高，站在了女生的最后一排。
    楚倾眠原本是可以站第二三排的，但是小班长太受群众拥护了，集体把她推到了c位站着。
    学生就位之后，老师和领导们才开始进场。
    向校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纽扣，假意推让了几下，就坐到了第一排中间。
    李璐和王婷婷像两尊门神，杵在他旁边。
    照相师蹲在镜头前面，确认好角度之后，挥了挥手喊道：
    “准备好！”
    这么正儿八经的拍照还是让人有些不自在，苏成意努力克制着自己挡脸的冲动。
    偏偏那个照相师还半天不按快门。
    “笑一笑啊大家，开心点。后排的男生别装酷了，前排的女生脸都要笑僵了！”
    “好，三，二，一！西瓜甜不甜？”
    “甜！”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大多数人的嘴角都自然上扬起来。
    “咔嚓。”
    照片要过几天才能拿到，众人散开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在旁边等着的徐洋和周凯荣也跑了过来。
    “咱们来拍合照吧！”
    “眠姐，你相机呢？”
    “这里。”
    楚倾眠换上新的相纸，挥了挥。
    “好嘞！意总，快过来，别装作听不见。”
    苏成意当然是听到了。
    而且刚刚其他同学在拍照的时候，楚倾眠就已经眼巴巴地偷瞄了他好多次。
    显然是等着和他拍照。
    明明很急，又傲娇不愿意主动说，有点好笑。
    等到苏成意终于慢悠悠地走过来时，楚倾眠才终于松了口气，把相机递给主动担当摄影师的热心群众王虎同学。
    “等我们摆好姿势你再拍哈，第一张先拍上半身。”
    韩冰细心指挥着，她是很在乎照片质量的。
    王虎连连答应，比了个“ok”的手势。
    旁边的人很自觉地把苏成意和楚倾眠往中间挤。
    大庭广众的，两人之间还是心照不宣的，隔了一点微妙的距离。
    但楚倾眠还是很开心，翘起嘴角，小虎牙和酒窝一齐冒了出来。
    “三，二”
    察觉到旁边的人雀跃的心情，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挺直脊背，终于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面瘫脸，跟着微微一笑。
    “一！”
    没想到随着王虎倒数的结束，原本围在旁边的人突然集体蹲下了身来。
    镜头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芜湖！”
    “成功！！！”
    “好耶！！！”
    在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起哄声中，徐洋和韩冰得意洋洋地击了个掌，显然这就是他俩策划的。
    当事人楚倾眠似乎并不知情，捂着脸兀自有些害羞。
    苏成意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只是稍微感到有些意外。
    原来自己和楚倾眠有这么多吃瓜群众在关注吗
    旁边好多起哄的人他甚至想不起来名字。
    其实如果他这段时间还有关注论坛的话就知道，磕他们cp的人简直太多了。
    这里的只是冰山一角。
    在有人把刚刚在旁边拍下的照片发到论坛并配文：“ukw和白月光绝配”之后，这条帖子又是光速成了热帖。
    “谁看过高一的时候眠姐的校园采访？从那时候就一直说目标是打败苏成意了。”
    “腹黑冷酷大学神x傲娇甜妹白月光，我宣布初恋组永远第一。”
    “青梅竹马就是坠吊的！”
    也有一些唱反调的。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眠姐是一中大家的。”
    “我代表高二的梁某人实名反对，ukw谈恋爱了她会悲痛到跳楼的！”
    “楼上真是勇士，你就庆幸这是匿名论坛吧，不然你死定了。”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得到你们这些妖怪反对？”
    当然了，还有一些胡言乱语的。
    “第一：都别乱磕了，ukw有女朋友的，好像叫什么杨思然吧。
    第二：我不是杨思然。”
    “同意楼上。个人觉得开玩笑适度最好，天天磕这磕那的，假如你是当事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更何况眠姐是我对象。”
    照片上的人像显出之后，楚倾眠似乎非常满意，笑吟吟地举给苏成意看。
    “苏成意，你能不能多笑笑，这张多好看呀。”
    苏成意瞥了一眼照片上楚倾眠的明亮笑颜，嘴角便和拍照时一样，不自觉地再度微微扬起。
    复古滤镜和高曝光度都压不下来的优越颜值，这样笑起来实在是很有感染力。
    难怪都说甜妹拯救世界。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投票和订阅支持～
    (本章完)

 第209章 不会真有人在这种时候表白吧？

    第209章 不会真有人在这种时候表白吧？
    被拉着不知合了多少张影之后，苏成意和楚倾眠才终于抽身出来。
    高三年级的照片拍得差不多了，大多数人都回了教室，操场重新变得安静而空荡荡的。
    有些人惦记着没解出来的题目，争分夺秒地想再学习一会儿，譬如林桐。
    有些眼窝浅的女生，含着眼泪扎堆在一起，抓紧最后的在校时间聊聊天，譬如韩冰。
    还有些性格大条的男生，则是凑在一起畅想高考结束后的快乐生活，首先就是要光明正大网吧通宵开黑，譬如徐洋。
    苏成意和楚倾眠都没着急回教室，两人在操场漫无目的地闲逛。
    操场的广播一直在放着歌，没有断过，多数都是毕业季常听的那些。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在硝烟中想起冰棒汽水的味道，和那些无所事事一整个夏天的年少～”
    “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从头到脚趾都快乐。”
    听着歌，楚倾眠罕见地很沉默，只是低着头慢慢走着。
    苏成意原本也是别人不说话他也不会说话的类型。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待着，气氛却也很和谐。
    无意中就走到了操场边上的签名墙。
    苏成意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硕大的“苏成意之父”，咳嗽了一声，正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不走过去。
    一边的楚倾眠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红，马上也转头要走。
    这一下苏成意的好奇心就来了。
    “你签名签在哪里？”
    “.不记得了！”
    楚倾眠慌慌张张，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
    “我想去看看我自己签的名字。”
    他云淡风轻地说。
    “不行！”
    楚倾眠使劲拽着他的袖子。
    “我看我的名字，你拦我干嘛？”
    苏成意笑着明知故问。
    “哎呀，苏成意！！”
    楚倾眠已经看出来了他在使坏，气急败坏地跺脚喊他大名。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
    苏成意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
    “这还差不多诶！”
    楚倾眠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只是缓兵之计，苏成意话音刚落就朝着那边大步跑去。
    意料之中，看到自己名字旁边小心翼翼挤进去的“楚倾眠”三个字后，苏成意笑着问：
    “伱什么时候签的？”
    “就那天呗！巧合而已。”
    跟在后面的楚倾眠眼见小心思已然暴露，便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巧合而已。”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走走走。”
    不愿直视，楚倾眠动手推搡着他。
    又走出一段距离，苏成意骤然发现，原本废弃的实验楼f栋门口，居然竖起了“装修中”的牌子。
    看来不只是天台了，学校这次痛定思痛，要把这些隐秘的区域都重新开放出来。
    是好事，可惜自己已经毕业了。
    楚倾眠一走过来，几只橘猫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围在她的脚边喵喵叫着。
    一段时间没见，橘一橘二橘三橘四也已经不是当初瘦瘦小小的小东西了，身材隐约有点向着大橘进军的趋势。
    楚倾眠一直很喜欢小动物，见到它们，马上就蹲下来挨个摸头。
    “橘四你别咬我的鞋带，橘二你为什么胖成猪了.今天没带罐头呢，下次多给你们买一点，不能一次吃光哦！你们的妈妈去哪里啦？”
    像是回应她的话似的，大橘也从一边的墙上跳了下来，慵懒地叫了两声。
    “大橘！”
    楚倾眠伸手握住它像山竹一样肥美的爪子，颇有战友相见的气势。
    薅了个心满意足之后，她从背的小包里把相机拿出来，招呼苏成意过来给她们拍几张照。
    “你手机里的照片还不够多吗？”
    靠在墙边看了半天，苏成意口嫌体正直地接过相机。
    “见到流浪小猫就要多拍照呀。它们又没有主人，这将是它们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照片之一呢。”
    楚倾眠低着头把小橘们按顺序排列组合。
    也不知道她身上哪来的魔力，见到苏成意就跟见阎王似的这几只小猫，在她身边总是乖乖顺顺服服帖帖的。
    大概小动物也能察觉到人类身上有没有攻击性吧。
    楚倾眠这种纯净通透的性子，就像只人畜无害的兔子，任食物链的哪一段见了，恐怕都不会觉得害怕。
    “好啦，可以拍了。”
    楚倾眠蹲在地上，怀里抱着大橘笑吟吟地比了个剪刀手。
    这张照片恐怕也带了些离别的感伤气息。
    “大胖橘，我要毕业啦。你知道毕业是什么意思吗？嗯应该知道吧，你在学校呆了这么久了，算起来你还是我学姐呢。
    你们要乖乖的，不能乱跑，学校里很安全，我放假会回来看你们的。”
    楚倾眠碎碎念了半天，苏成意就倚在旁边听她念了半天。
    最后挥手告别时，几只橘猫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没有像之前那样追着她跑，只是蹲在原地看着她慢慢走远。
    原本以为她会因为这种感伤的气氛变得沉默的，没想到不仅没有，反而是打开了话匣子。
    “苏成意，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就是因为这只橘猫哎，你还记得吗？我猜你就不记得。
    哼，我自己记得就好了。”
    走到小操场的时候，她说：
    “高一的时候学校运动会，老师规定每个人都得报项目，我都牺牲很大，去扔铅球了。
    你这个不配合工作的人，就死活不报，气死我了。”
    苏成意想了想，不记得这件事了。
    不过依着他以前的性子，估计并不是“故意妨碍工作”的意思，而是“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就行”的意思。
    可惜小班长一板一眼的，没领会到。
    “所以我直接给你报了个人特色运动表演项目。原本以为你会大失败来着”
    楚倾眠叹了口气，听上去对最终的结果很是失望。
    这个项目听上去像是那种开场之前的热身表演赛，不求成绩，只要表面好看就行。
    “所以我表演了什么？”
    苏成意皱着眉头想，没想起来。
    “射箭啊！”
    楚倾眠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这么帅你都能忘！
    喔，好像是。
    初中毕业之后那段时间，他偶尔会去射箭馆玩一会儿反曲弓。
    “张弓搭箭夺佳绩～落靶定音展风采～”
    楚倾眠哼哼唧唧阴阳怪气地念道。
    居然连当时的开场词都还记得，看来是真的执念很深了。
    其实他的技术并不算好，但作为表演，只是要求击中锣鼓，自然也是也勉强够了。
    毕竟多数都是外行看个热闹。
    “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会呢，不要太过分了好吧.”
    她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前面的王大爷端着保温杯正往门口走，立马就小跑了过去伸手拦住他。
    也不说话，王大爷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楚倾眠终于等到了广播里正在播放的那句歌词，立刻笑着跟唱：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原来只有三年，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很有夫妻脸～～”
    王大爷立马摆着手佯装生气道：
    “你这孩子！大爷都多大岁数了你.食堂新来的乔阿姨你们见过没？嗨呀那长得真俊呐”
    两人兜兜转转，又转回了高三教学楼下。
    这一下就有点被这里的场面震惊到了。
    满天都是纷纷扬扬的试卷，地面上像是积了一层白雪。
    楼上还在扔试卷的人都大声喊着：
    “去他妈的考试！”
    “物理我是你爹！”
    “我再也不要刷数学卷啦！”
    每年都有的惯例今年好像特别多，已经出现有好几个在地面上翻找自己准考证的倒霉蛋了。
    苏成意踩着试卷往教学楼里走，原本以为外面的景象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里头才是重头戏。
    到处都有两两相对的男男女女，似乎在抓紧这个高中生涯结束的最后时机表白。
    苏成意小心走位绕开了好几对，终于忍不住开口和身边的人吐槽道：
    “怎么会选这个时间表白呢？高考都还没考。”
    “等不及了呗。”
    楚倾眠的眼神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她轻轻叹了口气表示理解。
    “不赞成。不管是表白成功还是失败，都会有一点影响心情的吧。”
    苏成意摇摇头，这样说道。
    表白成功了会过于亢奋，表白失败了会悲痛欲绝，这两种不管哪一种，都不是适合应付考试的心态。
    考试的心态就要主打一个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要表白肯定是选择高考结束之后的晚上啊，或者毕业典礼也行。
    到时候都不用自己营造气氛了，学校会帮忙营造的。
    压在肩上的重担忽然消失，一定会想着做一些出格的行为。
    好好学生会想通宵上网，把错过的游戏都玩一遍。
    一直以来遵守学校规章制度的，说不定就会想染个标新立异的发色，化个浓妆。
    没谈过恋爱的，当然是想抓住青春的尾巴，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
    再加上属于高中生的少年意气，一定会对大学生活充满美好的幻想，觉得未来可期。
    还有和朝夕相处的同学们离别的感伤情怀
    这些完全就是叠在一起的名为“表白成功术”的究极buff啊！
    苏成意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这些想法有点熟悉，自己似乎在以前就这样想过了。
    什么时候呢？按理讲，他怎么可能会思考表白时机这种事情。
    “影响一下又不会死。”
    楚倾眠却对他的看法不太满意，低下头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嗯？”
    苏成意没听明白，随口问了一声。
    她却一下弹开了老远，紧张兮兮地说：
    “什么！我可没有打算要在现在表白啊！啊哈哈哈，谁会选择这种时候表白嘛，太傻了！不会真有人在这时候表白吧？”
    “.”
    又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苏成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正想说点什么，抬眼就看到火箭班门口堵着的那一群人。
    “苏成意学长来了！！”
    “别挤我，不是说好了一个个来吗？！”
    “万一后面的他不要了怎么办？？”
    “.”
    要不还是先溜了吧。
    苏成意马上就后撤了一步。
    可惜还是晚了，这群人显然已经经过了系统化的商榷，短暂的纷争之后，就围了过来，并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
    “学长，请收下我这封信。”
    一封冒着香气的粉色信封递了过来，双手微微颤抖。
    信还是可以接受的吧.多少也算是心意。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人群里立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听着比楼下表白成功的起哄声还大。
    刚刚还一直扒着门框看戏的楚倾眠立马就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捧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座位，苏成意简直不敢直视陈锦之揶揄的眼神。
    “苏老师人气很旺嘛。”
    事实证明掩耳盗铃是没有用的，最终还是没逃过她的阴阳怪气。
    其实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是因为陈锦之和楚倾眠两人拒绝的人太多了。
    楚倾眠一路拒绝了三年就不说了，陈锦之自打转学来之后就保持着来一个拉黑一个的频率。
    所以才会导致到了这种关头，出风头的反而成他这个后起之秀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下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蛋糕就没办法了，又不能放，只能等下分给大家吃掉。
    手工制品，多数是一些折叠的纸星星，千纸鹤什么的
    虽然没什么用处，但的确也是心意，带回家吧。
    还有一大堆情书。
    苏成意随手打开一封看上去很薄的。
    “苏成意：
    你好，我觉得你大概率不会看这封信，所以我随便写两句。
    不和我谈恋爱你会后悔的你，等着瞧吧你小子！”
    还真是，别出心裁。
    他又重新拆开一封比较厚实的。
    结果里面根本不是信，而是一张折叠的试卷：
    “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高二年级数学期末考试卷。”
    忽然就没有想继续看下去的兴致了呢。
    苏成意把这些东西一股脑收到了抽屉里。
    看上去这些表白的人对他的性格有很大误解。
    觉得他就算收下了也绝对不会抽空看信，所以只是走了个送情书的表面流程而已，情书内容压根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也好，省得他良心过不去，还要一封封看。
    苏成意从抽屉里拿出书包挂在桌上，腾出位置来放好东西。
    收拾好之后，习惯性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弹出来的微信消息来自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人。
    苏成意略带疑惑地解开了屏幕锁，点进微信。
    是一张照片。
    鲜红刺目的油漆喷涂在老旧的砖墙上，瞧着有种色调极度不合衬的恐怖。
    触目惊心。
    苏成意起先还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意思，放大又缩小，重复好几遍后，才看出来这张照片的拍摄地自己曾经去过。
    还去过不止一次。
    他不着痕迹地侧身看了身后的陈锦之一眼。
    对方看上去毫无异常，云淡风轻地写着算式。
    但是这样的平静反而使苏成意的心愈发往下沉。
    感谢书友low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中秋节快乐呀大伙儿！
    (本章完)

 第210章 这个世界真不赖

    第210章 这个世界真不赖
    照片底下还附了一条几秒的语音，苏成意随手拿起一个喝完的矿泉水瓶，起身走到教室的阳台。
    “你看看这是你同学家不？怎么被搞成这样？”
    苏成意把手里的瓶子投进垃圾桶里，沉默了半晌，回复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过去。
    他靠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窗往教室里看。
    陈锦之低着头，很认真地在写着什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漾开温柔的弧度。
    苏成意忽然想到纪录片里慢镜头拍摄的那些骨朵绽放的瞬间，岁月静好的氛围在此刻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在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提一些不那么美好的事情。
    他做了决定，同样朝她一笑，回到座位上。
    明天开始就是高考前的三天假期了。
    一方面是为了消毒和布置考场，一中作为棠安市最大的考点，所收到的关注也是最多的。
    向校长已经在大会上强调很多天了，不能出现任何一点纰漏。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即将上战场的士兵们休养生息，保持一个最佳状态。
    但李璐在班级群里连续强调了三遍。
    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同时，一定要抓紧时间复习。
    不要从现在开始就像高考结束了一样疯玩，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那样之前三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语罢还分享了好几个市区的自习室地址，意思就是在家控制不住自己的同学可以去自习室物理控制一下。
    但放假还是明天的事情，今天学校一切照旧，就连晚自习都是正常安排的。
    虽说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上，但对于火箭班这群卷王来说，没有“不要”这个选项。
    只有苏成意早早的就拎起书包离开了。
    夏季的夜晚来得很迟，尽管已经七点出头，外面依然天光大亮。
    苏成意走到校门口时，先在旁边的自动取款机取了一叠钞票放进口袋里，这才来到公交站台。
    一路颠簸，又到了熟悉的橄榄区路口。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有些心情忐忑，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甚至有些原住民都已经认识他了。
    坐在洗衣店门口嗑瓜子的大妈一见到他就很开心，招呼他：
    “哎！小意啊。”
    苏成意有些匆忙的脚步一顿，礼貌一笑：
    “阿姨。”
    “又来找林家姐弟玩啊？哦哟，知婉怕是不在哦，早上看见她出门去啦。桐桐要考试了，她这几天呀，愁得嘞”
    眼看阿姨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苏成意赶紧出言打断：
    “不是的阿姨。您知道这边哪里有卖油漆的吗？”
    “有有有，你从这边啊，走到前面路口左转，门口停了辆小三轮的就是。”
    阿姨伸手拍掉粘在身上的瓜子壳，站起身来给他指位置。
    “好，谢谢阿姨。”
    苏成意颔首道谢，就继续往前走了。
    阿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作为著名的橄榄区万事通，她当然是知道苏成意去买油漆干嘛。
    但是这孩子人不错，长得也好，从为人处世就能看出来，家教很好。
    她其实是很不希望他趟这些浑水的。
    就像一节长满苔癣的青石板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跨过去。
    他愿意俯下身来清理干净，自然是好的，可是久而久之苔藓还是会重新爬满。
    一个人的努力是没用的。
    苏成意走到洗衣店阿姨所说的店门口，发现并不是专业卖油漆的那种正规店铺，只是“有油漆卖”的五金店而已。
    看着像老板的人正翘着二郎腿看着一台小电视，播放的似乎是当年很火爆的肥皂剧，女主与婆家掐架的声音有些刺耳地传出来。
    “您好。”
    苏成意叫了一声，没反应，但老板的腿还在抖动着。
    “您好！”
    他提高音量的同时敲了敲乱糟糟的桌面。
    这下老板就跟吓了一跳似的，弹了起来：
    “诶！”
    看到面前只不过是一个穿着校服面孔青涩的少年时，老板一下松了口气。
    “干啥？”
    “买油漆，请问还有其他颜色的吗？”
    苏成意指了指角落的油漆桶。
    “没了，桶装的就剩白的。”
    老板把桶拎到他面前。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白桶周边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像是不小心滴落的。
    他没有多问，只是又指了指旁边架子上刷油漆的工具和喷雾瓶。
    “这些也一起要了。”
    拎着油漆桶走到巷口的时候，等在那里的小飞哥冲他一招手，马上就把手里的烟头丢了，劣质皮鞋头踩上去碾了碾。
    “这伱怎么自己拎过来，微信说一声不就得了。”
    小飞哥顺手拿过他手里的油漆桶，又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小弟。
    “没事。”
    几人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目的地。
    苏成意抬起头看了看这栋熟悉的三层楼。
    外表是老旧的，四处都长满苔藓和杂草。
    饶是陈锦之把内里收拾得再干净妥当，这些外表的东西依然是她顾不过来的。
    但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墙上全刷满了刺目的红色油漆，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恐吓威胁的话。
    “欠债还钱，否则偿命。”
    “还钱！”
    “陈文德还钱，不然杀你全家！”
    没想到得知陈锦之父亲的名字，是从这种渠道。
    小飞哥看着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多少年了，还是这路数，没点新意。”
    察觉到苏成意审视的目光，他咳嗽了一声解释道：
    “害！我那不是生活所迫吗？你以为哥想啊.”
    “小飞哥，那一般来讲，这些催债的人会真的伤害欠债人的家属吗？”
    或许是墙上的字太过恐怖，苏成意的心里始终隐隐不安。
    “这得看情况，一般来说不会的。他们是要钱，不是要人命。”
    小飞哥掸了掸衣服上的烟灰，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
    “而且，就算有些亡命之徒会想着干绑架一类的活计，那也得有冒险的价值对吧？比如对方是什么有钱故意不给的主儿啊，像墙上这种，你把他榨干了他也没几滴油水，费那劲干啥呢？”
    说的也是。
    小飞哥终究还是过来人，有了他的安慰苏成意心下稍安。
    “我当年欠了点钱，那真是东躲xz，就跟见不得光的老鼠似的。街边买个烧饼，人家看我一眼我都以为是催债的来了。”
    说起当年的经历，他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原来是被催债的那一位吗？
    苏成意刚刚还以为他是当年生活所迫，被迫加入了催债团队呢。
    “像这种，一般都是沾上赌博了。哥当年被人带进坑里，那是刚进门就跑了，扛着火车连夜就跑了。就这还是沾了一身腥。”
    小飞哥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也用了些力。
    “听哥一句劝，你一学生，还是个成绩顶呱呱的好学生，前途一片光明，千万别蹚这浑水。这里就是个无底洞，填不上的。”
    小飞哥的确是个好人，愿意和他掏心窝子说这些话。
    可惜。
    道理他都懂。
    苏成意笑了笑，回答道：
    “我不会去填这个无底洞，我是要带着她逃离无底洞。”
    小飞哥被这回答说得一愣，也跟着想起了这家的那位女同学姣好的面容。
    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好小子。”
    于是他也不再试图劝解，而是抬手示意几个为了避嫌站得很远的小弟，可以过来帮忙了。
    几人合力，很快就把被糟践的砖墙刷成了一整面白色。
    虽说看着顺眼了许多，但在这样的巷子里，忽然出现煞白的一片，总归还是有些突兀。
    半夜看到的视觉冲击力恐怕不亚于刚刚的红色字体。
    苏成意从兜里把刚刚顺带着买的喷雾瓶拿出来，稍作思考，就站到刚刚小飞哥为了刷上面的墙端来的小板凳上。
    他挽起袖子，抬手就喷。
    每写完一个字，站在后面仰头看的小飞哥就跟着默念一个字。
    苏成意动作干脆利落，这样随手喷出来的字体和他握笔时写的一样潇洒飞扬。
    ——“不坠青云之志。”
    白色墙底，墨蓝色字体，瞧着像是一副书法大作。
    出自《滕王阁序》，这篇古文是两人一齐背的。
    陈锦之还以为这种文章某位年级第一应该是滚瓜烂熟的程度。
    没想到苏成意早忘了个干净，比她背得还磕磕绊绊。
    于是两人一起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背了下来。
    “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月上枝头，夜色如同幕布一样覆盖住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
    大飞哥的烧烤铺出摊了，如今夏天到了，正是烧烤和刨冰最吃香的时节。
    与家人坐在热闹的大排档，吃上几串热腾腾的烤肉，再喝上一杯西瓜刨冰，是属于橄榄区人们辛劳一天之后的消遣。
    苏成意坐在角落里，吃着大飞哥为他专门定制的没有西瓜的西瓜刨冰。
    尽管旁边切开的一个个大西瓜都颜色鲜艳，一看就很清甜。
    但是苏成意并不喜欢吃瓜类食物，只要带个瓜字的，都一概不喜。
    碎冰渣子在嘴里很快融化，苏成意无聊地翻着手机上的消息。
    班级群的消息一直在刷新，当然了，是背着李天王建立的只有同学的群聊。
    大多数人都在抱怨，今天的学习效率低得可怕，实在静不下来心之类的。
    杨柳和苏泽朗这段时间发消息的频率都降低了，生怕吵到他学习。
    一般都把一天积攒的唠叨缩减成一条消息，一发就是一大段过来。
    只有徐洋建立的那个“拯救宇宙小分队”的群聊，与世界对立，根本没有关于高考的内容。
    倒是有一大堆关于毕业旅行的计划安排。
    徐洋的意思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就直奔机场。
    当然，这很快就被韩冰驳回了。
    因为高考结束的后续还有毕业典礼。
    一中的毕业典礼极其隆重，正因如此，原定高三举行的成人礼都被取消了，和毕业典礼共同操办。
    徐洋制定的路线更是离谱，怎么说呢，有一种《八十天环游地球》的感觉。
    这一点被楚大小姐驳回了。
    因为大小姐的旅行永远是慢节奏的，游刃有余的，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赶着去投胎一样的计划？！
    徐洋接连被打击，最后只能把苏成意搬出来，说让他决定。
    苏成意回复得也很简单：
    “考完再说。”
    说实话，苏成意对自己的高考没半点紧张的感觉。
    对其他人的忧心反而还更多些。
    徐洋的成绩一直很不稳定，偶尔一两次能冲上来，下一次就又跌回去了。
    作为他半个家教的苏成意当然知道原因。
    题目的随机性对他的成绩影响非常大。
    考的范围是他熟悉而且感兴趣的领域，那就万事大吉。
    反之，就完蛋。
    徐洋看上去没心没肺头脑简单的，但其实也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太顺风顺水了，没吃过什么大亏。
    要是这次高考失败，他整个人多半都会变个样子。
    这完全不是苏成意想看到的结果。
    林桐也是，他的实力上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心态这一点又很关键。
    如果因为太紧张发挥失常的话，他估计都能在林姐姐面前自刎谢罪了。
    最后还有陈锦之。
    虽然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大，学习上也没问题。
    但是苏成意就是对她的情况最放不下心，光是现在一想，都有点紧张起来。
    其他人的问题都还尚且可以解决，徐洋最多不过也就复读一年，林桐就算发挥失常也能上个很不错的大学。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有很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而对于陈锦之来说，高考不仅仅是一场考试，更是摆脱原生家庭的一个最好的契机。
    她自己也很清楚，所以这段时间拼了命的在学习。
    如果失败
    苏成意挖了一勺冰放进嘴里，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候陈锦之的消息却发来了。
    “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我在门口等你。”
    “好。”
    苏成意很快就回复道。
    他站起身来，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把正在招呼客人的小飞哥拉到角落。
    “小飞哥。”
    “干啥？咋了？”
    小飞哥见他一脸严肃，也被搞得紧张兮兮的，干脆把他带到了里面放食材的房间里。
    眼见四下无人，苏成意从口袋里拿出今天下午取出来的一叠钞票，塞到他皱巴巴的西装口袋里。
    “你这是干嘛？”
    小飞哥一惊，马上就把钱拿出来要还给他。
    “你先听我说。”
    苏成意挡住他推拒的手，
    “这里钱不多，一千块，要请你帮个忙。我同学家里的情况很特殊，她爹是个人渣。
    马上要高考了，我很担心讨债的人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你这边熟人很多，想麻烦你帮我盯一下。
    假如他们找上门来闹事，你们就赶快帮忙报警，然后联系我。”
    苏成意说话的语气很诚恳，显然是经过考虑之后决定的。
    “这么点事儿，你说一声不就完了，别搞这些。”
    小飞哥摆摆手，还是不愿意收钱。
    “不，这也是要费时费力的事情。这是我自己的奖学金，不是家里的钱。”
    苏成意把推拒之中掉落在地上的钞票捡起来叠好，放回他的西装口袋里。
    “谢谢你小飞哥。同学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实在没办法，小飞哥只好追着他走出来，端起一杯刨冰递给他。
    “给同学带份。”
    苏成意笑了笑，接了过来。
    走到巷口的时候，陈锦之正站在被改造过的墙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成意走到她身边，把刨冰递过去。
    “觉得冰的话吃上面的西瓜就好了。”
    “嗯。”
    陈锦之接过来，挖起一勺西瓜，先递到他的嘴边。
    苏成意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一句“我不喜欢吃西瓜”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
    头一低，正要咬下去的时候，陈锦之却缩回了手。
    “看起来不爱吃呢。”
    “.很明显吗。”
    “嗯。”
    两人走到路口的公交站台，陈锦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路过的车灯时不时晃过，她的神色晦暗不明。
    尽管大多数时候陈锦之都是这样一副让人看不透的样子，但现在却不太一样。
    苏成意偏头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形容不出来究竟哪里不一样。
    一辆公交车停靠，苏成意跟着她的脚步上了车。
    车上很空，只有前排坐着一个打盹儿的老太太。
    两人心照不宣地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线路，才发现这辆公交车居然是往城郊开的。
    “.”
    苏成意有些疑惑，大晚上的要去哪儿呢？
    “不是要把你拐卖掉啦。”
    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困惑，陈锦之像是从出神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轻轻笑了笑。
    微凉的指尖靠近，搭在他的手指上。
    这样子一来，反而让人感觉更像是要拐卖人口的计谋了。
    正儿八经的美人计。
    苏成意暗自腹诽，但是却很快反握住了她的手。
    “会怪我吗？”
    “嗯？”
    苏成意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问。
    “之前说过，要对你坦诚的。但是我没有做到。没有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陈锦之挪动了一下，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不会。”
    苏成意抓起她的几缕头发，在指尖绕了绕。
    第一时间其实是有些生气的，觉得遇到事情她为什么总是习惯自己扛着。
    但是转念一想，她前半生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啊。
    他怎么还能因为这种事情去苛责她。
    车辆平稳地行驶，路灯的光影一盏盏略过，陈锦之缓缓闭上眼睛。
    “困了吗？”
    苏成意靠近一点，在她耳边问。
    陈锦之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看上去很是疲惫。
    这一刻的她苍白而病弱，像是骤然失了法力的妖精，纵有千变万化都褪开了去，短暂露出了易碎而稚弱的本来面目。
    直到下车之前，苏成意都还以为是这段时间的高强度学习导致的。
    下车之后，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怔。
    这里他来过。
    一片荒凉的墓地。
    之前整蛊彭老头的时候，他和陈锦之都来过。
    为什么会来这里？
    苏成意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陈锦之依旧没说话，只是带着他往里走。
    走到一片墓地的最角落，看到那块简陋墓碑上的陌生名字之后，苏成意才敢去猜测那种可能性。
    陈锦之低垂着眼眸，膝盖一弯，轻轻跪在了地上。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飘在寂静的夜里，让苏成意听得很清楚。
    她说：“妈妈。”
    所以陈锦之的妈妈也葬在这里。
    那她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是什么心情呢。
    苏成意感觉浑身的骨头像僵住了一样，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前，我特别想要和你说说话的时候，都是觉得坚持不下去了，想放弃的时候。
    这些年来，你听过不少翻来覆去的丧气话了吧？会不会觉得有些烦呢？”
    陈锦之语速放得很慢，像是真的在和埋在泥土下的亲人聊天。
    “我总是在想啊，如果死亡是一件坏事，那你为什么会作此选择。
    如果死亡是一件好事，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她的声音依然和刚刚一样，轻飘飘的。
    苏成意却听得心情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从前的日子里，千种委屈万般艰难，陈锦之都只能对着泥土之下的妈妈诉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蹲下来，慢慢开口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好到让人赖着不想走，但也没有坏到立刻就想离开。
    她看够世界上的坏了，但还是希望你可以看到她没看到的好。”
    听他这样说，陈锦之抬起眼睛，冲他温柔地笑了笑。
    “我看到了。所以把你带来，让她也看看。”
    (本章完)

 第211章 覆水难收。

    第211章 覆水难收。
    三天的假期里，苏成意两耳不闻窗外事，认认真真地准备着考试。
    经过这番努力之后，他的感悟却是——还不如睡三天大觉。
    因为是高考，所以他的复习范围牢牢控制在了高中教材。
    复习下来完全就是索然无味。
    做题的时候有一种在自己反复计算“1＋1=2”的感觉。
    赶快考试吧。
    苏成意忍不住这样想着。
    到了大学，就能正式开始涉足一些未知的领域了。
    六月七日，全国人民群众的眼光聚焦于相同的两个字——“高考”。
    真正站在学校门口时，苏成意又骤然有些恍惚。
    李璐在门口清点人数，他遥遥冲她举了个手。
    大多数一中的学生都是在本校考试的，但也有例外。
    比如陈锦之，因为是最后一学期才来的转校生，她被分去了隔壁七中。
    她一直没说，那晚去了墓地回来之后，苏成意才知道。
    说实话，有一种正式见了家长的错觉。
    他随即在地图上查了从她家里到七中的路线，还好，和到一中的距离差不多。
    虽然高考期间，全市的出租车都免费为学生服务，但苏成意担心高峰堵车，还是又查了公交线路、地铁线路，详细地标注之后发给她了。
    即便做了这些，他还是有点放不下来心。
    “不然早点出发，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啦，苏老师，你忘了自己也是高考生了吗？”
    陈锦之拒绝得很干脆。
    “而且你还是一中最大的希望，ace呢，要加油。高考之后再见。”
    她还有心情调侃他，看来是很淡定了。
    “好，加油。”
    苏成意还在发愣，嘴边就被递上了一根吸管。
    他低下头，看到笑盈盈的楚倾眠同学，她手里正举着一盒草莓牛奶。
    苏成意咬住吸管，伸手接过来。
    “准考证，身份证确认一下！违禁物品记得交到规定放置处。遇到难题要冷静，想想老师平时说的话！”
    李璐被学生围在中间，大声地做最后指示。
    “老师说的话：下课来一下我办公室！”
    “叫伱家长来！”
    “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如基础班的同学。”
    “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大家争相模仿着李璐平时说话的语气。
    李璐又好气又好笑，只得伸手把旁边看戏的王婷婷召唤过来。
    “同学们～第一堂语文考试，老师无条件相信大家哈。大家的能力都无可挑剔，唯一要强调的是——作文题目多读几遍。”
    王婷婷笑得春风满面，伸手扶了扶金丝框眼镜。
    苏成意却感觉她其实没表面上这么淡定。
    因为以她平时的状态来看，是不可能补充后面那句提醒不要跑题的话的。
    门卫开放校门的一瞬间，远处压抑了许久的家长区一下就沸腾了起来。
    “加油！”
    “xxx好好考！爸爸妈妈爱你！”
    “儿子，你是最棒的！”
    还有举彩旗举横幅的，一个比一个喊得来劲。
    苏成意的步伐原本和他平时一样，大爷遛弯儿，慢吞吞的。
    在看到一个鲜艳的横幅上打印着“玉汝于成，一心一意！”之后，速度就骤然加快了。
    逃跑似的来到考场楼下，被后面的人拽住了衣角。
    “哎！你跑什么呀。”
    楚倾眠气喘吁吁的，抬眼瞪他。
    “没什么。”
    苏成意莫名有点想笑，伸手把她因为跑步被风吹乱的额发薅得更乱。
    “别闹！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说，作文题目有可能是——《信仰》。”
    楚倾眠神秘兮兮的，像是真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一样说得小心谨慎。
    “嗯？你怎么知道？”
    苏成意有些意外，这属于泄题吧？要坐牢的。
    “我昨晚做梦梦到的呀，你不知道，可真实可真实了，说不定是真的呢！”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楚倾眠抱住脑袋，哭丧着脸“哼”了一声。
    “好好考试，不要像个笨蛋一样。”
    “你才笨嘞。”
    楚倾眠的考场在另一栋教学楼，最后的时间里，她抓住苏成意的手腕检查了一下。
    见到熟悉的金丝红绳之后，她满意地眯起眼睛笑了笑。
    “恭喜你通过了智慧之神的测验～她决定赠送你一个无与伦比的聪明大脑～感恩吧凡人！”
    “这个大脑可以让楚倾眠同学拿一次第一名吗？送给她好了。”
    “我讨厌你了！”
    两人在门口拉扯打闹了一会，才踩着点进了考场。
    过安检前，苏成意把手表解下来，塞进书包先放到了门口的置物柜子里。
    考场里已经满满当当，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位置还空着。
    苏成意的座位号是“10”。
    是个蛮不错的数字。
    迈克尔欧文的球衣就是十号。
    苏成意把证件放到桌角，就开始在毫无感情的广播声中，百无聊赖地转笔。
    “现在宣读考试规则。一、自觉服从考场工作人员管理，不得扰乱考场纪律”
    冗长的考前环节终于结束，试卷拿到手里的瞬间，苏成意才收起了懒散的姿势，正式进入了战斗状态。
    和平常一样，他直接翻到了古诗词填空。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______”
    “来即我谋。”
    这好像他重生以后，从头开始背诵的第一篇古文。
    “鲍照曾以‘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表达心中愤懑。李白在《行路难》中曾以‘_______，_______’，描写相近动作，抒写近似心情。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其实没想到会考《行路难》，还以为会是《蜀道难》。
    “杜甫《登高》中‘______，_______’两句都使用了叠字，从视觉、听觉上突出了对景伤怀的感受。”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这首可是千古七律第一。
    顺利写完最不稳定的一部分之后，苏成意开始从头做。
    “下列对联中，适合悬挂在杜甫草堂的一组是”
    这种题目少说也练过千百次了。
    “十年幕府悲秦月，一卷唐诗补蜀风。”
    “根据中间两联，概括作者愁闷不堪的原因。”
    “第一、诗人醉后独倚高阁，感叹天地之狭小，国土之残破。
    第二、报国无门，无人赏识，而时光飞逝，空余年迈多病之身。
    第三”
    这种题目主打一个把能想到的点都写上去，避免漏掉得分点。
    “请探究小说结尾的表达效果。”
    “结构上首尾呼应；手法上前后对比；主题与情感上深化了主旨。”
    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到了作文的部分。
    苏成意一边翻试卷，一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想到楚倾眠的预测，他心里不禁也有些好奇。
    不会真给她梦到了吧？
    看到题目的一瞬间，苏成意瞳孔一滞。
    ——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题目。
    甚至还是道漫画题，很少见的。
    果然玄学不可取啊，他莫名想笑，转了一圈笔，准备勾画出图中的关键信息。
    一个小孩正坐在炉子旁边烧水，水有一大锅，柴火却只剩寥寥无几。
    他问道：“柴火不够怎么办？”
    旁边的老人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把水减少一半就好了。”
    看来作文的主题是“取舍之道”，苏成意写下这四个字之后，划了个圈。
    “以上的漫画材料对我们颇具启示意义，请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文章，谈谈你的思考。”
    苏成意写议论文之前，习惯性先拟一份大纲。
    但这篇题目，出题人显然不是想看到一篇逻辑缜密规规矩矩的议论文。
    而是想看到一些感性而真实的心理感受。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每次考试都要让他写这种最不擅长的题目？
    这时候列大纲没有意义，苏成意没多纠结，最后看了一遍材料，就抬手写下了标题。
    “于取舍之间悟人生”
    理清了自己的论点之后，苏成意不紧不慢地慢慢写道：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对于浩瀚的宇宙来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如同渺小的蜉蝣。如何从容立于天地，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值得每一位新时代青年思考。
    窃以为，唯有学会取舍，才能于短暂如白驹过隙的时光之中，窥得云开见月明。
    “柴火不够怎么办？”
    “把水减少一半就好了。”
    漫画中所提出的问题，其实在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中都有所体现。
    柴火是我们的时间、精力，能为之付出的最大限度的努力。水则是我们所追求的事物，譬如金钱、权力，功名利禄，当然也可以是理想，或者爱情。
    一生之中，有多少人在为了那难以割舍的半锅水而奔波劳碌？又有多少人拥有舍弃的勇气？
    世间安得双全法？唯有学会舍弃，勇于舍弃。
    声色犬马，喧嚣浮华，懂得取舍之道的人选择从中抽身而出，终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远境界。
    人生的无限可能，只在于取舍的一念之间。
    围棋之道亦复如是。舍弃被围困的棋子，方可破局重生。
    万事万物皆有得失，立足于新时代，吾辈青年理应踏出舍弃的步伐，舍常规得突破，舍浮华求本真，舍小我成大我。
    挫锐解纷，和光同尘。于寰宇大潮中扬帆起航，让青年之光照彻大千微尘。
    第一堂语文考试结束。
    走出考场的时候，苏成意心里没什么波澜。
    怎么说呢，中规中矩。
    但要比较下来，语文算是他最不稳定的一项了。
    所以中规中矩，没有出大错就算是好事。
    同学们早已约定过不对答案，避免影响接下来考试的心情，所以都很默契地闭口不提。
    午休之后，又到了数学考试的时间。
    高考的数学试题是有硬性要求的，困难的题目只能占10％，基础题占70％，剩下中等的20％。
    再说了，就算是困难的题目，也难不过李璐一天到晚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为难火箭班学生的竞赛题。
    因此，怀着轻视的心情，苏成意拿到卷子之后，前前后后扫了一眼。
    ——还真是值得轻视。
    他一路做下来，连个磕巴的难点都没遇到。
    但总归还是高考。
    苏成意很给面子，每道大题都认真写了详细且规整的步骤。
    出考场的时候，居然有些人在哀嚎抱怨题目难。
    苏成意有些疑惑，但面上不显，只是试探性问了一下徐洋的情况。
    见他有些发愁的样子，苏成意居然松了口气。
    太好了。
    之前每次信心满满都翻了大车。
    物极必反，也该他表现良好一次了吧？
    楚倾眠看起来也考得不错，一见到他就缠着他问作文题目。
    为了明天的考试，李璐并没有再要求学生集合，挥挥手就把人赶回家休息了。
    直到回家躺在床上准备闭眼，苏成意才给陈锦之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他斟酌了半晌，并没有问考试情况，只是一句：“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晚安给自己下了咒，第二天早上苏成意居然起晚了。
    好在刚下楼就碰到骑着摩托的交警叔叔，二话不说就拍了拍后座，让他体验了一把专车护送的待遇。
    没想到看了那么多新闻，今天自己也成了主人公。
    说不定要上报纸的。
    粗心少年高考当天睡过头，风一样的交警叔叔仗义相助。
    门口的李璐愁得脸都皱成一团，看到他下车的时候，迅速就跑过来，也来不及数落，只是把他往考场里带。
    好在对他来说，理综和数学一样毫无难度。
    这一小插曲也并没影响心态。
    “霍尔推进器某局部区域可抽象成如图所示的模型”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也不难。
    苏成意一边写一边想，楚倾眠肯定也是会做的。
    唯一有些阴间的就是化学，苏成意写完之后忍不住想，如果理综会扣分的话，多半就会扣在化学这一门上。
    好好好，大学专业首先排除化学相关。
    理综考试结束之后，学生们躁动的心情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毕竟最后一门英语，对于多数学生来说，用不着紧张。
    消失好几天的张晓月最终还是出现了，她带着一副茶色的墨镜，和每个学生都握手。
    苏成意分明看到她墨镜下面两道清晰的泪痕。
    太夸张了吧！
    楚倾眠见她这幅样子，偷偷跑去学校门口买了一杯丝绒拿铁，递到她手里。
    “张老师～不用担心啦，我们会加油的。”
    没想到听了她这话，张晓月直接不装了，摘了墨镜就开始抱着她哭。
    “同学们，对不起！老师最后这段时间做得不够好，还经常批评你们，对不起呜呜呜.”
    最后还是李璐把她拉开的，说别影响同学们心情。
    她这才泪眼婆娑地送大家走进了考场。
    苏成意一路都在暗自好笑。
    学校的广播永远是在放英语听力的时候最垃圾。
    好在苏成意的词汇量和口语能力都已经不是普通高三生的程度了，对他来说这张试卷实在小儿科。
    也就作文有可能会根据阅卷老师的喜好，被扣个一两分。
    最后一门考试也结束了。
    苏成意刚走出楼道，被压抑了许久的学生们就开始了呐喊和欢呼。
    “芜湖！！！”
    “解放了兄弟们！！！”
    “今天是个好日子！”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怎么还有唱歌的？
    徐洋早就等在了门口，一见到他就欢欣雀跃地跑过来。
    “意总！！卧槽，终于完事了！！k歌！k歌！今天全场的消费——”
    他拉长了音调，苏成意则自顾自冲着前面微笑的林桐点点头打招呼。
    “由苏公子买单！！！”
    “嗯？”
    苏成意一挑眉。
    “你可是状元啊，到时候很多奖金的，今天这客就你来请好了。”
    徐洋嬉皮笑脸的，满脸谄媚。
    “徐洋你滚，别以为我不知道是阿姨之前说了，在成绩出来之前都不会给你半毛零钱。”
    韩冰语气中带着嘲笑。
    “哎，人艰不拆啊。意总，你看。”
    徐洋把微信余额调出来给苏成意看，还剩三块八毛五。
    “买根冰棍或者烤肠，吃了赶紧回家。”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别介啊！今天多好的日子，咱们要不醉不休啊！”
    徐洋拖拽着他的袖子。
    “好。”
    苏成意点点头。
    的确也是个重要的日子，请客就请客吧。
    他又不缺钱。
    这一下见他点了头，周围的人骤然欢呼了起来。
    “苏神！苏神！苏神！”
    小班长却不乐意了，她一拍手，喝止道：
    “大胆！刚毕业就有人想篡位是吧！都给我坐下！
    今天的消费必须由楚小姐买单！”
    “好好好。”
    苏成意也不跟她争。
    毕竟论财政实力，楚大小姐一个人打整个学校都不怵。
    于是刚刚喊苏神的人马上见风使舵，开始新一轮的欢呼：
    “眠姐！眠姐！眠姐！”
    苏成意跟着喊了两声，成功获得了小班长得意洋洋的笑容，瞧着神气极了。
    他正觉好笑，就看到远处的李璐并没有参与学生的庆祝活动，而是皱着眉头在接电话，神情十分严肃。
    察觉到苏成意探究的目光之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他招了招手。
    或许是学校出了什么新的通知？不允许学生聚会一类的扫兴消息吗。
    这样想着，苏成意绕开人群走过去，李璐把手机握在手里，看上去欲言又止，十分焦躁。
    “怎么了？”
    苏成意不自觉地也皱起了眉毛。
    “陈锦之没有参加考试。”
    这短短一句话像是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苏成意只觉得一声巨响之后，周围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了，只能看到李璐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感谢书友low power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
    (本章完)

 第212章 见家长

    第212章 见家长
    晴天霹雳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之后，尽管情绪上遭受了巨大的冲击，苏成意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如果在这个时间节点表现得失控，是无法从李璐这里获得更多有效信息的。
    “具体怎么回事？”
    苏成意语气平静，像是在问一件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
    李璐果然在观察着他的神情，确定他和平时一样之后，才回答道：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缺席了全部考试。现在联系不上她本人，给我的家长号码居然也一直是空号”
    苏成意拿出手机，两人的聊天界面也只停留在自己昨晚发过去的那一句晚安。
    “你先别着急，晚点我再去联系一下。她这种情况以前学校也有过，说不定是临时决定要放弃高考。”
    李璐打开学生信息表，准备查找一下学生地址。
    “不用费心了老师，家长号码都是假的，地址还能是真的么？”
    苏成意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此刻他表面看上去越是冷静，内心就越是波涛汹涌。
    应该不会是讨债的人。
    这几天小飞哥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汇报，附近盯梢的人说那帮人一直没来过这边了。
    估计还真是觉得没油水可以榨。
    至于临时决定要放弃高考，更加不可能。
    苏成意完全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性出现。
    陈锦之若是早就准备要放弃，最后这段时间怎么可能还会是这种学习状态？
    没日没夜的刷题背书，只是为了一件早已决定要放弃的事情？
    那就只剩下一种原因了。
    “我知道了。”
    苏成意心里下了决定，面上却不显，只是冲着李璐点了点头。
    “这件事后续交给老师和学校处理啊，会搞清楚原因的，你不要自己冲动。”
    李璐皱着眉头，眼里露出几分担忧。
    看起来想脱身没这么简单。
    苏成意依旧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人群中时，大家还在喜气洋洋地讨论今晚的活动。
    苏成意站在不远处，冲着徐洋勾了勾手。
    “怎么啦意总？”
    徐洋原本笑嘻嘻的，但看到他的神情之时，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
    “帮我拿下书包。一会儿李老师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厕所了。”
    “嗯嗯，好。”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既然是苏成意的要求，徐洋当然是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快步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上了门口的出租车。
    “橄榄路公交口。师傅，麻烦快点。”
    出租车师傅很给力，车速已经是在市区内的极限了。
    苏成意却总觉得还不够快。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飞速从指缝中溜走，无论怎么努力抓住都无济于事。
    陈锦之没有来参加高考。
    代表着什么呢，代表着这几个月以来的努力已经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就像四年练习生生涯，在出道前一个晚上忽然都不做数了一样。
    这一次，她又回到了原点。
    “到了哈。”
    司机这话一出，车还没完全停稳，后座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这孩子这么猴急不会是想逃单吧，今天高考生不收费的啊。”
    司机无奈地笑了笑，再次转头时却看见座位上躺着一张崭新的红色钞票。
    苏成意一开始还只是快走，后来就已经是控制不住地奔跑起来了。
    夕阳血红，映照着整条街道都化为了壮丽的金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终于站在熟悉的大门口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堆在门口的几袋乱七八糟的垃圾。
    没有密封好的外卖盒，漏得油污满地。
    啤酒瓶没一个完好的，绿色玻璃的碎片到处都是。
    烂掉的水果也都随意扔着，苍蝇围在旁边嗡嗡作响。
    陈锦之在的话，绝对不会让自己家门口变成这样。
    苏成意透过栏杆往里看了一眼，客厅的灯亮着。
    他仰头看了一眼，围墙不算高。
    这种建筑的外层围墙一般来说都只是做个样子。
    苏成意没有犹豫，趁着没有路人面向这边的当口，抓住栏杆的缝隙，翻身而入。
    踩着杂草丛生的地面摸索到了三层楼门口。
    贴墙听了一下，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似乎在播放着什么比赛。
    与之相衬的还有啤酒瓶底重重砸在桌面上的声音，时不时有人打个酒嗝。
    苏成意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论如何，答案就在眼前了，不能这时候掉链子。
    他打开手机，输入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十一位电话号码。
    屋内传来刺耳的手机铃声，然后是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发现是陌生号码之后他立即选择了挂断。
    大概率以为是追债的。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的通话终止界面，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您好，方才给您电话没有接通。
    这里是顺风快递服务中心。
    陈文德先生，您有一份快递需要当面签收。
    如果不是本人，请忽略。”
    发送完成了之后，他立马又拨了号过去。
    这一次，或许是看到了短信，陈文德没有选择挂断，极度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喂？”
    隔着一面墙，苏成意都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酒味，但他还是语气礼貌地说：
    “您好，顺风快递，请问是陈文德先生吗？”
    “是，什么快递？我没买过东西。”
    “是从羊城寄过来的，寄件人姓苏，加急件，麻烦您亲自签收确认一下。”
    “你们这些快递什么毛病。搁门口不就行了？还非得本人签收，装得二五八万的。草。”
    陈文德虽然骂骂咧咧，但苏成意已经听到他从沙发上起身的动静了。
    “麻烦了。”
    苏成意说完这三个字，面无表情地摁下了挂断键。
    听着老旧防盗门开锁的声音，苏成意解开了手腕上那块老式石英表的表带。
    没有放回口袋里，而是缓缓缠在了手指上。
    陈文德露头的一瞬间，就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
    有什么硬物狠狠砸在了自己脸上，尖锐的碎片裂开，刺扎进皮肤，一瞬间口腔里就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接下来又是一脚直踹腹部，他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后仰，倒在了地上。
    醉酒状态本来就有些神志不清，被这样来了两下，陈文德更是没了反抗的力气，只是喘着粗气。
    苏成意跟在他后面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冷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彰显着他已经有些失控的情绪。
    看着躺倒在地，捂着腹部痛呼的陈文德，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是上前两步，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揪起来。
    “陈锦之呢？”
    听到他的问题，地上原本挣扎着的男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我当谁呢，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想找她啊？可以啊，那边交钱。”
    苏成意听着他把话说完，抬起手指看了看已经碎裂开来的表盘，又是一拳打了下去。
    “她现在人在哪。”
    陈文德吐出碎牙，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全是戏谑。
    “有种伱就再打老子一下。老子让你下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揉成一把，捏住下巴，往他渗着血的嘴里塞。
    脚边堆着一箱啤酒，苏成意随手抄起一瓶，敲碎瓶口之后，把冒着气泡的啤酒倒在他被钞票塞满的嘴里。
    陈文德没有一点被凌辱的羞耻心，反而将被润湿的钱就这样咽了下去，他的笑容趋近癫狂。
    “哟，认识你这种有钱凯子不早说啊。你说至于吗？这下闹得.啊！”
    话还没说完，苏成意已经把刚刚敲开的不工整的啤酒瓶口扎进了他的掌心里。
    这一下才发现，他左手的手指已经全然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手掌，此刻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认识这么多有钱人，一开口就能要到老子的救命钱，她凭什么不去要？”
    似乎被苏成意有些诧异的样子戳到了痛处，陈文德眼里终于露出几分恨意。
    “让老子变成这样，行啊，她也别想好过。哈，想远走高飞？飞上枝头做凤凰？可能吗？”
    “疯子的女儿也他妈是疯子，长得也一模一样，多看一眼我都嫌恶心。”
    “当年怎么不一起死了算了？”
    苏成意感觉本来就剩得不多的理智，现在连最后那根弦都崩断了。
    所以这件事真的就是陈文德造成的。
    陈锦之不帮他借钱还债，他怀恨在心，破坏了陈锦之的高考。
    苏成意站起身来，一脚踩在陈文德脸上。
    看着他嘴角吐出来的血浸入地板缝隙之间，苏成意转身去了厨房。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干净得反光的利器。
    “你想干嘛？”
    陈文德似乎没想到这少年会心狠到这个地步。
    “让你看起来对称一点。”
    苏成意膝盖弯曲，压在他的手肘处，迫使他右手的五指张开。
    “你他妈疯了，你想坐牢吗？”
    陈文德难以置信，忍不住哑着嗓子喊道。
    “好啊，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手腕。
    “你敢吗？你这种阴沟里的渣滓败类，法律对你来说有效么？”
    苏成意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脸上映着利器的寒光。
    陈文德忽然觉得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陈锦之在哪？”
    苏成意压抑着胸腔里喷薄的怒火，最后一次问道。
    没有办法，陈文德实实在在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但假如结果已经如此，陈锦之真的出了事的话，他一定会让该死的人现在就去死。
    陈文德却像是觉醒了临刑前最后的嚣张一样，哆嗦着说道：
    “想知道？下辈子吧。”
    于是苏成意不再犹豫，即将手起刀落之时，另一个房间门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随后是女人尖锐的叫声。
    苏成意抬眼一看，是陈锦之嘴里那个所谓的阿姨。
    她端着一个脸盆，似乎是刚洗完澡出来，此刻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正失声尖叫着。
    苏成意低头，只见地上的陈文德已经是双眼紧闭，似乎吓晕了过去。
    他站起身来，朝着女人走过去。
    女人的背后是浴室，她转身还没跑两步就滑倒在地，爬到角落里，退无可退。
    走进来的少年身上满是血迹，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子，客厅里的男人平躺着，已经是生死难辨。
    女人浑身颤抖着，只剩下了哭嚎的力气。
    “闭嘴。”
    苏成意说完，又马上意识到她可能听不懂，于是换了种语言：
    “shut up or i'll kill you fucking bitch.（闭嘴，否则我就杀了你。）”
    女人似乎听懂了，忙不迭点头。
    紧接着还没等他开口，她就颤抖着指了指楼上，口齿不清地说：
    “债.债山楼。”
    苏成意眉头一皱，
    “三楼？”
    女人点头的瞬间，苏成意就转身跑了出去。
    经过看上去像是正经卧室的二楼，留给陈锦之的三楼是一间极度破旧的阁楼。
    年久失修的栏杆，稍微一碰就摇摇欲坠。
    木门看上去很不牢固，苏成意用力推了几下，却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陈锦之？”
    他抬手叩门。
    没有回应。
    冥冥之中他却感觉陈锦之一定是在里面的。
    “陈锦之！”
    苏成意以前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样声嘶力竭的声音。
    依然无人回应。
    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他后退几步，助跑后抬脚用力踹。
    这一下意识到门后面似乎用什么沉重的东西堵住了。
    苏成意换了思路，抓起旁边的旧板凳开始砸上半部分的门板。
    好在木门太老旧了，很快就裂开一道缝隙，他抓住木板徒手掰开。
    木屑扎进手心里，他恍若不知，只是用力把上半的门板全部拆下来，这才看到里面的景象。
    屋内一片狼藉，没有陈锦之的身影。
    床被搬到了门口用来堵门，苏成意俯身从自己砸出来的洞里钻进去。
    地上碎裂着白色的瓷片，稍大点的一片上能看出来一个蓝色的“热”字。
    啊，是在学校门口精品店买的那个“多喝热水”的杯子。
    苏成意踩着瓷片往里走。
    屋里没有像样的书桌，窗台边缘的位置上堆着几本教材书，和一个摊开的黑色笔记本。
    不用看内容他也知道，那是自己一页页总结出来的艺术院校资料。
    现在都已经用不上了。
    在这种时候看到这些东西，苏成意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陈锦之呢？
    他恍惚地转身，看到房间另一边的衣柜。
    跌跌撞撞走过去，拉开柜门的瞬间，他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陈锦之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身上凡是能见到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是布满青紫伤痕的。
    额前的皮肤有些起皱，体温很凉。
    是脱水的表现。
    苏成意颤抖着手，握住她的手腕。
    捕捉到微弱的脉搏之后，他耳边“轰隆隆”的声音才终于沉寂下去，重新听到了自己正在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
    感谢东东、power君，书友5860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13章 如烟

    第213章 如烟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重，苏成意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低着头发呆。
    面前的白墙并不规整干净。
    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但与其说是写，倒不如说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反反复复，就只有两个字——平安。
    还真是应了那句“医院的墙比教堂听到过更虔诚的祈祷”。
    刚知道陈锦之没有来考试的时候，他还在为错失的机会和白费的时光而惋惜。
    现在，此时此刻，却只希望她平安就好。
    等了不知道多久，医生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沉默的少年。
    说句实在话，他的状态看上去也很一般，和病床上躺着那位有得一拼。
    “你是家属吗？”
    苏成意回过神来，摇摇头回答道：
    “同学。”
    “好，能联系上家属吗？”
    医生一边低头写写画画，一边随口问道。
    “.”
    苏成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位家属不在了，另一位刚被自己揍了一顿，人事不省？
    察觉到医生疑惑的眼神后，他摇了摇头。
    “好吧。身上的伤不严重，昏迷的原因是长时间未进水进食。
    幸亏送来得及时，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先观察一晚上，情况好的话，明天就能醒过来。”
    说到这里，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成意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这两下轻柔的拍打给抽走了，伸手按了按额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医生站在他面前还是没动，苏成意反应过来，问道：
    “请问去哪边缴费？”
    “不。去那边上点药吧。”
    医生努努嘴，示意他看看自己的爪子。
    苏成意低下头，才看到自己右手的手指完全肿胀起来，呈青紫色。
    手表当指虎本来就是伤敌五百自损一千的做法，他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他没见过陈文德。
    怕他是个什么身高两米体重两百斤的壮汉。
    所以偷袭这第一下，很是重要。
    力求这第一拳就让对手丧失战斗力。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虽然陈文德比想象的弱了太多。
    因着医生的话，苏成意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瞬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上药。
    前前后后耽误了也有两个小时了，苏成意抬头看向走廊尽头。
    果然该来的人也都来了。
    李璐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众同样紧张的学生。
    在他们身后，有一个戴着袖章的，像是街道办的执勤人员，身后则是几位穿着制服的人。
    “你”
    李璐看上去是想发火的，但她的目光透过玻璃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陈锦之时，心里想好的那些要教育他的话忽然又都哽住了。
    “意总，你没事儿吧？？”
    徐洋一边肩膀背着一个书包，蹲下来看他手上的伤。
    “没事。”
    “伱是苏成意吧？”
    后面的警察咳嗽了一声，问道。
    “嗯。”
    “是你打了人？”
    “对。”
    苏成意坦然承认。
    “跟我们走一趟。把具体情况说说清楚。”
    “好。”
    苏成意没有犹豫，站起身来。
    身后的人却急了眼。
    “警察同志，他是为了救人啊，这难道不算见义勇为吗？”
    徐洋急得抓耳挠腮。
    “是啊是啊，看看，被救的人还在里头躺着呢，这怎么算？”
    韩冰也跟着帮腔。
    只有楚倾眠没说话，她静静站在人群边缘，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落寞。
    苏成意遥遥看了她一眼，她便冲他点点头，做了个“没事”的口型。
    “具体事实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别太紧张。”
    好在这几位警察面对这些小毛头都很有耐心，好声安抚了一会儿，才成功把人带走。
    苏成意将事情经过完整叙述了一遍。
    “行，好，大概情况我们了解了。”
    两位警察对视了一眼，都微微叹了口气。
    情感上再支持，但已经违法的事实不会改变。
    陈文德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数罪并罚，他没个几年是出不来的了。
    可是苏成意这边的的确确是动手打了人，对方伤得还不轻。
    就算有着充分的动手理由，拘留几天也是逃不掉的了。
    但还好是不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处罚会更轻一些，大约待个两三天就能走。
    苏成意倒是内心毫无波澜。
    在他搭车前往陈锦之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承担后果的准备。
    陈文德被关几年也好，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自己跟他还有一笔账没算完。
    到那时候，就不会是挨一顿打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看守所里很安静，犯事儿的人都垂头耷脑的，靠着打盹消磨时间。
    苏成意仰头看着白炽灯泡，直到眼前一圈圈发黑，才闭上眼睛。
    在被带走之前，他联系了陈锦之在世界上唯一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具体的事情没说，只是说陈锦之现在在医院，可能需要人照顾。
    全恩妍回复得很快，用蹩脚的中文告诉他：
    “飞机，马，上，到。”
    意思应该是她订了最快的一班飞机过来。
    还好，全恩妍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人，难怪会说是亲故。
    陈锦之缺席高考之后的事情，苏成意现在不是很想考虑。
    一切都得等她醒过来之后再说。
    座椅冰凉而坚硬，完全算不上舒适。
    手腕也被拷住，已经有些发僵了。
    但或许是精神和肉体上都双重疲惫，原本只是闭眼想养养神的，不知不觉间竟然都真的快睡着了。
    “哎，醒醒。”
    苏成意是被警察叫醒的，他拿着钥匙解开了他手上的铐子。
    “嗯？”
    苏成意一脸疑惑。
    难道打个盹的功夫，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吗？
    “你可以走了。”
    警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成意的困惑在走到门口，看到靠在一辆漆黑的迈巴赫旁点烟的高叔时，才得到了无声的解释。
    楚大小姐的“没事”，原来是这个意思。
    高叔刚点上的烟，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立马掐掉了，冲着他招了招手。
    苏成意快步走过去，高叔提前替他拉开了车门。
    坐到车里之后，他丢过来一瓶药膏，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擦擦手。”
    苏成意这下没有推脱，拧开瓶口。
    有些刺鼻的药味钻了出来，苏成意抬眼看了一下驾驶位，示意他要不要开开窗。
    “不用。”
    高叔伸手过去帮他把安全带系上，然后就开始往外倒车。
    苏成意一边擦药，一边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后座。
    楚倾眠居然没有过来。
    “小姐和先生一起回家休息了。”
    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高叔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况，嘴上却说道。
    苏成意“哦”了一声，沉默了半晌，又问道：
    “今天的事是楚先生？”
    “嗯。”
    高叔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开了音乐电台。
    “小姐的要求。”
    他又补充道。
    苏成意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感谢您倾心守候在叽里呱啦电台，我是今晚的主播小辣椒，情感夜班车将与大家共度这个美好的夜晚”
    电台主播的声音平缓温和，车上的两人却都没有在听。
    苏成意低着头在看手机，徐洋发过来了一大堆消息。
    “意总，怎么样了？”
    “还没出来吗？眠姐说会处理的啊。”
    “出来了记得回我一下，我等着嗷。”
    “那弔人真不是个东西，草，是我我也揍。”
    “明天要不要出来，我请你吃碗猪脚面，去去晦气。”
    苏成意看到这一句之后才回复道：
    “不要。刚出来，坐上车了。”
    徐洋秒回：
    “好，那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苏成意又简单地给李璐回过去一条消息，这才关上手机屏幕，有些疲惫地往后靠了靠。
    这时电台主播冗长的心灵鸡汤终于念完了，开始放歌。
    “有没有那么一种永远，永远不改变，
    拥抱过的美丽都再也不破碎。
    让险峻岁月不能在脸上撒野，让生离和死别都遥远，
    有谁能听见。”
    迈巴赫在夜色和斑驳的路灯中穿行，耳边听着《如烟》的旋律。
    苏成意忽然明白了从事情发生开始就一直萦绕在自己心里的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
    ——是无力感。
    一切都好像命中注定一样，他已经为此做了很多准备了，依旧没有阻止这种最坏的结果发生。
    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个人在一张潮湿的纸上书写一封信，这封信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可能会拯救很多人。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字迹总是模糊不清。
    “有没有那么一滴眼泪，能洗掉后悔，
    化成大雨降落在回不去的街。
    再给我一次机会将故事改写，还欠了她一生的一句抱歉.”
    苏成意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好吵。
    陈锦之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冒出来这两个字。
    周围似乎一直有人走来走去，椅子摩擦地板，以及咳嗽和抱怨的声音。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瓷的天板。
    不是自己房间里那布满蛛丝的古旧阁楼楼顶。
    恍惚了一瞬，她偏过头，看到了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的人。
    后脑勺很圆，是全恩妍的特征。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锦之抬起眼睛，看着一旁挂着的吊瓶。
    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正在滴滴答答地汇入自己体内。
    破碎的记忆慢慢回笼，陈锦之心里的温度却就这样慢慢凉了下去。
    意外来得很突然。
    早就预料到了陈文德不会突然浪子回头，转了性，勉强像个人样。
    有了这个心理预期后，陈文德拿回来的钱，陈锦之一分没。
    然而赌这种东西，就是风光一时。
    他很快就把之前赚的钱又都赔了进去，像条狗一样东躲xz的。
    要债的人轮番找上门来，陈锦之已经把他给的钱都还了回去，漏洞却是不可能补得上的。
    堵门，寄恐吓信，泼红漆这些路数，陈锦之在韩国的时候就没少体验过了。
    所以要说慌张，那倒是不至于。
    而且马上高考了，她思量之后，决定还是暂时先不把这件事告诉苏成意。
    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中间有一次，债主把电话开了免提，让陈锦之在旁边听着。
    电话那边传来陈文德哆哆嗦嗦的声音，光是听着，陈锦之就能想象出来他那一副卑躬屈膝，屁滚尿流的模样了。
    很奇怪哎，她忍不住想。
    在家里耀武扬威的人，在外人面前却总是那样的狗腿子样。
    “救我，救救爸爸。”
    他哭哭啼啼的。
    “以前是爸爸的错，爸爸没用，亏待你了，爸爸没照顾好你。”
    陈锦之安静地听着，她这时候其实很想说一句，后悔的话就从楼上跳下去吧。
    像被他逼疯，被他始乱终弃的行为折磨到精神崩溃的妈妈一样。
    当年还很小的陈锦之作为唯一的家属，平静地听完了警察关于妈妈死亡过程的案件还原。
    她先是割了腕，然后坐到了三楼的窗台上，直到失血过多昏迷，以头着地的形式摔下楼去。
    陈锦之时常会想，她坐在窗台边的时候，是清醒的吗？
    如果是的话，她当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已经永远没有人能回答了。
    所以，他如果觉得后悔的话，就请也像这样做吧。
    陈文德却显然没有这个意愿，他继续鬼哭狼嚎着说：
    “救救我，拿钱给他们不然他们要切我的手指头啊！救我，快些救我！”
    “你拿回来的钱，我都已经如数还给他们了。”
    陈锦之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波动。
    “不够！不够啊！你去借好不好，你去找你朋友借钱，韩国那个，她家里不是很有钱吗？去借啊！说是救命的钱，她会借你的！”
    陈锦之知道他说的是全恩妍。
    可是当时违约，欠经纪公司的巨额赔偿金，都是全恩妍替自己支付的。
    怎么可能还开口问她要钱？
    更何况，原因还是替他填赌博的无底洞。
    可能吗？
    “借不了。”
    “借不了？你他妈是不是想看着你爸爸死？借不到，你滚去卖啊！你长这张脸，不还得感谢我吗？你替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陈锦之面无表情，伸手把电话按了挂断键。
    这种话对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攻击性，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催债的人也没为难她，带着人就走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成了陈文德报复她的导火索。
    将她房间里的东西都破坏得一干二净之后，陈文德看了一眼被他拳打脚踢之后倒在地上的陈锦之，大笑了几声，下楼去拿啤酒。
    陈锦之艰难爬起身，趁这时候锁上了门。
    返回来的陈文德再次被激怒了，不停撞门，薄薄的木质门板被撞出夸张的弧度，像是隆隆的雷声。
    陈锦之有一瞬间的恍神，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讨厌打雷的？
    老旧的木门撑不了多久，已经无路可退了。
    陈锦之把床挪过来，堵住了门。
    陈文德见进不来，狠狠踹了几脚发泄怒气之后，忽然又重新大笑了起来。
    “躲里面吧，躲一辈子。想考大学远走高飞？你是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死在这破逼房子里吧。都该死。”
    陈锦之跌跌撞撞返回窗台，往下看。
    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死不掉，但是会骨折，丧失行动能力。
    没有退路，没有进路。
    又是这样的死局。
    陈锦之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错眼间好像看到了送这个杯子时少年扬起的嘴角。
    确定已经陷入绝望的境地之后，方才被殴打的疼痛才席卷而来，连呼吸之中都带着沉重的血腥气。
    昏昏沉沉中记忆回溯，想到了多年前那个警铃大作的下午。
    那时候有人也有人怀着必死的决心，从这里无力地坠落了下去。
    命中注定吗？
    可是她咬着牙走了那么远的路，不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但如果这就是大结局的话。
    苏成意，祝你前程似锦，平安顺遂，万事胜意，岁岁年年.
    除了这些祝福以外，好像还剩下一点私心。
    ——如果还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之中，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终于慢慢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只有可能是他救了自己。
    那他人呢？
    陈锦之费力地抬起手，想碰碰旁边睡得很香的人，让她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手指却半点力气都没有。
    病房里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大声而且刺耳。
    “有没有那么一朵玫瑰，
    永远不凋谢，
    永远骄傲和完美，
    永远不妥协。”
    全恩妍这才茫然地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感谢仙子mark和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14章 天台见

    第214章 天台见
    第二天。
    医院给出了病人已经转院的消息。
    苏成意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大多数人只在乎他被拘留这件事。
    在嘘寒问暖之后，聊起原因，都是略带遗憾地点了点头，并警告他下次别再这么冲动。
    苏成意表情认真，通通答应下来。
    也许是为了消化这场突发事件所带来的结果，就像是动物受伤之后都会躲起来舔舐伤口一样。
    他和陈锦之很默契的，谁也没有主动联系对方。
    再次见到陈锦之，是在几天后的毕业典礼上。
    原本以为她不会来参加的，毕竟她连毕业前那场最重要的考试都错过了。
    但她还是来了。
    一中的毕业典礼很隆重，从中午一直到晚上都有活动。
    苏成意却是一大早就被徐洋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了。
    这几天兴许是知道他兴致不高，徐洋一腔毕业的热血都死死憋着，直到今天才喷薄出来。
    “意总！！！”
    “嗯。”
    苏成意睡得不好。
    倒是有些感谢这通电话把他从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拯救出来。
    “出来玩吗出来玩吗出来玩吗？”
    “才几点。”
    苏成意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表，这才想起来手表已经被自己当作武器破坏掉了。
    还得买块新手表才行。
    总不能真戴着楚远江送的理查德米勒大摇大摆地出门吧。
    其实那块老手表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会戴这么久，只是因为它真的很耐用。
    他又不是个会在乎手表款式的人。
    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也算是寿终正寝、为爱牺牲了。
    “已经七点了！”
    “.”
    “好吧好吧，我晚点再叫你嘛。”
    徐洋被他的沉默吓住了，赶紧出声讨好。
    “嗯。”
    苏成意的确是觉得太早了，这个点出去是要玩什么啊？
    他挂断电话，重新尝试着入睡。
    但很显然，完全失败了。
    其实他的生物钟也还没换，这个点本就该是自然醒的。
    他叹了口气，翻身起床。
    这几天在家里待着，做事情总是心不在焉。
    有时煮面忘了关火，一个好好的面饼被熬成了面糊，水都烧干了。
    有时洗澡错用了洗发露，睡衣扣子连续扣错好几回。
    还有就是，洗衣服的时候东漏一件，西漏一件。
    苏成意抓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椅背上的校服短袖，走向洗衣机。
    那件写满班上人名字的校服外套他没洗，直接收进了储物柜里。
    这件好像就是那天换下来的内里的衬衫短袖。
    苏成意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抖了抖手里的衬衫。
    把领口掀起来的时候，他手指一滞。
    那里留下了一个名字。因为不是用专业的签字笔写的，已经有些模糊起来。
    ——“陈锦之”。
    她是什么时候写的？
    苏成意望着这一行小字，写的人落笔匆匆，“之”这个字一笔连起来，像是画了个神秘符号。
    原地站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在走神之后，苏成意才返回房间里，把这件校服叠好，放回到衣柜上方。
    徐洋虽然早上七点就打了电话，但或许是被旁边的人敲打了一通，直到午饭点才重新打电话过来。
    “喂，意总。”
    “嗯。”
    苏成意九点的时候就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万年白衬衫黑色西裤的选手今天穿的是黑色t恤和白色运动裤，上半身下半身颜色互换了。
    徐洋没打电话来叫，所以他也不急，窝在沙发里看了会书。
    一页书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字符翻来覆去的，就是不进脑子。
    这时候无论干点什么都会是这个状态，所以他也没做别的尝试，只是安静地呆着。
    这一下倒是想起来，校服上的字大约是那时候陈锦之借着整理领口的理由，悄悄写下的。
    莫名又想到那时林桐来问自己签名的时候自己的想法。
    觉得需要留下签名的都是将来很难再联系，不会再有羁绊的“普通高中同学”。
    忽然觉得有点不吉利是怎么回事。
    “出来吃饭吧，吃完饭一块儿去学校。”
    徐洋问话的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苏成意有些疑惑，眉头微微一挑。
    “还有谁？”
    “还有眠姐、木头，还有韩冰，凯子。”
    他报完人数之后，另一个声音凑近了话筒。
    “喂？苏成意，要不要我来接你呀。”
    语气软绵绵的，是楚倾眠。
    她这几天也很安静。
    苏成意回家的当晚就发了消息，感谢她把自己捞出来。
    楚倾眠的状态栏在“对方正在输入中”和“反射弧长到月球”中反复徘徊了好几次，才发过来一个忧愁的兔子表情。
    想来应该和他自己一样，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能这样子讲话，应该就是调理好了。
    “好啊。”
    于是苏成意笑了笑，回答道。
    被他不合乎寻常同意她来接的行为和带着笑意的语气取悦到，楚倾眠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你等我一会儿哦！我到了跟伱讲。”
    “嗯，好。”
    挂掉电话，苏成意来到浴室里，重新洗了把脸。
    看着自己的眼睛，再次严肃地提醒了自己一遍：“不可以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他人”之后，他才转身走出了门。
    单元楼的大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大喇喇敞开着的，好多人家甚至连家门都不关。
    因为也没人会来这边偷东西，邻里都熟，喊一声“抓小偷”，十村八店的人都冲出来了。
    今天却很反常地锁上了。
    苏成意打开锁走出来，立刻就被一个旋转小陀螺迎面而撞。
    一时间感觉心脏都停跳了。
    这小子为什么一点都不带长高的？
    次次痛击心脏。
    “朱古力！你给我站住！”
    尖锐的嗓音传来，面前这个撞懵了的小陀螺受了惊吓，赶快拔腿就想跑。
    苏成意像拎小鸡一样，抓住朱古力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递给风风火火赶来的朱阿姨。
    “阿姨，给您逮住了。”
    朱古力知道跑不掉了，便也不再挣扎，只是垂头耷脑的。
    “哦呵呵呵，谢谢啊小意！哦，高考结束啦？怎么样，还顺利吗？”
    朱阿姨见到他的脸，立刻就收起了方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喜笑颜开道。
    “一般般。”
    苏成意礼貌回笑。
    “嗨呀，你那个一般般，可就不得了咯！到时候省高考状元，会不会来我们这里采访？”
    朱阿姨脸上的骄傲神色，简直就像是她自己拿了高考状元一样。
    “或许会。”
    苏成意招架不来，只好俯身看向一脸不高兴的朱古力。
    “朱古力，你跑什么呢？”
    朱古力还没说话，朱阿姨就抢答道：
    “这臭小子，跟他说了饭前不能吃零食不能吃零食。
    好家伙，我做个饭，一转眼的功夫，人家刚送的一盒进口酒心巧克力，连盒子一块不见踪影了。
    朱古力你赶紧给我拿出来！你还能连盒子一块吞了是不？那可是铁盒！”
    “我没吃！”
    朱古力被掐住了命运的后颈肉，小脸涨得通红，却依然不承认。
    一般来讲，这么逼问都不承认的话，应该真不是他吃的。
    而且小孩儿会爱吃酒心巧克力吗？
    苏成意眉头皱了皱，出声解围道：
    “朱阿姨，兴许真不是他吃的呢。朱古力，你爱吃酒心巧克力吗？”
    “我从来都不吃酒心的！我只爱吃牛奶巧克力啊！”
    朱古力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难怪，长得跟一小墩子似的，每一斤肉都不是白长的。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脑袋，又说道：
    “说不定是收起来忘了，阿姨，可别冤枉朱古力了。”
    朱阿姨虽然心下仍有些怀疑，但见他这么说了，也只好作罢。
    但好不容易碰到苏成意，自然是要抓着他聊聊天的。
    反正也要等楚倾眠来接，苏成意索性也就抱着胳膊，听着朱阿姨说话。
    她话很密，一个人也可以聊天，自己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点点头就好了。
    “小意啊，你说你学习怎么学的？嗨呀，真是天命啊，文曲星转世了。我家这个就是那个猪八戒转世。”
    “暑假准备去哪里玩哦？有没有空来教教朱古力学习，阿姨按小时给你付钱哦。”
    “今天一中毕业典礼，这样哦，我们小意要不要上台演讲的？哈哈哈，这怕什么嘞。”
    “对了，小意。”
    一通没什么营养的家常话拉完，朱阿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样子。
    “最近邻居们都在说，咱们这儿啊，闹小偷了！出门一定锁好门！”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自己出门前关门的动作，确认无误之后，点了点头。
    别的都还好，就是扔抽屉里的，楚家父女送的礼物。
    都够买他好几条命了。
    “这小偷也怪，金钱首饰什么的碰都不碰，就偷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像毛绒玩具呀，放在桌上的钥匙扣啦，哦对了，陈嬢嬢家的一盆多肉也不见了，你说怪不怪？”
    这小偷的目标还挺多元，别的都还能理解，多肉植物也偷？
    是在拍《这个小偷不太冷》吗？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
    朱古力就插嘴道：
    “妈妈，咱家的酒心巧克力会不会是小偷偷走的？”
    “去你的，谁偷这呀。妈妈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
    “都说不是了！！！”
    朱阿姨试图劝朱古力投案自首，朱古力则坚决不承认。
    两人正在吵吵闹闹之时，一辆劳斯莱斯稳稳地停靠在了路边。
    被引擎声吸引，苏成意抬头看向对面，这一下却在那小巷的缝隙中，与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对视上。
    是一个穿着一身像是睡衣长袍的女孩儿，身材瘦小，全身都严严实实地被裹在长袍里。
    她紧紧贴着砖墙边缘站着，如果不是苏成意正好被车声吸引的话，很难发现角落里还藏了个人。
    长相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还有些不健康的干瘦，只有那双眼睛，在略微昏暗的巷子里，依然像宝石一样闪亮着。
    很奇异。
    有一种是从中世纪穿越过来的巫师的感觉，和这一整世界都格格不入，不像是一个画风。
    但这位小巫师的嘴角，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正是吃酒心巧克力留下的痕迹。
    苏成意沉默地看了对方一会儿，并没有声张。
    这女孩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倒也很大胆，没有落荒而逃，而是眨巴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该说是个心理素质很强的小偷吗？
    这时候劳斯莱斯的车窗摇了下来，楚倾眠探出头，冲他招招手。
    “苏成意！”
    苏成意这才移开目光，走到车前。
    “是漂亮姐姐。”
    朱古力也很开心地挥手打招呼，他也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楚倾眠了。
    “嗯！你好呀。”
    楚倾眠眼前一亮，马上回过身去摸索着什么。
    朱阿姨这下也很震惊。
    她对车不感兴趣，完全不感兴趣，甚至从来没去了解过。
    但是这辆车的车牌她还是认识的。
    那可是劳斯莱斯。
    把她一家三口全卖了都买不起。
    车上的女孩也很漂亮，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上层阶级特有的贵气。
    但是却很热情地跟自家猪八戒打招呼。
    朱阿姨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朱古力，来，给你吃这个。”
    楚倾眠拿了一大盒巧克力，递给车门旁的朱古力。
    “哇～是牛奶巧克力！”
    朱古力眼前一亮，喜滋滋地接过来。
    朱阿姨赶紧跑上前打断两人的交易。
    “哎哎哎！谁教你这样接东西的？？不能要不能要。”
    楚倾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朱古力的妈妈。
    “阿姨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苏成意的同学楚倾眠！您可以叫我小楚或者眠眠～”
    楚倾眠应付长辈的功夫实在是一绝，她眉眼弯弯地这样乖巧一笑，至少拿下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家长。
    “好好好，小楚你好你好。”
    朱阿姨还没来得及说巧克力的事情，楚倾眠又回车上，拿了一套化妆品，双手递到她手里。
    “阿姨，您今天的口红颜色真衬您呀。这盒是品牌方今天刚寄过来的当季新品，我现在还不会化妆呢，就当做给您的见面礼好啦～”
    朱阿姨迷迷糊糊地接过来，一看到化妆品上的logo，顿时感觉幸福劈头盖脸地砸到了自己脸上。
    这牌子的化妆品，她这辈子除非中了几千万的奖，否则都是绝不会买的。
    于是楚大小姐一通操作下来，全世界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家长也通通缴械投降了，这一老一少自然也是直接被狠狠拿下。
    直到车窗被摇上去的最后瞬间，他们还咧着嘴依依惜别。
    苏成意坐在后座，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
    “干嘛，看什么看！”
    楚倾眠刚刚面向车窗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转过头来，看到苏成意揶揄的表情，立即抬眼瞪他。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回应道，移开眼神，瞥了一眼刚刚的小巷子缝隙。
    那个很奇异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虽然很希望是什么巫师瞬移术，但很显然，她只是趁大家被楚大小姐吸引注意的时候，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了。
    “那你干嘛又不看了。”
    楚倾眠凑上前来，把藏在背后的东西递给他。
    “好好好，因为给了朱古力礼物没有给你对吧？当当当当～你也有礼物！”
    她这一凑近，整个后座都被果味包裹了起来。
    显然是刚洗过澡。
    苏成意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问道：
    “是什么？”
    一个密封的盒子，重量很轻。
    他晃了晃手上挂着的金丝红绳，暗示楚倾眠，贵重物品是不会收的。
    “哎呀不是啦！”
    楚倾眠哼了一声，又把盒子抢回去。
    “唰唰”撕掉外包装之后，内里的物件露了出来。
    居然是一件衬衫，粉色的，看上去很有少女心。
    苏成意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干嘛！我选很久诶，不准说不好。”
    楚倾眠张牙舞爪地威胁。
    “孬。”
    苏成意自有妙计。
    “.我咬死你。反正你要穿，我不管。”
    “今天？”
    “嗯不一定，之后也可以吧，反正要穿，不可以压箱底。你老是穿白色的衬衫，我都看腻了。
    诶但是你今天居然没穿白衬衫？！”
    “哦，好。”
    之后是个很暧昧的词，甚至可以设定为几年后。
    苏成意答应下来，问她：
    “中午是去哪里吃饭？现在十二点了，学校下午的活动可以缺席吗？”
    听他问起正事，小班长立即进入了角色，正襟危坐地回答道：
    “中午去吃我订的泰国菜。学校下午两点之后的活动不能缺席，我们吃完饭预留半个小时的时间赶过去就行。”
    “是都不能缺席，还是只有班长不能缺席？”
    “苏成意你很烦诶。”
    意料之外的，这顿饭很普通。
    泰国菜还是蛮好吃的，除了一直不喜欢的冬阴功以外，咖喱鸡，香茅烤鱼什么的都很好吃。
    苏成意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下算是正儿八经吃了一顿。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活动、流程之类的，几个人就是安安静静地吃饭，聊天也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苏成意有些受宠若惊。
    林桐却悄悄凑到他耳边说：
    “因为活动都在晚上。”
    “.”
    果然。
    徐洋和周凯荣现在这副乖顺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会咬人的狗向来都不叫。
    因着这顿简单快速的午餐，几人顺利地在活动开始前到达了学校。
    小班长和文艺委员都很忙，林桐被抓去做苦力了，徐洋和周凯荣都是交际。
    苏成意在礼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看着台上的人忙来忙去。
    “叮咚。”
    铃声响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其实这年头还用短信的苏成意觉得除了诈骗犯，那就是林姐姐了。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点开，短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晚点天台见。”
    当然不是约架的短信，虽然看起来很像。
    但不用想也都知道是谁发的。
    苏成意的手指在键盘上犹疑了一会儿。
    犹疑倒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这个约定包含的分量有些重。
    或许是他多想，但他每次有这种不好的预感，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过去一个“好”字。
    陈锦之能发出这个邀约来，就说明她已经想好了。
    不管是好是坏，总归都得面对。
    感谢书友伊太刀台，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15章 惟有别离多

    第215章 惟有别离多
    下午两点整。
    沉重的幕布拉开，一中的毕业典礼正式宣告开始。
    校长和领导们轮番上台演讲，老师们站在后排充当气氛组。
    虽说是高三年级的活动，但差不多是整个学校的老师都过来了。
    苏成意还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彭老头。
    他看上去老实了很多。往常这个时候，他是一定会借题发挥，把激动的学生们狠狠教训一通。
    多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样无聊的环节，苏成意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几乎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周围和他一样昏昏欲睡的人们忽然欢呼了起来，他才抬起眼睛往台上看。
    楚倾眠微笑着站在了话筒前面，聚光灯落在她身上，苏成意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学校的礼服裙。
    恐怕这也会是楚小姐人生中最后一次穿这样便宜的衣服了。
    她这次没有拿稿子，是脱稿演讲。
    苏成意瞧着她握着话筒的样子，忽然想到了高考百日誓师大会。
    时间一晃就过了。
    楚倾眠好像没有变化，好像又有一些，说不出来。
    但她周身的一切都完美且精致，目光所及，很难有比她更优秀的人了。
    此时的她看上去不像是在做毕业演讲，而是作为皇室公主在发表就位演说。
    虽然平日里也常常见到，但在场的所有人还都是被这样的美貌惊艳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千人的场子里噤若寒蝉。
    “各位尊敬的领导，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14级毕业生楚倾眠，很荣幸今天可以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这里讲话。”
    她第一句开场白刚讲完，等候良久的观众便迫不及待地捧起了场，台下掌声雷动。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楚倾眠非常准确地朝着台下的苏成意投来了目光。
    苏成意与她遥遥对视，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她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道：
    “第一次站在这里发言的时候，我的身份还是新生代表。三年一晃而过，我还是我，只不过前缀变成了毕业生代表。”
    苏成意试图回忆起她当新生代表时的样子，脑海却一片空白，实在是太久远了。
    改天要张照片看看好了。
    “在一中生活的每一天，我都无比感谢我选择了这里作为我的母校。
    要如何形容我的高中三年呢？
    从食堂到教室的一路梧桐叶，偶尔晚自习停电时燃起的千根烛光，以及每次自习课时无意间的双目对视。
    我相信，关于这个问题，所有人能说出来的形容都是不一样的。”
    苏成意跟着她清澈的嗓音，想着她所描述的那些形容。
    要不是语文课代表呢，这画面感一下就来了。
    “毕业对于曾经的我来说是一个遥远的词汇，人们总是恐惧于未知，但好在此时我并不感到迷茫。
    每个人的生命中一定会有那样一个人，让你有勇气面对自己的不完美，有勇气走向更大的世界。
    我很庆幸那个人早已经出现了，甚至比我以为的，还要更早一些。”
    她这话分量刚刚好，不会像是在告白，可是其中的感情又一点不少。
    想到“更早一些”的原因，苏成意低头笑了笑。
    还记着那块年糕的事情呢！
    从孽缘开始的青梅竹马，是这样的。
    “对于我们来说，毕业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希望大家相信，我们那些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旅行的梦，宇宙会帮我们记得。
    若干年后大家再聚，杯子碰到一起，响起的绝对不会是梦破碎的声音。”
    说完最后这句话，她微微弯腰鞠躬，场下瞬间掌声雷动。
    苏成意一边鼓掌一边想，居然能把北岛这首诗改得这么正能量。
    楚倾眠抬起头来，忽然狡黠地望了他一眼。
    苏成意一怔，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又凑到话筒前。
    “不好意思，苏成意同学。我们的流程你忘了吗？现在该你发言了。”
    于是掌声更加热切地响了起来。
    苏成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穿过人群上了舞台。
    楚倾眠笑眯眯地等着他上来，期间还主动把话筒调高了一截。
    两人并排站在台上，台下的人都投来热切的目光，显然是期待着他说些振奋人心的话。
    像誓师大会的“黄金时代”啦，检讨会上的“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啦。
    要说当然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没有那种热血的状态，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之前那样的效果的。
    自我介绍就免了吧。
    苏成意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
    “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他就冲着后台等着表演节目的低年级学生们一勾手。
    然后拉着一脸茫然的楚倾眠就下了台。
    刚走回观众席就被徐洋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拳，他咬牙笑着说：
    “意总！这可是我梦想中我拿了金牌之后的发言，怎么抢我词儿啊！”
    “什么呀，这么短的词还要抢嘞。”
    楚倾眠表示不理解。
    “今番良晤这句话可是《神雕侠侣》的结尾杨过说的呀！眠姐伱不懂！”
    徐洋恨铁不成钢地一挥拳，继续往下背诵原文：
    “说着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山。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呀啊而鸣，郭襄再也忍耐不住.”
    “行了行了，别念了！你背课文要有这么牛，至于担心考试成绩吗？”
    韩冰很不客气地打断。
    苏成意暗自好笑，没想到这一圈里识货的只有徐洋。
    他当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觉此情此景充满离别之意。
    这句话又恰好是小说结尾，杨过对着诸位江湖好友道别时说的，于是他便借用了一下。
    接下来正是：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楚倾眠笑眯眯地凑过来问：
    “意思是我是小龙女对吧？”
    “你是神雕。”
    “.信不信我一翅膀扇死你。”
    演讲环节都结束之后，就到了各位同学表演的时候了。
    刚刚苏成意上台的时候就看到大家都已经准备就位，所以下台的时候，就示意了一下他们现在可以开始。
    此时众人都已经站好了位置。
    灯光“啪”地打下来，苏成意微微眯了眯眼睛，站在舞台中央的居然是梁妮娜。
    她站在最前方，神情认真。
    这样严肃的神情和她略微有些可爱的栗色卷发看上去不太合衬。
    所有人都在静悄悄地等着她开场，她却一点不着急，拍了拍话筒，确定有声音之后，她开口道：
    “学长，虽然我会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吉他手风琴萨克斯”
    苏成意一下抬手捂住了脸。
    好好好，知道你会的很多了。
    尽管梁妮娜并没有点名道姓，但她这个“学长”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在整个高二年级都算是风云人物，原因正是离经叛道的性格和对于苏成意大胆而直接的求爱行为。
    “.但我始终认为，太过技巧化，就失了原本的感情。
    学长总有一天会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才是最诚挚最热烈的。
    所以这次，我选择——”
    她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只口琴。
    哦？
    苏成意略略一挑眉，生出一些期待来。
    他也会吹口琴，但是吹得一般。
    随着梁妮娜开始表演，悠扬而哀婉的曲调通过话筒传递出来。
    是《送别》。
    吹得还不错嘛，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第一段口琴独奏结束，后排合唱的同学跟着出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刚刚楚倾眠演讲之后的热血气氛，原本已经被苏成意那几句话浇得差不多了。
    现在又被这哀婉的曲子一催，感伤的气氛立马席卷了现场。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这一通活动下来，已经快四点了。
    陈锦之没有发新的消息过来。
    之前那条消息里的“晚点”也说得很模棱两可，没有固定的时间节点。
    苏成意想了想，他多等一会儿没什么关系。
    于是便看了一眼门口，似乎没有人看管。
    天赐良机。
    以前一中这样的活动都是不允许中途离场的，厕所之类的场内都有。
    于是表演的同学唱到“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的时候，苏成意弯着腰悄悄往门口走去。
    而唱到“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的时候，他已经又被藏在门后的值勤学生堵了回来。
    苏成意有些无奈，但也没办法。
    只好心不在焉地看完了一整场文艺演出。
    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节目，据说原本是准备要请专业团队的，结果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取消了。
    只好把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拉过来凑数，节目都是临时排出来的。
    能这样已经很棒了。
    本着鼓励式夸赞的原则，苏成意每个节目都会鼓鼓掌。
    到最后已经是手掌都有些发麻了。
    足以见得有多少个节目。
    活动终于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出头。
    苏成意拨开人群，往教学楼a栋跑。
    高考结束后，a栋还没有重新投入使用，现在静悄悄的，一路只有他的脚步声。
    还没到天台上，在楼道里就闻到周围飘着一阵刺鼻的油漆味。
    苏成意一看，栏杆和墙壁都已经涂上了新漆，以前堆在楼梯角落的杂物也都被挪走了。
    看来这次学校的天台装修计划并不是在给大家画饼，高考才刚结束，就已经开始执行了。
    近乡情怯。
    刚刚一路都在奔跑，现在快到目的地了，苏成意的脚步却有些犹豫起来。
    稍微定了定神，他拉开新装上的不锈钢铁门。
    陈锦之似乎已经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正背对着他站在天台边缘。
    不用再穿校服了，陈锦之换上了自己的私服，一袭长裙。
    亭亭玉立，自成一道风景线。
    傍晚的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微微飞扬，夕阳的余晖洒得恰到好处，给她的背影轮廓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她转过身来，嘴角微微扬起的瞬间眼波流转。
    这样的场景下，她整个人都漂亮到泛着不真实的光晕。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回风之流雪。
    此景此景，不想破坏。苏成意脚步一顿，停在了离她不远处的位置。
    这时候或许应该拍一张照片，但是摄像头是记录不下这样的震撼的。
    见他不过来，陈锦之本着“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心理，主动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半晌，却没有人先开口。
    苏成意没有移开目光。
    隔得近了，才看出陈锦之的气色好了很多，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脸上那些青紫痕迹也已经消退。
    知道全恩妍带她转院肯定是为了更好的治疗，所以并没有很担心。
    但此时见到她本人的状态，才算是真正地放下了心来。
    被他专注的眼神盯得有些想笑，反倒是陈锦之先移开了目光。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里依旧带着笑意：
    “这几天还好吗？”
    “嗯。”
    苏成意点点头，看着她长发飞扬的弧度。
    “陈文德伤得不重，已经被抓了，不知道要坐几年牢。阿姨昨天已经回国了。
    我的手机被他丢掉，原先的号码也不用了。都换了新的，之后会重新加一下你的好友。”
    说起这些事情，她的笑意才慢慢消失。
    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都是因为我。”
    苏成意摇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已经返回到了栏杆处，看着远处夕阳最后的光辉。
    “想好要去哪所学校了吗？”
    陈锦之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问道。
    苏成意想，这几天的断联使得她以为错过了太多的信息。
    实际上自己什么正事也没做，只是停在原地等待而已。
    “还没有。”
    “这样。”
    陈锦之说着话，忽然伸手拽了他一把。
    “栏杆上的油漆还没干，不要靠。”
    原本又想悄悄开启节能模式的苏成意只好重新站好。
    “那你呢。”
    陈锦之问了这么多，他也想问问她之后的打算。
    并不担心会揭伤疤，因为陈锦之会提出这样见一面，就代表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陈锦之一双桃眼遥遥看着远处，慢慢开口道：
    “我回国的时候，欠下了两千万韩元的违约金。”
    两千万这个数字乍一听实在有些唬人，苏成意却语气毫无波澜地说：
    “十万块而已。”
    陈锦之被他逗得一笑，接着说道：
    “是啦，不算很多钱。但也是恩妍帮我解决的。
    我原本是想到了大学之后兼职慢慢还钱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又出了意外。
    她和我说，有一个新的出道机会，她家里的公司这次有准备，所以在问我的意向。”
    苏成意低着头，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问道：
    “你答应了？”
    “嗯。”
    陈锦之点点头，也跟着垂下眼睫。
    “出道形式是去参加一个节目，是封闭式的，淘汰制。听起来有点像以前训练的时候，公司的月考和期考。
    今晚九点的航班，去魔都。”
    其实是个很好的机会，但她说话的语气却很低沉。
    苏成意顿了顿，故作轻松地说：
    “那你应该没有问题啊，这是好事，怎么会这样不开心？”
    陈锦之嘴角扬了扬，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前几天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现在我终于见到你了，却又马上要离开。
    而这甚至是我自己的选择。”
    苏成意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楼下的广播开始播放煽情的稿子，声音隐隐约约传到楼上来。
    “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是吗？
    并不是的。
    物理上的距离说起来很好解决，一张机票，两个小时而已。
    尽管两人都要为了这样短暂的相聚而准备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但那也不算很难。
    难的是心理上的距离，那才是真正难以跨越的鸿沟。
    两人各自有各自的路走，有了新的交际圈，所做的事情、所考虑的未来，没有一星半点是相关的。
    缺失的每一次看上去没那么重要的拥抱，实际上都是对两人感情的一次从头到脚的考验。
    苏成意骨子里是个完完全全的悲观主义者，他更加不会相信“爱可抵万难”这样的鸡汤。
    陈锦之显然是比他更早、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才会是那样的表情。
    沉默良久，夕阳已经完全隐去了光辉。
    夜色降临，像是得到了一层掩盖情绪的幕布，陈锦之这才又重新开口。
    “苏成意。”
    苏成意转过头去，陈锦之仰起头看他，神情很认真。
    “我没有要离开你。”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隐隐含光的双眸。
    眼神清明，带着隐隐约约的倔强，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只是没有时间再留给我软弱了。我必须向前走，才能有朝一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我明白。”
    苏成意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
    “理解，支持。”
    对于陈锦之来说，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而且也很适合她。
    他此时的些许低落，全然来自于自己的一己私欲。
    陈锦之像是要逗笑他一样，语气刻意放得轻快了些。
    “你知道我以前公司的《练习生管理条例》上，第一条是什么吗？”
    “是什么？”
    “偶像不允许谈恋爱。”
    陈锦之轻轻笑了笑，凑近了一点。
    苏成意下意识后仰，想到陈锦之的提示之后，又弹回来。
    但衣服最终还是蹭上了一点栏杆上的油漆。
    因着这个动作，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气息交缠。
    “以后我好像又要变成偶像啦，你要趁现在和我在一起吗？”
    陈锦之眼里还带着笑，可是语气已经微微颤抖。
    这个开玩笑式的问句，显然掺杂了几分真心。
    沉默似乎已经代表了回应。
    意料之中，陈锦之调整情绪，重新看向苏成意。
    他的眼睛里很难过，一直到她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落在他的嘴角。
    那难过的情绪就像化不开的墨水一样，依旧没有散开。
    而且似乎通过这个轻柔的吻，切切实实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陈锦之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没有退开。
    她的唇瓣微微开合，像是随时要继续刚才的吻。
    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与暧昧的气氛背道而驰，她说：
    “要照顾好自己。”
    感谢书友power君，伊太刀台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16章 倾城

    第216章 倾城
    其实要赶飞机时间很紧张，陈锦之把最后的准备时间留在了等他这件事上。
    临走之前，苏成意把之前拿走的留言本还给了她。
    他几乎是刚拿到的时候就写好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些天，才有机会给她。
    陈锦之离开以后，苏成意一个人站在天台又吹了会儿风。
    直到天色更黑，周身逐渐感觉到寒意，才转身下楼。
    原来楼道间的杂物也是今天才刚刚撤走的，都堆在垃圾桶旁边，等着清洁工收走。
    古旧的桌椅板凳，纸箱纸盒乱七八糟叠在一起。
    苏成意只是瞥了一眼就要移开视线，但这时候有个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个包裹起来的纸盒，包的人似乎有些笨拙，边边角角都没有封好。
    但包装纸的纹很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成意想了想，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只好作罢。
    回到人群中时，楚倾眠正在和班上的人讲着一会儿的活动流程。
    学校组织了惊喜活动，等下吃完饭都要在操场集合。
    学校活动结束之后，才是班上的活动。
    看到苏成意走过来，她笑着招了招手：
    “你干嘛呢，都在等你。”
    “抱歉。”
    苏成意点了点头。
    于是清点人数之后，按班级排队往食堂走。
    “妈的，一开始不是听说是自助烤肉吗？？？为什么是食堂？？？”
    “你为什么会对学校抱有期待，太天真了。”
    “据说是，觉得学生们以后要离开学校，吃不到了会很怀念，所以专门设置了。”
    “.服了，谁会怀念学校食堂啊！！”
    苏成意听着后面的人抱怨，心里默默回答道：会的，吃过单位食堂以后。
    前面的班级进了食堂后，却忽然发出一阵欢呼。
    这下就使得后面的人更加好奇，到处都在问：“怎么了怎么了？”
    机智的人选择低头刷论坛，很快就给出了内部消息。
    “吃！！！火！！！锅！！！”
    “芜湖！”
    人群奔走相告，到处都是一阵喜气洋洋。
    其实也不是多么想吃火锅，只是火锅这种东西，是最最有气氛的。
    逢年过节，亲友聚会，火锅总是比西餐一类优雅冰冷的食物更有人情味多了。
    而且再怎么说，总比吃食堂好吧。
    食堂的桌子上每隔几个座位就摆上了一台炉子，红油锅底一桌，鸳鸯锅一桌。
    先进来的人手快，先摁了开火键，此时牛油混合着辣椒的香气已经弥漫出来，令人食指大动。
    走到位置上坐下之后，原本应该在其他班的徐洋和周凯荣也瞅准时机挤了过来。
    火箭班的人原本颇有微词，但见这两人很识趣的，主动提出要去买饮料，这才作罢。
    其实本班人也早就习惯徐洋天天赖在火箭班玩了，在心里大约是给他安排了一个“编外人员”的名头。
    “喝啥？喝啥？没意见的话我就买可乐了？”
    徐洋挥挥手，吸引大家的注意。
    “不，我要喝橙汁。”
    韩冰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
    “可乐。”
    “可乐吧。”
    “我也可乐。”
    其他人也表明了立场。
    “瞅见没？就伱一个异端，你老实待着吧你。”
    徐洋立马和韩冰说。
    “要喝什么牌子的橙汁？”
    周凯荣却很狗腿地问道。
    韩冰没好气地瞪了徐洋一样，才回答道：
    “随便，都可以。”
    “好。”
    周凯荣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随即就被徐洋拽走了。
    “磨磨唧唧。一会儿记得把钱付了。”
    “.哈？”
    “有意见吗？你不是喜欢表现？”
    苏成意瞧着这俩活宝的身影远去。
    同桌的人都是火箭班比较熟悉的那帮人，王虎已经站起来开始往沸腾的锅里下菜了。
    “哎！晚点放土豆啊，会糊锅的。”
    韩冰坐着指挥。
    “好好好。”
    王虎很听话，紧急刹车，依着她的指示煮了些容易熟的肥牛卷、火腿肠一类的。
    苏成意往碗里倒了点醋，想顺带问问旁边的楚倾眠要不要。
    却发现她正盯着冒泡的火锅红汤，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地出神。
    “饿了吗？”
    苏成意微微低下头，问道。
    楚倾眠忽然反应过来，马上笑着说：
    “没有呢。”
    随后欲盖弥彰地抓起前面的瓶子，站起身来。
    “各位同学，大家吃好喝好。”
    苏成意也站起来，把她摁回位置上，然后抢过她手里的瓶子。
    “你干嘛？”
    楚倾眠不理解，瞪着眼睛发问。
    “这是醋瓶。”
    苏成意瞥了她一眼，往她的料碟碗里稍微倒了一点。
    楚倾眠一愣，看了看瓶子上的标签“西山老陈醋”，讪讪地笑了笑，把瓶子放回桌上。
    肉都烫熟了，买饮料的两人才姗姗来迟。
    买的不是2l装的大瓶，而是一打罐装可乐，冰的，还泛着凉气。
    苏成意接过来，顺手帮旁边的楚倾眠打开。
    她碗里的肉都堆起来了，都是一旁的韩冰帮忙夹的，她看起来食欲不振，正小口吃着一块午餐肉。
    徐洋把揣在兜里的鲜榨橙汁放到韩冰面前，才坐到苏成意旁边。
    其他桌的气氛已经搞起来了，到处都是碰杯和起哄的声音。
    王虎也不甘示弱，端起可乐大声说道：
    “干杯！！！”
    徐洋迅速跟上，把旁边的苏成意和林桐都提溜起来。
    “干杯！”
    喝了一大口后，徐洋马上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说：
    “多吃点肉，水就少喝点了，一会儿咱们喝个大的！”
    “徐公子买单？”
    王虎问。
    “嗯”
    徐洋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显然徐妈妈这次很认真，成绩出来之前不会给零钱。
    “对了，我可以找简潇姐啊！”
    他恍然大悟，一拍脑门。
    “别了。”
    苏成意立马出声打断。
    那位简潇姐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人物，上次自己没有给她微信，她还真的去问徐洋要了。
    不过他一直假装没看见，所以没有通过。
    这见面了得多尴尬。
    “那就苏公子买单。”
    徐洋顺杆儿爬。
    苏成意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学校这顿火锅的味道吃起来很熟悉，感觉是外包了某家连锁店的食材和底料。
    味道还不错。
    除了心不在焉的楚小班长，其他人都吃得很满意。
    整个食堂一楼二楼都坐满了，人声鼎沸。
    这样四下都是熟悉面孔的热闹场面，以后大约也很难以有机会见到了。
    苏成意喝完最后一口可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楚倾眠。
    她碗里的一颗鱼丸快被筷子戳来戳去，就是不送到嘴里。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但还不知道为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眼见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广播里开始传来最后一场活动的通知。
    “请各位同学到一操场集合，请各位同学到一操场集合。夜晚光线不好，注意脚下，避免踩踏事故。”
    苏成意他们的桌子在一楼最里边，没人起身，都等着外面的人先走。
    大部队先行离去之后，他们才不紧不慢地跟上。
    虽然广播说了夜晚光线不好，但今晚学校很土豪地打开了所有的路灯，一路其实都很明亮。
    走在队伍的末尾，苏成意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楚倾眠。
    “是有什么事吗？”
    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呀。”
    楚倾眠扬起脸来笑笑，慢慢说道：
    “可能就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真的要毕业了，好多事情没机会再做了，就有些难过。”
    原来如此。
    看她上台作为学生代表演讲的时候那么元气，还以为她不会因为毕业觉得难过呢。
    看来还是反射弧太长了啊。
    苏成意放下心来，仰头看了看深蓝色的夜空。
    “比如什么事情？”
    他只是随口一问，楚倾眠却好像真的被问住了，顿了一顿，笑着摇摇头。
    “一时也说不出来，算了，没关系的。”
    “嗯，总会有机会的。”
    苏成意也没在意。
    走到操场的时候，发现大家并没有按班级排列，而是很随意的三三两两分散着。
    操场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后来的这一行人随意找了个角落也坐下。
    “是什么活动啊？眠姐，你知道内幕吗？”
    徐洋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没人说。”
    楚倾眠摇摇头。
    “这么神秘。”
    徐洋咂咂嘴，索性躺倒在草坪上。
    这时候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起哄声，隐约听着像是“在一起！在一起！”。
    爱看热闹的人马上起身去看，过了一会儿，又一脸八卦地回来分享。
    “妈呀，那边有人表白。好像是隔壁三班的那谁来着。”
    “我去，他之前不是有女朋友吗？”
    “分了呗。那家伙玩得比咱班邹敛都。”
    “那女生答应了吗？”
    韩冰皱起眉头问。
    “好像没有。”
    王虎一边探头看情况，一边回答道。
    “那就好，渣男！he tui！”
    “诶诶诶，咱们这儿没有要表白的吗？有的话趁现在啊！这气氛多好，哥们儿给你唱歌。”
    王虎拍了拍手，嬉笑着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几个人。
    没想到，这里每个人都是一副心怀鬼胎的表情，倒是让他有些震惊住了。
    方才一直很咋呼的徐洋现在安静如鸡，周凯荣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抓耳挠腮的。
    韩冰偏过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班长一直低着头，面前那块草几乎已经快被她薅秃了。
    只有苏成意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神看上去也不对劲，总是时不时仰头看天。
    总感觉误入了什么不该来的修罗场。
    王虎噎了一下，重新老实坐下，不再言语。
    临近九点时，他已经快要忍受不住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正要开口说点什么。
    “妈呀！！！”
    操场的灯突然同时熄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停电了？
    在周围女生们的高分贝尖叫中，苏成意下意识去摸手机，想用电筒照明。
    这一下却摸到旁边人微微颤抖的手指。
    楚倾眠似乎很怕黑来着。
    苏成意顿了一下，没有避开，而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抚道。
    “别怕。可能是用电负荷太高跳闸了。”
    楚倾眠还没说话，周围就连珠炮一样响起了“砰砰砰”的巨响。
    “啥意思？敌军打进来了？”
    徐洋的声音里是实实在在的惊恐。
    苏成意却已经听出来了是什么声音，仰头看着天空。
    下一秒，漆黑的夜空被绚烂夺目的烟火占据，像是无数朵妖艳的鲜竞相开放。
    周围瞬间响起惊艳的欢呼声。
    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苏成意却只是安静地看着。
    记忆里上次看到这么盛大的烟火，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城区禁止燃放烟爆竹，长大之后独居，更是连过年的时候都感受不到跨年的气氛。
    他原本以为这时候自己脑子里响起来的应该是那首现在还没发行的《打上火》。
    毕竟有段时间只要是个烟火大会的视频，bgm就铁定是这首歌。
    但此时他想到的却是陈锦之在很久以前分享给他的那首《倾城》。
    无法判断某个瞬间的价值，直到它变成回忆。
    是巧合吗？
    晚上九点整，庆祝毕业的烟火盛开，从棠安到魔都的航班也在此刻起飞。
    歌舞升平，多么灿烂美好的瞬间。
    苏成意微微低下头来，恰巧看到旁边仰头认真的楚倾眠。
    此时烟火坠落如流星的轨迹，星星点点纷纷落入她泛着水光的眼眸，竟是比夜空本身还震撼的美景。
    苏成意却觉得焰火的温度都不及她眼里破碎的水光滚烫。
    一时竟然让人有些不可逼视。
    这时候她的眼泪也许是漫天烟火的震撼，也许是离别气氛被烘托到了最高潮。
    甚至可以说是被刚刚熄灯吓到。
    每一个理由都很合理。
    但苏成意却隐约觉得，和这些都没关系，她只是察觉到了此刻他心的游离。
    “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琼楼玉宇，倒了阵形，
    来营造这绝世的风景。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烟会谢，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飞机上。
    陈锦之靠在窗边，膝盖上平放着那本留言册。
    她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上面敲击着。
    棠安市的夜景自然没有这次的目的地繁华，但是她的目光却带着留恋，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锦之欧尼。”
    全恩妍合上化妆镜，凑到她身边来。
    “?（姐姐很喜欢这里吗？）”
    “.（不是。）”
    陈锦之眼神还是停留在窗外。
    全恩妍意识到她这时候不想说话，便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吃着空姐送过来的果冻。
    良久，陈锦之收回目光，终于翻开了手上的留言本。
    她翻阅的速度很快，纤细的手指翻飞，几乎不作停留。
    全恩妍瞥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只觉得周围空气又降了几度，默默拉上了毯子。
    不知翻到了哪一页，陈锦之的动作忽然停住。
    睫毛低垂，认真看了几秒之后，眼角眉梢随之漾开温柔的笑意。
    春风化雨，积雪消融。
    全恩妍看得发呆，勺子里的果冻重新滑到了盒子里，她都恍然未知。
    因为想要留下你的这一页，所以找所有人都写了留言。
    摊开的纸张上，笔势矫若惊龙，除了苏成意没有人能写出来了。
    “给闪耀宇宙的大明星iris：
    无论我们相隔多远，所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月亮。
    所以，我们的目光总会在月球上相遇的。”
    陈锦之低着头笑了笑，把这一页纸小心地撕下来，折叠之后，放到手机壳里。
    “恩妍呐。”
    她忽然出声，旁边的全恩妍差点被果冻噎死，慌忙“诶？”了一声。
    “.（我的艺名想好了。）”
    “??
    ?（嗯？之前你不是让公司随便想一个吗？要叫什么？）”
    全恩妍挠了挠头，不知道她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不过本来她也准备要自己想艺名来着，因为公司的审美实在令人堪忧。
    陈锦之只是一笑，显然已经决定好了。
    “iris.”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17章 修罗场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第217章 修罗场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烟火大会结束之后，终于到了学生们喜闻乐见的自由活动时间。
    今天是自由一日，没有门禁，没有学生守则，没有家长和老师们的虎视眈眈。
    所以大多数学生们选择的活动方式，也是一些对于“成年人”活动的试探。
    比如酒吧啦，ktv啦，还有直奔网咖的网瘾少年们。
    徐洋已经可以算是这些场所的钉子户了，所以他此时最大的乐趣只是作为领头人带领同学们进入成年人的世界而已。
    “哎，我知道有个地，可带感了，咱们去那吧？”
    他低着头在手机上刷定位。
    “不会是夜店吧？”
    王虎双手抱住自己，一副宁死不屈守身如玉的模样。
    “别扯！夜店你去，我们意总会去吗？人家是清吧啦，氛围很好的，还有驻唱歌手。”
    徐洋把照片递过来。
    苏成意看了一眼，看起来确实还算清净。
    他对酒吧没意见，以前加班之后也偶尔会去这种清吧坐一坐，听听歌。
    也不远，走路十来分钟。
    于是一行人像街溜子一样，勾肩搭背地往那边走。
    很像精神小伙精神小妹出街。
    楚倾眠低着头噼里啪啦地在打字，苏成意转头往回看了一眼。
    一辆保时捷卡宴悄无声息地跟在人群后面。
    或许是为了低调特地换了车？
    苏成意挥了挥手打招呼，得到高叔的车灯闪了闪作为回复。
    终于走到酒吧门口，还没进去，里面晃眼的灯光和鼓点强劲的音乐就泄露了出来。
    “清吧？”
    苏成意眉头一挑，盯着徐洋。
    “嗯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根据点什么歌来变换的吧？”
    徐洋眼神飘忽，把人都往里推。
    “哎呀，你进去点首伤感情歌就不是这样了，真的，不信试试看。”
    酒吧里的人都聚到了舞池里蹦迪，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位置坐下。
    绿绿的酒精饮料像流水席一样摆上了桌，冰块相撞的声音脆生生的，引得人有些口渴。
    苏成意冲徐洋抬了抬下巴，又指指自己的耳朵。
    徐洋心领神会，立即走到驻唱那边，询问能不能点歌。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走回来问想听什么。
    苏成意想了想，点了一首比较清静的酒吧经常都在放的歌。
    “《talking to the moon》。”
    躁动的舞曲结束之后，安静的钢琴节奏响起。
    “talking to the moon，
    对着月亮说话，
    tryna get to you，
    想借此来贴近你，
    in hopes you're on the other side，
    多希望伱在另一头，
    talking to me too，
    也在和我说话，
    or am i a fool，
    或许其实我是个傻瓜，
    who sits alone，
    一个独自坐着，
    talking to the moon，
    和月亮说话的傻瓜。”
    “有品啊意总，这歌儿好有氛围。”
    徐洋端起一杯鸡尾酒，跟他碰了碰杯。
    苏成意喝了一口面前这杯酒，味道有些奇怪，白桃汽水加酒精的感觉。
    但算不上难喝。
    舞池里的人原来并不是只是舞曲才跳舞，什么歌都能跳。
    “哎！你慢点儿喝，搞什么？”
    韩冰的声音在旁边一桌，听起来很无奈。
    苏成意侧过头去，看到隔壁桌的酒，才刚刚端上来几分钟就已经全部空杯了。
    “嗬！不愧是眠姐啊。”
    徐洋抬手鼓掌起哄。
    “眠姐！眠姐！眠姐！”
    旁边的人马上跟着一起欢呼起来，连刚刚那些不认识的人也不明觉厉地跟着喊。
    楚倾眠几杯酒精饮料下肚，脸上泛着红，笑起来眼里波光潋滟的。
    她端着杯子站起来，晃晃悠悠的，显然已经是喝上了头。
    苏成意叹了口气，跟着起身，伸手扶了她一把。
    “大家！玩得开心！”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闪着金光的银行卡拍在桌上，手里的酒杯一举。
    “今天全场的消费由本人买单！”
    “芜湖！！！”
    “眠姐无敌！”
    “眠姐威武！”
    苏成意把她按回座位上坐好，倒是没有阻止她。
    难得毕业，开心就好。
    这笔小钱，楚大小姐愿意就呗。
    她平日里在一中上学，恐怕连什么钱的机会都没有，已经很乖了。
    反正高叔在外面等着，一会儿负责把她送回车上就可以了。
    酒的话.
    瞧着楚倾眠这副大侠畅饮般的豪迈姿态，苏成意忍不住坐到她旁边，问道：
    “这样喝没事吗？”
    “什么？”
    楚倾眠把耳朵凑过来，在音乐声中大声回问。
    “我说，你这样子喝没事吗？”
    苏成意只好也放大了分贝。
    “你陪我喝。”
    楚倾眠粲然一笑，把手里的杯子递到他手里。
    也不知道这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苏成意接过来，替她喝光杯子里的淡蓝色液体。
    海盐味，略咸。
    “怎么没有啦？你赔我。”
    谁曾想看到空杯子，楚倾眠突然翻了脸，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他。
    其实已经是醉酒状态了吧。
    苏成意和她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尝试着问道：
    “玩够了吗？要不要回家。”
    “开玩笑！”
    楚倾眠一拍桌子，气势汹汹。
    “.好好好。你过来，你想喝什么？”
    苏成意拉着她走到吧台前面。
    “威士忌酸。”
    楚倾眠认认真真地盯着调酒师背后的一排排空杯子看。
    居然还能说出来酒名.
    苏成意想了想，和调酒师说：
    “ok，一杯绿色蚱蜢。”
    “啥？？？”
    楚倾眠酒都被这名字吓醒了一大半，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成意。
    后者一脸淡定地回答道：
    “的确有这款酒，不信你问他。”
    调酒师当真憋着笑点了点头。
    “.”
    楚倾眠小脸皱成一团，似乎不愿意接受。
    “你刚刚喝那么快，这杯最适合你了。
    绿色蚱蜢想要好喝的话，必须要充分地摇和降温，倘若降温不充分，就会像是在吃薄荷味牙膏。”
    苏成意手指搭在吧台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玻璃，继续忽悠道：
    “因此喝的越快，口感越好。你刚刚喝那么快，这杯最适合你了。”
    调酒师转了转手里的杯子，笑着说：
    “哎哟，小兄弟是个懂行的。”
    苏成意嘴角一扬，没有说话。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是绿色蚱蜢没有基酒，酒精度比较低。
    当然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倾眠只好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
    薄荷香甜酒，白色可可酒，咖啡用奶油球，这些看上去很不合衬的材料晃晃悠悠到了一起。
    成品摆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楚倾眠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玩意不止名字难听，卖相也很一般。”
    苏成意把酒杯端到她面前，抬手示意。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他这动作略带一丝挑衅意味，楚倾眠端起杯子就仰头大喝一口。
    居然还不错。
    放下杯子，楚倾眠有些迷蒙地眨了眨眼睛。
    像是吃了一大口薄荷巧克力冰淇淋的感觉。
    “还不错耶。”
    她很诚实地说道。
    “好了，你点了一杯，我也给你点一杯。”
    楚倾眠撑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我不喝威士忌酸。”
    苏成意提前否定了一杯。
    “nonono。”
    楚倾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调酒师说：
    “adios motherfucker.（再见混蛋。）”
    “.”
    这名字难道不比绿色蚱蜢恐怖吗？
    苏成意眉头一皱，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
    “给我点这个？”
    “对啊。”
    楚倾眠一脸正直。
    “故意骂我？”
    “才没有。”
    “确定？”
    “确定确定确定！”
    眼见两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调酒师趴在吧台上憋着笑解围道：
    “不，这款我们这常点的。”
    他指了指后面的牌子，
    “但是一般情况下我们会说简称——a.m.f.”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一下招牌，的确有这一款，而且是简写。
    但是这家伙特地念了全名。
    多半是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在里头的。
    “好。”
    喝就喝，倒要看看这么鬼畜的名头之下是何方神圣。
    杯中加入大半杯碎冰，朗姆酒、金酒、龙舌兰、伏特加、蓝橙力娇酒依次被倒入。
    啥啊？
    这一看就是一杯倒那种类型的酒啊。
    最后柠檬汁加，柠檬味苏打水填满杯子，呈现一个非常漂亮的淡蓝色。
    如果没有看到制作过程的话，苏成意或许还会以为这是杯非常小清新的酒。
    “a.m.f好了～如您所见，这是著名的长岛冰茶的姊妹酒。”
    调酒师把杯子放到两人面前，笑着介绍。
    难怪。
    苏成意看着杯子，正在思考自己的酒量会不会直接被这一杯放倒。
    “意总！”
    这时候另一边有人喊他。
    苏成意转过头去，就看到徐洋把驻唱歌手的吉他抱在手里，冲他一阵招手。
    显然已经是喝上了头的状态。
    他装作没听见，又坐正回来。
    没曾想眼前刚刚被调好的再见混蛋转眼就见了底，只剩下冰块融化后杯底薄薄的一层。
    “？”
    苏成意看着旁边的罪魁祸首。
    楚倾眠显然是拿出了喝绿色蚱蜢的速度，喝光了这杯再见混蛋。
    即使是为了毕业开心，或者为了离别感伤，喝到这个程度也实在是太过了。
    苏成意立马把她的脸转过来，严肃地说道：
    “回家。”
    “不。”
    她依然在犯倔。
    “那你就待在这里别动。”
    苏成意示意调酒师倒一杯清水。
    刚喝下去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但酒精发酵一会儿之后，楚倾眠就为她的冲动行为付出了代价。
    她酒量其实真的还不错，毕竟各种应酬场合都要喝一点的。
    但一般都是点到为止，也压根没什么人敢灌她的酒。
    像今晚喝这么多，还是头一回。
    于是她是真的彻底醉了。
    到目前为止还算老实，苏成意想着。
    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而已。
    苏成意把温水递到她面前，她也不接，只是看着他出神。
    每个人喝多了之后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徐洋现在一整个处于放飞自我的状态，就差把吉他当大提琴拉了，林桐跟在他后面拽都拽不住。
    王虎已经倒在椅子上睡了有半个钟了。
    还有人.
    “苏神！！！来，跟我喝一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凯荣随便端了两杯酒过来，眉飞色舞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苏成意接过杯子，还没开口问他为什么这么兴奋，他就已经主动全盘托出：
    “我表白了！我表白了！”
    “.”
    苏成意顿了一下，看向台上还在傻乐呵的徐洋。
    这么兴奋一看就不是被拒绝了之后会有的反应啊。
    不会吧，已经上位成功了吗？
    “恭喜，韩冰同意了吗？”
    苏成意问完话，欲盖弥彰地喝了口酒。
    不能太暴露自己的立场。
    “那还没有。她说目前觉得更适合做朋友。”
    周凯荣一碰杯子，还是喜气洋洋的。
    不是哥们儿，你这不是被拒绝了吗？！
    苏成意扶住额头，一时间有些混乱。
    究竟是他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没拒绝我！没拒绝我！”
    周凯荣一边猿形毕露，一边跑到另一桌继续去宣扬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了。
    “.”
    “你也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神经病是吧？”
    韩冰的声音幽幽地在背后响起。
    苏成意回头看了一眼，她看上去没喝什么酒，很清醒。
    太好了，终于来了个正常人。
    “周凯荣跟你表白了？”
    苏成意这话一问出口，就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是太会聊天了。
    韩冰很有可能会把酒泼自己脸上。
    但是没办法，得替徐洋打听一下消息才行。
    韩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坐到楚倾眠旁边，轻轻给她顺着气。
    “是啊，吃瓜群众看乐呵了吧？”
    “我没看见啊。”
    苏成意摇摇头。
    “服了！就在那边啊，一堆人起哄。”
    韩冰心有余悸，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虽然你拒绝了，但是他似乎并不觉得那是拒绝。明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两个在发展了。”
    苏成意重新要了一杯水，递给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总不能说得太绝吧。毕竟同学一场，下不来台也不好。”
    韩冰喝了口水，开始连环叹气。
    苏成意其实并不同意这一点。
    太过在乎情面的话，这事儿就解决不了了。
    任何模棱两可的回答都会让对方觉得他好像有点希望，你是念着同学的情分，对方不会这样认为。
    拖到最后，图穷匕见，就会被认为是那种故意吊着沸羊羊的行为了。
    他转过头去想和韩冰说说自己的看法，这一下就看到坐在两人中间眼泪汪汪的楚倾眠。
    也不知道什么关键词刺激到她的泪腺了，总之眼泪汹涌得就像开了闸的洪水。
    算是见楚倾眠哭过很多次了，但没有哪次像这样的。
    看不出来什么其他的情绪，也不会抽抽噎噎的，就只是坐在原地安安静静流泪。
    苏成意看得心里有些发紧。
    只是因为喝了酒情绪上头吗？
    不可能吧。
    这时候一旁心事重重的韩冰也发现了这一点，忙不迭抓过桌上的纸巾给她擦眼泪。
    “怎么了怎么了？眠眠，别吓我啊，怎么了这是？”
    她把楚倾眠拉到怀里安抚着，苏成意坐在旁边兀自摸不着头脑。
    良久，或许是从好朋友的拥抱里获得了一些安慰，楚倾眠终于开口说话了。
    每个字都像是被泪水淹没了似的，含含糊糊，不甚清楚。
    “你不知道.我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今天。为什么呀。”
    苏成意垂下眼睛，忽然看到她的礼服背后沾上了一点什么东西，此时已经风干凝固了。
    礼服衬衫也是白色的，不仔细看不太容易发现。
    酒吧的聚光灯扫过来，才终于让苏成意确认。
    那是白色的油漆。
    和自己后背所沾上的一样的，学校天台装修用的白色油漆。
    感谢人类高质量男高，power君，永远的0.25aa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修罗场永远来得猝不及防！
    (本章完)

 第218章 “致苏成意”

    第218章 “致苏成意”
    楚倾眠也去过天台。
    什么时候，待了多久？
    或者说，当时和陈锦之的谈话，她听到了多少？
    苏成意盯着那几抹油漆痕迹，想着。
    不，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楚倾眠不会莫名其妙跑到天台来，很大一部分可能性是跟着自己上来的。
    那也就是最坏的那种情况，她听到了整个经过，并且看到了.
    所以说她今晚之所以是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也得到了解释。
    俯趴在韩冰的肩膀上，楚倾眠没有再嘟嘟囔囔地说些语序颠倒的话，大约实在是累了。
    苏成意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一阵头疼。
    今晚这种情况实在是难以预料，而且似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难道指望她宿醉一夜醒来失了忆吗？
    狗血肥皂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走吧，高叔在外面等，先把她送回车上。”
    苏成意站起身来，示意韩冰扶一下她。
    “不行，彻底醉了这是，史莱姆一样软。”
    韩冰尝试了一下，完全没办法扶。
    “那我背。”
    楚倾眠很轻，除了脸上还有点未消退的婴儿肥，身上也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肉。
    没费什么力气就背起来了。
    酒后温热的气息扑到耳后，苏成意微微侧过头避开，只听得她喃喃自语，像是梦呓：
    “等好久。”
    不断有眼泪顺着她的睫毛滴落，没入自己的衣领。
    “.”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酒吧的门一被推开，晚风灌进来，驱散了一些酒精所带来的昏沉感。
    提前等候很久的高叔已经拉开了车门，苏成意把楚倾眠轻轻放回后座。
    “喝醉了，到家之后最好让家里阿姨准备一点醒酒汤之类的。”
    苏成意俯下身，理了理她散乱的额发。
    酒精所导致的酡红在雪白的皮肤上更加明显，卷翘的睫毛安静地垂着，映出浓密的阴影。
    瞧着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
    高叔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成意退开两步关上车门，目视着卡宴的尾灯消失在街角。
    “.”
    站在门口的两人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并不是尴尬，只是各怀鬼胎。
    姜还是韩冰的辣，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又干了什么？”
    苏成意顿了顿，以一脸疑惑作为回应。
    “别装。她这样还能因为谁？”
    韩冰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忽然一脸恍然大悟地问道：
    “你不会把她的表白给拒了吧？！”
    “.她没有表白。”
    苏成意诚实地回答。
    然而，忽然被韩冰这句话所提醒到，他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个东西。
    那个被扔在垃圾堆上面的盒子，包装纸上的纹自己的的确确是见过的。
    今天来学校的时候楚倾眠送给自己的粉色衬衫盒子，为了神秘感而加上的那层包装纸。
    一模一样。
    苏成意立刻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不是，你就算心虚，也不至于立马就要打车跑路吧。”
    韩冰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突然想到有点事情。”
    苏成意简单解释了一句，就关上了车门。
    “师傅，一中。”
    已是深夜，但好在今天学生证还是管用的。
    学校四处都充斥着狂欢后的痕迹，不少清洁工正在收拾着操场上的垃圾和烟掉落的纸屑。
    苏成意一路奔跑到了a栋楼梯间夹角，那里却是空空荡荡，杂物已经被一扫而空了。
    看着非常干净，像是能拿流动红旗的水平。
    来晚了吗。
    平复着因奔跑而剧烈的心跳，苏成意咳嗽了两声，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这里堆放的垃圾都是一些废弃桌椅板凳，纸箱纸盒一类的。
    收集起来大约是为了拿去废品站卖掉。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又回到a栋门口，询问正在打扫的清洁工。
    “您好阿姨，请问您有见过那边垃圾桶旁边堆放的杂物吗？我有东西落下了。”
    忙着擦地板的清洁工阿姨抬起头来，想了想，回答道：
    “收废品的还没来，都用小推车拉到那边了。”
    “哪边？”
    苏成意松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惊喜。
    还好还没被收走。
    “那边。”
    阿姨抬起手指了指食堂旁边的小操场。
    “好，谢谢您。”
    苏成意转头又往另一边跑去。
    然而到了小操场，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这里堆叠的杂物简直像是一个大型垃圾场，一座由杂物组成的珠穆朗玛峰。
    而且自己要去是翻找的话，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山崩，直接被砸晕或者埋在里头。
    苏成意叉着腰在旁边沉思了半晌。
    还是得找，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没被废品站收走已是万幸。
    翻山越岭也得翻出来。
    结果他才刚动手撤出来一把椅子，山脚就因为不平稳，歪歪倒倒的塌了一块儿。
    “哎！那边干嘛呢！”
    苏成意刚躲过山崩，准备继续往里找时，被一个高亢的男声喝止了。
    从山的另一边跑过来一个胖男人，气喘吁吁的，挥手阻止他。
    “干啥？搞破坏呢？”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
    苏成意猜测这大约是废品站的人，于是说明了来意。
    “害！那伱找工作人员说情况啊，自己拆起来了可还行。
    这别的事儿小，把你埋里头或者砸出个什么好歹来，我这棺材本儿都要赔完！”
    胖男人拍了拍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抱歉。”
    苏成意先道了个歉，但主要也是他呆的位置太隐蔽了，一开始四下看了一圈，以为都没人在这边呢。
    “过来看看这边，那边都是大件，小件一开始理出来放里头了。”
    胖男人拉着他走到货车车厢里，果然是琳琅满目一堆绿绿的小玩意。
    和那边的桌椅板凳不同，这里的是各种玩偶熊，小台灯，u型枕头，毛毯，坐垫.
    都是高中生们用来改善学习环境，之后又懒得带走的。
    虽说都是小件，但并不比大件好找到哪里去。
    苏成意耐着性子翻找一通，一无所获。
    最后几乎是地毯式搜索，连那个泰迪熊的毛毯都掀开之后，才终于找到了熟悉的盒子。
    现在看来，这包装盒周边简陋而且毛躁的边边角角，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因出自楚大小姐之手。
    抱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不沉，里面像是几本书。
    不会是《物理三千问》《高中物理知识大全》《一本书让你学会物理》这种吧？
    苏成意持着怀疑的心向胖男人道了谢。
    回到家之后，苏成意才拿了小刀，细心地裁开包装纸。
    内里还有一个精致的格纹礼物盒，打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粉色的信封。
    下面还有几个不同款式的笔记本，从封面来看都很旧了，显然是主人一直在使用的。
    苏成意手指顿了顿，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先拆开了信封。
    信纸带着淡淡的香味，几乎可以想到少女在台灯之下，一笔一划写信的模样了。
    ——————————————————
    致苏成意：
    你好呀，我是楚倾眠，你可爱的、漂亮的、唯一的青梅竹马！
    给每天都会见面的人写信好奇怪喔，正在读信的你一定在这样想对吧！
    可是才不会奇怪，因为即使跟你面对面，我也会一直想念你。
    想要靠近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都是按部就班跟着家里的安排在生活，要学外语，要弹钢琴，要拿到所有的第一名。
    读完中学之后就会出国，会念金融系，回来接手工作.
    我那时候以为人生就该是这样子的，每个人都一样，没有例外。
    所以说，能遇到你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欸。
    那时你拿了第一名却依旧兴致缺缺，甚至对于角落里排队的毛毛虫都要更感兴趣一点。
    我突然发现原来“楚倾眠”这三个字不是非要待在第一位的好吧我当时是很生气啦没有这么洒脱，怎么能被这样一个笨蛋抢走呢！
    但是后来我又莫名其妙地蹲在你旁边陪你看了很久。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你像是一个外星生物，和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我突然很想去你的星球看看。
    《时间简史》里说，两朵星云即使本身没有移动，也会因为宇宙的膨胀而越来越远。
    所幸我一直在向你的位置努力前行，好多年过去啦，我的飞船可以落地了吗？
    写这封信的同时，我也写好了毕业致辞的草稿。
    在那里我提到了要如何形容我的三年高中生活，我说了三个像是记忆碎片一样的答案。
    从食堂到教室的一路梧桐叶，晚自习停电时的烛光，和自习课的双目对视。
    但其实不只是这样的。
    如果是夏季的作息时间，你会在中午十二点四十左右从食堂回教室。
    我一周之内会有一两次假装偶遇，然后和你一起走这一段路。
    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你偶尔会抬头看，我跟着学。
    世界很安静，只见风过林梢。
    晚自习停电，我负责一排排分发蜡烛。
    我原本讨厌停电来着，因为怕黑。
    可是烛光映照的时候，你看上去会格外有温度一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遇到难题的时候会习惯性往你的位置上看。
    你有时候在写字，有时候趴着睡觉，大多数时候撑着下巴在发呆。
    不管你在干嘛，看到你之后我就会觉得安心。
    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我仔细想了想，不是我故意挑了这样的三个片段，而是我关于学校的所有美好回忆都与你有关。
    一年又一年，春天我们一起闻到栀子开的味道；夏天的风闷闷热热的，但是可以吃冰淇淋和西瓜。
    秋天落叶纷纷，到处都很有氛围感，可是我们没时间欣赏，因为新学期总是有开不完的校园大会；
    冬天大家都裹成球在寒风中艰难前行，默默期待着初雪什么时候到来。
    你能说出季节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换的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我只知道，从明白“喜欢”这个词是什么概念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把它往其他人身上联想过。
    也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始终坚定着一个人会永远喜欢另一个人。
    我一直期待着高考、期待着毕业，因为世界很大，还有很多风景我想和你一起看。
    你想看的会消失的东非大裂谷，我想看的动物大迁徙，敦煌的月牙泉和玉门关，百慕大群岛的灯塔，还有埃及的金字塔
    星空和沙漠，冰川和火山，戈壁与海洋，森林与草原。所有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有你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才有意义。
    你会相信吗？每一个平行宇宙，每一个版本的现实里，我都会遇到你，然后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地去喜欢你。
    苏成意，毕业快乐。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我这些年的心事一并交付予你。
    你是所有关于喜欢的形容，是我青春电影里唯一的男主角，是我最偏离轨道的人间妄想。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
    苏成意合上信纸，眼前霎时有些模糊。
    手指放到笔记本封面上摩挲了几下，竟然生出一种没有勇气翻开的感觉。
    实实在在的辜负了这样一颗真心。
    真该死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翻开面前最上面的一个本子。
    看上去是初中时候写的，字体还比较稚嫩。
    偶尔还会整一些活儿，用七彩的笔写字，或者是在本子边缘的空白处画小人。
    “开学第一天。
    我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苏成意。我发誓，我没有故意找他。
    我可能是有超能力吧！”
    “一个班级居然这么多人，座位好挤哦。
    而且居然没有马术课！”
    “开学考试。
    我拿了第二名，气死我了。这次数学我失误错了一道大题，接下来我一定要发愤图强努力奋斗艰苦不息不畏强权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月考，第二名。黎明之前最黑暗，放弃就是大笨蛋！加油加油加油！”
    “第二。”
    “又是第二。”
    “期末考试，第二。”
    “我要退学。”
    “原来还能这样看桃呀，好像一片粉色的大海。”
    “现在全班就只有苏成意没有和我说过话了，他其实是哑巴对不对？”
    初中两人的交集不多，大多数都是楚倾眠关于第一名的执念和时不时的小牢骚。
    但内容已经基本上都与他有关了。
    不像是日记，更像是苏成意观察笔记。
    到了高中阶段，楚倾眠同学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字迹变得清秀而规整，也不在边边角角涂涂画画了。
    但是内容还是一样的无厘头。
    没有日期，没有天气，完全就是想到什么就写一句上去。
    “开学第一天，我的超能力依然在正常发挥。
    苏成意又鸽了学生代表的演讲，我又要给他顶锅了，可恶啊！”
    “今天班干部竞选。
    我竞选了班长，太好了，大家都没有要跟我抢。
    这下我就不信苏成意还不跟我讲话！”
    “今天因为订购校服尺码的事情说了几句话，苍天啊，他是不是被下了什么一句话超过三个字就会死的咒语？”
    “我家肯定是欠了苏成意家里一笔巨款。”
    “月考，第二名。我现在好像已经习惯了，可恶的苏成意是打不倒的，他就是个bug！”
    “今天学着苏成意的办法，没有写李天王布置的奥数题，居然没有被发现，嘿嘿。”
    “今天又没写，甚至连着婷老师的周记一起鸽了，哈哈哈呼呼呼哈哈哈嘿嘿嘿。”
    “今天被发现了，哭。都怪苏成意。”
    “楚倾眠啊楚倾眠！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定下的学习计划你都忘了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今天在地铁站偶遇了苏成意，天啊，他怎么一副灵魂出窍了的样子？
    但是第一次把草莓牛奶送了出去，大！成！功！”
    “苏成意要是不读虚，那完全不如一头居。”
    “我的稿纸竟然被换掉了。
    还好苏成意救了场，但是他怎么会帮我呢？
    他那么不喜欢当众发言，都是因为我，我以后一定不可以再犯错了。
    好喜欢他说的这段话，要记下来。”
    “今天很难过。我就是拎不清的人。”
    “难过也不应该发脾气。
    为了道歉第一次学着做了蛋糕，就算不好吃，总可以把里头的草莓吃掉吧！”
    “二班班长，二班班长，二班班长？！”
    “猜到苏成意肯定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但是和他一起弹了《路小雨》欸。
    我能遇见你，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抢走年糕害我蒙冤的虎头帽小贼竟然是苏成意。
    苍天啊，谁家编剧这样写剧情是会被我寄刀片的好吗？！”
    “马上就要高考啦，这是我最最后一篇日记！
    （好吧好像从头到尾都根本不是日记）
    在这里许愿苏成意同学考试顺顺利利，顺风顺水，顺顺顺顺！
    本人就勉勉强强再拿一次第二好了。
    最最最后，还有一个愿望。
    让我们一起祝楚倾眠同学表白成功吧～”
    感谢书友power君，颜文字君，书友0234，0931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
    (本章完)

 第219章 白日梦谁

    第219章 白日梦谁
    一夜无眠。
    空调运行的声音只有在失眠的夜里才最恼人。
    苏成意第五次起身倒水的时候，天边已经蒙蒙亮了。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他端着水杯，忽然深刻体会到了千年前诗句的个中滋味。
    我只能思念着你整夜不能入睡，报答你今生今世不展的愁眉。
    很感人。
    可惜写这句诗的元稹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综其一生行迹，巧宦固不待言，而巧婚尤其可恶也。岂其多情哉？实多诈而已矣。
    写下诗句瞬间的炽烈感情或许是真的，一次又一次的始乱终弃更是真的。
    苏成意喝了一口水，微凉的温度刺激感官。以至于即使没睡觉，现在头脑也还是清醒的。
    远处山际已经隐隐显出霞光，引得整片云彩都泛着漂亮的金色。
    没有看日出的兴致，苏成意拉上窗帘，转身回到房间。
    桌上的包装盒已经被重新整理好，安静地呆在书桌角落。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进了抽屉里。
    如果要算正式的话，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情书。
    楚倾眠写得很用心，带着沉甸甸的爱意，甚至有些一腔孤勇的傻气。
    正因如此，她对于表白这件事是怀着很殷切的期盼的。
    可是目睹了那种场面，于是她把这些连着这些年来的心事一齐丢掉了。
    今天想起来，会后悔吗？
    应该不会，以楚大小姐的性格，她估计只会后悔自己没一把火烧了。
    苏成意不禁庆幸自己回到学校去找到了。
    否则多么可惜。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楚倾眠知道了自己和陈锦之的事情。
    他当时在天台并没有答应陈锦之“要不要和她在一起”的问题。
    但楚倾眠知道吗？她是不是以为自己默认了？
    苏成意拧开桌上的钢笔笔盖，在纸上很随意地写了句诗。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同样是那位元大渣男的诗。
    但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思绪打了结，苏成意笔尖一顿，墨水在稿纸上晕染出一个蓝黑色的墨点。
    在天台上，他没有回答陈锦之的问题，难道只是因为对于未来难测的不安？
    不，也因为楚倾眠。
    偏偏命运作怪，让她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其实也很好解决。
    现在去找楚倾眠，告诉她自己并没有答应陈锦之，并且找到了她的日记。
    方法就摆在眼前，可是能做到吗？
    苏成意“啧”了一声，笔尖用力，将纸划破。
    太难了。
    实在是选不出来。
    元稹虽然始乱终弃，把婚姻当做仕途晋升的工具。但他好歹也是结束一段之后，才迅速开启了下一段感情。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无缝衔接”。
    有点错误，但不是原则性的。人家可没有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啊。
    苏成意在之前其实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跟徐洋和林桐的酒局上，他尝试着问出了那个经典的选择题。
    “青梅还是天降？”
    当时虽然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但他也以为自己得出了结论。
    “搞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然后就选谁就好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两个都喜欢。
    这就相当于自己在人生最难的问题上选择了抛硬币，正面选青梅，反面选天降。
    最后硬币立在了地上。
    于是问题再次僵住了，没有解决之道。
    苏成意抓了抓头发，深刻地感觉自己走到了人生的分岔路上。
    真的有可能会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苏成意叹了口气，一时很想知道科学能够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如果科学无法解释的话，文学或许可以？
    《挪威的森林》里有句话写道：
    “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荡舟于美丽的湖面，我们既会觉得蓝天迷人，又会深感湖水多娇。”
    不管他自己能不能够接受，但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
    他的的确确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
    苏成意决定接受现实，认命。
    心里的坎过去了，现在思考下一个问题。
    接下来怎么办？
    倘若这时候可以抽身，及时止损，马上从两人之中选一个，切断对另一个人所有的念想。
    那一切都还来得及，还可以挽良心的大厦于将倾。
    楚倾眠和陈锦之都已经不能用天板形容了，完全就是云端上的女孩，随便哪一个都很优秀很完美。
    放在前世的话，选哪一个都是自己高攀了。
    选不出来。
    至少现在还是选不出来。
    选了其中一位，另外一位大概会很难过。
    抛开这个选项的话，还有另外一个。
    ——我全都要。
    想象很美好，但可行性太低了。
    就不说他自己能不能过得去这个道德层面的坎儿了，那两位看上去难道是能接受三人行的吗？
    似乎也是一条死胡同，还是会创得头破血流那种。
    苏成意把桌上被划得乱七八糟的稿纸收拾起来，团成球丢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抬起手腕，没有表。
    他拔掉床头的充电器拿起手机。
    已经七点出头了。
    苏成意点开微信，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名字是“ns－iris”，他登时有些想笑。
    ns大概是全恩妍家里公司的名字。陈锦之大概是看到自己的留言了，用了iris这个艺名。
    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觉iris这个名字很适合她，而且上辈子那么火，应该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吧？
    头像是一张很官方的公式照。
    苏成意放大看了一下，陈锦之没有正对着镜头，微微侧了一点弧度，漂亮得像游戏cg里的人物。
    同意了申请之后，弹过来一条系统自动发送的消息。
    “你已添加了ns-iris，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这个id已经很明显了，所以苏成意没有给她打备注。
    正在纠结要不要发条消息过去，对方就先发了过来。
    “没睡好吗？”
    苏成意一愣，回复道：
    “伱怎么知道？”
    家里肯定是被陈锦之装监控了。
    “随便猜猜。”
    应该是觉得对于假期来说，这个时间太早了吧。
    这样想着，苏成意回：
    “你也起这么早？有工作吗？”
    “嗯，初舞台要排练，节目马上要开录了。时间太紧，其他选手都是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苏成意禁不住一愣，这时间也差太多了吧？
    而且陈锦之这段时间都在准备考试，估计也没有怎么练舞。
    “不要有太大压力。”
    苏成意想了半天，还是回过去这样一条。
    “不要不好好睡觉。”
    没想到陈锦之会这样说。
    苏成意重新仰倒在床上，浑身被柔软的被子包裹。
    “你也是。”
    “好。对了，节目预热宣传应该已经开始了，苏老师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
    “预热宣传？”
    对于这些综艺节目，苏成意实在是一窍不通，从来没看过。
    “嗯哼，就是提前发一些赛制预告呀之类的。”
    “会有你的片段吗？”
    “我都还没有去录制好不好。”
    “.哦。”
    如果是面对面的话，陈锦之又要露出那种笑意中夹杂着揶揄的眼神了。
    “好啦，要去练舞啦。晚点联系你。”
    “好，加油。”
    短暂的聊天结束，苏成意退出和她的聊天框。
    这个账号看上去还是太官方了一些，有一种聊天内容会被公司全线监视的感觉。
    界面往下滑，停在了楚倾眠的界面。
    苏成意思考要不要发过去一条消息，问问宿醉之后有没有不舒服一类的。
    想想还是算了。
    在这种情况下，太虚情假意了。
    他随手点开了楚倾眠的朋友圈。
    她最近发动态的频率显然高了起来，虽然内容相似性极高。
    都是小的照片。
    “今天是暴躁的小！”
    一张小对着罐头龇牙咧嘴的照片。
    “今天是元气满满的小～”
    小很活泼地在跟另一只路过的小柯基互动。
    感觉一屁股能给小柯基坐死。
    “今天是高兴的小ヾ(▽)ノ”
    小眯着眼睛晒太阳，表情看上去像是在笑。
    最后才翻到一张合照，她笑眯眯地比了个剪刀手，小在后面懒洋洋的拒不配合。
    真的很用心在投喂别人家的狗子啊。
    总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世界的善意呢。
    苏成意想着，然后在那张自拍下面点了个赞。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感受到久违的困意，苏成意关掉手机重新闭上眼睛。
    然而睁眼的时候，周围居然是一片漆黑。
    天黑了，还是停电了。
    苏成意坐起身来，费力地睁大眼睛。
    不至于一点光都没有吧？
    该死的夜盲症。
    苏成意开始在枕头下面摸索找手机，一时间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不对，难不成是瞎了？
    他心里一惊。
    正要摸索着往旁边移动的时候，角落的一扇门被缓缓推开。
    刺眼的光亮透进来，映出一个身影。
    那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苏成意却直觉应该是非常熟悉的人。
    “苏成意。”
    声音也很熟悉。
    与此同时他终于适应了光线，辨认出那人的面孔。
    陈锦之娉娉婷婷地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如既往地冲他勾了勾嘴角。
    “你不是”
    苏成意想问你不是去参加节目了吗？怎么会突然来我家？
    “你好好看看周围，这不是你家。”
    苏成意一愣，茫然四顾。
    “这里是你的良心。”
    ？
    话音落下，陈锦之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苏成意跟着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压力，他皱着眉头发问：
    “什么意思？”
    “呵。”
    陈锦之忽然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自嘲。
    “在这么多女人之间周旋很累吧，真是辛苦你了。
    我来这里只为了问你最后一句话，时至今日，你对我可曾有过半点真心？”
    ？？？
    苏成意内心瞬间一阵翻江倒海。
    这啥情况啊？为什么直接快进到翻车了？！
    “不，你误会了.”
    “你不用和我解释。”
    只是短短一瞬，陈锦之就收起了悲伤的情绪，眼里满是审判之意，颇显决绝。
    “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们，就这样吧。”
    “.”
    苏成意还有些发懵，陈锦之已经毫不留恋地掉头转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回过头来，眼神柔软了几分。
    比起刚刚的质问，此时更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苏成意，祝你幸福。”
    “锦之，你.”
    苏成意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白光中。
    心下正在怅然时，另一边忽然又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成意！”
    他转过头，楚倾眠也正站在那里。
    她气得眼眶有些发红，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听到她这么问，苏成意犹疑了一下，语气不确定地回答道：
    “我的良心.？”
    “你的良心大大滴黑！！！”
    哈？
    所以这里乌漆嘛黑的是因为这个吗？？？
    苏成意大脑宕机。
    “同时和这么多女人纠缠，苏成意，你究竟哪来这么多时间？！”
    楚倾眠气得团团转，似乎想找个什么东西砸他。
    “我不是，我没有。”
    苏成意试图解释。
    “好了，你别说话了！”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含着眼泪望着他。
    “这次你不用道歉，不用衣炮弹，不用说好听的话哄我，我不用你做任何事情。”
    她越这么说，心里不祥的预感就越强烈。
    “因为我们完了！完了！！！”
    楚倾眠气急败坏地甩下最后这一句话，就摔门而出。
    “喂，楚倾眠！我”
    苏成意试图往前倾，伸手想抓住她。
    但周围的一切忽然落空，他整个人往下坠落，失重感席卷而来。
    即将触底的一瞬间，苏成意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贝克汉姆的海报，夕阳余晖恰好洒落，照在巨星耀眼的金发上。
    只是做了个梦，还在自己房间里。
    苏成意还有点没缓过来，伸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已经下午六点了。
    自己居然睡了十个小时。
    但.还好只是个梦啊。
    虽然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这未免也太恐怖了一点。
    苏成意抓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刺耳的铃声突然“叮铃铃”响起来，惊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来电显示是徐洋。
    “喂？”
    苏成意压着受了惊吓的怒火，尽量正常地喂了一声。
    “你怎么睡得着的？？？！！！”
    然后就差点被徐洋的大嗓门给整死。
    “你发什么疯。”
    苏成意捂住一边耳朵，终于失去了耐心。
    “意总，你看看日期！！看看外面的天空！！看看你家的海报！！”
    徐洋的声音听上去激情澎湃，下一秒就要上天了。
    “什么意思？”
    苏成意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面前小贝的海报。
    “今晚凌晨四点！世界杯揭幕战！巴西vs克罗地亚！！！everybody请跟着我一起喊——五星巴西！”
    “.”
    这个消息倒的确是把苏成意的困意给赶走了。
    他站起身来，拉开窗帘。
    白天睡这一觉也挺好的，即将到来的注定是个不眠夜。
    再过十个小时，桑巴军团迎战格子军团，整个世界的人民都将为世界杯的开场而发出最热烈的欢呼。
    《we are one》的鼓点中，绿茵场上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
    比起期待着精彩比赛的人们来说，早已知道结局的苏成意此时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这泼天的富贵最终还是砸到了他头上。
    感谢书友power君，1866，5287，1624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20章 我对搞钱很有兴趣

    第220章 我对搞钱很有兴趣
    比赛凌晨四点开始，徐洋在十二点就敲开了苏成意家的门。
    他手里提着可乐和小龙虾，一副兴致很高的模样。
    “可乐？”
    苏成意接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还以为会买啤酒来着。
    “啊哈，都熬夜了，养生，养生。”
    徐洋轻车熟路地打开鞋柜拿拖鞋，挤眉弄眼。
    可乐能养生到哪里去。
    “就你一个人吗？”
    苏成意探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只有黑漆漆的楼道，于是反手锁上了门。
    徐洋把可乐提到茶几上，低着头回答道：
    “不然还有谁。眠姐说不来，韩冰不知道搞什么飞机，消息都不回。
    木头说要陪林姐姐回老家一趟，要把之前欠的一些人情债还上。”
    “人情债？”
    前面的都先放一放，因为原因苏成意都知道，他还是对于后面这三个字更为好奇。
    楚倾眠的暂且不提，韩冰那边，徐洋居然一副完全不明白状况的样子。
    都没人告诉他周凯荣表白的事儿吗？
    “嗯。说是之前村里很多人帮过他家的忙，现在木头考完试了，理应买些东西回去一趟。”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在这村里，林姐姐从小到大应该都是没挨到什么好处的，现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些，居然又要回去踩这趟浑水。
    “什么时候走的？”
    “今早吧好像，好家伙，那坐大巴车都得坐老半天。还得转车。”
    徐洋“啧啧”了好几声，少爷脾性显然是吃不得这苦。
    苏成意拿了两个杯子，从冰箱里倒了半杯冰块，这才走回沙发上坐下。
    徐洋乐呵呵地喝了一大口可乐，正想感叹肥宅快乐水的功力，就被苏成意接下来那句话吓得差点呛死。
    “明天我们也去。”
    “哈？？”
    “考完试心里闷，正好借机会出去转转。”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嚼着嘴里的冰块。
    “苏少爷，你去哪转转不好，你去村儿里转啊？咋地，伱要演乡村爱情啊？”
    徐洋祖上三代都是棠安市人，从小到大都没下过乡。
    在他的脑海里，林姐姐和林桐的家乡砖桥村大抵是纪录片里那种大山区的形象。
    上学要走几个小时山路，孩子们挤在狭小破烂的土胚房里，每天只能吃土豆.
    的确有这种情况。
    但应该是不会出现在本省的，毕海县砖桥村最多就是经济状况比较一般的边缘小村而已。
    通过林桐的描述，连他们家这种情况，都还是可以满足基本的温饱需求的，只不过为了来市里上学的学费很是拮据。
    但往往这种村子里，心胸狭隘、多嘴多舌的人也会相对多一些。
    换句话说，就是贫苦的时候，他会待你很不错，甚至时不时施以援手。
    但若是有人突然发达了，那这些善意就会立马转变为妒意和恶意。
    苏成意看过不少本地新闻，都是发生在附近这样的地区的。
    依靠着经济政策主动发展新农业，比如养鱼养虾、种植新型蔬菜品种的村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要到收获的季节了，却被人投毒、喷药，最后一整个季节的努力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经过调查，凶手往往都是本村村民，有些原本的关系甚至还都很不错。
    这就是所谓只能同苦不能同甘。
    “明天早上八点吃完早饭集合。”
    苏成意已然下了定论。
    “.我们看完球赛都六点了啊！”
    “你说得对，那看完直接出发吧。车上可以睡。”
    “成成成，都依你。”
    敲定了这件事之后，两人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徐洋刚来的时候兴致还很高涨，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苏成意白天睡足了觉，毫无困意。
    一看时间才两点，电视上正在播着一部酸掉了牙的电视剧。
    “紫薇！你说过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的！（声嘶力竭）”
    一段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后。
    “紫薇！你不要再后退了，身后就是悬崖啊！（惊恐瞪眼）”
    “奔向你，才是奔向悬崖啊（哽咽）（哀伤）（缓缓后退）”
    “——咕噜咚。（坠崖）”
    “.”
    苏成意有一种刚刚吃下去的小龙虾都活过来了的感觉，不然为什么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抓过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了些。
    “我掉进爱情悬崖，跌太深爬不出来～”
    没想到身边的人突然开口唱起了歌。
    “合着你没睡着？”
    苏成意握着遥控器，假装自己是为了换台，不是怕吵到他睡觉。
    “下降的速度太快，来不及踏上未来！你的爱反复徘徊，打乱我呼吸节拍，该怎么逃开！我！控制！不来！”
    徐洋唱得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好好好，唱的好。但是我家隔音不好，一会儿有人敲门的话你去开。”
    苏成意重新给他倒了杯可乐。
    唱得这么声嘶力竭感情充沛的，看起来是很有感慨。
    应该是知道韩冰被表白这件事的吧？
    想到这一点，反正家里也没别人，苏成意直截了当地问道：
    “韩冰又没答应周凯荣的表白，你在这儿感怀什么？”
    徐洋把杯子里的冰块倒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闭嘴。”
    “.哎，意总。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问。”
    徐洋顺势跪到茶几前，把两人的可乐都满上。
    “你正在走近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直接就开始抢跑了。你会怎么办？”
    他这问题问得颠三倒四的，但因为当事人都在身边，苏成意还是听懂了。
    徐洋看上去没头没脑的，遇见什么事都冲动，但到了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反而更加畏首畏尾。
    因为他能做的很多事情其实都被更主动、更直接的周凯荣抢先做了。
    他后面再跟过去做同样的事，就会显得很奇怪。
    “为什么高考结束之后不直接跟她表白呢？”
    苏成意没有回答，反而这样问道。
    “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大学能不能和她在一个城市。”
    徐洋叹了口气，把杯子里的可乐晃得都没气儿了。
    原来如此。
    “能在一个城市最好。不能在一个城市，也有不能在一个城市的处理办法。”
    说完这句话，苏成意和他碰了碰杯口，以示鼓励。
    “谢了意总。”
    徐洋叹了口气，看着电视屏幕，慢慢说道：
    “我现在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你说，是不是朋友永远比恋人长久？
    万一处得不好，掰了，咱们以后见面多尴尬啊。就朋友都没得做了。咱们的小分队也散了。
    哎，想到这个我就害怕。”
    “大学没你想的那么清闲，况且我们就算在一个城市，也很难在同一个大学。
    你不如担心一下假如她以后找了别人当男朋友，还有没有空跟我们在一起玩。”
    苏成意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忧心的事情压根没有意义。
    到了大学，新生活代表着新的交际圈接踵而至，高中这些老朋友，哪里还有像现在这样天天腻在一起的时间。
    觉得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徐洋抓耳挠腮的，烦闷极了。
    “妈的！实在不行现在就发消息把韩冰叫出来表白得了！”
    “发。你不敢发我帮你发。”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说完，又接上一句：
    “不发你是我孙子。”
    “.”
    见苏成意毫不阻拦，徐洋的气焰一下就灭下去了大半，他犹豫了一会儿，低着头噼里啪啦打字。
    苏成意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睡了吗？”
    这开场白烂透了。
    “这都几点了？你觉得她是会看球赛的人还是怎么着。”
    苏成意不耐烦地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也对哦。”
    徐洋正要关上手机时，忽然“叮咚。”一声。
    还真来回复了，两人一时面面相觑，凑到一起看。
    是一张照片。
    夜晚的沙滩上灯红酒绿，韩冰戴着墨镜躺在椅子上，对着镜头慵懒地比了个耶。
    而在她身后，是同样戴着墨镜，正抱着一个椰子狂吸的楚倾眠。
    “？？？”
    “.”
    “啥啊？？她俩跑哪里潇洒去了！”
    徐洋瞪着眼睛，像是要从照片里看穿一切似的。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拿过徐洋的手机。
    放大图片，仔细查看边边角角。
    远处有一个店面的广告牌闪着光，依稀能辨认出“清补凉凉不凉”这几个字。
    好奇特的名字。
    不过托这个少见店名的福，苏成意很快就查到了这家店的具体位置，也由此推断出了楚倾眠和韩冰所在的地方。
    热带岛屿，特产是文昌鸡与清补凉，冬季去避寒的人群最多。
    好家伙，他还在这为了情书的事情自我反省中，楚大小姐已经和闺蜜美美海边度假去了。
    “考完试了出去散散心呗。”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把手机递还给徐洋。
    “那为什么不带我们去？！”
    徐洋一捶沙发，愤愤不平。
    苏成意把电视调回体育频道，加大音量，慢悠悠地说：
    “我们也有行程啊。”
    “.”
    徐洋马上低下头打字问能不能加入女子组。
    结果当然是很快就被否决了。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cctv5体育频道。”
    好在这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今晚真正的节目正式开始了。
    “五星巴西！五星巴西！”
    徐洋终于抛开对海滩的执念，站了起来，跟着现场的观众一齐欢呼。
    “意总！你怎么押！”
    徐洋把外面宽大的短袖一脱，露出里面的巴西国家队10号球衣来。
    “不知道。”
    苏成意喝了一口可乐，他清晰地记得这场的比分。
    巴西3：1克罗地亚。
    这场比赛既是揭幕战，也是他印证比赛结果会不会因为重生的蝴蝶效应而改变的试验品。
    如果这场比赛的过程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那基本上就代表着历史不会改变了。
    那场震惊全球、刻进历史的离谱比分，也会如期发生。
    徐洋“啧”了一声，显然对于苏成意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有些不满。
    “那必然是巴西啊！we are the champions～（我们是冠军！）”
    “.”
    也不知道这位铁杆球迷到时候看到七比一，会是个什么反应。
    “意总你是哪个球队的粉丝？阿根廷？”
    徐洋带着质疑的神情问道。
    这才揭幕战，这大聪明就一副决赛一定是巴西vs阿根廷了的样子。
    苏成意摇了摇头，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在心里默数着。
    果然，十一分钟，马塞洛乌龙球。
    巴西0：1克罗地亚。
    徐洋的表情难看得和观众席的桑巴军团球迷如出一辙。
    还好，关键时刻，巴西小将内马尔站了出来，凭借个人能力扳回一球，比分来到1：1。
    “内马尔！！！芜湖！！！”
    徐洋兴高采烈地把球衣上的数字指给苏成意看。
    苏成意象征性地跟着欢呼了一下。
    已经知道结果的比赛，果然还是有些索然无味啊。
    接下来的剧情是：内马尔点球罚进，伤停补时阶段奥斯卡锁定比分为3：1，比赛结束。
    苏成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尽管知道结局了，但是小组赛没有什么买彩票的价值。
    要买就买个大的。
    苏成意想了想，他现在账户里大约有十来万。
    到了半决赛的时间，已经是高考分数公布了，那时候大约还会收入一笔奖金。
    本金肯定是完全足够了。
    马上要成千万富翁了，为什么他心里一点都不带激动的。
    苏成意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神情。
    绝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毫无波澜。
    他以前一直是个钱掉在地上都懒得去捡的性子。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无欲无求，因而活得无牵无挂。
    王婷婷评价他是个脱离红尘世俗的小道士，其实没什么错。
    上辈子他愿意那样按部就班的工作，只是因为不工作的话，他完全找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每个人的人生就像被规划好的一样，出生，上学，工作，退休。
    人生海海，他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但现在，无声无息中，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孑然一身为自己而活了。
    正因如此，苏成意想，他或许依然不是个会为了金钱多么执着的人。
    但是，他也深刻地意识到了——他需要搞钱。
    为了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
    为了笼中鸟能从此自由自在。
    为了成为她背后的所谓资本。
    听起来是天方夜谭么？他目前还毫无商业经验。
    不。
    金手指早已拉满了，他的第一桶金即是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终点。
    而重生的buff也远远不止这些。
    伤停补时阶段倒计时，本场比赛宣告结束。
    全场比分定格在了3：1。
    历史的车轮毫无偏移地碾过，徐洋重新倒上一杯可乐，眉开眼笑地过来跟他碰杯。
    苏成意的嘴角勾起一个意料之中的弧度。
    玻璃制的杯口相撞，脆生生的一声清响。
    既然改变历史太难，那就搭历史的顺风车好了。
    感谢扶摇，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21章 优秀学生代表以及他的助理

    第221章 优秀学生代表以及他的助理
    不同于昨晚的雄心壮志，在看完球赛之后，徐洋还是窝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
    当然了，他原本是想睡床的，但是被苏成意秒拒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正式出了门。
    “意总，我先说好，我没钱啊，你到时候可别把我自己丢村儿里了。”
    徐洋把身上的口袋挨个翻出来给苏成意看。
    苏成意笑了一声，回答道：
    “看你表现。”
    “哎，人家考完试都是出去潇洒疯玩了。我没钱就算了，还得进村儿.”
    徐洋一路走一路唉声叹气。
    原本以为苏成意听烦了，或许会改变主意，也带他去海滩度个假之类的。
    女孩儿们都去了，他们也不能输对吧？
    沙滩，烧烤，派对，泳装美女.这不比乡村爱情有意思多了？？
    没想到苏成意一如既往地坐怀不乱如柳下惠，丝毫没有要动摇的迹象。
    徐洋只好叹了口气，收起了心思。
    两人一路就走到了清河区的汽车站。
    这个汽车站规模不大，市区另一边还有个新修的总站，建筑看上去很有科技感。
    这边则是几十年前就开设的老站，现在只有清河区的老住户们会来这里购票。
    人不多，苏成意走到空余的窗口问：
    “你好，请问到砖桥村有直达车次吗？”
    坐在里头的售票员似乎都对这个小村不太熟悉，她查了一下路线，果断摇摇头：
    “只有到毕海县的，到了县城再买另一趟班车票。”
    “好，两张。”
    苏成意拿着车票走出来，门口已经有很多班次的大巴车依时间次序排列好了。
    这种车票上并没有安排固定座位，上车爱坐哪都行。
    车上总共也没几个人，两人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点儿太背，两分钟前刚走了一趟。
    这一班还得等半个小时才发车。
    徐洋趴在前排的椅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微信聊天记录。
    “哎，意总，我们突然去木头老家，伱跟他说一声了没有？”
    都坐上车了，徐洋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
    苏成意也低头盯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啥玩意？那我们去了怎么找得到人？”
    “你去村口喊一声，十村八店的狗都知道林桐在哪。”
    苏成意关上手机，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徐洋放下心来，“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车辆缓缓启动之后，他又忍不住问：
    “木头不是说他家地卖了吗？那咱们去了睡哪儿啊？”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还是耐心地回答道：
    “县上或者镇上，肯定是有旅馆的。”
    徐洋又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又想到了新的问题，正要开口，苏成意就冷不丁来了一句：
    “闭嘴，我要睡了。”
    “哦。”
    徐洋虽然嘴上同意，但心里并不赞同。
    大巴车一看就很颠簸，山路也崎岖不好走，这怎么能睡得着呢？
    但玩手机有可能会晕车，又没人一起聊天，徐洋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苏成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景色已经完全和城市没多大关系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
    车辆呼呼行驶，入目皆是绿油油的田地，居民小楼稀疏而散乱地分布着。
    车上还是没什么人，身旁的徐洋已经睡得鼾声如雷。
    对于这样的景色，苏成意也说不上熟悉，还是有些新奇的。
    童年回老家回的都是苏泽朗的老家，沿海城市，以渔业和商业贸易为主。
    还没有见过棠安市周边这样纯粹的农业区域。
    但一成不变的风景，只是看了一小会儿就审美疲劳了。
    苏成意收回目光，低头解锁手机。
    没有收到新消息，于是点开了反射弧长到月球的朋友圈。
    还以为出去旅游了会发点照片，没想到不仅没发，她还把朋友圈背景也换了。
    之前是自己拍的那张月亮的照片来着。
    韩冰倒是发了九宫格照片，苏成意一张张看过去。
    她发给徐洋的那张照片也在其中，并且还是唯一一张自拍照。
    放大看了一下认真喝椰汁的楚倾眠，脸鼓鼓的，煞是可爱。
    苏成意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默默想：好吧，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
    你在海岛喝着莫吉托，我在村里坐着大巴车，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关掉手机之前，突然想到陈锦之昨天说的节目已经开始预热，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虽然她只是提了一嘴，并没有说是在哪里预热的，但苏成意随手打开微博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正处于第一位的热搜。
    ＃《偶像101》正式官宣＃
    顺着热搜点进去，节目组的官方号已经发布了这个号的第一条微博：
    “青春因梦想而美丽，梦想因追逐而闪耀。承蒙各位观众的厚爱和期待，距离《偶像101》开播正式进入倒计时。”
    就这样一条微博值得热搜吗？
    苏成意有些不解地点开了评论区，这下更震惊了，短短几个小时，评论已经三万多条。
    前排的评论多数都是某家粉丝的疯狂应援，精心附带的图片上的人脸看上去很陌生。
    甚至有好几张他认真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是同一个人。
    根据这个粉丝基础来推断的话，应该是参与过其他类似的节目。
    但是已经出过道的人来和练习生竞争，会不会有点不公平啊？
    如果要是让陈锦之出完道再来参加，那都不能说是不公平了。
    完全就是碾压乱杀局，都不用作为练习生出道了，直接进导师席位得了。
    但如果已经通过其他节目正式出过道，然后现在又重新作为练习生参加节目。
    最后还是出道失败，会不会有些丢人呢？
    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车辆一个急刹车，苏成意险些把手机都丢出去。
    背着小包的售票员徒手拉开车门，扯着嗓子喊：
    “下车！到站了！”
    苏成意把旁边还在睡的徐洋拍醒，两人一齐下了车。
    离去的大巴车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徐洋捂着鼻子呛了好几声，好半天才缓过来发问：
    “这是哪儿啊？”
    居然不是送到车站。
    苏成意原地站定，抬眼打量四周。
    人行道上脏兮兮的，许多地砖都已经凭空消失了，看上去很是斑驳难看。
    各种卖小吃和水果的摊贩吆喝叫卖着。
    跨坐在摩托上的师傅们抽着烟，也不主动出声揽客。
    “毕海县。”
    苏成意打开手机导航，汽车站距离现在的位置居然需要步行二十分钟。
    不然打个摩的去？？
    正在思考，刚刚还在身边的徐洋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另一边的小摊位上，冲他招手。
    苏成意慢悠悠地走过去的时候，徐洋已经成功把卖烧饼的大妈逗得前俯后仰，一副要认他做干儿子的架势。
    苏成意揣着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徐洋把热腾腾的牛肉烧饼塞到他怀里，顺手从他兜里掏出一张五块的递过去。
    刚刚还不觉得，现在下车站了一会儿，闻到油热饼香的气息，倒还真是有些饿了。
    两人站在路边啃烧饼，徐洋又笑眯眯地问：
    “阿姨，您知道去砖桥村要坐什么车吗？”
    阿姨一边手脚麻利地摊开面饼，一边回答道：
    “哦哟，砖桥村？现在没有班车啦，一天就一班，你现在有事儿要去啊，喏，那边。”
    她从繁杂的工作中腾出手来，指了指另一边的红红绿绿。
    “.”
    苏成意咬了一大口烧饼，一时有些纠结。
    “好嘞，阿姨，那大概坐多久车啊。”
    徐洋倒是不在意，又接着问道。
    “不用太久，几十分钟吧。”
    阿姨没抬头，接着忙活。
    徐洋三两口把剩下的烧饼吃完，把苏成意拉到一边。
    “怎么说？意总，现在过去还是明天？”
    苏成意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决定今天过去。
    平白无故在这里耽误事儿，没什么必要。
    五分钟后。
    苏成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三轮车在这种乡间小路上，简直能把人颠死。
    徐洋抓着三轮车的扶手，倒是觉得挺新奇好玩的，一路都在嘻嘻哈哈。
    “意总，为什么我从来没坐过小三轮，但莫名有种熟悉感啊？难道是上辈子坐过？”
    苏成意没回答，但其实他也这么觉得。
    记忆里其实是没坐过三轮车的，但是就是感觉很熟。
    终于到达目的地，苏成意像逃命一样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重新拆解了一遍，五脏六腑都给颠得错了位。
    “我靠。”
    徐洋从另一边下车以后，立马发出了一声感叹。
    苏成意跟着转身，这一下就看到了林桐提到过的那棵银杏树。
    他没骗人，这真是棵生长百年，亭亭如盖的银杏树。
    可惜现在还不是秋天，银杏叶还是墨绿色的。
    想象一下它满目金黄，落英缤纷的模样，倒的确是个很好的地域标志性景观。
    放到十年后，那就是某书最热门的网红打卡取景地了。
    “好帅的一棵树，快快快，意总，来给我拍张照！！”
    徐洋兴致勃勃地冲过去，把在树荫下乘凉的小孩们吓得一窝蜂就散了，躲在一旁偷偷看着这两个奇怪的陌生面孔。
    两人很没见识地在这里“咔嚓咔嚓”拍了一打照片。
    刚刚还有些害怕的小孩已经察觉了他们没有敌意，胆子大点的便又围了上来。
    徐洋蹲下身和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搭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徐洋已经扯出了自己最和善的笑容，但奈何他周身的气质太像个不良少年了，又人高马大的，看上去像座山。
    小男孩被他吓到了，抹着眼泪颠颠儿地跑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瘦高孩子身后躲着。
    苏成意打眼一看，感觉这孩子大约是村里领头的孩子王，便尝试着问道：
    “你好。你知道村长家在哪吗？”
    那孩子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半晌，便点了点头，领着他俩往村里走。
    徐洋有点摸不着头脑，悄悄问：
    “意总，我长得像偷小孩的还是咋的？”
    “不像偷小孩的，但是有点像县里的鬼火少年。”
    “.”
    徐洋挠了挠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绿绿的一身印着大logo的潮牌，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鬼火少年还真就这样穿，只不过穿的是字母印错几个的盗版，乍一看的确没多大区别。
    “你认识林桐吗？”
    走在路上，苏成意问那小孩。
    “认识。”
    虽然装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但一开口还是暴露了这小子的年龄。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这个时候。”
    “现在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你问村长啊。”
    苏成意被他怼了一句，旁边的徐洋一下子哈哈大笑。
    “这小子简直是村儿版的你啊，意总。”
    “.”
    村长的家其实不用问就很好找，小楼房修得最气派的就是了。
    苏成意敲了敲院门，后面捡了根树枝挥舞着的小黑孩说：
    “敲这个人家听不见的，直接进去。”
    苏成意顿了一顿，尝试着推了一下，铁门果然“吱呀——”一声开了。
    徐洋率先走进去，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村长！”
    这一下院里的大狼狗兴许是被吵醒了午觉，立刻狂吠起来。
    龇牙咧嘴的，一口大白牙发着森然的冷光。
    “妈呀！有狗！”
    徐洋吓得转头就往外跑，被苏成意一把抓住，指了指它脖子后面拴着的手腕粗的铁链。
    鸡飞狗跳之时，里面的堂屋传来一声：“赛虎，瞎吵吵啥呢？”
    一个秃顶老头捧着茶碗走了出来。
    苏成意观察了一下他的大肚子，心下了然，这多半就是村长了。
    村长当然也在观察面前这俩没规矩的半大小子。
    一个穿得了呼哨的，像个混混，但人高马大，瞧着不太好惹。
    另一个倒是衬衫西裤，一表人才。
    都很面生，不知道什么来头。
    村长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笑着问：
    “两位同学，有何贵干？”
    徐洋嘴快，抢先问道：
    “村长，我们来找林桐，他家在哪呢？”
    “哦～”
    村长眼睛一转，瞬间没了待客的心情。
    瞧着这差不多的年龄和城里人的派势，这俩人多半是林家小子在市里的同学。
    害，不早说，他寻思是什么人物。
    “村长？”
    见他不说话了，徐洋不理解，又上前两步。
    “林桐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你俩自己去打听打听吧。”
    摆手送客，转身回屋，今儿难得没事，戏还没听完呢。
    村长打了个哈欠，他可没心情陪小孩玩。
    “稍等一下，村长先生。”
    没想到那没说话的衬衫少年忽然慢悠悠地开口，止住了他转身的步伐。
    两人对视，少年眼神和语气一样平和。
    “我是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的苏成意，省级优秀学生代表，校报记者。”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从脖子里把吊牌扯出来，递到村长面前。
    旁边的徐洋一脸懵，这突如其来的是什么操作？
    村长半信半疑地接过来，看到那块牌子做工精致，印着金光闪闪的“省级优秀学生代表”，的确像是真的。
    虽然只是学生，但加上了省级这个前缀，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
    在村长的认知里，能获得这种奖的，那多半都不是因为自身有多优秀，而是家里有权有势，关系很扎实。
    “一中作为教育局的重点关注学校，一直以来都很关注学生的家庭环境以及身心健康。
    这次呢，接上级指示，拟针对周边农村户口学生的生存生活环境成立正式调研组。
    此次调研结果将会影响上级对于周边学生的福利制度、学杂费减免制度、以及扶贫奖学金的发放和加分政策。
    我作为学生代表，此次就是为了这件事先行而来。主要负责收集资料，撰写稿子，以及反映具体情况。”
    他这一连串的语速很快，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把旁边的两人听得只是晕头转向。
    村长已然是被他忽悠瘸了，此时惊得满头大汗，生怕真怠慢了上面派下来的人。
    再加上他又说自己是什么校报记者。
    全世界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文人。
    到时候笔杆子一动，回去参自己几本，那不就完犊子了？
    而且刚刚听他说的，话里话外什么“上级”“福利制度”“扶贫”，这些说白了其实也就是“要给村里发钱”吧？
    这可是很有油水的事情啊，要是莫名其妙被搞黄了，那不就吃了大亏吗？！
    各方面能力都极差，靠着一身谄媚的本事混到现在，自诩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砖桥村村长。
    此时因为面前这位不卑不亢、云淡风轻的年轻人，感到了深深的职业危机。
    而另一边的徐洋则满脑子都是：原来咱们这次来是有任务的？？
    难怪意总怎么劝都铁了心要过来，这真是泰酷辣！
    村长擦了擦汗，转瞬间语气已经是变得毕恭毕敬：
    “两位，请进来坐。多有得罪，实在不好意思。
    请问旁边这位是？”
    他看了看徐洋。
    苏成意面不改色：
    “助理。”
    尽管苏成意一再拒绝，但村长还是硬把两人留下来，要他们尝尝自己泡茶的手艺。
    村长前脚一走，徐洋就神秘兮兮凑到苏成意身边问：
    “意总，你咋不早说捏！”
    “早说什么？”
    苏成意偏头反问。
    “早说咱们有任务在身啊！！”
    徐洋挥挥拳头，斗志昂扬。
    “.没任务啊。”
    “你还装，骗自己可以别把兄弟也骗了，没任务那你刚刚说的是啥？”
    徐洋有些不满。
    “我胡侃的，这你都信。”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衬衫领口。
    “啥？？？”
    徐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外面的大狼狗被这声音吓到，又“汪汪汪”了好几声。
    苏成意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你说得那么顺，我还以为真的呢！害！”
    徐洋一下泄了气，靠在了椅背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问：
    “不对啊，既然是编的，为什么不能给我编个好点的身份？你省优秀学生代表，我呢，助理？！”
    苏成意目光里带着几分怜悯，慢悠悠地说：
    “因为我本来就是啊。”
    “.”
    徐洋一下被噎住了。
    “像这样的牌子我家里还有一堆。下次送你两个。”
    “.苍天啊！你就开开眼！把这人收了吧！”
    徐洋仰头振臂高呼。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投票和订阅支持！
    (本章完)

 第222章 渣男终于完成了他的究极进化

    第222章 渣男终于完成了他的究极进化
    林知婉坐在床边，拿起簸箕里的最后一根玉米。
    她旁边的盆里已经堆起了像小山一样高的玉米粒，光秃秃的芯也整整齐齐叠在一边。
    在农村里，玉米剩下的芯也是要好好保留下来的，可以用做烧火的材料。
    有段日子没做过这种活计了，她的手指被摩擦得通红，她却恍若不知，低着头兀自有些走神。
    这次回老家来，是想要买回以前的房子。
    土地回来的时候路过，看了一眼，已经是种上了别人的作物，很难再买了。
    但房子看上去是一直搁置的状态，并没有人在使用。
    农村人迷信而且固执，讲究落叶归根。
    妈妈生前再苦，也没有卖过这些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
    是她不好，没有能力，但林桐上学的事情远比这些更加重要。
    现如今生活变好了些，林知婉心里却一直惦念着这件事情。
    因此林桐考完试之后，她就带着他回了老家，希望能和当初的买主商量商量。
    买主是以前的邻居丽姐，人不错，时常会接济一下这俩小苦瓜姐弟。
    后来听说她卖房子卖地是为了筹学费的时候，也是立马伸出了援手。
    一直以来心存感激的林知婉原本以为这一切会很顺利来着，她甚至连礼金都准备好了。
    结果却.
    最后一根玉米也剥干净，林知婉轻轻叹了口气，端着盆子站起身来。
    院子里坐着一圈人，正嗑着瓜子聊着关于她的事情。
    林知婉一推开门，就被突然汇集过来的审视目光吓得几乎要关上门。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回村里来，这些人看她的眼光就像恶狗见了肉一样的，泛着绿光。
    如果要说对比的话，以前就像是见了瘟神，避之唯恐不及。
    “婉婉，来，过来。让婶子好好看看你。”
    说这话的是个并不熟悉的中年女人，林知婉却知道她是谁。
    十村八店最有名的媒婆。
    林知婉下意识地抗拒，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盆子递给笑眯眯看戏的丽姐。
    “瞧瞧，这活儿干的。”
    丽姐端着盆子展示了一圈，引得周围的人“啧啧”感叹。
    会剥玉米没有什么好夸赞的，林知婉当然清楚，这都是在媒婆面前做戏。
    她正转身要回屋，手就被丽姐一把拉住，强行把她留在了交际圈里。
    “咱们婉婉去城里待久了，这手都养得细皮嫩肉了。这脸更是，如似玉哎。”
    林知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使了些力气想抽回手来。
    但长期做农活的中年妇女力气是很恐怖的，丽姐的手就像是老树根一样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挣脱不来。
    “要我说啊，城里再好，那也不是咱们该呆的地方。现在桐桐考完试了，你一个人还在城里干嘛呢？
    俗话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她这话一说完，周围的人立马纷纷应和，像是听到了什么至理名言似的。
    林知婉低着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性子软，一直以来都是怕得罪人的，纵使受了欺负，也很少会记仇。
    此时被以往从来都是很感激的丽姐这样一说，她心下却生出些莫名的逆反来。
    但她的确也有些迷茫。
    从前去城市里打工，是为了照顾林桐，现在林桐马上要去上大学了，自己留在城市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但见她垂眉低目间沉沉的温婉之意，丽姐作为一个女人都有些被惊艳到了，顿时在心里啐了一口，笑吟吟地开口：
    “婉婉，你家里没长辈做主，丽姐是看着伱俩姐弟长大的，今天就给你说门亲事。”
    林知婉心里一惊，连连摇头。
    “别害臊！咱们女人都有这一天的，嫁个好男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比啥不强？”
    一边的媒婆笑嘻嘻的，凑上前来。
    “丽姐不会害你，给你说的这门亲啊，那家境是顶顶好的，人也老实，能吃苦。”
    丽姐冲着屋内招招手，从里头就走出来一个黑头黑脸、五短身材的男人。
    脸上长了颗大瘤子，瞧着令人忍不住地心生厌恶。
    他挠着头，黑脸上泛着红，一双三白眼直勾勾地盯着林知婉。
    林知婉自然是半点不想看他，别过头去就要走。
    一旁吃瓜看戏的群众们自然开始起了哄来，把一切反感和抗拒都理解为了害羞。
    正是鸡飞狗跳之时，众人的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呵。”
    所有人一齐转过头去，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两个陌生面孔的少年正趴在墙根上往院里看，只露出上半身。
    像是两根刚钻出地来的萝卜似的。
    在众人的疑惑中，林知婉却感觉心跳怦怦加速，耳畔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过。
    丽姐在脑子里把所有人的脸都对了一遍，愣是想不起来这俩白脸小子是谁。
    “林姐姐！”
    其中一个呲着大牙笑，抬起手来打招呼，差点从墙根上滑下去。
    另一个看上去则稍微稳重些，只是那眼神冰冰凉凉的，瞧着吓人。
    林知婉见徐洋差点摔倒，自然是有些担忧，挣开束缚要出门去。
    没想到又被人一把攥住，不放她走。
    “喂！干啥呢？”
    徐洋见这场景，眉头一皱，就翻身进了院子，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
    他人高马大的，乍一看是有些唬人。
    但村里人一直以来都是抱团相护的，反应过来之后，自然也不怵他。
    那黑脸男人首当其冲，虽然身量不足，但还是挡在他面前。
    即将起争执时，苏成意也跟着翻身而入，但他只是安稳地坐在了墙上。
    随即拿出手机，特地加大了铃声，开启了闪光灯，非常刻意地按下了拍摄键。
    “咔嚓。”
    效果显著，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啊，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
    苏成意摆了摆手，低着头一边念叨，一边在手机上记录着。
    “在棠安市毕海县砖桥村，笔者目睹了一场令人震撼的、极其反智的逼婚行为。
    村民竟无视妇女个人意志，以介绍婚事为由，行强买强卖之实。实在令人观之汗颜！”
    这时候有人听急了，“duangduang”敲院门，扯着嗓子喊：
    “王小丽！开门！”
    丽姐听声音有些耳熟，只得上前拿下门栓。
    那人很急，迅速就推开门冲了进来。
    “村长？”
    这下围观的人们都有些愕然。
    平日里有正事儿的时候从来找不见人的村长，今天怎么主动上门来了？
    村长咳嗽一声，正要说话，墙上的少年又自顾自继续念道：
    “笔者的助理本着人道主义观念，耐心上前劝阻，竟然遭受了惨绝人寰的辱骂和殴打。
    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声泪俱下地向我哭诉那一天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这下丽姐听明白了，立马争辩道：
    “谁打他了？！”
    黑脸男子一听，赶紧松开了抓着徐洋领子的手。
    “这一拳一脚，表面只是打在了助理柔弱的身躯上，实际上却是狠狠重击了人类文明社会的进程，影响了新农村建设讲文明树新风的美好愿景.砖桥村的这一切，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深思。”
    “我问你！谁打他了？大伙儿都看见了吧？可别冤枉人啊！”
    丽姐听得似懂非懂，拍着大腿尖声反驳。
    村长脸色一黑，怒斥道：“闭嘴！”
    苏成意坐在墙上，悠然自得地晃着腿，还有闲心朝林知婉投过去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
    林知婉接收到这个信号，知道他是故意的，登时也有些想笑，低着头强忍。
    “那个.苏同学啊，你先下来，咱们好好商量。你作为记者，也要根据事实来撰稿的不是？”
    村长一边苍蝇搓手，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成意故作严肃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这边马上就要写完了。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日，究竟还存在着多少个脱离文明社会以外的砖桥村呢？顾此失彼不可取，针对这样的问题，我们首先要探讨的是管理阶层的失职.”
    村长一听，这还得了？管理阶层的失职？
    完了，冲我来的。
    得想想办法。
    “王小丽！你过来！”
    村长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指着墙上的少年说：
    “你马上给城里来的苏记者道歉！村里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丽姐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讪讪地走过来，刚要开口，苏成意就笑着抬起手一拦。
    “不用给我道歉，我是记者，不是恶霸。”
    徐洋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戏，此时忍不住吐槽：确实不是恶霸，是个江湖骗子。
    林姐姐似乎想走上前去打圆场，被徐洋一挡，示意她看着就行。
    这一村子人的心眼子加起来都没墙上那货的多。
    “苏记者，你说她一农村妇女，大字不识得几个，您跟她计较什么呀，对吧。”
    村长赔着笑，又抽空瞪了丽姐一眼，她立马心领神会，接着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文化，啥都不懂。”
    苏成意见忽悠得差不多了，便收起了刚刚的笑容，进入正题。
    “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了整件事的过程，实在难以理解。你方便解释一下，为什么非要给她介绍对象吗？”
    丽姐眼神闪躲，吞吞吐吐地说：
    “因为.记者你是城里人，不晓得。我们这边就是到了年纪就得成家生子的，我也是为她好才”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又看向林知婉。
    她正仰着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险些演不下去，正色道：
    “你回这里来，是为了相亲？”
    林知婉心里一慌，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只以为他语气严肃，是正儿八经在问，赶忙打着手势解释道：
    “不是，我回来是为了买回老房子。”
    “为了买房子？那为什么又开始相亲了呢？”
    苏成意怕在场其他人看不懂手语，便又故意提高音调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丽姐说只有这样才愿意把房子卖回给我。我想那就没办法，只好不要房子了，可是她留我，不许我走。”
    林知婉叹了口气，照实说了。
    苏成意便又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
    “原来不只是强制相亲啊，还有限制人身自由，非法拘禁？”
    村长这下心如死灰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同样慌张的丽姐。
    院子里其他吃瓜群众也被说懵了，想跑又不敢，生怕连着自己一块处理了。
    “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
    苏成意背完这条法规，便饶有兴致地看着丽姐惊恐的神色。
    “婉婉啊，你快跟他说说，没有殴打，没有侮辱。”
    她匆忙解释道。
    徐洋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起哄。
    “怎么不算侮辱了？跟这哥们儿相亲还不算侮辱啊？你们搁这儿演《巴黎圣母院》呢？”
    苏成意听得忍不住一笑，又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不追究法律责任的前提是，当事人愿意跟你达成和解。我话就说到这里了，具体怎么和解，还得你们自己商量。”
    苏成意往外走的时候，一直在想，但凡在场有个懂法的，自己这出戏都唱不完。
    但好在是没有。
    不禁吓的丽姐很快就同意了林知婉的要求，以当年的价格将房子重新卖给了她，连林知婉准备的礼金都没敢要。
    在村长的“热心帮助”下，苏记者和他的助理也找到了被送到远房亲戚家暂住的林桐。
    见到他俩的惊喜很快就被徐洋绘声绘色的事实描述给变为了惊吓。
    林桐对老家的印象一直以来都很好，觉得大家都是淳朴善良的，左邻右舍之间也很友善。
    完全没想到如今会变成了这样。
    林知婉也不理解为什么人们对她的看法变了。
    但在第三方的视角来看，倒是很清楚。
    从前大家也知道林知婉漂亮，但她本身有着生理缺陷，再加上家境贫苦，还有个拖油瓶弟弟。
    这瞧着就像个无底洞，任谁都不愿意沾上，因此避之唯恐不及。
    而现在呢，林桐高考结束了，距离他反馈姐姐的时间不久了。
    林知婉也像是变了个人，身上一点受苦受难的气息都没有了，漂亮得跟电视剧女主似的。
    从前那些望而却步的，自然就又起了龌龊的心思。
    人之常情罢了。
    苏成意起初其实没想到这么多，只是直觉他俩回老家是要办什么正事儿。
    再加上的确想要出来稍微散散心。
    而正事就是那千辛万苦买回来的老房子。
    苏成意原本以为外面已经十分破败了，没想到内里才是最恐怖的。
    蛛网多得像是盘丝洞，徐洋一进去就被灰尘呛得逃了出来，完全不是能住人的地方。
    林知婉一路都在连连道歉。
    但砖桥村抛开别的不说，风景还是实实在在很漂亮的，很有古朴的气息。
    已经打卡过了村口的银杏树，现在几人又一起来到了砖桥的位置。
    苏成意坐在桥头的石砖上，看着脚下潺潺流淌而过的河水。
    河叹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有点像林知婉的眼神。
    得出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结论后，苏成意侧过身，顺势躺在了石砖上。
    河边的风拂面而过，吹得很凉快。
    一时间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响动，以及身下河水流淌而过的声音。
    良久，有人慢慢走了过来。
    苏成意睁开眼睛，看到在他旁边小心坐下来的林知婉。
    她抿了抿嘴唇，打手势解释：
    “我怕你睡着了，会滚到河里去。”
    “.”
    苏成意有点想笑，但是并没有起身。
    林桐和徐洋正在河岸对面踩水，稀里哗啦的，很吵。
    徐洋这家伙来之前各种不情愿，来了之后倒是跟体内的野性被激发了一样，猿形毕露了。
    两岸猿声啼不住。
    苏成意仰起头问：
    “最近助听器用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都很好。”
    林知婉笑着摇摇头。
    又沉默了一会儿，苏成意感觉自己逐渐有些犯困的时候，林知婉又鼓起勇气打手势道：
    “谢谢，我今天.”
    苏成意直接摆手阻止了她接着往下说的动作。
    “不用。想想就知道你不是回来相亲的吧。”
    林知婉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成意没察觉到她这时的发愣，自顾自接着说：
    “但是林姐姐有过喜欢的人吗？”
    一时间风声、水声、对面两人嬉笑打闹的声音，耳边所有的嘈杂似乎又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他问出这句话之后，反反复复在心里回响的声音。
    林知婉性子很慢，总是安静沉稳地做事，还是生平头一回有了心提到嗓子眼的感觉。
    苏成意微微眯起眼睛，澄澈的天空中漂浮的云朵正缓慢变换着形状。
    林知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觉得一颗心也随之而起起伏伏着。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这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我最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于是一切妄想都在此时彻底划上了句号。
    林知婉低下头不再看云，低垂的睫毛随着河水的流淌微微颤动着。
    苏成意恍然不知旁边人的心事，只是一边思考，一边继续说着：
    “林姐姐，你说人究竟有可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如果有可能的话，又该怎么处理才对呢？”
    “无论选择哪一方，似乎都会留下遗憾，只有同时拥有，才会觉得圆满。”
    “这有悖于伦理道德，我知道的。可是感情，原本就是很难控制对吧？要是想收回就能收回的话，那世界上会少了多少麻烦事呢。”
    “.”
    林知婉像是呛到了一样，轻轻咳嗽了两声。
    苏成意闻声便翻身坐起来，直直撞进她发红的眼眶里。
    下意识觉得她是被自己惊世骇俗的理论震惊到了，苏成意叹了口气，解释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些。有点难接受哦？”
    苏成意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这几天的心事全盘托出。
    或许已经不只是这几天了，从意识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被这样的问题困扰着。
    时至今日，他还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只是此情此景，林知婉恐怕是全世界最好的倾听者。
    不管和她说什么，她都会默默听着，这实在已经是足够了，甚至不必给出任何回应。
    林知婉噙着泪眼，缓缓摇了摇头。
    她低下头，眼中映着河水，波光粼粼。
    苏成意正在深刻反思着自己的话对于一看就很保守的林姐姐来说会不会太超前了。
    林知婉忽然又抬起眼睛来，定定地看着他。
    那么，她方才的泪眼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沉默良久，她缓慢地打手势道：
    “你要圆满。”
    河边的微风和刚刚一样轻柔，带着她的发梢拂过苏成意的手指。
    不知道是因为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低下头笑了笑。
    “好。”
    如果这时候没有戴助听器就好了，林知婉忍不住想。
    那样的话，就听不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了。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23章 给你我的一厢情愿

    第223章 给你我的一厢情愿
    全然不知身旁的人经受了怎样的心理创伤，苏成意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心结，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果然换个环境更有利于思考。更何况还有林姐姐这样完美的倾听者在旁边。
    “人生如朝露，重活一世，我只求一圆满。”
    苏成意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坐上回棠安市的大巴车的。
    而来时千百般不情愿的徐洋，走的时候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朋友圈也发了精心挑选的九宫格照片。
    和他从前的炫富画风比起来，这样接地气的还是头一次。
    因而也收获了许多评论。
    “少爷下乡记。ps：你在意总旁边就像一只里胡哨的孔雀。”
    “前方注意：鬼火少年来咯。”
    “哟，这不徐洋吗？几天没见这么拉了？”
    “儿子，不错！【玫瑰】【微笑脸】回来写一篇游记吧！【点赞】【干杯】”
    徐妈妈的评论。
    “麻烦带点土鸡蛋回来，我给你高于市场价八毛的价格。”
    周凯荣同学发挥得一如既往。
    “请问你是不是把我们意总拐进村卖了？下次直接卖到我家来，谢谢配合。”
    来自发小姚琪琪的危险评论。
    坐在车上，徐洋一边啧啧感叹，一边把评论翻给苏成意看。
    “哎，这次我精挑细选，伱总共就露了半张脸，怎么主角还是你啊意总？”
    苏成意略略扫了一眼，并不回答。
    他现在心情不错，戴上耳机准备听听歌。
    “我刚开始跟我妈说出去玩了，我妈提着擀面杖就要揍我啊我靠，我赶紧说我是跟你一起。
    她那脸立马就变了，那叫一个温柔啊！服了，意总，要说起来其实你比我叛逆多了吧？”
    徐洋把他的耳机又扒下来，叽里呱啦接着说。
    苏成意只得叹了口气，略带敷衍地点点头。
    “我觉得诶，又有人评论了。”
    徐洋低着头看了一下，就笑了起来。
    韩冰和楚倾眠大约是也从海岛回来了，刚下飞机。
    韩冰：“？？木头老家这么美吗？我还以为真山村呢，这妥妥一度假村啊。”
    楚倾眠：“.”
    韩冰的惊讶是情有可原的，徐洋拍的那些照片都是角度精挑细选，又加上了滤镜，因此只看得到美的地方，看不到那些破败而真实的环境。
    楚倾眠这串省略号倒是很有深意。
    苏成意想了想，之前提到要来砖桥村看看的时候，还是跟木头和楚倾眠在一起说的。
    但当时说的是等秋天银杏叶变黄了来看，应该也不算自己失约吧？
    这样想着，他索性在评论区回复了她一句：
    “叶子还是绿色的。”
    楚倾眠回得也很快。
    “_.照片里有。”
    一个意味不明的颜表情。
    韩冰：“你俩能不能去私聊？服了。”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评论区是共友都能看到的，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删掉评论，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直接换到了私聊界面。
    “晚上要一起吃个饭吗？”
    反射弧长到月球的状态栏迅速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来一句：
    “是徐洋在操作你的手机吗？”
    “不是。”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把后面打的一串字“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说”逐字删掉。
    还是不能太急了。
    “今天不行。”
    意料之中的答案。
    苏成意关掉手机没有再回复，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抱着膝盖缩在迈巴赫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楚倾眠盯着自己刚刚发出去的四个字，重重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出去散散心会变好的。
    结果心情不仅没好，反而更加混乱了。
    关于和苏成意表白这件事，她想象过很多种结果。
    可能他会说暂时不想谈恋爱，可能会说还没有喜欢她到可以在一起的程度，可能是任何一种可能。
    唯独不会是天台上那个迟来一步的场景。
    她实在没勇气听到苏成意的答复就仓皇逃离了，但是结局大概率不会是拒绝吧。
    谁会拒绝陈锦之的表白呢。
    对方没有再回复，楚倾眠熄掉手机屏幕，把脸埋在了双腿之间。
    那就这样吧。
    感情原本就是没有先来后到的事情，不是她喜欢得更久，就可以有权力要求得更多。
    当时匆匆忙忙丢在附近的日记和情书，她第二天回去找过，已经被废品站收走了。
    这样也好。
    彻底断了念想吧。
    只是退回普通朋友这一步而已，那些亲密的、好像接近过的瞬间，忘掉就好了。
    只是好可惜。
    这么多年了，喜欢苏成意这件事几乎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
    要放弃的话，就像剔肉剜骨一样疼。
    因为放弃的不只是对苏成意的喜欢，还有一半的她自己。
    听着后座传来的压抑的抽泣声，驾驶座的高叔默不作声地放慢了车速。
    这两天内，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拐进清江区后，高叔瞥了一眼后视镜，还是出声提醒道：
    “小姐，夫人已经到家了。”
    楚倾眠没有出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反应。
    但高叔心里很清楚她的意思是知道了。
    等到迈巴赫缓缓停下来时，楚倾眠已经挺直脊背坐得端正，脸上没有一星半点刚刚哭过的痕迹。
    韩管家上前拉开车门，楚倾眠迎着一众追随的目光，提着裙摆优雅下车，浅浅一笑。
    高叔最后看了一眼她完美的背影，沉默地倒车离开。
    那个鲜活又富有生命力的小姐，好像随着高中生活的结束，一同消失了。
    《偶像101》的宣发预热依旧很努力，很短的时间内，只要有手机、会上网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知道了相关的消息。
    录制地点在杭城郊区，远离市区。
    正式录制开始后，选手们会在这里度过为期三个月、没有电子产品的封闭生活。
    听着有点乌托邦的意思。
    今天所放出来的资料是选手们首次抵达杭城机场的照片，比起节目组之前各种画大饼的行为来说，选手们露面自然更加吸引人。
    毕竟作为偶像，唱跳实力都可以先放一边，只有脸是最最最最重要的。
    因此今天的热度非常非常高。
    其中最受关注的，不用多说也知道。
    陈锦之穿了一条港风红裙，长发微卷大波浪，在镜头之下美得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
    就连在机场蹲守的摄影师都忍不住感叹：
    “蹲了七八个小时，拍到这几张照片觉得真值了。下次还蹲！”
    评论区更是集体发疯，苏成意一路看下来，很是震惊于大家的语言艺术。
    “买股买股，我踏马买爆！iris给我c位出道！”
    这个同意，陈锦之c位出道谢谢。
    “姐姐你还记得吗？姐姐和我一起去卢浮宫偷蒙娜丽莎，警报音一响起，姐姐站着不动，只有我被抓了。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姐姐是世界名画。”
    这太抽象了，看第一句苏成意还以为陈锦之还有这种传奇犯罪前科呢。
    “我惊了我的妈呀，这是练习生应该有的状态吗？今天发现一个岛，叫维尼神浑颠岛。”
    截图保存一下，下次见到陈锦之的时候亲自读给她听。
    “好美啊绝了美到眼泪从嘴角流出淹成钱塘江大潮太美了你是神是我的玫瑰你照亮了我黑暗的生命让我的世界有了意义我飞跑我猛跳我在20楼的阳台跳起了探戈你让我意识到神确实存在我被美到泪流不止从此世界不再缺水。”
    这个就算了，读下来舌头都得打结。
    其他练习生的照片下面评论最多的也才两千多条，而陈锦之这边直接倍杀了，两万多条。
    可能这就是颜霸的能力吧。
    苏成意默默点了个赞。
    他的微博号是临时注册的，id是一串乱码。很像那种公司统一购买的水军账号。
    虽然这几张图的确漂亮，但苏成意也没有保存下来。
    ——因为这条裙子都是他帮陈锦之挑的。
    早在上飞机前，陈锦之就给他发了消息。
    “今天的航班去杭城，到时候走机场会被拍。苏老师帮我选一下要穿什么。”
    苏成意第一反应是拒绝。
    “啊？我的审美可能和大众不太一致。”
    “那就麻烦你用大众的目光审视一下啦。”
    陈锦之把造型师给出的三种穿搭方案发了过来。
    第一个是温婉知性风，长直发淡妆加上白色连衣裙，主打的是一种初恋白月光的感觉。
    第二个是偏甜少女一点的，虽然陈锦之也能驾驭，但因为对她本人有一定了解，所以怎么想怎么别扭。
    第三个就是苏成意所选择的港风御姐。
    这种比起第一种来说，更吸睛一些，容易留下记忆点。
    现在看来，的确效果不错。
    虽然关键还是陈锦之的颜值能打，走什么风格最多不过只是锦上添而已。
    苏成意顺带着还打听了一下录制节目的具体情况。
    最关心的是究竟会不会收手机。
    陈锦之说是的确会收的，而且选管会一直查，如果被发现的话要受处罚。
    苏成意下意识就想问那我怎么联系你？
    但想了想，又憋了回去。
    总共也才三个月而已，虽然私下不能联系，但节目播出也是可以在荧幕上看到陈锦之的。
    问题不大。
    但陈锦之神秘兮兮地表示山人自有妙计。
    苏成意本来还想规劝一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选管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斗不过这只千年狐狸精的。
    回到家之后，苏成意倒头便睡了一觉。
    一夜好眠。
    睁眼时，正好早上八点。
    苏成意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
    最近陷入两难的境地之后，他时刻都在担心会不会又得上失眠的毛病。
    从前在魔都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靠药物才能入睡。
    偶尔断药的时候，那种抓心挠肝四肢发颤的感觉，也是体验过一回就再也不想二回了。
    心理疾病和所谓生理上的绝症比起来，或许算不上什么大病，但实在也是折磨。
    但这样一个好觉醒来之后，苏成意愈发确信，他做的决定应当是正确的。
    于是翻身起床，提上准备的物件，便搭车前往了清江区。
    ——当然不是直接去楚倾眠家里找她，那太冒犯了。
    昨晚约饭失败其实就证明了一件事，楚倾眠已经在尝试着做“断舍离”的行为了。
    楚大小姐的自尊心不会允许她自怨自艾太久，所以尽管她内心还没走出来，表面上却是一定要装作无事发生的。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知道了，苏成意暗自想。
    这句话差点把他自己都绕进去，稍微梳理了一下，就是楚倾眠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她知道天台上发生的事。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和她解释清楚这件事。
    首先，要见到她人再说。
    幸好苏成意很清楚在哪一定能见到她。
    “汪汪汪！”
    有几天没见了，小闻到他的气味却依然很兴奋。
    苏成意发现铁门居然都已经开了，直接可以推门进去。
    或许是楚倾眠来得实在频繁，惹得保安大叔都烦了吧。
    苏成意推门弯腰，走进来的时候只觉震惊。
    这里比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完完全全变了个样。
    狗窝被修整得干干净净，因为夏天天气热，还特地给垫上了降温的冰垫。
    一开始还只有个破铁碗来着，现在餐具一应俱全，摆了一排排。
    小自己也已经洗了个澡，毛发看上去顺滑又干净，完完全全是只漂亮大狗了。
    除了脖子上那根手腕粗的铁链依旧碍眼以外。
    苏成意蹲下来薅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感叹：
    “看起来泼天的富贵也是同步砸到了你的头上啊，兄。”
    “汪！”
    这时原本规规矩矩坐着被撸的小不知嗅到了什么，又重新亢奋起来，
    苏成意心里清楚女主角要登场了，但是表面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只是面不改色。
    “握手。”
    小心系门外的人，心不在焉地把爪子举起来。
    “坐下。”
    小倒是真坐下了，只不过屁股刚挨地就又弹了起来，主打一个听指令但没完全听。
    “哐当”一声，有人推开铁门走了进来。
    苏成意闻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抱着一个纸箱的楚倾眠瞬间愣住的神色。
    相对无言，苏成意咳嗽一声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凉席。
    “想着天气热，给它铺一下。没想到已经有冰垫了。”
    在昂贵高级的冰垫对比下，那卷凉席看上去简直破破烂烂，像是垃圾堆里捡的。
    “噢。”
    可以看出，楚倾眠的身体语言其实是想逃跑来着，她脚尖都已经朝外了。
    奈何手里抱着箱子，不方便行动。
    刚刚也是被大箱子阻碍了视线，才没有看到里面还有个人。
    还是这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
    “这是什么？”
    苏成意无视了她想逃跑的意图，主动从她手里接过箱子，放在地上。
    “一些玩具。”
    楚倾眠低下头，闷闷地回答道。
    苏成意听了这话，便蹲下来开始帮她撕开包装盒的胶带。
    “我自己来吧！”
    楚倾眠忍不住出声制止。
    苏成意也不反驳，略一点头，便退开一步，抱臂站在一边看戏。
    楚倾眠说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大哥你可以走了！”
    但苏成意就是不走，她也没办法。
    只好蹲下来，开始撕胶带。
    这家卖玩具的是比较有名的国际宠物用品商店了，评论都夸赞说包装细心完善。
    现在楚倾眠却无比痛恨这完美的包装。
    她咬着牙努力了半天，也只撕开了一个小角。
    苏成意看得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
    这时候笑出声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让楚大小姐原谅自己了。
    “你帮我把这个凉席铺到这边好吗？”
    他指了指小平日里喜欢活动的这块地方。
    楚倾眠闷不吭声，但还是乖乖站了起来。
    苏成意有条不紊地撕开胶带，揭开层层纸壳。
    里面还有一层泡沫盒子，的确是包装得很好了。
    一整盒都是用来给狗子叼着玩的小玩具，只是造型不同。
    楚大小姐多半是觉得每个造型都可爱，难以抉择，于是干脆都买了一遍。
    苏成意随手拿起一个小恐龙，对着小晃了晃。
    它看上去很平静，一点都不兴奋，看来不喜欢。
    楚倾眠铺好凉席之后，也拿起她最喜欢的小鸡腿，笑吟吟地丢了过去。
    小反应很积极，但也只是跑过去叼了回来，并没有想占为己有的冲动。
    两人逐个把箱子里的玩具都试验了一遍。
    最终成功博得小青睐的是小生玩具，剩下的尽管它并不喜欢，楚倾眠还是挨个把它们摆到了狗窝里。
    苏成意蹲在小面前，利用小生玩具继续教它熟悉“握手”和“坐下”的指令。
    如果没有发生之前那些事情的话，这个场景就会美好得像是在梦里。
    楚倾眠看得有些发愣，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听到叹气声，仰起头看她。
    楚倾眠别过脸去。
    这时候不能对视，她生怕自己又哭出来。
    苏成意正想说话，楚倾眠就踢了踢旁边放玩具的箱子，说道：
    “给你。”
    苏成意有些诧异地一挑眉，给他的礼物和狗装一起的？
    于是他带着怀疑的心情翻了翻，空空荡荡，啥也没有，他就差把箱子踩扁了。
    “给我什么？这是空的。”
    “我的一厢情愿。”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24章 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第224章 从尘埃里开出来
    一厢情愿？
    这是什么谐音梗冷笑话吗，苏成意原本是想笑的，但见楚倾眠俨然是一副认真伤心的模样，便也只好强装严肃。
    刚刚还很欢脱的小似乎也意识到了面前这两人骤然沉寂下来的气氛，叼着小生玩具默默坐着，不再吵闹了。
    苏成意安静地看了楚倾眠一会儿。
    不过几天没见，忽然感觉她清减了许多。
    脸上的婴儿肥都快没了，下巴也尖了，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清冷。
    楚倾眠被他看得不自在，转身就想逃跑。
    手腕被人一把拉住，随后坠入一个散发着木质清香的环抱中。
    “你”
    “我目前还是单身状态。”
    苏成意这句话说得很模糊，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如果直接说“我没有跟陈锦之在一起”的话，那就是直接表明自己知道了天台事件她也在。
    而且彻底把陈锦之摆到了她的对立面。
    这显然是愚蠢的行为。
    如果说“单身状态”的话，那既排除了楚倾眠对于自己已经和陈锦之在一起了的误会，又方便以后继续装傻。
    楚倾眠一怔，果然不再挣扎反抗了。
    苏成意瞧着她看上去不像是还会跑的样子，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得适度。
    她下一句会回答什么呢。
    苏成意开始头脑风暴了。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或许会说“关我什么事！”。
    那这就是成功了一大半了，楚倾眠的傲娇属性虽然不明显但还是客观存在的。
    这样回答会是因为觉得自己因为子虚乌有的事情，闹了好几天别扭，很丢脸。
    也有可能会说“真的吗？我不信”。
    这相较起来就比较麻烦了，说明她还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但好在天台那天，自己的确没说过什么越界的话。
    虽然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感到混乱而且悲伤。
    没想到楚倾眠一副出神的模样，慢吞吞地说：
    “.你好没品。”
    ？？？
    这剑走偏锋的回答是什么情况？
    虽然对方的回应让人很意外，但还得继续编下去。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
    “关于你最近的态度，我请教了高人。”
    楚倾眠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据说，伱这种态度叫做避嫌。通常是指对于非单身男性的下意识远离。
    所以我澄清一下，我还是单身。”
    楚倾眠像是如梦初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苏成意下意识想上来扶，被她挡住了。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缓缓。”
    “你怎么了？”
    苏成意继续装傻。
    “苏成意。”
    “嗯？”
    “你没有骗我吧？”
    楚倾眠问这句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明镜似的，足以看破一切虚伪和假象。
    可惜她对面是苏成意。
    在这样的凝视下，他只是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甚至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疑惑。
    楚倾眠一下子感觉压在心上的那块沉重的巨石分崩离析。
    那天从天台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之后，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时不时都会觉得一阵呼吸困难。
    矫情一点说，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半似的。
    而现在，尘土纷飞之后，万物复苏的春光又洒落了进来。
    难怪都说，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为他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再开出来。
    “你傻笑什么？”
    苏成意瞥了她一眼，故意问道。
    其实并没有笑，他在胡说。
    “才没笑。”
    楚倾眠迅速抿着嘴低下了头。
    现在倒是真的在笑了。
    看这情形，或许是哄好了？
    进度比想象中顺利太多了，但苏成意心里却没多轻松，反而因此多了几分负罪感。
    所以他也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
    “小班长。”
    “干嘛？”
    楚倾眠还兀自在开心着，懵懵地抬起头来。
    苏成意从兜里掏出一把铁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你家钥匙啊？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想什么呢。”
    苏成意屈起指节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疼呀。”
    楚倾眠噘着嘴抱怨。
    苏成意转着钥匙走上前去，一边的小兴奋地都快站起来了。
    “小都比你反应快。”
    挖苦了她一句，苏成意俯身解开那条沉重的锁链。
    “什么？？你哪里来的钥匙呀。”
    楚倾眠眼睛一亮，马上跑过来帮他。
    苏成意摇了摇头，没让她上手。
    这铁链上全是锈，完全就是究极神兵——“破伤风之链”，一不小心划破了就麻烦了。
    打开锁头之后，苏成意一脚踩着铁链，避免太亢奋的小四处乱跑，一边从裤兜里抽出了一包狗绳。
    小是体型巨大的伯恩山犬，必须得拴结实了才行。
    不然吓到路人就不好了。
    虽然根据研究，此类狗子性格胆小怕事，虽然体型大，但是是个典型的草包。
    也就是说，徐洋咬人的概率都比小咬人的概率大。
    但尽管如此，还是得注意。
    万事俱备之后，苏成意严肃地蹲在地上与小对视：
    “不准乱跑，不准随地撒欢，不准扑人，收到请坐好！”
    没想到小居然心领神会，真的坐下了。
    楚倾眠笑得眉眼弯弯，摸了摸它尾巴上的白尖尖。
    “但是你到底哪里来的钥匙呢？不会是偷的吧？”
    别墅区的草坪很大，路上又没什么人，很适合遛这种大型犬。
    两人一狗慢慢走着，画面很美好。
    但其实苏成意藏在袖口下拽着狗绳的手已经青筋毕现了。
    如果不是他使劲拽着，这一身牛劲没处使的狗子估计能冲出去八百米远。
    “不是。”
    苏成意在今天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计划。
    借着送凉席的由头先搭上话，聊不下去的话就祭出钥匙，没有楚倾眠能拒绝带狗子遛弯。
    而这个钥匙也是他来的路上找门卫大爷要的。
    来的时候，先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包好烟，又主动提出把手机押在那里。
    他和楚倾眠天天来这边，早就混得脸熟，再加上他这么上道，门卫大爷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
    绕着草坪走了一圈，到了一片人工湖，苏成意把绳子栓到旁边的石凳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两人坐在长椅上，凉风吹拂，柳枝摇曳。
    楚倾眠今天穿了一条百褶裙，随风清扬的裙摆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她平日里是绝对不会有心情欣赏这司空见惯的、充满人为制造气息的景色的，但今天只觉得哪哪都很好看，哪哪都看不够。
    苏成意侧过头看着她若隐若现的酒窝，忽然问道：
    “想好要报哪里的大学了吗？”
    “没有呢。”
    楚倾眠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么正经的话题，摇了摇头。
    其实不是没有想好，只不过是一到这种重大的人生转折点，家里人就会试图开始插手。
    那并不是强硬的命令，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是那样的话，以她的性子会抗争到底。
    所以更多的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教，还有每次都要搬出来的那件事情。
    妈妈像是拿捏住了她的软肋似的，每次都用那件事来说服她。
    想到这里，楚倾眠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她差一点就要自愿同意家里的安排了来着。
    因为留在国内也没有意义，徒增伤心罢了，还不如逃得远远的。
    越远越好，最好是这辈子都见不到苏成意，那最好。
    但现在.
    楚倾眠又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太庆幸啦。
    “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城市？”
    苏成意又接着问。
    楚倾眠眨巴着眼睛，还是摇头。
    对楚大小姐来说，每个城市都差不多。
    毕竟想去哪里玩随时都可以去。法律意义上她还没有成年，可是行程连起来几乎等于周游世界一圈了。
    苏成意当然知道她摇头的原因，暗自想：得想个办法把楚大小姐拐去徒步旅行，让她体验一下人间险恶。
    但嘴上还是慢条斯理地在说：
    “京城？魔都？还是金陵，羊城”
    楚倾眠刚想吐槽他是不是在玩报地名的小游戏，苏成意就顿了一顿，忽然很正经地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
    “你想报哪里的大学，我陪你报。”
    楚倾眠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怦怦跳。
    这其实只是属于有他们俩这种成绩的人才能考虑的事情，不管报哪所大学，都不必担忧录不上之类的。
    所以去哪里全凭心情。
    但是，一直以来都是楚倾眠在试探性地问他关于大学、关于专业的问题。
    她的性格又别扭，不会直接问，总是弯弯绕绕的，拐来拐去就是问不到想要的答案。
    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我陪你报”这样的话来。
    “就是专业恐怕不行了，你应该是要读金融吧？我对这个太没兴趣了。
    如果考虑专业强度的话，可能不一定会在同一个大学。”
    苏成意自顾自说着，楚倾眠忽然匆匆忙忙地把手机拿了出来。
    “你等等，你先别说话。”
    她先打开了录音，这才接着说道：
    “苏成意，你重新说一遍，我怕你反悔。”
    “不说。”
    苏成意一挑眉，存心逗她。
    “不行！你快说嘛，我都点开始录音了！”
    楚倾眠抓住他的袖口，撒娇似的晃来晃去。
    “说了有什么好处？”
    苏成意不为所动，继续拉扯。
    “你想要唔。”
    剩下的几个字湮没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楚倾眠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要避开这个吻。
    但身后已经是椅背了，她不仅没躲开，还磕了一下肩膀，疼得皱起眉头。
    苏成意垂下眼睛，甚至还有闲心因为她这样的反应笑了笑。
    楚倾眠气得咬牙，却又实在有些止不住的害羞。
    这样的楚倾眠面若桃，眼睛里带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像是刚修炼成形的小妖精初到人世，浑身上下都透着天真与魅惑交织的气息。
    点到为止。
    两人还是保持着这个暧昧的距离，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
    “本人苏成意在此承诺，遵从楚倾眠同学的选择，无论她报哪所城市的大学，我始终与她保持一致。”
    楚倾眠被他这宣誓一样的语气逗得想笑，仰头看了他半晌，忽然重新凑上前去。
    “汪！”
    时间久到连旁边等候的小都实在没了耐心。
    苏成意微微后仰，“嘶”了一声，嘴里泛上一丝血腥气。
    罪魁祸首楚倾眠正捂着脸偷笑。
    “你咬我干嘛？”
    “没有咬你。”
    “那我的嘴为什么流血了？”
    “不知道～”
    楚倾眠又露出了小班长时期常见的那种很神气的小表情。
    苏成意看得想笑，但面上不显，伸手把她的手机抢了过来。
    “干嘛？你要报警抓我呀。”
    楚倾眠被抢走了手机，也不抢回来，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要干嘛。
    “密码是1024。”
    甚至还主动报告了锁屏密码。
    不过也是说出口了她才反应过来，这两天居然忘记了要改掉密码！
    用得太习惯，简直都快忘记1024是苏成意的生日了。
    苏成意打开手机之后，楚倾眠才想起来自己这两天没少在微信上跟韩冰骂他，一时有些心虚起来。
    还好他并没有要查岗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点开了地图，搜索“口腔医疗机构”。
    “咋啦，苏成意你牙疼？”
    “不啊，我要联系一下医生把你的虎牙拔了，免得你持牙伤人。”
    “嗯嗯嗯嗯！（那可不行！）”
    楚倾眠捂住嘴，含糊不清地抗议。
    “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手机？”
    想到这个，她又有些好奇地问。
    “押在大爷那儿了。”
    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苏成意站起身来，把小的绳子从石凳上解开。
    “回去吧。”
    “噢。”
    虽然还有些不舍得，但楚倾眠还是乖乖站了起来。
    小终究还是年纪大了，又被拴在院子里太久没运动过，刚刚撒欢似的跑了一遭，现在已经累了，只是慢慢走着。
    于是苏成意放下心来，把绳子递给旁边的楚倾眠牵着，两人又沿路返回去。
    楚倾眠还没有像这样遛过狗子，很是新奇，一路上嘴角就没有降下来过。
    回到自己的窝窝里，小迅速趴在冰垫上就开始打盹。
    用钥匙换回了自己的手机，苏成意又跟大爷寒暄了几句，约定好以后还会来。
    走出来的时候，楚倾眠站在门卫室门口的树下等他，发丝在微风中飘扬着。
    她只需要往那里随便一站，就美成了一个焦点。
    苏成意脚步不停，楚倾眠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是他的瞬间就情不自禁地展颜一笑。
    但下一秒，又故意皱起脸，佯装生气，语气里是柔软的抱怨：
    “去好久。”
    苏成意忍不住暗自感叹，不愧是所有一中男生的青春里最难以忘怀的白月光，杀伤力太惊人了。
    “不是叫你先回家吗？”
    “要你送我。”
    楚倾眠一脸理直气壮。
    “幼儿园还没毕业是吧。”
    苏成意按了一下手机屏幕确认时间。
    还好，应该来得及。
    幸好楚倾眠家里就住这边，只是稍微拐几个弯就到了。
    起初苏成意刻意加快了脚步，但楚倾眠很快就察觉出来了，不愿配合。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好不容易才到了那座华丽的庄园门口。
    楚倾眠一出现，西装革履、等候良久的韩管家就一个眼神暗示，预备好了的佣人们一哄而上。
    “我晚点再传讯息给你哦，你要回我！还有，你.”
    “拜拜。”
    苏成意礼貌地拒绝了韩管家邀请他进去坐坐的请求，只是目送着楚倾眠在佣人们的簇拥下，一步三回头地被送回庄园里。
    大门随即被缓缓关上，确认她已经看不到这边之后，苏成意转身就跑。
    ——拐角处。
    还是耽误了太久，约定的时间点已经到了，手机铃声响到了第二轮。
    不能被听出什么端倪来，苏成意平复了一下呼吸。
    一低头发现居然是视频通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有些紧张起来，他靠着墙清了清嗓子，这才点了接听。
    短暂的卡顿之后，陈锦之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似乎在后台刚化完妆，正撑着下巴看着镜头，眼神莫名有些玩味。
    “别着急，气喘匀了再说。”
    怎么感觉哪里有点阴阳怪气的。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25章 神秘的事情多了去了

    第225章 神秘的事情多了去了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语气尽量正常地回复道：
    “等下要录初舞台了吗？”
    陈锦之没说话，眨了眨眼睛以示回应。
    从她的妆容可以大致推断出来，这个初舞台应该是比较御姐的风格。
    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旁边时不时会有人路过，还有化妆刷之类的从她脸上拂过。
    “加油。”
    被莫名的压迫感挟裹着，苏成意嗓子有些发干，憋了半天吐了这两个字出来。
    “苏成意。”
    陈锦之忽然凑近镜头，一双桃眼隔着电子屏幕依旧闪着勾魂摄魄的微芒。
    苏成意被看得更加心虚，控制不住地挺直了脊背，像要等待审判似的。
    陈锦之沉默了半晌，笑道：
    “嘴角没擦干净。”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声。
    刚刚被楚倾眠的虎牙咬出来的微小伤口隐隐开始刺痛。
    他正要移开镜头检查一下，陈锦之又慢悠悠地说：
    “开玩笑的。”
    可怜的汤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苏成意忍不住想，还好只是在隔着屏幕打视频。
    如果真的是现实中面对面，以自己现在这点段位，绝对会被陈锦之一秒戳穿。
    一时间居然对这三个月见不到面的喘息时间，生出几分庆幸来。
    好吧，现在也不一定是成功瞒过去了就对了。
    “节目大概什么时候会播出呢？”
    苏成意尝试着转移话题。
    好在陈锦之并没有继续刁难他，而是笑吟吟地回答道：
    “我们这边录制和节目播出大概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差。因为中途还要剪辑之类的。”
    “那太好了，我会给你投票的。”
    苏成意笑了笑，但是感觉以那个机场路透所给出来的人气，陈锦之似乎也不太需要自己这一票。
    “你穿那条红裙子很漂亮。”
    “你挑得好。”
    说完这句话，旁边似乎有人找。
    陈锦之瞥了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再次面向镜头的时候，嘴角才又勾起了一点弧度。
    “要走啦。”
    她把手机挪远，给他展示了一下现在身上穿的这条裙子。
    “接下来就只能穿练习生制服了。”
    “但是伱连一中的校服都能穿得很好看啊。”
    苏成意回想起她在一众土了吧唧的学生里鹤立鸡群的模样。
    时尚的完成度的确是靠脸啊。
    陈锦之低着头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才短短几天，她忽然感觉穿着校服学习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
    隐约听到旁边的人又开始催促，苏成意只好主动出声道别：
    “录制加油。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好。”
    陈锦之的手指都放到了挂断键上，还不忘补充一句：
    “记得想我。”
    “嗯。”
    苏成意其实很想问，当着别人面说这些是可以的吗？
    会不会被人悄悄记下来然后曝光她没有偶像自觉啊。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做贼心虚了，陈锦之笑得眉眼弯弯，还是告诉了他：
    “公司的工作人员是韩国人啦，听不懂的。”
    “.”
    为什么不早说！
    害得他紧张兮兮，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敢讲。
    应该算是勉强过关了吧。
    回到家之后，苏成意仰躺在床上，忍不住回想刚刚有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
    这无间道要演到什么时候啊，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既要又要，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但既然已经一脚踏上贼船，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吾不可倒于此地，纵使前方诸多艰险，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
    揣着这样的思绪，居然不小心睡着了。
    胃部有一点灼烧的疼痛，饿的。
    苏成意去厨房起锅烧水。
    重生小半年，归来仍是煮泡面的少年。
    苏成意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连鸡蛋和生菜都没有了。
    他动作一顿，徐婆婆被送去疗养院之后，没有人再来定期投喂他，生怕他营养跟不上了。
    最近事情太多，居然忘记要去看她。
    苏成意关上冰箱门。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正在咕噜作响。
    苏成意把面饼丢进去，腾出手来看手机。
    之前有存过那家疗养院的地址，但是今天去恐怕有些晚了，明天早点起床过去好了。
    面饼入水，很快被煮散开来，苏成意撕开调料包加进去，油香伴着热气一齐扑鼻而来。
    搭车大约半小时，不算太远。
    路上有超市，可以先买点营养品
    正在计划之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抓小偷啊！”，打破了清河区傍晚时分的宁静。
    声音高亢尖锐，是朱阿姨的声音。
    苏成意稍作思量，调小了炉子的火，走到阳台窗前。
    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小撮人，朱阿姨挥舞着锅铲，正一脸愤怒地和旁边闻声赶来的邻居述说着事情经过：
    “天杀的小偷，我刚买回来的一盒蛋黄酥，转眼就没了俩！
    大家伙帮帮忙啊，今天一定逮住他！我亲眼看到往这楼里跑了！”
    朱阿姨所说的就是他所在的这栋楼，楼顶是封死了的，如果那人真选择从这里跑的话，那是一定会被逮住的。
    苏成意微微皱眉，转身回到客厅。
    他站在门前握住门把手的瞬间，直觉作祟，有些不对劲。
    但他还是打开了门。
    下一秒，如他所想，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窜了进来。
    苏成意没让她跑，一手抓住她的后领，一手很快地锁上了门。
    这家伙或许是知道逃不了，也不挣扎了，抬起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苏成意低头打量。
    今天她还是穿着那件宽大的睡袍，宽大到足矣让她整个人都藏身其中，她缩头缩脑的，只露出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这双眼睛实在很有灵气，苏成意想。
    而睡袍让他联想到哈利波特里的隐形衣，难道这就是她能成功偷到这么多东西的原因？
    “牛先旺！你能不能走快点，等你上去黄茶都凉了！”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朱阿姨尖利的嗓音从墙缝里钻进来。
    “你急啥？这就死胡同，那小子能往哪儿跑啊。”
    牛先旺是朱阿姨的老公，听声音两人应该是一齐在往上搜查来了。
    苏成意移回目光，和这位莽撞地闯进来的少女对视。
    虽然逃跑的样子很狼狈，但她的眼神却很镇定，完全不像是个刚干了坏事的家伙。
    嗯.虽然两盒蛋黄酥，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坏事。
    “你叫什么名字？”
    苏成意走回厨房，把炉子上的火关掉，随口问道。
    少女像根火柴一样杵在那里，僵硬地跟着他的动作转动着脑袋，并不回答。
    “为什么老是偷东西呢？”
    苏成意靠在厨房的门旁，揣着手问。
    少女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是不说话。
    难道是.
    还好在林姐姐那里训练过了。
    苏成意打手势：
    “你能听到吗？”
    意料之外的，还是毫无反应。
    苏成意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走到她面前。
    少女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睡袍也很旧，可她身上却没有和形象相匹配的难闻的气息。
    反而是一种浓烈的中药草的味道。
    那就不像是流浪的孩子了。
    “咚咚咚。”
    门在这时候被礼貌地敲响，朱阿姨试探的声音响起：
    “成意啊，在吗？是我，朱阿姨。”
    “还有我，牛叔叔。”
    “你吵吵个什么劲？别吓到我们成意了！”
    听到这两人的声音，处变不惊的少女脸上终于漏出了几分惶恐。
    如同被逼到末路的小兽一样，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
    朱阿姨和牛叔叔并不是坏人，只是说话的时候会比较急躁，但显然这女孩是发自内心地有些惧怕。
    或许，罪不至此？
    苏成意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拉到厨房，压低了嗓音说道：
    “在这待一会儿，不要说话。”
    少女看着他，忽然点了点头。
    原来是能听到的啊。
    苏成意心里暗自想着，转身回到客厅，打开了门。
    门外是朱阿姨和牛叔叔笑容和善的脸。
    这对夫妻每次见到他，都是这样笑呵呵的。
    “成意啊，吃饭了没？”
    “还没有。”
    苏成意礼貌地回应，然后没等他们进行下一步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方才听到阿姨在喊了，是有小偷吗？”
    “对对对，但是成意你别害怕啊，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就是常常偷些吃食之类的。
    平时把家里门关好就行了，不用操心！阿姨叔叔都在呢哈。”
    朱阿姨马上摆着手解释，全然没有了刚刚在楼下的时候那副要将该死的凶手绳之以法的狠劲。
    “好，谢谢叔叔阿姨关心。”
    苏成意勾起一个弧度恰好的温和笑容。
    牛先旺见朱阿姨一打开门就全然忘了刚刚要调查的问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咳嗽了两声，还是问道：
    “成意啊，刚刚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我们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了，小偷肯定还在楼里。”
    苏成意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我刚刚睡了午觉才起来。”
    “是吗.”
    牛先旺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朱阿姨却推了他一把，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苏成意点头，目送两人下楼离开。
    松了口气，回到厨房的时候，那少女还待在刚刚自己把她拽进来的位置。
    眼神倒是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面。
    苏成意脚步微微一顿，还是拿了一个新碗出来。
    面在锅里泡了太久，显然已经过了最佳赏味期限。
    但当他把碗摆到少女面前的时候，对方还是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美味。
    苏成意并没有分食的习惯，只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她狼吞虎咽。
    一时间又忍不住吐槽，明明是一副小野人的样子，筷子居然用得还挺好。
    等到她吃得差不多时，苏成意才慢悠悠地开口：
    “你听得懂我说话，对吗？”
    少女停下咀嚼的动作，点了点头。
    “不要再偷东西了，会被发现的。你会被警察抓起来。”
    苏成意敲了敲桌子以示警告。
    少女吓得打了个哆嗦，可从她的眼神来看，她却并不服输。
    虽然颤抖，但是依旧固执。
    苏成意有些意外，他接着问：
    “那你跑什么？”
    她还是摇头，显得有些害怕。
    苏成意其实很想问，既然你没偷没抢的，又害怕什么？
    但是如果问出去了估计又是新一轮的车轱辘。
    所以他忍住了。
    “总之你不能再拿别人家的东西。你今天差一点就要被抓住了。”
    少女这次没再反驳，轻轻点了点头。
    苏成意扯出一张抽纸，放到她的手肘旁边。
    “如果饿的话可以来敲我家的门，我会给你吃的。”
    少女嘴角沾着油渍，看着桌上的抽纸，却不动手去拿。
    苏成意瞥了一眼又一眼，强迫症发作，抓心挠肝的。
    最后还是站起身来，伸手帮她擦了嘴。
    “有时候我可能不在，门口有个从前用来收牛奶和报纸用的铁柜。
    我明天会去把锁卸掉，然后在里面放些保质期长的面包一类的。”
    苏成意语速放得很慢，确认她能听懂。
    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有可能又在出神了。
    苏成意没在意，原本就没指望她给出什么回应。
    但是她经常来这边小偷小摸的，虽然没什么大错，但是总归也是不好的。
    小巷里的人家总是互相信任，互相照顾的。
    朱阿姨之所以屡次遭殃，就是因为太信任大家，所以总是养不成随手关门的习惯。
    因为这样一个小贼的存在，大家没法像从前一样放松自在。
    苏成意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负面影响。
    他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起身走向厨房。
    拧开水龙头的同时，他想到了新的问题。
    “对了，你既然能听得懂我说话，会写字吗？”
    或许可以通过写字交流。
    从上次在楼下的对视，到刚刚有了短暂的面对面相处，苏成意对她的印象却没什么转变。
    真是浑身上下都很奇异啊，不像是这个世纪的人。
    如果让她写字的话，会不会写出一串看不懂的古文字来呢？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苏成意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不会说话。
    也许不是不会，只是不愿意说话。
    他带着探究的神情转过身去，客厅空空荡荡，那少女已然凭空消失了。
    门旁挂历的纸张微微晃动着，她应该是刚刚开门离开了。
    只是动作轻柔，所以离开的动静被水龙头的声音掩盖住。
    苏成意没做过多反应，细心地把碗的边沿擦洗干净。
    虽然神秘少女很神秘，但世界上的未解之谜多了去了，他没时间一一探究。
    再说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去探究一下马耳他岛的巨石建筑之谜。
    “咕噜。”
    靠北，搞了半天自己还没吃上。
    于是忙忙碌碌的苏师傅只好又重新开始起锅烧水。
    等待水烧开的时间里，苏成意感觉胃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已经发展成阵痛了。
    对于胃病有着充足经验和浓厚阴影的他反应很快，这时候必须吃点什么垫垫。
    于是他返回到客厅里，准备去柜子里找找有没有遗留的饼干零食什么的。
    路过餐桌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什么，登时脚步一顿。
    两盒蛋黄酥安静地待在桌角。
    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大盒，只是独立的两个小包装。
    或许是逃跑的时候一直攥在手里，盒子隐约有些变形，但看得出来被人尝试着矫正过，勉强呈现方方正正的模样。
    赃物被转移到自己手里了啊。
    感谢power君，很爱早退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26章 你们不要再打啦！

    第226章 你们不要再打啦！
    高考结束已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在毕业生们开启最后的狂欢之前，还有一道沟壑天堑摆在他们面前。
    那就是分数公布。
    当然了，对于苏成意来说，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想被打扰。
    他这几天都躲在家里没出门，并提前警告了李天王不要泄露他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毕竟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围追堵截，这次已经很有经验。
    枪林弹雨都被很够意思的李璐挡下来了。
    她还扯了个谎说学生认为自己高考发挥非常不好，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他的心情，不然他很有可能会走极端。
    一切都等分数正式公布了再说。
    于是“很有可能会走极端”“心态已经爆炸”的苏成意同学，安安心心地在家看完了一整部关于天体物理的纪录片。
    另一边，林知婉给林桐买了他人生中第一部智能手机作为毕业礼物。
    苏成意原本以为林桐会对此感到新奇，毕竟智能手机里装载的各类小游戏还是很适合打发时间的。
    苏成意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连续玩了好几天的神庙逃亡和地铁跑酷，只为了不断刷新最高分。
    没想到林桐拿到手机第一件事是申请了微信号，然后加上了几个朋友的好友。
    群聊“拯救宇宙小分队”也正式迎来了满员。
    最闹腾的徐洋这几天也很安分，躲在家里逃避分数即将公布的现实。
    只是时不时会打电话给苏成意哭诉他有多么紧张。
    对于这种情绪苏成意表示尊重且理解，但电话最多只能打三分钟。
    韩冰很忙，她之前备考那段时间错过了太多爱豆的舞台和新歌，正在疯狂补课中。
    而且她也很关注国内选秀节目《偶像101》的进程，并声称陈锦之绝对是天选c位，如果不是那就是黑幕。
    苏成意其实很怀疑她的目的。
    很有可能是想把老同学送进娱乐圈，好方便她打听各种八卦。
    楚大小姐也很忙，据说她这几天除了参加各种晚宴，就是在家里和家长们据理力争，关于自己的前途与未来。
    苏成意很知趣，没有发消息打扰她。
    她自己倒是憋不住了，发了好几条六十秒的语音控诉他为什么对自己不闻不问。
    总之，在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氛围里，终于还是迎来了分数正式公布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与诸多辗转反侧的莘莘学子们不同，苏成意在晚上十一点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焦虑无用，结局已定。
    “叮叮当当。”
    事与愿违，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苏成意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徐洋又在发疯。
    耐着性子翻身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发疯也不带这么发的。
    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既然这个点，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苏成意思考了几秒钟，还是点了接听。
    “你好！请问是苏成意同学吗？！”
    对方的声音虽然尽量克制了，但听上去还是很激动。
    “.”
    苏成意心里骤然升起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他没说话，但对方并不在意，而是兴高采烈地接着说了起来。
    “我们这边是华大招生办的！首先要恭喜你，你是全省理科状元，而且分数破了往年的所有记录，很有可能是全国级别的理科状元！
    这基本上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成就！所以我们这边也是第一时间联系到伱，希望能和你沟通一下接下来的意向.同学你在听吗？”
    “你好，在听。”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起身走到客厅，慢条斯理地倒上了一杯水。
    “太好了！同学，那我们明天早上九点约个地方见面？华大会给予你这边最顶尖的教育资源以及奖学金，甚至说关于后续深造的机会，我们这边都是可以直接敲定的”
    苏成意喝了一口凉水，正想说话，门就被人“duangduangduang”地敲响了。
    “你好？同学你在吗？我们这边是京大招生办的！！”
    ？？？
    苏成意喝下去的水一下就呛到了喉咙里。
    这下电话那头也慌了。
    “完了完了，安排车，快点。”
    “地址呢？给点压力要过来啊！”
    “同学，千万别开门啊！门外都是诈骗犯，不能开门，我们马上到，你先别急！！”
    这架势。
    苏成意登时怀疑是不是自己眼了，现在并不是凌晨三点，而是下午三点。
    看来现在省内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因此李天王的谎言保质期也随之过期。
    明明在家却一直让人家在门外等似乎有些不礼貌，苏成意稍作思考，还是打开了门。
    “铛铛～京大招生办热烈祝贺苏成意同学荣获本省理科状元！恭喜恭喜恭喜你啊～”
    门外站了两男两女一共四人，手里甚至举着红色的横幅，载歌载舞，一派兴高采烈的模样。
    玩尬的是吧。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苏成意沉默了半秒钟，还是礼貌地笑了笑，随即抬手示意他们先进来。
    走在最前面举横幅的年轻男生打量了一下屋内，就有些意外地问：
    “同学，你自己住吗？”
    “嗯。”
    苏成意拿了几个塑料纸杯，倒上水。
    “刚刚给你父亲打电话时，听他的语气还以为和你在一块呢。”
    年轻男生挠了挠头，有些困惑。
    甚至还给苏泽朗打了电话啊。
    想到那位不靠谱的老父亲可能会说些什么，苏成意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时候后面一直在看眼色的女生默默掐了男生一把，端起礼貌的笑容凑上前来：
    “同学，你好。我是京大11届中文系的学姐，这位是我们系的刘教授。”
    后面一位儒雅随和的中年微胖男人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与他握了握手。
    “我是11届生物信息学的。”
    先走进来的男生很热情地说，又指了指走在最后面、看上去有几分腼腆的女生说道：
    “这位学姐是材料化学专业！很漂亮吧？”
    男生挤眉弄眼，分明在暗示他工科和尚专业也有美女。
    出乎男生意料的是，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学弟却对此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一一打了招呼。
    他哪里知道，见惯了楚倾眠和陈锦之这两人之后，这些大众眼里常见的美女在苏成意面前充其量只能是路人甲乙丙丁。
    一番寒暄问好之后，几人终于在沙发上坐下。
    “苏成意同学的成绩我们看过了，实在是漂亮。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分数。
    分数是学习能力的体现嘛，所以也可以说第一次见到这么强的高中学生。
    那么咱们就先不绕弯子了，目前对于专业，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刘教授一看就很有中文系教授的感觉，话说得不深不浅，留有余地。
    苏成意也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流，结果正想回答，门就再次被敲响了。
    已经猜到门外是谁，年轻男生登时一握拳，非常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苏成意看了一眼在座几人，微笑着说了声“抱歉”，又重新打开了门。
    于是华大招生办的人也鱼贯而入。
    平日里空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显得拥挤逼仄了起来。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几分钟，得出的结论是他们真的很符合大家对于华大和京大这两所顶尖院校的刻板印象。
    华大的人穿着正装，衬衫领带皮鞋，每个人都是一身正气。
    京大的打扮则是朝着漂亮和舒适去的，看上去很有年轻人的朝气。
    几人面面相觑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华大的人先开了口。
    “是这样啊，苏同学，我们秉承一个尊重隐私权和边界感的原则，原本是决定电话上和你约定好时间再来的，但形势所迫，有所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京大一听不乐意了，马上反驳道：
    “如果是凌晨三点的电话，我想也并不符合所谓尊重边界感的行为吧？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上门，是我们的诚意之体现。”
    “诚意体现不是凌驾于打扰同学的休息时间之上的，想必贵校平日的学习生活里，这样的冒犯行为只多不少吧？
    同学，想要独立且有规律的学习生活，请报考我们华大！”
    刚一见面就争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哈，实在可笑。同学，大学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开阔眼界，同时培养远大而宏伟的理想。
    我们京大主要是塑造学生综合能力，鲜活的生命力是年轻人最最需要的特质，我们绝对不会把学生培养成千篇一律的打工仔！”
    “请注意措辞。千篇一律的打工仔用来形容我们华大的莘莘学子？需要我罗列出本校名人名单吗？”
    “来啊！谁怕谁！”
    “.”
    眼见两边人都快打起来了，苏成意咳嗽一声，试着调和一下矛盾。
    “各位.”
    他才刚出声，刚刚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人就瞬间停了下来，齐齐等着他的下文。
    但被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反而有些忘了应该说些什么了。
    顿了顿，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继续。
    于是新一轮的辩论重新开始。
    “苏同学，世界一流的学生，自由开放的风气，阅历资深的老师，科研水平极高的课题组。
    报考我们京大，你不会后悔的！”
    京大学生有理有据。
    “我们学校比你们学校大。”
    华大学生云淡风轻。
    “爱国，进步，民主，科学。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京大学生慷慨激昂。
    “我们学校比你们学校大。”
    华大学生面不改色。
    “众所周知，我们是最有人文关怀的高校。亲，来我们学校，让你体验到什么是教育应当有的氛围！”
    京大学生动之以情。
    “我们学校比你们学校大。”
    华大学生昏招频出。
    “教授，这人不讲理啊。”
    京大学生终于咬牙切齿，启动场外求助。
    苏成意听得直想笑。
    要是他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句他要去的是复大或者交大，这群人的脸色想来会很难看。
    一旁观战许久的教授们此时也终于加入了战场。
    “苏成意同学，是这样啊。我能猜到，你现在之所以是这样一个有些迷茫的态度，是因为你自己也还没有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对吧？咱们现在就是先聊聊，没有要逼迫你立马做决定的意思。”
    刘教授笑着说。
    另一边的西装教授也点点头，严肃地说道：
    “我在一年前，你们还没有进入高三的时候就曾经联系过你，还有印象吗？”
    苏成意不禁一愣，这谁还记得啊。都十几年的事情了。
    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沉着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当时我就和你谈过很多，关于未来择校，甚至就业的问题。
    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年轻人，我还很深刻地记得你和我说目标专业是计算机。
    我当时的承诺现在依然有效，并且我也如约来到了你面前。
    不仅仅欢迎你报考华大计算机专业，我也欢迎你继续在我这里读研究生、博士生。”
    这算是含金量很重的承诺了，可惜自己这辈子是百分百不会继续学计算机的。
    苏成意心里生出些歉意，刚想说话，一旁察言观色的刘教授生怕两人这就谈成了，赶紧出声制止道：
    “咳咳，同学，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还有些话想说。
    在当今社会，执行力和效率固然重要，但全方位的、无死角的优秀机器，真的是你想成为的那样吗？
    你能获得这样一个极其优秀的分数，绝不是光凭努力就可以达到的程度，我相信你是有着非凡的天赋和灵气的。
    是按部就班地成为固定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还是在浪漫而自由的校园里野蛮生长为参天大树，任君自选。”
    不愧是中文系教授，这口才绝对是在辩论队打出来的吧。
    苏成意感觉自己真的差点就要被他说服了。
    西装教授冷哼一声道：
    “社会或许可以没有追求所谓自由的虚无主义者，但绝对不能缺少脚踏实地奋斗的精英人才。”
    “脚踏实地的同时，可不能忘了仰望星空。”
    刘教授皮笑肉不笑。
    “两位教授，各位学长学姐。”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他这表情显然是要下最后的决定了，几人顿时屏气凝神，心提到了嗓子眼。
    从前也有过对于省状元的争夺，但这次不一样，这位的分数是会被镌刻进历史长河，成为全国高考生所仰望的那颗北极星的。
    他的选择很有可能会影响日后很多考生的选择。
    “或许，在座两所院校的目标学生里，有一位叫做楚倾眠的同学吗？”
    完全没想到他会说一句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几人纷纷一愣。
    反应快的京大男生低头一翻资料，你别说，还真有。
    这位女同学也是个能人，假如没有面前这个bug状元的话，就该轮到她了，怪可惜的。
    世人只会记住第一名，谁在意第二名呢？纵使她也很优秀，但被关注的只有面前这位而已。
    苏成意微微一笑，拿出手机打开了拨号界面。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问问她的意见吧。”
    半小时后。
    穿着睡衣被吵醒的楚倾眠同学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接待了这一批不速之客。
    “同学，这么晚真是打扰了。”
    招生办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位第二名住的是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
    登时也没有了刚刚在苏成意家里针尖对麦芒的架势，彼此都有些局促起来。
    “没关系的～大家随便坐。”
    很有教养的楚倾眠表面上笑得春风和煦，暗地里却狠狠掐了一把苏成意这个罪魁祸首。
    “苏成意你信不信我咬死你。我两点才刚睡着！”
    她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
    “这就是熬夜的代价。”
    苏成意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心情嘲笑她一波：
    “同学你的眼睛是被谁揍了两拳吗？”
    “你才被揍了啦！”
    感谢书友很爱早退，麻辣香锅，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去楚大小姐家打）
    (本章完)

 第227章 她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第227章 她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原本已经睡了的保姆们也被迫起了床，但她们脸上并没有一星半点的抱怨，泡好茶之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旁等候吩咐。
    华大的人坐在左边沙发，京大则坐在右边，苏成意和楚倾眠两位主人公被包围在中间。
    “你爸妈不在？”
    苏成意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慢条斯理地问。
    “嗯，有工作。”
    楚倾眠的瞌睡虫终于是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给赶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又恢复了平日的神采。
    喝了一口上好的龙井茶，温热的茶香使得熬夜的疲惫一扫而空，苏成意又接着问：
    “那你谈妥了吗？志愿的事儿。”
    “不需要谈，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楚倾眠低着头，攥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
    苏成意心下了然，这是没谈妥的意思。
    但没关系，她自己的心不动摇就好。
    人生终究还是自己的啊。
    下了决定后，苏成意抬起眼睛，扫了一眼蓄势待发的招生办先锋队们。
    今天注定是不会安宁的一天。
    ——还好他把小班长也拉下水了。
    “各位。”
    苏成意正色道。
    他这一出声，众人飘忽不定的目光骤然集结，都紧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京大和华大都是历史悠久、极其优秀的高校，基本也等于是所有学生们的最高梦想了。
    从小我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长大后要上京大还是华大？
    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真的就一直持续生效，并在此刻再次摆到了我的面前。”
    楚倾眠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实在是想吐槽他两句，费了好大劲才憋回去。
    可恶的天赋型学神哪知道努力型学霸的苦啊！
    “在所有条件都已经到达顶尖的时候，核心竞争力是什么呢？
    不同的学院氛围，有些许偏差的专业强度，教学环境和生活环境”
    苏成意说得不急不缓，语气平静。
    全神贯注听的几人却是心潮起伏，迅速在脑子里对比着我校和他校在这些方面的竞争力。
    学院氛围，面前这位状元瞧着像是随性慵懒的性格，但他周身的气质却又是沉静而稳重的，有些矛盾且神秘。
    专业强度，他会选什么专业呢，以满分理综和数学来看，或许会选择相关的吧。
    物理？计算机？或者数学？
    教学环境和生活环境，还好我校刚修了新的食堂，不对，完了，他们学校比我们学校大！
    列举完这几项之后，苏成意语气一顿，随后毫无预兆地牵起了身旁人的手，向所有人展示出来。
    十指相扣，掌心温热。
    明显听到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楚倾眠更是大脑当机，登时就吓得想缩回手，奈何他牵得很紧。
    苏成意微微一笑，像是早就想好了要这样说似的。
    “综上所述，如您所见，她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好一招移接木，借力打力，乾坤大挪移。
    招生办的人瞬间心领神会。
    原来如此，纠结的原因在这里啊。
    但是这究竟是什么电视剧里的剧情？
    全国理科状元，人帅气质佳，这已经是亿里挑一的程度了。
    居然还有个貌若天仙的人间富贵小女友，而且这小女友还是榜眼。
    路过的蚂蚁都要说一句神仙爱情的程度。
    这个噱头用来炒作也是非常非常好的，他们已经连标题都想好了。
    ＃学霸情侣双双入学京大＃
    ＃华大为状元榜眼情侣安排马尔代夫七日游＃
    ＃京大采访：从校服到婚纱，神仙爱情是这样养成的＃
    ＃一路向阳，我们选择华大的原因＃
    美好的畅想之后，京大的人到底是年轻，反应快，很快就转移了讨好的目标。
    “楚同学你好。首先恭喜伱啊，和男朋友都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对于这种神仙爱情，我们首先要送上最最诚挚的祝福。”
    “不是.”
    楚倾眠结结巴巴地反驳，已经羞得耳根红透了，连带着脖颈处露出的白皙皮肤都泛着浅浅的粉色。
    “啊哈，不用在意！我们京大氛围宽松自由，从来不反对校园恋爱的！”
    华大冷笑一声，反驳道：
    “恋爱是锦上添的事情，始终是排在理想之后的。楚同学，抛开这些外在因素不谈，你的理想专业是什么？”
    小班长到底还是有着小班长的自我修养。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从苏成意带着调戏之意的行为中抽离出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出于各方考虑，我目前的理想专业应该是金融相关。”
    一时间众人都心下了然，毕竟要继承家业的嘛。
    哦？你要唠这个我可不困了啊，这方面优势在我校啊！京大立马抢着回答道：
    “众所周知，本校的商学院是亚太地区最优秀的商学院之一。创造管理知识，培养商界领袖，推动社会进步是我们一直以来的使命，想来这也是楚同学所需要的。”
    “既然理想是这个，那么师资团队、课程质量、校友人脉，都是极为重要的方面。
    楚同学，我校所能提供的，绝对比你需要的更多。”
    “来京大，学费全免，专业任选，奖学金拉满。”
    “选华大，除了以上条件外还加上全家马尔代夫七日游。”
    “.”
    双方又开始大战的期间，苏成意已经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茶。
    旁边的楚倾眠眨巴着眼睛，似乎正在纠结。
    苏成意稍微凑近了一点，问道：“选哪个？”
    “你还问，都怪你，祸水东引！”
    楚倾眠微微侧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想了想，又小声问道：
    “你想好要学什么专业了吗？众所周知，文理科京大强，工科华大强。”
    苏成意摇摇头，
    “要不是随便说个专业吧？”
    “这怎么能随便呢！”
    “那点兵点将。”
    “.你好烦。”
    “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是谁，跟着我走。”
    “要是不走，你是小狗！”
    送走这两帮人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苏成意伸了个懒腰，欣赏着这座庄园也跟着天光一起慢慢醒过来的样子。
    厨师开始做今天的早餐，园丁提着水壶和剪刀往后园走去，韩管家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苏少爷，早安。”
    “早。”
    苏成意笑了笑，泰然自若。
    楚倾眠趴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冲他招手。
    “苏成意，你过来帮我选选今天穿什么。”
    “点兵点将。”
    “点你个头啦！”
    韩管家脸上还带着礼貌的微笑，但心里已经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了。
    这两人一副新婚小情侣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是他穿越了还是失忆了？究竟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啊！
    明明前段时间小姐还是天天以泪洗面，差点就要和夫人携手共赴旧金山的状况。
    他连告别信的内容都想好了，怎么现在就又变卦了呢。
    “今天估计会有很多媒体采访一类的，你看着穿吧。”
    苏成意想了想上辈子那惊天动地的场面，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好嘛.不对，应该都是采访你的吧？！为什么要扯上我！”
    楚倾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说到这里，苏成意突然想到了前世因为他玩失踪而被迫接受采访的某位不知名校同学。
    明明很官方的标准回答：“苏成意同学很优秀，一直是我追赶的目标。”
    却被媒体歪曲夸大成了：
    “苏成意同学一心求学，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即使是校的青睐，他也不屑一顾。任凭对方如何死死纠缠，他只淡淡一句：请你自重。”
    实在是太好笑了。
    楚大小姐没把那记者的话筒摔了真是脾气太好。
    早上10：00。
    高考查分通道正式开放。
    “查到了吗？”
    楚倾眠缩在柔软的地毯上，依靠着苏成意的膝盖，仰头看他。
    苏成意坐在沙发上，摊开的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停留在查询分数的网页。
    “网站崩了。”
    他倒是不急，隔一会儿才按一下刷新的按键。
    楚倾眠“噢”了一声，不甚在意。撑起身子，喂了一块巧克力曲奇饼到他嘴边。
    “不吃。”
    苏成意偏头避开，随手把旁边叮咚作响的手机调了个静音。
    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楚倾眠自己吃掉了饼干，含糊不清地说道：
    “群里好安静，都没人说话。”
    苏成意手指一顿，侧头问：
    “韩冰还没跟你说吗？”
    “嗯，我问了。她还没回我。”
    楚倾眠坐起身来，继续噼里啪啦地打字。
    苏成意把电脑放到一边，同样打开手机。
    略过了一大堆亲朋好友问成绩的消息，他找到和徐洋的聊天框，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短暂的铃声之后，通话连接成功。
    “喂，意总。”
    徐洋的声音紧张到直发抖，颤颤巍巍的。
    “查到了吗？”
    苏成意语气平稳。
    或许是他的声音听上去令人安心，徐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镇定了一些。
    “还没有，网站卡了，卧槽踏马的，什么破网，我心脏要不行了。”
    “来，儿子，吃个苹果定定神。谁打电话了？不是跟你说先别接先别接！”
    徐妈妈的声音听上去也紧绷到极点了。
    “意总打的。”
    “什么？？电话给我！喂？成意啊，你查到分了吗？”
    苏成意瞥了一眼还在转圈的网页，笑着回答道：
    “还没有，阿姨。”
    “有没有学校给你打电话啊？”
    他这话一说，徐妈妈显然是替他紧张了起来，怕他没发挥好。
    苏成意略一思考，如实回答道：
    “已经和京大华大的人见过面了。”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成意，你太棒了！阿姨为你骄傲！”
    徐妈妈一激动，把自家儿子都抛到了脑后。
    “妈你清醒一点，我才是你儿子啊！”
    徐洋悲愤呐喊。
    不想再刺激他，苏成意笑着说了句：“一会儿查到了给我发消息”就挂掉了通话。
    正在这时候，楚倾眠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匆匆忙忙地指了指另一边已经变了画面的电脑屏幕。
    “苏成意苏成意，查到了！”
    苏成意闻声把电脑拿过来，两人一齐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分数——706。
    “.不会吧？”
    楚倾眠一下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么低？
    “哪里出了问题吗，我是不是睡迷糊了？”
    看来确实是。
    苏成意憋着笑，捏了捏她认真的小脸。
    “干嘛？苏成意，你不奇怪吗？不对劲啊.”
    楚倾眠面色凝重地凑过来，要重新刷新页面。
    眼看她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苏成意只好指了指分数前的考生名字，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啊！！搞了半天，这是我的分数啊！！！”
    楚倾眠一时间又无语又想笑，抬眼瞪他：
    “快点！我要看你的。”
    苏成意笑得手抖，在楚倾眠的催促之下慢悠悠地退出界面，重新输入了考生信息。
    737。
    意料之中的分数，苏成意心情毫无波动，只是略略一挑眉。
    旁边的人可比他要激动多了。
    夏日午前的阳光灿烂夺目，穿过落地窗洒落在两人所处的沙发上。
    星星点点的细小漂浮物在折射出来的光柱中纷飞起舞。
    苏成意目光停顿，楚倾眠的轮廓被这样的光辉所勾勒，姣好的面容呈现出几分明媚的暖色。
    “太酷啦！”
    反应过来之后，她转身扑进苏成意怀里，声音里盛满了欢呼雀跃。
    苏成意被她的动作扑得微微后仰，顺势揽住她的腰身。
    明明她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来着，她此时的心情却全然是为了自己。
    苏成意原本没什么波澜的内心似乎被她这样由衷的高兴所感染，难得有了一分激动。
    楚倾眠兴奋劲终于过去，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反应不大，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她一时对于自己的激动有些赧然，往后退开一点，小声抱怨道：
    “干嘛，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见识！”
    “确实。”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楚倾眠“哼”了一声，心里还是很开心，眼角眉梢都挂着笑容。
    苏成意拿起手机给这个分数拍了张照，随后站起身来，冲着楚倾眠晃了晃手机。
    “我打个电话。”
    他表现得太过坦然，楚倾眠下意识认为他是要给家里人打电话。
    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自己挪到他刚刚坐的位置上，一门一门地翻着他的成绩。
    苏成意一边往阳台走，一边低头把图片发送出去。
    他此时的心绪其实有些复杂，因为陈锦之原本也应该是查分大军里的一员。
    现在却在千里之外，在另一条明显更为艰难的路上挣扎着。
    电话很快接通，陈锦之盛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恭喜，苏老师。”
    “谢谢，大明星。”
    陈锦之从来都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很少听到她这样愉悦的语气。
    苏成意方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笑着回答。
    “最近这几天怎么样，累吗？”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有些明知故问了。
    尽管陈锦之的声音极尽克制，但沉重的疲惫依旧掩盖不住。
    “还好啦。”
    “拿到主题曲c位了吗？”
    “看来是做过功课了喔，居然知道主题曲c位这种东西。”
    陈锦之的尾音上扬，似乎有些意外。
    开玩笑，他可是特地开了微博小号认真学习。
    苏成意瞬间得意起来：
    “瞧不起谁呢。”
    “没有呢，谁敢瞧不起我们苏状元。”
    “那拿到了吗？”
    “你猜。”
    她的语气有些听不出来是悲是喜。
    没拿到吗。
    苏成意顿了一下，主题曲c位其实还挺重要的，因为各大平台都会转载主题曲的视频。
    但想想也是，主题曲c位是选手们内部投票选出来的，而这个节目总体来说还是竞争机制。
    陈锦之这样太耀眼的人，走到哪里应该都是被联合打压的重点对象之一。
    “没关系的。之后还有机会。”
    苏成意尝试着安慰。
    话音刚落，听到那边轻轻的笑声，他就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节目呢？”
    苏成意靠着栏杆，往屋里看。
    楚倾眠正在一门门对比自己和他的分数，或许是被理综的分数差气到了，隔着玻璃对他做了个气鼓鼓的鬼脸。
    “大约今晚哦。还有就是，我们现在在准备第一次公演的节目练习了，但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一段时间。
    到时候，苏老师或许会考虑来现场看吗？”
    陈锦之忽然这样问道。
    她的语气貌似稀松平常，苏成意却从中察觉到了几分罕见的紧张。
    甚至说了“还有一段时间”这样留有余地的话，显然是很希望他能去的。
    实在是很难拒绝啊。
    “好，我会来的。”
    做了这样的承诺，苏成意垂下眼睛，避开屋内那束灼灼目光。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28章 苍凉残照之际，烈烈朝晖之时。

    第228章 苍凉残照之际，烈烈朝晖之时。
    “观众朋友们，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咱们的理科状元苏成意同学。
    接下来我们将会对他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
    记者显然是有些激动，拿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苏成意单手插兜，斜倚在栏杆上，对着镜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风过林梢，也将他的额发吹得微微飞扬。
    他轻松而随意的状态和旁边紧张又激动的记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的总分是惊人的737分了，方便说说你的单科成绩吗？”
    “语文140，英语147。”
    苏成意说完这两门，就顿了一顿，示意已经说完了。
    因为扣掉的十三分都在这里。
    “那么理综和数学都是满分，实在太厉害了！
    众所周知，对数学和物理这两门感到头疼的同学一定很多。那么可以稍微和大家分享一下你学习这两门课的心得吗？”
    很常见的问题，大约都能猜到记者一定会问学习方法之类的。
    所以苏成意给出的回答也很笼统。
    “高考数学的话，更多还是对于基础的一个考察，我的建议就是在基础知识掌握牢固的情况下，再根据自身情况去进一步刷进阶的题目。
    物理的话我个人认为兴趣最重要。首先要喜欢这门课，才能学好。”
    “查到分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比较平静，因为已经被招生办告知过结果了。而且自我感觉发挥还算正常，就应该是这个分数左右吧。”
    “现在大家都叫伱天才学神，你自己对于这个称号有什么感想吗？从小就是天赋型选手吗？”
    “我不认为自己天赋很高，努力是可以达到这个程度的。”
    “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没有，我是个无趣的人。”
    苏成意面不改色。
    “可是我们打听到你会的技能很多哦？”
    记者一副“请看vcr！”的表情，苏成意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只得叹了口气。
    视频一开始，首先是笑容满面的苏泽朗挥着手出现了。
    “喂喂喂？（拍话筒）喂喂喂？”
    “苏先生您直接说就行，有声儿的。”
    记者的声音有些无奈。
    “哦哦。大家好，我是省理科状元、很有可能是全国理科状元的苏成意同学亲生的、唯一的父亲！”
    这奇异的自我介绍显然让记者陷入了沉默，还好苏泽朗根本不需要被问问题，自己就可以侃侃而谈。
    “我家孩子从小就爱学习，爱看书。性格呢，也有些内向。
    但可以理解吧？高智商的都这样，是有点怪癖。我小时候也脾气怪，哎，确实是遗传了我很多优良基因.”
    “也就是说苏先生本身也是学霸吗？是从哪所高校毕业的呢？”
    记者眼睛一亮，感觉挖掘到了一些可以用来炒作的话题。
    比如“高智商父子体现基因的重要性”“状元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赢太多了”“一家子都是学霸”之类的。
    没想到他这话可是无意间戳到苏泽朗的痛点了。
    苏泽朗尴尬地挠了挠头，就转移了话题。
    总不能如实说自己高中就因为拉着同学搞乐队被退学了吧！
    “啊哈哈，学习之外呢，兴趣爱好也得培养。我买了很多乐器在家里，像吉他钢琴架子鼓啊，打小就是手把手教！
    我儿子那水平，别的不说，绝对是上得了台面的。不光是智商，音乐细胞也继承了他老爹的，哈哈哈哈哈！”
    记者听得频频点头，在本子上记下了“多才多艺”这一特征。
    苏成意不知道苏泽朗是怎么吹得出口的。
    他列举的这几种乐器，自己的水平稍微学过一点的内行人都能看出来，是纯正的半吊子。
    还好记者没有从哪里掏出把琴来让他现场表演一下，不然他都快社恐复发了。
    接下来出场的是杨柳。
    比起苏泽朗自吹自擂、夸夸其谈的风格，杨柳这边就显得比较像正儿八经的访谈了。
    镜头首先给到了桌上燃烧的香薰，杨柳端着茶杯，笑得很是温婉知性。
    苏成意想了想，据他所知，自家老妈是从小到大都不碰茶叶的，嫌苦。
    又在凹人设了。
    “拍到了吗？这个角度显不显得我脸大啊，什么已经在拍了？咳咳.
    小意的确是个聪明孩子，学习上我从来没有操过心。
    最担心的反而是他的性格会不会过于内敛，太早熟了一些。
    但后来也想明白了，世界上有可以一直保持童心的人，那也可以有生来就稳重的人对吧？”
    “我家父亲，也就是小意的外公。他们属于是有点隔代亲的效应，彼此很亲近。
    我爸很笃定地说过小意不是情感淡薄的人，所以我也是愿意去赞同的。
    因为他看人很准嘛，当年也劝过我不要跟某些小混混结婚.扯远了不好意思哈。”
    “兴趣爱好的话，他喜欢看书，看纪录片。从小就是，不管什么类型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我陪他在客厅玩，那时候他还很小，我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在看一部叫什么《外星火球》的片子
    就从那时候就觉得这孩子是有点不同寻常的。”
    杨柳所说的这件事苏成意自己是毫无印象的，但记者显然是听得很有感触，记下了“博闻多识、求知欲强”这一特征。
    下一个出场的李璐在面对镜头的时候，显得有些心虚。
    苏成意推测她的心虚是来自于成绩公布以后顶不住压力，暴露了他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这件事情。
    “兴趣爱好的话，可以参考我们一中的校庆视频，他的二胡拉得很好。
    顺带一提，欢迎大家报考我们一中哈～
    状元的选择！你值得拥有！
    咳.跑题了不好意思。
    苏成意除了优秀以外呢，还有一个字就是——稳。我也算是见过许多类似的天赋异禀的学生了。
    但像他这样从来没有过滑坡的，的确是万里挑一。
    从他身上你能看到同龄人很难有的那种沉稳镇定，这也是他成功的一个原因吧。
    虽然作为老师，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他太过懂事而感到更加担心。”
    李璐笑了笑，像是开玩笑一样说出了最后这句话。
    记者摇头叹息，写下了最后一条特征：“谦虚自持，处变不惊”。
    这都快把自己夸成个圣人了。
    理解媒体的“造神”计划，想要营造出一个积极向上的完美形象。
    但苏成意还是听得很不自在，只觉得应该记者应该去采访一下某位校同学。
    让她来说的话，大概可以列出一百条自己的缺点。
    “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成意很想直言不讳地说：
    “拒绝你的采访并跑路。”
    但理智在提醒他，要是这样的话前面好不容易回答的那一堆废话就真的白费了。
    于是他只好继续说道：
    “想出去走走吧，毕竟读万卷书，还是不如行万里路的。”
    被这通极为冗长的采访折腾完的苏成意显然没有了刚开始的那份随意和从容，他下楼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但楼下等着他的人还很多。
    首先迎来的是政府部门的人员，一阵寒暄之后进入正题。
    ——那就是抱着“奖金十万元”的牌子拍照。
    然后是学校给予的同样十万元的奖金，也要拍照走流程。
    好不容易营业完毕，苏成意抱着两块板子正想从后门溜走，就再次被人堵住了。
    “你好，苏成意同学。我们这边是g.m.公司的，啊哈，想必你一定用过我们的笔吧？
    本着互利共赢的想法，我们这边诚邀你作为本公司的新晋代言人，代言费可以商讨.”
    苏成意迅速就摇头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要把他的照片印到文具盒上？！
    不如直接杀了他。
    尽管他拒绝得很干脆，但还是被强行塞了名片。
    “你好！苏成意同学，我们这边是出版社的，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出版你学习笔记的事情。”
    出版社也来了。
    对于这个，苏成意一开始倒是没有那么抗拒。
    因为分享学习笔记也算是造福大家的事情，笔记并不是什么高级机密，他对此没理由藏着掖着。
    但转念一想，出版社哪有那么好心，他们只是想借着这个噱头卖钱而已。
    他的学习笔记完全是可以免费分享的。
    于是再次拒绝了。
    从这些层出不穷的商业纠纷事件里脱身出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苏成意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传到耳边的交谈虽然错乱纷杂，但内容全都关于高考成绩。
    既然关于成绩，那也注定是要扯上两句状元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恐怕都得成为棠安市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想到此处，苏成意默默压低了黑色棒球帽的帽沿。
    走到校门口，就近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见他是从一中出来的，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首先就问他认不认得苏成意。
    苏成意低着头说认识，但不熟。
    师傅说他熟，他熟得很。之前经常坐他车的，这孩子在车上都在背书，难怪能成才。
    苏成意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没在车上背过书。
    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那确实，活该他成功。”
    目的地是一家火锅店。
    徐洋并没有找他谈成绩的事情，只是发来了晚上聚餐的地址，说是就他们几个人。
    那想来是成绩不尽如人意了。
    如果考得超出预期的话，以他的性子早就举着喇叭到处宣传了。
    因此，推开包间的门时，苏成意还特地做好了可能气氛会很压抑的准备。
    “不管了不想了不等了不要不快乐！
    伤心的人别听慢歌！”
    徐洋正揽着林桐的肩膀在激情唱歌。
    他们对面的两个女孩举着手机在换着各种姿势自拍。
    完全不是考场失意的氛围。
    难道是打击太大精神失常了？
    苏成意反手关上门，在徐洋旁边的位置坐下。
    徐洋立马把矿泉水瓶假扮的话筒递到了他嘴边。
    “来来来，意总一起唱。
    人生分分合合～爱情拉拉扯扯～
    一路曲曲折折，
    我还是期待明日的新景色～”
    苏成意接过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顺手就把他手机开了静音。
    没了音乐，热闹的气氛戛然而止。
    苏成意抬起眼睛，先和对面的楚倾眠对视了一眼。
    楚倾眠一阵非常做作的挤眉弄眼。
    苏成意其实意识到了她的意思是：
    “不要提考试！不要提分数！”
    但他没打算照做。
    结局已经这样了，早晚都要面对的，一直避而不谈有什么意义呢？
    他转头瞥了一眼徐洋。
    徐洋只消和苏成意对视了这一眼，就立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叹了口气，收起了故作潇洒的表象。
    苏成意俯下身把炉子的火稍微开大了一点。
    火锅开始沸腾之后，麻辣鲜香的气息扑鼻而来，倒是使得房间里的气氛没那么冰冻了。
    他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问：
    “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徐洋低着头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老实说道：
    “说实话，不太好，比预估的还低了几分。有点危险。”
    他现在是一种鸵鸟心态，不去想，就不会焦虑。
    苏成意点点头，就侧头看向旁边的林桐。
    “我哎，还算一般般。中规中矩。”
    林桐缩着脖子，莫名其妙表现得很羞愧。
    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愧对于苏成意尽心尽力的帮助，并没有发挥到最好。
    另一方面，高考结束之后他并没有想象中轻松，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并没有多少期待，而是彷徨失措更多。
    当年他从乡镇来到棠安市上学，尚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勉强适应。
    真正要去千里之外的大城市生活，他实在是兴奋不起来。
    还没等苏成意继续问，韩冰就主动举起手交代道：
    “我也一般般，该死的数学背刺了我，但擦线上个京城师范还是没问题的。”
    “恭喜。”
    苏成意拿起矿泉水瓶，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木头可以在京城选到合适的学校吗？”
    被这样一问，林桐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应该是可以的。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的原因在座的都心知肚明，无非是生活费学费一类的问题。
    其实在座的这几位随便哪一位都能很轻易地解决掉这个问题，但他们不会主动提出，因为林桐绝对不会接受。
    “恭喜。”
    苏成意没等他说完，就再次举杯。
    “你呢，你能报到京城的学校吗？”
    徐洋被他这样一问，一下坐直起来。
    “应应该可以。但好像只能是二本了。”
    “那也恭喜。”
    苏成意笑了笑，又主动和他碰了碰杯。
    “高考只是人生的起点，又不是终点。干嘛都一副人生已经完蛋了的表情？
    开心点各位，至少我们以后可以在京城碰头了。”
    楚倾眠原本一直忧心忡忡的，生怕苏成意这口无遮拦的家伙又戳人家痛处。
    但此时却被他的笑意感染了，也端起杯子站了起来。
    “对呀，有什么比我们几个好朋友还能在一块重要呢？干杯干杯～”
    “好家伙，干杯！”
    被两人这样一说，徐洋登时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失落的了。
    对啊，他什么时候是个会被成绩所困扰的性子了？
    能和朋友们开开心心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啊！
    “意总，以后就靠你在京城罩我了！
    到时候能不能把你学生证借我，我出去社交的时候说自己是top2的，那多有面儿啊”
    烦闷的心情转瞬间就一扫而空，徐洋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苏成意低头吃了一块儿新上来的红糍粑，有些烫，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物理多少分？”
    “这么美好的时刻聊这个就不礼貌了吧.”
    徐洋摆了摆手，就当苏成意以为他要蒙混过关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像是发泄一样喊道：
    “我物理考了四十八！四十八！我不爱学习，我也根本就不是学习那块儿料！
    妈！你死心吧！”
    苏成意被他吵得呛了一口水，骤然回想起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之后，徐洋信誓旦旦地来食堂找到他，说“教练我要学物理！”的那副样子。
    亏自己当时还真情实感地觉得很燃。
    没想到都是表象。
    对面的韩冰慢条斯理地举起手机，给徐洋展示出聊天界面。
    她已经把徐洋刚刚的怒吼实时录了下来，并火速发给了徐妈妈。
    “卧槽！！！”
    在徐洋的哀嚎中，他的手机铃声已经迅速响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胡咧咧什么呢？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了！马上滚回家！
    还我死心吧你不是学习那块料，你不好好学习害的难道是妈妈吗？啊？！”
    徐妈妈尖利的嗓音可以冲破云霄了，徐洋捂着耳朵听得一脸痛苦。
    “徐阿姨，你放心，到了大学我会督促徐洋好好学习的。”
    苏成意凑近话筒，还是主动帮徐洋解了围。
    对方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就换了态度，还打了钱过来让徐洋把账结了。
    时隔一段时间再吃上火锅，正式卸下了肩上重担的、几个初初踏上新征程的少年，心情与升腾的热气一路直转而上。
    一时间只觉得人生二字不过如此。
    无非是——
    君歌且休听我歌，我歌今与君殊科。
    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
    有酒不饮奈明何。
    包间内觥筹交错，对酒当歌。
    包间外，店内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今天电视台对于新鲜出炉的状元的采访。
    “最后一个问题。有句名言说：有些人在十八岁那年到达了自己的人生巅峰，然后用一生去怀念这一刻。
    请问苏成意同学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苏成意略微一挑眉，似乎终于在这次无聊的采访中听到了他感兴趣的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泛着几分刁难的气息。
    但总比无聊的套话有意思多了。
    “以后的人生中，我或许会怀念此刻，我也无法确定现在是不是我所谓的人生巅峰。
    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
    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这是2014年的夏天，新科状元苏成意对着镜头微微一笑，他的眼底藏着锋芒，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胸有成竹。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29章 全球最大赢家

    第229章 全球最大赢家
    小暑过后，骤升的气温彰显着真正的夏天正式来了。
    高考已经尘埃落定，毕业生们的激动心情也一同平息。
    重获自由的亢奋和对未来生活的畅想终于都偃旗息鼓。
    在刺眼的阳光和聒噪的蝉鸣声中，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不过是又一个寻常的夏日。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前几天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的重播。
    苏成意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拉上了窗帘。
    德国一比零战胜法国，巴西二比一哥伦比亚。阿根廷一比零比利时，荷兰四比三胜哥斯达黎加。
    至此世界杯四强正式出炉，今晚凌晨四点，那个震天铄地的比分也要来了。
    投进去的二十万也即将要变成四千万了。
    苏成意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徐洋，让他别太看重结果，看重过程。
    但他显然已经被“六星巴西”的幻想冲昏了头脑，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
    于是苏成意约了他来家里一起看。
    这样他往天台冲的时候，自己还能拉两把。
    徐洋来的时候带了两大包零食，两人坐在沙发上，一齐用苏成意的电脑看《偶像101》。
    “这节目是真的很火啊，我刚刚去超市，超市放的都是节目的主题曲。”
    徐洋拆开一包薯片，拉了一下进度条。
    苏成意点点头没说话，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字幕。
    “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节目组提出这样的问题，随后给了几位选手采访的镜头。
    有很坦诚地说想当明星的，有很耿直地说公司让来的，也有说喜欢唱歌跳舞的。
    终于等到陈锦之出现的时候，苏成意眼疾手快地关掉了二倍速。
    “卧槽，这不锦姐吗？！”
    徐洋嘴里的薯片都忘记嚼了，含糊不清地喊道。
    “或许我生来就是要站在舞台上的。”
    陈锦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热血激昂的bgm随之响了起来。
    “舞台，因你而精彩。”
    “循着光出发，多远都可以到达。”
    “101位女孩已经准备就绪，你，准备好了吗？”
    徐洋坐直了起来，挠了挠头问：
    “怎么感觉还挺燃的，这是什么竞技节目吗？”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你要说是竞技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也是淘汰制的。”
    主题曲前奏响起来，漆黑的舞台亮起的一瞬间，站在c位的陈锦之缓缓睁开眼睛。
    镜头给了她的眉眼一个特写，琥珀色的瞳孔映着光影，像是皎皎月光映在夜晚的湖面上。
    苏成意瞬间感觉呼吸一滞。
    一开始他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陈锦之会说她生来就该站在舞台上，现在忽然就醍醐灌顶了。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站在这样的聚光灯下。
    “挖槽！！！”
    徐洋的反应和骤然占据了满屏的弹幕一模一样。
    “iris天生c位！！！”
    “卧槽c位小姐姐好美啊！”
    “有一说一，这是选秀节目里的颜值巅峰了吧。”
    “笑死.旁边俩护法位被她衬得像两个素人。”
    “陈锦之粉丝夸就夸，能别拉踩吗？服了，真没素质。”
    “纯路人哈，丑还不让说了。”
    “旁边的像是路过的工作人员，被强行拉上去凑数的。”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别说大实话好吗？”
    难以置信，这才播出第一期，在大多数观众还在认人阶段的时候，陈锦之就已经有正儿八经的粉丝了。
    “意总，伱还有锦姐的微信吗？我感觉她马上要爆火了。”
    徐洋咽了咽口水，问道。
    “嗯。”
    苏成意暗自好笑，那可不只是有微信的关系。
    还算是元气好听的主题曲播放完之后，节目正式开始。
    苏成意原本想继续开二倍速或者跳过的，他只想看陈锦之的镜头。
    但徐洋竟然看主题曲mv看上头了，表示要认真看完整的节目。
    节目最开始的部分是选座位。
    101个空座位按名次摆成金字塔的形状，最顶端的位置是c位，看上去比其他的豪华很多。
    101位选手依次出场，并选择自己心仪的座位。
    “我去，我喜欢这个甜妹。”
    “妈呀，这个不错啊。”
    徐洋一边看，一边嘴就没停下来过。
    很像是村口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八卦的大妈。
    ns公司出场的时候，给了在场其他选手很多的反应镜头。
    大多都是在感叹ns居然要进军内娱了，太恐怖了感觉比不过，以及期待她们表演的。
    但留给ns练习生的镜头反而不多。
    全恩妍的中文水平进展不大，但是长相可爱，出场时很大声地打招呼说“泥嚎！”，瞬间让其他选手都成了妈妈粉。
    节目组全程只给了陈锦之一个镜头，她仰起头看了一眼c位，眼神里似乎有些野心。
    还特地配上了低沉的bgm，显得现场的气氛都紧张起来。
    但陈锦之已经私下和苏成意打视频聊过了。
    不要太相信剪辑，你所看到的，都是节目组想要让你看到的。
    她在节目里所展现的，都是节目组给她安排的人设，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坐c位。
    苏成意下意识问为什么。
    虽然知道他对于娱乐圈一无所知，可能会很难理解里头这些弯弯绕绕，陈锦之还是很耐心地解释道：
    “在这种观众好感大过天的选秀节目里，没有什么比人设更重要了。
    节目给我的人设是高开低走，被真正主人公打败后泯然众人的大魔王。
    剪辑当然会抓住一切可以做文章的片段来迎合这个人设，所以我的应对方式就是尽量减少这样的片段。”
    苏成意仍然还有些不理解的时候，陈锦之又补充道：
    “如果你不认识真实的我，只看节目的话，你会喜欢一个野心勃勃、自视甚高的角色吗？”
    苏成意刚想说不会，但又想到，那可是陈锦之啊。
    “如果长你这样的话，或许野心勃勃、自视甚高，也没什么不对。”
    陈锦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逗得一笑，嗔了他一眼才接着说：
    “总之，在明知道会被恶意剪辑的情况下，宁愿没有镜头，也不能做一些出格的行为。
    反正无论如何，公演的镜头是没法做手脚的。”
    苏成意点头，被说服了的同时也安慰道：
    “没关系，就算这样你现在的人气也还是最高的。”
    “苏老师太天真了。愿意看路透和絮，上论坛讨论的观众只是很小很小一部分，真正的路人盘只会看节目正片。
    但他们才是投票真正的大头，粉丝的力量很重要，但不是决定性的。
    等到正片播出，我的人气就会落下去啦。”
    陈锦之又笑了笑，隔着屏幕敲了敲他的脑袋。
    “那为什么节目组不可以给你一个好一点的人设呢？”
    苏成意问完之后，就又意识到自己抛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还好陈锦之还没回答，就被工作人员叫走了。
    不然肯定又是一波嘲笑。
    苏成意并没有和旁边看得很起劲的徐洋说这些“内幕”，一方面是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完全不懂这些，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真正的“路人”对于节目的观后感。
    初舞台表演之后，练习生会被分为a，b，c，d，f五个等级。
    也会穿上不同颜色的制服，从a到f分别是粉色，黄色，紫色，绿色，灰色。
    “abcdefg为啥没有e直接到f了？”
    徐洋感觉哪里不对劲，唱了一段字母歌，疑惑地问道。
    苏成意早已做过调查，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因为f不是abcdef的f，而是英文单词fail的f，意味着失败。”
    而当导师们提问谁想第一个表演的时候，镜头又很有深意地给到了陈锦之。
    她微微垂下眼睛，并没有要举手的意思。
    随后导师就开始了说教，大意是这都不敢的话来参加节目干什么？不如回家种地。
    话说得还挺重的，于是终于有一个已经有出道经验的选手举起了手来。
    “芜湖，这姐可以，胆子够大，我手机呢？我给她投一票。”
    徐洋真的把这个女团选秀节目看出了一种热血动漫的感觉。
    苏成意却稍微替这位勇敢的选手，他看了一眼名牌——南韵，感到一丝可惜。
    陈锦之早就和他说过，她不会选择第一个出场。
    因为第一个出场的都会被导师们拿来立严格人设，不论表演的如何，绝对是劈头盖脸一顿狠狠批评。
    事实证明陈锦之的确老谋深算。
    南韵作为已经出过一次道的个人练习生，唱跳其实都是很不错的，中途甚至还来了一段rap，场下的选手们都嗨起来了。
    徐洋更是激动得在手机上投出了他的处男票。
    然而，导师评价环节，bgm突变。
    “南韵，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曾经在另外一档节目中评价过你。
    那时候我对你的看法是未来可期。但现在，我没有看到你的进步。”
    “唱跳水平只能说是勉强过关，对我来说，我是不满意的。”
    “敢唱rap很有勇气，但还需要练习。”
    一通莫名其妙的批评之后，给了南韵一个莫名其妙的b等级。
    徐洋无语得想敲键盘，但被苏成意提醒这不是他的电脑。
    南韵的受挫也成功让在场的选手们丧失了要上台表演的信心，场面再度焦灼起来。
    ns组合选择了在这时候出场，看起来像是背负了一定压力。
    但苏成意知道，这时候出场是因为接下来导师们又要立和蔼可亲、亦师亦友的人设了。
    但尽管出场时机很好，结果却依然如陈锦之所说，她加班加点训练好几天赶工出来的初舞台，她的个人镜头几乎就只有零点几秒。
    几乎是上一个镜头还在跳舞，下个镜头她已经穿上了粉色的a班制服坐回位置上了。
    全恩妍的镜头很多，唱的每句歌词都很完整，导师也给出了积极的评价。
    弹幕虽然有一些对陈锦之的镜头太少表示不满的，但更多还是在根据节目组的剪辑讨论剧情。
    “？？为什么iris镜头这么少？节目组是不是有大病？”
    “刚刚明明看到拿了a了，镜头都不给一个，服了。”
    “恩妍好可爱啊，妈妈心软软。”
    “中文都说不明白还想来内地捞钱。”
    “说不明白但已经很努力在说了啊，前面的别太苛刻了。”
    “真正的皇族出现了。”
    苏成意已经了解到皇族就是说节目内定的出道人选，那全恩妍确实是没错了，毕竟ns公司都是她家的。
    总不能自家公司来参赛，自家女儿都不出道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剩下的练习生陆陆续续上台表演，节目都过去一大半了，徐洋还在为南韵喊冤。
    “意总，你说这种节目，就老老实实的办就完了呗，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干啥玩意，欺负人吗这不是！”
    徐洋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扬手的时候把电脑屏幕都掀翻了。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他立马老实了，小心翼翼地把电脑重新摆好。
    “哎，摔坏了给你买个新的呗意总，外星人咋样？这样咱们开学了还能开黑打打游戏.”
    苏成意没回话，因为他完全被屏幕上的一幕震惊了。
    “下面有请，个人练习生——林易水。”
    “啥？？？”
    徐洋也震惊了。
    不会吧，或许是重名？
    两人都紧紧盯着屏幕，灯光打下来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金色长发，随后是澄澈如海的蓝色眼睛。
    选手席瞬间一阵惊艳的欢呼，这种混血的长相一向是比较吸睛的。
    徐洋喃喃道：
    “我靠，这不就是那个混血妹子吗？？”
    “.”
    这也太巧了吧。
    苏成意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去参加这个节目。
    林易水没有选择唱跳，而是安安静静地唱完了一首歌。
    她回答问题的时候也直接说了自己不会跳舞，但导师居然破天荒地给了她b等级，还说很期待她接下来的成长之路。
    总感觉又闻到了一股皇族的气息啊！！
    苏成意忍不住暗自吐槽，既然审核标准这么宽松的话，那人家南韵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狠批一顿！
    徐洋低头噼里啪啦打字，正在问简潇这是什么情况。
    得到的回复是人家妈妈本来就是演艺圈的，很著名的一位导演，别太大惊小怪。
    苏成意这才了然，原来如此。
    所以林易水参加节目大约只是为了刷个脸熟度，以后直接就是走演员这条路了。
    但话虽然这么说，看到她和陈锦之同框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是怎么回事。
    一期节目结束后，结尾会公布排名，陈锦之目前还是第一名。
    但苏成意隐隐意识到，陈锦之是对的，下一期如果还是这种镜头量的话，她肯定是保持不了第一名的。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资本的力量实在是让人感到无力。
    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一个人的努力和高光镜头全部剪辑掉，只留下会让观众产生误会的镜头。
    如果不是陈锦之人际关系处理得到位，她恐怕也是拿不到主题曲c位这个位置的。
    还好她做到了。
    苏成意关掉电脑，把目光移向电视。
    徐洋已经挥舞着黄蓝色的球衣开始呐喊了。
    这是桑巴军团的主场，场下的德国球迷稀稀落落的只有几片，被包围在中间。
    内马尔和席尔瓦两员大将缺席，桑巴军团却还是来势汹汹，一来就向着德国战车的后防线发起冲击。
    “卧槽，马塞洛你是后卫啊你在干什么！”
    马塞洛一脚射门偏出后，徐洋忍不住捶墙呐喊。
    苏成意却喝着果汁保持沉默，因为这只是惨案的开局而已。
    随后，马塞洛将功补过将球踢出底线，德国队获得角球机会，徐洋紧张地快把沙发抠出一个洞来了。
    克罗斯开出角球，门前的穆勒无人盯防，垫射得分。
    德国1：0巴西。
    “草！我真踏马服了，二娃没人盯？今天的防线是漏勺吗沃日。”
    徐洋长叹了一口气，手里的零食也放下了。
    而接下来穆勒的一脚横穿戏耍，阿宽中路接应后甚至给巴西后卫丹特来了个穿裆，送出直塞。
    克洛泽第一脚射门被挡出，随即第二脚补进。
    二比零。
    “卧槽！！！”
    镜头给到受邀观赛的巴西传奇球星罗纳尔多，他此时的神情和徐洋一样难受。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冷静。
    毕竟后面要吃的苦还多着呢.
    场外已经有心理脆弱的球迷已经开始绝望地哭泣了。
    而徐洋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鼓气：
    “没事，没事，还有机会。”
    没想到短短一分钟后，他的幻想就被沉重的现实狠狠痛击。
    厄齐尔右路送直传，吸引了巴西后卫全部注意的克洛泽却机智地选择了漏球，克罗斯抓住机会一脚劲射破门。
    3：0。
    这漂亮的一发进球使得徐洋已经没了刚刚的斗志，捂着脸沉默不语。
    苏成意拆开桌上的一包话梅，往嘴里塞了一颗。
    其实他现在也有些紧张起来了，虽然剧情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会不会因为蝴蝶效应而产生那么些许的差错呢？
    克罗斯中路抢断，再度破门，比分来到了4：0。
    场下的巴西球迷无不悲伤哭泣，对这样的结果完全是难以接受的。
    但他们估计没想到，这还没完。
    苏成意一颗话梅还没吃完，德国队又进了。
    比赛才刚刚进行到30分钟，已经灌了巴西队五个球。
    徐洋的表情已经从震惊、愤怒变成了迷茫、困惑。
    “意总，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这不是真的吧？”
    苏成意叹了口气，扔给他一包话梅。
    徐洋机械地拆开包装，把话梅塞入嘴里。
    其实很酸，但他愣是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
    上半场结束之后，德国队被勒夫教练狠狠地训了话，以至于下半场只有不明所以的许尔勒又很不给面子地踢进了两颗球。
    比分来到7：0的时候，球场上的球员们已经噤若寒蝉，进了球都不敢笑。
    巴西球迷哭作一团，而德国球迷根本不敢庆祝，只怕发生暴动，自己不能安全地走出球场。
    最后伤停补时的阶段，德国门将诺伊尔做了一个极度明显的放水动作，使得最终比分定格在了7：1。
    徐洋整个人都瘫倒在沙发上，苏成意很贴心地站起来关掉了电视机。
    “都说了不要太在意结果了。”
    “没事的，多大点事儿。我可以，我能忍他妈的七比一啊！七比一啊！”
    忍一时越想越气，徐洋对着空气“哐哐”打了一套军体拳。
    苏成意憋着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一次失利而已。”
    苏成意想了想，谁又能想到四年后的18年世界杯，卫冕冠军德国小组赛就打包回家了呢？
    足球和地球一样是圆的啊，完全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徐洋喝完一杯热水，平复了心情之后，一脸镇定地抬起头来问：
    “意总，天台往哪边走？”
    “.”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我把这些年的压岁钱全梭哈了。”
    “赌狗是这样的。”
    这场豪赌中的全球最大赢家苏成意如是说。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30章 极乐迪斯科

    第230章 极乐迪斯科
    彩票的兑奖流程走完之后，苏成意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边等公交车。
    正值早高峰时期，等了足足十分钟车才来。
    上车之后还被人群挤得都快双脚离地的时候，苏成意才后知后觉，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现在用不着这么节省了？
    好像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有钱人了吧。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苏成意很艰难地腾出掏出来，来电显示是个完全没想到的名字。
    “喂，您好。”
    车上嘈杂，苏成意捂住听筒压低声音说道。
    “你好，成意。我是李青山，恭喜你取得了理科状元的好成绩。”
    李老温和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苏成意一时有些惊讶，因为他以为李老当时给他的电话号码是助理或者工作人员的，没想到还真的是他自己在使用。
    “啊，谢谢。”
    “今天有时间吗？一会儿请你吃个午饭。”
    “.午饭？好的，有时间。”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李老这种国风音乐大家，在哪里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能多接触一下总是好的。
    苏成意答应下来之后，就在下一站下了车，李老问过地址之后，说会派车过来接他。
    只过了两分钟，就有一辆很是眼熟的黑车忽然一个急刹，停在了他旁边。
    是林肯领航员啊。
    飞速转动的车轮卷起路边的尘埃飞扬，苏成意立刻退后两步。
    开车的人毫不顾忌地摇下车窗，呲着大牙跟他打招呼。
    “儿砸！”
    苏成意咳嗽两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成意！”
    这时候坐在副驾的赵梦也探出身子来打招呼，笑容亲切。
    苏泽朗摘掉墨镜，挥手示意他走近点说话。
    “这是去哪儿？上车，爸送伱过去。
    这两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也不接呢？你高考完了，爸得带你出去玩一趟才行啊”
    苏成意倒还真不是故意不接的，只是时机恰好错过，他不是去洗澡了，就是在看书。
    他如实回答之后，苏泽朗一脸不信。
    “你都高考完了还看啥书呢？”
    苏成意不置可否，并没有回答。
    他本来就是在看书。
    车停得太久，后排的苏小雪不耐烦了，大声吼道：
    “快点走啦！”
    苏泽朗一边说着“好好好这就走”，一边还是看着苏成意问道：
    “儿子，游乐园去不？”
    苏成意扬了扬眉，脸上的表情隐约有几分嗤笑。
    苏泽朗沉默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从来没带小时候的苏成意去过游乐园，如今他都快成年了，自己才这样问。
    “成意，有时间的话来家里帮妹妹补习一下功课怎么样呀？”
    赵梦这段时间当然也看到了许多关于理科状元的消息，笑眯眯地问道。
    苏小雪立马开始发出抗议的尖叫声。
    苏成意微微一笑，慢悠悠地回答道：
    “我的时间现在很贵。”
    “.”
    赵梦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一辆红旗h7缓缓停靠在路边。
    “接我的车来了，拜拜。”
    苏成意挥了挥手，就没再回头，径直走了过去。
    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李老居然已经在车上了，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早。
    “状元郎，恭喜恭喜。”
    李老和上次校庆的时候比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笑眯眯的。
    两人简单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
    李老或许看出来了他的疑惑，解释道：
    “时间还早，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苏成意点点头，并没有问具体是去哪里，于是李老也没有说明。
    随着车外的景色变换，离目的地越近，李老的神情就越严肃。
    到最后，已经是毫无笑意了。
    苏成意都不用看窗外，只是感受着车里的气氛，就大约猜到了是要去哪里。
    所以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下车之后，苏成意才发现李老今天穿得很正式，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印象中，他连拿最佳作曲奖的时候都没穿这么正式。
    因为这个还被当时的无良媒体批斗了，报纸头条就是“作曲人李青山恃才傲物，对于主办方毫无尊重”。
    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一束包装好的菊，双手递给李老。
    苏成意率先接了过来，抬了抬手示意可以走了。
    李老冰冻的神情这才松动了一下，笑着往里走。
    今天是工作日，也不是会祭奠逝者的节日。
    所以整个墓园都很冷清，两人一路走过来，只闻鸟鸣啁啾。
    终于走到刻着“杨致远”三个字的墓碑时，苏成意缓缓低下了头。
    他从来都不敢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石碑被仔细擦拭过，周围也清扫得很干净，显然是经常有人来祭奠的。
    外公去世之后，苏成意很少来这里。
    一个人逝去之后，假如不刻意去想这件事情，他就仿佛还活在你的记忆里一样，鲜活而真实。
    但站在这样实实在在的墓碑前，一切幻想都会被打破。
    你只能面对天人两隔的现实。
    这时候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苏成意转过头，只见李老笑着说：
    “把放下吧。”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手下无意识地用力，把的外包装都快扯破了。
    蹲下身，小心地摆好。
    菊开得很好，给灰沉色调的石碑带来了一丝色彩。
    李老在身后悠悠叹了口气，慢慢开口道：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苏成意低着头，只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致远如今晓得自家孙儿如今这么优秀，待到黄泉路上相见时，也不知道要在我面前吹嘘多久了。”
    李老走上前，伸手把他拉起来站直。
    苏成意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不觉得自己有优秀到让外公感到骄傲的地步，但从小外公就一直这样说。
    “致远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你要外向多了。他要是拿了状元啊，估计要让全地球的人知道才罢休。”
    李老笑了笑，有意说些轻松的话。
    “成意有常来这边吗？”
    “很少来。”
    苏成意如实回答。
    李老点点头，显然是知道为什么。
    “刚开始，我也不敢来。可是那段时间整宿整宿睡不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催着我必须过来一样。
    我想大概是致远在怪我吧，我就来这里坐了一宿，自言自语说了一整宿的话。”
    “为什么走这么急？这个问题我大概问了他有几十上百次。
    他病倒之前，我和他见的最后一面还在吵架。
    我写的曲子他不满意，我依着他，就改来改去的，实在改得上火，两人都心情不好。
    那是给一家游戏公司写的主题曲，你可能还玩过呢。”
    苏成意听得很认真，点了点头。
    李老这样一说，他立刻就想到了那首曲子的名字。
    “致远性格较真儿，最烦所谓的流行市场啊商业化啊一类的。
    我说这是人家游戏的曲子，肯定是好听入耳最重要啊。
    最后他说我真是功利，人掉钱眼儿里，没点作曲人的基本水准了。
    我撂下一句活到这岁数还这性子你看看谁受得了你，就摔门走了。”
    “没想到这就是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病倒得太突然，我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都没了意识。
    走得也很突然，我没赶上他最后清醒的时间，没见上最后一面。
    相识几十年，连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
    李老说到最后，时不时就会停下来叹气。
    苏成意回想起自己背着书包跑向医院的那一天，同样也是没有赶上。
    刺鼻的消毒水味，病房里妈妈压抑的哭声，忙碌的医生护士们，一袭白布。
    从那时候开始，爸妈的争吵越来越多，而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他不记得那天有没有在医院见到李老了，因为他意识到为时已晚的瞬间，就转身逃出了医院。
    总觉得呼吸困难，再多呆一秒就会窒息。
    而现在同样也是这样的感觉。
    “成意。”
    李老再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着安抚的意味。
    “致远和我说过很多次，你是个好孩子，前途一片光明，让我要多关照你。
    但从他去世之后，我很难再去见你。因为很多时候，你和他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睹物尚且思人。”
    “现在你长大成人了，我几乎也能看到你前方的路有多光芒万丈。
    你不需要谁的关照也可以成功。
    但我现在还是要在致远的面前正式和你说，以后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还是那句话，能和你合作，或者能帮上你的忙，都是李某最大的幸运。”
    “这样黄泉路上相见时，拿出来当挡箭牌，指不定还能少挨他两句训。”
    许下这样字字珠玑的承诺之后，两人的午饭吃得很轻松。
    李老谈起一些年轻时候的趣事，耳熟能详的曲目幕后的故事，甚至还有娱乐圈的八卦。
    某天王又和某天后复合了啦，某一对很出名的模范夫妻其实是假结婚啦
    苏成意忍不住想，要是韩冰在这里估计会兴奋死。
    临走之时，李老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不那么普通，但是成意，一定要珍惜还在眼前的亲人。”
    估计是看到了自己和苏泽朗一家“对峙”的场面。
    但是也说不上对峙吧，苏成意想，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已经跟自己和解了。
    今天的事情要是发生在刚重生的那段时间，他肯定是会觉得很生气的。
    只是苏泽朗和杨柳两人，彼此都还对这件事情很别扭。
    需要和解的是他俩。
    当然了，不是指复婚那种和解。
    而是认识到“爱和恨都已经过去了，请你们向前看吧”，这样的和解。
    回家的路上，苏成意在播放软件上搜出来了那首李老提到的，他和外公为此吵架的曲子。
    评论只有很少的五百多条，在李青山这个名字之下，这首明显是比较冷门的了。
    《雪满头》，发行时间是外公去世半个月后。
    曲风偏古典，前半段娓娓道来，两分钟之后才会到曲子的高潮部分。
    李老最终还是按照外公的意愿，改成了不那么商业化的古典曲目。
    事实也如他所想，这样的改动，使得这首曲子变成了冷门曲。
    进度条过半，两分钟之后，真正的主角二胡加入。
    曲调忽然变得悲壮而且哀婉，像是主角阅尽千帆功成名就，看似拥有了一切，却又已经一无所有。
    最后画面定格在他孑然一身地走在纷扬的大雪之下。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让苏成意有些意外的是，评论居然是一水儿的好评。
    “个人最爱这一首，太好听了。”
    “说难听的我只能送你七个大字——山猪吃不了细糠。”
    “我看小说的时候必听这一首，再温馨的段落都能给我看得想哭。”
    “听完这一首我再次确定，青山先生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国风作曲家。”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外公所坚持的其实是对的呢？
    商业化虽然能够挣快钱，但最后会被记住的、会被认可的，永远是那些坚持本意、不忘初心的作品。
    没有打车，就这样听着歌回到家里。
    踩着弥漫灰尘味道的老旧楼梯上楼，尘埃折射着斑驳的光柱。
    这个点街坊邻居多数都在睡午觉，他刻意放缓了脚步，避免发出太大的动静扰人清梦。
    门口放牛奶和面包的箱子里东西并没有少，看来那位小巫女这几天都没有来过。
    苏成意反手轻轻锁上房门。
    早上出门的时候电脑忘了关，屏幕一直亮着。
    桌上平摊着一本《游戏设计艺术》。
    苏成意走过去，看着电脑屏幕所打开的文档，已经有了数千字的内容。
    大都是作为重生者，关于日后会大赚特赚的游戏的一些计划和设计。
    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回忆起来的却是这样一段话。
    “我摇动最精巧的六面骰祈求命运的垂怜，我投掷名为疯狂的鸡尾酒试图阻止一场末日，我目睹不可思议的生命悄无声息行走于海面，我听见瘾君子在电波的庇护下彻夜狂舞，我遇见过体面的吸血鬼，庸碌的辛迪加酷儿和酒鬼，背叛和失忆。尘土下生锈的子弹，三月里尚未融化的雪，所有这些悬案都将被2mm的黑洞蚕食殆尽，一如我们被诅咒的现实。”
    文档里原本存在的内容被全盘删去，苏成意敲击键盘，重新输入了五个字。
    ——《极乐迪斯科》。
    感谢书友 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31章 Dont break my heart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32章 生日？！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33章 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第233章 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苏成意一下子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也太突然了，平时不记日子的坏习惯终于来了报应。
    过生日应该是要送礼物的吧。
    苏成意打开手机，开始思考要送什么。
    在某购物软件上下单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自己去商场买。
    不对，现在她被关在训练基地里头，买了礼物也送不进去啊，而且也见不了面。
    难不成就只打个电话？
    不行，那样太没诚意了。
    苏成意忽然记起来之前聊天的时候，偶然提到过一回生日相关的话题。
    当时是他偶然看到一篇调查精神病行为的论文，陈锦之俯在他身后看了几段，笑着说有一点还说得蛮准的。
    苏成意问是哪一点，陈锦之说，精神病严重发作的间隙，或许会有特别清醒的一段时间。
    因为有一段时间她妈妈的症状特别严重，出现了频繁的自残行为。
    年岁尚小的陈锦之完全没有办法，只好去找了邻居帮忙把她的手脚捆住。
    简直像对待牲畜一样，可不这样的话，她就会把自己身上割得遍体鳞伤。
    因为这件事，陈锦之白天都没法集中精神做事情，晚上也睡不着觉，只是躲在衣柜里听着隔壁房间的声音。
    好在那时候已经放暑假了，不然肯定会被老师批评，说不定就拿不到学期末的奖励了。
    之后的一天下午，陈锦之必须出门一趟，因为家里一点米都没有了。
    跑去最近的米店，但是没有营业。
    于是她只好又去了另一家，尽管抄了近路，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路上一点没歇息，回家却还是看到了最担忧的一幕。
    捆着妈妈的绳子松了，胡乱散落在一边，人也不见了。
    陈锦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瞬间出现了无数不好的画面，跌跌撞撞地就跑下楼去找。
    但到处都找不到，那天又是工作日，邻居都在上班，没人可以帮忙。
    没办法，她只能孤零零的一直找到天黑，可是依旧不见踪影。
    带着满心绝望地回到家里时，居然看到一抹烛光在餐桌上摇曳。
    摆在桌上的是一个歪歪倒倒的生日蛋糕。
    陈锦之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才想起来那天是她生日。
    “不知道是女儿的生日让妈妈清醒了，还是清醒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女儿生日。”
    教室的午后，陈锦之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温柔的弧度，说起这一段泛着灰尘味道的回忆。
    从妈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她庆祝生日了。
    靠北，苏成意越想越觉得心绪难平。
    于是他没再纠结，直接下单了去杭城的机票。
    最近的一趟就是今晚凌晨的。
    苏成意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带好手机电脑钱包钥匙，就匆匆出了门。
    到机场办好手续之后，坐在候场厅里，他才又重新开始思考生日礼物要送什么这件事情。
    其实要见面的话，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随着节目正片更新，于是微博上负责发物料的站姐们趁着热度也更新了。
    站姐就是指会跟着偶像行程拍摄的粉丝们。
    《偶像101》虽说是封闭录制的节目，但选手从宿舍到便利店的这一段路，场外是可以拍到的。
    苏成意点开主页，看着她五分钟前更新的一组照片。
    和其他练习生大多数都戴着帽子口罩，匆匆离开的行为不同，陈锦之发现镜头的反应居然是鞠躬。
    虽然她眼里散发着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疲惫，但依旧微笑着。
    路灯下她整个人被光晕笼罩，散发着真正意义上属于明星的光芒。
    这或许就是偶像的自我修养吧。
    苏成意忍不住感叹，然后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评论区和他的想法显然一致。
    “锦之笑得我心都要化了。”
    “今天是素颜女神，纯天然美女欢迎大家pick。”
    “我们iris一定要走路啊，呜呜呜。”
    “节目组能不能睁眼看看世界，你们这些该死的人把美女的镜头都藏到哪里去了？！”
    “感谢站姐分享，节目正片里见不到人，只能在这里看了。”
    看来节目组没有要给选手过生日这个惯例，连附近蹲守的站姐都不知道明天是她生日。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起飞时间，越发觉得自己这一趟是不得不去的。
    距离起飞还有段时间，坐着实在无聊，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念头，苏成意又从头开始看节目正片。
    这样想着，这一期他看得比第一期要认真许多。
    许多选手在他脑海里都有了个初印象。
    早就认识的林易水和全恩妍，一个是把节目当做踏板刷脸熟度好方便以后演戏，一个是ns公司老板的女儿，两位都是重量级皇族。
    而且她俩自身的确都有着吸粉的特点，全恩妍可爱风妹妹，林易水混血长相而且唱歌好听，再加上非常多的镜头，以及资本加持，几乎是稳稳占据出道位了。
    南韵，第一期被导师用来立典型的倒霉蛋，是温和善良、不争不抢的大姐姐型，目前看来人气也还不错，有一定出道的可能性。
    但以上这几位都不是和陈锦之一个赛道的。
    苏成意研究了一下，有机会和她争c位的就只有那个叫做钟星月的选手。
    她的公司很厉害，看上去很有钱，所以她的镜头很多。
    本人练习时长也有六年，实力不可小觑，出场的时候就引来许多选手的惊呼：
    “钟星月居然也来参加节目了？？我想退赛了。”
    而且她是那种完全不掩饰自己想要c位的野心的人，采访的时候直言不讳：
    “我来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获得c位。”
    她在第一期也直接去坐了最上面位置，同时初舞台获得了导师的一致好评，拿下了a等级。
    好像很难搞啊这位。
    苏成意撑着下巴思考。
    两期节目看完，已经到了登记时间。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起飞时间居然还延误了。
    苏成意背着包原地沉默了几秒，去办了升舱的业务。
    说起来他都还没坐过头等舱，以前出差一般是坐商务舱的，所以这次也是习惯性买了经济舱的票。
    尽管换到了贵宾休息室，但他在这种场合是没法静心休息的，于是只好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写极乐迪斯科的策划案。
    到了通知登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
    到的时候都要早上了。
    苏成意打着哈欠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了贵宾通道。
    头等舱和商务舱看着有区别，但没有和经济舱的区别大。
    无非是位置更宽，播放视频的屏幕更大了些。
    苏成意一坐下，就有空姐拿着单子过来问他需要什么服务。
    “需要不被打扰。”
    大睡特睡了两个多小时，抵达杭城的时候，晨光熹微。
    杭城前几日似乎刚落过雨，温度适宜，迎着清晨带着露水气息的风，甚至有几分凉快。
    苏成意靠在出站口，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节目训练基地的地址。
    好家伙，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郊区。
    离市区得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差不多和自己从棠安到杭城费的时间差不多了。
    这是为了怕选手逃跑才设置的吗？
    苏成意在路边随便找了家早点铺，要了一笼蟹黄小笼，一碗鸭血粉丝。
    蟹黄汤汁浓郁，带着螃蟹特有的鲜美味。
    甲之蜜，乙之砒霜。不喜欢的人可能会特别讨厌这种味道，但苏成意以前也是在魔都常驻过的人，算是吃得惯这边的甜口。
    不知道陈锦之能不能吃得惯呢。
    视频里她清瘦得简直像是要被风吹走了一样。
    吃早餐的同时，苏成意又仔细研究了一下站姐们往期发送的视频资料。
    近距离接触是没有的，最多只能隔着老远喊话，能不能听见看缘分。
    虽然他怀疑听不见的人都是故意装作听不见的，那么空旷的场地，回音都够大了。
    但是因为隔着层层围栏，所以礼物肯定是送不进去的。
    她们练习生应该也有规定，不可以收粉丝的礼物。
    难办啊。
    苏成意叹了口气，低头给ns-iris的账号发过去一条消息。
    “今晚会去便利店吗？”
    原本以为她不会回复的，因为两人也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没想到似乎正好踩到了她上线的时间节点，对方回过来一条：
    “会哦，有粉丝在等。”
    所以不是因为有东西要买，是因为怕粉丝空等一趟才专门去的啊。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
    陈锦之又发过来一条。
    “没事，看到站姐拍的视频了。”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和她说。
    “没想到老年人还会上网冲浪呢。”
    “你会看视频的话，今晚我会好好化妆的。”
    “练习去啦。”
    陈锦之一连串发了一堆，看起来时间很赶。
    “.好好吃饭。”
    苏成意想了半天，只回了这样一条。
    推开早餐店的门走出来时，太阳已经钻出了云层。
    不知道是不是和陈锦之说了两句话的原因，方才不知道选什么礼物以至于有些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至少现在两人呼吸的是同一个城市的空气。
    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阳光的温度，苏成意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他低着头开始搜索：《杭城烟爆竹管理规定》。
    提着一大包危险物品从车上跳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偶像101》节目组的粉色大招牌。
    不少粉丝已经聚集在了附近，大多数手里都提着专业的摄像设备。
    有先见之明的还带着凳子和野餐布一类的，支持同一个选手的一般都围在一起坐着。
    颇有天下多分，诸侯割据之势。
    苏成意戴了帽子和口罩，又提着一大包东西，按理讲是很显眼的。
    但他一路走过去，都没人抬头看他一眼，都专注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有人在替自己的偶像p图，有人在编辑物料更新，还有人在疯狂切号打投。
    有时候觉得粉丝的这种爱真的还挺莫名而且无私的。
    苏成意叹为观止，他高考都没有这么用功过。
    走到最接近围栏的地方，才看到拉着“iris天生c位”的青色横幅。
    和之前那些散乱的比起来，她这边的规模似乎是最大的，还有专门搭起来的凉棚，可以随意取用的折叠椅和矿泉水。
    凉棚里有一个像是组织者的人正分发自制的应援横幅。
    苏成意站在旁边看了半晌，有点想要，鼓起勇气走过去，刚开口问了一句就被打断了。
    “请问.”
    “不好意思，但我们这边已经申请过了，从这里到围栏前面的黄线，都是可以自由使用的。”
    组织者冷硬发言。
    苏成意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好家伙，把他当作是来赶人的保安了。
    他赶紧摆手解释：
    “不我是想问问可以给我一张横幅吗？”
    这下子轮到组织者愣住了。
    “你是粉丝？”
    “对。”
    “iris的粉丝？”
    “嗯。”
    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加大分贝喊道：
    “姐妹们！咱们家来了个男粉！大家快来看啊！！！”
    “？？？”
    狠狠被盘问了一通之后，苏成意的身份在他随口的胡编乱造之下，变为了：
    从小到大的钢铁直男，对娱乐圈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偶然看到iris的公式照之后就一见倾心，无法自拔。
    于是特地从遥远的北方来到杭城，只为给iris送上他真心准备的小礼物。
    虽然有真正的北方人对于他的南方口音提出了质疑，但大多数人还是很轻易地就相信了。
    同时表示会帮助他一起执行计划。
    太好了。
    忽然就多了这么一帮子盟友。
    苏成意心下庆幸的同时，忽然也有了一种真实的和粉丝们站到了同一战线的感觉。
    这和前世那种“过路人和大明星”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夜幕降临的时候，陆陆续续就有结束练习的选手们结伴而行前往便利店了。
    旁边的站姐们见到自己小偶像的时候，个个都喊得声嘶力竭。
    “全恩妍妈妈爱伱！”
    “恩妍呐！少吃零食多睡觉！”
    喊中文她真的可以听得懂吗苏成意忍不住腹诽。
    像是要回答他的话似的，全恩妍蹦蹦跳跳地对着站姐比了个大心。
    “南韵你很棒！要相信自己！”
    “你一定可以出道的！我们和你一起加油！”
    南韵的粉丝是心脏最坚强的那一类人了吧，苏成意偏头看了一眼，想着要不要给徐洋带一张她的应援横幅回去。
    这小子天天都在给她投票呢。
    说起来南韵的长相还真的和韩冰是一个路子的
    南韵听到喊话，转身鞠了个躬才离开。
    到了最后，就只有和陈锦之的粉丝阵营分庭抗礼的钟星月阵营还没有等到人了。
    苏成意观察了一下，粉丝们脸上一点着急的表现都没有。
    “锦之肯定会来的，但是她每天都练习到很晚。所以得多等一会儿。”
    旁边的人扛了半天的摄像机了，看着一点不累，还有精力和苏成意解释。
    苏成意点了点头，她又带着鄙夷的眼神瞥了一眼旁边的阵营。
    “对家可就不一定了，就没见她们等到过人。受虐式追星，笑死。”
    苏成意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这样子说话，被听见了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一直等到夜色更深，十点左右，一个长发身影才终于出现在了远处。
    旁边的粉丝们天天蹲守，早已有了经验，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知道是隔太远了看不清，还是太久没见了，直到她走到最近的一盏路灯下，苏成意才确认了那真的是陈锦之。
    陈锦之微微一笑，遥遥站定，和往常一样先鞠了个躬。
    应该看不到自己吧，苏成意暗自想，这么多人，而且他又戴了帽子口罩之类的。
    “锦之你先等等！”
    眼见她转身要走进便利店了，前排的站姐立马出声喊道。
    于是陈锦之的脚步就真的停住了，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随后便有人用胳膊肘怼了苏成意一下。
    “这位大哥！你快点火啊！”
    苏成意“哦”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示意人群退开到安全距离。
    引线已经提前布置好了，苏成意点燃的同时，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远处的陈锦之，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
    短暂的寂静之后，热烈的烟在空中倏然绽放。
    陈锦之仰起脸看，此刻她被明亮的焰火映照着，像是从瑰丽的梦境里走出来的神女。
    烟炸响的声音和相机按下快门的声音一齐响着。
    苏成意点燃引线之后就退到了人群边缘。
    所有人都在看烟，只有他安静地看着远处的陈锦之。
    毕业晚会那场烟火她错过了，就作为生日礼物补足给她好了。
    虽然没能亲口说生日快乐有些遗憾，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这是生日礼物。
    但是不重要，只要她亲眼看到了自己准备的就够了。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
    然而，昏黄的路灯下，绚丽灿烂的烟火下，无数镜头的对焦之下，陈锦之的视线忽然毫无预兆地投向了角落的他。
    只消一个对视，苏成意还来不及发怔，就知道她已然认出了自己。
    她倏然一笑，眼神温柔得像是一汪春水，只使得漫天的烟火瞬间都失了颜色，沦为这倾国倾城之人的陪衬。
    苏成意听到人群中成功捕捉到这一瞬间的摄像师们的惊呼。
    苏成意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说人生一世，不是活一辈子，而是活几个瞬间。
    因为这一个瞬间，他单方面宣布与这个夏天所有的遗憾跟错过和解了。
    无论如何，他和陈锦之都已经越过了沉疴，走向了全新的人生。
    即使隔着千万人，他们的目光最终也会像此刻一样相汇，遥遥相望。
    于是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感谢power君，这冷风吹雪，深藏blue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34章 舒服是留给没女朋友的人的

    第234章 舒服是留给没女朋友的人的
    没有在杭城过多耽误，苏成意又赶了当晚的夜机回棠安。
    其实去买烟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后续会产生这样一连串的效应。
    居然还上了热搜。
    ＃偶像101站姐放烟＃
    拜托再怎么样也应该是站哥吧。
    ＃陈锦之绝美生图＃
    今晚拍到她照片的站子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早早上传，苏成意点进这个话题，基本上都已经有几万次的转发了。
    苏成意看得想笑，索性把评论区截了个图发给陈锦之。
    没想到她回得很快。
    “很感动，但是苏老师，今天不是我生日哦。”
    “？？？”
    “和你说过吧？我是狮子座的，笨蛋。”
    “.”
    合着其实是乌龙事件。
    白白忙活这一天了。
    苏成意伸手蒙住眼睛叹了口气。
    结果还是陈锦之安抚了半天，说自己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虽然身份证上的日期不对，但生日哪一天过都一样。
    烟很漂亮，但最开心的还是能见到他。
    最后还说为了避免他老惦记着这件事，今年的生日就算过去了，明年才会告诉他真正的日期。
    但陈锦之是狮子座这件事和自己说过吗？没印象了啊，这样一想还有点意外。
    一路辗转，又回到了棠安市。
    连轴转了两天，苏成意在机场的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看着自己双眼下的青黑一片。
    得回家好好睡一觉才行，刚这样想着，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反射弧长到月球”。
    苏成意用冷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避免自己一昏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喂。”
    “喂？苏成意，你起来了吗？”
    楚倾眠的语调软绵绵的，听起来并没有不高兴。
    奇了怪了，她会打电话来说明自己肯定是没有回她信息，平日里都会有点小脾气的。
    今天居然这么善解人意吗。
    “嗯，起来了，怎么了？”
    苏成意转过身倚靠着洗手台，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电话吵醒了嘞，没有就好。”
    她的声音含着笑意，苏成意听到她迎风跑了两步带出来的轻柔动静。
    也对，现在时间还早，才七点多。
    “昨天路过的时候，保安叔叔和我说小这两天食欲好像不太好，蔫儿蔫儿的。
    我想带它去医院看看，伱有没有空呀？”
    苏成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好，那一会儿见。”
    “谢谢你呀～”
    挂断电话之后，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走出机场，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累吗？
    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没有女朋友的人的。
    更何况还有两个。
    苏成意回家放了个包，又仔细洗漱了一下，整理好着装。
    就是怕被楚大小姐看出来什么破绽。
    但见到他之后，楚倾眠第一句话仍然是：
    “苏成意，你没有睡好吗？”
    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忧。
    “.没什么事。”
    苏成意一顿，凭空生出几分负罪感来。
    有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楚倾眠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看得他逐渐有些心虚。
    “看我干嘛？”
    苏成意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早知道就不叫你出门了，哎呀。”
    楚倾眠低着头嘟囔，似乎觉得自己的疲惫是因为她的原因。
    反省的模样有几分乖巧，苏成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发丝柔软，摸着很像一只奶猫的手感。
    “走了，还有一只小狗生着病呢。”
    “啊！是喔。”
    楚倾眠这才反应过来叫他出门是有正事的。
    于是碎碎念了一路：小啊小，不是姐姐不在乎你，只不过姐姐还是更喜欢苏某人。
    见到小之后，苏成意才意识到保安并没有夸大其词。
    小看上去的确没精打采、有气无力的，见到他们两人走过来，也只是努力摇了摇尾巴。
    “看起来怎么芥末严重啊！”
    楚倾眠蹲下身来，一脸心疼地摸着它的头毛。
    “的确有点不对，应该是生病了。”
    苏成意皱着眉头，准备叫个去医院的车。
    “出租车会搭狗狗吗？”
    楚倾眠拉了拉他的袖子。
    好像是个问题，苏成意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确定。
    于是最后还是楚大小姐打电话摇了高叔过来。
    还特地叮嘱他开个大点儿的车，以小的体型一般的小车坐着太憋屈了。
    于是高叔在楚家车库里思考了半晌，最终选择了一辆很久没开过的奔驰大g。
    几人到达宠物医院之后，医生们一见到小，都很惊讶。
    伯恩山犬在国内是非常非常少见的，他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是陌生环境，但小意外的很老实。
    苏成意原本还有些担心它会出现应激行为咬人之类的，没想到它就连对待拿着针头的医生都十分温和亲近。
    医生也说了，伯恩山犬性格都非常温和，又胆子小，咬人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祖上是拉货的，憨厚老实。
    苏成意听得想笑，听起来好像跟隔壁雪橇三傻阿拉斯加、萨摩耶、哈士奇的智商都有得一拼。
    医生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都好，但国内没人养也是有原因的。一是体型太大，二是寿命太短。”
    一听寿命短这几个字，楚倾眠一下就紧张起来。
    本来狗子的寿命就普遍不长，十来年顶天了，伯恩山犬还是在狗子里都属于寿命短的那一行列。
    医生见面前的两人一下严肃起来，又赶忙安抚道：
    “你家这只没事儿的，没什么大病。但是以前生长期的时候，可能是运动量太少了，骨架没发育好。
    你别看着它大哈，其实都是毛多，剃了毛看着就小一大圈了。”
    苏成意看着乖巧趴在病床上的小，忍不住叹了口气。
    它估计是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用铁链拴在那里了。
    一天下来人都见不到几个，更别说陪它玩了。
    铁链那么短，活动范围就一个半圆，哪来什么运动量呢？
    打了针之后，医生又开了一点药片，说混在狗粮里骗它吃。
    苏成意拿着单子过去结账。
    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数字，令人咂舌。
    现在给宠物治病，比给人治病贵多了。
    到了柜台，却被告知楚大小姐是这家医院的svip，终极贵宾。
    难怪自己说要结账的时候她没有阻拦。
    又绕回病房的时候，小挨了两针，看起来似乎精神了些，正在和隔壁病友——一只毛发蓬松的金毛狗子吵架。
    苏成意走上前，出声制止道：
    “坐下。”
    小的屁股条件反射坐下了，嘴上却没停。
    “看起来骂的很脏。”
    金毛狗子的女主人和楚倾眠在一旁看戏，都笑得枝乱颤。
    最后还是旁边的医生受不了了，把笼子里的一只狸猫放了出来。
    有了猫老大的镇压，两只大狗瞬间怂了，安静如鸡。
    “看见人家的大臂所以老实了。”
    苏成意点评。
    最后在小班长和猫老大刚柔并济的调解下，两只狗子终于不计前嫌，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可以亲密贴贴了。
    打听了一下，这只金毛叫做波波。
    女主人还告诉他们，附近有家狗狗公园，每周末都会有狗狗聚会，邀请他们一起过来。
    “恭喜小同学交到了人生第一位狗狗朋友～”
    回去的路上，楚倾眠笑得很开怀，显然是真的为这件事感到开心。
    苏成意侧头看她一眼，故意抬杠道：
    “万一小就不爱交朋友呢？”
    “哪有不爱交朋友的狗狗！除非”
    楚倾眠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回答道：
    “除非你变成狗了。”
    “.”
    好吧，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回到院里，重新给小系上锁链。
    苏成意开了个罐头，又把刚刚医生给的药捏碎在里面，这才递给旁边装模装样遮住小眼睛的楚倾眠。
    她一边喂一边小声碎碎念：
    “姐姐马上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啦，你可怎么办嘞。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联系不到你家主人。
    但是你放心喔，一定不会让你和以前一样孤孤单单的”
    “汪！”
    小像是听懂了一样，忽然叫了一声。
    它以前可是有人走到面前都不出声的。
    楚倾眠一下笑了起来，伸手薅了薅它毛茸茸的脑袋。
    这原本是其乐融融，让人感到温暖的画面。
    但一旁的苏成意揣手靠墙站着，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抬头看向院墙外。
    围栏的间隙中，锐利的目光如电，毫不避让地投射进来。
    一个女人抱着胳膊站在那里，长发盘起，穿着很干练。
    苏成意打眼一看，就猜到了她是谁。
    倒不是他观察力有多强，只不过她长得跟楚倾眠实在太像了。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位气场很强的女士，就是传说中的楚夫人，楚倾眠的妈妈。
    楚倾眠长相里的清冷感，到了她这里被凸显得淋漓尽致，几乎已经不能用清冷来形容了，完全就是极致的冷漠感。
    科幻电影里的ai人类，想来就是拥有这样的一身气质。
    其实她的形象和苏成意之前的预想不太一样。
    因为以楚家这样的家境，“楚夫人”这个名头之下，脑补出来就会是那种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阔太太形象。
    每天的活动就是打麻将和买买买那种。
    但面前这位，是一位很典型的商务女强人形象，浑身上下连一件多余的首饰都没有。
    一般人很难和这样锋芒毕露的人对视，因为压力太大了，总会忍不住想移开目光。
    但苏成意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是方才那副懒洋洋的站姿。
    直到楚倾眠的碎碎念一直无人回应，她疑惑地抬起头来，顺着苏成意的眼神看过去。
    这一下就给她吓得打了个激灵，赶紧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妈妈。”
    院墙外的女人冰冻般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她的眼神还是停在苏成意身上。
    这时候再不打招呼就显得不礼貌了。
    苏成意走到门口，主动开口道：
    “您好，我是楚倾眠的同学苏成意。”
    楚倾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沾的狗毛，不敢走太近，只是稍微往外走了两步。
    “你好，我是楚倾眠的妈妈，韦佩兰。”
    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打招呼，韦佩兰顿了一下，才回答。
    寒暄客套的话没有人再开口去说，于是她的眼神终于转移到了院里的狗子身上。
    刚刚被医生官方评价为智商不高的小，这次似乎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缩在窝窝里不敢抬头。
    楚倾眠抿着嘴唇，一副做了天大错事的心虚样子。
    苏成意眉头一皱，看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对不起妈妈，我等下回家之后会收拾好的。”
    她的语气也很小心。
    “你对不起什么，你错哪了？”
    韦佩兰的语气中甚至带着笑意，但听着却更让人头皮发麻了一些。
    楚倾眠的头埋得更低了，机械地回答道：
    “我不应该和小动物玩。”
    “玩多久了？”
    “几十天。”
    “不错。”
    韦佩兰勾了勾手，示意她出来。
    “不让你在家里养，你倒好，还挺会想办法的。”
    被她这样一说，楚倾眠很明显僵了一下，但还是先抬头看着苏成意，勉强笑了笑。
    “那我先回家啦。”
    苏成意略带质疑的眼神直言不讳地看向韦佩兰。
    而对方似乎就等着他这样似的，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您可能误会了，这只狗是我养的，楚倾眠同学只是好奇所以来看而已。”
    这话一说出来，苏成意知道她当然不会信，但他还是要说。
    瞧着她这幅样子，是肯定带着很严重的负面情绪的。
    这些情绪需要一个宣泄点，如果他不出来吸引火力，那就都是楚倾眠去承受了。
    “是吗？”
    韦佩兰果然不信，冷笑了一声。
    她这话也不是在问苏成意，而是在问一旁的楚倾眠。
    “当然了。不信你可以问那边的保安。”
    苏成意指了指另一边树下乘着凉打盹的大爷。
    他大概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这无人问津的废旧院子突然这么有人气了。
    搞得他摸鱼都摸得不够自由。
    “我在和我的女儿对话。”
    韦佩兰语气降温下来，楚倾眠的眼里登时露出几分焦急。
    “这样吗？可您一直看着我呢。”
    苏成意微微一笑，并不露怯。
    “.”
    韦佩兰移开目光，转过身。
    “回家再说。”
    楚倾眠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苏成意，后者摇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她点点头，刚赶了两步上前，背对着她的韦佩兰就冷冰冰甩来一句：
    “保持距离。”
    “嗯。”
    楚倾眠乖乖应了一声，又悄悄回过头来看站在原地的苏成意。
    苏成意做了个“有事打电话”的手势，她比了个“ok”。
    就跟地下接头的战友一样。
    高叔站在不远处等着，连他这样平时就一丝不苟的人，在韦佩兰面前都显得有些紧绷，默默整了整自己的西装下摆。
    苏成意看着车子离开，又掉过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小。
    心里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啊。
    (本章完)

 第235章 标本

    第235章 标本
    因为从前每一次这种不好的预感最后都会成真，所以苏成意的心绪一直难以平静。
    但他也实在没想到这次会来得这么快。
    接到韩管家的电话时，苏成意正在洗头。
    写方案写得头大，原本的想法是洗个头换换脑子。
    热水带来的却不是清醒而是愈加昏昏欲睡的感觉。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韩管家的声音有一种极度克制的沉静，但他说话的内容却让苏成意瞬间醍醐灌顶。
    “你好，苏成意同学，我是韩管家。请问你最近二十四小时内有联系或者见过我家小姐吗？”
    “.”
    弥漫的雾气带得人眼前朦胧，苏成意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客厅开着空调的凉气钻进来，他深吸了一口气。
    “是这样，我们现在暂时联系不上她，如果你有相关信息的话，请务必和我们分享一下。”
    “伱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苏成意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发丝还往下滴着水，他随便甩了甩。
    没想到他反客为主，韩管家微微一顿，开口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的语气：
    “不好意思，那么，你是没有和她联系过对吗？”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麻烦你先回答我们这边的问题，配合一下，好吗？
    失联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你不回答的话是加大调查难度.”
    “呵。”
    苏成意很突兀地笑了一声。
    韩管家一下噎住，瞬间不知道该不该把后面那些带着恐吓之意的言语继续说下去。
    “你他妈的说人话。”
    话筒对面的少年语气里带着几分薄怒，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会说脏话的人。
    他大概和自己一样焦躁。
    只不过自己已经把要保持克制和礼貌冷静刻进骨子里了，而他在小姐的事情上很难得地情绪外显了起来。
    韩管家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家里的监控没有记录到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很聪明，哪里有死角她都知道。
    最后见到她的人是点心师阿姨，小姐和她说明天早上想吃草莓蛋糕。
    但是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
    苏成意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推算时间。
    上次见到韦佩兰之后，他一到家就发消息问了楚倾眠的情况。
    她的回复很及时，大约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而且语气也和平常一样，很开心地说没什么大事。
    她还说这次妈妈的反应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以此类推，久而久之，说不定她就可以养上小狗了！
    八字还没一撇，楚倾眠已经开始畅想以后要养什么品种了。
    阿拉斯加小时候可爱，但是太大只了，她怕自己被狗溜。
    边牧倒是聪明，可是心里又有自己的小九九。
    松狮太笨了，很有可能会咬主人！
    德牧倒是帅气又忠心，但是有点太高冷了
    苏成意放下心来之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比格犬。
    被楚大小姐严厉拒绝。
    所以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离家出走呢？
    苏成意把问题抛给了韩管家。
    对方的态度是他实在也一无所知，并且坦言道：
    “苏成意同学，你别看我现在好像挺冷静，我其实心里一团乱麻。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大概只能以死谢罪了。
    所以拜托你，有消息的话，千万千万要告诉我。”
    挂断通话前，韩管家还说到，现在楚远江也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所有人都已经出发去找，只是还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
    苏成意灌了自己一杯冰水，逼着自己先冷静下来。
    平日里楚倾眠爱去的地方应该都已经有人找过了，商场，图书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
    他尝试着给楚倾眠打了个电话过去。
    必然是打不通的。
    但打不通的原因也有很多种。
    如果是不在服务区，那就是说明她跑到了一个很偏没信号的地方。
    关机的话，情况会更好一点，说明她还至少还带着手机，只是不想接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开了飞行模式？或者是把手机卡拔了。
    苏成意挂断通话，换鞋出门。
    三步并作两步下楼，他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苏成意，眠眠的事你知道吗？她去哪了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韩冰几乎是秒接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惶不安，显然也是刚被韩管家告知了这个消息。
    “我不知道。你最后一次联系到她是什么时候？”
    苏成意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是昨天早上，我把我吃的早饭拍给她看，她发了条语音过来，说看起来好好吃。
    我吃完之后再给她发别的，她就没回了，我当时也没多想。”
    “你把语音条录个屏过来我听一下。”
    苏成意拉开车门坐进去的间隙，韩冰很快就把录屏发了过来。
    苏成意把听筒贴近耳朵，稍微调大了一点音量。
    “哇哦～看起来好好吃呀！”
    是平常的语气没错，她这时候应该还是正常的。
    一条三秒钟的语音，苏成意反复播了好几次。
    最终捕捉到一声不起眼的背景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哐”，是铁质的大门锁上的声音。
    在发这条语音的时候，她恰好出了门。
    前天早上九点左右出了门，但还是正常回了家，晚上甚至还和点心师阿姨交流过明早想吃什么。
    昨天早上人就不见了。
    不对劲。
    苏成意皱起眉头，问题肯定是出在她出门这一趟发生的事情上。
    “小伙子，你到底走不走啊？”
    驾驶座的师傅等了半天，终于没了耐心。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他车上坐了好一会儿了。
    “抱歉，清江十字路口。”
    其实距离越近，心里不安的预感就更强烈。
    苏成意低着头走了一段，已经看到熟悉的斑驳院墙时，才抬起头来。
    没什么变化。
    狗窝里的玩具们依次摆放着，冰垫上很干净，瓷碗里狗粮和水都是满的。
    只是狗子不见了。
    还有他买的铺在地上的凉席也不见了。
    沉重的铁链缠在一起，堆放在一边。
    苏成意脚步定在原地，眼神却转向了一边，不忍心再看。
    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他走向另一边的保安亭，结果他还没开口，难得没有在打盹的保安就主动说道：
    “来问那狗的对吧？前天死的，昨天埋的。大夏天的，招虫子。”
    “.”
    保安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的确，对于他的认知来说，狗子只是喂来看家护院的而已，并不是陪伴犬，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以理解，苏成意点了点头。
    但楚倾眠不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她离家出走的原因找到了。
    “它是怎么死的？这么突然吗。”
    苏成意手插在兜里，像是单纯因着好奇才这样问道。
    “嗨，年纪大了吧，这狗也养了有七八年了。瞧着没啥事，说不定早就得病了。
    不过听说这狗寿命本来就短，多少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吧。”
    世界上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前几天才刚去医院看过，忽然就“寿终正寝”了。
    苏成意打开手机，主动给韩管家拨了过去。
    “喂？有消息了吗？”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很紧张地问道。
    “我建议你去问问你家夫人做了什么。”
    苏成意开口，声音透着凉意。
    “什么意思？”
    韩管家似乎有些困惑，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
    苏成意还没说话，电话那边忽然一阵响动，隐约听到韩管家说了句“好的”，随后一个女声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说说，我做了什么？”
    “您女儿失踪二十四小时了，您听着倒是很悠闲自在。”
    苏成意的语气毫无波澜。
    “那么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又有什么权力来指摘我的过错？”
    韦佩兰嗤笑了一声，这样说道。
    苏成意依旧平静。
    “出于人道主义，站在道德底线，拥有基本人性。”
    站在一旁听着的韩管家显然心下焦急，不愿让这两人吵起来，插嘴道：
    “夫人，小姐平日和他关系很好，说不定他能帮忙找到小姐。”
    韦佩兰眼风一扫，他才立马噤了声，知道自己坏了规矩。
    “你倒是很有意思。”
    她顿了一顿，语气变得很笃定：
    “倾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
    她知道自己的价值有多重。
    这样的打击算什么？人生里更难抗的打击还多了去了，她总要自己面对的。”
    “这样的打击？所以您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她制造打击，创作挫折，好让她的人生不要那么顺风顺水么？”
    苏成意的眼神彻底暗沉了下来，站在他对面的保安骤然感觉后背一凉，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这个刚刚还很礼貌的少年身上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叫高强盛把他带过来。”
    韦佩兰把手机扔到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几乎是在电话挂断的同时，黑色迈巴赫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旁边。
    所以韦佩兰是一直叫高叔在这附近看着的。
    或许是觉得楚倾眠会回这里来吗？
    苏成意没有犹豫，拉开车门上了车。
    高叔的表情很严峻，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
    “目前有什么消息吗？”
    如果说楚家有值得交托信任的，那就是高叔了。
    所以苏成意没做什么伪装，靠着椅背重重叹了口气。
    “没有。”
    高叔言简意赅说了结论。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嗯。找两遍了。”
    “监控呢？”
    “还在查。”
    苏成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科技手段尚不能生效的话，就只能通过推理手段了。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小突然的死亡，那似乎可以围绕着这件事情去想。
    但高叔一直守在附近，恐怕小埋的地方、附近的院落都已经被搜索过了。
    去她家里或许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在这种时候，苏成意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楚倾眠的了解原来那么、那么少。
    不知道她平时喜欢去哪里，不知道她爱做什么，不知道她一个人待在那么大的庄园里，是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能挨过那么多的白天黑夜。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韩管家很快就跑了过来。
    苏成意扫了他一眼，他向来一丝不苟的西装领结都歪着，衬衫下摆也露了出来。
    整个人看上去很是颓废。
    “夫人在地下室等你。”
    地下室？
    是想杀人灭口吗。
    尽管听着很有鸿门宴的气息，但苏成意还是没有犹豫，跟着韩管家就往电梯走。
    后面的高叔按规矩来说，是不应该跟过来的。
    但他犹豫了一下，居然也没有停下脚步。
    韩管家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终于也是没心思出声阻拦，任由他跟了上来。
    下到地下二层，映入眼帘的是很多的玻璃橱柜。
    一路走过来，陈列着许多古董藏品，令人眼缭乱目不暇接，有点像是误入了什么博物馆。
    苏成意其实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倘若不是现在这个节点的话，恐怕是会忍不住驻足欣赏一下的。
    但现在他眼神都没有偏离一下，只是径直往前走。
    韦佩兰的背影在第三个拐角出现了，她站在最角落，仰头看着玻璃橱柜里摆放着的什么东西。
    在十米左右的位置，韩管家停下了脚步，顺手拽住了闷头往前走的高叔。
    “请。”
    他做了个手势。
    于是苏成意一个人走了过去。
    韦佩兰余光瞥见了他，但并没有转过身，还是专注地看着柜子。
    于是苏成意顺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
    玻璃橱柜里摆放的是.一只狗？
    苏成意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一时间有些不敢确信。
    他一向是个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性子，但看到这样一个物件的时候，依然有些被惊吓到了。
    是一只萨摩耶，看上去年纪还很小，纵使隔着玻璃橱柜也能想象到它毛茸茸的触感。
    是仿真玩具吗？未免太过逼真了些。
    苏成意沉默着，没有开口。
    而韦佩兰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似的，笑眯眯地转过头来。
    “这个标本，做得怎么样？十年了，看着还是这么完美。”
    苏成意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压抑着恶心想吐的冲动。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今晚要赶飞机所以提前更一波。
    (本章完)

 第236章 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

    第236章 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
    韦佩兰略带自得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苏成意才意识到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只狗诡异。
    这样的仿真狗玩具市面上很多，栩栩如生、制作精良的也不少。
    可是玩具终究只是玩具，面前的这只萨摩耶看起来——太过鲜活了。
    简直像是在最活蹦乱跳的那一瞬间被冻结了一样。
    标本
    苏成意错开眼神，不想再看。
    但一旁的韦佩兰显然不能理解他这种反应，她摆上了一副“这是艺术品你为什么不能理解”的表情，随即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道：
    “算了，也不指望你们能理解。
    倾眠小时候看到的时候，可比你的反应大多了。”
    “.这是她养的狗？”
    苏成意开口的一瞬间，喉咙有些发干。
    “嗯哼。”
    韦佩兰应了一声，伸手向玻璃橱柜，隔空抚摸着萨摩耶的脊背。
    “她总是对这些小东西很感兴趣，每次路过宠物店，都眼巴巴地看很久。
    每一年的生日，她许的愿望都是想要养一只宠物。
    可惜，她要星星要月亮都可以，就是这个不行。”
    “为什么？”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
    难道就真是因为动物毛发过敏？她家里这么大，又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打扫，完全可以避免。
    韦佩兰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她很少会忤逆长辈的，小时候爱哭爱闹，可是也会听人讲道理，一哄就好了。
    唯独这一次。
    她同学家里的大狗生了小狗崽，她说，原本只是好奇所以才去看的，可是这只小狗很喜欢她。
    一路跟着她，撵都撵不走。所以她只好带了回来。
    瞒了我有多久呢？三个月零十六天。悄悄养在家里。”
    “.”
    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苏成意几乎不忍再听下去。
    但韦佩兰没有要点到为止的意思，话音冷厉。
    “我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小狗，她很笃定地说很喜欢。
    所以我接着说，小狗会长大的，会变得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下一秒，它可能就会生病死了。或者呢，被车碾成肉泥了。或者呢，它不再亲近伱了。
    你希望这样吗？”
    “她听了很害怕，哭着说不希望。
    我说，不希望的话，妈妈教你，应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韦佩兰露出了一丝笑容，伸出指节愉悦地敲了敲玻璃柜门。
    她通过玻璃的反光看着苏成意，问道：
    “你这么聪明，知道大型脊椎动物的标本要用什么方法吗？”
    苏成意当然知道，但他没有回答。
    剥制法。
    将动物尸体内的肌肉、骨骼、内脏和皮下脂肪等完全掏空，只留下体表的皮毛、鳞片和犄角。
    做好内部填充之后，再整形成生前的样子。
    “我当着她的面，亲手制作了这个标本。”
    “.”
    “先清洗干净，然后扒皮，装上，再缝起来。
    你看它的眼珠，漂亮吗？我专门托人定制的，原料可是货真价实的宝石，现在抠出来还可以卖钱的。
    这只狗她喂得很用心，圆滚滚的，光是去脂肪就用了不少时间.”
    说到这里，韦佩兰轻轻叹了口气。
    “我原本还以为她会喜欢呢。当时也不哭不闹的。
    之后却愣是有那么长一段时间，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没叫过我一声妈妈。
    直到”
    她忽然很突兀地止住了话头，周遭陷入一阵死寂。
    “直到遇见我。”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韦佩兰先是表情一僵，然后又扯出一个笑容来。
    “你倒还真是有够自信。”
    “嗯。”
    “是，我知道她喜欢你。并且这种喜欢长久到，可能从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年龄就开始了。
    我从前大概是做了错误的判断。
    她为了你非要上公立高中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再加上那件事之后，她难得开口求我。
    如今又为了你，不愿意出国，要留在国内浪费时间。
    关于这些，你有什么想法？”
    韦佩兰忽然把问题抛了过来。
    苏成意其实并不想和她这种人有过多交流，总觉得会影响身心健康，但奈何已经说到这里了。
    “不管为了谁，这些原本就该是她的自由。”
    韦佩兰嗤笑一声，质问道：
    “自由？她该不该有自由，她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谁享受过这两个字？”
    “别人没有，她就不能有？”
    苏成意看着萨摩耶标本的眼睛，那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蓝宝石，灯光的折射下泛着色彩。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她喜欢你，和喜欢这只狗有什么区别？”
    韦佩兰在问出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之后，看向苏成意的目光忽然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
    总感觉她在考虑要把自己也做成标本存在里头。
    或者不是标本，做成植物人放进icu也行。
    周围的气氛骤然变得诡异，韦佩兰睁着眼睛，看得人后背发凉。
    就连站在远处的韩管家和高叔都禁不住感觉到几分寒意。
    苏成意却突然笑了笑，语气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区别在于，我会保重身体。我会遵守交通规则。我会.”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一直喜欢她。”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亲口承认这件事？
    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甚至都还没有跟楚倾眠本人说过呢。
    韦佩兰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成意就自顾自接着说：
    “倒是你。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疑惑，为什么你对她的控制欲在养宠物这件事上显得尤为强烈呢？”
    他后退两步，手搭在旁边齐腰高的玻璃柜台上，指节轻叩。
    韦佩兰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指的位置所摆放的物件是两把长命锁。
    金镶玉质地，精致圆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一把上是莲图案，另一把则是金鱼图案，都镌刻着一个“福”字。
    显然是定制的一对。
    “我原本以为这里的东西应该都是属于楚倾眠的，但似乎不是，你应该曾经还有过一个孩子吧？”
    苏成意手撑在冰凉的玻璃上，等着她回答。
    “就算有，这和宠物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回避问题，那我只好随便说说了。
    你应该是还有一个和楚倾眠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夭折了。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期待和压力都强加到了楚倾眠身上。
    并且时常以这件事作为理由，道德绑架，逼迫她听你的话。
    在养宠物这件事上，你的严苛完全不讲道理。
    因为小时候的楚倾眠想养宠物的根本原因是——她需要陪伴。
    而你，你似乎把失去那个孩子的原因或者说是过错，全盘归结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你不允许她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你剥夺了她拥有一起长大的伙伴的权利。你也不允许有小动物那么全心全意地爱她。”
    苏成意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结论。
    这个问题的确困扰他很久了，楚倾眠给他写的情书里也很朦胧地提到过一点点。
    在看到这两把长命锁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
    “啪，啪。”
    沉默半晌，韦佩兰轻轻鼓了鼓掌，像是某种激励。
    “只有一点不对。不是我将过错归结于她，而是她本就该承担这份错误。
    我当年怀的是龙凤胎。你应该懂吧？双卵双胎。
    他们在母体中会争抢营养，弱势的一方就会发育不好。
    所以她的弟弟，出生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同时医生也告诉我，我以后很难再有生育的可能了。
    既然如此，我当然只能把所有期望放在她身上，我有错吗？
    看到她和那些动物亲近玩笑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她那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世界的亲生弟弟。
    所以我当然不想看到，我有错吗？”
    “你或许没错。”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有新的消息。
    “是楚倾眠错了。
    她不该作为你的女儿出生，不该对她自己的顺利长大感到愧疚，不该依着你的意思把自己活成一个永远完美的人。
    她不该对你的病态心理这么包容，不该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那么多的自由。
    更不该在你做完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之后，依然爱着你。”
    循着监控给出的路线一路向南，最终找到楚倾眠的时候，她正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发呆。
    海边的落日美得惊心动魄，不远处有不少人在沿着沙滩走走停停，时不时弯下腰捡贝壳。
    在这种唯美的氛围中，楚倾眠的背影落寞得像随时就会消融在夕阳的余晖里。
    她很少会给人这种感觉，平日里总是元气满满的、让人觉得开心的。
    苏成意把手里的盒子放在几米开外的地方，脱下鞋子，淌着海水走了过去。
    楚倾眠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并不意外，还冲他笑了笑，不经意间露出的小虎牙和往常一样很可爱，只是苍白的脸色在夕阳的暖光映照下依然毫无血色。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阳光把海水晒得很温热，只没过两人的脚踝处。
    风吹得水面起了波纹，映着天空和夕阳，像是一副色彩斑斓的印象派油画。
    苏成意偏过头看她。
    在很久以前，苏成意就暗自用“澄净的海水”来形容过楚倾眠的眼睛。
    现在两人真的来到了海边，这个比喻看来依然恰当极了。
    她看上去像是在出神，苏成意尝试着靠近了一点，她没有抗拒，于是他顺势把一只耳机挂到了她的耳朵上。
    楚倾眠以为他是要听歌，可是良久，都没有声音传出来，于是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他。
    苏成意笑了笑，像是故意的。
    楚倾眠垂下眼睛，睫毛软软地跟着低落下去，让人想伸手摸一摸。
    “你跑很远哦。”
    苏成意依着自己的念头伸出了手，却只是替她捋了捋被晚风吹乱的额发。
    的确很远，这里已经是离棠安市几百公里的沿海城市了。
    楚倾眠摇了摇头，慢慢说道：
    “不知道，我就随便走走。”
    “嗯。”
    苏成意没有要问她什么的意思，因为他都已经知道了。
    但她自己却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像是要和他解释一样，断断续续地说着：
    “是我的错。小它不应该是这样的。它原本可以活得好好的。
    早知道，我那天早上就不去那边散步了。
    它要是不遇到我，不认识我，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对吗？
    我去看了它埋的地方，那么大一只狗狗，怎么就那么小一个土堆呢”
    “不是你的原因。”
    苏成意摇摇头，忽然打断了她。
    眼见楚倾眠一怔，他就继续说道：
    “不要把责任往你自己身上揽。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是.”
    “如果我是小的话，大概会很开心，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可以遇到你。”
    苏成意抬起头，看着落日缓缓降落到海平线上，与倒影一起构成一个火红的圆形。
    “小狗和人类一样，是需要被爱的。”
    楚倾眠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轻轻开口道：
    “我站在小住的地方看过，院墙里的天空四四方方的，只有一小块。
    现在它终于逃离了那片围墙。
    可是我忍不住想，我和它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人生是按部就班的轨道，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从小我就一直被教育说要事事都要争第一才可以。大家都只会记得第一名，谁会记得第二名呢？
    可我不想被那么多人记住，我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才努力的。”
    “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叛逆时刻，好像结局都非常凄惨。”
    楚倾眠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像是喃喃自语。
    苏成意却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逼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谁会记得第二名？当然是第一名了。”
    他这话单拎出来看很是欠扁，偏偏他又说得一本正经，令人信服。
    最后一抹夕阳沉入海面，世界暗了下来，海风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微凉。
    楚倾眠安静地望着眼前的人，夜色越发沉郁，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眼泪蓄满眼眶，即将要落下的前一秒，她伸手抱住了他。
    苏成意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随即便感觉到怀里的人一阵轻微的战栗。
    这个拥抱持续到月亮缓缓从海平面升起，将海面映成皎洁的银色。
    苏成意伸手绕到她耳后，按了按耳机的线控开关。
    《talking to the moon》的前奏响了起来。
    楚倾眠抬起头来看他，眼里还盛着像珍珠一样闪光的盈盈泪水。
    沧海月明珠有泪，此情此景，苏成意想到这句古诗。
    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明珠生于泪光之境。
    在月光之下，她漂亮得宛如一条悄悄跑上岸的小美人鱼。
    “你的人生只由你自己决定。不论是家人的期望，还是对我的喜欢，都不能影响你自己的心之所向，不要被这些所束缚了。”
    “楚倾眠，你要记得。
    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37章 若为自由故

    第237章 若为自由故
    两人从礁石返回沙滩上的时候，夜色如同一袭蓝色的幕布，月亮高高挂起，潮水拍打海岸的声音分外清晰。
    苏成意抱起刚刚留在沙滩上的盒子，冲着楚倾眠轻轻扬了扬下巴。
    “干嘛，什么东西呀。”
    楚倾眠似乎被风吹得有些感冒，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连带着鼻头也红了一块。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成意守口如瓶。
    楚倾眠“哼”了一声，故作不情愿地打开了纸箱虚掩着的盖子。
    然而下一秒她就愣住了，迟迟不敢伸手去碰。
    纸箱子里铺着垫，一只三小狗睡得很香。
    是伯恩山犬。
    作为目前还很是冷门的稀有品种，苏成意钞能力与好运气双重加持，才从专业的狗舍里买到了这样一只。
    楚倾眠刚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了。
    苏成意放下箱子，笑着说：
    “送给七岁的楚倾眠同学，迟来的生日礼物。”
    楚倾眠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
    又抬起头来，感动得泪眼汪汪，一句“谢谢”反复酝酿了好几次才说出口。
    “但是.”
    短暂的激动和开心过后，她又开始忧心起来。
    “没事的。”
    苏成意话抛得很笃定，同时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当然是准备好之后，才会送这样的礼物。
    一开始的韦佩兰给人的感觉是她情感缺失，似乎把所有生物包括人类都认定为某种没有生命的物品来看待。
    但后来知道楚倾眠的夭折弟弟这件事之后，苏成意又觉得她并不是情感缺失，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利己主义者。
    她主观上认为是楚倾眠导致她失去了她原本可以拥有的另一个孩子，导致了她的利益损害，尽管客观上来看楚倾眠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的责任。
    但楚倾眠在犯下这种“错误”的同时，又成为了她这辈子能拥有的唯一的亲生孩子。
    所以韦佩兰对楚倾眠的感情是爱恨交织的。
    爱她，所以对她投入了自己所有的感情，把一切期望都给予她。
    恨她，所以压迫她，亲手碾碎她的愿望，以一种报复性的方式，让她真的认为孪生弟弟的死是她的原因。
    苏成意脑补了一下，如果是杨柳对他做出这种事，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大约是会恨她的吧。
    上辈子的矛盾还远远没有韦佩兰和楚倾眠之间的这么夸张，自己都快和杨柳老死不相往来了。
    至于楚倾眠
    苏成意想了想，她大概是根本不明白“恨”是什么样的感情，所以也压根不会去恨别人。
    之前誓师大会稿纸被换了的时候，她想要找到嫌疑人的原因居然是想知道她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嫌疑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她还能保持这种干净纯良的性子，也实在难得。
    家庭教育当然不会是母亲这一方掌全部的权，所以苏成意选择的解决方式是去找连夜回国的楚远江，做了一次面对面的正式会谈。
    1v1男人大战。
    楚远江是典型的慈父形象，但他对于楚倾眠的期望其实只多不少，因为只有这一个独生女，自然是希望她的能力强到可以继承家业的。
    但期望归期望，他不会强求。想轻轻松松过一辈子也好，重点是要快乐。
    这好像也是大多数父亲对女儿所持有的心态。
    而对于韦佩兰，在这件事之前，楚远江也是心怀歉意的。
    龙凤胎中的另一位夭折之后，他认为自己并没有给到韦佩兰应该有的关心和体谅。
    他当时一心都扑到幸存下来的宝贝女儿身上了。
    韦佩兰当时确诊了产后抑郁，一整个哺乳期都几乎不愿意见楚倾眠一面。
    直到后来，楚倾眠实在长得漂亮，又乖巧听话，母女关系才逐渐缓和了起来。
    楚远江听了苏成意的话之后，才意识到在韦佩兰对于楚倾眠这么长时间的精神控制和压迫式教育中，自己作为父亲，几乎是处于缺席状态的。
    或者说，某种程度上他是默认的。
    原因很多，一是产后抑郁的事情，二是认为父母在家庭教育中的确应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三是的确相信韦佩兰的能力。
    不论如何，在工作上韦佩兰是绝对的强者，如果没有她在国外的常年经营，楚家不可能做到今天这一步。
    但现如今，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
    楚远江以楚倾眠父亲的身份向苏成意做了承诺，保证类似于小的事情下次不会发生。
    当然了，他不会试图去说服韦佩兰。
    但他有自己的手段去照拂好一切。
    以他的性格原本是绝不会这样的，但他能感受到苏成意此番谈话的诚心，他完完全全是站在楚倾眠的立场。
    决定好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方式之余，楚远江还有一个新的发现。
    苏成意的成长速度很惊人，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眼神躲闪、不善言辞的沉郁少年。
    现在已经可以保持着视线平行，像是甲方乙方谈判一样正式和自己交流了。
    楚远江当然也知道自家女儿对这小子的感情。
    感情嘛，控制不了的。作为老父亲，除了装模装样地叹几口气，也没别的办法了。
    苏成意当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楚远江以审女婿的态度考察了一通，他只是松了口气。
    有机会弥补一下童年创伤了。
    “那只萨摩耶，它叫什么名字？”
    苏成意也蹲下来，看着楚倾眠低垂的睫毛。
    她好几次张了嘴，又没发出声音来。
    努力挣扎的样子看得人心软，苏成意只好出声打断道：
    “算了没”
    “小白。它叫小白。”
    楚倾眠颤抖着声音，终于说了出来。
    她应该是回忆起了那段刻意被遗忘掉的血腥又残忍的往事。
    亲手看到自己的妈妈对自己的宠物做出这种事情，那绝对是不愿再提及的真正阴影。
    但总要先敢于记起，才能真正地走出来。
    “我见到它了。”
    苏成意点点头，握住她冰冷的手腕，慢慢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那现在给它也起个名字吧。”
    箱子里的小家伙似乎睡醒了，迷蒙着爬了起来，用脑袋去蹭她的手指。
    楚倾眠认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不出来，你来起吧。”
    也是，看起来她就只会按照毛色起名字。
    萨摩耶是小白狗所以叫小白，伯恩山是小狗所以叫小。
    因为这只也是伯恩山，所以就起不出来了。
    早知道送只边牧了，看她会不会起名叫小黑。
    “叫富贵吧。”
    “.我还是问问度娘。”
    “富贵怎么不行了？”
    “难听！”
    “哪还能比小小白难听。”
    “你胡说！”
    “长命，百岁，富贵，招财”
    “不准你起了。”
    楚倾眠伸手来捂他的嘴。
    苏成意笑着往后仰了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起跌坐在沙滩上。
    沙子很软，还带着一点温热。
    他伸手把小伯恩山从盒子里抱出来，试着让它的爪子接触沙子。
    一开始对于陌生环境它还有些畏惧，但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稍微适应了一下就开始主动踩起来了。
    “叫福瑞好了。福气的福，祥瑞的瑞。free，自由。”
    “伯恩山犬是哪里的品种呢。”
    楚倾眠握着它的爪子，轻轻捏了捏。
    “瑞士。”
    “瑞士是说德语？”
    “嗯，也有说法语和意大利语的。”
    “frei（德语里的自由），感觉也差不多耶。”
    楚倾眠读了一下，忍不住想笑。
    “那就叫福瑞咯。福瑞！”
    “汪！”
    苏成意试着喊了它一声，没想到它看着傻不愣登的，反应给得却很快，像是迅速接受了这个名字。
    “好神奇！福瑞福瑞福瑞。”
    “汪汪。”
    楚倾眠也跟着连喊了几声，在如愿得到回应的时候终于笑了起来，侧面看过去酒窝浅浅。
    两人又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儿，夜深了以后，游客们逐渐少了。
    “小班长。”
    苏成意戳了戳她的酒窝。
    “嗯？不对，我们都毕业了，不许叫我班长。”
    楚倾眠抬起眼睛，佯装瞪他。
    “伱想去哪玩？毕业旅行。我已经和你爸提前说过了。”
    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一茬，楚倾眠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知道耶，你想去哪里？”
    “我问了他们的意见。徐洋说想去萝卜泊。”
    “萝卜泊？无人区吗？？”
    楚倾眠大为震惊。
    “是。”
    苏成意点点头，楚倾眠一脸不可置信地反问：
    “他是把我们几个当做是什么特种兵了吗？我们去了会死很惨吧！”
    确实是这样。
    几人都只是没什么探险经验的学生，真敢去，就算有专业导游领队，也是很危险的。
    所以苏成意当面就否定了这个一拍脑门胡说八道的提议，此时只是随便提一嘴。
    “韩冰说想去南韩。”
    “.是不是想去看演唱会？”
    “嗯。说要连看二十场。”
    苏成意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她到底同时在追多少明星啊。
    “可是那还叫什么毕业旅行啊！我服啦！”
    “所以也否了。”
    “那还有什么方案吗？”
    “木头说他没意见，只有一个要求，他要自费。”
    “自费？”
    “对，林姐姐的意思。”
    苏成意抓住即将要一整个扑进沙堆里的福瑞，把它丢进纸箱里，看着它费力地往外爬。
    “那也就是说”
    楚大小姐陷入了沉思。
    “你好日子要到头咯。”
    “.！！！”
    ————————————
    “穷游”这种方式，楚倾眠大概是从来没体会过的。
    她以前出去玩不是私人飞机就是头等舱，无论在世界上的哪个地方，只要一下飞机就专门有保姆车在等着，从机场直接接到酒店。
    吃穿住行永远都是最顶尖的配置，去景点都不用排队的那种万恶的资本家类型。
    是时候让她体验一下人间险恶了。
    回到棠安市之后，计划中的几人找了个快餐店碰了头。
    “麦当劳汉堡，吼吼吼～麦当劳薯条，条条条～”
    徐洋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哼哼着。
    “你在唱什么玩意。”
    韩冰满脸一言难尽。
    “麦当劳之歌，你懂什么。麦当劳奶昔～啊！”
    还没唱完就挨了韩冰一肘子。
    “调子太贱了，快闭嘴。”
    另一边，苏成意拉开凳子坐下，楚倾眠端着五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圣代跑了过来。
    “快快快，想要什么味道快拿。苏成意，草莓味的给你。”
    一直等在座位上的林桐见到楚倾眠时，悬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他这几个好朋友，每个人的人生都波澜起伏多姿多彩的，也正因如此，令人感到担忧的时刻也就越多。
    苏成意看出来林桐的表情像是在纠结要不要问问具体情况，便主动开口引走了话题。
    “现在计划一下去哪里？”
    “成啊。”
    徐洋嚼着薯条含糊不清地抢着说道：
    “萝卜泊真的值得一去，我看朋友圈好多人都去了，没那么危险啊真的。”
    “要去你自个去。”
    韩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眼见韩冰真对于他油盐不进的行为要生气了，徐洋才嬉皮笑脸地补救道：
    “有志青年也要跟随团队的决定嘛。
    再说了，咱们祖国那么多大好河山，还没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
    “比如什么地方？”
    楚倾眠挖了一勺冰淇淋，吃进去的瞬间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往一边的苏成意身上靠了靠。
    “五岳三山！”
    徐洋豪气千云。
    “请问五岳是哪五岳，三山又是哪三山？”
    韩冰慢条斯理地问道。
    徐洋挠了挠头，犹犹豫豫地回答：
    “额嗯，这个，峨眉山？”
    “峨你个大头鬼。我还四姑娘山呢。”
    苏成意吃了一口裹着草莓酱的冰淇淋，冰冻的感觉冲淡了一点甜味，吃着正好。
    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被怼得无话可说的徐洋，他漫不经心地提示道：
    “《笑傲江湖》里的五岳剑派。”
    有了他的提示，徐洋立马来了底气，大声说道：
    “华山派，泰山派，衡山派，嵩山派，恒山派！”
    “那三山呢？”
    林桐忍不住问。五岳他是知道的，课本里这是必背项目，但三山他就不太明了了。
    “三山的说法有很多，一是远古神话里的三条山脉，盘古开天辟地里的喜马拉雅山脉；女娲补天的天山山脉；嫦娥奔月的昆仑山脉。
    二则是道教传说里的三座仙山，蓬莱，方丈山和瀛洲。
    第三种应该就是徐洋所说的，黄山，庐山和雁荡山。”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介绍道。
    “可是咱们毕业旅行，总不能就爬座山吧？”
    韩冰蹙起眉头，觉得不太满意。
    “那去哪？咱们这南方城市，不然去大东北或者大西北。”
    徐洋重新提出意见。
    “东北肯定是冬天去啊，七八月份去干嘛。”
    “那去看海！”
    “昨天刚看过。”
    “对，我和眠眠也才去过。”
    “.那你们说！我再也不提意见了！”
    徐洋每个建议都被驳回，这下气急败坏了。
    苏成意想了想，把决定权抛给了旁边沉默寡言的人。
    “木头来决定吧。”
    纠结许久的徐洋和韩冰对视一眼，马上说道：
    “行！木头说去哪就去哪，咱们谁也不许提意见！”
    林桐抬起头，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
    “没事儿，你随便说一个想去的景点，或者城市都可以。”
    反正自己哪里都已经去过了，楚大小姐笑眯眯地说道。
    林桐沉默了半晌，似乎在认真思考。
    就在徐洋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林桐忽然下了决定。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的纸币，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五十块？干嘛呢，你要结账？”
    徐洋一脸懵。
    而苏成意看到纸币背面的风景时，一下笑了出来。
    那的确是一个非常值得一去的地方。
    要作为“毕业旅行”这个充满人生意义的旅程的终点，也再合适不过了。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真情请假条

真情请假条
    回家的飞机延误.今天来不及更了，到家准备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会多更一点～
    (本章完)

 第238章 想见你

    第238章 想见你
    下午的阳光很好，苏成意拉开窗帘，随手扯了一张空白的a4纸，趴在书桌上开始写旅行计划。
    其实多少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因为前生他自己一个人的那场毕业旅行，最后一站也是日光城。
    但这次有五个人，需要考虑的也就多一些。
    住宿，吃饭，游玩路线，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太一样。
    苏成意抱着面面俱到的想法，刚把每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耐心就已经消耗殆尽。
    靠北，计划个屁。
    青春没有售价，硬座直达____。
    他随手把纸揉成一团，投进角落的垃圾桶里。然后打开车票软件看了一眼抢票情况。
    好好好，还真的五个人全是硬座。
    但好在位置还不错，刚好围成了一桌。
    一排三人座位，多出来的还有个倒霉蛋路人被他们包围了。
    日期是明天晚上的，总时长48小时，也就是说得在火车上度过两个晚上。
    好像和他之前坐的是同一趟。
    硬座的确有些折磨人，苏成意回想了一下，还好自己当时的位置是靠窗的。
    高原反应加上没吃好没睡好的疲惫状态，原本整个人都是麻的。但天亮起来的时候，看到窗外的景色，瞬间就有种灵魂升华了的感觉。
    这种好事多少得让楚大小姐体验一下。
    苏成意以一种促狭的心态，把车票的截图发了过去。
    “哇哦～我还没坐过火车呢！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楚倾眠回复得很快，还附带了一个兔子蹦迪开心的表情包。
    ？
    纯正度百分百的傻白甜被他碰上了。
    苏成意想了想，回复道：
    “可能会有点难受，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候补到卧铺，帮你换过去。”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好好好，到时候可别后悔。
    苏成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补充道：
    “不要收太多行李，太多的话到时候你自己拎。
    昼夜温差很大，要带厚外套。”
    “哼，知道啦！”
    楚倾眠拍了一张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照片发过来。
    苏成意放大看了一下，这行李箱尺寸至少有他自己的两个那么大。
    照片边缘露出来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鞋和一截女士围裙边缘，显然是韩管家带着保姆阿姨在旁边帮忙。
    箱子里已经收拾好了好几套衣服，叠得很整齐。
    边边角角堆着一些瓶瓶罐罐，像是防晒霜洗面奶一类的。
    好像还不错？
    都还算是能用得上的物品，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
    然而下一秒，楚倾眠就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苏成意～我的陪睡小分队放不下了怎么办呀？放进去的话箱子都要盖不上啦！
    欸，福瑞！不准咬我的玩具！”
    她的陪睡小分队苏成意知道，一大堆娃娃，都有半个人那么大。
    能带下就怪了。
    “不准带这些没用的玩意儿。”
    “呜呜。”
    问完楚倾眠之后，苏成意又给徐洋发了消息过去。
    “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要带的太多了，意总，我感觉我得提俩箱子，到时候伱帮帮我。”
    “爬。”
    “不信你看。”
    他随即发了两张照片过来，一个巨大的登山包和一个黑色皮箱。
    登山包里的装备很专业，看上去了不少钱置办。
    但是，水杯手电筒指南针就算了，帐篷睡袋登山杖又是怎么回事？
    苏成意很无语地回复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是坐火车去，不是徒步。
    请你把你这些给徒步旅行者准备的都拾掇出去。”
    问完他俩之后，苏成意才动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没有太多要带的，两套换洗的衣物加上一件加厚的外套。
    苏成意在衣和羽绒服中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一件占地更小的黑色美式麂皮加绒外套。
    款式有点像机车服，感觉穿上可以直接混入机车队，开走别人的摩托车。
    充电宝很重要，苏成意直接带了一个两万毫安的，检查了一下电量是满的才塞进背包里。
    证件，钱包，耳机，看上去没什么遗漏的了。
    最后，苏成意坐在床头捣鼓了一下刚买的单反相机。
    摄影这方面他一窍不通，但以这个年代的手机摄像头，想记录好风光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索性去店里现买了一款，没有时间研究配置之类的，直接就上了顶配。
    这好像是他用买彩票赚到的钱买的第一个比较昂贵的物件。
    反正是天上掉的馅饼，起来就是不心疼。
    苏成意举起相机，微眯着眼感受了一下。
    镜头里的世界有一种时间流动变得缓慢的感觉，很奇妙。
    在开学报到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给这趟旅途所计划和预留的时间，除去路途中耗费的，大约是七天左右。
    可以减少但不能增多。
    苏成意看了一眼自己床头贴着的彩色横幅，上面用艺术字体写着“iris天生c位”。
    必须得预留出足够的时间，赶过去看陈锦之的第一次公演。
    时间管理大师的人生是这样的，苏成意又看了一眼日历。
    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归还是有的”。
    第二天，发车前一个小时，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家伙就在火车站门口碰了头。
    楚倾眠坐在自己的箱子上开心地晃着腿，隔着老远就冲着苏成意笑吟吟地招手。
    苏成意点点头以示回应。她看起来睡得很好，漂亮得仿佛浑身都散着柔光。
    就是不知道下火车的时候还是不是这个状态了。
    徐洋一点没听劝，还是背着那个巨大的登山包。
    苏成意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徐洋马上就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示意他掂量一下包试试。
    苏成意伸手提了一下，抬手很轻。
    “里面都是零食啥的。我特地问我妈了，她说坐火车就得吃吃喝喝，不然时间过得老慢了。”
    “不错。”
    苏成意赞许地点点头。
    虽然火车上会有卖的，但是品种什么的比较少，价格也会偏贵一些。
    韩冰起初戴着墨镜一脸冷酷地站在旁边，见到苏成意一来，立马就垮了，哀嚎着说：
    “硬座！硬座！苏成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你坐过？”
    苏成意有些意外地一挑眉。
    韩冰家里虽然不像楚家这么离谱，但也是有钱人家。
    “坐过俩小时。俩小时我都快崩溃了，一看车票四十八小时，您要不现在直接杀了我吧。”
    “你咋这么娇气呢？你就该好好体验一下人生。”
    徐洋豪气万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得到一个白眼以及肘击警告。
    “你别狗叫，我希望你二十四小时之后还能有这个状态。”
    “成啊！咱们打个赌看谁先倒下行了吧，谁倒谁就是狗。”
    “呵呵。”
    不论如何，有了这个很小学生的赌约，韩小姐总算不再抱怨，把力气放到了打败徐洋上。
    苏成意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在场另外一个正常人身上。
    林桐和他一样，只背了一个包。
    看起来像是新的，就是有些硕大，和林桐豆芽菜一样的体型不太配。
    苏成意倒退两步，帮他调了一下背包的带子，这一下发现还挺沉的。
    确定没什么还要在站外买的东西之后，几人才拎着东西过了安检。
    苏成意帮楚倾眠把箱子从安检台上提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连皮带骨都抽痛了一下。
    “.你都带了些什么玩意，福瑞不会也在里面吧。”
    “怎么可能！”
    楚倾眠把箱子的提手抽出来自己推着走，还讨好地帮他捏了捏小臂。
    “我草！你箱子里是灌了铅是吧？什么玩意！”
    很快后面也传来了另一位搬运工徐洋的抱怨。
    “你不体育生吗？不是扔铅球满分吗？虚就一个字。”
    “我是体育生，不是干苦力的，回来的时候结一下工资谢谢。”
    这个点的火车站人满为患，很多人做好了过夜的准备，在椅子上铺了毯子躺下。
    “好多人呀。”
    楚倾眠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新奇。
    苏成意本来还在想，机场也有人这么多的时候，但又想到这家伙多半是直线进入贵宾休息室的。
    如果不是因为想跟他一块上下学，估计连地铁都不会坐。
    距离发车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开始检票，这趟车次买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和他们想法一致的年轻人。
    于是也没有拥挤和插队的现象，大家都很平和地依次排队。
    很经典的绿皮火车出现的时候，楚倾眠眼睛都亮了，抱着苏成意的胳膊说：
    “太酷啦，我只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车子！窗户可以推开吗？”
    “.你看的是什么年代的电影。”
    车窗能推开的绿皮火车得是多少年前的了啊，现在应该早就停止使用了。
    尽管对此有些失望，但楚倾眠还是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韩冰举起手机给五人拍了张合照，说下车之前再拍一张作对照组。
    主题就叫《48小时硬座火车对人生的摧残程度有多么可怖》。
    但这张照片大家状态还是都算不错的，楚倾眠更是笑得眼睛弯弯。
    她本来就生得非常好看，此时又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样眉目舒展地一笑，叫人看了也忍不住跟着开心。
    “眠眠，咱能不能矜持一点，不要像个头一回坐火车的乡下土妞一样。”
    韩冰看得也想笑，忍不住开口调侃道。
    “我还真的是头一回坐火车呢。”
    林桐忽然插嘴。
    “不是我真该死啊。”
    韩冰马上拍了拍自己的嘴。
    林桐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见她是这种反应，赶紧摆着手解释道：
    “不我只是一直没有出过远门，来棠安市的时候也是坐大巴。”
    “那木头来坐窗边吧。”
    听他这样说，韩冰马上站起身来。
    林桐迅速摇头拒绝。
    现在的位置是楚倾眠，苏成意，他。韩冰坐在楚倾眠对面靠窗，徐洋在她旁边，然后靠走廊的位置还没有人上车。
    自己要是换过去了可不就乱套了吗？
    火车启动的时候并没有广播通知，徐洋正从行李架上拿东西，被颠了一个趔趄，忍不住“卧槽尼玛”了一句。
    苏成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在嘴上比了个“x”表示自己错了。
    他拿下来的零食摆满了一桌，薯片蛋卷辣条。
    楚倾眠见状也从背后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包装得很好，一路磕碰挤压也没有变形。
    应该是家里阿姨打包的，苏成意想到楚倾眠自己包装东西的手艺。
    里面是五个纸杯蛋糕，造型很精致，点缀着水果粒。
    “阿姨下午做的，我走的时候装了几个.哎草莓的是苏成意的！”
    楚倾眠从徐洋手里夺回一个，递给苏成意。
    苏成意接过来吃了一口，感觉给他定制的不止水果这么简单，连奶油都没那么甜了，吃起来有种香草冰淇淋的口感。
    纸杯蛋糕主打一个迷你，两口就吃完了。
    列车乘务员走过来，开始发表安全演讲。
    这个他前生也已经听过一次了，大约就是由于这次旅程的特殊性，有一些关于安全的注意事项要强调。
    最重要的就是高原反应相关了。
    其余四人都听得很用心，只有苏成意侧脸看着窗外。
    火车逐渐提速，从交错的黑色的树影里穿梭而过。
    乘务员讲完之后就很快离开了，因为还要去下一节车厢，这样算的话这一轮讲下来也有够累了。
    苏成意靠着椅背，看着楚倾眠在旁边一路吃吃喝喝。
    这家伙在哪里都能保持这样一副好胃口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吃完果冻吃薯片，吃完薯片吃话梅。
    吃完话梅，嗯？怎么有点开胃。
    好嘞，接着炫曲奇饼。
    苏成意原本以为自己真的错了，楚大小姐或许是真的适应力极强。
    但大约过了五六个小时左右，吃饱喝足的楚倾眠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个硬座的座椅设计非常反人类，非常折磨颈椎，根本没办法好好靠着。
    她现在已经开始脖子痛了，怎么调整坐姿都不舒服，腿也伸不直，她已经悄悄按了好几下了，还是有些发麻不舒服。
    楚倾眠不动声色地查看了一下座椅的构造，动作幅度很小。
    原因是不想被旁边的苏成意发现，不然有可能会嘲笑她。
    但耳边还是传来了一句慢悠悠的：
    “座椅不能调。”
    楚倾眠仰头看他，他明明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
    “那怎么办？好难受。”
    反正都被发现了，她索性破罐儿破摔。
    “忍着呗。”
    苏成意睁开眼睛，眼底毫无波澜。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车厢的气氛不再像刚出发的时候那样朝气蓬勃的，大多数人都昏昏欲睡。
    车厢里弥漫着泡面和铁锈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空气极其沉闷。
    反应过来之后，楚倾眠只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哭丧着脸。
    苏成意躲开她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其他人。
    对面徐洋已经趴在桌上睡了，隐约能听到一点鼾声。
    韩冰戴着耳机闭着眼睛，一副拒绝说话的样子。
    只有旁边的林桐看起来没什么不适，他甚至从包里拿了一本书出来，正低头看着。
    苏成意偏头看了一眼内容，好像是《追风筝的人》。
    像是不满他的无视，胳膊忽然被人抓住摇晃了几下。
    他一转过头去，楚倾眠就像只小猫一样往他怀里钻。
    “干嘛？”
    “抱抱。”
    苏成意被她这撒娇的语气弄得有些想笑，存心想逗她，伸手把她隔开。
    “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
    “颈椎好疼，腿也麻了，好难受。”
    楚倾眠抬起眼睛，居然已经有些雾蒙蒙的，看起来是真难受了。
    “去儿童车厢和小朋友一起哭。”
    虽然话这么说，但苏成意还是把她揽进了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楚倾眠的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很小声地抗议了一句：
    “才不哭。”
    好闻的果味萦绕鼻腔，缓解了车上空气带来的不适感。
    空调温度有些低，苏成意把旁边脱下来的衬衫搭在她身上。
    “你在下一站下车回家还来得及。”
    “不要。你不许这样说。”
    楚倾眠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以示威胁。
    过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她又退后一点仰起头来叫他：
    “苏成意。”
    “嗯？”
    苏成意垂下眼睛。
    她刚刚咬那一下根本没使劲，就像被刚出生的小奶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所以也没能吸引他的注意。
    “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这话说的，苏成意沉默了一下。
    但很快就意识到她说的是她不要下车回家这件事。
    “看你表现。”
    “不许看表现。”
    紧接着她又嘟囔了一句什么，没听清。
    苏成意低头看了看，她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刚刚折腾半天，想来也是有些累了。
    火车继续向前行驶，“哐当哐当”的声音很有节奏，也是引得人犯困。
    唯独苏成意没有睡意，他看着窗外阑珊的灯火，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信号很差，时不时就跳成“无服务”，估计短信都发不出去，更别说开流量了。
    他只好戴上耳机听手机里下载好的歌曲。
    “so～sally can wait～
    she knows it's too late as we're walking on by.
    于是，莎莉愿意等待，
    当我们继续踏上征途时，她知道挽留已经太晚。
    her soul slides away， but don't look back in anger i heard you say.
    她魂不守舍，但是我听到你说，不要为往事而懊恼。”
    窗外昏暗的夜色像相机胶片一样迅速倒退，和被暖黄车灯照耀的车内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成意安静地看着，在他好不容易有些困意的时候，广播却通知前方即将到站。
    他立刻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收到信号了。
    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苏成意只点开了陈锦之的消息。
    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很简短的一句“到站联系我”。
    苏成意抬眼看了一下站名，虽然并没有人下车，但在这一站依然会停靠十分钟左右。
    楚倾眠还在睡着，但苏成意只是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她就醒了，懵懂地抬起头来问：
    “你去哪里？”
    像是梦呓一样说得迷迷糊糊的。
    苏成意摸了摸她的头，随口回答道：
    “出去透透气，你接着睡。”
    “嗯，你记得上车，不要跑丢了。”
    楚倾眠是真的犯困，靠到车窗那一边又睡了。
    旁边的林桐似乎去另一边接水了，人也不在。
    苏成意得了空，迅速起身往外走。
    这是个很冷清的小站，站里连卖东西的那种小摊都没有，只有列车员百无聊赖地看着手表等待发车。
    苏成意走到站台的柱子下面，给陈锦之拨电话过去。
    尽管对方接得很快，但声音里也有几分掩盖不住的睡意。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
    “抱歉，没注意时间。”
    “嗯？没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似乎翻了个身，随后声音就变得闷了一些。
    “你躲进被子里了？”
    苏成意有些想笑。
    “嗯。”
    陈锦之平日里讲话不会这么软的，他觉得有点好玩。
    “到哪里了？”
    “到”
    苏成意找了一圈，终于念出了站名。
    “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于是两人都笑了一声。
    “接下来信号估计会更差的，所以趁现在和你说一声。”
    苏成意解释道。
    “嗯，注意安全。”
    陈锦之顿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
    苏成意注意到了，赶忙说道：
    “公演我会来看的，别担心。”
    “没有啦。”
    陈锦之轻轻笑了一声，带得苏成意耳根有点发麻。
    “就是.也会想和你一起去旅行。”
    “以后有机会。”
    苏成意想了想，干巴巴地说了这样一句。
    “什么以后？多久以后？哪个以后？”
    陈锦之故意逗他似的，连问了三句。
    苏成意想了想，语气很认真地回答道：
    “今年冬天。”
    陈锦之原本只是逗他玩一下，没想到他会真的给出承诺。
    他一向又是那种对待承诺很认真的性格。
    一时便有些怔住了。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带你去。”
    见她不说话，苏成意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陈锦之窝在被子里，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慢悠悠地说：
    “去你心里。”
    “.”
    又开始了。
    苏成意仰头看了一眼站台里的暖灯，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你已经在了。”
    通话那头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陈锦之显然被他这直男撩妹的僵硬状态给逗乐了。
    “笑什么啊。”
    说着苏成意自己也绷不住了。
    “好啦，快回车上吧，会冷吗？”
    “倒是不冷，现在海拔还不算高。”
    苏成意试着哈了一口气，并没有白雾出来。
    “玩得开心哦。”
    “好，你加油准备，公演见。”
    “苏老师是比较想看表演还是比较想见我？”
    “.想见你。”
    都准备挂了还要整这一出。
    苏成意挂掉电话，最后呼吸了一口车厢外难得的新鲜空气，就要回车上。
    结果一绕过柱子，他被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林桐正攥着手机尴尬地站在柱子的另一边。
    他的手脚像是刚被装上去的一样，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最后只得十分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苏成意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平复心情。
    的确也是，这小破站就这么大点地方。
    没关系，自己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听到就听到了呗。
    苏成意试图给自己洗脑，失败。
    靠北！
    (本章完)

 第239章 缺氧也要亲亲

    第239章 缺氧也要亲亲
    林桐的尴尬程度没比苏成意好到哪里去。
    他本身就是个害怕这种场面的性子，偏偏又老让他碰上。
    他的手机是那种入门款的智能手机，各方面性能都不好，信号也差。
    在车上没信号，所以林桐才下车来的，出来的时候压根没看到柱子后面的苏成意。
    正在发信息给林姐姐报平安，就听到柱子后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夜里很安静，听筒里的人声也很清晰。
    “苏老师是想看表演还是想见我？”
    “想见你。”
    这是可以听的吗？
    林桐正在纠结要不要赶快跑路的时候，苏成意已经一转身走出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很尴尬。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招了招手，示意他别急着上车，再呆两分钟。
    冷静下来之后，苏成意觉得事情好办了些。
    还好听到通话内容的是林桐。
    车上剩下那三位，随便哪一位听到了都会非常难处理。
    楚倾眠自己就别说了，那真是火星撞地球都没这么严重。
    韩冰肯定无脑站楚倾眠那边，但她心思缜密，或许还是可以有商榷的余地。
    如果是徐洋这个大聪明，再加上他大喇叭的属性，很快整辆火车的人都会知道他在跟女生打电话。
    所以，他做了全都要的决定之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跟徐洋坦白。
    就是考虑到徐洋骨子里就很不靠谱的这个属性。
    就算要说，也得过段时间，等关系稳定了才能说。
    但林桐不一样，他其实情商很高，又守口如瓶。
    是架很好的僚机。
    林桐看着苏成意招手的动作，忽然心下一阵不安，总感觉他要把自己拉入什么究极刀山火海。
    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林桐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车厢里楚倾眠靠着车窗正在睡觉。
    玻璃隔音很好，她听不到外面这些话语。
    “你知道刚刚我在和谁打电话吗？”
    “嗯。”
    林桐略带犹疑地点了点头。
    陈锦之的声音太好认了，没有办法。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林桐马上有些着急地说：
    “我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这我当然知道。”
    苏成意笑了笑，略带一点安抚的意味。
    “但抛开这些，你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吗？”
    “目前不太能。”
    虽然话说得很委婉，但林桐还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在他的观念里，爱情必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以前我也不能理解，但是”
    苏成意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问道：
    “木头，如果伱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林桐一点感情方面的经历都没有，光是听他一说就要脸红了，赶紧摇摇头。
    “选择任何一方，都会伤害到另外一方，都会留下遗憾。
    我不想。”
    苏成意垂下眼睛。
    不知为何，明明是垂眉低目的模样，林桐却感觉此时的他身上弥漫着很罕见的锋芒。
    于是他嘴里那些老生常谈的、劝诫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我大约是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所以.我要圆满。
    你可以不理解，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苏成意这样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列车员。
    他正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要发车了。
    “走吧。”
    苏成意点点头，没有想在这时候就得到林桐的回复。
    林桐也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做好要站在苏成意这边的决定，但他感觉自己以后恐怕都不能直视楚倾眠了。
    两人回到车上的时候，其他人还是保持着刚刚的样子睡着。
    楚倾眠脑袋靠在车窗旁边，苏成意伸出手垫在她额角。
    楚倾眠已经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旁边的人坐了回来，又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便马上靠了回来。
    “要走了吗？”
    “嗯，一会儿天亮了要换乘。”
    “换乘？”
    “海拔两千多米了，要换有氧车厢。”
    “好。”
    也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真的在问，总之她很快就又睡着了。
    苏成意换了换姿势，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林桐盯着已经看到尾声的这本书，在心里隐隐叹了口气。
    【“你想要我追那只风筝给你吗？”
    他的喉结吞咽着上下蠕动。风掠起他的头发。我想我看到他点头。
    “为你，千千万万遍。”
    我听见自己说。
    然后我转过身，我追。
    每逢春天到来，它总是每次融化一片雪；
    而也许我刚刚看到的，正是第一片雪的融化。】
    如果刚刚没有下这一趟车的话，此时看到这一段结尾，林桐应当是十分感动的。
    为你，千千万万遍。
    但是现在他脑子里想的却是，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都不是无辜的。
    同时在楚倾眠和陈锦之两人之间周旋游走，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他认为苏成意的确优秀到可以拥有任何他想拥有的事情。
    但是这样危险如同走钢丝的行为，时时刻刻都有翻车的风险，稍不注意就是满盘皆输。
    每一片不起眼的雪都有可能导致最后彻底的雪崩，但苏成意执意要以身涉险，站在雪山脚下。
    自己能做什么呢？
    分担风险，好让雪崩来得慢一点吧。
    想到此处，仿佛浑身已经被雪掩盖，林桐轻轻打了个寒战。
    列车即将抵达中转站的时候，乘务员特地提醒道：
    “现在可以提前收拾好行李了，不要落下什么东西，保管好贵重物品。注意身体健康。
    祝各位下半程旅途愉快。”
    徐洋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登山包，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拜托，你们战斗力也太弱了。才吃这么点儿东西。”
    “你买太多面包饼干了。”
    吃得噎人，火车上只有热食才能入口。
    苏成意把楚倾眠的行李箱扛下来，她睡得有些懵，歪七八扭了一晚上，头发乱乱的。
    苏成意直接伸出手薅得更乱。
    换乘期间，徐洋发现许多人都在擦车厢外侧的玻璃。
    “这干啥？义务劳动啊？”
    “方便看风景。”
    苏成意答了一句。
    他前生也没动手擦，因为蹭到了人家的。
    “这还了得！”
    徐洋马上就拿了包湿纸巾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在他的努力之后，车窗的玻璃的确变得更透明发亮了，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有车窗的存在。
    新的车厢也多了一些少数民族的特色，瞧着挺漂亮。
    但座椅还是和刚刚的一样，非常僵硬。
    徐洋一个人承担了泡五碗泡面的职责。
    鲜辣的热汤入口，他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意总，你说得对，真还得是方便面。”
    随着旅途的前进，窗外的风景也逐渐变得新鲜了起来。
    楚倾眠扒着车窗看得很开心，昨晚睡得也不错，对于硬座显然已经适应了一些。
    但海拔也开始上升了，带来的是万恶的高原反应。
    列车到了可可西里无人区的时候，海拔已经是四千多米的高度。
    楚倾眠和韩冰倒下得很快，一个头疼一个腹痛。
    林桐也脸色苍白，看起来并不好受。
    只有徐洋依旧生龙活虎，瞧着跟没事人似的，还能跟隔壁座的打扑克牌。
    甚至情绪亢奋到被乘务员警告不许大喊大叫，要保存体力。
    苏成意倒也是还好，只是稍微觉得有些闷。
    可可西里的夜色降临，宝蓝色的天空衬得月亮竟然是紫色的。
    孤独的灯塔是除了月亮之外唯一的光源。
    实在是如梦似幻。
    苏成意暗自想，ok，值回票价。
    而天色逐渐亮起来的时候，入目是蜿蜒起伏的山脉和青绿色的草原。
    太阳从山底钻出来，刺眼的金色光芒透过车窗洒落，衬得天空澄净如洗。
    苏成意捏了捏楚倾眠的脸，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和此刻的风景一样澄澈，互相倒映，几乎可以通过她的瞳孔看清一切。
    “好漂亮。”
    她喃喃道，像是还没完全清醒。
    “课代表，长江的发源地在哪里？”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问。
    “.”
    楚倾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瞪他：
    “这是地理问题好不好。”
    “唐古拉山。”
    苏成意笑了笑，把她的脸扳转回去。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连绵起伏的雪山，层层白云轻盈飘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寂静之美。
    列车高速行驶，引着景色飞快地更迭变换。
    像是加快速度播放的电影，这是乘坐火车才能感受到的一种特有的浪漫。
    此情此景，楚倾眠一时都忘了一直折磨着自己的高反，只是认真看着，像是要记住这一刻。
    已经进入最后这一段旅程，景色是时时变换，根本看不厌的。
    “砰砰砰！”
    头顶忽然传来一连串爆炸的声音，楚倾眠吓得一个哆嗦，把脸埋到苏成意怀里。
    “只是薯片炸了而已。”
    苏成意憋着笑。
    “卧槽，美死我了。意总，相机拿来拍一张啊！”
    徐洋也被声音吸引，从扑克牌堆里抬起头来，就看到窗外这一幕。
    “小点声，你吵得我头晕。”
    韩冰感觉自己好不容易从美景里吸收的能量都要被徐洋的大嗓门给破坏走了。
    林桐听他这样说，很快就站起来表示他可以帮忙拍照。
    “我来拍吧。”
    “不用，可以开延时。”
    苏成意站起来设置了一个五秒的延迟三连拍。
    没想到相机架好的时候，车厢里其他的路人也主动凑了过来。
    五人合照就变成了整个车厢的大合照。
    “咔嚓。”
    “耶！”
    虽然大多数人状态都不太好，满脸疲惫、有气无力的，但知晓终点已近，此时都是笑容满面，一路颠沛流离无人再介怀。
    苏成意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有些风景确实是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一起看的。
    终点前的最后一站停靠，不少人纷纷选择下车看风景。
    乘务员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一帮年轻人就已经马不停蹄地冲了下去。
    其中就包括已经跟隔壁一帮人混熟了的徐洋。
    楚大小姐身残志坚，也非要下去看看，苏成意只好扶着她往外走。
    海拔已经到了五千多米，空气中的氧气非常稀薄。
    看得出来楚倾眠是真的头痛，脸色都隐隐发白。
    “你想干嘛到底。”
    苏成意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严肃。
    楚倾眠原本很艰难地小口小口喘着气，被教训了，又仰起脸看着他讨好地笑。
    “我看看嘛。人家都下来了。”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车厢里都有供氧的，你本来就难受还非得往外跑。”
    苏成意揪着她的领子把她往车上拎。
    “等一下！”
    楚倾眠拽着他的胳膊，不肯屈服。
    “又干嘛？”
    苏成意松开手，楚倾眠生怕他又反悔，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蹭了蹭他的肩膀。
    “拍照片。”
    “嗯？”
    “两个人的照片。”
    合着就这点事。
    苏成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心里没有别的小九九之后，就转身要回车上拿相机。
    袖口被人拉住。
    “用我的手机拍。”
    楚倾眠从外套的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苏成意想着早点拍完早点完事儿，很配合地蹲低了一点，好让镜头能同时拍到两人完整的脸。
    屏幕里两人头挨着头，背后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深褐色的土地上散落着灰白色的砾石。
    列车出现在这里很不合衬，像是古文明里忽然钻进了一条现代化的巨龙。
    错眼一看，只觉得两人仿佛已经站在世界上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苏成意已经盯着镜头看了好几秒了，快门却迟迟没有按下，他有些疑惑地侧过头看旁边拿着手机的楚倾眠。
    对方却趁着这个机会忽然发难，猝不及防地勾住他的脖颈凑了上来，送上自己有些微凉的双唇。
    触感柔软，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她卷翘的睫毛扑簌簌地颤动着。
    一吻终了，明明是她先主动的，亲完之后却耳根通红，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苍白的脸上骤然起了红晕，有一种偏病态的美感，像是娇艳稚弱的瓷娃娃。
    苏成意看着她低头捣鼓手机，这才发现她刚刚开的是视频录制模式。
    像是怕他误会似的，楚倾眠赶快红着脸解释道：
    “我是要用来剪旅游纪录视频的，vlog，知道不？
    你放心啦，我不给别人看，就是自己留纪念。”
    “嗯哼。”
    苏成意看上去并不在意。
    这时候人群集中的另一边传来几声响彻天际的大吼大叫，引得山谷里一时都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日光城——我来啦——”
    紧接着便是一阵骚乱，列车员急匆匆地小跑了过去。
    “哪来的猴叫？这里也会有猴子吗？”
    楚倾眠皱着眉头，怀疑自己的生物知识。
    “不知道。”
    苏成意探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徐洋扣上了氧气面罩，被人抬上车去。
    服了，都说了不能跑跳和喊叫了，还得是大聪明。
    “你也快点回去。列车员去救他了，一会儿你晕了，顾不上救你。”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说。
    “我才不会晕倒嘞！”
    虽然嘴上很犟，但回车上的时候，楚倾眠脚步虚浮，差点就一头撞上旁边的柱子。
    “头好晕。”
    “该。”
    “你把我的氧气抢走了。”
    “倒是有可能。你刚刚这样很危险。”
    苏成意一本正经，一副科普节目主持人的样子。
    楚倾眠“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跨过车厢和站台之间的缝隙，嘟嘟囔囔地小声念叨：
    “就要亲，缺氧也要亲亲。”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0章 求神不如求我

    第240章 求神不如求我
    正式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了。
    几人的状态一路从刚上车的愉快，变为路程过半的焦躁，又变为即将抵达终点的过度兴奋。
    到最后，就是现在这样的贤者模式了。
    “我们订的酒店在哪里？”
    徐洋在上个站点高反发作了一次，下车的时候路都走不稳。
    “酒店个鬼，我猜是订的民宿？”
    韩冰一路默不作声苟着发育，现在精神倒是几人中最好的，正拿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
    苏成意低着头看路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从这里到民宿，转公交的话得换乘两趟。
    现在这一堆老弱病残的还是不要折腾了，于是他打了一辆七座的车过去。
    民宿的环境还不错，算是干净整洁。
    苏成意办理完入住手续之后，轻车熟路地把行李往归置位一放。
    老板是个本地人，操着蹩脚的普通话有些诧异地问道：
    “喔，以前来过吗！”
    苏成意被问得愣了一下，迅速摇了摇头。
    确实来过，但不太能说。
    于是老板将他对这里的熟悉感归结为前生有缘，虽然很热情地想和他聊聊天，但身后几位已经在马上就要站着睡着的边缘了。
    一共订了两个房间，正是暑假旅游高峰期，便宜又环境不错的民宿都很紧俏。
    大床房给韩冰和楚倾眠，三个男生住双床房。
    通过剪刀石头布决定谁一个人睡，三局两胜，最后赢的人自然是苏成意。
    倘若一局定胜负还可以说是运气问题，但三局两胜就不一样了。
    这种心理博弈战他真的很难会输。
    除非对面是陈锦之。
    刚到的第一天晚上不能洗澡，三人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
    熄灯之后，来自房外的光源还是很亮，苏成意睁着眼睛，盯着很有民族特色的天板发呆。
    他其实也稍微有点高反，但是不太严重，只是略微有些头疼。
    但这也足以影响到他本来就不算好的睡眠质量。
    夜里甚至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落在屋檐上，约摸天亮时分才停。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苏成意差不多就是那时候才进入深度睡眠的，所以当然不可能早起。
    奇怪的是，居然也没有人来叫他。
    苏成意一直睡到了自然醒，坐起身来的时候，旁边的床位已经没有人了。
    他推开门往外走。
    民宿的院里种满了，开得很好，昨晚被雨水一浇灌，此时在阳光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正在找的几个人就坐在一旁的凉椅边上晒太阳。
    面前围着一个小桌，桌上摆着几个褐色的小碗。
    苏成意走过去，在旁边的空位上很自然地坐下。
    楚倾眠看着他的神情，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早上没有去叫醒他。
    或许是睡够了觉，他此时看上去心情不错，眼角眉梢挂上了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也有可能是出来旅行的缘故，他周身卸下了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显得更加随和慵懒了些。
    “这是什么？”
    察觉到她一转不转的目光，苏成意敲了敲碗沿问道。
    摸起来和看起来一样粗糙，甚至有些割手。
    楚倾眠刚想回答，一边的老板就拎着茶壶过来了。
    “酥油茶。你几个朋友要等你一起喝，说是什么.”
    老板顿了一下，似乎忘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徐洋摘下墨镜揉揉眼睛，笑着接话道：
    “仪式感。”
    “啊对，仪式感。”
    老板笑眯眯地把茶倒满瓷碗。
    滚烫的酥油茶带着特有的油香气四溢，扑鼻而来。
    “好香啊。”
    韩冰吸了吸鼻子，感叹了一句。
    几人从昨晚下火车开始，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
    楚倾眠端起碗，迫不及待地就喝了一口。
    “欸咦——”
    味道似乎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小脸皱成了一团，消化着这有些奇异的味道。
    苏成意看得有点想笑，他第一次喝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好喝吗好喝吗？”
    一旁还没下嘴的其他人都跟好奇宝宝似的发问。
    楚倾眠咂吧咂吧嘴，思考了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来：
    “咸。”
    只是咸而已应该还好吧？
    这样想着，其他几人也纷纷尝了一口。
    “我去！”
    “妈呀，这味道终身难忘。”
    “.”
    三人反应不一，但显然都是有些难以接受。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表面的酥油，才喝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
    有些奇怪，但是可以接受。
    之前第一次喝酥油茶也是在这位民宿老板这里，他会请入住的所有客人喝。
    见他喝得这么淡定，其他的人也抱着不信邪的想法，学着他的样子吹一吹才喝。
    喝着喝着还真有些习惯了。
    油茶入肚，驱散了属于晨间的寒意，胃部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韩冰问苏成意要了相机，拍了好几张民宿里遍地开放的小。
    “这是什么？”
    她查看着相片，啧啧称奇。
    苏成意偏头看了一眼，回答道：
    “格桑。”
    “原来如此。山上的格桑开得好美丽～我要摘一朵～亲手送给你～”
    韩冰一边唱，一边伸手做出要摘的动作。
    徐洋指了指旁边的用各种语言都写了一遍的牌子。
    “禁止采，一朵二百。”
    韩冰立马缩回了手。
    “伱怎么知道这是格桑。”
    楚倾眠蹲到韩冰旁边，伸手小心戳了戳。
    “在这里，不认识的都可以叫做格桑。”
    苏成意笑着说。
    楚倾眠抬眼瞪他，他又便补充一句：
    “或者说，让人看了觉得心里欢喜的，都可以称为格桑。”
    “这样说倒是寓意很好！”
    楚倾眠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喝了大约半碗，老板又抱着一个大碗过来，里面是灰色的粉状物体。
    苏成意抬眼看了一下，解释道：
    “糌粑。”
    “糌粑？”
    其他人抻着脖子看，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老板放下碗，对着识货的苏成意竖了个大拇指。
    “加茶，泡着，捏成粑粑.”
    尽管他手舞足蹈很努力地比划着，但旁边的人还是听得一头雾水。
    苏成意索性亲自上手演示了一下。
    往粉末状的糌粑里加酥油茶，然后揉成一团团的形状，这样看起来就是比较常见的糕点模样了。
    因为是炒青稞磨成的粉，所以口感细致顺滑当然是不可能的。
    吃着就是粗粮的味道，但倒也有种别样的清新的感觉。
    楚倾眠小口小口认真吃着，看得出来她的评价是还不错，比单喝酥油茶的感受要好多了。
    这一顿充满本地特色的早餐吃完，几人开始计划今天的路线。
    原本是打算今天就去林芝的，但苏成意起得太晚了，只好作罢。
    毕竟说到林芝，最引人注意的风景当然是——南迦巴瓦。
    这座山峰被称为羞女峰，原因是其所在地形常年积雪，云雾缭绕。因而雪峰被遮挡，完全显露出来的时间很少。
    俗称“十人九不遇”。
    能看到真面目已是不易，如果恰好阳光直射，洒落下来所映照出的绝世美景就被称为“日照金山”。
    前生苏成意运气很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同样好运。
    商量之后，几人决定先去这次旅行最初的目的地。
    林桐从兜里翻出那张绿色的钞票，笑着说：
    “一会儿可以拿着这个对比一下。”
    收拾好出门的时刻，云蒸霞蔚，晴空如洗。
    雨后的澄澈阳光照亮了整座城市，金色的光柱将所有白墙红瓦的建筑照得形如透明。
    街上的人们大多穿着本地的长袍服饰，同样身披金光，不急不缓地行走着。
    漂亮的阳光带来的是令人生畏的紫外线。
    两个女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两个粽子似的。
    男生倒是表现得很洒脱，只象征性地带了一下帽子和墨镜。
    但还是被女生举着防晒喷雾从头到脚都喷了一通。
    绕过几条老街，几人终于站到了那座洁白神圣的宫殿面前。
    和站在这里的所有游客一样，他们一时间都被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仰头静静看着。
    宫殿依山而建，浑然天成，仿佛一座横空出世的天上宫阙。
    那是无比磅礴巍峨的雄姿，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再忘记它所带来的心灵的冲击。
    苏成意问林桐要了那张绿色的钞票，叠起来，四下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钞票上的半座宫殿居然和眼前的宫殿完美重合。
    山巅之外，天空云卷云舒。金顶之上，太阳光芒万丈。
    几人在广场上驻足良久，才终于恋恋不舍地往里走。
    走过斑驳剥落的白墙，踏上磨损古旧的阶梯，走到了宫殿内部。
    如果说在外面看只觉得震撼的话，那来到内部以后，更让人发觉它是一件属于祖国的艺术珍品。
    走进中央主殿，视线一下变得漆黑起来。
    苏成意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其他人都知道他有夜盲症，很配合地陪他一起站住。
    直到他适应了内里昏暗的光线，几人才又开始往里走。
    并没有请导游来解说，苏成意觉得这样的场景需要的不是知晓所有的来龙去脉，而是安静地看一遍就够了。
    在所有价值连城的文物和艺术品洗礼过后，众人却一拍即合，觉得最吸引人的是古老的壁画和雕塑。
    一路走过来就已经发现了，很大一部分特色就是所有墙面、柱身和头顶的大梁上都有着色彩鲜艳的油画和各式各样的雕饰。
    虽然没有导游对此进行解说，但徐洋知道他们小队里还有另外一位“全知全能”的怪物。
    所以一有什么问题就会转头问他。
    既然被问了，苏成意就慢条斯理地解释。
    他并不会胡编乱造，只是回答那些他自己所了解过、看过相关资料和纪录片的部分。
    因为苏成意一直觉得对于自己完全不理解的领域假装很懂，是一件很愚蠢也很失礼的事情。
    这些壁画和雕塑涉及到的知识太多，比较经典的历史人物的故事，宗教神话，佛经题材；或是很接地气、富有生活气息的与本地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故事。
    就像一副摊开的《清明上河图》，极具观赏性。
    苏成意声音温和，娓娓道来，十分引人入胜。
    到后来，竟然吸引了一大批没有请专业导游的游客过来旁听。
    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不知名的少年是官方请来的免费解说，没有人知道他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罢了。
    苏成意被这样的人潮簇拥着，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隐隐若显的灯光。
    这里的灯似乎是用酥油点的，清风徐来，带着酥油特有的香味。
    楚倾眠也在看灯光，星星点点里错落的在佛前跪拜的人影，他们静默地坐着，或是低声诵读着经文。
    她隐约觉得时间的流逝倏忽间变得厚重起来，一分一秒的流淌，都带着虔诚如许的梵音。
    身前的苏成意不知何时已经沉默了。
    昏暗的烛光下，他长睫低垂，眉眼平静而柔和，竟然带有一丝神性。
    楚倾眠看得有些出神，正在恍惚之时，苏成意忽然转身牵住了她，与她携手并肩跪在佛前。
    “来都来了，拜一拜也好。”
    苏成意压低嗓音，凑近在她耳旁说。
    楚倾眠点点头，深呼吸，仰头看着面前巨大而沉默的佛像。
    在这样的凝视下，她忽然有些害怕。
    天地之广袤，佛像之宏大，更衬得自己渺小如尘埃。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到不知道要许什么愿的，但此时旁边人的体温紧贴着传递过来，楚倾眠忽然又觉得自己拥有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她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
    没有太多华丽的词藻，只是很朴素的愿望。
    “保佑苏成意平安健康，万事如意，永远、永远开心快乐。”
    此时在她旁边的苏成意就远远没有她虔诚了。
    他一直侧头看着楚倾眠，直到她睫毛颤动，是要睁开眼睛的预兆，才移开了目光。
    “人生百年，重活一次，我只求一圆满。”
    苏成意对着佛像，再度许下了这个愿望。
    但他并不真的期望佛祖庇佑。
    信仰只是已经处于绝望中的人最后走投无路时所寻求的渺茫希望。
    苏成意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香灰。
    想要的东西，他要靠自己争取。
    求神不如求我。
    感谢power君，夜幕下的佛爷，以及qq阅读的几位书友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1章 旅行的意义

    第241章 旅行的意义
    功德箱上摆放着制作精致、色彩鲜艳的彩瓷莲，徐洋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他妈妈，因为对方的头像就是很经典的那一张“好运莲莲”。
    但对方却以为他在讨要功德钱，怒气冲冲地发了三段六十秒的语音过来，徐洋完全不敢点开听。
    六十秒是微信的极限，而不是愤怒的母亲的极限。
    几人走出来之后，又绕着大殿的围墙走了一圈。
    因为外部的长廊设有转经筒，游客们排着队，依次有序地挨个转过去。
    没有人看经筒上的经文，大多只是求一个吉利。
    意料之外，经筒摸上去是温热的，带着铜器特有的锈味。
    苏成意留意了一下，铜器因为常年有人触摸而变得更为光滑，而墙体内部的壁画大多却已经斑驳脱落了。
    内里破旧的古墙体暴露出来，倒是添上几分更加古老的神秘气息。
    经筒转动的“哗哗”声中，恍如有千年前的古僧诵着经，从长廊的对面穿行而过。
    苏成意正在想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出神时，空着的左手手指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回过头去，旁边的楚倾眠把他往旁边带了带，原来是有朝圣者行着三步一叩首的大礼到了此处。
    游客们自发让出一条路来，同时停止了交谈，保持缄默的注目礼。
    这位朝圣者是个大叔，皮肤黝黑，但眼神明亮。
    见到他们让出位置，还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他身上的长袍破烂，用以保护手掌和膝盖的木块也已经磨损成了薄薄一块。
    苏成意曾经阅读过相关的文献，知道像这样的朝圣者往往要费一年两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前往他们心中的圣地。
    而面前这位大叔已经算是半步抵达了终点。
    选择踏上这条道路的人，在出发之前往往会散尽家财，只带着一身的虔诚便朝着自己的信仰出发。
    他们行的是五体投地之礼，像是以身体丈量大地的长度，一路山高水长，砥砺前行苦行僧。
    并且他们所祈福，大多并不是为了自己。
    他们所许下的心愿是真的为黎民、为苍生，期望世界大同，世界和平。
    正因如此，这一行人所经之处，人们都会以尊重的目光相待。
    不是每个人都能抛开世俗尘埃，踏上这样的路，所以人们尊重并且愿意提供帮助，同样也是另一种伟大的善行。
    待到大叔走远之后，徐洋才咽了咽口水，开口道：
    “我算是懂为什么唐僧当年不坐筋斗云，非要靠自己走路了。”
    “他不是骑马了吗？”
    韩冰专业拆台一百年。
    “.”
    徐洋难得感性一下，又被沉默了。
    一向没什么话的林桐此时想了想，开口说道：
    “之前也有见过许多这样三步九叩的人，问起原因，大多数都是因为爱人，子女或者父母，这样最亲近的家人生了现代医疗手段很难治愈的大病。为了替他们祈福，所以才走上这样的路。
    但这里的人好像不是。”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同意，其他地域的人没有生长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之下，自然是有所求，才会行此事。
    他给众人念了一段从朝圣者嘴里听到的歌谣的词：
    “黑色的大地是我用身体丈量过来的，白色的云彩是我用手指数过来的。
    陡峭的山崖我像爬梯子一样攀上来的，平坦的草原我像读经书一样掀过的。”
    曲调已经遗忘了，唯有这几句词，他从前生一直记到了现在。
    旁人看来，一路山高水长，端的是艰难险阻、难以想象。
    但通过这几句词可以看出，朝圣之路在他们眼里似乎并不是这样，反而是诗情画意，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
    甲之蜜，乙之砒霜。
    苏成意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先入为主地评论其他人的选择。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晚饭选择了附近的一家牦牛火锅。
    几人其实都是红油辣锅党，牦牛肉吃起来又和普通牛肉不太一样，更有嚼劲的同时更带膻味。
    味道当然是不尽人意，但几人都还沉浸在旅途所带来的心灵震撼的余震中，自然是吃什么都别有一番滋味的。
    回到民宿后，徐洋躺在床上，开始对旅程的略短感到不满起来。
    “为什么不多玩几天啊！我感觉时间好紧张。”
    苏成意换上了睡衣，正把袖口的纽扣一颗颗扣上，没有回答。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之后还有行程。
    接下来剩余的时间把计划里的景点走一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因为天气原因错过一些风景的话，没有时间再等到天气转好。
    一切都得看运气。
    事实证明，幸运之神不会连续两辈子降临到同一个人头上。
    第二天去林芝的旅程从早上开始就实在很让人悲伤。
    路上淅淅沥沥下小雨，可见度极低，四处都雾蒙蒙的。
    就别提日照金山了，辛辛苦苦走一遭，就连南迦巴瓦的真面目都没见到。
    除了苏成意之外，其余人都和同行的游客一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期待着可能的奇迹会发生。
    苏成意眺望着远处，南迦巴瓦周围云遮雾罩，风起云涌。
    倒是别有一番壮观恢宏的气势，不愧于南迦巴瓦在本地语言中的意思：
    直刺天空的长矛。
    当天无功而返之后，众人低落的心情在韩冰大呼小叫的新发现之后更低落了。
    她在上微博搜索周边最佳打卡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今天同样也去了林芝的摄影博主。
    博主很激动地发了视频，声称在等待良久之后，成功拍摄到了雨后双彩虹的奇观。
    照片里的彩虹一深一浅，跨越群山，如同两道瑰丽壮美的天空之桥。
    苏成意放大照片看了一下，瞬间联想到北欧神话里连接阿斯加德和米德加尔特的彩虹桥，它也被称为摇晃的天国道路。
    错过了的确有些可惜。
    毕竟自己的失败固然难以接受，但别人的成功更让人生不如死！
    好在运气也会触底反弹，接下来的几天行程完全是可以说是完美的。
    在去往念青唐古拉山的路上，首先抵达的是纳木错。
    一下车，徐洋和韩冰就忍不住迎风呼喊了起来。
    差点把高反给喊出来。
    但是场景实在震撼，水天一色，湖水碧蓝如玉，如明镜般辽阔。
    周围的小山峰上，五彩的经幡迎风飞舞着，层层叠叠，远远看过去像是彩色祥云。
    司机师傅也下车来透气，顺便和几个面容稚嫩的年轻人介绍着经幡的由来和寓意。
    苏成意安静听着，和自己记忆中知识的一一比对。
    五色经幡的学名叫做“风马旗”，本地人称为“隆达”，隆就是风，达是马的意思。
    寓意就是马乘风而起，将美好的祝愿送给神明，以祈求平安顺遂。
    虽然经幡遍地可见，但此处的风马旗是苏成意见过最多、最盛大壮观的。
    风声带着旗子哗哗作响，真像是轰隆隆的马蹄声。
    而真正要抵达唐古拉山顶，还需要徒步一段路程。
    方才还持着雄心壮志的几人，转眼就又成老弱病残小队了。
    苏成意搀着楚倾眠走上来，一路听着她哼哼唧唧的，还以为在抱怨。
    侧耳仔细听听，却都是一些“加油”“你可以的楚倾眠”“呜呜呜还有多远啊”的有些好笑的话。
    最后终于五人登顶时，望着远处波澜起伏的山丘，颇有几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
    徐洋注意到顶峰上有许多高高矮矮的小石堆，苏成意解释道：
    “玛尼堆，祈福用的，石头堆高，代表来路坦途。我们也可以堆几块。”
    徐洋一听，眼高手也高，直接选了已经被堆得很高的一块。
    于是本就摇摇欲坠的玛尼堆上，又添上了新的五块眼色形状各异的石块。
    唐古拉山的下一站自然而然，是真正的世界之巅——珠穆朗玛峰。
    坐上来时的车，经过“珠峰一百零八拐”的盘山公路之后，抵达了珠峰大本营。
    就像传闻中的冒险者营地一样，这里也是帐篷、火堆、旗帜所构成的。
    正式入住之前，在两位讲究仪式感的女生的强烈要求下，几人先去海拔5200米的纪念碑旁打了卡。
    其实经过几天舟车劳顿的旅行，他们的状态的确和韩冰在出发的火车上所说的一样，简直是遭到了摧残。
    尤其是现在又处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空气干燥，嘴唇疯狂起皮。
    大家看上去都灰头土脸的。
    苏成意体感就是，走在这样的海拔高度里，真的想把身上所携带的东西都给丢得一干二净，因为这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实在太难以忍受了。
    但这张合照里，所有人都没有受到身体状况的影响，反而迸发出一种极致鲜活的生命力。
    尽管没有精致的妆容，也没有漂亮的滤镜，韩冰还是很快用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配文只有短短五个字——“旅行的意义”。
    打卡流程之后，终于见到了珠穆朗玛峰的真面目。
    徐洋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
    “这就是珠穆朗玛峰？”
    “嗯。”
    林桐仰着头回答道。
    “这就是世界之巅？冒险者们的朝圣地？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徐洋又接着问。
    “不然呢？”
    “为啥我感觉没有很高啊？”
    徐洋挠着头，问出了剩下几人心里都存在的疑问。
    苏成意看着远方白雪皑皑的山巅，慢悠悠地回答道：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脚下是5200米高度的地方，距离珠峰只有三千多米的高度差了。”
    “对哦！”
    众人异口同声。
    苏成意指着手机屏幕上地图的路线，继续耐心解释：
    “得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高度。从大本营到珠峰脚下，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
    所谓望山跑死马，就是这个道理。”
    临近夜晚，气温骤降，几人不再在外逗留，逃回了帐篷内。
    苏成意把来的时候带那件麂皮外套穿在身上，又换上一双黑色马丁靴。
    他身材比例很好，堪称行走的衣架子，被这样的穿搭衬得他像个男模似的。
    “靠。穿这么帅搞毛线啊。”
    徐洋裹着自己的东北大爷最爱军绿色大衣，看得眼酸，忍不住捶了他一拳。
    “那我俩换着穿。”
    苏成意倒是很好说话。
    然而衣服换了之后，气质也完全变了。
    苏成意穿这种军大衣自带一身正气，也是好看的，而徐洋穿麂皮外套就有点像精神小伙非要穿不合尺寸的衣服。
    于是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要求换了回来。
    大本营里的气氛很好，都是年轻人。
    帐篷里的白炽灯功率很低，光线昏暗，大家就嘻嘻哈哈地点起了蜡烛照明。
    徐洋作为本次旅行分队的交际选手，和其他团队的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半个小时内就对帐篷里的人了如指掌了。
    那边是北方人，也是高中刚毕业。另一堆是江南那块儿的大学生，约着暑假旅游的。
    甚至连他爱她她爱他他爱她这样复杂的情感八卦都了解到了。
    如果不是人多眼杂，徐洋高低能就着这堆八卦，跟韩冰聊到明天凌晨去。
    唯一让人有些担忧的就是，今天的天气和去林芝那天一样，云雾弥漫。
    能看到珠峰已经很难得了。
    “好像看不到日照金山了。”
    眼见日落时分已过，楚倾眠幽幽叹了口气。
    “看不到才是常态，第一次来就能看到的都是好运气加持的天选之子。”
    苏成意这话像是在安慰，实际上却是暗夸了一下前生的自己。
    另一边带队的大学生有些自来熟，他拿着开水瓶，一路帮人的泡面碗倒上热水。
    听到两人的话，他笑着说道：
    “没事，我来过好几次了。
    虽然看不到日落，但是晚上大概能拍到星空。”
    他这句话显然给了大多数人以安慰，帐篷里有些冷下来的气氛又重燃了起来。
    但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左右，天空依然乌云密布。
    雪上加霜的是甚至还刮起了大风。
    这种高度的大风是很可怕的，帐篷被吹得噼里啪啦作响，仿佛随时都要被掀翻了去。
    有当地的工作人员掀开篷布，安抚惊慌的游客们的情绪：
    “都放心，帐篷很牢固，大家先休息吧！”
    这句话像定心丸一样，众人纷纷躺上了床。
    帐篷里是大通铺的设计，原本还觉得有些不适应，但在这样可怖的场景下，大通铺反而给人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夜色更深，风声呼啸的势头也越来越大。
    高原的夜本身就过于宁静，更使得这样的风声像是某种可怕的怪物在发出嘶吼，使得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
    苏成意双手垫在脑下，安静听着。
    他并不觉得害怕，或者说他还挺喜欢这种像世界末日一样的场面的。
    但他旁边的楚大小姐显然是害怕极了，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苏成意索性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的床铺上来。
    楚倾眠把脸埋到他怀里，闷闷地说了句什么，在这样巨大的风声里很快就消散了，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苏成意也没有问，只是略微收紧了手臂。
    怀里抱着个手感很好的热源，困意就慢慢席卷而来。
    在这种时候，苏成意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很多事情。
    时空是错乱的，有些是前生，有些是现在，混乱交错在一起。往事如同玻璃碎片，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或许是短暂地睡着了一会儿，或许没有。
    气温冷冽，让人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地想咳嗽。
    苏成意坐起来喝了口水，顺便摁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
    外面的风声已经小了许多。
    帐篷里其他人都睡着了，但很安静没有鼾声，大概是都睡得不太踏实。
    楚倾眠缩成一小团睡着，瞧着像只街边的流浪小猫。
    苏成意把被子往她身上又盖严实了些，独自一人起身往外走。
    帐篷帘布被掀起来的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感觉。
    星光熠熠万里，银河悬于天际。
    如深蓝色幕布的天空变得很低，摇摇欲坠，仿若触手可及。
    苏成意是个喜欢观赏星空的人，但即使在天文望远镜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晰漂亮的星空。
    思考了一会儿，他回到帐篷里，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楚倾眠叫了起来。
    不知道是睡蒙了还是怎样，楚大小姐居然没有闹起床气，乖乖被他领着出了帐篷。
    她同样也被这星河璀璨震撼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眼见四周隐约又有风起的势头，苏成意解开外套的纽扣，把她圈到怀里。
    两人相拥而立，身形在夜色中融于星空与高原之间。
    “谢谢伱呀。”
    楚倾眠忽然仰起头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这样说道。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苏成意看着她，忽然低下头说：
    “我捡到了你给我写的信。”
    “.？”
    楚倾眠一下子感觉高反又要发作了，支支吾吾了几声，完全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
    苏成意把下巴放在她头顶上，轻轻叹了口气。
    —————————正文分割线————————
    毕业旅行的部分终于结束了
    作者本人并没有去过那里，这几天都是一边查阅相关资料一边写的。
    基本上是摸着石头过河，可能会有很多常识性错误，欢迎捉虫～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2章 线下追星初体验

    第242章 线下追星初体验
    大多数人旅行都会选择珠峰作为最后一站是有原因的，因为会让人为之震撼，久久无法抽身回归到现实中来。
    毕业旅行穷游小分队最后回棠安市的时候，交通工具还是选择了飞机。
    毕竟一路折腾来折腾去的，几位少爷小姐看着都掉了好几斤肉。
    苏成意看着缩在毛毯里喝热水的楚倾眠，暗自好笑。
    楚远江估计从来都没见过自家女儿这模样，所以才特地打电话来严正警告，说回去的机票他已经安排了。
    还义正言辞地教育苏成意说：
    禁止忆苦思甜，禁止歌颂苦难，禁止虐待无知少女。
    而楚大小姐本人可不这么觉得。
    她才刚刚上了回家的飞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苏成意下次什么时候出去玩，去哪里玩了。
    回棠安市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七点，就是偶像101的选手们第一次公演开始的时间。
    节目组或许是对于他们节目的爆火程度一无所知，居然等到公演前24小时才正式开启了购票通道。
    已经夸下海口承诺过要到现场的苏成意，提前一个小时就坐在了电脑前面。
    说实在的，当年高考都没这么提心吊胆过。
    他连去杭城的机票都买好了，如果抢不到票的话，估计就只能在场馆外边听个响了
    然而，就算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手速。
    也奈何不了服务器本身抽风啊。
    时针指向七点整的时候，抢票界面直接卡顿出了幻灯片的感觉。
    在令人火大的“服务器失灵啦～”之后，屏幕上出现的是更加令人火大的：
    抱歉，本场次已售完。
    靠北。
    苏成意无奈地把鼠标往桌上一丢。
    登上微博之后，最新热点果然是＃偶像101公演＃。
    点进去看，都是没抢到票的粉丝们在破防大骂。
    “节目组挣那么多钱是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吗？
    把服务器调试好行不行啊。”
    “玛德我都到付款阶段了服务器给我卡出来了？？”
    “一群还没出道的练习生，票比隔壁韩团还难抢.我说你们别太幽默了。”
    “黄牛真该死啊。”
    对了，还可以买黄牛票来着。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他还是被这位愤怒粉丝的话所提醒到了。
    苏成意把评论区往下翻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一个顶着“买票找我”红字白底头像的账号正在兜售这次公演的票。
    他很快点开对方的头像，发过去一条私信：
    “你好，请问偶像101初次公演的票还有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看起来很有专业黄牛的素质。
    “有，几张？”
    “一张。”
    “什么位置？”
    苏成意想了想，这次来看表演，不仅是他想看到陈锦之，也是希望陈锦之可以看到他。
    毕竟他能看到陈锦之的渠道很多，例如节目镜头或者粉丝路透。
    但要算起来的话，陈锦之的确是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尽量前排一点。”
    “ok，三千。”
    “好。”
    苏成意面不改色就应了下来。
    没想到黄牛却对于他这完全不砍价的爽快行为感到惊讶，并且起了浓重的疑心。
    “你不会是鸽子吧？”
    “？”
    苏成意完全不明所以。
    “算了，信伱一回。
    明天线下b3，对信息，面交。”
    黄牛抛出了一大堆专业术语。
    苏成意听得完全一头雾水。
    但他既然主动提出了要线下交易，那就代表着他是骗子的可能性并不大？
    “什么信息？”
    “.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玩是吧？还是说，你是同行来捣乱的？”
    “当然不是。”
    “进场的时候要确认持票人信息。”
    “好的。”
    就这样，虽然不知道靠不靠谱，但好歹算是约到了一个进场渠道。
    至于黄牛票高价的问题苏成意看了一眼自己银行卡的余额。
    还好，应该不会追星追到破产。
    临睡之前，苏成意把自己的航班信息发给了陈锦之。
    虽然她肯定没时间回复，但是能看到的话也好。
    这样就算自己最后还是没成功进场，也至少让她知道自己来过了。
    确认做完了准备工作之后，苏成意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刚刚一直坐在电脑前就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头只要一挨到枕头就会立马睡着。
    这场旅行的景色虽好，也的确是舟车劳顿，劳力伤神。
    同行的其他几位都说要躺在家里好好休养几天。
    只有他明天还有新的行程要赶。
    这段时间真是要把这辈子的飞机都给赶完了。
    想到此处，他连睡前冥想的阶段都跳过了，抓紧时间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
    虽说睡了个好觉，但旅游后遗症发作，苏成意还是一路哈欠连天的，浑身使不上力气。
    和上次去训练基地放烟的造型一样，他戴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不然要是被节目组的镜头拍到自己的正脸就完了，基本可以宣告社会性死亡。
    苏成意在飞机上继续睡了一路。
    正值盛夏，杭城的气温比棠安市还高，烈日炎炎似火烧。
    离开了机场的空调之后，外面的世界更是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
    苏成意感觉假如再多待一会儿，迟早会被自己的伪装造型憋死。
    但其他人显然并不这样觉得。
    整个机场门口几乎都是来参加偶像101初次公演的观众们。
    都不用观察，他们手上基本都举着自己支持的选手的应援手幅或者海报。
    看起来完全不受超高气温的影响，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洋溢着亢奋和期待，纷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天的表演。
    苏成意拆开一包纸巾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水，从心底生出一种由衷的钦佩之情。
    手指不小心碰到揣在兜里的手机，顺着天气一同发热滚烫，俨然一块刚出炉的烙铁。
    所以当它突兀地震动起来的时候，苏成意还以为是要爆炸了，着实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苏成意略带疑惑地接了起来。
    “喂？”
    “您好，请问是苏成意先生吗？”
    “是我。”
    “您现在在机场t2出口是吗？麻烦您稍等一下，您有一个同城快递需要当面签收。”
    “.好。”
    苏成意挂掉电话，四下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快递员从另一边小跑过来。
    他并不对寄件人是谁感到好奇，因为现在在杭城，整座城市他就认识一个陈锦之。
    但会是什么东西呢？
    签完字之后，快递员递过来的是一个很薄的文件夹。
    苏成意等他走远之后，才拆开包装。
    ——是一张本次公演的票。
    但如果说这个还能理解，或者说他已经猜到了一部分的话
    那这张夹在票里的酒店房卡又是什么意思？！
    苏成意略带困惑地挠了挠头，把房卡翻过来，查看印在背后的酒店信息。
    地址是在本次公演的场馆附近，看样子陈锦之是连他的住宿问题都考虑到了。
    但自己原本是打算看完演出，连夜就回棠安市的。
    演出七点开始，整个流程大约三四个小时。
    完全能赶得上那趟夜班。
    毕竟是瞒着所有人悄悄来的，不尽快回去的话，难免夜长梦多。
    苏成意犹豫了半晌，还是先把房卡收进了兜里。
    还有一个问题是现在有了这张票，好像用不着去买黄牛票了。
    坐在去场馆的出租车上，苏成意点开微博私信，正好看到那个黄牛今天中午发过来的新消息。
    “坏消息兄弟，现场情况火爆，又涨了。你想要的那位置还得加钱才行。
    五千，一口价。”
    坐地起价。
    既然如此，他不仁就休怪自己不义了。
    苏成意点进他的主页，果断选择了“拉黑此人”。
    车子一路前行，离今晚表演的场馆越近，路上的景观就越有为这场公演所营造的氛围感。
    绿化带的灌木丛里插着旗帜，选手们的海报在风中飘扬。
    路边也摆满了各色各样应援的篮，团锦簇，连带着空气中都是馥郁的香。
    等最后一个红绿灯的间隙，距离场馆已经很近了，人行道上都是因为找到了组织而聚集起来的粉丝们。
    受人流密度影响，坐车还不如自己下车走路快。
    苏成意索性提前付了车费，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没想到旁边摆放的恰好就是陈锦之的墙。
    她的应援色是天青色。没错，就是“天青色等烟雨”那个天青色。
    据说是后援会问过本人意愿之后才选定的。
    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这一袭天青色的墙入眼很是清新，在一众里胡哨之中反而剑走偏锋，显得最为醒目好看。
    团之中拉起了约五米长的横幅，上面用加粗的白色宋体写着她的应援口号。
    “天生c位iris，怦然心动陈锦之。”
    苏成意驻足欣赏了一会儿，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正想发给陈锦之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烦帮我拿一下！”
    苏成意掉过头去，看到一个手里抱着一大堆横幅和牌子的女生。
    她个子不高，整个人都被堆得很高的东西挡住了。
    苏成意赶紧帮忙把东西接过来。
    这一下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上次在训练基地遇到过的那个应援站的站长。
    对方显然也同时认出了他来，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妈呀，你是上次那个烟哥？”
    烟哥是什么东西。
    得知他也是自家粉丝之后，站长显然随意了许多，还指挥着他把东西都放到墙后面临时搭起来的凉亭里。
    一番忙碌之后，苏成意成功得知，她可不是某个应援站的站长这么简单。
    她是陈锦之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也就是说，是个真正的粉丝头头。
    并且是最最最早的一批粉丝，她的微博账号是在陈锦之在南韩的组合预热出道的时候就创办好了的。
    之前出了那么一档子突然解约的糟心事情，她也没有注销账号，而是把个性签名改为了“静待开”。
    没想到还真的等到了这个号可以重新运营起来的一天。
    苏成意抱着胳膊看着会长忙前忙后。
    倒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他完全一窍不通。
    而且这位会长朋友干起活来实在是得心应手，利落极了。
    分发各类应援物品，把微博上的粉丝抽奖兑现，指挥粉丝有序入场。
    什么活儿都给干完了。
    等到最后距离开场只剩半个小时的时候，会长才终于闲了下来。
    苏成意这才上前两步，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谢了.不是，你怎么还没进去？
    不是说有前排票吗？快快快，搞快点，占个好位置，一会儿喊大声点。
    气势上千万不要输给隔壁钟星月家了。
    你别看我们锦之现在排名靠后，这场公演就是她翻身的大好机会。
    镜头可以被剪辑，但现场观众的反应不会骗人！”
    会长一口水还没喝，又喋喋不休了一大串。
    苏成意抬手告饶，随口问道：
    “你不进去吗？”
    会长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满不在乎地回答：
    “我没买到票啊。”
    “你没票，你还专门来这边？”
    苏成意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能理解。
    “我不来，谁组织应援活动，谁维持粉丝秩序啊。
    就连这些手幅灯牌什么的，也都是我自己钱买材料，自己制作的。”
    会长终于有空喝下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说：
    “现在后援会运营都还处于前期阶段，人手不够，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才放心。
    锦之被节目组针对你应该也知道，虽然呼声很高，但曝光太少，实质涨粉比起其他皇族来说真的很慢。
    所以说今天的表演非常重要，我还是请了年假飞过来的呢，差点没被领导批死.
    得了别说了，赶紧进去吧，一会儿真来不及了。”
    苏成意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下。
    陈锦之是个对粉丝的爱怀着赤诚热忱之心的人。
    倘若她今天能在现场见到这位真情实感的粉丝，应当会觉得开心和感动。
    于是他忽然打开手机，把某位黄牛先生拉出了黑名单。
    叮叮当当，一下子就跳出来一大堆消息。
    还是中午时分：
    “什么人啊？一听加价就急了是吧！
    你对你的偶像是真爱吗！
    好好反省一下，随时联系我，票还在。”
    一个小时后。
    “.还在吗？看你人不错，四千拿走。”
    又过了半小时。
    “在？速回。刚有人说要了，我再给你留半个钟。”
    非常煎熬的又一个小时后。
    “妈的，都是鸽们！”
    “三千，三千了。三千你总有了吧？”
    二十分钟前。
    “两千五真的不能再少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当个黄牛，我也真的不容易，大哥，你别这样搞啊。”
    刚刚。
    “跳楼价一千！！！马上就开场了，求你了哥。”
    苏成意实在有点憋不住笑了，打字回过去一句：
    “你在哪儿？”
    把那张票递到还蹲在地上清理垃圾的会长面前时，对方抬起脸来，一脸懵圈。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票了，别嘚瑟了赶紧进去吧。”
    她摆了摆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给你的。”
    “哈？什么意思。”
    会长有些怔住了，迟迟不敢伸手接住那张梦寐以求的票。
    苏成意指了指另一边正在独自借烟消愁的黄牛。
    “马上就要进场了，他打折卖的，你不用觉得有什么。”
    苏成意解释了一句，伸手帮她提起地上的灯牌。
    “走吧。”
    “他娘的我要哭了，姐妹们我遇到心软的神了，一会儿场里见！”
    被突然的惊喜砸得有些昏了头的站长开始在粉丝群里发语音。
    “什么？谁是心软的神？啊我跟你说，就是上次那个烟”
    她话说到一半，苏成意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会长取消了语音的发送，有些抱歉地低下头问：
    “不好意思啊，烟哥这外号不太好听，但是我们没有恶意。
    如有冒犯，我先道个歉。”
    “那倒不是。”
    苏成意摇摇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想在粉丝中拥有姓名这件事。
    毕竟偶像明面是不能谈恋爱的，他怕到时候被粉丝联名暗杀。
    好在会长很快就表示了理解。
    两人赶在最后五分钟进了场。
    并且在会长的引导下成功找到了前排陈锦之的粉丝团体所处的位置。
    苏成意个子高，回身望了一下四周。
    这差不多是他的线下追星初体验了，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就是这么血雨腥风的场面。
    现场简直像是诸侯割据，呈现出一超多强的局面。
    钟星月的粉丝举着星月形状的黄色灯牌，人多势众，大喇喇地占据了中间位置。
    其他几位高人气选手的粉丝则选择了避其锋芒，各自为营。
    没什么人气的小选手就更别说了，偶然才有一两块灯牌在星星点点地闪耀着。
    “小道消息，锦之今晚好像是新造型，染头发了。”
    会长神神秘秘地跟苏成意透露道。
    “是吗？”
    苏成意挑了挑眉以示惊讶。
    之前陈锦之说过最喜欢的发色是黑色来着，看起来这回也是生活所迫。
    前生的iris有染过头发吗？
    苏成意试图回想，可是脑海里却没什么印象了。
    随着属于陈锦之的记忆越来越多，属于前生那位iris的印象就越来越少。
    进场的时候要求是不允许带录像设备的，应该是考虑到距离这一期节目播出还有一段时间，牵涉到保密的问题。
    于是所有人都只能望着舞台翘首以盼，等待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偶像的出现。
    感谢书友9091，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3章 锦之是温柔本身

    第243章 锦之是温柔本身
    场馆里的空调像是没有一样，闷热难耐。
    苏成意又是个懒散的性子，平日里秉持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生原则。
    但此时他身处的位置，周围全是泛着脂粉和香水味道的异性。
    他只好挺直了脊背板板正正地站着，比当年军训站军姿的时候还标准。
    这样的姿势属实累人，正在昏昏欲睡之时，前排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苏成意打了个激灵，睁开眼来。
    舞台的音响距离他的位置不远，此时也放上了一段激烈的节奏鼓点。
    “是要开始了吗？”
    苏成意神智回笼，低声问旁边的会长。
    “没有，且早着呢。这是主持人哦不，节目发起人来了。”
    会长撇了撇嘴，似乎兴趣不大。
    苏成意心下了然，目光往台上看。
    一个穿得很时髦的金发男人伴着音乐鼓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台前。
    在前排他的粉丝的欢呼下，他鞠了个非常随意的躬，就大声对着话筒喊道：
    “现场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场下很快回应道：“好！”，其中还夹杂着粉丝们喊他大名的尖叫声。
    紧接着他就开始讲一些很无聊的玩笑话，或许是带热场内气氛吧，但效果却适得其反。
    到最后连他自己的粉丝都有些懒得回应了。
    “他究竟想干嘛？”
    苏成意实在忍无可忍了。
    会长也满脸不耐烦，“啧”了好几声才说道：
    “像这种节目，第一次公演的时候，一般来讲选手们初初露面，还没有积攒足够的人气和粉丝。
    所以来现场的观众大多数都是节目发起人的粉丝。
    这家伙估计觉得今天也是这样吧，觉得自己身上担着炒热现场氛围的重要职能。
    殊不知节目本身比他们想的要火多了，压根用不着那些了呼哨的。”
    在第五次听到“今天的天气热还是你们的热情热？”这句尬出天际的话之后，发起人终于薅了一把自己的小金毛，说了一点有价值的信息出来。
    “今天的赛制呢，和大家心里所想的都不太一样。
    虽然只是第一次公演，但我们依旧采取pk模式。”
    “练习生们按照自己所选择的小组，两两上台表演。
    大家可以看看你们位置旁边的投票机器啊，那就是决定她们胜负的道具。”
    苏成意闻言低头一看，果然摆放着一个小盒子，构造很简单。
    只有两个按钮，a和b，想来应该是代表着上台表演选手的分组。
    “看过我们上期节目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这一次分组的机制是什么。”
    金毛发起人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听得苏成意一愣，完全不明觉厉。
    “上期节目什么时候更的？”
    他悄悄问道。
    没想到前面的几个妹妹立马回头，瞪着眼睛说道：
    “伱难道没看吗！上期该死的节目组又恶剪，锦之排名已经掉到第九了。”
    “啊？”
    苏成意皱起眉头，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会长把地上的投票器捡起来，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的分组形式是，a班先抽签，取出六位能力队长；
    然后其他班的选手按照这段时间内练习时长的先后顺序，取出六位勤奋队长。
    接下来由b到f班，依次自由选择自己的队伍。”
    “.所以陈锦之她没抽到能力c位？”
    苏成意问出了一个甚至不用开口问的问题。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这种赛制真的合理吗？就算勤奋队长再怎么勤奋，她的实力和人气肯定都是远远不如a班那几位的。
    所以为了更好的舞台效果，实力稍强一点的选手，肯定都会选择加入能力队伍那边。
    “哈，谁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暗箱操作呢？反正隔壁钟星月可是第一个就抽到能力c位了。
    所有人选完之后，才轮到a班剩下那几个倒霉蛋自由选择加入哪边的队伍。
    加入能力队强强联手？或是加入勤奋队帮助别人？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一猜就猜到锦之会去勤奋队。
    哎，这傻孩子。”
    说到这里，会长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的确，都不用猜。
    苏成意垂下眼睛，想象着陈锦之做这个选择时的心境。
    发起人继续发言，他这时候已经完全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状态。
    “本次公演pk获胜的队伍，每一位选手都可以获得两万票的加票！
    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一次公演之后，也要录制第一次淘汰了。
    这两万票对于那些处在危险边缘的选手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所以我也希望大家可以秉着公平公正的心态，把票投给你认为舞台更为精彩的一方。”
    “最后请再容我啰嗦一句，对于大多数选手来说，这是她们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面向这么多的观众。
    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欢迎第一组选手登场！show time！！！”
    发起人身上的聚光灯暗淡下去，把现场交还给了真正的主人。
    舞台缓缓升起，一排人影逆着光出现在远处，随着伴奏慢慢走上前来。
    尖叫声和欢呼声一齐响了起来，苏成意克制着想捂住耳朵的冲动。
    活的哨子精啊，这场子里至少有五百只哨子精啊！
    灯光照出这组人的面容时，欢呼声更是响彻全场了。
    只不过来来回回都是喊的同一个名字：“钟星月！钟星月！”
    理所应当站在最中间的钟星月拿过话筒，微微一笑，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很满意。
    苏成意抬眼打量了她一下。
    虽然被冠上了“皇族”“野心家”“最适合当c位的人”等等各种名头，但苏成意始终对钟星月没有多大的印象。
    她或许是挺强的，但是
    比起iris来说，自然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或许这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吧。
    这时候发起人也重新登上了舞台，笑眯眯地采访道：
    “哇哦～今天的造型很不错啊。
    因为星月你是能力c位，所以你现在可以行使权力，挑选你的对手了。”
    ？
    还带这样的？
    那不是挑个软柿子捏，直接稳赢了？
    在四周的一片嘘声中，苏成意头一回领会到了皇族的杀伤力。
    钟星月又是一笑，她故作思考了一会儿，表现得很纠结。
    “老师，我可以表演完之后再选吗？”
    “当然可以。”
    发起人虽然被沉默了一下，还是笑着回答道。
    苏成意抱起手臂，听着周围人毫不掩饰的抱怨和嫌弃。
    “卧槽，这人好鸡贼啊。”
    “队里全是b班的尖子生，还不敢选对手，要看完现场反应才敢选。
    太low了，你锦之姐遇到这种莫名其妙把她当做假想敌的心机婊，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走在路上踩到屎了的感觉。”
    但这样小范围的抗议显然是没什么用的。
    短暂的黑屏准备时间之后，钟星月所在的队伍就开始了表演。
    她选择的歌曲是一首曲调很魔性洗脑的舞曲，需要唱的词不多，以舞蹈为主要卖点。
    这其实也是一种讨巧的做法。
    因为从现场的舞台效果呈现上来看的话，选手们可以不唱，但是不能瞎唱。
    一旦破音跑调，在观众心里的印象就会被扣大分。
    而她直接选择了唱段很少的舞曲，恰好也发挥了她舞蹈有力震撼的这一长处。
    如钟星月所愿，这一曲表演完，效果的确很不错。
    除了苏成意所在的这一片区域还有些沉寂，其他区域基本上是全部沸腾起来了。
    后援会会长看到这样的走向，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她焦躁地快把手上的横幅绞成碎片了。
    好家伙，活体碎纸机。
    苏成意看在眼里，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
    “她不会输的。”
    “你怎么知道？哎呀，不要太盲目自信了啊！
    你知道锦之选了个什么组吗？实力上老弱病残就算了，歌曲本身也不行。
    正确答案应该是钟星月选的这种曲子。
    锦之组的曲子从头唱到尾，而且也不够燃。
    唉.”
    会长这样一说，其他粉丝也觉得希望渺茫起来。
    所以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祈祷钟星月良心发现，别欺负人家一堆d组、f组的人气低的选手们。
    “哇，不错，很震撼的表演。
    接下来请选择你的对手吧！”
    发起人一边鼓掌，一边递过话筒。
    钟星月喘着粗气，缓了缓才开口道：
    “我觉得pk这种事情，需要挑选一个值得挑战的对手，比赛才会好看，不是么？”
    “我选择，陈锦之所在队伍！”
    她这话一出，显然出乎了现场许多观众的意料。
    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面前。
    只有钟星月的粉丝所在区域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略带揶揄的呼声。
    “草。”
    会长忍不住爆了句粗。
    陈锦之的粉丝们无不忧心忡忡，或是义愤填膺。
    只有苏成意表现得很淡定。
    他并不是在强装镇定，而是无条件相信陈锦之的能力。
    就像她说的一样，舞台镜头不会被剪辑，所以也骗不了人。
    就算只给她0.1秒的时间，她也可以让所有人都记住她。
    聚光灯暗而复明，逆光的人影出现的时候，苏成意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陈锦之的剪影。
    她明明站在队伍最边缘，却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而随着灯光洒落到她身上，苏成意只听得周围一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这一瞬间连尖叫都是无声的。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陈锦之真的染了头发，但并不是有多么张扬的颜色，仅仅是挑染了几缕红色的碎发。
    与她的一袭红裙相映，更衬得她肤白胜雪，明艳不可方物。
    就不说和台上的人比较了，她整个人出现在这里就很不合理，像是从别的次元穿越来的，和所有人都不是一个画风。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iris天下第一！！！”
    “妈妈，我见到仙女了。”
    表演还没开始，陈锦之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她什么都不用做，现场的气氛就被调动到了今晚的最高峰。
    陈锦之低头轻笑，随即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举着天青色灯牌的自家粉丝区域，悄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粉丝们当然很听指挥，配合着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但其他路人观众可就不会这么听话了，躁动的气氛久久降不下来温。
    发起人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场面，他尬笑了几声试图控场：
    “好了好了，知道大家都喜欢仙女了。
    但是我们先安静一下，期待她们精心准备的舞台好吗？”
    有了他这句话，因着对接下来舞台的期待，大家才重新安静下来。
    灯光变暗，陈锦之裙摆轻扬，走到属于自己的站位上。
    从苏成意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一个模糊的侧脸，此时她低垂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人生第一次登上舞台，在紧张吗？
    苏成意这样想着，忽然心跳加速，替她紧张起来。
    伴奏倏然响起，优雅中带着梦幻，竟然有几分好听。
    苏成意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首歌叫什么？”
    “《la vie en rose》，是这样念的吗？不知道。”
    会长眼睛盯着舞台，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是法语，翻译过来是“玫瑰人生”的意思。
    苏成意忽然明白为什么陈锦之是这样的妆造了，世界上还有人比她更适合红玫瑰吗？
    第一位选手开唱，音调略微颤抖，显然有几分紧张，但还是很好的完成了这一部分。
    她们的走位配合很好，舞步旋转，如苞初绽，极富美感。
    苏成意认真听着，忽然觉得如果不是事先被告知了这是一群d班、甚至f班的选手，她们的实力看起来完全不比刚刚那一组逊色。
    舞台继续，气氛如同曲调一样，营造出梦幻又瑰丽的画面。
    场上的女孩们身着红衣，真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玫瑰。
    而到了歌曲最高潮的部分，伴奏忽然一顿。
    短暂的沉寂后，万众瞩目的陈锦之终于出现在大屏幕上。
    “la la la la vie en rose。”
    镜头拉近的这一瞬间，仿若美神降临，周围的空气都被她眼波流转所带起的光芒抽走了。
    她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每个动作都与这首名为玫瑰人生的曲目内核完美相契。
    她天生就该站在这样的舞台上。
    当玫瑰娇艳绽放的瞬间，聚光灯汇聚，簪星曳月，都难以掩盖她身上属于完美偶像的光辉。
    此刻是名为iris瞬间的永恒。
    苏成意应该是全场最清楚陈锦之这张脸有多适合大屏幕的人。
    但在现场特有气氛的这种烘托之下，依旧觉得她美得不可逼视，如梦似幻。
    偏偏这时候她还故意向自己投来毫无预兆的惊鸿一瞥。
    苏成意呼吸一滞，脑海里只剩下了八个字。
    ——洛神水边，月下蹁跹。
    全场所有人，就连前方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都被这一幕惊艳得跟着尖叫了起来。
    “killing part！！！”
    “什么叫钓系ace啊家人们，我直接被钓成翘嘴了。”
    “陈锦之就是红玫瑰之神！”
    “iris美貌杀人事件.”
    “如果这场投票赢不了的话，我真的会徒手把这场馆拆了。”
    事实证明，这位粉丝没有拆馆子的机会了。
    陈锦之所在的勤奋组以碾压的势头赢下了这场比赛。
    这是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一场胜利。
    除了苏成意，他从来就没觉得陈锦之会输。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节目组连黑幕都没来得及准备，结果已经尘埃落定。
    灯光不再给到失败组一边，钟星月最后留给胜者组一个不甘心的眼神，就从另一边下了台。
    没再看自己的粉丝一眼。
    而在聚光灯汇聚的另一边，发起人把话筒递给陈锦之的时候，她礼貌点头以示感谢，但紧接着就退后了一步，把话筒留给了自己的队友。
    队友果断接过话筒，一边流泪一边动情地说着：
    “谢谢，谢谢观众的支持。真的，我没想过会赢呜呜呜.”
    “这位选手冷静一下哈，再哭眼影要了，镜头还拍着呢。”
    发起人立马用搞怪的语气调节着气氛。
    不得不说，这哥们儿能当发起人也是有原因的。
    苏成意暗自想，如果是他在台上的话，肯定说不出来这种话。
    果然，那位选手扑哧一笑，整理了一下情绪，又认真地说道：
    “大家，请一定要支持我们的center位，iris陈锦之。
    她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最以上省略一万个最，最好的人，最完美的偶像。
    我是导师们选择出来的最后一名勤奋队长。
    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这首曲子是最后一首剩下来的。
    选人阶段，一开始也没有人选择我。
    iris走过来的时候，不开玩笑，我觉得世界都亮了。”
    她这话说的可以说是非常重了，完全像一个小粉丝，苏成意留意了一下她身上贴着的名牌。
    白可，是f班的练习生。
    “我完全没有想到锦之会来我们组。因为无论舞蹈还是唱功，我们都是垫底的水平。
    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嫌弃，舞蹈动作她自己学两遍就会了，可还是陪着我们练到凌晨。
    我唱歌难听，又是大白嗓，她真的会一个词一个词教我唱。
    我说真的，锦之就是温柔本身。
    我之所以向往偶像这个职业，完全就是因为有她这样的人的存在。
    就算我被淘汰了，我不睡觉也要给她投票呜呜呜.”
    说着说着白可又要绷不住情绪哭起来了，其他选手听着又感动又好笑，纷纷上前安慰。
    陈锦之轻轻把散乱的额发撩到耳后，把话筒递还给发起人。
    虽然她的笑容很克制，但苏成意能看出来，她现在其实已经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显然没有想到队友发言会是这种画风。
    发起人拿过话筒之后，看了一眼场下的工作人员，在提示之下问道：
    “恭喜勤奋组获得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啊。那么接下来我想要采访c位一个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会长就嘶哑着嗓子骂了一句：
    “妈的，节目组指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因为刚刚喊得太忘情，现在完全是破锣嗓子，说出这句话有一种别样的凶狠。
    “为什么会选择勤奋组，而不是去能力组强强联手呢？
    是基于对自己能够以一敌多的自信，还是更享受自己主宰舞台的感觉？”
    会长还真没说错，这什么傻鸟问题？
    问来问去，就是要把陈锦之选择勤奋组的理由定义为：想要让自己有更多的表现机会。
    这问题刁钻又奇葩，陈锦之却丝毫不受影响，微笑着接过话筒回答道：
    “其实当下不会去考虑那么多与胜负成败有关的东西。
    是舞台选择我，而不是我选择舞台。”
    她说话的语调让人听着很舒服，忍不住想侧耳倾听，于是千人的场子就这样默默安静了下来。
    “但如果说私心的话，的确也会有一点。”
    陈锦之后退一步，抬手示意观众们看站在她旁边的女孩们。
    “她们虽然现在身处于d班和f班，但她们也同样值得被大家看到，值得这一场胜利。”
    台上刚刚还在安慰白可的几位选手，被她这样一说，登时也热泪盈眶，哭作一团。
    苏成意遥遥望着她们，心里一阵触动。
    胜者组获得的这两万加票，足矣让这一组排名垫底的成员们挺进下一轮淘汰赛。
    陈锦之走向勤奋组的原因，绝不是因着旁人所揣测的那些私欲。
    而是走向了从前那个被公司苛刻对待，压缩镜头，边缘化的自己。
    所谓：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
    感谢power君，恍惚她来过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4章 人间洛神

    第244章 人间洛神
    不得不说，节目组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安排关注度和争议度都最高的钟星月组和陈锦之组第一轮就上台pk了。
    这样就导致后面的组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和平又无趣。
    如果不是节目组规定不能提前离场的话，苏成意早就已经溜了。
    毕竟这次来杭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又不是真想看表演。
    陈锦之组胜出之后，以会长为首的各位粉丝们心情纷纷大好。
    苏成意感觉现在她们的状态完全就是大写的“佛系”，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包容的。
    以至于在其他组表演的时候，她们也能给出相对热烈的反响。
    苏成意索性把前排观景位让了出来，退到了空间相对宽松的后排。
    反正他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气氛再度到达小高潮的时候，是全恩妍组对战林易水所在的队伍。
    两个人气高的歪果仁pk，关注度和话题度也拉满了。
    全恩妍没有另辟蹊径，规规矩矩走了元气甜妹风。
    舞台的确也是整齐可爱的，苏成意体感中心区域有一部分人已经原地化身妈妈粉了。
    而林易水的队伍就比较糟糕了。
    一首抒情曲目，原本就不适合现场带气氛。
    林易水虽然正常发挥，唱得空灵而美妙，但中文发音实在是降低了一部分美感。
    而且她同组的那些人，虽然很努力，但貌似努力过头了，合声部分层次极其混乱，听起来像是在吵架。
    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自然也是很烂，毫无异议地输掉了。
    苏成意特地看了看灯光暗处的林易水，毕竟她一头白金色长发，很好认。
    她还是像平时一样绷着小脸，一种世界与我无关的感觉。
    苏成意却总觉得她似乎是有些沮丧失落的。
    而另一边全恩妍又是个不懂掩盖情绪的傻白甜，知道赢了之后就欢呼雀跃的，更加衬得另一边丧气十足。
    但她拿过发起人的话筒时，第一句话却是：
    “蟹蟹你萌，但是我还蟹蟹锦之欧尼！”
    ？
    苏成意一挑眉，有些意外。
    “锦之欧尼帮我特别多，我中文补嚎，她帮我和.”
    全恩妍一边说，一边努力伸手比划着。
    “我的队友们，交流，蟹蟹她，请多多支持吧！”
    听着周围一片“好～”的回答声，苏成意却忍不住想，陈锦之的一天是不止二十四个小时么？
    她究竟哪来的时间同时干这么多事？
    真是很有信念感的一个人啊。
    接下来的表演，徐洋pick的选手南韵在pk中再一次输掉了。
    苏成意觉得如果选出节目组最不待见的人，那第一名是陈锦之，第二名肯定就是这一位了。
    直接就是沦为了衬托皇族的工具人。
    会长在一旁“啧啧”感叹，南韵来参加这狗节目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其实如果不是陈锦之自身实力过硬，此时估计也沦为这样的工具人了。
    公演结束走出场馆的时候，苏成意忍不住这样想道。
    和粉丝后援会的人告别之后，苏成意站在门口，摸到兜里的房卡，有些纠结。
    留宿的话，当然是非必要不留宿的。
    能早点回去最好。
    但是陈锦之给了他这张房卡，说不定在酒店里放了什么给他的东西？
    苏成意想来想去，都还是觉得陈锦之不会莫名其妙干这种事情。
    于是还是决定先去了酒店。
    这酒店看起来很是普通，唯一的好处大约是离场馆比较近一点。
    苏成意找到“1102”的房间，刷卡进门。
    没想到外面普通，房间内里的构造更普通。
    完全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大床房。
    而且，看起来是刚被保洁阿姨打扫过，什么多余的物件都没有。
    四下翻找了一番，无功而返。
    苏成意坐在床上，有些困惑。
    跟这种浑身上下加起来一千个心眼子的人交涉就是辛苦啊！
    住个酒店跟玩密室逃脱一样！
    他打开手机，陈锦之并没有发消息过来。
    难不成真就只是给他订了个房间？
    这样想着，他点开节目论坛看了一眼。
    公演之后的repo帖子已经发出来了，没能去到现场的粉丝都像操心的老父亲老母亲一样，追着楼主问自家孩子表现得咋样。
    但这些帖子的标题就已经完全彰显了今晚的主角是谁。
    《给内娱一点小小的正统偶像震撼》
    主楼内容：“说实话，以前对于什么南韩四年练习生、实力ace，我是没感觉的。
    今晚属实是给我震撼到了，原地转粉。”
    《不吹不黑，今晚锦天后乱杀一切》
    “锦天后slay全场，没去现场的粉丝安心等节目播出吧。
    你们熬出头了，节目组但凡有脑子就不会再防爆她，纯纯是有钱不挣的傻帽。”
    今天苏成意恰好被会长科普过了，锦天后是黑粉们给陈锦之起的黑称，意在嘲笑她还没出道就吹出了天后的架势。
    但这个帖子显然是把黑称给成功消化了。
    《人间洛神陈锦之》
    “洛神临世了，我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真的有点走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她那句la la la la vie en rose，这舞台就是在诠释这姐的人生。
    不说了，滚去打投了。”
    喔，这个标题的应援词很适合她。
    今晚看表演的时候，苏成意脑子里就差把《洛神赋》给背一遍了。
    对了，被这个楼主提醒了，今天的票还没投。
    苏成意仰躺在床上，点开节目组的投票通道。
    只有每期节目的末尾才能看到具体排名，就像开盲盒一样随机。
    苏成意觉得这种设置完全是在给节目组下黑手的机会。
    公开透明全程实时直播，才是这种选秀节目正确的打开方式。
    陈锦之的头像在很靠后的位置，苏成意投完一票之后，发现账户上还剩下了一票。
    这也是节目组的骚操作。
    每个账号每天可以获得两票，过了当晚十二点就会无效，但是只能给同一个选手投出一票。
    这也是方便他们暗箱操作的一个小设置。
    毕竟无论出现多么不合理的情况，都可以说是路人手中随意投出的第二票所造成的。
    苏成意滑了几下屏幕，正想关掉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林易水的头像。
    她的公式照也是垮着脸拍的，苦大仇深，像是背后有人拿枪指着她。
    就和苏成意以前拍证件照的时候一模一样。
    联想到今晚舞台的pk结果，苏成意思考了一下，把剩下这张票投给了她。
    虽说以人家的背景，肯定远远用不上自己来操心。
    苏成意把手机丢到一边，伸了个懒腰。
    别说，酒店虽然看着普通，床还是很软很舒服的。
    这样想着，差一点就要这样睡过去了。
    苏成意翻身坐了起来。
    往往是这种掉以轻心的时候，就越容易发生一些不可预见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没到十二点，可以赶上那趟回棠安市的航班。
    于是再次给陈锦之发过去一条信息：
    “我回去了。”
    做好决定之后，苏成意洗了把脸，将翻腾的困意清除。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陈锦之居然在这时候回复了，消息内容甚至还是：
    “我没带房卡。”
    什么意思？
    苏成意重新洗了把脸。
    意思是她自己也要过来酒店这边？
    他还来不及多想，门铃就适时地响了起来。
    苏成意走到门前，伸手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
    门铃没有再响，门外的人很有耐心地等着，就像是知道房间里一定有人一样。
    苏成意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
    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已经闪身进了房间。
    房门很快被反手扣上，柔软的双臂环住腰身，玫瑰瓣的香气萦绕上来。
    陈锦之给了他一个好久不见的拥抱。
    苏成意后退一步稳稳接住她。
    低头发现她的发丝上还沾着今晚属于胜者组的彩带，似乎是只换了一身衣服就过来了。
    苏成意伸手帮她把彩带拿掉，陈锦之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舞台上隔得太远，苏成意这才看到她眉间点缀的桃红色钿，娇艳又魅惑。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锦之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苏成意知道她肯定又要说些什么让他接不住的话了，索性抢先开口道：
    “今天.表演很好看。”
    这显然不是陈锦之想听到的话，她唇角微扬，抬了抬下巴示意。
    苏成意偏头一看，懂了她的意思。
    将她拦腰抱起，怀里的重量轻得不可思议，她这段时间果然又清减了不少。
    陈锦之坐在床上，把手里拎着的小包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地倾倒出来。
    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其中还有一张房卡。
    苏成意转头一看，门边明明插着一张。
    好好好，又被摆了一道。
    苏成意叹了口气，正想问她想干嘛，手腕就被轻轻一拽，使得他仰面躺倒在床上。
    陈锦之顺势窝进他怀里，闭上眼睛。
    “充电。”
    她都这样说了，苏成意只好默默把内心的疑问都憋了回去。
    陈锦之看上去的确累极了，如果不是妆容精致的话，她现在恐怕是脆弱且疲惫的。
    在舞台上的时候，可是完全看不出来。
    也许只有现在这种时候她才会稍微卸下防备来吧。
    苏成意又有点想叹气，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良久，陈锦之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苏成意做贼心虚，迅速移开目光。
    她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慢慢开口说道：
    “公演结束之后太晚了，所以今晚选手都住这里，不回训练基地。”
    “.那你把伱的房卡给我是怎么回事，像话吗！”
    听得苏成意义正辞严的抗议，陈锦之笑容清浅。
    “不像话。”
    苏成意还想追问两句，但看着她越发清瘦的下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你在基地都不吃饭吗？”
    “嗯？”
    “感觉你又瘦了。”
    “只是太久没见了而已。”
    陈锦之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如水般温柔，像要化开一样。
    被看久了迟早会溺死。
    苏成意这样想着，伸手覆盖在她眉眼前。
    陈锦之也不挣扎，任由他这样挡着。
    “说起来，今晚你特别特别厉害，观众对表演的反响也很好。
    节目组应该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了吧？”
    两人的气氛太不正经了，于是苏成意选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正经话题。
    “节目组不是决定一切的。具体的出道位早在节目录制前就和公司谈过了。”
    “那你们公司？”
    “我不是主捧。嗯我的定位应该是一个祭天位？
    就是作为前期炒热度的噱头，一个高开低走，最终被打败的大魔王人设。”
    陈锦之的嘴角微微扬起，在说这种残酷现实的话时，她的语气依然是平静从容的。
    “.为什么呢？”
    “《偶像101》是个热度很高的节目，对于ns公司进军内娱有一定帮助。
    但选手如果在节目里出道的话，将会和节目组背后的公司签订为期两年的合约。
    也就是说，这两年内是不可以以ns公司的名义活动的，这对于公司来说是有害的条约。
    因此，公司所商议的只有一个出道位。”
    苏成意越听心里越凉，只有一个出道位的话肯定是给亲女儿全恩妍啊。
    所以陈锦之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陈锦之的手指上移，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耳朵。
    “但我和公司方面谈过了。我可以配合双方演这样一出戏，但我的条件是：
    如果我抗住了剧本、恶意剪辑、无资源支持等等一系列，我的真实人气可以摸到出道的门槛。
    那么公司方不能从中作梗。”
    “当然了，这听上去像天方夜谭似的，很困难。
    所以公司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苏成意刚想问如果他们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怎么办，陈锦之就从包里摸出一支录音笔，冲他扬了扬。
    “从苏老师那里学到了许多。”
    苏成意忍不住一笑，压在心里的石头松动了一下。
    至少现在来看的话，陈锦之是完全有能力达到她所给出的条件的。
    能出道很重要，留在ns公司才是没出路的。
    正事儿聊完了，苏成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房间只有一张床啊。
    陈锦之已经去卸妆洗澡了。浴室是磨砂的玻璃，隐约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苏成意当然不敢直视，他背对着浴室坐着，兀自思考人生。
    但说是思考，其实只是在出神。
    落地窗的窗纱已经拉上了，只留下一条细缝。
    玻璃外杭城的夜色很美，和风格守旧传统的棠安不同，这里过了午夜依旧灯火通明。
    是一座不夜城。
    棠安和杭城的距离，现在对于他来说还算不上远。
    他目前还是个闲人，一张机票的事而已。
    可以后就不一样了。
    他要上学，还要创业。
    像今天这样随时一张票就赶过来的机会，恐怕很少了。
    陈锦之过几个月也会离开杭城，大明星的路没那么好走，她的人生也会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浪费在飞来飞去的航班上。
    这样看来，两人以后很多的见面机会，恐怕都会是在这样的酒店里。
    苏成意走到窗前，教室倒数一二排前后桌，转头就能看到她的那些时间好像还是昨天，又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背后的浴室门把手发出一声轻响，苏成意转过身，看到陈锦之裹着白色的浴袍，赤脚走出来。
    发梢还滴着水，渗透她脚下柔软的地毯。
    卸过妆之后素颜的陈锦之别有一番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但她的笑容偏偏又如春风化雪，看得人一阵心动。
    “在干嘛？”
    陈锦之径直走到他身边，勾住他的手指。
    “过了零点，我把今天的票投了。”
    苏成意微微一怔，把手机上的投票界面展示给她看。
    陈锦之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可突然发现了什么，她眼光一滞，慢悠悠地把屏幕上跳出来的一行字念了出来。
    “您已为心动选手林易水投票成功，小水爱你哦～”
    感谢power君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5章 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

    第245章 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
    苏成意心里一惊。
    这系统提示什么鬼啊，肉麻死了。
    真的很难想象林易水顶着那张冰山脸说出“小水爱你哦～”这种话来。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当着陈锦之的面给别的女生投票，还被抓了个现行。
    这简直就像是追星爬墙被逮住了一样尴尬。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成意点开系统说明，认真科普了两张票不能投给同一个人的规则。
    关键在于有一票肯定是给她的，另外一票如果过期了有点可惜，所以要投出去，但是给谁都无所谓。
    陈锦之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听着，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原来苏老师喜欢的是小水那个类型啊。”
    “.”
    根本就什么都没听进去啊！
    苏成意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一边，平视着她的眼睛说：
    “我喜欢的是你。”
    话音刚落，苏成意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陈锦之的眼底瞬间漾开的是得逞的笑意。
    “我看看给伱投票跳出来的系统提示是什么。”
    苏成意咳嗽一声，返回陈锦之的投票界面。
    “您已为心动选手陈锦之投票成功，iris谢谢您的喜欢。”
    不是吧？为什么到她这里就这么正经了。
    陈锦之轻轻笑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重复了一遍：
    “谢谢您的喜欢～”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觉得再说下去也无益，肯定是讨不了好的。
    于是起身去拿了吹风机过来。
    陈锦之挑染的这几缕红发，近距离看的时候更加亮眼，苏成意手指捋过，忍不住开口问：
    “是你自己想要染的吗？”
    “嗯。发型师的意思是要全部漂红，我拒绝了。”
    陈锦之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靠了靠。
    明智的决定。
    倒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很难有陈锦之hold不住的造型。
    但是染发伤发质倒是真的。
    手里的头发像丝绸一样柔软又顺滑，如果被破坏了实在可惜。
    苏成意吹得很小心，确保丝丝缕缕都干了之后，才允许陈锦之缩进被子里。
    白色的羽绒被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看上去居然有几分乖顺。
    苏成意伸手把床头的夜灯打开，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向浴室。
    连洒的龙头都拧到了最小的频率。
    房间只有一张床，苏成意在窗边明显不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沙发边上犹豫了半晌，还是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没想到他才刚刚躺平，就有人像开了雷达一样贴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睡着。”
    苏成意叹了口气，伸手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一截。
    “睡醒了。”
    小夜灯昏暗的灯光下陈锦之的桃眼波光粼粼。
    苏成意撑起胳膊肘，看了一眼床边的电子时钟。
    “已经快两点了。”
    “嗯，明早七点要集合回训练基地。”
    “那你还不快睡？”
    “.”
    似乎是对他的催促略带不满，陈锦之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并不疼，只是有点痒。
    但他还是装模装样地“嘶”了一声，皱起眉头。
    “疼？”
    “疼。”
    “那给你个机会咬回来。”
    陈锦之话音落下，就开始解睡衣的纽扣。
    “大可不必。”
    非礼勿视，苏成意立刻闭上了眼睛，伸手摸索着帮她把扣子重新系上。
    “你明早还得早起呢，别撩拨我了。”
    “好啦。”
    陈锦之轻笑，只是亲了亲他的侧脸。
    “再过十来天，我要去学校报到了。”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说道。
    “好哦，男大学生。”
    “你们出道夜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九月底。”
    “我到时候也会来现场看。”
    这话说完，意思其实就是差不多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能见面了。
    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于是不知道是谁轻轻叹了口气。
    “不会太久的，这样的日子。”
    良久，苏成意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
    苏成意伸手摸了一下，还尚有余温，现在应该还早。
    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时钟指向七点三十。
    他坐起身来，发现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
    陈锦之的字迹，很熟悉。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见我，那么我在三点钟就会开始感到幸福。
    所以我会从现在就开始期待决赛夜。
    早餐在桌上。去学校了也要好好吃饭。
    天天想你。”
    一大早就这样真是.
    苏成意登时有一种想捂胸口的冲动。
    桌上的早餐是杭城特色鲜肉小笼包，陈锦之特地把小笼包放在了粥盒上面保温，吃进嘴里的时候汤汁依然是滚烫的。
    ——————
    回棠安市的飞机落地之后，还在滑行阶段，苏成意就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了。
    没想到信号才刚恢复，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而且来电显示还是个完全没想到的名字。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喂？李老师。”
    “苏成意，怎么回事，打这么几个电话都不接？”
    李天王的声音在那头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嗯”
    苏成意看了一眼已经天光大亮的窗外，有些心虚地说：
    “刚睡醒。”
    “不是我说你，毕业了就昼夜颠倒，作息不健康啦？
    你这样可不行啊，前段时间隔壁二中就有个学生熬夜心脏骤停，你得引起重视”
    “好的老师。”
    苏成意连忙告饶。
    “之前出版社联系你的事情，你给人老板的手机号都拉黑了？”
    “嗯。”
    苏成意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高考状元公布过后，出版社想买下他的学习笔记用以出版。
    被他拒绝之后，连续几天都打电话过来骚扰，他索性就给拉黑了。
    “他们找不到你人，都找我这里来了。
    我再跟你确认一下啊，确实是不卖的是吧？”
    “不卖。”
    “那好吧。再过几天要报到了，老师建议你最好提前去京城踩踩点，在附近转转。
    免得开学之后手忙脚乱的。”
    李璐那边一直有翻阅纸张的“哗啦”声，估计是一边在做事一边打电话。
    苏成意“嗯”了一声。
    飞机滑行的速度逐渐变缓，等下应该要有广播了，他赶紧找借口挂掉了电话。
    不过李璐这个电话倒是提醒他了。
    自己的学习笔记留着也没用，不如交给学校处理吧。
    虽然不卖，但是可以免费复印给学弟学妹们当做资料参考一下。
    也就是说还得抽时间回一中一趟。
    苏成意叹了口气，深刻发觉高考之后这个冗长的假期，好像也已经正式到达尾声了。
    事情是越堆积越多的，所以今日事今日毕。
    苏成意到家之后，就立即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笔记。
    他有点轻微的强迫症。
    笔记做得很讲究，每一门课都像是专业的教辅材料一样，分为基础篇、进阶篇、拓展篇。
    基础篇是针对应试教育的，学透这里面的知识，应付考试就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了。
    进阶篇则是稍微提了些难度，里头的知识和例题都是从竞赛模拟卷里拓下来的，在教材上很难找到相关内容。
    拓展篇就更变态了，基本都是做相关研究的时候才会考虑的高深问题。
    苏成意看着桌上垒出来的几座碉堡，思考了半晌，决定先把基础篇的送过去再说。
    英语的单词本之前已经送给林桐了，语文这门课上他的经验实在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所以其实也就只有数学和理综，加起来三本。
    苏成意拆开一个牛皮纸袋，确认李璐在学校之后，就下楼打了个车往一中去。
    这个暑假教育局对于假期补课的事情正在严查，但是一中一向理解什么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补课？什么补课？
    这叫做“衔接班”。
    高二衔接高三的班级，学生自愿，家长支持，学校只是顺势而为顺水推舟。
    有什么错？没有错。
    校门口值班的保安不是王大爷，而是之前见过几次的那个年轻人。
    他当然也认识面前这位一中的风云人物，但还是礼貌提醒他要登记才能进去。
    苏成意笑了笑，俯身签字，进校理由填的是“故地重游”。
    登记完之后，他从纸袋里拿出一罐信阳毛尖，从窗口里塞进去。
    “麻烦小哥帮我带给王大爷。”
    保安小哥愣了一下，点点头。
    穿过熟悉的林荫大道，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阳光被切割成星星点点的碎片，苏成意脚步踩过，像是走过了细碎的时光。
    李璐六月份高考结束后还在说，下辈子都不会再带高三了，劳力伤神。
    但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她就已经又坐进了办公室，带上了衔接班。
    据她解释说是，忙习惯了，一闲下来心里反而空落落的，不自在。
    苏成意绕到a栋楼下，刚想进楼，就和一个像陀螺一样直冲而出的人迎面撞上。
    苏成意被创得向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笔记本滑落出来。
    靠北，这一头槌下来，心脏至少停跳了三秒钟。
    对方显然也不好受，捂着脑袋跌坐在了地上，她头埋得很低，微卷的栗色长发散落，完全看不清面容。
    苏成意揉了揉胸口，上前两步，想伸手把她拉起来。
    手却被一下拨开，苏成意怔神的瞬间，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看清他是谁之后，怒气转眼就消失殆尽，变成惊喜而闪亮的光芒。
    苏成意也从这样熟悉的小狗眼神中，辨认出了这家伙是谁。
    “学长！”
    “.梁妮娜。”
    苏成意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就弯腰捡自己的笔记本。
    梁妮娜很快帮他捡起滑到最远的一本，小心翼翼地放进牛皮纸袋里。
    苏成意站直，从上至下盯了她一会儿，问道：
    “上课时间，你往哪跑呢？”
    梁妮娜虽然心虚，但眼神并不避让，依然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学长为什么会来学校？”
    甚至还反客为主问道。
    “我来送点东西。”
    苏成意扬了扬手上的纸袋。
    “我请学长喝点东西吧。”
    “所以说现在是上课时间，你.”
    苏成意话还没说完，梁妮娜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腕，领着他往食堂的方向跑。
    阳光下她的栗色卷毛起起伏伏，真的很像是某种小型动物的毛发。
    到了食堂之后，苏成意有些惊讶。
    短短一个多月，食堂已经大变样了。
    那家低配哈根达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连锁的性价比极高的奶茶。
    雷打不动的自选菜窗口旁边也开了不少新店，都是在当地比较有名气的连锁店分店。
    还真是好事都被下一届赶上了。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老天不公。
    回家立马就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某位校，她一定会哭天抢地扼腕叹息的。
    梁妮娜点了两杯去冰少的杨枝甘露。
    苏成意原本想付账的，但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一中的饭卡了。
    现在是衔接班的上课时间，食堂就只有他们俩。
    两人坐到了玻璃窗旁边的高椅上，苏成意喝了一口杨枝甘露，味道居然还不错。
    看来是梁妮娜自己试过毒了才点单点得这么笃定。
    “为什么不去上课？”
    苏成意手肘撑在桌面上，微微侧过头问。
    “太闷了，又很无聊。”
    梁妮娜咬着吸管，说得很理直气壮。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眯着眼睛笑：
    “还好我不想上课，否则就碰不到学长了。”
    “.”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决定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
    “衔接班的入学测试，你考多少分？”
    “502。”
    “这分数能进衔接班？”
    “家里找了关系。”
    梁妮娜脸上的表情满不在乎。
    大热的天气，她穿了学校秋季的长袖礼服，裙子甚至还是呢子面料的，难怪会觉得教室闷。
    一双细白的长腿在凳子前晃来晃去，瞧着心情很不错。
    “学长，为什么你会喜欢学这些无聊的东西呢？
    我讨厌背公式，讨厌背单词，讨厌所有别人要求我学的东西。”
    “为了在一年以后，可以自由选择你喜欢的专业。”
    苏成意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像是古板老套的私塾先生在教训不听话的学生。
    梁妮娜毫无反抗的意愿，只是趴在桌上叹了口气。
    “想到马上就要见不到学长了，我很不开心。
    所以看到该死的课本就更烦了。”
    苏成意眼瞅着她头顶竖起的呆毛随着心情的低落一齐软倒了下去。
    这也太二次元了。
    想了想，他把牛皮纸袋放到桌面上。
    “这是我的笔记本。数学和理综的，你是理科没错吧？”
    梁妮娜“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不敢伸手来拿。
    苏成意只好翻开笔记本，摊开在她面前。
    “今天就是来学校送这个的。你帮我拿给老师吧。
    原件给你，但是你得先让老师拿去复印不许私藏。”
    “什么？我私吞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
    梁妮娜一脸懊恼，五官皱成了悔恨的一团。
    废话，都写脸上了。
    苏成意暗自腹诽。
    “好好学习。”
    他随即正色道。
    梁妮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说道：
    “学长，你有喜欢的人。”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还不止一个。”
    “.咳。”
    苏成意感觉杨枝甘露里的西柚粒卡到了嗓子眼，呛得咳嗽了一声。
    “学长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梁妮娜凑近了一点，神色认真。
    她这话说的，苏成意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梁妮娜似乎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兀自说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学长。”
    虽然苏成意下意识觉得不会是什么好问题，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姐姐可以，为什么妹妹不可以？”
    “噗。”
    苏成意一下捂住了脸。
    梁妮娜伏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
    “长本事了。”
    苏成意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梁妮娜显然预谋许久了要问这个问题膈应他一下，半天才止住笑意。
    “说真的，学长，你会给我机会吗？”
    “不会。”
    苏成意回答得很果断。
    下课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和之前催命一样的“叮铃铃铃”不一样，换成了悠扬而祥和的曲调。
    不知道是不是假期限定。
    “你趁着下课快点溜回去。”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没由来地想到了和陈锦之翘掉早读课去天台吹风的那些日子。
    他站起身来，晃了晃已经喝完的杯子，梁妮娜那杯还跟刚买来一样毫无区别。
    梁妮娜坐在椅子上没动，仰头看他。
    “学长，我会去京城见你的。”
    “一年后才会见你。”
    言下之意是考过来可以，溜过来玩不行。
    梁妮娜手指收紧，握住杯身，她的眼睛很亮。
    “那个问题，我也留到那时候再问你一遍，学长。”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或许就不会再想问了。”
    苏成意把空杯子丢进垃圾桶，梁妮娜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会问的。学长，你会等我吗？”
    苏成意推开食堂的玻璃门，蒸腾的热气汹涌而来。
    有些腿脚快的学生已经从教学楼跑了过来，要趁着课间十分钟打打牙祭。
    梁妮娜双手抱着牛皮纸袋，尽管没有等到回答，也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往校门口走。
    苏成意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转过身。
    “答案在未来等你。”
    感谢书友power君，斛小渡，资州青衫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6章 漫长的告别（上）

    第246章 漫长的告别（上）
    接到邮政快递的电话的时候，苏成意正趴在书桌前敲策划案。
    进度很慢，但他并不着急。
    这样的游戏并非快餐文化，既然质量被摆在了第一位，那么精益求精是最重要的。
    但是他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桌面上一个未命名的小程序。
    两头抓未尝不可。
    正要起身换鞋下楼拿快递，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意总，在家吗？兄弟来找你了。”
    徐洋在听筒另一头乐呵呵地说。
    他的高考成绩不尽如人意，在家呆着容易被妈妈数落，索性成天在外晃荡。
    “来的正好，帮我拿个快递。”
    苏成意果断把已经穿上一只脚的鞋又脱掉。
    “好嘞。邮政的？这小哥还没走呢，先挂了啊，你把门开着，我马上上来。”
    挂断电话的“嘟嘟嘟”忙音还没结束，楼梯间就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苏成意卡着点拧开了门把手。
    徐洋像展示战利品一样挥了挥手上的文件袋，钻进屋里。
    “这啥啊？这么轻薄，我还以为拿错了呢，但看名字是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自在，舒舒服服地瘫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伱帮我拆一下吧。”
    苏成意倒了杯凉水，顺手把电脑合上。
    徐洋点点头，翘着二郎腿很随意地拆开了外包装。
    原本以为是这位大神又买了本什么书之类的，但抽出来的红色一角使得他很快嗅到一丝不对劲，登时坐直了身体。
    果然，很随意的外层文件袋拆去之后，内里包装上一个硕大的红底金字“贺”，京大的标志也跟着显露出来。
    “卧槽！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啊！”
    徐洋瞬间发出了一声艳羡的嚎叫。
    苏成意把杯子放到他面前，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示意他接着拆。
    徐洋简直像是自己收到京大通知书一样激动，只听得猿声啼不住。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之后，才又开始拆。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边边角角。
    录取通知书是一个折叠式的立体结构，设计很有小巧思。
    繁体的烫金文字，配上京大悠久的校史，给人一种历史的沉淀感和厚重感。
    徐洋满怀敬意地打开，念出通知书上的文字：
    “苏成意同学：
    我校决定录取你入法学院学习。
    请你准时于二零一四年八月二十八日凭本通知书来校报到。”
    下方是校长签名和京大的印章。
    徐洋念完才反应过来，有些震惊地说道：
    “意总，你选了法学专业？？？”
    “嗯。”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什么啊，你怎么选个文科专业，还以为你肯定会去什么应用物理学啦，材料化学啦，生物科学啦.
    不对，我甚至以为你百分百会选华大来着啊。
    华大招生办那帮子人的气质跟你也太契合了，你现在加入他们也毫不违和。”
    徐洋咂咂嘴，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科专业都数了一遍。
    苏成意听着他完美避开自己所有可能的选项，出声打断道：
    “刻板印象。你的通知书收到了吗？”
    “还没.”
    徐洋掏出手机对着他的通知书一顿“咔嚓咔嚓”。
    “以后在网上跟人吵架的时候用。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直接站在学历的制高点。”
    各角度都拍了高清照片之后，徐洋才终于满了意。
    苏成意懒得管他，他第一时间是给楚倾眠发了消息过去。
    “通知书收到了吗？”
    对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了一个兔子点头的“嗯嗯”表情。
    随后是新鲜出炉的开箱视频，估计刚刚没有秒回就是在录这个。
    “你脑门上长了摄像机吗？”
    还没点开看，只是封面的俯视角度，苏成意就先回了一句。
    “烦人，是韩管家帮忙拍的好不好！”
    包裹里的东西和他一模一样。有给本届新生发放的学生手册，里面大约是学校地图一类的。
    还有一本学生资助工作体系简介，显然楚大小姐是肯定用不上的。
    视频里一直有福瑞想凑热闹来看的“汪汪”声，但它或许是不喜欢快递包裹所泛出来的塑料味道，并没有靠近。
    还好，不然把通知书咬坏就麻烦了。
    之后见他没回复，楚倾眠又连续发过来几条消息。
    “苏成意苏成意！”
    “你下午有没有时间啊～”
    “福瑞说它想你了，要你陪它出去玩。
    它还说呀，过几天就要去学校了，要你抓紧时间多陪陪它。
    下次回来，它就是大狗狗了！”
    楚倾眠这样说，苏成意才想到一个被他不小心忽略掉的问题。
    那就是送福瑞给楚倾眠的时候，光顾着弥补童年创伤这回事了，完全不记得他们作为准大一新生，马上就要远离故乡，奔赴京城。
    虽说楚家完全可以在京城给大小姐买套房，把福瑞一齐带过去。
    但是以小班长的性子，肯定不想成为脱离集体的那种人，估计也会想体验一下宿舍生活。
    所以等到他们放寒假回来的时候，福瑞已经从小伯长成大伯了。
    “不要误会，可不是我想你了哦。”
    楚倾眠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又补充了一句。
    生怕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得还不够明显似的。
    苏成意回复道：
    “这样啊，那没有时间。”
    见他这样说，楚大小姐瞬间就急了。
    “福瑞也是你的狗狗呀，无情的苏成意！”
    “就玩一会儿不行嘛，我来接你。”
    “.”
    “是我想你是我想你，是我想你了，好了吧！”
    苏成意一直等到最后这条，才笑着打字：
    “知道了。但是今天有事。”
    “！！！”
    小班长逗起来真的很好玩啊，苏成意想。
    但今天的确是有事，不是在找借口拒绝她。
    “眠姐也去京大啊？她学啥专业呢.哎哟我去。”
    徐洋剥了个橘子递给苏成意一半，又把另一半塞进嘴里，立马被酸得打了个激灵。
    “工商管理。”
    苏成意见状立即不着痕迹地把橘子放回到了茶几上。
    这是他回家路上偶遇一个背着箩筐的老爷爷，边走边叫卖，眼见天色渐晚，他索性全部买下了。
    但是他还没尝过，徐洋就先试毒了。
    现在看来卖不出去好像是有原因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徐洋就被徐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给喊回家了。
    多半是已经收到了他的录取通知书。
    都是从京城发过来的，因而到达的时间节点也差不多。
    苏成意看了眼时间，也好，反正他今天的行程也很忙。
    约了一大帮子人呢。
    第一站是老城区的另一头，这里的建筑都是年代很久的小院子，住在里面的往往是有头有脸的老一辈人物。
    苏成意对这里很熟悉。
    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放学就跑过来的。
    “坐2路公交，下车左转200米，右拐角第一个种香樟树的院子就是外公家了。”
    那时候还是外公摸着他的脑袋一遍遍交代这句话。
    其实苏成意听一遍就记住了，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他会一直重复。
    后来才知道，即使重复一万次，外公哪里放得下心他自己坐车？
    都是从校门口开始就躲在后面跟着他一路的。
    和快速发展的主城区和逐渐破败的苏成意家那边的老城区都不同，这里既没有留下太多现代化的痕迹，那些旧时的物件也被主人们保护得很好。
    也是，住在这样的小院子里，可比住在单元楼里有归属感多了。
    院子里种种，逗逗猫，完全是很惬意的生活。
    苏成意一路走过，鸟鸣啁啾，香弥漫。
    树叶的光影晃眼，老巷子的墙砖斑驳。
    现在是旁边的附小的午休下课时间，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小孩们追逐打闹，从他身旁穿行而过。
    左转200米，右拐。
    苏成意仰头，那棵香樟树一如记忆里边茂盛繁绿。
    今已亭亭如盖。
    院门没锁，苏成意伸手轻轻一推，红木渗水，有温润的潮湿味道。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
    苏成意已经很久没回过这里了，怀着的是物是人非的心情，准备迎接的是满目疮痍。
    但情况显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这间久未有人居住的院子，和刚刚路过的那些热闹有人气的看上去并无差别。
    整洁的坛和草坪上连一丛杂草都无，香樟树下乘凉的石桌石凳光洁干净，还摆着一副下到残局的棋盘。
    就像是主人五分钟前还坐在这里，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一样。
    苏成意踩着平整的大理石地面，终于站到屋前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兜里的钥匙握了一路了，他低头插进锁孔，“咔哒”一声。
    微风从他身后绕过，替他推开了这扇藏着旧忆的门。
    属于老房子的灰尘味道被风吹散，苏成意被呛得咳嗽了一声，却并不避让，只是抬脚往里走。
    摆设如旧，窗如旧，桌椅板凳如旧。
    苏成意仰头看着雕柱上挂的两幅字。
    右边是外公起的头，肆意潇洒的笔墨。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左边则是稚嫩的笔迹。
    一笔一划，能看出来写得很认真。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是苏成意小学三年级刚学毛笔字的时候写的，歪歪扭扭，不成气候。
    外公却表示很有纪念意义，就这样挂在了门前，逢人就会吹嘘两句。
    苏成意脚步就此僵住了，良久，后退两步，重新锁上了门。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客人还是就在这里见吧。
    苏成意卷起袖子擦了擦院子里的两个石凳。
    盯着桌上的红黑棋局看了半晌，左右无事，苏成意索性开始研究这个残局。
    他的象棋下得不好，更熟悉一点的是围棋。
    这院子附近的大爷们估计个个都有国手的实力，他们摆在这里的残局，苏成意并没有能破解的自信。
    所以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理。
    场上还剩三卒，一红车，以及老将老帅。
    很诡异的布阵，一看就是有人特意放置的。
    三个卒呈三角形排列，互相保护，红车无论吃了哪一个，都会被另外的卒吃掉。
    苏成意打眼一看，猜到这局棋破解之路在于利用将不能与帅打照面，以及卒不能后退的原则。
    将三卒的队形拆散，即可破局。
    有点像在玩华容道或者推箱子的小游戏，苏成意一边下棋，一边忍不住想。
    成功吃掉落单的卒时，身后传来一声笑，伴着拍掌的声音：
    “好棋。”
    苏成意将手里的棋子搁下，站起身来打招呼：
    “李老。”
    “棋下得不错嘛。”
    李老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折扇展开来，在他耳边扇了扇风。
    苏成意摇摇头，示意李老请坐。
    “只是稍微知道规则而已。”
    等到李老在他对面坐下之后，他才忍不住又问：
    “院子是您一直在请人打扫吗？”
    李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带着笑容环视了一下院子。目光落到坛上盛放的雏菊时，才开口道：
    “我拿这里当实验基地，种了不知道多少品类，最后只有这小野开得最好。”
    苏成意这才心下了然，院子一直是他自己在亲自料理。
    所以棋局应当也是他摆的。
    “过两天我就要去京城报到了。”
    苏成意顿了顿，把兜里的钥匙拿出来，放在石桌上。
    “或许您有空的时候会想进屋坐一坐。所以今天找您来，顺便想把钥匙交给您。”
    李老看了看钥匙，只是笑着叹了口气。
    “你有多久没来你外公家看看了？”
    “从他离世那年算起，一直到今天。”
    苏成意回答道。
    “今天我约你来这里见面，会觉得为难吗？”
    李老继续问，他的目光像是停留在那把金黄色的铜钥匙上，又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苏成意摇摇头。
    “不会。”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
    “我并不完全是害怕触景生情，只是对我来说，故地重游就像是刻舟求剑。
    小时候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傻的故事，剑明明掉在江里，到岸边能找到什么呢？
    但是后来就明白了，斯人已逝，不管返回故地多少次，奈何轻舟已过万重山。
    依旧是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找不回来。
    这棵香樟树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十年对它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
    李老听得有些沉默，两人于棋盘前静默对坐，只听得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良久，李老悠悠叹了口气。
    “倒是我想得不开了。”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杯身倾斜，往杯盖里倒了半杯茶，递给苏成意。
    苏成意双手接过，啜饮一口。
    是上好的铁观音茶，清香四溢。
    “钥匙你收好，我只会在院里坐坐。”
    李老把钥匙推回到他面前。
    苏成意也不再劝，点点头收回口袋里。
    “今天你这孩子主动找我，倒是让我很是开心。
    电话里说是有一些想请我帮忙的事情，是什么事？尽管说来。”
    李老喝着茶，手指敲了敲棋盘。
    “我查看了京大的学生手册，大一的课程并不多。
    所以闲暇时间，我想尝试着创业。”
    苏成意说完他的想法，李老就赞许地点点头。
    “哪一行的业？既然找到我了，是想写歌还是编曲？
    一中校庆上，我听过你唱歌，嗓音条件很不错，要是想发歌也行。我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曲子。”
    “.不瞒您说，其实是想做游戏。”
    苏成意连连摇头，他对于做歌手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几斤几两。
    真要作为歌手出道了，怕不是要给人喷死。
    但李老既然表明了态度，他还是暗自记了下来。
    有这种难能可贵的机会，或许以后陈锦之可以用得上。
    李老听他这样说，倒也不意外。
    他本身就接过不少国产游戏的配乐制作。
    “想法不错。团队组建好了吗？”
    “目前只有我一个人。”
    “噗。”
    李老差点把茶喷出来。
    “.是经费上有困难？”
    “那倒不是。”
    苏成意挠了挠头，生怕被李老误解他是来打秋风的了。
    好吧，说是打秋风倒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凭借着外公这层关系，他怎么样也不可能联系到这种国民级别、而且已经退圈的作曲家。
    虽然他没有白嫖的打算，但制作经费比起李青山这个名头带出来的效应，简直不值一提。
    “一切都还在起步阶段，但我有信心可以把这个游戏做好。
    其他方面都还好，但在我的想法里，音乐和美术设计是这个游戏最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文案和剧情内核都是现成的。
    “哦，所以想让我出山，担任音乐制作人？”
    李老把红色的车拿起，“啪”地吃掉了最后一个黑卒。
    “那有什么问题？你要是找了别人，我倒还想问问你老夫差在哪里了。”
    李老说这几句很有气势的话时，故意粗着嗓子，显然是在故意模仿外公。
    外公某一年没被国家音乐会邀请的时候，就当着一众人拍着桌子怒吼了这句话。
    苏成意听得直想笑，低着头强忍。
    “对了，是想做什么类型的游戏，古风仙侠？还是东方玄幻？”
    “嗯70年代警探题材，原生幻想现实主义世界，开放世界rpg。”
    苏成意这一套里胡哨的组合拳显然把李老给说懵了。
    他可能很想问，你小子难道不知道我是做国风音乐的吗？
    但苏成意笑得很狡黠。
    “李老，您刚刚可是答应我了。”
    “好好好，老夫聊发少年狂。
    写了这么多年国风了，尝试一下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新样未尝不可。”
    李老端起杯子和他的杯盖碰了碰。
    “那就提前合作愉快。
    对了，还要祝你学业有成。好好享受大学时光吧。
    顺利的话，那将是你人生中最肆意潇洒、精彩绝伦的一段日子。”
    感谢power君，书友尾号5788，孤逝，伊太刀台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7章 漫长的告别（中）

    第247章 漫长的告别（中）
    棠安本地出租车师傅都需要导航才能到达的地方，其偏远程度可见一斑。
    路也不好，一路曲折十八弯。
    夕阳西斜。
    苏成意抱着盆，在后座被颠得晃来晃去。
    明明地图上看直线距离并不算远啊。
    在棠安市内居然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
    终于到达目的地时，司机师傅和他同步松了口气。
    还好没跑错地。
    苏成意就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巨山疗养康复中心”
    就是这里了，之前问徐婆婆的儿子要过的疗养院地址。
    苏成意抽出三张钞票递到前排。
    “师傅，能麻烦您稍微在这等我一会儿吗？大概半小时左右。
    我这边出来也不好打车。您可以按时间计费。”
    只是等在这儿就可以赚钱，这种好事，司机师傅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忙不迭点点头，悠哉悠哉地熄了火开始抽着烟听广播电台。
    苏成意下车之后才拍了拍刚刚颠来倒去的时候盆里掉落的泥土。
    好在很干燥，并没有留下难看的印记。
    毕竟是来探望病人的，还是需要注重一下仪容仪表。
    门口的铁质栅栏锁着，只在旁边开了一扇小门。
    苏成意刚走近了几步，就被人喊住。
    “哎，干嘛的？”
    穿着保安服的中年人推开窗户，语气算不上好，打量的眼光上下扫了他几轮。
    苏成意在原地站定，回答道：
    “你好，我来探视病人。”
    “探视？”
    保安像听到什么怪事一样撇了撇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接着问：
    “名字叫什么？”
    “病人叫徐慧英。”
    “哪个hui？”
    “聪慧的慧。”
    “嗯，找到了。”
    确认疗养院的确有这样一号人之后，保安才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你的个人信息也要登记一下。我们这里管理比较严格。”
    苏成意点点头，并不在意。
    看他这么配合工作，保安的脸色也松动了不少，甚至主动和他聊起了天来。
    “你还是学生吧，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刚毕业。”
    “那跟我儿子差不多大。
    记住啊，一会儿进去之后，只能进伱预约的213房，不要到处乱转。
    探视时间到了会有护士提醒你，别耽误，马上出来。”
    保安说话的语气很严肃，苏成意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下来。
    管理严格可以理解，但是，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头了？
    苏成意揣着疑问往里走。
    院内绿化很好，树木郁郁葱葱。广场上有不少健身设施，一些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在锻炼。
    苏成意从他们身边走过，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虽然一直知道是疗养院，但是在来这里之前，苏成意对于疗养院的印象其实和养老院差不多。
    想象中应该是一群老头老太太载歌载舞，各种文艺晚会那种。
    但这里居然要统一穿病号服，而且病人也不全是上了年纪的人，中年青年不少。
    走进门后，消毒水的气息有些刺鼻，苏成意还没看清楚一楼的构造，一个拿着本子的护士就伸手拦了他一下。
    核对信息无误之后，才领着他往楼上走。
    213房就是二楼的十三号，在最角落里。
    穿过走廊的时候，苏成意不动声色地往其他病房里瞟了几眼。
    有几间是空的，有人的房间里，他们或是在睡觉，或是在看电视。
    正常之中又有些莫名的不正常，说不出来。
    “213徐慧英，有人来看你了。”
    护士站在门前，叩了叩门。
    苏成意抬眼看过去，徐婆婆正背对着门坐在病床上，像是在看窗外。
    几个月不见，她的背影好像佝偻了许多，头发也已白。
    护士说话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很响，她却像没听到一样，动都没动一下。
    “理解一下，病人是阿茨海默症，可能会不记得你。”
    护士这话一说完，苏成意瞬间有点愣在了当场。
    老年痴呆？
    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还以为住在这里是因为手术之后的恢复期。
    虽然心里惊愕，但是表面上他只是点了点头。
    护士看起来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连门都没关，只是等在了门口。
    苏成意脚步放轻，缓缓走到她身后，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映在白色的地板砖上。
    方才护士说话的声音没有吸引徐婆婆的注意，看到这条影子之后，她却恍惚间回过了神来，侧头看他。
    “你找谁？”
    “徐婆婆，我是苏成意。您还记得我吗？”
    苏成意扶着床尾的围栏蹲下，尽量放低姿态。
    徐婆婆皱起眉头，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质疑。
    “你是小意？不可能，小意才到”
    她手掌比划了一下，停在腰间的高度。
    “才到我这里。你这么大一小伙子了，怎么会是小意呢？”
    还好，还记得他，只不过记忆停留在了他小时候。
    苏成意松了口气，笑着说：
    “真的是我，徐婆婆。不信你看。”
    他把手上的盆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盆开得很好的蔷薇。
    从徐婆婆那里要过来的病殃殃的，他真的把它养活了。
    徐婆婆一怔，嗫嚅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这是您给我的。”
    苏成意站起身来，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窗台上。
    疗养院的窗户都是用铁条封过的，不用担心会掉下去砸到人。
    “我要去上大学了，过来看看您。”
    “你真的是小意？”
    “嗯。”
    苏成意点点头，重新走回她面前。
    徐婆婆浑浊的眼神似乎变得清澈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好，好。上大学好。”
    “您要保重身体，我放假就会再过来的。”
    苏成意仰头，徐婆婆难得清醒的目光却一直停在窗台上摆放的盆上。
    是了，徐婆婆生性爱。
    是店丢掉的都会捡回家细心呵护的人。
    可这间病房冷清而苍凉，她的子女们竟然没给她准备哪怕一朵。
    蔷薇开得很好，风穿过回廊，引得枝摇曳，一派生机盎然。
    良久，护士敲了敲门，似乎在提示他探视时间到了。
    苏成意只好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徐婆婆，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没有得到回应，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手却忽然被人拉住。
    徐婆婆的手很粗糙，满是皲裂的痕迹，是一生操劳的证明。
    苏成意有些疑惑，她却从病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面包，塞到他手里。
    居然是个不太常见的进口牌子，口感绵软不甜腻，苏成意会在网上一次买一大箱囤在家里。
    但是这一个已经被压扁了，包装漏了气。
    “太瘦了，多吃点，小伙子不能只长个子不长肉。”
    这话似曾相识，苏成意心里忽然一酸。
    老年痴呆症让她忘记了许多事情，她却仍然记得要关心自己。
    回忆是很奇妙的事情，那些曾经被苏成意遗忘的事，现在却一件件重新记了起来。
    小时候父母吵架，他不想听，于是躲在楼道里。老旧的单元楼隔音效果不好，谁家吵架邻居都能听得到，却只有徐婆婆会专门过来把他领走。
    他考试拿了满分，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徐婆婆却每次都会给他准备一点奖励，可能是果，可能是圆珠笔。
    父母离婚之后，那些时常出现在门口的蔬菜水果，甚至家里做了红烧肉之后都会记得单独给他留出一碗。
    这样的关心是很无私的，在以为被全世界抛弃的那些日子里，还有这样来自长辈的关怀。
    苏成意握住徐婆婆的手，眼前有些模糊。
    她却笑得很慈祥，抬手指了指窗台示意他看。
    “今生种，来世漂亮。”
    苏成意在下楼的时候脚步很沉重。
    以至于护士在他旁边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明白。
    临近门口的时候，苏成意像是如梦初醒，忽然抬起头问：
    “这边的疗养计划可以升级吗？最高级的是多少费用？”
    护士被他问得一愣，半天才回答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看起来还是学生吧？
    看信息是邻居关系？你要给徐慧英办理升级吗？”
    “是的。”
    苏成意点点头。
    手续流程走完之后，护士说会在明天开始逐步进行换房、换护工等工作。
    苏成意留下了护士的联系方式，以便后续确认。
    走到广场上的时候，刚刚那一批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寥寥几人。
    护士见状解释道：
    “马上就是晚饭时间，多数都去食堂吃饭了。”
    “这样。”
    苏成意不再追问。
    这时候夕阳收走余晖，四周的灯光跟着亮了起来。
    苏成意转过身再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楼房，本意是想看看213房的，他却被顶楼唯一没亮灯的房间吸引了注意。
    和其他的房间不同，这间房是封死的落地窗，窗帘只拉开了一点缝隙，一个瘦小的身影靠着玻璃站着。
    乍一看有些吓人，就像是她随时要坠落一样。
    苏成意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就着旁边房间的灯光，苏成意骤然认出了这个身影是谁。
    他的脚步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来附近偷东西的那个不说话的神秘少女。
    她居然也在这个疗养院？
    苏成意忽然知道徐婆婆给他的这个面包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在家门口的牛奶箱里，给这个少女准备的面包就是这个牌子。
    见他盯着楼上的位置，护士忍不住出声解释道：
    “觉得那孩子奇怪吗？其实还好，就是不说话。
    说是自闭症又不像，人是聪明的。
    刚来的时候才六七岁，这么多年都没亲人来探望.”
    说到这里，护士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摇摇头止住了话头。
    “为什么她的房间跟别人不一样？”
    苏成意眼神不转，漫不经心地问。
    那少女似乎也认出了他来，双手扒着玻璃，睁着眼睛看他。
    “嗳！咱们院可没有虐待病人啊，这孩子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偷偷往外跑。
    实在没办法，才暂时让她住这间的。”
    护士生怕他误会些什么，忙不迭解释。
    “嗯。她叫什么名字，方便说吗？”
    护士对于苏成意其实是有点敬意的，他刚刚升级年度套餐，眼睛都没眨一下，定是非富即贵。
    就说个名字应该没什么吧。
    犹豫了一下，她回答道：
    “俞夏。”
    苏成意点点头，随后就抛开心头的杂念，转身往外走了。
    在他身后，少女的瞳孔如同未开灯的房间一样，逐渐暗沉了下去。
    门口的司机师傅等待的时间比预料中长了一些，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苏成意又抽出三张钞票放到前排座椅。
    此招效果显著，他的怒气值重新被降到了0。
    天黑路更不好开，回到棠安市的时候，主城区已经开启了夜景模式。
    led大屏幕上播放着《偶像101》的节目广告，苏成意认真看了一会儿，陈锦之的脸一闪而过。
    这种镜头对人类的眼睛很好。
    出租车路过了清河区，苏成意的目的地还不是回家。
    今天真的约太多人了啊！
    苏成意其实已经很累了，只觉得下次真的不要高估自己的精力。
    车子停在了橄榄区路口，晚上七八点钟，正是热闹时分。
    这里的人们大多数都是这时候下班的，此时正从附近的建筑工地等地方结着伴回家。
    当然了，路上可能会拐去大排档之类的地方，就着卤菜喝点小酒。
    苏成意一下车，就在路口流动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毕竟像他这样瘦成一长条的人本身也是有够少见的。
    何悟非低着头盯着地面，他平时总是这个漂浮的状态，像是出家人入了定。
    苏成意走到他面前，又伸出手晃了晃，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啊，你来了。”
    “你怎么直接就在这里等了？”
    苏成意问。
    “刚从工地回来，想着你应该也快到了。”
    何悟非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罐雪碧递给他。
    “工地上发的。”
    苏成意看了他一眼，也不推让，他确实有点渴了。
    打开雪碧喝了一口，何悟非就领着他往巷子里走。
    “吃过了吗？”
    “还没。”
    “那去吃点什么？”
    “都行啊。”
    “凉面？”
    “好。”
    两人走在路上，苏成意察觉到何悟非有点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的意思。
    他穿的还是工地上的衣服，满是灰尘，瞧着像是水泥一类的粉尘之类的。
    苏成意垂下眼睛，这家伙有支气管炎，抽烟很频繁。
    现在又在这样的工地打工，吸入粉尘巨多。很有可能会得尘肺病。
    见面就说了这么两句话，他已经咳嗽好几声了，简直像是一个行走的肺痨鬼。
    口袋里露出白色手套的一角，即使这样也能看出边缘已经被磨破了。
    苏成意偏要勉强，直接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诶，身上有灰。”
    何悟非避之唯恐不及。
    果然是这个原因。
    “又不是洗不掉。”
    苏成意满不在意。
    见他执意，何悟非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到了卖凉面的小铺，何悟非还没开口，老板娘就转头跟后厨说：
    “一份素凉面！”
    “哎！等一下！”
    何悟非赶紧上前两步阻止。
    老板娘这才看到他后面还跟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哦哟，今天带朋友来了？那不得吃点好的！”
    何悟非笑了笑，回答道：
    “对。两份鸡丝凉面，加俩煎蛋。再来盘卤猪耳朵，一瓶啤酒。”
    “好嘞。”
    苏成意没来这样的小店里吃过，招牌也不知道摆在哪里，他索性听了安排。
    菜上得很快，卤猪耳朵软糯入味，鸡丝凉面清爽又解腻。
    何悟非把啤酒倒进塑料杯里，笑着举杯说道：
    “恭喜你啊，高考状元。”
    苏成意把刚刚的雪碧端起来，和他碰了碰杯口。
    “马上要去报到了？”
    “嗯哼。”
    苏成意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
    何悟非原本也是一中重点班的人，如果没有许知寒的事情，他现在也应该是重点大学毕业。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苏成意突然开口问道：
    “我问你啊，何悟非，你有想过离开棠安市吗？”
    何悟非被他问得一愣，
    他是小渔村出来的人，棠安市对他来说已经是大城市了。
    若是当年一切顺利，他或许还有些要看看世界的雄心壮志，可是现在.
    半晌，他才摇了摇头。
    苏成意把喝完的雪碧罐捏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推到他面前。
    “游戏设计与制作”
    这是一张培训课程班的宣传卡。
    何悟非不明所以地看向苏成意。
    后者慢条斯理地重新拿了一个塑料杯，把冒着泡的冰啤酒倒进杯里。
    “我帮你报了这个班，课程加起来是三个月。封闭式，包吃住。
    当然了，去不去全凭自愿。
    过段时间，我会组建一个游戏工作室。
    你如果愿意的话，课程结束，来京城见我。”
    苏成意说完这段话，端起酒杯，目光平视着他。
    何悟非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
    他会有什么不愿意的理由吗？
    人声鼎沸的大排档中，他仿佛看到许知寒撑着下巴笑盈盈地坐在对面的空椅子上。
    “何悟非，替我看看这个世界吧。”
    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幅度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塑料杯子当然碰不出清脆的、具有仪式感的响声。
    但此时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潭死水的人生，忽然又因着这杯口的相碰，奇迹般地起了些波澜。
    感谢书友陈坤坤，王某178，起狙，孟婆来捏蛋，power君，碎陷峙蚁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明天双更！！！
    第一更会把告别章最后一点内容写完。
    第二更就正式开始大学篇啦。
    (本章完)

 251.第248章 漫长的告别（下）

    第248章 漫长的告别（下）
    其实从哪一方面来看，何悟非都不是组建工作室的最佳人选。
    他高中休学之后就一直在靠着各种兼职生活，大约是很久没有接触过电脑相关的东西了。
    但他能从偏远的小渔村考进来，就代表他和林桐一样，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
    苏成意一方面是愿意相信他的同时想帮他一把。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这个游戏工作室的特殊性。
    自然是各方面都要找值得信任的人最为稳妥。
    叮嘱完何悟非一些集训期间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苏成意才与他告别。
    下次见面就是在京城了，希望这家伙能扛得住这三个月。
    苏成意方才反复强调，这个班是出了名的高效率魔鬼训练，让何悟非千万别逞强。
    但现在又转念想到雨衣怪人当时逃跑的英姿和速度，顿觉是自己多虑了。
    这人身上有一种很坚韧的信念感。
    想明白了之后，苏成意才终于放下心来。
    原本是为了消食才决定要随便走走的，但走着走着发现，橄榄区这一块他混得快比清河区还熟了。
    清河区到目前为止他还只认识自己那几位邻居，相较起来，在橄榄区简直是人脉通达。
    走近林桐家附近时，他留意了一下，巷口洗衣店的阿姨没开门，似乎不在家。
    否则应该隔着老远就在和他打招呼了。
    宵夜时分，大飞哥的大排档很热闹，烧烤的香气蔓延整条街道。
    小飞哥的台球室似乎也开起来了，现在旁边的职高生已经下了晚课，陆陆续续地结着伴往里走。
    苏成意原本想过去打声招呼的，看到这热火朝天的气氛，还是没有打扰。
    林桐家的门虚掩着没关，苏成意弯腰轻叩了两下，无人回应。
    他索性伸手拉开了门。
    没想到恰好与赶来开门的林知婉打了个照面。
    林知婉挽起来的头发微微散落几缕，垂在肩膀上，显得有些匆忙。
    见到来人是苏成意之后，她先是一愣，随后又肉眼可见地欢喜起来，打手势问：
    “吃过了吗？”
    苏成意点点头，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问：
    “林桐呢？”
    “去帮邻居家的妹妹补课。”
    林知婉把桌子下面的椅子拉过来给他坐。
    苏成意顺势坐下，趴在椅背上抬眼看她。
    林知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欲盖弥彰地把散落的头发绕到耳后，绞着手指想新的话题。
    “马上开学了，你会一起去京城吗？”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
    林知婉显然正在为这件事感到苦恼，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这个摇头显然不是“不去”的意思，而是“不知道”的意思。
    从林桐高考结束开始，她就被这个问题所困扰着。
    妈妈去世之后，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很沉重，要把弟弟带大，供他上大学。
    一路虽说诸多艰难险阻，可是在最后最艰难的阶段遇到了真正的贵人，于是一切都变得轻松而梦幻起来。
    而现在她的任务完成了，林桐成绩很好，已经收到了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助学贷款也已经申请好了，她甚至不需要为学费这件事发愁。
    但林知婉却忽然又迷茫了起来。
    是啊，任务结束了，接下来呢？
    肩上的枷锁扛得太久了，骤然卸下来，反而会站立不稳，颠三倒四。
    苏成意看着她苦恼的神情，忽然说道：
    “去吧。”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笃定，林知婉一时有些错愕，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不是一直想去京城看看吗？”
    苏成意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报纸。
    林知婉有些意外地笑了笑，似乎很惊讶他会知道这个，但这其实也是误会。
    “不是我想去。是妈妈想去。”
    林知婉对于旅游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执念和期盼，她的世界很小，但她对此已经感到满足。
    陌生的环境和密集的人群反而会让她感到紧张和慌乱。
    想让林桐考到京城这件事，是妈妈的遗愿。她们那一辈人，对于京城的感情是很特殊的。
    “.”
    什么啊，居然连这个愿望都不是她自己的吗。
    这事儿连林桐都不知道。苏成意微微皱起眉头。
    林知婉很擅长察言观色，见他皱眉，立马就有些慌乱地比划道：
    “我也想去，对.我想去长城。”
    苏成意居然从她的手语里看出了几分心虚。
    “那么勉强干嘛。你自己有没有什么真正想做的事？”
    林知婉迟疑了半晌，摇了摇头。
    现在的日子放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因此能一直保持现状，她都要烧香拜佛感恩戴德了。
    至于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愿望.
    林知婉对此没有任何奢望，只要能看到他就很开心了。
    “既然如此，就留在这里吧。”
    见林知婉秀眉微蹙，一副茫然和纠结的模样，苏成意脱口而出的回答让人有些出乎意料，他自己却很平静。
    林知婉原本以为他会劝自己多出去走走的。
    他如果执意劝的话，林知婉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会勉强自己同意。
    “你不多去几个地方看看，怎么知道哪里的风景你更喜欢？林桐上大学后会住宿，你在京城有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
    你以为我会说这些吗？”
    苏成意笑了笑，接着说道。
    “当然不会，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你愿意去遥远的城市看看，那很好。你愿意留在这里，那也很好。
    再者说，我妈要是知道我把你拐走了，她得气昏过去。”
    听他这样说，林知婉只感觉心里一阵阵地发酸。这段时间压在心里的焦虑和压抑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好奇的事情确认完毕，于是苏成意起身告别。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状似无意地转过头来。
    他顿了一下，才提高了分贝说道：
    “在此之前，去把助听器更新换代一下。
    明天上午，我会传信息告诉你地址。”
    林知婉还来不及反应，他就反手关上门离开了。
    好奇怪，是什么时候暴露这个助听器出了点问题的。
    林知婉低下头，想不出来为什么。
    助听器用太久已经老化了，这段时间变得时好时坏的，声音稍远一点就会很模糊。
    她拿去修过，可是跑了好几个地方，维修师都说这太老了，已经没有适配的零件。
    而新版的又太贵，她这些日子虽然攒了些钱，但去京城的路费还有生活费也是一笔支出。
    而且虽然学费用助学贷款解决了，万一还有其他的费用呢？
    林知婉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凑合先用着。
    这也就导致了她刚刚模模糊糊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但又不太确定，所以出来得晚了。
    她刚跑到门口，苏成意已经推门而入。
    难道从这里开始就看出来了吗？
    林知婉手扶着他刚刚坐过的椅背，慢慢叹了口气。
    只是配备助听器的话，其实很多场所机构都可以。
    但苏成意提前在网上查看了评价，发现还是梁家旗下的口碑和风评最好。不管是助听器本身质量，还是后续的维修处理。
    于是还是选择了之前来过的那一家。
    林知婉只是刚见面的时候扬了扬嘴角，然后就开始了藏不住的忧心忡忡。
    苏成意猜到她在担心费用的问题。
    但并不是担心助听器太贵，而是担心他非要抢着付钱。
    果然，他脚步迈得越快，林知婉小步跟上来的时候就越紧张。
    两人保持着这样奇怪的氛围，一直走到商场里，苏成意才转过身来看她。
    没想到林知婉已经急得眼圈都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嗯？”
    苏成意这才后知后觉这玩笑开得有点过。
    “我自己付钱，你不能破费了。
    我是姐姐。”
    林知婉见他终于停住脚步，赶紧慌慌张张地打手势。
    看来是真急了，竟然都拿出姐姐这个身份来压人了！
    这对于林知婉来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苏成意暗自好笑，但面上不显。
    他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怕林知婉不相信，他还装作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林知婉果然很好骗，见他面色有些发沉，又抬起眼睛很温柔地看着他。
    “你马上要去上大学了，需要零钱的地方肯定很多，不能再乱钱了。
    如果生活费不够，一定要和我说。我是姐姐。”
    她又强调了一遍。
    苏成意只好憋着笑说道：
    “好吧。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有预约，先去问问。”
    话音刚落他就赶紧转过了身去，不然马上就要笑出来了。
    林知婉做事情太认真了，就让人忍不住想开她玩笑。
    苏成意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店员的注意。
    身上学生气太重了，不像是会独立购买助听器的人群，不如等他家长进来再一起接待。
    但他循着价格标签，径直走向了里最里面的柜台。
    那里都是五位数起步的配置。
    这就不太寻常了。
    不会是要抢劫吧？
    刚刚还在门口的店员匆匆跟了上去，开口问道：
    “同学，您是要买助听器吗？”
    苏成意点点头，店员的眼神就在他的耳朵上打量了一个来回。
    “不是我自己，人在外面。”
    苏成意解释了一句，就扬扬下巴，示意店员看标价最贵的那一个助听器。
    “你能把这个”
    尽管林知婉耳朵上戴那个早该退伍的助听器隔这么远肯定听不到什么，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换到那边标价1999的去吗？”
    “？”
    店员脸上一个硕大的问号。
    苏成意瞥了一眼门口。
    林知婉还是站在那里。
    她的位置根本没有挡到门口，但是有人要进门的时候她还是会退开好几步。
    等到别人进去之后，她才又回到苏成意让她原地等待的位置。
    “你换过去，差价我现在补齐。一会儿她进来买的时候，你就给他推荐这一款，按1999元的价格结算。”
    耽误太久惹人怀疑，苏成意不再啰嗦，微微侧身挡住门口投来的视线，把兜里的银行卡递过去。
    店员将信将疑地接过来，见他生得朗目疏眉，不像是什么偷奸耍滑的小人，还是决定配合他演一下。
    毕竟有监控的，出了事他也逃不掉。
    见狸猫换太子的操作成功，苏成意才回到门口。
    “好了。等很久吗？预约系统出了点问题，半天才好。”
    “没事的。”
    林知婉当然不会介意，她一向是最有耐心的人。
    走进很有科技感的维修中心时，她心里不禁有些胆怯。
    她自己去的那些店都是门面很小的地方，远远没有这里专业。
    但身旁的苏成意目不斜视，领着她径直走向了等着配合演戏的店员面前。
    看到林知婉的一瞬间，店员忽然一下理解了为什么这男生要大费周章搞这一出。
    这女生长得真真是漂亮，眉眼温婉，如出水芙蓉。
    更难得的是，身上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气质。
    可惜，是听力残障人士。
    店员怀着这种怜香惜玉的心情，开始全力配合演出。
    林知婉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以示回应。
    苏成意在旁边却忍不住腹诽：这家伙演技也太烂了吧.
    也就是林知婉天性纯良好骗，如果对手是陈锦之的话，不到一秒钟他的小伎俩就被看穿了。
    总之，一番波折之后，林知婉还是选择了1999价位的那一款。
    虽然有点小贵，但还算可以接受。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店员乐滋滋地把助听器拿去调配完，亲手给林知婉戴上。
    一分钱一分货，最高配置的助听器的效果是她几乎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吵啊。
    林知婉初初适应好之后，第一反应是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
    “你可以说句话吗？”
    和上次助听器修好的反应一模一样啊。
    迎着她期盼的目光，苏成意一时间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几秒钟，才憋出来一句：
    “听得到吗？”
    原来他真实的声音是这样啊，比之前听到的好像要低沉一些，但一样好听。
    太好了，林知婉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笑容让人联想到人间四月初初盛开的栀子。
    苏成意在这一瞬间忽然福至心灵。
    弥补前生自闭而孤独的遗憾，或许并不是他重生的全部意义。
    在此之外，他还有能力去改变这些命运线与自己重新交织到一起的身边人，改变他们原定的人生轨迹。
    这是一个繁重而且艰难的未知工程，但苏成意依然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权能。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正式出发去京城的那天，苏泽朗和杨柳为了苏成意到底要坐谁的车去机场这件事，在楼下争执了整整二十分钟。
    惹得周围邻居都不满地探出了头，但随后就发现是小巷里的那位状元郎，于是再多的不满都变成了欣慰的姨母笑。
    苏成意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了林肯领航员的后备箱。
    他的行李不多，但箱子尺寸还是蛮大的。
    苏泽朗吹了声得意的口哨，殷勤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儿子请上座。”
    苏成意却转身上了杨柳的车。
    “妈妈的车太小了，行李箱放不下。”
    “.得嘞。”
    苏泽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杨柳笑得枝乱颤，伸手把苏成意的书包接过来放到后排。
    苏成意却没急着上车，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快递盒。
    隔壁楼里一阵响动之后，朱阿姨把红着眼圈的朱古力拽了出来。
    “嗳，成意啊，这小子一听说你要走，哭一早上了，怎么劝都劝不住。”
    “朱古力。”
    苏成意笑了笑，伸手把圆滚滚的小胖墩喊过来。
    “嗯。”
    朱古力强忍着眼泪答应了一声。
    “又不是不回来了，看，哥哥还给你留了礼物。”
    苏成意把快递盒递给他。
    “来，现在就可以拆。”
    朱古力终究还是孩子，虽然伤心，但是对礼物也很感兴趣。
    于是蹲在地上开始拆箱。
    苏成意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等到朱古力看到箱子里是什么之后，方才还能强忍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那是厚厚一叠试卷。
    《期末冲刺一百分》《黄冈冲刺卷》《全优好卷》.
    “呀！真是好东西呀，朱古力快谢谢你成意哥哥！”
    朱阿姨生怕他送什么玩具、游戏机，一看是这个，登时喜上眉梢。
    “谢谢成意哥哥。”
    朱古力泪流满面。
    “不用谢，等你写完这些卷子，哥哥就放假回来了。拜拜～”
    临走之前还欺负了一下小朋友，苏成意心情很好。
    但随着机场越来越近，驾驶座杨柳的情绪就越来越低。
    苏成意莫名感觉她会因为泪眼婆娑而一脚油门追了前面比亚迪的尾。
    “过年放假就会回来的。”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安慰道。
    杨柳点点头，趁着等红灯的间歇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
    或许是被她的情绪感染，苏成意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一句话：
    此去经年，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车子停在机场门口的时候，或许是不想在苏泽朗面前丢脸，杨柳才堪堪止住眼泪。
    苏成意打开车门率先跳下车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拯救宇宙小分队里说其他人都已经在机场里碰头了，就等他了。
    苏泽朗把箱子拎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儿子，在学校里吃好喝好，缺啥跟爸说，别委屈了自己.”
    话还没说完，他就绷不住先哭了起来。
    一米八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小孩。
    于是又轮到苏成意安慰他了，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搞艺术的人就是容易情绪化啊。
    苏成意看着自己各自转向一边流泪的父母，忍不住想。
    “你们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好吧。”
    “呸呸呸，什么话，不吉利！”
    杨柳挥手打断，苏成意只好跟着“呸呸”了几声。
    “平时多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所以你有空的时候一定主动打电话，知道吗？
    妈妈天天都想你，你不要整天学习整天泡图书馆，注意身体，知不知道？”
    “知道了。”
    这时候抬杠没什么必要，苏成意点头答应。
    两人一直把他送到安检口。
    杨柳把书包给他背上，总觉得还有什么嘱咐没给到，根本放不下心来。
    替他整理书包带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书包侧边挂着的香囊挂件。
    瞧着像是手工的，针脚细密精致，绣着“平安”两字。
    八卦的心甚至都冲淡了离别的感伤。
    “哦哟，小意啊，这个香囊谁送你的呀？”
    苏成意完全不理解她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一脸困惑地回答道：
    “怎么了？”
    “寓意很好呀，还绣了红豆呢。”
    “哈？这不是樱桃吗？”
    “.”
    杨柳的无语写在脸上。
    是她错了，怎么会以为自己儿子会开窍。
    苏成意只好低下头重新打量着手里的香囊。
    杨柳悠悠叹了口气，念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像是要迎合杨柳念的这句诗似的，不知道哪里的音响开始放歌。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
    闪过的念头，潺潺的溜走。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来不及细想，登机的时间已经有些紧张了。
    苏成意以一个简单的拥抱与父母告别，提着行李走进安检口。
    已经能看到里面等候的几人挥舞的手臂，他加快了脚步。
    杨柳和苏泽朗久违地安静并肩而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生命宛如静静的相拥的河，
    永远，天长地久。”
    感谢书友欧拉zw对锦之的打赏～感谢书友尾号0244，晴渡谦，power君，星空－ghosts，桕树的打赏！
    今天突然来了个due实在太忙了.赶回宿舍就开始码字还是没写完，私密马赛！！
    明天大学篇加更补上！！！
    (本章完)

 252.第249章 新的开始

    第249章 新的开始
    八月底的京城气温颇高，阳光炙热。
    苏成意低着头站在京大门口看新生群的消息，楚倾眠在旁边兀自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像是一只晒太阳晒得餍足的小橘猫。
    “飞机上你不都睡一路了吗？”
    苏成意伸手把她从行李箱上提溜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困。”
    楚倾眠哼唧了几声，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苏成意把她的手机塞回她挂在胸前的小包里，他自己并没有加入新生群，所以是用楚倾眠的手机看的消息。
    “走吧，先帮你办手续。”
    “好～”
    两人一走进校门，等在旁边的志愿者就眼前一亮，围了上来。
    他们大都是高一届的学长学姐，顶着太阳守候在门口，难不成全是为了那点志愿时长吗？
    no！！！
    对于大二的人来说，一年过去了，本级的人能看对眼的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又拿捏不住，一不小心就被pua、kfc、cpu了，一场恋爱谈下来除了空空的钱包什么也剩不下来。
    只有学弟学妹一茬更比一茬新啊！
    天真无邪的可爱学妹，清秀帅气的年下学弟，这才是大家理想的校园恋爱标配好吗？
    高中三年被老师和家长死死盯着，好不容易到了大学想要一展宏图了，却整整寡了一年。
    当着别人还要笑着说：“大学当然要以学习为主啦～”，实际上看着未名湖畔拉着手的小情侣们，都恨不得两脚给人双双踹湖里做一对苦命鸳鸯。
    好在现在新的机会终于来了。
    太阳暴晒下的一个上午过去，苦苦守候的学长学姐们对于本届新生质量的稍不满意，在看到这两人之后瞬间烟消云散了。
    一位戴眼镜的高大男生一马当先地走了过来，他看上去气场温和而自信，像是这帮人里的头头。
    “同学你好，请问哪个系的？”
    楚倾眠礼貌一笑，回答道：
    “他是法学院，我是工商管理。”
    “喔～同专业啊，那以后就是学妹了！”
    眼镜男看上去有些惊喜，挠了挠头。
    虽然他们管理学院，什么都不多，就是美女多，但他阅人无数，还没见过美成这样的。
    简直是人间尤物啊，这消息传出去就会被全院疯抢的那种，这不得先下手为强么？
    按道理讲，为了套近乎此时顺势握个手，应该不会有人会拒绝。
    眼镜男微微一笑，伸出手去。
    “学妹，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联系我，我叫金宇鹏，大家都叫我鹏哥”
    他话还没说完，手就被人握住，力道不轻不重。
    “你好啊，金学长。”
    是对面那个安静的男生，他此时也在笑，但是眼底毫无笑意。
    大热天的，金宇鹏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发冷，迅速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搞什么？有男朋友？
    “这位同学是法学院的吗？法学院在另一边哦，我带你过去吧。”
    等候良久，学姐们终于也按耐不住了。
    “这么多行李啊，学妹，我帮你拎过去吧？”
    见金宇鹏迟迟没有进展，其他人也不再退让，主动上前来。
    楚倾眠正要摆手拒绝，旁边的苏成意眉头一挑，把手里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推过去。
    “那敢情好。”
    天知道这箱子有多沉啊，他一路拎过来胳膊都快脱臼了。
    不知道诸位色中饿鬼能不能扛得住。
    “.”
    楚倾眠闻声立马抬眼瞪他。
    苏成意嘴角噙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啊学长学姐，我和他是一起来报到的，不用麻烦了。”
    楚倾眠气呼呼地甩下一句话，就自己拉着箱子往前走了。
    “学弟，你加新生群了吗？”
    见她走了，学姐们有些好奇，接着发问：
    “没。”
    “那能找到法学院的位置吗？”
    “嗯，我事先查过学校官网上的地图。”
    “真的吗？学校很大，小心别走错路了。要不加一下学姐联系方式吧？有什么问题方便来问。”
    苏成意左耳进右耳出，揣着手专心看着楚倾眠气鼓鼓的背影。
    他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苏成意！！！”
    楚倾眠还以为他会主动跟上来，没想到一转头看见他正和学姐们相谈甚欢，这一下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嗯，来了。”
    刚好卡上了倒数的点，苏成意冲学姐们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随后就大步走了上去。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留在志愿棚附近的人们却各自都心怀鬼胎。
    两人关系肯定不简单，但是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否则刚刚直接就说了。
    那就够了，还有机会。
    方才已经有些沉寂的新生群立马重新热闹了起来。
    “前线发来战报，本届最帅的新生出现了，帅生帅死那种。”
    “？？？这瓜保真吗。”
    “真的假的啊，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院的？别告诉我又是数院？”
    “楼上＋1，数院的再帅也没用，期太短了.”
    “痛！太痛了。”
    “不不不，人家本人说了是法学院的。”
    “对不起啊各位，我直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聊天暂停，我去事务中心有点事，递交一下转专业申请。”
    “不过身边还跟了个学妹，挖槽美得跟个天仙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
    “不会就是之前文学院刘教授去挖人回来之后，吹嘘了几个礼拜的吧？男生是状元那个？”
    “果然.高质量学弟都是名草有主的。”
    正在被讨论的两位主人公对此倒是毫不知情。
    京大校园很漂亮，和旁边闷头往前走的楚倾眠不同，苏成意边走边把脑子里的地图和实际景观做着比较。
    不然之后上课还真容易会走错。
    “这里右转。”
    眼瞅着要冲过头了，苏成意才伸手把楚倾眠拉住。
    楚倾眠这一下才跟泄了气一样，感觉拉箱子的手臂一阵酸痛，登时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是傻的不成？”
    苏成意看得好笑，伸手帮她慢慢按着小臂。
    楚倾眠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对不起嘛，我刚刚不应该发脾气。”
    苏成意“嗯？”了一声，对于大小姐的自我反思能力感到惊讶。
    “但是你都不想陪我。”
    “这话怎么说？”
    “你想让别人送我。”
    “哈？”
    “可是我不想，我想和你一起。”
    楚倾眠抬起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
    “我知道。”
    苏成意叹了口气。
    她本来就生得好看，这样专心致志地看着谁的时候，就更加让人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初来异地他乡，周围就只有自己一个熟人，没有安全感也很正常。
    还是先不开玩笑了。
    “走吧，先办手续然后送你去宿舍。”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楚倾眠又忍不住说：
    “苏成意。”
    “嗯？”
    “箱子好像真的很重哦。”
    “不然你以为？”
    “我下次会注意啦～”
    两人都把手续办完之后，也拿到了宿舍的钥匙。
    “隔好远哦。”
    楚倾眠看着钥匙上贴着的门牌号，小声念叨。
    苏成意把她的钥匙拿过来，撕掉贴纸。
    “不同院系，又分男生女生，当然远。”
    “为什么撕掉？”
    “你万一给弄丢了，被人捡到怎么办？”
    “好像也是！”
    去宿舍的路上和一中一样，有一条漂亮的林荫道。
    临近饭点，不少高年级的学生正从宿舍出来，与前往宿舍的大一新生擦身而过。
    不得不说，很轻易就能分辨出来哪些是新生。
    高中生的青涩气质还没完全消退，面容懵懂，动作谨慎，远远不如老油条们松弛自在。
    楚倾眠的宿舍在7栋，苏成意在14栋，隔了差不多小半个校园。
    宿舍楼下人流穿行，大多都是家长在送学生，像这样同龄人来送的很是少见。
    苏成意把自己的行李先放在了物品管理处，又和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
    “阿姨，我来送同学上楼，她这边东西太多了。”
    “好嘞，小伙儿不错，眼里有活儿。”
    宿管阿姨一看就是爽朗的北方人，笑着回答道。
    让苏成意联想到一中旁边那家面馆的老板娘。
    还好楚倾眠的宿舍在二楼，苏成意提起箱子一鼓作气“噔噔噔”跑了上去。
    站在门口，苏成意退后了两步，示意楚倾眠先进去说一声。
    毕竟是女生宿舍，自己贸然进去的话可能会吓到其他人。
    楚倾眠点点头，从兜里拿出钥匙。
    宿舍门是那种老式的铁栓门，和一中教室的一样。
    楚倾眠生怕它也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开门的动作小心翼翼，以至于她都推开门走进去了，也没人发现她。
    她只好主动开口打招呼：
    “你们好呀～”
    这下埋头收拾行李的三个女生都齐刷刷望了过来。
    “你好你好！”
    “天啊，你好漂亮啊。”
    “你是小楚吧？你的床位在那边哦。”
    楚倾眠点点头，她的床位在阳台旁边，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形式，中间有隔断，隐私保护做得很好，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行李呢？”
    一个短头发看起来很热心的女生放下手里的东西，主动凑过来问她。
    “啊，不是。你们现在方便有异性进来一下吗？”
    楚倾眠一直在措辞，生怕让苏成意等太久了。
    “哦？！方便方便。”
    三人哪里有不方便的，只是好奇心噌噌涨。
    楚倾眠马上转身扒在门口探头。
    “苏成意苏成意～”
    苏成意正靠在墙边看手机，听到她喊才“嗯”了一声，头都没抬，把行李箱和包裹一齐推过去。
    他走进门的瞬间，三个舍友都惊了一下。
    好干净的一个男生，整个人看上去和他的白衬衫一样一尘不染。
    眉清目秀但是又是很俊朗的帅气，除了看上去有些高冷不近人情之外简直完美。
    苏成意径直把楚倾眠的行李放回她的床位边上，微微低头，有刻意避嫌的意思。
    “你自己会铺床吗？”
    “当然会啦，我去过夏令营好不好。”
    楚倾眠乖乖站在旁边，一双眼睛追着他转。
    “那你自己铺？一会儿收拾好了和我说一声。”
    “嗯，你也快去宿舍收拾吧。
    对了，你快去把你们院群加上呀！
    说不定下午会有什么活动呢，我把二维码发你。”
    小班长隔着好几个院系，依旧行使着职能。
    “知道了。”
    苏成意嘴上答应了一声，又向旁边三个目光炯炯的吃瓜群众点头示意，这才离开了女生宿舍。
    人才刚走到楼下，楚倾眠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法学院新生群的二维码，苏成意叹了口气，备注好个人信息，申请了加入。
    早知道就勉强一下跟楚倾眠报一个专业了。
    以前高中的时候，有什么填表啊，签名啊什么的破事儿，都是小班长帮他一手搞定的。
    大学了，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多，接下来他都得自己面对了。
    光是想想就已经开始烦了。
    群管理员同意得很快。
    “欢迎新同学加入我们法学大家庭～在京大，做优秀法律人！
    进群请把名片改成学号加名字哦～”
    “欢迎欢迎，咱们群应该人满了吧？这是最后一位同学了。”
    “主角总是最后登场吗？”
    “此子竟恐怖如斯！”
    苏成意看着迅速刷屏的消息，安静地把自己的名片改完，回复了一条简短的“大家好”。
    欢迎新人是传统，但新人不活跃的话，欢迎完也就过去了。
    占据聊天主导权的还是那些活跃的社牛分子。
    苏成意关掉手机，抬头看着“14栋”的路牌，从7栋过来一路至少走了十五分钟。
    他的宿舍在三楼，但他的行李很少，一路提上来连气都没喘。
    和很有隐私意识的女生宿舍不同，男生宿舍走过来，门全都是大喇喇地开着。
    苏成意找到自己的门牌号，走进宿舍。
    一路耽搁，其他人不仅已经到位，连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看到他走进来，都起身打招呼：
    “你好.”
    “咱们14312的拼图终于完成了。”
    “这么久不来，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苏成意反手把门关上，回答道：
    “稍微有点事耽误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慢慢收拾。”
    床位在门口的高个男生很热心地帮他接过行李箱，推到窗边。
    “既然人来齐了，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高个男生拍了拍手，主动开口活跃宿舍气氛。
    “我叫李韬，哈市人，平时爱打打球什么的。
    平时有早起晨跑的习惯啊，大家多担待了。”
    苏成意这才抬眼观察他。
    浓眉方脸，黑框眼镜，皮肤偏小麦色，篮球鞋配格子衬衫。
    给人有点像传统工科学霸的印象。
    人看上去很温和，应该是个靠谱的人。
    见他介绍完，另一个人也从床上跳下来，呲牙笑道：
    “大家好大家好，我叫马修，家里做点小生意。”
    有些微胖，头发用发蜡精心梳理过，作为大一新生居然穿的是一双褐色的皮鞋。
    很像社会人的穿搭。
    他从书包里拿出三包抽了真空的酱板鸭，递过来。
    “这是我们那边的特产！大家别客气，都尝尝看。”
    苏成意接过来，点头道谢。
    此人像是比较会交际的，苏成意想，估计很快就会加入学生会之类的组织。
    有两人介绍完之后，场面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见另外一人没有开口的意思，苏成意把手上的抹布放下，主动开口道：
    “我叫苏成意，棠安人。”
    “.就没了？”
    马修叉着腰，似乎还想听他多说几句。
    在擅长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马修给各位舍友的定位里，李韬是个典型的老实人，另一个小子畏畏缩缩的，感觉是小地方来的，除了学习啥都不会。
    所以都不足挂齿。
    只有新来的这位，长相就不说了，长得是帅，但脸不是全部。
    关键是自诩阅人无数、颇有社会经验的马修，觉得这人左右有点看不透，于是就更加好奇起来。
    苏成意想了想，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好点点头表示说完了。
    于是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最后一个人。
    那人被这么一盯，紧张兮兮地站起来，又咽了咽口水才说：
    “大大家好，我叫上官宇。来自温城。”
    他说话带着浓厚的南方口音，让人隐约有些听不懂。
    人倒是长得算是清秀，就是有些弱不禁风，整体气质和他讲话的声音一样弱弱的。
    还有就是他这个名字，上官宇，简直比自己还像男主的名字啊。
    苏成意想，表面看起来有点像林桐，但是又不一样。
    林桐是真的沉默寡言，但上官宇是很明显地想要加入聊天，却又有些胆怯和自卑，怕插不上话。
    这两者还是有区别在的。
    马修一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就又忍不住嗤了一声。
    都大学了还这样扭扭捏捏的，他最看不起这样的男生了，指定没多大出息。
    见自我介绍环节已经结束，苏成意便又开始收拾东西。
    床和柜子都已经完完整整擦过一遍了。
    他爬上床把床单铺平，边边角角都一丝不苟地掖进床垫里。
    从小就自己生活，他做这些事情很熟练。
    李韬见宿舍又重新变得安静起来，开始在心里盘算该怎么让大家变熟悉。
    毕竟都能听到隔壁嘻嘻哈哈大笑的声音了，李韬挠了挠头，冥思苦想。
    聊高考显然没什么意义，都是从天南海北考过来的，谁还不是个省状元、市状元一类的。
    宿舍里一共四人，就有俩闷葫芦，这可难了。
    好在这时班级群里来了消息。
    “哎，辅导员让我们自己推选一下舍长。
    咱们怎么说？轮流还是？”
    李韬这话是对着马修说的，因为感觉另外两人都不怎么会回话。
    马修靠在桌上，似乎对舍长的位置没多大兴趣，直接就回答道：
    “那不然就韬哥你来呗。我反正不当舍长，一堆破事儿。”
    一堆破事儿所以就推给别人吗。
    李韬脸上一僵，但是也没反对，“哈哈”尬笑了一下。
    “其他两位呢？有想当舍长的吗？”
    苏成意从床上跳下来，果断地摇了摇头。
    上官宇转过来，也是摆着手拒绝。
    “我我肯定不行的，韬哥你来吧。”
    “那就这样吧，大一我来，大二的时候咱们再看情况？”
    李韬斟酌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做法。
    “o的k，恭喜舍长上任。”
    马修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句话意味深长啊，基本代表着以后的帮忙带饭、帮忙答到、宿舍卫生.一切的重担都丢了过去。
    苏成意看了半晌，选择低头给楚倾眠发消息。
    “你选舍长了吗？”
    “没有，我们都还在收拾呢。
    我下次再也不带这么多东西了呜呜呜，你要拦着我呀，根本收拾不完。”
    果然是男女宿舍差异啊。
    苏成意看着自己二十分钟就整理好的书桌和床铺，又给她发过去一句忠告。
    “别当舍长。”
    “嗯？为什么呀。”
    “懂的都懂，关于这个事，我简单说两句。至于我的身份，你明白就行，总而言之，这个事呢，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具体的你懂的都懂。”
    “.好了知道了啦！”
    (本章完)

 253.第250章 郎越无情，妾越有意

    第250章 郎越无情，妾越有意
    宿舍的阳台修得很宽敞，临近傍晚，微微起了风，气温变得凉爽起来。
    苏成意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打电话。
    明明是陈锦之主动要求要打电话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她只是安静地听。
    这样的次数多了之后，苏成意像是养成了习惯一样，会主动把最近值得一提的事情总结成流水账的形式和她说一遍。
    “宿舍待得还习惯吗？有没有合不来的人。”
    “嗯现在看不出来，我觉得还好。”
    第一次参与集体住宿生活，苏成意到目前为止的感觉都是还能接受。
    虽然比起自己住来说，不方便的事情也蛮多。
    比如公用浴室，比如接电话要去阳台。
    “有些人值得深交，而有的人可以停在舍友的位置，不一定非要成为朋友。
    以前当练习生的时候，最多的时候我们宿舍上下床加起来12个人住哦。
    据数据统计，唯一没有和舍友吵过架的就是我。”
    陈锦之循循善诱。
    苏成意“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回答道：
    “那是因为你包容性太强了吧。不对，怎么感觉你像是怕我跟舍友打起来一样？”
    “那也不无可能，记得找能打得过的人打架喔。”
    “.”
    “开玩笑啦。”
    陈锦之笑了一声，又接着说：
    “一会儿会有一个叫快递小分队的组织来敲门，记得拿东西。”
    “什么小分队？”
    “等下就知道了。好好吃饭，想你。”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回一句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一时间觉得有什么话如鲠在喉，没说出口，憋得心里有点难受。
    颇有几分无情的女人。
    苏成意打开阳台的门回到宿舍，瞬间就接收到三束八卦的目光。
    马修先贼兮兮地来了一句：
    “兄弟，跟谁煲电话粥呢？搞异地恋啊？”
    “有煲五分二十五秒的粥吗？”
    苏成意面不改色。
    好像也是，要是在跟异地女友打电话的话，这时间也太短了点。
    马修顿时没了兴趣，转过身去继续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他是班级群最积极的那一分子，99条新增消息里至少贡献了一半。
    苏成意看了一眼，就把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你好！快递小分队！”
    宿舍的门被敲得咚咚响。
    位置就在门口的李韬先苏成意一步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戴着小红帽的男生。
    “同学你好，请问苏成意在吗？有你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苏成意点点头，地上摆着一个硕大的盒子，瞧着分量还不轻。
    “行啊兄弟，这才开学第一天，你就知道学校有这种服务了？”
    马修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
    “多少钱送一趟？快递站点太远了，如果便宜的话我以后也这样下单了。”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他哪知道多少钱？
    “不记得了，应该不是很贵，你上学校公众号看看。”
    他俯身抱起箱子回到座位。
    拆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床上书桌。
    粉色的kitty猫图案.很难不怀疑陈锦之是故意的。
    多功能插线板，笔记本电脑增高架，护眼节能小夜灯，看起来非常专业有效的隔音耳塞。
    除此之外还有一整盒蒸汽眼罩。
    都是一些在宿舍很实用的道具，而且也恰好都是他自己所没有准备的。
    尤其是眼罩和耳塞，这种东西在学校超市很难一次就买到效果好的。
    而陈锦之会送他的牌子，应该都是她自己从宿舍生活里总结出来的好物经验。
    苏成意刚刚还因为这个问题有些忧心来着，因为马修提前知会了所有人，说他会打鼾，请大家多担待。
    苏成意本身睡眠质量就很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容易失眠。
    但集体生活本身就是要适应彼此的生活习惯，有点什么问题只能自己克服，毕竟别人打鼾也是控制不住的事情。
    远在千里之外的陈锦之简直就像是预言家一样猜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于是提前替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苏成意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收好。
    忽然就想到了刚刚挂电话时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了。
    ——“我也想你。”
    原本以为报到当天会让学生们休息的，没想到辅导员很快就在群里发了通知。
    “今天晚上七点半，我预约了a栋的104教室。
    咱们举办一下师生见面会哈～同学们请务必按时到场。”
    苏成意默默把已经拿出来的睡衣又放了回去。
    原本打算早点洗完澡上床休息的，没想到见面会居然安排在了今晚。
    而宿舍其余三个人也是如临大敌。
    李韬马上就开始在衣柜里翻找衣服。
    衬衫有些皱褶抚不平，西装领带一直换到第四条，他才终于停下了手。
    瞧这架势不是要去相亲，就是要去竞选班干部。
    马修则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今天加上的学长学姐们轮流发语音。
    大抵是今晚本来要一起吃饭，没想到班上突然要开见面会，他对此诚挚道歉一类的。
    不过是只闻他道歉，未闻人回复。
    和这两人不一样的是上官宇，他哆哆嗦嗦开始小声嘟囔着什么。
    苏成意侧头留意了一会儿，才模糊听出来他正在联系着自我介绍，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话：
    “大家好，我叫上官宇，来自温城。”
    又是一位社恐。
    我以前不会也是这样的吧.苏成意忍不住开始思考。
    应该不是，他虽然会紧张，但是紧张的表现不是这样。
    而是像楚倾眠说的那样，拽得像是别人都欠了他几百万一样，没人能猜出来那是因为紧张。
    折腾到临近六点半，四人才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有不少这样四人成行的，都是以宿舍为单位。
    这样的情况或许只有在大一才会比较常见，等到后期基本就是各忙各的了。
    苏成意回想着自己前生的大学生活，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大一大二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里。
    大三实习阶段他就搬出了宿舍，连舍友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听说咱们院的美女质量仅次于隔壁管院。”
    马修捋了一把自己摸了发蜡的头发，有些兴奋地说。
    “是是吗？”
    上官宇鼓起勇气先接了一句，虽然没什么意义，像是在捧哏。
    李韬笑了笑，配合着说道：
    “嗯，新生群里都在说今年管院有个乱杀级别的美女，有机会还真想看看有没有那么夸张。
    是吧，苏总？”
    李韬或许是觉得苏成意话太少了，不管聊什么话题都会习惯性带他一嘴。
    “嗯，确实。”
    苏成意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也正因如此，不太方便再接什么话。
    去a栋的路上恰好会经过一食堂，四人就决定在一食堂解决晚饭了。
    京大的食堂很丰盛，像这样的顶尖学府，无论什么都是要跟隔壁对着来的。
    当然不能在生活起居这一块掉链子。
    菜品的卖相鲜美有食欲，价格也便宜实惠。
    苏成意没兴趣逛食堂，就近要了一份鸡腿饭。
    其他三人则是好好转了一大圈，李韬和马修分别都端了一个大盘子回来。
    其实能感觉到上官宇明显是不想转的，但他擅长服从多数人的选择，但转了一大圈之后，他还是买了和苏成意一样的鸡腿饭。
    味道中规中矩，苏成意是棠安人，口味偏辣。
    而京城是咸甜口，许多人会戏称“美食荒漠”，其实是有道理的。
    刚来第一天，苏成意忽然有点想念一中食堂的干锅辣子鸡了。
    味道一般归一般，还是不能浪费。
    苏成意把最后一口饭舀进嘴里。
    手机“叮当”响了一声。
    苏成意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调成静音模式，才点开消息。
    反射弧长到月球：“你吃饭了吗？”
    会这样问就很奇怪，以楚大小姐的性子，应该是直接说：“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才对。
    于是苏成意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怎么了？”
    果然，楚倾眠的状态在“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复了好几次之后，才很心虚地回过来一句：
    “舍友们一定要今晚团建，我本来想来找你一起吃饭的，可能来不了了。”
    “苏成意，你要不要我陪你呀。”
    “你不会生气了吧！那我不去团建了。”
    苏成意仰头把买鸡腿饭赠送的柠檬茶喝完，才发现楚倾眠紧张兮兮地回了这样一大堆。
    “不至于，正好我们晚上也要开班会。”
    “哎呀！那你这么久不理人，吓死我啦，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又不是你，哪那么容易生气。”
    “.”
    瞧瞧，这不就验证了吗。
    苏成意适时地转移话题：
    “你们就在食堂团建？”
    “嗯，说吃完一起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好，注意安全，别摔进未名湖里去了。”
    “才不会啦！”
    等到几人都吃完晚饭，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
    原本以为时间绰绰有余的，没想到一路跟着马修的山寨导航，差点就走错好几回。
    晚上可视度降低，白天觉得很明显的路标也变得模棱两可。
    要完全熟悉这段路的话，至少也得军训结束之后了。
    四人踩着点进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辅导员预约的是个小教室，一个班的人就足够坐得满满当当。
    因此留给来得最晚的四人的位置当然是面向讲台的第一排。
    明明已经是晚上了，教室里却一派正经的气氛。
    或许是大学里的第一次亮相，女生们纷纷给出了全妆的最高礼仪，男生也是个个正襟危坐。
    唯独苏成意可没心思维持什么形象，他已经读过一次完整的大学了。
    所以他也很清楚，基本上所有的社交对他来说都是无效社交。
    ——更别说这样类似于孔雀开屏的求偶式社交了。
    然而，正是郎越无情，妾越有意。
    在过于紧绷的大家面前，这种松弛慵懒的状态反而更加吸睛。
    于是从苏成意走进教室的瞬间，女孩们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
    还好他坐在第一排，否则大家的颈椎都要扭断了。
    时针指向七点半的时候，瞧着约摸三十来岁，留着干练短发的女辅导员招呼同学把教室的门关上，又清清嗓子。
    “同学们，大家晚上好。今天呢，是大家第一次来到我们京大校园。
    我，袁卓，代表京大，对大家表示最最诚挚的欢迎！”
    随着她刻意的停顿，同学们也就顺势鼓起了掌来。
    苏成意懒洋洋地跟着拍了两下手，就开始了神游。
    像这样的欢迎致辞和学生须知，都是套话，他在学生官网已经大致浏览过一遍了，实在没兴趣再听一遍有声版。
    直到师生见面会避不开的自我介绍环节到来，苏成意才堪堪回过神。
    作为辅导员的袁卓首先开了个头。
    “我叫袁卓，卓越的卓。年龄三十四岁，京城本地人。
    然后呢，这是我的工作手机号码。”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笔迹和为人一样，干练而很有力度。
    “这个号码是二十四小时不会关机的啊，大家记住，不管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倒是有点像李天王。
    苏成意微微后仰，这样想道。
    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大学的辅导员很难和高中的班主任一样把学生都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想到这里，苏成意忽然一愣。
    他最近怀念高中的次数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正在思考为什么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苏成意微微侧头，对上一双弯弯的眼眸。
    “同学，帮我捡一下。”
    后座坐着一个长发女生，正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桌上，见到他转过来，便耸动着眉毛示意。
    苏成意低头，看到他脚边滚落了一支蓝色的水性笔。
    俯身捡起递还回去之后，她“嘻嘻”一笑说：“谢～谢～帅～哥～”
    说话的语气古灵精怪的，而且莫名好耳熟啊？
    绝对在哪里听过。
    苏成意忍不住皱着眉头回想。
    在记忆里搜索了一轮之后，一无所获，他可以确信自己对这张脸半点印象都没有。
    那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来来的呢。
    心下实在疑惑，苏成意再次转过身去看她。
    “当当～”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转过来似的，双手比成捧的形状捧住自己的脸，非常刻意地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苏成意扶住额头转回身去。
    靠北，这难不成是个女版徐洋？
    但是没道理啊，抛开别的不谈，后排这位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女。
    如果见过的话，多少还是会留下一点印象的。
    好在自我介绍环节已经开始了，一会儿迟早能听到她叫什么名字。
    顺序是按学号，一个宿舍的基本上都挨着。
    念到李韬的名字时，他自己还算淡定，坐在苏成意旁边的上官宇倒是打了个哆嗦。
    李韬整了整衬衫领口，咳嗽一声走上讲台。他的自我介绍中规中矩，还主动说了同学如果有事情随时都可以来找他帮忙。
    怎么说呢，就感觉李哥生来就是要当班长的。
    这气质估计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班长。
    马修的自我介绍就要比较圆滑一些了，一直在强调同学情谊之类的，不像是自我介绍会说的话，反而像是毕业典礼上说的。
    而且非常冗长，配着“啊，嗯，对吧”等等语气词，像是领导开大会一样，听得大家都很无奈。
    他的环节结束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暗自在心里期待下一位千万别这样。
    所幸苏成意原本也没打算说多少。
    “大家好，我叫苏成意，来自棠安市。
    希望接下来能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没想到他刚准备下台，其他人反而不让了，起着哄让他多说几句。
    其中以自己宿舍的马修喊得最起劲。
    二五仔。
    苏成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只好又重新走上讲台。
    “同学，请问你就是高考737那位吗？”
    “.是的。”
    737即使是放在这人均学霸的群体里，依然是很炸裂的分数。
    还以为到了大学就没人记得这回事了，怎么又被人提起来。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闲暇时候会看书。”
    “有什么可以推荐给大家的书吗？”
    “最近在看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
    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之后，后排一个男生嬉笑着举起手来问：
    “同学，我替我们班徐荃实名发问！你处不处对.”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后排一个一跃而起的女生锁住脖子压了下去。
    教室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又来了又来了。
    苏成意忍着心里的不适，笑了笑，开口说道：
    “大家天南海北地来到京大，应当努力提升自己，不负青春韶华才是要紧事。”
    辅导员听了这话，倒是满意，带头鼓了鼓掌，就解围让他先回位置了。
    上官宇见了大家对苏成意这围追堵截的架势，当然是两股战战。
    本来就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变得更加混乱了。
    他逻辑混乱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像是倒了一箩筐噼里啪啦的豆子。
    但好在并没有人问他问题，大家象征性鼓了鼓掌就放过他了。
    苏成意揣着疑问苦等了半晌，终于等到辅导员念出一个学号后，后座的人拉开椅子站起来的声音。
    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搭配格子裙，整个人给人一种日系校园剧女主的感觉。
    换句话说，就是很招男生喜欢的那种形象。
    苏成意抬眼打量了她半晌，成功收获一个矫揉造作的媚眼作为回应，尬得他立刻转移了视线。
    “大家好，我叫叶橘！咸鱼少女，唯爱睡觉。
    能考进这里纯属运气大爆发，还请各位大佬多多照顾啦～”
    好二次元的一个自我介绍。
    叶橘这个名字也很有特点，但是自己还是没什么印象。
    “怎么样？有兴趣没？这个是你的菜吧。”
    觉得今晚大饱眼福的马修，即使中间隔着上官宇都要凑过来和苏成意说话。
    “没兴趣。”
    苏成意矢口否认。
    马修撇了撇嘴，打心眼里不相信。
    方才也有美女上台自我介绍，寝室这尊大神连头都不带抬的。
    现在这位一上台，他看得眼都不转。
    就这还叫没兴趣？哎，年轻人，再嘴硬就等着当单身狗吧。
    似乎知道苏成意在想什么似的，叶橘下台的时候还在冲他挤眉弄眼。
    苏成意虽然有一种把她抓住好好问清楚的冲动，但隐约又觉得，倘若直接发问，她肯定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无所谓，来日方长。
    管她叶橘叶橙叶柚子，他总能搞明白的。
    感谢书友尾号2704，奇奇夜夜，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54.第251章 稍息立正站好

    第251章 稍息立正站好～
    京大的军训架势看起来很足，前一天晚上，辅导员就轮流查寝并且宣读了军训守则。
    苏成意一边听着一边回想自己前生军训的时候是怎么扛过来的。
    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还真是弱不禁风的体能，死宅一个，基本上没见过光。
    被太阳暴晒得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地上了，但是又因为自闭社恐，不敢举手跟教官打报告。
    苏成意叹了口气，觉得到时候得关注一下旁边这位上官宇同学。
    估计也是个倒地都不会吱一声的性子。
    李韬整理着军训服，笑着抬起头说：
    “刚查了天气预报，这小半月都是大晴天，接下来咱们可有得晒了。”
    “卧槽，真假的？不会这么点儿背吧。我听上一届学姐说，她们训一天三天雨，贼水。”
    马修“啧”了一声，嘴里又嘟囔了几句脏话。
    “哈哈，咱俩还好，本来就黑。上官和苏总可倒霉了，感觉得黑俩个度。”
    李韬把迷彩军帽戴在头上，提前调整了一下松紧度。
    “哈，晒晒黑倒挺好，不然跟个病秧子似的，走两步就倒。”
    马修鄙夷的目光巧妙地越过了苏成意，降在了上官宇身上。
    “我没.没事。晒黑一点，更有男子气概。”
    上官宇咽了咽口水，说道。
    苏成意闻声瞥了他一眼，确实白，而且和自己这种白还不太一样，是那种偏病态的苍白。
    “你难不成会觉得克里斯埃文斯没有男子气概吗？”
    “那也不是.”
    上官宇嗫嚅了一句，声音越来越小，让人听不清他后半句说了什么。
    克里斯埃文斯是美队的饰演者，名场面有徒手拉飞机、电梯一打五等等。
    苏成意这句话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侧面提醒他一下，别被别人轻易牵着鼻子走，也别为了迎合别人而说一些违心的话。
    都上大学的年纪了，得有自己的判断才行。
    但上官宇有没有听进去就不一定了。
    一旁的李韬或许听出来点什么，立马出声打圆场道：
    “嗨，关键是健康，有人就是天生晒都晒不黑的。”
    苏成意点点头，把军训服放进盆里，起身往外走。
    虽说是新衣服，但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京城风大，气温也高，现在洗了明早是铁定能干的。
    这一点和棠安市不一样，棠安气候潮湿闷热，碰上淅淅沥沥的雨季，衣服晾一个礼拜都还能滴出水来。
    等到他关上宿舍门离开之后，马修立刻嗤笑了一声。
    “这人捂不热的是吧？几天了，还跟陌生人一样。
    装的二五八万的拽啥呢，有种搬出去住啊？”
    李韬摇摇头，脸色有些严肃地说道：
    “别这么说，我看他就是慢热，人不坏的。”
    “我，我也觉得。”
    上官宇立刻帮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苏成意是这宿舍里唯一一个对他不带有色眼镜看待的。
    “切，你俩就傻吧。反正老子不伺候了。”
    马修把军训服往床上一丢，就脱了鞋往床上爬。
    李韬也没接话，只是默默把窗户开了条缝，让冷风挟裹着新鲜空气闯进来。
    苏成意刚把衣服晾好，就接到了电话。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将手机贴近耳朵，楚倾眠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喂～苏成意，你在干嘛呢！”
    “洗衣服。”
    “军训的衣服吗.嗯？我看到你了！”
    听到她有几分惊喜的声音，苏成意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果然看到她站在楼下挥着手。
    这个点正是宿舍楼下的鸳鸯们成双对的时候，楚倾眠站在人群中间，就像是从从从从人从从从从。
    但她笑盈盈的，瞧着丝毫不在意。手里还拎着一袋什么东西，天色晚了，看不太清。
    “你下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好。”
    苏成意转身往外走，随手把挂在椅背上的衬衫扯了下来。
    他的步伐迈得很快，李韬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楚倾眠的位置在侧门，恰好面对他们宿舍的阳台，也不知道她是早有预谋还是误打误撞，更大可能是后者。
    苏成意下楼的时候，她已经挪到了门口，正踮着脚张望着。
    楚倾眠漂亮得太过出众了，站在那里简直像是撕裂次元壁，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每个路过回宿舍的男生都忍不住频频回望好几次，有些甚至直接守在了门口。
    原因很简单，要看看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崽种让这种级别的美女在楼下等。
    苏成意就是在这样带着浓重敌意的目光中走向楚倾眠的。
    “拿的什么？”
    甚至开口还是这样毫不客气的语气，听得墙角围观的群众一阵心堵。
    “哼哼，我请舍友喝奶茶，给你们宿舍也点了一份。”
    楚倾眠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给他看。
    苏成意顺手接过来，四杯奶茶，入手还有点沉。
    从7区拎过来得要十来分钟呢。
    “下次不要送了。”
    苏成意瞥了一眼她短裙下露出的细白长腿。
    此时夜风四起，一会儿还是有些微凉的。
    “就送就送。”
    楚倾眠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顶嘴。
    “你的那杯是无乌龙奶茶，加了芋圆，其他的随便了，你让舍友自己挑吧.
    哎呀差点忘了，袋子里还有一瓶防晒喷雾，你明天集合之前记得要喷！”
    “嗯？非得喷吗。”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在奶茶杯子旁边看到一个带着喷头的金属瓶。
    瓶子不大，瓶身上的标志瞧着有些眼熟，应该是个昂贵的奢侈品牌子。
    “必须。也不是怕你晒黑啦，就是不做好防护的话有可能会晒伤。”
    楚倾眠皱起眉头，小脸紧绷，神情十分严肃。
    “晒伤很痛好不好，你千万要记得喷！”
    “好吧。”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同意。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知何时，刚刚旁边那些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们已经安静了下来，和那些听墙角的男生们一样等着看戏。
    苏成意侧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
    好像有点尴尬啊。
    难怪大学里的小情侣们都是一确定关系就开始在周围找房，要搬出去住的。
    这也太束手束脚了吧。
    楚倾眠跟着他的眼神看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直被人关注着。
    登时耳根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哎呀好啦，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她立马就转身想溜走。
    苏成意却忽然伸手把她拽了回来。
    ——管他的呢，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楚倾眠本来就紧张，被这样一拽晃晃悠悠好半天才站稳。
    她还没来得及发难，苏成意就把手里的奶茶放在地上，抖了抖刚刚带下来的衬衫。
    随后抓住袖子在她腰上绕了一圈，顺势打了个结。
    在苏成意身上穿着合身的衬衫，系在她腰上就显得大了不少，足够把她的后腰到膝盖弯的位置都遮住。
    “昼夜温差，你穿太少了。”
    苏成意在她耳边慢悠悠地说。
    楚倾眠本来就紧张，他这一靠近，更是呼吸一滞，卷翘的睫毛紧张得直颤。
    苏成意微微后仰，有些奇怪地问：
    “你紧张什么？”
    “没有啊！”
    楚倾眠骤然提高了音量，同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后退了两步。
    “我走了我走了。”
    她随后转身就跑。
    苏成意看着少女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属于自己的衬衫后摆随着她的及腰长发一齐起起伏伏。
    真是青春啊。
    苏成意无视了四周嫉恨的目光，把奶茶袋子从地上重新拎起来。
    他并没有着急回宿舍，而是耐心等着什么。
    即将拐角的时候，楚倾眠停住脚步，犹豫了一秒钟才带着期待转过身来。
    看到他还留在原地的时候，眼睛一亮，扬起嘴角。
    “苏成意，明天见啦！”
    第二天早上六点整，军训哨如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苏成意也同时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但他不是被哨声吵醒的。
    陈锦之送的眼罩和耳塞效果非常好，现在就算防空警报在耳边拉响他也只能听个模糊的动静。
    他是被枕边的手机震动叫醒的。
    没有赖床，苏成意伸手摘掉眼罩，坐了起来。
    李韬已经换好了军训服，正对着镜子整理帽子，看到他翻身起来，笑了笑打招呼道：
    “哟，可以啊。起来了。”
    苏成意“嗯”了一声，跳下床。
    李韬显然是比哨声提早起了十分钟，这样也好，免得抢洗手间。
    等到苏成意收拾好之后，马修才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
    上官宇倒是没赖床，但他吃亏在效率太低，差不多是和马修同步搞定的。
    苏成意靠着桌子，拿起楚倾眠送的防晒喷雾。
    她甚至连包装盒都拆好了，瓶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警告！你成功唤醒了防晒之神！
    如果军训后她发现你没有好好防晒的话，她就会把你变成一只末影人。”
    楚倾眠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像几条咕涌咕涌的毛毛虫。
    或许是意在营造可怖的氛围。
    幼稚鬼。
    苏成意拔掉瓶盖，往自己脸上狠狠喷了几秒钟。
    味道并不难闻，有点清新的薄荷味，喷完脸上也没有难受的感觉。
    “好精致啊。”
    马修掀起短袖，把腰上的皮带拉紧。
    “你要来点吗？”
    苏成意戴上帽子，漫不经心地问。
    “不用，娘们儿才”
    马修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但他反应过来就立马收住了声。
    昨晚刚喝完人家的奶茶，吃人家的嘴软啊。
    他讪笑了一声，又找补道：
    “昨晚苏总请大家喝了奶茶，今儿早饭我包了。
    酱香饼加豆浆，走走走，一会儿来不及了。”
    “马总大气。”
    李韬适时接话。
    几人吃完早饭来到操场的时候，各连已经差不多集合好了。
    穿着与学生不同规格制服的教官正在被长官训话。
    “嘿，咱们班真机灵，隔主席台阴影下边待着呢。”
    马修抻着脖子张望了一会儿，一下笑了出来。
    苏成意闻声也看过去，这一下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橘没和其他女生一样，缩在台下的阴凉处。
    她坐在主席台上，正在专心致志地啃煎饼。
    苏成意刚刚在食堂看到过那叠肉煎饼，师傅似乎是准备把它切成九等份卖的来着。
    为什么这家伙手里是完整的一大张？
    还真是.挺特立独行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把足够挡住整张脸的煎饼移开，笑眯眯地对他做了一个少先队员敬礼的手势。
    阳光下她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奇怪，叶橘表现得也是一副早就见过他的样子。
    当然，苏成意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是自来熟。
    正式集合之后，例行的训练流程就很快开始了。
    分配给班上的教官瞧着很年轻，皮肤晒得黝黑，虽然表情很严肃，但就是让人觉得不太威严。
    “集合报数！”
    “绕操场，五圈！”
    “原地休息五分钟。”
    “军姿二十分钟。”
    “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二个男生，注意姿势标准！”
    训练居然比想象中要严格得多了。
    几天下来，天气依旧晴朗，一碧万顷，万里无云。
    看着接下来的天气预报，班上的女生无一不是怨声载道的。
    苏成意倒是觉得还好，他们连的教官脾气性格显然比隔壁好多了。
    大家的军姿有时候不标准，只要不是太明显，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休息时间说是五分钟，其实会被他偷偷延长到七八分钟左右。
    隔壁物院男生多，那教官简直是喊打喊杀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而且解散也是他们这边更早一些。
    下午的集合时间很早，大多数人都选择在食堂休息一会儿就回操场。
    苏成意宿舍一行人去了食堂二楼，这里冷气开得最足。
    “饿死我了，我感觉我这一早上铁定被磨掉了二两肉，是吧李哥？”
    马修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李韬哈哈一笑，回答道：
    “那得吃点好的补回来。”
    “就是说。咱们要不点几个炒菜一起吃？”
    马修指了指另一边的点菜窗口。
    苏成意摊摊手，没反对。
    在一食堂吃了几天自选菜，也有点腻了。别的食堂又太远，尝点鲜也没什么。
    见他同意了，马修直接忽视了上官宇的意见，兴冲冲地就跑了过去。
    “点了酸菜鱼，炝炒土豆丝，肉沫茄子，还有个回锅肉。俩荤俩素，到位不？”
    马修没问别人意见，拿着单子拍在桌上。
    苏成意看了一眼右下角的金额。
    “给你转过去了。”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
    “哎，你这就见外了不是？这顿我请，下顿你们请我呗。算这么清楚干嘛？”
    马修有几分不乐意。
    李韬摆摆手，又开始打圆场。
    “这次就先a吧，下次再请客一样的。我也转你了。”
    “行吧。老苏不是我说你，你这真就没意思了”
    马修开始喋喋不休。
    苏成意左耳进右耳出，时不时点点头。
    炒菜虽然味道好，但就是等待的时间也久。
    马修等得抓心挠肝的根本坐不住，最后拉着李韬下楼买饮料去了。
    上官宇看着是想跟着去的，屁股都离开板凳了，但是马修也没有等他的意思，他只好又坐下来。
    和苏成意独处的时候，他看上去更是浑身不自在，掏心挖肺地想找话题的样子看着特别累。
    “不用没话找话。”
    苏成意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上官宇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嗯”了一声。
    这家伙上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还是单纯怕生呢？
    苏成意心里有点好奇，但看着面前已如惊弓之鸟的人，还是把问题收了回去。
    正在百无聊赖之际，一行大约十来人的队伍也上了二楼来。
    都是女生，瞧着有点面熟。
    “是我们班的女生。”
    上官宇终于找了句话说。
    “哦。”
    苏成意点点头，偏头看了一眼。
    他无意间又成功把话聊死了。
    叶橘也在里面，在一行蔫头耷脑的女生中间，她瞧着倒像没事儿人似的。
    她们选择了比苏成意他们更靠里的位置，叶橘背对着他坐了下来，也不知道看见他没有。
    位置很近，能听到她们对话的声音。
    一个短发女生带着怒气抱怨道：
    “世界上还有比军训更煞笔的事儿吗？我是来上大学的，不是来当特种兵的。”
    另一个戴黑框眼镜的黑皮肤女生似乎有些不赞同，回答道：
    “我觉得军训是有意义的。锻炼吃苦耐劳的意志的同时，也可以让我们更快融入集体，这有什么不好吗？”
    刚刚的短发女生怒气更甚，把筷子“哐当”一下丢盘子里。
    “有意义？请问你军训结束之后还会坚持十点睡觉六点起床，每天把被子叠成豆腐块？”
    “别偷换概念了！我可以做到不代表我必须天天做到。”
    眼镜女生也来了火气。
    从苏成意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厚重镜片之下喷火的眼神。
    这时候旁边的人开始劝了，纷纷“别吵架别吵架”“小事情小事情”。
    虽然叶橘背对着苏成意坐着，但从她胳膊起伏的速度可以看出，她只是专心地在干自己面前的饭。
    短发女生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吐槽了一句：
    “压根儿没啥屁用的事情，还非得强加点什么意义，可笑。
    更可笑的是还真有人上赶着捧臭脚，真是吃饱了撑得。”
    “你这么反感，你别去啊？军训的学分你别要了啊？”
    苏成意叹为观止。
    不知道隔壁华大会不会因为这个吵架，多半是不会的。他们天生就是特种兵。
    之前就听说了，京大的特色就是随时随地展开一场辩论赛。
    只不过今天被太阳晒得有些怒气，导致双方辩手情绪太激动了，这在真正的辩论赛场上是会被罚分的。
    马修和李韬拿着饮料回来的时候，女生那边不仅没有吵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两人吓得原地立正了都。
    “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你的娇气、不能吃苦找借口！我不认为连这种程度的磨难都承受不住的你今后能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
    眼镜女生气得黝黑的皮肤都涨红了。
    “这样肤浅的训练对人生没有任何意义，请问在这次训练中，我们有学到任何国防知识吗？
    就只学会了晒太阳，学会了稍息立正？！”
    短发女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咬紧了牙关，目眦欲裂。
    气氛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撸袖子扯头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不着调的歌声。
    “稍息立正站好～噼里啪啦呼噜哗啦铅笔找不到～
    铿铿锵锵乒乒乓乓，人小志气高～
    呜吗吗呼呼哈哈临时抱不到佛脚～”
    谁把宝宝巴士打开了是吧。
    苏成意忍住扶额的冲动，看着声音的来源。
    叶橘似乎已经吃完了饭，一边敲着盘子给自己伴奏，一边自顾自地唱着。
    奇妙的歌声在食堂回荡。
    意识到大家都很无语地看着她时，她还很无辜地睁大眼睛说：
    “诶？怎么了？《樱桃小丸子》的歌你们都没听过吗？”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55.第252章 依赖性

    第252章 依赖性
    拜托你看不出来她们在吵架吗？！
    大家显然都被叶橘这神奇的脑回路给震慑住了，半晌都没人敢说话。
    李韬已经悄悄给苏成意递来了好几个充斥着疑惑和震惊的眼神了。
    但苏成意只能摇摇头表示他也没搞懂。
    叶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
    她貌似很失望地叹了口气，径直转过身来，看向苏成意。
    “同学，你一定听过吧。”
    “.哈？”
    苏成意完全不知道她会突然把矛头对准自己，一时有些困惑。
    他看上去像是很爱看这种动画片的人吗？
    “《樱桃小丸子》啊！”
    叶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筷子挥出了乐队指挥棒的感觉。
    “抠牙齿书没背晚回家～人人多少都有些坏习惯～”
    她抑扬顿挫地唱完这两句，就对着苏成意各种挑眉点头，像是新上任的幼儿园教师在鼓励她那不成器的学生。
    “.今天这样明天一样怎么办，我总不能永远这样会完蛋？”
    在她颇具感染力的倾情指引下，苏成意终于还是试探着唱出了下一句。
    “nice！下一位！”
    叶橘的指挥棒又指向了刚刚辩论赛“军训到底有没有意义”的反方辩手短发女生。
    她的表情和刚刚的苏成意一样错愕、困惑、无奈，但在叶橘老师的殷切目光之下，她还是开口唱道：
    “下定决心把缺点打倒，不怕跌倒信心最重要”
    于是在叶橘激情澎湃的指挥棒引导下，大家莫名其妙就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大合唱。
    苏成意听着这首耳熟能详的童谣，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靠北！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陪着她一起在犯病啊！！！
    但也正因如此，完全没人还记得刚刚有人在吵架。
    就连两位当事人都云里雾里地被混过去了。
    于是，军训中的不和谐插曲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厨房师傅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看戏，一直等到几人平静下来，才姗姗来迟地把几盘炒菜上上来。
    苏成意吃了一片酸菜鱼，看着已经分散成二三人一路，逐渐离开的女生们。
    叶橘用手肘撑着下巴，目光炯炯地在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很快那边就传来一阵大笑声。
    苏成意忍不住想，实在难以判断叶橘是真的脑回路清奇，还是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来缓和冲突。
    虽然奇怪，但确实有效。
    剩下的几天时间说难熬也难熬，但说快也快。
    没人再因为“军训有无意义”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吵吵了，相反，还对于这样的人生体验多出了几分珍惜。
    无论是好是坏，它都已经到了结束前最后的关头。
    学校似乎有意这样设计，最后两天里，那些磨人的艰苦训练少了。
    载歌载舞，玩各种团建小游戏，给班级同学培养感情的时间多了。
    虽然对于苏成意来说，这样的活动可能还不如艰苦训练。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军训结束的日子。
    犹记中学军训的时候，还时常会有些人舍不得教官。更有甚者，还有女生幻想跟教官恋爱的。
    苏成意通常将其判定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到了大学，大家显然就明智多了。
    因为都知道渡过这个阶段之后，所有人真正期待的大学生活才算是正式开始。
    当然了，随着军训结束的号角吹响，大学生第一次选课和各社团抢人大战也接踵而至。
    苏成意坐在电脑前，查看法学院大一上学期的课表。
    犹记前生的学校有一门课，难抢程度首屈一指，都说得大三才有机会选到。
    苏成意不信邪，连夜写了个脚本蹲守。
    结果还真的抢不到，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学校大约是设置了权重倾斜。
    经此一役，苏成意决定以后选课都随缘，反正冷门课也有冷门课的好处。
    法学大一上的必修课只有两门，《宪法学》和《民法总论》，是经典的法学入门课。
    除此之外默认选择的还有一些像是近现代史、军事理论的公共基础课程，也就是俗称的“水课”。
    专业选修课虽说是自主选择，但是大一上学期开启的课程就只有一门《中华法律思想史》。
    体育课也是固定好的，男生必须打太极拳，女生必须跳健美操。
    这也和前生的学校是一样的。
    选完这些安排好的课程之后，真正留给学生按照兴趣选择的就只剩了一门通识课程。
    京大的公选课种类繁多，涉及的范围之广，无不令人眼缭乱。
    但是很显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完全靠兴趣选择是很不明智的。
    “话说，你们公选课打算选啥啊？”
    马修浏览着选课页面，有些苦恼地问。
    李韬低着头回复完班级消息，笑着说道：
    “准备选期末容易过的水课，不然容易影响绩点。”
    李韬显然是个笃定要拿各类奖学金的卷王。
    “比如什么？”
    马修招招手，示意李哥快点救救他。
    “《西方音乐欣赏》啊，《世界电影史》啊，就这些，一看就很水。
    期末考试估计就是写篇论文或者做个报告一类的，很简单。”
    李韬走到马修身后，把这两门的课程编号念出来。
    看到马修在“是否确认选择”的按钮上打了勾之后，他又转过身来问一直没吭声的另外两个人：
    “你俩怎么说？我们宿舍要不选一样的呗，一起上课还方便。”
    上官宇立刻就点头答应下来。
    苏成意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回答道：
    “不用了，我选了其他的。”
    “咦？选了什么？”
    李韬有些好奇地凑过来，一字一顿地念出屏幕上的课程名称。
    “《德语名家中华著作选读》”
    一时其余三人都被沉默了一下。
    上官宇是完全不理解，李韬干笑了一声表示佩服。
    而马修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个人简直太装逼了。
    “啥玩意儿，你会说德语？”
    “会一点。”
    无所谓其他人怎么想，苏成意兀自低头回微信。
    反射弧长到月球：“选到了吗选到了吗？”
    “提交了。”
    “好嘞～”
    这门课是跟楚倾眠商量之后决定要一起选的。
    这样即使在不同系也可以有机会一起上课了。
    考虑到她也会德语，以两人的基础学起来应该不算难。
    再者说，苏成意看了这门课的课程介绍。
    作为欧洲北方文化的条顿文明和作为亚洲北方文化的华夏文明之间的双向互动关系，的确具有重要的范式意义。
    很有意思。
    选课截止，尘埃落地，大多数新生们对于自己剩余的空闲时间也有了一定认知。
    于是就轮到各类社团粉墨登场了。
    从晚上六点开始，宿舍门就不断地在被敲响。
    社团负责招新的人员们来到新生所在的宿舍楼，挨家挨户敲门进行推销和宣传拉人，就是俗称的“扫楼”。
    每进来一波人，苏成意就会收到一张五颜六色的传单，同时被迫倾听一段激情澎湃的招新演讲。
    说实话，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他到目前为止对于部门和社团的区别都不太理解。
    学生会这种组织他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但同寝室的另外三人就不一样了。
    “你们好～我们是外联部的～大家应该在新生群里看到过我们的名字吧？”
    两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女生笑眯眯地说。
    苏成意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暗中观察，既不会隔得太近显得自己好像很感兴趣，又不会隔太远显得不太礼貌。
    听着觉得她们也是挺累的，一路走过来都不知道多少个寝室了，每次都得重复一遍。
    马修很快就把自己的椅子拉出来。
    “学姐坐学姐坐，上官你起来啊，咋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他顺带把傻愣着的上官也薅了起来。
    学姐觉得好笑，摆摆手示意不用。
    “学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外联部呢？学生会里，我认为我们部门是最能锻炼人的了。
    协调院会内部工作，和其他院进行联谊活动。
    还有就是大型活动的时候，也是我们负责去找周边的商家拉赞助，具体负责筹办一类的。”
    “大概了解了，学姐请喝水。”
    李韬用塑料纸杯倒了水过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很感兴趣！学姐可以加个微信吗？我之后还有问题想咨询一下你。”
    马修掏出手机，笑得很殷勤。
    “当然可以。”
    学姐拿出手机给他扫码的同时，注意到了另一边沉默的苏成意，登时眼前一亮。
    “这位学弟就是咱们群里说的那位吧？”
    “哈？”
    哪位？苏成意还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被注意到了。
    顿时这两位学姐就径直走过来围住了他。
    “学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外联部啊？”
    “学弟学弟，加不加部门另说，先加个微信。”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还是摇摇头拒绝道：
    “不好意思学姐，我可能对你们刚才所描述的那些部门工作不太感兴趣。”
    “哦哟～是学院派呀！更兴奋了怎么回事？”
    ？？？
    这两人两眼放光的模样简直像狼见了羊。
    这时候方才没关好的门被人顺手推开了。
    “学弟们好，我们是院会宣传部的～对于设计海报和稿子写作感兴趣的话，请联系我们！”
    马修一句“学长学姐好要不要坐下休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又有人紧赶慢赶地走了进来。
    “空帮哇！我们是动漫协会的！元神，启动.诶我去，你们宿舍怎么这么多人？”
    两个穿着痛衣的眼镜男走进来，登时惊呼了一声。
    这时候宣传部的两人不乐意了，板着脸教训道：
    “谁让你们漫协现在扫楼的？之前不是规定好了按顺序吗？”
    “谁跟你规定好了，我们就住旁边，顺带过来看看怎么了。”
    眼镜男“嘁”了一声，并不吃这一套。
    小小一间四人宿舍，现在已经是藏龙卧虎，挤了一大帮子人。
    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菜市场。
    “大家好我们是院会体育部的！”
    “让一让让一让，文艺部的来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连自诩最擅长人际交往的马修都倒下了。
    “卧槽，真服了。”
    “为什么都踩这个点来？也太恐怖了。”
    李韬整理着散乱在桌上的宣传单，笑着叹了口气。
    上官宇在进度条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缩回了自己的床上蒙头呆着。
    苏成意看着自己微信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二十几个新好友，也是一阵无奈。
    更恐怖的是，他刚刚非常莫名其妙地就加入了一个社团。
    嘈杂之中，连具体是什么社团都没看清楚，就稀里糊涂地签了字。
    两分钟后。
    苏成意看着微信群跳出来的新消息，一时间连删号重开的心都有了。
    ——京大法学院辩论协会招新群。
    “欢迎新同学～”
    “卧槽这是咱们院那个帅学弟是吧？”
    “谁拉进来的？赏！大大有赏！”
    “你们这样不好吧？不经过面试就直接拉人进群了吗？这不搞特权吗！我岳澄实名反对哈。
    不好意思学弟，刚刚看到你照片了，通过一下好友申请谢谢。”
    “嚯哈哈哈哈哈岳澄你他娘的有病啊！”
    “你们这样会把我们的小学弟吓跑的，矜持一点行不行啊女人！”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决定照实说一下情况。
    “各位学长学姐好，承蒙关照。但我对自己的能力有客观的认知。
    无论是逻辑思维能力，还是语言表达能力都有一定的缺陷。
    恐无法胜任辩论协会的各类比赛和任务，打扰大家很不好意思。”
    这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发完，苏成意松了一口气，就准备退群。
    没想到大家的反应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noooo，学弟你别跑！”
    “上了我们贼船还想跑？懂了，嫌咱们协会没美女。”
    “行不行的，到时候面试碰一碰就知道了。”
    “就是说退群之前能不能先同意我的好友申请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退群就很不给面子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又转念一想。
    也是，反正面试的时候自己正常表现一下，他们也就差不多知道深浅了。
    就算看脸，也不能强留一个能力不足的人在社团吧？
    开玩笑归开玩笑，辩论社恐怕是最不需要所谓瓶的一个社团了。
    毕竟一个猪队友是会带崩整场比赛的。
    苏成意并不觉得自己逻辑思维能力有什么问题，相反他的议论文一直写得很好。
    但是他不喜欢跟人唇枪舌剑地吵架啊！
    辩论场上吵得唾沫星子横飞，外行听着倒是挺学术的，但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不带脏字的在互喷。
    这场面想想就有点头皮发麻了，苏成意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跟人这样吵架的样子。
    这叫什么？这叫人设崩了，ooc了。
    微信“叮咚”响了一声，苏成意一激灵，生怕又是辩论社群在艾特他。
    好在是楚倾眠发来的消息。
    “你选好社团了吗？我们要不要加同一个呀，你有没有感兴趣的？”
    苏成意手指一顿，把辩论社招新群的消息截图分享了过去。
    “.苏成意你被盗号了吗？”
    “辩，论，社？！”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楚倾眠的回复是震惊三连。
    平时一句话经常不超过三个字的家伙，居然加入了辩论社。
    这和盲人报名参加找茬比赛一样令人难以理解。
    “是个乌龙。”
    苏成意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况。
    “噗哈哈哈，但是也还好啦～你试试看嘛，要是不喜欢就退，不要勉强。
    我已经加入文学部啦，等下也申请一下我们院的辩论队好了，以后看看能不能跟你一起进校队！”
    楚倾眠发了一个兔子摸头的安抚表情。
    于是苏成意稍微安下心来。
    不知道为什么把楚大小姐拉下水之后，心情立马宽慰了许多。
    比起自己的步步退让如履薄冰来说，楚倾眠的大学生活开启得很顺利，如鱼得水，整个人都很轻松。
    也是，她的个人能力完全不止局限在学习成绩上。
    只不过高中大家都埋头学习，才显得好像她一直被自己压了一头似的。
    其实并不是，楚倾眠的能力是全面而完美的，体现在方方面面。
    到了学习并不占全部生活的大学，她像是揭去了面纱的夜明珠，更加明亮而耀眼了起来。
    作为新生，她现在不止在管理学院出名，而是在整个京大都崭露头角，颇有姓名。
    这在学校历史上恐怕都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毕竟能进京大的哪有凡夫俗子，能力压群雄鹤立鸡群的人，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明天就是开学典礼啦，我刚刚把发言稿写完。”
    看到她这样说，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
    今天折腾一天都差点忘了，楚倾眠被选作本届新生代表，开学典礼的时候要上台讲话的。
    “有一点点紧张。”
    “到时候我要是忘词了，你要上来救我呀。黄金时代警告！”
    “对了，你晚上吃饭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呀。”
    或许不是楚倾眠需要他，而是他更需要楚倾眠。
    苏成意看着微信上不断弹出来的消息，忍不住这样想。
    在这段关系之中真正产生了依赖性的，好像是自己啊。
    感谢书友2767，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56.第253章 故人撑伞来

    第253章 故人撑伞来
    那些你以为早已消失在生命中的人，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再次出现在你身边。
    如果她想见伱的话。
    苏成意在今天终于深刻认识到了这个道理。
    京大的开学典礼集合在体育场召开，距离宿舍徒步要二十分钟。
    天气阴沉，似乎有要下雨的势头。
    但或许是考虑到场地已经布置好了的问题，学校还是照常选择了露天举行。
    闷热的空气，压抑的天色，拥挤的人群。
    苏成意总有一种一会儿会被浇成落汤鸡的感觉。
    带着这种忧心忡忡的感觉，在周围人兴致勃勃的气氛中，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刚到体育场他就看到了靠在主席台边上看稿的楚倾眠。
    自打誓师大会那次被换稿之后，她就开始追求脱稿演讲了。
    她抿着嘴唇的认真表情有点可爱，苏成意忍不住低头笑了笑，觉得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还不快点开始的话真要下雨了。”
    李韬推了推眼镜，把手机上的实时天气预报递给苏成意看。
    “下雨就下雨呗，大男人淋点儿雨咋了。”
    马修看上去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
    上官宇叹了口气，说道：
    “可能会感冒。”
    以上官宇的体质确实，军训期间他一个人打报告的次数大约比全连加起来的还多。
    或许是听到了台下人的心声，负责宣读开场词的主持人那是一点废话都没有，直截了当地宣告了典礼的开始。
    第一个节目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居然是隔壁京大附属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来表演。
    苏成意的位置靠后，好在他个子算高的，隐约能看到几个小萝卜头在舞台上奔来跑去的模样。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
    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得响亮！”
    负责唱歌的小女孩很有范儿，有点童年楚倾眠的味道了。
    好欢乐的一首歌。
    而且似乎传唱度很高，苏成意隐约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跟着唱。
    事实证明首先派出小萝卜头队是正确的，纵使因为天气有些怨言，大多数学生也都已经被萌翻在地了。
    第一个节目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京大自己的学生交响乐团。
    水平很不错。
    苏成意侧耳听了半晌，以从小听国家级演奏团表演的苛刻要求来评判自然是不公平的，但从学生的角度来说，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命运交响曲》在这样的天气里听起来分外带感，听得人心潮澎湃，激荡万分。
    或许是因为前面的节目太优秀，后来的学生唱歌表演就显得差强人意了。
    勉勉强强，连举手机录像的人都少了。
    苏成意忍不住想，这和别的学校流程不太一样啊。
    一般来讲不是先各种致辞完才轮到文艺表演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听完楚倾眠讲话就可以溜了。
    三首歌曲唱完，中途还在大屏上插播了一段暖场视频，大抵就是介绍京大的悠久校史和历史成就。
    楚倾眠上台的时候，苏成意已经差点就要坐着睡着了。
    她一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观众席就隐隐发出了一些赞叹声。
    方才那些放下去的手机和相机又齐齐举了起来。
    楚倾眠的稿子已经提前在他面前背过一遍了，语文课代表依旧正常发挥。
    听说原本还有另外一个女生投稿竞选新生代表的，最后因为稿子质量和整体形象，学校选择了楚倾眠。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做得很对。
    楚倾眠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线，她整个人都和京大所想要培养的气质和方向无比契合。
    可以想象接下来学校会怎么利用这次新生代表的发言来做宣传了。
    她这次脱稿演讲也进行得很顺利，一气呵成，又富有感情。
    “为什么这样的妹子不能是我们院的。”
    周围雷动的掌声中，马修听得连连叹气。
    李韬推了推眼镜，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咱们院普遍也不错啊，好几个美女。”
    “那倒是，但是感觉能力没人家强。台上那妹子一看就是天龙人。”
    “对吧，天龙人，高岭之咱就别想了。
    咱们班的近水楼台，还能肖想一下。”
    “也是。还是李哥有经验。”
    苏成意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暗自好笑。
    什么天龙人什么高岭之，楚倾眠本人大概是不喜欢被这样评价的。
    新生代表发言结束之后，整场典礼真正的重头戏就来了。
    校长致辞。
    京大每一代校长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传奇故事，作为学生自然是会有些仰望的。
    谁知道校长整了整衬衫领口，郑重其事地走到话筒前时，已经酝酿了一个早晨的雨倏然间就倾盆而下。
    苏成意看到另一边，原本还慢悠悠地在下台的楚倾眠，眼见雨落下来，立马抱着脑袋就溜得没影儿了。
    校长咳嗽了一声，开口打趣道：
    “我与诸君共赏雨。”
    “芜湖～”
    观众席很捧场，笑声和掌声并起。
    苏成意叹了口气，他可不喜欢淋雨。
    这时候旁边的马修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
    苏成意有些疑惑，侧头看他。
    没想到他竟然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伞！
    苏成意不由得心生赞许，要不说老油条也有老油条的好呢？就是想得周到。
    正准备把脑袋伸过去蹭蹭伞的时候，马修忽然一个走位，弯腰走了出去。
    ？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到头顶，苏成意一脸困惑。
    马修的身影鬼鬼祟祟，在人群中穿梭。
    这个方向是.苏成意皱起眉头。
    马修居然就这样举着伞走上了主席台，然后将伞罩在了正在发言的校长的头顶上。
    苏成意替人尴尬的毛病一下就发作了。
    校长显然也吃了一惊，但没有中断演讲。
    转身发现不是学校老师而是学生之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继续发言了。
    苏成意听着周边隐约传来的讨论和嗤笑声。
    “保研加分就看这把伞了。”
    “校长：谢谢同学，这货：我叫某某，我的学号是”
    “都是人情世故，你们懂个屁。”
    其实也说不出来马修这行为有什么问题，顶破天也最多是有点阿谀奉承的意思。
    但只是撑伞，难道还真能得到校长的青眼或是另类对待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比起他撑伞的行为，周围这些叽叽歪歪的人才是最离谱的。
    他们并不是打心眼里抵制阿谀奉承，他们只是觉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怪可笑的。
    苏成意抬起袖子擦了擦被润湿的额发，正想转过头去说点什么。
    头顶飘落的雨滴忽然被隔绝了。
    周围议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只听得雨滴落在塑料伞面上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
    苏成意有些奇怪，仰起头来，对上一双含笑的潋滟眼眸。
    ？？？
    太久没见了，苏成意甚至有些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一袭红裙，长发大波浪，简潇看起来比上次还要精致漂亮，浑身上下透露着和青涩的大一新生们格格不入的成熟魅力。
    她此时正娉娉婷婷地站在苏成意旁边，手里撑着一把塑料的透明雨伞。
    雨伞向椅子上的苏成意倾斜大半，雨滴落在她裸露的另外半肩上，些许溅射到红裙上，使得颜色更深。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忽然多出这样一个身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又带着羡慕和嫉妒看向雨伞笼罩下的人。
    苏成意实在有些惊讶，顿了一顿，没说出话来。
    简潇笑了笑，主动开口道：
    “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是谁吗？”
    当然记得。
    苏成意在心里叹了口气，还记得他故意无视了她的好友申请这回事。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僵硬地岔开了话题。
    “哦，许得新生代表讲话，就不许优秀毕业生代表出席？”
    简潇轻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优秀毕业生代表？简潇也是京大的？
    徐洋不是说她一直在国外读书吗，难不成是大学毕业才出国读研的。
    苏成意一时有些噎住了，也是，京大又不是他开的，哪里管得别人来不来。
    雨势没有变小的意思，简潇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围已经没有人看台上的校长和撑伞的马修了，所有人都在看突然出现的简潇。
    她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对于初出茅庐的新生们杀伤力太大了。
    苏成意看着她被雨淋湿的左肩，一时间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这时候劝她别撑伞了，她肯定也不愿意。
    思考半晌，苏成意起身换到了刚刚马修的椅子上，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
    “你先坐下来吧。”
    马修刚才离开，他的椅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自己的椅子还是干燥的，所以得换换，让简潇坐自己的位置。
    简潇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饶有兴致地一挑眉，也不推让，顺势就坐了下来。
    苏成意也趁机接过了她手里的伞。
    他撑着伞的手靠左，身体却往右倾斜，保持着一个适中且礼貌的距离。
    简潇自然看出来了他有意避嫌，她只是一笑，也不再紧逼。
    沉默半晌，苏成意先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不要小看毕业学姐的人脉啊。”
    简潇挑了挑眉，又勾出一个笑容。
    “猜猜我是什么学院的？”
    “.法学院？”
    “bingo～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简潇笑得像只老狐狸。
    这可真是命运的玩笑了。
    苏成意忍住想扶额的冲动。
    指望简潇忘记之前加微信鸽她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远追过来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的微信好像很难加嘛，小学弟。”
    “如果我说我是忘记通过了你会相信吗？”
    “你觉得呢？”
    “.好吧。”
    苏成意叹了口气。
    这时候前排听了半天墙角的李韬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他只是瞥了一眼简潇就迅速低下了目光。
    这样风情万种又张扬外放的女人实在让人有些难以逼视。
    李韬很聪明，知道这是自己拿捏不住的类型。
    “苏总，这位是你认识的学姐？”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苏成意一开始没说话，他以为简潇自己会自我介绍的，没想到对方并不开口，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苏成意只得开口道：
    “对算是吧，是我朋友的表姐。”
    “幸会幸会，这下咱们也算是有前辈罩着的人了！”
    李韬拱了拱拳，开玩笑道。
    “好说好说。”
    简潇倒也不推辞，她的笑容张扬又自信，显然还真有所谓“罩着他们”的能力。
    “你今后是准备在京城工作么？”
    相对无言太令人尴尬了，苏成意没话找话，随口问道。
    “我上周已经收到了君和的offer。这次回母校也是顺便来看看，没想到.”
    简潇唇角一勾。
    “还有意外惊喜。”
    “恭喜恭喜。”
    苏成意刻意无视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继续装傻。
    “学姐太强了，君和可是顶级律所，很难进的。”
    李韬却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的确，君和可以说是全国的最顶尖律所里最顶尖的那一家。
    许多法学生卷生卷死，就是为了获得一个面试机会。
    简潇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足矣证明她的能力有多强了。
    “对了，你和徐洋联系过了吗？他要是知道你也在京城，应该会很高兴。”
    苏成意想到了另外一个转移重点的方法。
    “联系过了。”
    简潇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在京大呢。”
    “.”
    二五仔，又是一个二五仔。
    苏成意咬牙切齿。
    下次见到大聪明的时候这笔账真得清算一下。
    马修撑了半天的伞，终于等到了典礼结束，心里一阵美滋滋。
    虽然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是在校长和学校老师前刷脸的任务反正是达成了。
    无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兴冲冲地跑下台来，就看到自己的位置被苏成意坐了。
    本来还有些不满，下一秒，塑料雨伞抬起，简潇的手臂撑着下巴，慵懒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马修脚底一滑，差点滚翻在地。
    苏成意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马修回来了，咱们走吧？也该回宿舍了。”
    “等一下，学姐要一起去食堂吗？”
    李韬观察了一会儿，早就看出来苏成意和这位学姐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有一种“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感觉。
    但是这样现成的人脉摆在面前，不约着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显然是不明智的。
    “别啊，这不是饭点了吗？走走走，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而一向注重人脉的马修这次可不是为了这些，他单纯就是被简潇的脸俘获了。
    在一众清纯女大学生之中，这样的职场御姐简直是降维打击。
    简潇耸了耸肩，看向苏成意，这动作的意思是由他决定。
    苏成意心里真是一万个不乐意，奈何自己宿舍的同僚们已经全盘倒戈了。
    他最后的挣扎只能是——“我不去外面，我爱吃食堂。”
    一顿饭吃下来，简潇只是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而他们宿舍其他人已经把自己的情况聊了个底朝天。
    就差把家里养了几头牛都翻出来说了。
    苏成意在一边叹为观止，简潇的段位真的很高。
    相比起来，陈锦之的段位也高。
    但她对这些信息不感兴趣，也不会选择去套刚认识的人的话。
    陈锦之对于陌生人还是有很明显的距离感的，虽然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也会自带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而简潇，或许是职业习惯吧，她很会聊天，也像是习惯性地搜集信息，也不管这些信息对她来说有没有用。
    她的大脑里大约有个信息库，是专门用来存储这些的，以备不时之需。
    在最后，她终于也成功加上了苏成意的微信。
    再次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小学弟，我们来日方长啊～”之后，简潇才在马修流着哈喇子的目光中，开着法拉利翩翩离去。
    苏成意低下头，看着手机上她风情万种的自拍头像。
    沉默了一会儿，他点开徐洋的聊天框，发过去一句：
    “你们学校允许带电棍进去吗？”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57.第254章 微暗的火

    第254章 微暗的火
    在大一的新生们还没有从高中上课那种精神集中的状态中脱离的时候，教室的气氛是很活跃而且专注的。
    除了苏成意，他正趴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呼呼大睡。
    大学唯一的好处就是——你是自由的，挂科与否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昨晚写游戏策划方案写到了凌晨两点，为了不打扰室友睡觉，苏成意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用了笔记本自带的键盘。
    这就导致早上起床的时候眼睛非常难受。
    好在第一堂课就是大一的公共课程，俗称的“水课”。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选择了补觉。
    直到李韬叫醒他要换教室的时候，他才堪堪醒来。
    苏成意这样的表现逐渐使得李韬对他的看法有些改观了。
    一开始知道苏成意的高考成绩的时候，李韬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自己拿奖学金最大的竞争对手。
    毕竟能考到这样高度的人不是卷王就是天才，要不然就是卷王加天才。
    但从正式开学后的这几天观察下来，苏成意或许是个天才没错，但他是个懒散而且完全不自律的天才。
    这样的人跟国家奖学金自然是不沾边的。
    所以李韬乐得替他盯梢，必要时候也会帮他打掩护。
    “苏总，下节专业课，甭睡了昂。”
    两人并肩往隔壁教学楼走，李韬笑着说道：
    “我早上提前去占过座儿了，前排宝座。”
    “.好吧，谢了李哥。”
    苏成意虽然没打算接着睡觉，但是前排也实在是不太想坐。
    原因很多，一是吃粉笔灰，而是容易被提问。
    有些时候你只是无意间跟老师对视一眼，他就错以为伱有想发言的意向。
    大一的这两门专业课更多的是给新生普及法学的基本框架和概念，踩着铃声走进来的老师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乍一看有点像某位法外狂徒刑法学教授。
    “法学，亦称法律学、法律科学，是以法律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学科。法学是随着法，特别是成文法的出现而出现，并随着法律的发展而发展的”
    老师在讲台上像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地科普，旁边的李韬“刷刷”地抄着笔记。
    苏成意的笔在指尖旋转翻飞，笔记本上一片空白，他一个字都没写。
    他这样的表现当然使得老师注意到了他。
    于是老师话音一顿，忽然转了话题。
    “同学们，京大这么多专业，能否告诉我，你们选择法学的原因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排排手臂就“刷刷刷”地举了起来。
    来上这门课之前，恐怕有不少人都对课堂上的提问做了许多准备。
    苏成意没有举手，而旁边的李韬则皱眉思考着。
    “法律代表着公平和正义，我愿意倾尽一生去追求世界的真理。”
    一位一脸正气的男生站起来说道，他说话中气十足，也很有气势。
    苏成意暗道不错，但又忍不住想，追求世界真理什么的，似乎应该去隔壁哲学系吧？
    “我选择法学的原因是，我希望在自己或者身边人的权益被侵犯的时候，能够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而不是一头雾水，任人宰割。”
    说这话的是一位个子矮小的女生，她似乎有些激动，说话的语气甚至有几分哽咽。
    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啊，为表尊敬，苏成意稍微挺直了脊背。
    矮个女生平复了一下呼吸，周围瞬间响起了一片鼓励的掌声。
    老师也点头表示赞赏，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很实际的理由。
    “谢谢这位同学的分享。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法律是匕首，也是盾牌。
    它既可以约束人们的行为，又能保护我们大家不受侵害。”
    “我的理由没有前两位同学那么优秀。”
    最后一位男生挠了挠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读法学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要成为律师。我父母都是律师，当然他们没有强求我。
    但是我感觉他俩平日里光鲜亮丽的，薪资待遇也不错.”
    他这理由未免太实诚、太接地气了些，立马引起周遭一阵善意的笑声。
    老师显然也被逗笑了，叹了口气示意他快坐下。
    “等你真成了律师就知道你父母的难处了哈。
    来，这位同学，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老师抬手示意，微笑着看向了前排。
    苏成意方才还在看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显然是在说自己。
    可是旁边的李韬一脸跃跃欲试，连发言小抄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不点他？！
    强扭的瓜不甜啊老师。
    虽然心里一阵停不下来的吐槽，但苏成意还是老老实实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整理着思绪慢慢开口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他自己认知里的正义感，而也是这样的正义感，引领着我们每一个人去遵守和尊重法律。”
    话说到这里，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中都流露出几分期待。
    “因此，我选择法学的原因是”
    苏成意顿了顿，他这时候其实想到了很多事情。
    想到了陈锦之面色苍白缩在衣柜里的样子，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生命迹象已经那么微弱，差一点自己就要永远失去她了，而在陈文德被捕的罪名中这却只是最轻的一条；
    想到了被亲人和老师同学的言语暴力逼迫到结束生命的许知寒，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而罪魁祸首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甚至想到了侯小宏手臂上那一整条被烟头烫出来的可怖伤疤，他或许恶劣可恨，但比起他那无恶不作的父亲来说，实在不值一看。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地方是阴暗的，是法律之光所普及不到的。
    可是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他寻找光明。”
    “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我不可能消灭全部罪恶，即使是蝙蝠侠来了也不行。
    但我希望能点燃更多人心中的正义感，至少，也要拥有面对罪恶、对抗罪恶的勇气。”
    “因为，有正义就没有世界末日。”
    一席话说完，周围一片沉默。
    苏成意垂下眼睛，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真情实感了一点，掌声就如雷般响了起来。
    “好，好，说得很好！”
    老师激动得两眼泛光，双手示意他可以坐下了。
    苏成意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来。
    李韬神色也有几分激动，竖着大拇指压低声音说道：
    “苏总，真牛啊。说太好了，你以前演讲过吗？”
    苏成意摇摇头。
    每次在大众面前讲话都是被逼无奈的事儿啊。百日誓师大会为了救场，检讨大会是聚众打架被罚念检讨。
    但他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
    重生之后，苏成意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真的很爱管闲事，他内心的正义感无时无刻不在熊熊燃烧。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那只是微暗的火。
    “如果换做其他老师，可能会讲一些现实的、真实的问题。
    可是我现在不想讲，我只和大家说一句话。
    一个学习法律的青年，如果在刚走上学习之路的时候，就没有像这位同学这样悲天悯人的正义情感，我会认为法学并不适合他。
    在学习之初保持热血，才能在今后面对现实的人生时，保持起码的、基本的温度。”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老师握着手里的教案，语重心长地说了这样一席话。
    这一堂课作为法学入门课显然是很成功的。
    具体体现在直到午休结束，下午上课前的时间里，还有人在讨论着课题的内容。
    苏成意再次躲到了最后一排。
    尽管如此，也有许多热衷讨论的人主动来找他探讨。
    苏成意一开始很忧心，因为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何况是这种争议颇大的学术话题。
    但很快他就不忧心了，因为他发现他完全可以不说话。
    对方就像是只需要一个倾听者一样，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侃侃而谈，挥斥方遒。
    苏成意乐得清闲，把自己化作一个木桩子，神游天外，时不时点点头以示鼓励。
    但这样也有不好的结果。
    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对方握着他的手激动得面红耳赤，显然以为找到了人生的知音。
    总之结局就是，一次被点名后的临场发言，莫名其妙地让他成为了班上许多同学的心灵导师、红颜知己。
    对他来说，这样的人际交往耗费的体力是难以想象的。
    苏成意感觉自己上午补觉所恢复的血量此时已经完全消耗殆尽了，整个人的精神力都陷入了危机。
    偏偏下午这堂水课还非常之无聊，老师讲话就像念经一样，听得人脑仁都疼。
    苏成意看了一眼后门，又看了一眼讲台上低头念稿的年迈老师。
    逃？还是不逃？这是个问题。
    是默然忍受老师毫无营养的asmr服务还是挺身反戈，追寻自由的天空？
    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李哥。”
    苏成意伸手扯下一张空白的纸，写下两个意味深长的字。
    李韬瞬间福至心灵，推了推眼镜，写道：
    “想走？”
    “。”
    “老师在念到每一篇的中心段落的时候，注意力最为集中。”
    李韬在中心段落下面划线。
    “如果要走的话，这是最佳时机。”
    “收到。我的书包你帮我带回去一下，ok吗？
    晚上请你喝奶茶。”
    苏成意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揣在兜里。
    李韬把这张纸团成一团，塞进包里，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
    明明只是逃个课，为什么有一种情报人员接头的感觉？！
    苏成意一边暗自吐槽，一边弯下腰，蹲下身来。
    等到老师念到刚刚李韬划线的那一句话时，苏成意立马猫着腰往后门快步走去。
    教室很大，又很有先见之明地选了最后一排，因此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眼前就是门槛了，光明的未来等着他！
    苏成意心中一喜，又加快了脚步。
    谁知道这时候，从门的另一边忽然窜出来一个黑影，同样速度也很快！
    苏成意完全避让不及，两人“砰”地一下相撞，双双磕到门槛摔了出去。
    苏成意下巴被撞了个狠的，嘴里一下就泛起了血腥气。
    但他还有着情报人员的自我修养，愣是一点没出声。
    另外一个人就不太行了，从即将要撞到的时候她就开始“诶诶诶”，真正撞到的时候更是直接“哎哟！”一声。
    老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什么声音？”
    所有人都顺势往后看，好在这时候两位已经双双连滚带爬了出去，没了踪影。
    李韬看了一眼门外，清了清嗓子打掩护道：
    “老师，好像是其他同学路过。”
    “哦，那你去把后门关一下。咱们继续啊。”
    “好的老师。”
    李韬起身走到门口，果然看到苏成意蹲在地上正全力捂住另一个逃课选手的嘴。
    他被这场面尴尬得沉默了半秒钟，随后比了个“ok”的手势，就关上了后门。
    苏成意这才松了口气，松开手看向面前的人。
    叶橘这家伙的反应看上去不像是被人撞了，而是被车创了，还得是油罐车。
    已经是伪装成了一副奄奄一息要交代遗言的模样。
    苏成意竖起手指比了个“收声”的手势，示意先逃离现场再说。
    逃课被逮住可不是好玩儿的。
    叶橘这才配合着他站起身来，两人一直走到楼道口。
    她一得了自由，立马就要开始控诉旁边面无表情的苏成意。
    “喂喂喂，关注一下伤员好不好！苍天呐天地良心呀青天大老爷啊，没天理啦！”
    实在是太能说了，苏成意摸着自己正如针刺般剧痛着的下巴，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
    叶橘气势汹汹地把刘海撩开，露出红了一片的额头。
    看着确实怪疼的。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牵动伤口就疼得“嘶”了一声。
    “欸？你也被撞啦？”
    叶橘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语气有几分惊讶。
    “.要不然你的脑袋是撞到变形金刚了吗？”
    苏成意有些无语，靠在栏杆上盯着她问。
    “你等等昂。”
    叶橘把刚刚被甩落到身后的小包重新拽回胸前来。
    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
    这个保温杯的体积很小，苏成意感觉装水的话自己一口就能喝完，不知道她是用来干嘛的。
    叶橘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她的保温杯里装的居然是一整杯冰块。
    “.哈？”
    “伸手伸手。不对，你刚刚撑过地板了吧？”
    “好像是。”
    叶橘把杯盖翻过来，往里倒了几块冰，递到他手里。
    苏成意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仰头倒进嘴里。
    把冰块含在伤口处，刺痛的感觉果然瞬时消退了不少。
    “靴靴啊。”
    苏成意含着冰块，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用靴～”
    叶橘怪里怪气地学他。
    “你逃课干嘛去？”
    她没有把保温杯收回去，而是就这样拿在手里，在额头的伤口处滚来滚去。
    “不干嘛。”
    苏成意回答道。
    确实没什么事情，他单纯是觉得累了，不想在无聊的事情上再浪费时间。
    但是叶橘这样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晚上好像有辩论社的面试来着，实在不行翘了吧真没精神了.
    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叶橘又重新倒了冰块递给他。
    “你平时说话就这样吗？”
    “哪样？”
    “酱。”
    “什么？”
    “啥。”
    “什么意思？”
    “冇。”
    “.”
    “我还以为你是在玩比谁说话更简短的游戏。”
    叶橘眯起眼睛一笑，扭上保温杯的盖子，转身往楼下走。
    苏成意发觉自己真的很难跟上这家伙的脑回路。
    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让自己有这种感觉的人。
    好神奇啊。
    想着想着，苏成意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叶橘眼眸低垂，嘴唇微微抿着，神色很认真，像是在思考什么。
    或许只是习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已。
    苏成意想到自己小时候蹲在墙角看毛毛虫的时候，楚倾眠看自己大概也是这样的感觉。
    忽然就觉得好像可以理解了。
    于是苏成意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叶橘突然如临大敌一般喝斥道：
    “等一下别动！！！”
    ？？？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苏成意着实被吓了一跳，抬起来的脚都顿在了半空。
    “你刚刚踩到白线了，你死了！”
    叶橘一本正经地指着楼道里用以区分左右而划的白线。
    “.”
    苏成意为自己刚刚短暂的理解而感到一阵莫名的羞愧。
    他觉得还是得带叶橘去学校医务室好好检查一下。
    不然到时候东窗事发，人家说不定会说是被他的下巴磕傻的。
    感谢书友尾号1551，power君，东宝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58.第255章 班长乌龙

    第255章 班长乌龙
    尽管逃课的过程惊心动魄，还负了伤，但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还是让人心情十分舒畅的。
    下午的京大校园微风习习，树叶间洒落的阳光失了午间的炙热，落到人身上是一种舒适而享受的感觉。
    这时候是大多数学生们上课的点，周遭一片静谧，抬眼望去只有远处有少数几个人影。
    一切都是这么的和谐。
    如果兜里的手机没有一直震动个没完的话。
    想到可能是哪里来的消息，苏成意忍不住叹了口气。
    多半是辩论社群在催面试的事儿。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十几个艾特他的消息提示争相而出。
    “学弟，晚上六点，一教204。”
    “千万别鸽，我们有特务监督你的。”
    “鸽我们的话我们会去你宿舍楼底下喊你的～”
    这些家伙是想吓死谁？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好友发来的消息。
    反射弧长到月球：
    “伱今天在三教上课吗？我也在喔！
    一会儿下课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这下完了。
    苏成意脚步一顿。
    小班长这种对待学习超认真的性子，知道他翘课的话肯定是好一顿数落。
    思考了半晌，他决定使出一招：先发制人。
    “同学，你为什么上课玩手机？”
    “！！！”
    楚倾眠果然在等他回复，几乎是秒回。
    “都快下课了我问问你怎么啦！”
    “你上课不认真。”
    苏成意继续找茬儿。
    “你才不认真！”
    楚倾眠一逗就炸毛，她很快又发过来一张图片。
    笔记本摊开平放在大腿上，本子上面是和她高中的笔记如出一辙的整齐笔迹。
    看起来拍的时候很心虚，鬼鬼祟祟的，照片有些糊，但还是能看到她裙子边缘隐约露出的白皙膝盖。
    “看到没！非常认真。”
    苏成意有点想笑，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别的什么理由了。
    难不成又得走回三教去？
    苏成意趴在湖边的护栏上犹豫了半晌，选择摆烂回复道：
    “我提前出来了，你等下直接来湖边找我吧。”
    “！！你居然翘课，苏成意！！”
    “你等着，我马上就过来找你。”
    楚倾眠气势汹汹撂下狠话之后，就没再发消息，估摸着是正等待着下课铃声响完后就百米冲刺过来。
    她会这样其实是因为选专业的时候，苏成意再三强调，就算两人不同班，他也会遵守校规校纪，争做新时代好青年。
    否则她说不定就会放弃工商管理来选择和他一样的专业了。
    虽然当时的话说得信誓旦旦，但苏成意也没想到，重生之后自己早就变得更加懒散和自由，完全受不了条条框框的束缚和浪费时间的水课。
    所以这才刚开学他就绷不住了。
    但楚倾眠是个软绵绵的性子，想来大约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只要自己好好解释一下的话。
    这样想着，苏成意悠悠然地在湖畔吹着风，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这时候身边忽然幽幽地传过来了一句：
    “同学，请你看看班群。”
    苏成意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皱着眉头问：
    “你怎么还没走？”
    叶橘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语气毫无波澜地说：
    “你以为我不想走？我那边还.”
    像是意识到说漏嘴了什么一样，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见她这样说，苏成意只好点开微信。
    首先收到的是李韬发来的消息：
    “苏总，真没办法，学校按人头排查的。顶不住了。”
    五分钟之前，辅导员：
    “经学院管理处排查，今天下午的课上竟然有两位同学早退。@叶橘@苏成意。
    请你们两位单独私聊我，告诉我一下是什么情况？
    大学不是留给你们散漫乱纪的地方，遵守纪律是一切的前提。
    一次缺勤早退的记录，很有可能会影响你们接下来的许多评奖评优活动，望重视。
    五点前私聊我，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
    说得这么严重。
    苏成意皱着眉头，摁熄了手机屏幕。
    “你打算怎么办？”
    叶橘问。
    “不怎么办。”
    “你不私聊她？”
    “嗯。”
    “.算了，早有预料！”
    叶橘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噼里啪啦地打字。
    她一边打字一边碎碎念：
    “我现在去和老师私聊解释，你不用发消息了。但是你得记住，不然到时候露馅了。
    是我上课的时候身体不舒服，请求你帮忙送我去医务室，知道了吗？
    具体哪里不舒服呢嗯，中风？”
    “.你究竟知不知道中风什么症状？”
    “什么症状？”
    “鼻歪眼斜，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科普。
    “算了算了这个难度太高了。”
    叶橘一本正经地摇摇头，继续说：
    “那就痛风？抽风？羊癫疯？”
    “如果你非要和风沾边的话，我建议伤风感冒。”
    “但是会不会不够紧急，不够惊险刺激？我们可是上课上到一半突然逃课要去医务室诶！”
    叶橘皱起小脸叹了口气。
    “.那就胃疼好了，发病原因很多，内伤，人家从外表也看不出来。”
    苏成意根据自己的实际经历提议道。
    “好嘞。”
    叶橘从编辑完成的模板里把“中风”改成了“胃痛”，把“神志不清”的症状改成了“腹痛如绞，难以忍受，站立不稳，眼前发黑”。
    “记住了吗？一会儿辅导员要是问你的话，你别说漏嘴了。”
    叶橘把手机递到他眼前，郑重其事地晃了晃。
    苏成意微微偏头，把手机接过来，恰好看到了辅导员的回复。
    “收到。下次身体不舒服应当及时和老师请假，切勿抱有侥幸心理。
    念在你们两人都是初犯，这次不计较了。休息好之后来我办公室拿假条。
    叶橘，你作为班长，更要以身作则。”
    这么蹩脚的理由都能糊弄过去还真是
    苏成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随口问了一句：
    “你居然是班长？”
    之前班级竞选的时候，苏成意全程都没关注，只知道李韬竞选输了。
    女生那边全票投给了另一个参与竞选的女生，原来就是叶橘。
    “怎么了？不像吗！”
    叶橘故作凶巴巴的样子挥了挥拳头。
    苏成意正想再说点什么，肩膀就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转过头去，就看到抱着一堆教材的楚倾眠。
    她今天梳了个公主头，头顶上一个小揪揪，瞧着非常可爱。
    “下课了？”
    苏成意伸手把她的课本都接过来。
    好家伙，还挺沉。
    “嗯。”
    楚倾眠答应了一声，没有看他。
    三人面面相觑，有点尴尬。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介绍道：
    “.这是我们班同学，叶橘。这是隔壁商学院的楚倾眠。”
    叶橘笑眯眯地伸手过来主动打招呼：
    “楚同学好楚同学好，早有耳闻早有耳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她说话像个复读机一样。
    楚倾眠愣了一瞬，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晃了两下。
    “你好呀。”
    “好了，那你们聊，我先走啦～”
    叶橘说完这句话，也没等他们回答，兀自转过身就走。
    苏成意看着她向前跑了两步，这才想起来她的手机还在自己手上，开口喊道：
    “班长，你.”
    他话还没说完，身旁的楚倾眠就仰起头“嗯？”了一声。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
    与此同时，前面的叶橘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完了，怎么一个称呼也能乌龙？
    “你手机没拿。”
    苏成意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机递过去。
    叶橘像是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一样，脚底抹油迅速就溜走了。
    “她是我们班刚竞选成功的班长，我也是才知道。”
    苏成意一边欲盖弥彰地解释，一边悄悄看楚倾眠的眼色。
    没想到楚倾眠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笑了笑。
    “这样哦。”
    两人安静地并肩走了一段路，苏成意忍不住又问：
    “你没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楚倾眠背着手，发丝被微风吹起，牵扯飘扬。
    事实上她越这么说，苏成意心里就越没底。
    早些发脾气说不定还好处理一点，这样云淡风轻的才叫不对劲。
    “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好好好，陷阱题来了。
    苏成意果断摇了摇头。
    “总不能你跟一个漂亮女孩讲话我就生气吧～虽然你看起来眉开眼笑春风得意的，但是那也不代表什么呀～”
    楚倾眠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九转十八弯。
    苏成意听得好笑，又只能强装严肃，实在难忍。
    “我要尊重你的自由呀，你现在天高皇帝远的，想翘课就翘课，想干嘛就干嘛。
    反正也有别的班长在管你了，对不对嘛？”
    所以说其实还是很在意啊！
    苏成意只好出声打断：
    “你之前不是说已经不是高中了，不让我叫你班长了吗？”
    楚倾眠被噎了一下，原本下意识想反驳，但是想了想又好像确实有这回事来着。
    “之前还因为我给你备注二班班长发脾气来着。”
    “.那怎么能一样呢！”
    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楚倾眠一下站定，抬眼瞪他。
    “小班长。”
    苏成意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头顶上的小揪揪。
    “干嘛啦。”
    楚倾眠挡住他作乱的手。
    “我们专业查逃课好严格。”
    “嗯被抓住了吗，有请到假吗？
    要不要我帮你去和老师说说不对，所以说就叫你不要逃课了嘛！”
    “不然我转来你们专业吧。”
    “不许说这种话啦！”
    虽然楚倾眠后来强调了半天，她其实没有真的在生气。
    但苏成意还是陪她绕了大半个学校去吃了她念叨了好一段时间的地锅鸡。
    “苏成意，我真的没有生气哦！
    要使用衣炮弹技能的话，留给下一次吧！”
    楚倾眠盯着沸腾的小锅，非常严肃地说道。
    “嗯哼，我知道。”
    苏成意拆开桌上的一次性筷子，递给她一双。
    她如果真的在生气的话，怎么可能还乖乖和他并排走一起。
    众所周知，生气的女生会自动开启疾跑模式，且没有cd。
    如果想让她加速的话，还可以伸手扯一下她的袖子，那她就即将开启狂暴加疾跑的双重模式。
    “嘿嘿。”
    楚倾眠接过筷子，眼睛一亮。
    “我室友都说这家可好吃了呢，我一直没跟她们一起来，因为想跟你一起。”
    这也是苏成意知道她没生气也愿意陪她来的原因。
    毕竟全世界最好哄的大小姐可能就在自己面前了，在其他人作天作地要星星要月亮的时候，她只是想让你陪她吃一顿食堂罢了。
    “好好吃！”
    楚倾眠对食物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热忱，开心地左右晃了晃身体。
    她就是那种吃到美食会说“好吃好吃”，出去旅游会说“好美好美”，对待喜欢的人，浑身上下都在说“好喜欢你”的人。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非常罕见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爱意的、非常美好的人类。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了她半晌。
    被磕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有点没胃口吃东西。
    但不能说。
    如果说了，面前这家伙肯定又会很担心。
    楚倾眠被他看得不明所以，试探着起身把锅里的鸡腿夹给他。
    这是什么？这是一个吃货最大的牺牲啊朋友们。
    苏成意没有退让，低头尝了一口。
    的确还不错，鸡肉滑嫩，汤汁鲜美。
    “我昨天已经通过我们院辩论社的面试了喔，你今晚要去吗？”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楚倾眠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
    苏成意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
    “面试是什么内容？”
    “我们院很简单，就是一个小测试，抽签然后自由辩论。”
    楚倾眠皱着眉头细细回想。
    “我总共就说了三句话，就被通知说过了。连题目是什么都有点忘了。”
    自由辩论
    苏成意叹了口气。
    “不然，实在不想去的话就算啦？”
    楚倾眠歪头看他神情为难，顿时有几分心软，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还是去看看吧。”
    不去的话那些学姐很有可能会真的跑到男生宿舍来大闹一通。
    苏成意拍了拍楚倾眠的脑袋以示安抚。
    “你晚上有什么事吗？”
    “没有啦，准备去图书馆整理一下今天的笔记，然后看一会儿书。”
    “什么书？”
    苏成意抬头看着逐渐灰暗下来的天际，树梢掠过几只飞鸟，影影绰绰中逐渐融化为夜色的一部分。
    “《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
    “.撤回一下我说要转专业的那句话。”
    “哼，本来就没有当真好不好啦。”
    楚倾眠从他手里把教材书重新接过来，抬起眼睛看他：
    “加油喔！但要是觉得不舒服，不要勉强啦。”
    “嗯。”
    苏成意看着她眼里亮晶晶的色彩，点了点头。
    绕了一段路先送楚倾眠去图书馆，苏成意才来到辩论社的面试地点。
    他先在门口观察了一下。
    教室摆放好的椅子基本上已经坐满了，只有他一个踩点到的。
    好在最角落的位置没人选。
    苏成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本来想悄无声息地回座位的，没想到内场等候的人们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号外号外！咱们苏学弟终于来了哈。”
    “哪儿呢哪儿呢？嗨呀，还以为你不来了，我们都准备出发去14栋逮捕你了呢。”
    “我靠，看照片还没觉得。学弟，你去把偷拍你那人暗杀了吧，压根没拍出你的真实颜值水平。”
    “来来来，登记一下签个到。”
    为什么自己老是误入这样的盘丝洞？！
    苏成意被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折腾得头晕目眩。
    稀里糊涂地在纸上签了名，周围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苏成意坐在边缘的位置，看着面前突然又正经起来的一帮人。
    来面试的新生们坐一排，负责面试的四位评委坐在对面一排。
    中间的男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
    “同学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法学院辩论社的面试现场。
    我是本院辩论社的社长，邓一舟。
    相信大家都听过一句话吧？
    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兵；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
    辩论对于本社的所有成员来说，都是非常有意义、非常值得为之奋斗的一件事情。
    我希望即将加入我们的大家，也可以为之保持热情和较高的觉悟。”
    他这一番话说完，苏成意只得暗道一句“稳了”。
    毕竟他所说的这些，自己可是半点都不沾。
    “但我们作为法学生，比起其他人来说，更要重视理论的依据和逻辑的严谨。
    对于大家的考察，也会以这一原则作为基础标准。
    相对的，由于这样较高的标准，我们也会给予本次表现最好的‘最佳辩手’同学以奖励。
    我就不卖关子了。
    我们社已获得下周校公众号推文的头版，本次的最佳辩手可以全权获得撰写推文的权力。
    主题不限，内容不限，任何你感兴趣的话题都可以写。”
    邓一舟对于这个奖励的吸引程度很有自信。
    因为会参加辩论社的人，都是有着较强表达欲望的。
    学校公众号推文的头条位置，是学校所有公开信息栏中浏览量最高的部分。
    一旦有文章在这里发出，首先收到的将会是全校师生的关注和讨论，随后在社会论坛上也会有人进行搬运和传播。
    如果内容受到学校官方的关注和肯定，对于撰稿人也会有相应的学分奖励。
    如果是其他什么奖励的话，苏成意大抵是不屑一顾的，多半还是会秉持一并的划水摆烂原则。
    可是眼前这个撰写推文的机会，他倒是真想要。
    当今社会，流量就是一切。
    握住笔杆子的人，可以轻易掌控舆论的走向。
    想到微博上近期忽然窜出来的那些关于陈锦之的话题。
    苏成意垂下眼睛。
    辩论嘛，无非是证据交锋，法理对抗。
    藏锋守拙，不过尔尔。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59.第256章 天神下凡1v4

    第256章 天神下凡1v4
    那些关于陈锦之的话题是一夜之间像三月的春笋一样冒出来的。
    她好像天生就自带话题度，轻易就把趋近平和发展的节目热度再度拔高。
    虽然那一定不是她自己所期望的就是了。
    第一次公演的节目正式播出之后，果然和陈锦之以前预料的一样。
    节目镜头可以后期剪辑操作，但舞台公演是没办法操作的。
    因为个人的part固定，每首歌都必须完整播出，所以这是她最大的翻盘机会。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人间洛神陈锦之”的话题词条冲上了热搜榜一，成为了她的标志性应援口号。
    那之后的一期排名公布，她也以三倍的票数差倍杀了第二名钟星月，稳稳当当地坐上了第一名的宝座。
    原本这样的发展趋势是很好的，但苏成意在替她开心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
    当看到热搜榜上挂着的那几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之后，这种不安终于变为了实质。
    #艺人吴倩发文揭露组合黑幕#
    ＃陈锦之空降＃
    ＃ns公司＃
    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热搜，指向的却是同一件事。
    苏成意在看了好几个营销号的总结之后，总算搞明白了来龙去脉。
    大意就是，这个发声的艺人吴倩，她是ns公司的练习生。
    如果陈锦之不来参加节目的话，原定计划里她是有一个位置的。
    而公司最后决定让陈锦之代替她参加，所以她就相当于是被放弃了。
    在吴倩自己发的微博长文里，简直堪称声泪俱下，字字诛心。
    “大家好，我是ns公司的练习生，我叫吴倩。
    大家可能对我没有什么印象，这是正常的，因为我这整整八年的时间，都在ns公司的练习室里蹉跎。
    我知道，我在这种时候出来发声，一定会背上蹭热度的骂名。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为什么偷走别人人生的人，可以理直气壮地收获这么多人气和赞扬？
    难道梦想在资本面前永远不值一提，难道我这八年的心血只配获得一句‘以后还有机会’？
    我不甘心，所以我站了出来。
    不止为我自己，也为了千千万万被偷走人生的人。
    @ns－iris，我替她们所有人问你一句，人血馒头吃得开心吗？”
    很有煽动性的一篇文章啊，苏成意想。
    全文都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先是用八年时间博取公众同情心，紧接着又说是替其他有相同遭遇的人发声。
    结尾还指名道姓，贴脸开大。
    这条微博热度很高，评论和转发数量都达到了五位数。
    “卧槽前排，不清楚什么状况，先摆摊卖一下瓜子生爆米！”
    有这种不明觉厉的吃瓜群众。
    “天啊好心酸，八年时光，就这样被人顶替了名额。姐姐挺住，为你加油！”
    有这种被文章内容所感染，直接选择站队吴倩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说这种突然爆火的人背后肯定有猫腻。”
    有这种马后炮预言大师的。
    “陈锦之粉丝天天卖惨说什么节目组不给镜头啦，刻意压人气啦。搞了半天自己本来就是皇族啊？”
    还有这种节目里竞争对手的粉丝浑水摸鱼，疯狂带节奏的。
    路人们吃瓜的热情显然是靠粉丝的力量很难招架的，尽管粉丝们一直在澄清事实，但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ns公司迫于压力，在几小时后发出了声明。
    总结起来就是很官方的一篇废话，提到了公司的选人标准是公开透明的，完全按照实力与组合适配度来决定人选。
    对于正在参加节目的自家艺人陈锦之并没有半句话的维护，只是拨开了公司的责任。
    所以，吃瓜群众的矛头又全部指向了陈锦之。
    苏成意关掉微博之后，看了一眼时间，就给陈锦之打去了电话。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接起来的一瞬间，就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时候打电话，陈锦之不用问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具体是怎么回事？”
    苏成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
    “我不清楚。公司完全没告诉我还有这一回事。”
    陈锦之语气有几分茫然，这在她身上是很少见的。
    “如果当时知道的话.我或许不会选择来参加节目。”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他大概能猜到陈锦之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也有四年暗无天日的练习时光，也在出道前夜遭了变故。
    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的感觉，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所以她不可能会愿意让其他人经历她所经历的事情。
    “不，你想错了。”
    苏成意停顿了一下，整理思绪。
    “首先，这件事伱是完全不知情的。我怀疑邀请你参加节目的全恩妍也不知情。
    公司在未和你商榷的情况下，私自做了换人的决定。这完完全全是公司的行为，和你没关系。
    所以就算吴倩要维权，她也应该找公司，而不是把矛头对准你。
    其次，她选择在你的人气到目前为止最顶峰的阶段曝光，而不是你刚官宣要参加节目的时候曝光。
    就代表了她并不是在为失去这个机会而维权，她要的是热度和流量。
    最后，她完全不提公司的责任，而是强行把资本和你联系在一起，把你放到了所有不受资本庇护没有资源加持的草根人民的对立面。
    这是非常恶毒而且不可理喻的行为。
    所以，陈锦之，不要对她抱有任何同情。”
    苏成意一口气说完这样一大堆，其实只是为了说最后这一句话。
    前面的那些陈锦之当然比自己这个娱乐圈门外汉清楚得多。
    听筒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只能听到陈锦之轻柔的呼吸声。
    良久，她像是笑了笑，回答道：
    “好啦，谢谢你。”
    苏成意听她这样说，心下稍微松了一些。
    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关键是她自己不能被影响心态。
    毕竟现在节目已经到了后期最关键的阶段了。
    乌托邦式的封闭训练本身就很磨炼心态。
    最近节目组更新的絮里，几乎每个练习生都是顶着厚重的黑眼圈，看上去随时都在心态崩溃的边缘徘徊。
    陈锦之是个非常彻底的完美主义者，又和公司管理层做了那样的赌约，她所背负的压力更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苏成意最担心的只有她的心理状态。
    “公司已经发声明了，我现在还被封闭在训练基地里。
    我自己想要发声澄清的话，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
    吴倩会选择在这时候出来曝光，恐怕也有考虑到这一层。”
    陈锦之慢条斯理地说道，她的语气冷静而不带感情。
    “她似乎以为我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但她并不清楚节目组的赛制，后天晚上我会录制最新一期节目。
    内容是选手淘汰和顺位发言，作为顺位第一，我会拥有一段独立发言的权力。
    所以说，想要通过一篇长文扳倒我的话”
    陈锦之忽然笑了笑，笑声在阳台的微风中转瞬即逝，却听得人耳根一酥。
    “她做的功课未免太少了一点。”
    和陈锦之聊过之后，苏成意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她收起了不必要的同情心，对方那些小招在她眼前完全就是不够看的。
    吴倩女士还是太天真了。
    倘若陈锦之真的是受资本庇护的那一类人，那她应该实实在在地为此庆幸才对。
    ——毕竟自己招惹到的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大魔王。
    但还有一个问题。
    跟陈锦之打电话的那个时间节点，她说后天录制节目，那其实也就是今晚。
    但节目录制到正式播出也还有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舆论会不断发酵。
    陈锦之没法还手，可以还手的公司方已经确定选择了装死。
    苏成意还没有腾出时间来思考对策的时候，现成的机会忽然就又摆到了眼前。
    辩论社社长邓一舟宣读完规则之后，转身站起来。
    黑板上原本用彩色的粉笔写着“欢迎新同学”，他抬手无情擦掉，重新写上：
    “辩论主题：洞穴奇案中杀人者是否有罪？”
    看到这个题目之后，来参加面试的新生之中就泛起一阵不轻不重的波澜。
    “洞穴奇案”是一个在法学中非常著名的虚构案件，是法律规则与道德伦理极为激烈的一次碰撞，被誉为“法理学经典”。
    坐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对其有一定了解，苏成意也不例外，他曾经阅读过许多关于这桩虚构案件的资料。
    邓一舟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开始宣读背景介绍：
    “五名探险人被困于洞穴之中，并得知无法在短时间内获救。为了维持生存所需资源，五人约定以掷骰子的方式，选出一名牺牲者，让另外四人杀死他之后吃掉他的血肉。
    成员威特摩尔是成员中最早提出该建议的人，但在掷骰子前决定撤回同意。
    但另外四人仍然执意掷骰子，并恰好选中了威特摩尔为牺牲者。
    获救后，此四人被以杀人罪起诉。请问，他们该被判有罪吗？”
    苏成意在心里重新回溯了一下这个案件。
    如果以他现有的资料来准备，他会选择正方立场，也就是主张有罪。
    这和他自己的看法无关，仅仅只是针对辩论本身哪方更好打来选择的。
    反方的每一个观点都有可能会遭到正方更有力、更有说服力的驳斥，而正方几乎不需要说太多，只需要抓住“生命至高无上”同时一直上道德价值就可以了。
    邓一舟给了新生们五分钟的思考时间，然后继续说了这次的模式。
    “今天收到通知来参与面试的总共有五位同学，这个人数有点尴尬啊，所以我们商量之后决定，不再抽签选择正反方。
    大家自由选择立场，并进行时长三分钟的临场论述。
    论述结束之后，其他人可以发起质询，时长五分钟。
    在所有人表述完毕之后，我们会当场告诉大家面试结果，并选出本次的最佳辩手。”
    这个模式，其实就是大乱斗。
    各自为营，单人作战。
    这对于苏成意来说是个好消息。
    毕竟团队配合对他来说还要更难一些。
    但发言顺序又很不利，因为一开始选择了最边缘角落的位置，他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最后一位发言的人。
    这样他准备好的观点很有可能就会被其他人先讲掉。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能考上京大，同时有底气来参加辩论社面试的人，就连思维方式都有些类似。
    “生命高于一切，生命是唯一底线，社会秩序需要最基本的道德原则来维持。”
    “杀人需要正当理由，而什么是正当理由呢？是如果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掉我。
    在这样的时候，我们才会认为这是正当理由。而在本案之中，这显然是不成立的。”
    “杀人有罪，杀掉无辜的人是罪上加罪，而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杀掉别人，更是罪无可赦！”
    苏成意听着他们侃侃而谈的正方论点，幽幽叹了口气。
    他抬手把面前写了几行关键词的草稿纸撕扯下来，揉成了一团。
    他这动作吸引了面前评委的注意，邓一舟饶有兴致地推了推眼镜，他很期待这位在群里人气很高的737学弟。
    或许是求稳不想被质询，或许是真情实感地站在正方立场，总之前面四位发言下来，竟然全都选择了正方。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了一眼空白的草稿纸，随后施施然站起身来。
    “各位评委好，我主张的观点是——杀人者无罪。”
    他这行为和强行一打四没什么区别，因为他是反方，所以四位正方一定会提出质询。
    因此评委们都有些惊讶，原本看前面人的稳妥表现，以为这次面试会很无趣来着。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个定义。刑法的功能是什么？是惩罚罪恶，教化规训。
    那么，在本案中，罪恶是什么？
    如果要将一个行为定义为是错的是有罪的，那么我们应该要知道，什么样的行为是对的？”
    说到这里，苏成意的语气还没有什么波澜，但他已经努力在代入辩论时该有的那种情绪了。
    “五个人集体饿死，便是对吗？
    事实上，这个问题已经讨论了数十年。既然我们极尽全人类的智慧也无法给出答案，又如何期待那些被困在洞穴里数日，身体和精神上都濒临崩溃的人能够妥善解决这个问题呢？”
    “按照正方的论点，如果我们在座的人也在其中。
    我们所面临的选择就是：
    要么等死。
    要么自杀。
    要么立刻想到全人类讨论了数十年也没有解决的完美处理方法。
    否则，就是犯罪。”
    说到这里，苏成意微微一顿，抬起眼睛观察了一下对面评委的神情。
    很好，看起来是被唬住了。
    于是他接着说道：
    “那么真正导致这个悲剧的错误方是什么呢？是这场自然灾害。
    我们不能因为无法惩罚自然灾害，就要将惩罚施加于同样是受害者的当事人上。
    反之，我们要弥补他们因为这样的残酷所造成的心理创伤。
    而要弥补，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承认他们无罪。”
    “以上，感谢。”
    苏成意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里一直紧紧攥住的笔盖。
    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在等待正方质询。
    没想到周遭沉默良久，都没有人发言。
    邓一舟咳嗽一声，提醒道：
    “正方没人提出质询么？时间马上结束了。”
    听他这样说，第一位发言的男生才勉强提问了一句：
    “请问，维护人类尊严，勇敢选择死亡为什么不是更好的选择？”
    苏成意微微一笑，回答道：
    “您方自己的观点是生命高于一切，生命是唯一底线。
    若此时又主张要放弃生命，那是自相矛盾。
    那么，因为没有对的选择，所以错也失去了意义。”
    这句话像是给这场辩论划下了句号。
    四人偃旗息鼓，无声地举起了白旗。
    而评委席集体鼓起了掌，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苏成意会在这场辩论的结尾，将整场的精彩度拉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辩论好看就好看在据理力争，绝地翻盘。而不是顺水行舟，只求稳妥。
    就这样，苏成意毫无争议地通过了辩论社的面试，同时拿下了最佳辩手。
    在院辩论社反复复盘，校辩论社开始讨论某位学弟“天神下凡1v4”的战绩时。
    苏成意坐在电脑前开始为另外一件事感到苦恼。
    他该怎么写稿才能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同时，又为陈锦之造势呢？
    还有，发完这条推文就退社的话，会不会被社长追杀啊？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60.第257章 不再孤身一人

    第257章 不再孤身一人
    接到徐洋电话的时候，苏成意正陪着楚倾眠在图书馆自习。
    苏成意很不理解，这才大一，哪有那么多需要预习复习的地方。
    但楚大小姐学习的样子很认真，长长的睫毛向下垂着，坐得标标正正，写字写得一丝不苟。
    其实楚倾眠缠着他陪自己来图书馆，也有一定私心。
    高中的时候她拒绝层出不穷的追求者们整整拒绝了三年，直到最后一学期才终于清静了些。
    现在到了大学，更是难以招架了。
    已经有了些心眼的大学生们也不会像高中生一样好打发，短短几十天里，楚倾眠已经把所有理由都找了一遍了。
    “不好意思同学，我目前只想学习，不想谈恋爱。”
    楚倾眠最常用的理由失效了，因为对方会说：
    “目前？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愿意。”
    “不好意思同学，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人就会说：
    “喜欢的人？在哪呢？哪个院的？”
    楚倾眠生怕说了苏成意的名字之后，那人会到处去打听消息。
    苏成意这家伙最讨厌被陌生人打扰了，肯定会觉得烦。
    在图书馆学习会有人留纸条，走在路上会有人要微信，还有人用奶茶之类的贿赂她的室友。
    这一段时间下来，楚倾眠是真的有些不胜其烦了。
    她来学校是要学习的，她也有喜欢的人。
    所以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用事实说话。
    那就是让苏成意陪她来图书馆自习。
    虽然这件事可不太容易，她缠了他好久呢。
    这些话楚倾眠自然是不会跟苏成意说的，他此时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欣赏着楚倾眠的侧脸。
    她专心致志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微微抿唇，颊边未完全消退的婴儿肥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露出来，瞧着煞是可爱。
    苏成意偏头看了一眼她的笔记，大多都是一些数字和“期货”“融资”的字眼。
    一看到这些玩意就头疼，他是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在旁边人目不转睛的干扰下终于心不在焉地看完了一个小节的内容，楚倾眠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总结：
    “投资引诱是由两组势力的相互关系所决定的，第一组势力为资本的边际效率表，第二组势力则为各种期限、风险不同的贷款利率。”
    划上一个圆润的句号，她合上笔盖，气势汹汹地抬眼瞪他。
    “苏成意！你干嘛，我发现你最近都不学习了！”
    因为是在图书馆，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像哼哼唧唧讨食的小猫。
    正因如此，纵使小班长义正辞严，压迫感终究还是少了些。
    “怎么会呢。”
    苏成意顺势趴在桌上，歪着头笑。
    “怎么不会呢。”
    楚倾眠眉头一皱，伸手把他胳膊肘压着的《法哲学原理》抽出来，随手翻了一下，干干净净的，连一条笔记都没做。
    “你看呐。哼，难怪伱不让我和你选同样的专业，你就是怕我管着你，对不对？”
    苏成意听得漫不经心，抬眼看了一下周围。
    他们坐的位置在图书馆的最角落，今天又是周末，因而人并不多，只有远处有一两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影。
    “到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呀，苏成意，你最厉害了，可不能让其他人觉得你是伤仲永哦.”
    楚倾眠还在小声碎碎念着，旁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她有些奇怪地望了过去，恰好对上苏成意饶有兴致的眼神。
    这人平时都是一副面瘫脸，眼神也是淡然无波的，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潭水。
    一旦有了变化，那就是像现在这样隐含笑意，带着些许恶劣的气息。
    不知为何，那眼神让楚倾眠觉得有点危险，于是下意识地想向后仰。
    即将磕到椅背的后脑勺被温热的手掌及时捧住。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迫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于是拒绝的话语都被吞没了。
    缺氧的感觉席卷上来，晕晕沉沉的像漂浮在梦里，只觉得奇妙又难以言喻。
    徐洋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进来的。
    进图书馆的时候苏成意就提前开了静音，手机只是在桌上振动了一秒钟，就被他伸手按住。
    到底还是公众场合，苏成意留了些分寸。
    他站起身来，还有心情捏了捏楚倾眠白里透红的脸颊肉，这才拿着手机往外走。
    楚倾眠缓过劲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苍天呐，她都干了些什么啊这里可是学校图书馆啊！！！
    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的小班长捂着脸俯在桌上，对自己违规乱纪的行为深刻反省。
    苏成意走到图书馆门口，重新给徐洋拨回去。
    “喂？意总，怎么不接电话啊？”
    “图书馆。”
    “嗨！的确，我老忘了。早上还估摸着你这个点也是在图书馆泡着呢。
    不过意总，听兄弟一句劝，大学生活五彩缤纷多姿多彩，别老埋书堆里啊。”
    徐洋在听筒那头语重心长地劝告。
    想多了，又不是他想来的。
    苏成意手臂虚撑着栏杆，仰头看了一眼澄澈蔚蓝的天空。
    今日万里无云，京城的秋天仿佛只一瞬间就翻页了。
    他只在衬衫外套了一件薄卫衣，几乎已能感受到几分寒意。
    电话那头徐洋又东扯西扯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苏成意听得不太走心。
    来京城之后他总是会在各个时间节点莫名其妙地给苏成意打电话。
    苏成意起初还会认真听着，后来意识到他的话里一大部分都是流水账一样的碎碎念之后，就习惯性左耳进右耳出了。
    “.意总你觉得呢？”
    不知说了什么提议，徐洋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嗯？”
    苏成意没听明白。
    “就是我说今晚咱们小分队聚一聚呗。哎，咱们自打开学，都多久没见了？”
    徐洋见他是这样的反应，暗道不好，只得叹了口气。
    苏成意听到他那边篮球拍在地上的闷响。
    “嗯，好。”
    出乎徐洋意料的，苏成意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事情来着，虽然来了大学认识了许多新的人，但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其中能成为朋友的寥寥可数。
    即使成为了朋友，也总觉得没有高中时的感情纯粹和深厚。
    原本早就应该聚一聚的，奈何开学之后事情太多，拖拖拉拉的，竟然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得了他的应允，方才还闷闷不乐的徐洋一下就高兴起来，拍着胸脯说他来安排，他只要人到位就行。
    苏成意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楚倾眠已经自我反省完毕了。
    见他一脸若无其事地走回来，登时摆上一副风纪委员的架势，正想好好批评教育一下他。
    苏成意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将桌上的课本一股脑收进书包里，拉着她的胳膊顺势把她提起来。
    “走了。”
    “.去哪里？我书还没看完呢。”
    楚倾眠只好把一大堆话憋回心里，跟着他并肩往外走。
    今天的学习效率是她有史以来最低的一天。
    下次还是不要找他来陪自己自习了！
    徐洋选的地方离大学城不远，是个商场。
    今天周末，来这里聚会的大学生很多，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考虑到晚上可能会降温，楚倾眠先回宿舍换了套衣服。
    白色连衣裙和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绒毛看起来很温暖。
    苏成意随手摸了一把，带起一波静电，楚倾眠后脑勺的头发被电得立起来好几根，气得她张牙舞爪。
    两人拉拉扯扯地刚走进商场里，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
    “意总！！！”
    徐洋隔着老远就飞奔过来，像只欢呼雀跃的大金毛。
    苏成意伸手把他隔开，皱着眉头薅了一把他根根直立的头发。
    “你这什么发型？”
    “美式前刺啊！最近老火了，怎么样？帅吧帅吧？”
    徐洋有些得意，转来转去的，给他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发型。
    “感觉不如之前的劳改犯寸头。”
    苏成意扯了扯嘴角敷衍一笑，扬手跟后面提着奶茶小跑过来的林桐打招呼。
    林桐上了大学之后精神气似乎好了许多，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了。
    眼镜框因为损坏而换成了金丝的，整个人颇有上个年代知识分子温文尔雅的那股气质。
    除了他因为入秋已经提前穿上的毛衣，黑白竖条纹的款式，瞧着像一条人形斑马线移动了过来。
    “木头你这哪买的衣服？这条纹真绝了，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
    徐洋显然接受不了他的审美，皱着鼻子吐槽。
    林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
    “在学校做志愿者的时候，组织发的。”
    苏成意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他胸口处还贴着有志愿活动的标志。
    徐洋撇了撇嘴，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循循善诱：
    “木头，咱都大学了。更要注重穿着打扮，外在形象才行。
    不然哪有人找你处对象啊？”
    林桐一听这种话就害羞，连连摆手。
    “意思是有人找你这孔雀处对象咯？”
    一旁和楚倾眠手挽着手的韩冰冷哼一声，徐洋的声音一下就弱了下去。
    韩冰上了大学像是解放天性了似的，穿着打扮像变了个人，全线向她的爱豆们看齐，走在潮流先锋了。
    总的来说，就是如果不是高中就认识，在大学里碰到徐洋和韩冰这样打扮的人，苏成意大约是会选择敬而远之的。
    按徐洋的话来说，老友重聚，第一顿肯定是得吃火锅的。
    既然来了京城，那就得吃吃最经典的铜锅涮羊肉。
    店面虽小，但生意不错，足足等了十来分钟，才有服务员腾出空来招呼他们。
    徐洋不是京城人胜似京城人，点菜的势头比本地人还潇洒，一看就是没少出来组局。
    五人围着小桌坐下，铜锅炭火，热气蒸腾，带得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怎么样啊？几位大佬，大学生活还称心不？”
    徐洋给他们挨个倒上茶，笑眯眯的，瞧着心情极好。
    他和其他人出去吃饭的时候，买单好说，要端茶倒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是有人敢使唤他，徐大少爷多半还要急眼掀桌。
    但和这几位一起，他干点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林桐卷起袖子擦了擦镜片上晕染的雾气，笑着开口道：
    “还算顺利。一开始选专业的时候还有些纠结要不要学医，现在很坚定了。”
    苏成意吹了吹茶杯上漂浮的热气，喝了一小口。
    林桐学的是临床医学，要读很多年书，成长周期太长了，这才是他纠结的原因。
    早点毕业参加工作，缓解林姐姐的压力，才是他一直以来努力学习的目的。
    但现在林姐姐已经不是从前那种水深火热的工作环境了，苏成意劝他可以依着自己的兴趣再努努力，眼光放长远一点。
    再说了，林桐一看就很适合当医生，各方面来说都是。
    但韩冰适不适合当老师就说不定了。
    苏成意只是瞥了一眼她亮闪闪的眼妆，就被她瞪了一眼：
    “干嘛苏成意，你看什么看。”
    “欣赏。”
    苏成意端起茶杯掩饰。
    照这样发展下去，就算成了老师，估计也是李天王那种角色。
    依稀记得徐洋以前还诅咒别人找老婆就找李天王那种呢，没想到天道好轮回.
    回旋镖刀刀致命啊。
    “我现在后悔读师范了，我真傻，真的。”
    韩冰叹了口气，靠在楚倾眠的肩膀上。
    “为什么？”
    林桐有些紧张，担心是什么正经的原因。
    “全是女生啊，全是女生啊喂！我们班就俩男的，还他娘的是姐妹，谁懂，谁懂啊！”
    韩冰仰天长啸，看上去是真的悲痛。
    徐洋听她这样说，一时间嘴角比ak还难压，倒茶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
    “看来我想在大学期间谈个恋爱的话，还得去隔壁物色一下.徐洋你抖什么抖，你想烫死老娘吗？！”
    韩冰差点被茶水溅到，怀疑徐洋是故意的，登时柳眉倒竖。
    徐洋确实也是故意的，他挨骂了也并不在意，兀自笑得很是开怀。
    他之前还一直担心韩冰被大学里的小白脸骗了呢，现在看来无需担心了。
    “对了，眠眠，京大有什么优质男生推荐一下吗？”
    韩冰贼心不死。
    楚倾眠“啊？”了一声，先悄悄看了一眼苏成意的眼色。
    对方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嗯优秀的人还蛮多的，但是我目前都还不太了解。”
    楚倾眠盯着铜锅里沸腾的汤底，斟酌着回答道。
    苏成意撑着下巴慢悠悠地开口：
    “是吗？”
    “就是啊！”
    楚倾眠莫名被他问得一阵心虚，登时只能通过提高分贝来掩饰。
    “你们管理学院的金宇鹏，物院读研一的刘文宾，隔壁华大的孟西华.”
    苏成意说的都是她那群追求者里最穷追不舍的几位。
    “哎呀，不许说了！”
    楚倾眠还以为瞒的很好，没想到苏成意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只好红着脸俯身凑过来捂住他的嘴。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好久没吃这两人的狗粮了，韩冰只得抱着胳膊咬牙切齿地说。
    菜终于上来的时候，大家都等得有些饿了。
    蘸碟是已经调配好的麻酱，几人都是棠安人，吃火锅习惯油碟，但入乡随俗，也都愿意尝尝麻酱。
    一筷羊肉伸进锅里烫好，在麻酱碗里打个滚，鲜嫩的羊肉配上香醇的麻酱，鲜香味美，比起红油火锅来说又别有一番滋味。
    这样吃了几个来回之后，多少有些腻口。
    老顾客徐洋向几人展示了一下碗里的蒜，表示吃肉不吃蒜，营养走一半。
    苏成意原本是不吃蒜的，但禁不住他大力宣传，尝试着吃了一瓣。
    其实已经没有大蒜的味道了，酸甜爽脆，的确解腻。
    一顿暖心暖胃的羊肉火锅吃下来，几人都大汗淋漓，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好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准备。
    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走在路上，能遥遥看到远处古城的形状。
    有一种现代与古代相交织的穿梭感。
    三个男生走在后面，远远看着前面亲密挽手的两个女生。
    徐洋双手抱在脑后，忽然笑着说：
    “意总，下个周末，你可别忘了啊。”
    “忘了什么？”
    苏成意不明所以，下意识以为是什么重要球赛的日子。
    “你生日啊，大哥！”
    徐洋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他一拳，力道很轻。
    他这样一说，苏成意才反应过来。
    10月24日，他要过生日了。
    那天恰好是周末。
    “我已经计划好了，咱们几个出去租个大别墅，好好玩个周末。
    得租那种有游戏机的，还有风景得好，得有氛围感”
    徐洋挥舞着手臂，简直像是他自己过生日一样激动。
    林桐也笑眯眯的，显然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合着就他自己忘了自己的生日。
    苏成意默默在心里算着日子，陈锦之的出道夜是在21号，也就是周四。
    那么自己在周五赶回来，是可以来得及的。
    只不过耽误的课，得想办法跟辅导员请个假。
    更重要的是还不能被小班长发现。
    正在为此感到有些麻烦时，前面的楚倾眠不知道和韩冰聊到了什么，忽然转过身来看他。
    两人视线对上，楚倾眠眼睛一亮，跟他做口型：
    “你要过生日啦。”
    她看起来也像是自己过生日一样开心，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在晚秋初冬的夜风中，宛如一粒摇曳闪烁的星火。
    苏成意心里随之泛起一阵暖意。
    人为什么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呢？
    因为身边没有人记得，所以就失去了庆祝的意义。
    而此时，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件事。
    ——在十八岁的生日即将再次到来之际，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61.第258章 Iris呼吸导致全球变暖

    第258章 iris呼吸导致全球变暖
    苏成意完全没想到都大学了，跟辅导员请一天假居然是这么困难的事儿。
    他还特地把跟学校请假这件事放在了第一位，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这是最简单的。
    谁曾想袁卓就像个油盐不进的老古董一样，愣是不接受他“有私事”的这个说法。
    不仅不同意，还抓住机会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他一通。
    “同学，不要以为到大学了就可以随意潇洒了。
    学习以及不断提升自己，永远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你所谓的私事，我猜测一下啊，不是跟女孩出去约会，就是去看演唱会什么的吧？
    如果是周五也就算了，周四咱们有专业课的，对不对？”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开始怀疑辅导员是不是也有为难学生才能拿kpi的某种潜规则？
    “好了好了，没什么其他事就先出去吧。”
    袁卓看了看时间，似乎到她午休的时间了。
    苏成意见状索性拉了个板凳坐了下来，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对峙半晌，他严肃地开口道：
    “老师，难道在你眼中大学生需要在上课期间请假的理由就只有约会，娱乐？”
    袁卓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子反问。
    苏成意打开手机，展示出一张照片。
    首先映入袁卓眼帘的是挂在画面最上方的红底白字的横幅。
    ——让世界充满爱，让阳光洒满人间！
    在横幅下方，是追逐玩闹笑容灿烂的孩子们。旁边穿着同款黑白条纹毛衣的志愿者都在忙碌，往院内搬运着课外书和过冬的童装服。
    这张照片显然是抓拍的。
    “这是.”
    袁卓有些意外，迟疑地问道。
    “这是距离我们学校两小时车程的市儿童福利院。”
    苏成意的表情依然很严肃，语调铿锵有力。
    “老师，我们作为新时代青年，真的只需要埋头苦读吗？
    关注那些被社会所忽视的弱势群体，不正是我们法学生应该持有的基本素养吗？
    少了我一人的力量或许不算什么，但我不愿意开这个头。
    如果人人都像我一样忽然缺席，让孩子们空等一场，就是老师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
    袁卓此时的心情显然是“我真该死啊”，她捂着脸发出了一声叹息。
    随后就从抽屉里拿出了假条。
    “苏成意同学，真是抱歉。
    老师不该私自揣测伱的请假理由，你很有思想觉悟，老师很欣赏你这样的行为。”
    苏成意垂眉低目，并不回话。
    他在心里默默地敲着木鱼，功德加一，功德加一
    拿着假条从办公室走出来之后，苏成意才关掉了和林桐的对话框。
    情急之下，稍微借用了一下木头的志愿者身份。
    为了表示补偿，苏成意靠在办公楼的墙边，现场搜索了一下这所福利院的联系方式。
    “您好，请问你们福利院接受物资捐赠吗？”
    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上官宇一个人在。
    “回，回来了？”
    见到苏成意开门进来，他转过头，声如蚊呐地打了个招呼。
    “嗯。你没去上课？”
    苏成意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
    方才在袁卓那掰扯半天，着实劳力伤神。
    “我的选修课不在今天。”
    原本话题可以终结在这里的，上官宇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继续搭话道：
    “你请好假了？”
    苏成意没说话，把桌上的假条拿起来冲他扬了扬。
    “哦，那好。”
    苏成意只跟室友说了要请假一天，并没有说具体要干嘛。
    想到到时候还得麻烦他们帮忙递假条，他点开外卖软件，下单了三杯奶茶。
    “苏总，你看到学校公众号这期更新了吗？热度好高。”
    上官宇今天似乎特别想跟他搭话，连这种话题都想出来了。
    但这话他也实在没法接。
    毕竟这期更新就是他写的。
    说起来，要写这期推文着实废了些心思，苏成意甚至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标题加粗黑体：
    “请诸位校友给iris投一票吧！”
    反正是匿名的，也没人知道这位魔怔粉丝是谁。
    但他想了想，这样的内容或许在一开始会很吸睛，引人注目。
    然而后续热度肯定是跟不上的，大家笑一笑就过去了，并不会有多少人真的去投票。
    所以说，还是不能走这样的捷径。
    苏成意坐在电脑前，寻找灵感的时候，他尝试着把自己摘离出来，以一个观众的角度去看陈锦之的故事。
    回头想想，那还真是一段泥泞潮湿，荆棘满布的路。
    他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敲下了推文的标题。
    《偶像的力量》
    近期，随着某个综艺节目的爆火，“偶像”这个词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偶像”在维基百科的定义是——与粉丝共享成长过程，将存在本身视作魅力而积极活动的人。
    但如果只这样理解的话，未免有些太过狭隘了。
    事实上，在面临困难感到踌躇时，在对生活感到茫然无措时，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时.
    陪伴我们走过这些时刻、给予我们力量的，或许是一句歌词，或许是一句话，或许是一个笑容。
    那么，能够创造这些价值的人，可谓之“偶像”。
    因此偶像可以是歌手，球星，演员，动漫人物，也可以是身边的老师，亲人，朋友，可以是任何人。
    “you make me feel special，
    （你让我变得与众不同，）
    无论这个世界再怎么放弃我，就算用如此痛苦的话语刺痛我，
    有你在，我再次绽放笑容。
    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即使像不知不觉消失的人一样，
    在你呼唤着我的声音里，
    i feel loved， i feel so special.
    （我感受到了爱，我感受到不一样的一切。）”
    这首主题曲是偶像唱给粉丝的，也像是粉丝唱给偶像的。
    你让我变得与众不同，你让我想成为更好的人。
    偶像的力量就是共同成长的力量，永远相信彼方尚有荣光在。
    最后，iris，谢谢你作为偶像出现在我眼前。
    请捂住耳朵向前跑吧。
    很好，写到最后一段才暴露了是粉丝的本质。
    苏成意其实没想到这篇推文的后续热度会这么高，他本质只是想拉个票而已。
    毕竟平时在学校里感觉没几个会看《偶像101》节目的，但公众号下的匿名热评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卧槽！！！校友里有战友啊！”
    “irisc位出道！”
    “看到标题：笑死，买广告买到学校论坛来了。
    看到结尾：是iris啊，那没事了。”
    合着大家都是背地里悄悄看的，这还是真就是国民节目了。
    就连平时闷不吭声的上官宇都承认他有看节目，而且一直在默默给林易水投票。
    文章在学校内部的热度高，自然就会被搬运到社会论坛上。
    毕竟有“京大”这个名头，加上近期最热的综艺节目，一时间热度久居不下。
    节目组和公司当然也不是傻子，更是借机一波营销，又把节目正片里陈锦之获得一位的发言提前更新了。
    她难得有这样两分钟一直怼脸的镜头，用弹幕的话来说：每一帧都是艺术品。
    陈锦之面对着镜头，微微带着笑意，眼里盛着光芒。
    “我的人生曾经潦草到像是一副被丢弃的劣质油彩画，但也曾温暖如同春日阳光。
    唯一不变的是，它自始至终都只属于我自己。”
    粉丝们忍气吞声了好些天，终于扬眉吐气。
    “iris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偶像的力量。”
    “呜呜呜我们锦之一定要走路啊！”
    “捂住耳朵向前跑吧。”
    “之前那些造谣的人能不能滚出来道歉？什么锅都让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背你们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别说了，人家出不了道都是我们iris的错啦。
    ＃iris呼吸导致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企鹅没有了家＃
    ＃iris偷偷联系外星人毁灭地球＃
    ＃iris吃蔬菜沙拉导致全球饥荒＃”
    苏成意被这三个奇葩词条逗得笑了五分钟，并决定在见到陈锦之后要朗诵给她听一下。
    其他准备都做好之后，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件事。
    瞒天瞒地瞒小班长。
    几个朋友对于苏成意的生日会重视程度非常高，活动从周四晚一直安排到周末结束。
    好巧不巧，楚倾眠周四的课在上午，下午就可以过去跟徐洋他们会合了。
    而小班长听完苏成意要坚持上课这漏洞百出的谎话，第一反应是为此感到高兴。
    “那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呀，不能上完课之后，晚上过来吗？”
    “看情况吧，晚上还有点其他的事情。”
    苏成意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听着和平时并无区别。
    说完这句话后，还没等她回答，他就紧接着说：
    “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可以帮我个忙吗？”
    “嗯？什么？”
    楚倾眠有些懵，不明所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还是头一回用这样的句式要自己帮忙。
    “一会儿发你。”
    苏成意挂断电话之后，就用电脑发了一个刚刚编辑好的文档给她。
    “橘猫，奶牛猫，三猫，蓝猫这都什么呀？”
    楚倾眠的注意力成功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转移了，回复过来一连串的问号。
    “画这些q版的小猫形象。”
    苏成意截出另一个萌系游戏的形象作为示范。
    “嗯看上去不难。”
    楚倾眠回复道。
    这样的q版漫画形象对她来说完全没什么难度，重点只是要画出呆萌可爱憨态可掬的气质来。
    “但是你要这些图片干嘛呀？”
    她有点好奇。
    毕竟苏成意本人跟这样的萌物是半点都不沾边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成意卖了个关子。
    他倒不是突发奇想要找点活儿给楚倾眠干，虽说的确也有给她发布任务以降低做亏心事被发现的概率这一原因。
    但是这个小游戏的开发差不多是和《极乐迪斯科》同步进行的。
    和后者庞大的工程量不同，小游戏的基础部分现在已经完成了，只差音乐和美术的加工。
    苏成意鼠标移动，点开程序。
    看上去很简单，就是连连看式的消除游戏。
    和今年登录移动平台的开心消消乐、天天爱消除等等有些类似。
    区别在于，游戏总共只设置了两关。
    第一关极其简单，第二关难度骤升。
    从最开始的设计上来说，能否通关就是具有随机性的，得看运气。
    现在的图标还只是简单的数字，等到替换为可爱的萌物图片之后，画面就会变得好看许多。
    再配上魔性又洗脑的bgm
    苏成意敲击键盘，将此程序命名为：
    “喵了个喵。”
    依稀记得前生这个小程序席卷朋友圈的盛况。
    就连那个日理万机的老古董领导都曾在半夜手滑分享到工作群消息，只为获得复活机会。
    和楚倾眠这边交代完了之后，苏成意又转头给徐洋打电话。
    “什么？？意总，你周四来不了吗？”
    电话里徐洋的声音很是懊恼。
    “嗯，我那天有课。”
    “不能请假吗？”
    “辅导员很难缠。”
    “唉可惜了，本来还想和你一起看《偶像101》的出道夜直播呢。”
    徐洋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你说我们南韵究竟能不能出道啊？我已经号召好些人给她投票了，要是不出道我真得怄死！”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没搭话，他确实看不了直播，因为那时候他人正在现场。
    “算了算了，来不了就不勉强，我和木头他们看就行。
    周五晚可不能再缺席了啊！”
    “好。”
    苏成意看了一眼机票的时间，周五晚肯定能赶上。
    挂断电话之后，后知后觉，徐洋那句能不能出道的话忽然使得他有点紧张起来。
    他潜意识里已经默认陈锦之会c位出道了，但他又不得不努力消除自己这种莫名的自信。
    因为上一次这么有自信的时候，还是在高考前。
    然后，就出大事了。
    要是再来一次那样的变故，苏成意真得拽着陈锦之去庙里好好去去晦气。
    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一个人居然可以倒霉到这种地步。
    又或许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但都熬到现在了，也该苦尽甘来柳暗明了吧？
    越想越像是在立flag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迅速把这些不吉利的想法从大脑清除，起身收拾东西。
    和上次去看公演的时候一样，帽子和口罩是必不可少的。
    出道夜直播是不会没收摄影设备的，所以得带个充电宝，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一切就绪之后，苏成意靠在桌前，垂眼看屏幕上显示的航班信息。
    晚上九点，京城到杭城。
    跨越山海，他终于又要见到陈锦之了。
    焦躁不安的那些心绪，或许只有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才会烟消云散。
    感谢power君，很爱早退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62.第259章 差点翻车！

    第259章 差点翻车！
    抵达杭城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出道夜当天，苏成意收到了陈锦之粉丝后援会会长的消息。
    大意就是今晚演出有个环节，要求粉丝准备一封短信和小礼物，到时候会交给陈锦之。
    会长正在苦恼要准备什么礼物，准备问问这位稀有的男性粉丝。
    苏成意想了想，就若无其事地把买礼物这件事揽了下来。
    顺带拒绝了会长说用粉丝集资的费用给他报销的提议。
    毕竟粉丝们都是为爱发电不计回报的，相较起来，他就没有那么高尚了。
    苏成意去了杭城的购物中心，直奔奢侈品柜台。
    本来他也是准备要送一件出道礼物给陈锦之的，只不过他不知道送什么、什么时候送比较合适。
    没想到节目组还挺有心，这下正好趁此机会送了。
    奢侈品的柜员都自带一种“有色眼镜”的技能，会根据对顾客的第一印象来决定她自己的服务态度。
    一开始见到这样一个浑身书生气的学生面孔，柜员是有些轻视的。
    这样的情况多半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毛头小子，想给女朋友看礼物，等看到价格吊牌的时候就会马上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走吧孩子，隔壁无印良品、名创优品这种精品店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柜员正在这样想着，那少年就径直走了过来，指节轻轻叩了一下玻璃柜面。
    “你好，这款项链方便取出来看看吗？”
    “好的，当然可以。”
    柜员一愣，动作机械地打开柜子，特地将吊牌上五位数的价格翻出来。
    没想到他看都不看价格，而是偏头打量了一下项链上的碎钻，接着问道：
    “只有玫瑰金的吗？”
    “啊，这一款是。您想要白金的话可以看看旁边这一款。”
    他表现得太过司空见惯，柜员收起了自己的有色眼镜，开始思考这或许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方便问一下，您是买来送.”
    “送女朋友。”
    苏成意没怎么犹豫就这样回答道。
    “好的，送女朋友的话，可以看看这一款呢。
    粉色蓝宝石，寓意很好的。或者是这一款孔雀石的，墨绿色很漂亮。”
    柜员彻底收起了轻视，把项链一盒盒拿出来摆到他面前。
    苏成意垂眼看了半晌，黄金的有些俗气，还是比较心水那一款孔雀石的。
    是护身符的造型，依照柜员的介绍，孔雀石代表的是幸运。
    中心镶着一颗钻石，像是雾气朦胧的森林叶绿中闪烁的一滴露水。
    “如果想要再看看平价一点的，这边的也不错.”
    柜员见他沉默，以为是价格太高，职业习惯作祟，立刻开始找补。
    “麻烦包起来吧。”
    苏成意从裤兜里抽出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还有，这边是可以自己手写卡片的对吗？”
    来到最终录制的场馆准备入场的时候，苏成意是有些震惊的。
    这规模和人数，比起第一次公演来说完全是两种概念。
    《偶像101》的节目爆火程度又一次得到了印证。
    上次来参加这么多观众的演出，还是前世看纠结伦演唱会的时候。
    比起那时候整齐的粉色荧光棒，现在眼前的场景完全就是五八门，令人眼缭乱目不暇接的了。
    尽管场馆内部的大灯开着，但粉丝灯牌的光亮依然很显眼。
    苏成意成功找到了那一大片天青色的光源，循着座位缝隙找了过去。
    一看到他，会长就遥遥举起拳头打招呼。
    苏成意走到她旁边，遂她的意碰了碰拳。
    “少爷，礼物已经交给节目组了。”
    “.？”
    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但苏成意的疑惑还是从眼里跑了出来。
    会长嘻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物，又次次能赶现场，你不是少爷谁是？”
    “伱不也是次次都赶现场吗？”
    “拜托，我那是冒着被领导炒鱿鱼的风险好不好？”
    会长叹了口气，叉腰向后看了看。
    “不过也值了，咱们后援会是真的有纪律，听指挥。”
    苏成意随着她的眼神看了看，的确，粉丝们顺利找到位置之后都很安静，不像旁边的人如无头苍蝇一样嘈杂。
    “你有没有考虑过辞职专门做粉丝会的职务？”
    苏成意试探着问道。
    “说啥呢，我倒想呢。公费追星多爽啊，但是谁给我开工资？”
    或许是想到苏成意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会长又耐着性子科普道：
    “粉丝后援会说是官方组织，其实不是。仅仅是有一个和公司沟通的权限而已，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偿的。”
    这时候总不能说“我给你开”吧，苏成意只好点了点头。
    随着直播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围粉丝的气氛就越来越沉重安静。
    闷热拥挤的场馆，接连多日的熬夜打投，以及一直以来对于自家小偶像能否出道的担忧，所有这些都在此时汇聚一起。
    会长一开始还能强装若无其事地跟苏成意插科打诨的，现在也是一脸凝重，盯着舞台不知道哪一处在发呆。
    或许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苏成意压在心底的不安也重新浮出了水面。
    和其他能出道就是大成功的选手们不一样，陈锦之的目标是c位。
    如果没有资本介入，节目组没有骚操作，只看真实人气的话，那的确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即使是隔壁呼声同样也很大的钟星月，比起陈锦之来说都是差了一大截。
    但依着一直以来追节目的经验来看，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陈锦之的粉丝经常调侃说她们的心都是铁打的。
    一期节目两小时一个单人镜头都没有也罢；
    外出的杂志广告拍摄活动，排名2－9都可以去，就是第一名不能去，这也罢；
    个人的物料少得可怜，粉丝只能像侦探一样去扒别人家的物料，企图从中推理出陈锦之今天在干嘛，追个星都快要觉醒推理血脉了，三个月下来粉丝个个都进化成了福尔摩斯。
    事到如今，苏成意只希望节目组睁眼看看世界，不要鼠目寸光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跟未来无限的商业价值对着干。
    靠北，追个星真比大逃杀还刺激。
    苏成意叹了口气。
    度时如年。
    旁边稳如老狗的会长也紧张得有些精神错乱了，碎碎念着一些祈祷的话。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锦之c位出道，球球了。”
    “如果能让锦之c位出道，我就算是开豪车住大别墅也愿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在苏成意第七次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指针终于指向了晚上八点。
    场控的白色灯光忽然变成了非常少女的粉色，《feel special》的前奏紧跟着响了起来。
    周围的尖叫和欢呼声瞬间一齐爆发。
    聚光灯打到台上，三月前录制主题曲时的101位选手，留到决赛的只有20位。
    “锦之永远的神！”
    听着身边人的呐喊，苏成意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舞台上逆光的人影。
    虽然不甚清晰，但找到陈锦之的位置对他来说毫不费力。
    “我们小水高位出道吧！”
    对面就是林易水的粉丝，苏成意看到她们正举着“绝美嗓音”“暴风成长”一类的灯牌。
    更搞笑的是汉字下面还附带了德语的注释，生怕林易水看不懂。
    苏成意默念了两遍，非常不通顺，显然是软件直翻的。
    “恩妍呐！妈妈爱你！！！”
    这位妈妈粉的嗓音可以说是直冲云霄了，感觉整个场馆都隐隐有了回音。
    决赛是全程直播的，所以也是真唱，每个人都拿着手持麦克风。
    钟星月第一个开场，很稳，她实力的确不错，引来一阵尖叫。
    林易水唱歌也是的确好听，中文发音也进步了许多，音色梦幻像是海底人鱼。
    但是苏成意很清楚，在场所有人，不管是不是粉丝，都在满怀期待地等着高潮部分陈锦之的那一句。
    “you make me feel special！”
    大屏幕上陈锦之握着话筒嗓音清亮，一瞬间大合唱就响彻全场。
    还真是偶像的力量啊。
    苏成意耳畔是整齐到像集中训练过的合唱声，身边是挥舞的灯牌和荧光棒，眼前是聚光灯下美得惊心动魄颠倒众生的陈锦之。
    被淘汰的选手们都在舞台的另一边，此时也纷纷激动得起了身。
    主题曲唱跳结束之后，灯光换为蓝色，发起人和主持人才从后台走上前来。
    而选手们则下去换装，准备进行比赛的最后一场公演。
    比起刚刚燃遍全场的大合唱来说，这样的环节自然是无聊和扫兴的。
    苏成意依稀记得第一次公演的时候，发起人的粉丝还占据了一席之地。而时间推移到了今天的决赛，场下几乎看不到属于他的灯牌，都被选手们的粉丝全盘占据了。
    “现场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虽然发起人努力在炒热现场的氛围，但得到的回应寥寥无几。
    苏成意看到镜头移开的瞬间，发起人悄悄低头叹了口气，顿时暗觉好笑。
    钱难挣屎难吃啊哥们儿。
    更坏的消息是接下来的环节是介绍vip席端坐的各位赞助人们，这使得氛围更冷了。
    苏成意打眼一看，密密麻麻坐了一整排，依稀记得第一期播出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赞助商。
    但是这样冗长又无聊的环节需要得到原谅也很简单。
    只需要让选手们粉墨登场就好了。
    决赛的表演是20人分成两个10人小队，但这次的表演没有竞争的意味。
    单纯就是在三个月的封闭训练和淘汰机制里成功存活到最后的人，给观众们所带来的视觉盛宴而已。
    即便是苏成意这样对陈锦之以外的其他人没有半毛钱兴趣的人，也不得不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跟着举起了手里的应援棒。
    镜头就是在这时候忽然移动到他眼前的。
    苏成意呼吸一滞，抬手欲盖弥彰地把棒球帽的帽檐再次压低。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他的心跳和舞台音响的节奏一样咚咚作响。
    ——————————————
    此时另一边。
    远郊的别墅里暖气开得很足，落地窗由于内外的温度差升起一阵雾气。
    徐洋和韩冰坐在地毯上，客厅的大屏电视正在播放着节目直播。
    现场和直播大约有着五分钟的延迟。
    “南韵！南韵！出道吧！”
    徐洋抓着他特地在网上买的应援棒，乐此不疲地挥舞着。
    “滚呐别吵！！！我都没听清刚刚陈锦之的part，徐洋你死不死！”
    韩冰抓起一个抱枕就砸他头上。
    楚倾眠窝在沙发边抱着平板画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视屏幕。
    q版的小猫形象画起来原本应该很简单，但既然是苏成意的要求，她就想尽力做得更好一点。
    “哇，眠姐你画的好可爱啊。”
    林桐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四个正冒着热气的杯子，咖啡的香气飘在空中，令人觉得温暖而舒适。
    “嘿嘿，我正在想这个尾巴要卷起来还是竖起来呢，木头你觉得呢？”
    楚倾眠把平板往前递了递。
    林桐稳稳端着盘子，凑近细看。
    “这个尾巴.”
    这时候电视的屏幕一闪，林桐短暂地被吸引了注意。
    原本对着舞台的镜头转向了气氛火热的观众区，林桐几乎是一秒钟就认出来了那个戴着帽子的清瘦身影是谁。
    前面的徐洋和韩冰正在打闹，似乎没注意到。
    但楚倾眠有些奇怪于他的愣神，跟着缓缓转过头去。
    苍了天了，他都能认出来，楚倾眠绝对能认出来啊！
    意总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撒这种谎虽然他早就知道要上课什么的是理由但他也实在没想到他会跑去现场看陈锦之出道啊完了完了完了这要是被发现了就全完了.
    林桐手心冒汗，大脑飞速运转，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千万不能让楚倾眠发现。
    情急之下，手中的托盘成了唯一的武器。
    泼，得泼！
    泼哪里？
    泼平板电脑不行，楚倾眠今天画了一下午了，泼了太可惜了。
    那就只能
    “卧槽！！！木头你想烫死我吗！！！”
    徐洋杀猪般的嚎叫瞬间响彻了整栋别墅。
    他像踩了电门一样蹦了起来，好在泡咖啡的水并不是开水，而且已经晾了有一会儿了，不会烫伤。
    “完了完了，对不起啊洋少，我手滑了没端稳。”
    林桐满脸抱歉地扯了毛巾跑过来。
    “没事儿吧？烫伤了吗？”
    楚倾眠也被吓了一跳，无心再关注电视，赶紧丢下平板站起身来查看情况。
    韩冰起初还很担忧的，但水滴稍微溅到了她身上一些，体感温度并没有徐洋的反应那么夸张。
    “行了别鬼叫了，又不烫。你看我也被烫了啊！”
    她撸起袖子给徐洋看。
    “我俩能比？啊？你良心不会痛吗！”
    徐洋浑身上下几乎被泼了个透，白色的衣服都被染成了咖啡色，精心修理的美式前刺更是黏在了额头上，瞧着非常滑稽。
    韩冰还想反驳，但又觉得他这惨状甚是好笑，一时脸部表情都有些抽搐。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林桐蹲在地上连连道歉。
    “没事木头！还好不是开水，不然我毁容了你养我一辈子。”
    徐洋看着有些痞气，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好性子，被泼了也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林桐一边帮他擦着后脑勺还在顺着头发滴落的咖啡，一边暗自庆幸。
    虽然牺牲很大，但总算是替苏成意挡下了这一劫。
    意总，你可好好操作，后勤部的兄弟俩已经是尽力了。
    感谢书友万重山常在，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今天提前更新的原因我相信大家懂得都懂，我终于能加更了（怒吼）
    (本章完)

 263.第260章 锦之出道快乐

    第260章 锦之出道快乐
    揣着莫名忐忑的心情，苏成意看完了最后两场演出。
    虽然做了伪装，但这样的伪装在熟稔的人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
    比较亲密的朋友之中，估计就只有徐洋这个大聪明认不出来。
    那就只能祈祷当时他们没有人在看节目了。
    火热的气氛中，苏成意悄悄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很好，这代表着并没有翻车。
    不然楚大小姐的夺命连环call早就来了。
    稍微放下心来，苏成意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舞台上。
    选手表演完之后继续下场更换服装，倒霉蛋发起人继续控场拖时间。
    “接下来就是宣读出道名单的环节了吗？”
    苏成意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
    见多识广的会长非常笃定地摇摇头。
    “据我所知，这种节目肯定还会有煽情环节，骗一波大家的眼泪。
    看到那个大屏幕没，请看vcr！”
    随着她铿锵有力的发言，竟然言出法随，大屏幕上出现了白底黑字的一个问句：
    “有过否定自己，想放弃的时候吗？”
    苏成意有些惊讶地一挑眉，震惊于会长的老谋深算。
    会长一摊手，隐约有些洋洋得意。
    “你看吧，我就知道。不过这种环节是骗不到我的，拙劣的把戏也就骗一下第一次追星的人！”
    苏成意不置可否地转过头，继续看大屏幕。
    首先出现在屏幕上的是林易水，她小脸紧绷着，眉头微皱，努力听着工作人员的问题。
    良久，就在苏成意以为她又是没听懂的时候，她才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回答道：
    “有。”
    登时对面她的粉丝群体就爆发出一阵被虐到了的哀嚎。
    “有时候，说话很慢。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别人就走掉了。”
    林易水垂着脑袋继续一字一顿着说着，像只流浪小金毛，瞧着非常可怜。
    就在工作人员也被可怜到了，准备出声安慰的时候，她又接着说道：
    “但是锦之姐姐，一直会听，听不懂也会听，所以我很谢谢她。”
    “所以她给了你很多肯定对吗？”
    “嗯！”
    林易水抬起头来，眼神和语气同时变得很坚定。
    她眼里有光的时候，瞳孔就会很漂亮，像是澄澈的蓝宝石。
    “吭。”
    苏成意正看得很认真时，旁边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声音。
    略带疑惑地转过头去，会长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了，一副绷不住了的神情。
    “呜呜呜呜我们锦之为什么这么好啊遭不住了真的！”
    刚刚是谁在说这种拙劣的把戏骗不到人的
    大屏幕的画面切到了下一位，钟星月。
    苏成意原本以为她这种性格是绝对不会说有过否定自己的想法的，但她苦笑了一下，回答道：
    “说实话，不想承认。但是来参加节目之后，就一直在否定自己。
    有时候会问自己，为什么你做不到，但是别人可以？
    八年了，我第一次有坚持不住，想放弃的感觉。”
    她这句话说话，场内一阵唏嘘的声音。
    举着星月灯牌的粉丝有些泪点低的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苏成意也有些感慨，一时间觉得能坚持到现在留到最后的，其实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作为已经出过一次道的人，我做得还是这样不好，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这一行吧。”
    南韵温婉地笑了笑，又仰起头，似乎在忍眼泪。
    “如果这次还是失败的话，我大概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有时候，放弃是比坚持更难的抉择。
    但是，伱知道的，失败总是贯穿人生始终嘛。”
    徐洋看了这段不得被虐死。
    苏成意忍不住想。
    他其实还挺喜欢南韵这位选手的，希望她能够出道。
    她长得像韩冰，但是音色和气质都让他联想到林知婉。
    这段视频播放到结尾的时候，选手们已经重新回到了台上，都专注地看着大屏幕。
    苏成意看到陈锦之站在不远处，她换回了一开始的制服，恍惚间像是穿着一中校服的模样。
    “为什么vcr没有锦之的镜头？”
    会长抹掉眼泪，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节目组不会这么贱吧？最后一次采访的镜头也剪啊，我就说怎么这么大方地把别人夸锦之的镜头放出来了。”
    对啊，为什么陈锦之没被采访呢。
    苏成意忍不住抬头看向她站的位置，她的侧脸看上去很安静，似乎早就知道节目组采访了除她之外所有人的事实。
    此时，屏幕上出现了新的字幕。
    “当你想要否定自己时”
    画面一转，一对面目很和善的中年夫妻抱着小白狗出现了。
    背景很简单，像是普普通通的温馨家庭。
    “韵韵啊，什么时候回家？爸爸妈妈想你了。
    从你进入这个行业开始，回家的次数就很少。
    你看，你的小狗音音都长这么大了.”
    这时候一直强装镇定的南韵终于坚持不住，蹲下身哭了起来。
    下一位出现的是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不用介绍都知道这是谁的家长。
    台下不少观众也认出来了这位鼎鼎大名的导演，顿时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
    “honey，最近还好吗？难过吗？
    妈妈每一期节目都有追哦，你真的很棒，虽然跳舞还是像稻草人一样。
    节目要结束啦，交到朋友的任务完成了吗？”
    和刚刚完全不同画风的一位家长啊。
    林易水的位置离苏成意这边很近，于是他很清晰地看到她低头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
    “nicht wirklich.（才不是呢。）”
    全恩妍的家长和苏成意想象中的精英阶层父母一模一样，面对镜头像是在开记者会。
    “恩妍啊，你要感谢你出生在了好的时代。
    让你可以有机会追梦，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会被说胡闹的”
    她的父亲一本正经地说着，母亲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他才收起了严肃的表情，笑着说：
    “当然了，你一直很棒。女儿，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如果觉得累了的话，就回来继承家业吧.哦，这也不能说？”
    又被怼了一下，他匆匆起身关掉了摄像头。
    “到底在说什么呢！好丢脸啊！”
    全恩妍尖叫了一声，把脸藏到手掌之后。
    钟星月的家庭倒是和苏成意想象中不太一样，还以为她这种性格会是全恩妍那种家庭培养出来的。
    没想到出镜的是一大帮子人，手里都举着星月灯牌。
    “加油星月宝贝！我们全家都是你的粉丝！”
    一个小男孩也奶声奶气地喊：
    “姐姐加油！我已经叫同学都给你投票啦！”
    “不加油，不加油，不如早点淘汰掉回来多陪陪我老爷子。”
    一个端着茶杯的老爷子摆着手唱反调。
    “爸！你说什么呢！这要播出去的呀”
    在镜头前维持了好几分钟笑容的钟妈妈发出尖锐爆鸣。
    “.对不起啊大家，我家就是这样的，一家子活宝，见笑了。”
    钟星月捂着脸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这和她之前营造的野心家反派形象差距太大了，倒是挺拉好感的。
    台下的观众们都忍不住笑了。
    苏成意刚要勾起嘴角，忽然就看到了角落里微微仰起头，目光专注的陈锦之。
    他知道为什么唯独她没有接受那段采访了。
    因为只有她没有家人可以提供后续的录像。
    屏幕重新变得漆黑，新的字幕出现。
    “当你想要否定自己，想要放弃的时候。
    记得回头看看。
    你的家人永远是你最强的后盾，最铁杆的粉丝。”
    杀人诛心。
    苏成意几乎不敢再看陈锦之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他移开视线，却看到她藏在身后，紧紧攥住话筒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
    看着其他选手都有着亲人的支持，有着温暖的退路的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是想到离世多年的妈妈，还是想到那个该死的有名无实的父亲。
    为什么要让她这样见证别人的幸福？
    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周围她的粉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所有人都安静得可怕，几乎能听到压抑着情绪的呼吸声。
    一直到发起人手握话筒，开始宣读出道名单的时候，这样沉默的气氛也还在持续着。
    苏成意低下头，思绪有些混乱。
    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她来参加这该死的节目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给她写了信的。”
    会长双眼发直，咬着后槽牙一直重复这句话。
    苏成意感觉都能听到她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的声音。
    也对，节目组要求粉丝准备的礼物呢？
    想到此处，他才又抬起头来看向舞台。
    20位选手分成两排站在舞台上，在她们对面是11个座位，被念到名字的人才有资格坐上去。
    排名从第十名开始公布，第十一名被留到了最后。
    苏成意无心关注其他人，只是看着陈锦之的身影。
    上期她的排名明明是第一位，但她和往常一样默默站到了队伍的最边缘。
    从苏成意的角度看过去，她略有几分苍白的侧脸若隐若现，看不清楚神情。
    发起人公布名次的话术并不干脆，总是拖拖拉拉的。
    在他描述此人特征的时候，镜头就会给到几位符合特征的选手，并在其中徘徊，制造悬念。
    台下粉丝的心被这样的手段拿捏得死死的。
    第十位是南韵粉丝所期待的名次，苏成意感觉她们那一块紧张得都快要缺氧抽过去了。
    但很可惜，并不是她。
    被念到名字的练习生哭着发表感言，然后走向标有“10”号数字的位置坐下。
    这样的环节重复几次，在公布到第四位的时候，苏成意才听到了比较熟悉的名字。
    “这是一位外国选手，她的普通话不好，时常逗笑大家”
    发起人这话一出，镜头立刻给到了全恩妍和林易水。
    这两人都是传说中的皇族，全恩妍没心没肺地笑着，林易水还是小脸冰冻。
    “她总是元气满满，带给所有人欢乐。她就是ns娱乐公司——全恩妍！”
    “耶！！！”
    全恩妍都没有话筒，兴奋的声音却自带混响。
    她拨开聚上前来恭喜的人群，首先扑进了陈锦之的怀里。
    多亏她这样的举动，苏成意终于得以看到了陈锦之的正脸。
    她低头浅笑，很宠溺地摸了摸全恩妍的脑袋。
    发表感言的时候，回想起这三个月超级辛苦的日子，全恩妍才后知后觉地掉起了眼泪。
    “这些天有很多时候都想逃跑，呜呜呜，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我，让我坚持到了最后。
    锦之欧尼，我说过要和你一起走到最后的，我在上面等你。”
    苏成意听着她的发言，忍不住想，这三个月简直是普通话集中训练营啊，她和林妹妹的普通话都进步神速。
    “恭喜我们恩妍妹妹成功出道。接下来公布第三位.”
    发起人一说话，镜头就给到了陈锦之。
    “什么意思？！”
    会长立马像惊弓之鸟一样弹了起来，一副敢说陈锦之是第三名她就要抱着炸弹和节目组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位选手展现了超强的实力，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超高人气。”
    嗯，模棱两可的话。
    “她在舞台上非常有魅力，是一位‘大赛型’选手。”
    这下连苏成意都有点慌了。
    “她就是让我们恭喜个人练习生，钟星月！”
    ？？？
    顿时场下一片哗然。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她和陈锦之争最后c位的，没想到她居然提前离场了。
    钟星月粉丝所在的位置一阵喧哗，但她自己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情绪。
    “非常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到现在，这个节目让我成长了许多，也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她的发言也很简短，深深鞠了一躬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么最后的一二名也没有了悬念，发起人抬手示意。
    “请ns娱乐公司练习生iris陈锦之，个人练习生林易水，来到舞台中央。”
    林易水看上去似乎有点紧张，陈锦之冲她微微一笑，又点点头以示鼓励。
    苏成意瞧着林易水的表情，忽然理解了她为什么会紧张。
    她不是想要c位，她是怕她的好妈妈给节目组塞的好处太多了，紧张只是因为不想抢陈锦之的c位。
    两人一起走到舞台最中央，准备迎接最后的结果宣布。
    “两位现在是什么心情，请小水先说两句吧。”
    发起人把话筒递过去。
    林易水接过来，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措辞。
    所有人都很耐心地等着，她终于慢慢开口道：
    “粉丝，大家都很爱我。我知道的，谢谢。
    妈妈，我交到好朋友了。”
    这家伙能说到这程度已经很努力了。
    欢呼声响起来，林易水侧身轻轻抱了一下陈锦之，似乎在跟全世界宣告这就是她交到的好朋友。
    “好，那么接下来话筒给到iris。”
    发起人说完这句话，工作人员就从旁边上台，递给发起人一个盒子。
    苏成意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盒子。
    好家伙，抠门节目组连盒子都没换一个。
    “方才的采访环节，很遗憾我们没有联系到iris的家人.
    但是我们委托粉丝，为你准备了其他的礼物。
    现在打开看看吧。”
    陈锦之显然是不知情的，她的目光短暂向天青色的灯牌那边扫了一眼，像是在说“你们居然瞒着我”。
    她拆盒的动作很小心，首先从里面抽出一封信来。
    “亲爱的iris，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这趟旅程的重点，即将迎来你最盛大的路。
    成为你的后援会会长之后，我认识了许多和我一样爱着你的粉丝。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操着各式各样的口音，唯一不变的是，都会唱你的每一句歌词。
    每当我日复一日过着社畜的生活时，总会想到你。
    就像黑白电影忽然有了色彩，你总是有这样奇迹一样的魔力。
    锦之，出道快乐。
    请带着我们所有人的梦想，捂住耳朵向前跑吧。
    我们会永远爱你，支持你，站在你身后。
    ——iris粉丝后援会全体成员。”
    陈锦之读到最后几句话时，总是会短暂停顿下来平复呼吸。
    她在忍着不掉眼泪。
    她向来不爱哭的，更何况是这种场合。
    苏成意仰头看着她终于流露出几分脆弱的神情，竟然会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一封短信念完之后，周围粉丝已经是哭作了一团。
    陈锦之小心地将信封收好，将盒子里的项链拿出来，看到了下方的贺卡上简单的几个字。
    龙飞凤舞，字迹很熟悉。
    “一路走来，辛苦你了。毕业快乐。”
    戴项链的时候，她的手指似乎有些颤抖，重复了好几遍才扣上。
    接过话筒，陈锦之抬起眼睛看向镜头，璀璨滑落的眼泪竟然比项链上点缀的钻石更加耀眼。
    “谢谢大家陪我走过这一段路程。这个夏天，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她深深鞠了一躬，再起身的时候，已经轻轻扬起了嘴角。
    “在这个时刻，忽然想到了一首诗。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
    这时候陈锦之的目光忽然遥遥望过来。
    隔着这么远，她是看不到漆黑的台下的自己的，苏成意敢肯定。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与她对视。
    在场几千人，只有苏成意知道为什么陈锦之会在这时候提到这句诗。
    这句诗是他念给她听过的。
    在一中的天台上，某个寻常的早读课。
    晨光熹微，万物苏醒的当口。
    两人靠在栏杆上吹风，苏成意没由来地想到了这句短诗，于是就随口念了出来。
    那时候陈锦之似乎接了一句什么，被风吹散，他没有听清。
    只记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她整个人都被罩在那样温柔的金色光辉里。
    一如此时，聚光灯下梦幻的轮廓。
    回忆里的她和舞台上的她一齐开口，消散的声音重新在耳畔响起。
    “——然而，我见过黑夜将近的第一缕光。”
    “恭喜ns娱乐练习生iris，c位出道！”
    (本章完)

 264.第261章 人间帘幕垂

    第261章 人间帘幕垂
    苏成意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做梦。
    漫天的彩带和金粉飘浮飞扬，陈锦之在全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声中走向了标有一号数字的最高位置。
    居然顺利出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命运迎头痛击太多次了，苏成意一时间觉得这样的场景不太真实。
    一直到直播结束观众退场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恍惚。
    以至于走错了出口，不小心误入了工作人员后台。
    也许是他这身全副武装的装扮实在太像工作人员了，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一个人伸手拦他。
    苏成意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是一群像忙碌的工蜂一样的人。
    “化妆师再过来一下！全恩妍我求求你别哭了，等下还有录制的，你瞧瞧你的眼妆得像个熊猫！”
    “这边服装清点好了吗？什么？被穿走了二十几件？”
    “来，拍个杀青大合照，恭喜《偶像101》节目大成功！
    看镜头，三，二，一，茄子！”
    只是路过的苏成意莫名其妙就被人扯过去，加入了这张大合照。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赶紧掉头开溜。
    等下被逮住就很难说了，说不定被当做私生饭变态一类的。
    但这后台是临时搭起来的棚子，工作人员和选手混在一起鱼龙混杂的，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出口。
    “咦？伱是哪个组的？”
    最坏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一个戴着耳麦像是总指挥的人发现了他，皱着眉头问道。
    “呃”
    苏成意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了一样，登时丧失了语言功能。
    “说啊，你哪个组的？保安！过来一下。”
    工作人员越看越不对劲，伸手过来就要扯下他的口罩。
    实在没办法，苏成意后退两步，准备听天由命，从几条路径里随便选一条跑路。
    “丁导，他是我们公司的人。”
    这时候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锦之正站在那里，见苏成意的目光投过来，回给他一个眉眼弯弯的浅笑。
    苏成意忍不住想，她是一开始就在那里，还是突然出现的？
    如果是后者，为什么自己没看到她；如果是前者，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自然。
    见到来人是陈锦之，方才还是凶神恶煞的丁导忽然变得无比温和起来。
    “哦，是这样啊。那还真不好意思，误会了。”
    他上前大力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似乎在表示歉意，随后就转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成意刚松了口气，他的手腕就被人轻轻拽住。
    陈锦之趁着这个众人移开视线的刹那，成功将他拉进旁边的一个小隔间里。
    隔间很暗，像是临时搭起来存放道具用的。
    苏成意还来不及说话，腰身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她身上玫瑰香水的气息萦绕上来。
    “好想你。”
    陈锦之用几乎捕捉不到的气音说道。
    苏成意有点不敢说话。
    这个隔间算不上隐蔽，外面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很清晰，甚至能听到他们手里道具碰撞摩擦的响动。
    陈锦之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样，轻轻一笑。温热的气息落在他喉间，有些发痒。
    “听不到的。”
    她微微仰起头，把他的口罩拉下来。
    这个吻温柔到像是一团雨后柔软的云雾，轻飘飘的。
    隔间外人影闪过，灯光短暂照进来的时候，苏成意低头看她的眼睛。
    忽然没由来地想到了她站在台上看其他选手的家人录像时的神情，于是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
    “辛苦了。”
    苏成意把脸埋到她的颈窝里，闷闷地说了这样一句。
    明明是安慰别人的那个，陈锦之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时，他却凭空生出一种是她在安抚自己的感觉。
    “想到你的时候，就一点都不辛苦了。”
    苏成意猜想这句话只是她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说的，所以并不往心里去。
    收起泛滥的情绪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处境，于是开口问道：
    “晚上是不是还有很多活动？”
    “嗯，刚成团，后续还有拍摄。”
    陈锦之说这句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手指往上摸到了他的耳朵，轻轻捏了捏。
    苏成意没有反抗的动作，接着问道：
    “什么时候有假期？”
    “可能还要过段时间了，怎么啦？”
    陈锦之以为他有什么正事要说，试图后退一点，方便自己看到他的表情。
    苏成意却忽然收缩手臂抱得更紧。
    陈锦之挣扎了一下无果之后，只好轻笑着叹了口气，任由他延长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
    “毕业旅行，之前说过的，冬天带你去。
    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嗯？才十月底喔。”
    陈锦之的语气略微有些意外。
    听她这样说，苏成意这才意识到京城和杭城气候的差别。
    十月底的京城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供暖了，气温常常跌到零度。而杭城最多还只能算是秋天，他今天过来的时候只穿了件薄卫衣，甚至还觉得有点热。
    “.”
    他一时间有些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找补。
    这样好像显得他特别着急要把人拐去旅行一样，典型的居心不良。
    “好啦，答应你，立冬之后。”
    陈锦之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语气温柔，侧过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苏成意下意识就想拿手机看看今年立冬是几月几号。
    这时候隔间的门却被敲响了，看起来不甚牢固的铁皮门发出摇摇欲坠的声响。
    “iris？你在里面吗？”
    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外面说道，还传来转动把手的声音。
    苏成意吓了一跳，陈锦之倒是处变不惊的模样，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是我，怎么了？”
    工作人员很快不再试图开门，而是说道：
    “换好衣服了吗？等下要拍摄用来发微博的合照了哦。”
    “马上就好啦。”
    陈锦之瞧着苏成意如履薄冰的神情，眉眼弯弯，连带着和工作人员说话的语气都蕴着几分笑意。
    工作人员不明所以，只觉得耳根子都给她这样的语气听软了，结巴着回答道：
    “ook，那你收拾好了过来大堂一下。”
    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苏成意才松了口气。
    开玩笑，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就是偶像失德好吧。
    才刚出道呢，再怎么也得坚持一段时间吧。
    当事人陈锦之倒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模样瞧着毫无危机感。
    这难不成就是传闻中的皇帝不急那啥急吗。
    苏成意看着她千年狐狸一样的琥珀色瞳孔，忽然略带情绪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陈锦之本来就瘦，这段时间更是辛苦又折磨，整个人几乎只剩下皮包骨了。
    “好了，你换衣服吧。”
    苏成意收起情绪，转身想先出去。
    陈锦之却拉住他，摇了摇头。
    “不行，他们在等我。”
    她抬手指了指缝隙，示意他往外看。
    苏成意将信将疑地凑过去看了一眼，方才那个他以为已经离去的人此时正站在大门口，和另外的人说着什么。
    如果他刚刚冒冒失失推门出去的话，就会被抓个正着。
    “.”
    苏成意只好又退回来，心下一阵庆幸。
    看来在这种事情上，自己还是不要质疑陈锦之的专业度了，无脑听指挥就好了。
    正在这样想着，他抬起眼睛，只看到陈锦之正伸手解开制服衬衫的纽扣。
    清秀的锁骨若隐若现，与她黑色的发丝相映着，更显得那一块肌肤白得将近透明。
    “.你干嘛？？”
    苏成意迅速一把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换衣服啊，你没听到刚刚她说什么吗？”
    陈锦之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的。
    隔间狭小逼仄，苏成意很费劲地转过身去，手掌还是没有从眼前放下来。
    两人在这里待久了，空气中全是陈锦之身上的香气，隐隐有些缺氧的昏沉感觉。
    即便是柳下惠现在也要顶不住了。
    苏成意闭紧眼睛试图把刚刚看到的画面清理出脑海，稀里糊涂默念了一通心经，感觉自己掌心有些发烫。
    偏偏这时候陈锦之还在旁边恶魔低语！
    “嗯？这么暗你都能看清吗，夜盲症好啦？”
    “苏老师，你不帮我选选吗？”
    “裙子的拉链，我拉不到。”
    听到最后这句话苏成意才放下了手，但转过身去之前，他犹豫了一下先开口问道：
    “陈锦之你确定你只剩拉链没拉好了对吧？”
    都严肃到叫大名了。
    陈锦之实在忍不住想笑。
    怎么会有人在不该正经的时候正经到这种程度呢。
    “快点啦。”
    她也装出了催促的样子。
    苏成意这才略带迟疑地转了过来。
    陈锦之已经脱下制服，换上了一袭青色的长裙，这样的颜色衬得她很有古典美人的韵味。
    见他终于敢直面自己，她微微偏头，示意他看颈后的拉链。
    苏成意绕到她身后，看到她漂亮的天鹅颈上微微闪光的项链。
    抬手小心地把拉链拉上，又替她理了理散落的柔软发丝。
    陈锦之转身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抿了抿嘴唇。
    口红的味道提醒着她，达咩，已经没有时间再补妆了。
    她这才收了心思，嘴角噙着笑说道：
    “我走之后大概一分钟，就可以出来了。面向门口的左手边，贴着海报的路是出口。”
    “好。”
    “我等下会给你发消息。”
    “嗯。”
    “会想你。”
    她攀附着他的肩膀踮起脚来，只是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随后转身打开门走出去。
    陈锦之手上的动作看似随意，实际上已经不着痕迹地把门掩成看不到里面还有人的程度，又不至于刻意到把门关上引人怀疑。
    苏成意贴墙站着，看着她的背影。
    “哇哦～我们center位好漂亮啊！”
    “我靠，仙女。”
    “摄影师速速看这边！”
    等在门口的工作人员起初还有几分不耐，但只是在看到她的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所有人都追逐着她的脚步离去后，苏成意才从隔间推门出来。
    后台简直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苏成意脚步小心避开洒落满地的杂物，按着陈锦之刚刚的指引终于找到了出路。
    从场馆出来之后，杭城已经是深夜了，但附近并不冷清。
    小偶像成功出道的粉丝们都聚在一起，一边唱歌一边在附近活动，讨论着要去哪里吃庆功宴。
    而另一边也有许多失意的粉丝，有些人在哭，另一些则在互相安慰着。
    苏成意从这样反差极大的两边队伍中走过。
    他觉得看哪边都不太礼貌，于是只好仰头看繁星密布的夜空。
    在城市里很少能见到这样多的星星。好在这个场馆位置比较偏，基本上算是在郊区。
    没有高楼和灯光的时候，星空就重新闪烁起来。
    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苏成意看得有些出神。
    周围的粉丝们起初都没注意到这个奇怪的人，但过了一会儿，她们就开始好奇，并纷纷仰起头来。
    顿时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感叹声。
    长时间奔波在城市霓虹中的人，大约都和他一样，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星空，一时间竟然都将今夜的悲喜置之身外了。
    直到兜里的手机短暂振动了一下，苏成意才低下头来。
    陈锦之：“立冬之后，想去哪里？”
    一开始承诺说要给她补上毕业旅行的时候，还是在去日光城的火车上。
    那时候他其实是真心实意地在意“毕业”这件事的仪式感。
    虽然陈锦之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毕业，但也是沉浸式体验了一把一中高三冲刺阶段的氛围。
    因此不想让她落下这个遗憾。
    但是今天再次提到旅行这件事的时候，苏成意发觉他的心态已经和当时不太一样了。
    说到底好像就只是想见她而已。
    不是在舞台上下，不用隔着人群，不需要躲避其他人的目光。
    他想了想，回复道：
    “去最远的地方吧。我们去边境。”
    “好。”
    对方回复得很快，像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管他说哪里都会同意。
    苏成意关掉手机继续往前走，一辆出租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回京城的飞机又是订在凌晨的，好像每次来杭城都是来去匆匆不作停留。
    拉开车门上车前，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感谢书友lucifergui，尾号5287，power君，茶馆墨川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65.第262章 初雪

    第262章 初雪
    回到京城的第一感觉是快被冻死了。
    比起出发那天，温度骤降，但大部地区的供暖还没开始。
    好在出租车里是开了空调的，不然苏成意感觉自己还没到目的地就会被冻成重感冒。
    原本还打算回学校一趟，但想到从校门口到宿舍的那一段徒步至少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天气只穿单件，又迎风走几公里，只有二傻子才会愿意。
    徐洋租的别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费紧张，所在位置居然在远郊。
    车上空调热风吹得人昏昏欲睡，苏成意索性靠着车窗打了会儿盹。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是凌晨五点左右。
    推开车门，刺骨的寒风迅速席卷进来。
    苏成意余光瞥到驾驶位的司机师傅都打了个哆嗦，赶紧跳下车把门关上，挟裹着最后的余温加快脚步。
    郊区的夜晚寂静安详，隐约传来一两声鸦鸣，在寂寥的夜空中隐隐回荡。
    周遭亦是一片漆黑，只有别墅一楼亮着昏黄的灯光。
    苏成意心下了然，他上车的时候给徐洋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大约抵达的时间。
    其他人应该都睡了，现在大概是徐洋熬着夜在一楼等着给他开门。
    走到门前，抬手轻叩。
    “砰砰～”
    没想到门打开的一瞬间，别墅内忽然灯火通明，礼炮喷出的彩带纷飞。
    屋里的四人个个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看上去哪有一点熬夜的疲惫模样。
    “恭迎我们生日会的主角大驾光临～”
    苏成意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面不改色地把门重新关上。
    但面前这四个家伙还保持着喜笑颜开的表情，似乎不等到回应不罢休。
    苏成意沉默半晌，吐出来一句：
    “.外面好冷。”
    “哈？？大哥你就这反应啊！”
    徐洋明显大失所望，但还是主动上前揽住肩膀把他往屋里带。
    “那进来烤火，这边还有炉子.我去，意总，你穿这么少不要命了？”
    剩下三人听到徐洋大惊小怪的惊呼，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没话找话，而是真觉得冷。
    楚倾眠伸手去握他的手指。
    果然像是握住了一块冰，楚倾眠马上把抱在怀里的爱心气球丢到一旁，用手心替他揉搓着。
    “你干嘛要穿这么一点嘛！”
    她抬眼瞪他。
    “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温度。”
    苏成意自觉这个借口有些拙劣，但好在她只是担心，并没有在意。
    “喝姜汤吗？还是直接喝中药？”
    韩冰揣着手问，她像是在睡眠中被强行叫起来的，整个人有一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之前她硬逼着自己指三九感冒灵为中药的事迹还历历在目，苏成意赶紧摇了摇头。
    林桐从另一边取了毛毯过来，一边走一边抖开，从背后帮他披上。
    “暖和一些了吗？要不要我去拿个外套？”
    “不用，谢了。”
    这毛毯很厚实，再加上壁炉的明火，苏成意已经感觉像是泡在了热水里。
    林桐又伸手帮他掖了掖边角，忽然看到他后脑勺的发丝上隐约夹杂了些许金色粉末。
    刚刚进门的时候他们放的彩带礼炮里没有金粉，这应该是出道夜现场为了庆祝而洒落的。
    林桐瞥了一眼正蹲在地毯上帮他暖手的楚倾眠，咳嗽了一声道：
    “意总要不要先去泡个澡？房间里有比较厚的睡衣。”
    苏成意有些意外，林桐一般来讲不会主动提让他去干嘛的这种意见。
    似有所感，他侧头瞥了一眼。
    两人对视，苏成意心下了然。
    他反手握住楚倾眠的手，站起身来。
    对方蹲久了，腿有点麻根本站不稳，被他这样一带整个人都倚在了他身上。
    “干嘛？伱也要泡澡？”
    他这话有点耍流氓的意思在了。
    楚倾眠向来听不得这样的话，登时小脸一红，慌慌张张地推开他。
    韩冰闭着眼睛一副不想再看的样子，伸手指了指二楼。
    “苏成意你的房间在那，再对我家眠眠说这种话小心我告诉楚叔叔。”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取下毛毯盖在楚倾眠腿上。
    “木头你带我去一下。”
    “好。”
    林桐自然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两人齐步上了楼，苏成意没有关上房间的门，只是靠在门栏上，视角还能看到楼下的三人。
    “出道夜的直播镜头拍到你了，当时我想办法干扰了一下，她应该没看见。”
    林桐压低了嗓音，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说一下让他知道，以免之后又被翻出来，会出大事。
    苏成意点点头，他也猜到了这种可能性。
    “你后脑勺沾到金粉了。”
    林桐抬手指了指。
    苏成意又点点头。
    说完这些之后，林桐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帮凶，叹了口气。
    “那你先洗澡。”
    苏成意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木头。”
    林桐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候总不能说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吧！
    但他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如果没有苏成意，他现在还是以前那个自卑懦弱的人。
    也正因如此，他坚信苏成意不会是那种玩弄感情的渣男。
    纵使有罪，也不能否定他在感情上是有着实实在在的真心的。
    而最后究竟要怎么解决，这样走钢丝的行为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那不是自己该考虑的。
    林桐想，他只需要无条件帮苏成意就好了。
    隐瞒也好，挡刀也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成意没有选择泡澡。
    他有些洁癖，以前住酒店的时候也几乎不用浴缸。
    简单冲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还认真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没清理干净的金粉。
    睡衣是珊瑚绒的，穿起来很舒服，温热的空气氤氲，带得人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很舒服。
    忍住要倒头就睡的疲惫，苏成意推开房门，从二楼往下看了一眼。
    其他人似乎都去睡了，楚倾眠身上盖着毛毯，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似乎在等他。
    壁炉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暖洋洋的橘红色。
    苏成意下楼的脚步放得很轻，没有吵醒她。
    楚大小姐睡得很恬静，苏成意无故联想到一中那窝小橘猫。
    天气好的时候小橘们总会一窝蜂地出来晒太阳，被喜欢的人类撸下巴的时候，就会舒服得满地打滚。
    但是一见到他，就像见了阎王似的四散奔逃。
    这样想着，苏成意伸手，手指插入楚倾眠的发间轻轻揉了揉。
    对方有所察觉，但并没有抗拒的意思，反而又主动往他这边靠了靠。
    还好，这只小橘猫见了他不会跑。
    苏成意就这样看了她好一会儿，感觉困意逐渐传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叫醒了她。
    “起来，去床上睡。”
    楚倾眠睁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愣愣地看了他半晌，似乎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成意被她看得有些想笑，索性替她裹了裹毛毯，连人带毯一起抱了起来。
    “你房间在哪？”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才让楚倾眠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把脸埋到苏成意怀里，闷闷地说：
    “你房间旁边。”
    “哪边？”
    “右边。”
    楚倾眠的房间比自己的要小一点，瞧着像是儿童房改的，连个正儿八经的窗户都没有，但是吊灯是可爱的兔子形状。
    这可能就是她选了这间的原因。
    苏成意把她放在床上，抽掉毛毯，又掖好被子。
    楚倾眠这时候倒像是完全清醒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他。
    苏成意原本想关了灯就走的，见她这样，只好又停住了手，坐在床边问她：
    “怎么了？”
    楚倾眠摇摇头没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笑了起来。
    她生得很好看，这样眉目舒展的笑容看了让人心情也跟着极好。
    苏成意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睡觉了。”
    “嗯。”
    楚倾眠答应得痛快，睫毛却轻扫着苏成意的掌心。
    “明天想好要干嘛了吗？”
    苏成意随口找话在聊。
    他不想思考在这样的气氛下自己心里悸动的莫名情绪是什么。
    “.没有。”
    楚倾眠矢口否认。
    可她真是很不会撒谎，一听就能听出来她在心虚。
    苏成意没有揭穿，猜测着大概是什么关于庆贺生日的惊喜活动。
    有大聪明在，他不太相信能是什么好事。
    “早点睡，明天才会有精神。”
    苏成意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楚倾眠适应了光线之后，忽然发现他眼里有几分罕见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让她觉得很安心，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成意按掉床头吊灯的开关，站起身来。
    终究还是陌生的环境。
    房间真正陷入黑暗的瞬间，楚倾眠又有些心慌，抓住他的手指。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还是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晚安。”
    第二天一早。
    气温似乎又降了几分。
    苏成意其实也认床，醒得很早。
    他在厨房泡了杯咖啡，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因着内外的温差，玻璃上起了一层薄雾。
    他抬手轻轻擦了擦，属于清晨的光线并不刺眼，气氛安详而宁静。
    或许以后也可以选择买个这样的房子，住在远郊。
    苏成意这样想着。
    前生他倒不是买不起，只是为了工作方便，还是选了市中心的大平层。
    魔都是真正的夜之城，不管起多早，都是体会不到这样的晨间的。
    发了会儿呆，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苏成意转过身，看到林桐有些讶异的神情。
    “意总，你起这么早？”
    “嗯。喝咖啡吗？”
    苏成意扬了扬手里的杯子。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林桐生怕他真动手，忙不迭加快了脚步。
    “昨天白天我们去了趟超市，冰箱里有速冻饺子，也有吐司面包。
    意总吃点什么？”
    “面包吧，加热一下就行。不用果酱了。”
    苏成意放下手里的杯子，打开笔记本电脑。
    起都起了，还是干点正事。
    “有巧克力酱和草莓酱，真不要吗？”
    林桐一手举起一个瓶子，遥遥给他展示。
    “.草莓酱。”
    林桐听了他的回答，暗自好笑。
    草莓酱是楚倾眠执意要买的，看来还真没买错。
    加热后松软奶香的面包配上酸甜可口的草莓酱，纵使不爱吃甜，苏成意还是吃了两片。
    饭后，他重新测试了几遍“喵了个喵”的程序运行，确认无误。
    只剩下音乐和美术的加工了。
    稍微伸了个懒腰，就看到睡眼惺忪的楚倾眠从楼梯上走下来。
    “早安，苏成意，你怎么起这么早呀。”
    她径直走了过来，有点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
    一串天书一样的代码，看得人头晕！她迅速晃了晃脑袋。
    视线转移到他还剩下小半杯的咖啡上，楚倾眠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yue～好苦！”
    她很快就后悔了这个决定，杯子里的东西像是中药一样，简直难以入喉。
    怎么会有人喝咖啡不加也不加奶啊！
    苏成意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暗自好笑。
    楚倾眠被这口咖啡给苦得彻底醒了神，也想到了自己匆匆下楼的正事。
    她转过身满怀期待地看向窗外。
    晨光很好，景致也很好，只是.
    楚倾眠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怎么了？”
    苏成意关掉程序，瞥了旁边垂头耷脑的人一眼。
    “.没事！”
    楚倾眠摇头。
    肯定有事。
    苏成意知道，但没继续问。
    反正到时候她自己忍不住了也会说的。
    为了转移话题，楚倾眠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过来。
    “呐，我画好啦。”
    苏成意接过来，一张张翻看。
    楚倾眠的画总是有一种很罕见的灵气，说不出来怎么形容，但就是让人看得很舒服。
    翻肚皮撒娇讨食的橘猫，昂首阔步很神气的狸猫，呼呼大睡的懒惰蓝猫她明明没用多少笔触，但看起来就是活灵活现的，让人会心一笑，又爱不释手。
    这是有天赋才能做到的，再努力也永远达不到的境界。
    “画得很好。”
    苏成意由衷感叹。
    “哼哼，这么简单的任务！我只需要一个小时就”
    楚倾眠此时的表情就像画里的小猫一样神气，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估计已经翘上天了。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刚下楼的韩冰打断了。
    “一个小时？你是说一只猫画一个小时吗？”
    “哎呀！”
    被自己的闺蜜揭老底，楚倾眠趴在桌上捂住耳朵抗议。
    韩冰端着水杯冷哼一声，看着苏成意说：
    “昨天可是抱着电脑画了大半天，看到那只异瞳白猫没有？光眼睛的颜色就至少折腾了一个钟头。”
    怪不得，这只白猫看起来就很贵，如果抽卡的话，就是隐藏ssr的存在。
    苏成意想了想，决定把它设置为最难获得的隐藏皮肤。
    楚倾眠生怕韩冰一个义愤填膺，揭更多自己的秘密出来，赶紧起身把她推走了。
    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什么惊喜活动出现。
    苏成意在餐桌上继续跟“喵了个喵”作斗争；楚倾眠和韩冰窝在沙发上看韩剧；徐洋抱着一包薯片在旁边陪看，一边吃一边吐槽剧情；林桐坐在徐洋旁边，低头看书，时不时也看一会儿电视剧情。
    时间在这样的氛围中忽然变得很慢。
    楚倾眠表面上在看韩剧，实际上过一会儿就要侧头看一眼餐桌上的苏成意。
    她已经悄悄确认了很多遍天气预报了。
    怎么会呢，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终于，在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头的时候，期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下雪了！”
    听到她惊喜的声音，所有人都一齐向后探身看去。
    苏成意离落地窗最近，只消一个回头，就看到了窗外的雪景。
    这是京城的初雪，在离市区遥远的郊外。
    纷纷扬扬的雪从天而降，世间万物的轮廓忽然都变得模糊起来。
    楚倾眠从沙发上欢呼雀跃地站起身，只穿着睡衣就要往外跑去。
    苏成意瞧在眼里，速度很快地上前两步，把椅子上的毛毯盖到她肩上。
    正是这时候被她顺势牵住了手，带到飞雪之中。
    棠安市很少下雪，即使温度到了零下，多半也是雨夹雪。
    雨后的道路泥泞丝毫不美观，寒风裹着雨雪又是刺骨的冷。
    真正见到这样漂亮的雪时，几人都是激动又兴奋的。
    “卧槽，这是初雪吧？”
    徐洋一高兴就猿形毕露，发出了好几声猴叫。
    “好漂亮，我好久没见过雪了！”
    林桐摘掉眼镜，难得语气激动，随后就拿了手机出来要拍照发给林知婉。
    韩冰是被徐洋强行拖拽出来的，冻得打了好几个哆嗦，抱着胳膊吐槽：
    “韩剧里刚下初雪，现实里也下雪了。这什么狗血的巧合。”
    楚倾眠是真的开心，她在院子里跑出一段距离，又笑着转过身来。
    “苏成意！下雪啦！”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背后的景色忽然很模糊，像是镜头只聚焦在她身上，就连雪落在她肩上褐色毛毯的皱褶里转瞬间融化都看得清清楚楚。
    世界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
    苏成意上前两步，楚倾眠仰头看他。
    雪也落在了她卷翘浓密的睫毛上，她轻轻一眨眼，雪就在她眼里的笑意融化。
    “今天真的是初雪，天气预报没有错！”
    苏成意垂下眼睛，忽然明白了昨晚被自己刻意忽视掉的情绪是什么。
    是心动。
    感谢书友椒菊蕙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66.第263章 偷亲

    第263章 偷亲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楚倾眠追着苏成意问了无数遍这样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是那天？”
    苏成意从不正面回答，只是搪塞敷衍而过。
    总不能说实话吧。
    因为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衬得她太漂亮了。
    听上去很像随便找了句好听的话作借口，但事实的确如此。
    所以那天，苏成意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没头没尾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楚倾眠。”
    “嗯？”
    楚倾眠不明所以，干净澄澈的瞳孔里映出纷扬的漂亮雪。
    “你刚刚看的剧里，女主角说了什么？”
    苏成意问。
    楚倾眠一愣，她还以为苏成意坐那么远，根本没有关注电视剧在放什么。
    怎么可能，声音开得那么大，还有经典的煽情bgm，即使坐到二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苏成意在心里回答着她眼里的疑问。
    电视的资源里没有原版，只有中文配音的。
    而女主角用奇怪的翻译腔说的是：
    “传说中，在初雪时和心爱的人告白，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楚倾眠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眼神躲闪，睫毛扑簌。
    看剧的时候虽然觉得很感动，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肉麻又尴尬了。
    难道是因为没有bgm和慢镜头加持吗？
    她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成意忽然又向前靠近了一步。
    “我喜欢你。
    怕你不知道，所以再说一次。”
    他的表情和语气寻常得像是在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楚倾眠起初还觉得有些冷的，现在风将雪吹进松落的毛毯缝隙中，在颈后融化成水滴，她却只觉得浑身发烫。
    耳畔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楚倾眠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问：
    “真的吗？”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略微挑眉，似乎在无声反问。
    “.”
    从苏成意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是山无棱天地合，破天荒头一回。
    楚倾眠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缠着想叫他再说一次，他却很是小气，不愿意再讲了。
    雪越下越大，绿色的灌木丛像是濡上了一层白色绒毛。
    几人的兴奋劲头终于被寒风刮灭了几分，纷纷回到温暖的屋内。
    落雪的时候，窗外的天地总是茫茫一片。
    兴许是方才在外闹得累了，几人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都没说话，一时间只听得壁炉里木材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
    过了一会儿，楚倾眠开口问道：
    “为什么下雪的时候总是特别安静呢？”
    “因为要营造氛围感！”
    徐洋立刻抢答，眼瞅着韩冰眉头一皱要反驳了，他又赶紧补充道：
    “伱看，为什么你们韩剧的男女主表白剧情，老是要设在冬天呢？
    不仅他们设置在雪天，你们每个冬天还都要翻出来看一遍。
    冬天就得抱团取暖，人类繁衍生生不息，全靠冬天这点氛围感了。”
    苏成意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大约察觉出来他话里头那点意思。
    或许是，他想表白？
    林桐想了想，说道：
    “但是是先安静，然后才有氛围感吧，因果关系是不是搞反了？”
    木头以前是绝对不会发表这样的反驳意见的，现在关系更好，性格也更成熟了一些，相处起来也就更随和了。
    苏成意莫名有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就是啊，徐洋你胡咧咧啥呢，学没学过物理？”
    韩冰抓起一个香蕉抱枕丢过去。
    “我物理多少分你不知道么？你不知道意总肯定知道，是吧意总？”
    徐洋嬉皮笑脸地接住，往苏成意那一边挤了挤。
    高考43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苏成意挪开了一点避免跟他紧挨着，慢悠悠地说：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余光瞥见缩成一团的楚倾眠还在发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声音是一种机械波，是靠空气的振动来传播的。
    所以它最害怕类似海绵的物体，因为声音传入这样的小孔腔之后，会在里头一直反射，耗光大部分能量，只剩下小部分还可以传出。
    而积雪不能致密，只能处于蓬松多孔的状态。因而也能起到隔音的效果。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觉得，下雪的时候世界特别安静。”
    “瞧瞧，这就叫做专业。繁衍生息什么鬼？”
    韩冰忍不住怼了徐洋一胳膊肘。
    “世界不只是属于物理学家的，也是属于我们浪漫主义诗人的好吗？”
    徐洋站起身来，挥舞着香蕉抱枕据理力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随口吟完诗，兴致上来了，跑去厨房乐呵呵地抱了一瓶红酒出来。
    “来来来，喝点喝点喝点。”
    徐洋第一个把玻璃杯塞到了苏成意手里。
    苏成意倒是没抗拒，这种天气在壁炉旁喝点小酒的确很惬意，但他嘴上还是平静地怼了一句：
    “白居易是现实主义诗人。”
    “就是就是！”
    楚倾眠双手捧着杯子等酒，但小课代表的素养还是支撑着她迎合道。
    林桐推拒半天，还是被徐洋倒上了大半杯。
    “为了初雪，干杯！”
    杯口相撞，清脆一声响。
    苏成意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红酒口感还不错，并不让人觉得涩，价格应该不便宜。
    但他可能是喝不惯红酒，反正都是难喝，如果要选的话，还不如来二两烧刀子。
    倒是楚倾眠和韩冰喝着喝着就上头了，两人咕噜噜就灌下去小半瓶。
    楚倾眠的酒量似乎还不错，这他是知道的，毕竟平时家里也会有各种应酬酒会等着她。
    韩冰的酒量怎么样，那就不清楚了。
    苏成意小口喝着，观察局势。
    徐洋喝得很克制，半天才倒上第二杯，这显然代表着他还有后招。
    林桐好像没喝过红酒，正在用喝啤酒的方式大口喝着，好像是想快点解决完好放下杯子。
    苏成意正想起身阻止一下，徐洋就晃了晃桌上的空酒瓶，冲他使了个眼色。
    苏成意早就猜到他会找自己，也没说话，径直往阳台走。
    两人停在窗边，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的模样了。
    徐洋学着他的样子，强装深沉地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藏不住事儿，压低了嗓子问：
    “意总，你觉得我今天表白合适吗？”
    “合适。”
    苏成意把杯子里剩余的红色液体一口喝完，回答得很笃定。
    “啥啊！你怎么也不拦我一下，不觉得太冲动了吗？”
    徐洋觉得他在敷衍自己，登时急得挠了挠脑袋。
    “你要是早冲动点，你至于单身到现在么？”
    苏成意原本是想这么说的，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换了个说法：
    “今天很适合表白。初雪，酒后，温暖的房子。”
    “是吗？我也觉得。但是心里总是不太踏实，也不知道为啥。”
    徐洋叹了口气。
    总是在该冲动的时候谨慎，该谨慎的时候冲动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苏成意摇摇头，把杯子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动静吸引了两位酒鬼的注意，她们立马挥着手抗议：
    “酒呢！酒呢！”
    “小二，拿洒家的酒来！”
    “酒干倘卖无～”
    苏成意推了徐洋一把。
    “你造的孽，你继续伺候着，小洋子。”
    徐洋“哦”了一声就转身去储物室拿酒了。
    林桐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去厨房冲洗干净，悄悄绕到苏成意身后来。
    “意总，洋少他是不是想.”
    “对。”
    苏成意被他这小心翼翼的语气逗得想笑。
    “唉，我觉得”
    林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苏成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沙发上两人醉成一团，此时正唱着不着调的歌，听着像是自己编的。
    还没等林桐说完，徐洋就拎着酒出来了。
    在他挤眉弄眼充满暗示的招呼之下，两人只好又回到了沙发上。
    短暂的交涉之后，几人都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
    楚倾眠在想苏成意的那句话，酒精可以掩饰脸红；韩冰在想徐洋这大聪明要犹豫到什么时候；
    苏成意在想为什么林桐会不看好；徐洋在心里反复措着辞；林桐在祈祷徐洋千万别乱说话。
    因而，这个酒局竟然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
    几人围着矮桌一边喝，一边用别墅提供的煎锅烤肉吃。
    五肉的油脂香气混合着葡萄酒香气，原本没打算多喝的苏成意为了解腻，逐渐也喝得有几分晕乎。
    红酒后劲大，酒量好些的徐洋和楚倾眠也有些不行了。
    最后居然只剩林桐瞧着跟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了一桌狼藉。
    苏成意靠在沙发上，用眼神暗示徐洋赶紧的。
    徐洋受了他的鼓舞，借着酒劲站起来，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
    “韩冰，你.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韩冰看了他一眼，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好啊。”
    两人并肩走到了客厅看不到的角度，餐厅转角过去的小窗台。
    苏成意抻着脖子尝试了一下，看不到。
    楚倾眠从沙发另一边爬过来，也学着他的样子探身，差点整个人倒栽葱翻过身去，被苏成意拦腰抱回来。
    “喝成这样就老实待着成吗？”
    “我又没醉。”
    楚倾眠挨了教训，心里很不服气。
    苏成意闭着眼睛没说话。
    林桐洗完碗过来，见到两人不见了，登时紧张地问：
    “他去了？”
    “嗯，要不木头你去听听墙角，看看情况如何。算了我自己去！”
    楚倾眠吃瓜的心情一刻也等不了，立马就要溜过去。
    “你这动静一过去就被发现了。”
    苏成意毫不留情地又把她拽住。
    “那我好奇嘛。”
    “我去我去。”
    林桐看着沙发上歪歪倒倒的两人，觉得现在只有自己能担此重任。
    苏成意虽然听起来说话条理清楚，表情也很淡定，但看眼神就能看出来，他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林桐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的拐角处，耳朵贴着墙仔细倾听。
    “不是你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韩冰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愠怒。
    林桐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太对劲，立马对着另一边吃瓜的两人打手语。
    “好像情况不太对。”
    苏成意这下再次意识到了手语的方便之处，立马回答道：
    “表白失败了吗？”
    他俩各比划各的，楚倾眠又看不懂，急成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形式有那么重要吗？我只是觉得今天气氛到了。
    你说的那些，下次补上不好吗？”
    徐洋听上去很紧张，舌头打结，颠三倒四地解释。
    “不好！”
    韩冰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一把推开徐洋走了出来。
    情况突变，怒气冲冲的她与来不及溜走的林桐打了个照面。
    好在她并没有心情和听墙根的人计较，独自上楼去了。
    徐洋过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也没心情说话，只是说搞砸了。
    楚倾眠上楼去安慰韩冰了，楼下的三个男人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苏成意率先发问：
    “你究竟怎么说的？就算表白失败了，也不至于忽然成仇人了吧？
    你威胁她了？还是逼迫她了？”
    “大哥我哪儿敢啊，她会太极拳你不知道吗？一拳能给我腰子干碎那种好吧。”
    徐洋抓了个抱枕，唉声叹气。
    “就是.我太紧张了，准备好的词一句都没说出口，就随便说了句。”
    “说了句什么？”
    林桐倒了杯温热的柠檬水，预备着递给徐洋。
    “我说，你看啊，大学开学都小俩月了。你没对象，我也没对象，反正我们彼此知根知底的，要不试试看？”
    徐洋这句话一复述完，苏成意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忍不住开口骂道：
    “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林桐默默把手里的柠檬水又收了回去，自己喝了一口。
    “她忍住没把你腰子打碎再出来，脾气真好。”
    徐洋哀嚎了一声，抱着脑袋反思。
    “妈的酒精害人啊，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怎么想的！”
    苏成意已经有点无话可说了。
    看来还是林桐比较了解大聪明，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一万种表白方式里面，大聪明选择了倒数第二烂的。
    倒数第一烂的可能是在惊悚整蛊小道具里放纸条：“你没对象我没对象，你要不要当我对象？”
    不，这样可能都比他的好点。
    “你是不是太担心失败了会做不成朋友，所以选了这样一种，或许留了点余地的？”
    林桐试图揣测他的心路历程。
    “知我者，木头也。”
    徐洋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去抓林桐的手。
    “你真从心。”
    苏成意感叹道。他现在的情况可比徐洋这原本就双向暗恋的复杂多了，他都没怂。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徐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苏成意嗤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
    “你就收手吧，收到她彻底对你失望就完事了。
    别到时候被周凯荣、李凯荣、陈凯荣捷足先登了，又过来伤春悲秋嗷嗷大哭。”
    徐洋垂着脑袋没说话。
    苏成意突然又有点不忍心，于是添了一句：
    “等明早酒醒了还有机会。好好谈谈。”
    徐洋立马就跟只大金毛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上来。
    苏成意躲闪不及，被蹭了一肩膀眼泪。
    心里忍不住想，没想到有一天他也可以给别人当情感导师了，这放在前生还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楚倾眠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韩冰，看着她睡着之后，才下楼来。
    原本想好好批判一下徐洋在搞什么飞机的，但只见矮桌上又多出来一堆歪歪倒倒的啤酒瓶子，便知道他们又续摊了。
    沙发上躺着的人是苏成意，身上毛毯只是随意搭上了一角。
    见状，楚倾眠加快脚步小跑过去，将毛毯整理好的同时摸了摸他的手。
    还好，很暖和。
    夜色已深，落地窗外一片漆黑，只有电视墙边缘的暖黄色线灯还亮着。
    苏成意看上去是真的喝醉了，睡得很熟。
    楚倾眠蹲在一旁，小声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有点担心在这里睡会着凉，楚倾眠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徐洋和林桐。
    不会都回房间去了吧？
    这可怎么办，自己又搬不动他。
    楚倾眠叹了口气，索性趴在沙发旁边看了他半晌。
    苏成意的睫毛又长又直，映着暖光在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显得整个人温柔又安静。
    也就是这时候了，一睁开眼睛又是那种欠揍的扑克脸。
    楚倾眠这样想着，忍不住伸手报复性地戳了戳他的脸。
    还是没有反应。
    好啊，这不是给人犯罪的机会吗？
    她的眼神流连了一会儿，就控制不住地往下移动，停在薄薄的嘴唇上。
    就亲一下不过分吧？
    反正也没人知道。
    楚大小姐从不犹豫。
    她凑近了一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闭着的眼睛。
    夜色如同浓重的幕布一样掩盖着一切，万物都陷入了沉睡。
    隐约间似乎只能听到窗外积雪坠落的声音。
    然而即使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她也没敢真的亲上去，只是短暂地碰了一下，就飞快地缩了回去。
    楚倾眠紧张得要过呼吸了，正在庆幸没人发现的时候，面前的人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完了被抓包了。
    她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
    奈何手腕被一把抓住，再加上她本来就心虚腿软，马上就又跌坐回了原地。
    苏成意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像是警察拷问犯人一样问道：
    “你刚刚干嘛了？”
    楚倾眠羞愤交加，索性破罐子破摔，提高了分贝给自己壮胆。
    “就亲了你一下呗！”
    苏成意正想说话，她又紧接着小声说道：
    “你是我男朋友，我亲你一下有什么了不起嘛。”
    傲娇的、理直气壮的语气。
    苏成意一挑眉，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是你男朋友了？”
    “你都说喜欢我了！”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说要当你男朋友。”
    “苏成意！！！”
    楚倾眠拍案而起，这一下腿也不麻了。
    站直的一瞬间却看到沙发背后躲着两个诚惶诚恐的吃瓜群众。
    她心脏病都差点被吓出来。
    “意总，眠姐，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徐洋连滚带爬地跑路了。
    林桐沉默了半晌，竖了个大拇指，也光速消失。
    苏成意有点想笑，把毛毯往上一拉，盖住了脸。
    他其实根本没睡着。
    半晌，毛毯被掀开了一角，一个软乎乎的热源钻了进来。
    苏成意往里靠了靠，给她腾出更多位置。
    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楚倾眠原本就很瘦，缩起来更是小小一团。
    苏成意用手臂丈量了一下她的腰围。
    他没有闭眼，虽然已经很困了，但是在等着楚倾眠说话。
    可能会说：都怪你，我明天怎么见人。
    也有可能会说：你之前在图书馆也亲我了。
    “你喜欢我，不是‘你没对象，我也没对象，我们凑合一下吧’那种喜欢，对吧？”
    楚倾眠小声问道。
    苏成意忍着困意，“嗯”了一声。
    只有徐洋这大聪明会这样说。
    “那就够啦。”
    感谢冬来雪、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67.第264章 生日（上）

    第264章 生日（上）
    晨光亮起来的时候，苏成意的意识回笼。
    怀里的热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他平躺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像鬼压床了一样。
    宿醉的副作用也在这时候一并发作，后脑隐隐作痛，像被人敲了一闷棍。
    苏成意费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身上的毛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层，全部压在身上，千层饼似的十分沉重。
    加起来刚好五张。
    估计是几位热血群众，每个人起来的时候都顺手往他身上加盖了一层。
    他一层层地掀开，偏头看了看窗外。
    雪似乎下了一整夜，已经积起来了。
    银装素裹，一片天地茫茫。
    这时候在厨房忙碌的楚倾眠见他醒了，眉开眼笑地喊：
    “苏成意～生日快乐呀！”
    她戴着像模像样的厨师帽，厨房却俨然是一副被轰炸过了的样子。
    苏成意点点头，看了她半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她鼻尖粘上了一点白色面粉，瞧着有些滑稽。
    楚倾眠“嗯？”了一声，便伸手去擦。
    但她手上也是刚揉过面团的，因此这样一擦不仅没擦掉原来的，还更惹得自己满脸都是。
    有点像还没有学会舔毛的小猫。
    苏成意欲言又止，最后选择回答：
    “嗯，擦干净了。”
    他将毛毯一张张重新叠好，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其他人也都在客厅集合了。
    “意总！！！嗨皮波斯得！”
    “谢谢。”
    “意总生日快乐，祝你学业进步，万事如意。”
    “好。”
    “生日快乐啊苏成意！好好对我家眠眠。”
    “嗯。”
    苏成意一一回应，回到桌前坐下。
    彩色的布条环绕着“生日快乐”字体形状的气球，中间有四个堆叠起来的礼盒。
    应该还有其他人送礼物，他今早起来收到了很多条快递短信，但都是寄到学校的。
    他希望没有什么大件，不然只是搬回宿舍都能累死。
    徐洋端了杯热牛奶过来，笑嘻嘻地等着他拆盒。
    “快拆快拆，猜猜哪个是我送的？”
    苏成意看了看，四个盒子大小形状不一，只有外部包装是同样的彩纸。
    一个薄薄的长方体，看起来像是本书，大约会是林桐送的。
    一个形状像笔盒的东西，应该是个动漫手办，只有徐洋会送。
    一个比较大一点的盒子，苏成意伸手掂量了一下，很轻，应该是件衣服。
    大约是楚倾眠送的吧，韩冰应该不会送这样的东西，那最后一个盒子就是她的了，但是实在猜不出来里面会是什么。
    苏成意复述了一遍自己的猜想，没想到除了徐洋一脸懊恼，其他人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卧槽啊，怎么就我的这么好猜！”
    徐洋唉声叹气地把自己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里。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难得这么小心，看来是个贵重物品。
    苏成意慢慢撕开外部的包装，首先看到marvel的经典标志出现。
    “当当当当！钢铁侠mk3的手办！”
    内部的盒子还没拆开，徐洋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介绍：
    “最经典的一号装甲，双肩又六管迷你炮，可以锁定击杀敌人。还有这个左手臂”
    “可以了可以了！念经似的！”
    韩冰听得烦，推了他一把。
    苏成意把手办从盒子里取出来，重量挺沉，制作精致。
    这一套装甲的确是最经典的，奠定了骚包红金配色的基础，《钢铁侠1》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部。
    “还有还有，意总你摁一下反应堆看看。”
    听他这么说，苏成意伸手一按，反应堆居然亮了起来，淡蓝色的光源很有科技感。
    “挖槽帅爆了！实物比我在油管上看的拆盒帅多了！”
    徐洋一拍桌，对自己选礼物的能力满意到要五体投地了。
    “确实帅。”
    苏成意笑了笑，停电的时候还可以当台灯用。
    下一件他选择拆了那个几乎明牌是书的盒子，没想到打开之后，居然是个最新款的kindle。
    亚马逊出的一款电子阅读器，虽说被调侃是“盖泡面的”，但在电子书这一块儿目前还没有对手。
    林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
    “意总伱不是学法吗？我想着你平时要背法条什么的，老看电脑屏幕伤眼又容易累。
    所以就买了这个，我自己没用过，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千元的价格，对于林桐来说估计要好好攒一段时间了。
    法学生是要看书没错，医学生又能好到哪里去？
    自己都没用过，居然先给他买了。
    苏成意小心地把包装盒收起来，点头道谢：
    “谢谢木头，你想得很周全，也很有用。”
    准备拆第三个盒子的时候，苏成意特地把在厨房忙东忙西的楚倾眠喊了过来。
    毕竟是她送的东西，拆的时候本人总不能不在场吧。
    苏成意这样想着，把盒子拆开。
    一个.看上去很朴素的盒子，没见到什么奢侈品牌的logo。
    苏成意一时有些意外，这可不符合楚大小姐的作风。
    他掀开盒盖，清淡好闻的皂角香气弥漫出来。
    里面是一件毛衣。
    蓝白色，没有吊牌，简单好看的款式。
    触感柔软，一摸就知道是人工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并且是上好的手艺。
    苏成意抬起眼来看林桐，问道：
    “林姐姐送的？”
    林桐点点头，他只知道是礼物，姐姐没说，所以他也不知道里头具体是什么。
    看到这件毛衣的时候，心情不禁有点复杂。
    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弟自己还在穿当志愿者送的丑陋斑马毛衣呢！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毛衣织得很厚实，这个冬天穿完全足够了，想来是林姐姐考虑到了京城的温度。
    有点窝心呢，苏成意想，就像真的多了一个姐姐一样。
    但是
    只剩下一个盒子了。
    苏成意看了一眼剩下的两人。
    楚倾眠眼神鬼精鬼精的，很是狡黠，看来她的礼物是不在这里了。
    苏成意拆开盒子，里面是一盒黑胶唱片。
    oasis绿洲乐队的，甚至还有签名。
    苏成意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看韩冰。
    “怎么会想到送这个？”
    “觉得你应该是会喜欢这种歌的人。”
    韩冰摊了摊手，很随意地回答道。
    的确，他很喜欢。
    “这有唱片机哎！”
    徐洋指了指角落的大喇叭机器。
    苏成意看了看，便站起身来，抽出唱片摆放进去。
    “today is gonna be the day，
    忘却前尘重新开始的日子，
    that they're gonna throw it back to you，
    就是今天了。”
    伴随着木吉他的前奏，被誉为是英伦国歌的《wonderwall》在别墅内响起来，与外面澄净的雪景相映。
    四盒都拆完了，苏成意把桌上的包装纸“哗啦”一把抓起来塞进垃圾桶里。
    楚倾眠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显然是在等他开口问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苏成意心下了然，却故意不问。
    他慢条斯理地走向厨房，避开一地狼藉，倒了杯水。
    楚倾眠只好装作很忙的样子，陀螺一样来回转了好几圈，就在他眼前晃悠。
    然而比耐心的话，她显然不是面前这尊大佛的对手。
    苏成意慢吞吞把一杯水喝完的时候，楚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凑上前来质问：
    “苏成意，你为什么不问我送你什么礼物呀！”
    “你不想说我干嘛问。”
    “我不说那是保留神秘感好不好！”
    楚倾眠气急败坏。
    “好好好，那你送了什么？快告诉我吧，夜不能寐。”
    苏成意只好遂她的意。
    楚倾眠这才满意，把桌上的彩色布条拿过来，示意他蹲下来一点。
    “做什么？”
    “神秘感呀！哎呀你配合一下嘛，又不会把你拉去卖掉！”
    楚倾眠踮脚，把布条蒙到他眼前。
    “会不会紧啦？勒眼睛不？”
    苏成意眨了几下眼睛，摇摇头。
    其实还隐隐有点透光，能大致看到一点，但很模糊。
    楚倾眠在他后脑勺打了个松松垮垮的蝴蝶结，偷笑着欣赏了一下。
    然后又伸手牵住他的手掌，倒退着把他往外带。
    “慢慢走！”
    “哦。”
    苏成意感受着她温热柔软的掌心，脚步迈得很从容，完全不像是被阻挡了视线的人。
    倒是楚倾眠，生怕他磕着碰着，自己差点被绊倒摔个倒栽葱，被苏成意拽了一把才堪堪稳住。
    或许是觉得有点丢脸，她这才转过身去好好走路。
    推开门后，扑面的寒风袭来，携裹着冰凉的雪往脖子里钻。
    两人从温暖的室内来到了雪地里。
    又走了几步，楚倾眠松开他的手，绕到身后。
    “一二三～锵锵！”
    眼前的布条滑落，出现在眼前的是.
    两个雪人。
    歪歪倒倒，形态难以辨认，尤其是面部塑造极其抽象。
    应该是人吧？
    苏成意皱起眉头观察了半晌，觉得有些难以判断。
    楚倾眠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夸奖，只好绕到他面前，挥着手抗议：
    “喂喂喂，苏成意！你这么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错，憨态可掬的两头雪牛。”
    “这是雪人！！！是人啦！！！”
    “丑得令人发笑的两个雪人。”
    苏成意如实说道。
    “你你你！”
    楚倾眠气得张牙舞爪，面前都是她呼出来的白气。
    苏成意看得好笑，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确定是你堆的？不是拿了铲子随便铲了两坨雪垒起来吗？”
    “废话！我真的堆了有一个小时！”
    楚倾眠蹲到两个光秃秃的“雪人”旁边，试图解说：
    “你看，这个大的是你，小的是我。我还在你的肚子上画了happy birthday呢！欸，好像有点看不清了”
    苏成意抱着胳膊，点点头。
    “嗯嗯，好好好，很用心。谢谢，咱们可以回去了吗？”
    “你敷衍我！”
    楚倾眠哭丧着脸抗议。
    苏成意笑着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往回走了两步。
    刚刚用来蒙眼睛的布条还攥在手里，苏成意低头看了看，忽然停下了脚步。
    犹豫了半晌，他转身返回去。
    试了试长度，他把布条围在了小雪人的脖子上。
    这样稍作装饰之后，倒是的确比刚开始看起来更有人样了些。
    苏成意欣赏了一下，抬脚要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大雪人的背后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凸起，像是个小盒子。
    白色的雪堆里忽然出现个深褐色的盒子，很奇怪。
    苏成意伸手把它挖出来。
    “勇敢的少年阿～恭喜你发现了心软的神为你准备的神秘宝藏！快打开看看吧～”
    在一旁暗中观察的楚倾眠笑眯眯地又绕回来，抱住了他的胳膊。
    皮革制的盒子，苏成意顿了顿，才打开。
    一把车钥匙。
    准确来说，是一把布加迪威龙的钥匙。
    ？？？
    苏成意合上盖子，转头看了一眼楚倾眠。
    对方似乎压根没意识到这礼物的贵重程度，还乐呵呵地问：
    “怎么样怎么样？这可是成年礼物，我挑了好久呢，你要看看实物吗？”
    “.我还没考驾照。”
    苏成意叹了口气，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种千万起步的大玩具，可不是随便就能送人的啊。
    “等你考过了再开不就好啦～”
    藏着的小惊喜已经揭开完毕了，楚倾眠一手护住自己的脑袋，一手拽着他往回跑。
    雪地里留下两串深深浅浅的并排脚印。
    苏成意觉得这价值连城的盒子有点像一块烫手山芋。
    楚倾眠送出来的架势就像是送了一个车钥匙造型的打火机一样随便。
    在外面吹风淋雪，回到屋里的时候，简直感觉像是冰火两重天。
    “i said maybe，
    我是说有可能呀，
    you're gonna be the one that saves me，
    你能拯救我于这冷暖人间，
    and after all，
    毕竟历经苦难后，
    you're my wonderwall，
    你是出现在我命中的奇迹。”
    唱片机还在播放着。
    楚倾眠抖了抖肩上的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冷死啦，我要烤火去。”
    苏成意却没让她走，揣着手问：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去给它系围巾？”
    楚倾眠眯起眼睛笑了笑，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我堆的雪人那么可爱，你肯定舍不得它们冷。”
    “雪牛。”
    “你才是牛啦！”
    “心意领了，这车你还是留着自己开吧。”
    “我才不。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
    楚倾眠抬眼瞪他，一副真要生气了的样子。
    苏成意叹了口气，挽起袖口。
    那条金丝红绳还系在他手腕上。
    “大小姐，你下次能送点接地气的礼物吗？”
    楚倾眠显然被他一直戴着红绳这件事给哄到了，一下就忘记了刚刚还在生气，笑得眉眼弯弯。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啦。”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68.第265章 生日（下）

    第265章 生日（下）
    “同学，你确定这六个快递都是你的？”
    “嗯。”
    “.需要推车吗？”
    “谢谢。”
    苏成意把六个盒子垒到推车上，从学校的驿站运回宿舍。
    他刚刚已经看过了，最大最沉的那个，寄件人署名是苏泽朗，他亲爱的老父亲。
    最好不要是什么不实用的东西。
    不然他真的会打包寄回去。
    苏成意分了两趟把东西搬上楼，才发现没带钥匙，只好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李韬。
    “嗬！这么多，怎么也不发个消息叫我下来帮你搬一下？”
    他话音刚落，就主动上手帮忙把大箱子搬了进去。
    “谢谢。”
    苏成意先道了句谢，才又补充道：
    “不确定伱在不在宿舍。”
    这是个随口找的理由。
    如果直接说“不需要”或者“不用麻烦了”的话，会显得很不亲近，很有距离感。
    这是楚小班长趁着周末好好给他补课的《语言的艺术》。
    “哪能啊，周末晚上能有啥事。下次记得喊我。”
    李韬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好，谢谢。”
    苏成意也抬头礼貌地笑了笑。
    倒不是他故意要保持距离，只是短时间内要跟室友相处成那几位好朋友的感觉，对他来说未免太难了。
    “不过你这都是什么啊？网购一次买这么多吗？”
    李韬虽然有点好奇，但又很有边界感，并不探头去看寄件信息。
    “不是，都是家里人寄来的物件。”
    苏成意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彼此都还不熟悉，就这样说的话搞不好人家会误会以为他在讨要礼物。
    李韬没有追问，点了点头就背过身去坐下了。
    苏成意环顾了一圈，马修和上官宇都不在。
    但他这堆快递盒子也属实是很占地方，得早点拆了收拾干净才行。
    他先拆了垫在最下面的大盒子。
    果然，纸盒打开之后，内里的皮质盒子，芭蕉扇的形状已经很明显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把吉他搬出来，靠着书桌放下。
    雅马哈的民谣吉他，也不知道送这个的用意是什么。
    他的吉他弹得并不好，顶多算是入门级别。
    盒底的贺卡解答了他的疑问。
    “儿子，生日快乐！
    礼物爸爸考虑了好久，觉得一把顶级撩妹道具——木吉他正是你所需要的！
    相信爸，不管哪个年代的妹子都抵抗不住弹着吉他给她唱《南方姑娘》的男人。
    其他选项的话，钢琴太装逼了，二胡太古典了，箫、笛子、萨克斯的通病是吹的时候没嘴说话了。
    你就说爸考虑得周到不周到吧！
    加油，争取在大学期间搞定人生大事，读研期间三年抱俩。
    老爸爱你，么么哒。”
    苏成意“啪”地一下把贺卡拍在桌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不会吹萨克斯。
    还有三年抱俩是什么玩意。
    不知为何有一种想把这吉他连着贺卡一齐丢出去的冲动。
    想了想还是算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挪了挪角度，让吉他放得更稳，免得磕碰倒地。
    下一个盒子寄件人是杨柳，重量比较轻，苏成意猜测应该是过冬的里衣一类的。
    没想到里面是一套西服。
    看起来是按他的尺寸定制的，袖口烫金，经典的黑白色。
    贺卡被插在了胸口的口袋里。
    “小意：
    生日快乐！大学生活还顺心吗，有没有交到新的好朋友？
    没有也没关系，慢慢来。
    关键是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多运动，多喝水。
    最近冬天来了，我看京城那边一直在降温，要注意保暖。
    妈妈总是觉得时间太快了，转眼间你就十八岁了。
    最近做梦的时候，也老是梦到你小时候趴在桌上做奥数的样子。
    希望新的一岁里，学业进步.不对我家孩子好像没有进步空间了。
    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生日礼物妈妈考虑了很久，觉得成年的男孩子，的确需要这样一套属于自己的西装。
    有空的时候试一试，给妈妈拍张照来看看！
    爱你的妈妈。”
    现在试还是算了吧，苏成意连着西装的盒子一齐收到了衣柜隔层里。
    宿舍没有熨斗，如果皱了会很麻烦。
    大学期间想来也是有很多需要穿正装出席的场合，杨柳考虑得很周到。
    下一个盒子寄件人姓名是朱古力。
    苏成意其实没想到这小子还会给他寄生日礼物，毕竟自己临走之前还坑了他，给他留了一箱子试卷来着。
    有点怀疑里面会不会是什么报复性的整蛊玩具。
    苏成意跟盒子面面相觑了半晌，才动手拆。
    里面有一盒酒心巧克力；一个解压用的橡胶小足球玩具，很像是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常会卖的那种；甚至还有几支笔芯。
    贺卡像是自己亲手制作的，边缘用水彩笔画上了丑丑的边。
    “小意哥哥：
    你好！展信佳。
    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这个巧克力很好吃，我不小心偷吃了一个。
    对不起。
    足球玩具是现在我们班上最火爆的，非常好玩。
    笔芯是我用不完了的。
    大学好玩吗？作业多不多？妈妈总说到了大学就轻松了，我不信，我就信你。
    请尽快回信！
    此致，敬礼！”
    字体歪歪扭扭，但写得很用力，看起来已经尽力在好好写了。
    苏成意看得有点想笑，继林姐姐这个知心姐姐之后，现在又感觉像是多出来一个倒霉弟弟。
    撕开包装纸，尝了一块酒心巧克力。
    甜得齁嗓子，感觉只有小屁孩会喜欢。
    不对，或许楚倾眠也会喜欢。
    第四个盒子很小，苏成意顺手就揣兜里了，刚刚起身被硌到才想起来。
    寄件人的名字不认识，拆开之后里面是个u盘。
    信纸很古典，甚至是用毛笔写的，揭开后还有淡淡的墨香。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寄来的。
    那么寄件人多半是李老的助理一类的。
    “成意：
    见信如晤。生辰快乐。
    近日可好？
    院里的已开了不少，生机盎然，秋日更胜春朝。
    你所托之事，已有起势，但还需你过耳之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李某思前想后，就将这一系列曲目，作为你的成年礼物吧。
    祝你事业与学业并成，致远说得对，未来属于你。
    正是：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苏成意握着u盘，心绪有些复杂。
    李老对他的期待明显很高，有一部分是因为外公，另一部分则是他真的相信自己能做好。
    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有三个45秒左右的音频，分别叫做“酒吧”“街道”和“海岸”。
    还有一个3分钟的音频，被命名为了“彩蛋”。
    苏成意戴上耳机挨个试听了一下，体验只能用一句诗来形容。
    如听仙乐耳暂明。
    很难想象这是李老首次涉猎这种类型的音乐，处女之作。
    “酒吧”的音乐鼓点迷乱梦幻，一听就是属于上世纪的那种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氛围感；
    相应的，“街道”则营造出一种热闹中略带寂寥的感觉，一听就知道属于异乡人；
    “海岸”是苏成意最喜欢的，只是一听，就仿佛身处夜色笼罩的海岸，海风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实在是太强了。
    李老能在作曲届有现在的地位，还真是没有半毛钱水分。
    能请到这种级别的作曲家，还不用出制作经费，一整个走大运。
    苏成意一时有些开心，这样的话，《极乐迪斯科》这个游戏不至于会毁在他手里了。
    即使游戏制作本身再烂，评论也会说上一句：“用心做音乐，用脚做游戏。”
    最后一个彩蛋音乐，是苏成意之前顺带着提了一嘴的。
    最好魔性且洗脑，因为要用来做《喵了个喵》的游戏bgm。
    短暂听了一下，苏成意就觉得满脑子都回荡着这诡异中透着喜感的鼓点节奏。
    甚至有一种莫名想跟着抖腿的感觉，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这样的话，将bgm加上去，《喵了个喵》基本上就可以宣告制作完成了。
    只剩下最后两个快递盒。
    一个来自魔都，寄件人姓名不认识，但莫名一看就知道是陈锦之。
    一个来自棠安，是梁妮娜送的，甚至还是直接从门卫室寄出来的。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决定把陈锦之的留到最后。
    梁妮娜的盒子很小，拆开之后里面是一个眼镜盒。
    阿玛尼的墨镜。
    这礼物的用意是？
    苏成意拆开贺卡。
    “学长：
    今天也是想着学长才能活下去的一天。
    距离高考还有七个月的时间，最近一次月考，我的分数来到了六百出头。
    离学长越来越近了，对不对？
    隐隐约约听说学长在京大似乎很有人气的样子，所以我送了墨镜作为礼物。
    遇到讨厌又不想理的人，就戴上它吧。
    其实也不能算是礼物啦，因为不需要等到什么生日作为由头。
    任何时间，学长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会满足的。
    啊哈，这样说好像有点变态了，看到这里学长又该叹气了吧？
    哈哈哈”ヾ(▽)ノ生日快乐哦，学长！”
    看到结尾，苏成意硬生生忍住了叹气的冲动。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开始好好学习了吧？
    这怎么也算是功德一件。
    小孩不懂事，中二期过了就好了。
    苏成意这样安慰了自己几句，随手把墨镜盒放到书桌的隔层上。
    特地留到最后的陈锦之的礼物，苏成意给予了最高尊重，正襟危坐，屏气凝神地打开。
    掀开盒子的瞬间，雨后新茶的气息就萦绕四周。
    果然，私下的时候，她还是更喜欢这种清淡的味道。
    礼盒是精心布置过的，左边是burberry的羊绒围巾，格纹经典款。
    右边是另外一个盒子，劳力士潜航者机械手表，表盘是纯黑色的，看上去低调又帅气。
    陈锦之的审美向来很好。
    苏成意将表搭在手腕上试了一下，一时间都有点不舍得戴。
    取出围巾之后，才看到底下的信封。
    信封用复古的火漆印章粘住了，苏成意顺势一扯。
    瞬间，纷纷扬扬的粉色玫瑰瓣洒落一膝。
    苏成意微微一怔，随即便被她这浪漫的小把戏逗笑了。
    抽出信纸展开的时候，纸上还带着与瓣一路同行所沾染的芬芳气息。
    “苏成意：
    见字如面。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去往成团第一场演出的航班上。
    在提笔之前，我短暂地做了个梦。
    梦到现在的一切都是梦，我回到了从南韩回国的那一趟航班上。
    按道理讲，应该是会觉得惶恐，觉得崩溃的对吧？
    可是转念一想，那时候我已经快要遇到你了。
    于是居然有点想让这个梦成真，好从头喜欢你一次。”
    “生日快乐，新的一岁也要开心。
    你之前的手表坏掉啦，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发现你偶尔还会有抬腕看表的动作，所以替你挑了一款。
    不要因为是礼物就舍不得戴。
    围巾的话，嗯，就是觉得你围起来会好看。
    说起来，我以前是不相信命运的喔，所谓否极泰来、好事多磨，我都一概不信。
    但自从遇到你之后，之前所有的苦难都已经一笔勾销。
    和你面对面的时候，你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说我的眼睛会骗人。
    那我现在郑重地写下来，白纸黑字，不容置喙。
    不管我是谁，陈锦之或是iris，我永远只属于你。”
    最后这句话的含金量让苏成意一时间有些怔神。
    展开信纸的瞬间，他想过很多陈锦之可能会写的内容，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承诺。
    苏成意折好信纸，又把散落的瓣一片片捡起来，一并放进信封里。
    他抬眼打量，经过这样一个生日收礼物的过程，自己原先整洁简单的位置忽然变得拥挤起来。
    书桌上摆得密密麻麻的，看着有些凌乱。
    强迫症作祟，他起身想简单收拾一下。
    但看着这些物件，他手指一顿，又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今年这个生日收到的礼物，估计比他上辈子所有生日加起来收到的还要多。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他或许并不会为此感到开心，甚至会觉得负担。
    因为礼尚往来这样的人之常情，别人给你准备了礼物，相应的，在他们过生日时，你也要付出相同的心意才合理。
    这是以前的苏成意很难做到的一件事，如果只是金钱往来倒还好说，问题在于礼轻情意重。
    他最多也只能做到礼重情意轻。
    但现在他的想法却变了。因为收到礼物，的确是会让人惊喜，从心底里感到幸福的事情。
    桌上还摆着一个很袖珍的蛋糕盒，楚大小姐做的。
    原定计划是一个三层大蛋糕，但事实证明没有她家点心师的倾情指导，楚大小姐自己一人是难以完成此等大业的。
    想象很美好，但最后出炉的是一坨黑炭，造型和门外的雪人一样抽象。
    但赶在离开回学校之前，她还是赶了这样一个纸杯蛋糕出来。
    苏成意自己是完全无所谓的，他很多年都没吃过蛋糕了。
    但楚倾眠坚持说这是仪式感，勒令他必须好好吃掉。
    苏成意重新坐下来，将盒盖掀开。
    蛋糕胚涂了奶油，简单的草莓点缀。
    苏成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这是报到那天顺手买的，他不抽烟，是准备用来点蚊香的。
    但京城和棠安不一样，并没有那么多蚊子，因此买来之后一直没用过。
    “咔。”
    苏成意按下打火机的按钮，一簇火焰窜起，微微晃动着。
    他闭上眼睛许愿。
    “岁岁年年，好景常在。”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69.第266章 围巾

    第266章 围巾
    从周四到周日，这次借着过生日的由头，其实算是休息了一个小长假。
    但感觉还不如在学校上课来得轻松自在。
    苏成意是在周一早上，去教室的路上得知自己正在被辩论社社长邓一舟全校通缉的。
    他系了陈锦之送的围巾，走路带风。
    没想到却收到了这样一个坏消息。
    “辩论社每周六晚上都有活动的，有时候是集中讨论，有时候是小组辩论，有时候是一起观看赛事集锦。
    然后呢，上周的活动，你猜猜是什么？”
    苏成意看着叶橘眯起眼笑得贼兮兮的模样，理智地选择了保持缄默。
    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猜对啦！答案就是为了某位天神下凡的最佳辩手学弟特地办的惊喜欢迎会哦！
    邀请了好一大堆人，还有读研的学长学姐呢。
    整个教室金碧辉煌，彩带纷飞。”
    叶橘作海豹拍手状。
    “但是！主角不仅缺席，还不回消息，拒接电话，一整个人间蒸发的状态。
    害得邓社长颜面扫地，差点就要逼得他去隔壁动漫社化妆改造一下，cosplay你了。”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耐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这家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笑得是真真开怀。
    苏成意抱着胳膊没好气地看了她半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叶橘扶着栏杆笑够了，才歪头看他，一副“伱猜？”的神情。
    “.你也参加了辩论社。”
    看到她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时，苏成意退社的意向终于在这时候达到了顶峰。
    “安啦～我们都是新人啊，我又不会给你穿小鞋！”
    叶橘摇摇头，先他一步进了教室。
    这节课是专业课，要占前排的。
    苏成意叹了口气，跟在后面进了教室。
    马修和李韬在第四排靠边的位置冲他招手，上官宇站起身来要把靠走廊的位置让给他。
    苏成意摇摇头，自己走到靠窗的位置，放下手里的教材，随口问道。
    “不坐前排吗？”
    现在时间还早，一二排还有不少空的位置。
    “都被占了，你仔细看。”
    李韬的表情有些无奈。
    苏成意有些意外，定睛往前看。
    果然，他以为是空位的那些座位上都有规律地摆放了一些小物件。
    有的是张便利贴，有的是一只耳机，更有甚者直接是把一支笔拆解成了笔盖、笔身、笔芯，直接占了一排座。
    当今大学生还真是昏招频出啊！
    “这门课老师很奇葩的，只给脸熟能记住名字的人平时分拉满。”
    李韬叹了口气。
    “下周我也得记着提前给咱们占个座。”
    马修嗤笑了一声，似乎不大理解。
    “在乎那点分有什么用？有这功夫不如多去学生会活动活动。
    说起这个，我还真要批评你了啊韬子，你跟我一起进的学生会，最近两次饭局你来都不来。
    问就是请假，有作业，你这让学哥学姐怎么看你？
    还得是兄弟我给你打掩护，不然你.”
    “咳。”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成意一声咳嗽打断。
    迎着马修疑惑的目光，后者扬了扬下巴示意看门口。
    原来是老师已经抱着书走进来了，马修尚且有些意犹未尽，但最后咂咂嘴，也只能闭上了。
    苏成意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这官场一套实在是听得心烦，还好老师来得及时。
    他前生就最烦学校学生会拿根鸡毛当令箭的官场做派。
    组织之中的确也有真心为同学帮忙做事的人，但那是极少数。
    大多数人和旁边这位仁兄一样，把学生会当做自己步入职场前的热身运动。
    饭局不能推，灌酒必须接，马屁赶着拍，有活抢着干。
    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卑微地讨好上级，等自己混成上级之后，就又开始摆起架子来折磨下一级的新人。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也算是某种循环了，虽然是恶性的。
    先被马修的理论洗脑了一遍，专业课的内容都变得有趣了许多。
    开学两个月以来，苏成意终于执笔在崭新的笔记本上写下了第一句话。
    “法律应该有强大威力，可以无远弗届，可以虽远必诛。
    但它同时也要有温度，要符合社会大众对最基本道德底线的期待。”
    “走了走了，待会还有例会。韬子你快点儿的。”
    下课铃一响，马修就急吼吼地站了起来，窜出门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马修的慷慨陈词说动了，李韬跟苏成意和上官宇打了声招呼，也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上官宇老实坐在旁边等着他一起去食堂。
    “同学，忙着呢。”
    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就是语气有点阴恻恻的。
    “不忙，有事吗？”
    苏成意没抬头，下意识以为是班上哪个不熟的同学。
    “上周六忙啥呢？电话也不接。”
    他话都说到这儿了，苏成意心里终于咯噔一声。
    旁边坐着的正是邓一舟，他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双手交叠在胸前，等着他的回答。
    不是吧，还真全校通缉，都追到教室来了？
    总感觉是被班上的某位二五仔出卖了。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还是老实回答道：
    “有点家事，没有留校。”
    “什么家事忙到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按理讲周五还属于工作日吧，你也都不看手机的吗？”
    邓一舟推了推眼镜，他的镜片在光线下呈银白色，像是随时要开启战斗模式一样。
    苏成意当然不会照实话说他早就把辩论社的群屏蔽掉了。
    他看着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个人的教室，正在思考该扯个什么合情合理的谎言。
    “社长，你知道的，我从小就.”
    苏成意正要说父母离异，妈妈辛辛苦苦攒钱来京城就为了看他一眼。
    所以他请假了一天，利用周五和周末的三天时间带妈妈逛了逛长城故宫颐和园。
    “苏成意！”
    楚倾眠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她扒在教室门口，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笑吟吟地冲他挥了挥手。
    于是苏成意到嘴边的谎话只好又憋了回去。
    邓一舟心里一惊，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女生？
    不对，有点眼熟，好像是商院那个新生代表。
    开学以来至少有不下两位数的高年级同学，追着他问有没有那个学妹的联系方式。
    上官宇则是快把头埋到桌肚里去了，他本来就不习惯跟女生说话，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生。
    虽然人家也不是来找他的，但他光是处在余晖里都觉得要被蒸发了。
    楚倾眠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确定教室里没几个人了，才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苏成意问。
    “我今天也在这边上课呀！不是都给你发消息让你等我了吗！”
    楚倾眠鼓起脸正要发作，忽然看到他旁边还坐了两个陌生面孔。
    楚大小姐的大小姐脾气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发，于是她只好暂且先遗忘了苏成意又不看她的消息这件事。
    “这位是？”
    邓一舟微微后仰，心下大概有了计较。
    嗨，正常，年轻人谈恋爱嘛。
    果然风云人物都是要跟另外一个风云人物恋爱的，一会儿可以让那些不死心、还等着联系方式的兄弟们死心了。
    毕竟诸君除了年纪大点，资历老点，没一点比得上人家小学弟的。
    楚倾眠礼貌地笑了笑，又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苏成意靠着椅背，余光瞥到旁边的上官宇已经社恐到要钻地缝里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感觉，于是马上就开口解围道：
    “上官你待会儿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我下午还有事，那个，有点赶时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上官宇瞬间如临大赦，冲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就拎起书包鞠了个躬，匆匆忙忙地溜走了。
    他走了之后，邓一舟愈发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像是一颗锃亮的电灯泡。
    正要也找个借口跑路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了正事。
    邓一舟低头咳嗽了一声，还是说道：
    “学弟，这周的活动可不能再翘了，上周你.”
    “好。”
    他话还没说完，苏成意就点点头应了下来。
    楚倾眠这才听出来这位一脸苦相的眼镜男在这里是干嘛的。
    她冲着苏成意眨眨眼睛，意思是：“需要我帮忙打掩护吗？”
    苏成意微微摇摇头，幅度几乎不可见。
    邓一舟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看到了这两人光明正大的眉来眼去。
    那他走？
    三人一齐下了楼，邓一舟就找借口先离开了。
    苏成意和楚倾眠并肩往食堂走。
    楚倾眠今天用一个毛茸茸的发圈扎了马尾，走路的时候晃晃悠悠的，俏皮可爱。
    苏成意瞧了一会儿，心中恶念骤生，想伸手把发圈扯下来。
    楚倾眠早有预感，一个后撤步护住脑袋，抬眼瞪他：
    “干嘛！”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双手插兜。
    “我觉得你披着头发比较好看。”
    “是吗.”
    楚倾眠似乎有些被他这句话说动了，认真纠结了一会儿。
    两人坐到食堂等位的时候，她果断停止了纠结。
    不能披头发！
    干饭的时候必须扎头发才方便，此乃吃货的自我修养第二卷第一句。
    食堂的小火锅虽然底料不够辣，但热乎乎的，吃着还是很暖和。
    苏成意把锅里最后一个丸子舀到她碗里，看着她认真咀嚼的模样，有点像只小仓鼠。
    这放到以后去做吃播的话，应该可以成为顶流。
    但楚大小姐也不缺这点流量就对了。
    吃饱喝足之后，苏成意准备回宿舍。
    今天难得宿舍没人，李韬和马修去学生会了，上官宇下午有选修课。
    他准备好好补个觉。
    “苏成意，你下午陪我上课吧。”
    楚倾眠像是突发奇想一样问道。
    “哈？”
    苏成意立马就想拒绝。
    “哎呀～你就陪陪我嘛，求求你啦。”
    楚倾眠抬起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同时拽着他的手指晃来晃去。
    苏成意原本是不会被这种撒娇手段说动的，他一向是水泥封心。
    但是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一般来讲，楚倾眠是不会提这种要求的。
    或许会说陪她去图书馆，或许会强烈要求来听法学院的课，总之不会是要自己陪她上课。
    这不合理。
    苏成意揣着手看了她半晌，决定遵从自己的直觉。
    楚倾眠似乎都没想到他会同意，就连去教学楼的路上，都反复向他确认了好几遍。
    “苏成意，你真同意啦？”
    “你会不会把我送到门口就跑路。”
    “不会是缓兵之计吧！”
    直到两人真的坐到了最后一排，楚倾眠才放下心来，笑眯眯地说：
    “嘿嘿，谢谢你陪我呀。”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随即趴在桌上准备酝酿睡意。
    在哪儿睡都一样。
    “你们这堂老师严吗？会管睡觉吗？”
    为了避免等下被当做反面教材批评，他事先发问。
    “嗯没事，你睡吧，一会儿我跟老师说就好了。”
    楚倾眠一边回答，一边把书包里的教材和笔记本摊开在桌上。
    这时候教室后门走进来四个男生，其中一个一进来就探头探脑的，似乎在找人。
    眼光落到楚倾眠身上时，先是一亮，在看到苏成意的时候，又变得复杂起来。
    苏成意向来对别人的目光感知很敏锐，这是社恐的自我修养。
    所以早就察觉到了这样略带攻击性的气息，于是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与之对视了一眼。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迅速转移了目光，去了旁边一排位置坐下。
    苏成意后知后觉，“啧”了一声。
    楚倾眠在书上划上一条笔直的线，随即一顿，扯了张草稿纸写道：
    “怎么啦？ovo”
    苏成意从她的笔袋里随便拿了支笔，笔迹潦草到难以辨认。
    “你觉得呢。”
    又有人在拿他当冤种挡箭牌了。
    “那你就愿意让别的男生跟我坐哦。”
    楚倾眠“刷刷”写字。
    苏成意“呵”了一声，把笔丢回笔袋里。
    楚倾眠心满意足，又继续开始写笔记。
    其实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以往她都是坐在室友中间的，但今天室友恰好都有事不来上课。
    往常，就算有室友陪着，也会有男生故意坐在后排或者前排。
    今天这情况不就更麻烦了，她光是想想就烦得要命。
    还好苏成意愿意陪她。
    想到此处，她又忍不住开心，连带着纸上的笔迹都轻快飞扬起来。
    一旁的苏成意却不是很开心。
    原本他是继续闭目养神要睡觉的，奈何总是有人隔几秒就看他一眼。
    不只是刚刚那个男生，还有许多其他好奇的吃瓜群众。
    这还睡个集贸。
    也不知道天天被这样盯来盯去的楚倾眠是怎么忍受的。
    苏成意一阵心气不顺，索性掏出耳机戴上，开始看手机。
    点开微博之前，先悄悄看了一眼楚倾眠专心致志的侧脸。
    应该注意不到这边。
    他点开了官方后援会发送的最新物料，陈锦之的采访。
    主持人问的问题是：
    “对于生日在冬天的成员，会选择送什么礼物？”
    前面两位都提出了围巾，陈锦之却回答道：
    “羽绒服。”
    主持人调侃：
    “是因为和前面两位撞了答案才换的吗？”
    陈锦之微微一笑，摇头否认。
    “对我来说，围巾是很亲密的物品，只会送给”
    她轻轻一顿，眼睫微垂。
    ——“爱人。”
    话音一落，主持人和成员们瞬间集体发出猴叫，号召大家以后给iris送礼物都送围巾。这样不管她认不认，反正送的人先单方面承认一下。
    苏成意一瞬间感觉脖子上系着的围巾有点发烫。
    像是教室的暖气忽然变热了。
    他伸手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解下来，但最后也只是稍微松了松。
    楚倾眠写完一页笔记，见苏成意低着头看手机看得很认真，忍不住在草稿纸上写道：
    “你在干嘛呢？”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退出微博，转而点开了桌面一个还没加上图标的app。
    “你要玩么。”
    “好呀，是什么？”
    楚倾眠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分钟才正式上课呢。
    玩玩小游戏醒醒神也未尝不可！
    “玩一下你就知道了。”
    下课铃声响起。
    “苏成意！！讨厌死了这什么啊！！为什么第二关总是失败？”
    楚倾眠抓狂。
    整整一堂课她都在玩这个该死的小游戏！
    课都没听，笔记一个字都没写。
    苏成意趴在桌上，憋笑憋得很辛苦。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下午过去了，游戏与学识皆失，楚倾眠气得张牙舞爪。
    以后还是不要让苏成意来陪她上课了！！！
    感谢书友power君，书友尾号1309，大内书虫007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71.第267章 看电影

    第267章 看电影
    上午十点的京大宿舍区出奇的安静，大多数学生都在上课，没在上课的人也都去图书馆了。
    苏成意独自一人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手机上的界面停留在前一天和陈锦之的聊天记录上。
    对方听了他的想法之后，发过来的语音十秒有六秒都在笑。
    “嗯，好啦，我知道啦。”
    “.为什么在笑？”
    “觉得可爱。”
    “.”
    算算时间，这个点也差不多该下飞机了。
    苏成意点开微博，看着微博热搜上挂着的话题。
    ＃喵了个喵＃
    ＃喵了个喵是人玩的吗＃
    ＃喵了个喵第二关攻略＃
    点进这些话题之后的评论也非常喜感，甚至有不少是来自凌晨三四点的。
    “这辈子没玩过这么有毒的游戏，太上头了。”
    “第二关究竟要怎么过啊？！”
    “不是你们不觉得上头的主要原因得怪这个bgm吗？太魔性太洗脑了吧！”
    “喵了个喵五宗罪。
    傲慢：这么弱智的小游戏我随便过关。
    嫉妒：凭什么xx省有这么多人过关？黑幕吧。
    贪婪：求求你多给我几张道具卡。
    愤怒：破游戏去死吧！
    懒惰：玩一把就不玩了。”
    “你好，我是喵了个喵的游戏设计师，今天我被公司开除了。
    只有我掌握着第二关的通关秘籍，所有人都追着我，我现在无处可藏只能向伱求助。
    v我50，我就把第二关的秘籍传授给你。”
    “能不能别玩那个什么喵了个喵，玩你最擅长的，比如我的感情。”
    苏成意正觉得好笑时，又瞥见一条。
    ＃势必找出喵了个喵制作团队并寄刀片＃
    完了，危险起来了。
    苏成意后背一凉。
    好在这时候一条新的热搜势头也很猛，每刷新一次，位置就往上爬好几名。
    ＃陈锦之也在玩喵了个喵＃
    苏成意勾起嘴角，点进这条热搜。
    自从她出道之后，专门跟拍她的站子就越来越多。
    苏成意原先还关注了几个，后来就放弃了。
    雨后春笋，根本关注不过来。
    这条热搜下面也是站姐们拍的机场图，新鲜出炉。
    陈锦之今天也戴了围巾，和自己一样的格纹经典款。
    她下半张脸缩在围巾里，低头玩手机的表情很认真。
    站姐的镜头记录到了她手机上的画面，正是突然爆火的小游戏喵了个喵。
    底下的评论迅速刷新着。
    “wuli锦之走路要小心哦。@ns－iris”
    “宝宝今天是网瘾少女～”
    “iris玩喵了个喵，我玩喵了个喵，我＝iris。”
    “啊啊啊锦之也玩这个！我昨晚熬夜玩到三点。三点睡七点起，骨灰盒子长方体。”
    “这是什么？游戏黑洞能玩吗？想玩锦之喜欢的游戏。”
    “可以的，就是连连看，但是很坑爹。”
    “好，马上去下载。”
    看来宣传效果很不错。
    陈锦之本人大约是完全不会去玩这种小游戏的人，所以.
    这件事其实是苏成意要求的。
    以陈锦之现在的热度，她只需要假装偶然被拍到在玩，对于游戏来说就是一次绝佳的宣传了。
    前生的《羊了个羊》之所以会这么火，原因也很简单。
    游戏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连连看罢了。
    关键就在于它的营销宣传。
    游戏的第一关非常简单，是个人都能过，直接降低了参与门槛和心理防备。
    而第二关骤升的难度，则会激起人的胜负欲。
    毕竟“让苍天知道我不认输”是刻在大家骨子里的，于是这一认输就认到了凌晨三点。
    每次挑战失败的时候，复活和获取游戏道具的机会，都需要通过看广告，或是分享到各类聊天软件来获得。
    分享链接相当于另一种变相宣传。
    而看广告这一点，又正是游戏的盈利方式。
    在有了玩家基础之后，苏成意才又加入了新的竞争机制。
    在今天上午的更新里，《喵了个喵》增加了地区排名。
    系统会根据全国各个地区游戏进度情况进行排名，凡是通关的玩家，都可以在游戏首页以自己的id和所在地区展示。
    我为我省争光。
    除此之外，还设置了可以免费获得的装扮，和通关一定次数后才能解锁的ssr隐藏皮肤。
    免费获得的装扮是一些帽子、衣服之类的，可以给自己的猫咪形象搭配上，这样出现在首页的时候就更加炫酷惹眼。
    ssr隐藏皮肤就是楚倾眠画的最认真的那只异瞳白猫，实在是漂亮极了。
    苏成意自己熬夜通关，获得这个皮肤之后，就一直以“独孤求败”这个很欠扁的id，出现在首页属于京城的区域。
    引来很多人截图到处问，怎么才能获得白猫皮肤？
    “再说一遍要通关几次？你再说一遍！”
    “有代练吗？”
    “虽然初始皮肤橘猫也很可爱，但是这个白猫真的好看绝了，谁知道这游戏的画师是谁啊？”
    “谁拿到这个白猫皮肤私聊我，价格好说。”
    总之，在这样一套组合拳的营销之下，《喵了个喵》的热度堪称横空出世，上到七十岁老人，下到五岁儿童，都知道了这个游戏的存在。
    苏成意熄掉手机屏幕，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但这样的游戏，热度来得快，当然去得也快。
    他没有靠这个发家的打算，暂且只是想挣一波快钱。
    事实证明，这样的想法是正确而且成功的。
    《喵了个喵》的确让他挣得盆满钵满了。
    虽然只是一次试水，真正需要投入大量精力的，是之后的作品。
    “叮咚。”
    手机铃声短粗地响了一下，伴随着振动。
    苏成意睁开眼睛，拿起来看。
    是陈锦之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恭喜你通关成功！已加入魔都市喵群～
    “你这就通关了？”
    苏成意有些震惊。
    要知道作为游戏开发者，他要过关都费了好一阵功夫。
    “嗯啊。”
    陈锦之回复道。
    苏成意从床上坐起来，点开游戏界面往下翻。
    整个魔都通关的人也寥寥无几，因而陈锦之的长毛布偶猫在其中很显眼，她的id叫做“一层酥”。
    果然大魔王随便干点什么都很厉害啊，苏成意忍不住想。
    很难想象出这世界上会有什么陈锦之不擅长的事情。
    “再等一会又要上飞机啦。”
    陈锦之又发过来一条，附带着机场附近餐厅的工作餐。
    “好，注意安全。”
    苏成意回复。
    是的，她刚跟队友们一起坐飞机从苏城到魔都，下午就又要赶航班来京城了。
    因为今天是十一月十二日。
    《星际穿越》上映的日子。
    苏成意一直记得这件事情。
    很久之前和陈锦之闲聊的时候，他就暗自想好了要和她一起去电影院看首映。
    但是
    那时候的自己哪里能想得到，在今天，和她看电影会是一件多么奢侈多么难得的事情。
    作为当下的流量明星，能不能腾得出来时间是一回事。
    但只要他开口，陈锦之无论如何都会挤出时间来的，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更关键的是，和她一起去看电影，似乎很容易会被狗仔拍到。
    苏成意坐在床沿上，回想着他没头没脑提出邀约的时候，陈锦之的反应。
    “明天《星际穿越》上映，你有时间吗？”
    “好，我现在买机票，活动结束就过来。
    不过可能只能看晚上的场次了喔。”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时间的话我过来找你。”
    苏成意赶忙找补。
    陈锦之的回复是一张机票订单的截图。
    她的意思是他都已经过来见她那么多次，也轮到她赶一次航班了。
    虽然苏成意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辛苦的。
    比起陈锦之躲掉几十上百的狗仔镜头来到京城，当然是他过去比较方便。
    而且她来京城的话，总觉得有点危险。
    苏成意叹了口气，心里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默默把电影票买到了离大学城很远的一家商场里。
    应该没关系吧，京城那么大。
    苏成意正在安抚着自己，手机的消息又弹出来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反射弧长到月球：
    “苏成意苏成意，《星际穿越》今天上映，你当时看了预告片不是很喜欢吗？
    我们晚上去看嘛！”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回复道：
    “今天恐怕不行，要不明天？”
    楚倾眠先发了一个憋气的表情包，又回复道：
    “什么嘛，你要忙什么？我都跟冰冰他们约好了！”
    “有个作业。”
    苏成意把班级群消息的截图发给她。
    老师：“同学们，昨天布置的案例分析作业，请在晚上十点之前发到我邮箱。
    本次作业关系到平时分的评估，希望大家认真对待，切忌敷衍了事。”
    苏成意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作业有点棘手，我昨晚只写了个大致的框架，今晚还得补充修改一下。”
    见状，楚倾眠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复道：
    “那好吧。那我今天跟冰冰看，明天再勉为其难地陪你看一遍好了！
    哼哼，你最好不要怕我剧透给你！听说可烧脑了呢！”
    苏成意暗自想，剧情他早就已经倒背如流了，还用剧透。
    他现在甚至可以把剧本一字不漏地默写出来。
    而他用来搪塞楚倾眠的借口，倒也不是撒谎。
    只不过他昨晚就已经写完，并且发邮箱了。
    这样的作业难度不高，去掉阅读材料的时间，他总共只写了四十来分钟。
    好在这个借口今天还能用上，并且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
    陈锦之的航班晚上六点到京城，苏成意订了晚上八点半的电影票，这样中途还能腾出时间吃个饭。
    在她候机的时间里，苏成意一直在措辞，关于他需要做什么准备才能避免被狗仔盯上这样一类的问题。
    陈锦之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紧张，安抚道：
    “没事啦，你就和平常一样就好。不用做什么准备。”
    但苏成意显然是听不进去的，他还是戴了帽子和口罩出门。
    甚至还把梁妮娜送的墨镜顺势给揣兜里了。
    必要时候可以加强一下伪装。
    晚上六点，在接机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人。
    苏成意低下头发消息。
    “到了吗？我在.”
    他抬头看自己所在位置是哪个出口，这时候眼睛忽然被柔软的手掌蒙住了。
    对方没说话，但她身上的雨后新茶香味早已经昭告天下。
    苏成意握住她的手腕，转过身来。
    陈锦之穿了件驼色的呢子大衣，看上去倒是比他还轻松自在得多，只戴了围巾和口罩。
    见他转过来，她弯了弯眉眼，带出盈盈笑意。
    “等很久吗？”
    “没有。”
    苏成意后退了两步，和她保持距离。
    他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
    “你没有被人认出来吧？”
    陈锦之低头笑了笑，无奈地回答道：
    “我还没有那么出名啦。”
    话音刚落，她就主动牵住了苏成意的手。
    苏成意选的商场就在机场附近，走路过去十分钟，索性没有打车。
    今夜风略微有些大，街上行人不多。
    虽然每一个无辜路人都会被苏成意当做可疑的狗仔，暗自观察一番。
    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倒使得夜色更加静谧了些。
    两人并肩慢慢走着，戴着同款的围巾，极其相衬，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对般配的大学生情侣。
    “累吗？”
    苏成意把自己的鸭舌帽摘下来，扣在她头上。
    “不累。”
    陈锦之脸小，一下视线被遮了大半，便略带嗔怪地抓了抓他的掌心。
    苏成意站定，俯身调整了一下帽檐，使她能看到路。
    陈锦之的一双桃眼在夜色里依旧漂亮得发光，总觉得多看一眼就会沉溺。
    “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呀。”
    十指交握，苏成意把她的手顺势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陈锦之的手指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嗯？”了一声。
    “墨镜，对了，你要不要现在戴上？”
    苏成意正准备拿出来，就被陈锦之按了回去。
    “不用啦，打扮那么谨慎才更容易被注意到好不好。”
    陈锦之轻笑了一声，侧头看他。
    “好像也是。”
    苏成意被说服了。
    而且对于陈锦之来说伪装似乎没多大用处，她个人的气质在人群中太突出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感觉。
    还不如自在随意一点，反而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感谢书友power君，alohaaa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72.第268章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第268章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苏成意订的餐厅是一家“夜茶”，餐点和早茶厅差不多，只不过开放时间换到了晚上。
    “你以前吃过早茶吗？”
    “没有呢。”
    包间的温度正好，陈锦之很自然地帮他把围巾解下来。
    两条同款造型的围巾叠在一起，放到了旁边。
    “还可以，我小时候经常吃。虽然说是早茶，但很多人会从早上一直吃到下午。”
    苏成意笑了笑，把菜单递过去。
    苏泽朗老家是白话区的，这大约也算是那一边的特色了。
    陈锦之摘掉口罩，她脸小，普通大小的口罩都快挡住她大半张脸了。
    方才一路走过来吹了风，鼻尖有些泛红。
    也不知为何，看起来更是非常漂亮。
    “你点嘛，我不知道什么好吃。”
    她察觉到苏成意一转不转的目光，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好。”
    苏成意重新把菜单拿回来，一边打勾一边出声询问。
    “脆笋鲜虾饺，高汤虫草虾饺，红粉鲍鱼凤眼饺，粉蒸排骨，南洋葱味金钱肚.这些你都爱吃吗？”
    “还好啦，不要点太多。”
    “千层酥皮蛋挞，奶油布丁，芝士三文鱼奇妙卷.”
    “少叫一点，等下吃不完浪费喔。”
    “没事，分量不多的。虎皮凤爪，马蹄陈皮牛肉丸，海苔鲜虾肠粉，手指鲜虾春卷.”
    “苏成意。”
    “.好好好不点了。”
    ————————————
    服务员过来把菜单拿走，顺便把热茶先上了来。
    苏成意闻了一下，应该是乌龙茶。
    陈锦之正好觉得有些口渴，京城这边比起南方来说，风大，空气也要更干燥一些。
    没想到苏成意端起茶壶，先是把碗、筷、杯子挨个烫了一遍。
    意识到陈锦之略带疑惑的眼神，苏成意咳嗽一声，解释道：
    “习惯了。小时候都这样。
    一来这种广式餐厅，我的血脉就觉醒了。”
    陈锦之不禁失笑，安静等着他一套操作完，才喝上了茶。
    等到菜品陆陆续续上来，苏成意才意识到好像的确点的有些太多了。
    陈锦之抿了抿嘴唇，慢悠悠地问：
    “苏老师，伱知道爱豆最重要的自我修养是什么吗？”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道：
    “.不能谈恋爱？”
    “不，是身材管理。”
    “你都这么瘦了，吃一顿有什么大不了。”
    苏成意把一笼晶莹剔透的虾饺端到她面前。
    陈锦之笑着叹了口气，很给面子地吃了两个。
    苏成意忽然想到她当年，能顶着高三生的消耗量，就喝一杯冰美式加一口饭过一整天。
    这两个手掌大的虾饺可能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吃不下不要硬吃，当心胃疼，你就尝尝味道就行。”
    自己夸下的海口，苏成意只能自己解决。
    陈锦之好整以暇地替他调好酱料，又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吃到最后，几乎已经尝不出来食物的味道了，吃什么都是一样的。
    但苏成意表面依旧保持淡定，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说：
    “你看，我就说了，咳，分量不多嘛。”
    想到了幼稚园大班为了获得“吃饭最乖”小红而嘴硬的自己。
    陈锦之叹了口气，把椅子拉近了一点和他挨着，伸手慢慢替他揉着肚子。
    “要喝点酸奶吗？”
    “也不是不行。”
    苏成意又下单了一份草莓果酱酸奶。
    由于吃饭的时间稍微超出了预期，两人直到电影快开场才踩点进了影厅。
    《星际穿越》是各方面评价都很高的一部电影，因而在放映当天位置自然是坐得满满当当。
    苏成意买票的时候，其实是本着最后一排会比较隐蔽的想法。
    但现在走进来才发现最后一排原来是情侣座。
    呈两两分布，与其他座椅中间还有挡板隔开，这样里面的人干点什么都不会被旁边的人发现。
    苏成意脚步一顿，一时觉得有点尴尬。
    陈锦之却若无其事地牵着他径直往里走了。
    座位在最靠里的位置，实在是昏暗又隐蔽。
    买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看来倒是真的有点居心叵测！
    考虑到他的夜盲症，陈锦之脚步放得很慢，声音温柔：
    “慢慢走，小心脚下。”
    苏成意“嗯”了一声，有点做贼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旁边已经就位的情侣们也没一个抬头看他们的，都沉浸在卿卿我我的氛围之中。
    有没有可能现在还没到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空气中的荷尔蒙指数未免也太超标了吧？！
    你们不知道电影院监控能拍的一清二楚吗喂！
    苏成意一边在内心无声呐喊，一边乖乖跟着陈锦之坐到了位置上。
    电影还没开始，屏幕上正在轮次播放广告和消防宣传片。
    “你来之前有看过预告片吗？”
    气氛太过旖旎了一点，苏成意没话找话。
    “嗯，你说了之后，在来的路上看的。”
    陈锦之随手将头发撩到耳后，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没看过几部科幻片，会不会看不懂？”
    “不会，哪里不懂我会和你讲。”
    苏成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说完这句话之后才意识到，他这样说很像是已经看过电影的剧透党。
    好在陈锦之点点头，并没有深究。
    苏成意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科幻迷，并且真的会因为某个电影情节而去查阅厚厚几本论文资料的那种考究党。
    因而对他来说，科幻片的魅力也正在于此。
    能够将晦涩难懂、生人勿近的科学奥义的壁垒打破，使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科技的力量和美感。
    除了历史化为乌有的幻灭感，人类命运的渺小，岁月时光的无情逝去，还有坚硬的钢铁，冰冷的数字里那些柔软的温情和人性，生死绝境里仅存的希望光辉。
    这些都是苏成意热爱科幻的原因，但很惭愧，他此时此刻已经将这些都抛之脑后了。
    温香软玉在怀，看的是《星际穿越》也好，是《桃侠大战菊怪》也好，都无所谓。
    电影一开始，就呈现了预告片中那句话。
    “我们曾仰望星空，思索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现在，我们只是把目光放在大地上，担忧自己在尘世间的处境。”
    气候剧变，频频袭来的沙尘暴，庄稼濒死，物种灭绝。
    和昏黄阴暗的色调一样，前期电影所展示的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末日气息的全新地球。
    工业社会彻底退化为了农业社会，人类把更多的经历放在了如何生产更多粮食来解决饥荒问题。
    苏成意有点担心这个略显冗长的开头会让陈锦之觉得无聊，于是悄悄侧头看了她一眼。
    她长长的睫毛微垂着，看起来看得很认真。
    苏成意松了口气，抛开杂念，重新看起了这一部他非常喜欢的电影。
    男主的女儿在书房发现了奇怪的重力场现象，书无故掉出书柜，天板的灰尘被摆成特殊形状。
    女儿认为那是幽灵，但男主不相信，并破解了灰尘密码，得到了科研机构的坐标。
    男主也因此加入了拯救人类的计划。
    科研机构发现虫洞另一端有三个可能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计划a是得到地心引力算法和黑洞数据后建立空间站拯救地球所有人；b计划则是抛弃地球所有人带受精卵移民外星球。
    尽管情节早已烂熟于心，但是看到男主和女儿告别那一段，女儿哭着说解开了书架掉落书本的密码时，苏成意还是感到一阵难过。
    “stay.（留下。）”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结局的缘故，这一段就显得更加让人伤怀。
    此去经年，再见已是白发苍苍。
    怀里的陈锦之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怕不小心剧透，只好保持安静。
    好在接下来的紧张刺激的电影情节和华丽的特效一并袭来，冲淡了这样的悲伤气氛。
    男女主为了逃出生天，只能利用黑洞的“引力弹弓效应”，将空间站射向艾德蒙斯星球。
    “就是飞船利用行星的引力场来达到加速的目的，行星的引力就像弹弓一样把飞船弹射出去。
    让黑洞把飞船拉到经过计算的临界点，飞船瞬间点火，这样飞船便会被射向新的星球。”
    苏成意低头小声解释。
    陈锦之“嗯”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紧张。
    紧张是正确的，因为接下来的剧情便是全片的最高潮。
    男主进入黑洞，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超立方体。
    男主在这里看到了女儿，于是通过引力移动女儿书架上的书，书掉落在地，正是影片开头时的“幽灵”。
    而那句stay，也是男主自己留给自己的讯息。
    留下来，不要去，陪在女儿身边。
    然而，未来的他并没有改变过去，一切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发生了。
    但此时一切的转机却又来了。
    “爱是唯一能穿越时间和空间的事物。”
    男主通过自己送给女儿的表的指针，用摩斯密码将黑洞数据传递了过去。
    镜头来到另一端的地球，女儿拿到量子数据后解开了引力公式，找到了拯救全人类的方法。
    因为黑洞和地球的时间差，男主也因此得救，来到了女儿所建造的空间站，父女终于得以再次相见。
    但此时地球时间已经过去了百年，男主还是当年的模样，记忆里还是小女孩的女儿，却已经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百岁老人了。
    电影播放到这里，影院里已经是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白昼将近，暮年仍应燃烧咆哮，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末日来临，人类已经到了真正的穷途末路，灭绝边缘。
    科技，工业，所有手段都失去效能之后，爱是唯一的、能够穿越时间斩断灾厄的事物。
    时间不能倒退，空间不能阻断，黑洞吞噬一切，宇宙星辰永远在彼端未知地闪耀着。
    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人类如同蝼蚁，而爱却是强大到可以与之抗衡的力量。
    所谓，生如浮萍般卑微，爱却苍穹般壮烈。
    和哭哭啼啼的其他观众不同，身边的人此时很安静。
    苏成意眼睛盯着屏幕，却默默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递到陈锦之手里。
    有时候很奇怪，两人之间就像有某种磁场一样，可以从心里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来的时候，观影的人却久久没有起立，还沉浸在影片所带来的震撼中。
    苏成意倏然回想起了前生自己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五维时空关系，在想时空悖论，在想墨菲定律，在想莫比乌斯环。
    在想是否已经发生的就是原本应该发生、也是必然发生的。
    男主并没有改变历史，因为拯救人类本来就是历史上应该发生的事。
    但此时。
    苏成意只是侧过身拥抱了一下陈锦之。
    影厅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她的侧脸温热，睫毛被眼泪浸染得有些湿润，彰显着此时此刻的真实性。
    如果历史可以被改变，那么我已经改变了；
    如果历史不能被改变，那代表着无论哪一个时间线里，我们都注定会相遇。
    这是天赐良缘，也是命中注定。
    电影院出来之后是一个带有人工湖的公园，位置偏僻，再加上已是深夜，人迹稀少。
    长长的石板路上几乎只有两人并肩而行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里轻轻回荡。
    周遭树木林立，如果白天来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赏景地点。
    黄昏时分更好，倘若在湖边坐一坐，能看到火红的落日映在湖面上，与天边的晚霞相衬。
    两人都很安静地享受这样的独处时间，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周边无人，陈锦之摘掉了口罩，围巾绕在颈间，她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很快消散。
    苏成意没有提酒店的事情，陈锦之明天白天还有活动，一会儿还得连夜飞回魔都。
    看着路灯下她略微有些疲惫的神色，苏成意忽然有点后悔约她来看电影这个决定。
    “谢谢苏老师请我看电影。”
    陈锦之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精确捕捉到了他情绪的游离。
    苏成意脚步站定，伸手替她拨了拨被夜风吹乱的额发。
    陈锦之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在夜色里消融，她缓缓开口，念出电影里引用的那句诗。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苏成意微微一怔，顺着她的话念出后半段的一节：
    “濒死的沉肃者，以刺目的视觉，
    看见失明的双眼欢悦闪耀如流星，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亡。
    而我的父亲，身处悲哀的至高，
    我祈愿你以热泪诅咒我，祝福我，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反抗，反抗光的湮灭。”
    这是他全诗最喜欢的一部分。
    徐徐夜风中，陈锦之带着如月色一样轻柔的笑意，开口道：
    “苏成意，是你让我没有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你让我知道生命的意义，让我对明天有所期待。
    因为你，我反抗光的湮灭。”
    感谢书友尾号7336，0491，9755，power君，很爱早退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73.第269章 酒局

    第269章 酒局
    看完一部精彩的电影之后，再回到现实生活中时，总会产生一种怅然若失的落差感。
    电影里的情节会像幻灯片一样反反复复地播放。
    毕竟一场良好的观影体验就像是逃离了一切，经历了一次时空旅行一样奇妙，而会产生这样的落差感就是因为又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不知道陈锦之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回魔都的飞机上了。
    苏成意送她进入登机口的时候，莫名觉得两人有点像是那种，高考结束后没有成功来到一座城市所以被迫在谈异地恋的小情侣。
    不过那样的小情侣情况可能还要更好一点，因为至少不用担心神出鬼没的狗仔队。
    陈锦之的背影很好看，呢子大衣的腰带修饰得腰身盈盈一握，亭亭玉立。
    苏成意认真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回过头来，冲他遥遥一挥手。
    算了，她可是陈锦之。
    聚少离多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苏成意回到宿舍的时候，本来还沉浸在电影所带来的落差情绪里，忽然又想到：
    明天还得陪楚大小姐去再看一遍。
    而且还得装作完全没看过的样子。
    于是瞬间就很顺利地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了。
    已经是接近0点了，宿舍里居然只有上官宇一个人，他躺在床上撑起手肘跟苏成意打招呼。
    “回来了？”
    “嗯。”
    苏成意把围巾解下来，叠好放在书桌上。
    “他们人呢？”
    “啊，说是学生会有饭局，可能去k歌了吧，现在还没回来。”
    上官宇挠挠头，低头看了一眼半小时前自己发给李韬但没有回复的问候短信。
    苏成意点点头，没有回应。
    今天周末，阿姨网开一面才让他进宿舍的，要不然早就该锁门了。
    李韬和马修今晚大概只能住酒店了，学生会会来事儿的话应该会安排。
    那样也好，喝完酒还没地洗澡的话，一个宿舍的空气都会被污染的。
    要是吐了就更恐怖。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苏成意摇摇头，简单洗漱了一下，躺上床。
    没想到又收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反射弧长到月球：
    “苏成意，我明天不能跟你去看电影了qaq呜呜呜。”
    苏成意下意识有些高兴，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哦，怎么了？”
    楚倾眠又发过来一个哭唧唧的表情，然后才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原本是想着你我冰冰，徐洋木头，我们五个人一起去看的嘛，我都包场了。”
    包场？还有这出。
    果然是大小姐的财力，苏成意叹为观止。
    “但是冰冰知道以后，跟我说她现在拒绝跟徐洋出席同一活动！
    我劝劝劝劝好久，她不听。我就只好把今天包场的场次送出去啦。”
    嗯，看起来还是因为上次表白那件事儿。
    当时韩冰没有立刻翻脸，维持了一段时间的表面和平，估计还是看在他过生日的份上。
    苏成意感到一阵受宠若惊，没想到自个儿面子还挺大的。
    不过他完全可以理解韩冰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徐洋这个大聪明。
    大聪明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任谁都会是这样的反应吧。
    双向暗恋，高考结束成功来到了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小分队关系依然极好，所有朋友都理解并支持；都洁身自好，身边并没有什么新的搅局人物出现；门当户对，父母开明。
    就差个浪漫的表白仪式，不，甚至连仪式都用不上，只需要一句稍微真挚诚恳一点的“我喜欢你”，就这样临门一脚的事了，居然还是会搞砸。
    离了个大谱。
    想到此处，苏成意又有点想给大聪明脑门上来一板砖。
    “我觉得他们这样子下去，我们的小分队就完蛋了！
    所以我决定明天还是把冰冰约出来好好聊聊，伱也帮帮忙，和木头一起劝劝徐洋！”
    楚倾眠循循善诱。
    她说的没错，之所以大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也是一样的道理。
    徐洋之前唯唯诺诺不敢表白，同样是因为怕表白失败之后影响几人的朋友关系。
    而现在正值危急存亡之秋也。
    “好。”
    于是苏成意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只要不是看电影什么都好说。
    苏成意关掉手机，把被子拉到胸前盖好，开始思考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一切的过错都要归咎于徐洋脑子一热憋出来的那句：
    “你没对象，我也没对象，要不咱俩凑合一下试试看？”
    这句话还真是表白大忌。
    充斥着旧时代包办婚姻和新时代相亲话术的气息，完全不像是年轻人能说得出口的。
    能真心说出这话来的，都明显是认为合适大于喜欢的人。
    但徐洋显然不是，他就是脑子缺根筋，一着急就胡说八道。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说服他去证明他是喜欢韩冰的。
    很好，目标明确。
    睡觉。
    苏成意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准备入眠。
    “砰砰砰！”
    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睡意，宿舍门就被砸响了。
    苏成意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床位在靠门口的上官宇已经急急忙忙地翻身下床开门了。
    “来来来，上官你先别走，搭把手！”
    李韬把马修整个人架在身上，累得一直大喘气。
    马修浑身酒气，脚下没一点力气，全仰仗着李韬搀扶。
    眼睛半睁不睁的，嘴里还在嘟囔着：
    “没事，没事！”
    上官吓了一跳，“哦”了一声就上手帮忙。
    但他力气太小，根本搀不住马修这种体格的人。
    苏成意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李韬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耗光力气和马修一起栽到地上的时候，苏成意及时过来帮忙扶住了另一边。
    “谢了苏总。”
    李韬这才松了口气，跟苏成意一起把马修扶到他的椅子上。
    苏成意这下感觉身上也沾染的全是酒气，开始盘算着等下得烧点热水去重新洗澡。
    “嗬！这谁啊？这不是我们小苏吗？
    你也来了，呼呼哈哈哈走，咱们一块喝！”
    马修迷蒙中看到了苏成意，登时伸手来拽他。
    醉酒的人行动都很迟缓，苏成意左右横跳，轻松避开。
    “我靠，小苏，你怎么回事？
    你会影分身术啊？怎么好几个你！”
    马修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
    苏成意“啧”了一声，后退两步，把柜子里的热水壶拿出来烧水。
    “怎，怎么喝成这样子？”
    上官挠了挠头，问道。
    “嗨，别提了。”
    李韬累得不轻，叉着腰像是还没缓过来的样子，上官见状赶紧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
    “今天不是学生会聚会吗？我靠，我就没见过这样子灌酒的。
    太恐怖了，我真喝不了，学长就说我怎么不给面子？
    然后马修就帮我喝了。”
    李韬叹了口气，然后怎么样大家都看到了，他就没继续往下说。
    怎么说呢，还挺讲义气。
    热水壶烧水的声音咕噜作响，苏成意把窗户稍微开了条缝，抱着胳膊靠在书桌前。
    “呕～～～”
    方才一直闭目养神的马修突然又睁开眼睛，佝偻着身子干呕。
    “妈呀他不会要吐了吧？！”
    上官宇吓得惊呼。
    开学以来，苏成意还是头一回听到上官宇的分贝跃到这么高。
    “应该不会，回来路上都吐了一路了”
    李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睛却紧盯着马修的面部，手也移动到了垃圾桶上，随时准备应急处理。
    “不至于这样为难新人吧？”
    苏成意皱起眉头，马修看起来是真喝断片了，感觉都有可能是酒精中毒。
    热水壶“滴”了一声，苏成意拔掉插头，往马修的脸盆里倒了半盆热水，又端去卫生间接了点凉水中和一下避免太烫。
    但是看到马修那张洗脸擦脚公用的毛巾时，他还是迅速缩回了手。
    李韬看见他有几分凝固的神情，立刻福至心灵，起身去衣柜里拿了条新的毛巾。
    “我来吧。”
    上官把毛巾接过来，浸水拧干，给马修擦脸。
    “其实说起来今天也是特殊情况。就我们学生会内部活动就算了，这次还有毕业的学长学姐一起。
    那个伍学长，挖槽，真是个人才。
    苏总，上官，我就背地里跟你们说啊，你们别告诉别人。”
    李韬重重叹了口气，摘掉眼镜呼撸了把脸。
    他看起来也喝了不少。
    苏成意想，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对了，还有上次的简潇学姐，苏总你认识的，给你撑伞那个，还记得吗？”
    确实记得。
    苏成意知道既然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迟早能碰上，但还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形式。
    “那个伍学长听说是在追她吧，感觉今晚的局都完全是为她准备的。
    也不知道嚯嚯新人是特有成就感还是怎么着，反正饭吃到三分之一，简学姐就找借口走了。
    他可能是心气不顺，就拿我们几个新人开涮了，真不是个东西。”
    李韬低声发出一句国骂。
    仰在椅子上的马修却突然惊醒，含糊不清地说道：
    “韬子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骂学长的妈呢？”
    其余三人都沉默了半晌，见没人回应，他便又睡了过去。
    “唉，总之就是这么个事儿。
    原本加学生会还是想锻炼下自己能力的，现在这样搞得我都有点想退会了。”
    李韬重新戴上眼镜，抓了抓头发。
    “退会还得写申请，三千字，手写。”
    苏成意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哎，操了。”
    李韬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苏总你来搭把手，咱们把他弄到床上去，总不能就这样睡一晚上吧？第二天颈椎都得断了。”
    苏成意点点头，倒也没多抗拒。
    但两人显然低估了醉酒的人身上的重量，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晌，也没能把他搬上床去。
    倒是累出一身汗来。
    “不行了不行了，算了，另外想招儿吧。”
    李韬瘫在椅子上，摆着手叹气。
    苏成意没说话，他方才爬到床上去帮忙拽马修，现在感觉胳膊的肌肉好像有点拉伤了。
    上次这么痛还是高中跟侯小宏一帮人打架的时候。
    上官宇在旁边也帮不上忙，一度只能看着干着急，现在终于找到机会，犹豫着开口道：
    “我这里还有床凉席，不然铺地上，垫下垫，打地铺将就一晚？”
    “成成成。”
    几人又是一阵忙活，终于把马修安顿好了。
    垃圾桶就在旁边，半夜要是想吐直接坐起来就行。
    苏成意这才往水桶里倒了热水，起身重新去洗澡。
    回来的时候，宿舍只剩下了酒后此起彼伏的鼾声。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他早就已经没了睡意，胳膊还在隐隐作痛，稍微压到就有些酸疼。
    左右都不舒服，只好打开手机打发时间。
    点开微信，带着目的性把消息栏往下一翻，果然看到了简潇在几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小学弟～今晚没见到你，好失望呢。”
    附带了一张酒局上拍的照片，李韬和马修都龟缩在角落。区别是李韬端着酒杯一脸为难，马修则强装着游刃有余的模样。
    颇有那年十八，站着如喽啰的感觉。
    苏成意盯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回复了一条：
    “.”
    没想到简潇回得很快。
    “哟，还没睡？”
    “我室友才刚回来。”
    苏成意的语气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气。
    “不会吧，现在京大宿舍没门禁了？”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重点。”
    “哦～”
    简潇这消息回得意味深长，她随后就摘清了自己的责任。
    “我事先声明，学姐我可是无辜的。我压根没想来，是伍浩然非要我来的哈。”
    “我也没灌新人酒，谁会那么恶趣味？我坐了最多十五分钟就走了。”
    她还现拍了一张电脑屏幕发过来。
    苏成意放大看了一下，似乎是一篇全英文的卷宗资料，关于公司融资的。
    她这似乎是表明自己还在加班的意思。
    “我没说和你有关系。”
    苏成意干巴巴地回了一条。
    “嗯哼～安啦，大不了学姐下次帮你灌回来咯。明天，还是后天？”
    “.那倒也不用。”
    苏成意赶紧这样回了一条，就关上了手机。
    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自己绝对会被简潇莫名其妙套路进去，直到真正坐在酒局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又不是学生会的，怎么会浪费时间去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酒局。
    希望经此一役，马修和李韬能及时止损，看清楚学生会这帮子人的嘴脸就行。
    再者说，他明天还有重任在身好吧。
    感谢书友少年瘾y，真的是白熊啊，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74.第270章 玩物丧志

    第270章 玩物丧志
    第二天早上。
    苏成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但是寝室里的鼾声依然震天响。
    平日里最自律的李韬也还沉沉睡着，换做平时这个时候他大约已经出门跑完五公里，同时背了一套英语四级词汇了。
    酒精果然会蚕食人类的意志啊。
    苏成意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床。
    在去见徐洋之前，还要先去和楚大小姐碰头，这家伙从早上六点就开始给他发消息强调这件事。
    下床后，就着窗外的光线，苏成意发现马修居然还直挺挺地睡在原来的位置，动都没动一下。
    不得不说，出乎意料的，酒品还算可以。
    老老实实睡觉，比起那些到处发酒疯的人好多了。
    联想到一些醉酒后被呕吐物呛死的病例，苏成意在他旁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马修又开始新一轮的打呼，他才抬脚小心避开，去卫生间洗漱。
    尽管知道吵不到谁，但他把水龙头的水也开到最小，水流像是非洲儿童的饮用水一样纤细。
    开学这段时间以来，对于人生第一次集体生活的体验，苏成意的评价是还不错。
    杨柳很担心他和室友相处不好，但他自觉处得还行。
    李韬是个绝对不会跟人撕破脸的好脾气，上官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但也是个好孩子。
    马修虽然小毛病挺多，爱打官腔，但实际上又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总的来说，都还不错，可以相处。
    就是不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苏成意对着镜子慢悠悠地刷牙，心想，大概率会是个情感缺失的面瘫，特不好相处的那种。
    洗漱好出来的时候，上官宇也已经醒了，他和苏成意一样是不喜欢打扰别人的性格，下床的动作像开了慢倍速一样极尽小心。
    见到苏成意走出来，他用口型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起来了？”
    苏成意点点头，绕过他打开自己的衣柜。
    今天天气似乎很好，窗外阳光耀眼而明媚。
    温度似乎不算太低，他放下了臃肿的服，转而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和上官一起出门去食堂吃早饭，一路上都是赶着去教学楼方向的学生。
    “今天是周几？”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不确定了。
    “周六。”
    上官一边快走了两步赶上来，一边系围巾。
    “今天学校有好几个组织活动，可能都是去参加的。”
    “这样啊。”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到九点。
    楚倾眠的原话是今天的活动她只负责开场，讲完话就可以走了。
    活动名称好像是什么“碎金屑玉的意义——《文物中的鸟兽草木》研读会”。
    貌似是学校文学部组织的，难怪她要去开场。
    不过看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苏成意会感兴趣的类型。
    上官宇早起也是因为要听讲座，所以为了配合他的时间，两人一人买了张蛋饼边走边啃。
    “同学你好，请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一个戴着发箍的女生红着脸走上前来，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苏成意咬着蛋饼，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说实在的，开学以来虽然收到了不少欢迎，但这样直截了当要联系方式的，似乎还是头一回。
    抬眼发现她身后一段距离还有三个交头接耳的吃瓜群众，显然是宿舍一起行动。
    “可能有些冒犯，但是刚刚在食堂排队的时候注意到你，觉得你特别帅，完全是我的理想型，所以.”
    女生越说声音越小，像是一个气被逐渐放光的气球。
    果然是大学生的方式，不会像高中生一样说“喜欢”之类的字眼，而是上来就是“理想型”。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大庭广众之下好像会让对方有点丢面子，但如果同意的话对方又有可能会认为有希望。
    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上官宇看了一眼时间，忽然很紧张地开口道：
    “完了！讲座签到要来不及了，快走快走。同学不好意思啊，等下次有机会吧。”
    说完还没等对方反应，就拉着苏成意的胳膊溜走了。
    穿过人群，一直快步走到教学楼下，上官宇才松了口气。
    “谢谢。”
    苏成意有点惊讶于他的临场反应，毕竟平时看着完全不像会撒谎的人。
    “啊，不用。最近我都被好多人这样问过了。”
    上官宇笑了笑，又意识到自己话里好像有歧义，赶忙解释道：
    “不是我自己被要微信的意思，是.有人知道我跟伱是室友，就问我要你联系方式。但是我都没给，每次都是这样找借口溜掉的。”
    他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啊，那多谢你了。”
    苏成意这句话是真心的，不然会有很多麻烦事。
    “不用，不用。”
    上官宇摆摆手，又补充道：
    “我，我觉得你人很好，帮这一点小忙应该的。”
    苏成意一挑眉，略微有些诧异。
    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室友的心里是个这么温良的形象。
    待会儿得好好跟楚大小姐炫耀一下。
    研读会的场地在一楼的大教室，苏成意绕了一圈才找到入口。
    居然是个负一层的凹陷设计，内部还有一层楼梯，走下去才是座位。
    现在恰好九点整，签到流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一间教室坐得满满当当。
    苏成意索性没有下楼，居高临下地看着讲台上忙忙碌碌的组织人员。
    楚倾眠在人群中漂亮得非常显眼，今天穿了件毛茸茸的白色外套，扎了个俏皮可爱的公主头，正拿着稿子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大概是因为一会儿要提前走，所以在交代着流程相关的注意事项。
    “同学们，大家早上好。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文学部组织的研读会，十分感谢～”
    见时间到了，楚倾眠站到话筒前，嗓音清澈透亮，语调温和。
    自从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翻车之后，她都有心理阴影了，因此每次发言都会提前背好稿子。
    正因如此，也就会更加在意和关注观众反应。
    见场下的同学都很安静且配合，她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来参加这劳什子研读会的，一大半都是因为想来看她。
    当然了，这是她本人并不知道的。
    楚倾眠清了清嗓子，正想继续说话，就看到栏杆边上的某位不速之客。
    他正趴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楚倾眠准备好的腹稿一下就一团糟了。
    而罪魁祸首眼见自己终于看到了他，还抬起手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
    “咳，嗯该书作者的研究成果代表和实现了，美术，美术考古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的一种可能性。
    他一生甘于寂寞，却勇于探索，勤于写作，留下了这样一批宝贵的学术遗产。”
    简单的一句话被楚倾眠念得磕磕绊绊，她忍不住抬起眼睛瞪了一眼苏成意。
    苏成意笑了笑，显然接收到了她的意思，一时半会儿却完全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
    没有办法，楚倾眠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
    “这些学术遗产值得后来者好好学习、思考与继承。那么，让我们一起在今天这个阳光明媚的冬日，研读这本著作，探索书中的奥妙。”
    “苏成意！你老盯着我干什么啦，害得我都差点忘词。”
    两人走在去校门口的路上，楚倾眠气急败坏地拿卷成筒状的本子戳他。
    苏成意抱着胳膊，漫不经心地反驳：
    “研读会门口是有贴‘苏成意禁止入内’的告示吗？”
    “.当然没有啊！”
    “那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看？”
    苏成意回答得理直气壮。
    楚倾眠一下噎住了，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反驳，只好作罢。
    “我跟你讲，你今天的责任很重大喔。”
    她索性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的正事上。
    “好的领导，这次任务是什么？”
    苏成意哄小孩一样应付了两句，伸手把她从人行道边缘拉回来，让她靠内侧走。
    “咳咳咳！”
    听了他这句话，楚倾眠一下来了戏瘾，兴致勃勃地回答道：
    “本次行动代号——红娘！目标：促使徐洋和韩冰两位当事人和好如初百年好合.嗯，好像难度太高了。”
    楚倾眠沉思了一下，一拍手。
    “本次行动代号更换为——破冰！目标：让徐洋和韩冰两位当事人重新认识一下。”
    说到最后，她慷慨激昂的语气都变得毫无气势。
    等待的公交车到了，苏成意从兜里掏出几个钢镚投进筒里，把楚倾眠提溜上车。
    “他俩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两人走到最后一排坐下，这个点公交车上只是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看样子都是京大的学生。
    听他这么问，楚倾眠叹了口气。
    “唉，我也不知道啦。
    冰冰完全就是不想聊这件事的样子，也不想见到徐洋，一看就是非常生气！
    不过想想也是啦，徐洋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
    苏成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变换的景色。
    “我觉得只要徐洋证明一下他只是口不择言，而不是真的‘合适大于喜欢’就好了。”
    他把昨晚思考过的方法复述了一遍。
    “好像有点道理哦。”
    楚倾眠恍然大悟。
    “关键是他要怎么证明这件事，韩冰才会相信。你觉得呢？”
    苏成意侧头看她，后者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精心准备一个告白仪式？”
    楚倾眠试探着说。
    “像是高中给你准备的那种？”
    “苏成意你烦不烦！”
    楚倾眠仰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苏成意暗自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我们最多也就是劝劝，他们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才能处理。”
    “话是这样讲啦，但是他们要是不和好的话，我们朋友之间以后多尴尬呀。”
    楚倾眠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苏成意倒是没有她这么担心。
    之前徐洋唯唯诺诺瞻前顾后，怕的主要还是韩冰不喜欢他。这样如果表白失败的话，再做回朋友，一样会很尴尬。
    但现在没有已经这种顾虑了。
    虽然方法很烂，但至少他稍微动动脑子就会知道，韩冰之所以会对此生气就是因为同样也喜欢他，这样的话只需要在表白形式这方面补救一下就万事大吉了。
    果然，和苏成意想象中一样。
    见到徐洋的时候，这家伙完全是满面春风，哪里还有半点伤神的模样。
    楚倾眠去找韩冰了，今天的活动兵分两路，最后才在电影院碰头。
    当然了，要碰头这件事是瞒着韩冰的。
    “意总！蛙趣你这件大衣在哪儿买的，帅拉了。”
    徐洋拉着林桐兴冲冲地跑过来，开口就问。
    “不记得了。”
    苏成意摇摇头，好像不是他自己买的，是杨柳寄过来的。
    “我也想买件同款。嗬，你看你俩穿得跟一对双儿似的，黑白双煞啊。”
    林桐和苏成意站到一起，徐洋才注意到这两人的穿衣风格越来越一致了，除了黑白灰还是黑白灰，倒显得他像只里胡哨的大孔雀。
    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好在商场里有不少能逛的地方。
    在楚大小姐的设计里，这些时间应该是留给苏成意和林桐苦口婆心教育徐洋的，但现实却是
    三个男生直奔电玩城。
    超级玛丽，拳皇98，坦克大战，双截龙，魂斗罗，三人基本上把所有千禧年小霸王游戏机的游戏都玩了个遍。
    “我靠，可以啊意总，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回的。”
    徐洋把摇杆都快转起火了，咬着后槽牙认真操作。
    苏成意面不改色，手上的动作游刃有余，仿佛面前不是正在酣战的小人，而是一串没有生命的程序代码。
    短暂的僵持之后，屏幕上出现大大的红色字体——“k.o.”
    “卧槽，我真服了！”
    徐洋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
    “不是，意总你以前玩过吗？为什么这么强啊！”
    老师不是说好学生都从来不去游戏厅的吗！
    “小时候玩过。”
    这事也得归功于他亲爱的老父亲。
    那时候苏泽朗特地买了游戏机和卡带回家，并美其名曰“让儿子劳逸结合”，实际上完全就是他自己想玩。
    一开始还能靠着熟练度和年龄碾压，没想到玩了几次之后，他就再也打不过苏成意了。
    被一个小学生轻松碾压的羞耻心让苏泽朗成功戒掉了几十年都没戒掉的游戏瘾。
    徐洋又去自动售货机那里买游戏币了，苏成意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林桐。
    “木头你来玩一把？”
    “不不不，我不会。”
    林桐挠了挠头。
    比起苏成意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好学生模板，老师口中的“别人班的学生”。
    这些游戏以前镇上的游戏厅也有，但他从来没玩过，一是没钱，二是他相信玩物丧志的道理。
    但现在看到苏成意玩游戏时轻松写意的样子，林桐不禁又有些怀疑，玩物真的丧志吗？
    此时的另一边。
    楚倾眠和韩冰坐在甜品店里闲聊。
    蛋糕和奶茶的甜腻气息中，楚倾眠忍不住想，苏成意这时候一定在认真规劝徐洋吧！
    真是辛苦啦，待会给他带一个小蛋糕过去吧～
    然而下一秒她就收到了苏成意发来的微信视频。
    看起来是委托了林桐在拍。
    苏成意和徐洋正屏气凝神地围在娃娃机前。
    “再左边点再左边点，不对，后面后面。”
    “从侧边看的话差不多了。”
    “晃一晃再按晃一晃再按！”
    苏成意操纵着钢铁爪子缓缓下降，成功抓住了一个粉色的猪头。
    终于临近出口的时候，爪子骤然一松！
    但苏成意老谋深算，抓起猪头的角度很刁钻，即使爪子松开，猪头依旧弹在了边框上，滚出了机器。
    视频那头登时一片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搞什么飞机啦！！！
    楚倾眠一时感觉气得都有点呼吸困难。
    玩物丧志！乐不思蜀！背叛组织！
    楚大小姐忿忿不平地低下头，噼里啪啦打字，力度足以戳穿屏幕。
    “苏成意我想要旁边那个兔子。”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75.第271章 电梯avi

    第271章 电梯avi
    社交恐惧症和社交恐怖分子一起出门会是什么兵荒马乱的场面。
    苏成意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商场二层除了电玩城以外都是潮玩店、乐高店一类的，甚至还有儿童乐园。
    如果不是苏成意和林桐一起拉住徐洋，他估摸着就要杀进去了。
    “身高我就先不提了，你这体重上去不得给人蹦床蹦塌咯？”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把徐洋拖走。
    “诶诶诶，松手松手，要窒息了！”
    徐洋拍了拍他的手肘，咳嗽了几声。
    苏成意这才松开他，顺势甩了甩胳膊。
    昨天拖拽马修留下的后遗症，现在还有点隐隐作痛。
    “我靠，意总你劲为什么这么大啊？背着兄弟举铁了是吧？”
    徐洋抱着栏杆缓了好一会儿气。
    苏成意没理他，怎么可能这么夸张，这家伙完全在装腔作势。
    但这样的力气也不排除可能是来自于个人怨气。
    因为方才在精品店的时候，苏成意看到一个造型很漂亮的水晶球。
    红绿配色，很有圣诞气息，晃一晃就像在飘雪。
    只是拿起来看了一眼，徐洋就凑过来问：
    “意总，怎么样，好看吗，喜欢吗？”
    “还行，只是看看。”
    苏成意还以为他要买下来，摇摇头放回原处。
    他的书桌上都摆得满满当当了，根本没地方再放东西。
    “老板！！！”
    徐洋突然一把抓起水晶球，冲着柜台旁的老板挥舞着。
    苏成意脸上的表情和柜台里玩手机的老板一样懵圈，完全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老板，我是学生，送我！！！”
    徐洋的大嗓门成功把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苏成意掉头就走。
    他满脸都写着“我不认识这个人”。
    老板：你是出生也不行。
    这样一圈逛下来，总算是熬到了饭点。
    三人选择来负一层的美食城吃饭。
    “吃什么呢，烤肉？还是火锅？”
    徐洋靠在自动扶梯上划拉着手机上的店铺菜单。
    苏成意站在他后面一阶的位置，面不改色地给楚倾眠报备。
    “我们在负一，可能吃烤肉或者火锅。”
    “收到收到，我是红娘。
    我们正在考虑吃三楼的日料或者越南菜！”
    楚倾眠回复得很快。
    “意总伱想吃什么？木头你呢？”
    徐洋似乎没找到满意的店铺，皱着眉头嘟囔着。
    “我都可以，就在负一层随便选一家吧。”
    林桐一路都在察言观色，此时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
    徐洋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又一拍脑门。
    “哎但是我听说三楼有家日料不错？不然咱们去吃那一家吧，他家三文鱼绝了。”
    苏成意还是不说话，继续打字。
    “计划有变，可能会去三楼日料。”
    “！！！再探再报！”
    楚倾眠的感叹号彰显着她的紧张。
    “还是算了，日料都吃不饱感觉。
    三楼还有家越南菜不错但是木头可能吃不惯，那就去吃鸡公煲？算了咱们还是去吃烤鱼吧.卧槽！”
    徐洋兀自说着，突然吃痛，捂住了肚子。
    苏成意的手机屏幕上打出“越南菜”，又逐字删除。
    打出“鸡公煲”，再度删除。
    “烤鱼”，这次苏成意没有再点删除，而是给了徐洋一个结结实实的肘击。
    “就吃烤鱼。”
    大中午选择吃烤鱼的人并不多，三人得以拥有了一个靠窗的最佳观景位。
    徐洋大手大脚地点了一大堆菜，像是他一贯的作风。
    林桐默默把茶水依次倒好。
    苏成意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早上的好天气持续到了中午，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落到他脚边。
    因为人少，菜上得也很快。
    热腾腾的烤鱼泛着椒和辣椒的香气，边缘的配菜沸腾的油脂咕噜作响。
    “阿姨阿姨，这边再来三瓶可乐，冰冻的玻璃瓶的昂。”
    徐洋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跟阿姨交代。
    “稀奇。”
    这家伙居然没点啤酒。
    苏成意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看了他一眼。
    “诶嘿，毕竟晚点还有活动嘛。”
    徐洋冲他挤眉弄眼。
    哦？听起来不像是和上午一样无所事事的活动。
    虽然有些好奇，但他有点饿了。
    苏成意没有回话，只是把碗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伸手夹起一筷鱼肚子上的肉。
    靠北，为什么这么辣？
    一瞬间感觉辣椒的刺激味道直冲天灵盖。
    苏成意瞥了一眼桌角贴着的菜单。
    口味那一栏分明写着加麻加辣。
    苏成意稍作思考，随即就面无表情地把那筷子冒着热气的鱼肉咽了下去。
    徐洋暗中观察半晌，终于放心下筷。
    刚刚看这家店的评价就是辣椒特别香，但是辣度真的很足，能吃辣的都建议加麻加辣。
    所以他就大胆地点了，但是鱼被端上来的时候鲜红发亮的辣椒还是让他有些担忧。
    直到对面的苏成意顺利吃下去，而且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徐洋才放心大胆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
    “.阿姨！！！救命啊！可乐呢！！！！”
    或许是怕他下一秒就要休克，服务员阿姨拿饮料的小碎步都快迈出幻影了。
    可乐的玻璃瓶上带着冰凉的雾气，徐洋急吼吼地喝了一大口，才堪堪缓过劲来。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拿过一瓶，看上去依然云淡风轻。
    实际上他舌尖都已经被辣麻木了，冰凉的气泡甜水入喉，才终于恢复了些许味觉。
    然而一旁的林桐却吃得很顺利，短短几分钟他就已经解决掉了没人吃的鱼尾巴。
    “木头，你不辣吗？”
    徐洋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
    苏成意却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
    林桐本来就有点奇奇怪怪的特质，比如说非常能喝酒，比如说观察力特别强，比如说虽然被叫做木头但是情商其实非常高。
    这样想来，非常能吃辣也不算什么怪事了。
    虽然点了最大份的，但三人还是把鱼肉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条脉络完整的鱼骨头。
    “刚刚说下午还有活动，是什么活动？”
    林桐见旁边的两人吃饱喝足，心情都还不错，这才开口问道。
    徐洋往后一仰，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
    “其实晚上要韩冰一起看电影的，对吧？”
    苏成意已经猜到他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并不意外。
    “眠姐又把场子包下来了，但是她不知道，我联系工作人员帮忙准备了一点别的惊喜。”
    徐洋凑近了一点，压低嗓音像是怕外人听见似的。
    但此时整个餐厅就只剩了他们这一桌而已。
    “什么惊喜？”
    苏成意抽出一张纸再次擦了擦已经很干净的嘴角。
    “木头，你一会儿记得骗韩冰说，听说有彩蛋。
    电影最后的字幕播完之后，就会开始放歌，我特地选的韩冰喜欢的爱豆的歌。
    然后这时候！”
    徐洋一拍手，兴致勃勃地接着说：
    “意总，你和眠姐假装要出去上厕所，实际上呢，是去商场门口拿我订好的鲜和蛋糕。
    到时候以歌曲的高潮为信号，你俩一人捧着鲜，一人推着蛋糕，缓缓入场。
    我就在这时候表白。
    怎么样？怎么样？！”
    他似乎被自己的完美创意击倒了，两眼熠熠发光。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原本想提点什么意见，但忽然又想到了一中食堂门口的红玫瑰和白蜡烛。
    算了，大聪明能想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棒了。
    比起上一次，这次显然有诚意多了。
    苏成意把反对的意见憋回肚子里，象征性地拍了拍手。
    “不错，就这样吧。”
    林桐低着头沉思，良久，又严肃地问道：
    “形式和流程都想好了，具体怎么表白呢？台词想好了吗？”
    对，这才是关键问题。
    上次在远郊别墅里，初雪告白，原本也是很好的气氛。
    结果还是被搞砸了。
    徐洋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便利贴。
    苏成意眉头一皱，抬起眼睛。
    “你这都要打小抄？”
    “没办法，我紧张啊。到时候一看见她，就啥都说不出口了。我也没办法啊！”
    徐洋挠了挠头，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食堂那次，当着那么多人不也没怵吗？”
    苏成意的语气轻飘飘的。
    徐洋却听得汗毛直立，连连摆手甩清责任。
    “意总，天地良心啊，你可千万别搞我了。”
    总感觉苏成意这句话里头带着杀气。
    徐洋喝了口可乐给自己压惊，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接着说：
    “不过，我真服了。合着眠姐那时候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说的就是你啊意总？
    我怎么就一直没看出来呢，真是奇了怪了！”
    林桐默默听着，实在是不明白高中的徐洋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楚倾眠看苏成意的眼神直白到连空气里都写着“喜欢”两个字了。
    “但也好，你俩多般配啊。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简直是天生一对嘛。
    唉，一中多少男同胞的白月光啊，没想到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来”
    徐洋把可乐喝出了二锅头的气势。
    “呵。”
    苏成意没由来地笑了一声，和他碰了碰玻璃瓶口。
    “但如果今天我表白成功的话，咱们小分队里岂不是就只有木头一只单身狗了？嚯哈哈哈！”
    徐洋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又在立flag了。
    苏成意“啧”了一声，半场开香槟还真是这货永远改不了的德性。
    “木头，学校有没有女孩儿喜欢你啊？我感觉现在的女孩应该都喜欢你这一款才对啊！”
    徐洋从对面“噌”的一下换到了这边的位置，三个人被迫挤在同一张条凳上。
    “不怎么可能？”
    林桐红着耳根连连摆手。
    感觉不是没有可能。
    林桐可是林知婉的亲弟弟，林姐姐那么漂亮，林桐又能差得到哪里去。
    尤其是他最近把那副劣质的塑料黑框眼镜换了，连带着整个人气质都跟着变了，绝对是讨女孩儿喜欢的类型。
    “肯定有人找你要微信吧，肯定吧肯定吧？
    嘿，真奇了怪了，意总洁身自好就算了，他都有眠姐了。
    你一单身靓仔，这么老实是为啥啊？”
    徐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实在不行哥给你介绍啊，你喜欢什么类型？”
    林桐快被他问崩溃了，只好冲苏成意投来求助的目光。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小抄背好吧。”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起身扫码结账。
    徐洋如梦初醒，赶紧松开林桐，又把便利贴拿出来反复念。
    “韩冰，我喜欢你很久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喜欢上你之后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苏成意刚刚大致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很真诚，看起来是费了不少心思认真准备的，完全可以过关。
    不说别的，都足够把一只海龟感动哭了。
    那么，既然一切就绪，看起来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他心里这种不好的预感又是从哪来的呢？
    苏成意皱起眉头，有点想不明白。
    楚倾眠没有让人在电影院门口碰头，而是提前把取票号发给了苏成意。
    这样可以依靠座位直接把韩冰包围在里面，让她想跑也没机会。
    三人从门口悄悄溜进来的时候，恰好和坐在中间的韩冰的眼神对上了。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并且立马就起身要走。
    好在楚倾眠眼疾手快把她拉住，徐洋也直接从前排翻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好整以暇地坐下。
    “什么意思？绑架啊？”
    韩冰一时气笑了，没好气地看了楚倾眠一眼。
    “哎呀冰冰～你就当陪我嘛，我场都包啦，钱都交啦，总不能打水漂吧！”
    楚倾眠仰起脸，一副讨好的笑容。
    “好好好，依你依你。”
    韩冰拿她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位置上。
    “但是旁边这几位仁兄，场子这么大，能不能劳烦您们换个位置？别挤在我旁边。”
    她语气突变。
    分别坐在左右两个远端的林桐和苏成意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说。
    徐洋见兄弟指望不上，只好自己结结巴巴地开口：
    “看、看电影嘛，坐一起才有气氛。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别管了。”
    “切。”
    韩冰嗤了一声，把目光移向荧幕。
    楚倾眠见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一时有些开心，戳了戳坐在旁边的苏成意，跟他打招呼。
    苏成意微微侧头，看着她笑盈盈的眉眼。
    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把刚刚在电玩城抓到的粉毛兔子递给她。
    楚倾眠一时惊喜极了，扑到他怀里。
    “你真的抓到啦！”
    “好好看电影。”
    虽然她身上的果味很是好闻，但苏成意还是理智地伸手把她提溜开来。
    楚倾眠一向好哄，也不计较，只是乖巧地“嗯嗯”了一声，就老老实实抱着兔子开始看电影了。
    纵使几人各怀心思，但好在这部电影是《星际穿越》，剧情足矣让他们短暂地遗忘掉其他事情。
    当然，要除开刚看过一遍的苏成意。
    电影到尾声的时候，楚大小姐已经哭得眼圈发红，倒是跟怀里的兔子有些神似。
    苏成意看着她眼睫上挂着的未干的泪珠，伸手探过去。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泪水就滑落到脸颊上，被他的手指轻轻抹掉。
    怕她忘了正事，苏成意俯身到她耳边。
    “卫生间？”
    楚倾眠看入了迷，刚想摇头，就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自己的“红娘行动”。
    她赶紧凑到韩冰耳边，小声说道：
    “冰冰，我去一下卫生间。”
    韩冰也看得很触动，抹了把眼泪，听她这样说以为是找自己陪她一起。
    “好，我陪你。”
    说完便要起身。
    楚倾眠吓了一跳，赶紧拒绝。
    “不不.”
    女主角怎么能提前离场呢！
    “嗯？”
    韩冰一脸迷惑。
    苏成意咳嗽一声，慢悠悠地说：
    “我也要去卫生间。”
    “.你俩一起去啊？”
    韩冰的表情一言难尽。
    “顺道嘛！”
    楚倾眠跺了跺脚。
    她把怀里的兔子小心地放到座位上，还伸手轻轻拍了拍，这才拉着苏成意往出口走。
    苏成意走出一段距离，不着痕迹地回头瞥了一眼林桐和徐洋的方向。
    徐洋这家伙难得有次看电影没睡着，但简直是嗷嗷大哭，苏成意深刻怀疑他已经忘了表白这回事了。
    好在林桐在旁边，悄悄对苏成意点了点头。
    太好了，团队里终于还是有个靠谱的正常人在。
    苏成意稍微放下心，和楚倾眠一起走出影厅。
    “快快快，鲜和蛋糕都已经放到一楼了。”
    一离开韩冰的视线，楚倾眠就拽着他一溜小跑。
    电影院在商场七楼，要是坐扶梯的话太慢了。
    楚倾眠看了一眼指示牌，就决定乘另一边的电梯下去。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电梯似乎是备用的。”
    “嗯？是吗，但是好像可以用欸。”
    楚倾眠伸手戳了一下下楼的按钮，电梯门就“哐当”一声打开了。
    这声响听着不太安全的样子。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犹豫。
    但是这时候，旁边的另一个电梯显示已经到达了一楼。
    这说明这边的电梯还是有在正常使用的。
    周围也没有任何表明“正在维修”“禁止使用”一类的标识。
    于是两人都稍微放下心来，走进了电梯。
    苏成意按下去一楼的按钮，就抱着胳膊抬头看红色的楼层数字变换。
    “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
    楚倾眠看起来比当事人还激动。
    “你究竟在亢奋什么。”
    苏成意处变不惊地看了她一眼。
    楚倾眠“哼哼”一声，往他身边靠过来。
    “钢铁直男当然不懂啦，看到姐妹幸福的话.妈呀！！！”
    此时电梯门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晃荡之下两人都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苏成意一把将惊慌失措的楚倾眠拉进怀里，另一只手迅速按下电梯里所有的楼层以及求助按键。
    但很可惜，随着电梯快速下坠的动静，灯源也随之熄灭。
    两人很快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
    苏成意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
    好吧。
    不好的预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76.第272章 猴爪

    第272章 猴爪
    “咔。”
    短暂的下坠后，随着一声脆响，电梯停止了移动。
    苏成意在方才就已经半蹲了下来，把吓成一团的楚倾眠圈在怀里。
    电梯故障了，而且看起来不像是能自己恢复的那种故障类型。
    但好在它应该是在某一层搁浅了下来。
    之前隐约有听说过，电梯下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极速上升。
    因为现代电梯普遍配有四根以上的钢丝绳，其中某一根偶发断裂的现象不会有太大影响。
    除此之外还有安全钳和限速器，这样即使是钢丝绳全部断裂也不会坠落到最底层。
    但电梯上升冲顶就不一样了。
    电梯内部的人可能会因为惯性而继续向上运动，头部直接撞上天板之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摔倒在地板上。
    似乎在哪听过这样致死的事故来着。
    明确了现在的处境后，苏成意略微放下了心来。
    他拍了拍怀里缩成一团的人。
    “鸵鸟，出洞。”
    “苏成意什么情况啊”
    楚倾眠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这位大小姐显然没经历过这种事，虽然她家里也有装电梯。
    “电梯故障呗。”
    苏成意却早就已经习惯了，虽然家里住的是楼梯房，但是从前也没少碰见过居民楼老旧电梯的事故。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显示无信号。
    水果机的信号从古至今都是这鸟样，等到十年之后也依旧毫无改善。
    他仰起头往外看，从电梯门狭窄的缝隙里可以看出外面是漆黑一片的，估摸着是已经落到地下层了。
    好在苏成意这毫无波澜、云淡风轻的语气和状态显然让楚倾眠安心了一些，她也壮着胆子睁开眼睛。
    “会不会缺氧窒息啊？会不会没有人来救我们？”
    楚大小姐忧心忡忡。
    “我们不会饿死吧，不要啊，我中午都没有吃饱呢。
    我还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卤鸭酱鸡腊肉松小肚儿”
    “不准说话。”
    苏成意摸索着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
    楚倾眠可怜巴巴地哼唧了两声。
    苏成意顿时感觉自己像个拐卖绑架无知少女的人贩子，居心叵测居心不良，只好又松开手。
    “苏成意，怎么办呐，要是没有人来救我们怎么办。”
    楚倾眠伸手圈住他的脖颈，仰头瓮声瓮气地问。
    “那就不救呗。”
    苏成意随口回答道。
    明显感觉楚倾眠僵了一下。
    “怎么了？和我死在一起，你不满意？”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继续胡侃。
    “那倒也不是啦。”
    没想到楚倾眠回答的语气认真极了。
    苏成意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就又听见她小声碎碎念。
    “还有好多事没做呢。现在还不能死，以后可以。”
    “.”
    苏成意听出来她这话完全是认真的。
    一时间也开不下去玩笑了。
    沉默半晌，他清了清嗓子。
    “别傻了。一会儿徐洋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人，就会来找的。”
    “嗯。”
    楚倾眠先是点点头，意识到他可能看不见之后，才又回答了一声。
    相比起顾客常常使用的观光电梯，这边的备用电梯无论是质量还是外观都要差上一大截。
    方才刚进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潮湿的铁锈味和灰尘味都隐约泛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讨厌这种味道，胸前的人愈发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了他身上。
    “.你热不热。”
    苏成意尝试着挣扎了一下。
    楚大小姐立马撒娇打滚。
    “抱抱，我害怕。”
    “都说没事了。”
    “万一有鬼呢！”
    楚倾眠原本只是随便找个理由，但是话音落下，她倒是后知后觉地真正害怕了起来。
    她一向是懂得规避风险的，作为一个货真价实胆小鬼的自我修养，第一条就是远离恐怖片和鬼故事。
    但是长这么大，多多少少也还是偶然看过一些片段的。
    于是此情此景，正好让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
    半夜独自回家的时候碰到电梯鬼啦，不管按哪一层最后都只能到达死亡负一层啦，电梯门一开外面正好是一张阴森恐怖的脸啦
    楚倾眠越想越害怕，登时眼泪都要出来了。
    苏成意正在琢磨着怎么让她自己好好站着，没想到她忽然吸了吸鼻子，完全是要哭了的前兆。
    “.哈？”
    “苏成意，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我害怕！”
    楚倾眠重新闭上了眼睛，哆哆嗦嗦地说。
    “什么故事？”
    “随便.伱说说话，这里太安静了。”
    楚倾眠蹭了蹭他的肩膀，抽抽搭搭地说。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
    随后发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似乎从来没给人讲过什么故事，或许不只是故事，他甚至很少和别人讲述过一件完整的事情。
    起承转合这种结构，好像只在作文里出现过。
    楚倾眠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便换了种说法。
    “实在不行，唱唱歌也可以呀。”
    那还不如讲故事。
    苏成意顿了一顿，忽然福至心灵，于是正色道：
    “既然如此，我给你念段经吧。”
    楚倾眠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自顾自开始念：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
    不得不说，苏成意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倒是很适合念经。
    平稳的，完全没有感情的诵经机器。
    在故障电梯这种黑暗密闭的环境里，楚倾眠简直感觉眼前出现了佛光，下一秒她就要被超度了。
    她撑起精神听了好一会儿，以为苏成意念一段就结束了，没想到这家伙似乎是把全本都背下来了。
    “云应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
    “哎呀，念得人都晕啦。我不要听这个！”
    楚倾眠抗议。
    “那换《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
    “那究竟有什么区别啦！”
    “好吧。”
    诵经似乎的确能让人平心静气。
    现在世界上没有什么他不能原谅的，没有什么他不能答应的。
    苏成意想了想，倒还真想到了一个和电梯有关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叫做楚小面的人。”
    他第一句话刚说完，楚倾眠就“哼”了一声，猜出不会是什么好故事。
    “楚小面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需要乘坐电梯。但是呢，她胆子很小，是个地地道道的胆小鬼。
    于是她每次都会要求她的.嗯，室友，苏某意下楼接她。”
    “才不是室友，是男友好不好。”
    听到两位主人公的名字，楚倾眠笑了一声，忍不住插了句嘴。
    苏成意没理她，接着往下讲。
    “这天晚上，楚小面走到楼下时，刚给苏某意拨了电话过去，就看到他已经站在了电梯口。
    于是楚小面很开心，挂断电话，上前问他怎么提前下来了。
    苏某意笑了笑，没说话。”
    楚倾眠显然没有对于恐怖故事的嗅觉，她此时还以为是什么甜甜的恋爱小故事。
    “两人刚坐上电梯，楚小面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居然是苏某意。
    楚小面很震惊，因为旁边的人根本没有在打电话。
    她心怀疑虑地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楚小面，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又挂了？是要我现在下来接你吗？’
    楚小面吓了一跳，她盯着旁边的人不敢说话。
    这时候电梯里的苏某意突然转过头来，笑着问，你猜猜哪边是真的？”
    “苏成意！！！”
    楚倾眠尖叫了一声，捶了他的肩膀一拳。
    “谁让你讲鬼故事了啊！！！”
    苏成意暗觉好笑，继续严肃地说：
    “你猜猜哪边是真”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倾眠死死捂住了嘴。
    “不准说不准说不准说！讨厌死了你！”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苏成意正要说话，楚倾眠就严正警告：
    “苏成意，你再用我们的名字讲鬼故事吓唬我我就咬死你。”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说：
    “不是我们的名字。人家明明叫苏某意。”
    “.反正不许说！你再重新讲一个，我要听治愈的小故事。”
    这个难度可太高了。
    苏成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讲什么，于是只好各退一步。
    楚倾眠说只要不吓人，什么故事都可以；苏成意保证没有鬼，但是治不治愈另说。
    于是他讲了那个著名的故事——猴爪。
    从前有一个老头，他无意间得到了一个神奇的物件，一截干瘪成木乃伊状的猴爪。
    据说它可以实现人的三个愿望，只需要右手拿起猴爪，大声许愿即可。
    老头将信将疑，晚上回到家里，和妻子儿子讲述了这件事。
    这时候，他想起来因为买房子，还欠着二百英镑的贷款。
    于是便举起猴爪，大声许愿道：
    “我希望可以得到二百英镑。”
    妻子和儿子都觉得这样的仪式滑稽好笑，登时笑了起来。
    但笑声很快就被老头惊慌的喊声打断了。
    “天啊，猴爪活了。它像条滑溜溜的蛇一样在我手里扭动。”
    妻子和儿子赶忙安慰他，说没事的，大概是心理作用。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三人的心绪就像夜晚的风声一样，沉闷而复杂。
    第二天，就在老头和妻子逐渐放下心的时候，一个陌生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你的儿子上班时被绞肉机卷入，不治身亡。”
    老头和妻子顿时如遭雷击，不愿接受事实，但那人还在继续说着。
    “工厂对此噩耗感到沉痛的哀悼，我们愿意赔偿你们二位一笔抚慰金。”
    老头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难以置信地问：
    “是多少？”
    “二百英镑。”
    猴爪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了老头的愿望。
    儿子被埋葬在离家两英里的墓地里。
    老头和妻子终日了无生趣，这样艰难地度过了一星期。
    入夜时分，妻子的精神终于崩溃了，她疯狂地呐喊着：
    “猴爪呢？请你去许愿，让我们的儿子复活吧！”
    她表现得太过癫狂，老头只得去把猴爪取来，举起右手许愿道：
    “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复活。”
    猴爪像上次一样蠕动了起来，老头惊慌失措地把它丢到了地上。
    妻子满怀期待地守在窗前等着，老头则暗自祈祷着猴爪失灵。
    钟声滴滴答答作响，夜晚寂静得可怖。
    就在妻子感到失望，老头感到庆幸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是敲门的声音。
    老头转身迅速地锁上了门，随后跑回卧室。
    这时候敲门的声音巨大到响彻了整间屋子。
    妻子惊喜地喊叫了起来。
    “啊，啊，是儿子回来了！我忘了，墓地离家里有两英里地，他从那里走回来，也需要半个时辰呢！”
    随即她便冲出去，要打开门。
    老头拦不住她，只好伏趴在地上，寻找着之前掉落在地的猴爪。
    在妻子即将要拔开大门最后一道插销的同时，老头终于找到了猴爪，他颤抖着说出了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愿望。
    “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回去。”
    疯狂的敲门声忽然消失了，与此同时妻子也终于打开了门锁。
    一阵刺骨的冷风刮了进来，妻子发出一阵剧烈的痛苦哀嚎，老头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
    闪烁不定的路灯照射着寂静荒凉的道路。
    外面什么也没有。
    “虽然没有鬼，但是.”
    楚倾眠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还是这么吓人啊！！！”
    苏成意摊了摊手，回答道：
    “这不就是暗黑版阿拉丁神灯吗？”
    “好像也是.才不是啦，阿拉丁神灯很可爱的好不好！”
    楚倾眠做了一个深呼吸，刚刚听这个故事听得她胆战心惊的，呼吸都不敢大声。
    苏成意的形象讲这种渗人的故事真是合适极了。
    “假如你有猴爪，你会许愿吗？”
    苏成意随口问道。
    楚倾眠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
    “拜托副作用这么大谁会用啊！！”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成意实在想不出来楚倾眠有什么需要用猴爪许愿的必要。
    “才不是。”
    楚倾眠认真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数。
    “第一个愿望，希望苏成意可以更喜欢我一点。
    第二个愿望，希望苏成意可以承认他是我的男朋友。
    第三个愿望.”
    苏成意出声打断。
    “最后一个愿望了，你可想好了再说。”
    “什么嘛，搞得像真的会实现一样。”
    楚倾眠“哼”了一声，伸手抓住苏成意的手腕，煞有其事地举起“爪子”。
    “第三个愿望，我希望我们现在可以出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电梯门“哐当”一声，缓缓打开了。
    虽然是卡在了两层楼之间。
    刺眼的光亮洒落进来，将两人无比震惊的神情照得清清楚楚。
    哈？
    连苏成意都有点恍惚了。
    如果是巧合的话，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巧得让人心里有点发慌啊。
    “嘿，电梯故障，吓坏了吧？”
    一个穿着工人制服的师傅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手里还举着维修的工具。
    “意总！！！你们没事吧？！”
    徐洋也出现在他身后，用力地挥着手。
    林桐跟在旁边，费力地探出头看了一眼，直到确定两人都好好站着，才松了口气。
    “眠眠！怎么样？还好吧！”
    韩冰脸上的神色很是焦急，额前的头发都散乱着。
    困在电梯的两人一时间却无心回答外面人的关切之意，只是同时都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荒谬性。
    感谢很爱早退，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投票和订阅支持！
    (本章完)

 277.第273章 铁树开花

    第273章 铁树开
    电梯卡到两层之间的时候是不能贸然出去的。
    因为如果突然启动的话，那将会是很惨烈的腰斩事故。
    鬼故事就是这么来的。
    维修师傅再三强调不会有风险之后，苏成意和楚倾眠才被合力拖拽了出来。
    苏成意刚一回到地面上，脚步还没站稳，徐洋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上来。
    “吓死我了意总，还好你俩没事！”
    “.只是常见的电梯故障。”
    苏成意试着把他的脸推远一点，未果。
    韩冰就在另一边抱着楚倾眠安抚，这时候也不好问表白的事情。
    多半是凉凉了，估摸着精心准备的鲜和蛋糕这会儿还在楼下晾着呢。
    但此时的大聪明看起来只是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顾不上对表白的事情感到懊悔了。
    “抱歉，实在抱歉！两位没有受惊吧？”
    商场的管理人员在这时候才姗姗来迟，但看上去很紧张，想来着实抹了一把冷汗。
    “还好。”
    苏成意点点头，没有要找人家麻烦的意思。
    管理人员松了口气，这时候假如遇到难缠的人，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面前的年轻人看起来很平静，一看就是好商量的主。
    于是管理人员赔着笑，斟酌着开口：
    “是是是，那个，我们这边会对两位做一个精神损失费的赔偿，您看”
    “不用。”
    苏成意摇摇头，指了指边上写着“小心地滑”的告示牌。
    “如果备用电梯检修频率更低，不建议顾客使用的话，最好打个标志。
    我倒是无所谓，吓到那边的胆小鬼就不好了。”
    他随后就拍了拍徐洋，示意可以走了。
    管理人员侧头看过去，他所说的“胆小鬼”正抱着另一个女孩的胳膊哭诉刚刚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他的眼神，对方一愣，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意识到这是在外人面前，楚倾眠很快收起了演苦情戏的瘾。
    她以大小姐经典的优雅弧度浅笑一下，微微点头道：
    “辛苦啦，再见。”
    这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管理人员挠了挠头，看着几个年轻人一齐离开，往扶梯的方向走去的背影。
    想起来了。
    之前上级大领导来视察工作的时候，跟这位女孩说话的语气以及神情，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哪位集团的大小姐出来放风了吗
    管理人员思考了一会儿，没了头绪，只好作罢。
    “来，都动起来，把维修中的牌子搬来。”
    直到坐上下楼的扶梯，苏成意才终于找到机会问徐洋正事。
    “抱歉掉链子了，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徐洋“害”了一声，又笑着摆了摆手。
    “哎呀这算什么啊，你们没事就行。下次还有机会么不是。”
    林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弯弯绕绕几圈，终于下到一楼的时候，苏成意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柜台上的束。
    郁金香，粉玫瑰和紫罗兰的混搭。
    大聪明这次的审美似乎还不错。
    可惜。
    苏成意想了想，忽然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
    徐洋和林桐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没注意到他的掉队。
    他在柜台边站定，垂眸看着鲜艳盛开的束。
    白色的郁金香开得很好。
    在徐洋和林桐察觉到之前，苏成意伸手抽了其中最好看的一支，掩在身后，随即快步赶上。
    “怎么说？回学校了，我晚上还有作业要写。”
    韩冰紧了紧围巾，皮质靴底在商场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敲出略带催促之意的脆响。
    楚倾眠沉浸在猴爪的故事之中，一路走下来都心慌慌的，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一手策划的“红娘行动”已经是打了水漂。
    “啊回、回吗？伱们呢？”
    苏成意迎上她投过来的略带求助之意的眼神，没说话。
    林桐见状只好接话道：
    “那就解散？今天很开心！我来叫车吧。”
    他低下头在手机上开始打车。
    苏成意略略后退一步，靠在商场的玻璃门上，抬脚踢了踢徐洋的脚踝。
    对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
    苏成意把藏在身后的郁金香不着痕迹地递给他。
    徐洋起初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韩冰没有注意到这边两人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在忙着帮林桐输入学校地址。
    苏成意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先把凑在一旁看热闹的楚倾眠拉到一边。
    林桐下好打车的单子之后，只是抬头一看，就知道苏成意的用意了，于是也悄悄挪远了几步。
    所以韩冰回过神来的时候，五人已经形成了“从——众”的队形。
    又在搞什么鬼。
    她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刚要开口质疑，一朵郁金香就被递到了她面前。
    徐洋的脸很别扭地转向另一边，握着茎的手微微颤抖。
    韩冰愣了一瞬，徐洋就慢慢说道：
    “希望你今天开心。”
    旁边竖起耳朵的三个人都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种话。
    苏成意觉得这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原本是想让徐洋用这朵表白来着。
    形式虽然阴差阳错地失败了，但表白的心意还在就没影响。
    一束是很漂亮，但一朵也足够了。
    楚倾眠倒是比较乐观，觉得“红娘行动”虽然失败了，但“破冰行动”还是可以抬一手的。
    林桐说不清楚，但他心里并没有不好的预感，那就说明或许还不错？
    韩冰当然也没想到徐洋拿着会这么说。
    但她沉默了一下，居然笑了。
    “谢谢您嘞。”
    她接过了。
    周围凝结成冰的空气忽然松弛了下来，泛着暖意。
    苏成意虽然不太理解，但也能看出来情况莫名其妙地转好了。
    五人又重新站到了一起，在寒风中等待着出租车的到来。
    不知道谁先开口哼了句歌，没有歌词，只是模模糊糊的曲调。
    苏成意想了想，好像是徐洋为今天的表白仪式选择的那首歌来着。
    名字叫做《初雪》。
    “，
    傻瓜般的我无话可说，
    merry merry christmas，，
    只是说着merry merry christmas你好吗最近过得如何，
    ，
    雪落下这伤痕累累的心，
    ，
    就让白雪覆盖住一切吧，
    ，
    这是眼泪还是那白雪呢，
    ， christmas，
    你似乎渐行渐远那个christmas。”
    苏成意和楚倾眠一辆出租车回京大。
    “苏成意，那朵郁金香是你给徐洋的吧！”
    楚倾眠好奇地发问。
    “嗯。”
    苏成意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怎么想到的呀，怎么这么聪明嘞。”
    楚倾眠很开心，为着几人重归于好的朋友关系。
    她的开心难过总是都很纯粹。
    苏成意收回眼神，转而看着她荡漾的酒窝。
    楚倾眠忽然被他看得有点害羞，于是选择没话找话，没事找事。
    “哼，但是你都拿了，怎么也不顺便给我一朵！
    万一我也想要呢.”
    俗称找茬。
    苏成意却像是就等着她这句话一样。
    他变魔术似的从大衣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朵玫瑰，递到她面前，顺势微微一扬。
    玫瑰的瓣没有被折损的痕迹，依然很漂亮，是最能满足少女心的淡粉色。
    楚倾眠的耳根瞬间就红透了。
    苍天啊。
    不怕言巧语衣炮弹，就怕山无棱天地合铁树开啊！
    “.谢谢啦。”
    ——————————————
    赶上下班高峰期，回到京大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点。
    楚大小姐还有作业没交，匆匆忙忙买了两个面包，就哭唧唧地回宿舍了。
    苏成意一个人悠哉哉地去食堂。
    “阿姨，两份皮蛋瘦肉粥，打包带走。”
    路过粥铺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苏成意好奇地看了一眼，李韬正站在窗口前，掏出饭卡结账。
    “滴”的一声。
    “李哥。”
    他脚步一顿，打了声招呼。
    “欸，你回来了？”
    李韬转身过来，扬起笑脸。
    他看起来精神还不太好，黑框眼镜之下藏着厚重的黑眼圈。
    苏成意挑了挑眉，看他手里拎着的塑料粥碗。
    “是给谁带的吗？”
    “给马修带的。”
    粥碗的盖子有些不牢固，李韬忙提到桌上，重新把盒子盖严实。
    “他人怎么样了？”
    苏成意仰头看了一眼粥铺的招牌菜单。
    “今天还是不太舒服，现在在医务室躺着吊水呢。我现在就是带着饭过去看一下。”
    李韬叹了口气。
    “.”
    挡了回酒这么严重吗？究竟是被灌了多少啊。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等我一下。”
    他上前刷饭卡。
    “阿姨，一碗八宝粥打包。”
    两人拎着粥一齐往医务室走。
    “你喜欢喝甜粥啊？”
    “嗯，喝不惯咸粥。”
    苏成意从小就不爱喝咸粥，这一度让白话区的苏泽朗感到很困惑，在他的认知里什么菜都可以用来熬粥。
    不过他发现不管怎么试图矫正和洗脑都没用之后，也就懒得再管自家儿子了。
    医务室不远，离食堂只用穿过一条小路。
    到达的时候，手里的粥碗还泛着滚烫的热气。
    最近刚入冬，校医室的床位显然很紧俏。
    李韬带着苏成意左拐右拐，才终于找到了马修的床位。
    旁边几张也是有人的，只不过都拉上了帘子。
    看起来是要休息的样子，苏成意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看到马修的时候，也只是点头打了招呼。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上打着吊瓶，很艰难地挥挥手作为回应。
    “咳咳，你怎么也过来了？”
    “刚回学校，碰到了李哥所以一起过来看看你。现在好点了吗？”
    苏成意把粥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好多了，早上起来还一直吐，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现在还感觉有点饿了呢。”
    马修笑了笑，坐起身来。
    “哎，真是同志仍需努力啊！没想到我酒量这么不行还得练还得练。
    丢大人了，昨晚给你们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马修双手合十，给苏成意道歉。
    “没什么。”
    苏成意对此并没有什么所谓，摇了摇头。
    “为了对大家表达歉意，我马修决定！明天请大家一起去看电影，《星际穿越》！”
    马修笑嘻嘻地提议。
    “.”
    苏成意感觉自己下一秒也要吐了。
    “先吃饭吧。”
    李韬看出来他似乎不太想看，起身把一边的折叠桌展开，又放上粥碗。
    “哇～皮蛋瘦肉粥，真香！”
    马修看起来是真饿了，一碗粥都能两眼发光。
    苏成意却没急着打开打包盒，他坐在病床边缘的位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不要紧，旁边床位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一道缝隙。
    一双很眼熟的机灵眸子露了出来。
    两人方一对视，对方就狡黠地眯了眯眼睛，将帘子掀开来。
    “.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成意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微微后仰。
    坐在旁边病床上的居然是叶橘。
    听到苏成意这样问，她一脸无语地抬起手腕晃来晃去，针管扎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隐约渗出了一点红色的血迹。
    如果不是因为扎着针，估计都要递到苏成意眼前让他好好看看了。
    “大哥，你说我在这儿干嘛？”
    苏成意的眼神只是在红色的血迹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叶橘就迅速缩回了手，藏在了视线不及的位置。
    李韬听着这两人说话总是像吵架一样，似乎有些不对付，便开口调和道：
    “苏总，叶橘同学也是学生会的，宣传部。”
    苏成意抬起眼睛观察了她一眼，果然是跟隔壁床马修一模一样的脸色苍白。
    叶橘挥了挥拳头，似乎对于他审视的眼神有几分不满。
    “喂喂，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喔？”
    苏成意没接话，而是慢悠悠地转移了话题。
    “你这么闲么？又是辩论社，又是学生会的。”
    “燃烧生命好吧，我就是这样一个燃烧燃烧燃烧雄心万丈的少女！”
    叶橘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苏总你可别小瞧了她，她酒量比我强多了，新人里面就她扛下来了。
    我们回学校的车还是她帮忙打的。谢谢啊班长，还好有你，不然我跟李哥得露宿街头了。”
    马修饿得都顾不上烫，“稀里糊噜”地喝了几口粥，才出声说道。
    “举手之劳啦，好说好说。”
    叶橘像做好事不留名的女侠似的，潇洒摆手。
    “所以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苏成意却很不给面子地发问。
    “.阴沟里翻船，老马失前蹄好吧！”
    叶橘撇着嘴抗议。
    苏成意看了她一眼，手掌撑着床沿站起身来。
    “干嘛干嘛？这位好汉，你不会要对病号下毒手吧？”
    叶橘对于他突然的走近有些莫名的慌张，嘴上却乱七八糟地没停。
    苏成意懒得开口，只是把手里没拆盒的八宝粥放到她旁边的桌子上。
    既然和马修一个症状的话，想来也是吐了一天，到现在应该很饿了才对。
    “省点力气养病吧，叶同学。”
    感谢书友全勇夏，许与灵澈，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78.第274章

    第274章
    和李韬一起回宿舍的路上，苏成意侧面打听了一下聚会当晚的情况。
    随后他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
    那位伍学长之所以作为前辈会这样没风度地为难几个新人，的确是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
    原因也很简单。
    只是因为简潇来的时候，一看到李韬和马修，就笑着问了一句：
    “嗯？你们寝的苏成意没来吗？”
    而那是她那晚露出的唯一一个笑脸。
    除此之外都没搭理伍浩然一下，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所以他当然会破防了。
    但他又不能拿简潇怎么样，所以就只能把情绪发泄到几个无辜的家伙身上。
    想清楚了之后，苏成意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总的来说，就是因为简潇关于他的无意的一句话，把火引到了无辜的马修和李韬身上。
    因此他们才会被灌酒，马修才会因为挡酒倒下。
    当然了，还有更加无辜的叶同学。
    所以绕来绕去，这口锅又成功回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这样推理起来多少有点扯犊子，但苏成意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熟悉一点的朋友都知道，他平日里虽然总是一副万物与我无关的死样子，但其实真的很爱管闲事。
    现在这几位关系好的朋友，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话，其实都是他多管闲事管来的。
    楚倾眠是因为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他莫名其妙要上台救场；徐洋是因为他答应要帮他补物理；林桐是因为他被侯小宏为首的人欺负，苏成意看不下去所以帮忙出头；只有韩冰例外，这位主要是楚大小姐附赠的。
    陈锦之就不用说了，苏成意偶尔回想起来，都会对自己当时鬼使神差的举动感到一阵奇怪。
    除此之外还有何悟非，现在也是可以称为好朋友的人了。
    甚至在关系一度很糟糕的邹敛的事儿上他也没少管。
    这样想来，苏成意就和自己心里的别扭情绪和解了。
    一路走来都管了这么多了，再多管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思绪游离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
    苏成意的脚步停在一楼的自动贩卖机前。
    “哟，哪个倒霉蛋的薯片卡在出口了，哈哈哈。”
    李韬站在他身后，很眼尖地发现了出货口卡住的一包薯片。
    还真是。
    苏成意扫码买了一罐雪碧，那包薯片一起被连着砸了出来。
    他却伸手只拿走了雪碧。
    “兄弟，素质这么高。”
    李韬一时为自己幸灾乐祸以及想把薯片一起拿走的心理感到了一丝羞愧。
    “不是，那包薯片是番茄味的，我不喜欢。”
    “.得嘞。”
    回宿舍之后，苏成意先是打开雪碧罐喝了一口。
    柠檬味的汽水喝起来很清爽，虽然听起来和冬天不太适配。
    “李哥，你说学生会下次聚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啊，好像是明天。
    唉，真愁死我了，还想好好养两天来着。”
    李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刚刚已经在群里尝试着请假了，直接就被堵了回来。
    “@全体成员：各位同学，本次活动计划安排已在群公告里发布。
    特此声明：重要集体活动，没有特殊情况不予缺席。”
    李韬刚一看见就已经私下找了管理员试图请假，可惜人家直接无视消息，都不带回复的。
    他只好直接在群里发消息。
    “不好意思各位学长学姐，我这边身体状况还不太行，方便请个假吗？下次一定到位！【握拳】【握拳】”
    方才不回私聊的管理员现在倒是回得很快，只不过语气里极尽阴阳怪气。
    “今年的新人一个比一个脆弱啊。这点强度都接受不了还搞什么啊？
    是以为在学生会里摸鱼混日子就能安安心心拿那么高的活动分么？
    自己好好掂量一下，我话说重了还惹人记恨，就这样，请假的事不再回复。”
    或许是见场面尴尬住了，马修在群里打圆场。
    “学姐甭生气，他跟你开玩笑呢。咱们气氛组一定到位！【呲牙】【握拳】”
    李韬叹了口气，越看越心烦，索性关上手机，把屏幕倒扣在桌上。
    苏成意点点头，没说话。
    他安静地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酒桌游戏规则”。
    第二天。
    学生会的聚会地点选在了一家江湖菜小酒馆。
    环境还不错，就是灯光有些昏暗，完全就是普通酒吧的氛围。
    爆炒小菜油焖味重，厨师很舍得放辣椒，空气中都是麻辣的椒香。
    苏成意慢悠悠地走在队伍的最末端。
    几十人的聚会，他这个编外人员默默无闻地跟在后面，居然没惹起任何人的注意。
    西式的长条桌出现在这里显得很奇怪，苏成意有点怀疑是学生会自带的。
    所有人都入座之后，长桌尽头的位置还空着。
    正因如此，也没人敢动筷子或者酒杯。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表，七点四十五，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迟到十五分钟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呐。
    苏成意扫了一眼桌上的人一个个严肃的神色，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这还真是提前体验职场生活了。
    李韬的表情看着很苦涩，可能是联想到了上次不好的经历。
    马修紧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觉是在想一会儿的敬酒词。
    另一边的叶橘看上去比较好猜，她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那盘子尖椒兔肉，也许下一秒口水都快下来了。
    苏成意不喜欢等人的感觉，尤其是知道那人压根没有什么值得等待的价值的情况下。
    他稍微有些不耐，于是后仰，靠在椅背上。
    “吱呀——”
    椅子年岁有些久了，发出一声尖响，所有人都目光一齐投了过来。
    苏成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的位置离门口最近，于是也顺理成章地听到了走廊里逐渐靠近包间的动静。
    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板上敲得很从容，和她开口说话的语气如出一辙。
    “我有让伱等我吗？”
    相较起来，跟在身后的皮鞋脚步就显得有些紧张杂乱。
    “当然没有，潇潇，我知道君和今天有例会。”
    “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简潇的声音有些降温了。
    苏成意听在耳朵里，觉得有几分陌生。
    她说话一向是轻佻魅惑的语调。
    下一秒，包间门被推开。
    “还有，不要叫我叫得这么亲近。”
    简潇一袭暗红色的长风衣，长卷发微微一甩，身上的香水味道浓烈。
    后面跟着的男人紧赶几步，帮她拉住了门把手。
    简潇也不做样子，顺势松开了手。
    她的视线随即落在了门边的苏成意身上。
    苏成意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好久不见。”
    简潇笑着，随手拉过一张空椅子，坐到他身旁。
    苏成意对于简潇的主动总是有些不自在，只好不动声色地把椅子挪远了一点。
    后面跟进来的男人脸色有点难看了，他控制着情绪，温和地提醒道：
    “潇潇，你的位置在那边。”
    他指了指前排的空位。
    简潇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就坐这边。”
    男人知道再说下去她只会更加不耐烦，于是只好停止了自讨苦吃，走到了长桌尽头的主位上。
    “咳。”
    他并不正常说话，只是清了清嗓子。
    旁边就有人主动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伍主席好！”
    主席？
    苏成意侧头打量了他一下。
    所以这位伍浩然伍学长就是学生会主席咯。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样，简潇随手端起面前的一个玻璃杯，意味深长地抛出两个字。
    “副的。”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她又笑起来。
    “但是正主席不在场的情况下，叫副主席，你可就有苦头吃了。”
    不知道伍浩然听见没，反正旁边的李韬叶橘马修一行人都听见了，并集体对着苏成意频频点头，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等级森严啊。
    苏成意低头憋笑。
    “大家一起！先喝一杯，敬我们伍主席。”
    前排有人开始在烘托气氛了。
    纵使有人心里是不情愿的，但也只好端着酒杯站起来。
    除了桌角的两位。
    苏成意刚刚就已经尝过一口杯里的啤酒了。
    非常难喝，很苦涩，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总之他不喜欢。
    简潇则是完全没有准备要站的意思，她也喝了一口杯里的酒。
    苏成意观察了一下，她脸上表情毫无变化，似乎不觉得这酒有什么问题。
    站立的人群中出现这样的凹陷，在主位的人眼里看来当然是显眼又碍眼的。
    他沉着脸不说话，其他人端着酒杯的手就被迫顿在了空气中，场面一时凝滞住了。
    其他人都如履薄冰的时刻，处在风暴中心的两人却像根本没意识到一样。
    因着简潇的淡然，苏成意不信邪地又尝了一口啤酒，这一下更是被难喝到了，苦涩之中居然有一股奇特的酸味。
    简潇“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放，悠悠开口道：
    “这么难喝的酒就别让人敬了。”
    伍浩然脸色更加难看了，但他做了一下深呼吸，还是重新挂上了笑脸。
    “让服务员把我订的红酒拿上来。”
    他吩咐旁边的人。
    像得了特赦令一样，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放下杯子。
    下一秒，却又有点紧张了起来。
    因为伍浩然离开了他的主位，往桌尾走来。
    和平常不一样，伍浩然的眼神不是略带痴迷地看着简潇，而是盯着新来的陌生面孔。
    而后者懒洋洋地抬起眼睛。
    他虽然是坐着的，眼睛里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周围的人自觉让出了位置，伍浩然拉开苏成意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同学，你是哪个部门的？”
    “我不是学生会的。”
    苏成意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内部聚会里？”
    伍浩然挑眉。
    苏成意还没开口，一旁的简潇就出声道：
    “啊，那我这个已经毕业的人出现在这里，也是不应该了。”
    她话里话外都是维护之意，伍浩然准备好的词都被堵了回去，顿时有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憋屈感。
    但能混到副主席的位置，自然不会连这点修养都没有。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笑着说：
    “当然不是。学生会的宗旨是包容每一位对活动有兴趣，有热情的同学。”
    包间门被缓缓推开，服务生把刚刚重新点的红酒拿进来。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以酒会友。”
    伍浩然勾勾手指，就有人上前来帮忙把面前的杯子倒满。
    苏成意也沾了这份光，但他抬手挡了一下，示意可以自己来。
    “好啊。”
    他随口答应。
    伍浩然冷哼一声，觉得终究还是没来过几次酒局的毛头小子。
    这时候答应得这么爽快，等下被轮番灌的就是你。
    谦虚一下说酒量不好，今日身体不适，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为了显示自己的前辈风范，伍浩然举起酒杯准备先干为敬。
    苏成意却摇摇头，问道：
    “就干喝么？”
    伍浩然心里一乐，这小子难不成还想跟他玩点样？
    他觉得可笑，但面上不显，只是假装疑惑地问道：
    “学弟想怎么喝？”
    “或许.酒桌游戏？”
    苏成意的手肘随意撑到桌上，眉头微蹙，像是真的在思考。
    一提到游戏，周围人的兴致也上来了。
    到底还是年轻人，再怎么装成熟，爱玩的天性还是掩盖不住的。
    “转瓶子！”
    “俄罗斯转盘。”
    “掷骰子！”
    “划拳！”
    起哄声此起彼伏。
    伍浩然见状，迅速主动说道：
    “那就划拳？十五二十，会玩吗？”
    其他游戏都是看运气的，只有划拳，老手和新手区别很明显。
    他倒不是怕喝，只是不想在简潇和手下们面前丢脸。
    苏成意微微一笑，点头。
    “会一点。”
    确实是会一点。
    昨晚刚学会的规则。
    两人猜拳，一只手张开为5，两只手张开为10，握拳不出则为0。
    出拳的时候要喊数字，而且只能喊比自己所出的数字大的数字。
    也就是说，假如此人出了单手5，同时喊出了数字10。
    此时对方如果也出了单手，但却喊了15。
    那么就是此人赢，对方失败，要喝酒。
    如果两人都错，那么就直接进行下一轮。
    伍浩然对这个游戏很有自信，在他心里经验大于一切。
    围观群众将两人层层包围了起来，都等着看戏。
    酒桌游戏调动氛围是最好用的。
    简潇看着苏成意面无表情的模样，伸手替他斟酒，含笑说道：
    “不要怕，随便玩，输了学姐替你喝。”
    平日里苏成意一定是会装作没听见的，但此时，他却勾起嘴角，仰头说道：
    “好。”
    对面的伍浩然已然是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开始吧。”
    苏成意收回眼神，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没错，他是故意刺激对方的。
    这个游戏和其他的不一样，是有技巧在内的。
    他昨晚分析了一下。
    一是概率问题，一般人都习惯是单双手轮换，很少会握拳不出，因而答案为10和15的概率是最高的。
    二是喊话音量的大小，一般来说，越有气势，越有可能会出双手。
    三是握拳的姿势，过度握拳是紧张的体现，这样也能观察出他会不会出这只手。
    最后一点是因人而异的，从观察这个人的性格，来推测他更偏好的出拳套路。
    “十五！”
    “十。”
    “.喝了，继续！”
    “二十！”
    “十五。”
    “继续。”
    “十！”
    “五。”
    “请喝。”
    今晚是学生会所有人都感到震撼的一晚。
    居然有人在十五二十的游戏里连输十二局。
    这个人还是他们的副主席伍浩然。
    放到学校里绝对是个大新闻。
    玩到现在，苏成意还是滴酒未沾，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而他对面的伍浩然已经满脸通红，把外套脱掉，撸起了衬衫袖子，眼镜滑落下来挂在领口，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
    “债.债来，继续。”
    他已然神志不清，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越上头的人就越好对付。
    苏成意摇摇头，连最后的兴趣都没了。
    马修已经悄悄暗示过苏成意无数次要手下留情了，但看着伍浩然这幅样子，他又控制不住地感到一阵暗爽。
    简潇看戏看得很开心。
    唯一可惜的就是，酒都被伍浩然喝干净了，她原本还想小酌两口呢。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79.第275章 要赴约了！

    第275章 要赴约了！
    能当上副主席果然是有原因的。
    苏成意看着伍浩然坚持不要人扶的倔强神态，忍不住感叹。
    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了，还能嘴硬。
    “别动我，我跟你们说啊，大家！团结同学，礼让新人！我跟你说了别动我！”
    伍浩然把旁边过来搀扶的手甩开，“咚”地敲了一下桌子。
    “你是好样的，我”
    他俯在桌前，一手指着苏成意，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苏成意慢悠悠地将袖口的纽扣系好，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说完。
    然而下一秒他就软倒在了椅子上，不省人事。
    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一直跟在后面伺候他的马仔，这时候小心地凑上前，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主席，主席？”
    对方毫无反应，隐隐有低低的鼾声传出来。
    “伍主席，伍浩然？”
    马仔接着喊。
    “别嚷嚷。喊副主席。”
    简潇听得心烦，晃了晃杯子里的酒。
    马仔点点头，扯着嗓子喊：
    “副主席！副！主！席！”
    对方还是保持刚刚的姿势酣睡。
    马仔顿时喜上眉梢，欢呼雀跃地四处宣告：
    “报！真的醉了睡着了！”
    苏成意明显感到周边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人鼓掌的。
    包间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看起来对于他的高压官僚式统治，大家也早有怨言了。
    只不过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确认情况安全之后，大家很快就自发开始吃吃喝喝，聊天划拳。
    苏成意又看了一眼沉睡的伍浩然，便起身准备要走。
    本来就只是来给上次被害的无辜群众们出个头，任务完成了，他正好就走了。
    没想到他才刚站起来，刚刚那位马仔就举着酒杯冲了过来。
    “让我们敬——今晚这位小赌圣！”
    “.”
    苏成意被尬得愣了一下，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觉得，都笑嘻嘻地端起了酒杯。
    “干杯！”
    苏成意叹了口气，环顾四周。
    叶橘在一旁冲他挤眉弄眼的，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最好他也喝成伍浩然那样她就满意了。
    简潇已经亲自给他又斟上了酒，此时笑得很开怀。
    仿佛刚刚说他划拳输了替他喝的人不是她一样。
    马修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起哄起得最是大声。
    苏成意只好迎着期待的目光，将杯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顿时又响起一阵叫好声。
    从小酒馆走出来的时候，夜风四起，已是凌晨。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感觉身上酒意被吹散了些，只剩下微妙的混沌感。
    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点误会伍浩然了。
    哪用得着他灌酒啊，这些家伙自己心情好也能喝成这副鬼样子。
    这个点打车不易，作为这里头最清醒的几个人之一，苏成意送着周围的人陆陆续续上车。
    叶橘看上去并不是很清醒，但她还记得自己是班长，死活不愿意先走，眼神坚定得像是在宣誓。
    “让这些同志们先走！”
    优秀。
    可惜她手指的方向是一片绿化带，灌木丛的枝叶正懒懒在风中摇曳。
    苏成意抓住她的卫衣帽子，把她从马路边上拉回人行道。
    简潇的法拉利停在路边，她靠着车门正在叫代驾。
    察觉到苏成意的眼神，她勾起嘴角。
    “冷？要进来坐会儿吗。”
    苏成意摇摇头，他觉得今晚的温度还好。
    而且吹会儿风正好可以保持酒后的脑子清醒。
    “这么会玩酒桌游戏，以前常玩？”
    “第一次玩。”
    苏成意如实回答。
    简潇愣了一下，忽然低头笑了。
    “伱真的让人很感兴趣啊，小学弟。真的不考虑考虑学姐吗？”
    “不考虑。”
    苏成意一点没犹豫就拒绝了。
    现在周围又没别人，有也是醉鬼。
    所以完全不用考虑伤面子这回事。
    对于他的回答，简潇像是意料之中一样，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嘛。”
    话音刚落，代驾就骑着电动滑板车来了。
    “您好，是尾号4673的客户吗？”
    简潇“嗯”了一声，把钥匙递给他。
    代驾看到面前这辆车的时候显然慌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是辆货真价实的豪车。
    “不用紧张，都一样开。”
    简潇拉开后车门，准备坐进去之前，回头看着苏成意。
    “要学姐送你一程吗？”
    苏成意摇摇头，指了指旁边正一本正经跟树说话的叶橘。
    “我还得把这家伙送回去。”
    “啧。”
    简潇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幽叹，夜色中她媚眼如丝。
    “你果然还是喜欢妹妹型啊。”
    “.”
    眼见苏成意沉默了一下，她又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苏成意目送法拉利的车灯消失在转角处。
    他思考了一下简潇的话，觉得并不合理。
    如果加上重生前的年龄的话，对他来说简潇也是妹妹。
    这样说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类型可言。
    喜欢就是喜欢，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
    毕竟现成的例子摆着呢，楚倾眠跟陈锦之的性格完全背道而驰。
    想明白了之后，他掉头走回刚刚的位置。
    其他人都已经坐车走了，只有最后一辆车还在来的路上。
    叶橘或许是跟树聊天聊累了，已经蹲了下来，难得的很沉默。
    苏成意站在离她半米远的位置，不远不近。
    不会近到惹人误会，也不会远到在她突然发疯冲向马路中间的时候抓不住。
    两人之间居然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一时间只听得风过林梢树叶摩擦，苏成意的黑色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从远处看过来多半会有几分萧瑟。
    看起来叶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才蹲下的。
    想到此处，倒还是苏成意先不自在了。
    “你还好吧？”
    他斟酌着问。
    “麦当劳汉堡，吼吼吼～麦当劳薯条，条条条～”
    “.我就不该问。”
    苏成意扶额，对自己非要搭话这件事感到很后悔。
    “喂喂喂，什么意思？我可是经过正式培训的。”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
    “我在麦当当打过工啦。”
    叶橘仰起脸，带着醉意的眼睛在夜色里出奇得发亮。
    苏成意垂下眼眸，慢悠悠地问：
    “很厉害，还做过什么？”
    叶橘“哈哈”一笑，掰着手指头又开始数数。
    “多了去了，且听姐细细道来。
    去奶茶店摇过奶茶，我跟你说啊，好几家奶茶的招牌做法都一样，就只是换了个名字。
    还发过传单，天啦噜，这真是廉价劳动力了。而且又要晒太阳，又必须保持笑容，避雷避雷避雷。
    去炸过鸡排，后来因为偷吃薯条被开除了，就不评价了。
    ”
    苏成意安静地听着，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有扮过玩偶公仔之类的吗？”
    他的语调平静，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叶橘的直觉有陷阱，但酒精会麻痹大脑，她直愣愣地回答道：
    “嗯。”
    苏成意点点头，像是这个问题真的只是他随意一问。
    他仰头看了一眼夜空，在远处霓虹灯的映照下，泛着不正常的淡紫色。
    叶橘晃了晃脑袋，忍不住追问：
    “你怎么知道？”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风刮过，她打了个寒战，连带着尾音都颤抖着。
    “因为我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你了。”
    苏成意慢悠悠地回答道，他脱下风衣，随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因为动作太过随意，宽大的风衣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骤然而来的暖意使得叶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脑子说不清是清醒了几分还是更加混沌了。
    她认真想了想，忽然又觉得哪里有点好笑。
    她向来是这样天马行空的性格，于是想笑就真的笑了。
    苏成意揣着手，很无奈地看着她兀自笑得捶地。
    “你究竟在笑什么？”
    “哈哈哈”
    她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好一阵才缓过劲。
    苏成意耐心等着她笑完。
    “好啦，帅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啦～”
    叶橘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做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屈膝礼。
    是的。
    这家伙就是很久之前，在棠安市的商场里，偶遇的那只贱兮兮的玩偶熊。
    所以他才会觉得叶橘说话的语调很耳熟，却又对她的脸没有任何印象。
    猜想终于得到证实，苏成意看着面前人手舞足蹈的模样，记忆完美重叠。
    果然不仅是说话的语气，动作也是完全一致。
    “有三只熊～住在一起～
    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
    熊爸爸胖胖的，熊妈妈瘦瘦的，熊宝宝太可爱啦！
    茁壮成长着～”
    叶橘裹着他的风衣，自己给自己唱歌伴奏，表演完了一整套三只小熊的舞蹈。
    “.”
    这时候是应该鼓掌吗？
    苏成意犹豫了半晌，象征性拍了拍手掌。
    “谢谢支持～看了本熊的表演，就得进去办张健身年卡哈。”
    哪来的土匪，还搞强买强卖。
    “你真的宣传成功过吗？”
    苏成意忍不住问。
    “不然呢！瞧不起谁呢！我是当月优秀员工好么！”
    叶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于他质疑她业绩水平的这一点很不满意。
    “好吧。”
    苏成意只得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你都没见过我的脸哎，我倒是见过你的，所以一下就认出来了。
    忘了和你说，熊眼睛里的你五官都歪七扭八的，我能认出来其实也很厉害。”
    叶橘有些好奇。
    在这种帅气的推理时刻，苏成意习惯性地想把手插到风衣口袋里，插了个空才意识到风衣借给叶橘了。
    “班级群里填表格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信息。”
    “喂喂喂，你变态啊你！偷看别人的信息做什么啦！”
    叶橘双手护住胸前，一副防火防盗防苏成意的模样。
    “能放出来自由填的都是公开信息好么？再说了，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苏成意申辩。
    他的确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叶橘作为班长，表格就是她最先创出来的，所以她的信息位置自然也就在第一栏。
    苏成意一点进去就看到了她的户口所在地，明晃晃地写着“棠安市”。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理科状元的事情，导致叶橘认识他。
    但这样的话，又没法解释自己对她感到熟悉这件事。
    原本不管再怎么排查，也是绝对联想不到一只萍水相逢的玩偶熊的。
    但是那只熊给他的印象实在深刻。一般这种熊都是不允许讲话的，而且那熊贱兮兮的语调的确少见。
    这一份怀疑，在和叶橘接触越来越多之后，就令他越来越笃定。
    事实证明，直觉是很难出错的。
    这下还真是缘，妙不可言了。
    苏成意看着终于缓缓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心下有几分庆幸。
    还好没在叶橘跳舞的时候到达，否则司机师傅估计得认为是撞了鬼了。
    深夜，一位长发黑衣女子，手舞足蹈歪歪扭扭，嘴里唱着诡异的儿歌。
    司机师傅连夜扛着出租车就跑路。
    说不定还在京城出租群聊里严正声明：以后半夜千万别接这条街的单子。
    叶橘很艰难地“咕涌”进了后座，苏成意纠结了一下，也选择了后座。
    否则一会儿她吐人家车上了不好收场。
    “师傅，京大南门。”
    “好嘞。”
    苏成意原本想给窗户开条小缝透气的，但奇怪的是叶橘身上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即便她喝酒了，身上依然是某种洗衣粉的味道。
    上了车的她不知道是刚刚闹得累了，还是碍于司机在场，总之又沉默了下来，靠着车窗很安静。
    苏成意原本以为她是睡着了，调整角度悄悄看了一眼，才看到她是睁着眼睛的。
    路灯投射下长长的睫毛带出一片阴影，更加显得她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或许这家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没心没肺的？
    苏成意不禁这样想着。
    “星的光点点洒于午夜，
    人人开开心心说说故事，
    偏偏今宵所想讲不太易，
    迟疑地望你想说又复迟疑。”
    车载广播放着一首有些年代的粤语歌，苏成意听着有些耳熟。
    曲调悲伤，将前方冷清的夜色晕染得也有几分凄凉。
    苏成意一时想不起来名字，于是认真听着，要等高潮部分再回想。
    结果在广播副歌开始的一瞬间，叶橘就跟踩了电门满血复活了一样，突然开始引吭高歌。
    “谁人又相信！一世一生这肤浅对白，
    来吧送给你～叫几百万人流泪过的歌！”
    “.拜托根本就不是这首歌啊！”
    苏成意尝试着阻止这位k歌之王。
    “才令我因你要呼天叫地，爱爱爱爱那么多！！”
    “你疯了吗！我都说不是这首了！别吵了我要听刚刚那是什么歌啊！”
    “还附赠你爱得过火～”
    “.算了。”
    苏成意捂住脸放弃挣扎。
    前排的司机笑得都快踩不住刹车了，险些一脚油门冲过白线。
    “好好好，给你切成《k歌之王》了小姑娘，唱得真不错啊！
    小伙子别急，刚刚那首歌叫做《爱的故事上集》。”
    “谢谢您。”
    苏成意答应了一声。
    他在想叶橘身上是不是哪里有个什么开关，只要不小心开启了就是小疯子模式。
    亏自己刚刚还以为她本性并非如此。
    说起来这位出租车师傅也是脾气蛮好。
    苏成意叹了口气，打开手机把车费付掉。
    忙忙碌碌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现在才腾出手来有时间看微信。
    陈锦之在一小时前发来了一条消息，苏成意点开，是一张图片。
    图片是拍的日历，苏成意原本以为是她们团的行程表一类的，毕竟之前在微博上有看到会长发过。
    排得那叫一个满满当当，有时候一天就得赶好几个活动，中途还得更换妆造什么的，更是半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但他仔细一看图片，才发现并不是。
    因为一整个十一月份，只有“立冬”的那一天被红笔小心地圈了出来。
    旁边还留有一行小字，是陈锦之的笔迹。
    “该赴约啦。”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80.第276章 从一个巧克力味的吻开始

    第276章 从一个巧克力味的吻开始
    去漠河的时间定在了周五，连着周末也算是个小长假了。
    但想要玩个尽兴的话，还需要好好规划才行。
    苏成意是个喜欢做计划的性子，因此在去机场的路上就大概定好了行程。
    因为是最遥远的、人口密度很小的景区，再加上在这个年头还没有成为热门景点，所以交通、基建等等都还不算特别方便。
    苏成意先是提前联系好了一位司机师傅，这三天的行程主要都靠包车来进行。
    价格出乎意料的，并不贵，才八百元。
    苏成意想了想，决定到时候凑个整，付一千。
    每个村子之间的距离大约都有一二百公里，一路都是雪地，如果没有靠谱的当地师傅带路，其实多少是有些危险的。
    酒店和民宿也已经提前订好了。
    村子里是没有正儿八经的酒店的，只有第一晚的漠河市区有，剩下两晚都得在村子里住民宿。
    不过来都来了，当然是体验当地生活最重要。
    苏成意再次联系到民宿老板确认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提着行李穿过了安检。
    箱子里的东西很简单，防寒装备有黑色长款羽绒服，加绒的手套围巾和帽子。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买的相机。
    冰天雪地的天气里，水果手机会被冻到自动关机，这基本上已经是个不算冷知识的冷知识了。
    所以想要拍照留念的话，就得准备好别的设备才行。
    当然了，最后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请问要如何瞒天过海，莫名其妙地从学校消失三天而不被抓包？
    答案当然是寻找外援。
    而且这外援还得是一个跟会查岗的那位大小姐关系不够亲近的，让她不好意思逼问的人。
    “悟空，最近集训还顺利吗？”
    苏成意给何悟非打了一个电话，一个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电话。
    “很顺利。”
    何悟非是个聪明人，一猜就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而且大概率是个跟道德原则有关系的事情。
    结果果然是这样。
    苏成意要求何悟非证明他这个周末是特地去集训营探望他的。
    何悟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扯这个谎，但是也只能答应下来。
    楚大小姐起初还有些奇怪，在苏成意把给何悟非报班这件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之后，她一下就接受了。
    甚至还竖起大拇指夸了他好一通。
    于是也就对于他要消失一个周末这件事不再有什么微词了。
    徐洋一度很不能理解苏成意对任何事情都要做计划的这个习惯，他始终觉得计划赶不上变化，旅游嘛，开心就好。
    然而苏成意不这么认为。
    有相关调查表明，情侣在双人旅行的时候，闹矛盾以至于分手的可能是最大的。
    倘若徐洋和韩冰单独出去旅游的话，是百分之九十九会吵架的，剩下百分之一是两人根本没出发。
    陌生的环境，两人单独相处，任何小事和小矛盾都会被无限放大。
    但这次做攻略的时候，苏成意却没有什么危机感。
    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陈锦之不可能会因为这些事情跟他生气闹矛盾。
    楚倾眠偶尔可能还会有些小性子，而他都想象不出来陈锦之正儿八经生气是个什么样子。
    有时候会觉得她有些太过包容了。
    苏成意靠在候机室的椅子上，陷入沉思。
    想着想着，他突然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前几天在iris后援会发布的行程表里，陈锦之这几天是有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活动的。
    作为团体c位，她应该是最不可能缺席的那一个吧？
    怎么会有空呢。
    苏成意心生疑虑，于是点开微博想再确认一下。
    这一下却看到挂在第一位的热搜名字。
    ＃陈锦之私生饭＃
    苏成意皱起眉头。
    私生饭这个词他也是被会长科普的。
    大致就是说那种行为极端、作风疯狂的一类粉丝，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会不断通过偷拍、跟踪等方式来骚扰他们的偶像。
    和同样跟踪偷拍的狗仔不一样，私生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仅仅只是一种不求盈利的、极端的追星方式而已。
    苏成意点进这个话题。
    在浏览了一大堆无良营销号的废话文学以及无效信息之后，总算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因是私生饭爆出来的一段电话录音。
    电话接通后，首先传出来的是陈锦之的声音。
    “喂，您好。”
    她的语气很平静，礼貌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私生饭是个女生，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是陈锦之吗，是吗？”
    “是我。”
    陈锦之回答道。
    以苏成意对她的了解，她这时候早就应该听出来不对劲了，但她也没有挂断电话。
    “太好了，给你打了三十几通电话终于舍得接了。
    你们现在在xx酒店，xxx号房间对吗？哈哈哈哈”
    私生饭报出了酒店房号，然后是一阵略微有些诡异的笑声。
    这里陈锦之没有回话，估计是考虑到队友和她同住的原因。
    “别不说话呀，我们现在就在你们楼下呢。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们给伱送上来？”
    私生饭甚至用了“我们”这个词，这还是团伙作案。
    听到这里，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几分无奈的样子。
    私生饭却并不对此感到羞愧，反而变本加厉地提高了音量。
    “我们就在门外面等你！”
    “今天没有行程，恐怕不会出门了喔。”
    陈锦之慢悠悠地回答。
    这时候私生饭那边的声音变成了另一个比较尖细的女声，似乎是另一个人接了电话。
    “你今天跟林易水还是全恩妍住？让她接电话好么，换号码有什么用？我们总能找到的。”
    而陈锦之忽然笑了一声。
    “你给她们打电话有什么用呢？大多数时候，她们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哦。”
    她这样的态度终于使得私生饭那边一下就没了声音。
    或许也是因为本次骚扰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目的，私生饭才把这段电话录音曝光了出来。
    虽然陈锦之对此表现得很淡定，但是苏成意还是听得心里一阵冒火。
    没想到这段录音所牵扯出来的更多事件才更让人难以接受。
    普通粉丝们对于公司的不作为极其愤怒，总结了很多私生饭引发的不良事件。
    苏成意这才知道陈锦之每天都在经历些什么。
    在繁杂的工作活动行程中，她要抽出时间练舞，准备舞台表演。
    而在此期间里，零零散散的休息时间中，她会收到私生饭不间断地打过来的骚扰电话，恐吓短信。
    即使在公司安排的直播活动中，陈锦之也被迫要一直腾出手来挂断电话。
    在酒店会被堵门，出行的车会被强行别停。
    视频里围在车外的人会上手砸窗户和拉拽车门把手，如果不知道的话苏成意甚至会以为是什么末日丧尸片里的镜头。
    尖叫混着敲击玻璃的沉闷响声中，陈锦之就只是安静地坐着。
    如果说这些都是明星所应该承受的范围之内，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更恐怖了。
    陈锦之的工作人员发声道：
    “曾经在公司里收到写有锦之名字的快递，以为是她购买的所以就拿过去了。
    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血淋淋的假肢。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各位，请多换位思考一下吧。”
    是在拍摄什么恐怖电影么。
    苏成意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为什么会打着爱的旗号对自己偶像做出这种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更令人在意的一件事。
    那就是陈锦之居然从来没对他提起过这些。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这次私生饭的事件闹得很大，粉丝和路人都一直在发声，公司装死失败，只好出来发声明。
    “严正声明：
    我司艺人iris（真名：陈锦之）受到部分极端粉丝的频繁骚扰，严重影响了艺人的工作与生活。
    针对此事件，我方决定暂时停止艺人一切工作，以保护其身心健康。
    我方强烈谴责此类极端粉丝的违反犯罪行为，并保留向其追求法律责任的权利。
    我方始终呼吁，理智追星，爱人爱己。”
    停止一切工作，所以这才是陈锦之有空的原因？
    苏成意熄掉手机屏幕，良久，叹了口气。
    陈锦之的航班比他早半个小时，因此苏成意到达漠河机场的时候，她已经提前到了。
    他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尽管才刚刚中午，但机场没多少人，冷冷清清的。
    遥遥的就看到陈锦之站在出口处。
    她今天居然穿了一身牛油果色，在灰扑扑的机场里是唯一的一抹亮色，特别好找。
    苏成意快步上前，迎上她含笑的目光。
    “等很久吗？”
    “还好。”
    陈锦之伸手替他理了理两边长短不一的围巾。
    刚刚在飞机上的时候摘下来了，下来的时候很随意地系了一下。
    苏成意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和上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妆容很淡，可是漂亮得很完美。
    他试图从她的状态里找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对劲，这样才能理直气壮地问她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说。
    可是找不出来。
    好在陈锦之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柔软的指尖握住他的手掌。
    “等一下再聊这个，好吗？”
    “好。”
    苏成意顿了一下，先答应了下来。
    机场总归是个容易被拍到的场所，更何况那些死私生那么恐怖。
    两人走出机场，苏成意事先联系好的包车师傅就迎了上来。
    师傅长得很憨厚老实，穿着件军大衣，鞋裤，雷锋帽，全副武装。
    “你好你好！是苏先生吗？”
    说话的声音带着北方人特有的高亢热情。
    苏成意莫名联想到了一中面馆的那位拉面师傅。
    “你好，是我。”
    苏成意点头答应。
    “师傅您好，这么冷的天，辛苦您等候了。”
    陈锦之微微一笑，礼貌寒暄。
    “嗨！这是什么话，都咱们该做的！”
    师傅摆摆手，马上就领着他们往外走。
    “冷吧？哎哟，你们穿真少，年轻人就是精神！”
    师傅搓着手，小碎步迈得很快。
    苏成意牵着陈锦之跟在后面，外面已是一片苍茫的冰天雪地。
    黑色长靴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来来来，快上车，车里暖和。”
    师傅的车是一辆老式的皮卡车，但是看起来师傅很爱惜，保养得很干净。
    到达酒店的路并不远，路上商量好第二天的行程之后，就已经到了市区。
    苏成意跳下车来，提起两人的行李箱，打量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城市。
    道路修得笔直而干净，高楼不多。
    也许是因为边境城市的缘故，建筑都是偏欧式风格的，乍一看有一种身处国外的感觉。
    这里就是神州最北的地方了。
    苏成意深呼吸，没有工业城市的气息，空气中都是飘荡的雪。
    订酒店的时候苏成意没什么心思，因为民宿才是需要仔细挑选的。
    只是随便选了一个价格最贵的房间。
    拎着行李上楼才发现，最贵的这一间雪景房居然是情侣套间，就一张大床。
    苏成意站在门口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
    这未免显得自己太居心不良了。
    陈锦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意味深长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苏成意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跟在后面，顺手锁上了门。
    最顶层的雪景房有着干净透明的落地窗，放眼望去，整个漠河的景色都映入眼底。
    苏成意正看得有些出神，陈锦之走过来，抬起眼睛看他。
    那眼神纷扬着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索吻，还是渴求拥抱。
    苏成意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黑色的发丝间是淡淡的雪松香气，不太熟悉，却跟此时的情景很契合。
    一时间苏成意忽然觉得不该再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享受此时此刻就够了。
    可是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锦之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窝在沙发里，茶几上摆着两杯刚泡出来的热可可，甜腻的香气浓郁。
    “私生的事情其实持续很久了，不仅仅是我，队友们也是。”
    陈锦之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
    “但是这次影响这么大”
    她仰起脸看着苏成意，忽然露出一个熟悉的、千年狐狸般的笑容。
    “是我故意的。”
    “.？”
    苏成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接到电话是前段时间的事情了，之所以现在曝光，是因为我想放个假。”
    陈锦之笑意浅浅。
    苏成意一时无言，只能对于这家伙老谋深算的能力深感佩服。
    即使是这样的经历，都能成为她握在手里的一份筹码。
    “不管怎么样，那些事情总不能是假的吧？”
    他还是问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嗯大多数都是真的。比如那个假肢，啊，当然啦，我没有被吓到。”
    陈锦之端起桌上的热可可，微微抿了一口。
    “太假了，应该是从商场人体模特身上拆下来的，血液貌似是番茄酱伪造的。”
    她淡定分析。
    “那跟车，骚扰电话呢？”
    “私生饭只能查到我身份证注册的号码，那只是公司预留的号码。
    所以现在留给你的号码，也就是我平时会使用的那个号码，其实是托工作人员姐姐帮忙注册的。
    跟车的行为虽然危险，但耽误的并不是我的个人行程，所以安啦，没关系的。”
    陈锦之一口气解释完，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苏成意虽然不爱喝甜的，但还是低头尝了一点点。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呢？”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严肃。
    陈锦之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起身捧住他的脸，眼神温柔。
    “因为你会担心。”
    这是苏成意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对此并不满意，还想再辩驳几句的时候，陈锦之毫无预兆地亲了上来。
    只是落在嘴角的一个吻。
    苏成意的话被堵了回去，这才意识到刚刚喝热可可的时候，嘴角或许沾上了一点巧克力渍。
    感谢书友很爱早退，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81.第277章 三千里，偶然见过你

    第277章 三千里，偶然见过你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苏成意战术后仰，拉开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
    “你别这样糊弄我。”
    他严正警告。
    “好好好。”
    陈锦之忍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最近每次打电话都是我说你听，你连我的课表都记得一清二楚了，但是我想知道伱今天有什么事，就只能去微博看公开的行程表。”
    苏成意错开陈锦之的眼神，跟她一对视就完全认真不起来了。
    “而且有时候行程表还不准。”
    他补充了一句，又接着说道：
    “私生饭这事暂且按下不表，我上次还听到粉丝说你什么低血昏倒，有这回事么？”
    “没有啦。”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语气让人一点儿都听不出来真假。
    “真的没有假的没有？”
    “真的没有，只是短暂头晕了一会儿。粉丝们都很担心，所以才往严重了说。”
    尽管听她说的一板一眼的，苏成意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
    屋内的暖气很足，两人的掌心都温热。
    “苏成意，我答应过你，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站在圈外，可能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如履薄冰，诸多艰难。
    可是我并不觉得，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和你在一起。
    只要稍微这样想一想，我就觉得很幸福。”
    说到这里，她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温柔的嘴角弧度，眼神柔软而坚定。
    “真的，常常因为你在我身边而感到很幸福。”
    “嗯。”
    苏成意应了一声，觉得心口像是有一团正在融化的热巧克力，说不出来该怎么形容。
    热血漫进度条过半，主角团们挥舞着宝剑，春风得意，高呼现在我就是这世界最强的。
    可是只有台下看戏的苏成意知道，接下来还有一道天堑横在面前。
    任你天下无敌也罢，情比金坚也好，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跨过去，都必定会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怀着这样大厦将倾的忧心，即使在幸福的此时此刻，都会感到一丝抹不开的惆怅。
    “想什么呢？”
    陈锦之悠悠发问。
    苏成意如梦初醒，迅速摇了摇头。
    这样的反应显然糊弄不过陈锦之，但她虽然不信，也并未追究。
    苏成意暗自松了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好呀。”
    陈锦之把手里握着的杯子放回桌面。
    苏成意瞥了一眼，发现她喝了半天，就喝了大约五分之一。
    难怪她瘦成这样子，爱豆的身材管理刻进dna里了。
    换成自己大概两三口就给喝完了。
    再次出酒店的时候，两人已经换上了符合当地居民日常的穿搭。
    厚重的长款羽绒服，加绒手套和长靴，在雪地里跋涉的时候像是两只熊。
    苏成意没有预定餐馆，两人只是随便在路边找了一间生意看起来还不错的。
    走进去才发现是一家铁锅炖。
    老板娘很热情，主动帮他们收拾出了一间最靠里的双人桌。
    “孩子吃点啥？”
    她笑眯眯地把菜单递过来。
    苏成意接过来就反手给了陈锦之。
    “你点吧。”
    陈锦之垂眸看了一会儿，似乎也拿不定主意，于是笑着说：
    “阿姨，您店里的特色是什么？”
    她进店之后就摘下了口罩，老板娘心里一惊，这姑娘长得是真招人稀罕，这一笑笑得人心都化了。
    “咱们店啊，那必须得是铁锅炖大鹅，你俩吃一小锅够够的了！
    配菜有土豆、玉米、粉条，阿姨再给你们拼点儿鸡肉和排骨。”
    “好嘞，谢谢阿姨。”
    苏成意把菜单递还回去。
    在东北吃饭的好处就是可以全自动点餐。
    等菜的间隙里，老板娘又来了两三回。
    又是拿壶热茶又是嘘寒问暖的，服务非常到位。
    搞得苏成意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店里有没有什么好评kpi的活动任务。
    铁锅炖的锅端上来的时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实在是太大一锅了，根据老板娘说的，这还是小锅。
    以陈锦之的饭量这一锅简直够她吃到明年了。
    锅中是大鹅和拼到一起的排骨、鸡肉，酱汁的香气很浓郁，一眼就能看出东北菜特有的黏糊味儿。
    苏成意的味蕾很快就被唤醒了，伸筷子要尝的时候，被老板娘提醒上桌之后还得稍等再炖一会。
    淡黄色的玉米饼子挨个贴在铁锅周围，能看到面粉逐渐变熟鼓起来的过程，有一种莫名的治愈感。
    终于可以开吃的时候，苏成意默默把他监视了很久的一块鸡翅夹到陈锦之碗里。
    “感觉它是被我的眼神煮熟的。”
    陈锦之被逗得笑起来，低头尝了一口，有些惊喜地“嗯”了一声。
    “很好吃。”
    “是吗。”
    苏成意夹了一块排骨，顾不上烫，“哈呼哈呼”地尝了一口。
    味道的确很不错，肉质软烂很入味，满是咸香。
    最具有东北特色的还得是炖粉条，原料应该是红薯，韧性十足，裹着酱汁入口滑嫩弹牙。
    陈锦之最期待的玉米饼子，尝出来里头应该加了蜂蜜，松软甜香，蘸着酱汁吃和单吃又是两种不同的风味。
    这样吃下来两人对这家餐馆的手艺都打了满分。
    可惜份量实在太足了，尽管两人吭哧吭哧吃了半天，还是浪费了不少。
    下次得和老板商量一下少做点，苏成意已经撑得有点发饭晕了，昏昏沉沉地想。
    陈锦之就更别说了，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努力的一顿饭。
    结了账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停了半天的雪又开始飘起来。
    然而铁锅炖显然很能提供热量，两人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一点都不觉得冷。
    阳光隐没在云层里消失了，天空中又开始稀稀落落地飘着雪。
    两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步。
    地面结了冰，稍微有些滑，苏成意就握着陈锦之的手，步子放得很慢。
    整个漠河都透着跟京城、棠安、魔都乃至所有城市都完全不一样的气息，这座北方小城市是沉默的，缓慢的。
    适合养老。
    苏成意这样想着，侧头看了陈锦之一眼。
    她低着头认真看路，细碎的雪落在她额前散落的发丝之间，隐隐遮挡住好看的眉眼。
    这世界上骨相好看的人并不少，皮相好看的人更多。
    陈锦之的好看却不太一样，莫名让人感觉她天生就该是好看的。
    就算遮住眼睛，遮住嘴巴，她也还是这世上最好看的。
    若是把她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那周围所有人就都自动褪色了，一双眼睛只能看得到她一个人。
    正所谓：“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苏成意摇摇头，暗自提醒自己：
    就算是阿芙洛狄忒，都看了这么久了，也该看习惯了。
    “我们去哪儿？”
    走到一个路口，陈锦之仰头看站牌上的字，笑盈盈地问。
    算了，看不厌的。
    苏成意想。
    你的裙子怎么穿的，你的眉毛怎么弯的，你的头发怎么盘的。
    记不清你，所以要见你，再见你。
    “漠河.应该有间舞厅。”
    “舞厅？”
    “嗯。”
    “什么样的舞厅？”
    “不知道，找找看吧。”
    两人继续在小城市的街道上晃晃悠悠。
    结果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一间舞厅。
    半地下式的，藏的很深，要下一道楼梯才能进。
    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听到内部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居然真的有欸。”
    陈锦之眼睛一亮，看上去有些惊喜。
    苏成意握住门把手，缓缓推开。
    铁门有些生锈，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两人走进室内，外界的冷空气被隔绝，暖气拂面而来，耳边的音乐声有一瞬间的朦朦胧胧。
    苏成意后知后觉听出来，曲子是《second waltz》，也就是著名的第二圆舞曲。
    这是一间非常典型的老式迪斯科舞厅，五颜六色的彩灯有些晃眼。
    兴许是时间还早，此时整间舞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居中的位置有一个矮矮的舞台，话筒和音响就摆在那里。
    一直走到厅中央，才有疑似老板的人迎上来。
    “你好，门票一人10元。”
    苏成意一愣，第一反应是：居然这么便宜？
    这里看着就像是ktv的包间似的，还是豪华包房版。
    最多也只是少了点果盘。
    苏成意点点头，付了钱。
    老板就自顾自回了门口的吧台里，一副“你们自便”的模样。
    “这么.随意的吗？”
    苏成意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迟疑。
    陈锦之环顾了一下四周，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
    苏成意登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支舞？”
    陈锦之凑近一点，眉眼含笑。
    “是么？不会吧。”
    苏成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其实他已经想起来了，是很久以前。
    午休的时候，两人在教室聊天，无意间提到了交际舞的事，于是陈锦之就趁火打劫，向他要了这个承诺。
    没想到她会记这么久。
    “二零一四年四月七日中午十二点十三分，苏成意欠陈锦之一支舞。”
    她慢悠悠地复述了一遍。
    “好好好。”
    苏成意抬手告饶。
    “你想跳什么舞？不会是你们团的舞吧，我倒是都有看视频，但是那也太难了！”
    苏成意想到她们公司出的舞蹈练习室视频，陈锦之一出场，弹幕就瞬间盖了满屏，害得他只能关掉弹幕观看。
    陈锦之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都来这里了，当然要入乡随俗啦。”
    她原地转了个优雅的圈，以最为标准的舞蹈姿势冲他递上自己的手。
    苏成意下意识牵住她的指尖，然后就顿在了原地。
    “.然后呢？”
    “然后跟着我来就好了。”
    《second waltz》喜悲相交的曲调，缭乱的五彩灯光，空荡荡的迪斯科舞厅。
    陈锦之是个很好的老师。
    苏成意想，语调温柔，动作耐心。
    一开始他还有些紧张，僵硬得像块木头，但在陈锦之有条不紊的带领下，他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于是一曲终了，就连他这种舞蹈天分为零的人，居然也能磕磕绊绊跳下来一支最简单的交谊舞了。
    堪称舞界奇迹。
    刚刚还在吧台挂机的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抬头开始欣赏这支双人舞了，忽然发出一声赞叹的猴叫。
    “芜湖！跳得很不错嘛。”
    他从吧台倒了三杯果酒，放到托盘端上来。
    “谢谢。”
    苏成意自觉接不起这句夸赞，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拿过两只酒杯。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会来我们这种舞厅啦。”
    老板笑着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现在还太早了，你们该等晚一点来，还是有不少老头老太太来跳舞的。
    在我们这里啊，这是传统。”
    “这样，很厉害。”
    陈锦之微微一笑。
    老板端起酒杯跟两人碰了碰，随即介绍说这是他们自家酿来喝的白葡萄酒，度数不高。
    苏成意听了这话才放心，浅浅尝了一口。
    入口顺滑，味道清甜，没有一点苦涩感。
    老板一杯酒下肚，变得更加健谈起来。
    只是这样聊了一会儿，苏成意已经知道他祖上是哈市人，二十五岁的时候调来这边工作。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妻子是老师，教语文。女儿在上一年级，十以内的加减法都学不明白。
    在老板好奇问他们俩的信息时，苏成意只说是趁着周末出来旅行的大学生。
    在这个最北边的小城市里，似乎信息也要更闭塞一点。
    不然陈锦之这位当红流量明星应该很快就被认出来了。
    几人边喝边聊，直到一塑料瓶的酒喝完，苏成意才站起身来说要先走了。
    老板依依不舍，留了联系方式约定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一直把两人从半地下送到了街道上。
    外面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夜风四起，鹅毛一样的大片雪被吹得纷纷扬扬。
    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雪，或许是厚度不够，踩上去不如想象中松软，反而像是冰碴一样的触感。
    酒劲带来暖意，苏成意感觉耳朵有些发烫，下意识身上想把围巾摘下来，被陈锦之伸手阻拦住。
    “会着凉。”
    “嗯。”
    夜晚的街道居然比白天更有了人气些，对面的行人和他们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有年代感的欧式建筑旁边，暖黄色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越往前走，视野就越空旷。
    终于，一片干干净净的雪地出现了。
    苏成意像脱力一样，仰面躺在了雪地里。
    陈锦之想拽住他，奈何力气不够，被他连带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雪钻进脖子里，她冻得打了个哆嗦，登时抬眼看他。
    苏成意笑了一声，忽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那瓶果酒的味道他很喜欢，不知不觉喝了得有一多半瓶。
    现在酒意上头，已经有点醉了。
    陈锦之早就看出来这家伙已然是个醉鬼，也不跟他计较，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根。
    “不会喝还要喝。”
    “没有。”
    苏成意还是笑，他起初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但夜空的星星又隐隐闪烁而耀眼。
    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段应景的旋律，他跟随着记忆，断断续续地唱出来。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陈锦之微微一顿，示意他接着唱。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鲨人又放火，你什么都没有说，野风惊扰我。”
    苏成意唱到这里，忽然又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陈锦之的眼睛在夜色里真是，漂亮得“鲨人又放火”。
    “三千里，偶然见过你。园里，有裙翩舞起。
    灯光底，抖落了晨曦，在1980的漠河舞厅.”
    唱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
    1980这个年代数字提醒了他一件事，让他从酒意朦胧中短暂地感到了一分清醒。
    2014年，有这首歌么？
    “嗯？怎么不唱了。”
    陈锦之听得很认真，这首歌的曲调虽然陌生，但很好听。
    苏成意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还挺好听的。”
    陈锦之问。
    “嗯瞎唱的。”
    没办法，他只能信口开河。
    “嗯？”
    陈锦之显然不信，沉静地看着他。
    “好冷啊，肘了肘了。”
    苏成意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酒意醒了大半，抬脚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陈锦之被他这小孩儿似的行为逗笑了，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没动。
    苏成意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意识到她没跟上，只好又折返回来。
    陈锦之抬起眼睛，伸手示意他拉一下自己。
    苏成意却弯下腰，双臂绕过腋下成环状，顺势把她抱了起来。
    “不问你了，再唱一遍总没关系吧？”
    “好啊。”
    “三千里，偶然见过你。”
    感谢书友红莲lotus，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82.第278章 Winter Love Story

    第278章 winter love story
    来漠河旅游的重头戏，当然不是真正的市区，而是边缘的那些小村庄。
    真正位于国界线最北部的村庄，有着比市区更加接近想象中奇幻小说里北境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来接两人的包车师傅还是开着他那辆心爱的小皮卡车。
    一路上车速并不快，当然了，这样的雪天的确也快不起来。
    “前面再走两公里就是圣诞村了，你俩要去玩一会儿，拍个照啥的吗？”
    师傅握着方向盘，笑呵呵地问。
    他看起来并不着急赶趟儿，身上带着本地人特有的松弛感。
    苏成意偏头，问陈锦之的意见。
    陈锦之点点头，问道：
    “会有驯鹿在吗？”
    “有！必须的有哇。还有圣诞老人呢，是个芬兰人，但是你说话他多少能听懂大半。
    对了，跟他合照要收费的，你俩注意点，一张五块。”
    师傅生怕他俩吃亏上当，特地转过头来提醒。
    苏成意听着好笑，答应下来。
    车轮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再抬头的时候，入目已是一片白桦林了。
    师傅把车停在路边，示意他俩可以下去玩了。
    他自己却不下车，舒舒服服地窝在驾驶座里抽烟。
    想来也是，这条路他少说也开过几百趟了，多半是没有半毛钱兴趣的。
    苏成意抱着相机跳下车来。
    笔直的树干劲拔地迎风而立，披上一层苍凉的薄雪，在茫茫雪地中很是鲜明。
    行走在这样的白桦林间，有种置身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清澈的阳光映出条条树影，树梢林立在湛蓝的天空之下。
    陈锦之站在这其间，清颜如玉。
    苏成意悄悄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位c位选手的镜头感，在他拿起相机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提前转过了身来。
    苏成意看着这张照片，心想难怪陈锦之的粉丝说她是“镜头雷达”。
    好在尽管抓拍失败了，但照片还是非常漂亮。
    苏成意的摄像技术自然是很一般的，但是架不住模特顶级，拍出来的成品像是在专业影楼四位数一条龙的结果。
    他正在一张张欣赏的时候，忽然在最后一张照片的边角里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苏成意迟疑地抬起头来，结果那家伙还真的就站在一棵白桦树旁边，一动不动地探头呆望着。
    四目相对，一时间双方对彼此都很好奇。
    陈锦之见苏成意一直盯着另一边，心下有些疑惑，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下她的表情也如出一辙地有些滞住了，这实在是很少见的情况。
    “这是.鹿吗？”
    陈锦之的语气充满自我怀疑。
    苏成意举起相机又给它拍了一张特写，努力忍住笑意。
    这也是他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这个物种，感到新奇的同时，也莫名感觉这家伙有一种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憨憨气质。
    “好像没有角，而且好胖。”
    陈锦之细细观察。
    苏成意终于笑出声来。
    “哈哈哈，这是傻狍子”
    “什么？！”
    土生土长的南方孩子陈锦之对此感到很震惊。
    “真的是傻狍子吗？”
    “嗯，伱不觉得它长得特别像被蜜蜂蛰过的那只小狗吗？”
    苏成意把镜头放大后的正脸特写照片递给陈锦之看。
    陈锦之也看得莫名想笑，她又忍不住接着问：
    “就傻狍子的学名就是傻狍子吗？”
    “认真来说，应该是叫做西伯利亚狍，也有说矮鹿。”
    苏成意偏头想了想，科普道：
    “属于偶蹄目鹿科，跟鹿是近亲。受到惊吓的时候，尾巴会炸毛，变成白屁股。如果是雌性的话，就是爱心屁股。”
    “听说从前猎人打猎的时候，都不用枪，操起棍子给傻狍子来一下就好了，甚至都不用追。
    因为过一会儿啊，它就会自己跑回来，看看刚刚是什么东西打得它那么痛。”
    关于这家伙的一切故事好像都自带喜感，陈锦之把脸埋在苏成意的肩膀上笑得直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两位恐怖直立猿在嘲笑它，傻狍子居然迈着智慧的步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不想惊吓到它，苏成意把相机放下的同时蹲下身来。
    这也是他曾经了解到的冷知识，先吸引它的注意，然后蹲下，它就会奇怪：欸！他怎么变小了？！
    然后自投罗网。
    果然，傻狍子停在两人面前，歪着头认真打量。
    机会宝贵，苏成意尝试着伸手薅了它一把，这才发现它头顶和额头的毛上沾的都是雪。
    看起来没少一头扎雪地里！也不知道图什么。
    或许是因为天冷了，冻得炸毛，薅起来手感竟然很不错，苏成意原本以为会是那种毛毡的粗硬手感。
    “但是这家伙对人类很友好。我小时候看书上说，有人冬天在野外冻晕过去，这时候碰到傻狍子的话，它就会卧在身上，用身体帮你取暖，有不少人都是这样被救的。”
    苏成意把它头上的雪轻轻拍掉，笑着说起了这段或真或假的传闻。
    “嗯，从这只的表现来看，可信度很高。”
    陈锦之捏了捏它胖胖的腮部，看起来比见到真正的驯鹿还开心。
    两人狠狠薅了一顿这位憨态可掬的东北神兽，直到它蹦跶蹦跶着回林里了，才起身继续往圣诞村里走。
    走近村子的时候，就有正儿八经的驯鹿出来营业了。
    比起刚刚那位神兽，驯鹿看上去就要高大帅气很多了。
    驯鹿的角生得堪称威风凛凛，但性格同样温顺，可以随便上手摸。
    摸着它厚实的头毛，苏成意抬眼观察四周，这里的圣诞村似乎是一个比较商业化的村子。
    有许多供游客体验的项目，譬如泼水成冰，马拉爬犁等等。
    拉爬犁的大都是些小马，但看上去养得很好，鬃毛顺滑，有几分神气。
    来都来了，苏成意决定体验一下。
    爬犁上铺着非常具有东北特色的大布，底下应该是垫了，坐上去很软。
    赶车的师傅坐在前面，小马兴冲冲地跑得很起劲。
    为了游客体验，这条路线都是往林子里钻的，很有八十年代雪国风光的感觉。
    身旁的陈锦之被颠得晃晃悠悠，苏成意索性伸手把她抱住。
    听到她在耳边小声道谢的声音，混合着小马身上的铃铛脆响，消逝在林间冰凉的风中。
    一趟跑下来，风景倒是不错，就是冻得慌，眉毛眼睫上都是冰霜。
    苏成意用胸前带着体温的围巾帮陈锦之擦了擦，她今天一点都没化妆，脸干净得像一块璞玉。
    在继续一路向北，前往另一个村子之前，两人还是拜访了一下那位芬兰圣诞老人。
    房子是典型的欧式建筑，壁炉的木柴熊熊燃烧，屋内的温度温暖又踏实。
    圣诞老人穿着经典的红白套装，正在摇椅上歪歪倒倒地打盹。
    苏成意和陈锦之走到他旁边，倒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安静地烤火。
    “曲奇？”
    没想到最后还是圣诞老人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比苏成意想的还要苍老一些，一时间让人有些怀疑他的白胡子到底是粘上去的还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笑眯眯地指着桌上的一盘曲奇饼，用中文问他们要不要吃。
    “好的，谢谢您。这是巧克力黄油的么？”
    苏成意用英语回答，顺手拿起一块递到陈锦之嘴边。
    她低头咬了一小口，小熊形状的饼干少了一个耳朵。
    “是的，是的。要喝点热咖啡吗？”
    圣诞老人没想到今天还能遇到个沟通顺畅的，一下就精神抖擞起来。
    “不用了，谢谢。冒昧问一句，您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聊天然后跟人合影吗？”
    苏成意环顾了一下他的工作环境，实在没看出来这里还能干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这话问得的确有些冒犯，陈锦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啊哈，小伙子。现在还不是我工作忙起来的关头呢。”
    圣诞老人爽朗一笑，示意他看看墙上悬挂的日历。
    也是，下个月才是圣诞月。
    到时候慕名而来的人应该会更多。
    “到时候你们可以在这里写贺卡，做手工礼物，画画，许愿，任何事情！”
    他从书桌里抱出一大堆里胡哨的道具来展示。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苏成意赶紧阻止了这位过于亢奋的老头。
    “所以，你们是情侣？”
    圣诞老人重新回到椅子上，白胡子的遮挡下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但八卦的意图还是明显极了。
    苏成意点头默认。
    “圣诞礼物！”
    圣诞老人变戏法似的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经典的红白条纹拐棍棒棒，递到陈锦之手里。
    “congratulations，for your winter love story.（祝贺你们，为了你们的冬日爱情故事。）”
    他眯起眼睛一笑，又扯了扯自己的胡子。
    “顺带一提，我的胡子是真的。”
    圣诞老人虽然看起来不太专业，但他这句冬日爱情故事显然让陈锦之的心情变得更好了几分。
    她破天荒地决定吃掉这一整根拐棍。
    苏成意尝了一口，实在是甜腻极了，一看就是进口果。
    只有歪果仁才能接受这种甜度的东西。
    回到村口的时候，司机师傅已经提前等在那里了，隔着老远就挥舞着手套打招呼。
    “前面就是最北的村子了嗷，走走就能看到国界线了。
    老多人拍照打卡，还有最北哨站呐，最北邮局呐，你们随便看着玩。
    饭，就在民宿周围找着吃，味道差不到哪儿去昂。
    先看价，超过这个数，你就报我名，说赵老四介绍的人，明白不？”
    下车之前，司机抓住苏成意的手交代了好一大堆。
    苏成意乖乖点头，但听没听进去就不太一定了。
    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视线难以挪动半分。
    远处是绵延的大兴安岭山脉，在暮色中呈现出暗沉的灰黑色。
    一望无际的雪原中矗立着信号塔，是现代科技在这片土地上存在的证明。
    除此之外是老旧低矮的民房，黑色的篱笆在周围围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炊烟在这样的民房上空悠然而起。
    在这里一切颜色忽然都变淡了。
    苏成意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想法。
    订的民宿在村子的边缘，老板把两人领到房门口的时候，苏成意感到有些惊叹。
    居然是一间俄式木刻楞小木屋。
    松木地板，干净整洁，内里还有独立卫浴。
    和他想象中的东北大炕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但是突然又感觉有点遗憾是怎么回事，听说炕老暖和了
    老板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笑着说：
    “这边是今年我家新修的房子，你们是南方孩子，恐怕睡不惯我们自家那地方，就给你们安排到这儿了。”
    “好的。”
    虽然有些遗憾，苏成意还是老老实实出门送走老板，又顺便把行李箱拎到屋内。
    这间房子还真是修在了村里最边缘的位置，住在这里，简直像是住在一个远离人烟的世外桃源似的。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陈锦之正望着窗外发呆。
    苏成意倒了杯热水递给她，也跟着把眼神移向远处。
    已是傍晚时分，这里的晚霞并不热烈，而是柔软的、梦幻的紫色。
    日落寒烟，暮色柔和，此时的万物都陷入了带着醉意的朦胧之中。
    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并肩而立的彼此。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有点像南极科考站的感觉。”
    他在这时候想到了一部相关的纪录片，里面记录了科考人员孤独又封闭的生活。
    极端恶劣的天气啦，恢宏壮美的冰川啦，看完这部纪录片，苏成意认为南北极作为地球的极点，真不愧是探险家们最终极的征途。
    “苏老师，你确定要在这时候和我聊这些吗？”
    陈锦之把水杯塞回他手里，伸手解掉发圈，一袭长发从肩旁滑落，蹭过他的指尖。
    “我要去洗澡了。今天摸了很多小动物。”
    “好。”
    苏成意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玻璃杯底磕碰到木桌上，发出一声钝响。
    “你也洗一下。”
    陈锦之从行李箱里把他的睡衣拿出来放到床上。
    昨晚在漠河市区，舞厅老板的酒酿的真是后劲十足，他一到酒店就不省人事了。
    陈锦之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搬到床上，实在没精力再换衣服了，他就这样合衣睡了一晚。
    苏成意“好”了一声，上前拿过睡衣，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陈锦之原本正整理着自己箱子里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抬头却瞥见这人无比尴尬的神色。
    一瞬间就猜到了他一定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隔壁房间也有浴室。”
    她悠悠开口。
    “哦。”
    苏成意抱着睡衣落荒而逃。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83.第279章 Love Story！

    第279章 love story！
    说是隔壁房间，但其实是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
    热水烧的很慢，苏成意靠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
    窗外的风雪已经停了，世界又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旁边热水器运作的沉闷声音。
    淡青色的天幕上疏星残照，月色朦胧。
    苏成意静默地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峦阴影，他身上的气息和这样的景色相融相衬，温凉又淡漠。
    如果这时候有人路过，绝对察觉不出他站在这里。
    直到热水器发出“滴”的一声，他才起身走进了浴室。
    “.烫死了。”
    这样一个热水澡洗完，苏成意感觉快要被烫秃噜皮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陈锦之也已经洗完澡了，正站在镜子前吹头发。
    苏成意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在箱子上，靠在门口看她。
    她额前的头发散乱着，显得她此时的模样略带青涩，和屏幕上的当红流量iris相去甚远。
    隔着一段距离，苏成意都能想象出她的体温是微凉的，骨骼是清瘦的，皮肤像白玉一样柔和。
    陈锦之没有转身回头，她只是抬起眼睛，在镜子里和苏成意对视。
    她弯起眉眼，对他扬起一个笑容。
    苏成意便像是中了蛊一样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
    她头顶的头发已经快干了，只有发尾还是湿漉漉的。
    他手指捧起几缕丝绸一样柔软的发梢，仔细吹过。
    “会烫吗？”
    “不烫。”
    眼见快要吹完了，苏成意把风档调到最大，对准她的发顶。
    柔软的发丝纷飞起来，重新变得乱糟糟的。
    对于这样幼稚的小学生行径，陈锦之也不恼，只是手指作梳状，轻轻捋了一把。
    效果看起来就像是发型师精心设计的一样了。
    “啧。”
    苏成意眨巴了一下眼睛，把吹风机的插头拔掉。
    世界上真有人能拍到陈锦之难看的照片吗？
    难度系数未免太高了一点。
    苏成意一边想着，一边把热水倒进桌上的两个玻璃杯里。
    杯中升腾的雾气短暂地阻挡了一下视线。
    眼前再度清晰的时候，陈锦之已经坐在了他旁边，偏头像是在等着喝水的小朋友一样。
    他们都没有穿民宿提供的睡衣，而是自带的。
    苏成意的睡衣是很老气常见的黑色睡衣，他甚至规规矩矩地系好了每一粒纽扣。
    陈锦之却穿了一条白色的吊带睡裙，连白皙的锁骨都清晰可见。
    苏成意只是短暂瞥了一眼就飞速移开了视线。
    “你不冷么？”
    他喉头有些发干，欲盖弥彰地来了一句。
    说实话，一对情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应该发生什么、理所当然发生什么，大家应该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苏成意骨子里其实是个保守的人，他下意识觉得还太早了。
    这里的太早了并不是说年龄，毕竟算起来他都是重活二世的人了。
    而是对于怎么处理迟早有一天会到来的修罗场，他尚且连个称得上是计划的想法都没有。
    纸是包不住火的，而在火燃烧起来之前，他始终会觉得如鲠在喉，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成意脑子里的想法乱七八糟地交错，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却十分泰然自若，自顾自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热水。
    “不冷。”
    她慢悠悠地说。
    “那你饿吗？”
    “我们一个小时前刚吃过东西。”
    陈锦之微微后仰，整个人窝在了柔软的沙发里，眼里酝酿着略带揶揄的笑意。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
    “那我们”
    “嗯？”
    “看电视吧！”
    苏成意从背后拿出刚刚找到的遥控器，真的把民宿配备的电视打开了。
    或许老板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看电视，所以总共就只能搜到几个电视台，效果也不太好。
    第一个台正在播放一部现代偶像剧。
    “我慕容云海，对着大地！对着天空！对着云！对着风！对着鲜彩虹发誓！
    这辈子，只爱楚雨荨一个人！
    我会让她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直到老去，死去。”
    陈锦之笑得眉眼弯弯，点头赞赏道：
    “很真诚。苏老师，你可以对着大地对着天空对着鲜彩虹发誓吗？”
    “不可以。”
    苏成意沉默半晌，咬着后槽牙回答道。
    换台。
    第二个台播放的居然还是偶像剧，只不过场景换到了国外。
    “我告诉伱骄傲的叶凡！今天不是你跟我说结束，是我跟你说分手！
    从此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你不值得我爱，你不值得我付出！
    所以，带着你的冷漠，带着你的不近人情，带着你洋洋洒洒的爱情史，去下你的地狱吧！”
    颠公颠婆。
    换台！！
    陈锦之已经笑得不行了。
    这些剧在国内爆火的时候，她应该是在南韩，所以从没看过。
    最后一个电视台播放的是西游记。
    苏成意简直高兴得要鼓掌庆祝了，猴哥八戒总不会背叛他吧。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没想到播的偏偏是女儿国那一集，苏成意登时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
    “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
    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不敢睁眼看我，还说什么四大皆空呢？”
    “来世.若有缘分。”
    “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
    屏幕糊糊的，效果并不好，像是打了马赛克。
    背景音也嘈杂，连台词都有些听不清楚。
    但两人却看的很认真。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苏成意看得有些感慨，小时候觉得这一难是最简单的，没有厉害的妖精，没有折磨人的法术。
    现在看来，谁能过情关。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女儿国国主相送，唐僧一行人继续西行的背影上。
    陈锦之靠在苏成意肩膀上，跟着插曲轻声哼唱。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陈锦之唱歌真的很好听，又有她自己的特色，听得人耳根发软。
    “你在队里是舞担还是主唱。”
    苏成意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问出这种问题。
    或许是电视播完了，四周又安静了下来，于是有什么情愫在空气中悄然滋长。
    陈锦之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他淡然的神色，和紧张到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勾住他的脖颈，慢慢靠了上去。
    “是ace。”
    怀里的重量压了上来，苏成意下意识搂住她的腰。
    下一秒就意识到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于是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那就是把陈锦之抱到床上，并且衷心希望她可以老实睡觉。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早了，真的太早了。
    苏成意最后的理智在反复提醒着自己，提醒自己克制住吻她的欲望。
    可她眼波流转，显而易见的，在等待着这个吻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
    苏成意叹了口气，用手肘撑起身体，低头看她。
    “陈锦之，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你清楚吗？”
    这真的是最后通牒了。
    言中之意陈锦之听得很明白，可她没有开口，只是眨了眨眼睛。
    苏成意分明感觉到属于上古时期九尾妖狐的尾巴像绽放的莲一样在她身后缓缓伸展，摇摆。
    就这样吧。
    苏成意认命般闭上了眼睛，俯身吻了下去。
    陈锦之一直是很美的，肌肤剔透如玉，五官玲珑精致。
    而在这种时候，她更加美得像是盛世的妖妃，一笑倾城。
    苏成意忽然发现她眼尾有一颗很浅的痣，浅到必须凑近到这样的距离才能发现。
    这样的一颗泪痣衬得她愈发妩媚妖娆。
    奇怪。
    两人洗的都是民宿提供的沐浴露，苏成意却在她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新茶的香味。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上了。
    昏暗的灯光，上升的体温，空气中像是弥漫漂浮着让人醉倒的酒精，一切都变得晕晕沉沉起来。
    松酿酒，春水煎茶，气酒香清厮酿。
    窗月徘徊，晓梦初回，一夜东风绽早梅。
    苏成意对于亲密接触的认知一度只存在于书面的幻想里。
    人类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不管自己怎么触碰身体的部位，所带来的感官体验，也仅仅只能停留在“触碰”。
    而陌生人的触碰让人厌恶，亲人朋友的触碰因人而异，有些人感到亲近，有些人则依然觉得别扭。
    苏成意对此的感受一直以来都是后者。
    他抗拒任何人的肢体接触，曾经甚至会因为握手这样司空见惯的行为而去反复洗手消毒。
    所以他曾经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柏拉图式爱情主义者”。
    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倘若两人之间存在着所谓“爱情”的桥梁，这座桥梁便会将那些所有的爱意与感情倾注在每一次有意无意的触碰之中。
    从指尖相碰，到肌肤相亲，是一场又一场神经末端之间的冒险。
    陈锦之眼底朦胧，睫毛像是煽动的软翅，她看着他，眼眸带着氤氲的水汽。
    “苏成意，你爱我吗？”
    她是猜到此刻自己脑子里想的是这些奇奇怪怪的理论了吗？
    苏成意感到有几分困惑，可他的语气很坚定。
    “我爱你。”
    窗帘被重新拉开的时候，夜色已经寂静深沉。
    苏成意只拉开了一点缝隙，就重新躺回了床上，搂住身旁人纤细柔软的腰身。
    陈锦之眼尾微微泛红，苏成意忍不住盯着那颗痣看。
    “一直都有吗？”
    陈锦之“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发哑，她清了清嗓子才又继续说：
    “小时候更明显一点，长大以后似乎越来越淡了。”
    苏成意指腹擦过，轻轻揉了揉。
    “真漂亮。”
    “很少见喔，夸我。”
    陈锦之嘴角上扬。
    苏成意摇头反驳。
    “怎么可能？”
    “你自己想想。”
    陈锦之这样一说，苏成意认真回想了一下，才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很少正儿八经夸她漂亮。
    但主要原因其实是，这件事太显而易见了，他下意识觉得没有必要说。
    就比如没有人会特意介绍一杯水是水，介绍一只狐狸是狐狸。
    “嗯你真漂亮用韩语怎么说？”
    苏成意突然想到韩剧里常常说这种话。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语速放得很慢。
    “。（姐姐真漂亮。）”
    苏成意一字一顿跟着学。
    “怒那闹木耶啵。”
    陈锦之居然听得有几分害羞，伸出手指挡在眼前笑了起来。
    苏成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抓住她的手指拿开。
    “嗯？你骗我是吧。”
    “没有啊。”
    陈锦之闭着眼睛，依然笑得很好看。
    这下苏成意大概猜到她刚刚教的是什么意思了，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
    “饿不饿？”
    “不饿。”
    “你饿了。”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就起身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今天在路上悄悄买的“夜宵”，炫耀似的晃了晃。
    两串冰葫芦。
    苏成意始终觉得就得是山楂才能叫做葫芦，别的都不像。
    陈锦之不知道这位小同学什么时候悄悄买的，起身跟过来。
    两人回到沙发上，拆开葫芦的油纸包装袋。
    山楂很大个，圆滚滚的，一口咬一个都有些困难。
    裹的衣很香，脆甜脆甜的，融化在口腔里甜滋滋。
    虽然味道很好吃，但陈锦之还是吃了两个就饱了，苏成意被迫解决她剩下的。
    她自己则走到窗前，将窗帘又拉开了一点，悠然欣赏夜色。
    月光洒落在她肩上，映着她的身影像是巫山神女临世。
    苏成意埋头吃葫芦，其中有一颗山楂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酸得要命。
    好家伙，葫芦刺客。
    正在狼狈吐籽的时候，陈锦之忽然有些惊讶地说道：
    “苏成意，你看！”
    “嗯？”
    苏成意“呸呸呸”了好几下，抬头看她。
    窗外的景色让人感到震撼失神。
    夜空中呈现一片瑰丽奇幻的红色，像是梵高倾倒的调色盘。
    苏成意起身，走到窗前。
    “是极光。”
    传闻中能在漠河看到极光的概率是百分之一。
    “太幸运了。”
    苏成意忍不住感叹道。
    极光来源于拉丁文中伊欧斯一词。
    传说中，伊欧斯是希腊神话中“黎明”的化身，是希冀和幸福的代表，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于黑暗中见黎明。
    这时候应该有一个拥抱，苏成意想，于是他转身抱住了陈锦之。
    良久，他听到陈锦之在耳边轻轻说道：
    “我也爱你。
    苏成意，我全心全意爱你。”
    感谢书友尾号1381，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什么叫真正的love story啊！（战术后仰
    (本章完)

 284.第280章 世界坠入爱河

    第280章 世界坠入爱河
    周日下午，漠河机场。
    苏成意把两个行李箱推进安检处，这趟短暂的旅程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今天上午，两人把最后一站定在了国境线的界碑。
    这显然是个热门打卡景点，拍照需要排队。
    玩了这么几天，这还是头一次遇到需要排队的情况。
    从最北邮局、最北哨站到最后的边境线，苏成意给陈锦之拍了很多照片。
    他倒没什么要留个纪念一类的想法，因为原本就不是个喜欢记录生活的性格。
    只是胸前恰好挂着相机，看到陈锦之的时候就忍不住“咔嚓咔嚓”一顿拍。
    或许这就是作为center位天生的吸引力。
    最北邮局的生意很火爆，有不少人在这里写明信片寄给家人和朋友。
    但是苏成意显然是不可以寄的，因为除了陈锦之以外，现在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游戏工作室的事情去找何悟非了。
    陈锦之也没有写。
    原因同样简单，她已经没有家人了，唯一一位值得寄信的人此时在她身边。
    苏成意这样想着，目光停留在远处。
    陈锦之正在机场的特产店里给队友们挑礼物，他留在这里看箱子。
    虽说“机场买的”这个前缀显得很没诚意，但其实当地的特产店卖的也就是这些东西，直接一步到位来机场买还省了一路拎过来的力气。
    陈锦之挑土特产挑出了奢侈品的气质，苏成意等得无聊，索性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这次私生饭的事情闹得很大，连官方都出了声明，呼吁理智追星的重要性。
    队友们也纷纷在微博上为她发声。
    老谋深算的陈锦之成功瞒过了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猜到她是故意利用这件事来争取假期的。
    全恩妍一片短文写得磕磕绊绊，一看就是自己亲手写的而不是团队代笔，很有诚意。
    “大家好，我是恩妍。最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
    私生饭，不是真正的粉丝。不可以这样表达喜欢。
    锦之oni一直在保护我们，我也要保护她。
    请遵纪守法！”
    最后这五个字掷地有声，苏成意简直可以想象出她怪里怪气又铿锵有力的语调了，有点好笑。
    这两人的粉丝也很难得的没有吵架，一副握手言和的样子。
    “谢谢妹妹发声，两位要一起加油。”
    “wuli恩妍一直是善良宝宝，和你最爱的欧尼一起走路吧！”
    “狗公司不做人，漂亮姐姐妹妹都要照顾好自己呀！【大哭】【大哭】”
    林易水也发了微博，很简短的一句话。
    “喜欢留给舞台。@101－iris”
    这是林易水同学从出道到现在更新的唯一一条微博，评论区直接炸了。
    “活久见，我们小水终于想起来微博密码了。”
    “奶奶奶奶，你追的爱豆终于营业啦！”
    “小水她真的，我哭死，和锦之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这条微博还被她的著名导演母亲caroline转发了，直接就在热搜上挂了好久。
    机会难得，整个101团的粉丝都在底下团建。
    “请问新片什么时候开拍，能在101解散之前看到吗？我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就我们11人拍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鲜】【爱心】”
    “卡姐什么时候带我们小破团拍电影？”
    “没有电影的话，团综也行啊！”
    “卡妈看看你女鹅小水吧！她太佛系了，一个十分钟的采访一句话都不讲啊！”
    这些评论里卡洛琳只回复了最后一条。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听不懂人家在问什么。”
    登时评论区全都被“哈哈哈哈哈”侵占了。
    这些瓜苏成意都是刚刚才延后吃到的，漠河景区收不到信号，回民宿之后又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直到陈锦之拎了一大堆大包小包走回来，苏成意才关上了手机帮她接过来。
    “嗯？这么多，都买了什么。”
    苏成意低头看包装盒。
    哈市红肠，北极蓝莓，蜂蜜，松茸.
    如果说这些都能理解的话，竟然还有一袋大米。
    “其实也不算是专门带的，放在宿舍大家可以一起吃。”
    陈锦之笑了笑，解释道。
    苏成意皱着眉头问：
    “虽然但是，伱们宿舍居然会有人做饭吗？”
    “嗯哼。南韵姐做饭很好吃。”
    陈锦之弯腰把盒子一个个垒好，准备送过去托运。
    啊，对了。
    南韵最后真的作为最后一名出道了，徐洋那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被韩冰阴阳怪气了一顿。
    她看起来就像是会照顾人的类型。
    为什么会给他留下这种印象呢？
    苏成意只是思考了一瞬，就明白了原因。
    因为她身上气质有一点神似林姐姐啊。
    上次和杨柳打电话的时候，她提到过林姐姐已经默默攒了快三个月的月假了，应该是要来bj看看林桐。
    虽然其实根本用不着攒，只要和杨柳说一声就好了，十天半个月都无所谓的。
    但以林姐姐的性格，她是肯定干不出来这种事。
    也好，到时候可以带她逛逛京城。
    帮陈锦之把托运手续走完之后，苏成意低头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两人连回去的航班都不能坐同一趟。
    陈锦之得回魔都，明天就要正式复工了。
    新人刚出道的每一天，节目余留的热度都很珍贵。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休这样一个小长假，其实是非常非常奢侈的事情。
    他也得回京城，明天有专业课。
    除此之外，辩论社的活动他又已经连续翘了两场了
    根据线人叶橘传来的前场战报，邓一舟社长的全校通缉令已经又在蓄势待发中。
    短暂地从循规蹈矩的日常生活中逃离出来之后，又要回归社会洪流，安心变为组成硕大机器的一颗螺丝钉了。
    苏成意想到这里，就轻轻叹了口气。
    陈锦之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没有急着开口，只是伸手替他把围巾整理好。
    “好啦。”
    她又踮起脚，像安抚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会想我吗？”
    明知故问。
    苏成意低头，看着她蓝色医用口罩之上露出来的漂亮桃眼。
    “会吗？”
    “嗯。”
    不依不饶的明知故问，苏成意只好点了点头。
    陈锦之弯起眉眼，继续说道：
    “你想我的时候，还可以在屏幕上看到我。
    我想你的时候，就只能想想。”
    “.”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觉得自己被她说服了。
    去魔都的航班要早半个小时，苏成意先送陈锦之去了登机口。
    “走啦。”
    陈锦之捏了捏他的手掌。
    “路上小心，到了地方有工作人员来接吗？”
    “嗯，有的。我落地了给你发消息。”
    前方排队的人已经走光了，登机口的播报开始了第二轮催促。
    陈锦之拉下口罩，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苏成意看着她，一句“拜拜”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显然也是，于是两人对视了几秒钟，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陈锦之转身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忘了给你。”
    苏成意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她，就倒退了两步。
    陈锦之低头，看着信封上的“最北邮局”纪念章。
    “拜拜。”
    苏成意挥了挥手，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
    装模作样。
    陈锦之有点想笑，明明手里的信封还带着温热的体温。
    走进登机口之后，发现他还安静地站在那里。
    隔着几层玻璃，陈锦之一手挽过头顶，对他比了个半心。
    这么远的距离，她也明显感觉到对方神情一僵。
    然后就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抽出金贵的爪子，以同样的姿势比了另外一半的心。
    啊，真是完蛋。
    陈锦之想，世界坠入爱河了。
    信封里的明信片，苏成意并没有写什么重要的话。
    因为一直跟她待在一起，根本就没找到合适的时间认真写，最后也只是草草写了一句，甚至都没来得及落款。
    只是和来邮局的大多数人一样，留个纪念。
    明信片上的风景他选的是白桦林，比起其他明信片上的极光、夕阳来说，这张特别朴素。
    可他就是喜欢这里，因为他们就是在这里偶遇了传说中的东北神兽。
    送陈锦之离开之后，他又换了个登机口等待。
    上飞机前，他给何悟非发去消息。
    “出发了。”
    下飞机的时候，就在出口处找到了几月未见的何悟非。
    他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单薄，不知道是衣服的原因还是他身板的原因，总之看上去就像是一副骷髅架罩上了一层布衣。
    走两步就会散架的模样。
    是集训太累的原因吗？
    苏成意心里生出几分歉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何悟非一直在探头往里看，但直到苏成意站到他面前，他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你到了多久了？”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圈。
    看起来还好，除了黑眼圈有点以外没什么问题，脸色甚至有几分红润。
    “没多久，二十分钟。咳，咳。”
    何悟非眼前一亮，有些惊喜，以至于呛得咳嗽了几声。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
    “你上了大学，看起来更帅了。”
    何悟非笑着说。
    苏成意“啧”了一声，他脸皮薄，一向听不得这种话。
    “就是气质成熟了些。”
    何悟非又接着补充道。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怎么说也算是独立完成过现象级项目的人了。
    《喵了个喵》的盈利状况比他想象的要优秀得多，截止目前，流水已经正式破亿。
    事实证明，作为穿越者，以世界杯来作为起步资金根本没有必要。
    依靠着前生积累的信息差加上刻进dna的程序猿技术，加上今生的人脉加成，他有一万种方式成为有钱人。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带着何悟非往外走。
    “先去吃个饭吧。你想吃点什么？”
    “都行。”
    何悟非想伸手帮他提箱子，被苏成意躲开了。
    “工作上我们是合作关系，生活中我们是朋友。
    不要真的把我当老板对待。”
    他认真说完这句话，就转移了话题。
    “集训中心食堂怎么样？”
    前面那句话使得何悟非愣住了，半晌才回答道：
    “食堂，还挺好的。比我自己做的好多了。”
    “那你为什么瘦成这德行？”
    苏成意随手在他的肩膀上敲了一拳。
    不开玩笑，感觉像是敲在钢板上，感觉指关节都要碎裂了。
    “你也很瘦啊。”
    “我是正常的瘦，你不正常。一会儿我给你办个健身房的卡。”
    “.其实，没必要吧？”
    “帅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出机场之后打了个车，来京城的第一顿，苏成意决定请何悟非吃烤鸭。
    “京城的烤鸭好像跟我们那边吃法不太一样。”
    何悟非看着桌上的饼皮，黄瓜丝，酱料等等一系列配菜，觉得有些新奇。
    也是，在棠安买烤鸭的话，就是一整只买，最多切成一块块的，然后蘸辣椒面儿吃。
    “味道也不太一样，这边是甜口，你尝尝就知道了。”
    苏成意亲手卷了一块，递给他。
    “谢谢。”
    何悟非接过来，尝试着咬了一口。
    其实刚开始吃肯定是有点不习惯的，但他很快就把手上的烤鸭卷都吃掉了。
    “真不错。”
    他感叹道。
    “.”
    集训中心的食堂一定烂透了。
    苏成意想。
    两人一边吃，一边要了几瓶啤酒解腻。
    其实有点想骗他喝碗豆汁儿。
    最后的一份良心让苏成意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吃点东西别一会儿都给吐了，到时候说出去别人误会他虐待同事，都给人整得营养不良了。
    几杯酒下肚，何悟非初来乍到的不安好不容易消减了几分，就听得对面的人慢悠悠地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帮我撒这个谎吗？”
    “.”
    不安的感觉迅速卷土重来，何悟非直觉接下来一定会听到让他难以解释的事。
    果然，苏成意就像喝了假酒一样，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简明扼要地和他说了一遍。
    不开玩笑，何悟非听完只感觉耳边嗡嗡响。
    同时喜欢两个人，好吧，这很正常。
    只要及时做出抉择就.
    他说他全都要。
    ？？？
    何悟非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理论对他来说太超前了，他只是个打算为许知寒单身一辈子的纯爱小子。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刚开始也很难接受。
    但我已经决定了。”
    苏成意重新斟满一杯酒。
    何悟非注意到他的手指很稳，倒酒的样子一丝不苟，没有一星半点的紧张。
    这样看来，他是真的已经决定了，并且对此毫不犹疑。
    何悟非叹了口气，半晌，才艰难开口道：
    “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她们.不可能会接受的吧。”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我又不是圣人，哪能现在就想好具体的方法。
    所以在一切准备好之前，我需要外力的支持。”
    他端起酒杯，自顾自地跟何悟非轻轻一碰。
    “但是作为战友，你大可放心。我这个人.”
    苏成意微微一顿，笑着说道：
    “只打有准备的仗。”
    杯中的酒被一饮而尽。
    感谢书友少年瘾y，power君，很爱早退，单推陈锦之，洛洛只爱依依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85.第281章 解决修罗场的正确方针

    第281章 解决修罗场的正确方针
    游戏工作室的位置在距离大学城不远的一个地方。
    新修的楼盘，租金一个月才四位数。
    苏成意去看房的时候，现场就签了半年的合同。
    棠安也是正儿八经的一线城市，但比起京城来说，还是要逊色一些。
    棠安市的发展指针大约是经济和教育，若是想要旅游或者比较注重城市文化底蕴的话，很少有人会选择棠安。
    苏成意想了想，一时间居然都想不到棠安有什么可玩的地方。
    何悟非之所以从南方的小渔村来棠安上学，也是因为这里的教育制度远近闻名。
    省内的高考状元年年都出在棠安市，当然了，像今年这么离谱的全国状元还是前所未有的。
    而这位传奇人物正面无表情地走在他前面两步路的距离，看起来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样。
    远远不是群众想象中那副春风得意状元郎的精神面貌。
    两人刚走到小区门口，何悟非的脸上就浮现出几分为难。
    由于刚开放不久，小区的环境看上去极为高档，跟橄榄区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房价贵的不是这种地方，是老城区。”
    苏成意走在前面，慢悠悠地说。
    何悟非一怔，觉得好像也是。
    路边整齐地竖着两排刚移植过来的常青树，坛里还没来得及有，喷泉也没水，到处都很新。
    房间在十七楼，推开门就是一扇硕大的落地窗，观景视线还不错。
    家具是苏成意在网上订购的，简约的现代风格，入目都是黑白灰。
    客厅设置得像是一间公共办公室，每个位置之间都用隔板隔开了。
    注重个人隐私是苏成意刻进dna里的习惯。
    台式电脑都是最顶配的，程序崩溃死机的痛苏成意简直不能再懂一点了。
    另一边的书架上码了很多本电脑和游戏制作相关的教程书，甚至连速溶咖啡都准备好了。
    苏成意带着何悟非在客厅逛了一圈，又领着他去厨房。
    “设施倒是都挺全的，但是.”
    苏成意伸手拉开冰箱门，里面空空荡荡。
    “食材得你自己去买一下。楼下就有超市。”
    何悟非点点头，他原本就是自己做饭的。
    虽然常年都是白水挂面加几片菜叶子，奢侈的时候才会打个蛋。
    “你的卧室在这边，把行李拿进来吧。”
    苏成意推开左手边的房间门。
    房间和客厅是一个装修风格，采光很好，这个点还是亮堂堂的。
    何悟非当着苏成意的面把他那个很小的行李箱摊开。
    苏成意倒不是故意想看的，但他的行李箱里的物件实在是太寥寥无几了。
    一眼就能看完。
    几件在京城的冬天显得太过单薄的毛衣，外套；几个笔记本，应该是在集训中心学习的时候做的笔记；一条廉价的纸烟。
    苏成意看着他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正想开口说如果要抽烟的话就抽好一点的吧，至少对身体伤害没那么大。
    他却极尽小心地把看上去最厚实的毛衣慢慢铺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相框。
    边边角角都保护得很好，玻璃被擦得铮亮，木框也被研磨得很光滑。
    显然是被主人拿在手里摩挲过很多次。
    苏成意都不用再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照片。
    就是他之前从学校档案室偷出来的那张班级大合照。
    何悟非一路上都对他那小破行李箱这么珍视和极尽保护的原因终于找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相框摆到床头柜上，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成意摇摇头，没说什么。
    “这几天暂时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去几个著名的景点逛逛，打打卡。
    我这周会比较忙，周末再过来找伱。”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书桌上。
    “这是你的工资卡。”
    似乎预料到何悟非会说出什么样的推让之词，他提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推脱，你知道我不缺这点。”
    何悟非一句话还没说，就被堵了回去，只好干咳了一声。
    他的确知道苏成意不缺这点。
    知道《喵了个喵》是苏成意开发的人并不少，楚倾眠知道，陈锦之也知道，小分队的人都知道。
    但只有何悟非知道这玩意有多赚钱。
    他有时候真的会对苏成意生出很多困惑来，这人完全不像是现实生活里会存在的人。
    成绩好到离谱就算了，可他关于计算机的知识又是哪里来的？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高三的高强度学习之下，还有空自学电脑吗？
    就算他天赋异禀学习能力异于常人事半功倍，那他又是为什么第一次开发游戏就能这么成功？
    要知道，就连现在的许多有名有姓的大厂，也会在游戏开发这一块儿里摔大跟头，赔得血本无归。
    而苏成意这就相当于连个试水阶段都没有，直接一步登天了。
    太神秘了。
    一般来讲，未知和神秘总是会让人觉得危险。
    以何悟非规避风险的意识，他早就该跑路了。
    但是很奇怪，苏成意身上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危险的气息和信号。
    他整个人都是平和的，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
    没有野心勃勃的气质，也不是锋芒毕露的性格。
    跟以上所有的描述都背道而驰，他居然是个温柔而安静的人。
    何悟非叹了口气，就是关于感情的处理方式有点.过于超前了。
    苏成意哪里知道何悟非乱七八糟的想了这么多，他交代完事情，又从钥匙串里抽了一条留给自己备用，就匆匆告辞了。
    就像他跟何悟非聊过的一样，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而要解决修罗场，只能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一定要足够喜欢，而且是永远割舍不下的那种喜欢。
    这一点苏成意不敢打包票，而且感情的事他实在是不知深浅。
    而且爱情虽然很重要，但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尤其是对于那两位来说。
    当然了，他不是质疑两位对他的感情。
    但是，楚倾眠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显然都是要她把感情放在最末端位置的。
    尽管楚大小姐不认同，但并不代表她不懂这个道理。
    她只是天真，又不是傻。
    陈锦之就更不用说了。
    她能够这样一路从泥泞中走过来，是因为她有着异于常人的心境和意志。
    坚持这么多年才走到这一步，她绝不会是一个愚蠢的恋爱脑。
    在这一点上，苏成意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相当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他是死了，那这两位一定会伤心欲绝，说不定还会随他而去。
    但是如果他活得好好的，还干出了这样的事，那结局说不定真的就是“死生不复相见”。
    所以第二点，那就是在一切都还没暴露的时候，将他跟两人的交集继续加深。
    也就是说，不止停留在感情，而是在事业上继续加深。
    这样即使感情上闹掰了，在工作问题上，依然有不得不接触的理由和机会。
    这一点是目前来说比较紧要的，也是苏成意要尽快着手进行的。
    还有第三点，那就是拿下对方的家人和朋友。
    这样即使对方逃到天涯海角，自己也不会真的失去她的消息。
    陈锦之这边很简单，在认识自己之前，她身边的人能称得上亲故的就只有全恩妍。
    现在可能还会加上几位队友，总之，人际关系圈一眼就能看完。
    而且也没有来自长辈的凝视。
    陈文德倒是还活着，可他配么？
    想到这里，苏成意冷哼了一声。
    他出狱的那一天也会有礼物等着他的。
    楚倾眠这边就比较麻烦了，楚远江可不是个好打发的善茬儿。
    他白手起家做到今天这一步，黑道白道都吃得很开。
    以苏成意现在这点功夫，在他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
    而且楚大小姐还是独生女，从小千呵万护的掌上明珠。
    言巧语，衣炮弹显然都无效。
    所以在他这里，也要和第二点同理，以事业相制衡。
    朋友的话，韩冰显然是磕不下来的，她是百分之百站楚大小姐那边，不希望她受委屈。
    就像徐洋肯定是会站在他这一边的一样。
    所以.
    苏成意想，“红娘行动”还得加紧一下才行。
    作为拥有“男朋友”头衔的徐洋，显然比作为“高中同学，一个大聪明”的徐洋有竞争力和说服力多了。
    林桐就不用说了，苏成意现在对他抱有百分百的信任，一架非常优秀的僚机。
    上次出道夜差点翻车，就是靠林桐临危不惧，急中生智才没惹出什么麻烦。
    而苏成意之所以选择这么早就跟何悟非坦白，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他现在来京城了，以后少不了得经常见面。早点说清楚，以免之后有什么误会。
    二是僚机当然不嫌多，越多越保险。这样以后打掩护更方便。
    三是
    苏成意正在闭着眼睛认真整理思绪，出租车司机嘹亮的一嗓子打断了他。
    “小伙儿，到了！”
    苏成意睁开眼睛，已经看到了京大的校门。
    他点点头，扫码付钱。
    刚拉开车门，就有人冒冒失失地扑进了他怀里。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苏成意差点一屁股又坐回车里。
    他咳嗽了一声，把身上这只浑身上下泛着果味的人型橘猫提溜到一边，反手关上车门。
    “想谋杀吗？”
    等到出租车开走之后，苏成意才重新张开大衣，把她抱进了怀里。
    楚倾眠被逗得笑了一声，又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苏成意有些奇怪，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果然湿漉漉的。
    “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
    她嘟囔了一句，埋头在他肩膀上蹭蹭。
    “饿的？”
    苏成意猜测。
    “才不是啦！”
    楚倾眠反驳了一句，就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来。
    “还说不是。”
    “.本来就不是！”
    她把外面的彩色纸剥开，里面是一颗亮晶晶的水果硬，红色。
    苏成意没说话，准备等她吃掉再继续。
    下一秒，她却踮起脚来，递到他嘴边。
    “呐。”
    苏成意微微一顿，张嘴咬住果。
    果然是草莓味的。
    “这是我昨天在辩论社抽奖中的欸，厉害吧？哼哼，二十个人里就只有我中了哦！”
    楚倾眠叉着腰，笑得很神气。
    苏成意嘴里含着果，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你们抽奖就抽这么个玩意儿？”
    “.苏成意你很烦欸。”
    楚倾眠伸手比划了一个圆圈，解释道：
    “是一个这——么大的棒棒！然后里面有很多这样的小啦，我把其他的都吃掉了。
    给你留了一个草莓味的。”
    “哦。”
    苏成意点点头，稍微理解了。
    他小时候在超市里见过那种巨大的棒棒，长得很是喜感，感觉可以用来锤人。
    嘴里这颗的味道还不错，草莓味很重，不是廉价的精味，酸酸甜甜的。
    可能这也是楚倾眠会特地给他留下一颗的原因。
    但是慢慢含化也太慢了。
    他“嘎嘣嘎嘣”地开始咬碎。
    楚倾眠一脸复杂，用看野人的嫌弃眼神盯着他。
    吃完之后，苏成意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不是跟你说不用来接我了吗？我一会儿自然会去找你的。”
    “就接就接。不想要一会儿。”
    楚倾眠抬眼瞪他，开始唱反调。
    苏成意伸手抓住她的手掌，冰块似的发凉，显然是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这种天气里，除了保安，没人会莫名其妙地在学校门口呆着，更何况这里可是风口。
    “棒棒里就只有一颗草莓味的吗？”
    “嗯。还有葡萄味，青苹果味，水蜜桃味，橘子味唔！”
    苏成意毫无预兆地抬手捏住了楚倾眠的下巴，给她来了一个法式深吻。
    草莓味在两人之间蔓延。
    “苏成意你要死啊！！”
    大庭广众的，楚大小姐羞得满脸通红。
    可她光是站稳就费了太大力气，连质问的语气都苍白无力，像是软绵绵的撒娇。
    “老师有没有教过你要分享。”
    “.有你这样分享的吗！”
    苏成意笑了一声，牵着她往学校里走。
    楚倾眠鬼鬼祟祟地回头张望了好几眼，生怕刚刚的出格行为被别人注意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耳根的绯红才渐渐消退。
    苏成意瞥了她一眼，暗自好笑。
    和陈锦之比起来，楚大小姐实在是太容易害羞了。
    虽然他事后想了想，陈锦之其实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行为，让他在异地恋之中能更有安全感。
    而楚倾眠这边就不一样了，她的想法显然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楚倾眠哪知道苏成意在想的事情有多么离谱，她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便迅速通过转移话题来缓解刚刚的尴尬了。
    “何悟非今天跟你一起过来京城了吗？”
    “嗯。我刚刚就是带他去住的地方了。”
    苏成意的大衣口袋里楚倾眠的手终于暖和起来了，他眼角眉梢露出一分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
    “太好啦！”
    楚倾眠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当初何悟非和许知寒的故事可是骗了她好多眼泪。
    “你真厉害，苏成意！奖励你一朵小红～”
    “这周末你要跟我一起去工作室看看吗？”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他没有主动提这件事，而是等她先开口，不然就显得太刻意了。
    “好呀！可以吗？不会有什么内部机密什么的吗？”
    楚倾眠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踏上了贼船，兀自兴奋。
    “嗯哼，当然有了。”
    苏成意面不改色。
    楚倾眠面露难色。
    “啊？那我过去不太好吧.”
    “你也是内部人员啊。”
    “哈？？？”
    楚倾眠一脸震惊，还没反应过来。
    “你已经是开发部的一员大将了，楚小原画师。
    放心，我会按时发工资的。”
    这正是计划里的一环，事业线相交的第一步。
    苏成意站定，竖起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
    像是一个加冕仪式。
    “欢迎。”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86.第282章 孽缘加一

    第282章 孽缘加一
    苏成意原本以为楚倾眠会推脱的，毕竟她平日里已经很忙了。
    又有文学部的工作，又在辩论社，跟他相较起来，平时的课也更多。
    没想到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只是仰起脸认真地说：
    “可是我怕我会画不好。”
    苏成意一时间感觉有点心软。
    于是伸手捧住她的小脸，同样很认真地说：
    “你会画得很好。”
    楚大小姐很好哄，一下就眉开眼笑起来，像一只阳光下翘尾巴的神气橘猫。
    “哼哼，那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好啦。”
    苏成意笑了一声。
    她这样配合，之前准备好的台词都用不上了。
    因为按道理来讲，楚大小姐是不会被事业这种东西束缚的。她也不可能把跟自己在游戏上的合作真正作为主业。
    毕竟一个不开心就得回家继承家业了。
    所以在这件事上，真正可以制衡她的说到底还是感情。
    一个优秀的画手，对于自己创造出来的每一个人物，每一副原画，都应该是倾注了很深的感情的。
    苏成意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邀请楚倾眠加入团队。
    就像养孩子似的，还是得从胚胎时期开始养感情才最深厚。
    但她答应得太爽快了，倒显得这些考虑是无用的心机。
    揣着这样复杂的思绪，苏成意被楚倾眠拉到了食堂。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的确也是临近晚饭的时间了。
    食堂人不算很多，但也不少。
    因为大多数人都集中在一个窗口处排队，宛如一条长龙。
    “那是什么？”
    苏成意有点好奇地看了一眼，这家店似乎是新开的，连招牌都还没挂出来。
    “啊这个呀，好像是一家新开的奶茶店！”
    楚倾眠一拍手，像是被提醒到了。
    “这么多人排队一定很好喝，我们也去买吧！”
    “哈？”
    苏成意并不情愿。
    为了一杯奶茶排这么久队完全不值当。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排。”
    楚倾眠同学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味蕾的。
    “算了，伱去看看吃什么。”
    苏成意叹了口气，把行李箱推到一个座位旁边。
    “等下点完餐就回这里来等我，别乱跑。”
    “嘿嘿，知道啦。”
    楚倾眠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苏成意是发觉这队伍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排队的人里面，百分之九十都是男生。
    按常理来讲，吸引他们的就绝对不是这家奶茶店本身了。
    那又能是什么呢，新店开张的优惠活动？
    苏成意揣着疑惑的心，走到了队伍的末尾。
    好在虽然队伍很长，但效率还不错，人群挪动得很快。
    苏成意的身后又很快跟上了一波人。
    和窗口的距离逐渐拉近，可以听到顾客点单的声音了。
    “我要一杯无敌霸气超级桃桃。”
    一个无比浑厚深沉的男低音这样说道。
    苏成意听得差点倒地。
    这是什么如此超前又如此雷人的奶茶名？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无敌霸气超级桃桃。”
    一个清脆的女声礼貌回答道。
    “呃不好意思，我要一杯无敌霸道宇宙超级桃桃。”
    服了，要求还挺严格。
    “很好～请问甜度和温度呢？”
    女声的尾音上扬，显得很是欣慰。
    前面那大哥显然松了口气，回答道：
    “半，少冰。”
    “好的，请拿好小票这边稍等～”
    原来另一边聚集的一坨人就是拿了票在等的。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苏成意叹了口气。
    好在终于还有一个人就轮到他了。
    “你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你好哈，点奶茶可以送店员妹妹的微信吗？”
    前面的矮个男手肘撑在桌面上，很油腻地问道。
    哈？
    苏成意听得皱眉，抬起眼睛。
    “不可以哦。”
    店员笑眯眯地回答道。
    难怪声音听着耳熟。
    苏成意跟穿着工作服，戴着小帽子的叶橘对视了一眼。
    她狡黠地眯了眯眼睛，瞧着像是打招呼的意思。
    “为什么呢？这上面不是写了可以加工作微信领优惠券么？”
    矮个男振振有词。
    “这里的微信是我们店长的哦，您要是想加，随时欢迎。”
    叶橘还在笑，她指了指身后的员工牌。
    一个包租婆发型的阿嬷照片赫然出现在那里。
    “那不行，今天我就得加你的。谁来都不好使。”
    矮个男“切”了一声，随即就一副破罐儿破摔的模样，赖在了原地。
    “不是，你以为这么多人来这儿真就为了买奶茶啊？想多了吧？
    就买杯破奶茶，排队二十分钟，犯得着么？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你就直接点呗。”
    矮个男指了指身后的长队，接着颐指气使。
    苏成意适时后仰，避免被他的手指扫到。
    原来这么多人排队的原因是这个啊，他默默想。
    当代大学生未免太无聊了一点。
    就像某一门选修课的老师是美女，这门课就会变得非常难抢一样。
    还有上次楚倾眠在文艺部搞活动的时候，似乎也是这场面。
    “您到底买不买，后面还排着人呢。”
    叶橘还是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这家伙脾气还真好。
    苏成意想，她之前好像还说过，在很多地方都兼职过来着。
    难怪可以对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保持这样的态度。
    如果是他的话，在这矮个男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把那杯无敌霸道宇宙超级桃桃给盖他光秃秃的脑门上了。
    “我买不买你甭管，总之别人也别想买。”
    矮个男双手一摊，就挡住了窗口。
    苏成意听到身后的队伍发出一阵不耐的“啧啧”抱怨声，但是也并没有人选择出声制止他。
    苏成意眉头微挑，看了叶橘一眼。
    对方接受到他发出的“需要我帮忙吗？”的信号，迅速摇了摇头。
    她甚至从身后拖出了一张高脚凳子，爬上去坐着，笑嘻嘻地说：
    “那感情好，我刚好歇会儿。”
    矮个男没想到她会这样，登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又不能服软。
    两人只好就这样僵持住了。
    苏成意侧头瞥了一眼食堂的另一边，楚大小姐已经快要把刚刚他用行李箱占着的那张桌子摆满了。
    再不阻止的话都快成满汉全席了。
    他正要开口，就从后厨走出来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她甩了甩手，小声跟叶橘说道：
    “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准备的材料不够了。估计最多还能做十来二十杯，得跟后面的人说别排了。”
    她说完这句话，才看出来外面的情况不对，有些疑惑地问：
    “怎么了这是？”
    矮个男冷哼一声，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剩下的我全买了。”
    “好嘞。”
    叶橘从凳子上蹦起来，开始打小票。
    “温度和甜度？”
    “少去冰。”
    “打包还是现在喝？”
    “都分开单独打包。”
    “滴～支付成功。”
    两人一唱一和的，矮个男纵使气急，也插嘴不能。
    直到叶橘哼着小曲儿，把单子递给扎马尾的女生，他才怒气冲冲地喊道：
    “凭什么插队？”
    “插队的是我，你冲谁喊呢。”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矮个男余光瞥了他一眼，就跟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又转了回去，兀自对着叶橘吼。
    “有这样做生意的吗？我要投诉你们！我要去墙上挂你们店！等着瞧吧！”
    苏成意听得心烦，正好看到另一边出餐了，便走上前来，从里面随便拎起了一杯。
    随后就转过身来说：
    “后面排队的同学，剩下这些算是我请大家喝的，麻烦自取。”
    这样慷慨解囊的行为自然是收获了一阵好评，矮个男抗议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人也被一拥而上的人群挤出去老远。
    苏成意正准备离开，就被工作台里的人喊住了。
    “欸，等等。”
    他转过头，看到叶橘已经光速脱掉了围裙和工作帽，额前的刘海散落下来，眼睛很亮。
    苏成意脚步顿住，又走回来。
    “给你。”
    叶橘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杯奶茶。
    苏成意还没开口问哪里来的，她就自顾自解释道：
    “奶茶小妹的员工福利啦。谢谢你。”
    苏成意原本想拒绝的，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不用谢。所以他们都是.因为你在这打工所以才来买的？”
    “怎么可能！”
    叶橘瞪眼。
    “世界上又不是只剩下我这一个青春靓丽长发及腰明眸善睐活泼可爱的少女了！”
    “.”
    苏成意后悔自己因为好奇问了这个问题。
    “如果没碰到我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又问道。
    “就不处理啊。”
    叶橘摊了摊手，说道：
    “我只是一个破打工的，又不是老板。生意好我也是这么一点钱，生意不好我也是这么一点钱。
    我要那么努力干嘛？他来闹事，我还能趁机歇会儿呢。”
    “.好像有点道理。”
    苏成意完全被说服了。
    “对了，这周辩论社活动你完全绝对千万不能再翘了！”
    叶橘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苏成意察觉到她脸上因为戴了太久口罩而呈现出红色的勒痕来，瞧着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
    “为什么？”
    “要不要猜猜下次高校辩论的对手是谁呢？”
    叶橘小脸绷紧，神情严肃。
    “难道.”
    “没错，就是隔壁。”
    “好吧。”
    苏成意叹了口气，那的确是打死都不能翘的活动了。
    上不上场另说，就算在背后查资料写词完善观点的后援团，或者是在台下当观众，总之都不可以缺席。
    不然人数太少的话，首先在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那样的话邓一舟真的会暗杀他的。
    苏成意拎着奶茶回到了位置上。
    桌上的满汉全席显然已经布置完成了。
    虽然东西满满当当摆了一桌，但都是完完整整的一点儿没动。
    楚倾眠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坐在对面等他。
    “你回来啦！”
    “嗯。”
    苏成意原本想让她自己随便挑一杯，但又想到有一杯是叶橘给的。
    于是顿了一下，把之前自己选的那杯递过去。
    楚倾眠笑盈盈地接过来，先道了句谢。
    “辛苦你啦，这杯是.元气满满粒粒爆汁大橘大利！听上去很不错！”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看来这家店的起名方式很合楚大小姐的口味。
    叶橘给他的这一杯是草莓果茶。
    很神奇，难道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草莓味了吗？
    苏成意喝了一大口，茶底混着冰沙和草莓果肉，口感很不错。
    看来生意这么好也是有一定口味上的原因的。
    然而事实却证明，并不是这样。
    叶橘只在周日来店里兼职，所以这家店永远都是周一到周六平平无奇，周日生意爆火。
    以至于发展到后来，根本没人在意原本的店名是什么了，都叫它“周日奶茶”。
    这周和楚倾眠一起上每周一度的选修课时，苏成意发现她心情似乎不太好。
    也不占前排的座了，也不提前把文具挨个摆好了。
    “怎么了？”
    苏成意问道。
    “哎呀。”
    楚倾眠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今晚文艺部的活动是棋艺大赛。”
    “然后呢。”
    苏成意捏了捏手上的矿泉水瓶。
    “然后我不会下棋呀。”
    楚倾眠可怜兮兮地说。
    “我只会下斗兽棋。”
    苏成意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许笑！”
    楚倾眠伸手捂住他的嘴。
    苏成意咳嗽一声，握住她的手腕。
    “围棋你不会可以理解，象棋呢？”
    “不会。”
    楚倾眠老老实实地说。
    然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眼前一亮，又接着补充道：
    “我也会下五子棋！”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苏成意尘封的记忆之中某个开关。
    他沉吟了半晌，终于回忆起了一件往事。
    小学的时候，他曾经在老师的强烈要求下，参加了少年围棋大赛。
    第一轮抽签时碰到的对手，是一位真正的奇女子。
    她的每一步都下在他的意料之外。
    首先，她第一手起步就下在天元，最难守而且最不值钱的地方。
    幼年的苏成意起初还以为对方是有谋之士，在下一盘大棋。
    看似乱下，实则布局。
    小小少年围棋大赛，竟有如此之对手，真是恐怖如斯！
    于是苏成意大惊，立刻从一开始的“随便下下得了”的心态转变为了“超强认真模式”。
    结果过了几手之后，他才终于看出来一点端倪。
    靠北，这家伙原来是在下五子棋啊！！！
    苏成意难以形容当时是个什么心态，只是举手把裁判叫了过来说这棋他没法下了。
    临走的时候，他特地看了一眼对手的名牌。
    棠安市外国语学校，楚倾眠。
    她要是不提起五子棋这茬儿，苏成意说不定还真就把这事给忘了。
    孽缘再度加一。
    楚倾眠看着苏成意此时此刻的表情，立马就猜到他想到了什么，顿时捂住耳朵作鸵鸟状。
    “我不听我不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听！”
    苏成意握住矿泉水瓶递到她面前，认真发问：
    “请问一下，外国语学校的楚倾眠同学，你当年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参加比赛的？”
    楚倾眠就是觉得丢脸所以才一直把这件事尘封起来的。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还是被苏成意想起来了。
    “哎呀这有什么嘛！就是当时老师问我们谁会下围棋呀。
    我一看讲台上黑子白子的，我以为就是我跟管家下的那种棋嘛！
    我就很开心地举手说我会我会，我特别会。
    结果上了场才发现嗯.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听到这里苏成意已经笑得不行了。
    “还有啊，你知道你多可恶吗！你当时完全就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然后你还举手叫裁判过来一起笑我！！！
    苏成意你不许笑，我恨你一辈子”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87.第283章 世事难两全，我做滚刀肉！

    第283章 世事难两全，我做滚刀肉！
    嘲笑楚大小姐的后果就是，在下课之后还要临时给她补棋艺课。
    一直听闻学校有专门的棋室，两人在学校绕了一个大圈，才终于找到了隐蔽的位置。
    大中午的，棋室这个点暂时还没什么人。
    门口贴着“请勿高声喧哗”的告示牌，仔细看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棋局结束后，务必整理残局，保留原状。
    ps：请勿将棋子带走。（同款棋学校超市就有卖。）”
    怎么说呢，从这个告示牌就可以看出，这个棋室应该是学生自己设立的。
    到处都透露着不专业不靠谱的气息。
    好在内部构造还不错，桌椅板凳齐全，棋盘都收拾得很整齐。
    墙上还挂着有讲解棋局所用的超大棋盘。
    楚倾眠一进门就被这个吸引了，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抓起了一个硕大的黑色棋子，“啪”地一下贴上去。
    苏成意瞥了一眼。
    好家伙，又是下在了天元！
    这位小同学，还真是不忘初心了。
    他清了清嗓子，随便拉了个凳子坐下，慢悠悠地开口道：
    “喏，这里什么棋都有，你自己选吧。”
    楚倾眠小心地把贴上去的棋子又取下来放回原处，这才开始思考正事。
    她其实主要是想临时补补课，这样晚上的棋艺活动，她不至于暴露出自己什么都不懂就好了。
    但如果她就这样直接坦白自己的诉求的话，苏成意肯定会嘲笑她的！
    楚倾眠简直都能想象出他脸上欠揍的表情了。
    “哈？”
    “这种问题，你问度娘不就行了吗？”
    “没救了，我教不了。”
    光是想想就很想打啊！
    楚倾眠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苏成意。
    后者一脸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以为她是要听自己介绍。
    “我个人比较喜欢围棋，其实围棋的技巧对于下五子棋也很有帮助。
    但是围棋表面上规则简单，实际上下完一整盘棋还蛮累的，耗时耗力。
    象棋呢，在我国普及程度比较高，因此入门也相对简单。国际象棋是同样的道理。
    要比较起来的话，象棋是棋子越下越少，所以一开始要耐心考虑，残局反而明了；而围棋是越下越多，每个模块互相影响起来，要考虑的就更多。”
    “苏成意，这些你全都会吗？”
    楚倾眠有点难以置信。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嗯哼。小时候跟外公学过。”
    实际上他很多技能都是从外公那里学来的，在幼年的他眼中外公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黄药师。
    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
    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幼年的苏成意虽然不爱说话，但还是爱学习的，只要别人肯教，他就默默学。
    所以虽然他自己认为只是略知一二，但客观来讲，多多少少也算是继承了一部分学识。
    楚倾眠也是从小就在各种私教手下混过来的，但她不像苏成意这样什么都学。
    钢琴其实是妈妈抓着学的，她不想让妈妈失望，所以老老实实学了这么多年。
    “那就.象棋好啦。”
    楚倾眠想了想，毕竟“马走日，象走田”这种基础知识她还是晓得的，上手应该要简单一点。
    “好，摆棋盘吧。”
    苏成意揣着手，扬了扬下巴。
    “嗯？？”
    楚大小姐不可置信。
    “有徒弟让师父摆棋盘的吗？”
    “苏成意！”
    楚大小姐最终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马和车的位置摆错了。”
    “.哦。”
    “炮不在这里。”
    “那伱直接上手不就好啦！”
    苏成意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心里已经笑得不行了。
    “对了，我们换个位置苏成意，我想要红色的棋子，比较漂亮。”
    楚倾眠搬起小板凳。
    苏成意点点头，并不在意。
    他慢条斯理地强调了一遍基础规则，譬如卒不能后退，炮需要间隔一枚棋子才能跳，在什么情况下马会蹩脚
    楚倾眠听得很认真，甚至一度都想掏出小本本做笔记了。
    但苏成意说用不着，跟他下一局就好了。
    “好呀好呀。”
    此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楚大小姐还不知道接下来她会经历什么。
    “哎哎哎！你等等！我后悔了，我不走这里了！”
    “落子无悔。”
    “呜呜。”
    “饶你一回。”
    第一阶段，开始耍赖。
    “啊我的炮！！！”
    “车车你坚持住不要死！”
    “小马呜呜呜呜呜”
    第二阶段，代入感太强，开始哭哭啼啼。
    “好了，你都吃掉吧。把我的小兵也都吃掉吧！”
    “就让我当一个可怜的光杆老帅好了！”
    “.苏成意我就剩这最后一个士了，我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三阶段，破罐儿破摔，直接摆烂。
    短短一刻钟，黑棋已经大军压境，而红棋则只剩了一个老帅瑟瑟发抖。
    楚倾眠捂着眼睛不忍再看，这什么师父啊！去你大爷的象棋梦是吧！
    苏成意倒不是故意要欺负新手，而是在通过这一盘棋使她以最快的速度入门。
    虽说被虐得很惨，但楚倾眠的确是在痛苦之中将所有的吃棋规则都烂熟于心了。
    这样的话，晚上至少不会被人家笑话连规则都不懂。
    两人就这样连续对弈了三盘。
    后面两局苏成意不像第一局那样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而是很耐心地一步步讲解，指出她的问题所在。
    “在这个位置架炮不合适。”
    苏成意指了指另一边虎视眈眈的小马。
    “不要只顾前不顾后。当你觉得对面是傻子在送棋的时候，更大的可能性是后面藏着陷阱。”
    楚倾眠正为她的车吃掉一个小卒而沾沾自喜的时候，苏成意曲起指节，轻轻叩了一下另一边早已架好的炮。
    “马跳进这里会蹩脚卡死的。”
    “不要乱飞相，这一下会被将死。”
    “第一步动炮没什么问题。棋坛主流就是中炮布局，由此可以引申出针锋相对的顺炮大战，攻守具正的中炮对屏风马，防守反击见长的反宫马对中炮等等。”
    苏成意垂眉低目，看起来难得的很认真。
    “楚倾眠。”
    “嗯？”
    “别看我，看棋。”
    两人在棋室这一坐，竟然就是一下午。
    收拾好棋子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了。
    楚倾眠伸了个懒腰，在室内呆了太久，一时间不适应外界耀眼的光线，她眯了眯眼睛，好像有些累了。
    但她看起来又很高兴，从苏成意的角度看过去，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甚至还开始唱起歌来了。
    “围棋少年历经磨难～尝尽人间苦！熬过夜漫漫！”
    苏成意听得有些耳熟，想起来是动画片《围棋少年》的主题曲。
    他还记得片尾曲的歌词，也很有意思。
    人生代代，无穷无已，你来我往，谁为先手。
    人生如棋，黑白相间，剧里剧外，一生好走。
    楚倾眠开开心心地哼着小曲儿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仰脸看他。
    “象棋好有意思呀！苏成意，谢谢你教我啦～”
    “不用谢，你是我教过最笨的一个徒弟。”
    “.信不信我弑师证道。”
    楚倾眠瞪他。
    “现在只是知道规则而已，晚上不要打肿脸充胖子，随便去跟人切磋，知道么？”
    苏成意勾起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才不会呢！”
    楚倾眠“哼”了一声。
    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对于文艺部晚上的棋艺活动，她还是兴致勃勃，很有自信的。
    但是这一顿火锅米线吃完，苏成意说要回宿舍了，她就开始忧心忡忡了。
    “万一别人非要跟我下棋，较量较量，切磋切磋，怎么办呐？”
    “那你就说你是新手，不是很会。”
    “好吧.那万一人家以为我是谦虚呢！？”
    “你是跟人家有仇吗？非要让你出丑对他有什么好处。”
    苏成意捏了捏楚倾眠的小脸。
    尚未消退的那一点点婴儿肥捏起来手感很好，软绵绵的。
    “那好嘛，那我去啦？”
    楚倾眠揉了揉自己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去吧，别给师父丢人。”
    苏成意挥了挥手，目送着她蔫头耷脑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他转过身，走了两步。
    远处的夕阳刚一湮没在云层中，微凉的夜风就骤然四起，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晚星隐隐约约闪烁着，让他回想起楚倾眠刚刚的眼神。
    其实是想让他陪她去的吧。
    只不过怕他不愿意，怕他不想见到不认识的人，怕他社恐。
    苏成意的脚步顿住。
    半晌，他“啧”了一声，再度转身，往楚倾眠刚刚消失的拐角走去。
    楚倾眠一个人走在路上，其实很有一种想要翘掉活动的冲动。
    她今天的紧张情绪不是装的。
    从小到大，她都被教育要事事做到最好。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除了棋，其他的她都算是能拿得出手。
    而棋之所以不行，还得追溯到那一次“以为是五子棋比赛结果下到一半才知道是围棋”的超级无敌丢人事件。
    直接就导致她在家撒娇打滚，反正就是不愿意再学棋了。家长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这次文艺部活动，她也是一早就说了她不会下棋。
    可是呢，部长说她不在的话，活动即使办起来，大家也都兴致缺缺的，没什么意思。
    楚倾眠是个耳根软、好说话的性格，所以她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顶上了。
    但从小到大，她之所以对自己要求这么高，只不过是被身边的人寄予了无限的厚望，又知道他们会因为任何一点小小的差错和过失而感到失望。
    这就导致了这一个小小的部门活动，在她心里也变得像是国际比赛一样让人紧张。
    在擅长的事情方面，她会很自信，比如钢琴，她拿到第一个国际大赛金奖的时候，才十一岁。
    她弹艾夫斯的《康科德奏鸣曲》，台下的评委听得热泪盈眶。
    而不擅长的事情，就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得心跳加速。
    跟苏成意待在一起的时候，楚倾眠觉得世界上完全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他走了之后，熟悉的、令人感到窒息的压力就又席卷了上来。
    楚倾眠站在活动室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不行，不能这样。
    她暗自握了握拳，默默鼓励自己。
    没事的，苏成意那么耐心教了自己一下午，规则自己都记下来了，一定不会闹笑话的。
    “哎，小楚！”
    部长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挥舞着手臂跟她打招呼。
    楚倾眠抬起头，礼貌地笑了笑。
    “快来，都等你呢。”
    “好。”
    楚倾眠深吸一口气，抬脚往里走。
    没事的，放宽心啦。
    世界上有这么这么多技能，她总不能什么都会吧？
    开玩笑，她又不是苏成意！
    世事难两全，我.
    我做滚刀肉！
    在推开活动室的门之前，楚倾眠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空，又恢复了常见的、完美的楚大小姐状态。
    “咱们的主角来咯！”
    “欢迎欢迎。”
    “来来来，小楚，你坐这边。”
    楚倾眠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到桌前。
    她暗自决定今天要少说话，毕竟多说多错。
    想想看苏成意平时是什么状态，模仿一下就好了！
    楚倾眠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可惜实在是摆不出来他那种别人都欠了他很多钱的表情。
    而且天不遂人愿，她倒是想安静，就老是有人不让她安静。
    动不动就有人要来跟她搭讪。
    “楚倾眠同学，你平时对什么棋类更感兴趣呢？”
    “嗯要说的话，倒是都还蛮感兴趣的。
    可惜我没有学过，只是略微知晓一点规则，并不会下。
    这次参加活动，其实也是本着学习和交流的心态。”
    楚倾眠脸上带着官方的微笑，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不愧是楚同学，就是谦虚。”
    “就是就是。”
    “再看看你，半灌水响叮当。”
    众人开始半真半假地吹捧。
    部长知道她是真不会下，咳嗽一声，试图解围。
    “大家别都围在这儿了，这不是楚倾眠同学召开的记者会，ok？
    该下棋的下棋，讨论的讨论，走走走。”
    他抬手赶人。
    “收到。”
    虽然不情愿，但大家还是退开了。
    除了一个扎着高马尾，长相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女生。
    她看着周围的人都离开了，便笑着凑上前来。
    “楚同学，可以跟我下一盘棋嘛？”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确定自己似乎是不认识她的。
    部长胳膊一挡，没好气地戳穿了她。
    “肖倩你凑什么热闹？你不棋社的吗？”
    被叫做肖倩的高马尾女生“哎哟”了一声，娇滴滴地说：
    “人家只是棋社的新人啦，你看那边那些男生，一看就很凶，我就要跟美女下友情棋～”
    她说话的腔调和她的长相实在区别有些大，楚倾眠有点意外，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新人？你搞笑呢，你男朋友不是棋社的副社长吗？”
    部长一脸不信，还是挡在两人中间。
    楚倾眠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正想好好解释一下，她是真的不会下，不是故意要拒绝的。
    门口就被人“咚咚咚”地敲响了，闹嚷的环境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副社长怎么了？副社长就不能来交流，学习一下了吗？”
    门口的人笑着说。
    “哎呀～谁叫你来的？我们文艺部的活动，你来凑什么热闹，你出去你出去～”
    肖倩这娇嗔的语调听得在场所有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楚倾眠听得心里一阵恶寒，情不自禁地开始反思：
    我跟苏成意讲话的时候，不会也是这种语调吧？天啊，这样的话不如洗了蒜了！
    “来看看有没有人欺负我的人。”
    副社长把语调压得很低沉。
    这下谁还分得清他和霸道总裁
    在场所有人都被尬得有一种想捂脸撞墙的冲动。
    但显然两位主人公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他们只是沉浸在彼此营造的偶像剧氛围中。
    其他无辜群众早已沦为了他们play的一环。
    感谢书友power君，尾号9512，节能可乐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啦。
    (本章完)

 288.第284章 你说你惹他干嘛？

    第284章 你说你惹他干嘛？
    这次棋艺活动是面向全部学生团体开展的，所以部长虽然很想吐，但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来阻止这位总裁。
    看着副社长以骚包的步伐走向“他的女人”，所有人都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讲台上的吃瓜群众楚倾眠同学只觉得尴尬之中又有点好笑，全然不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肖倩娇嗔地捶了一拳副社长后，就翘起兰指点了点楚倾眠。
    “我今天要跟这个漂亮妹妹下棋。”
    楚倾眠此时的表情：？我吗？（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那是当然。”
    副社长的气泡音依旧稳定发挥。
    楚倾眠下意识以为他要说一些比较合理合适正当的理由，没想到他开口却是：
    “我不允许你和除我以外的男人，下棋。”
    如果不是楚大小姐的良好修养还在，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当着一帮子人的面yue出来了。
    其他人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都忍得很辛苦。
    关键是肖倩还一脸“他好霸道我好爱”的表情。
    “.”
    楚倾眠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是这样啊，两位同学。实际上我不太会下棋，这次过来只是想跟大家学习交流一下。”
    “哦？不会？”
    副社长捋了一把自己的偏分头，对她邪魅一笑。
    “学妹，不会下棋，不如来我们棋社吧。”
    “不用了yue对不起有点食物中毒。
    抱歉我棋艺不精，就不参加了yue”
    楚倾眠已经快要保持不了最后的体面了。
    肖倩见自家男朋友对其他女生这么主动，登时就很不满意，一跺脚一拍桌，桌上的棋子都被她拍得原地起跳了。
    “楚同学，你来选棋类，我配合你。”
    楚倾眠原本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一直在说不想下棋，但看到副社长搔首弄姿的模样之后，顿时觉得还是下一盘赶紧跑路比较好。
    “象棋吧。”
    “行。”
    肖倩冷哼一声，巧了么这不是，她下的最好的就是象棋。
    两人走到棋盘前，肖倩还很大度地把优先选边的机会也给了楚倾眠。
    楚倾眠还是选了她觉得比较漂亮的红色方。
    想着苏成意下午的话，她没有过多犹豫，架炮起手。
    肖倩一开始还有些认真，但过了几手，她就意识到面前这位一直以来的新生之中最出名的风云人物，是真的不会下棋。
    她的心理忽然平衡了一些。
    自打懂事以来，肖倩就是人们口中的那种“奋斗派”“内卷王”。
    她高三整整一年都保持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靠着冰美式续命。
    也是因为这种毅力，她终于卷上了国内的top2大学，可是她也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大学里，她的那一套“不是我卷死伱们就是你们被我卷死”的功夫，不再那么有效了。
    新生发言代表落选，竞选班干部也落选，在学生会里也不被重视，人群中她沦为了真正的边缘角色。
    如果这些都还可以接受的话，那同学的成功更加让她生不如死。
    这位被她视为假想敌的同学就是此刻坐在棋盘对面的那一位。
    传闻中的楚倾眠。
    那位新生代表，商院女神，听说还是隐藏富二代，随随便便一条裙子就是五位数。
    顶级白富美，人间富贵，怎么说呢，就是连头发丝儿都是完美的。
    如果是在这样的顶级配置下，她纵使有些性格缺陷，也会被人原谅。
    可她连这样的小缺点都没有。
    她完美得像是个ai设定出来的人类，是虚假的不真实的。
    可她又分明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日复一日的明媚如春光，日复一日地提醒着肖倩她自己有多平庸。
    肖倩在沉沦了两个月之后，终于痛定思痛，悟到了在大学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捷径是什么。
    那就是抱大腿。
    所以她很快就在上届学长里，物色到了一位看上去很有人脉的偏分哥。
    也就是这位棋社副社长。
    肖倩借此机会终于在一些人心里拥有了姓名，别人提到她的时候，终于不再是查无此人，而是“哦，她啊，是那个棋社偏分哥的女朋友”。
    但这时候她又听说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商院男生全体失恋了，白月光好像有男朋友。
    而这该死的男朋友就更不得了了。
    高考737全国理科状元，顶级学神，人帅气质佳，典型的撕漫男。
    刚入学就拿下了法学院辩论社的新生最佳辩手，暗恋他的人能从这儿排到隔壁华大去。
    于是肖倩脆弱的自尊心又再度破碎了。
    此时此刻，想到这些该死的过往，肖倩愤恨地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楚倾眠不明所以地看着肖倩，她看上去好像很激动，快要把手里的那枚“卒”给捏碎了都。
    “肖倩同学，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肖倩被她这句话拉回了现实，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啊，没有啦。”
    她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放松下来。
    没事的，现在出气的机会不是来了吗？
    她笑了笑，拱卒向前。
    楚倾眠皱着眉头思考，这个女生下棋的风格倒是又和她说话的风格不一致了。
    是很凶狠凌厉的类型呢。
    她想，不过比起跟苏成意下的那第一盘来说，还是差远了。
    苏成意那简直就不是人，完全是泯灭人性的屠杀！
    所以就算肖倩一路毫不留情地吃掉了她很多个棋子，旁边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连连叹气，楚倾眠也还是没什么反应。
    部长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提醒：
    “喂，人家是真的新手，下手轻点儿啊。”
    肖倩还没说话，副社长倒是先开口了。
    “就是啊，倩倩，你这盘棋下完人家再也不想碰棋子儿了，我还怎么给我们社拉人啊？”
    他脸上的笑容油腻地让人看了有点厌烦。
    肖倩心里有些得意，现在红方棋子已经节节败退，她最多还需要三五招就可以将军了。
    但当她抬起眼睛观察对手神色的时候，她的得意就又化为了困惑。
    都被逼成这样了，楚倾眠脸上居然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局促和难堪，她只是认真而专注地看着棋盘。
    就像眼里只有这局棋，完全不在意棋局之外的事情，不在意是谁把她逼到这般田地。
    那种被无视的愤怒又重新席卷了肖倩的心头。
    她失去了慢慢折磨的兴趣，不耐地拍下最后一步棋。
    “将军！”
    “嗯”
    会下棋的都知道，挂角马，这已然是死局了。
    但不会下棋的楚倾眠同学还是认认真真分析了一下局势，确定自己的确挣扎不了了之后，才轻轻放下了棋子。
    肖倩想看到的是她脸上对于失败的沮丧，但楚倾眠居然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缓和尴尬的笑，而是真心实意为对手的胜利感到开心的笑。
    “嘿嘿，我输掉啦，肖倩同学你很厉害！”
    她眉梢挂笑，眼神澄澈干净得像是天空之境的湖水，其间还带着初初融化的积雪。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肖倩觉得不能接受，像她这样完美的人应该是很难接受自己的失败才对吧？应该是咬牙切齿发誓要苦修棋艺下一次赢回来吧？
    现在这反应是怎么回事啊喂？
    虽然这样想着，但说实话，要是再对视几眼，肖倩感觉自己的内心都要被净化了。
    她现在觉得童年看的动画片里那种净化和治愈一切邪恶力量的女主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就坐在自己面前。
    “哎呀，倩倩，礼让新人这么基本的礼仪你都不明白吗？”
    副社长搂了搂肖倩的肩膀，示意她起来。
    “来，摆棋，我来教你几招。”
    楚倾眠摇摇头，刚刚这一局下完她已经有点累了。
    副社长像没看到她拒绝了一样，自顾自地摆棋盘。
    “哎，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咱们棋社那些小子，一见我就跟见了阎王似的，说上次被我虐狠了.
    但是别怕哈，我对待妹.咳，对待新人一向很温柔的，让你三招都没得问题。”
    “行啊。”
    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在两人头顶响了起来。
    楚倾眠瞬间就听出来了是谁，她有些惊喜地回过头。
    “你怎么来啦？”
    苏成意不知道站在后面看多久了，他脸上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
    楚倾眠看着他略微紧绷的下颌线，却莫名感觉他心情有些不好，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低气压。
    其实楚倾眠刚开始下棋的时候苏成意就已经到了。
    早就料到这家伙耳根子软，受不住别人请求，一定会答应下棋切磋的。
    没想到对手明显是系统学过的，对待新人却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如果不是念在观棋不语的原则，他早就出声提醒了。
    不对，可能都上手帮她走棋了。
    对手显然是带着点儿公报私仇的意思，但她也没想到楚倾眠输了还能笑得出来，都给人看懵了。
    这局棋看得苏成意感觉心头一股无名火，正在想着要怎么解决。
    毕竟，跟这女生下棋的话不显得他欺负人了么？
    没想到，就有个偏分头自己撞上枪口来了。
    这位偏分头显然对苏成意莫名其妙搭话这件事很不满意，他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问：
    “哥们儿，你谁啊？”
    “她请来的打手。”
    苏成意面无表情，他拍了拍楚倾眠的肩膀示意她站起来。
    楚倾眠还在奇怪打手是什么意思，就懵懵懂懂地让到了一边。
    苏成意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
    “嗬，打手，有点儿意思啊。是想来一盘的意思？”
    副社长笑了一声，抓了一把自己的发型。
    “正有此意。”
    苏成意把散落的棋子收回原处。
    “行，好小子。”
    来者不善，说不定有点真东西。
    副社长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棋盘复原完毕，苏成意继承了楚倾眠的红方，副社长继承肖倩的黑方。
    旁边围观的人无不屏气凝神，期待着这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只有楚倾眠并不紧张，她对于苏成意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他安静地坐在这里，就让人觉得他身后自带无敌的主角光环。
    她只是莫名有点同情这位副社长。
    ——你说你惹他干嘛啦。
    肖倩已经认出来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就是传说中那位撕漫男，怎么说呢
    感觉大家确实没有夸张。
    这也使得她对于这场棋局更期待了起来。
    她男朋友别的可能不行，但下棋的技术是真不错，不然也混不到副社长的位置。
    苏成意的前三手和楚倾眠方才下的一模一样，是故意复原的。
    但接下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苏成意眼睫低垂，是内敛而沉稳的神态。
    看起来与他的棋风完全背道而驰。
    落子即见血，步步皆杀招。
    副社长从来没碰见过这样的对手。
    什么套路，什么布局，根本没有，完全就是疯子一样的自爆式下棋。
    问题是这样下去，不论怎么调兵遣将及时止损，你牺牲的永远比他牺牲的更多。
    场上的黑色棋子越来越少，红方已然轻易占据了主导地位。
    副社长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勒令自己不能被对方的节奏带着走。
    对手主攻右路，自己就进攻左路。
    总之不能再一味防守了，这样下去只是慢性死亡。
    副社长毕竟是身经百战，有许多的实战经验。
    终于成功派遣棋子成功杀进对方腹地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抬起眼睛来想看看对方对他这招反杀有什么看法。
    迎上的是一双毫无波澜的黑色瞳孔。
    副社长一怔，还来不及反应，对手就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来。
    “将，军。”
    他瞬间大惊失色，低头查看棋盘。
    红方三枚进攻棋子车，马，炮均在右路，一眼望去满是杀势。
    三子归边，死局已成。
    副社长的脸涨得通红，他会下棋，自然知道这样已经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可他抹不开面儿，只能装作还在看棋的样子。
    但他懂棋，周围人也懂。见胜负已成定局，登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将死了吧？”
    “那肯定啊，没得玩了。”
    “红棋下得好凶啊，看得我手心都冒汗了。”
    “还好我不是黑棋，下完这盘要被整出阴影了。”
    “这哥们儿太狠了，没见过这么下的。”
    “上次这么紧张还是看公园大爷赌上十年退休金对弈的时候。”
    周围人越议论，副社长的脸就越挂不住。
    他掌心紧紧握住了一枚红色方的棋子，那是他以为的反攻的号角，没想到是自己的最后一步。
    棋下完了。
    苏成意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他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很难想象刚刚那样杀气纵横的棋局是他亲手下出来的。
    楚倾眠看完这一场，只觉得跟自己下的那一盘棋，苏成意真的已经很留余地了。
    如果说那一局叫湮灭人性的话，这一局简直就是把人性按揉搓扁油炸焖煮完还吃下去了。
    “走吧。”
    苏成意扬了扬下巴示意。
    样子很拽。
    楚倾眠想，算了，拽就拽吧，他拽有他拽的道理。
    “等等。”
    副社长的声音有点颤抖，但他听上去不像要认输的意思。
    苏成意脚步一顿，饶有兴致地等着他的下文。
    “象棋的确是你棋高一着”
    他这句话说完，周围人都情不自禁地“噫”了一声。
    哪能是一招啊，简直就是彻彻底底的碾压局啊，被按在地上打连口带血的唾沫都没吐出来那种。
    “或许，你对围棋有兴趣吗？”
    这是副社长在挽救面子的工程上最后的挣扎了。
    结果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回答，楚倾眠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已经从苏成意那种熟悉的、没什么恶意但很欠揍的眼神里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不行不行，同学你不知道，其实这家伙的围棋下得比象棋还要好得多多多多了！！
    走了走了”
    在身后所有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楚倾眠拉着苏成意迅速溜走了。
    再下一盘的话，人家狗急跳墙咬人怎么办！
    楼道的声控灯随着两人的脚步陆陆续续亮起，楚倾眠的掌心温温热，发梢在夜风中微微飞扬。
    苏成意想，她刚刚那句话或许比他再杀副社长一盘棋所带来的伤害还大。
    简直杀人诛心呢。
    楚倾眠“噔噔噔”地跑下楼梯，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猛地回过头来。
    苏成意紧急刹车，堪堪停住。
    “你怎么又过来找我啦？”
    楚倾眠仰起脸，笑盈盈地问。
    “我不过来，你就莫名其妙被人欺负一顿了？”
    苏成意屈起指节，敲了敲她的脑袋。
    楚倾眠摇摇头，两只手一起抓住他的手指。
    “没有被欺负，不就是下棋嘛。”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继续教训她两句，她就自顾自接着问道：
    “你是担心我所以才来找我的，对不对？”
    楚倾眠的眼睛亮晶晶的，叫人看了很是舒心。
    苏成意保持沉默。
    “是不是嘛，苏成意，你喜不喜欢我？”
    苏成意原本只想回答一句明知故问，但楚倾眠问这句话的语气似乎略带了一些不安，和平时撒娇打滚的模样又有些不同。
    他沉默了半晌，觉得这时候最好不要太拽。
    于是低头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当然喜欢你。”
    “那你要一直喜欢我。”
    “好。”
    感谢书友power君，尾号0728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89.第285章 楚大小姐的成长

    第285章 楚大小姐的成长
    这盘带着杀气的恩怨棋局下完，苏成意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几分。
    但他又觉得自己得跟楚倾眠好好聊聊这件事情。
    高中的时候，她就因为这样的好性子没少遭嫉恨之人的暗算。
    虽然也不能说是暗算，她自己可能压根就不知道有人对她抱有这么多恶意，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理解。
    但要说来也是，楚倾眠从小就是敞敞亮亮长大的，哪里会懂得这么多阴暗扭曲爬行的心思。
    除了她那个有着明显心理问题的妈妈，她身边的人都对她很好。
    全因如此，她才能养成这样一个纯净剔透的好性子。
    韩冰一直说楚倾眠从小到大都是飘飘浮浮活在云端上的那种人，不知世间疾苦，也不懂得人心险恶。
    简单来说，就是傻白甜。
    高中的话还好，周边都是熟悉的人，离家也近。
    大学可不一样了。
    大多数人都没那么纯粹，辅导员也不是班主任，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能在大学吃得开玩得转的，多半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显然楚倾眠不是。
    像今天肖倩这种情况倒也还好，她只是出于嫉妒的心态，想要让她在大众面前出个糗。
    楚倾眠虽然输了棋，却一点儿都没意思到自己“出糗”了，还呆头呆脑地恭喜别人呢。
    那对于肖倩来说就像是一拳打到了上，可没劲了。
    苏成意在想的是，如果遇到高中同学朱珠那种人呢？
    这种人就是表面上非得跟她好，楚倾眠这家伙肯定一看别人对她好，就会以十倍百倍的真心还回去。
    等到关系处好了之后，这种人一转身就会搞小动作，各种下三滥的招数暗算。
    为此损失点小利益什么的倒是不重要，苏成意更担心的是楚倾眠会因此感到难过。
    朱珠那件事他从发现嫌疑人到处理完毕，从头到尾都没让楚倾眠知道，就是这个原因。
    如今这个世道，楚倾眠这样的人太少了，也太难得了。
    苏成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旁敲侧击一下为妙。
    他看着路灯下两人交叠摇晃的长影，斟酌着开口道：
    “今天这事.”
    “嗯，我知道。”
    楚倾眠低着头，光线昏暗，有点看不清她的神情。
    苏成意一顿，停住脚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都猜到啦。”
    楚倾眠还是垂着脑袋。
    夜风把她的额发吹得有些散乱，昏黄的路灯镀上一层光晕，看起来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你想说今天那个女生是故意针对我的，那个男生虽然有女朋友但还是想占我便宜。
    想让我下次坚定一点，从一开始就拒绝他们，对不对？”
    楚倾眠仰起脸来，为了适应路灯的光线，她卷翘的睫毛扑簌簌地颤动了几下。
    苏成意逆着光站着，伸手替她挡了一下灯光。
    “对。”
    楚倾眠的眼睛落在苏成意手掌创造出的阴影下，盈盈似水。
    “我也想过，可是好难哦。”
    “嗯？”
    苏成意有些疑惑，因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不能再简单了。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大学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嗯说不清楚。我就是突然很怀念一中的生活。
    很奇怪哦，明明高三的时候天天都觉得很苦来着，特别特别想要毕业。
    可是现在让我回去，每天过六点起床的生活，我也愿意。”
    楚倾眠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苏成意微微俯身，擦了擦她的眼角。
    “刚上大学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的，等你工作了，说不定又会怀念现在呢。”
    反正他当年毕业之后，就觉得还是大学好，很自由。
    “也有可能，可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我才大一，离毕业还有好久呢。”
    楚倾眠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我想李璐老师和王婷婷老师她们了。”
    苏成意忍不住笑了一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李天王听了应该会觉得很感动，不愧是她的小班长。”
    “我说真的嘛。”
    “好好好，但你为什么唯独把张晓月老师忘了，伱对她有意见？懂了，你有什么不满我帮你转达一下。”
    “你不许乱说！每个老师我都想。”
    楚倾眠越说越伤心，眼泪很快就落下来了。
    “好了好了。”
    眼见着泪水来势汹汹，苏成意只好把这突然发作的小哭包揽进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
    “你想她们了，寒假回一中看她们不就好了？反正我们放假的时候，一中还要补课。”
    “那你陪我。”
    “好。”
    “真的？”
    “真的。”
    就这样好声好气地哄了好一会儿，楚大小姐感伤的眼泪才终于止住。
    这阵子坏情绪过去以后，她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还好有你陪我呀，苏成意，还好我们在一个大学里。”
    “可不是么，不然今天这棋”
    苏成意轻描淡写的语气也掩盖不住他的耿耿于怀。
    “你很记仇欸。”
    楚倾眠笑了起来。
    她的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水，像是细碎的钻石。
    “不然呢？”
    苏成意并不反驳，他的确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
    楚倾眠牵住他的手指，讨好一样的晃悠了几下。
    “但我不会被这种事伤害到的。”
    “我对所有人都抱有善意，不是我期待着他们会给我什么回馈，只是因为我自己想这样做而已。
    他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楚倾眠的眼睛很亮，透着坚定的光芒，漂亮得不可逼视。
    “倘若我因为害怕他人不好的反馈而收回我自己的善意的话，我反而会觉得我不像我自己。
    你担心我，怕我难过，我都知道。
    但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呆啦，我知道什么人值得我难过，什么人不值得。
    哼哼哈嘿，我也没有那么容易被伤害到！”
    她挥了挥拳头，瞧着像是恢复了平日里元气满满的样子。
    苏成意听着她的话，忽然觉得记忆里的这位傻白甜大小姐，其实也在偷偷长大。
    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谙世事，她其实什么都明白，只不过她依旧活得很通透。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
    “好。”
    苏成意想通了这一点，颇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之感，于是勾起嘴角笑了笑。
    楚倾眠见他笑得好看，正想说点什么，旁边的树后就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咳咳咳。”
    很明显是故意的。
    苏成意跟楚倾眠对视了一眼，就抬脚从绿化带跨过去，看到了靠在树后的人。
    “.社长？”
    居然是邓一舟，他看上去是误入此地的。
    人在尴尬的时候果然会装作很忙的样子，苏成意看着邓一舟重复了至少四遍“把眼镜摘下来，用袖口擦拭后又重新戴上”这个动作。
    良久，邓一舟还是主动开口解释道：
    “我确实是专门来找你的，但我就刚到，一点没听见你们在聊什么。”
    他的确觉得很尴尬，大晚上的，小情侣在这种乌漆嘛黑的地方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当然了，邓一舟本人是对这种事情没有半毛钱兴趣的。
    他从上学到现在就只谈过一次恋爱，最后分手的原因是女友觉得他根本不爱她，他只爱打辩论赛。
    邓一舟没有挽回，因为他觉得她也没说错什么。
    世界上有热爱动漫游戏的宅男，有痴迷篮球的选手，怎么就不能有热爱辩论的呢？
    社团这位新人显然有很高的辩论天赋，但跟他又不一样，苏成意还是会沉溺于世俗的欲望。
    不像他，他打辩论打得都快走火入魔众叛亲离了。
    所以见到这种天赋极佳，又对辩论没什么兴趣的新人，就会特别恨铁不成钢，以至于满学校抓人。
    可惜这小子逃跑天赋极佳，自打上次面试之后，邓一舟就基本上没成功抓到过他几回。
    今天也是听说了棋社副社长被苏成意杀得溃不成军道心破碎这件事，邓一舟才知道他今天在学校，于是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
    没想到他还不止一个人，还有他的小女朋友也在。
    还好他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或者是说，在听到不该听的之前，他就先出声提醒了。
    想到此处，邓一舟暗自松了口气，自觉没有什么过错，于是直接开口说起了正事。
    “你今天在学校，怎么不来辩论社？群里发了通知的。”
    苏成意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看见。
    邓一舟观察他的微表情，非常真实的错愕，他是真没看见消息。
    再联系一下已经光速在学校传播的对弈风波，事情就很明确了。
    准是来这儿替这位小女朋友出头的。
    “隔壁棋社副社长”
    邓一舟沉思了一下，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这个人。
    “是不是留了个偏分，说话跟嗓子里卡了辆拖拉机似的突突突的？”
    他这形容太精确了，不愧是打辩论的。
    苏成意和楚倾眠点头如捣蒜。
    “嗨，你们跟他费什么劲儿，来我们这届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人是出了名的，平日里都没人搭理他。
    逮着小辈儿可劲欺负，棋社里看不惯他的也多了去了。
    你这次没给他留面子，他以后烦你的时候还多着呢。
    记着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说辩论社有活动，你看他敢不敢吱一声。”
    邓一舟推了推眼镜，眼里有几分不耐，他看上去非常讨厌这种油腔滑调没什么真材实料的人。
    “好。”
    苏成意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有这种人脉当然要用起来咯，回回都得靠自己解决也怪麻烦的。
    “那没事的话，现在去社里吧。这次辩论赛很重要，我们得集中合力准备。”
    邓一舟话音刚落，就看向了一边的吃瓜群众楚倾眠。
    后者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同学，辩论社申请把你男朋友借走一会儿。”
    邓一舟一脸正气，字字铿锵。
    楚倾眠被他这句“你男朋友”哄得很是心怒放，非常豪气地小手一挥道：
    “好好好，借借借，尽管借！
    想借多久.”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成意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
    她立马没了底气，改口道：
    “那也不能随便借太久。”
    “不会太久，打完辩论就还你。”
    邓一舟一副好商好量的态度。
    苏成意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人你来我往了，出声打断道：
    “这次是跟华大打辩论？”
    “对，你也听说了。总之，事态很严峻。
    而且对手也有个能力蛮不错的新人，为了跟他对标，你也得上。”
    邓一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成意“哈？”了一声，不太情愿。
    “我以为我是后勤部的。”
    “没办法，你得顶上，不能显得我们法院辩论社回回就这几个老骨头，好像没新鲜血液似的。”
    邓一舟叹了口气，语调沉重。
    “而且上一次和华大的交锋，我们落败了。
    虽说是惜败，但也值得深刻反思。
    五连胜的记录就这样被终结在了上一次。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对方获胜之后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邓一舟咬牙切齿，眼里冒火。
    “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把失去的都拿回来！”
    一切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句必胜的口号，他紧紧握拳，像是成功学的讲师一样慷慨激昂。
    苏成意顿时觉得这位师兄以后就业有望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走吧，咱们抓紧时间去集中讨论。”
    邓一舟大踏步向前，又转身过来抬手示意。
    苏成意却不紧不慢，他看着楚倾眠说：
    “先送你回宿舍吧。”
    楚倾眠看着他身后急得像热锅蚂蚁一样的邓一舟，憋着笑回答道：
    “哎呀不用啦，咱们一起走到前面路口就好啦。”
    苏成意想了想，前面路口再走五分钟就到宿舍了，这个点学校人也还算是挺多，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邓一舟像是领头羊一样前方带路，两人跟在后面，倒也没说话，只是觉得这个夜晚的气氛很是不错。
    到了路口，楚倾眠转过身来，笑盈盈地说：
    “我到宿舍给你发消息哦，加油～”
    “好。”
    苏成意挥了挥手，直到看着她转过身走了。
    见楚大小姐的步伐迈得很潇洒，他这才开口说：
    “走吧。”
    邓一舟感觉等他这句话得等了有小半辈子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至于吗？这都一个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年轻人，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邓一舟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苏成意没接话，慢悠悠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看到方才明明转身走了的楚倾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经偷偷地站在了原地目送他。
    方一对视，她脸上就浮现出几分被抓包的气恼来。
    他这才低头笑了一声。
    “是的，你说得对。”
    感谢书友你为什么倒着你念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啊这两天反反复复低烧实在是太难熬了，等身体恢复了就加更qaq
    (本章完)

 290.第286章 所有人都在等圣诞

    第286章 所有人都在等圣诞
    辩论社在学校社团里的待遇算是最好的那一个级别，无论是活动教室的申请还是活动分的给予都显得很是大度。
    大抵因为辩论队在参加各类竞赛的时候，前面都是明晃晃地顶着京城大学四个字，是直接代表了学校颜面的。
    而在这之中，法学院的辩论队又更不一样。
    比起哲理辩论，法理的交锋显得更加注重现实逻辑和理性。
    苏成意一直没有申请退出辩论队正是有两个原因。
    一就是法学院的辩论赛比起其他侧重情绪和感染力的辩论赛来说，还是讲事实摆证据盘逻辑更适合他的性格一些。
    二呢，就是他开学以来就没参加过两回院辩论社的集体活动。
    但是邓一舟可是把活动分都给他拉满了，一分没少。
    再怎么说，心里还是会有一点过意不去的，他本来就是不喜欢欠人家人情的那一类人。
    所以这次，按邓一舟的话来说，既是和老对头的历史性交锋，又是洗刷耻辱的一战，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不管怎么样，他这次还缺席都会显得他这人很不靠谱。
    苏成意这样想着，便跟着邓一舟推门走进了教室。
    大敌当前，气氛果然十分凝重。
    黑板上一个字都没写，所有人都静静坐在桌前。
    有人的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在各类网页里检索相关资料。
    有人则垂眉低头，在手上的笔记本上“唰唰”写着陈词草稿。
    还有人.
    嗯，趴在桌上吃泡面呢。
    难怪一直闻到一股香气。
    苏成意看着和众人画风完全不同的叶小姐，不由得沉默了半晌。
    邓一舟咳嗽了一声，拍手示意。
    原本还在各忙各的众人的目光终于被吸引了过来，在社长的身上短暂停留过后，齐齐聚集在了他身后这位“稀客”身上。
    苏成意被看得有些尴尬。
    也是，缺席太多次了，说不定社团好多人压根都不认识他。
    “大家手上的活儿先停一停，我说两句。”
    邓一舟走上讲台，抬手示意苏成意也上来。
    苏成意迅速摇了摇头，后退两步站到一边。
    邓一舟见状也不勉强，只是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开口道：
    “今天这次集中讨论，目的很明确，也很简单。
    为了明天跟华大的辩论赛。”
    “这次和以往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相信大家也已经清楚了。
    参赛选手仅限大一和大二的学生。
    我们这些老油条这次只能充当后勤部了。”
    他这话说完，底下的人并不意外，应该是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纷纷点头。
    苏成意抬眼观察了一下，叶橘还在兀自“吸溜吸溜”着她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说实话，看上去很香很好吃。
    方便面这东西就是这样，自己吃味如嚼蜡，看别人吃就是神仙佳肴。
    苏成意感觉自己都快看饿了，只好移开视线。
    “我们参赛的人选也已经定下来了，是没有参赛资格的人投票决定的，很公平。
    这次没有获得上场机会的大家也不要气馁，不要心理不平衡，下次还有机会。
    我再强调一次，咱们这是团队战。
    赢了全体扬眉吐气脸上有光，输了全体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场。
    所以。”
    邓一舟重重敲了敲讲桌，气势很足。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从现在开始，就把在辩论场上的气势拿出来！跟我一起说——加油！”
    除了还有点状况外的苏成意和嘴巴没空讲话的叶橘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慷慨激昂地跟着呐喊道：
    “加油！”
    “必胜！”
    “必胜！！！”
    赛前打鸡血的演讲仪式结束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苏成意看着空空荡荡的黑板，又想到他来的这么晚，恐怕是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辩题是什么的人。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不耽误事儿呢吗，于是他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冒昧打扰一下，请问这次辩论赛的辩题是.”
    “啊，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邓一舟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他正在忙着检查走之前给各位成员布置的任务，例如查找资料啦，撰写开场陈词啦。
    他大踏步上台，把这次讨论的辩题“唰唰唰”写到黑板上。
    他的字迹有点像自己的，苏成意想。
    只不过潦草度还要更胜一筹，他小时候要是这样写字的话，是会被外公拿着戒尺教训的。
    这样具有压迫感的沉重氛围，龙飞凤舞气势十足的笔迹，万众期待的top2经典对决，苏成意忍不住猜想辩题会是什么。
    应该是类似于“被误解是不是表达者的宿命”这样具有哲学气息的论题，或是“迟来的正义究竟还算不算正义”这样经久不衰的永恒论题，亦或是“彻底失去记忆后的全新人生该不该对之前犯下的罪行负责”这样意义深刻而又颇具趣味的论题。
    然而，出现在黑板上的却是：
    “应该/不应该告诉孩子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
    “.”
    苏成意感觉自己彻底被沉默了。
    邓一舟放下粉笔转过身来，对上苏成意的目光之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讪讪地解释道：
    “这次比赛的题目是随机抽取的，我随手一抽就是这玩意儿.
    也挺好嘛，你看这不是马上圣诞节了，多有圣诞气息啊。”
    “.好的。”
    木已成舟，苏成意点头表示接受。
    “我抽到的是不应该。”
    邓一舟换了只红色的粉笔，把论题上的“不应该”圈了起来。
    很好。
    这倒是苏成意比较满意的答案。
    他原本觉得他很难在一帮子评委和观众面前，逼着自己一本正经地讨论“一个乘着雪橇在空中飞来飞去的白胡子老头是不是真的存在”这种问题。
    这和讨论“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奥特曼”有什么区别？
    但他在这时候忽然想到了在漠河见到的那位芬兰圣诞老人。
    还有他那句“winter love story”。
    好吧，这似乎并不是一个有那么无聊的辩题。
    重新正视题目，提起兴趣之后，苏成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旁边的叶橘终于已经吃完了面，正在仰头喝着热汤。
    她余光瞥见苏成意走过来，也只是腾出一只捧着面碗的左手里的一根小指头，略微弯曲了几下，似乎是打招呼的意思。
    苏成意忽然有一种想比个国际友好手势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此等不文明不礼貌的行为，被楚小班长发现可是会严厉批评教育的。
    “你晚上没吃饭吗？”
    “嗯。”
    叶橘放下碗，抽出纸巾仔细擦了擦嘴，才回答道。
    “我有兼职嘛，刚下班就被社长夺命连环call催过来了。”
    她合上盖子，又从兜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两盒连在一起的酸奶。
    察觉到苏成意的眼神，她“啪”地一下把盒子掰开，递过来一盒。
    “喏，给伱。”
    “不用了。”
    苏成意摇摇头。
    “喝了吧，我在面包店兼职，这两盒酸奶还有”
    她翻了翻盒子，找到印着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的位置，煞有其事地念到：
    “还有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就过期了。所以店长就让我拿走了。”
    叶橘解释完酸奶的来历，就自顾自揭开盖子，用勺子吃了起来。
    苏成意看看叶橘，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摆着的这盒酸奶。
    草莓加桑葚味的。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拆开挖了一勺。
    虽说是临期的，但吃起来和平时买的并无两样，难怪会有很多人专门蹲守这些打折的临期食品，会比平日里便宜划算许多。
    但苏成意显然是没有此等经济头脑的。
    “你俩吃完了就过来。”
    邓一舟神色复杂地说道。
    这两位他寄予了深切期望的、肩上担着京大辩论社颜面的新人，正埋头“吭哧吭哧”吃着临期酸奶。
    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啊！
    苏成意吃完最后一口，把勺子收回杯里。
    他撕开的时候非常小心，现在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杯未拆封的酸奶一样完好无损。
    叶橘吃得很是认真，用勺子把杯壁上粘连的酸奶刮得很干净。
    苏成意看在眼里，一时间有些想检讨自己的浪费行为。
    他的目光很直接，一点都不躲闪。
    叶橘被盯得呛了一声，瞪着眼说道：
    “喂喂喂，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吃酸奶吗？”
    “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
    叶橘没好气地把勺子隔着一段距离丢回碗里，自言自语似的念叨道：
    “叶橘啊叶橘，你冷静一点啊！
    男人都是洪水猛兽，是无妄之灾”
    “？”
    苏成意觉得此时自己的脸上一定挂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没什么！”
    叶橘像是突然意识到她的碎碎念会被听到一样，迅速闭上了嘴。
    她把尚且沾满了一层酸奶的盖子塞进杯子里，连着苏成意的杯子一齐收好。
    苏成意看着杯盖，忽然想到了那个著名的“终于过上了吃酸奶不舔盖的生活”的梗。
    这么节约，不应该呀，难不成是为了保持形象？
    他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了一眼。
    叶橘终于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恰好跟苏成意的眼神对上。
    眼见她立马又要发难了，苏成意赶紧随口扯了个话题。
    “你也被选中参加辩论赛了？”
    叶橘“嗯”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哎，我可是一点儿都不会吵架。”
    这话说的，苏成意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不管怎么看叶橘都是那种非常适合打辩论赛的人，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思路绝对清奇到让对手无所适从。
    当然了，也有可能让队友大惊失色。
    两人清理好垃圾，走到第一排的位置，听到几位常驻辩手正在激情讨论，于是也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
    但他们短时间内似乎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苏成意靠着讲台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叩了叩讲桌。
    纷乱嘈杂的人声中，这种清脆的响声倒显得较为突出。
    于是众人都一致沉默了下来，看向苏成意。
    “各位。”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
    “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明天的正式比赛，要上场的.是我们几个。
    你们应该不想看到我们在场上只会干巴巴念稿，一被别人质询就集体哑口无言的画面吧？”
    这种只有念稿环节的辩论赛是非常无聊的，正方念完反方念，辩论最好看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环节完全没有。
    众人都被他问得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又不知不觉将自己代入到了主角的立场。
    然而，这次他们全都是配角。
    不约而同的，他们纷纷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尴尬，他原本没有这个意思。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只好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走上前坐下来。
    人们重新围了过来。
    “这是我整理的相关论点，以及可能用到的参考资料。”
    “看这个网站，有很多可以参考的信息。”
    “我负责的是整理正方可能会使用的论点。”
    好专业的一帮后援团。
    苏成意有点应接不暇，接过来的资料厚实得可以砸核桃了。
    叶橘也有同样的待遇，她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两句抗拒的话语都迅速被热情的人声淹没了。
    此时此刻，隔壁华大恐怕也是这个状况吧，苏成意想。
    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居然讨论了将近六个小时。
    更恐怖的是他的脑子里邓一舟的魔音还在3d环绕着。
    “辩题破了吗？质询问题想了吗？例子就这么几个够用吗！”
    “你这个逻辑评委听了都想笑，自己捋清楚了再说！”
    “一辩的稿子问题还很大，我圈出来的都要改。”
    “四辩你躲什么？你要结辩的你知不知道。”
    “同学们，你们见过凌晨两点的学校吗？”
    简直太恐怖了。
    苏成意脚步虚脱，感觉这辈子说的话都没有今晚上说得多。
    叶橘一出门就匆匆忙忙地跑了，也不知道忙什么。
    或许是怕走的太慢了，又被抓回去背稿。
    没有其他顺路的人，苏成意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路过自习室的时候，灯火通明的景象让他意识到，虽说京大是著名的校风自由散漫，但在这样的环境里，默默内卷的人永远不会少。
    而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缘故，苏成意有一种深刻的“卷不动了谁爱卷谁卷吧”的感觉。
    思绪繁杂之时，兜里的手机“叮咚”响起。
    不用看也知道这个点是谁会发消息来。
    苏成意打开手机，通知栏上的消息如他所想，显示的是“ns－iris”。
    从漠河回来之后，像是要把假期里落下的都补回来一样，陈锦之的行程多的令人咂舌。
    这么些天了，两人连一句实时的对话交流都还没有过。
    聊天像有时差一样，每条消息之间都隔着一两个钟头。
    但两人都对此并不在意。
    陈锦之很多时候连字都来不及打，就是一张照片传过来。
    有时候是在练习室，有时候是在化妆，有时候又是飞机上的日出或者日落。
    苏成意每条都会回复。
    她发练习室的照片，苏成意就发在教室上课做的笔记。
    她发今天舞台的妆造，苏成意就发一张没有脸的自拍。
    而飞机上的日出日落，苏成意以行走在校园内的日出日落作为回应。
    两人心照不宣，无比默契地分享着相隔千里的时候，彼此的朝朝暮暮。
    今天陈锦之发过来的是一张新歌的曲谱。
    苏成意想了想，把刚刚拍的黑板上的论题发过去。
    不知道陈锦之看到之后会不会觉得好笑。
    “应该/不应该告诉孩子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
    方才在黑板上集中讨论的时候，一部分人在认真罗列正反方论点，同时构建思维导图。
    另一边的人则在叶橘的带领下，在旁边合力涂鸦了一棵绿绿的圣诞树。
    此时看来，竟然和邓一舟所说的一样，真的很有圣诞气息。
    苏成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呼出一口白气，京城的气温越来越低了。
    是啊，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
    像是回应他的想法一样，耳机里随机播放的下一首歌就是那首很应景的圣诞金曲。
    每一年圣诞来临之前，这首歌都会重新杀回榜单前列。
    大家戏称它为这位女歌手的养老保险。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圣诞佳节里我别无所求，
    there is just one thing i need，
    唯有一事让我殷切期望，
    i don't care about the presents，
    我不在乎礼物，
    underneath the christmas tree，
    在圣诞树下的礼物，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
    我只想身旁有你陪伴。”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圣诞节我想要的只有你。
    感谢唯一神主教，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91.第287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287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辩论赛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九点，由于主办方是华大那一边的，所以地点也安排在了对方校园里。
    苏成意原本是准备八点出头再收拾出门的，反正俩学校也挨着，距离很近。
    然而，早上七点整，他就在邓一舟的夺命连环call打击下被迫清醒了。
    他昨晚睡前调成了振动模式，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脑袋被人用棒槌捶了一下狠的，隐隐发麻。
    “起了吗？先来食堂吃个早饭，然后一起坐车过去。
    对了，穿正装啊，昨晚提醒过你的，外面可以先套个羽绒服之类的。
    你宿舍有么？没有的话我现在给你拿一套我的过来.”
    社长操着老妈子的心，在听筒那边喋喋不休。
    苏成意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答道：
    “我有。”
    “有什么？正装？”
    “嗯。”
    过生日的时候杨柳送了一套，他还没试穿过，但尺寸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穿精神点哈，伱可是咱们队的门面。”
    邓一舟听上去像是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又强调道。
    苏成意睁开眼睛坐起来。
    “昨晚你似乎也是这么跟叶橘说的。”
    “.男女都需要门面。”
    邓一舟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
    “好了，收拾好就赶快过来吧。一食堂小笼包，我先给你点好，那什么你”
    “嗯。”
    还没等他说完，苏成意就挂断了电话。
    再交代就没完没了了，还是到地方了当面说吧。
    他翻身下床，准备洗漱。
    才七点，李韬就已经不在床上了，估计是晨跑去了。
    上官宇已经醒了，正仰躺在床上玩手机。
    只有马修还在兀自打着呼噜。
    “吵醒你了吗？抱歉。”
    苏成意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
    “没有没有，我自己的闹钟。”
    上官宇连忙摆手，神色有些惶恐。
    相处了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他还是这样谨小慎微的模样，或许是天生就是这样。
    苏成意并没有要改变谁的想法，于是也只是点点头。
    “是要去辩论赛么？加油！”
    上官宇挠了挠头，又笑着说。
    “好。”
    苏成意回了一个笑容，便端着洗漱用品走进了卫生间。
    顺带试了一下杨柳送的西装。
    经典的黑白色，袖口的烫金纹路很有设计感，让西装的整体变得高级而奢华起来。
    苏成意理了理袖口，把领带系好。
    还好他已经是归来的社畜了，不然这时候估计还不知道领带该怎么打。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尚有几分青涩，但已经完全担得起这身西装了，并不会给人一种小孩偷穿家长衣服的滑稽感。
    苏成意转身走出来，便收获了上官宇的一声惊呼。
    “喔！你这身行头，好帅啊。”
    苏成意笑了笑，一边从衣架上拿下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一边如实回答道：
    “妈妈买的。”
    “怪不得，很适合你。”
    上官宇的目光里有些艳羡，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苏成意当然注意不到这些，他返回去拿了手机和昨晚准备的材料就出门了。
    不然再磨蹭一会儿，邓一舟的电话又要打过来了。
    这个点正好是早八的人流量高峰期，苏成意一身正装走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他只好低下头避开交错的目光，加快脚步。
    有时候苏成意会觉得他的社恐并没有痊愈，只是暂时进入了潜伏期而已。
    总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又发作，譬如现在。
    可是今天是万万不能发作，他还有任务在身。
    在辩论场上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话，那可真是完犊子了。
    带着这种略有压力的心绪，苏成意看着脚下斑驳的石砖，轻轻叹了口气。
    “同学请留步～”
    在这时候，一个清澈又娇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苏成意脚步一顿，抬起头来。
    楚倾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对上苏成意有点茫然的眼神，她弯起眼睛微微一笑。
    像是忽然被注入了氧气，苏成意只觉得压抑的心脏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怎么啦，没睡醒吗？”
    楚倾眠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
    苏成意知道她能看出来自己哪里有点不对劲，所以索性就顺着她的话说了。
    “哼，我昨晚都叫你早点休息啦。”
    楚倾眠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耳垂。
    “你冷不冷呀，穿这么一点装什么酷！人家都穿了羽绒服呢。”
    苏成意摇摇头，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一路走过来也不觉得冷。
    “你见到我们社长他们了？”
    “嗯！在一食堂呢，今天比赛我们院辩论社也会去看哦。”
    “哈？”
    苏成意微微一皱眉。
    “干嘛！你不满意？”
    楚倾眠瞪他一眼。
    “那倒不是。”
    苏成意迅速改口。
    两人并肩往一食堂走。
    楚倾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蹦蹦跳跳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把一直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的瓶子拿出来。
    “喏～给你这个。”
    “什么？”
    苏成意接过来，玻璃瓶身尚且温热。
    她应该是这样揣了一路，一直用体温暖着。
    楚倾眠抿嘴一笑。
    “拿铁啦，我早上自己泡的。”
    “加了？”
    “.怎样啦！”
    “没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嫌弃的意思，苏成意只好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入口顺滑清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原材料一定是上好的咖啡豆。
    倒是比速溶的要好喝多了，可惜略微有些偏甜。
    苏成意把瓶子放进大衣口袋里，捏了捏楚倾眠的小脸。
    “谢谢。”
    楚倾眠一被夸就神气起来，模样很有几分得意。
    “不用谢啦！我觉得我在手磨咖啡这件事上很有天分哦，这才是我第十一次就”
    苏成意听得好笑，正想出言嘲笑她两句，余光就瞥见食堂里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身影。
    是邓一舟，他显然已经在此守候多时了。
    “快来，包子要凉了！”
    苏成意遥遥点头，又看了看旁边的楚倾眠。
    “你吃早饭了吗？”
    “吃啦～我吃了半截烤玉米，一块吐司面包，一瓶酸奶.”
    “你在减肥吗？”
    苏成意略略一挑眉，对于楚大小姐来说，这个普通的食量似乎有点不正常。
    “什么意思啦！”
    楚倾眠怼了他一拳。
    “我今天不饿不行吗！”
    “那陪我再吃一点。”
    “.那好吧。”
    食堂的暖气开得很足，这个点人多，扑面而来的是各类食物的香气。
    邓一舟指了指桌上摆了一满桌的食物，各色各样都有，瞧着跟自助餐似的。
    “快坐下吃，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一起坐摆渡车过去。”
    苏成意点点头，在小笼包面前坐下来。
    “慢慢吃别急，牛奶在那。
    资料带了吗？拿过来我再检查一下。”
    邓一舟接过苏成意递来的资料，一边翻阅一边拿起手机拨号。
    “对，我这边人来齐了。你等下再过来吧，什么？三辩还没到？你打他手机号，我念你写，187”
    苏成意看着他日理万机的匆忙模样，暗自摇了摇头。
    越发笃定了自己绝对不要参与什么社团领袖的竞选。
    苏成意低头咬了一口面前的小笼包，汤汁浓郁，蟹黄鲜香，意外的是很正宗的江南风味。
    他随手夹起一个送到旁边楚倾眠的热干面碗里。
    “这个资料你整理得很好，但是结辩的时候，千万注意不要光念稿，重点是要总结全场论点。”
    邓一舟打完了电话，坐到对面来，作最后的叮嘱。
    苏成意点点头，继续认真吃包子。
    楚倾眠有些惊讶地“嗯？”了一声，随后偏过头问：
    “苏成意，你是四辩呀？”
    “嗯哼。”
    “没想到呢。”
    楚倾眠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意外。
    她原本猜测苏成意肯定是一辩来着。
    因为一辩的任务是为本队开篇立论以及在质询环节中阐述解释本方内容，总的说来，比较适合苏成意平日里的性格。
    四辩的话，需要负责总结陈词，也就是总结本方观点并进行升华和发挥。
    在前面的讨论争锋相对、难辨胜负的时候，四辩的总结陈词将成为最后的评判标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四辩需要有着“一锤定音”的气势。
    二辩和三辩就不用说了。
    二辩负责驳论和推论，需要对对方进行挑战性质疑以及询问，寻找对手观点的冲突和谬误对其进行打击。
    三辩的任务则是设置概念和逻辑陷阱，通过语言的艺术将对方引进误区，简单来说也就是“挖坑埋雷”。
    这两者都不像是苏成意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原本倒是准备让他去一辩来着。”
    邓一舟挠了挠头，解释道：
    “但是你知道嘛，自古一辩出美女”
    这话一出，苏成意差点被嘴里这个包子噎死。
    楚倾眠憋着笑把手里的草莓牛奶递到他嘴边。
    这个说法，她早就听过了。
    因为在她们院里，她也是一辩。
    所以让他和叶橘换位置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原本的计划里他是一辩，而叶橘本来是想去三辩的，她自己也觉得“挖坑埋雷”的任务非常适合她。
    尤其是比起一本正经地作开篇陈词来说。
    但邓一舟通过多方小道消息打听，已经了解了对面华大这次的阵容。
    一辩是个小美女，四辩则是传说中水平很不错的亮眼新人。
    邓一舟采取的对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要用一样的配置碾压对手。
    毕竟他对于自己带的这两个新人有绝对的信任。
    “吃完了吗？吃完了走吧。”
    邓一舟站起身来，看了看表。
    苏成意把楚倾眠递过来的草莓牛奶喝完。
    “那我过去啦，我们社是另外一辆车。”
    楚倾眠指了指另一个门口，在桌子底下悄悄挠了挠他的手掌心。
    “好。”
    苏成意点点头。
    “加油喔，一会儿见。”
    楚倾眠眨眨眼睛。
    “我会在台下给你应援的。”
    她双手比了个晃晃悠悠的爱心。
    “这位观众请不要干扰我方辩手。”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
    “一会儿见。”
    上了摆渡车，苏成意发现邓一舟应该是通知了所有人都要正式着装。
    一车的人都穿着西装，像是都要被拉去某个大公司面试一样。
    只有叶橘画风依旧不同，她穿了身日系女子高中的校服，红色格子的领结。
    倒不能说是不正式，只是太青春了一些。
    “无所谓，好看就行。”
    邓一舟倒是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看起来只在乎“门面”的定义。
    “社长，我突然又想到一个点。”
    “社长社长，我有个案例材料怎么找不到了？”
    “你们快看群，副社长发了个链接。”
    短短十分钟的车程，邓一舟依旧被缠得晕头转向。
    只有坐在前排的两人很安静。
    苏成意看着窗外发呆，另一边的叶橘已经歪头睡着了。
    她的脑袋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总是差一点距离就要磕到车窗上。
    苏成意在倒影上观察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
    出声把她叫醒了。
    他当然做不出来什么用手帮忙垫住的暖男行径。
    “到了？”
    叶橘睡眼惺忪。
    “还没有。”
    “那你喊我干嘛？！”
    叶橘瞪眼。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随便找了个理由。
    “社长有事找你。”
    三十六计之——祸水东引。
    “怎么了社长？”
    叶橘将信将疑地转过头去。
    邓一舟一愣，开始思考：我喊她了吗？我找她有事吗？如果没喊的话，她怎么会这么问呢？
    好吧，那一定是喊了。
    他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说：
    “一会儿开场陈词的时候，一是注意语速，二是注意时间”
    叶橘满脸无语地听着，从昨晚到今早，这段话她至少听过二十来遍了。
    苏成意在前排正襟危坐，暗自好笑。
    好在还没讲几句就到达了目的地。
    苏成意拉开车门跳下车来，陌生的教学楼，已经是隔壁华大的地盘了。
    门口有负责指引的活动志愿者，正指挥着观众入场。
    场面井然有序，甚至没什么人说话，很安静。
    这和自家学校完全是两个画风了。
    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接引，将京大辩论队的一行人从侧门引入楼内。
    “正视入场的时间还没到，麻烦大家在这边稍作等候。”
    和工作人员交涉是邓一舟的事儿，几个新人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
    苏成意从口袋里把楚大小姐的爱心咖啡拿出来，仰头喝了一口。
    叶橘从后台的门缝里张望了一下，又绕回来。
    “你还别说，场子看着老正式了。”
    “华大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邓一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聊完了，揣着胳膊说道。
    “社长，对面的人呢？”
    “应该也在这边候场吧。”
    邓一舟也有点奇怪，抻着脖子张望了一下，成功发现了目标。
    “喏，看那边。”
    苏成意闻声，便也顺着他的指引看了过去。
    果然也有一帮和他们一样西装革履的人，正跟刚刚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那边很快察觉到他们这边集中的目光，于是齐齐回望。
    短暂的停滞之后，苏成意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个穿着浅蓝条纹西装的清秀男生，不是邹敛又是谁？
    在这种时候都能碰到熟人还真是
    太巧了。
    只不过对方似乎心情没他这么好，他完全笑不出来，一张白净的脸上隐约都有些发绿。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两人遥遥对视的目光中凝固了。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92.第288章 个人恩怨局

    第288章 个人恩怨局
    不是冤家不聚头。
    邹敛从未如此相信过命运的随机性。
    他一早的好心情完全被打破了，此时完全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天知道他填志愿之前做了多少的努力，多方确认之后才最终选择了华大。
    为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避开苏成意这个冤家啊！
    来到大学之后，邹敛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离原生家庭很远，离过去那些阴暗的岁月很远。
    当然了，离可恶的苏成意也很远。
    看不到苏成意的日子里，他真正活成了以前拼了命才能伪装出来的那种阳光开朗的暖男形象。
    原以为站在了全新的起跑线上，没想到才刚跑两步，就发现终点等待他的不是光明的未来。
    ——而是前半段人生的最大阴影。
    而此时那阴影正若无其事地朝着自己走过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一如既往欠揍的笑容。
    “这么巧。”
    苏成意笑吟吟地说。
    好，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邹敛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咬牙切齿地说：
    “是啊，可太巧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也是来参加这次辩论赛的吗？”
    苏成意当然看出来了邹敛见到他不是很高兴。
    但是邹敛不高兴了，他倒是挺高兴的，所以故意在这边没话找话。
    “对。”
    邹敛费尽力气，才终于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这位是？”
    华大的其他选手有些好奇地问道。
    邹敛磨了几下后槽牙，正要开口介绍，苏成意就自顾自回答道：
    “你们好，我是邹敛的高中同学。来到这里才发现，真是太巧了。遇到熟人的感觉真好。”
    “哇？真的假的？”
    “这也太有缘了吧！”
    “邹敛同学，真是没想到啊！”
    邹敛很想一棍子敲在苏成意正礼貌微笑着的脸上。
    遇～到～熟～人～的～感～觉～真～好～
    装什么大尾巴狼？！
    伱他娘的是那种喜欢跟人社交的人吗？！
    很明显苏成意这家伙就是非得来膈应他一下。
    “啊，需要我们回避一下，给你们二位老同学一点叙旧的空间吗？”
    华大辩论队的人很有眼力见。
    邹敛暗自发誓，如果苏成意这时候同意的话，他真的会把他西装袖口的金线给全部扯飞。
    “不用不用，叙旧的事情，比赛之后再说吧。
    不打扰了，你们先讨论，我就先回去了。”
    苏成意后退一步，微微一笑。
    “晚点聊。”
    临了，他还很友善地伸出手来。
    邹敛原本以为他是要握手，碍于场面，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手递出去。
    苏成意却突然一个转向，只是拍了拍邹敛的肩膀，便施施然归队了。
    邹敛觉得如果如果怒气值能显示的话，他现在一定已经是max了。
    从现在开始这场辩论就不仅仅是普通的辩论了，完完全全是个人恩怨局。
    但是
    邹敛看着苏成意的背影，良久，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苏成意就像是血条9999的最终boss，而他是开局手持小匕首的一级史莱姆。
    童年的邹敛拿他当了那么久的假想敌，天天都在幻想着要怎么打败他，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终于从一级史莱姆进化成了终极史莱姆，眼瞅着对方的血条终于开始－1了。
    结果打完一层血条之后还有第二层，第二层下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层。
    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邹敛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么多年以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那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钟秋荷所说的话或许是正确的，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退而求其次”的产物。
    所以是正常的。
    因为你不是主人公，所以愤怒、屈辱和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都给予不了你什么力量。
    邹敛对于这样的结论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才有了那场震惊全校的跳楼事件。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算不算是所谓“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次求救”。
    他只是觉得生活太难了，而在结束一切之前他还想要跟人说说话。
    虽然那时候来的那人恰好也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最后，自己还被他舍命救了下来。
    现在回忆起来，邹敛还是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能想象吗？
    居然是苏成意救了他。
    这样的结局可悲之中又有点荒谬。
    而且对方还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不必多想，也不需要道谢，这只是出于身体本能。
    不论是谁，张三李四，阿猫阿狗，我都会下意识去救的。”
    多么冠冕堂皇，又多么高风亮节。
    更衬托得他像是个阴暗爬行的恶心生物了。
    邹敛咳嗽了一声，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他原本以为这些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已经走出来了。
    “邹敛，你没事吧？”
    旁边的人察觉他的异样，有些担忧地问道。
    “啊，没事。”
    邹敛调整了一下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另一边的苏成意似有所感，回头看过来。
    他已经收起了刚刚那副调侃的笑容，恢复了邹敛最熟悉的淡然神色。
    邹敛将将跟他对视一眼，就别开脸去。
    是吧，先打完辩论再说。
    他是这意思吧？
    “好了，咱们关注重点吧，一辩的稿子再给我看一下。”
    邹敛像平常一样春风和煦地笑了起来。
    “辩字当头，雄辩诡辩以情辩，百辩还看生工。
    论衡天下，妖论谬论相对论，莫论胜负英雄。
    各位评委，各位同学，大家好。
    欢迎来到本次辩论赛现场，我们今天的题目是‘应不应该告诉孩子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
    今天的主持人看起来并不是学生兼职，而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
    等候流程的同时，苏成意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眼神往台下轻扫。
    观众席坐得很满，华大vs京大这个名头就足够吸引一大堆吃瓜群众了。
    楚倾眠的位置很好找，就坐在第三排靠左。
    好找的原因很简单。
    她在人群里漂亮得太突出了，简直像是黑白默片里忽然出现了缤纷的彩色。
    苏成意跟她对视一眼，她抿了抿嘴，比了个“x”的手势。
    大概是叫自己不要转笔的意思。
    苏成意眉头一挑，并不在意，甚至转得越来越起劲。
    透明的笔杆在他指间旋转翻飞，倒是挺有观赏性。
    而这时候流程也进行到了正方的介绍。
    “正方四辩，邹.”
    邹敛正微笑着作自我介绍，一声清脆响亮的“啪”打断了他的话。
    安静的场合里这样的声音听着尤为刺耳。
    众人探询的目光停在了苏成意的身上。
    是他手里的笔飞了出去，弹在地板上，滚出去老远。
    “抱歉。”
    他面不改色举手示意。
    邹敛的笑容僵住了几秒，他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才重新开口说道：
    “正方四辩，邹敛，代表华清大学，问候在场各位。”
    台下的楚倾眠用笔记本挡住脸，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真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翻车了。
    归根结底要怪主办方发的这支笔，不太好转。
    “下面有请京城大学代表队作自我介绍。”
    主持人显然也有点想笑，但她很有职业素养，努力忍住了。
    “反方一辩，叶橘。”
    叶橘也目睹了刚刚的一切，她没笑场简直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大胜利。
    “反方二辩.”
    苏成意站起身来。
    “反方四辩，苏成意。携反方四位辩友，问候在场各位。”
    场内响起一阵整齐的掌声来。
    辩论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环节是正方一辩作开篇立论。
    华大的一辩多少能听出来是个新人，但是语调抑扬顿挫，阐述也较为清晰。
    想到邓一舟“自古一辩出美女”的说法，苏成意一时间有些好奇，就微微后仰，悄悄看了一眼。
    嗯.像是大众认知里比较典型的那种工科美女。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苏成意也算是万丛中过了。
    对于这样的美女，已然有些审美疲劳，所以只觉得内心毫无波澜。
    而他偷看的这一眼恰好被另一边的叶橘抓了个正着，对方眯着眼睛露出一个做作的假笑。
    苏成意迅速收回了目光，专心听讲。
    总结下来，正方的立论陈词比较简单。
    观点也很明确，那就是选择不告诉孩子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这个做法，看似出自对孩子无微不至的保护，实际上却是错误估计了孩子的理解上限。
    用自以为是的保护手段，刻意地捏造谎言谋求虚假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追求真实和追求善意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需求。
    关于这一点昨晚集中讨论的时候已经考虑过了，所以在质询环节里反方针对“谎言一定会带来伤害吗？”以及“假如父母自己也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呢？”这个略带胡搅蛮缠之意的点来打了反击。
    苏成意没有起身发言。
    一是这不是上级派给他的任务；二是队友太给力了，他压根没机会插嘴。
    “如果您方的观点是谎言一定会带来伤害，那么这是个回旋镖，打的是您方自己。”
    叶橘笑眯眯的，在最后两秒钟内说完了这句很有煽动意味的话。
    接下来轮到反方一辩发言。
    “我方认为，人有现实中获得快乐的权力，也有从想象中获得快乐的权力。
    我们没有理由用自己的现实世界去打击孩子的幻想世界。
    不顾孩子的感受，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这样的教育方式是傲慢的、错误的。
    对此我们的态度应当是反思，而非支持。”
    出乎意料的，叶橘在一辩这个位置也做得很好。
    她像是业务员在推销产品似的，不知不觉就把人绕了进去，下一秒就要掏腰包结账了。
    轮到正方质询的时候，对方所给出的点是：
    “知道圣诞老人是假的，并不影响从中获得快乐。
    比如说，小时候大家看西游记，不会觉得世界上真的有孙悟空，但依旧会从西游世界里获得快乐。
    有心理学家的研究调查表明，有相当一部分孩子对于圣诞老人的存在已经产生了疑虑，并表示可以接受。”
    正方一辩不卑不亢，说得也是有理有据。
    苏成意在纸上随意地写了个“抛数据”。
    这是邓一舟总结的“华大辩论特征”之一，那就是不断抛各种问卷数据，名人名言，显得很专业又很有说服力的感觉。
    “告知孩子圣诞老人不存在，相当于告知了他霍格沃茨不存在，超级英雄不存在，奥特曼不存在，所有这些他所爱的、充满憧憬的世界都不存在。”
    叶橘虽然带着笑容，但语气又很严肃。
    “我方姑且认可您方图穷匕见所抛出来的所谓科学研究结果。
    但是，孩子虽然表示‘可以接受’，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因此感到沮丧伤心。
    而我方的选择既保护了孩子的想象力，又能避免真相所带来的负面情绪，我不得不认为您方论点恰好佐证了我方才是该问题的最优解。”
    这话说的。
    苏成意听得有些想笑，叶橘确实天生就是打辩论的料子。
    每次都是，本来是正方的观点，被她这样一搅合，都成了有利于反方的了。
    被她这一带节奏，正方显然有些自乱分寸，给出的好几次反击观点都有些薄弱无效。
    眼见着形势即将偏向一方了，一直沉默的邹敛终于接过了话筒。
    “第一，科学论证的结果永远是非必要不撒谎，即使是您方主张中善意的谎言。
    孩子是难以区分善意和恶意的，所谓善恶之分，只是出于大人的角度，以一种自以为是的判定标准来决定。
    不能因为他们还是孩子，就剥夺其追求真实性的权力。
    第二，圣诞老人出现的初衷是给予听话的好小孩以奖励；而与之相反的形象是克拉普斯，他的作用是对于淘气的坏孩子以惩罚。
    那么我方认为，对于这样一个本质是为了教化规训的产物，其存在的意义并不能延伸到幻想世界的高度。”
    邹敛这套防守反击打得很漂亮，甚至抛出了反方压根没准备到的观点。
    一时间反方二辩三辩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来质询。
    场面凝固了半晌。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站起身来。
    这还是他本场第一次发言，原本没打算在自由辩论环节说话的。
    “关于克拉普斯这一观点，我方需要说明的是，它的出现仅仅在于北欧一部分地区口口相传的童话故事里。
    在教会对于圣诞老人这个形象进行推广之时，已经出于正方辩手所说的原因，将其完全剔除。
    以上。”
    言简意赅地指出了观点错误，苏成意就重新坐下了。
    但他的话的确让邹敛这完美的反击出现了一丝纰漏，台下的评委要对此处的得分进行重新审视了。
    邹敛脸色有些不好，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再次起身。
    自由辩论时间已经到了结尾，正方还剩下一分钟左右，而反方因为二、三辩用时太长，已经没有反击的时间了。
    这对反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劣势。
    赛前邓一舟一直强调要控制时长，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为这也就代表着，他们最后的反击机会就只剩下了苏成意的总结陈词。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93.第289章 因为我们高于这个世界

    第289章 因为我们高于这个世界
    台下观战的邓一舟表情很严峻，这一路打下来是从顺风到逆风，到现在几乎已经是呈绝境之势了。
    到底还是新人，太容易被带着节奏跑了。
    邓一舟幽幽叹了口气。
    正方邹敛的发言显得十分游刃有余，他重新顺了一遍正方的中心论点之后，又接着说道：
    “.最后，关于扼杀想象力这一点，我方认为，真实的世界也值得想象。
    海洋，地心，天空，宇宙，世界上有那么多未知未解的事物，如果不是因为先辈们针对现实的想象力，人类的步伐永远无法抵达那些遥远的地方。
    所以，看到那些虚假的谎言背后的真实，永远是更为重要、更值得我们全人类为之而不懈奋斗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场下就响起了心服口服的掌声。
    邹敛也礼貌回以微笑。
    说实话，放在平常的比赛，他这段话已经是约等于敲响了胜利的钟声。
    已经是可以提前开香槟了，对面就像是案板上的鱼，再扑腾也没用。
    但今天不一样。
    邹敛心里依旧惴惴不安，全因为对方四辩是苏成意。
    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恐苏成意症”了，总之一遇到跟他有关的事情，就变得没什么自信。
    总觉得这家伙背后还藏着什么可以反杀的底牌似的。
    邹敛这段话的确说得很好，苏成意想，又总结了全场论点，又升华了中心思想。
    堪称总结陈词的教科书啊。
    “下面有请反方四辩进行总结陈词。”
    主持人说道。
    苏成意应声而立，他把赛前准备好的草稿折叠了一下，放在一旁。
    不能说完全用不上吧，但也差不多。
    大伙儿辩得实在太嗨了，到后来简直跟主要辩题没多大关系了。
    苏成意握住话筒，清了清嗓子。
    好家伙，又到了喜闻乐见的脱稿演讲环节。
    台下的观众虽然大多都觉得胜负已定，但还是很有素质地保持安静，等待着最后这段发言。
    除了楚倾眠，她对于苏成意永远是无条件信任和站边。
    和邹敛一样，苏成意先是简单对于全场论点进行了总结。
    当然，只强调了有利的，刻意忽略了被对方集中攻击的劣势论点。
    “.除此之外，对于幻想世界的现实意义，在本次辩题中也是非常值得探讨的一点。”
    苏成意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分钟。
    台下的邓一舟微微一滞，这是昨晚没有讨论过的，也是稿子里没写的。
    他原本已如死灰的心又开始隐隐燃烧了起来。
    “方才对方辩手提到，即便知道孙悟空是假的，却依然可以在西游世界中获得快乐。
    可是，妖魔鬼怪是假的，玄奘一路西行所遇的坎坷险阻千难万险，也是假的么？
    幻想是现实的折射，是人们对于现实的美好希冀与愿景。
    所以，孙悟空不是假的，他切切实实地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让我们时刻都拥有斩妖除魔的勇气。
    抹杀幻想世界，等于抹杀掉了童话、英雄与魔法，抹杀了那些勇气与热爱。”
    这番话使场下听得鸦雀无声。
    这个年龄段，谁不是看着西游记长大的，谁小时候没捡了根竹棍就假装是金箍棒呢。
    “叮。”
    指示器提醒发言时间只剩最后十秒。
    苏成意抬起眼睛，目光略过场下所有人，慢慢开口道：
    “所以，请为一切不真实之物感到骄傲，因为我们高于这个世界。”
    天知道他了多少力气才成功说服自己念出这句中二到极点的台词，差点就要元神启动了。
    但反响似乎很好。
    这话对于小学生来说有些幼稚，但对于大学生来说，刚刚好。
    场下掌声雷动，全场的中二情绪都被煽动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一锤定音，胜负已见分晓。
    台上的邹敛听着这阵经久不衰的掌声，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刚刚心里不上不下的还很不安，现在知道要输了，反倒是感觉踏实了不少。
    最后的结果也如大家所想，京大辩论队反杀成功，成功从连胜被终结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邓一舟激动得不行，把拍摄的视频往他加的所有微信群里都发了一遍。
    散场之后，更是全场上蹿下跳地找人。
    “苏成意呢？太好了，表现得太好了，简直立大功！”
    邓一舟简直忍不住要给他一个五分钟以上的拥抱了。
    可惜找了半天也没见人，最后还是从楚倾眠嘴里得知他有事先走了。
    苏成意并不知道邓一舟还有这想法，如果知道的话，估计跑得更快，得扛着摆渡车跑路。
    在大家还沉浸在辩论赛的余韵，激情讨论双方四辩最后的发言时，两位四辩已经悄悄从侧门溜走了。
    华大的校园比京大占地更广，建筑也是另一种风格，偏现代。
    苏成意步伐迈得很慢，悠哉悠哉地欣赏着。
    “你能不能走快点儿？”
    前面的邹敛忍无可忍，转过身来怒斥。
    “你请客吃饭就是这个态度？”
    苏成意微微一笑。
    “.”
    邹敛深吸了一口气，挂上他标志性的暖男笑容，重新好声好气地问道：
    “您能快点儿不？待会儿饭点，食堂要没位置了。”
    “不能。”
    “苏成意你他大爷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食堂。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脸臭的像是中风得了面瘫；平日里的扑克脸现在看起来倒是心情很好，眉眼含笑。
    “有什么特色？”
    苏成意理了理大衣领口，优雅入座。
    邹敛磨着后槽牙，愤恨地说：
    “这是三食堂，有家鸡公煲不错。”
    “那就吃这个吧。”
    苏成意摆了摆手，一副大佬架势。
    眼见邹敛忍无可忍想要发难的模样，他又补充道：
    “我没饭卡，只能劳烦伱去了。”
    邹敛闭着眼睛，平复心情。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请吃饭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嘴贱，非要碍于礼数问了一句。
    没想到这家伙顺杆儿爬，直接就点头好好好同意了。
    赶紧吃，吃完拉倒。
    于是邹敛前前后后忙碌，又是排队点单，又是取餐，又是拿餐具又是摆饮料的，活像一个店小二。
    苏成意自始至终就没动弹过，一直坐在原地等饭。
    菜上来之后筷子倒是动得很快，还从色香味三个方面评价了一下菜品，分别都打了星星。
    邹敛全程都在忍住把鸡公煲盖他脑门上的冲动，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就撑着手肘跟邹敛大眼瞪小眼。
    “.你看什么看啊，吃完了赶紧走。”
    邹敛没好气地说。
    “谢谢。”
    苏成意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
    邹敛一怔，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用意。
    “谢什么？”
    “谢谢你请我吃饭。”
    苏成意晃了晃买鸡公煲送的柠檬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略甜。
    邹敛沉默了一下，干巴巴地回答道：
    “没什么，老同学，应该的。”
    “你的大学生活怎么样？”
    苏成意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问。
    邹敛完全搞不懂面前这人在想什么，他的态度就像是真的跟一个关系还不错的老同学在叙旧似的。
    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彼此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还可以。”
    但邹敛还是回答道。
    “那就好。”
    苏成意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其实想远离旧生活的话，你的目标不应该放在摆脱我这件事上。”
    他这话题转变得太快，邹敛有点愣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没有恶意，这你应该知道。”
    确实，哪来的恶意，你压根都不知道我是哪位。
    邹敛冷哼一声，没接话。
    “除此之外，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如果没有那些破事儿的话，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说完这句话，苏成意把喝完的柠檬茶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来。
    “所以，今天你说你的大学生活过得不错，我是真心为你感到开心。
    那么，再见。”
    苏成意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欲走。
    “.等等。”
    邹敛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
    苏成意脚步一顿，侧头看他。
    “下次你再来华大的话，我请你吃一食堂的石锅拌饭。”
    邹敛很别扭地转过脸去，像是在跟空气说话似的。
    苏成意勾起嘴角，回答道：
    “你来京大，我请你吃酸菜鱼。”
    “我们一食堂的石锅拌饭有人吃出来过石子儿。”
    “巧了么这不是，酸菜鱼有人吃出急性肠胃炎。”
    “.苏成意，我他大爷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倒履相迎。”
    (本章完)

 294.第290章 期望你喜欢

    第290章 期望你喜欢
    辩论赛结束后的周末，因着苏成意力挽狂澜的优秀表现，邓一舟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因而他也难得有了清闲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新的麻烦已经出现。
    冬日暖阳，苏成意背着把吉他走在校园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隔壁艺术学院的。
    苏泽朗送的这件生日礼物已经在宿舍吃了快两个月的灰了。
    谁会没事在学校弹吉他玩？
    不仅如此，这玩意儿还很碍事。
    四人间的宿舍，本就拥挤，苏成意当然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公共空间里，因此只能艰难靠书桌摆放着。
    这样一来，上上下下的就难免磕碰到。
    磕到自己吃痛的同时，还得担心给它碰倒了摔坏，这把吉他可不便宜。
    想了想，苏成意决定趁着这个周末把吉他搬到游戏工作室去。
    事实上，没有给苏泽朗打包寄回去已经是他最后的温柔了。
    打车来到工作室的时候，苏成意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这间平层里里外外的装潢都焕然一新，各类家具设施一应俱全，完全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副样板房的模样。
    苏成意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很快就抓住了这一切改变的源头。
    “锵锵～”
    今天也是周末休息的楚大小姐眉开眼笑地从厨房钻了出来。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苏成意没搭话，先把背后的吉他取下来，走进厨房。
    嚯，厨房就更加不得了了。
    不仅有洗碗机微波炉一类的，甚至连烤箱都准备好了。
    如果说客厅的设备还有些工作室的样子，那厨房这里就完全是来自楚大小姐的私心了。
    “你搞这些干嘛？”
    苏成意把楚倾眠从厨房提溜出来。
    后者也不挣扎，只是顺势抱住了他的手臂。
    “干嘛，你不是说我也是工作室的一员吗！”
    楚大小姐很是理直气壮。
    “嗯哼，你还知道这是工作室呢？”
    苏成意轻轻捏住她的脸，带着她四下环顾了一圈。
    “游戏机，投影仪，智能音响.这房间我要是再租大点儿，伱是不是准备放个乒乓球台了？这样工作完还能运动运动，劳逸结合，多好啊。”
    “哎呀，我们这不是游戏工作室吗！
    游戏工作室难道不让打游戏吗！不让看.嗯，看游戏实况吗！那买这些怎么了嘛。”
    楚倾眠依旧不服气。
    苏成意跟她对视了半晌，还是败下阵来。
    算了，反正都是自己费心费力要拉过来入伙的人。
    楚倾眠看着他松动下来的神情，登时眉开眼笑，把他拉到投影仪前坐下。
    地上铺了一层白色的羊毛地毯，这也是她今天刚订的，踩起来质感很好。
    “我跟你讲哦，这个效果真的还不错哎，我觉得比我家里的还好”
    说效果不错可以理解，说比她家里的还好，那就实在有些夸张了。
    楚小姐，你家里那是私人影院好么？
    苏成意没接话，看着幕布上出现的《指环王1：护戒使者》的画面。
    画面的确很清晰，大概是现在这个年代能买到的效果最好的那一批投影了。
    楚大小姐对钱这种东西还真是没一点概念。
    楚倾眠在旁边暗中观察了一会儿，见他似乎看得很认真，赶紧溜到一边紧急拨打电话。
    “喂，师傅，乒乓球台暂时先不要送了。
    嗯，运送费不用退了，您留着吧，麻烦了～”
    苏成意很想说他只是在看电影，并不是聋了。
    所以说还真订了乒乓球台啊！！！
    楚倾眠打完电话，更是一身轻松，笑吟吟地把门口的吉他抱过来。
    “苏成意，你带吉他来干嘛呀？”
    “上次我爸送的，宿舍放不下。”
    苏成意看着她兴致勃勃地把盒子拆开，雅马哈的经典琴身显露出来。
    抱吉他的姿势倒是像模像样的，就是一拨弦就露馅儿了。
    这家伙不会弹吉他。
    苏成意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三岁幼儿，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旋律就从两人指尖传了出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楚倾眠唱得开心，音调就婉转得像只小百灵鸟。
    “为什么要放到这里来呢？我还想听呢！”
    她坐起来，把吉他递到苏成意怀里。
    “没什么用，放学校碍事。”
    苏成意顺手接过来，却没有要弹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说道。
    楚倾眠看着他抱吉他的模样，开始思考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地方。
    这一想，倒还真的想到一件事。
    “啊，对了。这次学校的圣诞联谊活动好像很正式喔！”
    “是吗。”
    苏成意回答得漫不经心，他对这些活动完全没有兴趣。
    所谓联谊，无非就是大学生大型相亲现场。
    加上学校组织这个前提的话，无非就是加上一段学生表演节目的流程。
    完事之后还是千篇一律的剧情。男男女女一起喝酒，玩各种酒桌游戏，然后交换联系方式，能发展的发展，不能发展的继续当个酒肉朋友。
    “当然是啦，听说还有其他学校的同学过来参加呢。”
    楚倾眠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上次辩论赛的后续。
    “对了，你上次跟邹敛同学去干嘛了？
    苏成意，你没有欺负同学吧！”
    “怎么可能。”
    苏成意笑了一声，为自己申冤。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啊。”
    不过自打上次跟邹敛吃了顿饭之后，苏成意觉得他似乎有了些变化。
    虽然对自己还是那副没好气的样子，但怎么说呢，相处起来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紧绷了。
    以前的邹敛一看到他，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现在就要自然多了。
    如果他现在给邹敛发消息说在华大门口的话，对方肯定会在电话里对他一阵痛骂。
    但是不超过十分钟就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如约来到门口，臭着脸帮他刷卡过门禁。
    这倒也算是一种略有特色的朋友关系。
    “那也不是啦。”
    楚倾眠有点想收回刚刚那句话了，苏成意能够交到好朋友应该是非常值得庆祝的喜事。
    自己怎么能觉得他会欺负同学呢！
    刻板印象不可取。
    她想了想，换了个姿势，将脸凑近了一点。
    膝盖磕在地上，好在地毯是羊毛绒的，这样也不觉得冷硬。
    苏成意垂眼看她，好整以暇。
    楚倾眠今天涂了唇釉，唇色很漂亮，亮晶晶的，像是粉嫩清秀的水蜜桃。
    她看起来是想接吻的意思。
    可她有贼心没贼胆，光是拉近到这个距离脸上就已经绯红一片了。
    楚倾眠原本的确是想认怂缩回去的。
    青天白日，工作室多少也算是个公众场合。
    不妥，非常不妥。
    但好死不死的，在即将退走的前一秒，她又不小心偷瞄到苏成意略带嘲笑之意的眼神。
    这明显是瞧不起人的意思！
    楚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气，登时怒从心起，闭上眼睛心一横就凑了上去。
    和想象中不同，嘴唇上的味道是淡淡的巧克力味。
    “哐啷。”
    门口倏然传来一声轻响。
    楚倾眠应声一个哆嗦，吓得魂都飞了，爬起来就往卫生间跑。
    另一边的何悟非正慌慌张张地蹲在地上，把滚落一地的啤酒罐拾掇起来。
    撞上这一幕，他也尴尬得几乎想马上转身出门。
    苏成意倒是很淡定，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楚倾眠大约是紧张得脑子里嗡嗡响，才全然不知。
    他站起身来，帮忙把滚到餐桌脚下的啤酒罐捡起来。
    “回来了？”
    “嗯去超市买了点东西。”
    何悟非受了不小的惊吓，缓过劲来之后才回答，顺带着把手里拎的两大袋东西展示给他看。
    苏成意瞥了一眼，除了何悟非离不开的烟酒之外，别的都是青菜豆腐挂面鸡蛋一类的。
    “也好，楚倾眠把这里重新装修了，你住起来也更方便。”
    苏成意接过那袋子菜，拎进厨房。
    何悟非没有接话，只是跟在他身后，把啤酒罐挨个垒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两个人的善意都太滚烫了，让人连道谢的话都不太敢说出口。
    苏成意察觉到他的沉默，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前两天发给你的策划案，你都看过了吗？”
    “看完了。”
    见他提起正事，何悟非显然松了口气，领着他往自己的工位上走。
    “基础的ui界面差不多是这个布局”
    何悟非把示意图展示出来。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吃惊，因为这和他印象中《极乐迪斯科》的界面简直没什么差距。
    何悟非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
    当然这离一个“可以正式运作的游戏”还很远，但已经可以看到一点点曙光了。
    而且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工作室的第一位正式成员，是个非常靠谱的人。
    苏成意心情很好地拍了拍何悟非的肩膀。
    连带着看整个工作室都顺眼了很多。
    或许这里可以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制作工程室，也可以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避风港。
    “这是楼下健身房的年卡。”
    苏成意递给何悟非。
    “啊？”
    后者尚且有些没反应过来。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得抽时间去健身，我也办了卡，有空的时候会跟你一起的。”
    虽然说他报的是拳击训练班。
    和前世一样，他对健身没什么兴趣，但拳击是个很不错的解压运动。
    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悟非只好苦着脸接了过来。
    等到楚倾眠终于调整好情绪，以一种掩耳盗铃的心态重新走出来的时候，苏成意已经坐在电脑前，进入了前世当程序猿时候的工作状态。
    他自己当然是对于这样的状态很熟悉的，但楚倾眠可是从来没见过。
    怎么说呢，有一种麻木不仁、要死不活的傀儡之感。
    在楚倾眠的印象中，这样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形象还是电影里的it怪人啦，高级黑客啦，那都是非常狂拽酷炫的，跟现在面前这浑身丧气的家伙完全背道而驰。
    楚倾眠绕到他身后，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英文字符，只觉得多看两眼都头昏脑涨的。
    苏成意敲完一行代码，微微后仰，看到楚倾眠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模样，一时有些想笑。
    楚大小姐哪里知道他们社畜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虽然心里暗自吐槽着，但他还是切换到了她能看懂的界面，一段编写到一半的文案。
    这也是苏成意在游戏中最喜欢的一段对话。
    尽管如此，对于没玩过游戏的人来说，这应该只是一段神神叨叨、不知所云的对话。
    楚倾眠又是个出了名的游戏黑洞，是没有一点点电竞天分的家伙。
    但苏成意期望她能够喜欢。
    没有原因，他就是怀着这种期望。
    竹节虫说：“当你厌倦的时候，当视觉失去控制的时候。昆虫会一直注视着你，支持你。
    当你倒下，我们会来鼓舞你，在你身上发芽、宛如旗帜。
    在你身上开，在天葬中将你分离。
    为了纪念你的逝去。
    (不过我不会，因为我只是个吃树叶的。)”
    “你是暴力和难以抑制的奇迹。宇宙的真空，还有在那里燃烧的星星都害怕你。
    如果时间足够，你会把我们通通抹去，不会有什么东西来代替——而且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个意外。”
    【它的关节重新恢复生机，就像中断的唱片继续开始播放，带着一种摇曳、祈祷的姿态。】
    文案在这里戛然而止。
    苏成意移开鼠标，敲打出这些字符的时候，他脑子里又回忆起了第一次玩到这段剧情时的感受。
    “我好像开始喜欢这个游戏了。”
    楚倾眠在他身后喃喃自语。
    苏成意低头笑了起来。
    果然，他的期望没有出错。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苏成意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着。
    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游戏制作终于有了进展。
    可能是他一开始拉楚倾眠入伙的目的达到了。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她是真的喜欢这个游戏。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推开宿舍大门，李韬热情地打完招呼后的那一句：
    “回来这么晚，在准备节目吗？”
    苏成意愣了一下，错愕地问：
    “什么节目？”
    李韬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说：
    “就是圣诞晚会的节目啊。”
    “.”
    看到他的神情不似伪装，李韬才感觉有点不对劲，解释道：
    “就昨晚啊，辅导员在群里问的时候。马修开玩笑说咱们宿舍有个现成的吉他男神，问要不要帮你报名。
    你不是回答说好吗？当时我们还奇怪来着。
    对了，男神，你吉他呢”
    苏成意伸手撑住桌面，皱眉回想了半晌，才在脑子里找到了这段记忆。
    昨晚他正戴着耳机，一边听着“海岸”一边写游戏剧情文案，隐约听到有人问要不要帮忙报名。
    他下意识以为是什么讲座，以前也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时候，于是顺口就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是晚会节目。
    “.现在取消报名还来得及吗？”
    苏成意带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李韬已经大约猜到了个中缘由，目光略带怜悯地回答道：
    “报名截止时间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兄弟，你好像必须得上了。”
    苏成意短暂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回工作室再把吉他拎回来。
    这样他的节目至少可以是指弹一段儿，或者给别人弹伴奏，这样轻松又简单的活计。
    他低头调出手机上的日历，看了一眼时间。
    两天之后，平安夜就要到了。
    感谢书友power君，书友尾号9103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95.第291章 平安夜

    第291章 平安夜
    苏成意觉得自己是真的怪倒霉的。
    一中的百周年校庆活动，学校图他身上那点热度，非要他上台表演。
    现在到了人才济济的大学，比他牛的人多了去了，原本是可以完美躲过这一劫数的。
    结果阴差阳错，他自己莫名其妙撞枪口上了。
    苏成意趴在阳台上吹风，只觉得造化弄人。
    上回校庆好歹有楚倾眠和陈锦之陪着，看样子这回他还得单枪匹马。
    苏成意叹了口气，呼出的白雾很快在寒风中消散。
    此情此景，他突然很想给陈锦之打个电话。
    下一秒他就真的拨号了。
    虽然并没有想着她真的能接。
    陈锦之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超人都没这么忙。
    有时候想想，她出道也才这么短的时间，却几乎已经走完了别人走几十年的道路。
    一颦一笑都能在热搜榜上挂一个整天。
    昨晚苏成意还看了她们101团的舞台直播，弹幕和评论区的前排都很一致。
    “今晚锦天后秒了全世界，谢谢。”
    “上面的，锦天后是黑称你不知道么？”
    “什么黑称不黑称的，谁懂你们那些饭圈用语？老子就要叫天后。”
    “iris天下第一！”
    “人间洛神陈锦之～第一初恋陈锦之～”
    总之不管好话坏话，前两页翻下来都是关于陈锦之的讨论，一直到很后面才能看到其他队友的名字。
    出道之后，没了节目组的庇佑，真实人气的差距反而愈发明显了起来。
    苏成意曾经也以为钟星月的粉丝量或许真的能跟陈锦之掰掰手腕来着，看来都是错觉，非常巨大的错觉。
    不知道圣诞节101有没有活动，大概率是有的。
    前几天万圣节，她们就以假面舞会为主题上了节目。
    陈锦之cos的是一个很经典的恐怖片里的形象，妆造什么的本来都还挺还原的。
    结果就因为她这张脸太过优越，评论区全是粉丝的彩虹屁，纷纷声称该女鬼不再是童年阴影了，而且立马就要举行招魂仪式。
    苏成意有时候很喜欢看粉丝们私下的交流，很有意思。
    但根据陈锦之所说，她们爱豆是不可以这样的，严肃地来说叫“视奸粉圈”。
    苏成意虽然不理解，但也能听出来是不好的行为，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帮陈锦之看看。
    思绪游离之时，手里的长方体忽然“嘟”的一声。
    苏成意回过神来，看到屏幕上显示“通话中”，一时有些怔神。
    直到陈锦之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喂”了一声。
    “喂。”
    陈锦之那边听上去难得的很安静，这段时间她基本上都是在化妆间才有时间发条短短的语音，周围通常来说都很是嘈杂。
    “啊，你现在有空吗？”
    苏成意看着树枝上凝结的白霜，斟酌着问道。
    “有喔，怎么啦？伱慢慢说，不用着急。”
    陈锦之的语气总是很温柔，听了让人莫名安心。
    这几句听下来，苏成意感觉面前的白霜都有要融化的趋势。
    “也没什么大事。”
    他叹了口气，把这件倒霉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陈锦之在听筒那边笑了好一会儿。
    “总之就是这样。”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陈大明星，你帮我想想呗。我能表演什么。”
    “嗯”
    陈锦之沉吟了一会儿，似乎认真在想建议。
    苏成意却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上次在漠河的时候，给我唱那首歌很好听。”
    果然，又被她提起了这茬儿。
    苏成意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回事。
    总不能说是自己写的吧，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这技能的人啊。
    “但是呢。”
    她又话音一转。
    “我又希望你只给我一个人唱过。”
    苏成意摸不清她是又在开玩笑，还是知道他对于歌曲的来源支支吾吾所以刻意给的台阶。
    但他也只能就这样下去了。
    “是只给你一个人唱过。”
    “那很好。”
    陈锦之又轻轻笑起来。
    “那就随便唱另外一首吧。”
    “唱什么呢？”
    苏成意抬起眼睛，天空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可是又并没有雪落下来。
    “你唱歌本来就很好听，唱什么都不会出错的。”
    陈锦之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叫人一点听不出她这话的真假。
    她听起来心情不错，苏成意心里忽然也轻松了一些，于是跟着笑道：
    “折煞我了，大明星。”
    也是，一首歌而已，还是学校的活动表演。
    说不定根本没几个人去看，自己在这忧心个什么劲儿啊。
    有这时间还不如操心一下即将到来的期末周。
    他这学期在学习上的时间可真是少之又少，除了上课以外，就没翻过几回教材书。
    挂断电话之前，苏成意忽然想起来活动的当天就是平安夜，于是问道：
    “对了，你们圣诞节有安排吗？”
    “嗯，还不确定。有的话，应该也是线上直播一类的活动。”
    也是，毕竟是国外的节日，公司也不会大肆宣传。
    苏成意接着说道：
    “会跟上次万圣节一样，有舞会什么的吗。
    你上次cos那个女鬼我看到了，人家导演精心营造的恐怖形象都被你破坏掉了。
    陈锦之，你要反思。”
    隔着听筒都能想象到她笑得睫毛弯弯的样子了。
    这一通电话打完，苏成意的心情继续多云转晴。
    随便报首歌上去唱唱就完事了，多大点事儿。
    压在心里的事情解决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冷，在阳台吹了半个多小时的风，人都要冻成冰棍了。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居然都没有飘雪。
    苏成意裹了裹外套，拉开门回到宿舍。
    李韬在房间里观察了他半晌了，见他回来，马上出声安慰道：
    “其实不想表演也行，要不要我去帮你跟辅导员说说？就说咱们宿舍报名的时候整误会了。”
    马修见状也补充道：
    “对啊，再不济，我去学生会活动活动，把你这个节目给砍了。
    没事儿兄弟，我认识组织部的学长呢。”
    如果真有他说的那么容易倒也罢了，可惜不可能。
    马修就是个普通的大一新生，就算再怎么在学生会当牛做马，那也没什么话语权。
    他说的虽然轻巧，但实际上要操作起来，不知道得费多少口舌，给出多少好处。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不用，一个节目而已。”
    “别别勉强。”
    上官宇探出头来，忧心忡忡地说。
    “嗯，别担心。”
    苏成意从书架上把那本巨厚无比的《民法总论》抽出来，朝着三人挥了挥。
    “圣诞节到了，期末还会远吗？”
    “卧槽，也是！”
    三人一齐惊呼道。
    时光荏苒，作为法学生的第一个期末周也要到来了。
    平安夜到来的前两天里，苏成意压根没对节目的事情上什么心，他认认真真的，在图书馆宿舍食堂三点一线地过了两天。
    事实证明，脑子不用的话，似乎是会生锈的。
    他觉得比起高考前的学习状态，现在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等级了，有时候一段话得通读三四遍才能理解。
    好在经过这两天的高强度学习后，状态又略有些回暖的趋势。
    圣诞联谊活动当天。
    苏成意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图书馆最后整理完了一套ppt上的笔记，才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接到了李韬的电话。
    “喂？苏总，活动马上开场了，你快点过来吧，我在门口接你。”
    “好。”
    苏成意收拾好书包，起身往外走。
    今天的图书馆很冷清，他来的时候还专门挑了个角落的位置，但完全是多此一举了。
    一整天都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是因为节日的缘故吗？
    苏成意忍不住想。
    平安夜，在他的印象里没什么特殊的。
    他前生孑然一身，别说这种国外的节日了，就是中秋节，甚至春节，都不能带给他什么别样的情绪。
    不过是又一个普通的，需要调休的周末而已。
    唯一的特殊是，在这种时候加班到深夜，回家的路上会不像平日里那么冷清。
    街道上都是带有节日氛围的红绿灯光，刺骨的寒风中行人不似平常步履匆匆，而是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路边的店里会播放一些带着圣诞气息的bgm，都是耳熟能详的歌，苏成意路过的时候会在心里跟着哼唱两句。
    看起来他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
    但实际上他又很清楚，他只是恰好从节日的热闹旁边路过而已。
    苏成意这样想着，推开图书馆的大门。
    门前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红绿配色的流苏，苏成意微微侧身避开，走出来才发现是写有“merry christmas”字样的装饰横幅。
    早上来的时候还没见有呢。
    夜色还未完全笼罩，路灯就已经一盏盏亮了起来。
    灯饰变成了红白条纹相间的拐棍，偶然路过的人手上都捧着苹果和贺卡。
    另一边的露天活动场地已经开始播放预热的音乐了。
    “last christmas i gave you my heart，
    去年的圣诞节，我把心给了你，
    but the very next day you gave it away，
    但隔天你就将它丢弃，
    this year to save me from tears，
    今年，我在泪水中重新振作，
    i'll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
    我会把心交给一个特别的人。”
    苏成意紧了紧大衣的领口，走下图书馆的台阶。
    夜风忽然带来细小冰凉的触感。
    他脚步一顿，微微仰头。
    暖黄的路灯下，晶莹的雪片片飘落。
    这场酝酿了许久的雪，终于选择在平安夜到来的时分，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本章完)

 296.第292章 平安夜等来的居然是修罗场！

    第292章 平安夜等来的居然是修罗场！
    披着雪从图书馆走到活动场地，舞台是提前搭建好的，主办方显然也没有料到这场雪下得这么恰逢其时。
    观众比苏成意想象的要更多一点，冰冷的雪并没有能够浇灭他们的热情，反而觉得这是浪漫主义的象征。
    飘雪的夜空，枝条凝霜，暖色的灯光，跟着音乐低声合唱的人群。
    苏成意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抛开主观因素，给出了一个“的确浪漫”的客观评价。
    “这边这边！”
    李韬在舞台后方冲他招手。
    苏成意点点头，绕了个圈，走到他旁边。
    “你的节目报上去了，最后一个，别紧张。”
    李韬笑了笑，把节目单上的位置指给他看。
    说实话，苏成意倒是希望他是第一个，这样表演完就走掉就好了。
    何苦在这儿受冻。
    临近七点，终于有工作人员开始维持秩序。
    还有人拎着一大筐苹果，挨个发放的。
    “同学，平安夜快乐！”
    苏成意点头道谢，接过来。
    苹果上居然还贴着京大的标签，怪有特色的。
    他随手把苹果揣到兜里。
    方才节目单上的流程他大致扫了一眼，其实要表演的节目并不多，是后面的活动比较吸引人。
    虽然都是老掉牙的派对游戏，初中生可能会觉得幼稚，但对于大学生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第一个节目是歌舞表演，表演者是舞蹈社的几个女生。
    苏成意对这个节目没有兴趣，低头专心盯着手里的苹果看了一会儿。
    有点想啃。
    但是又想到好像还没洗，只好作罢。
    但第一句歌词响起来的时候，他就抬起了头来。
    虽然但是，她们跳的是101团的新歌。
    在大众都以为101团要继续出道时那种风格的时候，她们另辟蹊径，忽然出了一首非常元气的歌。
    也就是现在台上正在表演的这一首。
    站c位也就是陈锦之位的同学看起来是舞蹈社的扛把子，比旁边的同学跳得更加自然好看。
    当然，要跟原唱比还是差太远了。
    “tell me！yes or yes～”
    苏成意默默在心里跟着节奏喊应援词。
    没想到台下的观众比他热情多了，直接就大声跟着喊了。
    如果手上有应援棒的话，几乎就跟演唱会没什么区别。
    一曲过半，现场的气氛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it's！simple！y！e！s！hey！”
    舞台灯光也很给力，扫到台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摇头晃脑跟唱的。
    苏成意有一种想录个视频给陈锦之看的冲动，但想了想，她现在可能在活动中，只好作罢。
    这首歌作为开场曲显然是非常成功的，周围的体感温度至少上升了三到四摄氏度。
    苏成意默默把大衣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一颗。
    接下来的节目就是比较常见的了。
    魔术社新上任的社长表演魔术，随机抽取幸运观众上台配合。
    苏成意的角度可以看到背面，他想了想，略微错开视线。
    总觉得能看穿魔术是有点不道德又有点尴尬的事儿。
    台上的魔术师估计是怕出错，选择表演的是比较常见的扑克牌魔术。
    大抵就是让观众随机抽牌，然后他能找出来是哪一张，简单的小魔术。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的表演形式有很多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放下心来，重新开始欣赏。
    “好，接下来我会找一位观众配合一下我的表演～”
    魔术师挥舞了一下衣袍，随后亲自下台，在起哄声中从观众席里拉出一个女生。
    有一种幼儿园时期文艺汇演，上台玩“抢椅子”或者“成语接龙”这种小游戏就可以获得礼品的感觉。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忽然跟这位“幸运观众”对上了眼神。
    居然是叶橘。
    她正裹着衣瑟瑟发抖，脸上的笑容一眼假，看起来不是自愿上台的。
    难不成是托儿？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不是，忽然替魔术师有了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好，这位美女，请看我手中这副扑克牌。”
    叶橘迅速点点头，有一种想赶快表演完赶快下班的感觉。
    就是托儿吧。
    苏成意基本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不然台下那么多热情观众不请，非得请这样一个满脸不情愿的干嘛？
    肯定是提前说好了的。
    “这就是一副普通的扑克牌，对不对？五十四张，不多不少。好，现在我们把它展开”
    魔术师把手里的扑克牌反复展示了几遍之后，手指一搓，使它铺开成一个均匀的扇形。
    “来，同学，请你帮我拿好。”
    魔术师微微一笑。
    “好的。”
    叶橘不情不愿地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接过整理好的扑克牌。
    “ok，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魔术师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彰显自信风采。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展示，意外就发生了。
    叶橘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怎么着，总之打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哆嗦，这一下手里的牌就没拿稳。
    随着她一声惊呼，绿绿的扑克牌四散而飞，散落一地！
    观众席立刻传来一阵爆笑声。
    魔术师脸上的表情瞬间绿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好，叶橘真不是托儿。
    对不起，是他算错了。
    苏成意替人尴尬的毛病瞬间发作。
    太惨了，简直不忍直视。
    “妈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叶橘小心翼翼地把手上残余的三张扑克牌塞回魔术师手里。
    总之魔术环节就这样过去了。
    虽然苦了新上任的魔术社社长，但至少现场的观众们都收获了快乐。
    此乃大爱无疆也。
    节目一个接一个的过去，虽然飘雪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但观众们依旧维持着高昂的热情。
    京大的确卧虎藏龙。
    这天气居然有穿着燕尾服钢琴独奏莫扎特的，苏成意合理怀疑他礼服里面贴了二十个暖宝宝。
    还有现场作泼墨山水画的，苏成意觉得自己上台会冻得毛笔都拿不稳。
    唯一比较合理的是表演扭秧歌的东北团体，他们再度把现场的热情氛围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接下来有请，2014级法学院苏成意，为我们演唱曲目——《苏州河》。”
    “加油，兄弟，我们给你录像。”
    “大可不必。”
    对着三个舍友齐齐举起的镜头，苏成意比了个非常坚定的拒绝的手势。
    他咳嗽了一声，走上台去。
    虽然说随便选曲，但其实也是陈锦之给他选的。
    据说很符合他的气质。
    苏成意这两天反复听了大约有几十遍，也没听明白到底哪里符合他的气质了。
    不过《苏州河》有一首粤语版的，曲调相同，只是词不一样。
    相比起来，他更喜欢那首《慕容雪》。
    名字好听，词填的也更好。
    苏成意一上台，台下的观众就显得很兴奋。
    经过上次跟华大的辩论赛，加上邓一舟四处吹嘘的增幅效果，他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虽然这一切都非他所愿。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侧身点头，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可以开始了。
    前奏悠扬而温柔，和《苏州河》这个名字一样，是江南曲调。
    被台下的灼灼目光盯着，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苏成意在心里数着节拍，开口唱出第一句词：
    “临行辞别伱，
    欣赏未够，
    分一碟相思豆，
    冬至送轻舟。”
    尾音顺利落下的同时，苏成意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完了，怎么唱成《慕容雪》了！！！
    好在粤语的音调比起普通话要更丰富，再加上京城在北方，大家粤语普遍听得较少。
    他这两句唱完，台下所有人都以为是刻意的安排，一时间只觉惊艳，根本没人察觉到是出了错。
    苏成意稍微松了口气，但这样一来他都有点忘了原本的词，只好顺着继续唱下去。
    “红霞熔掉你，身边白雪。”
    苏成意原本以为问题不大，可以直接就按《慕容雪》唱完。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伴奏居然在这时候戛然而止！
    观众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些讶异地讨论了起来。
    “.姑苏盛产的丝绣，盖着我消瘦。”
    这下苏成意真的有些僵住了，一边继续清唱，一边侧头看了一眼工作人员。
    对方也一脸茫然，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知道咋回事，也没办法。
    李韬和马修也已经绕了过去，马修夺过鼠标在电脑上戳戳点点，李韬则很无奈地对着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大概是伴奏出了问题。
    没办法，苏成意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唱。
    但这样一来，演唱的效果就差了很多。
    而且没有伴奏，就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人声在雪地里回荡，这实在太令人尴尬了。
    高潮前的最后一句词唱完，苏成意甚至有一种想放下话筒谢幕的冲动。
    但这时候，在他身后忽然响起了钢琴伴奏。
    轻快悦耳的钢琴声和他的声音衔接的无比自然，就像这就是一开始的安排。
    苏成意有些惊讶地转头，就看到了楚倾眠。
    她坐在刚刚用来表演独奏的钢琴前，隔着纷扬飘飞的落雪，冲他眨了眨眼睛。
    苏成意握着话筒的手稍稍用力，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楚倾眠显然是匆匆上台来的，脸上还泛着寒冷天气跑步后不正常的微红。
    但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蹁跹起舞，如同破茧而出，振翅翻飞的蝴蝶。
    苏成意在这时候忽然记起了属于《苏州河》的歌词。
    “爱只是爱，
    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是爱。
    碧空尽的深处谁也不曾存在，
    追怀追怀，
    还逃不过要置身事外。”
    他的嗓音很干净，和钢琴伴奏契合在一起，正是天作之合。
    雪落在台上的两人肩上，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居然听得让人有些感动。
    “我不是我，
    你转身一走苏州里的不是我。
    而美景掩饰我如旧美好地过，
    不过不过，
    都不过抱着你的烟波。”
    最后一段，苏成意随着心意，唱了最喜欢的一段词。
    楚倾眠在这段里加了几个非常调动情绪的重音，台下的观众很快会意，挥舞着手臂应援起来。
    气氛很好，仿佛此时他们不是在北方的京城，而是身处细雪纷飞的江南小镇。
    这一首《苏州河＋慕容雪》终于唱完，苏成意在掌声中鞠躬谢幕，转身拉着楚倾眠一起下台。
    “你怎么来了？”
    苏成意感觉她的指尖冻得有些僵，便用掌心帮忙暖着。
    “本来就要来的，就是晚了一点点。”
    楚倾眠笑了笑。
    今天可是平安夜，当然要跟喜欢的人一起过。
    见她额前的发梢沾了不少雪，苏成意忍不住腾出手来轻拂了一把。
    “你帮了大忙了。”
    “哼哼。”
    楚倾眠有些得意地眯了眯眼睛，又忍不住说道：
    “但是你清唱也很好听。”
    “你以前就听过这首歌吗？”
    苏成意后知后觉自己问了句废话，没听过怎么会弹的。
    “嗯，但是没有很熟。刚刚多少是有一点在自由发挥啦。”
    楚倾眠吐了吐舌头，她平时弹的都是古典曲目偏多，流行曲大多都是随便弹弹。
    好在两人很有默契，配合下来算是没出什么差错。
    舞台被交还给了主持人，她此时心里也有些疑惑，都不知道刚刚是舞台事故还是故意安排了。
    但总之效果好就是好事。
    主持人高兴地开始走下一个流程。
    “在场的朋友们都领到咱们的苹果了吗？”
    “领——到——了——”
    场下观众齐声回答。
    要不说大学生好管理呢，一个个都配合极了。
    苏成意从口袋里拿出刚刚领到的苹果，在楚倾眠眼前晃了晃。
    “你有吗？没有的话，我的给你。”
    “我有耶。”
    楚倾眠背过身去，指了指她的羽绒服帽子。
    苏成意有点疑惑，但还是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
    好家伙，里面就跟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什么都有。
    苹果，拐棍棒棒，巧克力金币
    应该都是圣诞节活动送的。
    苏成意把苹果拿出来，很嫌弃地把果都丢回去。
    “喂喂喂，这都是我参加小游戏赢来的，请你对它们尊重一点！”
    楚倾眠接过苹果，抬眼瞪他。
    “小卖部五毛一个。”
    “不一样啦！”
    “行，你说出十个球星的名字我就奖励你一个金币，这下有挑战性了吧？”
    “才没有呢。乔丹，女兆日月，嗯还有，贝克汉姆，迈克尔欧文，马拉多纳”
    楚倾眠掰着手指头挨个数。
    这样一来苏成意倒是有些惊讶地一挑眉。
    “好了，待会儿给你买一箱。”
    “为什么？”
    “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你到底是觉得我有多傻啊！”
    两人吵吵闹闹的期间，主持人已经宣布了游戏的玩法。
    “方才我们发放的苹果上面都有咱们学校的标签，看到了吗？
    现在，把标签揭下来，序号为23的同学，请上台来～”
    苏成意心里一惊，又来了，又是这样的抽奖环节。
    他脑子里一下回忆起了很多的倒霉时刻。
    但还是得配合一下，不然如果真是他的话，会耽误活动流程。
    苏成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揭开标签。
    映入眼帘的数字是25。
    苏成意瞬间松了口气，还好，擦肩而过。
    “啊！”
    而一边的楚倾眠看完他的热闹之后，略感失望，于是随手揭开了自己的。
    没想到序号23赫然在目。
    苏成意迅速举手示意，把有点想逃跑的楚倾眠给推了上去。
    对方虽然气得张牙舞爪，但还是乖乖上了台。
    苏成意抱着胳膊，在台下悠哉哉地看戏。
    “哇～同学你真是太幸运了！我们发了两百多个苹果，你就是今夜的天选之女！
    这里的零食大礼包，属于你！”
    主持人声调激动。
    楚大小姐礼貌一笑，回答道：
    “我想这份幸运不单单属于我，而是要跟在场的大家一起分享的。”
    嗬，太会说了。
    看热闹的苏成意忍不住嘴角上扬。
    台下也适时响起了一阵掌声。
    “同学太慷慨啦，奖励一朵小红。”
    主持人不知道从哪里真的摸出来一朵玫瑰，送到楚倾眠手里。
    看起来应该是假的，瓣很僵硬。
    眼见对方也是女孩子，楚倾眠才接了过来，微笑道谢。
    “我们的联谊流程，也从幸运同学这里开始发起～
    请你在瓣里选一片，并把上面的字念出来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套路，都是套路。
    苏成意“啧”了一声，看着楚倾眠拔下一片瓣，有些迟疑地念道：
    “请在场内选中一位同学，与他/她拥抱一分钟。”
    跟酒吧游戏还是有些差别的，如果是在酒吧，这规则里一定会指定要异性。
    苏成意仰头看着台上楚倾眠，她显然有些为难，紧张得连睫毛都在颤动。
    抱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想。
    况且还是以游戏的名义。
    这家伙在纠结什么呢。
    台下已经有不少自告奋勇的人了，起哄声一层高过一层。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转身走下了台。
    起初她还有些躲闪，但真正站到他面前时，闪烁的目光又重新变得很坚定。
    她递上那一片写有规则的假瓣。
    苏成意看着她略略颤抖的指尖，没有犹豫，伸手就接了过来。
    吃瓜群众的起哄声和错失良机的哀叹声响成一片。
    “准备好！我们马上开始计时！”
    主持人激动得都要破音了。
    有什么比靓仔靓女玩这种暧昧游戏更让人兴奋的呢？
    苏成意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待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困惑。
    楚倾眠心跳如擂鼓，垂下眼睛，轻轻抱住了他。
    “你犹豫什么呢？”
    苏成意压低了声音问。
    “没什么。”
    楚倾眠庆幸拥抱的时候他看不到自己的神情。
    不然他一定可以猜出来她在想什么。
    在被她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平安夜里，这一分钟忽然变得很漫长。
    久到她可以理清接下来要说的话。
    苏成意完全不知道怀里的人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依着游戏规则在精准倒计时中。
    十七，十六，十五
    他读秒一向很准，是无聊的时候跟着手表指针练出来的。
    然而，下一秒，苏成意的心跳骤然加速。
    远处的圣诞树下，伫立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一个绝对不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几乎在他的目光将将落到那里的一瞬间，她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圣诞树映出来的阴影里。
    倒计时到哪里了？
    不清楚。
    情感让他想立刻追上去，理智则让他等完这最后几秒的时间。
    短短几秒内，苏成意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大脑宕机。
    因为站在那里的好像是陈锦之。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97.第293章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第293章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相拥而立的两人身上，只有苏成意注意到了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
    按道理讲，这么远的距离，雪夜的可见度并不好，那个角落的灯光也很昏暗。
    如此这般种种，其实很难确定那人就是陈锦之。
    苏成意比谁都真心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可他又比谁都更清楚，他不会看错。
    再者说，但凡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陈锦之，他都必须去确认一下。
    倒计时变得度秒如年，苏成意此时心乱如麻，自然无法再平稳倒数。
    三，二，一。
    苏成意扶住楚倾眠的肩膀，推开了她。
    他张了张嘴，觉得喉咙竟然有点发涩。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楚倾眠的眼神里染上几分错愕，她很明显感觉到了面前这人的不对劲。
    但她最终也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你”
    她才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打断了。
    “那我先走了，我还有点事。”
    苏成意看了一眼远处的圣诞树。
    那条路走下去是东南门，平时没什么人去，只有一个出口。
    他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脱身的借口，只好模糊地丢下一句这样的话，就匆匆转身离开。
    穿过呆滞住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群，苏成意几乎顾不上后面的人有什么看法了，脚步迈得越来越快。
    来不及管了，之后再说吧。
    他现在必须先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陈锦之。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也得先找到人再说。
    苏成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远处的拐角。
    空留下了活动现场一帮子茫然的人。
    所有人都不明白短短一分钟内，他为什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楚倾眠站在原地，有点发愣。
    她也不明白，只是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从头到脚都泛着凉意。
    台上的主持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选择继续走流程。
    她举起手里的计时器，干笑了两声，说道：
    “啊哈，同学你看。”
    楚倾眠茫然地转过头，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
    “00：59。”
    原来如此，差了一秒钟啊。
    “那个，游戏没有成功的话，我们这边是可以表演节目来抵消的哈.”
    不知道为什么，主持人这原本是用来活跃气氛的话，却说得越来越没有底气。
    或许因为面前的女孩看起来实在太难过了。
    雪落在她的睫毛上，片刻消融，沉寂。
    什么情况啊，明明只是玩个游戏而已，怎么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主持人莫名开始紧张起来，正要说一些圆场的话安慰一下她。
    楚倾眠却点了点头，扬起一个漂亮完美的笑容。
    这个笑容却看得人心里更加难过，连带着主持人也跟着呼吸一滞。
    生得这样好看的一个人，却露出这样落寞的表情，就会让人无限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
    楚倾眠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重新回到台上，坐在钢琴前。
    她的口袋里揣着准备好的一份苹果和贺卡，鼓鼓囊囊的，是滚烫的心意。
    所以后来玩游戏得到的小零食和活动赠送的苹果都只能放在羽绒服帽子里。
    她犹豫了一瞬，就把它们从兜里拿了出来，随手放在了琴盖旁。
    看来今晚是送不出去了。
    钢琴琴键上积了一层薄雪，触摸起来很是冰凉。
    她敲下第一个音符。
    《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的旋律响了起来。
    苏成意还没有走远，所以当然听到了钢琴声。
    平静又悲伤的旋律。
    但他只是犹豫了一瞬，并没有停下脚步。
    处理事情要分轻重缓急。
    完全不确定陈锦之看到了多少，如果只看到了拥抱场面的话，那就误会大了。
    虽然也不能说是误会，只能说是情况太糟糕了。
    而楚倾眠这边，虽然说莫名其妙跑路这个行为很奇怪，但好歹是配合着完成了游戏任务。
    孰轻孰重，似乎很明了。
    圣诞树后面的拐角处冒出来一个改头换面，拥有全新圣诞装潢的垃圾桶，里面的东西已经堆满了。
    已经有些放不下的被迫散落出来，或是堆在一边。
    苏成意会在这种时候注意到它，是因为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平日里常见的生活垃圾。
    而是一堆苹果，鲜，蛋糕。
    不普通的，充满节日限定氛围的垃圾。
    是一大堆被弃之如敝履的真心啊。
    而摆在垃圾桶盖上的苹果与贺卡也显得很特别。
    因为其他垃圾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落雪，而它们还是干净的。
    这说明刚放上去不久。
    苏成意匆忙的脚步堪堪停住，倒转回来捡起苹果。
    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个苹果，像是水果店里随便薅了一个。
    但是垫在下面的是一张明信片。
    一张来自最北邮局的明信片，封面正是那个芬兰圣诞老人。
    苏成意的心瞬间尘埃落定下来，定得像是一坛燃烧殆尽的香灰。
    靠北，真的是陈锦之。
    他来不及查看内容，收进口袋里就朝着路口跑去。
    如果是在电视剧里，此时大概是“她逃他追他俩都插翅难飞”的俗套剧情。
    女主角会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匆匆招手打车，
    男主在最后时刻赶到，拦住车门。
    女主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看见了”，而男主抓着她的手腕声嘶力竭地喊“败家娘们儿你听我解释”。
    苏成意脑子里想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剧情。
    只不过他俩应该没有电视剧男女主那么感情喷薄。
    但是拦住车之后，他应该要立刻开口解释，挽回一下。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挽回呢？
    幸亏咱俩没领证，领了证，我耽误伱一辈子。
    还会再见吗锦之，再见的时候你要开心，要幸福！
    锦之！没有你我怎么活啊锦之！
    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成意摸了摸口袋。
    还好留了个心眼，兜里还揣着刚刚那片写了游戏规则的瓣。
    这样一来，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的，这个拥抱只是一个同学之间的游戏。
    他一边在心里反复练习着这样的台词，一边终于看到了学校东南门的路口。
    在落了雪的路上跑步可不轻松，路很滑，走两步就可能摔倒。
    摔了倒也没多大事，只是会耽误更多时间。
    苏成意喘着大气，终于越过拐角。
    眼前的场景却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盛大节日的夜晚，这条平日里就最为冷清僻静的街道显得更孤寂了。
    路灯一盏盏明明灭灭，没有装饰物，还是原来的样子，灯柱的影子淡淡地躺在已经覆起薄薄一层的雪地上。
    圣诞的气氛浓郁，可是忘了带上这里。
    陈锦之就在那里，可她并没有急着打车离开。
    她只是略微仰着头，侧脸看上去很安静，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苏成意起初以为她是料到他会追上来，所以在等待。
    可走近了些，又觉得不是。
    陈锦之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她谁也没等。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她只穿了一件浅色的大衣。
    这不是属于京城的着装，她大概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从哪里？
    应该是个温暖的南方城市吧。
    雪纷纷飘落在她身上，使得单薄的身影像是下一秒就会消融在夜色里。
    苏成意脱下外套，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等真正站到她面前时，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气息才迎面而来。
    陈锦之看上去真的很疲惫，眼底泛着一片不正常的青色，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她原本就瘦，骨架纤细，这样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染上了病弱的美感。
    苏成意的印象里很少有这样的陈锦之，大多数时候她总是得体自持的，不会让人看到真实的一面。
    而此时的她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脆弱，像是骤然出现裂痕的精美陶瓷。
    直到肩上多了一件外套，陈锦之的眼神才落在苏成意身上，只短短一瞬，就又移开。
    苏成意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了起来。
    但是这短暂的对视还是给了苏成意跟她说话的勇气。
    他沉默了半晌，回忆了一下方才想好的措辞，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锦之没说话，神色淡然。
    苏成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你误会了。”
    他把兜里那片瓣拿出来，向她递过去。
    “这是游戏规则，上面写了。你知道这是联谊活动”
    “嗯，我知道。”
    陈锦之回答道。
    苏成意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接话，登时一愣，讪讪地接着说：
    “对，所以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是吗？”
    陈锦之忽然笑了笑，笑得苏成意心脏突突的，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
    “你想好了再说。”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甚至带着一分常见的温柔。
    不像是晴天霹雳修罗场之后的对话，倒像是平日煲电话粥的时候。
    但这份不合时宜的平常反而使得苏成意更加紧张。
    冷静。
    冷静想想刚刚的场景。
    苏成意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地方会暴露出联谊游戏以外的事情。
    “我跟她被抽中了要玩联谊游戏，需要拥抱一分钟，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你有所怀疑的话，我可以现在跟工作人员，或者在场的室友确认这件事。”
    陈锦之眼睫微垂，似乎对于他的解释听得漫不经心。
    “苏成意。”
    “.”
    苏成意微微一顿，等着她的下文。
    “圣诞快乐。”
    陈锦之轻声说道。
    “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和你说这句话。
    现在，我要走了。”
    她把属于苏成意的外套脱下来，递还给他。
    苏成意看着她，没有伸手去接。
    陈锦之等待了几秒钟，便手指一松，外套迅速从她指尖滑落。
    苏成意只好弯腰接住，抬起眼睛有些无奈地说：
    “京城今天零下十几度，你这样会冻感冒。”
    陈锦之转身就走。
    苏成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里越来越乱。
    因为他完全看不懂陈锦之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因为这个游戏而生气？还是她已经察觉了更多？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办。
    如果是后者，她对此又是什么样的态度，自己该怎么办？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此时一阵夜风拂过，苏成意拿回外套之后也没穿上，单穿着一件毛衣，和陈锦之此时的体感温度约摸是差不多的。
    不开玩笑，简直像是在护城河里冬泳。
    这样不行。
    苏成意向前赶了两步，用大衣外套把陈锦之连着脑袋一齐裹了起来。
    她第一时间似乎有要反抗的意思，无果之后，便也不再挣扎，只是很安静地看他。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
    “在问题解决之前，你还不能走。”
    “什么问题？”
    “你现在在想的问题。”
    他摆出了要胡搅蛮缠的架势，陈锦之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
    “嗯？”
    “你的理由很完美，天衣无缝。我对此没什么好怀疑的。”
    她这话说的明摆着还有下半句，苏成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你能够说服自己吗？以你的性格，会因为所谓联谊游戏这样的理由，跟别的女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你会吗？”
    说到这里，陈锦之好看的眼睛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如果你会的话，那么，是因为友谊长存吗？”
    隐藏在瓷器内部的裂缝终于因此而破碎，有泪光在飘雪中闪烁了一瞬间。
    苏成意觉得自己的伪装和借口也在她面前被揭穿得支离破碎。
    她甚至不需要从其他事情上读得什么端倪，寻到什么破绽，只是从她亲眼见到的冰山一角，就足够推断出一切事情的真相。
    她太聪明，又太清醒了。
    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苏成意被她的目光看得几乎无处遁形，喉结滚动了几下，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锦之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同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她连这样的时间都算好了。
    “等你想清楚了之后，再联系我吧。”
    陈锦之挣开他的手臂，这一次很轻易。
    苏成意垂着眼睛，在感情事上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这种时候就更沉默了。
    陈锦之把罩在身上的外套取下来，看了他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白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良久，路边的出租车司机等得不耐烦，摁了摁喇叭催促。
    知道他不会接，陈锦之索性把手里的外套重新披到他肩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替他扣上领口的纽扣。
    苏成意忽然感觉到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好像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圣诞快乐。”
    他小声说道。
    陈锦之没有回答，只是转身上了车。
    抵达京城的航班是九点整，离开京城的时间是十点一刻。
    她满满当当的行程表上，一段隐秘的旅程如飞鸿踏雪泥，了无痕迹。
    出租车的尾灯很快消失在了路口，苏成意站在原地，看着车轮碾出的黑色轨迹。
    远处属于圣诞的庆祝钟声被凛冽的夜风递得很远，传到他的耳边。
    雪落得越来越大了。
    ————正文分割线—————
    【今天提早更新！祝大家冬至快乐～记得吃饺子！】
    感谢书友power君，很爱早退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98.第294章 明月可鉴，情深亦寿

    第294章 明月可鉴，情深亦寿
    “您的热水。”
    “谢谢。”
    陈锦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水杯，口罩上方的眉眼微微一弯，气场温柔而可亲。
    “您有什么需求随时叫我。”
    服务员有些受宠若惊地一欠身，随后退出休息室，轻轻关上了门。
    陈锦之听着门锁扣上的声音，垂下眼睛，玻璃杯触手温热，升腾的水蒸气润湿了眼睫。
    她整个人都裹着毛毯缩在宽大的软椅上，从背后看的话根本想不到椅上有人。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第一秒，陈锦之就按下了静音键。
    来电显示是“恩妍”，她清了清嗓子，又等了三秒钟，才按下了接听键。
    “锦之欧尼～”
    “嗯？怎么啦。”
    陈锦之的语气听上去和平常一样，毫无破绽。
    “我跟小水这边的直播结束啦，你在哪里？胃痛，好点了吗？我们想过去看你。”
    全恩妍碎碎念的，旁边还传来一声非常坚定的“嗯！”，应该是林易水。
    “已经好多了，我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公司。
    录舞蹈版mv，要早点排队做妆造，你们别忘了喔。”
    说到最后陈锦之尾音已经有点沙哑，她很快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好吧！那明天早上见。”
    全恩妍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好好休息。”
    林易水的声音忽然变大了，应该是凑到了话筒前面。
    “好。辛苦了，早点休息。”
    陈锦之挂断电话，她换了只手端杯子，随后用带着热水余温的手掌捂住了胃部。
    还是一阵阵的绞痛，光靠热水似乎很难缓解。
    101团的假哪里那么好请。
    陈锦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将药盒拿出来。
    市面上最常见的急效止疼药，一盒二十粒。
    今天是连轴转的第十五天，还剩下最后一粒。
    陈锦之合着热水咽下药片，把垃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直隐隐作祟的胃疼，长途跋涉的疲惫以及药物作用混合在一起，她额前很快渗出一层虚汗。
    这种时候睡一觉大概会好点。
    但是不能睡，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登机了。
    陈锦之这样想着，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思绪在混乱中飘忽游离。
    两天前。
    “平安夜的直播确定是两两分组吗？”
    101团的休息室里，陈锦之看着手里的日程表，抬头问道。
    工作人员还没回答，全恩妍就举起手大喊道：
    “那我要跟锦之欧尼一组！”
    工作人员被逗得笑了一声，正想开口，一边绷着小脸的林易水径直走到了陈锦之旁边坐下，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呀！”
    全恩妍见形势不对，立马冲上来想把林易水拽走。
    一边的摄影师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絮，举着镜头全程录下。
    弹幕一阵“哈哈哈哈哈”飘过。
    “恩妍呐，下次出招之前用不着先喊。”
    “锦之：人气太高也是一种烦恼。”
    “小水伱别太爱了！”
    “预言家，一会儿绝对是23一起直播。”
    全恩妍和林易水大眼瞪小眼的氛围中，陈锦之把手里的行程表放下，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南韵。
    两两直播，101团却有11个人。按照公司以前的安排，第十一名要么单人直播，要么加入别人做三人直播。
    不管哪种都有些尴尬。
    上一次这样的直播活动，南韵就是一个人在最后一个直播间，冷冷清清播了四个小时才完成任务。
    陈锦之想了想，举手跟工作人员说道：
    “如果不是必要安排的话，到时候我想请假一晚。”
    工作人员一愣，脸上的表情很是为难。
    因为如果陈锦之不在，直播的人气至少要下去一半，这对于公司的利益是很大的损害。
    陈锦之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抬起眼睛，跟旁边的摄影师对了个眼神。
    对方心领神会，很快把机器关上了。
    她这才将手边的提包拿起来，又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沙发上。
    全是各类乱七八糟的药品。
    每一盒都是拆开用过的，什么胃泰，布洛芬，双氯芬酸钠.各式各样。
    工作人员一下就没了底气。
    这半个月来陈锦之有多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一场目的只是单纯圈粉丝礼物钱的直播活动，她想请个假完全无可厚非。
    总之，利用身体不适这个理由和公司博弈之后，陈锦之又争取到了半天的假期。
    其实老老实实去医院才是最优解，但苏成意在这时候打来了电话。
    说很倒霉遇上了个联谊活动；说大明星帮我出出主意；说圣诞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陈锦之回答说没关系，你唱歌很好听；《苏州河》很适合你；圣诞节.
    当然不能说自己生病了。
    只有最后这个问题，陈锦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挂断电话之后，她回到床头，看着柜子上细心摆好的明信片。
    正面遇见东北神兽的那片白桦林，翻过来之后是一句话。
    “love is a smoke made with the fume of signs;being purged，a fire sparkling in lovers' eyes.”
    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
    非常潦草的字迹，显然是偷偷摸摸非常紧张的情况下写的。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台词，苏成意一直惦记着那位圣诞老人随口说的那句love story，于是提笔匆匆写下了这句话。
    其实大可不必偷偷摸摸，很明显的。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难度太高了。
    陈锦之拉开抽屉，里面躺着同系列的另外一张明信片，上面的图案是圣诞老人。
    她趁着苏成意搞小动作的间隙买的。
    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
    于是原定的行程表被涂掉了一行，她订下了最近一趟去京城的机票。
    陈锦之还是第一次来京大，或许是因为节日的缘故，门口的考勤并不严谨。
    她戴了口罩和帽子，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女大学生的模样，所以保安连开口盘问的环节都省略了。
    苏成意在电话里提到过联谊活动的场地，陈锦之顺着路边的指示牌慢慢走着。
    圣诞的氛围在学校这种全是年轻人的地方会更加浓厚，漫天飘雪和闪烁的红绿灯饰让人觉得心情温暖。
    身旁经过的人都是学生模样，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真正的大学生活看起来和影视剧里还是有些区别，陈锦之这样想着。
    全然忘了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她现在也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不需要走到哪里都戴着帽子和口罩，过着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顺利走到场地的时候，视线被一颗硕大的圣诞树挡住。
    所有人都去关注现场的活动了，这里已经无人在意，电源都被掐了。
    陈锦之看着即将滑落下来的灯饰，有些想笑，用袖子卷住手，轻轻还原了一下。
    重新抬起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远处相拥而立的两个人。
    那是自己千里迢迢也想见的人。
    聚光灯下，热闹的人群将他们簇拥着，美好到像是童话故事的大结局。
    她不由得期望着那是一个礼节性的、真正属于朋友之间的拥抱。
    可是他们很久都没有分开。
    明明是昏暗的角落，陈锦之却觉得自己站在一座看不到尽头的大桥上，不管向前还是向后，都无所遁形。
    阳光滚烫，像是要将她灼伤。
    “如果你会的话，那么，是因为友谊长存吗？”
    陈锦之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此时此刻，她忽然希望自己能够迟钝一点，不要那么轻易看穿面前的人。
    看穿他的犹豫和为难，看穿此时此刻的沉默代表着什么，看穿他对于另一个人，真正存在着友谊以上的情感。
    最后，她说圣诞快乐，说等你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上车，离开。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苏成意原地伫立的身影越来越远，压抑的疼痛忽然重新席卷而来，一时间连呼吸都是钝痛的。
    司机已经观察了好一会儿，后座这位乘客脸色苍白得像窗外飘飞的雪，手腕的血管泛青，清晰可见。
    “小姐，要送你去医院吗？”
    他看着目的地的机场，犹豫着发问。
    “谢谢，不用。”
    光听这位乘客的声音的话，一定猜不到她现在是这样虚弱的一个状态。
    司机胆小得很，生怕有人在他车上出事儿。
    “您确定吗？我看你状态好像不太好。”
    “麻烦按原定行程。”
    陈锦之咳嗽了一声，克制住心悸所带来的颤抖。
    司机叹了口气，只好照办，谁让顾客是上帝呢？
    不过他一直很谨慎地观察着后座，因为她现在看上去随时都会原地休克。
    真有这种情况的话，自己就立马转向去医院。
    胆战心惊了一路，结果无事发生。
    陈锦之下车的时候还礼貌地说了感谢，走进机场的步伐迈得从容不迫。
    “好像有点儿眼熟啊.”
    司机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后知后觉。
    虽然戴了口罩，但看眉眼就觉得不像一般人。
    方才只顾着关注她的状况了，都没时间想这些。
    “是哪个明星吗？啧，不合理，明星谁用得着打我车啊！”
    司机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缓缓倒车离开。
    登机的时候，止疼药已经起了作用，胃不再是针扎刀绞一样的疼，而是隐隐的灼烧感。
    陈锦之知道这是空腹吃药的副作用，但她现在的确吃不进任何东西。
    夜机人少，特别是因为雪天延误的航班，很少有人会固执等到现在。
    陈锦之在空姐的带领下来到座位上，挂上“请勿打扰”的告示。
    微信有几条未读信息的弹窗。
    她知道里面不会有苏成意的，但还是点开看了一眼。
    有公司的人发来的“问候”。
    “iris休息的怎么样了？需要工作人员陪同吗？【太阳】【微笑】”
    “明天早上的舞蹈版mv拍摄很重要，七点左右妆造师就到了。”
    “刚好拍完mv你还有一个单独的杂志拍摄，造型用不用重做到时候咱们看看效果再商量哈～【玫瑰】【爱心】”
    “下午的电台采访就视你的身体情况而定，好好休息。【拥抱】”
    表面上是问候，实际上是在旁敲侧击地说：这么多活儿等着你，再翘班就不礼貌了哈。
    陈锦之面无表情地回复过去一个“iris收到”。
    除此之外还有全恩妍发来的一大堆碎碎念。
    “欧尼，我和小水点了炸鸡外卖。”
    “好想你，真的不能现在来找你吗？【可怜】【流泪】”
    “今晚直播，粉丝们都在问你。我说你在休息。”
    “圣诞快乐！全世界最好的锦之欧尼。”
    最后一条信息是卡在零点发的，陈锦之原本想现在回复，但想了想，还是假装睡了比较好。
    全恩妍提到直播粉丝提问的事情，倒是让她有点在意。
    一开始会有退出直播活动的想法，其实是不想让第十一名成员也就是南韵落单。
    之后是因为身体的确不舒服，而且，还是个特殊的节日。
    点到为止，不想再滋生出什么不好的情绪，陈锦之及时止住了思绪。
    但这对于粉丝来说是个坏消息。
    公司提前很多天就宣传了圣诞直播的活动，不知情的粉丝们今晚可能白等了很久。
    想到此处，陈锦之打开微博，点进自己的粉丝超话。
    原本以为会是一堆抱怨空等一场的负能量，然而大家的关注点显然不在于此。
    而在于全恩妍直播时回答的那一句：
    “恩妍为什么iris没有直播？
    啊，锦之欧尼生病了，在休息呢。
    不然今天就是我跟欧尼直播了，欧尼！呜呜呜呜.”
    虽说没有真的哭，但也是扁着嘴，很认真的样子。
    眼见弹幕都快被她这回答吓死了，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解释道：
    “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大家千万不要过度担心！”
    但超话的粉丝还是因此非常紧张，把狗公司翻来覆去骂了不知道多少条。
    “狗公司你死不死，看看你安排的破行程，是想累死她吗？”
    “明天我女要是状态不好还要被迫营业，我连夜炸了101公司，没什么好说的。”
    “上面的带我一个，谢谢。”
    “锦之圣诞快乐，请快快好起来吧。”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关上手机。
    是的，不论如何，明天在镜头前她都必须得保证最好的状态。
    情绪都留给这趟航班吧。
    广播开始提示手机开启飞行模式了，微信已经不再有新的消息。
    陈锦之等了半晌，最后关掉了网络。
    也是，那是个真正的死脑筋。
    自己说了要等他想清楚了再联系，他就绝对不会现在发信息过来。
    真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
    陈锦之戴上耳机，窗外的夜景澄净而安宁。
    难怪。
    silent night，平安夜。
    耳机里播放的歌曲是《泪桥》。
    “无心过问你的心里我的吻，
    厌倦我的亏欠，代替你所爱的人。
    这个时候，我心落一样飘落下来，
    顿时，我的视线失去了色彩。
    知道你也一样不善于表白，
    想象你的相爱，编织的谎言懈怠。
    甜美镜头，竟也落一样飘落下来.”
    这首歌的作者说，人和人之间都有一座桥，它是用眼泪做成的。爱的升华就是眼泪。
    可是用眼泪做成的桥终究是不牢固的。
    就像现在，陈锦之甚至无法确定这座桥是还存在的，抑或是已经坍塌了。
    但她还是需要向前走，至少在等到答案之前，等到他想清楚了之后。
    陈锦之闭上眼睛，只要是和苏成意有关的一切，她从来都不会摇摆，不会后退。
    如果他也是，那么，明月可鉴，情深亦寿。
    感谢书友很爱早退，power君，尾号5729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299.第295章 圣诞番外（上）

    第295章 圣诞番外（上）
    圣诞节掉落的神秘番外一则！
    怀玉枕风在这里祝大家圣诞快乐啦～
    这一篇的设定是魔法学院！短篇剧情，考究党普利斯高抬贵手！！（所以没看过hp应该也可以看懂）
    又名《霸道学姐爱上我》《目睹蛇院学姐犯罪后我被盯上了》《挑战：圣诞节亲一下学姐会被阿瓦达索命吗》
    温馨提示：番外内容与正文无关喔！
    ——————————————————
    临近晚上七点，昏暗的公共走廊上已经没几个人影。
    苏成意脚步走过，周围回荡着他的黑色长靴跟底摩擦的轻响。
    他取下脖子上的围巾搭在小臂上，推门进入了休息室，脚步声很快被深蓝色的地毯全部吸收。
    拉文克劳学院的休息室很安静，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笔尖在牛皮纸上摩擦的“沙沙”声。
    有同学看到他走进来，只是点了点头打招呼。
    苏成意回以同样的礼貌致意。
    回宿舍之前，他同往常一样，仰头看了一眼休息室的穹顶。
    一片深蓝色的闪烁漂亮的星空，与拱形窗户上悬挂的青铜色窗帘相映，充满艺术气息。
    因着休息室的这一特征，苏成意对于自己被分配到拉文克劳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比较满意的。
    直到现在，他还依稀记得那个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分院帽在他脑袋上纠结了多久。
    当然了，它那千奇百怪的歌声也是令人印象很深刻的。
    “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他们的胆识、气魄和侠义，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
    一年级的苏成意旁边坐着一位高贵的纯血贵族少年，苏成意听到他嗤笑了一声并小声说道：
    “啊哈，有勇无谋的莽夫，想活命的话最好别搭理任何一个格兰芬多。”
    “你也许属于赫奇帕奇，那里的人正直忠诚，赫奇帕奇的学子们坚忍诚实，不畏惧艰辛的劳动。”
    “一群光惦记着吃的蠢材。”
    少年像是一个专业解说一样，在苏成意耳边不断补充。
    “如果你头脑精明，或许会进智慧的老拉文克劳，那些睿智博学的人，总会在那里遇见他们的同道。”
    “哈，书呆子。”
    这一回，苏成意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大约猜出了他会是这种评价。
    “也许伱会进斯莱特林，也许你在这里交上真诚的朋友，但那些狡诈阴险之辈却会不惜一切手段，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嘿！这不公平，斯莱特林是最好的学院！”
    少年提高了分贝，似乎对于这段歌词很不满意。
    苏成意忍不住转头瞥了他一眼。
    察觉到苏成意的目光，对方忍不住眼睛一亮，毕竟在这里东方面孔可不常见。
    于是他主动伸手并打招呼说：
    “嗨！想来斯莱特林吗？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我叫邹敛。”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回答道：
    “我的父母都是麻瓜。”
    麻瓜的意思是不会魔法的普通人，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最为瞧不起的一类普通人。
    这话一出，邹敛大惊失色，迅速缩回了自己递出来的友谊之手。
    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再转回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恐怕会僵硬得像是被施了统统石化咒。
    邹敛的态度显然代表了多数斯莱特林学生的态度，考虑到这一点，在分院帽说它正在纠结要把他分去斯莱特林还是拉文克劳的时候，苏成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拉文克劳。
    正如学院的校训一样，这里是一群追求智慧和真理的人，但也有着学术分子特有的冷血气质。
    苏成意在这里连续获得了多年的年级第一。
    他几乎学会了书中有记载的全部咒语，即便是那些晦涩难懂，已经很久没有巫师使用的。
    听说隔壁格兰芬多有位小姐对此很不满意，并悄悄给他写过一封挑战信。
    苏成意对此表示并不知情，他的个人用品柜里常年都会收到奇奇怪怪的粉色信封，只是从来没拆开看过。
    他最近有更需要忙活的事儿。
    除了基本的魔咒之外，有些巫师会有其他的、少见的魔法天赋。
    苏成意最近一直在为之而努力的叫做阿尼玛格斯，这样的巫师可以使得自身变为某种动物，同时又保留魔法能力。
    按规定来说，每个阿尼玛格斯都必须在魔法部进行登记，因为对于那些从事鬼鬼祟祟不可告人勾当的人来说，这类魔法用处很大。
    但是，现在登记在册的阿尼玛格斯居然只有麦格教授一人，全世界都知道她可以变成一只黑猫。
    可是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练成了此术？
    苏成意对此深表怀疑。
    作为一种难度超高、条件极为苛刻的术，巫师很有可能会在练习中走火入魔，所以苏成意在练习的时候都会把自己锁在宿舍里。
    可惜几个礼拜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科科满分的年级第一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挑战。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练习阿尼玛格斯似乎会带来严重的副作用。
    近日里，他眼前总是闪现许多奇怪的画面，光怪陆离，纷杂错乱。
    这使得他已经好几天都睡过好觉了。
    今天在图书馆查了许久资料也没查到相关的解决办法，这让苏成意颇感恼火。
    无论如何，先睡一觉好了。
    打开宿舍的门之后，一个僵硬挺直的人影“咚”的一声倒了下来。
    苏成意反应很快，后退一步，同时从袖子里拔出魔杖。
    一句驱逐咒都念到一半了，那人影“咕噜噜”从地上爬了起来，举起双手大喊道：
    “是我！是我！”
    苏成意顿了一下，堪堪停住，他将魔杖微微一晃，尖端便亮起了闪烁的荧光，照亮了举起双手投降的家伙的面容。
    徐洋顶着荧光微眯着眼，动都不敢动一下。
    确认无误之后，苏成意“啧”了一声，走上前燃起煤油灯。
    徐洋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
    “厚礼蟹不肉，这只是个圣诞玩笑！你居然直接使用驱逐咒？！
    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可是用它击飞了一只四米多高的巨怪！”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宿舍？”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把魔杖收回袖子里。
    他反应的确有些过度了，徐洋以前也没少溜到他宿舍来玩过。
    但这一切都只能怪罪于阿尼玛格斯的后遗症，搞得他的精神状态如此紧张。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非常坏的消息！”
    徐洋叹了口气，看着油灯里摇晃的火光。
    “你知道吗？校长刚刚宣布，今年的圣诞节封校！全部学生都得留校，不能回家！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苏成意的表情和平常一样漫不经心，可他藏在巫师袍宽大的袖子之下的手指瞬间攥紧了。
    这是他今天下午在图书馆感到头痛时，所看到的画面。
    “因突发情况，圣诞节期间，所有学生不得离开本校范围，违者开除。”
    徐洋阴阳怪气地学着校长说话的语调。
    苏成意却更加紧张起来。
    这和他所看到的画面一字不差。
    是巧合么？
    苏成意皱起眉头思索。
    徐洋还在旁边因为假期不能回家而念念叨叨，苏成意站起身来，打开了窗户。
    “你从这边走。”
    “哈？”
    “擅自进入其他学院的休息室，格兰芬多会因为你而被扣分。”
    “嘿，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徐洋得意一笑，随后双手一抓，似乎握住了什么透明的东西。
    苏成意不抱希望地等着他的下文，然而下一秒，徐洋腰部以下的身体全部消失了。
    他看起来就像只剩漂浮在空中的上半身。
    “隐形斗篷？”
    想获得这样的效果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幻身咒，障眼法，或者用隐形兽的毛织成的普通隐身斗篷。
    这样的方法所带来的隐身效果持续时间往往不会太久。
    “broooooo～听说过死亡圣器么？”
    徐洋一挑眉，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
    这四个字一出，苏成意瞬间感觉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咒语，眼前是一片荒凉的古战场。
    他几乎站立不稳，抓住桌角才能勉强稳住身形，恍惚之中，看到窗外居然有一只白狐狸。
    狐狸？在学校？
    他下意识觉得是幻象，但那只狐狸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真实而漂亮的光芒，像一对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宝石。
    “.喂！你还好吗？”
    徐洋焦急的声音将他从幻象中唤醒。
    那只狐狸像是轻烟一样消失了。
    苏成意抬起眼睛，抽出魔杖对准了他。
    “梅林在上！你要干什么！”
    徐洋打了个哆嗦，迅速举起手贴墙站好。
    他可是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毕竟亲眼目睹了这家伙在决斗场车轮战，天神下凡1v4的名场面。
    “幻身咒。”
    言出法随，徐洋的身形瞬间消失。
    “.呃？你要干嘛？”
    周围只剩下他迷惑的声音。
    “隐形衣借我用一下。”
    “你要用它做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但或许有用。”
    “.”
    得到一件送上门来的顶级道具。
    苏成意把玩了一下这件传说中的死亡圣器，手感很轻像是丝绸，他不由得想到童话故事里那件皇帝的新衣。
    他下意识觉得这件隐形衣可以在他对于最近这些怪事的调查中，起到某些作用。
    第二天。
    徐洋带来的小道消息果然是真的，这个圣诞假期所有学生都要留校。
    不仅如此，还实行了宵禁。入夜之后，每个人都必须留在宿舍里。
    放在往常，苏成意对于这样的规定是颇有些不屑一顾的。
    但是最近那些奇怪现象，使得他不得不警醒起来。
    今天是图书馆还书的截止日期，苏成意抱着一本厚重的《魔法历史》走在雪地里。
    他借这本书当然不是真的对于冗长繁杂无聊的魔法史感兴趣，他只是从中搜寻了一些关于阿尼玛格斯的记录。
    天晓得，即便是翻遍整本书，有记载的也不过堪堪七个人。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这只能说明大多数能力者都拒绝被登记在册。
    不过也对，如果他能够学会的话，也绝不会去登记。
    阿尼玛格斯会变成什么动物，是根据使用者的性格和形象来决定的。
    苏成意正在思考自己会变成什么动物的时候，耳畔忽然一阵风声，他微微侧头，一团坚硬的雪球与他擦身而过。
    一棵硕大的古树下，几个蛇院的学生正围着一个呆头呆脑的狮院学生。
    后者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被倒吊在树上，他满头满脸都是散落的雪。
    刚刚的雪球就是蛇院学生在砸他的时候失误扔过来的。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仿佛有世仇，都快毕业了还要玩这种小学生互相霸凌的戏码。
    当然了，一般来讲，另外两个学院是很少参与此类纷争的。
    拉文克劳大多数人是懒得管，冷漠是学术分子的天性。
    而赫奇帕奇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想管来着，但是往往会很倒霉的被斯莱特林一起霸凌。
    苏成意脚步顿了一下，人群里的邹敛就发现了他，他大笑着打招呼道：
    “嘿！书呆子，你站在那做什么呢？要加入我们吗？”
    他看起来是真心邀请，这对于斯莱特林的学生来说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儿。
    苏成意看了他一眼，随后从袖口取出魔杖。
    “金钟落地。”
    那个被倒挂起来的学生终于得了解脱，落到地面上。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系着绿白条纹围巾的蛇院学生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魔法历史》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除你武器。”
    “绊腿咒。”
    “倒挂金钟。”
    这样一套组合技下来，几人齐齐被倒挂在了空中，魔杖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苏成意弯腰捡起书，掸了掸封皮沾上的雪。
    “喂！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告诉我爸爸！”
    邹敛气急败坏地喊。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念道：
    “门牙赛大棒。”
    邹敛一下就惊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一种会使门牙以奇异且惊人的速度伸长的咒语。
    无论你原本的模样多么高贵帅气，只要这种形象在人心中出现过一次，你以后的外号就只能是“那只长着大板牙的奇怪松鼠”了。
    苏成意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抖了抖袖口，示意邹敛他其实早就把魔杖收起来了。
    邹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忿忿不平地喊：
    “放我下来！”
    “咒语五分钟之后会自动解除，这是为了防止你又来烦我。我的还书截止时间要到了。”
    苏成意挥了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该死的”
    邹敛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剩下的话都变成了呜呜咽咽。
    苏成意很快察觉到背后有人帮他解除了咒语，但还没来得及拔出魔杖，就感觉身体僵硬住了。
    有人对他施了定身咒。
    而且没有念咒语的声音，是无声咒，这是强大的巫师才有的特权。
    苏成意微微垂下眼睛，看到一双皮靴出现在他身旁。
    “多聪明的学生啊。”
    一个头发白，脸上布满皱纹的男子，衣摆处有着魔法部的印章。
    苏成意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
    “安德森先生！”
    从地上爬起来的邹敛有些惊喜地喊道。
    被称作安德森先生的老头脸上露出一个弧度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对着邹敛，但他的眼神又死死锁在苏成意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陌生人对他似乎抱有不小的敌意。
    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没毕业的学生啊？犯得着么。
    量他也不敢真在学校干什么，苏成意平静地和他对视。
    安德森忽然笑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阴冷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一个乳臭未干，自作聪明的.泥巴种。”
    泥巴种是对于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最为阴毒蔑视的称呼。
    就连邹敛都因为这三个字而瞪大了眼睛。他还从来没拿这个词骂过别人呢。
    苏成意看着安德森的眼睛，慢悠悠地说：
    “一个人模狗样，倚老卖老的老帮菜。”
    “.”
    完全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敢顶嘴，安德森脸色一黑，决定要马上让他吃吃苦头的时候，忽然被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
    “安德森先生。”
    安德森动作一顿，转过身去。
    苏成意很快认出了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女生。
    应该说，整个学校没人不认识她的。
    陈锦之，上一届的学姐，斯莱特林学院乃至全校都公认的女神。
    除了惊人的美貌以外，她为人也温和耐心，一度称为“行走的迷情剂”。
    其他学院一致认为她唯一的缺点就是被分去了斯莱特林。
    苏成意上次见到她，还是在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作演讲的时候。
    今天的她留着微卷的长发，因为已经毕业所以穿着麻瓜的大衣，一颦一笑越发风情万种。
    苏成意跟她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眼睛对视了一瞬，就移开了视线。
    “有事吗？”
    对于这位新加入魔法部的新人，安德森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是的，但在此之前.”
    陈锦之微微一笑，抬起手优雅地绕了一圈魔杖。
    苏成意身上的定身咒被解开了，他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胛骨。
    “你们先走吧，我有些要事要和魔法部的安德森先生商量。”
    陈锦之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圣诞快乐，今晚在学校里好好玩吧。”
    她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
    “好好的学姐。”
    邹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苏成意毫不怀疑，倘若陈锦之再多说几句，他就得原地坠入爱河了。
    几个学生走进长廊后，邹敛摸着疼痛的手臂，没好气地抱怨道：
    “该死的苏成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整个拉文克劳都将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这家伙.”
    他怒气冲冲地回头，却发现身边除了自己的几个同伴空无一人。
    邹敛满脸的疑惑，而其他人也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就跟空气一样，就这么——消失了。”
    雪地里只剩下了陈锦之和安德森。
    安德森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耐烦来，他开口道：
    “究竟什么事？”
    “先生，有其他人知道你来学校吗？”
    陈锦之慢悠悠地问道。
    她脸上还带着笑容，但是墨绿色的瞳孔里已经毫无温度。
    可惜安德森正为着没能好好教训刚刚那小子而愤恨地踩着脚下的枯枝，没能发现身旁人的变化。
    “他们从哪儿知道呢？一群酒囊饭袋，说到底就只有我在关注那半截该死的预言，哈，真够可笑的。”
    “原来如此。”
    陈锦之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你刚刚，叫他什么来着？”
    “谁？”
    安德森有些困惑，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登时嗤笑了一声。
    “啊，是那个小泥巴种”
    “钻心剜骨。”
    随着陈锦之的话音落下，安德森随之而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痛，瞬间就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你怎么敢.”
    他断断续续地控诉道。
    陈锦之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
    “钻心剜骨。”
    回应他的是第二次钻心咒。
    剧烈的疼痛很快使得他蜷缩起来，生理性的泪水和唾液淌了满脸。
    “你叫他什么？”
    即便场面极度骇人，陈锦之依旧微笑着，甚至微微俯下身来，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雪地上挣扎的安德森。
    “泥”
    “钻心剜骨。”
    苏成意藏在隐身衣下，连声大气也不敢出。
    天知道他刚刚看到了些什么。
    整个学院的骄傲，优秀毕业生代表，魔法部的新生骨干。
    她居然随手就用出了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的钻心咒。
    不可饶恕咒是极为邪恶残忍的黑魔法，并且没有破解咒，任何人使用不可饶恕咒都将面临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惩罚。
    安德森的嘴硬被彻底治愈了，他深刻明白面前这女人的心狠手辣，他求饶道：
    “抱歉，抱歉！是我的错！”
    “好。”
    陈锦之收势，起身。
    钻心咒的效力褪去，安德森喘着粗气，他眼神重新变得阴毒，立刻就想抽出魔杖给她点颜色瞧瞧。
    然而下一秒。
    “阿瓦达索命。”
    一道耀眼的绿光闪过，安德森瞬间没了生息，变成一具惨白发绿的尸体。
    而陈锦之只是略微眯了一下眼睛，像是不满这样的绿光晃到了她的眼睛。
    苏成意着实有些被吓到了。
    这家伙绝对是铁血斯莱特林吧？
    是吧？是吧！
    亏其他学院的迷弟迷妹们还觉得被分去斯莱特林委屈她了啊！
    现在看来应该是斯莱特林容不下这位女魔头吧！
    伏地魔背上都得纹陈锦之啊！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在下一秒。
    苏成意正准备偷偷溜走，远离这个杀人现场的时候。
    原本背对着他的陈锦之欣赏了一会儿地上的尸体，忽然慢悠悠地开口道：
    “还没看够喔？”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0.第296章 修罗场到来之后

    第296章 修罗场到来之后
    该死的silent night。
    苏成意的心情沉重得简直像是灌满了铅，连雪飘在身上，都感觉不到寒意。
    此情此景，也不想再回学校。
    他站在原地等出租车，陈锦之这时候恐怕已经到机场了，而他耳边还回荡着她走之前那几句话。
    “是因为友谊长存吗？”
    这句话实在是太直击痛点了。
    苏成意想，如果是普通同学，甚至说关系好一点的朋友，要求他玩这个游戏，他多半也是不会同意的。
    只是因为对方是楚倾眠，他才下意识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抱一下吗”，甚至还对于楚倾眠的犹豫感到困惑。
    这当然不是因为所谓的友谊长存。
    苏成意心里清楚，所以陈锦之也清楚。
    所以他那些看似合理的借口，都显得十分苍白而可笑。
    他究竟是怎么会以为能骗过陈锦之的？
    “等你想清楚了之后再联系我吧。”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大约是代表着现在即使追上去也没有意义？
    苏成意在夜色中叹了口气。
    该怎么想清楚。
    出租车停靠在路边，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才后知后觉裸露在外的手指已然被冻得发僵。
    随口报了个地址，苏成意看着窗外灯光影影绰绰，心绪也跟着起伏。
    曾经他以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
    重活一次，他不想留下遗憾，因而所求圆满，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他显然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爱情是条真正意义上的单行道，那些能够接受第三者存在的关系，不叫爱情。
    苏成意扪心自问，他的确是同时爱着两个人，他在佛前诚心发过誓的。
    可事实上他只考虑到了自己，两个女孩会因此付出多少、失去多少，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想过。
    倘若要维持这样的关系，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她们的真心和全部的自我。
    那么，他心心念念所求的圆满，又是否是真正的圆满呢？
    从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就坚定不移的苏成意，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平安夜，头一次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出租车的目的地是游戏工作室。
    苏成意付款下车，走进楼道。
    这个点，何悟非大概率已经睡了，他将钥匙插进锁孔，小心推开门。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鼻而来。
    这家伙似乎又趁着过节大喝特喝了一顿。
    客厅昏暗，只有落地窗外的led广告牌亮着微弱的光。
    落在苏成意的眼里就和伸手不见五指没什么区别，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原本以为会是满地酒瓶的颓废场面，但出乎意料的，到处都很干净。
    餐桌上还有半瓶威士忌，瓶口封得很好，看来是没喝完留下来的。
    玻璃杯也清洗好了，排排放着。
    酒品还真不错，苏成意忍不住想。
    他换了鞋子，拉开椅子坐下。
    这时候有点想和别人说说话，但他也不可能去把已经睡了的何悟非薅起来吧？
    未免太没品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何悟非睡眼惺忪地坐到苏成意旁边，见他穿得单薄，又打开了客厅的中央空调。
    他自己平时是不会开的，因此捣鼓了五分钟才确定出风口是暖风。
    苏成意把威士忌的瓶口重新打开，给自己倒了半杯。
    “哎，少来点，这酒度数蛮高的。”
    何悟非抬手想拦，但看到苏成意低垂的眉眼，还是放下了手。
    感觉面前这人似乎心情不太好。
    苏成意晃了晃酒杯，随后毫无预兆地仰头喝了一大口。
    何悟非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就已经被呛得连连咳嗽了。
    “究竟是怎么了？”
    何悟非递过去一张纸巾，又把椅子拉近了点，语气关切。
    苏成意还是第一次喝这种浓度的酒，简直像小刀喇喉咙一样的感觉。
    他缓了一下，才尝试着开口，嗓音都哑了几分。
    听完今晚这惊心动魄的修罗场过程之后，何悟非只觉得天灵盖都在颤抖。
    这未免也太刺激了点，和在珠峰上走钢索有什么区别？
    “所以.陈锦之知道你和楚倾眠的事了？”
    “也不全是。”
    苏成意想了想，应该只是察觉出来了不对劲，还不知道具体到哪一步了。
    一直以来，他在陈锦之面前从不避讳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一部分就是因为明星这个身份所带来的阻碍，即使他承认了，两人也只能是地下恋。
    而在楚倾眠面前总是回避，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是普通的大学生。
    虽然现在学校的传闻里两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情侣了，但最后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的话，总归会带来一些麻烦。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何悟非尚存的酒意已经完全被吓跑了，他现在非常清醒。
    自从来了这边以后，他就有意识地在减少喝酒抽烟的频率。
    今天是因着平安夜这个由头，他就小酌了一会儿，准备好好睡一觉。
    没想到才刚睡着，就有个失魂落魄的新任酒鬼找上门来了。
    “我不知道。”
    苏成意盯着杯子里的酒精看，灯光下呈漂亮的琥珀色，让人想象不出来它的味道会让人那么难以接受。
    何悟非瞧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给自己也重新倒了小半杯。
    “但是，想继续瞒下去，恐怕不太可能了吧？按伱的描述来看，陈锦之那么聪明，根本骗不了的。”
    苏成意微微点头，这次修罗场恐怕只是证实了她原本就存在的那些怀疑。
    何悟非的话原本到了嘴边，看着苏成意的神情，忽然就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他想说，那你现在要在两个女生之间做抉择了吗？
    又觉得在这种时候问出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只好作罢。
    良久，只是跟他碰了碰酒杯。
    苏成意当然知道何悟非想说什么，他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
    可是他要怎么选？
    当初不就是因为无论如何都选不出来，才走上了现在这条不归路的吗？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今晚淋了太久的雪，总之他很快就头痛了起来。
    “好了，别喝了。”
    何悟非重重叹了口气，起身从厨房拿了个苹果过来。
    苏成意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困惑，大约是奇怪这家伙居然还知道过平安夜。
    何悟非低头咳嗽了一声，一边削皮一边解释道：
    “是给许知寒买的。”
    “.”
    此等纯爱战士面前，苏成意感觉自己的良心再次受到了严厉的拷问。
    不知道许知寒知道她的苹果被酒鬼吃了会是什么感受。
    会不会气到显灵啊。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吭哧吭哧啃苹果。
    “圣！诞！快！乐！”
    本来就有点心虚，此时窗外传来的欢呼声更是吓得苏成意一个哆嗦，差点把苹果扔出去。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
    原来如此，零点到了。
    对面的商场正在搞活动，因而聚集了许多人。
    苏成意起身走到窗前，脚步有点踉跄。
    对面是一副很热闹的场景，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工作人员提着袋子，把里面的礼物抛洒出来，使得人群一齐哄抢着。
    小情侣们拥抱在一起，互相祝福，圣诞心愿是可以永远在一起。
    《first love》的前奏适时响了起来，停了好一会儿的雪又开始下了。
    苏成意伸出手，温度差很快带出一个白雾手印，冰凉的玻璃将窗外的一切隔绝。
    这首歌他从小就很喜欢，还不懂得罗马音是什么的年纪，硬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学了下来。
    今天听来，却少了些温暖，满是遗憾的味道。
    圣诞节原本应该是个美好温暖的日子。
    苏成意叹了口气，昏昏沉沉地回到了房间。
    考虑到以后可能会经常在工作室泡着，他也给自己准备了房间，只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睡觉。
    头一挨到枕头，困意就席卷上来。
    可是身体明明疲倦得要命，大脑却又异常的清醒。
    苏成意拿起手机，几条未读信息是来自李韬他们的。
    大约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就没人影了，也没回宿舍。
    楚大小姐没发消息，多半是生气了。
    陈锦之这时候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要不要发个消息过去呢？
    苏成意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想到她说的“想清楚之前不要联系”，还是默默关掉了手机。
    算了。
    他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脑袋。
    睡不着也得睡，再想下去他非得疯了不可。
    第二天。
    苏成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阳光明媚，是正午时分。
    看上去睡了很久，实际上和没睡一样，疲惫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头痛得像是要裂开，这酒未免也太过上头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走进浴室。
    额发散乱，脸色苍白得像死了三天一样，看上去状态极差。
    简单洗漱了一下，他脚步虚浮地走出卧室。
    刚开机，手机的消息就接二连三地弹了出来。
    虽然来自不同的人，但他很快读出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那就是公共选修课的考试在今天，需要打印纸质论文带过去。
    苏成意“啧”了一声，这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堆一起来了。
    还好工作室这边设备一应俱全，连打印机都有。
    何悟非从厨房走出来，递给他一杯温水。
    “醒了啊，我熬了点粥，一会儿喝点吧。”
    苏成意点点头，接过水杯，走到电脑前。
    “要工作？不先吃点东西吗？”
    何悟非心里有些担忧，因为面前这人看起来太虚弱了，随时都要一头栽地上的感觉。
    “嗯，下午回学校要交个论文。”
    苏成意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然后打开浏览器，开始准备对于外国文献进行合理的“搬运工作”。
    “那我给你盛碗粥端过来，你边看边喝，不然一会儿胃疼。”
    何悟非转身进了厨房。
    他显然在这方面是过来人，以前胃疼发作的时候，他连止疼药都买不起，只能硬扛着。
    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被放在了电脑桌上，苏成意道了句谢。
    这门选修课的名字是《德语名家中华著述选论》，内容其实就是研读和评析十八到二十世纪德语地区重要哲学家和文学家涉及中华文化的代表性著述。
    苏成意对待这门课还算认真，因为莱布尼茨、康德、卡夫卡和歌德等等作家都算是他比较喜欢的。
    所以对于最后的期末论文他也没什么压力，两个小时足够了。
    只要不太过敷衍，老师一般来说是不会下毒手的。
    苏成意将显示屏上的界面停在一页资料上，一边看一边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他看得很费劲，不知道为什么，屏幕上的字体都像挤在了一起一样歪歪扭扭的。
    “.悟空。”
    “啊？”
    何悟非放下扫把，抬起头来。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
    “一般是的，有时候去小区门口的店里吃。”
    “你受苦了。”
    苏成意把粥碗推远了一些，拿起手机叫外卖。
    实在是太难喝了，能把小米粥煮出一种黏糊又半生不熟的口感，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技能。
    苏成意抱着打印好的论文文件夹，踩着点赶到了教室门口。
    只是收个作业而已，原本老师是不用来的。
    但是老师人很好，怕学生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还是提早来了教室。
    苏成意走进去的时候，老师坐在讲台上和同学讨论问题。
    楚倾眠正站在第一排负责收论文。
    也是，她是跟自己一起选的这门课。
    想到昨晚的事情，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才走上前去。
    楚倾眠认真地在整理手上的文件，看到他走过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同学，麻烦说一下姓名学号。”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还是回答了一遍。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状况算是在生气吗？
    不太像她平日里生气的模样。
    楚倾眠还是没抬头，手指点了点名单上的姓名。
    “在这里签字。”
    苏成意只能照做，俯身签下名字。
    把签字笔递还回去之前，他转了转笔杆，斟酌着问道：
    “一会儿你还有事吗？”
    或许可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顺带聊聊昨晚的事。
    “不好意思，没空。”
    楚倾眠抬起眼睛，毫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
    “下一位同学，请来这边签字。”
    没办法，苏成意只得侧身退让出位置，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不是吧，有这么严重吗？
    在楚倾眠的视角里，自己应该只是完成游戏就跑路了才对啊。
    难道她也看到了陈锦之？
    不对，不可能。
    苏成意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如果是这样的话，昨晚的情况会比真实发生的更加糟糕。
    以楚倾眠的性子，她肯定会直接当面质问自己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楚小班长一丝不苟的模样，苏成意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到所有人都交完论文，老师跟大家说了再见，楚倾眠也没跟他说一句话。
    不仅如此，她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苏成意本来就有点头晕，这下更是迷惑了。
    莫名其妙像游魂一样跟了她一路。
    楚大小姐腰肢弧度弯弯，后背亭亭，光看背影就很好看。
    一路上她都没回头。
    苏成意差点就要跟进女生宿舍的时候，被阿姨拽住好一顿盘问，他才后知后觉清醒过来。
    抬眼看着远处夕阳隐没云层，金光弥漫的漂亮光景。
    苏成意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一时间有点怅然若失。
    亏他昨晚还自以为陷入了该选谁的纠结漩涡里，这下好了，看起来两边都不太想理他了。
    不愧是修罗场。
    来时猝不及防，其间狂风暴雨，走后一片狼藉。
    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什么，苏成意感觉有点发热，脖子上的围巾勒得他呼吸困难。
    于是他尝试着解开围巾，明明只是简单的围法，此时却怎么样都取不下来。
    他对此感到一阵烦躁，正要不管不顾将其扯下来的时候。
    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后，“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最后的意识是听到周围一阵惊呼，随后就有一双温凉的手轻抚在了额前，替他缓解了燥热的体温。
    那双手让苏成意感到有些安心，于是大脑翻腾的思绪停了下来，他终于沉沉睡去。
    感谢书友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1.第297章 只看她们上扬的嘴角。

    第297章 只看她们上扬的嘴角。
    意识回笼的时候，首先醒过来的是嗅觉。
    四周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闻着倒也不算刺鼻。
    随后是听觉，四周很安静，只有两人交谈的声音。
    “医生，真的只是发烧没什么大事吗？他刚刚都晕过去了。”
    “嗯，各项检查都做完了。大概率就是吹风着了凉，又没吃药没休息的。
    没事儿小姑娘，别太担心。”
    “好，谢谢您。”
    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和轻轻关上病房门的声音。
    苏成意隐约觉得刚刚那个问话的声音很熟悉，但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
    右侧的床垫凹陷下去一块，好像有人坐到了他身边。
    她似乎叹了口气，又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按揉着。
    苏成意这才感觉到手背扎着输液针的那个位置正隐约胀痛着，在她的按摩之下才缓解了很多。
    “护士姐姐！”
    她这一声喊得清甜娇俏，像带着凉意的山泉水一样将混沌的意识洗刷得清醒起来。
    苏成意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身边的楚倾眠。
    “麻烦问一下，怎么才能让这个输液的速度变慢呢？我感觉这个滴的好像有一点快了.”
    她正指着吊瓶比比划划，蹙着眉有些担忧的样子。
    “啊，已经最慢啦？好，辛苦了姐姐。”
    护士过来看了一眼，确认速度已经调到最慢了，楚倾眠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道了句谢。
    等到护士离开之后，忙忙碌碌的楚大小姐才终于把目光投回了病床上。
    这一下差点把她吓得一哆嗦。
    病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一转不转地看着她。
    楚倾眠第一反应是迅速甩开握着对方的手。
    “嘶”
    这动作使得他直接又被针头戳了一下，苏成意倒吸一口凉气。
    楚倾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面上不显，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种冷漠的样子。
    躺着没法跟她对视，苏成意胳膊肘撑着床沿，想坐起来。
    楚倾眠却后退了两步，移开目光。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会儿。”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出声阻止。
    他似乎伸手想拉住她，但手上扎着针管，这一动作隐约又有要渗血的架势。
    “还有什么事吗。”
    楚倾眠嘴上并不服软，但看着他费力的模样，纠结了半晌，还是上手帮他把床垫调整成可以靠着的弧度。
    这天儿看来是不聊不行了。
    她坐到了隔壁病床上，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苏成意看着楚倾眠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在她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其实是很清冷的一个人。
    楚倾眠不跟他对视，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像是怕他误会什么似的，她又紧跟着解释道：
    “我只是恰好一个回头，发现你躺地上了，就叫了救护车。
    伱别想多，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苏成意微微后仰，靠在枕头上，有些困惑地说：
    “我其实不太理解你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明白了，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吗？”
    楚倾眠还是维持着刚刚那个别扭的姿势，她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要的？”
    苏成意皱起眉头，他是真的没搞明白。
    “你不愿意进一步，那不如就我退一步，我们做回普通朋友。”
    楚倾眠转过头来跟他对视，神情平静。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他忽然想明白为什么了。
    “昨晚那个游戏之后，你是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不重要了。反正你也不会同意。”
    楚倾眠笑了一声，隐约有些自嘲的意味。
    所以是这样的。
    楚倾眠之所以因为那个拥抱游戏而紧张，是因为她想在平安夜表白，在所有人面前确认两人的关系。
    两人之间相隔的那一层朦胧的窗户纸，一直以来都困扰、折磨着她。
    她原本以为时机早就成熟了，只是缺一个合适的机会。
    然而苏成意落荒而逃的表现像是一个无声的回答，她这么久以来积蓄的勇气以及满心满怀的期待，在那一瞬间全部落空了。
    “你永远不会向我走一步的，苏成意，尽管我已经朝你走了九十九步。
    不仅如此，并且只要我后退一步，你就会毫不留情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离开了。
    我说的对吗？”
    楚倾眠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他。
    苏成意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可是她又没有。
    在她转身离开病房之前，苏成意慢慢说道：
    “不是这样的。”
    如果在修罗场发生之前，楚倾眠这样问的话，他会很轻易地给出一大堆理由来解释。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压根不知道楚倾眠要表白，他只是跑去追另一个女生了而已？
    苏成意向前倾了一下身体，这样隐约能看到她侧脸的弧度。
    “楚倾眠，我向你保证。这件事和你想的不一样。”
    他的语气难得这么认真，楚倾眠几乎是一瞬间就完全相信了他，可是她还是没能听到所期待的答案。
    沉默良久，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回头。
    “我给徐洋和木头都打了电话，现在他们应该快到了。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好好休息。”
    苏成意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原本是想好好静一会儿，结果脑子反而更乱了，还重新开始隐隐作痛，他只好又坐起身来。
    方才医生说是因为吹风着凉，所以发烧了。
    难怪今天一整天都感觉不太对劲，原来说到底也还是昨晚造的孽。
    但是，连他都倒下了，那陈锦之不是穿得更单薄吗？
    她不会也生病了吧？
    苏成意想到这一点，几乎立马就想给她打个电话过去。
    手指放到拨号键上，又堪堪停住。
    先看看行程表吧，万一在录制节目呢。
    这样想着，他先点开了微博。
    粉丝后援会刚转发了一条新的动态，原来是电台采访的预告，陈锦之果然在忙。
    苏成意点进视频。
    陈锦之戴着耳机，微微侧身，很认真地听着主持人的问题。
    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每个问题都回答得有条不紊。
    苏成意稍微放下心来，没想到她比自己的防御高多了。
    想到自己昏倒在女生宿舍门口的惨案，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感到丢脸起来。
    脆皮男大学生，看来需要去健身的不是何悟非而是他。
    “近日队友林易水的个人专辑即将发布，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电台主持人问道。
    陈锦之轻笑，回答道：
    “当然是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我们忙内，而且”
    她有些狡黠地对着镜头眨了眨眼。
    “我已经提前听过了哦，爆料一下，每一首都很好听。”
    弹幕很快刷过去一大波。
    “啊啊啊好期待啊！”
    “小水你真是不把你锦之姐当外人啊哈哈哈哈～”
    “不是你们就没有人觉得iris刚刚那个wink是杀伤性武器吗？”
    “前面的别走，我已经倒回去看了八十遍了。”
    虽然看起来其乐融融的，但苏成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点进陈锦之粉丝后援会下面的评论，果然，很多人都跟他的感觉一致。
    “狗公司真的死了，出道这么久了c位什么个人资源都没有，活动不是直播圈钱就是卖杂志圈钱。”
    “第二名直接出个人专辑，第三名都被送去隔壁节目当导师了，第四名是国民综艺的常驻嘉宾。
    那么，我们第一名获得了多少个人资源呢？没错，居然是零耶～”
    “皇族真的该死。锦之为了团体连轴转，生病了都没时间去看，天天吃止疼药抗着，化妆师姐姐都看不下去了。”
    “上面的删了吧，别给爆料的化妆师姐姐带来麻烦。”
    “真的气不过，就今天的活动，锦之脸色苍白到一打光就过曝。”
    止疼药？
    苏成意一怔，所以说她昨晚能有时间来京城，是因为请了病假？
    电台采访视频里的陈锦之言笑晏晏，看起来温柔淡然。
    和平时一模一样。
    可她本来就生了病，又淋了那么久的雪，怎么会和表现出来的一样若无其事？
    她的模样越平静，苏成意的心情就越沉重。
    到底是这样扛了多久呢。
    病房门传来轻轻三声叩响。
    苏成意熄掉手机屏幕，想开口说“请进”，但嗓子喑哑，第一时间居然没能发出声音来。
    下一秒，门就被猛得一下推开了。
    某位大块头像座山一样冲了进来。
    “意总！！！”
    苏成意被徐洋的大嗓门震得一阵头脑发晕天旋地转，迅速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徐洋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医院，赶紧匆匆忙忙地捂住了嘴。
    跟在他身后的林桐小心地关上门，疾步走到床边。
    “怎么样？没事吧？”
    他手里还抱着一堆打印的资料，上面印着《早期接触临床复习资料第一部分》，想来是在图书馆接到楚倾眠电话，就急匆匆跑过来了。
    医学生的期末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没事，只是稍微有点发烧。”
    “还没事？！你不都晕倒了吗？”
    徐洋压低了嗓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你看看，你看看！我早就说了让你跟我一起多运动多运动，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风一吹就倒.”
    他这是要喋喋不休半个小时起步的架势。
    “停。”
    苏成意被吵得脑仁疼，抬手制止。
    徐洋忽然感受到一阵莫名的低气压，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你去跟护士说一声，要换药了。”
    苏成意指了指吊瓶，放下来的时候，顺手薅了一把他的脑袋。
    像个刺猬一样，甚至有点儿扎手，也不知道涂了多少发胶。
    徐洋引以为傲的美式前刺被他薅得没了造型，他也不恼，只是看了一眼见底的药瓶，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
    林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稍微松了口气。
    “好像已经退烧了，还好没什么大事。”
    “事儿可大了去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用非常简短的语句跟林桐说了一遍昨晚发生了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林桐听完之后的反应居然没有惊讶，隔壁何悟非可是吓得差点灵魂出窍去见许知寒。
    但林桐只是皱起眉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一样。
    察觉到苏成意的眼神，他解释道：
    “说实在的.这事儿能瞒到现在我就已经很惊讶了。
    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难处理，至少她们两个人还没有面对面对质。”
    “.你说的好像也对。”
    苏成意仰躺在枕头上，再次叹了口气。
    “但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想伤害她们之中任何一位，你相信吗？”
    “当然。”
    林桐回答得很笃定，如果苏成意真是个只想着玩弄感情的渣男，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做这个僚机的。
    “那么，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或许，先退一步也好。”
    苏成意想着楚倾眠刚刚说的话，心里又开始乱了。
    “你要想好，是暂时退一步，还是真的退出这个局。”
    林桐坐在床沿边上，认真地说。
    “意总，真心是最要紧的。”
    苏成意还来不及细想他这话有什么深意，徐洋就领着护士走了进来。
    “快快快，我刚刚看药就只剩一丁点儿了！”
    苏成意低下头，果然看到血液已经回流了一点点。
    徐洋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被林桐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没什么的，等下会流回去。”
    重新换好药瓶之后，徐洋和林桐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两边。
    林桐很安静地低头看资料，最近期末周，他应该是很忙的。
    徐洋坐在另一边，自得其乐玩着手游，时不时跟苏成意扯一些无聊的闲话。
    “对了，眠姐是很忙吗？怎么不亲自陪你。”
    徐洋操控的小人又一次“啪”地撞死了，他随口问道。
    苏成意本来就心情不佳，他这一问，更是直击痛点。
    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桐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
    “到饭点了，洋少，我们去买点吃的给意总送过来吧。”
    他主动站起身，把资料先放在了床头。
    “哎，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走吧走吧，意总想吃什么？”
    “只能吃清淡的东西，白细胞超标了，炎症有点严重。”
    林桐方才已经看过了检查报告。
    有个学医的兄弟倒是挺好的，苏成意默默想。
    “好嘞，那打包份拉面吧。我知道这边有家，老好吃了，不放辣椒也好吃。
    意总你看行不？”
    徐洋把手机揣进兜里，一跃而起。
    “好。”
    苏成意点点头。
    “等着兄弟们凯旋哈。”
    两人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病房重新变得安静下来，苏成意抬起眼睛，看着仪器里正缓慢滴落的液体。
    刚换上的药瓶还是满满当当的。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拔掉了针头。
    从医院走出来，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苏成意随手扯了张纸巾按住手背上的针孔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血像止不住一样一直缓缓渗着，不过他没什么心思去管。
    溜出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四处走走。
    医院旁边就有个规模不小的商场，此时圣诞气息十分浓厚，门口的圣诞树上悬挂的灯带亮了起来，瞧着很漂亮。
    一楼就是一家火锅店，喜庆的装潢，看起来刚开张不久，生意很好。
    热辣的火锅底料香气弥漫出来，引得路人纷纷停步，看着门口写着优惠的告示牌。
    苏成意就在附近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圈，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地。
    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不用猜就知道是徐洋打过来的电话。
    苏成意扔掉用来止血的纸巾，腾出手来拿起手机。
    刚想按接听键，他就顿住了。
    楚倾眠就坐在那家火锅店里，靠窗的位置。
    她面前的火锅热气腾腾的，弥漫的雾气在玻璃上蓄积，又很快消退去。
    苏成意原本以为她是跟朋友或者同学一起，但仔细一看就发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
    她是一个人在吃火锅。
    各式菜品摆了一大桌，楚倾眠吃得也很专心，她对待吃饭一向是个无比认真的态度。
    调好蘸料需要再来一勺原汤，毛肚的烫法是“七上八下”，番茄锅的虾滑最好吃。
    苏成意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画面一如既往的很治愈。
    他甚至因此隐约有了几分笑意的时候，忽然又冻住了。
    楚倾眠居然在掉眼泪。
    呛人的辣椒，升腾的热气，都是她掩饰眼泪的借口罢了。
    能看出来她忍耐得很辛苦，可即使隔着玻璃窗，苏成意都能看到一颗颗滴落下来的眼泪。
    楚倾眠泪点很低，他一直是知道的。
    往往一点小事就会轻易戳中楚大小姐实为哭包的真实内心。
    然后她就会迅速融化成一团哭哭唧唧的流泪史莱姆。
    有些时候是为很不值当的原因，苏成意一向是持着不以为然的心态的。
    可这回不一样。
    那眼泪好像落在了碗里，又像是砸在了他心里，带来暴雨降落一样噼里啪啦的疼痛感。
    “意总！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身后传来徐洋气急败坏的喊声，苏成意及时转身，挡住了他看向火锅店的视线。
    “病房闷，出来走走。”
    “你是病人！怎么能乱跑啊，我真服了你了，快走快走，外边儿多冷啊你瞧你穿这么点能抗住？等下我把我羽绒服脱你”
    两人重新往医院走，徐洋带着怒气碎碎念着。
    苏成意低着头，没有接话，只是把淌了鲜红血液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如果这时候徐洋聪明一点的话，就会察觉出来，身旁的人已然陷入了不知名的情绪漩涡。
    灯火通明的圣诞夜里，苏成意想，一直以来都是啊。
    只看她们上扬的嘴角，不看她们通红的眼眶。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随意未来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2.第298章 修罗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第298章 修罗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圣诞过后，正式迎来了期末周。
    京大的节日氛围仿若雁过无痕，图书馆重新变得人满为患。
    楚倾眠面前摊开着一本《企业战略管理》，看起来专心致志的，笔尖却只是在草稿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波浪号。
    苏成意在她斜对面坐着，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走廊。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所以他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垂眼认真看着手上那本颇有厚度的《现代知识产权法概论》。
    脸上的表情虽然平淡无波，但总感觉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
    他这种样子看起来和高中时候很像。
    那时候，无论课间有多闹嚷，他总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推算着那些天书一样的高等数学公式。
    跟教室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楚倾眠故意转过去和后排的同学聊天，实际上只是为了偷偷看他几眼。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有点像是布下空城计的诸葛亮，城门大军压境危在旦夕，而他兀自羽扇纶巾，焚香抚琴。
    虽然气定神闲，但是又很孤独。
    想到那样的画面，再看到男大学生版苏成意时，楚倾眠没由来地就心软了几分。
    她很快就晃了晃脑袋，警告自己不准胡思乱想。
    狠话都放出去了！
    可惜脑子不听使唤，她又忍不住接着想，自己是不是从来没跟苏成意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而且他还是病号。
    好像有点可怜。
    想着想着楚倾眠就忍不住想掐自己一把。
    搞什么？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
    读书的女人最美丽，读书的女人最优秀，读书的女人最通情达理。
    好好读书！
    楚倾眠看着草稿纸上乱七八糟的涂鸦，叹了口气。
    苏成意在这个期末周的表现像是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图书馆陪读，食堂陪吃，晚上送回宿舍楼下。
    虽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两人之间毫无交流的基础上。
    图书馆分开坐，食堂分开吃，回宿舍的路上也是一前一后。
    这似乎是属于苏成意特有的一种道歉服软的方式。
    木头，呆子，笨蛋。
    楚大小姐对他这样的行为当然是感到抓心挠肝的困惑，但是又不愿意主动跟他说话。
    连她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观察的室友都看出来了不对劲。
    这天，楚倾眠端着她特地加了一份培根的韩式拌饭，跟室友找位置坐下之后。
    室友看了好几眼另一张桌子上的苏成意，他正慢条斯理地拆着一次性筷子，面前的牛肉拉面加了不少醋，汤底的颜色都变深了。
    “哎，眠眠，你跟你的小男朋友怎么啦？吵架啦？”
    楚倾眠握着勺子的手指一僵，很快就摇头否认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
    “矮油～我都还没说是谁呢。”
    室友贼兮兮地一笑，把碗里的荷包蛋戳开。
    又被摆了一道。
    楚倾眠用勺子气鼓鼓地戳着碗里的饭。
    室友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
    “别气啦，气出病来无人替。我看他最近认错也挺诚心的，不然就给个台阶呗？”
    “才不要。”
    楚倾眠挖了一大勺拌好的饭，却半天都没往嘴里送。
    另一桌的苏成意正生无可恋地搅拌着碗里的面条，林桐说最近他都吃清淡点比较好，所以他连辣椒都没放。
    这对于无辣不欢的棠安孩子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哐啷！”
    有人端着盘子坐到了他对面。
    苏成意抬起眼睛，就看到楚大小姐绷得紧紧的小脸。
    “看什么看，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吃饭好像很可怜的样子，没有别的意思.
    伱笑什么笑，不许笑！”
    苏成意重新低下头，用汤勺把碗里的牛肉舀到她碗里。
    “搞什么，一块牛肉就想收买我是吧！好了不准再舀了，你病还没好呢，你应该多吃肉补充营养。”
    说到生病的事情，楚倾眠的声音又弱了下去，默默把加的那份培根全都夹给他。
    苏成意往她坐刚刚的位置看过去，看到她室友又点头又竖大拇指的模样，不禁心下怀疑：
    我是什么时候收买了她吗？好像没有啊。
    其实原因很简单，室友以为他俩吵了架在冷战，虽然苏成意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但楚倾眠哪里又好过呢？
    这几天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以她的学习能力平日里复习半小时就能搞定的，现在动辄小半天就过去了。
    而且每次室友凌晨起夜的时候，楚倾眠的床帘里都还亮着灯。
    她有时候担心，就敲敲栏杆，掀开床帘看一眼。
    楚倾眠什么也没干，就整夜整夜地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发呆。
    那出神的模样看着别提让人多心疼了。
    所以于情于理，室友都觉得自己应该努努力，赶紧让他俩别互相折磨了。
    明明都还互相喜欢，干什么玩意非得这样耗着呢？
    关系落到冰点的第四天，两人终于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改变，但室友很明显第感觉到楚倾眠的状态好多了。
    至少晚上能睡得着觉了。
    最终还是法学生的期末考试结束得更早。
    苏成意写完最后一门宪法学考试的最后一道简答题，合上笔盖。
    周围的人还在奋笔疾书，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百无聊赖地打着盹。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漂浮的白云。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是有了些许成长的，但似乎想错了。
    对他来说，消除负面情绪的最好方式，永远是一头扎进学习里。
    一本书全是重点对他来说不是坏消息，而是好消息。
    这样复习所费的时间就更多些，留给胡思乱想的时间就更少些。
    只不过大学不是高中，除了学习以外，他还可以用其他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走出考场，苏成意没急着走，而是靠在教学楼外的柱子上。
    刚刚考试，手机关机了，错过一通电话，得尽快回拨过去。
    形形色色的人群从他身边经过，有不少女生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他最近几天心情不好，又有点恢复从前那种阴暗抑郁男的意思，虽然脸长得好看，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倒是使得有些越界想法的女生都望而却步了。
    苏成意对这一切暂时不知情，如果知道的话，恐怕会想方设法地将这状态维持下去。
    电话响到第二声的时候，终于接通。
    “喂，是苏成意吗？”
    “您好，是我。”
    苏成意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树梢间穿梭的飞鸟。
    “是这样，您这边发过来的demo曲目我们听过了。
    虽说风格跟我们以往的区别很大，但李老先生亲自批的条子，我们当然是不会有异议的。
    您如果没有什么别的要求的话，就按约定的时间在魔都汇合吧。”
    “好，谢谢配合。”
    苏成意挂断电话，松了口气。
    还好有李老这个究极无敌至尊大靠山。
    不管干点什么事都很方便。
    他戴上耳机，往宿舍走。
    上次看完那个电台采访下面的评论之后，苏成意再次联系了陈锦之后援会会长，并和她细致地聊了一下评论里提出的问题。
    毕竟粉丝群体里也会有一些不理智的人，而其他人的情绪一被煽动，也就会跟风。
    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虚假的、过于夸张的流言出现。
    苏成意选择跟会长聊天，是因为她跟内部工作人员相对来说关系更近，所了解到的信息也就更加真实可靠。
    没想到，这一次会长所给出的结论跟愤怒的粉丝们是一样的。
    公司很明显给了陈锦之极其不公平的待遇。
    在排名靠后的队友们纷纷获得资源，有了个人更好的发展时，iris这个名字却仿佛跟101团绑定了一样，除了团体活动以外没有任何单独的行程。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但仅靠粉丝的力量如何跟资本互扳手腕呢？
    比赛期间，太多双眼睛盯着节目组了，敢在这种情况下造假的话，是很可能会蹲大牢的。
    所以节目组只能在镜头上苛刻对待，一期节目给一个镜头，没想到陈锦之靠着舞台质量硬是抗住了。
    尽管多方阻挠，她终究还是逆锋起笔，顺利c位出道。
    但是出道之后的资源，就完全是资本发力了，光靠人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会长聊到这些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口吐芬芳，把101公司从老板到门口保安都骂了一通。
    苏成意默默听着，明面上，他什么都没说。
    但实际上，他已经思考了很多对策。
    比如砸钱，买来一些资源。但这太过显眼了。
    他直接以苏成意的身份做这些的话，流言蜚语就先不提，他自己也会受到很麻烦的关注。
    第二种方法是向公司施压，但这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以他现在的能力显然是不行的。
    思前想后，他决定
    成为资源本身。
    他要自己写歌给陈锦之。
    当然了，不可能随便来个人写歌就可以让101公司接受合作。
    所以他联系了李老。
    有了这个国民作曲家的名头，101公司只能跪着接住这波天赐资源。
    李老听苏成意说完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哈哈大笑。
    而且还很欣慰的样子。
    颇有亲眼目睹了木头开窍铁树开的赞叹之意。
    苏成意自己当然没有写歌的才能，他只是凭着记忆，把这个年头还没出现的歌还原一下。
    这时候就不能追求什么高雅艺术了，必须得是那种一定会火的，朗朗上口的，传唱度贼高的歌。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苏成意又想。
    如果这时候他回到古代把李白的诗全部抢先写了，太白的诗仙之名并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会写出更多更多传世名作，说不定还会将他引为知己。
    ——然后就会发现他是个只会僵硬背诗的草包。
    苏成意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些，一边趴在桌上默写歌词。
    他记忆里符合这样要求的歌并不多。
    反复斟酌了一下，他最后选定了一首。
    嗯，符合刚刚说的所有要求。
    也很适合陈锦之唱。
    除此之外还满足了一点他的私心。
    ——————————————————
    在机场见到李老派过来的工作人员之后，两人简单寒暄了一下。
    “你好你好，叫我小郑就行。”
    对方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瞧着就很会来事儿。
    苏成意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苏成意。”
    “知道！杨先生的外孙，久仰久仰。”
    小郑呲牙一笑，又接着说道：
    “像这样的商务合作一般都是我们代替李老出面的，流程很熟悉，你不用担心。”
    “好，麻烦你了。”
    苏成意点点头，微微一笑。
    其实李老本来是想自己过来的，顺便看看他。
    但是被苏成意阻止了，他年纪大了，东奔西跑的不好，京城又这么冷，怕他遭不住。
    反正自己马上要放寒假了。
    好一顿劝才说服李老收了心思，说会派人过来跟他一起。
    他这样说了，那派过来的人应该就是非常信得过的，所以苏成意只需要跟着对方走就行了。
    101公司派了专车过来机场接他们。
    毕竟李青山这三个字摆在这里就是排面，圈里几乎没人敢怠慢。
    小郑一上车，就收起了刚刚随和亲切的表象，摆出了甲方特有的高傲态度来。
    苏成意静默了半晌，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墨镜戴上。
    这墨镜还是梁妮娜送的，说是要替他挡挡桃运。
    但今天带着墨镜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苏成意不准备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来发表作品，因此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
    刻板印象中的那些很有才华的制作人，在穿搭上应该都是不拘一格，走在潮流前线的。
    因此他今天一改往常黑白灰的高冷风格，穿得很是朋克，就差戴一条大金链子了。
    走在路上一般的熟人绝对不敢认的程度。
    负责接待的人员将两人领到休息室，101公司的代表人已经提前等在里面了。
    他握手的时候弯腰弧度很深，显然是对于这场意料之外的合作很是期待和惊喜。
    前面那些你来我往的交锋环节都是小郑在说话，苏成意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殊不知，101代表人的紧张情绪全然是来自他的。
    大佬团队派来的两个人，一个笑面虎似的左右逢源，倒是常见；
    另一个就不一样了，脸上顶着个大墨镜，神色冰冻，一句话也不说，任谁都会感到莫大的心理压力吧！
    当然了，苏成意并不清楚对方的心理活动，他只是认真地在喝咖啡。
    顺便观察了一下101公司的内部构造，原来陈锦之每天就是在这里工作生活的。
    “.除此之外，需要说明的是，我方的合作并非是针对101团体的。”
    小郑说到了关键条款，见旁边的人还在神游天外，只好用胳膊肘怼了怼他。
    苏成意回过神来，轻轻推了推墨镜，开口道：
    “是的，这场合作，仅仅与陈锦之小姐有关。”
    感谢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3.第299章 直到你降临

    第299章 直到你降临
    苏成意这话的语气淡淡的，但又带着不容商榷的味道。
    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101的项目负责人被他唬得愣了一下，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心里紧急思考着对策。
    说实话，一开始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为了避免投入落空，在选手出道之前，公司早就做好了详尽的背景调查。
    陈锦之的家庭背景很简单，一笔就可以写完。
    自小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
    母亲是精神病人，后自尽，原因不详。
    随后跟随父亲前往南韩生活，在继母的引导下进入娱乐公司做练习生。
    出道前夜因与公司高层起冲突，违约，无奈之下转学回国就读。
    艺考获得全省第一的成绩，高考却因不明原因缺考，后经亲故介绍，签约ns公司，参加101节目出道。
    怎么说呢，多少也算是比较传奇的人生经历了。
    但她自身除了违约的事，也没有什么别的过错，顶多就是运气不好。
    但101公司之所以刻意针对她，除了其他皇族的钞能力以外，这些过往经历也算是一层原因。
    虽说不足以判死刑，但多少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定时炸弹了。
    奈何观众喜欢她，后台所能看到的真实人气说明了一切。
    101公司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监视之下造假。
    出道之后，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
    家里有资源的，背后有大佬的，大家各凭本事。
    一个没权没势的素人，在公司眼里就是一个不用钱培养的吸血包，趁着节目的余温赶紧多榨取点剩余价值才是要紧事。
    至于艺人之后的发展？
    两年后就解约了，跟公司还有半毛钱关系么？
    今天接到来自李青山工作室的合作邀约，说实话，101公司这边的态度是受宠若惊，甚至有些诚惶诚恐的。
    要知道，李老以前的合作对象，个顶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那根本不是砸钱就能约到的。
    一般的流量明星是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当然，这些欣喜若狂的情绪，在面前这个戴墨镜的年轻人提出要求之后，都化为了泡影。
    陈锦之？
    背景调查里没写她还认识李青山这种大人物啊？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能浪费在弃子身上呢。
    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为难，但他还是强颜欢笑着说：
    “这个.您作为制作人，当然有权利提出要求。但是咱们这边，首先iris她是101女团的c位，101的这个团体前缀永远是放在个人之前的，您说是不是？”
    “倒也是。”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既然如此，发表作品的时候，她的名字前面可以加上101的前缀。”
    “.”
    工作人员背后冒出冷汗来，为什么感觉跟这家伙沟通这么困难呢？！
    从头到尾都有一种油盐不进的感觉。
    “不，您误会了。我们这边是说，像这样难能可贵的合作曲机会，我们更希望是101整个团体共同来完成的，这也是我们一直宣扬的团魂所在。”
    苏成意听着他冠冕堂皇地把这段话说完，心里有些想笑。
    给其他人安排资源的时候，倒是完全忘记还有所谓“团魂”这回事儿了。
    没什么继续周旋的耐心了。
    他侧头跟小郑对视了一眼，对方撇了撇嘴，似乎是“你随意”的意思。
    “你是制作人吗？”
    于是苏成意随手摘下墨镜，微微挑眉，语气像是正儿八经的询问。
    工作人员一愣，讪讪地摇摇头。
    方一对视，他忽然想让面前这家伙赶紧把墨镜戴上了。
    眼睛深沉漆黑得像一摊打翻在地板上的墨水，看着让人莫名有点害怕。
    估计心也一样黑！
    “那我是制作人吗？”
    “.当然。”
    听到他的回答，苏成意嘴角一勾，拍板定案。
    “那么我再重申一遍，本次合作，只针对陈锦之小姐一个人。
    您方对此若是还有异议”
    他微微一顿，重新把墨镜戴上，站起身来。
    这显然是谈不拢要走人的意思了。
    工作人员见状，赶紧跟着起身，妥协道：
    “先生，您误会了！我方不是对您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只是站在团体的角度提一些意见，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开玩笑，这笔合作要是谈吹了，他估计也别想在公司混了。
    苏成意手肘撑着沙发的靠背，好整以暇地重新坐下来。
    工作人员吃了哑巴亏，无可奈何地说：
    “您要现在跟iris见面商谈一下吗？今天101团体的录制活动是在公司内部进行的。”
    不知道他这话戳中了什么，面前这位一直以来都维持欠揍表情的潮男忽然神色一僵，迅速回答道：
    “不用了。”
    工作人员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疑惑。
    一般来讲，就算有大佬慧眼识珠，非要跟某个艺人合作，那首先也是建立在有一定私交、或者希望有一定私交的情况下的。
    面前这位一提到见面，却是一副有些抗拒的反应。
    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应该说这人从头到脚都很奇怪。
    面生得很，又很年轻。
    有了第一印象之后，工作人员揣测他大概是李老暗地里培养的学生，这是人生头一次发表作品。
    但相处下来，又感觉他身上毫无新人该有的那种谦卑和拘谨，来101公司简直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轻松自在，拽得二五八万的。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一般来讲，这样的情况只会出现在星二代或者富二代身上。
    事实上，苏成意之所以是这样的表现，完全是因为在粉丝的态度影响下先入为主，他对101公司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坏印象，自然摆不出来什么好态度。
    然而不知情的工作人员只是越想越心惊，登时越发觉得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
    “对了，这么久了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有些冒犯，但您以制作人的身份发表作品，也应该有个艺名。”
    苏成意被他这样一问，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光顾着伪装表面形象了，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起。
    并且他一向不太会起名字。
    微博账号是一串乱码，微信名字是一个句号，从前的各类游戏id都是一串脸压键盘打出来的字符号。
    顶着这样的id，对手往往会下意识觉得他是个菜鸟或是人机，于是就怀着“柿子要挑软的捏”这样的想法来针对他。
    最后的结局当然都很惨痛，顶着超鬼战绩退出游戏的不在少数。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忽然想到陈锦之玩喵了个喵游戏的时候，起的那个id。
    一层酥，倒过来就是他的名字。
    于是他慢悠悠地说：
    “知衿尘。”
    “请问哪三个字？”
    工作人员接过纸笔，准备记下来。
    “知识就是力量的知，青青子衿的衿，前尘往事的尘。”
    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是他从陈锦之的拼音里，信口胡诌了几个字。
    因为音调不同，一时间工作人员竟然也没看出其中有什么深意。
    只不过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难怪是国风工作室，穿得像搞黑怕的制作人，艺名还是这么文绉绉的路子。
    “您的曲目名字是？”
    “《直到你降临》。”
    对于李青山工作室抛出来的这根千金重的橄榄枝，陈锦之的惊讶只体现在了初初听闻消息时的轻轻一怔。
    很快她就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她身边跟李老有关系的就只有那一个人，也只有那一个人会为了她去这样牵线搭桥。
    陈锦之垂下眼睛，用一秒钟收敛了思绪，便重新扬起嘴角，做出了得知意料之外喜事的神情。
    负责交涉的是小郑。
    他俩沟通起来算是有点棋逢对手了，一个八面玲珑，一个左右逢源。
    一通话谈下来，看起来聊了很多，实际上什么都没聊。
    苏成意百无聊赖地坐在录音室里，把手上的头戴式耳机转来转去。
    尽管避免了跟陈锦之面对面，但作为制作人，他当然是要听人家的录制现场的。
    好在101公司的录音室建设显然没几个钱，地方狭小，设备简陋。
    他能在监控摄像头里看到录音的人，而录音的人是看不到后期人员的。
    这里真是从上到下都充满了“捞一波快钱就跑路”的传销气质，苏成意暗自在心里吐槽。
    如果他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告诉后援会会长的话，她估计会气到连夜研究炸药的制作方式。
    监控里，陈锦之已经将歌曲demo听到第三遍了。
    她听得很随意，偶尔还能回答一两句小郑的问题，手上的笔却在打印出来的歌词本上反复勾画标注着。
    苏成意对着她的侧脸看得有些出神，手上转着的耳机“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
    这声清脆的动静很快吸引了监控里两人的注意。
    陈锦之抬起眼睛看向摄像头的瞬间，苏成意感觉自己紧张得呼吸一滞。
    她那双桃眼生得太过漂亮惹眼，微微眯起的时候，即使隔着监控摄像头依然带着摄魂夺魄的危险气息。
    苏成意虽然知道她看不见自己，但还是莫名紧张起来。
    好在小郑机警，见状立马说道：
    “准备得差不多了的话，咱们先唱一遍试试看？”
    陈锦之的目光在镜头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收回。
    “好。”
    她轻轻一笑，把歌词本放到支架上。
    小郑从后门溜走，带上门，来到后期调音室里。
    陈锦之戴上耳机，又调整了一下话筒的位置，随后对着镜头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伱的光晕，在我黑夜降临。”
    她这第一句唱完，宿命感就扑面而来。
    苏成意再次觉得这首歌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他没有选错。
    第一遍录制结束，作为菜鸟制作人的他连一句意见都提不出来。
    当然了，他也不能说话，只是在草稿纸上写字给小郑看。
    “挺好的，你觉得呢？”
    小郑斜睨了他一眼，只好说道：
    “蛮好的蛮好的。”
    完全可以一遍过。
    在场唯一一个不太满意的人是陈锦之，她低头重新哼唱了两句，握住话筒说道：
    “第二段副歌部分，我觉得还差了一点点。我们从头来一遍吧，麻烦老师了。”
    苏成意很想问问到底差在哪儿了，明明已经很完美了，但他不能说话。
    于是接下来，他头一次明白了陈锦之在私底下工作时是什么样子。
    “不好意思，麻烦这边倒回去三秒。”
    “可以再播一遍b段的导唱吗？”
    “这边再来一次，谢谢。”
    一个究极完美主义，自身能力过硬，对待工作人员态度温柔友好的绝佳合作对象。
    不愧是身边所有工作人员都打出满分的小偶像。
    其他部分都录制完成之后，最后一段高潮部分，陈锦之似乎总是不太满意。
    苏成意看着她微微皱眉的样子，迅速在草稿纸上写道：
    “你说已经很好了。”
    小郑拿过话筒咳嗽了一声，说出口的却是：
    “iris小姐，稍等，我们的制作人要亲自过来指导你一下。”
    苏成意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想把一边的调音设备框在他脑门上。
    “？？？”
    他在草稿纸上画了几个巨大的问号。
    收获到小郑竖起的大拇指和贼兮兮的笑容。
    二五仔！这家伙来之前绝对是收到过李老的什么嘱托吧。
    “好的，辛苦了。”
    陈锦之笔尖一顿，嘴角跟着扬起。
    箭在弦上，苏成意只好摘掉耳机，站起身来。
    走到录音室门口，一墙之隔的时候，他的脚步还是控制不住地踌躇起来。
    都不知道陈锦之现在愿不愿意见到他。
    不会发现是他之后就罢录了吧。
    那也没办法。
    苏成意叹了口气，还是握住门把手，小心地推开门。
    没想到立刻就迎上了陈锦之的目光。
    她已经提前转过了身，像是早就知道进来的会是他一样，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讶异。
    实在没料到是这样的场景，苏成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僵持半晌，深知这块木头是真的可以在这里杵上一整天，最后还是陈锦之先破了功。
    她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隐约透着一点无奈。
    不知是不是被他这身走在潮流前线的打扮给逗笑了。
    “幸会，制作人先生。”
    “幸会，幸会。”
    见她是这样的态度，苏成意稍微放松了一点，走进录音室，把身后的门带上。
    陈锦之把身旁的位置给他让出来，略微歪了歪头。
    似乎是给他亲自指导的机会。
    苏成意走上前，看着歌词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挠了挠头。
    开玩笑，就他这专业水平怎么指导人家。
    “我其实觉着挺好没什么要改的，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嗯，最后这段总是差了一点什么。”
    陈锦之思考了半晌，冲着另一边的空处扬了扬下巴。
    “制作人先生，麻烦你站到那边。对，到我能看到你的位置。”
    苏成意不明所以，只是照做。
    于是两人呈现出面对面站着的姿势。
    陈锦之调整了一下话筒位置，目光落在他身上，话却是对着调音师的工作人员在讲。
    “准备好了，麻烦从最后一段的伴奏开始。”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但还是要好好配合。
    这时候可不能开节能模式啊，苏成意就连站军姿的时候都没这么标准过。
    伴奏响起，陈锦之始终看着他。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了你降临，原来这所有曾经，只是作为背景，
    衬托终将破晓的黎明。
    衬托终于破晓的黎明。”
    她的目光如潮水，携裹了太多一路走来的回忆，宿命二字在此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看得苏成意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正好补上了在一中教务处第一次见到她时，心跳骤然加速，多出来的那一拍。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power君，近江之龍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4.第300章 情爱里无智者

    第300章 情爱里无智者
    跟陈锦之这样能力出挑又配合工作的人合作，实在是赏心悦目，只是一个下午就完成了录制。
    她的感觉没有错，最后那一段重新录制之后，整首歌的感染力都在此升华了。
    果然，感情才是歌手的必杀技。
    歌曲发布平台以及后续收益等等，苏成意都一窍不通，全权交给了小郑处理。
    菜鸟制作人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是：须尊重陈锦之的所有意见，她拥有对这首歌曲全部的支配权。
    反正苏成意压根没想过通过制作歌曲赚什么钱。
    他忙前忙后搞这些，只是觉得，别人有的陈锦之也得要有。
    她活得通透，或许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但他在意。
    另外，之所以亲自来公司洽谈合作，也是为了从侧面敲打一下管理层。
    她背后是有人的，别老拿人家当软柿子欺负。
    目前看来，这一步棋走得还算是顺利。
    101公司知道李老跟她有层关系，以后多少也得长点心，在资源倾斜上做出一些改变了。
    而且，陈锦之并没有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掉头走人，似乎除了工作事宜，在感情上也有了些许松动的空间。
    苏成意这样想着，靠在一边的栏杆上，遥遥看着小郑跟她谈着后续的事情。
    陈锦之没有抬头，也没过多检查条款，就在拟好的合同上签好了名字。
    小郑有些讶异地笑了，接过合同说道：
    “都不仔细看看？当心吃亏啊，作为艺人，这点警惕性还是要有的哦。
    前段时间那个mary的事儿，没听说么？”
    最近这件事在娱乐圈内很是出名。
    有个叫mary的自称是国外的资深音乐制作人，新目标是开拓国内市场，因而来国内找心仪的艺人谈合作。
    说得头头是道，各种虚假证件一应俱全，对于内部的操作流程也是一清二楚。
    国内的公司本身就对拿过国外奖项的制作人有种奇怪的滤镜，再加上她出色的演技，直接就是排着队钻进了圈套里。
    结果她是个超级诈骗犯，捞了一大笔钱后光速出国潜逃了。
    因为证据缺失，加上跨境调查会遇到的各自阻力，案子查起来非常费劲，进度极慢。
    钱多半是追不回来了，只能期望看看能不能抓到人，好给被骗的受害人出个气。
    小郑认识的很多朋友都遭了骗，他对此大肆嘲笑的同时内心其实在暗自庆幸：
    还好mary没骗到他头上来，不然他估计也凶多吉少。
    陈锦之合上笔盖，也浅浅一笑。
    “若是别人，我自然会警惕。”
    她低头，在手机屏幕上调出一段聊天记录。
    小郑定睛一看，好家伙，对方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mary。
    陈锦之几乎是在mary的开场白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她淡定地伪装了出一副娱乐圈新人最常见的缺乏资源、走投无路的模样，跟mary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从而成功套出了她为数不多的真实的个人信息。
    这也是警方追查此案所依靠的最最重要的一部分信息。
    如果不是另一边被骗的人打草惊蛇，使得mary提早收网跑路的话，估摸着陈锦之都要成功单杀她了。
    小郑这下是真的有点吃惊，他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生有这等精密敏锐的心思。
    这天生就是该在娱乐圈混的啊，不对，有这脑子，想在哪混都行。
    那她现在这么随意就签合同了的原因是.
    联想到来之前李老的话，小郑瞬间心领神会，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位自觉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制作人。
    原本正在出神的苏成意察觉到两人看了过来，便迅速紧张地别过脸去。
    他已经重新把那副墨镜戴上了，尽管如此也能感觉到他神情有些尴尬。
    “但如果是他的话，即使是圈套，我也会往里跳的。”
    陈锦之把笔递还给小郑，语气淡淡的，但又意料之外的很认真。
    小郑听着她这样说，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世间最难的事情，莫过于强求聪明人去装傻。
    正所谓智者不入爱河，然而，情爱里无智者。
    苏成意原本是打算录制完就走的。
    101公司里人多眼杂，其中必定不乏一些碎嘴子。
    见到制作人和艺人接触过多的话，说不定会捏造出什么样难听龌龊的谣言来。
    苏成意倒是对这些无所谓，但如果坏了陈锦之的名声就不好了。
    她出道这么久，一直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还没被扒出来过什么黑料呢。
    因为自己的原因出什么幺蛾子的话，那可不好。
    刚刚苏成意会选择跟她和小郑保持距离也是这个原因。
    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陈锦之忽然叫住了他。
    还刻意用了那个他信口胡诌的艺名。
    “知衿尘先生。”
    苏成意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她。
    陈锦之脸上的笑容很礼貌，像是真的在跟初次见面的合作对象说话。
    “一路过来辛苦了，我请你们喝杯咖啡吧，就在楼下。”
    咖啡厅就在三楼，正是下午茶时间，位置倒是坐得很满。
    苏成意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似乎大多数都是甲乙方在谈事情。
    其中还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比如101公司最近推出的另一档综艺里出道的男艺人赖雨泽，也是当红炸子鸡，人气很高。
    但苏成意之所以会记住他，完全是因为他的团队营销的时候说是什么“拿了iris的剧本”，然后被陈锦之的战斗型粉丝追着骂了好几天的碰瓷怪。
    最后逼得团队公开道歉才算完事。
    三人来到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101公司楼外的风景。
    魔都的生活节奏比起京城来说，又有些不一样。
    行人都步履匆匆，手上拎着咖啡，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无时无刻不在通话中。
    苏成意对于这样的节奏自然很熟悉，他前生可是在这里头没少受苦。
    咖啡端了上来，摆在苏成意面前的是一杯橙c美式。
    陈锦之还没开口，小郑就站了起来，用非常做作且刻意的语气说：
    “哎呀～我的手机怎么响了？抱歉，失陪一下哈。”
    说完他就握着电话走到了窗边。
    根本就没有响好么！
    又变为跟陈锦之独处的情况，苏成意有点无所适从，只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陈锦之垂下眼睛，慢悠悠地说：
    “十一点钟方向，窗外的遮阳伞下面，有狗仔在拍。”
    苏成意微微一顿，眼神顺着她说的话往外一扫，果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镜头。
    难怪，小郑应该也发现了，所以才选择就在旁边打电话没有走开。
    这里一无所知蒙在鼓里的就自己一个人。
    “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换句话说，我们现在讲的每句话都很安全。”
    陈锦之弯了弯眉眼。
    她说得轻松，苏成意的心里却有点五味杂陈的，这样的生活跟谍战片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想到要写歌？”
    她这个问题很明显不是作为iris在问，而是单纯的以陈锦之的身份在问。
    苏成意看着她的眼睛，将先前考虑的那些理由暂时抛开，回答道：
    “是想见你的借口。”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利用资源来迫使她服软。
    但话音落下，他忽然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原因了。
    或许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的才是真相。
    陈锦之微微一怔，似乎完全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
    苏成意也从她的反应里察觉到几分不妥，欲盖弥彰地推了推墨镜。
    “但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一开始伱不想见我，我不会勉强你的，反正有什么事可以跟小郑谈”
    他说到这里，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会不想见呢。
    但她沉默之后，问出来的话却是：
    “你觉得我们公司看起来怎么样？”
    苏成意斟酌了一下，老实回答道：
    “超烂。”
    这个烂指的不是装潢一类的，而具体烂在哪两人都一清二楚。
    陈锦之被他的直白逗得一笑。
    “这里不过是娱乐圈的缩影罢了，走到哪里都一样。
    我每天都要在这里见很多人，但其中没有一个人是我真正想见到的。
    今天，最想见的人也出现了。
    我很开心。”
    苏成意看着她蕴着笑意的眼睛，嗓音有点发涩。
    “你还生气吗？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陈锦之微微前倾，距离拉近后，她长长的睫毛显得分明可数，柔软而温柔。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和你生气。”
    在狗仔时刻紧随的镜头下，在附近的人若有若无瞟过来的视线里，她慢慢说道：
    “你都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世界那么大，可是只有在你这里，我才是我自己。”
    陈锦之话音一顿，点到为止。
    她和窗边“打完电话”的小郑对了个眼神，小郑就踱步走了回来。
    时间太久的话，他这个僚机的身份就有点引人怀疑了。
    苏成意盯着杯子里已经见底的咖啡出神。
    也是，和陈锦之能走到今天，很难不让人相信宿命论。
    前生毫无交集的一个人，忽然降临到了自己身边。
    如果说是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的话，那么，从一开始他们的生命线就是交织到一起的。
    “谈完了？”
    小郑瞧着苏成意陷入沉思的神情，饶有兴致地用勺子搅了搅自己的拿铁。
    陈锦之站起身来，礼貌地伸出手。
    “合作愉快，感谢抬爱。”
    小郑笑了一声，并不伸手，而是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示意。
    苏成意反应过来，站起身，有些做贼心虚地握住她的手。
    “合作愉快。”
    “制作人先生的衣品真好。”
    陈锦之脸上笑吟吟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还以为她今天不会提这茬儿了，没想到到了还是没躲过她的嘲笑。
    苏成意迅速缩回手去，咳嗽一声，理了理自己的机车服领子。
    “谢谢，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
    回到京城之后，苏成意的心情好了不少。
    一是《直到你降临》的进展十分顺利；二是陈锦之的状态还不错，并且她似乎已经不生气了。
    这几天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松动了不少，他整个人的情绪终于缓和，也不再是沉默自闭的状态。
    室友们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虽然并不会对着无辜的人撒气，但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的那种低气压，实在也是吓人得紧。
    眼见终于好起来了，李韬和马修喜气洋洋地开始商量着跨年的安排。
    “要跨年了，咱们要一起去吃个饭吗？”
    李韬笑着说。
    “哎，我不行，今晚倒是行。我跨年的时候啊，学生会有活动，哎，我不想去的，学姐非得叫我去.”
    都一学期了，马修这毛病似乎还是没有要改好的趋势。
    听着他们的交谈，苏成意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今年的倒数第二天。
    明天晚上，就要正式跨年了。
    这个漫长的2014年就要结束了。
    苏成意看着日历，一时间有些恍惚。
    真是非常神奇的一年。
    他回到了十七岁，结识了那么多朋友，还成功吃到了恋爱的苦。
    前生的他对于这些特殊日子的仪式感是丝毫没有的，无非是多一天假期罢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而今年，很显然，他也要加入吵闹的人群了。
    有徐洋这个热爱聚会的人在，跨年那天，他们几个高中同学无论如何也是要凑到一起的。
    苏成意刚想到这里，徐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意总，你好点儿没？还咳嗽不？”
    没想到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他身体的关心，苏成意颇感欣慰。
    吾儿初成长。
    大学短短一学期的磨炼下，头脑简单的大聪明也懂事了。
    “已经没事了。”
    苏成意喝了一口温水润嗓子。
    “ok！老板，这箱酒麻烦搬门口车上。算了，那箱也搬上。”
    “？”
    苏成意的沉默不是句号，而是问号。
    “啊哈！你没事儿了，所以咱们跨年夜多少得喝点儿吧？”
    徐洋哈哈一笑，很是亢奋。
    苏成意在心里倒数，三，二，一，挂电话。
    刚要按下挂断键，就听到徐洋一拍手，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对了，木头跟你说了没？林姐姐要过来了！”
    “过来？”
    苏成意放下了手。
    “对，林姐姐趁着元旦假期，过来京城玩几天，然后再跟木头一起回棠安。
    芜湖！终于可以吃到林姐姐做的饭了！该死的食堂，去死吧！”
    徐洋发出了几声馋香蕉的猿猴类叫声。
    奇怪，木头怎么没先跟他说呢。
    苏成意点开微信想问问，就发现被自己忽略掉的一条长短信。
    “意总，30号上午你有时间吗？我那天一整天都有考试，实在是走不开。
    我姐第一次出远门，我有点担心。如果你有空的话，能麻烦你替我去接她一下吗？”
    看来自己已读不回的毛病是该改正了。
    苏成意很快给林桐拨了电话过去。
    他过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接起来，刚刚应该是在图书馆。
    “喂？”
    医学生的期末复习时间，一分一秒都是千金贵重，苏成意直接开门见山：
    “我明天有空，在哪个机场？”
    “哎，在火车站呢。”
    “哈？”
    “劝不听，她说机票太贵了。”
    林桐的声音有些无奈。
    也是，林姐姐明显不会是愿意双倍钱坐飞机的人。
    但是从棠安到京城，火车估计得二十个小时起步，她多半买的还是硬座。
    想到毕业旅行的“青春没有售价，硬座直达xx”，苏成意忍不住想，那真是遭老罪了。
    “好，你一会儿把车次号发我一下。”
    他回答道。
    林桐在听筒那边松了口气，显得有点高兴。
    “太好了，谢谢意总。这样我明天就可以正常参加考试了。”
    “.什么意思？你原本准备翘考？”
    “嗯，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这样了。”
    林桐无奈地笑着说。
    “下次我不回消息的话可以打电话，榆木脑袋吗你是？”
    苏成意忍不住教训道。
    大学挂科可不是那么随意的事，即使可以参加补考，也会影响评奖评优的。
    林桐这种卷王，加上本身的家庭，得奖学金是板上钉钉的事。
    “没有，想到你最近也忙。”
    林桐这话说得弯弯绕绕，但苏成意很快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倒也没说错。他前几天那个状态，估计是没人敢来找他办事。
    但运气不错，现在他恰好是解决了事情，腾出时间来了。
    挂断电话，苏成意在通讯录里找到林姐姐的号码。
    他的备注是“林只碗”。
    依稀记得还是因为林姐姐第一次给他发短信的时候打错了字，在那之后他就没怎么点开过短信界面。
    而来自这个号码，居然有许多的未读消息。
    “一路平安，注意身体，好好吃饭。”
    这还是开学报到的时候发的。
    “零钱够吗？跟姐姐讲。”
    开学一段之间之后发的。好家伙，这下谁还分得清林姐姐跟霸道富婆。
    最多的还是节日祝福。
    “国庆快乐，放假了，会回家吗？”
    一张电视上正在播放阅兵仪式的照片，有点模糊，不知道是不是手机镜头的问题。
    “中秋快乐。吃月饼了吗？”
    一张月饼的照片，每个上面都印着字。看得出来她拍得很认真，还学会对焦了。
    苏成意放大看了看，是诗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自己做的，寄给你，你喜欢什么馅儿？”
    “圣诞快乐，平安。【苹果】”
    这次还有表情。
    下半年虽然没几个节日，她倒也是从未缺席。
    可惜苏成意一直没看到过。
    一开始她还会带问句，或许是一直没等到回复，所以到圣诞节的时候，就变得只剩祝福了。
    苏成意想了想，发过去一句：
    “明天我来接你。”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5.第301章 林知婉倒拔垂杨柳

    第301章 林知婉倒拔垂杨柳
    京城人流量最多的一个火车站，又临近元旦假期，苏成意在出站口徘徊了至少十分钟，才找到一个可以安稳落脚的地方。
    “让一让！”
    “哎呦我，您别挤我成吗？”
    “这儿这儿！欸！看这边儿！”
    四周实在是嘈杂，苏成意感觉被吵得脑仁生疼。
    林姐姐的助听器想来是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可更加是遭老罪了。
    难怪林桐说放心不下，这的确是有点让人担心。
    好在苏成意个子高，勉强能看清楚出站口蜂拥而出的人群。
    以前还觉得在出站口举个大纸牌接人的行为可傻了，现在看来也是有必要的。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没有晚点的话，火车应该已经到站了。
    苏成意尽量挺直脊背，好让自己在人群中可以更显眼一点。
    昨晚回了短信给林姐姐，可能是火车上信号不好，一直到今早她才回复。
    “不用的，我坐公交车。”
    像是怕他不信一样，她还专门把抄到纸上的路线图拍给了苏成意看。
    路线的确详细，从车站的出口到乘哪路公交车，再到路上的标志性建筑，一应俱全。
    应该是林桐给她总结的。
    苏成意没有回复。
    回复了肯定又是新一轮的车轱辘。
    林姐姐和林桐的确是亲生姐弟，都是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实际上在某些方面轴得不行，比他还难打发多了。
    苏成意直接等在了那张路线图绘制的南广场b2出口。
    林桐选择这个车站是因为出站就是公交口，相对方便。
    但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里也是人最多的。
    一阵扑面而来的人潮汹涌之后，苏成意大约能确定没有看到林知婉。
    毕竟林姐姐也是漂亮得很鹤立鸡群，没那么容易忽略掉。
    正低头想拨个电话过去时，忽然听到另一边传来一声怒喝：
    “说你呢没听见还是怎么着啊？你他妈聋的是吧？”
    苏成意迅速抬起眼睛看过去。
    不只是因为这高昂的分贝，更是因为“聋”这个字，他心里警钟大鸣。
    声音来源在站口旁边的栏杆处，骂人的是个光头男，手指都快戳到人家脸上了。
    “你少在那给我比比划划的，我他妈告诉伱，残疾人就老实在家里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知道么？”
    苏成意平复了一下呼吸。
    光头男对面的人不是林知婉。
    如果是的话，苏成意高低得给这死光头的脑袋再开开光。
    但就算对面是陌生人，这行为也实在是遭人唾弃令人发指了。
    苏成意皱着眉头，加快脚步走过去。
    光头男恍若不知，还在骂骂咧咧，而他对面缠着头巾的老人还在颤巍巍地比划着什么，像是在解释。
    苏成意是会手语的，但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看不清手势。
    老人背着一个和她身材并不相符的硕大背篓，里面的柑橘散落了一地。
    路人步履匆匆，已经踢走踩烂了不少。
    压根不用问就能猜到大致的情况。
    无非就是两人互相撞了一下，然后光头男就拿人家老人撒气了。
    也是这老人心好，换成个碰瓷专业户，立刻给他来个原地躺平，没两千起不来。
    苏成意越走近就越火大，如果人也有怒气条的话，现在几乎已经蓄满了。
    正准备发作的时候，忽然有人和他一样，逆着人群为了这里正在发生的事而来。
    她弯下腰，从路人的脚边捡起了一个完好的橘子，轻轻放回老人的背篓里。
    ——是林知婉。
    她身后也是大包小包的一大堆东西，显然是匆匆忙忙跑过来帮忙的，行李箱都歪倒了一个。
    林知婉一眼都没有看光头男，只是将老人往自己这边带了一点，微笑着打手语道：
    “不用担心，我帮你捡。”
    光头男愣了一下，一方面是没想到有路人突然插手，另一方面，则是奇怪从哪冒出来这样一个美女。
    苏成意的脚步也停住了。
    林知婉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力量，能够让时间的流逝变缓。
    周遭再嘈杂混乱，也能因着她的存在而变得岁月静好。
    光头男忘了自己刚刚还在找弱势群体的麻烦，而苏成意则忘了自己准备要找光头男的麻烦。
    所有人都看着她的长发随着捡橘子的动作起伏飘扬，场景美好得简直像是在拍什么公益广告。
    苏成意好不容易回过神，把滚落到身边的两个橘子捡起来，走到她面前。
    林知婉抬起头，看到是苏成意的瞬间，眼睛就惊喜地亮起来，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接你。”
    苏成意把橘子放回背篓里，打了个简单的手势。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露出感激之情，她不住地比划着“谢谢”。
    苏成意摇摇头，刚好看到边上挂着的用水彩笔写出来的塑料价格牌子。
    二元一斤，在京城的物价里简直是一股清流。
    光头男见自己无论在道德层面还是人数层面都落了下风，嘟囔了一句什么脏话，就悻悻溜走了。
    苏成意把橘子在手里抛了抛，忽然有一种想对着他锃亮的光头投掷棒球的冲动。
    或许是看出他的眼神有点危险，林知婉赶紧抓住他的袖口晃了晃。
    算了。
    也是他运气不错碰到了林知婉。
    苏成意摊了摊手，装作无辜的样子把橘子放回篓里。
    “你行李箱都倒地上了。”
    “！！！”
    林知婉这才慌慌张张地回过头去，箱子里有不少重要东西呢。
    苏成意看了一眼她匆忙的背影，随后便抓紧时间打手势道：
    “婆婆，您这儿有多少橘子，我都买了。”
    他把身上的现金都摸出来，塞到了老人的手里。
    不多，两百块，还有些零钱。
    毕竟移动支付普及之后，还用现金的就少了，他都不记得大衣口袋里什么时候还装了这些钱。
    老婆婆有些惶恐，一直摆手拒绝。
    苏成意想了想，说道：
    “您要是再不收，一会儿那姑娘回来了，您要收的就更多了。”
    这话显然很有说服力。
    老婆婆只好给橘子套上三层塑料袋，交到了他手里，随后千恩万谢地走了。
    苏成意站在原地，拎着橘子等林知婉。
    等她收拾好自己的大包小包小跑过来，苏成意又把东西跟她换了手，让她拎橘子，自己提行李。
    好家伙，林姐姐这臂力真的很惊人。
    她箱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啊？！
    苏成意感觉自己胳膊马上就要断了。
    但他还是伪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真沉啊。
    林知婉倒拔垂杨柳，林姐姐拳打镇关西。
    不顾这位好汉的阻拦，苏成意直接打了车去她所说的目的地。
    不然他这双胳膊早晚都得拎脱了臼。
    然而到了目的地，他迅速做出了下一个选择。
    “司机师傅麻烦您等等，我再下个新的单。”
    林知婉订的住宿地居然是个类似青年旅舍的地方。
    就是那种一个房间摆许多上下床，公用浴室，没有私人空间，就等于租了个床位的地方。
    毫无安全和隐私可言。
    苏成意板着脸重新把行李搬进后备箱。
    林知婉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见他这副神情，只是低头绞着手，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孩模样。
    苏成意低着头，用手机在游戏工作室附近的酒店重新订了个房间。
    意识到身边人的紧张之后，他才重新抬头，慢悠悠地说道：
    “你订这种地方，连放行李的地方都不够。”
    林知婉抿着嘴唇，解释道：
    “京城的住宿太贵了。想住近一点，只有这个。”
    也是。
    苏成意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于林知婉来说，坐火车来京城，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开销了。
    衣食住行这方面当然是能省则省。
    自己怎么能用自己的这套标准来苛责她呢。
    沉默了半晌，苏成意决定道歉，并且以“地主之谊”“待客之道”等等一系列胡说八道，对于天真的林姐姐进行了道德绑架。
    成功说服她住进了自己订的酒店。
    大学加入辩论队果然还是有一定成效的，至少在诓骗无知少女这条路上颇有建树。
    到酒店之后，苏成意在楼下大堂等林知婉放行李。
    没有跟她一起上楼，不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十一点刚过，林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意总，接到了吗？”
    “嗯。我重新给她订了酒店，就在工作室这边儿，你一会儿下午考完试直接过来吧。我跟徐洋他们都说过了。”
    “好！”
    林桐听起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又接着说：
    “真是辛苦你了，意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苏成意的角度可以看到林知婉下电梯，她一直让出位置，等别人都走了才最后一个出来。
    “你姐来bj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听筒那边的林桐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
    “或许是长城？因为妈妈以前最想去。”
    阿姨你为什么精准地在各类景点里面挑了个最费精力的。
    虽然心里吐槽，但苏成意还是趁着下午的空闲时间，带着林知婉登上了长城。
    直到亲身站在高处，才能体会到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俗话是有道理的。
    苏成意累得够呛，喘着粗气，扶着墙砖坐下。
    林知婉不说歇会儿，他也不说，所以两人一路爬上来都没停，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累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拉练比赛。
    但林知婉完全像没事人似的，漂亮的脸上都是激动和兴奋。
    京城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没有使林知婉感到惊奇，但此时站在长城之上，她却真实地感受到了震撼。
    她似乎真能倒拔垂杨柳。
    苏成意平复了一下呼吸，顺着她的目光回身望去。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山间赫然是一条盘旋蜿蜒的巨龙。
    无论是风雨的侵蚀，还是北风的肆虐，光阴的不尽流逝，抑或是岁月的滚滚轮回，都不能将这伟大的文明奇迹摧毁。
    良久，林知婉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地比划道：
    “京城很漂亮。”
    没想到她会用漂亮来形容这里，还以为会是雄伟一类的词汇。
    苏成意点点头，打趣道：
    “那你干脆也留在京城好了。”
    他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林知婉没有听清，想让他再说一遍。
    苏成意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他站起身来，俯视着脚下的景象万千。
    难怪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适合登高，只要是能过得去的事儿，这样吹吹风就想开了。
    倘若有过不去的事儿，纵身一跃下辈子再见，也很方便。
    林知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思绪的游离。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发问。
    “最近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苏成意在她担忧的目光下回过神来，摇摇头。
    “没有。”
    耳畔的风声渐渐加剧，苏成意指了指前面的烽火台，两人逆着风躲了进去，赢得片刻的安静。
    林知婉穿得很暖和，身上的羽绒服款式眼熟，大约是杨柳的眼光。
    吹了这么久的风，她的长发依然顺顺直直的，柔和得像是她的性格。
    苏成意收起了脱外套的绅士心思，继续说道：
    “我只是发现，想要圆满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好像想得不可得才是常态，必须做出选择才是正确的做法。
    而无论我怎么做，都一定会有人受到伤害。
    就像一艘帆船，虽然现在看来还是保持平衡，但心里知道迟早有天会翻的。
    结局就是什么也得不到，一无所有。”
    苏成意这通碎碎念像是一种自我发泄，大部分是说给风听的。
    但林知婉侧耳听得很认真。
    她想到在砖桥村的石桥上，苏成意也是这样带着困惑和她说起了这些。
    那时候她除了默默心碎，就是期望他能真正开心。
    而现在，也是一样。
    “如果不去想得到呢？”
    林知婉说。
    苏成意看着她，等着下文。
    “或许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把得失看得那么重了。只要他幸福快乐，就会感到同样的幸福快乐。”
    林知婉笑了起来，温婉轻柔，十二月的京城里忽然栀子开。
    “但是如果觉得做不到的话，也没关系。因为.”
    她笑容的弧度又深了些，纤细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世界上爱而不得的人，很多的。”
    回工作室的路上，苏成意在思考着林知婉说的话。
    而林知婉则是一路都在懊悔。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长城上的风吹昏头了，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呢？！
    林知婉生怕苏成意猜出来点什么。
    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心思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也做好了要藏一辈子的准备。
    好在苏成意智商方面堪称超凡入圣，而情商说破了天也只能是缓慢成长中，哪里能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少女心思。
    他思考就只是思考林知婉的话语本身，压根没往自己身上代入过。
    两人各怀心思，好在还没到下班高峰期，一路都没堵车，顺利回到了工作室。
    “车上暖风开太足了吗？”
    苏成意掏出钥匙打开门，看着林知婉有些不正常泛红的侧脸，不禁有些疑惑。
    林知婉慌慌张张地摆手否认。
    苏成意更加觉得不对劲，默默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度。
    这时候时间还早，几个约好跨年的家伙都还没来，安静的大平层里只有两个人。
    “我去做饭。”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假装很忙，林知婉像是再待一会儿就会缺氧似的，转身进了厨房。
    苏成意点点头，坐回到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反射弧长到月球”的聊天框。
    爱应当是常觉亏欠，不计得失。
    半晌，他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6.第302章 好景年年好！

    第302章 好景年年好！
    楚倾眠正抱着一个硕大的蛋糕盒子艰难前行，因为看不清脚下，步伐迈得歪歪扭扭。
    神奇的是，盒子里的蛋糕却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被破坏掉一点。
    此乃吃货的自我修养。
    她今天刚结束最后一堂考试，还没走出教学楼就接到了苏成意的电话。
    平日里想让他主动打个电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楚倾眠确认了一遍号码才颇有疑心地接了起来。
    电话里苏成意憋了半天，居然是问她什么时候来工作室，要不要他来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算是为了之前的事情在道歉，这种程度未免也做得太过了。
    于是楚大小姐很警惕地拒绝了他，并且严肃盘问了他一遍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尽管如此，她的心情还是因为这通电话而好了起来。
    明明没有下雨，小区的石板路却有些潮湿，不知是不是清洁工刚打扫过。
    这无疑给楚大小姐的艰难长征路又上了一点难度。
    正在这时候，她手上一轻，蛋糕盒子被人接住了。
    楚倾眠愣了一下，后退一步仰起头来。
    苏成意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蛋糕盒小怪歪歪倒倒地走着，危险到下一秒就要连人带盒一起扑街了似的，因而赶紧跑了过来。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盒子，有些惊讶地一挑眉。
    “这么沉，你自己搬过来的？”
    “司机送到小区门口啦。”
    楚倾眠没想到他还是特地下楼来接了，慢吞吞地解释道。
    或许是臂展的差距，这盒子在苏成意手里大小看起来就没那么夸张了。
    两人一齐往楼道里走。
    苏成意低头从外包装唯一的透明部分往里看，很大的一个三层蛋糕，最上一层用巧克力写着“新年快乐”的字样。
    楚倾眠伸手挡住电梯门，等他先进。
    苏成意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楼层键。
    今天他只是主动拨了一通电话，楚倾眠就怀疑他是干了什么坏事在找补，这不禁让他开始反思自己平日里是个什么究极不靠谱的形象。
    得尽快让她习惯这些才行。
    等待电梯上行的时间，他没话找话。
    “蛋糕是你订做的？”
    “下面两层是蛋糕师阿姨做的，最上面一层是我自己做的。”
    说到蛋糕，楚倾眠就有点开心起来。
    她一向很喜欢甜品，心情不好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先吃点甜的调节一下。
    “那我一会儿吃下面两层好了。”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那是你自己的损失！”
    楚倾眠瞪他一眼。
    “只有我做的才是草莓味，伱就偷着乐吧你！”
    “好好好。”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两人走出来，工作室的门大喇喇地开着，其他人已经都到齐了。
    “哇哦～眠眠，这么大个的蛋糕！”
    茶几边，韩冰正在把她买来的束拆分开，放到瓶里。
    林桐显然是被她道德绑架，正跪在地上帮她拍照，还得拍出名媛气质。
    不得不说，这插得其实还挺有模有样。
    韩冰总是在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让人意识到她其实是正儿八经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
    “嘿嘿，我今天早上打电话过去订做的时候，人家都说跨年夜太忙，不接单啦。”
    楚倾眠换好拖鞋，小跑过去看她插。
    “那眠姐你是怎么说服人家的呢？”
    徐洋坐在地毯上，跟何悟非一起把啤酒罐垒成金字塔形状。
    “没有说服呀。”
    楚倾眠拿起一支月季，轻轻放进瓶里。
    “我就说可以出十倍的价钱。”
    她云淡风轻地说。
    好好好，又是钞能力。
    苏成意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忍不住想，虽然他现在也不缺钱，但跟楚大小姐的思想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她大概是对钱真的没什么概念的那一种人，三百块买一个蛋糕，跟三千、三万买一个蛋糕，对她来说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我去，那这蛋糕可真绝了。”
    徐洋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餐桌前。
    “我看看长什么样的，能拆开吗？”
    “当然。”
    楚倾眠对自己亲自监制的蛋糕造型非常满意，乐呵呵地走过来。
    “十倍价钱的外包装就是不一样，这蝴蝶结都打得更有质感。”
    徐洋笑着胡侃。
    楚倾眠捧住外包装，把所有人都招呼了过来。
    “都过来都过来，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她双手一扬，揭盖而起。
    “当当当当～”
    “.”
    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艳声，四周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苏成意默默后退了两步，紧急避险。
    韩冰略带迟疑地开口问道：
    “眠眠，这是特意做的造型？是我跟不上甜品界的潮流了吗？”
    “抽象派吧，估计。”
    徐洋皱着眉头说。
    “蛋糕最关键的还是味道好不好吃。”
    最后还是林桐最先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儿？”
    这显然不是楚大小姐所期待的反应，她皱着眉低头一看，登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蛋糕完全不见了本来面貌，全部歪向了一边，最上面一层的“新年快乐”四个字已经变成了“快年乐新”。
    “苏成意！！！”
    “不关我事，肯定是徐洋刚刚弄的。”
    “哈？？？天地良心啊眠姐，不是我！这蛋糕不是意总搂上来的吗！”
    “到底是谁？？？”
    经过审讯和调查，蛋糕一案最后还是抓住了真正的凶手。
    楚倾眠很愤怒，自己小心翼翼保护了一路，苏成意就抱了这么一会儿就给毁完了。
    最后还是林姐姐息事宁人，拿了道具出来，耐心修复了一通。
    虽然没办法完全还原，但还是勉强可以看了。
    “还行还行，这样子的话我能够接受它出现在我的朋友圈里。”
    韩冰评价道。
    “如果是一开始那个丑东西的话，我会把它p掉。”
    徐洋表示赞同。
    “一开始才不是丑东西好不好！！！”
    眼见楚倾眠刚消下去的气又窜了上来，苏成意迅速剥了颗牛奶喂到她嘴里，同时转移注意。
    “大小姐去厨房帮忙端端菜。”
    “好！”
    楚倾眠看到林知婉忙忙碌碌的身影，很快就乖乖站起身来。
    夜幕降临，跨年晚宴也准备完毕。
    小半年过去，林知婉的手艺显然更惊人了。
    对于在食堂吃了一学期的几位来说，这一桌子菜简直说是国宴也不为过。
    “林姐姐我爱你！”
    楚大小姐只是尝了一块醋排骨，就迅速沦陷了。
    林知婉笑着帮她擦了擦嘴角，示意她慢慢吃不要着急。
    “卧槽，这他娘的就叫做专业！”
    就着辣椒炒肉，徐洋只两分钟就干完了一碗饭。
    “木头，林姐姐能不能别回棠安了，就在京城吧，我们众筹一下。”
    韩冰喝了一口冬瓜排骨汤，暖心暖胃，满脸都是幸福，感觉下一秒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平时吃的就是这样的饭菜吗？难怪吃不下我做的。”
    何悟非咽了咽口水，小声跟苏成意说道。
    “那也不是。主要你和林姐姐比属于跨级碰瓷。”
    苏成意的眼睛已经盯着那锅牛腩煲很久了，此时终于尝到，心满意足。
    林桐也很久没吃到林姐姐做的饭菜了，见到大家都吃得很开心，便也感到一样的开心和幸福。
    人间烟火处，年味渐浓时。
    对于国人来说，这样一顿饭才是跨年夜最重要的仪式感。
    电视上播放着跨年晚会，身边是最为熟悉和信任的朋友。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气氛是一方面，林知婉的手艺是另一方面。
    苏成意感觉自己很久没吃过这么让人感到幸福的饭了。
    林姐姐配享太庙！
    饭后，今夜的主厨被强制放假休息。
    其他人帮忙一起收拾碗筷，洗洗刷刷，擦桌扫地。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几位少爷小姐干起活来也是笨手笨脚。
    楚大小姐成功摔碎勺子两只，韩小姐洗两只碗用掉了小半瓶洗洁精，徐少爷擦个桌子擦了三遍还是脏的。
    几位当然被自称打小就自力更生的苏成意挨个嘲笑了一通，但他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
    毕竟从前一个人的生活，只是主打一个将就。
    能活着就算大成功。
    活儿大多数都被沉默寡言的何悟非和林桐两个人闷头干完了。
    林知婉看个电视也看不安心，生怕这几位磕着碰着，忧心忡忡的。
    直到他们重新聚集到沙发旁，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饭后当然是娱乐时间。
    徐洋带了不少桌游过来，气势汹汹地说要复仇。
    “什么仇？”
    “你们都忘了？之前在火箭班咱们玩抽鬼牌那次，我受的屈辱，今日定要全部奉还！”
    回想起当日有多丢脸，徐洋忍不住大喊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好啊，发牌吧。”
    韩冰阴恻恻地一笑，拍桌应战。
    半小时后。
    “徐洋真的会打牌吗？”
    何悟非忍不住问。
    “看起来像是看人玩了两局就上场了。”
    苏成意客观评价道。
    “我靠！你俩别嘲笑我了！帮帮我啊！”
    徐洋面前的筹码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而韩冰已经赚的盆满钵满，把筹码给楚倾眠当积木玩了。
    “我不会打这个。”
    苏成意摊了摊手。
    “那换个？麻将？”
    徐洋把自己最后的筹码揣进兜里，把桌底的麻将盒端出来。
    于是围着小桌坐的变成了四个人。
    苏成意只是知道规则，并没有跟人真正打过麻将，但他的优势在于记牌算牌的能力。
    韩冰显然是老手，她就跟家里开赌场的一样什么都会。
    徐洋是气势很足实力极差的代表。
    相比起来，楚倾眠就像个吉祥物福娃一样，但韩冰会给很没有游戏道德地给她喂牌。
    所以几圈打下来，徐洋依旧四处欠债，赔得裤衩子都没了。
    于是给大家买奶茶的责任就落到了他头上。
    徐洋下桌，林桐顶替了他的位置。苏成意也有点累了，决定让何悟非上桌打两把。
    他起身到阳台透气，恰好看到楼下徐洋狂奔出门的样子。
    好家伙，体考的时候都没见跑这么快。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对面的商场有跨年活动，人已经渐渐聚集了起来。
    徐洋这几杯奶茶估计得排队到明年去。
    苏成意准备打个电话让他别买了，打开手机却看到一条未读消息。
    陈锦之今天会参加卫视的跨年夜活动，这差不多是101团出道以来最大型正式的节目了，所以她一直在忙着排练。
    这条未读消息是节目单上的安排。
    “101女团歌舞节目
    陈锦之演唱首支个人单曲《直到你降临》。”
    没想到首发是在今晚，苏成意有些惊讶。
    这对于不知情的粉丝来说简直可以说是新年最大的惊喜了。
    好像对于制作人来说也是。
    苏成意正想发过去一句恭喜，来自陈锦之的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越是人声鼎沸的时候，越觉得你应该在我身边。”
    是啊，苏成意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是因为什么。
    于是他把聊天框里编辑好的“恭喜”逐字删掉，重新回复道：
    “总有一天我会出现在你身边。”
    “大明星，新年快乐。”
    等着一切，都被你了解，十指错落相牵。
    跨越时间，总会有一天，你出现我身边。
    苏成意转过身，倚在栏杆上，看着还在麻将桌上奋战的四人。
    林桐和何悟非的技术说不上好，但还是比徐洋强多了，韩冰开始认真起来，时不时指挥着楚倾眠该怎么胡牌。
    一旁落单的林知婉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被放在墙角的吉他吸引了视线，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琴弦，又很快缩回手。
    苏成意推开阳台的门走进来，笑着问道：
    “想试试吗？”
    林知婉摇摇头，但眼里又闪着希冀的光芒。
    “想听听？”
    苏成意换了个说法。
    林知婉正要点头，麻将被推倒洗牌的“哗啦啦”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环境要听个吉他未免太难了点，苏成意拨了拨弦，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林桐看了一眼角落的两人，忽然一拍手，想到了重要的事情。
    “意总，我今天来的时候买了春联，空白的，你来写吧！”
    “嗯？”
    苏成意有些意外，他上次写春联还是外公没去世的时候，领着他写的。
    那时候他年岁尚小，写的字并不好看，但还是被外公贴在了门口，逢人就炫耀。
    此去经年，又重新站在两张红色春联纸前，心情竟然有些复杂。
    楚倾眠拧开墨水罐，很期待地趴在旁边等着他写字。
    “苏成意，你想到要写什么了吗？”
    “没有，课代表想想？”
    苏成意摇摇头，将衬衫袖口挽起，蘸墨停笔。
    “不要写那种特老土的。”
    韩冰提出意见。
    苏成意沉吟半晌，挥笔泼墨书道：
    “明朝明朝待明朝。”
    他每写一个字，旁边的人就跟着拉长音调念。
    “什么呀，打油诗呀！”
    显然对于这个上联，小课代表不是很满意。
    但他的字写得实在是好看，笔势矫若惊龙，行云流水。
    “下联呢？”
    楚倾眠把另一张春联纸拿过来，小心地磨平边角。
    “下联.”
    苏成意想了想，勾起嘴角。
    “只愿眠眠意逍遥。”
    笔尖一顿，完美收尾。
    “噫——”
    四周顿时一阵揶揄的起哄声。
    楚倾眠瞬间耳根通红，抬眼瞪他。
    “不准这样写！！这样怎么贴出去呀！”
    于是在楚大小姐太过害羞的抗议下，苏成意重新写了一张下联。
    众人来到门口，一齐贴上春联。
    “小心顺序别贴反啦！”
    “这个边边不要卷起来了。”
    “横批呢？”
    大功告成之后，众人都很满意地欣赏了半晌，又拿出手机来拍照。
    上联：明朝明朝待明朝。
    下联：只愿诸君意逍遥。
    横批：好景年年好！
    —————————————————
    ——————正文分割线——————
    今天就是跨年夜啦！
    怀玉枕风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
    感谢大家今年一整年的追更和支持！非常感谢！
    2024，大家都要顺风顺水顺财神！！！顺顺顺顺顺！！！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书友尾号3222，尾号7917的打赏！
    (本章完)

 307.第303章 新的一年，人间值得

    第303章 新的一年，人间值得
    楚倾眠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桌上落单的那张春联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真是的哦，“只愿眠眠意逍遥”，怎么想的呀。
    口嫌体正直的楚大小姐，用袖子挡住脸，偷偷笑了好一会儿。
    直到众人都回到房间里，她才重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别人都没看出来，只有苏成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可恶啊，又嘲笑人！
    楚倾眠瞪他一眼以示回应。
    徐洋拎着奶茶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零点了。
    电视里的节目主持人开始念最后的台词，最后的流程就是所有表演节目的明星们聚到一起，给到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最后的新年祝福。
    “给我热的芋圆奶茶！”
    “徐洋，你有病啊大冬天全是冰的！”
    “哎哟我去，忘记了。不是，有就不错了好么？挑三拣四的女人！你知道我排了多久队吗！”
    “我不喝了，你们喝吧。”
    “那不行，悟空，我给伱买了，别惦记你那啤酒了！”
    “欸”
    “嘿嘿，林姐姐喝这杯，我们喝一样的～”
    周围人吵吵闹闹分奶茶的时候，苏成意只是专心看着电视屏幕。
    时间不多了，主持人开始不着痕迹地催进度，生怕错过了零点，那就算是演出事故了。
    而代表101女团发言的当然是c位。
    陈锦之接过话筒的瞬间，台下就响起一阵欢呼声。
    她一袭礼服长裙，巧笑嫣然。
    真是光彩照人的大明星啊，苏成意想。
    陈锦之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和其他没有眼力见的新人不同，她早已看出来主持人的焦躁，于是话说得很简短。
    “祝各位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和你爱的人都要平安喜乐。”
    台下甚至有人在喊“iris多说几句”“锦之看看妈妈吧”，苏成意听得一笑，低头掩饰。
    镜头很快换到了其他人身上，苏成意也把目光从屏幕上挪开。
    徐洋给他买的是草莓果茶，少沙冰。
    好像其他人的都是默认的，就只有他这杯记着改了度，徐洋的求生欲真的很强。
    苏成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徐洋立刻像只金毛狗子一样屁颠颠地凑了过来。
    “果然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意总，还是你好。”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往后面挪了挪。
    一开始还觉得这沙发买得太大了，现在坐着这么一大帮子人，甚至还有些挤。
    何悟非起身去阳台抽烟，顺带着带回了一个消息。
    “对面商场的跨年活动好像是扔纸飞机。”
    “纸飞机？”
    “嗯，就是写新年愿望，然后在零点的时候放飞出去。”
    外面寒风四起，回到温暖的屋内，何悟非嗅了嗅自己，确定身上没有了烟味，才关上了阳台门。
    没想到下一秒，有几个人就弹射起步，冲到了窗前。
    “我也要我也要！”
    “有白纸吗？”
    “快写快写，一人一张，要来不及了！”
    楚大小姐是肯定要凑这个热闹的，她很快就找到了苏成意买来工作时候用的纸笔。
    每个人都被她分发了一张白纸，包括满脸不感兴趣的苏成意。
    “非得写吗？”
    “当然了！”
    苏成意转了转笔，不知该写些什么。
    而且纸飞机又不是飞进黑洞里了，落在地上说不定有人好奇就给捡起来打开看了。
    有一定的风险。
    商场能进行这种活动，应该就是有过上报的，所以倒是不用操心环保问题。
    而身旁的楚大小姐完全是一副写高考作文的架势，洋洋洒洒的。
    “干嘛？不准偷看！”
    并且苏成意一凑过去，她就一副小猫护食的警惕模样。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准备再看看别人的。
    徐洋的纸就大喇喇地放着，上面的狗爬字写得很硕大。
    “新的一年，我要和兄弟们一起开心快乐，成为地表最强的男人！”
    他甚至还邀请苏成意在落款处签名，理所当然地被婉拒了。
    韩冰的也很随意，而且不怕被人看到。
    “新的一年，没有心愿，活着就行。”
    感觉这个精神状态还是遥遥领先的。
    林桐的字和高中的时候比起来，有点不那么应试教育了。
    “新的一年，希望姐姐和朋友们都平安健康，万事如意。希望自己学业顺利。”
    果然是医学生啊，说起来，一圈朋友里元旦节后还有考试的，也就剩林桐了。
    苏成意坐到餐桌前面，看着何悟非盯着空白的纸发呆。
    “怎么不写？”
    “啊。”
    何悟非回过神来，笑了笑。
    “在想会不会不太吉利。”
    “你自己的愿望，别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苏成意随口回答道。
    他猜想大约会是希望许知寒在天堂过得好一类的话。
    没想到何悟非点点头，写下来的却是：
    “又过了一年，希望可以早点见到许知寒。”
    那确实不太吉利。
    许知寒如果有灵魂形态的话，肯定会给他来一棍子。
    新年将至，大家都在往前走，只有何悟非依然还被困在从前。
    但是，倒也还不赖。
    餐桌的另一边角落里，是埋头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的林姐姐，苏成意都坐到她旁边了，还没发觉。
    苏成意瞄了一眼，林姐姐写的字似乎有了些进步，不知道是不是杨柳老师教的。
    “新的一年，希望所有人平安健康。圆满。
    希望，妈妈在天上过得好，不担心。”
    苏成意微微一怔，移开了视线。
    早知道不看这两人写的了。
    都是什么人间小苦瓜啊。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在白纸上写：
    “新的一年，希望他们的愿望都实现。”
    楚倾眠匆匆叠好一个普通且常见的纸飞机，就看到另一边苏成意的好像不太一样。
    他的看起来简直跟f22一样，非常专业。
    “苏成意，你怎么做到的？我也想要这个。”
    楚倾眠马上把自己的纸拆开铺平。
    “给我看看内容就帮你叠。”
    苏成意勾起嘴角。
    “哎呀！”
    楚倾眠有点不情愿。
    苏成意好整以暇地抬腕看表。
    “还有最后五分钟了。”
    “好嘛！”
    为了漂亮的外形，楚大小姐最后还是屈服了。
    “新的一年，希望亲人身体健康，还有老爸不要破产。”
    大孝女！
    “希望福瑞慢一点长大，永远做一只没有烦恼的小狗狗！希望小在汪星过得自由，快乐。”
    看来尽管有了新的小狗，她也没有忘掉小。
    “希望朋友们都开心快乐，新的一年可以多多见面。”
    苏成意目光下移，还以为自己被总结在朋友们这一项里了。
    但最后还是找到一句属于自己的。
    “希望苏成意的心愿都实现，还希望他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
    如果是从前的话，她一定会写“希望苏成意多喜欢我一点”之类的，这次却没有写。
    最终，在楚大小姐牺牲很大的央求之下，苏成意还是把她的心愿纸也叠成了比较炫酷的纸飞机形状。
    23：59：50，最后的倒计时开始了。
    商场外广场聚集的人群，电视里万人瞩目的明星，此刻所有人都在倒数。
    “十，九，八”
    挤在阳台上的人也大声加入。
    “六，五，四”
    苏成意把纸飞机拿在手里，看向今晚干净的夜空，万里无云。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三，二，一！”
    手上的纸飞机应声而飞起，绚烂的灯光下像是千万只纷飞起舞的蝴蝶。
    “新年快乐！！！”
    日历翻过一页，时间的滚轮呼啸而过，过去的一年成了无法回头的过往。
    其他楼的人显然和他们想法一致，许多纸飞机从居民楼飞往广场，都承载着美好的祈愿和祝福。
    这一刻，只觉人间值得。
    然而下一秒。
    “卧槽！徐洋你他大爷的！折的什么破飞机又飞回来戳到我了！！！”
    韩冰捂着额头怒骂。
    零点的同时，手机在各自的口袋里振动，消息铃声响成一片。
    “回房间回房间。”
    因为在室内，几人都只穿着单衣，跨年倒计时那股兴奋劲一过去，就冻得直哆嗦。
    赶紧争前恐后地逃窜回了室内。
    仪式感之后，就要忙着回复其他人的祝福了。
    苏成意点开微信，从上到下依次点开消息。
    宿舍群的祝福显然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其他人都在一块儿呢。
    “新年快乐啊兄弟们！”
    “新年快乐。”
    苏成意回复道。
    叶橘也发了信息过来，虽然让人没有什么回复的欲望。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新年快乐！【是群发，我不说你们也能看出来吧。】”
    如果这还算正常的话，简潇居然也发了消息。
    “新年快乐小学弟，新的一年可以多跟姐姐见面吗？”
    红圈律师所有这么闲吗？苏成意暗自吐槽。
    杨柳和苏泽朗都是把祝福写在了红包上。
    “儿子新年快乐！今年的第一个压岁包！”
    “小意新年快乐，妈妈爱你。”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接收了红包。
    毕竟都是心意。
    李老一把岁数了居然还跟着年轻人赶潮流。
    “成意：新年快乐。”
    “李老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一中的高三年级似乎在今天放假了，梁妮娜也发了消息来。
    “新年快乐，学长。”
    苏成意想了想，回复道：
    “新年快乐。”
    没想到对方回得很快。
    “学长，最近过得开心吗？”
    “一般。”
    “学长是怎么熬过高三的呢。最近总是有点想死。”
    ？
    大跨年的说这个不好吧。
    苏成意正想回复，她又接着说：
    “但是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这话听着更危险了好吗！
    “开玩笑的，我是想着学长才活到今天的哦。新年快乐。”
    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们一中高三生的精神状态。
    苏成意没有回复，退出聊天框。
    高中的班级群里，李璐和王婷婷都发了新年祝福的红包，炸出来一大帮潜水党。
    “感谢两位富婆！”
    “夭寿啦，失踪人口李天王出现啦。”
    “婷老师今晚不睡美容觉吗？”
    毕业之后，学生们说话愈发大胆了起来。
    李璐呵斥过几次，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威信之后，只好作罢。
    她拍了一张照片，正在挑灯夜战改试卷中。
    王婷婷就像故意要跟她对比似的，也拍了照。
    她正喝着小酒，悠哉哉欣赏窗外的烟。
    看来这两位老师即使换了新的班级在带，也依然保留着原来的性格和习惯呢。
    苏成意觉得有点好笑，随后就看到楚小班长在群里刷屏发了十几个红包，都是最大额度的。
    “卧槽！还得是我们班长！”
    “眠姐永远的神！”
    “单身十八年的手速竟恐怖如斯。”
    “谁把大的都抢走了，我好不容易抢到一个才六毛七是什么意思？？”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苏成意低下头，看到楚倾眠缩在地毯上，又点开了红包界面。
    即将发出去的前一秒被他抽走了手机。
    “嗯？干嘛呀。”
    楚倾眠抬起头来，语气软绵，苏成意这才看到她有些泛红的双颊。
    原来在他回消息的间隙里，这群酒鬼已经开始畅饮了。
    “我来发吧。”
    苏成意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班级群。
    楚倾眠乖巧地凑过来，把下巴搁到他膝盖上。
    “新年快乐。”
    苏成意的红包一发出去，班级群消息就又开始刷屏。
    “我去苏神！”
    “失踪人口回归！！！”
    “苏神，京大的开了吗？”
    “新年快乐苏神，我在电子厂很想你。【鲜】【拥抱】”
    这帮家伙真是一点没变。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又多发了几个红包出去。
    楚倾眠“哼”了一声，苏成意顺势捏了捏她的脸。
    “怎么了？”
    “你怎么不领我的红包。”
    ？
    苏成意确认了一遍消息列表。
    “不知道，或许大概可能是因为你没发吧。”
    已经是醉得有点犯傻了，这么短时间是喝了些什么啊。
    苏成意看向围在茶几旁的几人。
    破案了，原来是喝了资深酒鬼何悟非调的酒。
    喝了这玩意，这里除了林桐和何悟非估计都得醉倒。
    苏成意把她捧着的剩下半杯酒拿过来，尝了一口。
    虽然入口辛辣，但接下来就变成了清甜的荔枝味，倒还算是好喝。
    “欸——”
    “老实点。”
    苏成意敲了敲她的脑袋。
    楚倾眠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忽然对他手上的酒杯失去了兴趣，只是专心地看着他。
    “苏成意，新年快乐。”
    苏成意低头跟她对视，她额发散乱着，呼出来的气息微微发烫，漂亮得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跨年的仪式其实没有那么多意义，不过是行星绕着恒星转了一圈。
    时间的连续性是不变的，明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千篇一律的明天。
    但是喜欢和真心给这句祝福增添了重量。
    “新年快乐，小班长。”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尾号6827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8.第304章 道阻且长，与君共勉

    第304章 道阻且长，与君共勉
    跨年的仪式过后，就到了大学生们收拾行囊返乡的时候。
    除了林桐还没考完试，其他人都已经结束了，但众人都默认了要等他和林姐姐一起回家，于是在回家之前又获得了一段悠闲的时间。
    苏成意在新年的第一天回到了宿舍，目的是打包行李。
    奇怪的是，宿舍的其他人似乎也没有要记着回家的意思。
    李韬说要留在京城找兼职，大年三十才回家。
    上官对于留校的原因支支吾吾的，总之是学校不封楼他也不走的意思。
    最后的马修依旧稳定发挥，他留校的原因是学生会还需要他这个中坚力量。
    “哎，真羡慕你！我也想回家啊，可是这边，哎！说多了都是泪。
    学姐非得说，我走了的话学生会日常工作没法儿运转了都，你说这咋整？嗨，还得兄弟顶上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这一整个学期的日常工作就是搬运桌椅板凳，杵在门口给人签到，以及饭桌陪酒跑腿买烟服务。
    一个学期下来，对于马修的这一套装腔作势的行为，苏成意已经从一开始的嗤之以鼻难以忍受，到了现在的微笑聆听津津有味了。
    嗯，怎么不算是一种成长呢？
    总之和想象中不同，苏成意还是回到了一个很热闹的宿舍，并被勒令要去补上跨年鸽掉的聚餐。
    说是聚餐，其实就是学校附近找了个馆子。
    这是属于大学城的buff，物价和京城其他区域是有质的差异的，像是隔了一整个次元。
    热腾腾的烤肉，实惠又好吃。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马修立刻举手问老板要了一打啤酒。
    苏成意摆手示意自己不喝，重新要了罐可乐。
    昨晚喝了何悟非的特调酒精，到现在胃里还在泛酸恶心，后脑勺也一阵阵的疼，后劲太足了。
    到几个人里清醒的就只剩下滴酒未沾的林姐姐，和莫名其妙对酒精免疫的林桐，以及罪魁祸首酒鬼何悟非了。
    苏成意最后的意识里，他被架回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头挨到枕头的一瞬间就不省人事。
    早上睁眼的时候，虽然还不太清醒，但第一件事就是把旁边睡得像头憨牛的徐洋给踹下了床。
    苏成意昏昏沉沉走出客厅，原本以为会是满目狼藉，但客厅整洁得像是昨晚都是一场梦一样。
    随后迎来的是林姐姐的特制醒酒汤，还有暖心暖胃的红枣南瓜粥。
    接下来每个享受到这种待遇的酒鬼都在心里感叹：林姐姐配享太庙。
    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话幸福指数真是蹭蹭上升啊，得想个办法把她拐到京城来！
    “苏总，昨晚跨年活动咋样啊？好玩不？”
    李韬拿着夹子，把炉子上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肉翻了个面，笑着问道。
    “还可以。”
    苏成意喝了口可乐，冰凉的液体入喉，碳酸气泡在口腔里翻滚炸响。
    可口可乐一罐二块五，这第一口至少占了两块。
    “好羡慕，高中的朋友都在同一个城市。”
    上官宇幽幽感叹道。
    “嗨，要我说，大学就是锻炼自己社交能力的时候啊！咱们学校恁多厉害角色，多结交是只好不坏的。
    韬子积极性还行，苏总你和上官这方面都太不会来事儿了，不过没事，都一个宿舍的，我以后会罩伱们的，甭怕！”
    马修侃侃而谈，兴致来了还打了个酒嗝。
    其他三个人都习惯了，只是点点头。
    苏成意甚至还端起可乐跟他碰了碰杯。
    “好，靠你了。”
    一个学期的朝夕相处下来，多少也还是有了些舍友的感情。
    马修只是爱打官腔，人其实没什么坏心眼，某些时候还挺重义气的。
    苏成意对他没什么意见。
    李韬是个好脾气，习惯性照顾别人的性子，纵使某些时候心思略重，那也是正常的。
    毕竟能出现在京大的，都不会是纯正度百分百的傻白甜。
    或许隔壁商学院的某位大小姐是个例外。
    上官宇瞧着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但苏成意倒是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他。
    初初认识的时候，觉得有些像林桐，但现在看来又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四个人天南海北聚到一起，也算是缘分。
    但也因着这样的地域差异，生活习惯、为人处事都有着很大的不同，能这样平和而团结的相处下来，彼此都一定做出了一些牺牲。
    不管如何，集体生活可以遇到这样的几位室友，其实多少已经算是幸运了。
    “来来来，碰一杯！新年快乐兄弟们！”
    马修带头举起了杯子，他显然是在学生会磨练出了一套酒桌文化。
    “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咱们宿舍要更团结，越来越好！”
    李韬跟着发言。
    “新年快乐，来京大，能认识你们很高兴。”
    上官宇也笑着说。
    “新年快乐。”
    苏成意晃了晃可乐罐，刚刚心里想的还挺多的，临了却说不出来什么了，他只好顿了一顿，开口道：
    “都在酒里。”
    每次祝酒词说不出来的时候，这句话百用百灵。
    果然大家都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四个铁罐凑到一起，瓶口相撞。
    炉子上的烤肉冒着热油，辣椒面一撒，辣香四溢。
    李韬操作着夹子，给一人碗里夹了几块，又重新烤上了新的肉，忙碌得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苏成意埋头吃肉，同时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马修的高谈阔论。
    有马修在真的很有好处，他都不用费心思说话，马修自己一个人就能聊俩小时不带停的，也不用担心冷场。
    这可太实用了。
    希望每个饭搭子都能学习一下这样的美德。
    特别是徐洋，他就像个说相声的，非得有人捧哏才能继续往下说。
    每次说一件事，说到半路总要插入一句：
    “意总你说是吧？”
    “意总，你在听没？”
    “意总，你觉得呢？”
    着实烦人。
    这样想着，对待马修的那些尚未进入职场的人才能说出来的略显幼稚的“经验之谈”，苏成意就又多了些包容。
    这顿颇有意义的聚餐结束，四位室友的关系似乎又自然贴近了一些。
    走在京大傍晚的校园里，未名湖畔的风吹得轻柔。
    苏成意双手插兜，看着落日的余晖在湖面折射，像一幅暖黄色系的油画。
    察觉到他脚步的停顿，其他三人也站定，转头看他。
    苏成意的眼神留在湖面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你们先走吧，我等下还得去辩论社一趟。”
    “社长又找你了？”
    李韬心下了然，有意无意地笑着多感叹了一句：
    “还得是苏总啊，辩论社是咱们学校最不好混的社团之一了。”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不，只是例会。”
    马修有些刻意地咳嗽了一声，没头没脑地接茬儿道：
    “对了，我想起来我也得去学生会一趟，韬子上官你俩先走吧。”
    “.”
    沉默了半晌，几人挥挥手，分道扬镳。
    苏成意原本是想和往常一样鸽掉这个例会的，但只要加上了“新年”这个前提，就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拒绝。
    来到辩论社，人基本已经到齐了，他找了个角落坐下。
    台上的邓一舟余光瞥到他入座，便推了推眼镜，敲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
    “大家安静一下，人差不多到齐了，例会开始。”
    “这是咱们本学期，也是本年度最后一次会议。首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过去的一年，咱们社取得了很多成就和荣誉，在座的各位都是最大功臣。”
    邓一舟后退一步，微微鞠躬。
    “作为社长，我尚且有许多不足之处。
    那么，新的一年，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进步，再接再厉，共创辉煌.
    京大辩论社，永远不输任何人！！！”
    他最后一句话忽然加大分贝，语调慷慨激昂。
    沉寂之后，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
    苏成意跟着众人一齐鼓掌，心里却忍不住想——社长的中二病是不是只有上班能治？
    他翘掉的那些例会，不会都是社长在给社员们这样子打鸡血吧。
    那还好翘掉了。
    正在大逆不道地这样想着，邓一舟的目光就透过玻璃镜片，投射到了他身上。
    苏成意登时心里咯噔一声。
    “除此之外，去年我们还迎来了一批非常优秀的新成员，他们通过了面试时的层层筛选，也在与华大的正面交锋中证实了自己的实力。
    接下来，就请他们发言，讲述一下对于过去的总结和未来的展望吧。”
    邓一舟抬手示意。
    苏成意在众人的目光中沉默了半晌，随后踢了一脚前面人的凳子。
    前排昏昏欲睡的叶橘被吓得像个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是！！！”
    邓一舟也被她吓了一跳，咳嗽一声道：
    “好的，那就叶橘同学来说说吧。”
    叶橘显而易见地愣在了当场，她刚刚一直在打瞌睡，脑袋都快塞到桌肚子里去了，此时还很懵懂。
    苏成意微微前倾，压低了嗓音提示道：
    “对过去的总结和对未来的展望。”
    叶橘得了提示，慢慢开口道：
    “我很开心能加入我们辩论社。
    起初只是一时兴趣，但随着一次次的交流和学习，我发现辩论带给我的除了对世界的全新认知以外，还有沿途的风景以及各位志同道合的辩友们。
    说实话，一开始感觉咱们社长就是个中二病晚期来着，还私下调查过你是不是传销头头，对不起。”
    她说到这里，四周一阵哄笑。
    邓一舟尴尬地摘下了眼镜，他之所以没点名叶橘就是感觉她会说出这样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来着。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叶橘眨了眨眼睛，环顾一圈。
    “但是上次跟华大的辩论赛打完后，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会铭记那个通宵讨论，熬夜写稿的日子。
    世事变幻莫测，我将和我的辩友们，也就是在场各位，永远站在同一立场。”
    苏成意听到这句话，竟然觉得有些感动。
    平日里满嘴胡话跑火车的家伙忽然认真起来，杀伤力还是很足的。
    其他人显然也这么觉得。
    二次元美少女的宣讲，效果显然比中二病眼镜男的呐喊强多了。
    苏成意的感动还没持续三秒，就被叶橘的下一句话给终止了。
    “当然啦，我还是个菜鸟～要代表新人发言的话，还是让真正的大神来吧～”
    她说完就带头鼓起了掌。
    还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苏成意只好站起身来，叶橘转过来，眯着眼笑得贼兮兮的，小声说道：
    “谁让你踢我凳子来着～”
    好吧，还是被发现了。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台上的邓一舟。
    他和台下所有人一眼，眼里浮现出了期待。
    “事实上，我会加入辩论赛是一个意外事件。从前，我对于辩论本身是持较为负面的态度的。
    因为我始终不清楚辩论本身的价值和意义。
    辩论场上的对手是假的，是因为抽到了签才站在了我们对面，我们就像堂吉诃德在对着风车战斗。
    但和大家共同战斗到今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辩论不是为了胜利，甚至不是为了追寻所谓的真理，而是激发我们去思考的意愿。
    哪怕只有孤独的一个人因为一场普通的辩论赛而做出了一点点无关紧要的思考，辩论就是有意义的。
    就像前辈所说的，我们向着风车冲锋，我们是堂吉诃德，我们的目标是假的，但是我们的理想与热情是真的。
    过去的一年，我重塑了对于辩论的认知。
    新的一年，与君共勉。”
    苏成意微微鞠躬，在如雷贯耳的掌声中重新坐下。
    因为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倒是没费什么功夫。
    一开始加入辩论队的时候他其实很愁来着，毕竟社恐初愈，他又特别讨厌跟人吵吵。
    但这段时间下来，他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毕竟撸袖子干架扯头的事儿都有队友莽上去了，他只负责输出自己的观点，最后升华主题上道德价值就行。
    这么说来，和演讲没什么区别。
    而演讲这回事他从重生开始就已经在做了。
    虽说有些时候是被迫营业。
    从辩论社走出来，夜幕已经降临。
    苏成意看着隐约闪烁的繁星，在心里思考着本学期还有什么没收尾的事情。
    这个学期比他想象中要快多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许多个周末和假期，他都在各个城市之间飞来飞去。
    而下个学期，课程不会像大一上这么轻松，真正属于法学生的日常要到那时候才能到来。
    好在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个寒假的时间，来进行所谓的过去总结，以及未来展望。
    刚刚起步的事业，不能耽误的学业，在远方或是在身边的那些人们。
    新年的第一天要结束了，苏成意回想起高考后那个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的自己，忍不住在夜色中轻轻叹了口气。
    “年轻人，道阻且长啊。”
    感谢唯一神主教，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09.第305章 返乡

    第305章 返乡
    隆冬时节，在夏末离开家乡的学子们即将又要翻山越海的回家了。
    苏成意在登机之前就接到了苏泽朗和杨柳打过来的电话。
    “儿子，爸现在已经在往机场去了，下飞机别乱跑，好好等着嗷。”
    然而现在距离他落地还有三个多小时。
    “小意啊，妈妈今天专门把瑜伽课推掉来接你啦。婉婉跟你在一块吗？太好了，一会儿咱们去吃大餐！”
    杨柳也不甘示弱，虽然总觉得她似乎更想念林知婉一点。
    苏成意毫不纠结，直接两边都同意了。
    反正他们一会儿碰面说不定就会自觉退出一个，他才不会白操这份心。
    而且这两人比谁都更清楚对方也一定会来机场接他。
    苏成意挂断电话，忍不住想。
    一把年纪了还在玩这种把戏，难怪以前能处上对象。
    另一边的楚倾眠也在接电话，大小姐很难得地皱起了眉头，不太高兴的样子。
    苏成意冲她略一挑眉，她就扁扁嘴，做出一个小苦瓜脸。
    挂掉之后，她叹了口气。
    “我一会儿不能跟你们坐一起了，家里人给我办了升舱。”
    “那有什么关系。”
    苏成意伸手把她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而且一会儿下飞机就要去参加个什么劳什子会议。”
    楚倾眠气得像只小河豚。
    “高叔来接伱？”
    “嗯嗯。”
    “好久没见他了。”
    苏成意笑了起来。
    一提到高叔，就让人想起棠安许许多多的老熟人。
    一想到能见到他们，苏成意就对回家这件事更多出了些期待来。
    果然家乡的归属感还是独一无二的啊。
    “意总，给你。”
    徐洋把买来的咖啡递到他手里，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别开腔！”
    韩冰“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不是抱怨说回家无聊吗，现在又开心了是吧？”
    徐洋喝了一口热咖啡，解释道：
    “上大学就是这样的。开学之前不想去学校，放假之前不想回家。”
    “这么有经验说得好像你上过几次大学一样。”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嘿嘿，你不也没上过吗？”
    徐洋打哈哈。
    可不巧了，他还真上过。
    苏成意默默想，但是他前生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回过棠安，寒暑假都留在魔都做兼职了。
    所以这样的游子返乡情，说起来还是第一次体验。
    今年这样留在城市的人变成了何悟非。
    起初他说不打算回棠安的时候，苏成意是不同意的。
    但何悟非很认真地说，游戏研发才刚刚起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一个人正好专心工作。
    苏成意劝了很久，他都始终坚持己见。
    两人僵持的时候，何悟非说，他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已经带来京城了，回棠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还是这句话让苏成意找不出来什么反驳的理由。
    另一边，林知婉是第一次坐飞机，似乎有些紧张。
    尽管如此，林桐还是把她劝过来了。
    不然她真的会独自一个人继续坐硬座回去。
    “一会儿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把助听器摘掉。”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说道。
    这样说不定还能避免耳鸣的感觉？他每次坐飞机上升的那段时间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林知婉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这样的担忧从何而来，难不成看过什么飞机失事的新闻吗。
    时间到了，在登机口跟心情非常不爽的楚大小姐告了别，几人就排着队登了机。
    正是高峰时期，又是经济舱，苏成意没选到靠窗的位置。
    他个子高，缩在这位置中间，说实话，十分难受。
    不知道现在打电话投靠楚大小姐还来不来得及。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颈椎。
    “苏成意，你要不换我那边儿去？”
    韩冰的位置靠走廊，抻着脖子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来了他的不自在。
    “不用，没关系。”
    苏成意摇摇头。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展开戴好，又往上拉了拉，将整张脸挡住大半。
    没来得及在手机上下载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只能闭目养神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登机前刚喝了咖啡，现在清醒得可以背上两个小时的法条。
    其他乘客还在陆续登机，时不时传来几声“麻烦让一下”“不好意思”“谢谢”。
    但很明显的是，都已经变为了南方口音。
    听了快一学期的京片子，再听到乡音，顿感亲切。
    “小同学，商量一下可以换个位置吗？我带着小朋友想跟丈夫坐一起。”
    一个中年女人声音。
    “当然，您的位置在？”
    一个年轻的男声，甚至还有点耳熟。
    “谢谢谢谢，就在后面第三排！朵朵你说，谢谢小哥哥。”
    “谢谢小哥哥～”
    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
    “不用谢。真乖。”
    年轻男声带了点笑，随后脚步靠近。
    身旁的座椅有了些动静，他坐了下来。
    苏成意等到他落了座，才慢悠悠地将口罩拉下来。
    “这么巧。”
    “.”
    邹敛方才面对陌生人摆出来的温和神情，迅速就变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苏成意倒是心情不错，眉目舒展地笑了起来。
    “你好啊。”
    “真是冤家路窄。”
    邹敛咬牙切齿地说道。
    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口罩遮脸的人有点莫名的熟悉。
    世界上很难有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让他感觉到一阵诡异的讨厌的。
    没想到还真是苏成意。
    早知道死都不同意换座位了，朵朵小朋友咱们现在换回来还来得及吗？
    “你们华大也这么早放假？”
    遇到熟人，苏成意收起了补觉的心思，故意没话找话地聊天。
    “分专业。”
    邹敛从包里抽出一个蒸汽眼罩开始拆，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究竟有没有在上大学，这都不知道吗？”
    “没有，我的高考分数是买的，不好意思。”
    苏成意回答得云淡风轻。
    邹敛却莫名感觉自己又被他捅了一刀。
    之前分班考的时候还放狠话来着，天知道他那段时间废了多大的劲学习，几乎是做梦都在刷题的程度。
    在一中暗地里和他较劲这么些年，邹敛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从小到大的假想敌苏成意.事实上压根就不认识自己。
    所以他才借着分班考的由头，来他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那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跟苏成意掰掰手腕，不说打败吧，至少能让他有点危机感。
    结果之后就是一路滑坡，沦为小丑。
    高考前状态那么差，最后靠着调剂才上了华大。
    再想到那时气势汹汹找这个该死的737挑衅的场面，邹敛感觉自己的脚趾都可以抠出一座城堡了。
    想到这些陈年旧事，邹敛更觉心气不顺，把眼罩往脸上一扣就准备要睡觉。
    他就差把“不要跟我说话”刻在脑门上了，躺在棺材里的人都没他这么拒绝交流。
    “有多的吗？给我一个。”
    旁边这家伙却依旧没一点打算放过他。
    邹敛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抽出一个新的眼罩丢到他身上。
    “谢谢小”
    苏成意话还没说完，邹敛就揭棺而起。
    “你要是敢说后两个字，我就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苏成意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暗觉好笑。
    “各位尊敬的旅客，本次航班即将起飞，祝您旅途愉快。”
    广播响起，飞机进入了滑行阶段。
    苏成意侧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林知婉。
    她手指紧紧抓着扶手，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看的脸上失了平时的温婉柔和，显得有些惊慌。
    她听了苏成意的话，把助听器摘掉了，此时的世界估计又恢复了寂静无声。
    苏成意没有移开目光，直到她紧张到四处乱转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
    他打了个手语。
    “别紧张，没关系。”
    林知婉像是即将跌倒的人终于找到了支点，轻轻点头。
    “你是在做法诅咒谁吗？”
    一旁的邹敛斜眼看他，满脸疑惑。
    “对。”
    苏成意收回目光，重新坐正。
    “猜猜这里只有谁会被诅咒。”
    “.”
    邹敛有点后悔自己非得说句话招惹他干什么。
    “想学吗？我教你啊。”
    苏成意继续一本正经地说。
    “那敢情好。”
    邹敛冷哼了一声。
    “说实话，以前真没少诅咒你。”
    “难怪我以前经常莫名其妙很倒霉。
    既然如此，那你赔点钱吧。”
    苏成意伸出手。
    “滚犊子，诅咒有用的话我他娘的还至于吗？！”
    邹敛怒骂。
    “抛开事实不谈，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
    “.”
    “将心比心。你穿的鞋都是谁买的？是，都是你自己买的。
    但是你平时吃的喝的都是谁买的？我承认也是你自己买的。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给自己买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自私了？”
    “.姓苏的，你信不信我现在打开舱门跟你同归于尽。”
    邹敛磨着后槽牙说道。
    短短两个小时的旅程，邹敛觉得自己仿佛过完了一生。
    他现在真的很想问天问地，苏成意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念以前那个阴暗面瘫男了。
    多好啊，至少不会来你面前变着样地膈应你。
    飞机落地的时候，邹敛如释重负，解开安全带的手速从来没这么快过。
    “拜拜了您嘞。”
    “拜拜。”
    苏成意撑着下巴似笑非笑。
    邹敛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跟着人流加快了脚步。
    然而所有人都挤在这时候出门，队伍都不带动弹的，像一只缓慢前行的蜗牛。
    好不容易到了出站口，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几个熟悉的面孔拦住了去路。
    “耶？”
    “这不是邹敛吗？”
    韩冰最先发现了他，并迅速大声宣扬给了旁边的人。
    “邹敛同学？”
    楚倾眠连这份语气意外的打招呼都像是礼貌性的，她的眼神只是迅速扫过了邹敛，落在了他身后。
    显然是在等人。
    “哟，这不是那谁吗！”
    一个刺猬头的高个男瞪着眼睛说道。
    邹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刚刚都有人说过他的名字了。
    尽管如此，碍于礼貌，他还是开口打了招呼。
    “这么巧，你们也坐这趟航班。”
    邹敛露出了他最擅长的那种温和笑容。
    “你也在京城上大学吗，之前怎么没见你在班群说起。”
    韩冰有些意外。
    高三分班之后，邹敛就坐在她隔壁桌。
    跳楼事件之后，韩冰生怕他又发疯，因而时不时地会观察监督一下他的精神状态。
    这样一来，两人还算是挺熟的。
    “事情太多，一时间忙忘记了。下次有时间的话，我们老同学可以聚一聚。”
    邹敛保持微笑，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那敢情好，什么时候聚？”
    苏成意悠哉哉推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你怎么那么久呀。”
    望穿秋水的楚倾眠迅速小跑到了他身边。
    “不想跟人挤。”
    苏成意冲着邹敛笑笑，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到时候再说吧，想等大家都闲下来，也挺难的。”
    邹敛费力地说完这句话，就故意低头看了看表。
    “啊，得赶紧走了。”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抱歉，是要失陪的意思。
    没想到徐洋低头把飞机上分发的小面包塞进嘴里，就拉着行李箱快步赶上了他。
    “走吧走吧。”
    这群人究竟为什么阴魂不散的啊！！
    邹敛在心里呐喊，不过也只能在心里呐喊。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并且那样也不符合他的人设。
    所以最终还是被迫一齐走出了机场。
    邹敛在高中也不是没有朋友，或者说他的人缘其实很不错。
    不然以前也不会是年级的风云人物。
    不过毕业之后，还有联系的就寥寥无几了。
    因此他就很难理解为什么这帮人的关系看起来和高中没有任何差别。
    反正在邹敛眼里，只要是涉及到苏成意相关的事情，就都很难理解。
    “儿子！”
    “小意！”
    苏成意刚一露头，等候良久的两个人就冲了过来。
    苏泽朗顺手就把他的箱子接了过来，而杨柳先给了他一个拥抱。
    因为身高差距，苏成意需要微微弯腰，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接受这个拥抱。
    但他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累不累？哎哟，怎么感觉我们小意又瘦了？穿这么一点冷不冷哦？”
    杨柳拍了拍他略显单薄的脊背，忍不住说道。
    有没有可能这套衣服连京城的温度都扛下来了，难不成还扛不住南方城市的吗。
    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
    “林姐姐在后面。”
    他出声提了个醒。
    杨柳立即反应过来，松开了他转而扑向了后面的林知婉。
    “婉婉～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几天愁的什么都吃不下！
    哎哟，这是桐桐啊？一段时间没见这么帅啦？来来来，让阿姨好好看看.”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肩膀，看到远处靠在迈巴赫车门上的墨镜西装酷男，忍不住笑着挥了挥手。
    高叔一贯冰冷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来，点了点头。
    楚倾眠绷着小脸走过去，率先发难道：
    “高叔，我爸在不在车上？”
    “老板不在。”
    “.哼！高叔，想你想你。”
    楚倾眠见没有能质问的人在，只好又敷衍地向高叔表达了一下思念之情。
    徐洋妈妈也来接机了，一见到他就首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别过来！你穿的什么衣服里胡哨的丑死了，瞧瞧人家小意，我迟早给你打包都丢出去，讨厌死了看着，噫”
    苏成意还是第一次见到韩冰的爸妈，看起来像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很温和。
    徐洋在他们面前乖巧得就像是果山的泼猴变成了人畜无害的金丝猴。
    对自家妈妈的数落也是虚心接受。
    “是这样吗？好的妈妈，我一定改正。
    我现在的确是要注重着装的年纪了，好的，您说得太有道理了。”
    简直给徐洋妈妈都听愣了，一时间忘了接下来还要数落什么。
    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里，苏成意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
    邹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独自拉着行李箱走了，苏成意这后知后觉的一眼只看到他即将消失在旋转门外的背影。
    人群中竟然显得有几分寂寥。
    没由来的，苏成意觉得心情也被带得有点下沉。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310.第306章 当红女明星的地下恋男友

    第306章 当红女明星的地下恋男友
    等到楚倾眠老老实实坐到了迈巴赫的后座，高叔也没急着上车，而是等着苏成意走过来，两人轻轻碰了碰拳。
    只不过苏成意是清瘦白皙骨节分明的拳头，高叔那是沙包大小青筋毕露的拳头，感觉正儿八经的一拳下来别人会被打得五脏破碎。
    “又帅了高叔。”
    苏成意笑了起来。
    高叔知道他在调侃，也不往心里去，只是侧了侧头示意要不要他开车送。
    “不用，我爸妈在那等着呢。”
    苏成意指了指身后。
    父母辈的一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杨柳听说韩冰的妈妈是做美容医疗方面的，更是激动得不行，当场就要了联系方式，连去现场体验的时间都定好了。
    “好。”
    高叔点点头，就转身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后排的车窗被摇下来，楚倾眠趴在车门上冲苏成意眨眨眼睛。
    苏成意会意，走上前去，微微俯下身来。
    “怎么了？”
    “不开心，我想跟你们一起。”
    楚倾眠可怜兮兮地说。
    “你这会儿就得过去工作了吗？”
    苏成意话是丢给楚倾眠的，实际上是在问前排的高叔。
    他肯定是带着楚远江的意思来的。
    高叔点点头，回答得很笃定。
    没办法，那就说明的确是正经事了。
    “等你有空，没关系。”
    苏成意揉了揉楚倾眠的脑袋。
    “那可说不准了！”
    楚倾眠抓住他的手指撒娇似的晃了晃。
    “我爸不知道具体要搞什么幺蛾子，反正是有大动作，似乎是要开新公司的意思。
    那也不知道一定要我去干嘛，不定有多少麻烦事儿呢！”
    楚大小姐软软糯糯地抱怨着。
    “苏成意，我家要是破产了，伱记得收留我呀。”
    “嗯，好啊。”
    苏成意回答得漫不经心。
    搞笑，楚家这种级别的财团破产的话，那真正要倒台的，可就远远不止一家人了，其间牵扯的人会是不计其数。
    退一万步说，就算楚远江忽然精神错乱了，把一手好牌打烂到了那样的地步，依旧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最多最多，也不过是从金汤匙吃饭变成银汤匙吃饭罢了。
    更何况楚远江不会精神错乱。
    能有现在的这番事业，从狼环虎饲的商业斗争中杀将出来。
    此人必定是连睡觉都睁着眼的。
    不管他有什么新的动向，总而言之，上层精英的神仙打架，我等刚出新手村的小虾米还是仰望一下就也罢了。
    不过大鱼行进的方向，对于虾米来说，倒是一个很好的参考。
    尽管不是所有风都可以跟，但借着大鱼的势头乘风而起，一朝翻身跃龙门，倒也不是不能想想。
    在去吃饭的路上，苏成意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
    其实很多问题直接问楚大小姐就好了，她对自己不会设防，但是苏成意不太想跟她聊这些。
    楚倾眠打眼一看，不太像个刻板印象里的豪门大小姐，没有公主病，也不爱炫富。
    她的富婆气质都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所以在相处的时候，苏成意有时候会忘记她是个正儿八经的豪门独生女，稍不留意就要被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那种。
    也正因如此，他并不想在商业上向她谋取一些捷径。
    甚至，他之所以会在自己毫无兴趣的商业上费心思，有一半的原因都是为了她。
    苏成意自己对金钱是没有什么过多欲望的，他现在多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千万富翁了，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过。
    但有些时候，你可以不钱，但是不能没有钱。
    经济就像一份筹码。
    等红绿灯的间隙，杨柳悄悄打量了坐在副驾驶的少年一眼。
    他沉着脸，神情有些严肃。
    自家孩子眉眼很像她，笑的时候还好，但眼睫低垂的时候，看起来就总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抑着。
    但整体来看，其实更像年轻时候的苏泽朗，薄唇，高鼻梁，轮廓分明。
    是个多情却又凉薄的矛盾面相。
    长得像就算了，毕竟有一半的基因，只要性子不一样就行。
    杨柳这样安慰自己。
    “绿灯了。”
    苏成意淡淡地开口，杨柳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再磨蹭的话后边的车喇叭都快摁坏掉了。
    “小意啊，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妈妈说的哈，别老自己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杨柳一边开车，一边试探着说道。
    苏成意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觉得这话没法开口。
    无论哪方面都开不了口。
    事业方面，自家爸妈显然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
    杨柳打小被富养长大，除了唱唱歌跳跳舞以外基本没正经做过什么工作。
    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直到倒大霉认识了苏泽朗，才算是吃了几天苦头。
    现在也是过着富太太的悠闲生活，每天就是做做美容打打麻将，估计连账都算不明白了。
    苏泽朗也不是搞钱的料，他骨子里就是个实打实的浪漫主义摇滚青年，如果不是婚姻带来的压力，他就算到死也会抱着他的破吉他的。
    可惜现实不给他这个机会，婚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梦想与爱人皆失。
    离婚之后学着别人搞投资，居然误打误撞地挣钱发达了。
    尽管如此，一大半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狗屎运的功劳，帮不上什么大忙。
    而在感情方面就更别说了，现在在车上把自己干的事儿说一遍，杨柳估计能气得一脚油门冲下高架桥去。
    就算没能下得去，她也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杨柳跟苏泽朗离婚的原因，也是她认为苏泽朗出轨了。
    虽然苏泽朗自己坚决不承认这事儿吧，他一直以来都坚持说自己是被设计了。
    事实上，苏成意其实是相信他的。
    虽然后来一地鸡毛，但当年的苏泽朗的确是真心实意，绝无二心。
    他们两人离婚的原因压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而是长久以来积攒的矛盾，就像一个体积不断变大的炸药，最后以这件事为导火索，“嘭”的一下，炸开了。
    但杨柳可不会管这么多，反正她一定是对脚踏两只船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的。
    苏成意现在敢这么说，她第一反应绝对是如遭雷劈，反复确认。
    第二步就是哭天抢地，怪天怪地怪苏泽朗的遗传基因，最后怪自己没教育好。
    第三步就是拉着他去庙里上香忏悔，说不定还要请高人来举行驱邪仪式。
    “大师，您瞧瞧，这不是我家小意吧？我家小意肯定是被坏东西夺舍了，他打小就听话懂事，不会干这种事儿啊呜呜呜！”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苏成意的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思考过后，更觉得搞定一切之前，绝对不能跟家长们透露出任何一点信息。
    “没什么事。”
    苏成意欲盖弥彰地转移了话题。
    “这边的新楼盘建好了？”
    印象中这里还是一片建筑工地来着。
    “是呢，这小区环境还不错，你王阿姨新房就买在这边的。
    对了，她家儿子也在一中读书.”
    杨柳成功被糊弄了过去，并开始讲一些家长里短的八卦。
    到了吃饭的地方，依旧是浩浩荡荡一大帮子人。
    好在平日里最吵闹的徐洋，今天在韩冰父母面前摇身一变成了文质彬彬的君子，因而饭桌上总体还算是安静。
    “实在抱歉，我家女儿常常提起你们几位家长，这么久才来见面真是不好意思。”
    韩冰的父亲先举起杯子敬酒，其他人也寒暄跟上。
    苏泽朗在酒桌文化上也是很有一套的，不一会儿就聊得人跟他称兄道弟了。
    尽管都是成年人了，而且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局势还是很自然地形成了“小孩一桌”。
    韩冰慢悠悠地剥着龙虾，瞥了面带微笑仔细聆听大人发言的徐洋一眼。
    “我说大哥，能不能别装了，都没人关注你好吧。”
    徐洋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呲牙咧嘴地回答道：
    “哎哟，累死了。”
    苏成意没什么胃口，撑着下巴发呆。
    他不爱吃海鲜，苏泽朗还真是死活就是记不住。
    林桐也吃不惯海鲜，海胆汤端上来的时候他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还是被苏泽朗逼着吃了一块儿。
    徐洋装累了，倒是吭哧吭哧吃得很起劲。
    楚倾眠不在，韩冰有点无聊，另一边的大人又聊得正酣，丝毫没有要散场的意思，便只好拿出手机刷微博打发时间。
    很快她就发出了一声讶异中带着亢奋的惊呼。
    “卧槽！！！你们快看热搜！”
    作为资深追星族，韩冰对当今所有出道的明星的八卦新闻都颇有涉猎。
    很多时候她为之震惊的大瓜，主人公都是苏成意两辈子加起来都毫无印象的人。
    因此他一开始并没有掏手机，只是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
    直到韩冰念出热搜标题——101女团成员疑似恋爱。
    苏成意一瞬间就吓得心脏骤停了。
    “不是，这么劲爆的消息，你们都不惊讶的吗？？”
    韩冰都快把手机屏幕塞到三个男生脸上了。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
    不会吧，他不会要作为当红女明星的地下恋男友上新闻了吧。
    就着韩冰的手机屏幕，他定睛细看。
    ＃101女团成员疑似恋爱＃的话题下，热度最高的是一个著名狗仔韦卓刚发布的微博，才刚刚发布就已经有了数万转发和评论。
    “实锤，本年度第一个究极大瓜，照片视频都有。
    一个小时之后揭晓。”
    这微博的效果简直堪比恐吓信，苏成意直接沉默了。
    旁边的林桐对这些娱乐新闻完全一窍不通，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哇”了一声。
    徐洋探头过来看完之后倒是发出一声哀嚎。
    “卧槽，不会是我们南韵吧！姐你别啊，你好不容易出道的啊！”
    韩冰“切”了一声，收回手机，很有经验地说道：
    “狗仔这么发是有原因的，现在在等着公司塞钱呢。给的数目够多，就收手，不然就曝光。”
    “有没有可能是虚晃一枪？”
    苏成意的声音有点虚弱。
    “概率很小，都这样子发出来了，除非他在狗仔界不想混了。”
    韩冰刷新着韦卓微博下的评论，心情十分激动。
    “嚯，所有成员的粉丝都抵达现场了，到底是谁呢！”
    心情忐忑的苏成意维持着表面的淡然，也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看评论。
    “团内好几个周岁都没满十八，死狗仔再造谣一个试试呢。”
    “@101公司，出来发律师函了。”
    “前排抱走iris，别蹭团内唯一大top热度谢谢。新歌《直到你降临》已发行，欢迎各位吃瓜群众收听。”
    粉丝们很努力地在控评，但显然还是挡不住路人吃瓜的热情。
    “谜语人真该死啊，一个小时后憋个哑炮出来我骂死你。”
    “估计是上位圈吧，不然不可能这么大阵仗。”
    “纯路人，这个团我只认识陈锦之，如果是她的话那真绝了。”
    “急死了急死了，快说啊！”
    苏成意越看心里越没底，纠结半晌，还是点开了微信。
    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就算狗仔的目标真的是陈锦之，那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处理问题。
    没什么好紧张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不容易冷静了些，没想到他的消息还没编辑好，陈锦之的消息就先发了过来。
    很简短的一句话。
    “放心苏老师，不是我。”
    这句话像是一记定心丸，带着安抚的意味。
    苏成意松了口气，回复道：
    “那就好。”
    “吓到啦？”
    看起来陈锦之似乎根本没担心过狗仔的爆料对象会不会是她自己，还有心思开玩笑。
    “没有。”
    苏成意嘴硬。
    “那意思就是狗仔胡说八道？”
    “并没有，确有其人。而且公司这边似乎谈崩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一会儿就能看到这个惊天大瓜了。”
    得知自己不是主人公之后，苏成意也像微博上的群众一样，迅速燃起了吃瓜的热情。
    “你知道什么情况啊？”
    “嗯哼。拜托，是我队友欸。”
    “是谁？能说吗。”
    苏成意问出去才觉得好像不太礼貌，赶紧又补充道：
    “不方便也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跟你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啦。但事情有点复杂，说来话长，你方便接电话吗？”
    苏成意找了个借口溜到了餐厅的休息区，这个点空无一人。
    陈锦之那边很安静，隐约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喂？”
    “嗯。”
    “是简悠悠。”
    苏成意在脑子里仔细搜寻了一下这个人，得出的印象还是很模糊。
    虽说他很关注101女团的行程，但是总的来说，也只是“陈锦之”和“陈锦之的队友们”。
    “知道你不记得，没关系。”
    陈锦之察觉到他的沉默，轻轻笑了一声。
    “总之呢，就是狗仔其实已经盯了她很久了。我旁敲侧击的提醒过几次，但她或许没能会意。”
    “但我一直以来都有意识的在引导她避开镜头，因此狗仔一直没拍到实锤。直到.上个圣诞节。”
    说到这里，陈锦之微微一顿。
    苏成意心里跟着咯噔一下，对，上个圣诞节陈锦之因病请假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
    究极修罗场。
    阴差阳错的，由于这个原因，所以没人帮这位简悠悠女士打掩护，间接导致了她的翻车。
    “当然了，仅仅是偶像恋爱的话，其实不至于有这么高的热度。
    也因为这阵仗，今天至少有二十个工作人员来盘问我了。”
    陈锦之的语气有些无奈。
    苏成意一想也是，狗仔搞得这么神乎其神的，大家肯定都下意识觉得是当今顶流陈锦之的瓜。
    “狗仔一直在跟踪的是她和我们公司的男艺人，赖雨泽。他们最近炒cp很火，有假戏真做的意思。
    狗仔原本只是想拍点‘’好卖给狂热的cp粉，没想到——”
    陈锦之语气拉长，苏成意的好奇心也随之被拉到了顶点。
    “拍到了她和她真正的地下恋男友。
    是的，这是一位刚刚出道的，养成系偶像，脚踏两只船的瓜。”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唐斯止，永无止境的豪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07章 选你，还是选你。

    第307章 选你，还是选你。
    这.确实劲爆！！！
    苏成意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狗仔发微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公司不准备作为吗？这个爆料出来，她会完蛋的吧。”
    “如果只是普通的恋爱还好，打死不承认就行。脚踏两只船就属于道德问题了，狗仔不会轻易松口，因而一直坐地起价。
    101公司只是限定管理，真正要出钱的是她自己原本的公司，显然，公司内部正在评估她值不值得起这个价钱。”
    陈锦之娓娓道来，说得很客观。
    在娱乐圈里，艺人的地位似乎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某种可以随意以价钱来衡量价值的物件。
    天地良心，这不是来自海王的共情。
    苏成意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问道：
    “不过，简悠悠是真的同时跟两个人在谈吗？”
    “在我给你发消息之前，她已经在我面前哭诉过一回了。”
    陈锦之慢悠悠地说。
    “那个地下恋男友，几乎可以说是糟糠之妻了。在她做练习生的期间，就一直默默陪伴。
    第一个粉丝应援站是他建立的，第一张粉丝路透是他拍的，所有的活动都是他一手在策划安排。
    可以说，没有他的话，简悠悠甚至都不可能获得参加101节目的机会。”
    “两人感情一直不错，她成功出道的时候，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觉得终于熬出头了。”
    “但问题也就随之而来。101团的热度高，作为成员的简悠悠当然很忙，飞来飞去的参加综艺。
    男友觉得缺少陪伴，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简悠悠也觉得委屈，她工作本来就累。”
    “感情有了裂痕之后，变质就很快。没有共同话题，见不到面，偶然的交流都是在争吵。
    这样一来，简悠悠就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只剩下了感激，没有喜欢。”
    “在这时候呢，她在综艺里认识了赖雨泽，苏老师大概也听说过吧，最近很火的一个小男生。
    两人很快就熟了起来，悠悠说，简直觉得是灵魂伴侣，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投缘的人。
    而且赖雨泽的意思是，两人恋爱，只要她想，他随时都可以公开恋情。”
    “所以呢，悠悠原本正在两难之际，但是不知道是公司还是赖雨泽买的通稿，炒cp都炒上热搜了，被地下男友看见，立马就飞到公司门口问她要个说法。”
    “狗仔在地下车库拍下来的就是他俩大吵一架，这样的场面。”
    这真是一个酣畅淋漓的大瓜！
    苏成意听得认真，啧啧称奇。
    这事儿如果被爆出来，简悠悠绝对会被她自己的粉丝、赖雨泽的粉丝、以及同情可怜的地下男友的吃瓜群众们联合起来骂死。
    “她不会崩溃跳楼什么的吧？”
    下半句是“到时候别吓到你了”，苏成意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
    “现在还不会。”
    陈锦之的语气很淡定，毫无波澜。
    “但是呢，倘若再被赖雨泽暴击一下，情况就说不定了。”
    也是。
    她现在唯一的心理支柱估计就是这位她所认为的“灵魂伴侣”了，如果赖雨泽真能够像他嘴里说的一样维护她的话。
    但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希望不大。
    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显然是那位地下男友，但是她恰恰好又想逃离这样的爱。
    怎么说呢，自作自受吧。
    在穷困潦倒的时候爱得深沉，却无法在功成名就之后续写人生。
    现实版《爱乐之城》啊。
    听完全部的事情经过，在有所感慨的同时，苏成意忍不住随口哼唱了一句电影的主题曲。
    “city of stars，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嗯？什么歌。”
    陈锦之很快就问道。
    苏成意登时就想给自己来一拳。
    怎么又犯这种失误啊！今年《爱乐之城》还没上映呢！！
    “不记得叫什么了。”
    他只好打着哈哈糊弄道。
    好在这次只唱了一句，想来陈锦之也不会起什么疑心。
    听筒那边，陈锦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苏成意被她笑得有些心虚，只好依着刚刚的话题，随口问道：
    “如果你是简悠悠，伱会选谁？”
    陈锦之饶有兴致地“噢？”了一声，反问道：
    “苏老师是把自己代入了糟糠之夫，还是一见钟情的灵魂伴侣呢？”
    苏成意被她对两人精准的总结搞得干咳了一声。
    “.咳，你别问我代入谁，你就说如果是你的话，在被狗仔发现之前，你还有选择余地的时候，你会选谁？”
    听筒那边沉默了半晌，陈锦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一时只能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声。
    既然问题抛出来了，苏成意就也忍不住跟着想。
    其实如果要把问题放到表面上来说的话，绝大多数人都会很笃定地说当然是选择一直陪伴的男友啊。
    但事实上，简悠悠会产生这种纠结，就代表她从一开始就不爱她的男友。之所以会在一起，或许是出于感激，又或许是出于依赖。
    异地和忙碌不是移情别恋的理由，举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陈锦之就没有啊。
    在原本就没有爱的基础上，简悠悠又遇到一个各方面符合理想型的赖雨泽，所以她内心的天平很快就倾斜了。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个公平竞争的选择题。
    只有倒霉的冤大头男友在受伤罢了。
    苏成意忍不住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来，为爱冲锋的勇士，投他一张友情票吧。
    良久，听筒那边的陈锦之终于开口道：
    “选你。”
    虽然答非所问，但苏成意还是笑了起来。
    “注意题干，陈同学。你是简悠悠，难道还能选得到我吗？”
    陈锦之跟着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温柔。
    “嗯，选不到，但还是选你。”
    她这话说得柔软又坚定，苏成意感觉心脏有一块地方迅速塌陷了下去，圈圈波澜随之荡开。
    你在选项里的时候，无条件选择你。
    不在选项里的时候，则此题无解。
    从内部知情人士这里吃完完整的瓜之后，苏成意回到了包间里。
    距离狗仔说的一个小时已经过了五分钟，韩冰还在焦急地刷新着微博，骂骂咧咧地诅咒狗仔溜人玩。
    苏成意悠哉哉坐下来，徐洋戳起一个地瓜丸子递给他。
    “给你意总，这刚炸好的。
    大姐，我说你急什么呀，人家说一个小时，万一是一个小时五十九分钟之后呢。”
    “滚！我靠，怎么关键时候网络卡了！”
    韩冰举起手机，只见信号已经变成了“搜寻中”。
    “徐洋！用你手机看看，快点！”
    她一把夺过徐洋的手机，又光速搜到了狗仔的账号。
    一分钟前，狗仔更新了一条视频。
    看来正如陈锦之所言，公司的价格谈崩了，现在是狗仔图穷匕见的时间。
    这下真材实料的实锤出现了，几个八卦的脑袋迅速凑到了一起。
    拍摄视角像是地下车库的角落，拍摄对象是面对面站着的一男一女。
    男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攥紧拳头声泪俱下。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
    女生妆容精致的侧脸拍得很清楚，看起来有点被吓到的无奈。
    “卧槽，简悠悠啊！我这两天刷到的全是磕她跟赖雨泽cp的，对面那男的是谁啊！”
    认出视频的主角之后，韩冰忍不住一声惊呼。
    “你能不能别在这里闹？这里是公司”
    “你在公司和别人撩骚，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闹？”
    男生显然情绪上头，语调激昂愤慨，毫不顾忌。
    “余阳，你说话别太脏行吗？”
    简悠悠显然被“撩骚”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带着怒气反驳道。
    “谁？徐洋？？”
    徐洋听得一惊。
    “人家说的是余阳，你耳朵聋啊。”
    韩冰没好气地捣了他一拳。
    “你不嫌你自己脏？上综艺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就是个娱乐闯关综艺。得，一转眼两人深情拥抱上了，下一期是不是要亲嘴，大结局要直播上床了啊？”
    余阳这话一出来，简悠悠掉头就走，但手腕很快被他狠狠拽住。
    “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过河拆桥拆的是我这座桥。
    你参加节目的简历是我写的，自我介绍视频我熬夜剪的。
    出道打投，线下应援，最忙的时候我三天三夜没合眼。
    简悠悠，你他妈有没有心啊？”
    “你要拿这些事情绑架我一辈子是吗？是，你对我好，我清楚。
    但我是艺人啊，你要我这辈子别跟男艺人有肢体接触？永远不合作？
    余阳，你对我好，不是绑架我限制我的理由。”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地下车库的收音真好啊，苏成意忍不住想。
    这两人说的话跟电影台词一样，掷地有声，还有回音。
    太没有偶像自觉了吧！
    陈锦之对偷拍的敏感度大概是八百米远的地方有镜头她都能察觉到。
    难怪会翻车呢。
    “卧槽，太精彩了！这他娘的是正牌男友找上门来了啊！”
    瓜田里的猹终于吃到瓜了，韩冰一脸满足。
    随着这条视频的发布，热搜上很快又多了几个话题。
    ＃简悠悠出轨＃
    ＃赖雨泽＃
    ＃泽悠cp刚嗑上就be了＃
    赖雨泽的粉丝正在怒骂简悠悠，简悠悠的粉丝此时或许还在震惊中，所以集体保持缄默。
    而两人的cp粉们则是悲伤落泪，纷纷声称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除此之外都是和屏幕前的几人一样的吃瓜群众了。
    “我明白了，总而言之就是这位简悠悠女士，出道之后就想把旧男友一脚踹开，傍上新的小鲜肉！”
    徐洋总结了一下，登时义愤填膺。
    “我靠，那这哥们儿真的好惨啊。”
    “视频里她好像没承认跟赖雨泽的关系，这下 cp粉的心被伤得更透了。”
    韩冰“啧啧”了两声，又接着说道：
    “我早就说过，对于爱豆来说事业心是最重要的。
    天天想着跟这个谈跟那个谈，把工作谈没，把脸谈丑。
    谈呗，谁能谈得过你啊！”
    “为什么谈恋爱，脸会变丑？”
    苏成意忍不住问。
    “没听说过幸福肥吗，我之前追的那个爱豆就是谈恋爱之后，一整个都肿成了发面馒头，我连夜扛着飞机就脱粉了。”
    回想起那段惊险的追星岁月，韩冰仍然心有余悸。
    这么说来，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
    陈锦之依然很好看啊，或者说根本就是越来越好看了。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高中时的陈锦之和现在的陈锦之，变化最大的应该是气质。
    对于他来说，陈锦之身上最吸引人、最特别的是一种藏在百毒不侵表象之下的易碎感。
    当然，陈锦之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这样的特质。
    就算她现在成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这一点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想来，应是爱人如养，你越用心，她越漂亮。
    热搜上的话题还在发酵，简悠悠本人这时候肯定是不能发言的，完全是随便说点什么都会被骂死的程度。
    苏成意都已经看到＃简悠悠滚出娱乐圈＃的话题了。
    而声称“东窗事发的话就公开恋情”的赖雨泽此时也机智地采取了装死大法，明明账号在线，却是一言不发。
    101公司迅速发布声明，把锅抛给了简悠悠自己的公司，顺带宣布该艺人目前已停止一切活动。
    看到这里，苏成意忍不住给陈锦之发消息问道：
    “简悠悠停止活动，你们会放假吗？”
    可以的话，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阵子。
    “不会。”
    陈锦之回复得很快。
    “相反，如果最后的处理是她退团的话，属于她的那部分part就要重新分配，相应的舞台走位也空缺了出来。
    简而言之，我们全部的舞台都要重新排练。”
    “.”
    果然，这样的团体最怕队友掉链子了，一旦有什么就会产生蝴蝶效应。
    苏成意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准备关掉微博，就看到一条被迅速淹没掉的新话题。
    ＃醒醒娱乐公司宣告成立＃
    原本是平平无奇的常见词条，只是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公司的名字。
    哪有娱乐公司让人醒醒的，去你大爷的明星梦？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忽然发觉这样的起名方式有些莫名的眼熟。
    楚远江的集团好像叫做近海来着。
    那么醒醒的反义词就是眠眠。
    感谢书友尾号7313，唯一神主教，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08章 锦之闪现术

    第308章 锦之闪现术
    没想到楚家的新企划是要进军娱乐圈。
    而且还用了楚倾眠的名义。
    苏成意浏览了一下相关的信息，心里大致有了个底。
    大致是个试水的企划。
    就类似于“给我的宝贝女鹅两千万去锻炼锻炼，不赔完别回家”。
    醒醒娱乐庆祝成立的仪式是财大气粗地签下了好几位当下正火的新人歌手，苏成意仔细看了看，大都是楚倾眠自己爱听的那个类型。
    这家伙不会是带着私心的吧？
    除此之外，醒醒娱乐还发布了招收练习生的公告，待遇资源给的都很不错。
    似乎有点儿跟隔壁101娱乐叫阵的意思了。
    这一步应该是楚远江的意思。
    101节目的爆火让他确认了这一行业捞金的力度极其可观，因此以他在商业上的敏锐度是不可能错过的。
    顺带着让楚倾眠锻炼一下。
    那么简悠悠在圣诞节被拍到的丑闻，却是在今天被曝光，而醒醒娱乐又恰好在今天宣告成立，这两者是否有关联呢？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一套组合拳。
    简悠悠出事，势必会影响在这一行呈垄断状态的101女团接下来的行程。
    那么在偶像团体这方面，其他人就有了更多的机会。
    难怪狗仔这么自信，原来是背后有人。
    想来简悠悠的公司也已经很努力了，奈何狗仔身后还有更大的金主，公司出的钱再多，在楚远江面前也不过是洒洒水啦。
    但这在目前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醒醒娱乐针对101娱乐，陈锦之当然会受影响。
    而且从简悠悠事件能看出来，以后盯着她、盼着她出事的眼睛会更多。
    想到此处，苏成意“啧”了一声，真是道路曲折前程坎坷，陈锦之都还没顺利几天就又要迎接全新挑战了。
    以他在101公司的见闻来说，这就是一捞快钱的小破公司，毫无远见，挣一天算一天。
    楚远江如果要出手的话，完全是手拿把掐的，搞垮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还好他还没那么变态。
    只是把101公司当做了新手村的小boss，交给楚倾眠去打怪升级。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开局直接给了楚倾眠大师之剑。
    好在楚大小姐心思纯净为人正直，是绝对不会用出曝光对手丑闻这种手段的。
    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心里揣着这件事情，饭局结束后，苏成意也没心思参与到几人的闲聊里。
    “一会儿还有事吗意总，不然来我家打游戏吧！”
    徐洋一点都没有舟车劳顿之后的疲惫，激情邀约道：
    “我买了好多游戏，晚上你就住我家！”
    徐洋妈妈见状也很是欢迎。
    像苏成意这种类型，一向是很受长辈喜爱的。
    学习成绩顶好，生得眉清目秀，性格安静内敛。
    这完全是梦中情孩啊！
    但是，也就只有跟他亲近的朋友们才知道隐藏在这样的表象之下的真相。
    智商高所对应的是情商极低，长得好看所以桃多且不自觉。
    性格就更别说了，腹黑，有时候还有点恶劣，完全就是一个极难相处的究极龟毛怪。
    “对对对，成意啊，刚刚我跟你妈妈都聊好了，你以后就当我干儿子吧。
    放心，干儿子待遇比亲生儿子好多了。”
    “妈！！！”
    韩冰的爸妈也过来跟他打招呼。
    “这位就是咱们市状元吧？久仰，久仰！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苏成意简单跟他们握了手，觉得一直保持笑容好像有点累。
    “咱们留个微信吧，多联系，多交流。”
    韩冰妈妈的笑容有点意味深长。
    一边的韩冰立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妈，我建议伱先去问问眠眠愿不愿意。”
    啥意思？
    苏成意愣了一下，随后就看到韩冰妈妈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又变得恍然大悟。
    “噢噢，那算了，那算了。”
    苏成意看了一眼韩冰，对方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韩冰妈妈又转向了角落里的林桐。
    “桐桐啊，咱们加个微信，多联系，多交流。”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林桐显然也是一脸懵。
    韩冰叹了口气，解释道：
    “还能是什么，给我物色对象呢。我们学校男生太少了，她觉得还是得从身边的朋友里发展。
    你们别往心里去，也别害怕，我对你们没兴趣哈。”
    原来如此。
    但是。
    苏成意瞥了一眼一边站得板板正正标标直直的徐洋，他已经把加好友的二维码都准备好了。
    瞧着还不仅如此，多半连加上好友之后开场白说什么都想好了。
    一边的林桐虽然有点困惑，但出于礼貌，还是加上了韩冰妈妈的微信。
    “桐桐是在学医吗？”
    “是的阿姨，临床医学。”
    “不错不错，跟这位叔叔算是小半个同行了。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们。”
    “好的，谢谢叔叔阿姨。”
    他们聊天，徐洋就在旁边焦急等待着，好友也加了，嗑也唠完了，总该轮到下一位了吧？
    结果下一秒韩冰爸妈就领着韩冰，微笑挥手告别。
    也就是说她在挑选对象的范围里，精准避开了徐洋这个选项，排除法第一个就给他排除掉了。
    只留下徐洋在风中凌乱。
    看着宝马车疾驰而去的尾灯，反应过来的林桐伸手拍了拍徐洋的肩膀。
    “可能只是忘了。”
    徐洋的心理支撑好像都被他这句话给拍崩了一样，一下就泄了气，瘫在椅子上。
    苏成意慢悠悠地开口道：
    “别想太多。”
    “这怎么不能想太多了！！这相当于我在起跑线就落后人家二百米了好吗？！”
    徐洋悲叹。
    “这只能说明你不是她妈妈喜欢的类型。”
    苏成意摊摊手。
    “而且根据常理，没有哪个家长会喜欢你这种。”
    “凭什么！”
    徐洋不服气。
    “看着有些不靠谱。”
    林桐实话实说。
    “像是会欺骗无知少女的渣男。”
    “像是谋财图色的精神小伙。”
    “像是小混混。”
    “像是孔雀。”
    “.你俩真是够了！！！”
    徐洋忍无可忍，大喊道。
    “那我怎么办！所以她喜欢的类型是你俩这种？”
    “看起来好像是。”
    “可你俩压根就不是一种类型啊！”
    徐洋挠了挠头，觉得很困惑。
    “那是因为你跟我俩都很熟，你得用一个初次见面的家长角度来看。”
    苏成意理了理大衣的领口，漫不经心地说。
    徐洋将信将疑地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人。
    好像有点道理，但相似的倒也不是长相。
    苏成意偏俊朗，剑眉星目，是男生也会觉得帅的类型。
    而林桐要更清秀一点，戴着金丝眼镜，很有上世纪文人的气质。
    但这两人的气质都是沉静内敛的，总的来说，看起来就聪明且靠谱。
    假如自己是女孩的家长，第一次见到女儿的几位朋友
    靠北，那当然是选他俩啊！
    “可是你俩跟我差距也太远了吧？今天我都努力在装成熟了，实在装不下去啊。”
    徐洋抓了抓脑袋，很是苦恼。
    “那就别装了呗。”
    苏成意看了看腕表，冲另一边的杨柳点点头。
    “你是喜欢韩冰，又不是喜欢她妈妈，在意那么多干嘛。”
    “但是家长不支持的话也算是一种阻力吧？”
    “你还是先把韩冰搞定了再考虑家长的阻力吧。”
    苏成意睨了他一眼。
    “两个人之间的事都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开始考虑这些了。
    下一步是不是该考虑孩子叫什么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真想过.”
    “滚蛋。”
    约定了下一次聚餐的时间之后，众人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到了车上。
    负责送苏成意回家的还是杨柳，苏泽朗自告奋勇去送了林家姐弟，尽管两人极力抗议也无济于事。
    今天刚回棠安，两人先要回橄榄区，第二天林姐姐才会开始上班。
    车辆发动，苏成意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得趁这个寒假去把驾照考了。
    楚大小姐送的布加迪威龙还晾在那儿呢，光是保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但是，就算考了驾照，感觉这车自己也没法儿开。
    太显眼太骚包了，开在路上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三百。
    这样昂贵的大玩具，无论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但目前他在外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
    为了实用性，到时候还是得去提一辆便宜又好使的代步车。
    正在这样想着，杨柳就先开口了，说的恰好也是这事。
    “小意啊，这个假期有空的话，去把驾证考了吧。等你实习的时候，妈妈就把车子给你准备上。
    你在学校什么也不用操心，就开开心心的，把书念好。”
    “嗯。”
    苏成意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实习最早也要大三才开始，那个时候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或许他的游戏公司已经做起来了，或许他赔得血本无归，或许他已经对商业失去了兴趣，专心干专业相关的工作。
    但无论是哪个结果，到时候显然也是瞒不住家人的。
    那时候杨柳就会知道，这些事儿其实是她不需要操心的范畴。
    苏泽朗订的饭店离清河区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苏成意拉开车门，跳下车。
    迎面就跑过来一个欢天喜地的小墩子。
    “小意哥哥！”
    苏成意笑着把朱古力抱起来。
    一个学期过去，这小子长得越发圆润了，手感可以说是非常沉重。
    “你终于回来了！”
    “卷子写完了吗？”
    “都写完了！”
    说到这个，朱古力显得有些神气。
    “真的假的，拿给妈妈检查过吗？”
    苏成意忍不住问道。
    那些卷子的难度可不低，都是提升卷。
    “检查一次打我一次。”
    好好好，总归也还是做了不是？
    苏成意把小墩子放回到地上。
    朱古力就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一块递到他手里，另一块给了他身后倒完车的杨柳。
    “杨阿姨，给您。”
    杨柳也不推脱，笑着接过来，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脑袋。
    “朱古力，你妈妈呢？”
    “妈妈去买菜啦。”
    巧克力显然在他兜里揣了很久，已经有点融化了，变得软趴趴的。
    苏成意捏了捏，没急着吃。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妈妈说你大概就是这几天回家，所以我这几天写作业都是在阳台写的，喏。”
    朱古力伸出小短手，指了指楼上阳台上的小桌子，上面还摊开着一本练习册。
    “这样你一回来，我马上就能看到你了。”
    “这么乖。”
    苏成意捏了捏他的脸。
    这时候买完菜的朱阿姨也回来了。
    作为从前的邻里，杨柳和朱阿姨关系一直不错，毕竟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两人很快就聊上了。
    苏成意想到行李箱里给朱古力带的小礼物，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
    “等下去把你的黄冈数学卷找出来给我看看。”
    朱古力苦着脸想拒绝，但苏成意的语气不容商榷，他只好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上楼去了。
    大人真的很奇怪，明知道看了会生气，还是要看。
    每次妈妈看完他写的卷子，都会气得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搞得他又担心又害怕的。
    比起这样，还不如拿尺子打手心呢。
    但这是小意哥哥的要求，纵使不想，朱古力还是乖乖照做了。
    苏成意打开车的后备箱，又跟杨柳说了一声，就提着行李上楼了。
    楼道毫无变化，依旧是堆积的杂物，绿绿的小广告，还有跟随脚步泛起的粒粒灰尘。
    苏成意脚步放轻，默数着楼层。
    到达家门口时，他第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了。
    站在那里的，不是陈锦之又是谁？
    她似乎早就听到了他上楼的动静，此时与他错愕的视线对视上，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太不合理了，一个小时前她还在跟自己打电话呢，总不能这么快就闪现过来吧？
    苏成意第一时间怀疑这里是不是贴了什么超真实版3d海报。
    像是要回应他的质疑似的，陈锦之恰到好处地眨了眨眼睛。
    的确是她本人在这里。
    上次她这么突然的出现，还是那次跟侯小宏的打架斗殴事件之后。
    以一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女鬼形象，差点没把他心脏病吓出来。
    感谢书友power君，牛太普，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09章 猝不及防的见家长！

    第309章 猝不及防的见家长！
    苏成意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漂亮的桃眼，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你怎么来了？”
    陈锦之没接话，只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根。
    “不冷喔？”
    她的指尖有些微凉，苏成意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指。
    “公司忙着处理事情，这两天的活动都延期了。之后的事情嘛.”
    陈锦之微微一顿，看着苏成意腾出一只手掏钥匙开门的动作。
    “还没个定数。但既然有假期，就不能浪费了。”
    她的语气轻松且带着笑意，有一种正在补课的高中生突然得到通知，学校被教育局查了，补课取消一样的亢奋和激动。
    苏成意推开房门的时候，一时间庆幸自己是个有洁癖的人。
    不然乱七八糟的，在女孩面前，实在有点丢人。
    房间和离开前一样干净，东西收拾得很整齐。
    “正好，你可以好好休息两天。”
    苏成意关上门，低头看了一眼她有些泛青的眼底。
    印象中最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这样有些疲惫的模样。
    总是十几二十天的连轴转，没个像样的休息日，实在是想想就累。
    当明星或许是个轻松好赚的职业，但要当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的明星，那就是绝对跟轻松二字不沾边的。
    陈锦之跟在他身后，轻轻“嗯”了一声。
    苏成意先拿了拖鞋给她换上，又把家里的电闸扳上去，各类电器发出“滴”的一声，重新开始运作。
    空调调到28度，确认吹出来的是暖风之后，苏成意才放下心来。
    陈锦之穿得单薄，也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他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
    陈锦之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在家里转来转去，温热的杯身带着掌心发烫。
    他们两人之间总是有这样无声的默契和配合，即使都不说话静静呆着，也不会觉得尴尬或是不自然。
    恍惚间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陈锦之小口小口喝水的样子有几分乖巧，平日里这词是跟她不沾边儿的，所以苏成意就忍不住盯着她看。
    “你要喝吗？”
    陈锦之把水杯递到他面前。
    被发现了。
    苏成意咳嗽一声，转移视线。
    “不用。”
    “伱在门口等了多久？”
    想了想，他又问道。
    “没有多久，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来的车上。”
    那应该是本来就在邻市。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对行程表隐约有点模糊的印象。
    “今天本来是有什么活动？”
    “一个《yes or yes》的商业路演，不过取消了，已经发了致歉声明。
    还有明天的团体杂志，综艺采访”
    陈锦之慢慢说着，听上去很淡然。
    苏成意却下意识联想到了醒醒娱乐和101娱乐暗潮涌动的商业斗争，一时间心里就变得不太轻松。
    陈锦之虽然表面上淡定，但她那么聪明，一定能察觉出来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她对待当偶像这件事情很认真，一路走来都没有放弃，如今却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影响。
    有一种大风大浪都过了，风平浪静时，船没油了的感觉。
    “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是为了能见到你这件事而感到开心。”
    陈锦之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这人的情绪变化，于是站起身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又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你把我想得太热爱工作了，笨蛋。”
    苏成意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你不热爱吗？”
    “请问谁会热爱工作。”
    陈锦之语气里带了点笑意。
    “当爱豆只是我擅长的事情，仅此而已。”
    苏成意正在想要回答点什么，房门就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小意？开门，是妈妈。”
    “还有我！”
    奶声奶气的小孩声音，是朱古力。
    苏成意这才想起来刚刚还跟他们说了放完行李就要下楼的。
    可是
    他跟陈锦之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一切都跟上次那么类似？
    也是陈锦之忽然出现之后，杨柳也来家里。
    “那个.”
    苏成意挠了挠头，有点不知道这个情况该怎么处理。
    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不是高中生，带女生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重点是陈锦之的身份，这可是位当下正火的女明星。
    杨柳还追过《偶像101》的节目，给她投过票呢！
    更何况外面还跟着个嘴没个把门的小毛头，指不定就会到处去乱说，那可麻烦大了。
    “好啦，又不是没躲过。”
    陈锦之语气里带着揶揄，起身往卧室里走。
    苏成意看着她走回房间，随手把大衣脱下来，挂在椅背上，装出一副准备洗澡休息的样子。
    做好准备后，他到门口看了一下猫眼。
    杨柳见敲门无人回应，已经开始翻包找手机准备夺命连环call了。
    苏成意卡在她拨号的瞬间，打开了房门。
    “嗯？”
    “小意，怎么不开门呢？还以为有什么事。”
    杨柳放下手机，语气里有点埋怨。
    “收拾了一下房间，走的时候太忙了。”
    苏成意展示了一下挽起的袖口。
    “这样啊。”
    “小意哥哥，礼物呢？”
    朱古力显然目标明确，一副门都没打算进，拿了礼物就要跑路的样子。
    苏成意屈起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
    “黄冈卷呢？”
    “这里。”
    他从身后拿出一叠皱皱巴巴的卷子。
    看起来遭了不少罪，很多张都被揉成一团过，笔墨也是溅得到处都是。
    “怎么还跟卷子发脾气？”
    苏成意下意识以为是他自己算不出来的时候拿卷子撒气，自己小时候碰到久久解不出来的奥数题也会有些焦躁。
    “不是，是妈妈改卷子的时候弄的。”
    朱古力情绪很稳定地回答道。
    好吧。
    苏成意转身打开行李箱，他的东西很少，普通尺寸的行李箱看着都空落落的。
    苏成意从侧边的夹层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包裹好的纸袋。
    “喏。”
    朱古力一接过来，就看到纸袋上写着的“老京城葫芦”三个字，一时间开心得蹦了起来。
    “葫芦！京城的葫芦！”
    “好了，玩去吧。”
    苏成意拍了怕他的脑袋，把人送走。
    “妈妈！小意哥哥给我带了京城的葫芦，你先吃一个！！”
    朱古力一边往楼下跑，一边雀跃地大声喊着。
    小孩子就是好哄，一串葫芦就打发了。
    不过也就是年纪小，再长大几岁，收买的成本就要高一些了，想来得是游戏机之类的。
    苏成意重新关上门。
    杨柳在客厅转悠了一圈，看起来很满意。
    “真干净，小意啊，你真是比你爸年轻的时候强多了。也不知道谁家姑娘运气这么好，能嫁给我儿子，唉。”
    “人家父母可未必这样想。”
    苏成意从热水壶里重新倒了半杯水递给她，这水还是刚刚给陈锦之烧剩下的。
    “谁说的？你多优秀一孩子啊，唯一的污点就是有个不靠谱的爹，哎哟，说来也是妈妈对不起你。”
    杨柳喝着热水，啧啧感叹。
    “根据生物学，如果没有那个不靠谱的爹，出生的就不是我了。”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杨柳呛了一声，意识到这才是现实。
    为了掩饰尴尬，她决定转移话题。
    “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室友们都好相处吗？”
    “这个问题在学校打电话的时候你就问过很多遍了。”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卧室关闭的门，不知道陈锦之在里面能不能听到外面的谈话声。
    不然自己呆着多少有些无聊吧。
    这个问题被驳回之后，杨柳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堆闲话。
    期末考试的内容啦，京大的教授啦，学校的社团啦，像是什么无聊透顶的采访似的。
    苏成意实在是聊不下去了，只好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个，您要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这样你不累我还累呢。”
    杨柳已经把杯子里的热水都喝完了，她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这才搓着手问出了正题。
    “好吧，其实妈妈是想问你，今年过年，要不要来跟妈妈一起过？”
    合着磨蹭半天是在纠结这个问题啊。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无奈。
    不过从前的话，杨柳是绝对不会来问他这个问题的。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拒绝，说不定还会惹得他生气。
    不过这事儿也怨不了从前的他，一个离异家庭的小孩，一年四季都过着没有父母的生活。
    临了到过年了，收到这样莫名其妙的邀约，任谁都会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吧。
    再说了，说是跟妈妈一起过，实际上是跟她的新家庭一起过。
    其乐融融的气氛里，多出来他这样一个局外人，只会徒增尴尬而已。
    光是想想，苏成意都尴尬到额角冒冷汗了。
    但现在的他对于这些事情，看得要比以前开一些。
    杨柳的邀约自然是出自好心，只不过她很难理解孩子的心理，只是国人传统的心理让她觉得，过年就不应该一个人待着。
    然而，对于苏成意来说，自己待着要比寄人篱下的滋味好受多了。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也不期望杨柳能理解他的想法，因此他只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用了。”
    杨柳却因为他这半晌的沉默而感到一阵心痛，又一次意识到亲情里缺失的陪伴将会是她终其一生都弥补不了的。
    “大年三十，就咱们一起过，好不好？”
    苏成意依然拒绝。
    抛下那边的一大家子人来陪一个已经成年的人过春节，是个什么说法？
    前生一个人过了那么些年，他早就对这些脱敏了。
    父母在这方面的亏欠，杨柳的方式是不断寻求方法来弥补，而苏泽朗则是道歉和逃避。
    这似乎也跟两人的性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对于苏成意来说，让人感到更轻松的，反而是看上去很没有责任心的后者。
    因为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妈妈，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弥补。”
    苏成意慢悠悠地打断了杨柳。
    “我现在过得还算开心，不会因为一个人过年而有什么情绪。
    你和爸爸都很健康，都家庭幸福。
    我也有喜欢的女孩儿，有亲近的朋友，我不觉得孤单。
    所以你不用因为我的事情而烦心，我已经成年了，有能力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这些话他考虑了很久要跟杨柳说了，不然她会一直困在对他过去的亏欠里，总是显得小心翼翼的。
    没想到杨柳听了一大段话，却精准地圈出了重点。
    “有喜欢的女孩儿？！”
    苍了天了，这居然是自家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以苏成意的性子，能主动开口说喜欢的，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了。
    不然就算憋死他都不会承认的。
    杨柳的八卦之心一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
    苏成意后知后觉，想转移话题却已经不能了。
    杨柳开始在屋里激动得团团转，时不时还拍手鼓掌。
    “太好了，太好了！哪个女孩？高中同学，还是大学新认识的？怎么不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长什么样，有照片吗？是跟你一个专业吗？哎哟，快找找照片给妈妈看看！”
    苏成意叹了口气，试图浇灭她的热情。
    “合适的时候会介绍的，你先冷静点。”
    “好好好。”
    杨柳眉开眼笑，满嘴答应，然而下一秒又开始打听信息。
    “是什么类型的女孩？”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如果要单独形容陈锦之或者楚倾眠，倒是好办。
    但她俩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只有——长得都很漂亮。
    “漂亮的类型。”
    “哎哟！漂亮还用说呐？我说的是性格，性格。
    算了算了，儿子，你们在一起了吗？是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
    杨柳接着追问。
    苏成意想，两个人好像都没有追这个过程吧。
    楚倾眠那一边，确实是她先喜欢他的，但她也不算是在追他。
    大小姐藏在直球下面的真实性格，其实是位货真价实的傲娇。
    陈锦之这边就更别说了，她那绝对不是追，而是套路。
    此起彼伏，层出不穷，一茬更比一茬新的套路！
    “我追的她。”
    “亲娘咧，你还会追女孩儿啊?怎么追的，怎么追的，快跟妈妈说说！”
    杨柳兴致勃勃地拉开凳子坐下，就差搬来瓜子生八宝粥了。
    “叮咚。”
    这时候手机忽然弹出来一条信息，苏成意刚好不想回答杨柳的问题，于是低头看微信。
    陈锦之：“苏老师，不是我追的你吗？”
    好好好，原来真的可以听见外面人聊天的声音，还有时间调侃他一下。
    苏成意正在思考怎么回复，就听到杨柳又开始苦口婆心地教导。
    “小意啊，妈妈跟你讲。谈恋爱，最最重要的就是要给女孩安全感。
    让她觉得你重视她，在意她的感受，首先第一点，那就是.”
    杨柳这话说得高深莫测的，居然让苏成意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于是他收起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心思，听得很认真。
    “——把她介绍给你的家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给妈妈看看照片。”
    合着还是在这儿等着呢！！！
    苏成意有些无语，但是又不禁开始回想那个“安全感”的问题。
    前段时间的修罗场之后，虽然陈锦之面上没再提过，但她心思玲珑，肯定会因为这件事难过很久。
    如果说真的可以有捷径给予对方安全感的话.
    苏成意忽然站起身来。
    “妈，你过来一下。”
    “什么？”
    杨柳还以为有照片看，没想到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样一句，登时有些错愕。
    “给您准备的礼物。”
    苏成意淡淡地说道，随后边径直往卧室里走。
    杨柳将信将疑地跟进来。
    卧室收拾得和客厅如出一辙地干净，床单上连一丝皱褶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香味，像是清晨薄雾里的茶叶味道。
    杨柳打量了一下屋内，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礼物呢？”
    苏成意垂下眼睛，在做最后的思考。
    杨柳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在屋里转了转。
    看到床头贴着的“人间洛神iris”的手幅，登时有些想笑，完全没想到他也会搞这种追星族才喜欢的东西。
    这也太反差了，转身正想调侃两句，就看到苏成意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起眼睛来。
    他的手指已经搭在了衣柜的门上。
    衣柜里似乎发出了一声磕碰的轻响，像是想阻止他的行为。
    然而无济于事，下一秒，衣柜门被“刷”的一声拉开。
    “iris？？？！！！”
    荧幕上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杨柳人生头一次有了一种惊吓到灵魂出窍的感觉。
    当然了，衣柜里的人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还是苏成意第一次见到陈锦之慌张到耳根发红的模样。
    感谢书友尾号1381，power君，唯一神主教，牛太普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0章 要挟你，亲一下

    第310章 要挟你，亲一下
    杨柳后退两步，跌坐在床上。
    她第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毕竟昨天还在电视上看到过iris的节目，现在她本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甚至还是出现在了自家儿子的衣柜里。
    冲击力真是稍微大了一点。
    一开始苏成意神神秘秘地说有惊喜的时候，杨柳还以为衣柜里会是小猫小狗一类的小动物，心里还在暗笑幼稚。
    没想到是个漂亮女孩儿。
    简直是大变活人，金屋藏娇。
    场面静止了半晌之后，漂亮女孩儿从衣柜里钻了出来，薄唇微抿，原本如玉白皙的皮肤有些泛红。
    “.阿姨您好。”
    她这一开口，杨柳更加确定了这不是什么高仿版iris，也不是长得像，就是她本人。
    因为这声音太好辨认了，每次101的歌里都是她的part最惊艳，也最耐听。
    杨柳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所以现下通过这一特征，也很快确定了下来。
    只不过这绝美音色的主人，此时紧张得连说话的声音都略微有些颤抖。
    杨柳平复了一下心情，赶忙回答道：
    “你好你好，我再确认一下，你真的是iris对吧？”
    “嗯，是我。”
    陈锦之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一边不着痕迹地嗔了一眼旁边看戏的苏成意。
    苏成意被她难得这样局促的模样逗得有点想笑，还是开口解围道：
    “妈伱见过她啊，也是我的高中同学。为什么老irisiris的喊？”
    “哎哟，那都是从前的事情。现在她是明星了，就得自动跟从前的事儿切割了！你见过哪位明星还跟以前的素人同学有联系吗？”
    杨柳回答完苏成意，又很快地向着陈锦之问道：
    “iris，你在这里，是我想的那个原因吗？”
    陈锦之原本就紧张，被杨柳这样一问，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完全没想到苏成意会突然把杨柳带到她面前来，这样的见家长实在是太猝不及防了。
    毕竟一般来说，恋爱关系应该是到了要结婚的地步，才会商量着让双方家长见面，商量婚礼事宜一类的。
    尽管对方是苏成意，是下一秒求婚自己就会同意的人。
    甚至他随手拿根草编成求婚戒指，陈锦之也觉得没关系。
    但说到底那也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情！
    然而现在他是直接把长辈领过来加入战场了。
    饶是陈锦之一向处变不惊游刃有余，也被他这神奇的操作给整得有些慌了神。
    因为她有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跟长辈相处。
    毕竟妈妈去世的早，在去世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也已经不太像是长辈的模样了。而血缘关系上的亲爹又是个各种意义上的渣滓。
    陈锦之总是以一种相对成熟的心态在和同龄人相处，这也是为什么在101团里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她是欧尼，但其实她年龄是相对较小的那一拨人。
    但跟长辈相处，显然是不能以这样的模式的。
    大多数情况下，父母这一辈大抵是都更喜欢乖巧懂事、开朗活泼的晚辈，这跟她似乎是不沾边的。
    不知道苏成意的妈妈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她对自己还有印象吗？第一印象会不会不好呢
    陈锦之在这样繁杂凌乱的思绪下，音色颤抖地道了那声好。
    然后就迎来了一个更艰难的问题，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她想的那个原因。
    该怎么回答呢？
    好在陈锦之只是顿住了半晌，一边的苏成意就替她回答了。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原因。”
    苏成意这话答得坦然淡定，陈锦之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
    对方抱着胳膊，靠在衣柜门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陈锦之紧张得“砰砰”跳动的心忽然就安定了几分。
    算了，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杨柳一下就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就知道是这样！iris，你说是不是小意逼迫你，绑架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
    “.？？？”
    苏成意和陈锦之脸上都冒出了一串问号。
    “别怕，过来阿姨这边。”
    这样完美的iris，有着无与伦比的事业心，对舞台热爱，天生就是要当爱豆的。
    怎么会在上升期谈恋爱呢？她一定有不能说的苦衷！
    杨柳越想越合理，立马就瞪了苏成意一眼，并且把陈锦之拉到自己身边来。
    “没事儿了，有阿姨在昂。”
    “不，您误会了.”
    陈锦之试图解释，但杨柳摆摆手不准备听，她很严肃地说：
    “小意，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要挟人家来着？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算是想明白了。
    杨柳压根没觉得两人是在谈恋爱，她下意识就觉得是他掌握了什么陈锦之的黑料，然后以此要挟人家就范。
    但是为啥呢？
    苏成意有些无语，难道他跟陈锦之看起来有这么不合衬吗？
    “对，都是我要挟的。”
    见他这么毫不掩饰地承认了，杨柳顿时感觉自己教子无方，愧对家乡父老乡亲。
    “你这孩子！”
    尤其是愧对九泉之下的杨致远同志，如果被他知道的话，真的会气得揭棺而起清理门户的。
    苏成意却无视了一副要吸氧的模样的杨柳，自顾自摊开了手掌，看着旁边的陈锦之。
    “要挟你，牵一下。”
    陈锦之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但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顿，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苏成意很快反手握住，两人十指相扣，是绝对亲密的姿势。
    杨柳直到现在才发觉不对劲。
    陈锦之没有一点像是不情愿的样子，两人牵手的样子也非常自然，完全是热恋小情侣的架势。
    那也就是说.
    两人似乎是正常的恋爱中。
    杨柳的心情忽然比刚刚更复杂了一点。
    她这算是追星塌房了？
    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学人家年轻人追一下青春洋溢的小偶像，还没追几个月就谈恋爱塌房了。
    而且还是实锤的不能再实锤的实锤。
    小偶像都当着自己面跟男朋友甜蜜牵手了。
    如果说这些都算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塌房对象，居然还是自己的儿子？？？
    真是苍了天了。
    杨柳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这可真得消化一会儿。
    偏偏苏成意似乎还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
    “怎么了妈妈，还不信？都说了是我以肮脏罪恶的手段要挟的。”
    他晃了晃两人牵得严丝合缝的手，又微微前倾，看向陈锦之。
    “要挟你，亲一下。”
    陈锦之知道这家伙只是嘴上说说，现在亲上去的话他估计会从窗户跳下去，因此只是浅瞪了他一眼。
    杨柳忽然“噌”地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
    “妈，你干嘛去？”
    “去厨房。”
    “你饿了？”
    “我抄家伙，替你外公一刀斩了你这不肖子孙，清理门户。”
    “.”
    震惊环节结束之后，三人总算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苏成意给两位女士一人倒了杯热水，安静地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这么久的缓冲期，陈锦之应该已经脱离慌张情绪了。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他不插话才是正解，否则倒添乱。
    “我再确认一下哈，iris，你是真的在跟他谈恋爱吗？”
    杨柳似乎还持有最后的一线希望，不愿接受现实。
    陈锦之握着温热的水杯，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成意，随后缓缓开口道：
    “阿姨，我.很喜欢他。”
    好，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房子塌成战后废墟了。
    杨柳灌了一口热水，苦酒入喉心作痛。
    “你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高三下学期。我是那时候才转学回来的，在此之前，一直都过得不太顺利。”
    陈锦之选择把以前的事情一笔带过。
    苏成意垂下眼睛，那些暗沉无光的日子，岂是“不太顺利”四个字就能概括的。
    有时候他只是想想，都会替她感到委屈。
    “遇到他之后，我才觉得命运大约是公平的，熬过苦难之后真的会有幸运降临。”
    “您会因为偶像iris这个身份而喜欢我，我觉得很荣幸，也很开心。”
    “但是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没有机会走到今天，也没有机会站上舞台。
    所以对我来说，梦想，事业，前途，所有这些加在一起，也远远没有他重要。
    迄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争得他一席并肩。
    就连iris这个名字，都是他替我起的。”
    陈锦之这番箴言，字字出于真心。
    平日里玲珑心思让人难以看透的人，忽然这么真诚地说话，就听得人很感动。
    杨柳原本就是个感性的人，已经听得都快落泪了。
    她起初以为两人只是小孩早恋那样不靠谱的关系，现在一个是明星，一个是学生，迟早会走散的。
    听完才知道，根本不是。
    这两人之间千真万确毫无疑问的，是爱情。
    “好好好，我明白了。”
    杨柳扯过一张餐巾纸抹了抹眼泪，颇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的感慨。
    “但是，锦之啊。”
    她悄悄把称呼换成了真名。
    “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杨柳看向自家孩子的目光中有几分质疑。
    “一块木头，打小就喜欢研究那些看都看不懂的算式，一天天的没个好脸色像别人欠他钱一样，不懂浪漫，也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如果没人打断的话她大概可以这样絮叨一天不带重样的。
    苏成意：“.”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半小时前她还在说谁家姑娘嫁给他真是有福了。
    陈锦之轻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成意一眼。
    “阿姨，感情的事情，好像说不太清楚。”
    “也是。”
    杨柳叹了口气，毕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嘛。
    但是当年她就是这样一脚踩进了苏泽朗挖的大坑！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少女！
    左思右想，她觉得还是得好好聊聊这件事，让人家女孩子心里有个底。
    “无论如何，阿姨都是支持你的。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千万别自己憋着，阿姨会给你出头的。”
    “好，谢谢阿姨。”
    陈锦之笑了笑，明艳不可方物。
    杨柳禁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是人间尤物，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自家这棵铁树给拿下了。
    莫非是祖上显灵了？
    改天真得去拜拜才行。
    这样一想，她终于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
    她将来的儿媳妇居然是陈锦之？？是那位陈锦之？？说出去谁信啊！！！
    不说了，准备酒席。
    她要在棠安市最好的酒店大摆七天流水席，红包见者有份。
    苏成意眼瞅着杨柳喜上眉梢的模样，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妈，请你的嘴严实一点。锦之是爱豆。”
    尽管被严正警告了，但杨柳的笑容还是掩盖不住。
    “哦呵呵呵呵，废话，妈能不知道吗？妈当年也是嚯哈哈哈哈哈”
    “.”
    苏成意沉默了。
    总感觉她从这个门走出去之后，人家问她吃饭没，她的回答都一定是：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女朋友是iris？两人到年龄就要领证？对对对，就在龙泉大酒店办酒，都来，都来！”
    感觉真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你清醒一点，妈，那是人家的事业。”
    苏成意只好再次警告。
    这下杨柳总算停住了笑。
    也是，现在时代变了，今天还看到新闻说有个小囡谈恋爱上热搜，被骂得可惨。
    锦之被骂那可不行。
    “放心吧，妈绝对保密。”
    “你最好是。”
    “你王阿姨能说吗？我就跟她一人说。”
    “.妈！”
    “成成成，我知道了。”
    杨柳在离开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飘飘然模样。
    苏成意送她下楼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说还是有些担心，但杨柳关键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至少比苏泽朗靠谱多了。
    就算她不小心说漏嘴，她那些小姐妹估计也只会觉得她得了臆想症。
    神经病！凡是个女人都是你儿媳妇吗.jpg。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陈锦之正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垂着眼睛发呆。
    苏成意在她旁边坐下来，沙发随之凹陷，他顺势把她揽进怀里。
    “怎么了？发什么呆。”
    陈锦之的眼神重新聚焦，落在他身上，像一朵轻飘飘的云。
    “你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上次你躲在衣柜里，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还让你躲，像什么话。”
    苏成意将她垂落的发丝重新绕到耳后，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得人有点心痒。
    “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嗯？你这是什么问题，她还是你粉丝呢。”
    苏成意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哪有人会不喜欢你，你没看她刚刚一直在奇怪你究竟为什么看上了我吗？”
    “不是这个啦。”
    陈锦之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我听说也有长辈会很介意原生家庭的。”
    苏成意微微一怔，没想到她在担心这个。
    他侧过身，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刚刚她人躲在衣柜里，但整个卧室里都是这样的味道。
    “想什么呢，非要说的话，我的原生家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是.”
    “没有但是，你什么都不要想。我喜欢你，我妈妈也很喜欢你。”
    苏成意凑近了一点，认真说道。
    陈锦之安静地看了他半晌，像是在审视这句话的真假。
    苏成意忽然觉得这是来自童年的小陈锦之的目光。
    原生家庭的阴影似乎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她只是擅长伪装和隐藏。
    他只好挺直脊背，将自己的坚定穿梭时光，好悉数传达给那个孤独又倔强的小朋友。
    良久，像是获得了信任，她眼里终于泛起笑意。
    苏成意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诗来。
    桃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
    古人诚不欺我。
    “要挟你，亲一下。”
    苏成意显然是蓄谋已久，这句话一说完，就先斩后奏地亲了上去。
    陈锦之直到实在有点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轻轻推开他。
    “苏老师，你白日宣淫。”
    感谢路人中的大佬，power君，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1章 不如她心灯一盏

    第311章 不如她心灯一盏
    临近傍晚，苏成意下楼取了他点的鸡公煲外卖，顺便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这才回到家里。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晚饭说不定就煮个面凑合一下了，但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就还是得正经吃。
    尤其那个人还是陈锦之，出道以来估计都没吃过几顿正儿八经的饭。
    101娱乐曾经出过一期絮，里面就是舞台公演之前成员们吃饭的内容。
    别的成员都是叫一大桌子的外卖，然后雨露均沾地都吃一点。
    全恩妍是吃甜品，声称公演需要补充分；高冷混血少女林易水吃的却是非常接地气的麻辣烫，见到镜头的时候，还非常难得地配合摄像师竖了个大拇指，看起来苦白人饭久矣。
    只有陈锦之，躲在镜头无意间拍到的边缘角落里，不声不响地吃蔬菜沙拉。
    “难不成你还有身材管理的必要吗？”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忍不住看了陈锦之一眼。
    她来得匆忙，没有带居家的衣服。
    苏成意找了件旧t恤给她穿，宽大的版型下她看起来依然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没有身材管理，我只是胃口不好。”
    陈锦之闻了闻，空气中都是鸡公煲的辣椒味道。
    苏成意收拾了一下餐桌，腾出位置来，又拿了饭勺给她盛饭。
    陈锦之摇摇头。
    “太多了。”
    苏成意看着巴掌大的碗里一点点的米饭：“.”
    “这个很辣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下饭。”
    他坚持把碗递了过去。
    这家店是棠安当地的老字号了，口碑一直不错，靠的就是十年如一日的味道。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陈锦之试吃第一口。
    她的筷子很直接地伸向了锅里的青菜。
    “陈小姐，吃肉。”
    苏成意出声制止。
    陈锦之只好重新夹了块肉。
    她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只不过从小到大，一直对吃这件事情就没有什么兴趣。
    可能是小时候，其他小孩热衷的那些零食一类的跟她都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关系，因此她就给自己洗脑——她不爱吃。
    经年累月的，形成了习惯，就真的不爱吃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锦之最希望的发明都是可以让人不吃不喝的营养浓缩药丸。
    苏成意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吃相，忍不住问道：
    “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
    陈锦之放下筷子，点点头。
    苏成意瞧着她波澜不惊的神情，便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
    为什么会这么辣？？
    这鲜红的辣椒实在上头，苏成意一瞬间感觉自己大脑都充血了，难以置信地扯过单子看了一眼。
    靠北，不小心点成变态辣了。
    “水。”
    陈锦之憋着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苏成意接过水杯猛灌了大半杯下去，才堪堪缓过来一点。
    “你不觉得辣？”
    苏成意一向自诩自己是挺能吃辣的，但这种程度恐怕已经不是人类能接受的范畴了。
    “辣呀，但是能忍。”
    陈锦之等他喝完水，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苏成意看着她淡定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叹服。
    据说辣其实是痛觉，辣椒里的辣味物质可以刺激口腔里的感觉神经，并将信号传递给大脑。
    那么由此可得，陈锦之对于疼痛的耐受程度简直已经到了一定境界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猜测一下也能知道，但是苏成意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细想。
    “这个看起来吃不了了，我们出去吃？”
    苏成意放下筷子，准备把餐盒收起来。
    浪费实在不好，但这一大盒吃下去恐怕会出人命。
    “不用啦，原本也没有很饿。”
    陈锦之又自顾自地夹了一筷青菜吃。
    苏成意只好倾身上前把她的筷子夺走。
    “那我给伱煮碗面吃。”
    “方便面？”
    “.清汤面。”
    道理是一样的。
    如果只有他自己在家的话，肯定是选择方便面凑合。
    苏成意这一手清汤面也是跟外公学的，步骤简单，但暖心暖胃。
    起锅烧油，油热打鸡蛋，两颗鸡蛋在热油里碰撞，发出“滋滋”的脆响。
    如果有猪油就好了，这样煮出来的面会更香，但家里并没有。
    陈锦之站在旁边认真观看，苏成意抬手挡了一下，避免油溅到她身上。
    “好像港剧里的情节。”
    她笑着说：
    “其实呢，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饿不饿？我下碗面给你吃啊。”
    还别说，陈锦之这tvb的口音模仿得很到位。
    她以后自己拍电视剧的话，应该是用不上配音演员的，原声台词就很好听了。
    乘着热油，苏成意将热水加入锅里，等待水开的期间，开始在碗里准备汤底。
    很简单的材料，老抽，生抽，香油，葱，盐，鸡精，少许胡椒粉。
    “你自己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苏成意站在灶台前记忆回溯，外公煮面的时候好像就加了这些来着。
    “不用，你掌勺。”
    陈锦之将筷子洗好，倚靠在一边等着帮下一个忙。
    水开下面，挂面一瞬间就在滚烫的水里变软了，苏成意小心地搅合了几下。
    最后用开水把调好的汤底冲开，加入面和鸡蛋。
    两碗清香扑鼻的清汤面宣布大功告成。
    陈锦之对于清汤面的兴趣显然比鸡公煲大多了，甚至有了迫不及待想尝尝味道的意思。
    看着她捧着碗眉眼弯弯的样子，苏成意心里不禁颇有成就感。
    下厨的时候真的很需要这样的捧场王啊！
    “真的很好吃。”
    尝了一口，陈锦之很快就感叹道。
    苏成意权当这只是她情商高的体现，自己也挑了一筷面。
    味道尚可，但总觉得没有小时候吃的那种感觉。
    或许问题出在猪油上？
    苏成意一边想着，一边吃面。
    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陈锦之居然破天荒地把那碗面吃完了。
    她似乎是真的觉得好吃，于是苏成意又隐约有点开心起来。
    “做饭的人哪有洗碗的道理。”
    陈锦之这样说着，挽起袖子。
    站在旁边观看的人变成了苏成意。
    陈锦之顶着这样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穿着不合身的t恤站在灶台前面洗碗，画面会有一点奇怪。
    尤其是最近看习惯了她在舞台上万人瞩目的模样之后。
    像是神女误入凡间，于是一朝染烟火，洗手作羹汤。
    苏成意靠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
    陈锦之长发随意地散乱着，察觉到镜头，微微偏头配合他。
    “咔嚓。”
    这张照片没有滤镜，角度也很随意，白炽灯下的画面甚至有点模糊。
    但苏成意却觉得这样的陈锦之比平日里还要更令人心动得多。
    “给我看看。”
    “不行。”
    苏成意熄掉了手机屏幕。
    “你是黑粉喔，偷拍黑照。”
    陈锦之睨了他一眼，往手上搓着肥皂泡。
    “要是能拍到你不好看的图也算是一种运气好的体现了。”
    苏成意捏了捏她的脸。
    对于明星这样的公众人物来说，黑和粉总是并存的。
    饶是大众口碑一向很好的那些老艺术家，也会有些愤世嫉俗的人，没由来地讨厌他们。
    苏成意觉得就算抛开自己私下对陈锦之的滤镜，她依然是优秀而且善良的人，但也有许多人讨厌她。
    不抢镜头说是装清高，待人友好被说是圆滑世故，能力优秀就说是野心重，管她叫“锦天后”。
    当然，这个黑称已经被粉丝们逐渐消化接受了。
    而这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加在一起大概可以概括为：“她那么完美，一定是装出来的！”
    这个逻辑有多离谱就实在是不用多说了，偏偏还有那么多人要跟风。
    但这些黑粉除了做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假设，也是什么其他证据都给不出来。
    可以用来攻击其他明星的手段，例如刷黑图，在陈锦之这儿也是完全用不上的。
    迄今为止，苏成意在各种营销号的评论底下，从来没刷到过陈锦之一张黑图。
    有时候很想问问黑粉们，为什么不发呢，是不想吗？
    “镜头不会手下留情，忍一时风平浪静。”
    陈锦之轻飘飘地解释道。
    “韩娱那边的镜头更恐怖，出道前我们就练习过在闪光灯前不眨眼的技能。”
    苏成意拉着她回到客厅。
    电视停留在电影频道，播放的正好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一个生活在壁橱里的少年，忽然收到了猫头鹰寄来的通知书，魔法世界对他敞开了大门，从此摇身一变为打败黑魔王拯救巫师界的唯一救世主。
    过来的时候没有开灯，黑暗的客厅成功营造出了属于电影院的氛围。
    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着剧情都可以倒背下来的老电影，随意地讨论着自己会被分到哪个学院。
    苏成意觉得陈锦之百分之百是蛇院，而陈锦之觉得他应该是鹰院和蛇院五五分，但是不喜欢学院内部消化，所以要把他分去鹰院。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但是要说起来，除了之前的各自酒店民宿以外，两人这算是第一次住在一起。
    但生活节奏却意料之外的很合拍，简直像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这样静谧的氛围里，陈锦之忽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苏成意把毯子往她身上又裹紧了一点，她穿得单薄，但两人靠得很近，大概并不会冷。
    “指针走得太快了。”
    她慢慢说。
    苏成意低头，才看到自己手腕上陈锦之送的劳力士腕表。
    因为是潜水表，因而材质是夜光的，表盘瞧着有些炫酷。
    此时指针正泛着荧光，规律地移动着。
    “是吗？”
    苏成意盯着表盘看了半晌，在心里跟着默数。
    “好像不快啊，正常的吧。”
    陈锦之“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木头。”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谁叫你是大明星呢，下次有档期是什么时候？”
    关掉电视的同时，他伸手按亮了客厅的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线洒到两人身上，带着正好的温度。
    从苏成意的角度看，陈锦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很漂亮。
    “说不准。悠悠这件事的后续处理大概已经决定好了，她退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还在商议的可能是团体之后的行程要不要适当取消几次，如果公司不同意承担取消活动的违约费的话，那我们接下来可就有的忙了。”
    陈锦之摸出手机，给他看了一下工作人员发过来的原定行程表。
    苏成意只是略略一扫，都已经感觉到累了。
    很难想象广告拍摄，杂志采访，特别版mv录制，以及新歌的初次试音，这样一堆事情的时间前缀是同一天。
    “.你们公司有正规营业执照吗？这未免也太压榨人了吧。”
    苏成意皱起眉头。
    “除了这些以外，还得抽空重新排练舞台走位。”
    陈锦之云淡风轻地补充道。
    “但是对我来说还好。小水和恩妍可是有罪受了，她俩好不容易记住原来的走位呢。”
    苏成意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最后问出来的问题是：
    “离解约还有多长时间？”
    “这才成团多久。”
    陈锦之轻轻一笑，仰起脸来。
    “我只是舍不得现在，不是接受不了之后的行程。”
    “今年除夕，你可以来跟我一起过吗？”
    苏成意瞧着她的眼睛，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眼见陈锦之的目光闪烁了一瞬，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很多年没跟人一起过了，但其实有没有人一起，也都差不多。
    无非就是开电视看春晚，然后等等外面有没有人放烟，有就看一会儿，没有就洗洗睡。
    有一年，我妈非要带我去她家里，很热闹，但是我总觉得热闹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呆了一会儿就自己走了。
    哎，我妈直到年夜饭端上桌才发现我人不见了，你说好不好笑？
    啊，好像扯远了。
    你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到时候看情况吧，估计你们应该是有活动的.”
    陈锦之发现人在紧张的时候果然会装作自己很忙，这碎碎念都能赶上唐僧了。
    她伸手把苏成意的嘴角往下轻轻扯了扯，他看起来就从没话找话的尴尬状态又变为了平日里那副不高兴的样子。
    “当然要和你一起过。”
    陈锦之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侧脸，睫毛轻扫过他的脸颊，有些隐隐的痒意。
    “对我来说你不仅是男朋友，也是最重要的家人。”
    苏成意方才还在为自己唐突的发言感到尴尬，现在听了她的回答，就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是的，他现在的确有了很多朋友，跟父母也关系不错。
    但是在除夕这样的日子里，朋友有自己的家人，父母也有自己的家人。
    就连楚倾眠，也需要把这一天留给她的亲人们。
    但苏成意没有，陈锦之也没有。
    就像小鸟应该站在树梢，小鱼应该在水里游，大鱼就该吃小鱼这样理所当然的自然法则一样，他们两人原本就是要一起过除夕的。
    苏成意想，尽管已经形影相吊度过了这么多年孤寂，但人海中总有另外一个孑然一身的灵魂会跟他相遇。
    今年万家灯火夜，华灯初上时，他终于也有权利给除夕这个平凡的日子赋予特殊的意义。
    纵使世上千灯万盏，终不如她心灯一盏。
    “.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下楼拿外卖的时候。”
    “苏成意。”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身上很容易留印记。”
    “对不起。”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2章 给你盖个章

    第312章 给你盖个章
    第二天清早，苏成意被陈锦之从睡梦中强行唤醒。
    窗帘的缝隙之中，外面的天还是蒙蒙亮的，屋内光线还很暗。
    一般情况下，陈锦之应该不会扰人清梦的。
    那就说明不是一般情况。
    想到此处，苏成意的睡意消了几分。
    “怎么了？”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是还带着余温，他迷迷糊糊地问。
    “过来帮我一下。”
    陈锦之坐在书桌前，慢悠悠地说。
    “好。”
    苏成意先答应了一声，然后又闭上眼睛倒数了三秒，这才一鼓作气坐了起来。
    书桌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瓶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苏成意微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儿，好像是韩文，完全看不懂。
    陈锦之就像个中世纪女巫在调制魔药一样，非常熟练地在瓶瓶罐罐中挑选着她所需要的。
    苏成意老实坐在旁边等，一会儿的功夫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要帮你做什么。”
    感觉下一秒就要重新睡过去了，他只好开口问道。
    “你说呢？”
    陈锦之幽幽地转过身来，将肩上披散的头发一把挽起。
    苏成意这才看到她从脖子到锁骨上都是星星点点的吻痕，看上去暧昧极了。
    “.嗯。”
    他有点心虚地抓了抓头发。
    “今天有发布会，得穿礼服。”
    陈锦之拧开一个盖子，把里面的粉末状物体沾了一点，涂在手臂上。
    “这个颜色看起来会奇怪吗？”
    “嗯，好像不会。”
    苏成意认真看了一下，涂上去的化妆品好像完全融入进了她自己的肤色里。
    “那就这个了。”
    陈锦之转了转桌上的镜子，对准自己。
    “这个是遮瑕，有的地方我自己不方便，你帮我涂一下。中间厚涂，边缘薄涂。”
    苏成意一头雾水地接过她手里的“遮瑕”，握化妆刷的手像是握手术刀一样微微颤抖着。
    “中间什么来着？”
    “伱抖什么。”
    陈锦之一时有些失笑，佯装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昨晚有没有跟你说让你轻一点？”
    “说了。”
    苏成意很快认罪伏诛，握着化妆刷尝试着在她脖子上的吻痕处轻轻擦了擦。
    “像这样吗？”
    “嗯，中间涂厚一点。”
    “好了吗？”
    “好了，换气垫。”
    “.什么？”
    “气垫。直接涂就行，覆盖一下。”
    “好，这个简单。”
    “最后用粉饼，不然会沾到衣服上。”
    “.”
    在陈锦之导师的悉心指引下，对化妆品一窍不通的苏成意终于完成了本次大业。
    虽然他还是搞不懂什么气垫粉饼遮瑕究竟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推几个高数公式难道不比这个轻松多了吗？
    但这一番操作下来，最后的效果实在让人有些震惊。
    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方才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的存在。
    难怪都说化妆是一种邪术。
    苏成意绕着陈锦之反复检查了一圈，确认穿礼服裙的话应该不会翻车。
    “好像可以了！”
    一种修复成功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陈锦之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重新收拾好，看着他这副“又学会了一项新技能”的表现，一时又有点想笑。
    “好啦，我准备出门了，你再睡会儿吧。”
    她伸手摸了摸苏成意的脑袋。
    “我送你。”
    苏成意摇摇头，在手机上下单了打车到机场的订单。
    “那你就送我上车就行。”
    陈锦之取下挂在椅子上的大衣，帮他披上，又细心扣好领口。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接单司机实时更新的位置，说道：
    “我陪你去机场。”
    “不用。”
    陈锦之捏捏他的耳朵。
    “机场人多眼杂，我自己一个人反而安全。”
    苏成意想了想，好像也是。
    如果被拍到的话，总不能说他是保镖吧。
    看到司机快到巷口了，苏成意才提起行李箱送她下楼。
    虽然陈锦之戴了口罩和墨镜，但这样她反而浑身上下都像是写着“我是女明星”。
    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成意一边想着，一边拉开单元楼的铁质大门。
    “吱呀——”
    生锈的大门发出一声怪响，此时晨光熹微，小巷子还很安静。
    苏成意接起司机的电话。
    “您好，已经到了？就停在巷口就好了，这边开进来的话不好倒车。好，麻烦稍等。”
    挂断电话，巷口的车灯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对暗号。
    寂静的巷子里回荡着行李箱滚轮在地上摩擦的响声。
    走到转角处，苏成意确认了一下车牌号，转过身来。
    “喏，就这辆，你上车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陈锦之“嗯”了一声，眨眨眼睛，又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一点。
    苏成意原本以为她是戴着口罩说话声音小，便毫无防备地低下头去。
    然而下一秒。
    “给你盖个章。”
    “嘶”
    苏成意捂着脖子回到了家里。
    还真是以牙还牙。
    他在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这块暗红的痕迹，忍不住拍下来给陈锦之发过去。
    “你知道几天会消吗？”
    “看个人体质。”
    陈锦之回复得很快，明明是不带什么感情的一行文字，苏成意却觉得从中看出了一丝报复成功的取笑。
    “那你能不能把你那些遮瑕气垫什么的留下。”
    “不能哦。”
    算了。
    大不了说是蚊子叮的。
    苏成意重新躺回床上开始酝酿睡意。
    但是寒冬腊月的哪来蚊子。
    那就自己挠的？磕的碰的？
    傻子都未必会信吧。
    好吧，实在不行说是吸血鬼啃的。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虽然乱七八糟地这样想着，但真正要出门的时候，苏成意还是严严实实地系上了围巾。
    这个回笼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天光大亮的时分。
    苏成意在阳台边往下看了一眼，一刻都坐不住的徐洋已经在楼下冲他招手了。
    旁边的林肯加长也不知道是怎么停进这样狭窄的小巷子的，但很显然是高叔的手法。
    苏成意转身下楼，在楼道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围巾。
    今天的行程是楚倾眠心心念念很久的要回一中看看，返校一日游。
    也不知道京大是哪里让这位大小姐受委屈了，这么多人拼命想逃离的高中生活，她却始终表现得极为怀念。
    “嘿，意总。”
    徐洋正原地做着伸展运动，看到他推门出来，登时笑着打招呼。
    “怎么感觉你今天气色这么健康？”
    气色健康？
    “怎么不去那边的人民广场。”
    苏成意淡淡地说。
    人民广场上这个点全是晒着太阳锻炼的大爷大妈们。
    “你别说，我还真会。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
    徐洋这八段锦练得有模有样。
    苏成意绕了一下，从他背后拉开车门。
    楚倾眠正缩在后排跟韩冰分享着她的早餐，一整块千层蛋糕，彩虹色的，看起来很漂亮。
    “苏成意！你要吃吗？”
    眼见他上了车，楚倾眠立马就开口问道。
    “嗯。”
    苏成意这次没有拒绝，一是因为没吃早饭，二是因为这个蛋糕长得的确好看，让人有点想试试什么味道。
    楚倾眠挖了一勺最中间的，笑盈盈地递到他嘴边。
    彩虹色看起来是不同颜色果酱的缘故，奶油层的口感像是冰淇淋，清甜不腻。
    “好吃吗？”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苏成意点点头。
    韩冰顿时感觉自己一大早就被狗粮砸了一脸，勺子里的蛋糕都变得索然无味，只好没好气地冲着窗外说道：
    “徐洋能不能快点上车把门关上，冷死了！”
    “来了来了，你催什么。”
    徐洋回到车上，像是植物进行了光合作用一样亢奋。
    “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太舒服了，入冬以来我就没碰到过这么好的天气！”
    “有没有可能你之前都是在京城。”
    苏成意调了调座椅，跟驾驶座的高叔对了个眼神。
    车辆平稳启动，高叔的方向盘打得云淡风轻，苏成意关注着车轮的变向，还是觉得这车技不是老司机的话真的很难学。
    “对了，意总，你什么时候去考驾照？”
    徐洋一拍手，想起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过几天吧。”
    “咱俩一块儿呗，我让我妈帮我们一起报名，听说她的那个教练特好。连我妈都能一次过，更别说咱俩了！”
    徐洋摩拳擦掌，似乎已经在想象自己开车带妹兜风的英姿了。
    “那敢情好。”
    苏成意也没回绝，这样挺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还怪麻烦。
    “我也要学车。”
    楚大小姐举手报名。
    “高叔！眠姐她想让你失业！”
    徐洋立刻趴在椅背上告状。
    高叔没说话，只是腾出手推了推他脸上那副半永久墨镜。
    汗流浃背了吧。
    苏成意有点想笑，看着楚倾眠面前已经快要被消灭完的小蛋糕。
    “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没什么开车的机会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眠眠，你连自行车都还不会骑吧？”
    韩冰刚刚默不作声，一开口就是王炸。
    “哎呀！”
    “哈哈哈哈哈哈！”
    车子停靠在一中门口的时候，正值大课间。
    听着熟悉的跑操音乐响起，几位已经毕业的学生心中都情不自禁地产生了某种名为幸灾乐祸的情绪。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哨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但是楚小班长想到自己从前跑操那要死要活的样子，一时间又有些心有余悸。
    王婷婷偶尔值班的时候还好，班上同学想请个假，或者跑到一半悄悄溜去小卖部的话，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并不会为难。
    可是李天王就不一样了。
    想在她手里请假，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只要不是下一秒就会栽倒在地上那种情况，都得给她就位，不准缺席。
    楚倾眠作为班长，还得举着牌子跑在最前面，别提有多难受了。
    最关键的是位置还很显眼，为了维持在大家眼里优秀完美的形象，她连大喘气都不敢，跑完下来明明累得都快吐血了，还得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所以高中时候最期待的就是下雨天，大课间不用跑步，可以留在教室里补觉，也可以去食堂加餐。
    楚倾眠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件往事。
    那也是一个阵雨将落未落的天气。
    早自习的时候还隐约有毛毛雨，但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
    楚小班长前两节课都没心思好好听了，一直监视着窗外天气的动向。
    最终还是天不遂人愿，大课间时间到了的时候，只是阴天，并没有雨，跑操正常进行。
    而且比起平日，操场的塑胶跑道还变得湿漉漉的，更加让人心烦。
    于是那天负责举牌的小班长头一回不爽到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
    或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吧，跑到一半，她脚底一滑，直接就摔倒在地。
    周边的同学第一反应是哄笑，但看清楚是她摔倒之后，就赶忙上来要搀扶。
    这样一来整体的队形就散乱了，而今天是班级评流动红旗的日子。
    所以楚小班长很快就爬了起来，并且摆着手说没事大家继续跑步，随后就迅速离开了队伍，以避免影响后面的方阵。
    直到大部队跑走，楚倾眠才终于痛得呲牙咧嘴了起来。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她感觉膝盖绝对破了一大块皮，已经隐约有血迹渗出来了。
    正在庆幸没有太多人看见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
    “班长。”
    楚倾眠一回头，苏成意正站在她身后，懒散地靠在树旁。
    “嗯？”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在跑步的方阵里。
    “竞赛。”
    苏成意惜字如金，楚倾眠只好从这两个字来解码。
    啊，想起来了。
    第三节课是学校安排的数学竞赛，难怪这家伙不用跑步。
    可是莫名其妙跑来跟自己说干什么！又不是她要参加竞赛！
    “竞赛，然后呢？”
    楚倾眠一脸困惑。
    “不知道考场。”
    苏成意双手插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楚倾眠一时感觉有点怀疑人生，她感觉膝盖都没那么疼了，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大哥，你看不到我的腿在流血吗！”
    “哈？”
    苏成意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垂下眼睛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她校裤上沾了些泥点，膝盖上也有渗出的血迹。
    “.”
    楚倾眠平心静气，默念清心诀。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吃亏是我自己。
    本来考场信息李璐就是安排自己发布的，但是天地良心，她已经在班上说过很多次信息贴在交流角了。
    难道是太多告示了找不见？
    算了，不生气。
    楚倾眠叹了口气，扶着树干艰难地站起来。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一下。”
    “不用了。”
    苏成意却出声打断了她。
    他目光短暂停留在她膝盖处的血迹，又挪开。
    “先送你去医务室吧。”
    他这话一出，楚倾眠更是愣在了当场。
    什么情况，难不成是铁树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送”这个字就完全不像是能从苏成意嘴里说出来的。
    按常理讲他应该是一脸漠然地离开才对啊。
    同样也因为这个字，楚倾眠隐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是自己太刻板印象了！
    怎么能这样看待同学呢，楚倾眠啊楚倾眠，你思想有问题！
    楚小班长反省了一通，又想到他不会要扶着自己过去吧？会不会有点进展太快了！
    胡思乱想之际，面前忽然被递过来.
    一根树枝。
    啥?
    楚倾眠满脸茫然地接过来。
    “给你，你拄着走吧。”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说。
    “.”
    楚倾眠登时有一种想用这根树枝把地球戳穿的冲动。
    她就像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一样艰难挪动去了医务室。
    而旁边良心未泯所以还是选择陪同的苏成意则是双手插兜，玉树临风，十分潇洒。
    听着跑操的铃声回忆起了这段往事，楚倾眠感觉怒火噌噌往上窜。
    苏成意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有点不对劲，谨慎地开口道：
    “.怎么了？”
    “没什么啦！”
    楚倾眠哼了一声，软绵绵地撒娇。
    “苏成意，我膝盖痛。”
    “摔了？”
    苏成意迅速停住脚步，要蹲下来查看状况。
    仰起脸来询问的时候，目光里都是关切。
    楚倾眠一瞬间就跟往事和解了，她眉眼弯弯地一笑。
    “陈年旧伤！”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冬来雪，唐斯止，瞧鲸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3章 返校

    第313章 返校
    今天值班的保安是个新面孔，苏成意探头看了一下厅内，问道：
    “你好，王大爷在吗？”
    印象中之前也有年轻人来入职保安，但是那是个非常正经而且对工作热情的人。
    现在厅里躺着这位看起来可不像。
    年轻保安掀起眼皮看了外面一群没穿校服的“社会人士”，立马懒洋洋地说：
    “有事儿登记，没事儿别在门口晃悠。”
    徐洋“嗬”地一声笑了出来，冲着苏成意挤眉弄眼道：
    “意总，你什么时候再就业了？”
    “.”
    苏成意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保安待人接物的态度跟他有得一拼。
    主打一个生人勿近，后果自负。
    “我们是上届毕业的学生，事先跟在校老师李璐沟通过了，你可以打电话确认。”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扯完谎，又重新问了一遍他关心的问题。
    “王大爷在吗？”
    给他带的茶叶还揣在兜里呢。
    “伱先别急，等我打完电话再说。”
    保安毫不慌张，在教师电话本上一页页的找。
    “哎哟我，大兄弟，不就在这儿吗？我隔着八百米外都看着了，这家伙这么急人呢。”
    徐洋半个身子都趴了进去，指向本子的一角。
    “出去出去，再进来小心我电你昂。”
    保安把这大块头从窗户推出去。
    “我这门都要被你压垮了！”
    苏成意的问题又一次被无视，他索性后退两步，打量了一下门口的门禁。
    这个高度的话，好像撑一下就跳过去了。
    “喂喂喂，苏成意！不准打坏主意。”
    他犯罪的意图太过明显，很快被楚小班长严令禁止。
    于是几人只好站在原地等着这位保安跟李璐通完电话，又在本子登记了个人信息，千难万险，才终于被放行。
    “咱们学校以前门禁有这么严吗？”
    韩冰不禁感到几分困惑。
    “不知道，早知道走后门了。哎，意总你知道吗？咱们学校后门有个狗洞，我回回都从那走”
    徐洋想到那些跟教导主任斗智斗勇的峥嵘岁月，一时有些感慨。
    韩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得了，现在知道为什么门禁严了，就是有你这种祸害在。”
    今天天气好，一中的橘白色教学楼在阳光下被镀上了一层光晕，梦幻又漂亮。
    脱离了高中生这个身份之后，再回头看自己生活学习了几年的环境，感受又有不同。
    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苏成意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楚倾眠会怀念高中生活了。
    她原本就是个念旧又长情的人。
    另外一方面，在公立高中就读才是她自己选的，比起条件优渥的私立学校，在管理严格、学业繁重的这里，她反而才是自由而且快乐的。
    李璐现在所带的还是高三年级的冲刺火箭班，因此连办公室都没搬，还是熟悉的a栋。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休息区，图书室，挂着打鸡血横幅的三层栏杆，还有写了优秀学生寄语的告示牌。
    苏成意还记得自己一时兴起在牌子上添上去的那句打油诗。
    养娃不读虚，不如养头巨。
    说起来也是，不是因为这一时兴起，自己说不定都不会认识徐洋。
    谁能想到初见时身边一堆小弟、拽得二五八万的少爷，现在的形象是朴实无华的大聪明。
    去年那块写着五言律诗的牌子早就被撤走了，现在是本届高三学子写的。
    苏成意大致扫了一眼，大部分都很正经，是一些名言警句。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挤，总是有的。”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除了藏在最角落的一句话。
    “fuck this school.（去他妈的学校。）”
    虽然没有署名，但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呢。
    苏成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但是，能来这里写寄语，侧面说明学习成绩还不错了，也算是有进步吧。
    现在是自习课时间，整栋教学楼都很安静，被熟悉的氛围所感染，几人不约而同地把上楼的脚步放得很轻。
    李璐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似乎是接到保安电话后特地打开的。
    楚倾眠竖起手指倒数。
    “三，二，一！锵锵～老师好！”
    四个人一下就全挤进了办公室。
    没想到椅子转过来，上面坐着的是王婷婷。
    半年没见，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笑容温婉，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好久不见，同学们。”
    “好久不见，王老师。”
    苏成意微微颔首。
    “婷老师！”
    作为小课代表，见到最喜欢的科任老师，楚倾眠显然非常开心。
    她把准备的束小心放到桌上，就扑过去给了王婷婷一个拥抱。
    苏成意看着办公桌上热气腾腾的咖啡杯，还有一本张爱玲的《半生缘》。
    真是悠闲啊。
    而桌子的另一边显然是属于这个办公室真正的主人的。
    堆叠起来的试卷，各种报名登记表，以及写到一半的会议发言稿。
    同样是老师，同样是重点学校的重点班的老师，可能这就叫做人各有命吧。
    “你们李老师最近可忙得很哦，刚刚保安的电话也是我帮忙接的。”
    王婷婷从抽屉里拿了一叠纸杯，又拿出自己手磨的咖啡，给他们每人都冲了一杯。
    “啊？为什么呀。”
    “很不幸，她又再次成为年级组长了。”
    王婷婷摊了摊手，表情痛惜，语气却带着笑。
    “原本呢，应该由这一届学生原本的年级组长继续带队的。但是彭老师主动要求卸任了，不仅如此，他连班主任都不当了。”
    说到彭老头的事情，王婷婷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递给苏成意一个眼神。
    苏成意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在许知寒的墓地前面狠狠吓唬了彭老头一顿之后，他似乎有点吓破胆了，一直以来都很信任的“大师”也变得不可靠起来。
    因此尘封的往事所带来的良心不安终于击溃了他的精神状态。
    别说从前那些在教书事业上的野心了，光是正常的生活都成了一种奢侈。
    苏成意并不觉得他可怜。
    都是自找的，像他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人师。
    就像当时在墓地里说的一样，他要为许知寒的死负责。
    而现在他就正在用余生的忐忑不安来赎罪。
    “你们李老师这个点在巡楼呢，可以去偶遇一下。”
    王婷婷笑眯眯地说。
    这位老师一摆出这样的表情，就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苏成意莫名感觉后背发凉，上一个给人这样感觉的还是陈锦之。
    都是八百个心眼子的千年狐狸。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说偶遇就真的喜气洋洋浩浩荡荡地去偶遇了。
    然而一分钟后。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李天王的怒吼穿破云层。
    原本还嘻嘻哈哈的五个人dna立马动了，纷纷吓得原地立正。
    “这么敷衍了事地学习是在给老师学吗？你们考多少分跟老师有关系吗？”
    “迟到，大课间早退，上课睡觉，更有甚者，在自习课玩手机的。现在开始装模作样地写作业了？都给我放下。”
    “请问你们是放了个月假把脑子放生锈了？好好看看这里写的是什么！（咚咚砸黑板的声音）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了？！”
    “我的妈呀，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顶着汉英词典站到最后一排了。”
    徐洋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说实话，这种时候我通常希望她能多骂会儿，多骂五分钟，课就少上五分钟。”
    韩冰摇头叹息，楚倾眠却如临大敌地打断了她。
    “冰冰，李天王浪费的每一分钟都是要在下课和午休时间补回来的。”
    好多次都是因为这样，中午去食堂吃饭都得跑着去，还都是一些残羹剩饭。
    这简直是属于吃货的又一至暗时刻。
    苏成意靠着栏杆听李天王的咆哮，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只要不是把他喊到办公室里去单独挨骂，别的都无所谓。
    高一高二或许还需要装装样子，但到了高三这个最终复习的阶段。无论讲台上的老师在做什么，苏成意都只是在位置上按自己的节奏做事罢了。
    不过能有这种特权，也只是因为他的成绩摆在那里。
    整个高三，他几乎都是学校的重点保护对象。只要不当众殴打校长，就不会有人来为难他。
    “这节自习课，但凡是有以上我说过的违规违纪行为的学生，停止手上的一切事情，在午休之前把五百字检讨交到我的办公室。”
    讲台上的李璐下了最后通牒。
    “我定时清点，你不交检讨，我打电话让家长帮你交。就这样。”
    李天王长发一甩，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出教室。
    结果就跟门口四个笑吟吟的福娃对上了视线。
    李璐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不然这几个已经毕业的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
    天王在学生面前伪装出来的七分愤怒三分漠然的面具瞬间有些松动。
    好奇心旺盛的高三学生当然很快就察觉了门口的异动。
    毕竟在他们这个时期，除了学习不好玩，什么都好玩，窗台上两只毛毛虫打架都能看一节课。
    李璐快步走到门口，并顺手关上了门，随后便开口问道：
    “你们怎么过来了？”
    她的语气是伪装出来的埋怨，实际上却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当当～鲜配美女～”
    徐洋把藏在背后的束递出来。
    李璐笑逐颜开地接过来，又主动伸手抱了抱两个女生。
    “大学生活怎么样？都还顺利吗？”
    “没有您坐镇，我期末考试全凭自觉，那叫一个痛苦！”
    徐洋装模装样地哀叹道。
    “滚犊子。”
    李璐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师生关系恐怕从来没这么和谐过。
    苏成意抬起眼睛，跟教室门缝里的人脸们打了个照面。
    教室里登时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还伴随着桌椅摩擦的尖锐声音。
    李璐“哎”了一声，声音就又变成了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怎么了？孩儿们激动什么呢。”
    韩冰有点好奇地问道。
    徐洋忍不住接茬儿。
    “老师，以前从来没学生来看过你吗？好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有没有可能我入职也没几年？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好么？”
    李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冲着苏成意扬了扬下巴。
    “多半是看见他，所以才激动。”
    苏成意一脸状况外的样子“哈？”了一声。
    他在一中的确有一定知名度，但还没到这种明星一样的地步吧。
    “对了，苏成意你还不知道吧？向校长在我们学校的东南角修了新的建筑。”
    李璐憋笑憋得很辛苦，磕磕绊绊地说：
    “——状元廊，状元亭，状元林。”
    苏成意登时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
    其实只是叫这个名字倒是无所谓，但李璐既然这么说，那这个状元系列建筑里面就一定会有不少跟他有关的元素。
    “亭子里有一个雕像，但你放心，不是雕的你，是孔夫子。
    但是另一边贴着你的海报和介绍，考试前很多学生会自发去那里拜拜你，香火很旺盛。
    你都不知道，可邪乎。都发展出什么请神仪式了，仪式成功后考试如有神助，感恩苏神降世普度众生.”
    “嚯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璐一介绍完，其他几人顿时笑成了一团。
    “苏成意，你好有本领。”
    楚倾眠笑得肚子疼。
    苏成意的神情很无奈。讲道理，楚倾眠的成绩也很不错好么？为什么只祸害他一个人？
    难怪这段时间老打喷嚏，还运气不好，说不定气运就是这样被吸走的！
    “哈哈哈在哪呢？我们也想去拜一下。”
    徐洋笑得喘不过来气了，扶着栏杆问。
    “在这儿呢，你直接拜本人吧。”
    苏成意一记眼刀丢过去，徐洋就举手投降偃旗息鼓了。
    惹毛了这家伙可不是好收场的。
    但显然他们的对话让李璐觉得被启发了。
    她打量过来的眼神让社恐人士苏成意感觉到了熟悉的危险。
    “.”
    “.”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璐决定开门见山。
    “苏成意，近期咱们学校纪律非常差，人心惶惶。
    刚刚我在班上训话你也听到了吧？没用，我说什么人家都不听！
    但是你可是现在一中学生心里永远的神，你说话肯定比我好使。”
    懂了，李璐想借他的名义来教育学生。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一眼楼道，审视了一下自己可能的逃跑路线。
    其实如果只有李璐的话还有机会，但不好的消息是旁边还有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全力盯梢的军犬。
    尤其是徐洋，这家伙正儿八经练长跑的。
    实在不行现在从二楼跳下去也应该不会死。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是教室里听墙根的学生已经通风报信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教室都响起了掌声。
    如果有鲜礼炮一类的，恐怕也都已经放起来了。
    感谢书友琪琪斯坦，power君，江夏，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4章 红颜祸水，当避则避

    第314章 红颜祸水，当避则避
    李璐的目光充满希冀，徐洋是吃瓜的热情中略带着羡慕，恨不得上台发言的是自己；韩冰则是表面同情实际上幸灾乐祸，楚倾眠一双水杏眼兀自亮晶晶的，大约是鼓励。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还是抬腿迈进教室。
    期待已久的学生们很快发出一阵卷土重来的欢呼。
    苏成意进教室的第一件事是迅速扫视了一下班上的学生。
    很好，非常好，太好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教室里没有梁妮娜，她好像不是这个班的。
    苏成意稍稍松了口气，收回目光。
    李璐站在门口，“笃笃”敲了敲铁门，一本正经地说：
    “同学们，这位想必大家都认识吧？上一届的学长，苏成意。同时也是省理科状元，高考的分数是七百三十七，目前在京大就读法学系。
    这次呢，老师就是因为对大家近期的学习状态感到痛心和无奈，所以特地把他请过来，希望他能跟大家分享一些学习心得，以及近期大学生活的感受。”
    李璐这段介绍词说完，教室里又是一阵掌声。
    学生们的热情显然比刚刚听李璐训话的时候要高涨多了。
    苏成意有些不理解，谁训话不都一样是训话吗？
    但学生们可不会这样想。
    一个是平日天天见面的史上最凶残老师，就算有几分姿色也被教育事业给磨灭得差不多了；
    另一个是活跃在请神仪式里的超级学神，关键是还人帅气质佳，迷妹无数，往那一站跟个男明星似的。
    谁会更受欢迎当然不用多说。
    李璐显然是期望着苏成意能够像当初在他们那一届的百日誓师大会那样，来段激情澎湃的演说，给蔫头耷脑的群众们来一点小小的卷王震撼。
    但是苏成意在讲台上酝酿了半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回当时那个状态了。
    其实会促成那段“黄金时代”演讲的原因很多。
    导火索是楚倾眠被人换了稿纸，苏成意主要是为了救场，被迫营业。
    但如果要深究其更深层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那时候刚刚重生，决心要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这个所谓的“决心”，需要一个盛大的仪式，一个巨大的转折，一件自己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而在那个时间节点，高考百日誓师大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相信有重开日，人可再少年，也相信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黄金时代。
    虽然时间的滚轮还没转满一周年，但苏成意在那时候的少年心气，似乎已经濒临湮灭了。
    所以此时此刻站在讲台上，他是无论如何都发表不出来那样的宣言的。
    教室里沉寂了半晌，苏成意垂眉低目，一直没开口讲话。
    但学生们都端正坐着，没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好像大家都确信他能说出什么值得洗耳恭听的话来一样，甚至他只是站在那里也可以，所有人都愿意牺牲这样一会儿时间来等待他的下文。
    良久，他终于缓缓开口道：
    “大家好，我是苏成意，自我介绍.就免了，刚刚老师已经说过了。”
    苏成意抬起眼睛，语调温和。
    “关于学习心得，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的学习笔记已经分享给大家了。
    我的确就是这样学习的，没有掩藏什么。”
    他这话一说完，学生纷纷从书堆里抽出了复印好的笔记，向他挥舞着展示了一下。
    密密麻麻，很厚实的一本。
    苏成意给出去的笔记是基础版的，全部内容为高考所服务。
    知识点事无巨细，例题道道经典，最关键的是还有很多他自己总结的知识导图和解题思路。
    基本上一中的每个学生都已经把他的笔记盘包浆了，每次看都能有新的收获。
    除此之外，许多外校的学生也尝试着出资购买，不失为一种新的商机。
    不少本校学生从中牟利，已经实现了麦当当自由。
    苏成意看着台下人均一本的笔记，颇有一种并未教书育人但已经桃李满天下的感觉。
    “大学生活就更没有什么好分享的了，大家迟早都会经历，让我现在来说的话，属于剧透。”
    两句话把李璐交代的任务完成了，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准备自由发挥。
    “我们都是一中出来的，学校和老师常说的话里，一定包括了‘辛苦三年，幸福一生’，‘一考定生死’之类的话。
    但今天我想说，其实没有那么夸张。”
    他这句话一说完，门口的李璐马上“咳咳咳”了起来，各种暗示他不要在这种时候唱反调。
    但苏成意无视了她的反应，自顾自地接着说：
    “你可以选择努力学习，也可以选择躺平摆烂，未来的所有不确定都由自己来承担。
    而这个选择的优劣不在于客观的利弊比较，而在于自己主观上能否稳定而长期地说服自己。
    这样日后回首时，你无法责怪父母，也无法责怪老师。选择是自己做的，所有风险都需要自己心甘情愿地去接受。”
    他慢慢说着，言语里没有任何批评教育的意思，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平淡。
    “在座各位，要形容你们当下的年岁的话，大概就像是一张白纸。
    伱以为那是一张草稿纸，形形色色的人给你提供着不同线索，你用尽平生所学去推导各自可能，试图找到人生最佳的解法。
    而时针不会停止，等到你终于想好了，在千万种错误的可能中找到了你以为的最优解。
    那个时候，你一翻面，才发现这场考试根本就没有什么答题卡。
    落子无悔，纸上那一团难以辨认的潦草涂鸦，就是你接下来必须要上交的答卷。”
    这段话其实在苏成意心里藏了很久了，不过他之所以有这种感慨，倒是跟学习没太大联系。
    他思考的是自己一团乱麻的感情事。
    如果能跟从前的自己对话的话，他一定会说：不要随意插手别人的人生，不要轻易许下承诺，除非你有足够的能力和万全的把握能够给她幸福。
    但就像他此时说的一样，落子无悔，他已经交卷，不会再有回头路可以走。
    整理了一下思绪，苏成意继续说道：
    “在我们的人生中，大多数时间里的机会和改变，都是绵延而沉默的。
    不会像高考这样锣鼓喧天昭告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忧心忡忡的观众。
    所以，倘若能抓得住这次机会，那当然很好，我在这里祝福大家都可以成为在高考中脱颖而出的那位。
    但是，万一没有抓住机会，万一成为了千万大军里最角落的那一位.”
    苏成意微微一顿，忽然扬眉一笑。
    “也不要紧，没关系的。”
    已经做好被尖锐的批评砸脸的学生们第一反应都是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的下文是这个。
    苏成意像是要强调自己的本意没有被曲解一样，又再次说道：
    “都差不多。人生在世，其实是不太需要听人建议的。”
    比起掌声来说，更让人在意的是台下悄悄抹泪的几位学生。
    他们似乎是李璐近期重点关注的“问题很大”的那几位。
    都被排到边缘角落的位置了，旁边甚至还有空出来的座位。
    苏成意默默想，其实家长和老师给予的压力加在一起，也不及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身处一中的重点班，聚焦在他们身上的视线有时可见，有时却是无形的，但从来不会减少或者消失。
    无论如何，他们都一定在对未来的茫然中挣扎了很久。
    都辛苦了。
    苏成意在心里悄悄说。
    他刚开始讲话的时候，李璐还有点担心他会跟学校和老师唱反调，但一整段话听完，她却觉得自己多想了。
    尽管和她想象中热血澎湃的正能量鸡血不同，但这样中肯又温和的交流，说不定要比前者要有用得多。
    因此李璐对苏成意投去了赞赏和感谢相交织的目光。
    苏成意跟她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不禁松了口气。
    “卧槽，意总你真的太会说了，我都要被你说哭了！为啥当年没有优秀学长来给我们演讲一下呢！”
    徐洋显然听得很是感触，一副如果当年听了这番演讲他就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模样。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苏成意淡淡地说。
    韩冰忍不住表示赞同。
    “我觉着也是，有苏成意来辅导的话感觉我家布丁都能上大学。”
    “布丁？”
    徐洋皱着眉头问。
    “我家猫，笨得连逗猫棒都不会玩。”
    “.”
    完成这一项李璐交代的任务后，几人获得了上课时间仍然可以作为可疑人士在校园里闲逛的特权。
    苏成意看了楚倾眠一眼，知道她很想四处转转，便略一点头，抬脚往外走。
    然而，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教室后门被某人一脚踹开，发出“哐当”一声响。
    “啧，让让。吵死了，又在搞什么？”
    这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跨步出门。
    这样两人恰好一前一后错开了。
    他没看到后门进来的人，后门进来的人也没看到他。
    “快走。”
    苏成意打了个手势，无声催促。
    等在门口的几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他一起快速下了楼。
    很快，教室里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说谁来了？！”
    “xx（没听清）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是吧，闲出屁来了？编这种话来耍我？”
    “你再说一遍，你也配提学长的名字？你￥＃@￥％！（让人难以启齿的污言秽语）”
    (╯‵□′)╯︵┻━┻
    逃离教学楼之后，苏成意又拉着楚倾眠跑了二里地，才停下脚步。
    那人显然是梁妮娜那小妮子无疑。
    起初还以为她不在班上，想来应该是找了个什么借口缺席了，刚刚才回教室。
    也好，不然碰面了又更是麻烦事。
    红颜祸水，当避则避。
    倒是楚大小姐被他拽着跑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你你你”了半天，累得连句质问的话都没组织出来。
    苏成意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有点想笑。
    “等下再说。看我，吸气，呼气。吸，呼。”
    带着她深呼吸调整了几个回合，楚倾眠才缓过劲来，但白皙的小脸上还带着一点剧烈运动后不正常的粉红。
    “你跑什么呀。”
    质问的语气一软下来，就变成了柔软的抱怨。
    “没什么。”
    苏成意抬手捏了捏她脸上隐隐约约的婴儿肥，手感一如既往的很好。
    两人这一波跑路，直接从a栋跑到了二操场，记忆中这里除了体育课本来就不常使用，这个点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没有人，但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钻出来几只毛茸茸的橘猫。
    “小橘！”
    楚倾眠惊喜极了，她几乎是一瞬间就辨认出来了它们每一只。
    “橘一，橘二，橘四。咦，橘三呢？欸，你躲到这里来啦！”
    半年过去，这几只家伙都长势喜人，楚倾眠一怀都已经抱不下了。
    苏成意隔着半米距离，揣着手看戏。
    这时候围在楚倾眠身边看戏的橘猫们也瞥见了他，但是除了“喵喵”两声，尾巴慵懒地晃了晃，也没有别的反应。
    看起来成长的不只是体型啊，还有胆量。
    见了他终于不再像是见了阎王似的了。
    苏成意觉得颇为感动，弯腰勾了勾手。
    “来。”
    被楚倾眠叫做橘三的那只小家伙犹豫了半晌，还是朝他走了过来，快到脚边的时候，一个翻身，主动露出了白毛茸茸的肚皮。
    苏成意一时间受宠若惊，这可是猫主子莫大的赐福。
    阳光下的草坪郁郁葱葱，看起来很好躺。
    苏成意这么想，也就真的这么做了，楚倾眠抱着小猫，依着他旁边坐下。
    阳光的温度很舒服，几只橘猫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很快就开始打盹。
    猫打呼噜这么大声啊。
    苏成意忍不住想，好家伙，都赶上人了，缝纫机似的。
    而且还是四台缝纫机一起工作，3d环绕式音效。
    “听得我都困了。”
    楚倾眠打了个哈欠，握住橘一的爪子，向苏成意展示了一下橘猫的特色粉粉爪垫。
    “它们居然都还认识你。”
    苏成意看着橘一毫不反抗的样子，不禁有些惊讶。
    “哼，那当然。”
    楚倾眠很高兴地薅了一把橘二的头毛。
    “小动物们记性很好的，你那么久不去看他，福瑞也还记得你呢。”
    “废话，那本来就是我买的狗。连我都能忘，那得有多笨。”
    苏成意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你才笨！”
    楚倾眠皱了皱鼻子，捂住橘三的小耳朵。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种坏话。”
    阳光给躺在草坪上的苏成意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再加上他这时候闭着眼睛，就显得整个人温柔了很多。
    楚倾眠看了半晌，忽然凑上前去。
    “吧唧。”
    苏成意睁开眼睛，她很快又缩回去老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起了歌。
    “故事的小黄～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实际上因为紧张，调子都变得颤颤巍巍了。
    “小猫咪可看不得这种坏事。”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我想起瓣试着掉落～”
    楚倾眠自顾自地继续唱。
    “全都跑调了。”
    “才没有！”
    下课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空荡荡的校园很快变得热闹，穿着同款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从旁边的林荫道穿行而过。
    这样青春洋溢的气息永远只存在于高中校园。
    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苏成意这样想着，低声跟着楚小班长哼唱。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间，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5章 大小姐的心思天下第一好猜

    第315章 大小姐的心思天下第一好猜
    高中时期的课间十分钟好像总是不够用。
    打个盹儿的话，一睁眼一闭眼就上课了；去个厕所回来，想在走廊上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上课铃声就又响起来了；如果肚子饿了想去趟食堂的话，那就更得抓紧了，一路上都得火速狂奔才行。
    楚倾眠一般来说就是匆匆忙忙奔赴食堂的那个类型。平时不爱跑步，到了这种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往往要在下课前就决定好要去食堂买些什么，到地方了直接快速购入。
    回来的时候还得盯防李天王的动向，不然指定被她骂一顿。
    苏成意的课间十分钟和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
    反正也没人跟他聊天，对他来说上课和下课基本没什么区别。
    周围吵吵闹闹的，他兀自静坐，继续慢条斯理推他的公式。
    楚倾眠看着趁着课间十分钟出来遛弯的蓝白校服们，脑子里却回忆起了苏成意从前的那副模样。
    城门闹市依然专心读书，颇有点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味道。
    难怪古诗云：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现在脱离出来，才知道十分钟没有很短，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匆匆忙忙地又跑回教室，短暂的热闹结束，操场里重归寂静。
    苏成意看着跑道上一边走路一边聊天的徐洋和韩冰，他们已经走了一圈重新又经过草坪两人的面前了。
    徐洋还是走两步就忍不住空气投篮的傻憨，韩冰也还是满脸嫌弃的表情。
    怀里的橘猫们睡得还是很香，楚倾眠抚摸它们脊背的动作很温柔。
    苏成意反其道而行之，一直逆着毛摸，把橘三后背的毛都薅得竖了起来，像被电了似的。
    偏偏它是兄弟姐妹里脾气最好的那只，愣是一声没吭，换其他小猫此时说不定已经张牙舞爪呲牙攻击了。
    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楚倾眠低着头酝酿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
    “苏成意，下周日你有时间吗？”
    “我又不是预言家，怎么知道下周日有没有时间。”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其实楚倾眠这话一出口，不对，是她低着头思考的间隙里，苏成意就大致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大小姐的心思天下第一好猜。
    下周日是楚倾眠的生日。
    “什么嘛，那你现在想想！”
    楚倾眠有点急了，原本顺滑的猫毛在她手里被挠得乱七八糟。
    “下周日啊.”
    苏成意故意拉长了音调，看着楚倾眠紧张兮兮的小动作。
    “我妈那边——”
    楚倾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抿起嘴唇。
    “没什么事。”
    苏成意一个大喘气，又接着说道：
    “我爸那边——好像也没什么事。”
    这时候楚大小姐才终于察觉出来这个坏人在故意逗她了。
    “苏成意！”
    “好吧，没什么事。”
    苏成意笑了起来，指了指她怀里的橘二。
    “你快要把我们橘一的毛薅秃了。”
    楚倾眠听他这么说，这才慌慌张张地停手安抚。
    “可这是橘二啦！”
    橘一看起来很聪明，早就溜出去老远了，正十分优雅地伸了个懒腰。
    楚倾眠把已经有些炸毛的橘二重新安抚好之后，这才别别扭扭地开口道：
    “那伱没事的话，要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吗？”
    生日晚宴。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好家伙，这用词就感觉跟我等平民不太一样。
    一听就知道是什么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的商业交往宴会，泛着浓厚的金钱气息。
    “人不会很多啦.嗯，可能有点多。但是，应该没什么人会去打扰你.吧？好像有可能会打扰。”
    楚倾眠一句话自己推翻了自己好几次，说到最后就越来越没底气了。
    虽然她已经跟楚远江强调过很多次，不要请太多人，但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以往的每一年生日，仪式都会被他一手操办得极其盛大，前来贺礼的人像流水线一样永远停不下来。
    不开玩笑，收到的礼物真的会需要一间屋子才能堆得下。
    去年的礼物有一多半她到现在还没拆呢。
    而这一切的成因也很简单，百分之九十九的来宾楚倾眠都不认识，他们会如此殷勤只是因为她是楚远江的女儿。
    楚远江的独生女，近海集团未来的唯一继承人。
    这种身份的含金量足够让他们倾尽物力财力来讨好了。
    昂贵的礼物，毕恭毕敬的神态，只为了获得身着盛装的楚倾眠礼貌微笑着说出口的那一句“谢谢”。
    有什么用呢？楚倾眠很无奈，事后她又记不住到底是谁。
    和非常抗拒的当事人不同，老父亲楚远江似乎很重视这样的形式。
    一方面他觉得自家女儿过生日就是得有这样的排场，他在事业上那么拼命不就是为了这些么。
    另一方面，这样的生日宴会也是在告诉所有业界同行们，他楚远江就只有这样一个女儿，将来近海集团的一切都只会是她的。
    他以这样的形式，在为楚倾眠刚起步的事业建设起一条康庄大道。
    怎么说呢，就是主打一个顺风顺水，前方所有关卡老爹都先给你打点过了。
    懂事儿的都知道该好吃好喝接待再八抬大轿送行。若是有不懂事儿的，那就只能请后台的带刀侍卫上场了。
    楚远江这些心思很明显，他也没有要藏藏掖掖的意思，所以苏成意只是稍微想想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但楚大小姐很不喜欢。
    她打小就很羡慕那些可以在生日只跟亲近的朋友家人一起过的同学。
    在小楚倾眠颤颤巍巍端起橙汁跟不认识的大人们寒暄客套的时候，其他小朋友可以去游乐园自由自在地玩上一整天。
    可能这就叫做围城吧，外面的人费尽心思想往里钻，里面的人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只想往外逃。
    楚倾眠好说歹说，楚远江只是承诺这次会屏蔽一切媒体关注，就是单纯的圈内人私下的一个聚会。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进步吧。
    但是，倘若苏成意来参加的话，既然是主人公带来的客人，就免不得要介绍的。
    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他肯定很不喜欢这样。
    可这次生日比起从前又有些不同，这是她的十八岁成人礼。
    人生中相对重要的一个时刻，她当然想跟喜欢的人一起过。
    正在烦恼的时候，旁边的苏成意轻飘飘丢了一句话出来。
    “好啊。”
    “什么？”
    楚倾眠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同意。
    “我会去参加的。”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又接着强调了一遍。
    楚倾眠像是怕他反悔似的，一阵车轱辘式反复确认。
    “真的吗？”
    “真的。”
    “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
    “苏成意，你说骗人是小狗。”
    “骗人是小狗。”
    苏成意难得没有故意唱反调，一句一句地应了下来。
    楚大小姐开心得眉眼弯弯，酒窝浅浅，阳光衬得她的笑容漂亮极了。
    “你想要什么礼物？”
    苏成意觉得这样的笑容让人很舒心，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你能来参加晚宴我就很开心啦，不用礼物。”
    楚倾眠对于礼物这种东西大概已经全然免疫了，价值连城的，别出心裁的，实际耐用的，各种类型她都已经看腻。
    苏成意心下了然，也不再发问。
    但尽管话这么说，他也还是会送的。
    虽然送不出来布加迪威龙那种手笔的大玩具，但是这个仪式还是要有的。
    参加晚宴总不能空手去吧，这是基本的礼数。
    但真正在考虑要送什么的时候，苏成意钢铁直男的本质又再次暴露了。
    上次陈锦之的生日，恰好因为训练基地封闭的原因，他只是在外面放了烟给她看，没有正式准备礼物。
    给女孩儿送礼物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因为她们喜欢的东西都很好猜，精致的化妆品和可爱的毛绒玩具就足矣，再加上一束鲜就将是绝杀。
    就像给男生送礼物可以无脑上ps5和机械键盘一样。
    但同时难点也在这里了。想要在这些千篇一律的礼物里面凸显心意，才是真正的难题。
    苏成意躺在家里的床上，对着天板思考了半晌，最后决定求助场外亲友团。
    首先联系的是徐洋，这家伙虽然是远近闻名的大聪明，但是肠子很多。除了对待自己喜欢的女生愚笨之外，在送礼物这件事上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见解。
    “你有什么头绪吗？”
    电话接通后，苏成意开门见山。
    徐洋先是在听筒那边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感慨铁树开，没想到钢铁直男还有这种心，简直感天动地。
    苏成意想着是自己有事相求，只好强忍着要挂断的冲动。
    徐洋感叹完了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他神神秘秘地说：
    “意总，像眠姐这种女生，什么都不缺，你知道吧？”
    “嗯。”
    废话，这根本就是世界上最显而易见的事儿吧，苏成意想。
    “所以呢，礼物的价值不重要，心意最重要。”
    徐洋侃侃而谈。
    虽说都是废话，但是方向是对的，这已经超出苏成意的心理预期了，所以到目前为止他还在认真听着。
    “所以！意总，兄弟给你支个招儿。”
    徐洋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音。
    “你不如把你自己送给她。”
    “.”
    苏成意握着手机的手指一下就攥紧了。
    “生日晚宴结束之后，疲惫的眠姐回到你订好的酒店情侣双人套间，蓦然发现床上铺满了玫瑰瓣，而你就躺在瓣之中！
    气氛旖旎之时，水到渠成之刻！”
    “滚！”
    此刻的苏成意无比后悔自己找了徐洋来问这个问题，“啪”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大爷的，下次见面多少得给他来一肘击。
    看着通讯录，苏成意打给了韩冰。
    遇事不决找闺蜜，这总没问题了吧？
    如果要说对于喜好的了解，那韩冰自然是比其他人都要胜上一筹的。
    她俩是从小一起长大，而且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电话一接通，韩冰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递了出来。
    “哟，稀客呀。”
    “.有点事情。”
    “你是想问送眠眠什么礼物是吧？”
    韩冰一针见血，倒是免去了苏成意组织语言的麻烦。
    “对。”
    “物质上的东西吧，眠眠什么都不缺。”
    韩冰悠悠说道。
    “她想要的东西也很简单，只是看你想不想给罢了。”
    “.”
    说得这么高深莫测的是怎么回事儿？
    尽管如此，苏成意还是大致猜到了韩冰的意思。
    上次跟楚倾眠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他给她讲了“猴爪”的故事。
    楚倾眠许的三个愿望没一个是跟什么实体物品有关的。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他可以更喜欢她一点，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他可以承认自己是她男朋友，第三个愿望是希望两人现在就可以从电梯里出去。
    奇怪的是，楚倾眠话音刚落，两人就得救了。
    虽然心里知道是巧合，但猴爪是个非常诡异的故事，愿望实现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因此这样的巧合使得两个人心里都有点发毛。
    过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但从这里也能看出来，楚倾眠的愿望只是跟他有关系。
    第一个愿望比较虚无缥缈的，但第二个愿望其实很简单。
    韩冰就是针对这件事在点他呢，苏成意心知肚明。
    “有没有实质性的礼物。”
    他换了个方式发问。
    “啧。”
    孺子不可教也。
    韩冰将他的回避理解为钢铁直男的情商过低，没好气地回答道：
    “只要是你送的，眠眠什么都会喜欢。具体送什么都由别人来决定的话就有点没诚意了，我就给你个建议吧。
    最好是你自己可以参与制作的，有点diy的意思在，懂吧？那样眠眠会很开心的。”
    讲真，韩冰还是比徐洋靠谱多了，至少她给的建议很实用。
    苏成意想，可以diy制作的东西很多，但同时又想要价值够硬的话，可以选择的余地就少了许多。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玉雕，但这玩意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学会的手艺，想要雕刻得好看的话，至少也要以年为单位的技艺研习。
    有了大致的方向之后，苏成意拨号给了亲友团里面最后一位联系人。
    林桐同样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苏成意打电话来的目的。
    只不过他那边声音略微有些断断续续的，似乎信号不太好。
    “想要价值与心意并存的话，或许，奢侈品定制？包包，或者珠宝什么的”
    林桐虽然提了意见，但他对这方面的了解实在不多，只是凭着有限的印象在说着。
    苏成意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方向，定制意味着自己可以凭喜好来加入一些特别的元素。
    这样在礼物价值可以拿得出手的同时，又不失心意。
    苏成意想了想，又问道：
    “最近回老家，有碰到什么麻烦事儿吗？”
    之所以林桐没参与这次的返校活动，是因为他和林姐姐一起回村了。
    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林知婉对于村里的人们感情倒是淡了很多。
    这次回村，是为了在年前去给林妈妈上香。
    “没有什么麻烦事。听说我们要回家，村长还专门来我家探望了呢。”
    林桐笑着说：
    “意总，你上次假扮记者那回，可真是把他吓得够呛。”
    苏成意想到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和自己拙劣的演技，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太好骗了，但凡多上几天学也不至于这样被骗。
    “好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最后又叮嘱了一句，苏成意才挂断了电话。
    这几通电话打完，礼物的选择方面倒是解决了大半，接下来就是正式开始准备了。
    但是对于奢侈品这一块儿，苏成意了解的实在不多。
    如果是汽车或者手表，倒还好说，关键这是女生喜欢的东西，他就完全两眼一抹黑了。
    那么，在他认识的人之中，谁会是比较了解的呢？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在微信列表里找到了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聊天记录的好友。
    半分钟后。
    邹敛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听筒那头响了起来。
    “苏成意你弹你大爷的语音！”
    感谢书友power君和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6章 累了，想吃冰淇淋

    第316章 累了，想吃冰淇淋
    邹敛从高中开始就是在女孩堆里特别受欢迎的那个类型，除开他长了一张温文尔雅的小白脸这一点之外，也是因为他对于女孩的心思和喜好都有一定的研究。
    当然了，这大多是因为他潜心当海王的那段黑历史。
    尽管这经验的来历不太见得光，但苏成意只需要看成品就行。
    而且这家伙似乎已经回头是岸了，据说上大学以来都没再谈过恋爱。
    因为在来的路上苏成意就在想这个问题，所以见到邹敛之后，他直接就问了。
    “什么？为什么上了大学反而不谈恋爱了”
    原本臭着脸等在商场门口的邹敛，完全没想到苏成意见面开口问的是这种问题，登时涨红了脸。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喊我出来就是为了八卦这些的吗？！”
    也不怪他反应这么大，毕竟现在的邹敛再回首往事的时候，也觉得那是一段不折不扣的黑历史。
    光是想想都有点想回去掐死自己。
    初衷其实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喜欢那种被女生们奉为男神来追捧的感觉。
    再加上失败的家庭感情教育，让邹敛下意识就觉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真爱。所以他无论怎样随意对待她人也好，做个玩弄感情的渣男也好，都没什么所谓，打发时间的手段而已。
    除此之外，苏成意在面对人际交往的时候那副抗拒和拒绝交流的模样，也让邹敛对于自己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状态感到非常满意，以及沾沾自喜。
    总的来说，也是用来跟苏成意竞争的某个手段。
    当然，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只想好好生活。
    这些事情邹敛自然是不会跟苏成意多说的，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推开商场的玻璃门。
    “我很忙，你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
    苏成意抬手撑住玻璃门，搭了把手。
    商场的暖风拂面，香氛的味道紧随而来，有些刺鼻。
    “喝咖啡吗？”
    “.伱能不能别总是无视别人的话？”
    最终两人还是坐到了咖啡店里。
    邹敛捧着杯热拿铁，苏成意的透明塑料杯里依然是倒了半杯冰块的冰美式。
    “寒冬腊月还喝冰美式，受虐狂。”
    邹敛继续阴阳怪气嘲讽。
    苏成意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要送女孩生日礼物的话，你有什么头绪吗？”
    “你特地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种问题？你不能直接在微信上问吗？？”
    邹敛很有一种想把手里的拿铁泼他脸上的冲动。
    真是疯了，他家离这个商场打车都要半小时起步好么？
    “当面谈比较有效。”
    苏成意嚼碎了一块冰，含糊不清地说道。
    邹敛深呼吸平复心情，同时默念了一段《清静经》。
    算了，就当出个门锻炼身体了，老是窝在家里也不好。
    “首先，女孩这个词太模糊了，每个人的身份和喜好都不一样。具体一点说要送谁？或者什么类型的女生？”
    “送楚倾眠，你认识。”
    苏成意想了想，也没遮遮掩掩的，直接就问了。
    邹敛微微一怔，随后便想到了他爸前几天应酬回来的时候似乎提过一嘴。
    楚家千金又要过生日了，今年的礼物还是得安排。
    当时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暗嘲，送过去的东西人家说不定从来就没拆开看过，真是一年一度的费尽心思讨好空气。
    而此时面前这个一脸淡然的欠扁的人就不一样了，人家随便送点啥，楚家千金都得当个宝贝供着。
    送根棒棒说不定都能开心一天。
    说起来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大爷的，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苏成意占了呢？
    邹敛越想越来气，“啪”的一下把杯子磕到桌上，换来苏成意略显疑惑的一挑眉。
    “.没什么。”
    收了收心思，邹敛有些懊恼，每回一碰到跟苏成意有关的事情，他辛辛苦苦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就又有崩塌的趋势。
    “你目前大致的设想是什么？准备送什么类型？”
    苏成意把林桐给出的参考意见大致重复了一遍。
    邹敛却“啧”了一声，似乎对此很不赞同。
    “楚倾眠是楚家千金没错，但她只有在生日宴会那种特定的场合才是楚家千金，大多数时候，她不都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吗？”
    听到这里，苏成意有些讶异于邹敛的思路。
    “珠宝定制起来的确方便，但几乎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她也不会当众拆礼物，否则得拆到明年去，所以你大可不必考虑撑场面的因素。
    皮包的话，虽说有实用性，但是不适合女大学生使用，那都是贵妇比较喜欢的，画风太突兀太奇怪了。”
    邹敛一下就否认了两种方案，他揣着胳膊，似乎对于苏成意以及亲友团的创意都很不满意。
    苏成意没说话，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非要加入定制这个因素，又想让礼物物尽其用的话.”
    邹敛微微一顿，用勺子敲了敲咖啡杯壁，清脆的一声响之后，他给出了最终答案。
    “——定制一条礼服裙吧。”
    这是苏成意从来没想过的思路，他看着杯子里晶莹剔透的冰块，陷入思考。
    “像这种晚宴的礼服都是要提前定制的，楚家那边也会准备，但是如果你送这个的话，她肯定会选择你这条。”
    邹敛把杯里的咖啡喝完，继续说道：
    “这个商场里就有几家高端定制的牌子，你可以先在官网上搜一下，对比它们的风格，选一个你比较喜欢的。
    进店提出定制诉求之后，流程工作人员会带着你走。基本上的要求都能满足——但你得给钱。”
    邹敛觉得自己简直是操着老妈子的心，就差手把手领着他去店里了。
    苍了天了，他凭什么啊？他又不欠苏成意钱？？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但我对服装设计不太懂。”
    “不用你懂好么，那么多富豪去定制，他们懂个毛线。不都是随便胡咧咧点什么，然后难题都交给设计师。”
    邹敛把勺子丢回杯子里，“当啷”一声。
    任务完成了，他站起身来，把挂在椅后的大衣重新裹到身上。
    “我先走了。”
    忍一时越想越气，总觉得自己是工具人。
    “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苏成意仰起脸笑。
    邹敛报以“呵呵”一笑，他已经恢复了刚见面时的臭脸，但是出门之前还是把咖啡的单买了。
    苏成意站在商场的指示牌前面，思考着应该先去哪一家。
    他按照邹敛的提示先去了品牌官网调研，但是讲道理，每一家的风格他都有点接受无能。
    不知道是设计图的问题还是模特的原因。
    既然都差不多，那就采用就近原则吧。
    苏成意脚步一转，走进了一楼最近的一家。
    刚到门口就有服务生帮忙推开了门，九十度鞠躬，毕恭毕敬地说“欢迎光临”。
    比起某些大牌来说，这样的小众品牌对待顾客显然要用心得多，不会出现某些看人下菜碟的工作人员。
    以前常常听说有顾客被柜员故意刁难和冷落的事情来着。
    苏成意这样想着，走到柜台前。
    但其实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现在的气质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褪去了青涩的学生气，创业的第一个项目就有上亿盈利，他的确有不被人看轻的条件和底气。
    虽然在柜台工作人员的眼里，走进来的少年更像是一个清贵禁欲系的富家少爷。
    初步了解他的定制需求之后，工作人员很快就带着他走进了内部的工作室。
    设计师正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见到苏成意的时候，立即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您好，请问是需要定制什么类型的服装呢？”
    “礼服裙。”
    苏成意想了想，思考着说：
    “款式和材质一类.不用考虑过多。”
    毕竟他也不懂，只要好看就行。
    他这话一出，设计师马上就领会到这是位小白，于是收起了各种专业用语含量极高的介绍，转而递给了他一本简单明了的示意图。
    苏成意翻了几页，模特大都是高挑瘦削的欧洲人身材，他忍不住问道：
    “嗯定制的对象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重大概九十斤？能撑得起这件吗？”
    “之所以是定制，不就是要贴身合适吗？”
    设计师笑着说：
    “您所形容的这个女生底子算是很不错了，不用担心。方便看看照片吗？”
    苏成意想了想，在手机里翻了一下，还真没存几张楚倾眠的照片。
    毕业旅行的时候倒是拍了不少，不过都是在相机的储存卡里。
    他只好去徐洋的朋友圈里翻出一张合照，将楚倾眠单人放大，给设计师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女孩美得像是顶尖插画师精心构建出来的模型，设计师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被惊艳得有些想后仰。
    “.这是您要定制礼服裙的对象？”
    “嗯。”
    苏成意点点头。
    “冒昧问一下，照片和本人一致吗？”
    现代社会美颜技术盛行，这么漂亮得不像凡人的生物，很有可能是科技改变生活的案例。
    设计师这样想着。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摇摇头。
    设计师登时有种“原来如此，这才正常”的感觉，刚想说话，苏成意却又接着说：
    “这张照片光线和角度都不好，她本人要更好看一点才对。”
    设计师猛的一下战术后仰，靠在椅背上缓了缓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
    其实往身上挂几片麻布都好看啊喂！你表现出那么纠结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啊喂！
    你小子有个这种人间尤物当女朋友还一脸这么不高兴的表情是为什么啊？？给我笑哈哈啊！！
    “.其实咱们的每个款式都可以驾驭住的。”
    职业素养还在，设计师艰难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样吗。”
    苏成意迅速翻阅着手上的示意图，他的眼神在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终于起了些波澜。
    手指一顿，停在一页。
    和前面那些迎合国际主流审美的礼服裙不同，这一页是属于国风的。
    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
    楚倾眠穿上的话，一定会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皇室公主。
    “选这一件。”
    苏成意几乎没有过多纠结，就定下了最后的选择。
    设计师有些意外，这一件是他自己非常满意的作品，然而一直受到冷落，迄今为止还没有人选购过。
    没想到今天碰到知音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设计师非常亢奋地拉着苏成意进了工作室，给他展示样品的同时，还手舞足蹈地阐述了自己的创作思路，以及在款式上对历史的考据和加入现代因素的灵感。
    苏成意很给面子地多听了一会儿，不是因为他对这方面感兴趣。
    而是因为他等下还要提出私人要求，现在从设计师的描述里可以得到一些参考。
    要说想加入的因素的话，苏成意一时其实有很多想法。
    楚倾眠喜欢各种小动物，又送过他貔貅手串，或许可以加入一点非常祥瑞的神兽元素。
    楚倾眠也喜欢画画，苏成意想到她为了学校画的那片粉色海，那么桃也可以加入。
    除此之外，她还是语文课代表，恰好是国风礼服，那么诗词歌赋也可以适当出现。
    一开始他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说得太多了，但设计师很快就让他打消了顾虑。
    “干我们这一行，最怕的不是甲方要求多，而是甲方什么都不说，一问就是随便都行你自己发挥。
    完事儿呢交稿的时候，又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改了百八十遍，他给你来一句——还不如第一版呢。
    那可真是遭了老罪了。
    像你这种思路明确，阐述清楚的，那是我们的梦中情客。你放心，我画完设计稿第一时间发你，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商量。”
    设计师拍板定案，苏成意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定金这边.”
    他语气恰到好处的这样一顿，苏成意心下了然，从兜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
    “价钱你不用顾虑，一切都按最高规格来。”
    工作人员这下更确定了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很显然就是个整天无忧无虑，豪掷千金只为讨女友欢心的富二代。
    设计师又开始了新一轮在草稿纸上的勾勾画画，因为刚刚下单的人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加价加急单。
    苏成意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转着夹在设计册边上的签字笔，漫不经心地想：
    好累啊。
    这附近好像有家口碑不错的甜品店来着，要不要叫楚大小姐出来吃个冰淇淋呢？
    苏成意在这边为了生日礼物操心的时候，楚大小姐正在飞往南韩的私人飞机上。
    “阿尼哈赛哟。”
    她礼貌和负责接待的人员打了招呼，随后就偏头看向窗外的层层翻涌的云朵。
    这显然是拒绝沟通的意思，接待人员很快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老爸这次是打定主意要让她亲自接手醒醒娱乐的工作了。
    其实这方面她也说不上是完完全全的新手，毕竟从小耳濡目染过来的，多少都能明白一些。
    而且她也很清楚，接手家里的一切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
    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她总是想着能晚一点就晚一点。
    在不得不上任之前，她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跟喜欢的男生在学校里牵着手散散步。
    醒醒娱乐只是个开始，楚远江在她面前重复了很多次，让她随心所欲去做。
    失败了也没关系，权当锻炼了。
    可是楚家的教育信条不是这样的，楚倾眠想，老爸可以允许她失败，她自己不会允许。
    这次去南韩是想谈一个专业妆造团队的合作，原本这种事情她是不用亲自上场的，但楚倾眠还是来了。
    这样可以体现我方诚意的同时，也能亲自调研一下在娱乐方面一骑绝尘的南韩公司特色。
    想到这些，就难免有些疲乏，楚倾眠闭上了眼睛。
    立刻就有人悄无声息地替她拉上遮光帘，调暗舱内灯光。
    飞机引擎运作的低沉轰隆声中，楚倾眠想：
    好累呀，想跟苏成意一起吃冰淇淋。
    回国之后，先撒个娇球球他吧。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7章 失踪

    第317章 失踪
    “你在哪儿？南韩？”
    苏成意舀了一勺草莓冰淇淋，混着果酱的奶油和冰碴一起在嘴里融化。
    “嗯！烦死啦，这里好冷喔。”
    楚倾眠在听筒那头絮絮叨叨地抱怨。
    “哎，苏成意，南韩人真的很爱穿同款喔。我刚刚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黑色羽绒服哎！
    你不要吃太多冰淇淋了，当心吃坏肚子。我是好心啦，不是因为我想吃！
    还有喔，我回国了你还要陪我吃一次才行，我想吃抹茶味的.”
    “伱是专门去玩吗？”
    苏成意把勺子放回空杯子里，垂眉思考。
    “当然不是啦，谈工作的事。”
    一说到这个，楚倾眠的语气就苦哈哈的。
    “有时间的话还想在首尔逛逛呢，这个化妆师姐姐超热情，好啦，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喔～”
    苏成意“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楚家进军娱乐圈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但是他没想到会是楚倾眠来打这个头阵。
    无论如何，醒醒娱乐都是一匹实力雄厚的黑马。
    苏成意自己是绝对不看好101娱乐的，但是大敌当前，还是希望他们稍微有点危机感。
    至少也该对手下的艺人好点吧？
    想到这点，苏成意就点开微博补上了这几天的瓜。
    简悠悠事件的后续已经差不多处理完了，她本人在道歉声明里主动申请了退团，试图保留一份最后的体面。
    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她是被踢走的。
    她的“真爱”赖雨泽本人选择继续装死，公司替他发了声明说和简悠悠女士纯属商业合作关系，将两人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简悠悠的地下男友注销了所有微博账号，销声匿迹了。
    按理来讲，渣女前任被实锤了，应该是觉得很畅快才对。
    但苏成意却总觉得这哥们儿并不像吃瓜群众那么开心。
    就算抛开从前一路吃苦的感情，简悠悠也是他自己一手带起来的艺人。
    看着她粉丝从寥寥几人变成数十万，看着她从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变成万人瞩目的大明星，即使一直要以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身份自居，他也始终相信两人可以走到最后，走到婚姻的殿堂。
    结局却是这样难看的一地鸡毛。
    被这样深爱的人背叛所带来的打击，应该要比所谓“大仇得报”的快感要深得多。
    11人的101女团变成了10人，有一点说不出的奇怪。
    101公司不愿支付违约金，因此后续的商业活动都被迫正常进行。
    成员们赶死赶活地排练，镜头下每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连铁人三项陈锦之都流露出了难以忽视的疲乏。
    粉丝们一个个心疼得哭爹喊娘，把公司从老板到保洁都骂了个遍。
    最新的采访里，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举着话筒问：
    “关于队友简悠悠近期的事件以及退团风波，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足矣让现场所有人都保持沉默，自然也没有成员愿意去接话。
    所有人都尬住了，半晌，工作人员上来动手推搡，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几乎是所有记者都趁乱把话筒递了上去，101公司便宜请来的安保人员大都是兼职，根本控制不了场面。
    “作为101女团的c位，你对本团未来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作为队长，对于成员错误的感情观，是否应该及时给予纠正？”
    “你觉得自己在这次风波中有需要承担的责任吗？”
    这问题一个比一个无理取闹，苏成意听得心里一阵无名火，如果在现场的话真的会忍不住给他话筒都撅折了。
    陈锦之却依然神色淡然，她抬手替身边的队友挡了一下挥舞的话筒架，随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确认安保人员指望不上之后，她索性接过了面前的话筒。
    “作为选秀节目出身的爱豆，我们的行为不应该由自己、队友或者媒体来评判，而应该由支持我们出道的粉丝们来评判。
    我们是承担着各位观众的喜爱和支持而出道的，未来的发展也皆仰仗这些，所以我无权对此发表看法。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分内之事，在舞台上将更多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带给大家。”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陈锦之略一停顿，又接着说道：
    “作为队长，我没有保护好成员，没有带领成员走正确的道路，的确是我的失职。
    我在这里向所有关注本次事件以及101女团的大家道歉。”
    她后退一步，随后90度鞠躬。
    旁边的成员愣了一下后，便也跟着鞠躬。
    护栏外的粉丝们自然见不得这场面，很快就不满起来，纷纷呐喊着抗议。
    她这道歉来得太过轻易和突然，原本满心刁难的记者们此时也怔住了，准备好的问题都不知道该不该问。
    还有就是再问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外面磨刀霍霍的激进粉丝们当场揍一顿。
    趁着这个空挡，下线的安保人员也终于重新连接成功，护着成员们回到了后台。
    讲道理，看完这个视频，更加感觉到了101公司的无能。
    如果陈锦之能跳槽就好了。
    苏成意想，这种限定团的违约金肯定相对比较高，但是他又不是出不起。
    只要不是跳槽到醒醒娱乐就行.
    不然在这种情况下王见王，那就真的完犊子了。
    在101女团采访事故的新闻下方，就是醒醒娱乐又签约了四位新人的消息。
    不仅如此，签约所带来的资源也跟进得很快，立竿见影。投资的演员综艺下周就开录，歌手新专辑的预告都发出来了。
    想到陈锦之出道以来空空如也的个资，这个世界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苏成意“啧”了一声，点开网抑云排行榜看了一眼。
    好在《直到你降临》依然稳居热度榜第一位。
    苏成意点进去，看着歌手陈锦之下面紧跟着的作曲人知衿尘，一时间有点想笑。
    评论区显然也有人发现了这一点，都在讨论知衿尘是哪位大神专门用来追星的马甲。
    除此之外，不管是路人还是粉丝都在催新歌。
    苏成意虽然暂时还没什么头绪，但已经决定下次要换种风格的歌了。
    总唱情歌的话会给人留下刻板印象，明显不利于艺人今后的发展。
    想这么周全，倒是有点准备从菜鸟制作人进阶到正儿八经幕后制作人的意思了。
    苏成意戴上耳机站起身来，在陈锦之的声音里转身下楼。
    这样看来跟歌手谈恋爱的确有好处，每句歌词都感觉她是专门给你一个人唱的。
    第二天。
    锦天后终于在百忙之中给苏成意拨来了一个电话。
    不过是早上六点。
    苏成意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嗯？”了一声。
    “嗯，吵醒你啦？”
    陈锦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显然是通宵了没睡。
    “没有。”
    苏成意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醒一点。
    昨晚窗帘没拉严实，外面天还是黑的，窗户玻璃上带着清晨的雾气。
    “等会儿要上飞机了，披萨国那边有个时装秀，之后有时差，所以先给你打个电话。”
    陈锦之清了清嗓子，语调温柔。
    “啊，好。”
    苏成意挠了挠头，好像看粉丝发过这个行程来着，他又接着说道：
    “那你在飞机上多睡会儿。”
    “好，我给你订了麦当当的早餐到门口，你可以先吃了再睡回笼觉。”
    陈锦之的声音里笑意款款，连带着冬日早晨特有的清寒感都消退了不少。
    “嗯，一路顺风。到了可以给我打电话的，不用在意时差的问题。”
    “好，我登机啦，mua。”
    这下苏成意觉得自己的瞌睡的确醒了，直到听筒那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他还感觉耳根有点泛热。
    陈锦之给他点的早餐特地备注了放在门口不要敲门。
    她应该是卡着外卖到的点给他打的电话，豆浆触手还是温热的。
    苏成意咬了一口薯饼，听着安静的小巷子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早起赶去菜市场买菜的，推着早餐车出摊的，骂骂咧咧送孩子上学的，形成一首很有烟火气息的交响曲。
    豆浆喝到见底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手机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来自林桐。
    “意总，我们已经回棠安了。从老家带了两只走地鸡过来，你有空过来吃午饭吗？”
    好接地气的一个问题。
    苏成意看得有点想笑，但很快就回复道：
    “好。”
    走地鸡在城市里可不多见，都是在山林沟壑田野边角自由生活的鸡，和生活在鸡舍笼子里的人工培育肉鸡完全不同。
    况且林桐这个问题看起来是他自己在问，其实多半是林姐姐在问，杨柳肯定也会去的。
    她知道自身能力有限，只能从这些方面来对他和杨柳表达感谢。
    果然，没一会儿杨柳就打电话过来了。
    “小意啊，你一会儿过去吃饭吗？”
    “嗯。”
    “哎呦，今天起这么早呢！那妈妈等下来接你，顺便去买点回礼带过去。”
    “好。”
    说是回礼，其实就是一些常见的年货。
    临近过年，超市里早就被这些年货所占据了。
    不管走到哪里都在播放着“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入目一片红火，很有过年的氛围。
    苏成意和杨柳一人拎着两箱东西，在橄榄区路口下车。
    原本以为这里会和超市一样红红火火的，但气氛却有些奇怪的冷寂。
    起初苏成意还以为是因为橄榄区流动人口比较多，最近都回家过年了，因此并没放在心上。
    但走进巷口之后，电线杆上贴着的一张告示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张寻人启事。
    周岩，男，年龄十八，于14年9月失联。身高170，偏瘦。如本人见启事请速回家与母亲联系，家人非常着急。如有知晓其下落者请于此手机号联系，必有重金答谢。
    前面的信息都很普通，就是常见的寻人启事所提供的信息。
    但底下附上的照片却让苏成意心里一惊，一张年轻人的面孔，很普通。
    可是他见过。
    他对这张照片上的人有印象，两人绝对曾经见过，并且还有过交流。
    苏成意脚步顿住，杨柳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登时感叹道：
    “哎哟哟，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失踪了？和你一样大呢，小意。
    你等一下，我拍个照发朋友圈里帮忙问问，可怜见的，他妈妈不得急疯了呀。”
    杨柳把手里的年货递给苏成意，然后就掏出手机开始拍照，编辑朋友圈。
    “各位亲朋好友，路上偶见一则令人焦心的消息，拜托大家帮忙转发一下。【拜托】【抱拳】”
    杨柳的确是个心善的人，苏成意想，一般很少有人会为了路上偶见的告示专门发朋友圈的。
    他刚刚仔细回想了半天，很可惜，只是笃定有这样一个印象，却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也不记得两人说过什么话。
    无奈只好先将这件事压下来，一齐往里走。
    巷口的洗衣店大门紧闭，卷帘门上甚至结了蛛网，瞧着有几分破败。
    林桐就站在这里等他们。
    “杨阿姨，意总！”
    见面寒暄之后，照例是对于年货的一阵推拉。
    苏成意对这种场面很不感冒，提着东西往前赶了几步。
    小飞哥家的麻将馆生意很红火，隔得很远就听见热闹极了。
    店内位置不够，桌子都摆出来了，不少人围在旁边指指点点地观看，满地都是散乱的烟头和瓜子壳。
    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格格不入的背影。
    她胸前挂着一张塑封过的照片，在桌旁向在场的每个人提出问题：
    “你见过我儿子吗？”
    有耐心的就仔细看看照片，再摇头；没耐心的则直接挥手赶人。
    尽管对方头发白，神情憔悴到有些难以辨认，但苏成意还是很快就认出来——她是门口洗衣店的那位热心阿姨。
    他第一次来橄榄区找林桐的时候，还是她帮忙指的路。
    几乎是一瞬间苏成意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
    失去亲人的短短几个月足以让人完全变了模样。
    而关于这件事，如果真是毫不知情就算了，可他偏偏又留有那样一点印象。
    尽管不知道能否提供帮助，究竟是不是有效信息，但对于失踪者家属来说，即便是一线希望也值得拼尽全力去寻找。
    这样想帮忙又帮不上的感觉实在折磨，让人觉得抓心挠肝的。
    而且对苏成意来说，这样模糊的印象比其他人来说更难捕捉，因为他甚至分不清楚这印象会不会是前生留下来的。
    后面跟上来的林桐察觉到他的目光，很快就叹了口气，解释道：
    “周阿姨家周岩前几个月忽然失踪了，报警查了几个月，还是没消息。周阿姨前些日子一直在周边城市找，前几天才回来的。说是快过年了，孩子说不定自己回来了。”
    “失踪之前，具体是什么情况？”
    苏成意想了想，问道。
    “周岩挺懂事的，他在附近职高念书，一有空就出去找兼职补贴家用。九月份的时候，听说是被一个认识几个月的熟人介绍去干活，大概三四天，能挣不少。周阿姨不同意，说怕有危险。周岩为了赚钱，最后还是偷偷跑去了。这一去，就没回来。”
    “那个熟人联系上了吗？”
    苏成意问了一个大多数人都会想到的问题。
    “难办的就在这里了。”
    林桐叹了口气。
    “周岩说人家是道上的人，身份不方便透露，从来没给周阿姨讲过。”
    “.”
    事情听起来似乎不难猜测。
    苏成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许多年轻人被诈骗团伙骗去海外的事件。
    但林桐却摇了摇头，说道：
    “意总，周岩在去年九月份的时候，还是未成年，连身份证都没办，也没有护照的。而且如果是准备偷渡出境的话，他也不会跟周阿姨说只用三四天。”
    这样的话，或许是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
    苏成意皱着眉头沉思，可是自己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他呢？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8章 线索是对于勇者的奖赏

    第318章 线索是对于勇者的奖赏
    起了这样的困惑，一时半会儿就是很难消除掉的。
    苏成意坐在饭桌上的时候，还在努力思考，筷子在白饭里搁了半晌都没动。
    杨柳方才虽然也觉得揪心，但她到底也是中年人，感慨之后也就过了。
    但苏成意的性格使然，他一遇到什么事情，不管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总是想插手一下。
    从重生之后开始，这好像就成了他身上的某种使命。
    对于毫无头绪难如登天的突发事件，袖手旁观当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然而，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似乎还是要更酷一点。
    林知婉很快就看出来苏成意的心不在焉，敏锐如她，当然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但她不会说话，连开口安慰两句都做不到。
    良久，也只是把那块专门预留出来的鸡翅中夹到了苏成意的碗里。
    苏成意反应过来，道了句谢。
    林知婉的手艺一向很好，再加上走地鸡肉质顺滑不柴，非常好吃。
    像杨柳这样对食物的味道和原材料都无比挑剔的人，也很轻易地就折服了，连连夸赞。
    林知婉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吃得也不多，放下筷子之后，讪讪地站起身来做其他的事情。
    苏成意这才发现旁边还预留了一份饭菜。白色的瓷碗特地放到了炉边保温，林知婉端起来的时候，小心地用了毛巾隔热。
    他心念一动，随后就看到林知婉掀起门口的帘子，对着门外招了招手。
    周阿姨正坐在对面的台阶上休息，脸色灰白疲乏，半晌才撑起身子走了过来。
    林知婉努力勾起一个宽慰的笑容。
    没出这种意外之前，周阿姨是个非常热情的人。
    当时她带着林桐初来乍到，年纪也小，什么都不懂，阿姨给了他们两姐弟很多帮助。
    现在对方碰到这种事情，她是打心眼里想帮帮忙，可是她说不出话来，连到处问问都做不到，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林桐还能帮忙编辑和打印寻人启事，小飞哥可以默认允许她在这附近人流往来最多的麻将馆里询问消息，可是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多做一份饭请她来吃。
    林知婉和苏成意此时的心情其实颇为类似，都是那种想帮忙又无从帮起的无力感。
    “您方便再说说周岩的信息吗？”
    知道家属此时无心寒暄，苏成意直接开门见山问了。
    周阿姨握着筷子的手颤抖了几下，又轻轻放在桌边。
    现在这种情况，只要有人愿意帮忙就自然是很好的。更何况，几个月过去，大家起初的那点同情心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就不提愿不愿意帮忙了，还愿意听她说话的都已很少。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她也不想打扰其他人，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岩岩是九月十二号开始联系不上的，十号的时候，他跟我说有个活儿，要去大约三四天不能回家，前后加起来能拿到三千块钱。我一开始不同意，因为时间太久了有点担心。”
    这些话周阿姨大概在警方调查人员以及左邻右舍面前说过无数次了，所以说话的时候眼神空洞，语气也麻木，很是机械。
    苏成意听着，出声问道：
    “三千块钱？”
    这是个不符合当代主流水平的薪酬。
    周阿姨叹了口气，解释道：
    “岩岩说认识了个道上的大哥，有赚钱的门路。之前他也去过几次，都没出什么事，也是真的赚到钱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苏成意想，侥幸心理实在害人。
    高风险高收益的“赚钱门路”，绝对是违法或者是在法律边缘反复横跳的，无论哪种，翻车之后都是万劫不复。
    “这次因为时间太久，我不想让他去。他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半夜又悄悄溜去了。
    第一天还能发个短信报平安，第二天开始，就联系不上了。”
    十一号还能报平安的话，那基本可以确认是九月十二号出的事情。
    苏成意暗自记下了这个日期。
    “我又等了一天，十三号一早去报了警。调监控发现他凌晨上了一辆面包车，车牌号都是假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于是所有的线索就这样中断了，周阿姨说到这里，情绪终于又一次崩溃。
    “是我对不起岩岩，我早就知道不该让他去赚钱，他是为了补贴家用才这么努力的，都怪我，都怪我”
    她再说下去，杨柳就该跟她抱头痛哭了。
    小小的房间里气氛压抑而沉重。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五分钟到整点，他看着指针嘀嗒前进，决定将这五分钟留给她自怨自艾。
    情绪发泄是有必要的，否则自责和惭愧会活生生把人逼疯。
    而且大多数人恐怕已经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祥林嫂的故事一直以来都在发生，而故事里的看客也始终常在。
    “她未必知道她的悲哀经大家咀嚼赏鉴了许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单从人们的笑影上，也仿佛觉得这又冷又尖，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要了。她单是一瞥他们，并不回答一句话。”
    好在现在时代变了，周阿姨身边的人，大都是充满善意的。
    苏成意看着指针晃到整点，便抬起眼睛。
    杨柳感同身受地握着周阿姨的手劝慰着，说些“吉人自有天相”一类的话；林桐背对着几人，沉默地收拾着碗筷；林知婉站在一旁，眼圈泛红。
    “阿姨，我会帮你留意。”
    苏成意忽然开口道。
    这话一出，几人都微微一怔。
    但是也只有林桐知道，苏成意会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他不会是简单的“留意一下”。
    只有决心插手这件事的时候，他才会开口说。
    就像当时把自己从侯小宏一帮人的欺凌下解救出来一样。
    其实苏成意心里没什么底，这种事情以他目前的能力是很难调查出头绪的，现实又不是《柯南》，也不是《神探夏洛克》。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淡然的坚定，让人莫名信服，一直以来像无头苍蝇一样无助的周阿姨忽然觉得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膝盖一弯，几乎要跪下来感谢。
    好在杨柳眼疾手快把她搀住了，否则苏成意心里得有一万个过意不去。
    这时候恰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苏成意很快趁机走到了门口，避免接下来会有的一系列感谢他帮忙的对话。
    来电显示是何悟非。
    几乎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苏成意就感觉有一道电流穿过了自己的大脑。
    手机在掌心振动，他的心跳跟着加速。
    是的，他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周岩了。
    那时候，为了调查何悟非的身份，苏成意从雨衣之下的服装推测出来他是服务员。
    又从服装的不合身这一点，推测到他是兼职而非长期员工。
    由此一路调查，终于确定他的服装是来自一家叫做得月酒楼的饭店，该店承办了一场百岁生日宴，因而需要大量临时工人手。
    苏成意在第二天就混进了这场宴会，并且在后台偶遇的服务员处得知了何悟非的身份信息。
    周岩就是那个服务员。
    “喂？在听吗？什么情况？”
    陷入回忆之后，苏成意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何悟非在听筒那头略带疑惑的声音。
    “嗯，你说。”
    “你现在在家吗？模型文件我发过去了，伱有空的时候看一看。”
    何悟非那边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他看起来最近都在高强度工作。
    “好。”
    苏成意答应了一声，又沉默。
    何悟非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又接着问道：
    “.是有什么事吗？”
    这倒不是他有多敏锐，只是平时这位大神挂电话的手速比鬼都快，有时候“拜拜”两个字都还没说完，就只能听到“嘟嘟嘟”的忙音了。
    今天却半天没挂，何悟非顿时感觉不对劲，而且有不好的预感。
    苍了天了，不会又有修罗场吧？他已经开始战战兢兢汗流浃背了。
    “嗯。悟空你还记得你之前在一个叫得月酒楼的地方兼职过吗？”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屋内的人，随后又往外走了两步。
    “得月酒楼.记得。”
    何悟非看着屏幕上的3d建模，沉默了一下，皱着眉头回想。
    当然记得。
    就是在这儿兼职的时候，被名侦探苏成意找了半座城扒出身份来的。
    “你最后一天为什么没去上班？因为知道我在找你吗？”
    苏成意这样一问，何悟非倒是想起来了。
    “不是。我当时是觉得那个地方.不太对劲。”
    “具体怎么个不对劲法。”
    “薪酬高得不对劲，气氛不对劲，负责招工的人也不对劲。但要说的话，那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危机意识。
    我跑路的原因是前一天晚上，经理一直盘问我的身份信息，而且话里话外都在说，想领钱的话，以后就得经常来这边接活。
    这怎么看都不合理对吧？像是签了卖身契似的，所以我就没去了。
    我们这种临时工，既没有合同，也没有法律保障，就一个口头约定，所以我也没讨要工钱一类的，费劲。”
    何悟非仔仔细细把当时跑路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所以就导致差点饿死在家里是吧？”
    苏成意慢悠悠飘过来一句。
    何悟非：“.”
    那倒也是。如果不是苏成意那天晚上恰好蹲守在他家楼下，说不定他就真的死在家门口了。
    “事实证明，你跑路是对的。”
    苏成意说道。不得不说，这家伙对于危险感知真的很有一套，跑路技巧也是超凡脱俗的。
    “怎么了？”
    苏成意把周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又把寻人启事上的照片发过去问道：
    “你记得这个人吗？”
    “.不太记得。”
    何悟非尝试着回想，但没什么收获。他之前活得跟个行尸走肉似的，哪里有心思关注一个兼职碰到的同事。
    意料之中。
    苏成意想了想，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对那个经理还有印象吗？他叫什么？”
    按照何悟非的描述来看，他很有可能就是周岩口中所谓的“道上的熟人”。
    “没有告诉我们具体的名字，没有记错的话，他姓孙。我偶然一次听到过客人叫他孙二，但这应该是外号。”
    挂断电话之后，苏成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些信息。
    虽然见到周岩是在他失踪之前的事情，但他失踪显然跟这个所谓的熟人脱不了干系，而这个熟人又有很大可能就是孙二。
    孙二是得月酒楼的经理，这是一个固定的身份。
    事情似乎在这里明朗了起来。
    忽然降临的线索是对于勇者的奖赏！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后开始新一轮的冷静思考。
    关于这个得月酒楼，他跟何悟非的感受一样，从头到脚都很不对劲。
    所以他当时得到何悟非的信息之后，甚至是从直接后门溜走的，走前还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周岩一句——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然而，周岩显然未经世事，又很需要钱，纵使心里觉得奇怪，也只迅速揭过了。
    倘若自己当时能够多提醒他一下的话.
    苏成意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没用。
    他那时候说到底也只是怀疑，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即使说了，周岩也不会信的。
    稍作思考，苏成意用手机浏览器搜索了得月酒楼的信息。
    和设想中一样，公开可见的信息极少，查不到背后的投资人是谁。
    评价倒是多了几条，但都是几个月前的，无一例外又都是差评。
    有的吐槽服务差，态度不好；有的嫌弃酒楼环境磕碜，卫生不过关；有的骂饭菜难吃，倒胃口。
    当时看到这些评价，苏成意只觉得好笑。
    现在看来，却觉得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个酒楼存在显然不是为了盈利，而是有别的意义的。
    既然网络上查不出来信息，那就线下踩个点吧。
    这样想着，苏成意当即打车来到了地图上得月酒楼的地点。
    然而，事情果然不会和想象中一样简单。
    去年来的时候，苏成意还觉得得月酒楼和评价不一样，至少外在看上去还不错。
    而现在连外在都没有了。
    整栋酒楼死气沉沉，大门紧闭，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营业，也没有贴任何暂停营业的告示之类的。
    想来也是，想来压根没有什么固定食客。
    刚发现的线索难道要在这里就断掉吗？
    苏成意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风衣后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叮叮咚咚～”
    手机铃声响起来，苏成意慢半拍从兜里掏出手机。
    楚大小姐的来电。
    苏成意盯着屏幕，忽然心念一动。
    不忽然降临的线索是对于有后台的勇者的奖赏！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19章 后台很硬

    第319章 后台很硬
    “查一个人？好呀。”
    对于苏成意的要求，楚倾眠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她刚跟对方的工作人员喝完茶，在楚家司空见惯的大手笔钞能力之下，事情谈得很顺利。
    此时她已经回到了偌大的休息室里，落地窗外是首尔的耀眼阳光。
    电话没有挂断，楚倾眠只是对着门口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把刚刚随手写在纸上的信息递了过去。
    “查一查。”
    她的语气没什么波澜，苏成意在另一边听着，有点惊讶于她的反差。
    “但是是什么事呀～”
    下一秒她就又换回了平日里软绵绵的语气。
    苏成意想了想，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重新阐述了一遍，当然中间有很多细节都省略了。
    “天啊。”
    楚倾眠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苏成意，你是侦探吗？”
    这一段听下来完全就是推理小说的味道，如果是她的话，恐怕在第一步追查雨衣怪人身份的那一段就已经歇菜了。
    “我要是侦探的话，还犯得着找你帮忙吗？”
    大小姐，时代变了。
    已经不是叼根烟斗吧唧吧唧就能破案的了！
    苏成意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说。
    得月酒楼位置偏远，这一块儿基本上都没什么人，苏成意决定就在附近四处转转。
    楚大小姐的电话粥显然也还没煲完。
    “苏成意，本来我明天就可以回来的，但是我妈妈说米兰有个时装周，说希望我能去一下。
    你说我要不要去呢？去的话，或许可以签几个模特回来。”
    “.”
    苏成意第一时间有点沉默了。
    这话说的，就跟他在路边买俩冰棍一样轻松随意！
    如果在封建社会的话，这家伙完全就是上街一趟就买回去几个丫鬟的那种纨绔子弟吧！
    正想回答说看伱高兴咯，苏成意心中却忽然警铃大作。
    不对劲，米兰，意大利的城市，被誉为时尚之都，有prada，ari，valentino
    当然，比起这些，苏成意更关注的还是ac米兰足球俱乐部和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意大利还盛产披萨。
    披萨国，时装秀。
    “不然还是别去了吧。”
    苏成意幽幽地说道。
    “啊？为什么嘞。”
    楚倾眠缩在宽大的沙发上，拆开茶几上的盒子，一块造型精致的巧克力蛋糕躺在里面。
    这是对方打听过喜好之后才特地准备的点心。
    怎么说呢，该庆幸不是泡菜相关的食物吗？泡菜薯片一类的。
    楚倾眠晃了晃勺子，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觉得走秀没什么意思。”
    听筒那边，苏成意干巴巴地说。
    巧克力奶油在嘴里融化，微微发苦，楚倾眠笑了一声，回答道：
    “哼，钢铁直男懂什么嘛。”
    苏成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嗯”了一声，眼神不自然地飘忽，好在此时只是打电话，看不到端倪。
    这一下他还真看到街边有推着小车卖冰棍的摊子。
    “好啦，那我明天就回来嘛。反正也要准备生日的事情了！苏成意，你不会临时反悔不来吧？”
    “不会。”
    苏成意看了一眼红绿灯，准备过去马路对面。
    “你答应我了哦！”
    “答应了。”
    “嘻嘻。”
    楚倾眠发出像动画片里一样刻意的搞怪笑声，听着有点好笑。
    但很快她的语气又变得正经起来。
    “嗯，好。”
    等到关门声响起之后，她才解释道：
    “刚刚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啦，我拍下来发给你喔。”
    这效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点？
    苏成意忍不住再次感叹后台的重要性。
    此时，红灯转变为了绿灯，苏成意放下手机，大步走过斑马线。
    卖冰棍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婆婆，穿着朴素陈旧的衣，推车上却收拾擦拭得很干净。
    “婆婆，冰棍怎么卖？”
    “一块钱一根，小伙子。”
    “麻烦给我一根。”
    苏成意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递到她手里。
    冰棍是非常老式的做法，有汽水味和牛奶味可以选。
    苏成意咬了一口，是清爽的柠檬汽水味，冰碴融化的时候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点开手机上楚倾眠发来的资料。
    得月酒楼背后的投资人大名叫吴绍波，旁边附有照片，典型的三白眼，面相看起来有点阴狠。
    下面的档案记录里他有着不少前科，踩了好几回缝纫机。不过罪名都不算太重，踩了几年就又出来了。
    他不是这间酒楼的第一任老板，而他接手的时间也很巧，就是那场百岁生日宴的第一天。
    为了交份子钱的时候不穿帮，当时苏成意特地记下了那位所谓百岁老人的姓氏，吴老。
    所以事实上，有没有这个百岁老头的存在都是个问题，生日宴其实是新老板上任的接风宴？
    除此之外，那个负责招工的经理的信息也一齐扒出来了。
    孙科，照片上长得尖嘴猴腮，外号叫孙二，跟吴绍波可以说是难兄难弟，也是个前科不少的家伙。
    看起来他像是吴绍波的话事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出面。
    这个孙二时常会发布一些高薪短期的兼职订单，通常情况下，这都是极度缺乏人手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情况。
    奇怪的是，大多数时候也不是来者不拒的，来应聘的人员会被几轮筛选。
    这样的信息暴露出来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可惜这两人上一次露面也已经是几个月前，现在任谁也难找到两人的行踪。
    苏成意将手里的木棍丢进垃圾桶，又重新买了一根牛奶味的。
    还是汽水的好吃，牛奶味有点像甜味过重的小布丁。
    “婆婆，您一直在这附近卖吗？”
    “是呀。卖了有几十年了，除了刮风下雨不来。”
    冬日寒风凛冽，苏成意跟这个婆婆一起站在路边，多少有点挡了风的意思。
    “您知道旁边那间酒楼吗？”
    “晓得，关了有好几个月了。”
    婆婆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小伙子，你年轻，莫跟里头的人沾关系，不干净。”
    “嗯？”
    苏成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都不是正经生意人。”
    老婆婆叹了口气，慢慢说道。
    苏成意原本还想多问几句的，但想了想，又止住了话头。
    祸从口出，他不多问，是一种保护。
    “大概什么时候关门的呢？”
    “七月三十来的时候，就已没开了。”
    婆婆虽说年纪大了，记性却还不错，连具体的日子都能说得出来。
    但七月三十，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苏成意拎着一袋子冰棍往家走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着。
    半晌，他心念一动。
    老一辈人算日子并不看公历，而是农历。
    七月三十，换算成公历，正好是九月十日。
    苏成意将身上的现金都给了老婆婆，不多，大约一千出头。
    不过足够她卖冰棍卖一段时间了。
    苏成意特地嘱咐，让她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一定要出门的话，去另外的街区卖。
    虽说事情好像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他总觉得这样会让人安心一点。
    他愿意调查这件事是他个人的意愿，所以不想牵扯别人进来。
    苏成意一边想着，一边从袋子里又拿出一根汽水冰棍。
    刚拆开包装纸，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就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苏成意眼风早已扫到车轮的轨迹，但他就像没看到一样，兀自往前走着。
    后排紧闭的车窗这才降下，楚远江大半边身体都隐藏在阴影中，使得他的笑容瞧着就有几分不真实。
    “哟，好巧。”
    苏成意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身颔首。
    “楚叔叔好。”
    “要搭便车吗？”
    楚远江笑眯眯地问道。
    但是另一边的车门已经应声而开了。
    苏成意也不推拒，径直坐上了车。
    迈巴赫的后排内部空间很大，两人一人靠左一人靠右，中间仿佛隔出来一道银河。
    前排的高叔眼观鼻鼻观心，只是专心开车。
    苏成意掂量了一下手里装冰棍的袋子，融化的话会渗水，因此他没有往真皮座椅上放。
    “拎的什么？”
    楚远江问道。
    苏成意打开袋子，递到他面前。
    楚远江也不讲礼，很快就从里面挑出一根牛奶味的。
    “我们小时候吃的就是这种，怀念啊，那时候才卖一毛钱一根。
    大热的天气，我帮人跑腿，从城东跑到城西，就为了尝一口这玩意。”
    他一口咬掉大半个冰棍，一时间被冻得说话都含糊不清。
    就在苏成意以为他又要和之前一样东拉西扯谈闲话的时候，楚远江的语气瞬间降了几度。
    “你呢？你来这边又是为了什么？”
    车内的气氛也随着他的语气降了下来，落到了冰点。
    明知故问。
    苏成意想，早就知道找楚大小姐帮忙的话，楚远江应该也会知道。
    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第一时间就找上门来了。
    莫非这件事比表面上所牵扯到的更多？亦或是，得月酒楼本身就跟楚家有关系？
    苏成意盯着袋子里冰棍的包装纸上渗出来的水迹，一时间觉得有几分危险。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第二种可能性。
    因为他想到了百岁宴那天在门口看到的篮，其中有一个署名是侯玉乾。
    谁跟楚家都可能有关系，就侯家不可能。
    所以排除第二种之后，剩下的可能就是第一种。
    那么，至少和楚远江交流这件事本身是安全的。
    想到这一点之后，苏成意就稍微消除了几分戒心。
    “您以为呢？”
    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楚远江今天似乎有些疲惫，他转了转手上的腕表。
    揭掉平易近人的好好先生面具之后，他看起来终于是幕后大佬的阴沉气质了。
    “我不知道你一个学生，是怎么把自己淌进这浑水里的。但无论是为什么，到这里为止，已经够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一般的年轻人被他这样的气势一吓唬，兴许就罢休了。
    可惜对方是苏成意。
    “到哪里为止？”
    他淡淡地说道。
    “我除了打几个电话以外，还什么都没做。”
    气氛僵持半晌，苏成意看了一眼前方的车载导航。
    也是辛苦高叔了，老板的事情不谈完，他哪敢停车，只能绕着外城区一直开。
    楚远江敲了敲表盘，想到半小时之后的会议，登时又有些无奈。
    每次一碰到这小子，就是数不清的麻烦事接踵而来。
    犟种。
    最终还是楚远江先松了口。
    “你小子但凡想想眠眠，就知道我没准备害你。”
    他在后视镜里跟高叔对视一眼，车辆就重新行驶回了导航路线上。
    “您要想害我，也用不着这么费劲。”
    苏成意笑了起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楚远江叹了口气，撑着胳膊肘看他。
    一种很好的秀手表的新方法。
    好了好了，知道你手上是私人定制版百达翡丽了。
    苏成意正在暗自好笑，就看到楚远江开始解表带。
    “喜欢啊？送你。”
    “.那倒也不必。”
    苏成意比了个“达咩”的手势，之前那块理查德米勒还在家里抽屉躺着呢。
    就因为这个，自己都觉得家里不太安全了。
    本来进小偷是没什么所谓的，有了他们父女俩送的礼物之后，家里哪哪都很有风险。
    整理了一下思路，苏成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次讲了一遍。
    当然了，和在楚大小姐面前说的一样，是省略了一些细节的精简版。
    楚远江听完，反应却跟楚倾眠不太一样。
    “你费这么大功夫，只为了帮一个只算得上是一面之缘的人，也不是为了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他皱起眉头，似乎很不理解。
    “或许是吧。”
    苏成意想了想，没想到什么更好的解释。
    “我对于背后那些事情，说实话，都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您要说我蹚浑水的话，也算不上，我只是路过这条浑水。”
    “就非得蹚？”
    苏成意点点头，垂下眼睛。
    他这副垂眉低目的模样看起来很安静，看起来像好说话的人。
    然而楚远江却知道这完全是表象。
    “不要求您理解，但我已经答应了周岩的家属会帮忙找到他，所以不会半道放弃。
    更何况，我觉得我还没为此做出过什么努力呢。”
    苏成意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
    “除此之外，您所在意的背后那些事情，我也清楚，所以我会尽量避开。”
    “.你把刚刚那个寻人启事再调出来我看看。”
    楚远江闭着眼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他随后打开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
    “最迟三天后，我会告诉你结果。你到此为止。”
    楚远江收起手机，神色复杂地看了苏成意一眼。
    后者笑了起来，瞧着颇为人畜无害。
    实际上完全是他话赶话把自己赶到这儿来的。
    “去去去。”
    被半大小子摆了一道，楚远江心里老大不痛快，摆手赶人。
    苏成意侧头一看，已经是自家小巷门口了。
    “楚叔叔，过两天见。”
    苏成意跳下迈巴赫，趴在车窗上说。
    “怎么事儿？”
    楚远江下意识以为是刚刚的事还没完，登时眉头一皱。
    “您女儿的生日晚宴。”
    苏成意笑着说。
    “.”
    这小子好像是在挑衅。
    莫名其妙帮了个忙，过两天还得亲眼看着自家女儿胳膊肘往外拐。
    楚远江越想越亏。
    “站住！把手上的冰棍留下。”
    “好嘞。”
    苏成意笑吟吟地把袋子从窗户递回去。
    好像达成了一笔不算亏的买卖。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尾号0518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0章 生日宴

    第320章 生日宴
    楚大小姐的生日宴，正式开始的时间应该是晚上七点整。
    但苏成意从下午开始就不断接到她的夺命连环call。
    “苏成意，你起床了吗？”
    “苏成意，你在干嘛呀。”
    “苏成意，你忙不忙？”
    “.到底要干嘛。”
    苏成意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对面的设计师心下了然，点头保持安静。
    “伱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早点过来陪我呀。”
    “为什么？”
    苏成意喝了一口浓茶，明知故问。
    “因为还有很～久才到晚上呢！我一个人多无聊呀。”
    楚倾眠已经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了，福瑞也像是在旁边帮腔一样，举起爪子“汪汪”叫了几声。
    “今天日子特殊，我不会被当做闲杂人等，被保安拦在门口吧？”
    “当然不会啊！大不了让高叔过来接你嘛。”
    楚倾眠趴在床上，就准备给高叔发信息。
    “现在不行，得晚点。”
    “晚多点！”
    “很多点。”
    “.”
    在楚大小姐发脾气之前，苏成意笑着挂断了电话。
    倒也不是他故意逗着大小姐玩，只是因为定制礼服裙的事情还没搞定。
    嗯，虽然好像也是有点逗着玩的心理在。
    “按您的设计意见，成品已经完成了，您可以现在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设计师在旁边眼巴巴等了半天，看到他挂断的时候，终于逮住机会了。
    这就像箭在弦上，弓都拉满了，再不让他展示一下他非得憋死不可。
    “好。”
    苏成意站起身来，走进展览室。
    成品被套在木架上铺展开来，比起之前的平面设计图，要更加直观得多。
    整体的色调被设计得偏淡粉，恰好是桃初绽的颜色。
    袖口处有象征祥瑞的纹路，金丝线全手工缝制，针脚细密，是上好的手艺。
    整体粉金相衬，看起来便是华丽又贵气。
    很适合楚倾眠，苏成意忍不住想，真的很适合。
    全世界只有她最适合这样的颜色。
    “很漂亮，没什么需要再改的了。”
    苏成意伸手摸了摸袖口，丝绸质地柔软，他赞许地点点头。
    一直以来都神经紧绷着的设计师此时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单是他职业生涯以来接过最难的一单。
    自己对于这件得意之作有些怀才不遇占一方面，面前这位少年给人带来的莫名压迫感又占另一方面。
    尽管他说话的语调甚至算得上是温和，但审视的目光总是让人有点汗流浃背的感觉。
    “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苏成意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算早了。
    “啊，好。”
    设计师正在神游天外，被他提醒，才反应过来。
    可惜还没有好好讲解一下自己的设计思路以及图案的考据和意义.
    “您的创意和手艺都很好，下次有需求的话，希望还能合作。”
    苏成意从柜台上提起包装袋，腾出手来，轻轻一握。
    设计师没想到从他嘴里还能收到这样的夸赞，登时有些受宠若惊，方才的失落情绪便也随之一扫而空了。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苏成意把刚刚随手拍的礼服裙图片发给了邹敛。
    “如何？”
    邹敛的状态栏很快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是直到两分钟之后他才发过来一句——“.不过如此。”
    苏成意勾起嘴角，也不与他争论什么。
    反正这个创意还是他提供的呢。
    今天的生日宴会只有苏成意参加，其他几位朋友都没来。
    楚倾眠倒是想叫他们来，可是没人愿意。
    因为从前参加过的都知道，这样的宴会根本不是年轻人喜欢的那种娱乐聚会的性质，而是正儿八经的商务宴会。
    没有载歌载舞，没有酒桌游戏，没有暧昧的眼神交错。
    只有端着酒杯礼貌寒暄的各位“上流人士”，话里话外都暗藏玄机，说错一句话就容易得罪人。
    徐洋和韩冰去年都参加过，徐洋说感觉像是坐了三个小时的大牢，韩冰说她端着酒杯子尬笑了一整场，一个帅哥都没碰上，在座全是四十岁往上的叔叔。
    徐洋嘲笑她说这不就是你们女生喜欢的年上霸道总裁吗？
    韩冰冷笑一声说，长得帅的叫霸道总裁，长得像宴会厅里那样的，咱们一般情况下是叫他“企业家”。
    总之，这两位今年是死活不愿意来了。
    林桐就更别说了，他本来就最害怕这种场合，打死都不会来的。
    想到上次被徐洋拉去参加简潇女士的归国欢迎宴，那样恐怖的场景现在仍然历历在目，光是想想林桐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登时摇头如拨浪鼓。
    于是，最后就只有苏成意一个人来参加了。
    也就是他现在转了性，如果是从前的话，他或许会拒绝得比他们几个更快更坚决一点。
    出租车停在了距离楚倾眠家百米左右的路口，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路堵住了。
    苏成意拉开车门跳下来，抬眼一看。
    路边停着的豪车简直比他这辈子见过的加起来都多，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像他这样打了个车就过来的，似乎全场都是独一位，自然有些目光略带疑惑地投了过来。
    苏成意淡然处之，只是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西装袖口。
    他乘坐的可是黄色法拉利，含金量懂得都懂。
    大门处有负责核对邀请函的迎宾门童，苏成意走到门口才想起来。
    不是，好像没人跟他说过还有邀请函的事？
    于是他脚步一顿，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楚大小姐问问。
    “这位朋友，你确定你没走错么？”
    身后赫然响起一个声音。
    苏成意微微一怔，转过身去。
    是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西装革履，背头梳得油光水滑。
    “邀请函，你有吗？”
    男人的目光从上往下打量了他一遍，带着几分来自典型上流人士的鄙夷和审视。
    “我好像没有。”
    苏成意微微一笑。
    “那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呢，年轻人。见缝插针可不是好习惯啊。”
    男人从鼻子里出了一通气，随后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像你这种年轻人，我早见过不知多少个了。不就是想着接近一下楚家小姐，想走捷径？
    小伙子，人生没有捷径！
    人家楚小姐是什么人，能不知道你们这种小白脸的心思吗？不要仗着自己有副好皮相就可以为所欲为，当今社会不是看脸就能.”
    苏成意正在故作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点点头，门内就有人看到了他，隔着老远挥手招呼道：
    “苏少爷！”
    苏成意侧身一瞥，是韩管家。
    “您什么时候到的？真抱歉，小姐特地让我在这里等着你的。”
    韩管家用口袋里的手巾擦了擦一路跑来出的汗，语气里带着歉意。
    “刚刚流程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就去看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
    “不碍事，我刚刚到。”
    苏成意笑着回答道。
    “那您这是？”
    韩管家方才就看到后面的油头男人在跟苏成意说话，但距离太远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而现在该轮到男人汗流浃背了，额头上冒的汗几乎要把精心涂抹的发胶都给融化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楚家的管家跟这小子说话的语气，这般客气？
    管家虽说是服务人员，但地位并不低，换句话说，管家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主人家的态度。
    那也就是说.
    苏成意颇显意味深长地看了男人一眼，这一眼直看得他后背一凉。
    “没什么，随便聊聊。”
    苏成意话锋一转，又勾起嘴角。
    “好，那咱们走吧。小姐等您半天了，过五分钟就要问我一遍你来了没有”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男人只觉得内心沉甸甸的。
    出师不利，真是倒霉透了。谁能想到在门口随便教育个小子，就能踢到铁板？
    精心准备的礼物看起来也没什么鸟用了，不然现在打道回府得了。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楚家庄园的围墙，深深叹了口气。
    韩管家带着苏成意走的是一条偏道，需要穿过小园，绕到侧门。
    正值寒冬，万物沉睡的时节，楚家的小园却别有一番景致，依旧团锦簇，生机勃勃。
    偏安一隅，像是冻结了一小部分的春天。
    察觉到他的眼神，韩管家笑着开口，语气略微有些自豪。
    “小姐喜欢，这里是按着她的意思设计的。这边要摆什么，那边要摆什么，每个季节，小姐都有独特的心思。”
    苏成意想象着楚倾眠蹦蹦跳跳安排别人的样子，忍不住也笑起来。
    一路走过来，小园这一边和大门的欧式风格建筑不同，是中式的庭院。
    曲径通幽处，内里甚至有一片完整的苏氏园林。
    苏成意暗自咂舌，有钱人的世界的确很难理解。
    见他看得认真，韩管家的话闸子也随之打开了。
    “这里的石狮子从前是摆在另一边的，小姐有一次犯困，不小心撞到上面磕了一下，先生就遣人给挪走了。”
    “这里是小姐练古筝的琴房，她说在竹林里练习的话，有一种古代女侠的感觉。”
    “小姐小时候不开心，回回都藏到这个角落。”
    走过一个拐角时，韩管家指了指墙角。
    苏成意偏头看过去，那里的假山中间有个小洞，大约能够一个小孩子藏身进去。
    “先生早就发现了，但是叮嘱我们不要声张，不然她知道被发现了，下次就换地方了。”
    韩管家憋着笑说道。
    苏成意也笑，楚倾眠真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纯良天真的性子，完完全全一个傻白甜。
    这样想着，苏成意就走近了那片假山。
    洞不大，以他现在的身形想钻进去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是撑着手肘探头往里看了看。
    假山内部的空间不小，光滑干净，抬头的角度能看到明朗湛蓝的天空。
    怎么说呢，很有安全感的一种构造。
    小孩子似乎都喜欢给自己找这样一个秘密基地。
    苏成意想，他的秘密基地可以说是外公家。陈锦之小时候很喜欢藏在衣柜里，那她的秘密基地就是衣柜。只有楚大小姐的秘密基地需要一定财力支持。
    苏成意侧过身准备退出来的时候，阳光洒进假山内部，将山壁照亮。
    似乎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苏成意动作随之一顿。
    他皱起眉看了一下，光线还是有些昏暗，看不真切。他犹豫了一瞬，随后从西装裤兜里抽出手机，打开电筒。
    墙壁上的小字像是用尖锐的石子刻出来的，一笔一划，很工整，是属于小孩子的字体。
    “今天不开心。”
    “累。”
    “不喜欢钢琴。”
    “想小白。”
    “眠眠不开心。”
    苏成意关掉了手电筒。
    孩童时期的楚倾眠识字的数量有限，只能反反复复刻这几句简单的话。
    可是内里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她隐藏起来的失落情绪。
    从假山钻出来的时候，又要做回那个完美的大小姐了。
    苏成意忽然有点难过。
    韩管家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位少爷的情绪突然低沉了下去，有些疑惑地跟过来。
    苏成意却恰到好处地抬手一挡，阻止了韩管家探究的视线。
    “没事，走吧。”
    他都这样说了，纵使韩管家心里觉得不对劲，也只好将疑惑压了下去。
    穿过前面的长廊，就是偏门了。
    苏成意手插在西装口袋里，默默想。
    知道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了的话，无论是当年的楚小小姐，还是现在的楚大小姐，想必都会气得张牙舞爪吧。
    韩管家只将他带到了楚倾眠的房间门口，抬手叩门，规规矩矩的三下。
    来开门的是个保姆形象的女人。
    “苏少爷，小姐在里面等你。”
    韩管家恭敬地抬了抬手，又接着说道：
    “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好，辛苦了。”
    苏成意点点头，跟着保姆往里走。
    这和之前来过的楚倾眠房间不一样，楼层更高，各类里胡哨的摆件也更少，像是新装修的。
    红木的地板干净得连半根头发丝儿都没有，苏成意脚步放轻，走了几十步，终于见到了今天的主人公。
    楚倾眠闭着眼睛，周围是一圈人围在身旁，似乎是在给她做今晚出席的造型。
    化妆师的每一个步骤都不容许差池，精致的妆容下楚倾眠完美得像是游戏里的精灵公主建模。
    落地窗映着夕阳的光线，却衬得她的侧脸更多了几分清冷。
    苏成意没有走近，而是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良久，化妆师轻声开口说可以睁眼了，楚倾眠很听话，又长又密的眼睫微微一颤，缓缓抬起。
    她第一时间没有看镜子，而是看向门口的方向。
    看到抱着胳膊靠墙站着的苏成意时，笑意很快从她漂亮澄净的眼睛里漾开。
    整幅画面都由此重新有了生机，变得鲜活、炙热起来。
    感谢书友然后呵呵，唯一神主教，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1章 苏成意你是狗吗？！

    第321章 苏成意你是狗吗？！
    今天的生日宴是正式的场合，苏成意穿了杨柳送他的那套西装。
    比起在场其他人的来说，价格其实逊了一筹，但穿在他身上，就莫名显得贵气起来。
    烫金的袖口，修身的剪裁，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楚倾眠一双水杏眼一转不转地看着他，像雨后的夏日晴空，澄澈明朗。
    苏成意揣着手，好整以暇地回望回去。
    最后还是楚倾眠先忍不住，踩着毛茸茸的地毯小跑过来，扑到他怀里。
    “你好慢。”
    她把脸埋在苏成意胸口，闷闷地说。
    苏成意“嗯”了一声，又伸手提起旁边的纸袋。
    “生日快乐。”
    楚倾眠眉眼弯弯地接过来，下意识以为是什么好吃的。
    “蟹～蟹～你怎么还是买礼物啦。”
    “随便买买。”
    苏成意绝口不提这条裙子是考虑了多久的礼物，语气和以往一样淡淡的。
    “哼，我才不信。”
    楚倾眠笑吟吟地准备拆礼物，苏成意却扬了扬下巴示意。
    那边的化妆师团队还举着各类工具等着呢。
    “啊！！”
    楚倾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双手合十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还没化完妆了！”
    都怪苏成意来这么晚，等太久，一见到他什么都忘了。
    楚倾眠又重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只不过不像刚刚那样沉默而安静，而是一副眼睛亮晶晶的活泼模样。
    化妆师握着化妆刷，动作轻柔，忍不住想起一句话：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坠入爱河的少女不用开口，爱意自然会从眼睛里毫无保留地跑出来。
    苏成意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有点无聊，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已经傍晚六点了，收到邀请函的人几乎已经尽数到齐。
    整个庄园都为了今天这个仪式而进行了全新的装潢，比起上次来，要更加金碧辉煌。
    楚远江在他自己的事情上审美还是很正常的，但只要是他的宝贝女儿的事情，那就是各种大金大银的安排了，完全就土豪暴发户气质。
    这或许就是来自老父亲沉重的爱吧。
    站在五楼的角度，能够更好地俯瞰这座庄园的全貌。
    苏成意想，十八年前的今天，在这里出生的婴儿，是这整座庄园的主人。
    对她来说，成人礼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
    而是代表着更多权力的交予，以及相对的责任交接。
    她或许是对此感到了些许不安，所以才那么希望他能在这种时候，站到她的身旁来。
    “你在想什么呢？”
    楚倾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化好了妆，凑过来好奇地问。
    苏成意瞥了一眼，化妆师团队已经默不作声地鱼贯而出，最后一个人还很识趣地带上了门。
    “听说伱小时候还被石狮子创过？”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
    “.哎呀！不准说！肯定是韩管家告诉你的！！”
    提到小时候这些丢脸事件的时候，楚大小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窜了起来。
    苏成意笑着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回沙发前。
    “拆礼物。”
    将里面的礼盒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明显能看出不是吃的了。
    楚倾眠小心地揭开盒盖，随后便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是裙子？”
    天啦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钢铁直男居然会送这种礼物！
    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粉色！
    苏成意点点头，面上波澜不惊。
    “试试看？”
    他观察了一下楚倾眠今天的妆容，觉得得穿上礼服裙才能看出两者适不适合。
    “好好好！”
    楚大小姐满口答应，抱着裙子就溜进了更衣室。
    这样的反应，似乎是挺喜欢的？
    苏成意垂下眼睛，稍微放下心来。
    半晌，更衣室里传来楚倾眠犹犹豫豫的声音。
    “苏成意。”
    “嗯？”
    苏成意答应了一声，身体却没动。
    “.”
    更衣室里沉默了半晌。
    苏成意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翻着手上的漫画杂志。
    这都是楚大小姐订购的，杂志上刊登的是正在连载的国产漫画，苏成意没看过上一期，但想看懂也不太费力。
    最后还是楚倾眠没办法了，咬着牙说道：
    “你过来帮帮我！”
    “帮你做什么？”
    “这个.太难穿了。”
    苏成意放下漫画，走到更衣室门口。
    “你确定我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吧？”
    “当然不会了啊！！你个色胚！！！”
    楚大小姐在里面咆哮。
    于是苏成意不再犹豫，随手推开门。
    但是，只消看了一眼，他就有点想反手关上门出去的冲动。
    这条礼服裙的确很漂亮，但因为是古装的款式，穿衣的步骤十分繁杂。要是没有看过设计图的话，苏成意也完全不懂该怎么穿。
    在楚倾眠的一通胡乱捣鼓之下，衣带交缠，香肩半露，画面说不出的引人遐想。
    比起直接而冲击的那种画面，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似乎更加让人面红心跳一点。
    苏成意不自在地移开眼神，清了清嗓子。
    “你在搞什么？！”
    他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此时没表面上那么淡然。
    好在楚倾眠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她已经脸红到脖子根，压根不敢抬眼看他，只是色厉内荏地嚷嚷着：
    “我怎么知道？！这个太难穿了，又没有说明书！！！”
    “我现在给你画一个？”
    “画个鬼啊！你直接告诉我啊！！”
    “这要怎么说？”
    “就说嘛！”
    两人吵吵闹闹了半晌，苏成意瞥了一眼腕表，才发觉真的有点不妙。
    晚宴七点正式开始，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停。”
    他决定休战。
    楚倾眠也吵得有点累了，她方才一通挣扎，反而把自己搅合进了衣带的漩涡里，此时觉得燥热的同时，更加行动不便。
    “别乱动。”
    苏成意走到她身边，偏头观察了一下。
    奇了怪了，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把一件衣服穿出蚕宝宝吐丝的效果的？
    沉默了半晌，他决定直接上手帮忙。
    手指一碰到楚倾眠的肩膀，她就瑟缩了一下。
    苏成意正想解释，她就闭着眼睛挺直了脊背，装出一副完全不紧张的模样。
    “好了，快点吧。”
    苏成意一时间又有点想笑。
    好好好，这时候还能要面子，你最好是能多坚持一会儿。
    虽然这样恶劣地想着，但苏成意还是秉持着正人君子的心理，开始帮她整理礼服。
    其实大体是没错的，就是肩带从第一下就穿错了，导致接下来的步骤步步错，就差把自己缠起来了。
    尽管楚倾眠努力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帮忙穿个衣服而已，里面又不是没穿！
    但她哆哆嗦嗦的反应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苏成意却也没有故意逗她，只是本本分分地穿衣系带，动作没有半分越界。
    楚倾眠渐渐平静下来，两人都没说话，更衣室里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声。
    “好了。”
    苏成意站在她身后，系好背后的结扣，慢悠悠地说。
    楚倾眠这才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苏成意在镜子里和她对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的想法一点都没有错。
    全世界只有她最适合这条礼服裙。
    无论是粉色还是金色，都很衬她。
    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霞裙月帔一群群。
    眉眼细，鬓云垂，惟有多情宋玉知。
    楚倾眠明显也很喜欢这条裙子，她伸直胳膊原地晃晃悠悠地转了个圈，笑吟吟地说：
    “好漂亮！谢谢你呀，苏成意，我好喜欢！”
    她这样看起来很像皇宫里那位无忧无虑，最受宠爱的小公主。
    苏成意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衣柜上。
    楚倾眠开心得摇头晃脑，肩上散落的青丝如流水般滑落。
    苏成意忽然想到方才裸露在外的那片皮肤，是否也像丝绸一样带着柔和的触感。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靠近了一点。
    楚倾眠直觉他的眼神有点危险，但她没反应过来，只是略显懵懂地仰头看向他。
    这种时候的懵懂对于男性来说，不亚于是勾引。
    于是苏成意低头，将这个酝酿很久的亲吻落实。
    这个吻原本是带着侵略性的，但真正开始的时候，又变得温柔。
    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
    楚倾眠被亲得呼吸混乱，眼眸湿润，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不对劲，今天这个吻和以前不太一样。
    好像再继续的话就危险了。
    下一秒，她像是认真，又像是掩饰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不行不行，我涂了口红。等下就要下楼了。”
    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苏成意眉毛一挑，眼神意味不明。
    楚倾眠心里慌乱，又嘟嘟囔囔地解释。
    “本来就是嘛，你看看几点啦，等下韩管家就要.欸！”
    苏成意回到了沙发上，继续看刚刚没看完的那期连载漫画。
    楚大小姐还在气急败坏地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好掩盖住自己满是暧昧痕迹的脖颈和锁骨。
    半晌，更衣室里传出她恼羞成怒的怒骂声。
    “苏成意，你是狗吗？？？”
    (本章完)

 第322章 我足以与你相配。

    第322章 我足以与你相配。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苏成意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先炫了两个小面包。
    楚倾眠是今天的主人公，自然是要等一会儿才隆重登场的。
    在苏成意即将拿起第三个小面包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苏泽朗穿了一身骚包的酒红色西装，正在大厅中间最显眼的位置跟人碰杯。
    如果再聊五分钟恐怕就要开始称兄道弟了。
    苏成意忍不住开始思考，苏泽朗的生意已经成功到可以收到楚家的邀请函了吗？
    总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如果真是的话，苏泽朗早就已经拿着喇叭到处宣传了，他可不是那种财不外露的性格。
    特别是会想方设法地去杨柳面前炫耀。
    苏成意略带困惑的目光很快就吸引了苏泽朗的注意。
    下一秒，他就拍了拍面前聊得正欢的人的肩膀，腾出空后，眉飞色舞地跑了过来。
    “儿子！”
    “你怎么也来了？”
    苏成意咬了一口小面包，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手上这个是涂了抹茶粉的，入口清爽不腻。
    “你觉得呢？”
    苏泽朗继续挤眉弄眼地暗示。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随后举手道：
    “安保，这有个混进来的.”
    “哎哎哎！你小子！”
    苏泽朗赶紧把他的手臂按下来，做贼心虚地比了个“嘘”。
    “谁跟伱说爸是混进来的了？爸正大光明走正门进来的好不？”
    “你有邀请函？”
    “那没有，你小子知道收到邀请函的都是啥人物吗？你爸要有那本事，哼哼，我非得”
    “说重点。”
    眼看苏泽朗又要开始畅想成功人生了，苏成意面无表情地打断。
    “噢噢，我昨个儿应酬的时候，听人家说的，说是楚家女儿办生日宴了，那老比登儿就可劲搁那炫耀他能参加啥啥的。”
    提起这个，苏泽朗就控制不住有点来气。
    本来平平无奇的一个酒局，愣是被这些人搞成了攀比大会。
    这个说认识某行业龙头，这个说跟互联网大佬喝过酒，最后蹦出来的那个直接展示了楚家生日宴的邀请函。
    嘿，老比登儿，装比踢到铁板了吧？
    苏泽朗觉得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
    开玩笑，凭他儿子跟楚家千金的关系，以后嫁过去.不是，娶进门，也不是没有可能好么？
    “然后呢？”
    “然后我就寻思，哎！我儿子跟楚家千金那是啥关系啊，是吧？”
    苏泽朗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跟他一碰，像是庆祝胜利似的。
    “.”
    苏成意还是面无表情，看得苏泽朗莫名有点发怵。
    “哎，这话我没当他们面说啊。我就想今天来了现场再打他脸来着，晃了半天还没碰着人呢。”
    苏泽朗挠了挠头，又老实交代道：
    “我之前不是加了楚家小姐的微信吗？就在微信上问了一下，丫头可热情了！我寻思没啥呢，就过来了。
    我刚到门口，车还没停稳，就有人专门来迎接我，那叫一个排面！”
    “.你怎么和她说的？”
    苏成意幽幽叹了口气。
    对此苏泽朗似乎并不心虚，直接调出了聊天记录。
    “楚家大小姐过生日啦，怎么也不请叔叔来参加呢？【呲牙笑】【呲牙笑】【狗头】”
    苏成意登时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
    下面楚大小姐的回复虽然晚了一会儿，但的确很有诚意。
    “苏叔叔好！承办生日宴邀请的是家父，没邀请到您想必一定是遗漏和失误。叔叔您想来的话，我当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啦～电子请帖已经发过去啦，叔叔请查收～”
    “.”
    大小姐真是好脾气啊。
    “怎么样？我就说没问题吧，主人公正儿八经邀请我来的。”
    苏泽朗十分得意地笑了。
    算了，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的喊保安把他架出去吧。
    苏成意吃下最后一口小面包。
    “不过你小子也是啊，怎么自个儿悄悄来参加？要不是楚大小姐提起，我都不知道你也在。”
    苏泽朗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不满意他这样的行径。
    苏成意抚平西装上的皱褶，慢悠悠地说：
    “我是来给朋友过生日的，你是吗？”
    苏泽朗的话头一下被堵了回去，有些尴尬地收了声。
    他当然不是。他和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盛装出席，除了在楚家面前刷个存在感之外，就是借此扩展一下人脉，多认识几个大佬。
    偌大的一个宴会厅，正儿八经带着生日祝福来的，恐怕寥寥无几。
    但苏泽朗没话找话的功夫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他很快找到了其中的漏洞，神秘兮兮地笑着说：
    “朋友？都这份儿上了，你还瞒着老爸呢？”
    “.”
    苏成意没接话，他的目光重新落到流水席上，并在其中端起了一盘芒果慕斯。
    宴会上其他的东西可能都跟楚倾眠没什么关系，但甜品种类一定是她自己选的。
    “不过，老爸是打心眼里觉得楚家这小姑娘很好。”
    苏成意都做好左耳进右耳出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苏泽朗神情认真，说的是这种话。
    这倒是让他有些讶异。
    原本以为苏泽朗说的肯定是“年轻人不要太心高气傲”“走捷径不丢人”“错失白富美后悔一生”等等理论，没想到他居然选择闭口不谈这些。
    “人长得顶漂亮，教养也好，甜乖甜乖的。而且，老爸能看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这最重要。”
    苏泽朗慢慢说道。
    “那如果她不是楚家大小姐呢？”
    苏成意反问道。
    “什么话！就算她不姓楚，老爸也觉得她最适合你。”
    苏泽朗一瞪眼，话说得很坚定。
    “爱情这种事情是很纯洁高尚的好吧？老爸确实爱钱，因为在现在这个社会里，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
    但唯独买不到真心。”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还相信爱情呢？我以为你早就超然物外了。”
    “.嗨，你说这干嘛。”
    苏泽朗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和杨柳的婚姻，摆了摆手掩饰尴尬。
    “我跟你妈妈，虽然结局不太好，但开头还是很好的好吧。也就是你没生在那个年代，不晓得我们相爱的有多时髦！”
    苏成意想，要说时髦的话，确实挺时髦的。
    那个年代的摇滚乐队主唱和国风世家舞蹈团主舞，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精心养大的小白菜被黄毛骑摩托载走了。
    这么想来外公的脾气还是挺好的，苏成意自己代入了一下外公，都想拿大炮轰苏泽朗了。
    “虽说后来生活压力很大，加上老爸转行做生意各种赔本的倒霉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纯粹的爱情就有点变质了。
    但一开始的真心和爱肯定是真的，这没得说。不然还能坚持这么久？早就离婚了！”
    苏泽朗说到伤心事，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反正啊，你可不要步了老爸的后尘。辜负真心的人，结局就是再也得不到真心。”
    苏成意听着他难得认真的语气，垂下眼睑掩盖住思绪。
    这时候，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汇聚到楼梯前。
    所有人都知道，轮到主人公登场了。
    楚倾眠出现的一瞬间，本就安静的场子更加静得连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曾经见过楚倾眠本人的，但还是被此刻的她惊艳到移不开目光。
    一时间那些活在戏文里的倾国倾城的公主，都有了真实且鲜活的形象。
    楚远江坐在暗处，除了老父亲欣慰的笑容以外，也有一丝酸意。
    因为女儿穿的居然不是那件他专门跑去国外定制的礼服。
    那么她身上这件礼服的来源也不用多说了。
    楚远江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安慰自己。
    没事，女儿总归是要长大的。
    有喜欢的男生，这很正常。
    年轻人嘛，爱情就这么盲目炙热的。
    忍一时越想越气。
    楚远江的后槽牙磨得咯吱响，吓得他身后忙着吃提拉米苏的高叔都放下了盘子。
    楼梯平台上。
    “大家好，我是楚倾眠。首先要感谢诸位的到来，舍下因此蓬荜生辉。
    诸位的祝福我都已经收到了，非常感谢。承蒙厚爱，幸甚至哉。
    新年将至，我在这里也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语毕，她提起裙摆，微微颔首，行了一个标准的公主屈膝礼。
    掌声响起，苏成意懒洋洋地跟着拍了两下手。
    这个词念得也太官方了，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这时候，按照惯例楚远江也要出来讲两句，场下的大多数人也都在等他。
    但他却不太积极，等到场子快冷下来，才从幕后走了出来。
    掌声再次响起来，与他相熟的朋友晃着酒杯起哄。
    楚远江先把自家女儿扶下楼梯，才拿起话筒。
    “咳咳。”
    他非常做作地咳嗽了两声，场下立刻就有人配合着笑了起来。
    这是楚远江的习惯，他时常以平和得像个喜剧人的状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苏成意想，一般来讲，这种对手反而是更可怕的。
    “感谢大家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时光荏苒啊，做父亲的，总是感觉自家孩子还是个小朋友，但转眼间呢，也长成大姑娘了。”
    楚远江握着话筒，似乎有点动了感情，眼眶微红。
    所有人都被这种略带伤感的气氛所感染的时候，只有苏成意觉得不太对劲。
    楚远江这种人，就算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是在鱼龙混杂的宴会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果然，下一秒，他就语气一转。
    “女承父业，是理所当然的。从今天开始，楚家的一切都是她的，距离到她手上，只会是时间的问题。
    而这些呢，都从最近成立的醒醒娱乐开始。”
    楚远江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在座的各位，说起来大约都算是小女的前辈。娱乐事业不是楚某的领域，惭愧的说，一窍不通。
    所以呢，希望各位前辈.”
    他特地在前辈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只不过在座的估计没人愿意担起这两个字。
    “必要的时候，高抬贵手一下啦。”
    楚远江哈哈一笑，像是在开玩笑似的，冲着场下的人拱了拱手。
    这家伙话里话外都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苏成意忍不住想，可惜在座的各位除了听着，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番话之后，他又说了些场面话，类似于吃好喝好的。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听着，将目光投到前面的楚倾眠身上。
    她一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维持社交礼仪，一边悄悄观察四周。
    苏成意看着她闪闪烁烁的目光，猜到她在找自己，一时间有点想笑。
    宴会流程过半，到了楚大小姐生日宴的保留节目。
    灯光给到那架个人定制版的施坦威钢琴，楚倾眠提起裙摆施施然上台。
    楚倾眠提起过，每年生日宴，她都会弹一首钢琴曲。
    不知道今年她会想弹什么。
    苏成意在心里猜测着，这种场合的话，肯定得是那种炫技流，彰显水平。
    不是李斯特就是莫扎特。
    楚倾眠坐在琴前，聚光灯下天鹅颈线条优美，手指纤细如白瓷。
    她闭上眼睛，弹出第一个音符。
    苏成意微微一顿，完全没想到会是这首曲子。
    《secret》加长快板。
    纠结伦的电影《不能说的秘密》里的插曲，楚倾眠似乎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
    交错的音符起起伏伏，从巴赫的巴洛克时期到莫扎特的古典时期再到肖邦的浪漫时期，这首风格交杂糅合的曲子和电影里的寓意一样，代表的是穿越。
    苏成意看着她的侧脸，不禁又想到一中废弃实验楼里那架走音严重的老旧钢琴。
    场景不一样，琴不一样，观众也多了整整一个宴会厅。
    只有闭眼弹琴的少女没变。
    一曲终了，楚倾眠起身谢幕。
    她终于在这时候找到了角落里的苏成意，忍不住扬起嘴角，对他眨了眨眼睛。
    苏成意端起酒杯，遥遥示意。
    生日快乐，大小姐。
    他在心里轻轻说道。
    到了散场的时分，苏成意和楚倾眠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吹风。
    陆陆续续有人从前门离开，颇有曲终人散的味道。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楚倾眠方才喝了些酒，愣头愣脑的，似乎有些发呆。
    苏成意侧身看了她半晌，忽然从袖口里抽出一朵白玫瑰，递到她眼前。
    比起今晚旁人送的锦簇篮来说，这样一朵显得很不起眼，但楚大小姐很好哄，眉弯眼笑地就接了过来。
    “白玫瑰的语是什么来着？”
    她有些好奇地问。
    苏成意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知道，随便折的。”
    “.讨厌鬼！”
    但其实他清楚地知道。
    白玫瑰的语是，天真，纯洁，以及——
    我足以与你相配。
    换句话说就是，我会站在你身旁。
    感谢书友我叫ctt和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3章 周岩

    第323章 周岩
    一月份的尾巴，苏成意收到了楚远江的短信。
    “面谈。”
    不用说就知道是周岩的事情，只不过比约定的时间延后了两天。
    苏成意没有进行催促，因为知道楚远江做事，延迟一定有延迟的原因。
    只不过在等待的期间，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煎熬的。
    他知道把事情交给手眼通天的楚远江去办，效率是肯定比自己单打独斗要高出不少的。
    但承诺了要帮忙之后，却又只能原地等待的滋味，实在也难熬。
    尤其是想到周阿姨这段时间的心理，就让人更是觉得焦躁。
    她也很知趣，这几天里，只发来过一次短信询问有没有消息。
    苏成意对着屏幕思考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她再等等。
    这样的回答其实和直接说没有消息没什么区别，但周阿姨还是对他千恩万谢，说真的很感谢他愿意帮忙。
    说实在的，这几天因为这件事，苏成意都没怎么睡好觉。
    因此收到楚远江短信的下一秒，他就匆匆翻身起床，裹了件大衣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
    本来还在打车的，但迈巴赫已然停在了楼下巷口。
    邻居们似乎对这条很有年代感的老巷子里总莫名出现各类豪车的事情司空见惯了，一时间挎着菜篮的邻居们匆匆而过，竟然也没有人为此驻足欣赏一会儿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靠在车门旁抽烟的高叔看起来太社会了，有种“你瞅啥？再瞅拔刀斩”的气势。
    苏成意步子迈得很快，很快走到了车前。
    “高叔。”
    高叔点点头，顺手捻灭烟头，又替他拉开车门。
    坐在迈巴赫的副座上，苏成意忍不住想开口问问情况，又觉得不该问。
    像高叔这种副手，应该是秉承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
    替老板说话是不折不扣的大忌。
    因此纵使心下着急，苏成意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高叔已经选了红绿灯最少的那条路线了，还是每次都碰到红灯。
    苏成意看着缓慢倒数的红色数字，幽幽叹了口气。
    “人找到了。”
    高叔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扣着。
    苏成意猛然回头，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犹豫着发问：
    “是还活着吗？”
    “嗯。”
    高叔点点头，面色波澜不惊。
    “人是我带回来的，活的。具体的事情，你和老板谈。”
    就像一块悬着的大石头骤然落地，苏成意一下松了口气。
    还活着，活着就好。
    虽然猜到情况大约不会太好，但至少人还在，对于家属来说，这已然是最最好的消息了。
    这样想着，苏成意想见到周岩的心理就更迫切了些。
    迈巴赫停靠的位置让人有点意想不到，居然是市中心的一栋大厦，位置很显眼，几乎和另一边的地标建筑差不多了。
    苏成意跟在高叔身后，乘坐的是内部人员专属的电梯。
    数字变换，在五十二楼停下。
    这一层似乎都是私人办公室的构造，深灰色调，看起来严肃又冷清。
    走廊末尾的房间，高叔按指纹确认，门缓缓开启。
    有点像是在拍谍战片似的，苏成意忍不住想。
    楚远江坐在书案后，手边叠着几份文件，听着他们走进来的脚步，头都没抬。
    高叔站着没出声，于是苏成意也没做声，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内部的构造。
    这里很宽敞，但布局简单，也没什么生活气息，恐怕不是楚远江平时常呆的办公室。
    半晌，楚远江签完了手上的文件，开口道：
    “来了？”
    苏成意点点头，内心暗自吐槽来了都有五分钟了。
    “你托我办的事办完了。”
    楚远江旋上手上钢笔的笔盖，站起身来，递给高叔一个眼神。
    后者立刻点头，并往办公室后的暗门走去。
    “人找到了吗？”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想到高叔，苏成意还是又重新问了一遍。
    “有时候，好消息不一定是好消息。”
    楚远江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于是苏成意心里很快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高叔刚刚明明说了人是活的。
    “咔哒。”
    书案之后的暗门被打开，高叔站在门旁替他们挡着门。
    “走吧，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楚远江慢悠悠地说。
    苏成意稍作思考，步伐不再犹豫。
    答案就在眼前，何必胡思乱想呢。
    暗门后是一条长走廊，苏成意跟着走在前面的高叔左拐右拐，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个房间的构造简直像是间牢房似的，苏成意起初还觉得有些不人道，但看到消失几个月的周岩之后，登时知道了为什么他会被锁在这里。
    印象中的周岩是个留着寸头，眉眼之间颇有朝气的年轻人。
    而现在眼前的人，脏兮兮的头发凌乱，身上穿着一套极不合身的蓝色工作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生了不明红疹，被久未修剪的长指甲抓起道道血痕。
    像是脱离现代社会的野人，又像是走投无路的流浪汉。
    除去这些个人卫生相关的问题，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失焦的，呆滞的，毫无生气的眼神。
    一见到苏成意站在窗前的身影，周岩立刻嘶哑着声音，扯过床单裹住了自己，剧烈地颤抖着。
    虽然不明原因，但苏成意依然觉得心下不忍，后退了两步，让自己消失在他的视线外。
    “.他经历了什么？”
    苏成意在心里反复措辞，但最后也只能这样问道。
    楚远江和高叔对这样的场景似乎没什么感觉，两人都司空见惯的样子，只有他有点难以平静。
    “出去说吧。”
    楚远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苏成意喝了一口热水，皱起眉头。
    “像他这样被骗去打黑工的年轻人不少，所以想捞出来，也不难。我遣人编了个由头，了点钱就找到了。”
    楚远江指尖的昂贵纸烟燃烧着，苏成意垂眸看着烟灰缸里逐渐堆起的粉尘。
    “当然了，前提是人还活着。人要是挺不住死了，那早就不知被丢哪去了，骨灰是神仙都找不回来的。”
    “多少钱？”
    苏成意问。
    像是被他这个问题逗乐了似的，楚远江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伱觉得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说不好，至少他人还活着；可要是说好，那肯定也说不上，他显然是精神上受了极大的刺激。
    “说实话，我觉得算是好的。”
    楚远江按灭手上的烟头，接着说道：
    “至少人还算是完整。而之所以能完整，还得多亏他是这样个情况。”
    他这话说得弯弯绕绕，苏成意却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周岩的精神状况在某种程度上保全了他身体上的安全。
    “如若不是，恐怕他现在不是眼瞎耳聋，就是缺胳膊少腿了。”
    楚远江语气平静，像是在聊手上的烟多少钱一支一样。
    “这就是你想调查的那群人的手段。你走错一步，随时就会变成房间里那小子的模样。”
    “.”
    苏成意想过幕后黑手会很难对付，但也没想过是这样的一群人。
    说到此处，楚远江又叹了口气。
    “哎，我这个人不爱管闲事的。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眠眠那关，我是真不好过。
    所以呢，我今天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你对他们的了解就停留在名字就够了，很多事情不是你现在的能力可以管的。
    我知道你小子的确聪明，但有时候聪明会反被聪明误。”
    他这话说得认真，像是前辈的劝解。
    苏成意安静听着，没有反驳。
    “楚叔叔，吴绍波和侯家是什么关系？”
    良久，他慢慢问道。
    猜到他肯定想到了这一层，既然他开口问了，楚远江也没打算遮掩。
    在之前侯玉坤的事情上，两人也算是达成了一次颇为成功的合作。
    “你可以理解为老板和打手的关系。”
    打手苏成意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高叔，对方有点尴尬地推了一下墨镜。
    “此打手非彼打手。”
    楚远江很快就为自家员工开脱。
    “吴绍波作为打手，没有保护的性质，而是替侯家处理一些碍事的人，干一些违法的勾当。然后在必要的时候，背一些甩不掉的锅。
    当然，侯家也会想方设法地保全这位非常好用的打手。”
    苏成意想到吴绍波档案里那些踩缝纫机的经历，大致能猜到背后被掩藏的那些罪行一定要严重、触目惊心得多。
    “关于这位，我们能了解到的信息并不多，他就像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人似的。”
    烟雾缭绕中，楚远江的神情看不太清楚。
    “你看过那部电影吗？《月光光心慌慌》，就很经典那个恐怖片。”
    他的话题很快又转移得很无厘头。
    但苏成意还恰好能接得上，他点点头回答道：
    “看过。”
    手持主厨刀，身穿技工服，白色套头面具。
    美式杀人狂经典三件套。
    但是这一部里的杀人狂迈克尔迈尔斯的风格比起其他电影里的又有些不同，他钟爱的是通过神出鬼没来给予受害者巨大的心理压力。
    当然了，这对于观众来说也是巨大的心理压力。
    “噔噔噔噔噔～”
    楚远江甚至哼起了迈克尔出场的那段经典钢琴曲bgm。
    苏成意忍不住想，如果半夜楚远江在家里弹的话，楚大小姐绝对能被吓得连夜扛着私人飞机跑路。
    而某位同样神经质的叶橘叶小姐，这时候估计会跟着一起欢快地唱起来。
    “吴绍波给人的感觉就类似于这种。”
    楚远江的语气重新变得严肃。
    “很多年前的一桩悬案，我始终猜测跟他以及侯家有关，奈何一直没有证据。
    一家四口，凶手杀死了三个，然后纵火烧毁作案现场。唯一的幸存者是个小女孩，可惜同样精神失常了。”
    苏成意光是听着就觉得足够惊心，更加难以想象那位小女孩该如何自处。
    “.现如今法治社会，难道真有人能这么猖狂？”
    “你不是学法律的么？想来应该比我更懂。”
    楚远江轻轻摇头，像是叹了口气。
    “总之，我把话都剖开挑明跟你说到这里了，你应该懂得。
    这世界上最不该招惹的不是什么财阀，也不是掌权者。
    而是亡命之徒。
    说的更清楚点，就是有手段的亡命之徒。”
    “你或许觉得自己有能力与其对抗，可是你跟他不同，他是孑然一身连命都不要的人。
    这样的人早就知道自己会下地狱，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在下地狱之前拉上更多的人与他陪葬。
    他或许拉不下你，但是你的家人，朋友，爱人呢？你能保证他们百分之百的安全吗？
    倘若不能，你就得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你是高考状元，可学过《唐雎不辱使命》？”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轻轻开口道：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血流五步。”
    楚远江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小子大约是听进去了。
    劝犟种回头还真难啊。
    离开之前，苏成意拜托了楚远江最后一件事。
    那就是帮周岩做一下创伤护理。
    否则周阿姨见到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非得崩溃不可。
    而专业的护理人员来到现场之后，因为人多，周岩的情绪状况变得更加糟糕，一度想用头去撞墙，几个人都摁不住。
    无奈之下，医护只好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药物作用使得周岩安静下来之后，护理人员才终于可以帮他剃头，洗澡，修剪指甲，给皮肤上的红疹涂抹药膏，最后再换上干净的衣物。
    苏成意在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膝关节有些扭曲，想来应该是被钝器狠狠击打过。
    以后走路一定会歪歪扭扭的，受影响。
    而之所以会受这样的伤，多半是试图逃跑被抓住之后的殴打。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不论如何，经过这一系列的处理，周岩看起来至少比刚刚的模样好得多了。
    沉睡的侧脸甚至有几分平和。
    苏成意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点开和周阿姨的聊天窗口，一时间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深吸了一口气，他先把照片发了过去。
    几乎只过去了几秒钟，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阿姨的声音发着抖，听起来完全不可置信，但又带着抓住救命稻草的哀求。
    “是，人找到了，您先冷静一下听我说。事情.有点复杂。”
    苏成意听着觉得很心酸，可这时候他必须得保持冷静。
    尽管周阿姨心情迫切，但该说清楚的情况，还是必须得说清楚。
    周岩现在的情况显然是需要进一步的心理治疗干涉的，待在家里，情况说不定会恶化。
    而把周阿姨带过来楚远江的办公室见面显然也不科学，所以得先联系合适的疗养院。
    虽然苏成意说可以由他来安排，但周阿姨坚持不愿让他再破费，很快就把找好的疗养院地址发了过来。
    不看也好，一看苏成意简直有种想扶额的冲动。
    “巨山疗养康复中心”
    怎么又是这地方.
    不过也正好，苏成意想，他可以顺道去看看徐婆婆。
    于是他搭了楚家私人医护团队的车，将还在睡眠中的周岩送了过去。
    和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比较，这座疗养院显得更加萧条，藏在深山里像是被废弃掉了似的。
    不过，以周阿姨的财力，这里大约是能找到的，唯一一所她能支付得起的地方了。
    毕竟这几个月的四处奔波，可能已经把积蓄得差不多了。
    只是，纵使她再如何倾尽全力，也大约还不如楚远江随口一句话的作用大。
    想到此处，苏成意垂下眼睛，掩盖住波澜起伏的思绪。
    周阿姨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终于见到失踪几月之久，已经大变样的周岩时，瞬间就潸然泪下。
    如果不是林桐和林知婉一左一右搀扶着，几乎要跌倒在地了。
    怕吵醒担架上的周岩，她的哭声压抑，更是听得让人心酸。
    苏成意靠在车门旁，忽然也有种想抽烟的冲动。
    可惜他不会。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4章 一梦间人老矣凋了豆蔻

    第324章 一梦间人老矣凋了豆蔻
    周岩的镇定剂药效还有一定时间才过，周阿姨终于平复心情之后，替他小心掖好被角，才走出病房。
    一见到苏成意，她红着眼眶，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来。
    “实在太感谢，太感谢了.”
    她想说报答的事情，可是折腾这么久，家里根本没什么余钱，更加觉得愧对恩人，无以为报。
    苏成意赶紧弯腰搀扶，同时眼神示意林桐赶快过来帮帮忙。
    林桐心领神会，赶快跑过来搀住她另一边。
    “周阿姨，意总他不为这些。”
    林桐顿了一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因为他也不知道苏成意这样尽心尽力帮忙是为了什么，毕竟就算再可怜，对于一面之缘的人，也完全没有责任和义务要做到这一步。
    苏成意实在难以应付这样的事情，想了想，开口道：
    “周阿姨，您不用谢我。这次能找到周岩，其实是有贵人帮忙，我没出什么力气。
    同时，也是周岩自己福大命大，才能险中求生。
    您要感谢的话，就感谢您儿子自己吧。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坚持下来，才获得了得救的机会。”
    而周阿姨其实不大相信他口中的所谓“贵人”，世界上手眼通天的“贵人”多了去了，谁会莫名其妙帮助一对没钱没势的娘俩儿？
    她下意识觉得，这只是这位时常有些腼腆的少年，为自己开脱的说辞而已。
    无论如何，苏成意都是她在这世上最大的恩人。
    周岩失踪的日子里，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如果可以用她的命换回周岩的话，她一定不会有半点犹豫。
    这份恩情，若是今生今世无以为报，那自己便下辈子当牛做马以偿还。
    苏成意终于从周阿姨铺天盖地的感谢中成功抽身出来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现如今看到他们母子团聚，多少也算是个很好的结局了。
    这样想着，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楼层。
    来都来了，刚好去看看徐婆婆。
    上次给她升级了服务，不知道情况如何。
    虽然巨山疗养院整体看上去完全不咋地，但矮子里拔高个，总不难吧？
    这时候，一个身穿护理服的身影匆匆路过，苏成意抬手挡了她一下，开口道：
    “你好，请问”
    谁曾想这人像是被他吓了一跳似的，一窜八丈高。
    “来者何人？！”
    “.”
    苏成意一时间沉默住了。
    这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让人想扶额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
    “苏成意？”
    “叶橘。”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叶橘穿着粉色的护士服，头发都藏在帽子里，和平时的造型完全不同，这也是第一时间苏成意并没有认出来她的原因。
    “.我来看望老人。”
    苏成意解释道。
    “家里人？”
    “不是，邻居。”
    “噢。”
    叶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苏成意打量了她一下，略带迟疑地问：
    “那你又是在这里干嘛的？”
    “拜托，大哥伱看不出来吗？我在兼职啦。”
    叶橘扶了扶自己的护士帽，颇显得意。
    “保洁？”
    “.我服了！我是正儿八经的实习护工好么？”
    叶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小本本。
    “那敢情好，我要找的病人叫徐慧英，你能帮我查一下她在几楼吗？”
    有捷径当然要走一下，省得一会儿还得问别人。
    “可以啊，喔，我刚好也要去那边，直接带你过去吧。”
    叶橘合上本子，抱在胸前。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儿兼职？”
    苏成意看着她一副业务很熟练的模样，有些好奇。
    “你猜呢。”
    叶橘把本子塞到他手里。
    “帮我拿一下。”
    她腾出手来，将帽沿散落下来的发丝重新理进去。
    “猎奇？”
    苏成意接过本子，猜测着回答道。
    “猎个鬼啦！你变态喔。”
    叶橘摆出一副无语到要昏过去的模样。
    “大少爷，你想想人家兼职是为了什么？那肯定是银子啊！马尼啊！
    这儿位置偏，又是疗养院，愿意来应聘的很少，工资自然就给得高咯。”
    没想到是这样的现实理由啊。
    苏成意想，不过这家伙胆子还真蛮大的。
    现在还是大白天，疗养院里的气氛就已经有些奇怪了。
    空荡荡的走廊，性情奇怪的病人，不苟言笑的医生护士们。
    若是到了半夜，值班的人寥寥无几，那就更恐怖了。
    难怪国外许多恐怖片、恐怖游戏都喜欢将地点设置在某个废弃的疗养院。
    恐怖片的话，剧情肯定是一群热爱作死的油管博主，互相有着错综复杂的情感关系的几个男男女女，组团来到有着一些恐怖传闻的废弃疗养院里，然后在夜视镜头下留宿过夜。
    期间说不定还会进行一些作死仪式之类，然后就开始减员，等到第二天天亮时，活下来的只有女主。
    而恐怖游戏就更刺激了，什么新闻记者独自一人调查精神病院啦，废柴主角除了举着dv跑路以外什么都不能干啦，那破dv还动不动就没电得去找电池啦.
    这个恐怖游戏里的精神病院叫什么来着苏成意想了想，有点忘了。
    “你在想什么呢。”
    叶橘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疑问。
    “没什么。”
    苏成意摇摇头否认。
    就这样把想法说出来的话，似乎对这里的病人不太礼貌。
    “不说我也知道。”
    叶橘“切”了一声，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喂喂喂，苏成意，你知道吗？我昨晚值夜班的时候，还真的觉得有点不对劲！”
    “哦？”
    苏成意略一挑眉，示意她接着说。
    两人谈话之间，已经到了电梯口。这个点人不多，乘电梯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叶橘摁下楼层，接着讲道：
    “昨晚值夜班的时候，我跟另一个护士姐姐一起坐电梯下楼。电梯降到第四层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个老爷爷。
    他面容呆滞，也不看人，就径直要走进电梯。
    我原本想问他这么晚了要去哪里的，没想到护士姐姐脸色一变，忽然狂按电梯的关门键。
    直到电梯门关上，继续下行，她才松了口气。
    我很奇怪，就问她为什么？
    她说，在我们疗养院里，只有死人才会在手腕上系红绳！而刚刚的那个老爷爷，手上就有一条那样的红绳！
    这时候，我忽然微微一笑，举起手来，慢慢说道.”
    “是不是，这样一条红绳啊？”
    苏成意猝不及防地挽起袖子，把手腕上的红绳冲叶橘展示出来。
    “妈呀！！！姥姥姥爷二舅妈大姨夫三姨姥四舅公！！！救命啊！！！”
    叶橘瞬间就吓得尖叫起来，分贝几乎超出了人耳能承受的最高范畴。
    苏成意无奈地捂住耳朵，有种想把她从电梯里丢出去的冲动。
    怎么会有人给别人讲鬼故事然后自己吓成这样啊？！
    “谁知道你还真有红绳啊！”
    直到出了电梯，叶橘还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半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退避三尺，很警惕地看着苏成意。
    “等等，你真的是苏成意吗？”
    这家伙到底看了多少鬼故事，又胆小又爱看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体质。
    能不能学学楚大小姐，因为知道自己胆子小所以从来不沾这些，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就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场面。
    苏成意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慢悠悠地说：
    “我要怎么证明？”
    “我们辩论社的社长是谁？”
    “邓一舟。”
    “好吧，算你过关。”
    叶橘松了口气，领着他往走廊右侧走。
    “你要找的徐慧英女士喔，是最高级的护理呢，在这边。”
    走到门口，叶橘小心地敲了敲门，语调变得温柔起来。
    “您好，有人探视～”
    倒还挺有模有样的，苏成意想。
    见无人回应，叶橘推开门。
    苏成意没有急着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的环境。
    比起之前的普通房来说，加了钱的果然不一样，房间宽敞明亮，收拾得也很干净。
    窗台是封锁过的，想来是为了病人的安全考虑。
    但边缘摆放的盆里，那株蔷薇开得仍然很好，此时正轻轻摇曳枝，像是在向苏成意问好。
    徐婆婆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
    她像是没意识到有人走了进来，始终没什么反应。
    叶橘愣了一下，随后低头看个人信息。
    她来兼职还没几天，对此不太了解，但看到“阿尔茨海默症”的时候，也就明白了。
    阿尔茨海默症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发病初期只是患者的智力会有影响，但到晚期的时候就会引起各类并发症。
    所幸现在眼前这位慈祥的婆婆，大概还只是初期。
    而身旁的苏成意没有说话，只是和看的婆婆一起，站了一会儿。
    病房的光线很好，衬得他眉目沉敛，安静又温柔。
    半晌，苏成意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里的镜子用帘子遮起来了？”
    叶橘尚且有些发呆，被他这样一问，“啊”了一声，思绪回笼。
    “因为许多老年痴呆患者，首先忘掉的是她自己。所以在照镜子的时候，会以为是陌生人，从而跟镜子里的自己吵架。”
    苏成意看着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镜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也是，大半夜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陌生人，想想就害怕。难怪许多患者会因为镜子而惊恐大叫。
    这或许是认知混乱的一种表现。
    良久，苏成意才走到徐婆婆旁边，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徐婆婆，我是小意，我来看你了。”
    和想象中一样，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窗台上的。
    苏成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您的儿真漂亮。”
    “漂亮吧。”
    似乎终于提到了她感兴趣的话题，徐婆婆有了反应，笑着回答道。
    “嗯。”
    苏成意也笑起来。
    “您还想不想要别的？我再买几盆来送你。”
    “不要。”
    没想到徐婆婆拒绝得很坚定，她慢慢说道：
    “这盆是我送给小意的，他聪明，能养好。”
    “是。”
    苏成意低着头笑了笑。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情。
    探视时间结束的时候，徐婆婆已经在摇椅上打起了盹，苏成意拿过毯子披在她身上，放轻脚步，离开病房。
    “这位婆婆是你的邻居？”
    叶橘看了看探视记录，有些沉默了。
    上一条记录的时间还是好几个月前，也是苏成意留下的。
    也就是说在这几个月里，这位婆婆的子女或者亲人，从来没来探望过她。
    “嗯。”
    苏成意想了想，又补充道：
    “她一直很照顾我。”
    叶橘点点头，这一番探视下来，两人的心绪都有些复杂。
    这一楼层是属于高级病房的，因此还有单独的活动中心。
    趁着天气好，有些病人在打羽毛球，另外一些抱着广播在听戏，咿呀声调，甚是好听。
    “一梦间人老矣凋了豆蔻，这世间并无有海市蜃楼。”
    苏成意记得，这是京剧《浮生六记》的唱词。
    “其实刚来兼职的时候，我心里的确是有点忐忑的欸。”
    叶橘趴在栏杆上，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嗯。”
    苏成意看着那个随着戏曲手舞足蹈的老头，想象了一下若是半夜看见这个场面得有多么恐怖。
    “但之后就感觉，其实是我有偏见。这里的大家都挺好的。”
    叶橘想了想，接着说道：
    “虽然有些行为是有点奇怪啦，比如半夜忽然在走廊载歌载舞，吃饭的时候非要人家喊‘吾皇万岁万万岁’才肯吃饭，觉得自己是一颗蘑菇所以一直打着伞蹲墙角嗯，但是要说起来，他们都没什么恶意啦。
    只是他们眼里的世界跟我们不太一样而已，也很正常，对吧？”
    “嗯。”
    苏成意对此表示赞同。
    “对了，这层楼.”
    叶橘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正经事，她往前小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招招手。
    “苏成意你过来，给你介绍个小孩姐。”
    小孩姐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苏成意心下好奇，跟着她往里走。
    叶橘一直走到走廊最里面的房间，才停下脚步。
    这间房跟其他高级病房的构造又不太一样，位置不好，通风和光照条件也最差。
    苏成意想，如果是住酒店的话，一般人想必都不愿意住这一间。
    相对于刚刚徐婆婆的，这边开门的步骤也更繁琐，木门后还有一层钢门。
    门一开，房间里就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叶橘笑吟吟地打招呼道：
    “小夏～姐姐来看你啦。”
    “.”
    苏成意心念一动，抬起眼睛，正好跟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少女对上眼神。
    好家伙。
    正是之前那位妙手神偷小巫女。
    起初她见到来的不止叶橘一个人时，神情尚且有些惶恐，但看到是苏成意时，忽然又镇定了不少。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5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325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有些日子不见，小巫女看起来和当时没什么变化。
    干瘦得有些营养不良，头发乱蓬蓬的，只有一双眼睛像紫葡萄一样又黑又亮。
    苏成意跟她对视半晌，对方眨了眨眼睛，神情镇定。
    “你们.认识？”
    一旁的叶橘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迟疑着问道。
    “不算认识。”
    苏成意慢悠悠地回答道。
    只不过是帮她掩盖过偷盗罪行的从犯而已。
    “是吗，小夏看着对你挺亲近呢。”
    叶橘将信将疑，又补充道：
    “平日里医生来检查，她都躲很远的，见到你居然没逃跑。”
    原来不逃跑就算亲近了啊，苏成意想。
    “算了算了，小夏过来，姐姐给伱介绍一下。”
    叶橘牵住俞夏的手，又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顶。
    “这个是苏成意，虽然看起来挺坏的，但他其实是个好人。”
    “苏成意，这是小夏，我在这主要就是负责照顾她。
    非常乖的一位小孩姐，画画可好看了。”
    “好了，介绍完毕。握个手吧～”
    叶橘就像个幼儿园老师似的，苏成意非常怀疑她浩浩荡荡的兼职生涯里是不是也有托儿所的经历。
    俞夏一双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他，手上却没有动作。
    苏成意只好蹲下来与她平视，同时摊开手掌伸了出去，微微一扬。
    “你好。”
    虽说早就见过了，但现在可以算是正式认识吧。
    良久，像是审视过关了。
    俞夏伸出手来，没有回握，只是指尖轻轻扫过了他的手掌。
    “好耶～小夏真乖！”
    叶橘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到她手心里。
    苏成意却垂下眼睛掩盖住思绪。
    之前见面的时候，小巫女都是裹着那件宽大拖地的长睡袍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心里给她起外号叫小巫女。
    今天她穿的是跟其他病人相同规格的病号服，方才她抬起手的时候，苏成意分明看到她手腕上有大片被烧伤的痕迹。
    看起来是陈年旧伤，蜿蜒扭曲的伤痕着实有几分骇人。
    俞夏接过巧克力后，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漆黑的眸子里明显多了一点色彩，似乎很高兴。
    她却没有急着吃，而是转身拉开了床边的抽屉。
    像是觉得屋子里的人都值得信任似的，她并没有遮遮掩掩。
    苏成意站在她身后，能看到将抽屉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些什么。
    几叠色彩斑斓的透明纸，像是吃完老式水果之后留下来的，都细心摊开铺得很平整。
    一个小熊造型的扁平铁盒，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原本它是用来装酒心巧克力的。
    苏成意回忆起那次朱古力被怀疑偷吃巧克力的事情，没想到幕后凶手还收藏了赃物。
    毛绒小猫玩具的钥匙扣，绿绿的卡通贴纸，小孩之间很流行的解压橡皮泥.
    这家伙像个拾掇破烂的。
    苏成意给出了最终评价。
    但俞夏似乎都把这些当做珍贵的宝贝。
    她打开小熊铁盒，将叶橘刚刚给的巧克力小心地放到里面。
    苏成意探头看了一眼，里面已经积攒了不少了。
    对她来说，这可能就相当于存钱罐。
    察觉到苏成意探究的目光，俞夏很快就搂着盒子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苏成意举起手，无奈地解释道：
    “我不吃，我不吃。”
    半晌，她却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从里面拿了一块巧克力，蹲下来，轻轻放到两人中间的位置。
    叶橘检查了一下窗户的锁，转过身来的时候，忍不住发出惊呼。
    “天啦噜，我们小夏怎么这么懂事啦？最喜欢的巧克力也愿意分享！太棒了，姐姐明天要给你买一大盒过来！”
    苏成意看向钉得严严实实的窗框，发现底下摆了一盆小多肉，长得不算茂盛，有点蔫蔫的，像是营养不良。
    倒是和它的主人有点像。
    例行检查结束之后，叶橘获得俞夏的同意，将她的画册拿给苏成意看。
    要说起来，这本画册还是叶橘送她的见面礼。
    因为正式入职之前，听其他护工吐槽说这小姑娘成天就拿粉笔在墙上涂涂画画的，害得她们很难收拾。
    所以叶橘就买了一本画册和水彩笔带过来。
    其实就是学校门口精品店常卖的那种，很便宜又常见。
    但这个礼物让俞夏非常喜欢，也成了她信任和接纳叶橘的一道桥梁。
    苏成意听着叶橘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难为她能想到这些方法，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是没这种心思的。
    原本以为画册里会是那种常见的儿童画，蓝天白云，简单的小房子，几个火柴人手拉手
    然而映入眼帘的画却让苏成意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大片大片的刺眼色彩，难以辨认的诡异形状，看起来像是闭着眼睛随便涂抹的，总体实在是非常抽象。
    “你能看懂这画的是什么？”
    苏成意忍不住问。
    “看不懂啊，但是感觉很厉害。”
    叶橘一副神经大条的样子，又往后翻了几页。
    “喏，这幅比较好懂，好像是一个人。”
    如果按身体形状来看的话，应该的确是个人没错，但是脸上的五官颠倒错位，神情扭曲惊悚。
    看着让人心里忽然很不舒服。
    苏成意强忍着不适，随手往后翻了几页，不想再看见那张人脸。
    “虽然但是，你不觉得这些画看起来不太对劲吗？”
    “嗯这副好像是有点恐怖了，昨天没看见欸，是今天刚画的吗？”
    叶橘皱起眉头，看着画册上最新的一页。
    比起前面的抽象画作来说，这一幅其实要好辨认得多。
    画的左上角是一间房子，一个“人”正从里面四肢着地，以扭曲的姿势爬行出来。
    而他的身后是一大片黑色的阴影，笔触杂乱。
    苏成意努力辨认了半晌，也没看出来这片阴影里有什么东西。
    “哎呀，怎么看得人心里有点不舒服呢。”
    叶橘合上画册，陷入沉思。
    难道前面的画都没给你这种感觉吗？？钝感力未免太强了吧！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不过以他的艺术鉴赏能力，除了直觉不太舒服以外，也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既然如此，就找比较专业的人问问看好了。
    临走之前，苏成意把画册里让他印象比较深刻的几张拍了下来，发给了楚倾眠。
    对方回复得很快。
    “苏成意！！！你大白天的干嘛啊！吓死人了！”
    “刷屏刷屏刷屏刷上去！”
    “好可怕！”
    “警告你，不准吓唬我！不然咬死你。”
    看情况应该是误以为他在故意发鬼图吓人了。
    “没吓你，这是小孩姐的画。你帮我看看，能看出什么信息来吗？”
    “喔，那你再发一遍，我刚刚手动把那几条信息都删除了。”
    “.”
    苏成意只好又重新发了一遍。
    这次楚倾眠的回复间隔久了一点。
    “仔细看还是很吓人呐！”
    “尤其是最后一张，你仔细看看。”
    最后一张就是叶橘方才说的最新的那张，楚倾眠编辑了一下图片，把那片阴影圈了起来。
    “我看不出来。”
    “哎呀。”
    楚倾眠只好用手指，勾勒出阴影里的图案轮廓。
    苏成意这才看出来，阴影里居然有一张人脸。
    牙齿尖锐，笑容狰狞。
    “肯定不是随便乱涂，是有故事性的。”
    楚倾眠对此下了定论。
    “最后一张画里，爬出来的人是在逃跑，屋子里飘出来的人脸代表着危险和邪恶。”
    “不过，小孩子怎么会画这样的画呢？难不成是做噩梦了吗？”
    在楚倾眠的解释下，苏成意总算明白了这张画想表达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他心里的思考也越来越重。
    最后，他又向叶橘确认了一件事情。
    “你能帮忙查一查俞夏的入院记录吗？”
    其实按道理讲，这样的信息属于个人隐私，是不能随便外传的。
    如果是楚大小姐的话，她会由于自身的超高道德原则而对此感到惭愧，虽然还是会口嫌体正直地帮忙查明。
    如果是陈锦之，她一定会在告知信息的同时，从苏成意嘴里套出他需要这份信息的原因。
    但好在对方是叶橘，这家伙什么都没问就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同意了。
    “入院记录是五年前，除了名字，其他信息都是空白的。或许是当时的程序还不够严格吧。
    对了，替她办理手续的人姓高。”
    这个高，显然是高强盛的高。
    回家的车上，苏成意看着窗外，思绪起伏。
    到现在为止，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这位妙手神偷小巫女，就是楚远江所提起的那桩灭门惨案里唯一的幸存者。
    从她的画里，甚至可以还原出一部分的案情细节。
    她自己就是最后那幅画里逃跑的人。
    楚远江怀疑这个案子跟吴绍波有关系，因此将俞夏送到了疗养院。
    当然了，他这样做显然不是因为他是个超级大善人。
    只是因为他想保护俞夏这个证人，以作为棋子。
    当意识到俞夏精神失常，已经无法起到作用的时候，他就迅速将她作为弃子，不再关注了。
    俞夏在疗养院里长大，前段时间，认识了因老年痴呆入住的徐婆婆。
    徐婆婆或许是记性不好，将她误认为自己的亲人，跟她说了家里的地址，还说了些类似于“想吃就自己拿”的话。
    因此这家伙就真的逃出了疗养院，来到了清河区，也就是苏成意家附近，从而制造了一系列的小偷事件。
    也正因如此，在苏成意教训她让她不要再偷的时候，她才会是那样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她根本就没有在偷东西。
    忽然之间，一切线索都这样串联了起来。
    苏成意却没有什么解谜成功的兴奋感。
    因为这道谜题背后的故事太血淋淋了，只让人觉得沉重。
    而且苏成意总觉得俞夏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精神失常”，相反，她绝对是清醒的。
    但这对她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或许疯疯癫癫浑浑噩噩地活着，要比清醒面对一切要轻松得多。
    因为这几天的事情，苏成意心情十分郁结，意识到无法靠自己调节的时候，他打电话约了一位最懂什么是傻乐的人出门。
    苏成意挺直脊背，拉弓引弦，微微偏头。
    “嗖——”
    离弦之箭带着凌厉的风声，稳稳命中箭靶红心。
    “卧槽，意总你练过啊？这么准！！”
    徐洋在一旁扛着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苏成意收了架势，淡淡地说：
    “从前练过一段时间。”
    “太帅了，你直接去演《射雕英雄传》吧！飞雪连天射白鹿～”
    徐洋一向最是喜欢这些炫酷的技能，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眼了。
    偌大的箭馆回荡着他的猴叫，冷冷清清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属于热兵器的时代，弓箭早已落伍，沦为旧时代的象征。
    有了全自动连发的弩之后，更是连最后一个无声的优势都没有了。
    也正因如此，弓箭成了少数可以合法持有的武器之一。
    但是苏成意练弓箭，当然不是为了要把它当做某种武器。
    只是因为拉弓引弦的时候，人的情绪绷紧到极致，屏气凝神之时，便什么多余的心思都不会再有。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即将离弦的箭，以及远处的靶心。
    对于从前的苏成意来说，这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
    今天恰好徐洋提起，他便顺势答应了下来，一筒箭射完，心情的确平静了许多。
    徐洋刚学了几天，原本以为能在苏成意面前狠狠秀一把，没想到却被反秀了一脸。
    两人坐在台阶旁，喝水休息。
    徐洋偷偷瞥了一眼身旁人的神色，终于还是斟酌着问道：
    “意总，你今儿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很明显吗？”
    苏成意把手里喝完的矿泉水瓶捏成一团。
    “.老明显了。你刚刚射箭的时候，我都躲老远了，不然总感觉你要一箭穿喉。”
    徐洋略显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生怕突然多出来一个血窟窿似的。
    苏成意没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咋了啊，有什么事跟兄弟聊啊！”
    徐洋见他这副闭口不谈的模样，登时急得挠了挠头。
    苏成意看着面前上蹿下跳的大金毛，忽然有点想笑，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你放心，兄弟能帮得上的绝对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咱俩啥关系啊你说，别扭扭捏捏的快说，不管啥事，都包我身上了！！”
    徐洋看起来是真的对他的状态很忧心。
    苏成意想，有这么明显吗？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不错。
    “真没什么事。”
    眼看徐洋又要急了，苏成意只好又接着说：
    “只是想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徐洋一脸不信。
    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能难倒面前这位非人类级学神的？
    “你知道周岩的事吗？”
    苏成意问。
    “嗯，木头跟我说了。”
    徐洋纵使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这种时候还是垂眉耷眼，看起来有点悲伤。
    苏成意想了想，又接着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一定要帮忙吗？”
    “当然是因为侠义之心啊！！”
    徐洋挥了挥拳头，一脸雄心壮志。
    “意总，你是好样的，吾辈楷模！唯一的瑕疵就是没有叫上我！”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觉得自己早该猜到大聪明会这样回答。
    他始终认为自己其实没那么多所谓的侠义之心，更多时候，他甚至是个凉薄的人。
    但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他又完全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尤其是作为重生者。
    如果说前世的自己像个过客的话，这一世，苏成意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世界的中心。
    毕竟连时间都为他而折转了。
    那么，或许可以说是在现在的时间线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越是这样觉得，在目睹他人的苦难和遗憾而无能为力时，就越觉得难过。
    “意总，你还记不记得一篇小学课文？”
    徐洋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哪篇？”
    苏成意不明所以。
    “暴风雨之后，一个男人来到海边散步，发现沙滩的浅水洼里困了许多小鱼，而用不了多久，浅水洼里的水就会干涸，这些小鱼也会随之而干死。
    男人继续往前走，忽然发现前面有个小男孩，他不断弯下腰去捡起小鱼，用力扔回大海。
    男人忍不住过去告诉他，被困在这里的恐怕有几千条小鱼，你是救不过来的。
    小男孩头也不抬，回答说我知道。
    男人更奇怪了，继续问他，那你为什么还在扔？谁会在乎？”
    徐洋讲到这里，苏成意已经想起了这篇课文的结尾。
    “这条小鱼在乎。”
    男孩儿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捡起小鱼，用力扔回大海。
    “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
    “意总，你在我眼里特别酷，真的。你是这世界上最酷的男人。”
    徐洋的目光落在远处靶子上插满的箭头上。
    “不是因为你射箭准，也不是因为你是超强学神，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会，也不是因为你长得帅.
    是因为你身上好像有种普度众生的感觉，做很多事情，总是不计回报。”
    苏成意被他夸得有点想笑，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
    这都快把他夸成圣人在世了，大聪明对他的滤镜未免有些太过厚重了一点。
    “真的意总！所以不要为了这些事情苦恼啊。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才多大啊，现在解决不了的事儿，说不定再过两年，对你来说就是洒洒水啦！”
    徐洋难得说话说得如此认真，眼神诚恳。
    苏成意忽然有点感动，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大聪明说服。
    是的，留在原地伤神无用，只须打起精神往前走。
    纵使前方千般险阻，也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感谢应是惊鸿踏雪泥和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6章 见面亲亲就好了

    第326章 见面亲亲就好了
    “你好。”
    苏成意扯了扯领带，一脸严肃地坐在电脑前。
    屏幕那边的人似乎有些紧张，咳嗽了一声，开始自我介绍。
    “面试官您好，我是董羽，本科毕业于华南理工计算机系。
    很荣幸也很感谢能有这次面试机会，接下来我将从能力、经验和性格三个维度来介绍自己.”
    苏成意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甚至还会在纸上写点什么。
    他这样的表现显然使得对方更加紧张了，原本滚瓜烂熟的台词背得磕磕绊绊。
    虽然这样的视频面试在15年这个时间节点还是有些超前的，但在今后就很常见了。
    所以来面试的人浑身不自在，面试官苏成意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这是他为了自己的游戏工作室“x1”，所安排的线上面试。
    有《喵了个喵》这匹小游戏界的黑马在前，再加上良心老板苏成意所给出的优渥待遇，前来投简历的人还是很多的。
    能走到面试这一关的，都是何悟非筛选过，简介相对比较亮眼的那一批。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拼劲和闯劲。
    不少人尽管拿到了大厂的offer，也还是愿意来这样新兴的游戏工作室试水。
    不为别的，只为了游戏人的梦想。
    但像这样的视频面试，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是破天荒头一回，因此尽管经验算是丰富，也难免有些不自然。
    好在面试官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局促不安，他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
    有时候觉得他好像听得很认真，有时候又觉得他其实根本就没在听。
    董羽咽了咽口水，心想当年在腾华面试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过。
    那时候对面坐的可都是本部大佬，现在面前只是个年轻人而已，真是奇了怪了。
    到底还是经验老道，定了定心神，董羽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在大学期间拿到过的奖学金以及专业比赛的名次。
    这一段词是他比较自信的，之前许多面试官听到这里的时候都会面露赞许之意。
    然而，视频对面的人却依旧面不改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毫无波澜。
    董羽被他看得很心虚，就像是那些自己引以为豪的奖项，在他面前不过几张废纸一样。
    一旁的“远程助理”何悟非将热水轻轻放在董羽面前，看着屏幕上百无聊赖的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的确，在这位面试官眼里，这些完全都算不上什么。
    只要他想要，那么得到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董羽艰难地讲完了自己的自我介绍，端起热水，朝着何悟非投来了感谢的目光。
    苏成意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草稿纸上自己随手勾画的皮卡丘，忍不住想，如果把这个发给楚大小姐的话，应该会受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数条六十秒语音攻击。
    毕竟楚大小姐最喜欢的宠物小精灵就是皮神了。
    “我刚刚看你的简历上有写，曾经在腾华工作过半年。方便问一下，为什么最后离职了吗？”
    苏成意合上笔盖，把目光落回屏幕。
    要说起来，腾华可是他的老东家，很想听听这位“同事”怎么评价。
    “一定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理念不和。”
    董羽想了想，在客套的场面话和难听的真心话之中，选择了后者。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面试官更喜欢的是后者。
    “游戏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是留守儿童，从小都没什么娱乐活动。游戏厅里的街霸、拳皇、魂斗罗几乎是我的整个童年。
    所以我很早就决定以后要做游戏，并且一直为之而努力着。
    腾华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游戏公司，我原本以为能在这里实现梦想，找到归宿感。
    但是并没有。
    这半年里，我几乎要忘记该怎么做游戏了。
    我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围在桌前讨论怎么出氪金活动，怎么跟隔壁组竞争业绩。
    我想，这不是我热爱的工作。”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董羽在觉得畅快的同时，忽然又有点后悔。
    天下资本是一家，谁家做游戏不为了圈钱呢？又不是搞慈善的，自己真是疯了，居然在面试的时候说这些。
    从腾华离职的时候，身边的亲朋好友全都表示不理解也不支持，董羽保持这种自我怀疑很久了，一直在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刚刚被面试官这样一问，心里积蓄的压力忽然爆发了出来，一不留神就说了一大堆。
    这下完了。
    这次面试又要凉凉了。
    董羽叹了口气，把杯子里的热水喝完，提起背包，准备起身离开。
    “很好。”
    视频对面的人忽然出声道。
    “什么？”
    董羽有些不明所以。
    “恭喜你，伱被录用了。”
    苏成意微微一笑，拍板定案。
    他很清楚，腾华就是这样一群人，任何带着梦想去到那里的，结局都会被大环境影响，最终变成无情的圈钱工具。
    还好前生他去的时候原本就没什么梦想，只是抱着养活自己的心理去的。
    怎么说呢，就很适配。
    不过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那样的形式了。
    屏幕那边的董羽愣了半晌，随后欢呼雀跃起来，差点把电脑桌都掀翻。
    何悟非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按回椅子上。
    其实苏成意也松了口气，面试了一整天，他已经快绷不住了。
    他随手把领带扯松，解开领口的扣子，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表面上西装革履的面试官，下半身其实还穿着睡裤呢。
    不过辛苦一番，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这样进行了一波人员扩充，“x1工作室”现在已经是个配置相对完善的游戏工作室了。
    名字起得也很随意，看起来像是英文字母x，但其实是加减乘除的乘。
    乘一，成意的谐音。
    好在大多数人都会念成英文字母的x，掉马的风险不是很大。
    等到这批新人正式入职之后，《极乐迪斯科》的进程将会提速。
    不出意外的话，年后应该就可以进行demo的发布了。
    苏成意把桌上画了皮卡丘的草稿纸丢进垃圾桶里，闭上眼睛思考。
    《极乐迪斯科》这个项目，他是带着很理想化的心思去做的。
    因为就算这个游戏本身很优秀，但说到底也是比较小众，需要看能不能对得上脑电波。
    如果是想要赚钱的话，其实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这一次愿意参与到《极乐迪斯科》的制作中来的，其实都是一群尚且有些理想化的年轻人。
    比起挣钱，他们更期待的是“做出一个好游戏”，这种精神在当今社会是很少见的。
    所以苏成意今天的这场面试，不是在考察对方的能力，而是在搜存着存在这种精神的人。
    好在没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要说起来，《喵了个喵》这波快钱已经挣得盆满钵满了，苏成意一时间倒是不缺什么启动资金。
    他可不是什么无良老板，喊着口号让整个工作室一起挨饿，唯一的技能是画饼。
    再怎么说，他也还是发得起员工工资的。
    再加上近期还有一笔额外的收入。
    那就是作为“知衿尘”这个制作人，因为《直到你降临》而收获的费用。
    不得不说，娱乐圈这一块儿，比他想象的要挣钱多了。
    早知道还做什么游戏啊！开娱乐公司好了！
    难怪楚远江借着《偶像101》这波风潮，声势浩大，一定要进军娱乐圈。
    这块蛋糕，想必任谁都会想来分一口。
    虽然苏成意忍不住吐槽，但他也只是随便想想，很显然自己不是涉足娱乐圈的这块儿料。
    论商业能力，现在的他完全不够看的。
    而隔壁的老油条楚远江则百分百不会亏本，相反，只会让本就富裕的楚家更加不堪重富。
    但是苏成意转念一想，以后说不定可以给陈锦之开一家娱乐公司。
    女明星爆改女总裁，光是想想她就很适配。
    “叮叮当当～”
    苏成意看着手机屏幕上归属地为“魔都”的来电显示，无奈地按下了挂断键。
    知衿尘这笔钱赚是赚了，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事也很多。
    101公司旗下的其他艺人团队眼见合作效果这么好，当然眼红极了。
    三天两头的就要打电话来骚扰他，问他什么时候下次合作，愿不愿意拓宽合作渠道，以及更换合作对象的意向。
    苏成意起初还会接电话，强调自己的合作只会跟101旗下艺人陈锦之一个人有关。
    后来见实在是说不通了，也就只好拒接，设置黑名单。
    没想到他显然低估了对方的毅力。
    被他拉黑了，就换着号码打，再这样下去整个101公司都会加入他的黑名单。
    不过要说下次合作，苏成意也不是没想过。
    当然了，跟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他只是在想下一首适合陈锦之的歌。
    新歌不仅要有传唱度高、容易爆火的特征之外，还要换一种风格，让听众觉得耳目一新，不会失去新鲜感。
    作为知衿尘，他的目标是让陈锦之在人们的心中，逐渐从“爱豆”过渡为“歌手”。
    这将是一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
    难度颇高啊，苏成意想，如果不是因为重生者的身份，他都想跟陈锦之商量商量了。
    可惜，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苏成意低声哼着歌，拉开椅子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想象你在身边在完全失去之前～”
    正在想晚饭要吃什么的时候，屏幕上跳出来的一条娱乐新闻让苏成意哼歌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从前他是不会接收这些娱乐新闻弹窗的，但是这个号经常发布一些101女团的相关新闻，所以他才没有屏蔽掉。
    但是今天这条。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点开弹窗。
    “101女团成员姐妹反目！绯闻女星简悠悠当场掌掴前队友iris！”
    在看到视频之前，苏成意还在想可能是这种营销号为了夺眼球而瞎起标题。
    看完视频之后，他心里就只剩下了压抑不住的怒气。
    原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场签售会，但轮到陈锦之上场时，已经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的简悠悠突然冲上了台。
    拍摄视频的记者显然也吓了一跳，镜头抖动了一下，隐约能看到简悠悠高高扬起的胳膊，然后便是粉丝的尖叫声和后知后觉冲上台的保安，场面十分混乱。
    还不清楚具体的事情经过，保持冷静。
    苏成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给陈锦之打去了视频。
    看上去还算冷静，但其实他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而在看到视频那头陈锦之泛红的侧脸和微微肿起来的嘴角时，他连表面上的冷静都维持不住了。
    “.”
    明显看到他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陈锦之笑着叹了口气，安抚道：
    “好啦，没事的。你看到新闻了？”
    “怎么回事？”
    苏成意面色阴沉。
    “说来话长。”
    陈锦之抬了抬眼睛，似乎在暗示他旁边还有其他人。
    但苏成意现在没心情管这些。
    陈锦之显然是刚刚退到后台没多久，嘴角的伤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简悠悠他妈的到底在发什么疯？
    陈锦之瞧着苏成意的神色，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只好站起身来跟旁边的人说道：
    “我去一下洗手间。”
    “你自己没问题吗？医生马上到了。”
    “嗯，没事。”
    陈锦之习惯性笑了笑，动作牵扯到受伤的嘴角，她轻轻“嘶”了一声。
    只有屏幕那边的苏成意听到了这一短暂的气音。
    “.”
    苏成意的表情又阴沉了几分。
    终于找到了个没人的地方，陈锦之重新抬起手机屏幕。
    “都说没事啦，就一点点疼。”
    “你说什么情况。”
    苏成意一圈圈转着手腕上的表带，语气听不出情绪。
    “具体的我也还不清楚。她冲上台的时候，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粉丝呢。但她忽然摘掉口罩，冲我喊了句什么.好像是说我装模作样？
    然后就想打我，我及时反应过来躲了一下。所以只是被她做的指甲边缘剐蹭到了。”
    陈锦之把镜头拉近，向苏成意展示了一下嘴角的伤。
    原本是想告诉他不算严重的，但她的目光一落到伤口上，心里就暗道一句糟糕。
    方才一不小心牵扯到，似乎又渗出了几条血丝。
    不看也就罢了，这一看，苏成意登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他淡淡地说。
    陈锦之嘴唇微抿，想了想，才又说道：
    “你要来魔都的话，先见我。不要乱来。”
    “我还没说要来。”
    苏成意的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显示屏上正是“棠安——魔都”的航班信息。
    陈锦之“嗯”了一声，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带着笑意说道：
    “反正来了的话，要先见我，我很想你。”
    明明刚刚才出了这样离谱的事情，她还能这么温柔地说话，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此时这样的衣炮弹攻击是动摇不了苏成意的钢铁意志的，他保持沉默，以示拒绝。
    “苏成意。”
    “嗯？”
    苏成意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低头输密码付款。
    “很痛喔。”
    “.我知道。”
    苏成意咬着后槽牙回答道。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简悠悠都得跪着给陈锦之道歉。
    “见面亲亲就好了～”
    陈锦之的语气还是带笑，尾音像羽毛一样轻柔。
    这样的衣炮弹是动摇不了钢铁意志
    苏成意叹了口气，明知道这是陈锦之的千层套路，还是只能答应下来。
    “好。”
    感谢书友尾号7361，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7章 神经病打人啦！

    第327章 神经病打人啦！
    航班落地的时候，苏成意的脸还是保持着阴沉的温度。
    他本来就长得有点阴郁，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就更加生人勿近。
    以至于接到电话过来的小郑都吓了一跳，不清楚究竟是谁得罪了这位少爷。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营销号已经把刚刚那条新闻迅速炒上了热搜。
    小郑心里一合计，就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
    前段时间简悠悠的事情，作为娱乐圈老油条，小郑自然也是一线吃瓜群众。
    整体看下来，他也是给这位简女士下了定义：活在梦里的恋爱脑。
    温饱都成问题的时候，她尚且可以克制；但是一旦生活有了气色，不用再忧心下一顿该吃什么的时候，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又浮出水面了。
    只会关心生活起居的糟糠之夫和满嘴甜言蜜语的小鲜肉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有吸引力咯。
    多少也算是成年人了，这么拙劣的骗局也能踏进去，完全不值得同情。
    见惯了娱乐圈的起起伏伏，觉得自己患有严重厌蠢症的小郑，对简悠悠持鄙夷且鄙视的态度。
    所以今天这个新闻还是让人有些惊讶的。
    这样一个草包能做出这种当众殴打队友的行为，如果不是真得了失心疯，那就是又犯蠢被人挑唆了。
    小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悄悄打量着苏成意的神情。
    坐上去101公司的出租车后，他才斟酌着开口道：
    “到了之后怎么说？”
    小郑想说的是如果苏成意暂且没想好的话，他有一百种危机应对方式，这都是当年培训的时候上过的专业课。
    这种时候第一时间肯定是安排艺人做伤情鉴定，然后发布声明安慰粉丝。
    第二步就是起诉，虽然简悠悠早就已经因为之前的出轨事件身败名裂了。
    但如果说之前还有些三观不正的低龄粉丝的话，这一出事情闹完，她就真正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没什么区别了。
    第三步就是以这次的事情为筹码，向公司索求资源。
    这几步走下来，这次事件的热度将会全部转化为艺人的流量。
    怎么说呢，从小郑的角度来看，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但很显然，旁边这位少爷不可能会愿意走这样的流程。
    “陈锦之要我先见她。”
    苏成意撑着下巴，语气冷淡。
    小郑一下就松了口气。
    先去见陈锦之的话，一切都好说了。
    如果说讨厌简悠悠是因为厌蠢症的话，那么好感陈锦之就是因为她非常聪明。
    不然他真担心苏成意一脚踹开101公司的大门把人家的地基都给拆了。
    到了门口，就有工作人员将两人接到了会议室。
    陈锦之提前屏退了旁人，所以会议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苏成意大步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打电话，时不时“嗯”一声。
    脸上的伤痕已经上过药了，看起来不算明显。
    见到苏成意时，她微微一笑，就挂断了电话，伸出手臂，做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这里只有三个人，苏成意也不避讳，顺手就把她抱进怀里。
    “还疼吗？”
    “你再晚一点到都快愈合了。”
    陈锦之笑起来。
    “嗯？有人不是说要亲一下才能好。”
    苏成意稍稍凑近了一点，观察她脸上的伤口。
    “现在不能亲，涂了药。”
    陈锦之皱了皱鼻子，又捏了捏他的嘴角。
    “不许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奇怪，本来觉得只有满腔怒火的，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又冷静了不少。
    苏成意非常商业地勾了勾嘴角，表演了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陈锦之被他逗得眉眼弯弯，一时间两人似乎都忘却了身外之物，只剩下小别胜新婚的浓情蜜意。
    角落里的小郑：.
    他被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摇过来，还以为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无良老板，是发疯前同事，是与资本的唇枪舌战。
    没想到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
    苍天啊，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
    好在非常记仇的苏某人没有完全沦陷在陈锦之的温柔乡里，他还是记得正事的。
    “你现在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了吗？”
    “七八分吧。”
    陈锦之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通过其他人对于简悠悠的逼问好吧这个其他人其实就是恩妍和小水，她俩都快气疯了，带着人就给简悠悠堵起来了。
    她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对劲，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整理一下的话，就是上次的事情之后，赖雨泽单方面跟她断联了。
    好在她还知道地址，不眠不休地在门口蹲了他好几天，终于蹲到人了。
    可是赖雨泽很嫌弃她，说不想跟她沾上半点关系。”
    苏成意一边听着，一边随手抓了陈锦之的一缕发梢在掌心绕着圈。
    可笑，她但凡长了半个脑子，就早就该想到是这个结果。
    “虽然赖雨泽已经表现得无比绝情了，但简悠悠始终不甘心，一直纠缠着，一定要找到他变心的原因。
    所以赖雨泽就说”
    说到这里，陈锦之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尴尬。
    “说啥？”
    苏成意猜到不会是什么好话，心中警铃大作。
    “说是我对他早有企图，情根深种，所以他就情难自禁，移情别恋了。”
    这话陈锦之自己说着都有点好笑，因为实在离谱。
    “他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拜托，那可是陈锦之欸，谁能顶得住？
    反正就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啦。
    因为之前的事情，我偶尔还会开导一下简悠悠嘛，也会安慰她一下。
    这下被赖雨泽这样一说，她就觉得自己被圈里最后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背叛了。
    所以才会情绪崩溃，冲动之下，做出了这种事来。”
    苏成意一时间听得有点沉默。
    一方面因为简悠悠的愚蠢，另一方面因为赖雨泽的不要脸。
    还真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两人某种程度上还真是般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锁死吧。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他俩没有恶心到陈锦之身上来。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牺牲点什么来赎罪。
    “苏成意。”
    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显然在想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陈锦之只好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
    苏成意欲盖弥彰地应了一声。
    “小郑有什么想法吗？”
    陈锦之看向角落里的小郑，他已经无聊到都开始在手机上打斗地主了。
    终于有人记起来自己了。
    小郑把手里最后的四个二打出去，怒赚两千欢乐豆。
    他把刚刚思考的对策从头阐述了一遍，一边讲，一边小心观察着苏成意的反应。
    对方似乎听得还算认真，微抿着嘴。
    于是小郑稍微放下心来，讲到最后一步。
    “这件事的影响很大，我刚刚看到已经上了好几次热搜了。所以这是个不错的筹码，完全可以用来跟公司争取后续资源。
    热度和流量都是可以变现的，我们可以说是稳赚不赔，除了”
    小郑看了看陈锦之。
    陈锦之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她受伤的事情，她轻轻一笑，摇摇头。
    没什么好在意的。
    小郑点点头，对于这样有远见的艺人很是赞许。
    两票同意，只剩下最后一票了。
    小郑斟酌着问道：
    “那你这边觉得.”
    苏成意像是刚回过神来，打断了他的话。
    “联系一下赖雨泽那边的工作人员吧。”
    陈锦之：“.”
    小郑：“.？？？”
    所以他刚刚说了一堆，这位少爷是一句都没听啊！
    “联系赖雨泽那边的工作人员做什么？”
    小郑一头雾水。
    “就说，制作人知衿尘想跟他谈一笔合作。”
    苏成意淡淡地说。
    101公司很快就接受了来自热曲榜单top1制作人的合作邀请。
    赖雨泽同样是选秀出道的c位，他的团队本身就一直在申请个人单曲的制作，但101公司更倾向于让他参加各种综艺来圈钱。
    本身团队是对此非常不满的，没想到公司憋了个大招，把知衿尘给找来了。
    这下他的团队当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
    苏成意的邀约是傍晚发的，而面谈的时间就定在了晚上八点。
    团队还很有诚意地把在另一个片场录综艺的赖雨泽临时接了回来，就为了商讨这次合作。
    足以见得他们有多急了。
    苏成意带着小郑起驾换到另一个会议室。
    陈锦之自然是不能再出现的了。
    一群工作人员在苏成意耳边碎碎念，多数是一些恭维的废话。
    之所以这么谄媚，倒也不全是因为他名下作品的好成绩。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背后是李青山，再加上他这么年轻，大多数人第一直觉就是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黑色的签字笔在指间旋转翻飞，让人看得有些眼缭乱。
    同样是选秀节目出道的c位，赖雨泽一个人这边团队的人数简直比陈锦之那边一整个队安排的加起来都多了，完全是区别对待。
    每次活动，陈锦之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一样，显然都是临时轮换的，丝毫没有专业度可言。
    但凡安保的力度大一点，都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情。
    这样一想，苏成意对他们的意见就更大了一点。
    工作人员拍马屁拍得口干舌燥，对方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整得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好在这时候自家艺人终于到了。
    “有什么好催的？晚一点又不会死！”
    门外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苏成意笔尖一顿，抬起眼睛看向门口。
    一个穿得里胡哨，做着精致妆发的年轻男生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长得的确是现在的女生会喜欢的类型，偏女相，五官精致，不过此时脸上的表情很臭。
    苏成意忍不住想，嗯，有点像邹敛。
    假如在邹敛面前这么说的话，一定会把他气得连翻白眼，破口大骂。
    “知衿尘老师您好，这就是赖雨泽。雨泽，跟知衿尘老师问好。”
    他旁边像是经纪人模样的年长女性主动招呼道。
    “老师好。”
    赖雨泽不情不愿地敷衍了一声。
    他没见过苏成意，现在只是有点惊讶，近期这位炙手可热的制作人居然这么年轻。
    嘁，关系户吧。
    赖雨泽心里瞬间少了几分尊重，多了几分鄙视。
    可能因为他自己也是位关系户，就导致对其他的关系户带着天生的敌意。
    苏成意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是懒散地点了点头。
    拽什么啊？赖雨泽暗骂一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下。
    “听说伱想跟我合作？”
    他这话一出，经纪人立刻就抬手阻拦。
    “哎，雨泽！”
    “无妨。”
    苏成意笑了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老师，雨泽年纪小，还有些不懂礼貌。麻烦老师多担待一下。”
    经纪人点头哈腰地说道。
    啧，苏成意心里生出几分同情来。
    摊上这样的艺人，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只能跟着遭罪，都不知道给他擦多少回屁股了吧。
    “我先声明啊，我不唱伤感情歌。我不喜欢那种婆婆妈妈的风格，矫情。
    你会写rap吗？最好能加电音的那种，你懂吗？最近国外很火的，你听过没？你不懂的话，我给你听几首。”
    赖雨泽掏出手机，一边口齿不清地唱着歌词，一边开始在歌单里找歌。
    苏成意抬起眼睛，对一边的小郑点了点头。
    小郑心领神会，立马配合着开口道：
    “两位主角要开始讨论合作细节了，咱们无关人员回避一下吧。”
    经纪人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为难。
    倒也不是别的愿意，只是自家艺人这脾气和性格，实在恶劣。
    她怕两人聊得话不投机，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就泡汤了。煮熟的鸭子都给飞了的话，未免血亏。
    “这是我的个人习惯。每一次合作，都是为艺人量身定做，需要讨论的细节很多。
    旁人太多的话，难免影响灵感和思路。”
    苏成意慢慢说道。
    “老师说得对。”
    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再不离开就不礼貌了，经纪人赶忙回答道。
    小郑已经在身后提前拉开了门，方才进来的那一帮人又集体鱼贯而出。
    赖雨泽还翘着二郎腿在听着国外流行音乐的榜单，丝毫不在意周围情况的变化。
    小郑留到了最后，跟苏成意对视一眼，才关上了门。
    他清了清嗓子，特地提高了音调。
    “走吧，咱们去楼下咖啡厅坐会儿？让他俩好好聊聊。”
    “这”
    “难不成要让我在这干等着么？”
    小郑的语气故作不爽。
    101公司留下的工作人员生怕得罪了他们，赶紧打圆场道：
    “走吧走吧，留在这里也是干扰二位！”
    一行人便这样朝着电梯口走去了。
    苏成意安静坐着，直到门外再没了动静。
    赖雨泽终于在榜单上找到了自己比较满意的一首，把手机的音量调大。
    “就这种风格，能懂吗？哎，不指望你能百分百还原了，就类型差不多就行。”
    苏成意听着他播放的歌，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巧了，这首他还真听过。
    《rap god》
    赖雨泽正在随着节奏摇头晃脑，忽然发觉眼前的人变得有点不对劲。
    他已然摘下了方才那副和善的面具，一双眼睛里连半点感情都没有，瞧着甚至有些渗人。
    赖雨泽直觉不好，但这时候偌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只好壮起胆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想干嘛？”
    苏成意抖了抖衣袖，从里面抽出一根甩棍。
    赖雨泽还没来得及反应，棍子就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挥了下来。
    慌乱之中，他只好举起双手一挡。
    “啊！”
    对方真是一点余力都没留，这一下赖雨泽感觉自己的小臂像骨折了一样剧痛。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向后仰去，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第二棍依旧来得突然，这一下敲在肩膀上。
    这一棍的力道重到赖雨泽连疼痛都有点感知不到了，已经麻木。
    最后的意念支撑着他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去，一声救命喊得声嘶力竭。
    “救命啊！神经病打人啦！！！”
    然而，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
    他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支走，正在二楼悠哉悠哉喝着咖啡。
    这一整层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回应赖雨泽的是紧闭的门锁，《rap god》激昂的节奏，以及苏成意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方才被忽视的疼痛重新涌上来，赖雨泽缩在地上，浑身发抖。
    苏成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平静，眼神里居然有些怜悯。
    当然，这一切又与他手上的棍子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赖雨泽很快就投降了。
    他打小娇生惯养，对疼痛的耐受度极低，再挨几下，他估计就要休克了。
    面前这人简直像个不要命的疯子，法外狂徒。
    “对不起，对不起，别打了！我错了！！！”
    他语无伦次地喊道。
    苏成意扔掉甩棍，蹲下身来平视着他。
    “错哪儿了？”
    “不知道啊.”
    赖雨泽是真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个神经病了。
    苏成意点点头，一耳光抽到他精致的脸上，声音响亮。
    沾了一手的粉，苏成意脸上的表情有点嫌恶。
    “想想。”
    赖雨泽疼得直抽气，脑子里嗡嗡作响，毫无思绪却又不敢摇头，生怕一不小心又是大耳刮子伺候。
    “.”
    思绪混沌之时，他终于聪明了一回。
    耳光？今天的新闻
    知衿尘.陈锦之？？？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8章 锦之酱恶魔低语

    第328章 锦之酱の恶魔低语
    “是是陈锦之的事吗？”
    赖雨泽艰难地开口问道。
    他很担心说错了又挨一巴掌，所以把这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哆哆嗦嗦。
    苏成意略一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
    赖雨泽满腹疑问，平日里他就是有话就说的性格，因此这时候也不过脑子，就这样问了出来。
    回应他的当然是非常不耐烦的又一巴掌。
    如果说刚刚是被打懵了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是被打清醒了。
    赖雨泽像是连珠炮一样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的确是造谣说陈锦之喜欢我，可那只是为了甩掉简悠悠啊！！”
    他大呼冤枉。
    “而且天地良心，我也就嘴上说说，从来都没去骚扰过人家。
    再说了，像这样的口嗨很常见啊！死宅天天说‘新垣结衣是我老婆’，哪个男孩小时候没有说过要娶刘一菲，对不对？
    你现在去微博上看看，有多少人天天都在发‘我要嫁给陈锦之’‘陈锦之长这么好看一定是为了跟我谈恋爱吧’‘陈锦之女友视角’，这就只是一个玩笑话而已！
    正常人一听就知道是臆想吧，陈锦之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又哪里知道简悠悠那个疯婆子会真的跑去打人？”
    赖雨泽说到最后，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好像真的很委屈。
    苏成意倒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瞧赖雨泽这样子，似乎说的并不是假话，他没有把“陈锦之”当做现实里的人来看待，而只是一个人间理想女友的形象。
    换句话说，和纸片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种话在网上说说就算了，谁让他现实中也口嗨呢，而且还是在明知道前任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
    这不明摆着刺激人么？
    还好简悠悠是普通程度的疯，如果再疯点，泼硫酸怎么办？掏把小刀攮人怎么办？
    那么，赖雨泽这顿打挨得也不算冤枉。
    苏成意在心里下了定论，“啧”了一声，站起身来。
    赖雨泽见他这是要放自己一马的意思，赶忙也跟着想爬起来跑路。
    跟暴力狂神经病共处一室太危险了，鬼知道他等下会不会又发疯打人。
    这个世界上究竟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神经病？
    简悠悠算一个，这知衿尘又算一个。
    该死，还说是什么年轻艺术家，该死！
    苏成意背对着他没回头，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慢悠悠地下达指令：
    “现在还不能走。”
    赖雨泽只好哭丧着脸又跟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浑身都痛，一抽一抽地痛。
    等他从这里出去以后，一定要狠狠报复这该死的知衿尘。
    他咬牙切齿地想象着自己扬眉吐气的模样。
    “看镜头。”
    苏成意架好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
    赖雨泽刻进dna里的爱豆自觉突然冒了出来，他立刻就看向镜头，甚至腾出手来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发型。
    差点就要开始那段背得滚瓜烂熟的自我介绍时，他才反应过来，很疑惑地看向苏成意。
    “好了，不用在意。”
    苏成意确认镜头可以完整拍到他的脸之后，就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一切正常，就是他脸上的巴掌印有点明显。
    嗯，有必要的话让后期开个美颜吧。
    “你说陈锦之暗恋伱这件事”
    一提这个，苏成意的语气又有点不爽起来，给对面的赖雨泽听得心惊肉跳的。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继续说道：
    “.暂且揭过。那么，就聊聊你和简悠悠的事情吧。”
    赖雨泽虽然蠢，但也知道他在有录像的时候问这种问题，是要留个自己的把柄在手里。
    这样的话，他打人的事情，自己就算再愤恨，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奈何现在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
    除了老实配合，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反正另一个当事人又不在，赖雨泽想，自己别的本事没有，添油加醋编瞎话的能力可是一流的。
    思考了半晌，他就慢慢开口道：
    “我和简悠悠虽然都是101公司的，但在参加综艺之前，并不熟，一开始连微信都没加。
    这种综艺嘛，你懂的，肯定要炒cp才有热度。一开始节目组就跟公司签了合同，要我们两个配合。
    我就没当回事儿，不就是在镜头前装一下亲近嘛？很简单啊。
    其实都不用我们怎么努力，节目组的后期剪辑组会出手的。
    很多眼神啊动作啊，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但调成0.5倍速，再加上煽情的bgm，气氛就变得暧昧起来了。”
    赖雨泽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大热cp在幕后的设计，苏成意听着，只觉得娱乐圈是真的水深王八多。
    “所以呢，节目播出之后，效果很不错。可以说是这个节目所有的热度都在我跟她的cp上了。
    因为尝到了甜头，所以节目组变本加厉地要求我们两个多互动，培养感情。
    就这样，我才跟她熟悉起来的。”
    “结果后来，我就发现她不对劲，她好像上头了。
    动不动就半夜给我发消息，见面的时候也是，老说一些奇怪的话，想跟我结婚什么的。
    我虽然很嫌恶，但是碍于要拍节目，所以也只能忍着。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这女人居然是个海王，我真想吐。
    关键是干出这种事之后，她居然还敢纠缠我，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苏成意听着他满脸嫌弃的讲述，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子的确擅长胡说八道，只不过脑子不太好，逻辑跟不上他的演技。
    简悠悠海王翻车的直接理由就是因为被赖雨泽的甜言蜜语所蛊惑，已经是觉得只要一公开两人就要结婚的程度了，不然怎么会跟急着跟糟糠之夫摊牌呢。
    “我知道你录这个视频是干嘛的，你放心吧，都是误会，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赖雨泽动了动肩膀，登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为了避免更多皮肉之苦，他龇牙咧嘴地保证。
    表现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是他最后的倔强，原本以为能从对方那里讨一点好。
    “你要想找的话我当然奉陪咯。”
    苏成意淡淡地说，完全不吃这套。他随手拿起手机，结束了视频录制。
    赖雨泽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转移话题：
    “所以，你今天说要谈合作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原本想合作但是被陈锦之的事情影响，改变主意了么？”
    “当然不是。”
    苏成意低头检查着视频的画质和声音清晰度，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就是想打你一顿。”
    赖雨泽：“.”
    说实话，苏成意一开始也考虑过小郑所说的那些，通过本次事件向公司施压从而获得更多资源，这大概也是陈锦之第一反应想到的处理方式。
    不同的是，苏成意从一开始就没把“利益”和“陈锦之受伤”这件事挂钩。
    他所想的很简单——你他妈的敢打我女朋友？
    商业上的制裁当然影响更深远，也更加杀人不见血，是大多数成熟人士会选择的路。
    可是那样不解气啊。
    最解气的方式就是打他一顿，简单极了。
    好像未免显得有些孩子气了？
    那就把商业制裁也抬上来。
    看着赖雨泽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苏成意有点想笑。
    打的明明是胳膊和背，腿倒是瘸了，装也不会装好点。
    果然，一走出门，他就拔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逃走了。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点开微信，把刚刚录制的视频发给了陈锦之。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他这样做不是为了备份，而是要把视频转发给简悠悠。
    虽说动手的人是她，但要他打女人也有点不太好。
    而且简悠悠都是这种神神叨叨的精神状态了，打她也没什么用。
    最杀人诛心的方式是让她看到赖雨泽的真面目，戳穿她所有的、最后的幻想。
    赖雨泽的变心并不是因为世界上存在着比她漂亮优秀的陈锦之，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她，甜言蜜语只是骗局。
    而她也因为自己的愚蠢和善变而失去了所有。
    前途，爱情，以及这个娱乐圈里唯一一位、可能对她还抱有些许善意和真心的朋友。
    自作自受啊。
    苏成意转了转椅子，想道。
    如果是他的话，这时候.应该会选择破罐儿破摔，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跟赖雨泽纠缠这么久，手上总归得留下点什么证据吧？
    像他这种爱豆，粉丝群体一大半都是以女友身份自居的女友粉。
    要是知道他私底下跟她们最恨的“商业cp”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那她们是怎么把他捧上位的，就会以同样的方式把他抬下去。
    娱乐圈那么多小鲜肉，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当然，如果简悠悠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的话，那也没办法。
    苏成意想，要是能活成这样的话，也算是一种本事。
    苏成意慢悠悠地从桌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擦手。
    门口传来两下短促的叩门声，小郑探了个脑袋进来。
    会议室里的场景比他想象中要好一点，除了几个翻倒在地的椅子以外，没什么大变化。
    还以为这少爷要给人砸个稀巴烂呢。
    “说什么呢，我难不成是黑社会么。”
    苏成意的语气毫无波澜。
    谁说不是呢，小郑暗暗吐槽。
    李老派他过来的时候，说的是对方是个谦和温顺有才气的有志青年。
    说实话，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小郑觉得这几个词跟苏成意没半毛钱关系。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大老板派的活，再难也得干啊。
    小郑叹了口气，跟着苏成意一起乘电梯下楼。
    不过这少爷还是比想象中要收敛一些，没有把事情闹大。
    他已经都准备好给李老那边打电话求助了。
    看来苏成意行事虽然乖张，但还是会自己给自己兜底的，不需要旁人插手。
    地下车库。
    角落里的白色suv看到两人走出来的时候，马上闪了闪车灯。
    苏成意带着小郑走过去，看到陈锦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冲他眨了眨眼。
    驾驶座上却没人，小郑一合计，得，等着他来开车呢。
    陈锦之钻到了后座，和苏成意坐到一起。
    “怎么样？简悠悠看视频了吗？”
    苏成意握住她的手试了试温度，还行，车里很暖和。
    “嗯，看了。”
    陈锦之点点头，又语气一转。
    “不过，她实在是有点病入膏肓哦。”
    “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苏成意有些诧异地一挑眉。
    “是呀。”
    陈锦之叹了口气。
    “或许不愿意接受的，其实也不是赖雨泽不喜欢她这件事。
    而是一旦接受这件事之后，她就真的落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步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想坚守住这最后的阵地。”
    的确。
    陈锦之这样一说，苏成意就理解了。
    只是有点可惜，难道这一切事情的根源赖雨泽，除了挨了一顿毒打之外，什么都不用付出吗？
    明天一睡醒，又是光鲜亮丽的当红小鲜肉。
    这未免有点太便宜他了，苏成意皱起眉头。
    陈锦之一看他皱眉，就伸出手来，轻轻抚平。
    “但是呢，在看完那个视频之后，我跟她聊了聊。”
    “嗯？”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她，就看到陈锦之的桃眼里流露出几分熟悉的狐狸似的笑意。
    “我说，猜猜为什么他不爱你呢？”
    她说话的尾音上扬，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
    明明知道是套路，苏成意也忍不住想听下去。
    “因为他的选择太多了。
    他依然是大明星，有着百万粉丝，无数人的目光追捧着他，期待能跟他有着更亲密的接触。
    那么，要怎么样他才会爱你呢？”
    陈锦之语气幽深，娓娓道来。
    “当然是要他身败名裂，要他堕入尘泥，要他和你一样，失去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这样，没有任何其他选择的时候，他当然就会来爱你了。
    你不用再担心他会离开你，此间天堂地狱，你们始终在一起。”
    苏成意听着听着，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陈锦之这话说的，怎么让人有点脊背发凉的感觉。
    完全是恶魔低语啊！在手把手教学病娇是如何养成的啊！！！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似笑非笑的神情，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她这话有种含沙射影的意思在里面，好像是在给他敲警钟。
    苏成意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下一秒，陈锦之又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笑吟吟地开口道：
    “郑先生，麻烦您按导航定位开，我订了一家还不错的餐厅。”
    小郑方才也竖着耳朵在听，说实话，也被陈锦之的恶魔低语吓得不轻。
    此时突然被cue，他差点一脚油门创对面的保时捷上。
    “.好好好。”
    车辆启动，苏成意敲了敲车窗，问道：
    “外面应该看不到里头吧？”
    “嗯。”
    像是要证明一下所言非虚，陈锦之捧住他的下巴，在他左边嘴角上轻轻咬了一口。
    苏成意闻到她身上清淡的药香，又忍不住想，算了算了，恶魔低语算什么。
    拜托，她可是陈锦之欸。
    感谢书友power君，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29章 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

    第329章 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
    事实证明，陈锦之的恶魔低语很有效果，而且还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到了她订的餐厅，刚上两盘凉菜，拿着手机刷微博的小郑就发出一声惊呼。
    “卧槽，她动手了！”
    苏成意正认真观察着桌上那盘凉拌折耳根。
    什么时候这种黑暗料理都蔓延到魔都来了？
    折耳根这东西就像豆汁儿一样，苏成意觉得能吃的人要么是异食癖，要么是有猎奇心理。
    然后，由于吃到瓜过于亢奋的小郑就当着他的面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来来来，你快看。不对，这什么菜啊.yue呕！”
    苏成意略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递过去一杯清茶。
    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已经更新换代的热搜。
    今天的热搜榜真是太热闹了，吃瓜群众和微博老板都很喜闻乐见。
    ＃简悠悠发文曝光赖雨泽＃＃赖雨泽双面人＃＃泽悠cp原来是真的＃
    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苏成意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怎么不算是真的呢？
    相爱相杀，一地鸡毛。
    “大家好，我是简悠悠。
    最近，我经历了很多很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占用了许多公众资源，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
    @赖雨泽，吃过晚饭了吗，你知道吗？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吃不下了。
    我跟你是在录制《我们的生活》这部综艺认识的。
    之后的联系方式是伱主动要的，每天的早安晚安是你发的，恋爱之后会立马公开是你说的。
    你说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只想跟喜欢的人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你让我以为真正的爱情就应该是这样的，所以即使出了那样的事之后，我也没有想过要拉你下水。
    我想不做明星了也好，反正钱已经赚够了，接下来我可以好好陪着你了。
    甚至在你对我厌弃、躲着不见我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要曝光你，至少你要过得好就够了。
    可是，如果你又用同样的招数去欺骗其他人呢？世界上，有一个简悠悠就够了。”
    没想到简悠悠居然编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苏成意想，原来她还知道陈锦之教的话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啊。
    随后附带的链接是一个2分钟的视频。
    都是录制的赖雨泽跟她私下相处时的样子，两人之间完全就是热恋小情侣的相处模式。
    这和赖雨泽在粉丝面前塑造的“恋爱绝缘体”“只喜欢游戏的幼稚小孩”形象完全背道而驰。
    简悠悠之前使用的那个“101－简悠悠”的账号已经被公司回收了，她这次使用的是自己的私人小号。
    苏成意起初还以为这样会影响曝光的热度，没想到他显然低估了网友吃瓜的热情。
    她发的微博才十分钟就已经万转，各路营销号闻着味儿就凑过来了。
    更火上浇油的是，她之前居然一直在使用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号记录她跟赖雨泽的甜蜜日常。
    这样一来，她的言论可信度就变得更高了，不言而喻。
    苏成意随手往下翻了几页，一时间被恋爱中女生的小心思细密程度给震惊到了。
    赖雨泽也是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一有节日就是各种鲜蛋糕，还充分利用自己是个爱豆所掌握的技能，时不时就是录几句情歌发过去。
    一般人哪顶得住这些啊。
    简悠悠连续记录了很多天，动辄就是几百字的小作文，声称这段关系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吃瓜群众们原本都是抱着冷嘲热讽或者怒气冲冲的态度来的，看到她从前发布的那些真情实感的小作文之后，态度便有些变了。
    因为有些话挺戳心的，在感情事上，基本所有女生都一样有着这些想法。
    苏成意原本是个乐子人，看到最后，居然也有些沉默了。
    “怎么啦？”
    陈锦之气定神闲地夹了一个虾饺放到他碗里。
    苏成意摇摇头，把虾饺塞进嘴里。
    饺子皮晶莹剔透，里面包裹着一整只虾仁，酱汁鲜美。
    不愧是陈锦之推荐的餐厅。
    “苏老师猜一猜，我有没有这种微博小号呢？”
    陈锦之微微眯了眯眼睛，勾起嘴角。
    “嗯我猜没有。”
    苏成意有点无法想象陈锦之像个恋爱脑一样天天记录恋爱日常的样子。
    再说了，她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时间啊。
    陈锦之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小郑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脸无语地往嘴里塞了一个烧麦。
    他俩还真是不避嫌啊，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难道就不怕他把这个劲爆的消息卖给狗仔然后卷款跑路么？
    虽然他除非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这样做。
    就不说苏成意这家伙有多难搞了，他背后的李老虽然看着好脾气又好说话，但那只是因为他与世无争，不代表他没有手段。
    再退一步说，以小郑自己的眼光来看，这两人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去当那个反对的妖怪呢？
    废话！当然是因为这两人天天让他吃狗粮啊！！！
    “这个瓜还有后续吗？”
    苏成意忽然转过头来问道。
    小郑正在幻想着化身fff团烧烧烧的自己，忽然被他这样一看，登时有些心虚，忙点开手机。
    简悠悠这条微博评论下面呈两极分化，有人骂她，也有人同情她。
    “你和赖雨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渣男配贱女，锁死别出来害人了！”
    “前排出售瓜子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什么？？我已经是第一千多楼了？”
    “今天的热搜还能再刺激一点吗？我现在就像一只在瓜田里觅食的猹。”
    “本来是来骂人的，但是翻完这一百多条微博，忽然觉得她也是个被渣男骗了的可怜人。”
    “可怜？我求求你们各位清汤大老爷了！有人可怜一下被她抛弃的前夫哥吗？”
    “路人看到现在只想说：恋爱脑应该纳入精神疾病管理范畴。”
    而有着明确属性的粉丝群体们，也正经历着不同的心路历程。
    简悠悠已经冷寂很久的粉丝超话，又多了一些新帖子。
    “有时候真觉得101节目里那个元气、努力有上进心的你，和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恋爱脑不是同一个人。”
    “楼上＋1，我那时候还给她拉过票。”
    “隔着镜头，哪能看到人的真心呢。终究是错付了。”
    “更疯的是居然为了男人去当众打自己的队友，iris但凡心狠一点都能报警抓她了，真是疯子。”
    赖雨泽那边则更是炸了，本来他的粉丝大多数都是女友粉，这一下不亚于往水塘里丢了颗威力巨大的鱼雷。
    “姐妹们，是真的吗？一路从节目初舞台追过来的，现在真的有点接受不了现实了。”
    “要恋爱就好好恋爱，要事业就好好练习，一边骗感情一边舞台上划水摆烂，赖雨泽你他妈对得起谁啊？”
    “脱粉了，老娘的钱就当喂了狗！”
    “真能装啊，没想到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双面人。”
    短短半小时内，他的微博粉丝就掉了好几万。
    被这样的雷神之锤砸脸，赖雨泽本人尚且没什么反应，估计又是团队急头白脸地在商量对策。
    除此之外，陈锦之的粉丝也在关注这件事情。
    下午自家爱豆刚受了伤，粉丝们自然是不会对简悠悠有什么好脸色的。
    “好似好似。”
    “笑，傻币恋爱脑害人害己，跪着扇自己二十个巴掌的话姐考虑考虑帮你说句话。”
    “同情心泛滥的人，麻烦睁大眼睛看看锦之脸上的伤。谁来同情同情我们无辜受伤的小队长呢？”
    “就是啊，简悠悠出事之后锦之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各种控场想让她保留一份最后的体面。
    她倒好，发起疯来无差别攻击了，这我只能说活该好吧。”
    “呜呜呜锦之宝宝一定很痛吧。”
    “公司安保团队再不换人，我今晚就潜行进去把你们都鲨了@101公司。【微笑】”
    苏成意看着情绪激动的粉丝们，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陈锦之脸上的伤。
    还好，处理过之后已经不太明显了。
    陈锦之反应快躲得及时是一方面，简悠悠雷声大雨点小，下手的力道并不重也是一方面。
    想着想着，苏成意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还疼吗？”
    “没事了。”
    陈锦之摇摇头，把剥好的虾仁递到他嘴边。
    “你真把赖雨泽打了一顿？”
    “不算。”
    苏成意嚼着虾仁，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就敲了几棍子，嗯.还抽了两个嘴巴。”
    陈锦之笑了一声，微嗔了他一眼。
    “苏成意同学，你还是小朋友吗，遇到事情就用拳头说话喔？”
    “别的方法也有啊，但是总觉得不够解气。”
    苏成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颇为理直气壮。
    陈锦之唇边笑意不减，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
    其实她自己也可以处理这些事情的。
    能一路走到今天，从101这个赛制类似大逃杀的节目里杀出重围，就代表了她绝对不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和全恩妍都来自ns公司，训练和活动都一直在南韩，本来就在国内本土练习生之间不太受欢迎。
    这批本土练习生多半都跟钟星月关系更好，自然就跟她们这边更加不对付。
    全恩妍尚且有着“皇族”背景来撑腰，她自己又没什么心眼，因此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而陈锦之人气不低，又没什么背景，作为钟星月心中最大的竞争对手，自然没少受孤立和霸凌。
    宿舍床铺被人泼饮料，半夜洗床单会影响室友，陈锦之就默默去练习室呆到天亮，顺便练习；
    保温杯里的水被换成了洗衣液，好在她行事小心，没有打开瓶盖仰头就喝；
    分组的时候有练习生故意和她分到一组，然后不跟她交流，所有训练和安排都是在她没有参与的情况下进行的.
    几个月的节目时间里，这些事情不计可数。
    原本很多时候只要跟全恩妍说一说就行，但陈锦之硬是忍了下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孤军奋战久了，原本应该习惯。
    现在却有个人愿意做她的后盾，在这种时候不管不顾地赶过来为她出头。
    陈锦之回想起这些，忽然心绪起伏，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人类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再难再累都不会掉的眼泪，在被人安慰的时候，反而会更汹涌地掉下来。
    但陈锦之这样的人，不会允许自己失态到那种地步，所以这层雾气只是停留在了她眼里，始终没有变成完整的泪滴。
    她实在是漂亮得太过头了，噙着泪眼的时候，更是有种倾国倾城的脆弱感。
    苏成意像是没看到一样面色平静，但其实他是不忍心看。
    他只是在桌下牵住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
    “我当然会保护好我女朋友。”
    对面的小郑“啧”了一声，一怒之下怒啃了一个虎皮鸡爪。
    吃完饭后，三人又重新回到车上。
    魔都不是京城，苏成意没有跟自家大明星在僻静的小路上散散步的权利。
    “不然我们回家看个电影啦？”
    陈锦之有点担心他会因为这个不开心，看他的眼神简直温柔得可以融雪化冰。
    苏成意招架不住，只好收起了伪装出来的高冷架势。
    “回一下101公司。”
    他倾身拍拍小郑的肩膀。
    “得嘞。”
    小郑似乎已经习惯了给这对小情侣当司机，倒车的动作行云流水。
    “为什么要回公司？”
    陈锦之有点好奇。
    本来还想搞一个欲扬先抑的反差惊喜的，奈何要对陈锦之假装高冷实在是有些难度。
    苏成意微微一顿，就实话实说道：
    “我们去录一下新歌。”
    “嗯？”
    陈锦之略显意外，她没想到苏成意这次过来还有其他的目的。
    其实还真是临时起意。
    苏成意原本还在考虑的，还没考虑好，就看到那个视频，然后提着刀就杀过来了。
    不过现在他不太想纠结那么多了。
    来都来了，正好再给101公司强调一遍。
    知衿尘只会跟陈锦之合作。
    这次要是还没记住的话，苏成意就准备在他们公司门口买块石碑，把这句话刻上面，让每个来上班的人都看看清楚。
    陈锦之站在录音室里，听着这首歌的demo。
    苏成意坐在工作室里，撑着脸看监控。
    这次没有其他工作人员，陈锦之没有完全进入到工作状态，她抬起眼睛看监控，语气里带着笑意。
    “这首歌叫什么？”
    她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听得人耳根酥麻。
    苏成意咳嗽一声，才回答道：
    “《虚拟》。”
    准备正式开始录制的时候，苏成意就把场控交给了小郑，自己也进到了录音室里。
    陈锦之偏头等他走进来，眨眨眼睛。
    苏成意走到另一边，拿起了吉他。
    demo里的吉他伴奏也是他亲手弹的，说起来还真得感谢苏泽朗送的雅马哈。
    苏成意抬手拨了拨弦，对陈锦之点了点头。
    两人的默契一向极好，配合起来天衣无缝，水到渠成。
    像是合作过无数次的吉他手和主唱一样。
    起初他只是觉得这首歌有会爆火的潜质，听到陈锦之轻声跟唱之后，才觉得她跟这首歌契合到几乎像是量身定制。
    “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
    我却有你的吻你的魂你的心，
    载着我飞呀飞呀飞，越过了意义。”
    其实陈锦之很难有唱不好的歌曲类型，她的音色条件太好了，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不过像这样的民谣，重要的并不是唱功，而是氛围感。
    太多的技巧反而会显得油腻，但要唱出感觉来，又并不简单，
    很显然陈锦之就拿捏住了这样的氛围感，她唱得轻松又慵懒，很是迷人。
    “你是我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虚拟，
    陪着我像纸笔像自己像雨滴，
    看着我坠啊坠啊坠，落到云里。”
    苏成意低着头弹吉他，不知道歌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陈锦之看着他安静的眉眼，只觉得初看时虚无缥缈的歌词，忽然变得那么贴切。
    你是我朝夕相伴触手可及的虚拟，我却想要你的吻你的魂你的心。
    感谢唯一神主教，power君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30章 世界破破烂烂，小狗缝缝补补

    第330章 世界破破烂烂，小狗缝缝补补
    二月初，隆冬时节。
    棠安市处处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息越来越重了。
    棠安会被称为“一线城市里最有人情味”的城市，不是没有理由的。
    苏成意从箭馆走出来，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和街道上红红火火的喜庆装饰不同，穹顶泛着冬日里最常见的阴沉，灰蒙蒙的。
    这几天他的闲暇时间几乎都是在箭馆度过。
    然而，这个活动的发起人徐洋却全然是三分钟热度，来过两次，就不愿意再在无聊的拉弓引弦上消磨时光了。
    他只是喜欢弓箭手百发百中的帅气，并不喜欢反反复复练习的枯燥和乏味。
    苏成意对此并不在意，专注于靶心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沉静如海的。
    甚至能感受到几分禅意。
    再这样待上几天，他恐怕就能观心证道，遁入空门了。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可惜尘缘未了。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的八个未接来电，心里暗道不好，但还是回拨过去。
    “喂？！”
    听筒那边的楚倾眠怒气冲冲。
    “嗯？”
    苏成意故作平静。
    “你这家伙是在干嘛啦！电话也不接，说好今天要去，哎哟，要去游乐园的！！！”
    楚倾眠气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忘了。”
    苏成意实话实说，他确实是忘了。
    不过谁又能想到楚大小姐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呢？
    一掷千金的生日宴结束之后，楚倾眠却很不满意，批评了一顿自己的老父亲之后，宣布了下一步计划。
    那就是——重新过一遍生日。
    她理直气壮地说，那个生日宴是给外人看的，真正的生日只跟亲近的朋友们一起过。
    所以就计划了今天这场活动，游乐园一日游。
    对此苏成意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他也不是很忙。
    而且楚大小姐似乎对游乐园这件事很有执念，想想就知道大约又是童年阴影了，刚好趁着这次成年弥补一下。
    其他人也没意见，徐洋本身就是热爱游乐园项目的类型，韩冰向来都是惯着楚倾眠的，林桐的性子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反对意见了。
    本来她还想叫上林姐姐的，但是林姐姐一听就如临大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大家都以为是怕钱或者不爱去人多的场合，都一直劝她一起来玩。
    林知婉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勉强同意了，林桐只好帮忙解释说，林姐姐恐高。
    苏成意起初觉得有点好笑，之前还以为林姐姐是万能型人格，已经掌握一切生存技能的那种。
    但林桐紧接着又说了恐高症的来历。
    小时候的林知婉还是不怕高的，村子后面的山上有一种野枣树，味道酸甜可口，但总是长在比较险峻的地方。
    村里有很多人都会趁着这个季节去打枣，然后背去镇上卖掉，总体来说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林知婉个子瘦小，在爬树的时候反而更有优势，因此她也总是加入到打枣的队伍之中。
    虽然表面上冷静，但她还是有点担心摔下来的，不是怕受伤，而是怕受伤之后家里的活没人干了。
    结果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枣树总共就那么些，村里人又多，林知婉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抢得过别人。
    她只好在山里一圈圈走，找那种没人发现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发现一颗没人知道的树，位置很偏僻，又紧挨着山崖。
    林桐说到这里，苏成意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说实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简直显而易见。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
    林知婉真的一路从山上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好在一路上不少杂树枝蔓，替她卸了力。
    前些天刚下过雨，山上的土质松软，不是钢铁森林里的钢筋混凝土。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伤得不轻，无论怎么费劲都无法站起来。
    而且因为不能说话，连简单的求救都做不到。
    她这一失踪就是两天两夜。
    林桐说他当时简直都要被吓死了，整夜打着电筒在山上跑来跑去找人，生怕她被狼吃了。
    而且林知婉又听不见，又不会说话，想找到人就更困难。
    好在村里人多，地毯式搜索之后，终于还是在山脚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林知婉。
    打那以后，林姐姐就非常恐高了。
    苏成意想，难怪上次从京城回棠安的航班上，她表现得那么惊慌失措。
    本来还以为是第一次坐飞机紧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童年阴影故事。
    最恐怖的大概不是从山上跌落的那一瞬间，而是一个人倒在山崖下面的那漫长的两天两夜吧。
    每次站在高处的时候，都会回忆起那段潮湿阴暗绝望无助的记忆。
    听完这个故事，几个方才还在起哄的家伙瞬间偃旗息鼓。
    楚倾眠眼泪汪汪地给林知婉道歉，搞得林姐姐急得都快说话了。
    回到电话这头。
    “你忘了？那你现在在哪呢。”
    楚倾眠的语气很快从愤怒变成了委屈。
    苏成意都能想象到她抿着嘴角不开心的模样了，他想了想，把语音通话切换成了视频。
    对方接得很快，但负责出镜的是福瑞，这小子又换上了新的背带裤，牵引绳在它身后晃晃悠悠的。
    苏成意对着屏幕“嘬嘬”了一声，它立刻就“汪汪！”以示回复。
    镜头这才转了个向，楚大小姐手里攥着狗绳，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她脸上不高兴的神情还没有收起来，在等苏成意的解释。
    于是苏成意移动镜头，把肩上的箭包冲她展示出来。
    “我刚从箭馆出来。”
    楚倾眠看到他这身休闲运动装的装束，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
    这几天他一有空就往箭馆里跑，就跟突然接到射日任务的后羿似的！
    不然就是复仇者联盟的鹰眼要换人演了，指环王的精灵王子也有可能。
    见对方的脸色有所缓和，苏成意又接着说道：
    “我觉得晚上的游乐园更有意思。”
    “为什么嘞？”
    楚倾眠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跑了，好奇地问。
    “因为有很多夜间才开放的项目啊。”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比如鬼屋什么的。
    当然了，这话不能现在跟大小姐说。
    “现在时间还早，过去的话，其实两边都能玩到。”
    “那伱先来过来陪我遛遛福瑞，然后高叔送我们过去。”
    楚倾眠弯腰把福瑞抱到膝上来，握住它的爪爪跟他挥手。
    苏成意打了个车过去，箭馆离清江区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福瑞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他，挣扎着要跑过来。
    苏成意走近一些，蹲下来招手。
    楚倾眠这才松开绳子，得了自由的福瑞马上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几个月的功夫，这家伙实在是长势喜人，苏成意差点没被它扑得后仰在地上。
    楚家的风水养人也养狗，它被养得像只赛级犬，身上的毛发没有一丝杂质，摸起来手感好极了。
    苏成意故意把福瑞身上的毛倒着薅得根根直立，像只炸毛刺猬。
    跟过来的楚倾眠看着好笑，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张照。
    手机镜头下，本来就不太聪明的福瑞更是显得呆头楞脑，不太聪明。
    苏成意笑了一声，夸赞道：
    “拍得不错。”
    “是吧是吧？”
    楚倾眠得了夸奖，表情一下就变得很神气。
    她随后就把手机的相册调出来，给苏成意挨个展示。
    苏成意连续看了几张，随后就陷入了沉思。
    这些照片有区别吗？？
    有点像是在角度都没变的情况下，直接来了个十连拍。
    已经足以证明楚倾眠有多喜欢它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学校的时候是有多想念小狗。
    “为什么定在今天去游乐园？”
    苏成意把绳子绕到手上，站起身来。
    “请注意，不是定在今天去游乐园，是定在今天过生日！”
    楚倾眠提出异议。
    “好好好。”
    苏成意拽着绳子，无暇反驳。
    手里感觉像是拽住了一头满地乱窜的蛮牛，也不知道楚倾眠是怎么控制住福瑞的。
    “因为前两天要忙公司的事情嘛，得到风声，电视台那边在筹备着一个新的综艺节目呢。”
    楚倾眠叹了口气，为了这件事，前两天她忙得都快飞起来了。
    “嗯？什么节目。”
    苏成意有些好奇。
    “具体什么形式还不清楚喔，反正是音乐综艺！投资很多的，估计会火。
    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要开始商议人选啦。”
    楚倾眠想了想，又接着说：
    “苏成意你都不知道，当老板超累的好吧！有这种资源，每个艺人团队都要来找你。
    给了他吧，她不满意；给了她吧，他又不满意！！
    我干脆让他们几个组团出道好了！就叫tfpeople！”
    能听得出来大小姐满腔的怨气，苏成意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
    但是没办法，她以后要处理的事情只会更多更复杂。
    苏成意忽然有点理解楚远江为什么现在非要把醒醒娱乐交给她了，因为没有这样一个递进的过程的话，日后想要接受起来就更难。
    多少也算是个缓冲期吧。
    高档小区的好处就是面积够大，遛这样的大型犬也不在话下。
    绕着人工湖走了半圈，福瑞尚且兴致高昂，人倒是有点走累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出来遛狗的人也越来越多，福瑞也见到了不少平日的小狗朋友。
    伯恩山犬是出了名的温顺，从不呲牙打架。有时候被小型犬挑衅了，也不会生气，很有大狗的谦让。
    所以福瑞在小区狗圈里的名声很不错，一路走来已经和不少小狗贴贴过了。
    苏成意看着它左右逢源的样子，忍不住想，果然是狗随主人。
    如果是他来养的话，就不一定了。
    肯定会是一条没有朋友的厌世小狗。
    楚倾眠显然也认识小区里所有的狗狗，这位大小姐有空的时候估计都是自己遛狗的。
    “lucky呀～今天刚洗过澡喔，好蓬松！”
    lucky是一只微笑天使萨摩耶，像只蓬松的小蛋糕一样，连苏成意都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
    “皮皮也出来玩啦！”
    皮皮人如其名，是一只哈士奇，眼神非常智慧。
    苏成意很懂事地没有上手去碰它。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楚倾眠成功被它舔了一手的哈喇子。
    “福瑞不可以踩到小虎的脚！”
    小虎是一只柯基，说实话，还没有皮皮和福瑞的膝盖高。
    会踩到也是没办法的事。
    福瑞完成今日的社交目标之后，也玩够了，终于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苏成意忍不住想，你小子有什么好不情愿的？楚家本来也够你跑了，都不用费劲出门。
    两人一狗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前面的路口拐出来一只金毛狗子。
    金毛是出了名的只对人类友好，对同类一般都有些敌意。
    每只金毛的座右铭：“世界上没有一个坏人，世界上没有一只好狗”。
    所以苏成意拽了拽绳子，想带福瑞绕着走。
    不然真打起架来，福瑞这个胆小的战五渣会一秒钟就被金毛掀翻在地。
    结果福瑞杵在原地，就不愿意动弹。
    对面的金毛也是一样的情况，主人怎么拽绳子都不往前走。
    楚倾眠愣了一下，忽然垂下眼睛。
    苏成意察觉到，偏头问道：
    “怎么了？”
    “前面的金毛小狗是波波。”
    楚倾眠小声说道。
    波波？
    苏成意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忽然回忆了起来。
    波波是小之前去医院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恐怕是它的生命里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朋友了。
    两人因为想到这件事情而同时陷入了沉默。
    波波却忽然拽着它的主人跑了过来。
    苏成意以为波波是来找福瑞打架的，没想到它直直扑向了楚倾眠，很欢快地摇着尾巴。
    “哎呀，是你们呀！”
    波波的女主人见到他们也很高兴。
    楚倾眠摸摸波波的头，仰起脸来笑着说：
    “嗯！好巧喔。波波也出来玩呀。”
    “不是出来玩，这家伙最近一直蔫儿了吧唧的，我专门请假带它去看医生呢。”
    女主人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狗子的背。
    “啊？没什么事情吧！”
    楚倾眠一下就变得紧张。
    “没有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估计就是新换的狗粮不喜欢，这家伙.”
    女主人笑着抱怨。
    楚倾眠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
    或许是福瑞还小，波波并没有像跟小吵架一样跟福瑞吵，而是摆出了老大哥的稳重架势。
    等到女主人牵着波波离开以后，楚倾眠才收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叹气。
    小离开之后，留下的并不只是一些难以触碰的回忆，还有生活中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痕迹。
    或许它有偷偷拜托过波波，下次见面的时候要给大小姐摸摸呢。
    想了想，他问道：
    “难得有时间，要去看看小吗？”
    虽然是令人难过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也终究是要面对的。
    楚倾眠蹲在地上，没有回答。
    良久，像是鼓足了勇气，她终于点了点头。
    小的坟堆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很小的一个土堆，基本引不起什么注意。
    吵闹活泼的福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在这时候也变得安静起来。
    苏成意牵着它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看着楚倾眠一个人走上前。
    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就只是静静地站一会儿。
    苏成意瞧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已经又是二月份了。
    距离自己重生，已经一年了。
    而重生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楚倾眠，一年过去，她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再回想到那时候她歪头浅笑的模样，依然会觉得很是治愈。
    “苏成意！”
    似乎发现了什么，楚倾眠忽然转过头来喊他。
    苏成意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你看。”
    楚倾眠蹲下来，指了指土堆。
    那上面居然长出了几根狗尾巴草，此时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
    第一次觉得狗尾巴草是这么形象的名字。
    像是又看到了小摇尾巴的憨厚模样，苏成意忍不住扬起嘴角。
    “听见了吗？”
    他说。
    “听见什么？”
    楚倾眠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狗尾巴草。
    “小在说话呢。它说，楚倾眠生日快乐。”
    半晌，楚倾眠才“嗯”了一声。
    苏成意假装没有看到她“啪嗒啪嗒”往下掉的眼泪。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世界上是存在所谓“爱的奇迹”的，不然寒冬腊月长出来的这几根新鲜的小草要怎么解释？
    小狗的爱往往又是最纯粹的那种类型，尤其是这种没有被爱过的小狗，只有在最后的时光里才算是真正活过。
    世界破破烂烂，小狗缝缝补补。
    谢谢小送来的生日礼物。
    苏成意在心里说。
    感谢书友唯一神主教，power君，尾号8751，尾号5287的书友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第331章 落日与过山车

    第331章 落日与过山车
    尽管春节将至，但今天暂且还算是个工作日。
    来游乐场玩的大多数都是放了寒假的学生们，门口的队伍并不算很长。
    苏成意被太阳晒得有点昏昏欲睡，懒洋洋地倚着栏杆站着。
    其他人倒是兴致很高。
    徐洋就不用说了，苏成意合理怀疑他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七到八岁，正是最热衷于游乐场的年龄。
    林桐从来没来过游乐场，和这几位朋友一起，他有了许多的人生初体验。
    韩冰兴致高的原因比较特殊，她是冲着这家游乐园最近人气很高的过山车项目来的。
    据说在网上已经好评过千了，非常刺激。
    以韩冰这种必须时刻走在潮流前线的性子，当然要亲自来一探究竟。
    作为发起人的楚倾眠也很开心，她只有真心实意感到愉快的时候，笑容的弧度才会漾出酒窝来。
    “思念跟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长～我手中那张入场券陪我数羊～”
    楚倾眠一边哼歌，一边用手里的门票戳了戳苏成意。
    “这位苏大爷，您是要睡着了吗？”
    苏成意不置可否地打了个哈欠。
    “喂喂喂，不许睡。”
    楚倾眠伸手捏捏他的脸。
    难不成还真能站着睡着吗？他又不是睡神。
    苏成意抓住她的手腕，往里走去。
    前面研究地图的徐洋和韩冰已经又颠颠地跑了回来。
    “别急，等下你就不困了意总！！”
    “哈？”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第一个项目就是激流勇进。
    这也是这家游乐园比较出名的项目了，主要以浪高浪大为卖点。
    其实是为了卖一次性雨衣吧。
    苏成意看着手上劣质的塑料雨衣的标价，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世界上到处都是资本家的陷阱啊。
    但还是得买，不然一个浪头浇下来，现在可不是七八月份，会透心凉的。
    苏成意把雨衣穿到身上，余光就瞥到另一边徐洋贱兮兮的笑容。
    这家伙一会儿肯定想搞鬼。
    总共没几个坏心眼，还都写在脸上了。
    苏成意默默递过去一记眼刀——“你敢搞我你就死定了。”
    徐洋呲着牙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再警告他两句，工作人员就拉开了栏杆。
    “请下一批游客上车～”
    另一边的出口处，即使穿了雨衣，结束游玩的游客们看起来依然是一片狼藉，落汤鸡似的。
    苏成意叹了口气，拉着楚倾眠坐在前排，后面是林桐徐洋韩冰。
    徐洋这家伙的位置显然别有用心，坐在c位，可以轻松掌握全局。
    苏成意转头看了他一眼，再次收获一个呲牙咧嘴的笑容。
    算了，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把他一脚踹水里。
    楚倾眠方才穿雨衣的时候很仔细，裹得严严实实的，规规矩矩扣好了所有扣子。
    此时自以为万事俱备，很期待地扒着栏杆，等待机器启动。
    苏成意看着她傻乐呵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伱今天化妆了吗？”
    一会儿淋了水不会变成熊猫脸吧。
    “嗯涂了口红算吗？”
    楚倾眠有些奇怪为什么钢铁直男会这样问，将小脸凑近了一点，给他展示自己新买的口红颜色。
    “好看吗？白桃乌龙奶茶色！”
    这些口红色号的名字也是越来越标新立异了。
    苏成意想着，看了看她晶莹的嘴唇，点了点头。
    没画那些眼影什么的就好，不然一会儿妆了楚大小姐非气得掐死徐洋不可。
    机器缓缓启动，后排已经有小朋友开始欢呼了。
    激流勇进的构造很简单，就是缓慢上坡，然后加速冲刺下去，以此溅起大浪，营造出一种漂流的气氛。
    机器到达顶点时，有一个短暂的停顿，让游客们做好心理准备。
    加速的一瞬间，周遭瞬间传来了欢呼。
    激流勇进和过山车不一样，海拔不高，刺激不足，老少皆宜。
    所以大家的欢呼声都是轻松且愉悦的。
    苏成意微微后仰，准备迎接劈头盖脸的巨浪。
    没想到先到来的却是.
    “我擦！徐洋你想死啊！！！”
    韩冰惊慌失措的怒吼，还有徐洋大声且放肆的笑。
    苏成意好奇地回头想看看怎么回事。
    徐洋正在和韩冰厮打中。
    这家伙居然徒手把人家的塑料雨衣全都扯破了！
    意识到他的目光，徐洋一下笑得更来劲了。
    他的魔爪很快就伸到了前面一排来。
    苏成意反应很快想护住自己，但奈何这劣质雨衣质量实在太差，徐洋随便扯了两下就破开好几个大洞。
    身上褴褛的衣衫显然已经失去防水的效能了。
    韩冰的尖叫怒斥都无济于事，徐洋完全是自爆心理，他身上的雨衣也已经消失了。
    所以下一秒，本着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的心理，她把魔爪伸向了前排的楚倾眠。
    楚大小姐瞬间像刚刚的韩冰一样发出尖锐爆鸣。
    最终，目睹了一切所以小心翼翼缩在角落里的林桐也没能幸免。
    屠魔的少年终究成魔。
    苏成意和徐洋一起把他也解决了。
    几人互相伤害的这一会儿功夫里，机器也冲到了最后的路程。
    苏成意仰头看着几米高的大浪，一时间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靠北。
    为什么感觉他们这一车的浪这么大？？
    狭窄的座椅无处可躲，楚倾眠抱着脑袋呜呜求救。
    浪头即将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的前一秒，苏成意伸手把楚倾眠整个揽进了怀里。
    “！！！！！”
    世界短暂安静了一瞬，像是被潮水淹没。耳边沉寂，只剩下怀中人的心跳声。
    方才欢呼的人们显然也都被这大浪砸懵了，呛水声和咳嗽声响成一片。
    即使裹了雨衣也无济于事，所有人下车的时候都跟上一车游客一样，成了狼狈的落汤鸡。
    好在苏成意护住楚倾眠的动作很及时，她成了这一趟车上唯一一个几乎没有打湿的人，只是发尾稍微有些湿润。
    “苏成意，谢谢你呀～”
    楚倾眠眼睛亮亮。
    苏成意淡淡地“嗯”了一声，随手捋了一把自己被打湿的额发。
    徐洋正站在另一边被韩冰教训。
    “徐洋你他大爷的是不是活腻歪了？老娘的妆！！等会儿我要拍照发攻略的！你他妈的％￥￥@￥％（剩下五百字因言语过激而被屏蔽）”
    她就是苏成意在一开始担心的那种，精心准备化了全妆的人。
    此时被水一泼，已经成了非常哥特的烟熏妆。
    徐洋缩着脑袋老老实实挨骂。
    他哪能想到女孩儿的妆这么脆弱啊，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淋着大雨也没见妆掉啊。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韩冰。
    看到对方怒气冲冲的神情和黑一块紫一块的妆容时，他突然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这小子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透啊。
    苏成意在心里默默给他上了根香。
    林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讪讪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不该递上去。
    楚倾眠倒是问他要了一张，然后踮起脚来帮苏成意擦干发梢滴落的水。
    “庐山升龙霸！”
    徐洋感觉自己在短短五秒内被韩冰捣了二百多拳，一边逃跑一边向苏成意求救。
    “意总！救命啊！我要被她乱拳捶死了我！”
    “该。”
    苏成意冷笑一声。
    最后还是楚倾眠拉住了韩冰，说带她去厕所卸完妆重新化一遍。
    徐洋赶紧趁机举双手投降，提出去买点吃的赎罪。
    游乐园里似乎总是有那么一家卖烧烤的餐厅。
    苏成意看着菜单上令人咂舌的价格，不着痕迹地竖起了菜单。
    林桐看到的话，肯定会变得一口都吃不下。
    徐洋倒是对这样的价格习以为常，拿着笔在菜单上随意地勾勾画画。
    “鸡翅十对，二十串土豆片儿，烤肠十根”
    对于他这种家境本就优渥，又受家里人宠爱的人来说，食物的价格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范畴。
    外面卖一块钱一根的烤肠也在这里翻了十倍。
    苏成意想，十块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完全不算什么，可是他依然会觉得不值。
    可能这就是童年的生长环境所带来的影响吧。
    烧烤端上来的时候，重新化好妆的韩冰和楚倾眠也过来了。
    韩冰对徐洋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刚一进门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哎，伸手不打笑脸人啊韩女士。”
    徐洋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又拿起一串鸡翅递到她面前。
    “专门给你点的不辣的。”
    “我要吃变态辣的。”
    韩冰虽然还是绷着脸，但态度显然已经缓和不少了。
    楚倾眠看起来是真的饿了，伸手就拿起一串里脊肉。
    苏成意安静喝着手里的冰冻柠檬茶。
    看到楚倾眠的动作，他原本是对这些不太有胃口的，却忽然从她手里夺过那串里脊。
    “怎么啦，你喜欢这一串哦？”
    楚倾眠也不护食，还以为真是他想吃。
    “不是，这个是辣的，你吃那边的。”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外焦里嫩，淋上的红油也很香。
    楚倾眠手上乖乖听话，嘴上却又忍不住反驳道：
    “我可以吃辣好不好。”
    “是可以。”
    苏成意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抬手指了指窗外，示意她看。
    楚倾眠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游乐园里最受期待、人气最高的那个项目。
    过山车。
    与其他游乐园的不同，它的坡度近乎垂直，乘坐下来的体验像是反复坐了几次速度更快、高度更高的跳楼机。
    每次经过地面的时候，都会带来轰隆隆的低沉巨响和游客们的失声尖叫。
    光是在下面看着，这条钢铁巨龙给人的感觉也已经足够震撼，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楚倾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苏成意继续喝着他喜欢的冻柠茶，轻描淡写地说：
    “所以少吃点，等下说不定会吐。”
    “.”
    楚倾眠默默从手上的烤串里剔除了几种可吃可不吃的。
    在餐厅里坐了一会儿，打湿的头发和衣服都干得差不多了，几人才来到过山车的队伍末尾排队。
    越往前，过山车运行的低沉声音和游客们的嘶声惨叫就越惊心动魄。
    相对的，排队的队伍就变得越沉默。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不少人两股战战，一副要逃跑的架势。
    方才叫得最欢的徐洋此时也有点怂了，但他好面子，只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试图活跃气氛。
    “欸，也就还好吧？看着还行啊哈哈哈”
    只可惜心里没有底气，说出来的话也是虚弱无力的。
    韩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检查自己的妆容，她其实也有点怕，但是作为打卡博主的素养不能丢。
    她甚至还有心思给自己补了个口红。
    林桐仰头看着钢铁巨龙呼啸而过，顿时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太厉害了。”
    “嗯？”
    “这样的建造物太厉害了，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
    林桐笑着说。
    苏成意点点头，继续看着在轨道上穿梭的巨龙。
    “但是.因为太厉害，所以也让人忍不住担心安全性呢。”
    想到这一点，林桐皱起眉头。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忽然都转过头来死盯着他。
    林桐这才意识到他说的话太不吉利了，简直就是在本就紧张的人们心里火上浇油。
    “呃抱歉。”
    他只好语无伦次地道歉，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苏成意靠在栏杆上，指节轻叩。
    “一百万人里，只会有一个人因为过山车而受伤。如果真被我们碰上了，那也算是运气太好。”
    “受伤？从这上面摔下来那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啊？”
    徐洋已经害怕得有点口不择言了。
    苏成意面上还是没有什么波澜。
    “应该不会，大约是东一块，西一块。”
    “.”
    他这话成功让周围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好像他们现在不是在游乐园这种令人快乐的地方，而是在断头台前面排队。
    前面有一对情侣低头商量了一下，忽然摇摇头，逆着人群往后走了。
    楚倾眠颤抖着声音说：
    “苏成意，不然我们也走吧。”
    “排队几十分钟，不浪费时间么？”
    苏成意持反对意见。
    “十八岁了，楚大小姐，不得有点仪式感吗？”
    楚倾眠成功被他这句话说服了，不仅没有放弃排队，还云里雾里地跟着苏成意来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直到工作人员帮他们两人扣上安全装置，楚倾眠才反应过来她把自己置于了何种境地。
    “苏成意。”
    她哭丧着脸小声说。
    苏成意有点想笑，侧过身替她检查了一下安全扣。
    “嗯？”
    “我等下要是吓晕过去了怎么办？”
    “我会把你叫醒。”
    “过山车要是出事故了怎么办？！”
    “那说明我们撞大运了。”
    “我不要十八岁，不要仪式感了。”
    “来不及了。”
    他说得没错，隧道里的警示灯闪烁着，过山车已经预备启动了。
    苏成意原本以为会有一个缓慢的起步阶段，但显然他低估了设计师的恶趣味。
    这辆钢铁巨龙上来就是一个弹射起步，在轨道上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好强的推背感。
    苏成意听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大叫声，而身旁的人却很安静。
    不会真吓晕了吧？
    苏成意腾出手来牵楚倾眠的手，很快就被柔软的手掌紧紧反握住，他放下心来，去看她苍白的小脸上颤抖的眼睫。
    大喊大叫的不一定是真的害怕，有可能是气氛组。
    像楚倾眠这样连叫都不敢叫的，那是真的害怕了。
    速度到达阈值之后，过山车就开始大幅度旋转，游客们像是攀附在车身上的枯黄叶片，随时都要在凌冽的风声中摇摇欲坠。
    苏成意听到后排的徐洋和韩冰开始嗷嗷哭喊。
    “妈妈！！！”
    “啊啊啊我不玩了放我下去啊呜呜呜呜！！！”
    苏成意偶尔会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比如现在。
    他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这样刺激的游乐项目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亢奋，无论是即将冲向天空的失重感还是坠入地面粉身碎骨的恐惧感，都无法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起来。
    苏成意看着眼前如万筒一般凌乱而交错的画面，忽然想到了电影里那些演示时空穿梭的场景，有些出奇的类似。
    可是穿越时间不是这样的，他想，只是一个恍神的感觉而已。
    就像是不小心打了个盹，再抬起头来，已经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苏成意心里忽然起了一种惶恐的不真实感，好在还有掌心的温度提醒着他这是现实。
    过山车的速度在这时候减缓了，朝着最后一个坡度最高的点缓慢攀升。
    苏成意将心中的杂念撇弃，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楚倾眠，睁眼。”
    “呜呜。”
    楚倾眠方才一路都是紧闭着眼睛的，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错位了。
    此时听到身旁人淡定的声音，又察觉到过山车速度变缓，这才尝试着睁开眼睛。
    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愣住了。
    此刻夕阳如血，将远处的一片天际染成漂亮的橘红色。
    她看过全世界许多地方的日落，却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看过。
    落日水熔金，天淡暮烟凝碧。
    过山车到达最高点时，似乎也为这风景做了短暂的停留。
    后排的旅客们也发出了阵阵感叹。
    “我去好美啊！”
    “天啊，好震撼，可惜不能拍照！”
    所有人都看着遥远的天际，苏成意却侧头看着楚倾眠澄澈的瞳孔里映出来的橘色晚霞。
    “等下要喊出来。”
    他忽然说道。
    “嗯？”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问道。
    “喊出来就不会害怕了。”
    苏成意的语气颇让人信服。
    于是楚倾眠坚定地点点头。
    当过山车开始极速下坠的时候，她终于不再逼迫自己强忍着恐惧，而是自由地喊了出来。
    “救命啊！”
    苏成意一下就笑了出来。
    下一秒，他也大声喊道：
    “生日快乐！”
    风声将他的这句生日祝福递到后排的陌生乘客耳朵里，情绪被速度和激情拉到最高点，所有人都跟着喊：
    “生日快乐！！！”
    感谢书友power君，布步部，唯一神主教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投票支持！
    (本章完)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新年将至，枕玉先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顺风顺水顺财神～
    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连载快一年啦。写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又是个磨磨蹭蹭的拖延症，所以网瘾少女玩游戏的时间一直在被压榨中（痛哭流涕）
    拖延症和三分钟热度总是相辅相成！所以回过头来看看，这本书居然已经写到一百多万字了，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开书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脑子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故事，故事里有沉默寡言的学霸少年，有元气活泼小青梅，还有温柔钓系大明星，所以一股脑地就开始动笔了。
    在剧情还没有明朗起来的时候，整个故事的基调就已经定下来了。
    那时候我想，我要写一个关于救赎的、治愈的故事。
    每个角色都是不完美的，但他们奇迹般地相遇，然后相拥取暖，也因为对方的出现而想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
    所以，我一定会给这本书的所有角色一个美好的结局。
    这是这本书所存在的最重要的意义。
    我们的现实生活里，总是存在着许多遗憾，那么在书里，就请允许稍微“不现实”“科幻”“离谱”一点吧～
    最后，要感谢这一年以来所有书友的支持！
    感谢所有书友的订阅和投票（我居然也是月票有一千的作者了耶！）；
    感谢从一开始追更只有两位数的时候坚持到现在的书友们（虽然你们都已经变成了无情养书怪！咬牙切齿.jpg）；
    感谢每天都坚持打赏的power君和主教君；
    感谢我人生中的第一位盟主芒果丸子君！！！
    感谢辛苦给我科普游戏制作的小闵总，感谢每天水群的一帮大水怪们（感谢e佬没有在我鸽掉更新的时候扔导弹炸我）.
    非常、非常感谢你们！
    臣无书友，无以至今日（哽咽.jpg）
    最后的最后，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啦！祝大家都抢到龙珠～对了，苟富贵勿相忘.（被打晕拖走）
    (本章完)

 第332章 密室与中式恐怖

    第332章 密室与中式恐怖
    “集美们，这家游乐园的过山车真的绝绝子～
    运气很好刚好赶上日落时分【日落】【鲜】，真的非常漂亮非常出片～
    过山车本身很刺激，工作人员态度很友好，总分五颗星，推荐！！”
    韩冰一边走路，一边编辑着她要在微博上发送的攻略帖。
    “意总，你见过韩冰的账号吗，真的有人看么？不会只有几十个僵尸粉吧？”
    徐洋和苏成意走在后面，他背着手枕在脑袋后，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
    苏成意回答道，不过他猜测粉丝应该不会少。
    毕竟韩冰一直都很懂网络潮流风向，再加上她本身涉足的领域很多，譬如美妆啦，旅游打卡啦，甚至还有学习日常。
    这些内容都是很吸引流量的，苏成意想，一直到好几年后，网上的那些热门的博主也同样都还是这种内容呢。
    果然，楚倾眠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后面两个人说话，马上转过头来说道：
    “哼，瞧不起谁呢。我们冰冰可是百～万～博～主！”
    这下倒是让人有些惊讶了，苏成意略一挑眉，脸上写着“不信”两个字。
    “真的呀，冰冰这个账号从高中就开始用了，粉丝都是一路积攒过来的。”
    楚倾眠解释道。
    “这么厉害。”
    苏成意点点头，夸赞道。
    确实很有本领。
    虽然微博粉丝有不少水分，但是能到百万这个程度，就说明肯定是有一定实力的。
    而且韩冰是纯靠自己一个人在运营账号，没有什么专业团队之类的，那就更有实力了。
    “ps：今晚会更新鬼屋攻略～朋友们期待一下吧！”
    听了韩冰这句话，楚倾眠差点一头栽进绿化带里，被苏成意伸手拽了回来。
    “我们真的要去鬼屋呀？”
    楚倾眠苦着小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嗯哼。这可是夜场特色。”
    苏成意指了指前面的指示牌，已经有许多人在那里围观了。
    “没事儿眠眠，我刚刚查攻略了，这个鬼屋是对未成年人开放的。”
    韩冰挽住楚倾眠的胳膊给她打气，才感觉这家伙已经是开始腿软了。
    “那又怎么样。”
    “对未成年人开放的话，应该说明恐怖程度不会太高。”
    林桐手里抱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荧光手环，应该是一会儿进鬼屋之后要用的。
    “真的吗，我不信我要这个粉色的。”
    楚倾眠一边嘟囔，一边老老实实地把手环缠在手上。
    苏成意看着告示牌上的游玩指南，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系列的警告条例被放在了最前面。
    “禁止以下人员入内：1.4m以下儿童、65周岁以上老人、孕妇、精神病、胆小者、心脏病、高血压患者等身体原因不适游玩的游客。”
    楚倾眠迅速举起手，指着“胆小者”三个字说道：
    “报告，我被禁止入内了！”
    很遗憾她的队友们没准备放过她，集体无视了她的请求。
    “禁止携带以下物品入内：易燃易爆物、管制刀具、打火机、手电筒、雨伞等其他金属利器或可能具有安全隐患的物品。”
    “谁会带这些玩意进.”
    徐洋话还没说完，苏成意就从他的钥匙扣上抽下来一个袖珍电筒。
    “意总你别！我等会儿进去看不见怎么办啊我有夜盲症.”
    徐洋哭丧着脸告饶，但苏成意铁面无私，并不给机会。
    “游玩时禁止以下行为：吸烟、使用明火、拍照摄像、嬉戏打闹、进食，以及殴打工作人员。”
    “禁止拍照？？”
    韩冰皱起眉头，似乎有些苦恼。
    “应该就是怕攻略博主剧透吧。”
    苏成意更在意的是最后一条。
    禁止殴打工作人员，说明可能有过先例，也说明这个鬼屋不是那种空有道具的“小孩乐”，而是有真人在扮演npc的。
    除了警告条例，游玩指南还有鬼屋的地图和前进路线。
    苏成意在心里反复描摹了几遍路线图，确认自己已经记了下来。
    这时候，也轮到他们五个进去了。
    方才站在门外就一直能听到里面其他游客的鬼哭狼嚎，除了苏成意之外，其他人此时都有些两股战战。
    “没事，没事。咱们队里有个一身煞气鬼都嫌的人，跟着他走就行。”
    韩冰在后面哆哆嗦嗦地说。
    一身煞气鬼都嫌的苏成意：“.”
    工作人员皮笑肉不笑地拉开栏杆。
    “欢迎光临～游玩过程中，请注意安全，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
    苏成意点点头，第一个走了进去。
    他身后的四个人已经团成了一团，苏成意感觉自己的卫衣帽子都快要被扯烂了，有种窒息感。
    “你们能不能别拽我，要被勒死了。”
    “不拽伱我们就要被吓死了意总，你就牺牲一下吧。”
    方才在外面叫得很欢的徐洋听着已经快哭了。
    “拜托，木头你也怕？”
    忍无可忍了，苏成意咬着后槽牙问。
    “我有点害怕遇见真的。”
    林桐低声说道。
    “什么真的？”
    “不是说也有真的鬼喜欢混进这种地方.”
    林桐话还没说完，其他人就被吓得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喊。
    苏成意拽着自己领口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只觉得刚刚被勒住的那一瞬间都要看到自己太奶了。
    吵闹之中，终于也走到了正式的入口。
    苏成意抬起头来，发现这间鬼屋的内部构造居然是学校。
    而且还是非常熟悉的学校。
    “一，一中？！”
    徐洋瞪大了眼睛。
    熟悉的教室和走廊，橘白配色，甚至连门牌都是一个款式的。
    “我出现幻觉了吗？”
    楚倾眠捏了捏自己的脸。
    “想到李天王生气的样子，忽然觉得鬼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韩冰忍不住感叹道。
    其他人正想点头赞成的时候，旁边的门毫无预兆地“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面色阴沉。
    “你们几个为什么又迟到？！”
    说句实话，她这句话的语气和李天王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就连苏成意也没例外，几人都立马被吓得原地立正了。
    “是！！！”
    那是来自灵魂的畏惧，无关鬼神，真正的中式恐怖。
    苏成意很快意识到，原来这个鬼屋不是传统的那种按照固定路线走一趟就过关的类型，而是有着剧情和任务的，形式有点像之后会流行的剧本杀和密室逃脱。
    这么超前吗？
    “现在，都给我回教室去！”
    扮演老师的工作人员演技很不错，铁青着脸，指了指旁边的教室。
    几人缩头缩脑，不敢反驳，只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快点！”
    女老师尖叫一声，五个人马上老老实实地鱼贯而入。
    教室内部的构造也和一中一样，但几人却并不觉得亲切。
    因为整间教室空空荡荡，只有最后一排的桌椅上贴着序号。
    白炽灯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的。
    教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窗外。
    整体的气氛很压抑。
    五个人按照荧光手环上的序号依次坐好。
    女老师走到讲台上，敲了敲黑板。
    上面写着“晚自修”。
    “禁止交头接耳，禁止嬉戏打闹，禁止擅自离开教室。
    若有违反者，后果自负。”
    她又瞪了几人一眼，才转身离开教室。
    她前脚一走，徐洋后脚就跟了上去。
    这才发现前门已经被锁上了，而且里面的门锁已经完全被拆除，只能从外面打开。
    他不死心，又绕到后门，发现门栓上挂着一把锁头。
    “密码锁！”
    果然是密室逃脱啊，苏成意想。
    难怪允许未成年人进来，因为高中生才是最爱动脑子的那一批吗。
    “意思是要让我们在教室里找线索，才能出去？”
    “应该是。”
    苏成意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抽屉，然后就在里面发现了一张数学试卷。
    不会吧，这么简单？
    只有最后一道题目是空着的。
    苏成意垂下眼睛开始心算。
    楚倾眠看着他思考的模样，没有打扰，而是开始寻找其他的线索。
    其他抽屉都是空的，她兜兜转转，忽然觉得教室的窗帘很不顺眼。
    “冰冰，我们来看看窗帘后面有什么。”
    楚倾眠和韩冰一人抓住一角，把厚重的窗帘拉开。
    在后面等着看的徐洋愣了半晌，忽然鬼哭狼嚎地喊：
    “拉上！！卧槽快拉上！！”
    楚倾眠从手指缝里悄悄看了一眼，只见窗户玻璃上居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手印！
    “救命啊！！！”
    她瞬间拉着韩冰躲到了桌子下面，好似两只鸵鸟。
    眼见三个人都歇菜了，一个人在认真做题，林桐只好顶上。
    他拽住窗帘重新拉上，期间成功嗅到了一股颜料的味道。
    这下心情轻松了不少。
    “哎呀，是颜料啦，你们闻闻，味道很重的。”
    他开口安抚道。
    正在几人意识到这只是营造出来的虚假场景，终于松了口气稍微不那么紧张的时候，低着头解数学题的苏成意忽然慢悠悠地说：
    “如果手掌印在窗外的话，怎么会闻到颜料味呢？”
    “.”
    ——除非手掌印是里面的人印上去的。
    “啊啊啊！！！”
    “我的妈啊！！！”
    “苏成意我咬死你！！！”
    一时间几人只觉得教室里比外面还不安全，纷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着。
    苏成意在心里将最后一步算完，抬头问道：
    “密码锁是几位数的？”
    徐洋还没从刚刚惊吓中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四位数。”
    这道数学题目并不难，基础的运算罢了。
    小学生也会做，只不过数字很大，运算起来就有些麻烦，而且工作人员还很坏心思地连支笔都没给。
    好在苏成意的大脑基本上可以算是活体计算机。
    “9527。”
    苏成意将试卷放回抽屉里，示意徐洋去开锁。
    徐洋先是很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就迅速跑到了门口。
    方才苏成意那句阴恻恻的话实在是太吓人了，徐洋此时只想尽快离开这个破教室，因此他很专注地埋头解锁。
    老式的锁头转动起来十分费劲，他一边开锁一边碎碎念：
    “95后面什么来着？”
    教室里却出奇地安静，没有人回答他。
    徐洋只好又问一遍。
    “喂，后面是什么啊？”
    还是一片死寂。
    徐洋终于不耐烦了，回过头去。
    其他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座位上，正目不斜视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搞什么飞机啊。”
    徐洋嘟囔了一句，抬起头来。
    后门的小窗户上赫然映着一张阴沉的脸，目眦欲裂，看着十分惊悚。
    “我的妈我的佬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姨我姑奶我的爹我的爷我的袜子我的鞋我的大伯二舅爷.”
    徐洋被吓得连滚带爬，腿都软了，全凭上肢力量支撑着自己回到了座位上。
    原本紧张的四个人被他这胡言乱语逗得又害怕又想笑，憋得腮帮子都疼。
    老师从前门走了进来，怒气冲冲地骂道：
    “刚才是谁？！”
    五人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最后一次机会，再让我发现.”
    老师语气一顿，又瞪了几人一眼，才又从前门离开了教室。
    侧耳听着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确认她已经远去，苏成意才站了起来。
    徐洋立马就要开始哀嚎方才的恐怖经历，被韩冰捂住了嘴警告：
    “闭嘴！你他大爷的想把她又招回来么！”
    苏成意转出“9527”四个数字，只听“咔哒”一声，锁应声而开。
    “牛逼！”
    见密码正确，其他人都忍不住给他点赞。
    林桐刚刚看了一眼那个题目，说实话，现在让他解高考压轴题他都尚且有一定信心，但是凭心算准确算出这种结果，他是完全不敢打包票的。
    苏成意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将门拉开一条缝隙，确定走廊上没人，才蹑手蹑脚地第一个走出来。
    根据记忆力的正确路线图，应该是直走然后右拐。
    苏成意依然走在最前面，脚步尽量放轻。
    走廊的灯比教室的更加离谱，因为是声控的。
    想有照明就得发出动静，但是发出动静很有可能会招来刚刚那位老巫婆。
    苏成意稍作权衡，觉得还是摸黑好一点。
    五个人排成一列，以老鹰抓小鸡的阵型艰难前行着。
    苏成意其实是想找个人走前面的，因为他有夜盲症，但很明显后面这几位没一个指的上的。
    楚大小姐是真的害怕，自从出了教室眼睛就没睁开过。
    徐洋也是苏成意一开始就没指望过的人，这家伙虽然块头大，但胆小如鼠。
    韩冰稍微比他俩好点，但也只是不拖后腿的程度。
    早知道林桐也害怕，他就不来了！
    这种关键时候，连个能分担责任的帮手都没有！！！
    苏成意一边走，一边在想了想这种时候还有谁能帮得上忙。
    何悟非肯定可以，他不仅不怕鬼，恐怕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想见到鬼的人。
    邹敛不行，他胆子估计比韩冰还小，跟楚倾眠比倒是可能会打得有来有回。
    但是，假如苏成意在这时候来一句“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连这都怕吧？”，那么邹敛就算被吓得心脏骤停，也要嘴硬来一句“可笑，我会怕？？？”
    林姐姐估计也会怕，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会站出来走在最前面。
    叶橘苏成意倒是想不出来这家伙会是什么反应了。
    说她不害怕吧，她可能会一惊一乍的，成为比npc更恐怖的存在；说她怕吧，她肯定又是玩得最起劲的那一个，说不定还会突然无厘头地唱起歌来。
    最后压轴出场的选手是陈锦之女士。
    她百分之百，不，百分之一千万，完全根本绝对不会害怕。
    苏成意发觉自己好像想象不出来陈锦之被什么东西吓到的样子，就算被世界上最恐怖的女鬼突脸，她估计也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也说不定会为了维护工作人员的自尊心，假装被吓那么一下。
    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想和她来玩一次，当她的队友体验感一定很好。
    一片黑暗中，苏成意靠着墙壁往前走着。
    忽然在这一刻，有点想念陈锦之。
    (本章完)

 第333章 约会三大圣地之摩天轮

    第333章 约会三大圣地之摩天轮
    摸黑走了一段，终于碰到拐角的墙壁。
    触手是冰冷的门框，苏成意心念一动，这里似乎是间教室，而且是出去的必经之路。
    为了避免身后的人一惊一乍，他先回头说道：
    “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
    “好好好。”
    四人纷纷点头如捣蒜，回答得很笃定。
    苏成意定了定心神，开始伸手在门框附近摸索。
    按照一中的教室结构，灯的开关就是在这个位置。
    果然，苏成意凭着记忆成功找到了开关。
    尽管带着“什么情况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多半有诈？”的疑虑，但是他还是摁了下去，因为夜盲症所带来的眼前一抹黑的感觉让人更不舒服。
    果然有一个细小的缝隙，看尺寸像是拍立得的相纸大小。
    林桐小心翼翼地问。
    但还没跨出教室门槛，女老师阴沉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口。
    “刚刚她是在发布任务吧.是让我们看表演然后拍照的意思？”
    “谁去放一下？”
    以他的胆子，大摇大摆走过去开个音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她怎么不跳呀。”
    “应该是。”
    不过这次苏成意可以理解。
    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难？
    只要在看表演的途中，使用拍立得相机拍到大合照就好了。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苏成意。
    因为他们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红裙的女人，她以类似于芭蕾舞者的姿势安静地站在那里。
    女老师直接无视了他的要求，铁青着脸说：
    徐洋第一时间就转头想逃跑，但他良心未泯，还知道拉上队友一起跑。
    如果是他来演的话，看到对面一群人缩头缩脑吓得跟鹌鹑似的，肯定会笑场。
    苏成意平静地与她对视，一时间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鬼屋的工作人员都好有演员的信念感。
    她始终紧盯着地面，门口几人的出现似乎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她像一座逼真的雕塑。
    角落里有练习时候使用的镜子，钢琴，另一边也有音响。
    徐洋只好哭丧着脸哀嚎：
    “我不玩了，我他妈要退出！”
    苏成意莫名其妙就被人扯着帽子往外带了两步，差点一个没站稳栽倒在地。
    然后她就把门给关上了。
    “没，没有bgm？”
    “卧槽这啥啊！！！”
    只留下五人和姿势从没变过的舞者面面相觑。
    他走到门口查看。
    徐洋只好又一個紧急刹车。
    “啊啊啊！！！”
    这下前有狼后有虎，往哪跑都不行。
    楚倾眠小脸被吓得快比墙面还白了。
    空空荡荡的废弃教室里，这样的场景实在说不出有多诡异了。
    而他身后的人可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好像闻到了任务的气息，苏成意冷静地想。
    像是确定他们知道规则了，舞者的脖子忽然僵硬地扭动了两下，从紧盯着地面变成了盯着瑟瑟发抖的几人。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中呆了太久，五个人的视线都有一瞬间的模糊。
    等到看清这间教室里有什么的时候，方才答应过的事情瞬间就被几人抛之脑后。
    那么，只要把相片从这里丢出去应该就可以开门了。
    “元旦晚会在即，请各位同学认真观赏演出，并拍摄全体大合照，做好记录。”
    “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阿弥陀佛.jesus crazy！！！”
    苏成意想了想，任务应该就是观看表演，还有拍照记录。
    苏成意抬眼打量了一下，判断出这似乎是一间音乐教室。
    韩冰指了指房间另一边的音响。
    被寄予了所有希望的苏成意却是在思考另一件事。
    从他们进来开始，这个女舞者就一直保持原地不动的姿势，这很奇怪。
    他不由得想到了许多恐怖游戏在这种时间节点会有的设定。
    ——那就是音乐一起，她就会开始移动。
    然后就是各种追逐杀贴脸杀，并且很明显，这间教室里没有柜子。
    “遇到危险？躲柜子里！”这则万能条例，在这里是不会生效的。
    而任务是在表演结束之前成功拍到包含所有人在内的大合照。
    音响倒是摆在那里了。
    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道：
    “在播放音乐之前，你们先站到她旁边来。然后我拿相机自拍，争取一次过关。”
    于是在女舞者的深情注视下，几人开始慢慢朝着她挪动过来。
    不过大家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或许是因为知道她暂时不会动。
    苏成意拿着相机走到了音响旁边，他甚至事先调整好了镜头角度，只要这几位能撑住配合一秒钟就足够了。
    手指放在音响开关上，苏成意抬起眼睛跟战友们对视。
    此时围在舞者身边的几人都摆好了非常标准的起跑姿势，体测的时候恐怕都没这么标准过。
    “徐洋，你蹲那么低谁看得到你？站起来。”
    “韩冰你再用点力我感觉木头的胳膊要被你拧断了。”
    “楚倾眠，睁开眼睛，往那边去点。”
    重新指导了一下几人的站位，苏成意才深吸一口气，摁下了开关。
    登时，从教室的四面八方都传来了阴森可怖的旋律，很像是从什么恐怖游戏的追逐战里剪辑出来的。
    而且还是3d环绕版。
    女舞者瞬间就随着旋律开始旋转舞动起来，舞姿诡异又僵硬，像是提线木偶。
    最终，苏成意按下快门的动作还是没赶上几位战友逃跑的速度。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姐！！”
    有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翻山越岭跑酷的窝囊组，也不知道徐洋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在认什么错。
    “姐姐能不能别追我呜呜呜呜呜。”
    有哭哭唧唧的撒娇组。
    这似乎比刚刚的窝囊组要有效一些，npc或许是觉得楚倾眠又好笑又可爱，还真的不追她了。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离开”
    有走投无路念咒请神组。
    林桐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口令，或许是跟村里跳大神的阿婆学的。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正开！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年年好运来！”
    有掩耳盗铃自顾自放声高歌组。
    韩冰喜气洋洋的歌声伴着阴森的音响伴奏，给本就诡异场景更添了几分奇葩。
    苏成意握着相机迷茫地站在讲台上，一时间有种想对着监控摄像头比出“x”的冲动。
    不是因为游戏难度，只是因为这几位战友太不靠谱了。
    别人是拖飞机，他在这里是拖航母。
    刚刚掐着时间点拍出来的照片已经有图像了，苏成意拿起来看了一眼。
    好家伙，除了他以外每个人的脸都是模糊的，而且都是极为仓惶的逃跑姿势。
    显然是不能用的废片。
    苏成意叹了口气，看着教室里还在到处乱窜的几人。
    忽然，他心念一动，举起相机喊道：
    “提醒一下，只剩最后一张相纸了，没入镜的人会被惩罚自己去做单人任务。”
    他这话一出，方才还在逃命的几人显然都愣住了。
    “三，二”
    苏成意转过身来，将镜头对准自己，毫不留情地开始倒数。
    “等一下等一下！”
    “能拍到我吗？？你先别按！”
    “别挤我啊。”
    “茄子！！！”
    连认真演戏的女舞者都不得不感叹这些家伙变脸的速度。
    为了不做单人任务，瞬间就支棱起来了。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老虎追上来了没有瘸子。
    苏成意很满意地甩了甩手上的照片，他很确信这一次可以完成任务。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照片拍得很清晰，离镜头最近的苏成意嘴角略微勾起，为自己的小伎俩而感到一丝得意。
    楚倾眠缩在他身后，小猫似的探出头来，紧张得微微抿嘴，瞧着非常可爱。
    难怪连女鬼都舍不得吓唬她。
    韩冰很有网红博主的素养，叉腰扭头，姿势漂亮。
    徐洋勾着林桐的脖子，那声茄子就是他为了给自己壮胆才喊的，倒是引得林桐配合地笑了。
    总的来说，好看得不像是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拍摄的照片，倒像是刻意去影楼准备的。
    苏成意把照片从门缝里塞进去，很快就通过了任务，前门应声而开。
    几人重新回到了漆黑的走廊里。
    苏成意在心里确认了一遍路线，纷乱错杂的地图中，他只记了最短的那一条。
    向前走，左拐，看到亮着“安全出口”的荧光牌子之后，后退，右拐。
    最后摆在眼前的是一条通风管道，爬出去就是出口了。
    苏成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很快就引得身后的人一阵抗议。
    “要爬这个？？”
    “这里面很黑欸，肯定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钻出来的！”
    “你确定是走这边吗？”
    苏成意一摊手，解释道：
    “门口的地图上没标注具体是什么路，但我记忆里就是从这边走。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再走走试试看。”
    这个通风管道望进去漆黑一片，又一眼看不到尽头，实在有些恐怖。
    但比起没有路线，像无头苍蝇一样留在鬼屋里面乱转，还不如相信苏成意的记忆力。
    几人稍微一合计，就做了决定。
    “意总，兄弟当然是选择跟伱走啦。”
    徐洋宣告了他的抉择。
    苏成意冷笑了一声，正想说话，忽然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来了尖锐的怒吼声。
    “人呢？你们敢逃课？！”
    “哇槽，那个老巫婆追过来了！！！”
    徐洋吓得一哆嗦。
    苏成意侧头一看，果然看到走廊尽头，女老师正张牙舞爪地往这边跑过来。
    走廊的声控灯一盏盏应声而亮，将她的面容映照出来。
    此时她也已经换了妆容，瞳孔血红，头发散乱，如同来索命的厉鬼。
    很难想象被这玩意突脸之后，自己这几位队友能吓成什么样。
    苏成意迅速抬手蒙住了楚倾眠的眼睛。
    “徐洋，爬进去。”
    “哈？！我，我第一个吗？”
    徐洋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不然你留下来断后？”
    苏成意语气波澜不惊。
    “啊啊啊！”
    徐洋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看到以扭曲姿势奔跑过来的女老师，只好硬着头皮第一个钻进了通风管道。
    苏成意最后一个钻进管道。
    通风管道非常狭窄，徐洋这样的块头想在里面爬行是很艰难的，因此五个人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徐洋你大爷的能不能快点儿啊！”
    闻到通风管道里奇怪的铁锈味，韩冰只能用怒骂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我已经很快了好么！”
    徐洋每爬一步，就要先伸手探探前面，以免一个不小心直接撞进鬼的怀里。
    苏成意一边爬，一边扭头往后看。
    他有点担心会不会有鬼从后面追上来，如果有的话，自己该不该说？
    还是不说了吧，免得吓到他们。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徐洋的欢呼声。
    “我靠，我看到出口了！！”
    果然，远处已经隐约能看到出口微弱的光芒了。
    受到鼓舞，徐洋很快选择了加速前进。
    这种时候才能让人意识到这家伙是个四肢发达的体育生。
    但是苏成意却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
    按照这个鬼屋的尿性，肯定不会让事情这么简单。
    在出去之前，绝对还有最后一波惊喜在等待着他们。
    显然韩冰也这么认为，她皱着眉头提醒道：
    “徐洋你慢点啊，我总觉得.”
    她的警告还没发出来，前面的徐洋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声。
    “妈呀！！！”
    通风管道的出口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倒吊着，在等着他们几个人。
    “洋少你别再往后挤了.”
    林桐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发疯的公牛攻击了。
    而徐洋现在只想反向逃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谁第一个出去都行，反正不能是他！！
    然而天不遂人愿，下一秒，通风管道底部安装的传送带就开始动了起来。
    五个人都颠三倒四地被运往了出口。
    “卧槽尼玛！！！”
    徐洋连滚带爬，只能四肢并用，试图跟机器对抗。
    但人显然还是不能跟机器比的，即使是被环境逼迫得猿形毕露的人。
    徐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出口处的女鬼越来越近。
    这种绝望是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懂的。
    苏成意简直被这滑稽的场景逗得笑出了声。
    显然出口的工作人员也是同样的想法，她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于是场上就只剩下了徐洋一个人在痛苦，而其他人的快乐都成功建立在了他的痛苦之上。
    “.意总我恨你一辈子。”
    徐洋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悲痛地控诉道。
    “嗯。”
    苏成意也不反驳，因为他笑得有点肚子疼。
    负责看监控的工作人员也被徐洋逗了一路，最后免费把那张拍立得的合照送给了他们，原本是要收取底片钱的。
    五人从鬼屋的另一边走出来时，除了苏成意依旧云淡风轻，其他人都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
    也难免，毕竟在音乐教室里人均跑了一趟马拉松。
    于是最后一项活动交给了今天的主人公来决定。
    楚倾眠背着手，笑眯眯地转过身来。
    “苏成意！”
    “嗯？”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伸手拽了她一下，以避免后面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撞到她。
    “你知道约会的三大圣地是什么吗？”
    虽说看起来不太像会知道这种冷知识的人，但苏成意的确知道。
    “电影院，摩天轮和水族馆？”
    楚倾眠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凑近了一点问道：
    “你居然会知道这个耶。”
    苏成意对此表示不置可否。
    因为这都得多亏某位老贼。
    “好啦，嘿嘿，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楚倾眠指了指远处那个巨大的建筑，夜色之下，灯光五彩缤纷，瞧着十分漂亮。
    苏成意仰起头，视线停留，观察着摩天轮转动的幅度。
    据说，摩天轮是最适合表白的地方。
    留给两人独处的十分钟，足够把一只海龟感动到哭了。
    (本章完)

 第334章 遇见你的时候所有星星都落到我头上

    第334章 遇见你的时候所有星星都落到我头上
    这座摩天轮的规模大到已经成为这片城区的一个地标建筑，苏成意从前路过的时候，会将目光落在它身上稍作短暂的停留。
    不过他是对这样缓慢而无聊的项目丝毫不感兴趣的人，所以从来都没有坐过摩天轮。
    毕竟他是在蹦极的时候都能做到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人，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游乐园经历，自然都是要去挑战更刺激的项目的。
    双人座舱的空间很大，苏成意靠在窗前，看着随着摩天轮转动而越来越遥远的地面。
    天气晴朗，云层过后得见一轮明月。
    俯瞰眼下横亘的城市脉络，像是灌入闪烁鎏金的平板铸模，又像是巨大的蝴蝶翅膀上的金黄纹路。
    摩天轮上的视角，有点像飞机起飞和落地的时候。
    苏成意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常常在夜机航班上奔波的自己，路途总是匆忙劳累，又带着牵挂和急于见面的情绪，竟然已经好久没欣赏过这样的夜景了。
    楚倾眠趴在另一边的玻璃上，也看得很认真。
    苏成意耸耸肩。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
    “是吗。”
    楚倾眠捂着脑袋控诉。
    “我们所看到的星星多数是恒星。而离地球最近的一颗恒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太阳，其质量大约为地球的330000倍。
    “新歌嘛，还在榜单上呢。”
    楚倾眠看够了风景，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好在她下一秒就笑了起来。
    “谢谢你陪我来。”
    “我和你要去闻闻新鲜的春天，感受阳光洒满肩上的夏天～
    整个世界涂着金色的秋天，飘雪的冬天～”
    其实没必要说些什么。
    楚倾眠跟着唱了几句，少女音很是清甜，让人觉得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草莓味。
    “遇见你的时候所有星星都落到我头上。”
    他也是第一次坐，可是觉得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很痛欸！”
    楚倾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人家的歌名只是一個浪漫的意象好不好！”
    苏成意想，这就是传说中能把海龟感动哭的十分钟黄金时间。
    这样一来，她身上特有的清冷感又加重了几分。
    苏成意瞧着她明媚的双眼，伸手把她被风吹散的额发重新绕到耳后。
    楚倾眠把脸贴到玻璃上，像一块蓬松柔软的面包。
    “叫什么名字？”
    “拜托你，谁会想在摩天轮上听这些啦！”
    摩天轮座舱内部断断续续地放着歌，苏成意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名字。
    不笑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矜贵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楚大小姐整个人看上去都清减了不少。
    但是一时之间，他和楚倾眠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是什么歌？”
    苏成意忍不住问道：
    “苏成意，我还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呢。”
    这样的氛围里，哪怕就这样坐十分钟，也是很宝贵的时间。
    “假如所有这些星星都落到你头上的话.”
    苏成意随口答道。
    “好吧。”
    她澄净的瞳孔里就这样倒映着万家灯火，像是能看透所有大大小小的世界。
    在银河系内，就有许多恒星的质量相当于一两百个太阳.”
    楚倾眠的表情像是“无语”的具象化，她伸手来捂苏成意的嘴。
    “走开！”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口道：
    座舱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缓缓停下来。
    楚倾眠叹了口气，觉得浪漫气息已经悄悄从座舱的缝隙里溜走了。
    苏成意手指一顿，接下来顺势就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苏成意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妥。
    这种时候显然应该跟女孩儿聊一些关于人生理想前月下的东西，而不是讨论银河系的所有恒星都砸到她脑袋上会是什么场景。
    这跟徐洋半夜四点打电话叫韩冰起床陪他看欧冠有什么区别？他还美名其曰分享喜悦，结局当然是被韩冰骂了个狗血淋头。
    于是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你方才提到约会的三大圣地，我认为摩天轮之所以能出现在里面，应该属于是吊桥效应的一种体现。”
    “吊桥效应？”
    楚倾眠皱起眉头。
    “就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吊胆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如果这时候恰好碰到另一个人，那么他就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
    摩天轮是一个独立的二人空间，加上不断上升的海拔高度，以及对于可能发生事故的恐惧”
    “喂喂喂，你不要乌鸦嘴啦！”
    楚倾眠迅速缩回了撑着窗户的胳膊。
    苏成意索性搂着腰把她往身边一揽，又接着说道：
    “所以，共乘摩天轮或许可以被作为情侣感情升温的方法之一。这是你约我来的原因吗？”
    “才不是嘞。”
    楚倾眠嘴角上扬。
    “我们早就已经有过最强烈的吊桥效应了呀。”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时候。
    难不成是刚刚的过山车和鬼屋么。
    还有之前被关在电梯那次。
    他正在头脑风暴，楚倾眠却难得没有借题发挥吊他一会儿，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在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台上。”
    这个答案让苏成意忍不住一愣，倒是完全没有想到。
    “我从小就是个特别怕在关键场合掉链子的人，尤其是这样的演讲啦，表演啦。”
    楚倾眠垂下眼睛，睫毛扑闪着，像是蝴蝶的软翅。
    “那时候我紧张极了，一面不断责怪自己为什么偷了个懒，不提前背稿；一面又被稿纸上那些脏话说得有点懵，就是有点大脑空空的感觉，我每次都容易这样子。”
    “正要怪到伱头上来的时候.为什么怪你？当然是因为我是帮你顶锅才要演讲的啦！”
    “然后你忽然就站到台上来了，你知道吗？我震惊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种时候的吊桥效应，绝对是世界上最强烈的吊桥效应。”
    “所以你是这时候才喜欢上我的？”
    苏成意揣着胳膊，淡淡地问道。
    楚倾眠抿起嘴，模样很有些傲娇。
    “哼哼，不然你以为呢？”
    “你的情书里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吧。”
    苏成意开始回想。
    生怕他突然开始念自己写的情书内容，楚倾眠慌慌张张地捂住了自己耳朵。
    “不许说！啊啊啊，我听不见！”
    光是想想就害羞得想要钻地里了。
    写信的时候当然会肉麻一些嘛！
    苏成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紧张兮兮的反应，始终挂着揶揄的笑容。
    楚倾眠只好举手投降，解释道：
    “好啦！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喜欢你的。
    只不过以前都是暗恋，你完全就是块木头，一点点，一点点回馈都没有给过。
    所以你会来誓师大会上救场，才让我觉得那么惊讶。
    铁树开，就会让人多想，让人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希望了嘛。”
    楚倾眠一边回想着，一边碎碎念。
    也是，要说起来，两人的关系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才真正开始走近的。
    从前的楚倾眠虽说喜欢他，但也有着大小姐的矜持，从来没越界过，只是以普通同学的身份在相处。
    再加上他这死性子，一个礼拜能说上一两句话就算不错了。
    “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等了。等红灯变绿灯，等多云转晴，等甜品店的长队伍我讨厌等，可我一直等。”
    “等铁树开，等你开窍，等你回头看到我，等你喜欢我。”
    楚倾眠轻轻笑了笑，抬起眼睛看他。
    苏成意原本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再次问他那个已经回答过一百遍的问题。
    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但楚倾眠却没有再问，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欸，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被关在电梯里。”
    “嗯，怎么了？摩天轮也坏了？”
    苏成意一惊，起身查看摩天轮的运作情况。
    “没有啦。”
    楚倾眠觉得有点好笑，拽住他的衣角。
    “就是想到那个猴爪的故事，你还记得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好像记得。”
    苏成意偏头思考。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他可以承认自己是她男朋友。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他可以更喜欢她一点。
    第三个愿望是可以从电梯里出去。
    结果话音刚落，电梯门就打开了。
    因为这事儿，两人心里还膈应了好一阵儿呢，生怕真出现什么奇怪的副作用。
    “要是重来一次的话，我就不许这样的愿望了。”
    “为什么？”
    “因为太虚无缥缈了呀。现在的话，我应该会许愿让苏成意请我吃冰淇淋。”
    楚倾眠笑了笑。
    苏成意却总觉得她眼里有些隐隐约约的落寞。
    这样的发现让他心里一紧。
    “我十八岁啦，不是小孩子了。代表着有很多事情不能再靠撒娇打滚来获得。”
    “家里人都很委婉地，用开玩笑的口气跟我说，眠眠呀，成人啦，女大学生的角色扮演游戏玩够了吗？”
    楚倾眠眨眨眼睛，神情在闪烁的灯光中有些晦暗不明。
    “其实不止我妈妈因为孪生弟弟的夭折而被困扰着，家里很多人都是。
    所以对我总是带有很高的期望，我只好努力努力努力，尽量不让他们每个人失望。”
    苏成意听着她说起这些话来有些难过的语气，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什么，闷闷的不舒服。
    楚倾眠这样的好性子大约是与生俱来的。
    如果是苏成意处在这样的位置，那他绝对会不管不顾地给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人”来一点小小的继承人权力时刻。
    想pua他是不可能的，谁敢在他面前说“如果你弟弟还在的话这些还轮不到你”这种话，他立马就能回上一句：那实在不行你去阴间找他吧。
    “哎呀，扯远啦。其实我是想说，下学期开学之后，我在学校的空余时间可能就很少啦。
    哼哼，叫你不珍惜跟我校园恋爱的日子嘞。”
    楚倾眠虽然是笑着说话的，但眼睛里又很难过。
    苏成意想，原来如此。
    不止空余时间这么简单，而是女大学生的身份被提前终止了。
    只需要操心学分、社团活动、专业课成绩，最烦的事情是早八，等在教学楼下面一起去食堂吃饭，傍晚时分在未名湖畔散散步.那样的日子以后再没有了。
    楚家人居然这么着急，在她刚满十八岁的当口，就把这一切铺陈到了她面前。
    “我也不会是普通的男大学生。”
    苏成意抬手端起她的下巴，轻轻一吻。
    “猜猜为什么上次生日宴，我会送你白玫瑰？”
    “不是随便乱选的吗。”
    楚倾眠一愣，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又被他逗弄了的气恼来。
    苏成意笑了起来，慢悠悠地说：
    “白玫瑰的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未来的事情没人说得准，所以你也不用为此忧心。
    此时此刻，我喜欢你。
    你努力成为别人所期望的你，我亦会努力跟上你的步调。”
    “十八岁所带来的当然不只是失去。它也代表着有很多事情，对你来说是合法合规的了。”
    “.你在说什么呢！！！”
    这种事情想想就算了，竟然还直接这样说出来！！！
    楚倾眠后知后觉地耳根一红，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一脸正经的大色胚！
    “.可以刷自己的身份证进网吧啊，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苏成意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一脸疑惑。
    “.没什么。”
    楚倾眠别扭地转过脸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物件，塞到他手里。
    “刚刚在店里买的。”
    苏成意接过来，发现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玩具。
    是《星际宝贝》里的史迪仔，丑丑的蓝色大耳朵狗，苏成意为数不多喜欢的动画片角色之一。
    正想问问楚倾眠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的时候，她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史迪仔的肚子。
    “i love you！”
    史迪仔的声音从玩具里传了出来。
    “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
    苏成意觉得好玩，反复按了好几次。
    史迪仔就一直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表白的话。
    楚倾眠赶忙伸手阻止了他。
    “干嘛！一会儿都要被你按到没电了。”
    “没电了就换电池呗。”
    苏成意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那按坏了怎么办！”
    楚倾眠眨眨眼睛，睫毛忽闪忽闪。
    “那就去找店家赔钱，质量太差了，粗制滥造。”
    苏成意下意识觉得这家伙的反应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小心地把史迪仔揣进了口袋里。
    摩天轮在这时候开始下行，《遇见你的时候所有星星都落到我头上》重复播放到了最后一段。
    礼物送出去了，楚大小姐心情大好。
    “也许想着未来的事情太遥远，一起去环游世界也很难实现。
    但你出现，在我身边，
    就是我可以遇见的最大的惊艳～”
    但你出现，在我身边。
    就胜过什么五彩缤纷轰轰烈烈风风火火天酒地的世界。
    (本章完)

 第335章 真成人礼达成

    第335章 真·成人礼达成
    从摩天轮下来之后，苏成意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史迪仔。
    “i love u！i love u！”
    一旁的徐洋很快投来了艳羡的眼神。
    他手里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是海绵宝宝的造型，只不过摁响之后
    “idiot！idiot！”
    翻译过来是白痴的意思。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洋很是幽怨地望向韩冰，嘟囔着抱怨道：
    “拜托，送人东西不能送好点的吗？送骂人的算是怎么回事，这我怎么往外背啊？要是别人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岂不是随便哪个炮灰小角色都能骂我白痴了.”
    韩冰被他叨叨得不胜其烦，柳眉倒竖。
    楚倾眠实在搞不懂男生们永远戒不掉的这种小学生式幼稚行为，捂着耳朵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韩冰。
    苏成意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模样很有些欠揍。
    苏成意嘴角挂着笑容，像是炫耀一样地又摁了摁自己手上的史迪仔。
    正因如此，林桐也深觉谈恋爱可不是简单事。
    “背背背，大不了我把电池卸了呗。”
    或许是当久了旁观者，林桐的情商意料之外的很高。
    徐洋悲愤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i love u！”
    韩冰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徐洋缩了缩脖子，不敢抱怨了。
    “.”
    不过林桐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
    他从小时候就立志，要好好学习，要通过读书改变阶层。
    徐洋对此很不满意，因为居然就只有他这个是骂人的。
    因为看着别人甜甜蜜蜜，而自己孤家寡人，单影无人相依偎，难免心酸。
    但凡有一点别的念头，都觉得是对牺牲那么大的林姐姐的背叛。
    林桐叹了口气，自从五人组里有两对双箭头之后，这个问题仿佛就是逃不开的。
    不过他也很快找到了新的角度。
    “你不想背可以不背！”
    对于一般人来说，在情侣之间当电灯泡是非常令人尴尬和不适的。
    林桐偷偷瞥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某位扑克脸。
    徐洋嬉皮笑脸地揽住林桐的肩膀，当然，他另一只手是想揽苏成意的，被后者面不改色地躲开了。
    “嗯！早知道就送他那个了，还能跟徐洋凑個对儿。”
    “.你还我，我不想送你了。”
    徐洋把海绵宝宝拿在手上捣鼓两下，这样的小玩具构造很简单，他轻易就找到了背后的螺丝钉。
    林桐一猜就能猜到这家伙又要说些什么，直接预判道：
    “现在我还没有找女朋友的心思，有朋友送礼物我也很开心，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
    “i love u！”
    再加上.他还有重任在身啊！
    林桐也收到了两位女生朋友友情赠送的玩具，是派大星，摁了之后说的是“fighting！”，听着很有些元气。
    前面的女孩们挽着胳膊碎碎念，三个男生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我就跟你说别送那个吧，真正适合苏成意的是章鱼哥，一副厌世脸，只会说‘无聊，无聊’。”
    他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后排同学的纸条是传给谁的，女孩们聚在一起讨论的是隔壁的那位校草，打篮球的时候东张西望是在找场外的漂亮女同学。
    “女朋友送的，跟朋友送的肯定还是不一样吧？你什么时候处一个啊，带来跟咱们一起玩呗。”
    “你信不信我把你脑子卸了。”
    “i love u！”
    “苏成意你是幼稚鬼吗！！”
    不管是小时候的游戏厅，还是中学时的暧昧关系，林桐都目不斜视，笔直走过。
    现在到了大学也是一样，医学生道阻且长，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只想以最好、最稳的成绩完成冗长的学业。
    楚倾眠实在看不下去了，抿嘴瞪他一眼。
    “哎木头～”
    “啊啊啊冰冰我受不了啦！”
    徐洋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不然为什么问题还没问出口他就已经回答了？
    于是他又不信邪地重新问了一遍。
    这家伙现在可是天天都在表演走钢索，一旦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呢？
    林桐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甚至他还不是男主角，只是僚机。
    身边有位这样的例子，林桐更加觉得感情事太难理解。
    真心实在错综复杂，相比起来，《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都显得简单易懂了。
    林桐的思绪飘了一圈，徐洋还在喋喋不休。
    “伱们医科大应该很多漂亮妹子啊，怎么着，就没一个看上的？眼光未免太高了吧！
    哎呦，我知道，你身边的异性要不就是林姐姐，要不就是眠姐，但是你也不能拿这俩人当标杆啊。
    你也不想想，她俩能算是普通人类么？已经是绝世美女级别了好吧，听兄弟一句劝，不要眼高手低.”
    “去买几杯饮料。”
    苏成意打断了徐洋，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塞他口袋里，像是给小费。
    徐洋也没推诿，笑嘻嘻地收下。
    对于他来说，一张一百块的钞票和一元硬币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作为朋友间玩闹的工具。
    楚倾眠在游乐园的酒店定了一间总统套房，在生日活动落幕之前，当然还需要跟朋友们喝酒碰杯。
    楼层不高，七楼，但女孩儿们依旧选择等待电梯。
    苏成意没耐心，也不想跟人挤，选择走楼梯上楼，林桐见状便主动陪他一起。
    楼梯并不陡，两人都身形瘦高，步伐迈得很轻松。
    苏成意手插在兜里，低头看地毯上的纹路。
    因为是游乐园周围衍生的酒店产业，总体设计都是偏向迎合受众的。
    外观是梦幻的城堡设计，地毯上也是同样，刚刚路过大厅的时候，甚至还有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营业。
    楚倾眠看到了她最喜欢的紫色兔子，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合影，眉眼弯弯的样子像能沁出阳光似的。
    林桐瞥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终于还是斟酌着开口道：
    “意总，现在你跟眠姐是.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难道之前不是吗？”
    苏成意反问道。
    他一直觉得是默认的事情，并不需要特定有个什么所谓的仪式，搞得像新婚宣誓一样。
    “嗯，很明显，但也不叫确定。”
    林桐顿了顿，回答道。
    “为什么？”
    苏成意诚心发问。
    他是真的觉得奇怪，大小姐似乎也很在意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在猴爪许愿的时候第一个就说要他承认是男朋友了。
    但是陈锦之似乎就没有这样的需求？
    苏成意想了想，的确，他们之间甚至都没有所谓告白的流程。
    一切发生得就像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性格不同，情况也不同。”
    林桐猜到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解释道：
    “陈锦之那边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她的成长经历，不会那么在意所谓的仪式。
    但是眠姐这边，她显然觉得关系发展的流程就是喜欢，表白，同意并成为男女朋友关系。
    你们前两步都有了，但最后一步好像始终没有走出去。”
    苏成意看着楼层标牌上的“5”，思考着林桐的话。
    虽然在心里他是把两人都放在女朋友的位置，但好像还真是，他在陈锦之面前是不带顾忌地承认了她是女朋友，没有回避过什么。
    在楚倾眠这边，就始终留了几分余地。
    是为什么呢？
    苏成意皱眉思索，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在陈锦之这边，两人的恋爱关系就真的只跟两人有关。
    在楚倾眠这边，所牵扯到的就太多了，朋友，家人，两人的交际圈几乎是重叠的。
    不过也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实际上这些人几乎也都默认两人的关系了。
    包括以前一中的同学，有时候楚倾眠发个朋友圈，评论区都还有些调侃他俩的。
    譬如：“班长你能不能叫苏神发张自拍，我有个朋友想看。”
    “眠姐，我评论你朋友圈苏神不会生气吧？”
    “今年过年能喝上京大cp的喜酒吗？”
    苏成意偶尔看见，会在底下评论一个“？”。
    但显然，他这回应只会让吃瓜群众们觉得在欲盖弥彰，于是更加大胆。
    “正主发了！”
    “看到没，苏神生气了，上面prprpr舔屏的赶紧删评论跑路吧！”
    “号外号外，我们要喝喜酒了。”
    在楚倾眠的身后，是有许多带着祝福的目光的。
    而陈锦之就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她与这世间的所有牵连都像是飘飘摇摇的风筝，而线只握在他手中。
    苏成意想着想着，心情就有些复杂。
    楼层的牌子变成“7”，林桐爬得有些累了，在旁边喘着气。
    苏成意倒是连呼吸节奏都没变过，最近这些日子在箭馆泡着，虽说不是主观意愿，但体能上还是得到了强化。
    “叮——”
    爬楼梯的都到了，电梯也才上来。
    苏成意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等待电梯门打开。
    楚倾眠一定会眼睛一亮，惊讶于这样的巧合。
    门开了，里面的景象却和设想中不太一样。
    韩冰像是老母鸡护食一样伸开手，警惕地把楚倾眠护在身后。
    在她们对面是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什么，又伸手试图去拉扯韩冰。
    电梯里弥漫着难闻的酒气。
    林桐反应很快，马上冲进电梯隔开几人。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往里走了一步，将电梯门挡住。
    韩冰见到他俩，登时松了口气，怒气冲冲地控诉：
    “两个酒蒙子，一进来就想动手动脚的，耍流氓。”
    苏成意跟楚倾眠对视一眼，慢悠悠地问：
    “碰到你了吗？”
    楚倾眠摇摇头，看上去除了厌恶，倒也没有很害怕。
    酒蒙子眯着眼睛一看，面前是两个瘦高清秀的年轻人，登时又来了底气，大着舌头说：
    “关关你俩啥事儿？滚，滚犊子！”
    苏成意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侧身，先让两个女生从电梯里出来。
    酒蒙子见人溜了，当然不愿意，也跟着要出来。
    当然，他没有遂愿，因为挡在门口的苏成意抬起一脚就给他踹了回去。
    “哐啷！”
    “哎哟！”
    他发出一声痛呼，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忽然觉得脑子清醒了点。
    站在门口的年轻人表情冷峻，瞧着完全不像是好惹的人物。
    “你谁啊？”
    但他还是嘴硬着问了一句。
    “她男友。”
    苏成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楚倾眠一下子有些惊讶，心脏都停跳了一瞬间。
    酒蒙子捂着脑袋在心里抱怨。
    什么啊，搞了半天还真有男朋友？！方才还以为只是美女常用的借口呢，可惜了.
    他的同伴见情况不对，也是迅速点头哈腰地道歉说喝多了，又悄无声息地按了下行键。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两人松了口气。
    但同伴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最后一秒那年轻人的眼神。
    略带玩味，似乎又有些同情。
    这份不安在电梯下行到地下车库的时候，终于兑了现。
    电梯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一众墨镜黑衣男。
    领头的黑衣男推了推自己的墨镜，他的目光隔着镜片依旧冰冷，像是在打量一件死物。
    同伴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太多了，不然就是穿越进了《007》或者《黑客帝国》的拍摄现场。
    下一秒，他的领口就被人一把拽住，轻易地被提了起来，又狠狠掼在水泥地上，一瞬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颠倒错位。
    他想喊救命，可是地下车库空空荡荡，唯一一个结伴的人只挨了一拳就已经昏死过去。
    意识模糊之前，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年轻人最后的眼神。
    好像说得通了啊。
    其实是在笑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倒霉，太倒霉了。
    血腥气泛上来，他的思绪也定格在此处。
    “什么？！我草！那俩王八蛋人呢？？”
    买完饮料回来的徐洋得知这样的消息，一时间气得不行，恨不得用手里的可乐罐把那两人的脑袋给砸个稀巴烂。
    “别晃。”
    苏成意从他手上把可乐抢救下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喂喂喂，意总，你这什么反应？！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调戏你的妞欸！”
    徐洋的怒气仍然不见消。
    “什么叫他的妞啦！”
    楚倾眠先抗了议，接过苏成意递来的橙汁。
    她此时心情非常好，只是为了苏成意的那句“她男友”。
    对于徐洋的话，苏成意也懒得多说，只是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高叔回去了吗？”
    楚倾眠看了一眼手机信息，点点头。
    “嗯嗯，已经回去啦。”
    徐洋一愣，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也是，楚大小姐出门，不会没人跟随的。
    虽然平日里都是在暗处，但关键时候一定会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
    方才那俩货可要遭老罪咯.
    这样一想，徐洋挠了挠头，意识到是自己瞎操心了，只好“嘿嘿”一笑。
    短暂的插曲宣告终结，几人回归今晚的主题。
    酒精饮料度数不高，还兑了些可乐雪碧之类的，没人想喝多，只是享受这样跟朋友相处的静谧氛围。
    酒店的落地窗外是漂亮的夜景，城堡的装潢瑰丽而梦幻。
    楚倾眠缩在毛毯上，看着苏成意安静的侧脸。
    他在跟林桐讨论一些听不懂的话题，隐约听到什么“焦虑的脑认知机制与预测模型”“强迫症目标导向系统偏差的脑功能与结构标记物”.等等一系列晦涩难懂的词汇。
    明明都是中文，连在一起却让人不认识了。
    此时此刻，楚倾眠忽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像是添上了一件在火炉旁烘烤过的毛衣。
    她尝试着描述一下这样的感受，而在语文课代表浩瀚的词汇量中钻出来的居然是朴实无华的——“幸福”。
    这真是一个分量很重的词汇啊，楚倾眠想。
    夜色渐深。
    苏成意只是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了楚倾眠一个人。
    苏成意心下奇怪，蹲下身，把水杯递给楚倾眠。
    “人呢？”
    “都走啦。”
    楚倾眠缩成一小团，像是只漂亮的小布偶猫。
    苏成意微微皱眉，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站起身来，往卧室里看了一眼。
    好家伙，铺了满床的玫瑰瓣。
    这似乎不是什么总统套房，而是情侣套房？
    苏成意“啧”了一声，随手揉了一把楚倾眠的头发。
    “想什么呢？”
    他装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其实是故意在跟这时候的氛围作对。
    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哪哪都显得奇怪了起来。
    房间昏暗的灯光，空气中遗留的酒精和香薰味道混在一起，暧昧又昏沉，会蚕食人的理智。
    原本还指望楚倾眠能跟他打个配合，悬崖勒马。
    没想到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第一句话居然是：
    “苏成意，我十八岁了。”
    苏成意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想着，这种时候小班长的眼神居然坚定得像是在从前在旗台上宣誓。
    与现在的气氛格格不入呢。
    但他显然想错了，因为下一秒楚倾眠就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上来。
    不同于以往那些浅尝辄止的吻，是带着侵略性和占有欲的，隐约尝到草莓莫吉托的味道。
    苏成意揽住楚倾眠的腰身后退，低头审视着她的神情。
    “是你说的，十八岁可以做很多合法合规的事情。”
    她明明害羞，又努力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像是要给自己打气似的，她接着说：
    “这个套间是我用自己的身份证订的喔。”
    苏成意一时有些失笑，为她这有些孩子气的行为。
    “你是笨蛋吗？”
    “我不是。”
    楚倾眠认认真真地回答。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想好好教育一下这位懵懂无知的失足少女。
    楚倾眠却像打定了主意似的，拉着他的手腕来到卧室。
    苏成意眼见情况不对，掉头想走，却在拉扯之中重心不稳，两人一齐跌倒在床上。
    玫瑰瓣纷纷扬扬。
    苏成意叹了口气，反身把像只游鱼一样不老实的楚大小姐按在床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我知道。”
    楚倾眠很有气势地回应。
    “你不后悔？”
    “不。”
    “我再数三秒钟，之后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苏成意下达最后通牒。
    楚倾眠可不是被吓大的，她咬着嘴唇坚决不露怯。
    “三，二，.”
    苏成意沉默一瞬，不再犹豫。
    ————————————————
    于是决心满满的楚大小姐很快就败下阵来。
    战争的号角还没有正式吹响，她就已经临阵脱逃，想举白旗了。
    但她给自己招惹的对手显然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当撒娇和眼泪都不再管用的时候，她终于开始反省起自己对于这个“成年礼的最后一步”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好像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再想这些了。
    “苏成意你是狗吗！”
    “等等.你压到我头发了。”
    “呜呜，不要，我要睡觉。”
    时间的流逝好像变得缓慢，楚倾眠感觉下一秒就要坠入飘飘浮浮的梦里。
    这时候，隐约感觉身边的人起身拿了个什么东西。
    好奇心终于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苏成意正撑着手肘，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这个表情楚倾眠很熟悉，每次这家伙预备着要使坏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神情。
    果然，下一秒。
    “i love u！”
    “.到底有完没完啦！！”
    楚倾眠气得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苏成意掀开被子一角，在她耳边慢悠悠地说：
    “love you too.”
    这下楚倾眠本来就泛红的耳根更是红透了。
    然而——
    “once again.”
    “.！！！”
    警惕甜言蜜语，都是男人的陷阱。
    楚大小姐悲愤欲绝地想。
    (本章完)

 第336章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第336章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第二天一早。
    苏成意是被楚倾眠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之所以这么确信，是因为他自己的铃声是默认的，而楚大小姐的铃声是拉赫玛尼诺夫的《d小调第三号钢琴协奏曲》，非常有名的高难度“折磨”曲。
    据说这样的曲调可以让她的心中浮现痛苦的记忆，从而清醒过来。
    既然不是他自己的，苏成意就没打算接，只是闭着眼睛等她自己醒过来。
    但身边的人像毛毛虫一样“沽涌沽涌”了好几下，只是钻进了被子里，蒙住了脑袋。
    苏成意只好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
    居然还不是闹钟，而是电话。
    来电显示——“老爸”。
    苏成意瞬间感觉自己的睡意消了不少。
    “随便你啦！”
    但他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楚倾眠听习惯了老爸的唠叨，嘟嘟囔囔地反驳道。
    有一种大领导视察工作的感觉，放在平时，楚倾眠肯定会有那么一点紧张。
    因为如果是平常，这时她肯定会像这样抱怨几句，若是现在不抱怨、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楚远江肯定就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在心虚了。
    他伸手把被子掀开。
    楚倾眠甚至还以退为进表达了不满。
    果然，楚远江的语气松快了不少，话里话外都在哄着她。又是南非钻石，又是名下房产的，衣炮弹打了一箩筐，才挂断了电话。
    “喂？眠眠啊，起床了没？”
    “哎呀！我跟朋友一起的嘛。”
    楚倾眠心里一凛，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放不下心，指定各种旁敲侧击。
    楚远江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苏成意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慢悠悠地开口说：
    完蛋了，要是被老爸知道她夜不归宿，不对，是嗯，反正不行！
    一时间楚倾眠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家老爹突然说些什么早就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之类的话。
    大小姐嘴很硬，把脸埋到枕头里闷闷地说。
    “起了起了。”
    她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尽量像平时一样回答道：
    不知道楚老板的对手知不知道，在名利场上叱咤风云的杀神，私底下哄女儿的时候有多么低声下气。
    楚倾眠昨晚累的够呛，大清早又被扰了清梦，登时来了起床气，哼哼唧唧地不肯睁眼。
    “韩冰在你旁边吗？”
    苏成意反手就按了接听。
    楚远江微微一顿，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
    楚远江却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
    方才还在撒娇耍赖的楚倾眠登时打了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
    “哦，昨晚怎么不跟高叔一起回家呢？老爸都跟你说了，住酒店不安全”
    过关。
    “等下。”
    苏成意在旁边听得叹为观止。
    “有电话。”
    “你不接那我帮你接了。”
    我中午的飞机到棠安，到时候会旁听。”
    楚倾眠匆匆说完，就想挂掉电话。
    “冰冰下楼去买早餐了！哎哟不跟你说了，我也饿了，我要去吃猪脚面。”
    但和现在这种情况比较起来，她却是轻轻松了口气。
    “今天你要去公司开会，别忘了。
    楚倾眠把手机锁屏，丢到枕头上，就又要缩进被子里睡回笼觉。
    “知道啦，哼，你这么不放心干脆自己去开会好啦。”
    她赶紧竖起手指，对旁边的苏成意无声地做了个“嘘”的手势。
    要不说是世界的参差呢，这种对话他一度以为只能在玛丽苏电视剧里出现。
    苏成意心里好笑，昨晚那么气势汹汹的，还以为多有底气呢。
    苏成意动作很快地把她重新薅出来。
    “干嘛呀。”
    楚倾眠已经又闭上了眼睛，趴在他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起床。”
    苏成意捏住她挺翘的鼻子。
    楚倾眠没法呼吸了，只好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开口就是委委屈屈的撒娇。
    “身上疼。”
    “哪儿疼？”
    “这里.不对，伱不许看！”
    楚倾眠慌慌张张地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苏成意“啧”了一声，很想吐槽一句该看的早就看过了，但想到大小姐被气得张牙舞爪的模样，还是憋了回去。
    “你刚刚不是说要开会？”
    “嗯，就是之前说的那個综艺的事情。”
    谈到工作，楚倾眠叹了口气，赖床的兴致消了大半。
    苏成意点点头，揽腰把她抱起来。
    楚倾眠趴在他肩膀上，小猫似的蹭蹭颈窝。
    好像又轻了不少？
    进了浴室，苏成意才把她放到洗手台上，给一次性牙刷挤上牙膏，递到她手里。
    实在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服务态度。
    苏成意自己也开始洗漱，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吐槽：
    “用点力气，大小姐，你幼儿园没上过漱口课吗？”
    楚倾眠抓紧最后的时间闭目养神，“哼”了一声。
    “为什么不用自动牙刷。”
    两人拖拖拉拉地洗漱完，出门之前，交换了一个薄荷味道的早安吻。
    站在门口等电梯的时候，苏成意忍不住想，亲密行为的存在果然是有必要的。
    表达喜欢的方式本就不多，有时候简单的一个亲吻或者拥抱，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楚倾眠方才的猪脚面原来不是随口说的，这家伙是真想吃。
    好在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很丰盛，还真让他找到了。
    端着两碗面走过来的时候，收到了几位好友的注目礼。
    林桐的眼神就像老父亲一样，透露着慈爱；徐洋则是各种挤眉弄眼，充满暗示；韩冰皮笑肉不笑，显然是自己白菜被拱了之后的愤懑。
    只有楚大小姐殷切地关注着他手上的猪脚面。
    “哎！这边～”
    苏成意放下面碗，沉着地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给自己加了份醋。
    猪脚面卖相不错，味道尚可。
    汤底看来下了功夫，入口鲜香，面条也筋道顺滑，猪脚炖得很是软糯。
    眼看他吸溜了好几口面条，徐洋终于按耐不住地问道：
    “意总，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好。”
    苏成意面不改色。
    “没做噩梦吧？”
    “一夜无梦。”
    他表现得太过稀松平常，让徐洋有点摸不着头脑。
    楚倾眠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另外一边的位置，此时正专心吃着面，大约是因为不想被卷入这样的调侃。
    她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只是有点害羞。
    韩冰冷哼一声，一时间有些怀疑。
    该不会什么都没发生吧，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徐洋皱着眉头观察了半晌，实在看不出来什么端倪，有些郁闷地戳了块蛋糕塞进嘴里。
    “木头，你刚刚说的什么测试来着？”
    林桐“哦”了一声，看向手机。
    “刚刚刷到的公众号推送，测测你是不是合格男友。”
    苏成意喝了口面汤，有些好奇这要怎么测试。
    “放马过来！”
    徐洋“嘿嘿”一笑，对着韩冰挤眉弄眼。
    成功收到对方一个没好气的白眼和一句“白痴”。
    林桐点点头，开口道：
    “你女友的生日是？”
    苏成意垂眸思考，陈锦之是八月二十一，楚倾眠是一月二十六。
    徐洋很是自信地一拍桌子，回答道：
    “六月六！”
    旁边的韩冰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桌上。
    “六你大爷！我七月的！”
    “啥？？我记错了吗？？”
    “滚犊子，你别碰我！”
    混乱之中，苏成意用汤勺敲敲碗沿，催促道：
    “一月二十六，下一题。”
    林桐点点头，接着念道：
    “你女友最爱吃的食物是？”
    徐洋被韩冰怒捶了好几拳，终于逮到机会脱身，举起手回答道：
    “海鲜！”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弃权，太多了。”
    除了楚倾眠以外其他人都表示同意，这家伙对食物的热情简直十年如一日。
    而隔壁陈锦之根本就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食物对她来说就只是蛋白质、盐、水和脂肪。
    “你女友的星座是？”
    苏成意想了想，陈锦之是狮子座，楚倾眠是水瓶座。
    要说起来，这两人倒还挺符合星座给人的刻板印象的。
    “你女友咳。”
    林桐看到这个问题，才发觉这个问卷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身上哪里有痣？”
    陈锦之眼角有一颗淡红色的痣，非常漂亮，大小姐的话.
    苏成意皱起眉头思索，略带犹豫地回答道：
    “锁骨上。”
    “噗！”
    旁边的楚倾眠差点被一口凉茶呛死。
    “苏成意！！！”
    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啊啊啊啊！！！
    一碗猪脚面吃完，几人才预备着各回各家。
    奔驰大g早早等在了游乐园门口，苏成意抬手跟高叔打了声招呼。
    高叔点头回应，同时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准备倒车。
    苏成意注意到他的指节处有道剐蹭出来的血痕，目光停留半晌。
    高叔咳嗽一声，解释道：
    “被东西刮破了。”
    苏成意想到昨晚那酒蒙子外套上的铆钉，顿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这沙包大的一拳下去也不知道那家伙遭不遭得住。
    林桐去市图书馆，韩冰回家补觉，楚倾眠去公司，徐洋约了人打篮球，每人都有自己的去处。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报出箭馆的地址。
    高叔很快判断出最省时的路线，先送楚倾眠去公司。
    车还没停稳，周围就围上来一圈人。
    苏成意瞥向窗外，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开始下小雨了。
    细密的雨丝飘飘洒洒，周围的人举着黑色的大伞，提前等在了副驾驶的门口。
    楚倾眠没急着开门，而是转过头来对苏成意眨眨眼睛，做口型说：
    “我走啦？”
    苏成意点点头。
    楚倾眠又比了个“六”的手势，放到耳边。
    是一会儿给他打电话的意思。
    苏成意又点点头。
    楚大小姐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摁下车门锁。
    等候的人迅速毕恭毕敬地弯腰递出手肘好让她扶住下车，黑伞罩到头顶，半点雨丝都没落到她身上。
    楚倾眠微微颔首，神情淡然，气质清冷。
    苏成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有些怀疑大小姐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在他面前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除了脸没变，性格上根本联系不起来。
    箭馆里和平常一样安静。
    苏成意走到平日常常待的角落里，没有急着开始练习，而是打开了手机。
    方才在车上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些消息，不过留到了现在才处理。
    “x1游戏工作室”的群聊消息刷到了99＋，苏成意大致翻了一下。
    老板在的工作群聊里，还敢这样摸鱼闲聊的，自己家算是头一份了。
    不过他们之所以这么理直气壮地摸鱼，是因为的确把工作项目完成得很好。
    理想是打工人最大的动力，董羽的个人能力很强，又有超强的责任心。
    他对于《极乐迪斯科》的爱几乎要超出制作人苏成意自己了，每个边边角角都力求完美，为此天天加班肝到凌晨。
    最后还是苏成意打电话强行给他放了假，他才稍微停了工，还在电话里表达了他的激动和亢奋。
    “我真的很爱这个游戏，太伟大了，苏总，真感谢你让我参加到这个项目制作里。
    我觉得我又找回在游戏行业奋斗的初衷了”
    一番话下来都给苏成意听感动了，默默决定给他的新年的红包再封厚实一点。
    即使董羽在休假，也还是操心着demo的进度，方才群聊的交流就是跟demo发布有关的。
    苏成意翻了一会儿，发现大家对于游戏的质量毫不担心，担心的只是宣传力度，怕热度达不到预期。
    “已阅。”
    苏成意回复了一句，马上就收到一大堆新消息。
    “失踪老板回归！”
    “苏总新年好啊。”
    “苏总，什么时候回京城【鲜】还没见过你本人呢～”
    苏成意没搭理这些水群怪的闲聊，而是回答了他们真正操心的话题。
    “宣传方面不必忧心，我会安排好。
    大家都辛苦了，过年期间远离工作，安心休息。
    工资和奖金会提前发，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这几句话下来，群内气氛登时更加其乐融融，一片和谐。
    苏成意想，原来只需要这样的一点努力就可以获得这样的团队。
    相比起来，资本家们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他有预感，这个初始的团队会陪他走很久。
    苏成意左滑，退出x1工作室的群聊界面，又进入另一个群聊。
    成员只有三个，陈锦之，他，还有小郑。
    这是属于制作人知衿尘的工作群。
    新歌《虚拟》已经发布，热度比起《直到你降临》丝毫不逊色，甚至有赶超的架势。
    新歌榜一度出现这两首反复竞争的场面。
    小郑在十五分钟之前艾特了他，配图是《虚拟》的版权交易合同，还有一句“你好有本领【赞】”。
    苏成意想了想，回复了一个“1”，表示收到。
    新消息马上弹了出来。
    陈锦之：“制作人先生好高冷。”
    苏成意笑了一声，只好重新回复道：“1～o(≧▽≦)o”
    陈锦之：“好嘟～()”
    小郑：“.”
    小郑：“请问我也是你们俩play的一环吗？？？”
    (本章完)

 第337章 除夕夜

    第337章 除夕夜
    腊月三十，除夕，即为岁除之夜。
    旧岁至此而除，另换新岁。
    国人对于过年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
    尽管现代社会的年味已经不似从前，但大多数漂泊在外的打工人，几乎都是靠着对于返乡过年团聚的期盼，才能吞下孤身一人的生冷和孤单的。
    苏成意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
    虽说烟有管理条例，但小孩子玩的这些威力极小的炮仗并没人管。
    有前辈云：过年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一群熊孩子看着你贱兮兮地笑，而你又不知道炮在哪里。
    苏成意倒觉得无所谓，他虽眼神不好，但也略通拳脚。
    他换了个姿势，用被子蒙住头尝试睡回笼觉。
    苏成意掀开被子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喂，朱古力。”
    苏成意叼着牙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叫他乱说！
    就算他不来，她也会把家里的年货给他送一份过去，还有晚上年夜饭的菜也是。
    好像平日里那些完全无法容忍的行为，只要加上“大过年的”这句话，就变得可以接受了。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脆生生地说道。
    “我看他也没什么可厉害的！就是书呆子！不然为什么他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
    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小男孩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雷管”捏了又捏。
    “朱古力，你为什么不怕他？”
    朱古力话还没说完呢，见他已经走了，登时叹了口气。
    旁边的小孩见到苏成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大着胆子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朱古力才停了手。
    苏成意也大约察觉出来是他在这里影响人家玩耍了，于是转身回到屋里。
    其他小孩一看到是他，忽然都安静了下来，一個个都缩头缩脑，很不自在的模样。
    鞭炮声夹杂着孩童的嬉笑打闹声。
    清晨的凉水冻得人大脑瞬间清醒，苏成意一边刷牙，一边走到客厅拉开了窗帘。
    “砰砰砰！”
    “哎哟！痛死了，胖子打人了！”
    手机上跳出了一大堆未读消息，不用看就基本能猜到是什么，所以他并没急着看，而是先起床洗漱。
    苏成意趴在阳台栏杆上看戏，一时间有点想笑。
    楼下果然是邻居小孩儿们在追逐打闹，朱古力一看到他站在阳台，就很兴奋地挥起了手打招呼。
    总而言之，大过年的，算了算了。
    方才还其乐融融的小孩哥小孩姐们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不然非得把小豪的门牙给打掉不可，他气鼓鼓地想。
    算了，大过年的。
    他是想问小意哥哥今晚能不能来家里吃饭，妈妈特地嘱托他去问的。
    苏成意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句属于每个国人的亘古名言。
    “而且，我奶奶老拿他来举例子批评我。一有什么就是你看看人苏家哥哥.烦都烦死了！”
    “小意哥哥，早上好！”
    朱阿姨虽然知道苏成意大概率不会同意，但总归还是要问一问。
    “他老板着脸！看起来很凶啊。”
    朱古力很奇怪，皱着眉头反问道：
    “怕？为什么要怕小意哥哥？”
    比如大吃大喝，一顿炫二十个砂橘；连续玩好几个小时的电脑，大人也没空管你，因为都在打麻将；平日里九点就该睡的，过年玩到一两点也无所谓，还可以美名其曰“守岁”。
    这下朱古力听了可急眼了，攥紧拳头就挥了上去。
    老实得像是被教官点了名的新兵。
    “你再说！”
    一会儿要去告诉他妈妈！！
    小男孩大声嚷嚷着。
    早上八点半。
    不然这孩子又跟往年一样孤零零自己过，怪可怜的。
    “不能打人。”
    苏成意淡淡地说。
    “嗯。”
    朱古力扁着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苏成意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对着他晃了晃，然后丢下了楼。
    “除夕快乐。”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红包的，朱古力的怒气消了不少，捡起红包很高兴地喊：
    “谢谢哥哥！”
    聪明的朱古力很快察觉到这个红包的厚实程度有些不对劲，他拆开看了一下，里面居然有很多张一百块。
    比爸爸妈妈给的还多！
    旁边好奇围观的小孩们登时都发出“哇～”的惊呼。
    这都可以买下超市里最受瞩目的那把玩具机关枪了！
    朱古力却有些为难地抬起头。
    “小意哥哥，我不能收这么大的红包，妈妈会说我的。”
    “拿着吧，没事的。”
    苏成意笑了笑，又接着说道：
    “喜欢什么就去买。”
    这下熊孩子们又忍不住“哇～”了一声。
    给压岁钱者甚多，真正愿意让孩子随便的却很少，大多数都是要被勒令拿去银行存起来的。
    这下朱古力真成了他们之中的大富翁了。
    苏成意看着这众星捧月的架势，嘴角勾起。
    “今天零点之前，愿意不玩鞭炮的请举手。”
    意料之中的，小孩们全部“刷刷刷”举起了手，除了方才对他意见最大的那个小男孩。
    他拧着脖子，一副很倔强的样子。
    苏成意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红包，随手抛洒了下去。
    “谢谢配合，新年快乐。”
    小孩们很会捧场，这一叠红包是在鼓掌和欢呼声中落到地面的。
    这下应该成功收买人心了吧，苏成意懒洋洋地想。
    掉头回房间的时候，隐约听到小孩哥的争论。
    “小豪！你刚刚不是说他没什么厉害的吗？你为什么捡别人发的红包？”
    “.”
    “小豪，伱必须向小意哥哥道歉，你怎么能说他爸爸妈妈不要他？太过分了！我会去告诉你妈妈的！”
    朱古力义正辞严地说道。
    “你说啊！反正我爸爸妈妈还不是不要我了！”
    小豪这句话一出，不仅气势汹汹的朱古力愣住了，已经走到客厅的苏成意的脚步也跟着一顿。
    难怪。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返回到阳台上。
    “那小黑孩，你上楼来一下。”
    “.我是小豪！”
    “说小黑孩你不也知道在叫你吗？”
    “.”
    尽管不情不愿，但小豪还是被朱古力拽着手腕拉了上来。
    苏成意靠在门口等着。
    小豪方才在楼下的时候很有气势，但真正跟一个比自己高这么多的大人对峙，顿时又没了底气。
    不会要打小孩吧.
    他心里很是忐忑。
    没想到这冷面怪人只是蹲下来平视着他，语气里甚至有几分温柔。
    “今晚除夕，你要和谁一起过？”
    “和奶奶。”
    小豪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回答道。
    “爷爷呢？”
    “去年生病去世了。”
    小豪这句话说完，忽然觉得面前这双漆黑的眼睛里好像起了一丝波澜。
    似乎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压抑着。
    半晌，苏成意拿出一个红包，塞到他的衣口袋里。
    “有奶奶陪你过除夕，你要谢谢她才对。去超市买点她爱吃的吧，除夕快乐。”
    苏成意站起身，摸了摸面前两个小墩子的脑袋。
    “玩去吧，我改主意了，今天可以放鞭炮。”
    朱古力和小豪一起回到楼下的时候，等待着他们的小孩们很快便一齐拥了上来。
    “小豪！怎么样？冷面怪人有没有欺负你？”
    “.”
    小豪低着头沉默了半晌。
    “快说呀小豪，是不是他打你了？我帮你告状去！”
    “没有。”
    小豪别扭地转过头去。
    “以后不准再叫他冷面怪人了。”
    苏成意回到房间，才开始看手机上的消息。
    毫不意外的，苏泽朗和杨柳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固定节目——《快来我家过除夕》。
    苏泽朗主打一个信息轰炸大法。
    从早上六点他就开始发信息，起初还是一些旁敲侧击的图片。
    比如堆积成山的年货，还特地把苏成意喜欢的草莓画了个圈，生怕他看不见；还有家里崭新的游戏机，电视屏幕擦得铮亮，连坐垫都放好了；以及他自己的数十张自拍，穿得甚是喜庆，几乎可以直接送上春晚节目了。
    见苏成意没有回复，苏泽朗这才开始发语音条。
    “儿子，爸爸来接你过除夕啦！”
    “儿子，起床没？”
    “你看，都是你爱吃爱玩的，爸爸等你哈。”
    苏成意叹了口气，转头去看杨柳的。
    比起苏泽朗的直截了当，杨柳这边则是温柔刀。
    “小意啊，除夕快乐。妈妈今天特地早起，和婉婉一起准备年夜饭呢。”
    划重点，特地早起，亲手准备。
    “看这鲫鱼，多肥美。妈妈还记得你小时候啊，最爱喝这鲫鱼汤了.”
    嗯，开始打回忆杀感情牌了。
    下一步就是分享老照片。
    “看看，妈妈无意间发现的，哎哟～我们小意小时候真可爱呀～好像是你三岁的除夕拍的吧？”
    对于这俩不靠谱的爸妈，苏成意一视同仁地回复道：
    “谢邀，不去。”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两人还是据理力争，不愿放弃。
    “小意啊，你都多久没陪妈妈过节啦？妈妈都已经夸下海口说你要来，所以桐桐和婉婉才同意过来一起过节的，你这下让你妈妈咋办哦呜呜呜呜.”
    “儿子，爸是真的想你了！你要是不愿意来家里，咱爷俩开车出去！唱卡拉ok，好不好啊？”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苏成意好声好气解释了半天，他今天很累，想自己待着，明天大年初一，他会上门去拜年的。
    这样才好不容易说服了两人。
    但眼下还有一位更难对付的在等着他。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通话界面，接起了来自楚大小姐的夺命连环call。
    “喂，苏成意！”
    苏成意开着免提“嗯”了一身，把睡衣换成衬衫。
    “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想好了嘛～”
    楚倾眠软绵绵地说道。
    “不来。你家过除夕我来算什么事儿？”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以一种玩笑式的语气。
    “哼，你是我男朋友，来一下怎么啦！”
    楚倾眠很是理直气壮，显然不知道在一般的家庭中，一起过节是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才会考虑的环节。
    “大小姐，别当笨蛋了。除夕快乐。”
    苏成意穿上一件藏蓝色的大衣，理了理领口。
    他衣柜里一水儿的黑色大衣，就这一件其他颜色的，还是考虑到今天过节，才第一次穿。
    “那你也不跟杨阿姨和苏叔叔过啦？”
    “嗯。”
    “哎呀～不行！我要陪你过！！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楚倾眠在床上滚来滚去，随后又坐起身来，考虑从楼上往下跳会不会骨折。
    “你就不怕你家里长辈全城通缉你？”
    苏成意对此毫不担心。
    “可是你自己一个人过，好可怜哦。”
    楚倾眠语气里都有点哭腔了，泪水在眼里悠悠打转。
    苏成意靠在书桌前叹了口气，安抚道：
    “没什么啊，你应该知道我没什么仪式感吧？不重要，只是很普通的一天而已。
    今年你已经陪我过了很多节日了，不差这一个。”
    “那今年很特殊嘛。”
    楚倾眠在听筒那边抽抽搭搭。
    果然爱是常觉亏欠啊。
    苏成意想，只是这样一件小事情，大小姐好像觉得有多么对不起他一样。
    轻言细语地哄了半天，直到挂断电话之前，楚倾眠才振作起来，信誓旦旦地保证：
    “苏成意，你相信我。不会太久的，不会有下次。”
    嚯，很有野心女强人的气质啊。
    苏成意笑了起来，回答道：
    “嗯，相信。”
    原本也是打算去箭馆度过今天的，没想到忘了除夕，人家早就闭馆了。
    苏成意扑了个空，只好在路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许多店铺都已经提早关门歇业了，平日里热闹的街道空空荡荡，一片萧条。
    苏成意走了大半条街，才找到一家面馆。
    赶在人家关门之前，吃上了一碗牛肉拉面。
    师傅很健谈，操着一口大西北口音，热情地跟他拉家常。
    只是一碗面的功夫，苏成意就知道他老家是陕北的，有三个孩子，他就靠这间面馆养活一家老小，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手艺是跟营里老班长学的，今天老婆本来不让他开业的，他想再开一会儿，多少挣点钱，给孩子买个大蛋糕回去。
    苏成意安静地吃面，偶尔点头回应。
    临走时，将五百块钱压在了醋瓶下面。
    回家的话，又得听一群熊孩子放炮仗，苏成意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公园坐下。
    今天日子特殊，连热爱锻炼的大爷大妈都不来了。
    他坐在长椅上想发会儿呆，一不留神，居然就已经到了下午。
    夜风四起，天空阴沉起来。
    好像要下雨了。
    苏成意回过神来，起身往回走。
    晴不晴，阴不阴，雨不雨，郁郁沉沉到年关。
    天下无事，我家无事。
    无客，无债鬼，亦无余财。
    淡淡焉，静静焉，度过新年。
    傍晚时分，清河区的小巷恐怕是整个棠安最热闹的一片区域。
    苏成意听着锅碗瓢盆交响曲，脚步迈得很轻。
    远处万家灯火亮起，一派祥和气氛。
    各家电视都千篇一律地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喜气洋洋地宣读着新年贺词。
    苏成意仰头看夜空，阴沉无月，略有几分寂寥。
    转过街角的时候，他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
    万一她脱不开身，也是合情合理的，他这样想着。
    而忐忑不安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冷清的巷子里，陈锦之正安静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她看到苏成意被街灯拉长的影子，带着笑意转过身来。
    于是这一整天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苏成意嘴角上扬，加快脚步。
    像是为了衬托这场会面，阴沉的天色也有了结局——居然开始飘雪了。
    细碎的白雪纷纷扬扬，些许落在陈锦之的眼睫上，她轻轻一笑，眉梢弧度温柔。
    “苏成意，除夕快乐。”
    (本章完)

 第338章 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338章 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锦之腰身纤细，搂在怀里盈盈一握。
    苏成意低头看她的时候，她眼里没有什么舟车劳顿的疲惫感，只是带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意。
    可苏成意也知道，她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轻松。
    今天中午的时候，还有站姐在魔都机场拍到她呢。
    101女团刚结束今年的最后一场演出活动，准备回到魔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其他人都累得神志不清，直接从vip通道离开了。
    只有陈锦之戴着口罩从出口娉娉婷婷地走出来，微微鞠躬，挥手跟所有等候的粉丝告别。
    底下的评论基本上都是“锦之辛苦了，好好休息”“新年快乐babe，今年辛苦你啦，晚上记得看春晚～”“可以在微博上分享年夜饭不？”“还好有iris，不然站姐们顶着寒风等一天又扑了个空。”
    101公司将陈锦之的家庭背景藏得很好，而她周身的气质又完全不像是原生家庭一团糟的那种，倒像是养尊处优的掌上明珠。
    苏成意始终对于这样的亲密话题有些回避，只是短暂地回应了一声。
    “想不想我。”
    “你到了多久了？冷不冷？”
    是朱古力这小子，搬了个小板凳过来，趴在窗户上朝他挥手。
    朱阿姨一看到楼下站着的是苏成意，登时眉开眼笑，语气转了一百八十度。
    苏成意忍不住笑道：
    苏成意只好正面回答，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你这小兔崽子想摔死是不是？去去去，去顶楼去，那更方便！”
    陈锦之站在屋檐下，揣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成意。
    因此大多数粉丝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家就在魔都，可以拥有满堂欢聚的一家团圆。
    “爱豆的自我修养。”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陈锦之弯了弯眼睛，弧度漂亮得像是月牙儿。
    这样千辛万苦，终于赴了上次的除夕之约。
    “干嘛？”
    “不是，伱看是.”
    “你产生错觉了。”
    朱古力很冤枉地指向楼下。
    “小意哥哥！下雪啦！”
    朱古力嘿嘿傻乐着，又接着说：
    “咦？你就一个人吗？我刚刚明明听到.”
    “不想喔。”
    陈锦之当然心知肚明他在转移话题，不过已经听到想听的答案了，也就顺着他的话回答道：
    “不久，我穿很多。”
    陈锦之嘴角一勾，明艳不可方物。
    陈锦之却不会让他轻易敷衍过去。
    “阿姨刚准备好年夜饭呢！快来，位置都给你留好了！”
    “我听到你在楼下讲话啦！你怎么不上来？”
    “怎么做到的？根本看不出来你穿了这么多件衣服。”
    “哎呀！是成意啊！快上来快上来！！！”
    朱古力皱起眉头，他觉得自己应该没听错才对。
    他反应很快，把陈锦之往里带了两步，精准卡住了视野盲区。
    苏成意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咳嗽一声，正想把这八卦的偷听小子赶回家里去，朱阿姨的脸就出现在了窗户边。
    她卷起大衣的袖口，给他看里面叠了好几层的毛衣。
    苏成意仰起头问。
    “嗯。”
    苏成意刚想说下一句，就看到对面二楼的窗帘“唰”地一下拉开了。
    “想。”
    还以为是那個漂亮的小楚姐姐来了呢，上次她给了自己巧克力吃，他专门把过年收到的都留出来一份想送给她。
    但是楼下哥哥的眼神穿过风雪而来，比冷空气还冷一百度，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说。
    苏成意稍微收紧了手臂，感受到她的体温之后，才开口说道：
    “除夕快乐。”
    然而事实是陈锦之只是去出口转了一圈，满足粉丝们的期待之后，又绕回了候机厅，乘坐下一班飞机回到了棠安。
    “不用了阿姨，我有饭吃。”
    苏成意笑容礼貌，带着隐约的距离感。
    如果是关系没那么亲近的人，在这时候就该心领神会了。
    可惜他对面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亲近邻居，还叠了“热心阿姨”的buff。
    朱阿姨见状一拍大腿，就计上心头。
    她回头一看自家这一群还没开饭就已经喝得歪歪倒倒的人，自觉不适合成意这等人物来作陪。
    于是她匆匆回到厨房，扯了干净的塑料袋，将切好的香肠、腊肉都收拾好。
    “妈妈你干嘛？！我的香肠！”
    朱古力趴在灶台边上抗议。
    “你这猪八戒，这是给你小意哥哥装的。”
    朱阿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朱古力见状很快倒了戈，把另一边的腊排骨也扒拉了进去。
    朱阿姨收拾好，怕苏成意等不及，踩着拖鞋就跑下楼去。
    苏成意听着楼梯间“噔噔噔”的脚步声，向前一步，挡在单元楼门口。
    陈锦之靠墙等着，模样有几分乖巧。
    朱阿姨提着一大袋子吃食，笑吟吟地打开铁门。
    “哎，来来来，成意。这些都是阿姨自家烘的香肠腊肉，这边是辣的，这边是甜口，你看看能不能吃得惯！”
    她话都说到这儿了，再拒绝的话就有点伤人心了。
    苏成意只好接过来，分量沉甸甸的，都是心意。
    “谢谢您。”
    “这谢什么呀，快拿回家热热吃！别站在下面了昂，下雪了，冻人的很。”
    朱阿姨下来得匆忙，还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苏成意赶紧点点头催她回去。
    等她回去之后，苏成意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牵住陈锦之。
    “我刚刚还在想今晚要吃什么呢。”
    “然后天上掉馅饼啦。”
    陈锦之藏了一会儿，也不在意，只是跟着开玩笑。
    “馅儿饼。”
    苏成意重复一遍。
    陈锦之笑了一声，学他的儿化音。
    “馅饼儿。”
    “馅儿～饼。”
    苏成意拉长音调。
    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只不过在京城上学，多少被带出了一点正儿八经的京城腔调。
    “馅儿饼儿。”
    陈锦之努力练习。
    “哈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
    “馅儿饼儿。”
    “不许学。”
    “不儿许儿学儿～”
    “苏成意。”
    “我错了。”
    恋爱果真会让人幼稚。
    一个儿化音而已，两人莫名其妙笑了好一会儿。
    其实苏成意笑的原因只是觉得很新奇，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陈锦之学不会的事情，真是少见。
    苏成意走到楼道口，看着她大衣领口慢慢融化的雪，忽然有了个很突兀的想法。
    完全是一个计划之外的想法，他这种性格，其实很少会有这种“脑子一热”的感觉。
    但看着面前的陈锦之，他又没法不问出口。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好啊。”
    陈锦之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而后才问道：
    “去哪儿？”
    这更坚定了苏成意想这样做的想法。
    他也没马上回答陈锦之的问题，只是上楼拿了条厚实的围巾给她系上，就牵着她往巷口走去。
    除夕的夜晚，街上连车都没几辆。
    方才的雪很快就积了起来，入目是白茫茫一片。
    两人拉着手在纷飞的大雪中慢慢走着，却并不觉得冷。
    苏成意把陈锦之的手牵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暖着，仰头看着前方明明灭灭的路灯。
    一路走过来，在人行道上留下两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一时之间，他产生了恍惚的错觉，像是整座城市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节日的热闹被大雪隔绝在外，电视节目无人收听，麻将桌停留在散乱无章的洗牌环节，烧好的热水壶嗡嗡作响。
    时间被暂停了。
    只有他和他身旁十指相扣的人逆着时间洪流行走着，在这条没有尽头的雪路上。
    像是什么科幻小说的结尾，苏成意想。
    如果要解析结局的话，那就是末世将至，穷途末路，前方是未知的黑洞，错乱的时间和空间。
    宇宙之中唯一值得信任的，就是身边这位长得就很像救世主的美少女。
    “苏老师，我可不是什么会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救世少女喔。”
    陈锦之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轻飘飘地说。
    苏成意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揭穿，咳嗽一声道：
    “咳，我觉着也不是。你有可能是那种坏人阵营也说不定，漂亮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陈锦之笑了一声，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声音变得模糊起来。
    “小妖女？还是女魔头？”
    她这问题问得倒是很有意思。
    苏成意低着头，看着自己踩出来的脚印，沉思了起来。
    小妖女的话，应该是类似于赵敏或者黄蓉那种，很有些狡诈的小聪明。
    但不像陈锦之，总感觉这家伙一旦坏起来就是坏得可以毁灭地球的那种。
    女魔头，出名的有白发魔女传的练霓裳练姐姐，但显然也不像陈锦之。
    李莫愁？嗯，也不对。
    周芷若！
    苏成意成功从诸多不太像的角色里，挑出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
    陈锦之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她只是轻轻一笑，随后目光微敛，念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这句话发生在前尘尽成往事之后，周芷若已然从当年那个可怜孤女成长为了狠辣残忍的峨眉教主，她已经将温柔和善良从自己身上剔除，全身心地去追求权力和力量。
    可在比武胜过张无忌之后，面对张无忌的联手请求，她先是冷言冷语，又是说“咱们从前曾有婚姻之约”，又是“旁人定然说我对你旧情犹存”，甚至“要骂我不知廉耻、水性杨”。
    而张无忌居然厚颜无耻地说出“咱们只需问心无愧”，所以便有了周芷若的这句“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苏成意在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是着实被这句话之中所带着的感情震到了。
    没有人能不为这一刻的周芷若动容。
    很难想象陈锦之这是根本没有经过什么系统训练的台词功底，苏成意一时间都被带得有点入戏了。
    就像他是那个三心二意优柔寡断的张无忌，面前就是被他负了心导致黑化的周芷若一样。
    忽然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苏成意有些不自然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转过脸去看路。
    随后才想到，他这反应跟当时的张无忌没什么两样。
    不能再细想了。
    下过大雪的冷清街道看起来每条都一模一样，陈锦之心里好奇到底要去哪，忍不住问道：
    “苏老师也不看导航，不怕走错路吗？”
    苏成意却摇摇头，语气很坚定。
    “不会走错的。”
    因为这条路他走了不知道几百上千次。
    离目的地越近，周围的建筑就越来越老旧、矮小，逐渐从单元楼变为了胡同里的小院。
    巷弄曲折狭窄，像是游戏里的迷宫似的，若是不熟悉的人在里头走，一定很容易迷路。
    苏成意却轻车熟路地带着陈锦之在里头穿行。
    这里和他印象中的除夕夜气氛也不同。
    小的时候，过年总是非常热闹的，不论是居住在外地还是在其他城市奋斗的年轻人，都会回到这里来，陪着自家老人过年。
    这样的小院非常适合团聚，天气好的话，大家习惯把桌子摆到前院里来，就着月光吃年夜饭。
    左邻右舍还会串门，把家里的特色菜端过来一起品尝。
    胡同里的孩子们匆匆吃完饭，就开始放烟鞭炮，追逐打闹。
    苏成意现在回想，记忆里的灯笼依然红彤彤。
    而转过街角，现实却是一片冷寂。
    院门虚虚掩着，夜风吹过，内院里漆黑安静。
    只有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鞭炮的炸响，回音寥寥。
    是啊，这里的老人们要么被接去家人身边了，要么就和外公一样，已然不在人世间。
    此时交握的手指微微用力，将他从回忆的漩涡里拉出来。
    苏成意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去看陈锦之。
    “抱歉，突然很想带你来这里看看。”
    “你愿意带我来，我很开心。”
    陈锦之微微仰头，眼神认真又温柔。
    她早在看到这样的院子时，就猜到了目的地。
    苏成意一向很少提起关于他外公的事情，但在那些偶尔的时刻里，他总是露出很怀念的神情。
    陈锦之想，大概就像关于妈妈的事情一样，大多数时候她将其藏在记忆深处的盒子里，只在感到孤独和脆弱的时刻才会打开。
    苏成意伸手，推开木门。
    院落被李老打理得很好，干净整洁，像是主人只是偶尔出门一趟而已。
    此时雪光映着月色，古色古香，是很有故事的一间老宅。
    苏成意抬脚径直往里走，直到房屋门口才停下脚步。
    虽然他又有种想打道回府的感觉。
    但是总不能让陈锦之跟他一起白跑一趟，留在院里淋雪。
    他屏住呼吸，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陈旧的钥匙，缓缓插入锁孔。
    “咔哒。”
    门锁转动，夜风替他推开了木门。
    记忆里那个尘封的角落迎来崭新的微风，泛黄的书页翻了几转。
    时间飞逝，白云苍狗，那位孤僻阴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合格的大人，手心牵着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本章完)

 第339章 陪你长大

    第339章 陪你长大
    屋里的摆设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入门就见到那两幅字。
    一边是外公笔若游龙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另一边是苏成意笨拙的笔画“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陈锦之猜到这是他小时候的杰作，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杨柳特地请人打扫过，家具上居然没有什么灰尘，更像是时常有人住着了。
    苏成意试着按了按门边的电灯开关，没有反应。
    果然，还是早就停了水电的。
    尽管月色很好，但能见度还是颇低，苏成意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牵着陈锦之往里走。
    一般情况下，来到这种久未人居的老屋子，多少会有点谨慎小心，带着像是探险一样的心理。
    但苏成意却没有，因为这里他实在太熟悉了。
    桌椅的摆放，墙上的字画，甚至留在外面的茶具是哪一套，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来，陈锦之微微一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原因之一就是苏泽朗半夜打呼噜太吵。
    但陈锦之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过去，显然很有参观的兴致。
    他挥了挥剑，随口念了一句经典台词。
    “当时玩仙剑奇侠传嘛，七星剑。你看。”
    苏成意点点头，中二病发作的证据摆在眼前，让人略微有些难为情。
    苏成意的语气里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得意。
    “苏老师有自己的房间吗？”
    “我李逍遥可以对天发誓，从今以后，绝不让你一人孤苦伶仃！”
    苏成意倒没想那么多，他的关注点放在了屋里书桌上摆放的大纸盒上。
    苏成意在假山上抓了把雪，团成一团，随手丢进已经干涸的水池里。
    他把手电筒的光对准剑身，让陈锦之看他细心刻画的北斗七星。
    平日里是要收起来的，否则挡路。
    也是难为家政阿姨们打扫的时候没把这盒子丢出去。
    有的来自仙剑古剑轩辕剑，有的来自杨过萧峰令狐冲，总而言之，都少不了拿着根木棍幻想自己仗剑走天涯的场面。
    那恐怕是记录者离去的年份。
    这显然是杨柳收拾出来的，盛着一整箱很像是垃圾的东西。
    苏泽朗和杨柳是结婚几年之后才攒到钱买房的，在此之前都是住在出租屋里。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来说，大侠梦是绝对少不了的。
    苏成意和其他小孩不同，不怕黑，也不愿意跟父母一起睡觉。
    这一箱都是赤裸裸的黑历史啊！！
    苏成意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外公特地挑的一间位置最好的。
    至少安静。
    隔着老远就看见盒子里插着的那把木剑了，苏成意一时间有点后悔带陈锦之进了房间。
    所以来到外公家的时候，能拥有自己的房间这件事就让他感到很开心。
    不过最高的一道划痕.也只到苏成意肩膀下面的位置。
    出租屋面积狭小，童年的苏成意有段记忆就是每到睡觉前，杨柳都要从床底下拖出一把折叠床给他布置好。
    苏成意想，至少他还付诸行动做了把像模像样的剑呢。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
    “当然。”
    要说起来，这些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显然，这是全世界通用的记录孩子长高的方法。
    门没锁，只是搭上了门栓。
    她握住木剑的剑柄将其抽出来之后，一时间有些惊讶于它的做工。
    陈锦之目光微敛，看着他蓬松的发顶，忽然踮起脚来轻轻摸了摸。
    陈锦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很有年代感的厢房结构，有些新奇。
    “嗯？”
    “小李子，志气高，想学剑仙登云霄～”
    穿过走廊，就到了后院。
    苏成意推开门之后，陈锦之很快就发现了门框处的道道划痕。
    日上三竿不觉醒，天天梦里乐陶陶。
    陈锦之居然连这都知道。
    这属实是又让苏成意感到无比意外了。
    “我小时候又不是在南韩，与你错失的只有非主流时期的那一段潮流啦。”
    陈锦之笑着解释道。
    苏成意忍不住想，还好错失了，不然那真是很恐怖的一段经历。
    铺天盖地的杀马特发型和奇葩透顶的火星文，千篇一律的网络热门歌单，简直让他这种患有严重的潮人过敏症的异端无处遁形。
    陈锦之小心地放下木剑，将目光放到那一袋子很引人注目的乒乓球上。
    在比较平常的黄色乒乓球和白色乒乓球之间，藏了一个彩色的。
    陈锦之笑着把它拿在手里端详，一圈圈的彩色纹路歪歪扭扭，像是自己用水彩笔画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diy的超级乒乓球。
    苏成意随手拿了一个球在桌上拍了拍，“乒乒乓乓”的脆响声里，他忽然想起来了彩色乒乓球的重大作用。
    “我小时候每次打球打不过的时候，就会把这個彩色的拿出来打。”
    苏成意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就像是动画片里主角打不过反派的时候，就会掏出秘密武器一样。
    热血的bgm响起来，主角潇洒地反败为胜。
    这句话不知戳到了陈锦之哪里的笑点，她笑得都快不行了。
    苏成意不理解，只好伸手摸摸她的背帮忙顺气。
    但是事实证明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黄的白的彩的都一样。
    在乒乓球这一项目上，苏成意一度被外公虐到自闭。
    后来才知道这老头以前是国家二级乒乓球运动员。
    下一位登场的是锈迹斑斑的小汽车文具盒，这是童年很流行的那种可以变身的文具盒，灵感大约来自于变形金刚。
    苏成意试着摁了摁开关，尽管外表看起来完全毁了，但居然还可以顺利变身，质量很硬。
    “你小时候买过这种吗？”
    “谢邀，我们女孩子买的都是粉色的芭比公主。”
    陈锦之戳戳小汽车的轮胎，因为生锈的缘故，它滚动得很艰难。
    “你居然会喜欢那种东西？”
    苏成意有些意外。
    陈锦之看起来就很少年老成，像是对小孩喜欢的幼稚玩意嗤之以鼻的那种类型。
    “不是我喜欢，是店里就只有那样的呀。”
    她想了想，要说喜欢的话，那的确说不上。
    她从小就不喜欢太里胡哨的东西，是实用主义型。
    不过妈妈以为她喜欢，所以每次都买这样的送给她。
    陈锦之在第一次收到的时候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也就导致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都收到了这样的礼物。
    当然，这是截止到妈妈的病情严重之前的事情。
    到后来，她就用着最后那一个掉漆掉色的文具盒，一直用到了离开棠安去南韩的日子。
    阿姨嫌弃难看丢人，给她买了新的。
    陈锦之虽然舍不得扔，悄悄藏在床底下，但忽然有一天，就那样不见了。
    想到往事，她有些怔怔出神。
    苏成意察觉到身边人忽然的沉默，拿起盒子底下脏兮兮的小熊，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毛绒玩具？”
    有点不符合这尊大神的气质，陈锦之回过神，接过小熊，看着它被卷毛挡住的黑溜溜的眼珠。
    不过她又想起来，第一次去苏成意家里时偶遇的那只皮卡丘。
    他以为自己怕黑，所以拿出来给她作陪来着。
    这么看来这家伙说不定就是很喜欢此类萌物也说不定。
    “买鞋子的时候送的。”
    苏成意看着小熊身上皱巴巴的绿毛衣，想起了它的来历。
    大约也是这样过年的时候，按惯例是要给孩子添新衣新鞋的。
    杨柳约了表亲，带着孩子一块儿去逛街。
    童装店做活动，买鞋可以抽奖。亲戚家孩子买了三双，只抽到一个气球。
    而苏成意随手一抽，就抽中了这只绿毛衣小熊。
    亲戚家孩子这下不干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要这只小熊。
    杨柳实在被吵得烦了，只好弯腰问苏成意喜不喜欢小熊。
    苏成意捏着小熊柔软的肚子，半晌没说话。
    杨柳下意识以为他不喜欢，就提出做哥哥的让让弟弟，预备着要讲一通传统美德。
    而苏成意在她清嗓的阶段，就把小熊递给了在地上打滚的弟弟。
    喜欢吗？不喜欢。
    那可以送给别人吗？不可以。
    尽管如此，小苏成意还是面无表情地接受了现实。
    回家之后，杨柳把这件事讲给了外公听，本以为他会夸赞自家孙子懂得谦让，是个好孩子。
    没想到外公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拍桌又摔门的，还直接就杀到了那个表亲家里，将这只绿毛衣小熊给夺了回来。
    事后还教训了杨柳一通。
    彼时的苏成意还听不明白外公生气的个中缘由，他只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小熊而感到几分开心。
    不过如此，也不是很喜欢。
    他默默把小熊摆到了床头。
    要说起来，也是陪了他很多年。
    苏成意捏了捏小熊的爪子，不知道它自己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会不会黑化。
    一会儿带走好了。
    小熊的屁股下面是一整叠金闪闪的奖状。
    陈锦之一时间感觉要被学霸的气息给闪瞎了。
    这些奖状要是贴起来的话，恐怕能贴满一整间屋子。
    省三好学生，学习标兵，优秀少先队员，五好少年.
    除了这些学校颁发的以外，还有来自各类竞赛的。
    最佳科技发明奖啦，奥赛奖啦，创意作文奖啦，总之能想到的奖状几乎都能在这堆里找到。
    “猜猜这里面最珍贵的是哪一张？”
    苏成意神色严肃。
    “嗯”
    陈锦之皱起眉头思考，要让这尊大神亲口说很珍贵的话应该至少也要是全国级别的比赛吧？
    难度很高，稀有度很高，而且对于他本人来说很难得到.
    苏成意抽出最底下的一张，递到她手里。
    “恭喜小一班的苏成意同学，在本年度里与老师同学相亲相爱，特此授予——”
    陈锦之慢慢念道：
    “友谊之星称号。”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原来是这么个珍贵法啊！甚至还是小一班的时候得到的，难不成自打上中班开始就再也没得过了吗.
    陈锦之小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优秀学生，她人缘好又会来事儿，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奖状。
    完全想不到苏成意眼里最珍贵的居然是这样一张只要不跟同学闹矛盾、不被同学告状就可以获得的奖状！
    也是，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陈锦之重新把奖状归置好，小心地放回盒子里。
    “小心，有架纸飞机。”
    苏成意抬起手挡了挡，把盒子底部的纸飞机拿出来。
    刚刚里面的东西都被拿出来之后，它就自然滑落下去了，这一下差点被压坏。
    “这是.纸飞机？”
    陈锦之的神情有些疑惑。
    这完全就是个航模好吗！
    谁家纸飞机长得跟真的飞机一模一样啊！
    “嗯。”
    苏成意点点头，摆弄了一下，给她看自己在尾翼上用红笔写的“made in china”。
    这个纸飞机可以飞很远，有一次挂到前院的大树树梢上，还是苏泽朗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去捡回来的。
    苏泽朗倒不是这么有牺牲精神，只不过他很清楚，如果大家都劝苏成意不要这个了，重新再做一个就好了。
    那么自家儿子当着大家的面一定会点头同意。
    然后
    他就会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自己一个人爬上去捡纸飞机。
    那树可是真高啊，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脑袋会开瓢的。
    所以，这等危险的事还是让老爸来吧。
    苏泽朗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两股战战，完全不敢往下看了。
    但没办法，当爹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感觉，自家儿子在看着自己呢，这时候犯怂的话还算什么男人！
    一咬牙一心狠，他还是爬了上去，拿到纸飞机的时候，那成就感简直跟登上珠峰了一样。
    看他的样子，简直想插个旗纪念一下了。
    苏成意想，如果现在跟苏泽朗提起这件事的话，他一定能再自我吹嘘个千八百字的。
    陈锦之掂量着手上的纸飞机，眉眼弯弯地夸赞道：
    “真的很厉害。”
    苏成意感觉像是童年的自己被夸了一样，一时间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得意来。
    “这个纸盒有点像是个时光机。”
    陈锦之目光温柔。
    “看到这些物件，像是和小时候的你见了一面。
    你愿意带我来，我很开心。
    有时候我会很遗憾，遇到伱的时间太晚了，也想.能陪你一起长大。”
    苏成意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很感谢杨柳留下了这一堆像是“垃圾”一样的物件。
    这些物件让他在此刻意识到，他远没有他自己记忆中那么异类。
    和这个年龄段的所有男孩一样，他会做不切实际的大侠梦，会因为玩具被抢而不开心，也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奖状。
    而且还有人期待着与这样的他见一面。
    童年的纸飞机，现在终于飞回她手里。
    (本章完)

 第340章 新年快乐！！！

    第340章 新年快乐！！！
    断掉水电的老房子，灶台倒是完好的，旁边的柴火堆也很整齐。
    苏成意把手机递给陈锦之，想去抱柴，触手却是一片潮湿。
    也是，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柴火了，棠安最近这么潮，早就润了。
    苏成意只好又把柴丢回堆里，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木茬。
    更深露重，还是有些冷的。
    得烤火才行。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单薄的身形，转身出了厨房。
    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把老旧的小板凳。
    从杂物间的犄角旮旯里薅出来的。
    棠安这边过年的习俗，每家每户都要熏制大量的香肠和腊肉。
    苏成意不抽烟，所以身上也没有打火机，灶台边的火柴也有些潮了，努力摩擦了半天才将将燃起小火苗来。
    还以为真要在城市里上演荒野求生，钻木取火了。
    陈锦之低头轻轻咬了一口，语气里带着惊喜。
    苏成意把边上的长凳拉过来，和陈锦之靠在一起烤火。
    “！！”
    苏成意一直知道朱阿姨手艺很好，从前杨柳厨艺不佳，做饭的事情上没少请她帮忙。
    苏成意没说话，下一秒，他就把可怜的小板凳拆了个四分五裂。
    每串都先递给陈锦之吃一口，他自己再吃掉剩下的。
    这样好的火堆，不烤点什么东西吃属实浪费。
    按道理讲，他不应该是很珍惜这里的一草一木的吗，怎么搞起破坏来毫不留情？
    “物尽其用就好了。”
    “很好吃欸。”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把凳子腿架起来。
    她只吃了一点点，把剩下的都喂到苏成意嘴边。
    苏成意怕烤糊，只是稍微加了会儿热，就递给了陈锦之。
    “嗯。”
    陈锦之把口袋里的卫生纸递过去。
    有了热源，周身暖洋洋的。
    材料还必须得是新鲜的松柏树枝，这样熏出来的腊肉才会更香。
    制作好之后，按礼节，给亲朋好友都会赠上一份。
    她往常是吃不太习惯烟熏制品的，但这香肠意料之外的味道很好。
    陈锦之想阻拦都没来得及。
    苏成意用竹签穿过香肠，伸到火上慢慢烤。
    苏成意一口就咬掉了这小半根。
    “你尝尝。”
    火苗点燃纸巾，被丢入架好的火堆里，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
    “你想干嘛？”
    或许朱古力贪吃的性子完全是由于遗传。
    这是他跟荒野求生节目学的，按照贝爷的话来说，这样搭出来的火堆即使在冰天雪地也可以燃起来。
    往年的这个时候，走在路上时常能见到铁质的筒，里面挂着一大串腊肉和腊香肠。
    “有纸吗？”
    还好刚刚顺手把朱阿姨送的年货都拎过来了。
    火燃的很旺，苏成意用竹签一串接一串地烤肉。
    橙色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轻轻晃动。
    引燃物很重要，想要直接点燃木头是很难的。
    肥瘦适中，入口麻辣鲜香。
    因为每家每户的味道都有所不同，十里不同风。
    方才有些凉掉的香肠此时被火焰炙烤，油脂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一时之间两人都松了口气。
    朱阿姨和她家老公都是很重视吃饭、热爱美食的人，当然也见不得杨柳天天糟蹋食物制造黑暗料理。
    陈锦之有些讶然。
    就这样的投喂方法，陈锦之很快就吃不下了，以口渴为理由拒绝进食。
    苏成意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白酒来。
    “.什么时候买的？”
    “回家路上。”
    苏成意笑了笑，拧开白酒的瓶盖。
    翻过来看了一眼，意料之中的“谢谢惠顾”。
    原本是准备如果陈锦之有事情没能赶回来的话，他就自斟自饮，喝完倒头就睡。
    陈锦之是非常讨厌喝酒的，原因很多。
    其中陈文德一喝完酒就发疯是最大的原因。
    另外，之前那个经纪公司拉皮条的时候，也是以酒局为借口。
    虽然她顺手就把那杯红酒连着杯子一起扔那人脸上了。
    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恶心。
    不过
    陈锦之看着眼前的火光，忽然觉得酒精也没有那么骇人了。
    外界寒风凌冽，大雪纷飞。
    而屋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两人靠得很近，身上披着同一条围巾。
    正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苏成意觉得陈锦之可能不会喝酒，故意在她眼前把酒瓶子摇得晃晃悠悠的。
    “幼稚鬼。”
    陈锦之靠在他肩膀上，接过瓶盖，示意他可以倒上一点。
    “尝一点点。”
    “好嘞。”
    苏成意瓶口倾斜，真的只倒了一个瓶盖底的分量。
    手法像是做化学实验似的，瓶口紧挨试管口。
    因为想要倒头就睡的效果，所以这瓶子酒度数很高，对于陈锦之这样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来说，肯定是难以下咽的。
    所以苏成意手下很是留情。
    陈锦之端起瓶盖打量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嗬。”
    苏成意眉头一挑。
    “女侠好酒量！”
    “咳咳。”
    陈锦之很快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好难喝。
    又辣又呛，感觉嗓子里像是有火在烤。
    苏成意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喝那么急干嘛？白酒要慢慢来。”
    “好。”
    陈锦之平复了一下呼吸，又把瓶盖递过来。
    好家伙，喝起劲了。
    苏成意也不拦着，正儿八经给她满上一杯。
    “小口一点。”
    他又提醒一句。
    陈锦之点点头，微微抿了一点。
    好像没有那么呛人了，但是依然很难喝，像是小时候闻过的高粱酒酿。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一口接一口的样子，有些震惊于她的接受能力。
    一般的不会喝酒的人，上来就喝度数这么高的烈酒，绝对会逃之夭夭。
    还真是全能ace啊，苏成意忍不住想。
    然而，只过了十分钟，他就开始后悔自己把酒给陈锦之喝的这個决定。
    “热。”
    “因为你在烤火。”
    苏成意无奈地把被陈锦之折腾掉的围巾重新围好。
    火光映得她的脸微微泛红，漂亮的桃眼里一片朦胧，显然已经是不太清醒的状态。
    “不想烤。”
    “那样会感冒。”
    苏成意盘算着让她做点什么好转移一下注意。
    “没有看到春晚，大明星可以给我唱唱歌吗？”
    陈锦之“嗯”了一声，没有抬头，靠在他怀里轻轻开口。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那诸公听。”
    《秦淮景》，一首很出名的江南评弹，苏成意曾经听过。
    只不过完全没想到陈锦之连这个都会唱。
    “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
    瞻园里，堂阔宇深深呀。
    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曲调婉转优雅，温柔似水。
    温香软玉在怀，耳畔吴侬软语。
    倒也算是世间难得好光景了。
    苏成意看着眼波流转的陈锦之，只觉得她活像是传说故事里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妃从话本子里走出来了。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逗得褒姒一笑，商纣王为倾国祸水苏妲己袖手天下，此刻都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看吧，看吧，你就围着陈锦之转吧！书也别读了，班也别上了，交际圈一个也别联系了，喜欢做的事全放弃得了。
    人一旦沾上陈锦之了，这辈子就完了，你的人生就定型了！
    一堆烂梗从脑子里飘过。
    苏成意在她眼睫颤动的瞬间，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准看。”
    掌心底下她的睫毛扫过，带着轻微的痒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苏成意低头，看到她微微下垂的嘴角，一时间有些想笑。
    亲昵的吻带着酒意，围巾滑落到地上，半晌也没人去捡。
    陈锦之显然比她表面上看起来还要醉得更厉害一点，已经是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了。
    正因如此，她的模样就有几分罕见的乖巧。
    平日里的玲珑心思、满腹筹谋都被酒精成功侵蚀，只剩下孩童般的懵懂可爱。
    苏成意捏了捏她的脸，故意问道：
    “你是谁？”
    “是锦之。”
    “锦之是谁？”
    “你老婆。”
    “.！！！”
    到底是这家伙醉了还是自己醉了啊！
    苏成意捂住脸，对于这个有些超前的称呼消化了好半晌。
    陈锦之眼睛亮亮的，像是全然不知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总有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苏成意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果然趁人之危不是什么好事。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随便再说点什么别的转移话题，忽然，外面“嗖”的一声，像是火箭升空的声音。
    苏成意反应很快，捂住了陈锦之的耳朵。
    “砰！”
    “噼里啪啦。”
    零点到了。
    准时升腾的烟是郊区才能拥有的特权，黑夜瞬间亮如白昼。
    苏成意牵起陈锦之，来到房门口。
    四周低矮的建筑丝毫没有阻碍到漫天绽放的灿烂烟，无论哪里都是最好的观景位。
    火树银不夜天。
    陈锦之仰起脸，看得很认真。
    苏成意还是帮她捂着耳朵，在她的世界里，烟爆炸的声响是沉闷的，像是在海水里炸开的鱼雷。
    等到烟火稍歇时，他微微俯下身，在她耳旁轻声说：
    “陈锦之，新年快乐。”
    从刚刚开始，两人的手机就在口袋里“叮叮当当”地响，收到了许多新年祝福的消息。
    苏成意将第一句祝福送给就在身旁的陈锦之，才拿出手机。
    杨柳和苏泽朗的祝福非常之朴实无华。
    “苏泽朗在此恭祝您新的一年阖家幸福，身体安康，财源广进，吉星高照！财源滚滚来，大吉又大利！”
    “新的一年到了，送你三千万【鲜】。
    千万要开心【太阳】千万要健康【爱心】千万要幸福【拥抱】。”
    一看就是群发的，毫无诚意。
    苏成意选择了略过。
    徐洋的祝福和他本人一样透露着不着调的气息，是一条长语音。
    “意总新年快乐！我恭喜伱发财～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非常难听，如果不是因为这首歌太常见了，世上估计没人能听懂他在唱什么。
    楚大小姐的消息是一条视频，封面能看出来是在某栋大厦的落地窗前拍摄的。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选择了静音点开。
    原来是魔都的那栋地标建筑。
    高楼的led楼身出现了闪烁变换的阿拉伯数字倒计时。
    “10，9，8”
    镜头一晃，扫过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和元旦跨年时一样，也有许多人来参与倒数仪式。
    而楚大小姐的这个最佳观景位的角度，当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3，2，1”
    郊区有真枪实弹的烟，市区也有营造气氛的电子烟。
    楼身上的字变成了“新年快乐”，随之而来的耀眼灯光秀晃得楚大小姐的镜头都歪了。
    即使关了声音，苏成意也能想象出来她那边一定是震耳欲聋的“新年快乐！！！”。
    这时候视频忽然翻转了一下，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抬高了手机，避免被旁边的陈锦之看到。
    楚倾眠换成了前置摄像，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一瞬间，苏成意感觉光线都变亮了似的。
    大小姐眉弯眼笑，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心，口型很好辨认。
    “苏成意，新年快乐！”
    一时间忽然理解了什么叫做＃甜妹拯救世界＃。
    何悟非的新年祝福很简单，一句“新年快乐”加上一张端起酒杯的照片。
    这家伙给自己过年的仪式感恐怕就是泡面多加个蛋。
    林知婉在杨柳的局里居然还能抽出时间发短信，林桐显然就没有得空。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邹敛的新年祝福很没有诚意的来自00：02分，并且还是缩略版。
    “新快。”
    想来也是，准时准点地打出完整的祝福估计会让他羞耻到撞墙而死的。
    苏成意将所有的未读红点消息都点掉的时候，新一轮的烟又开始升空了。
    比起刚刚那一轮，这次的烟显然更重视美感，而不是声势。
    千片赤英霞烂烂，百枝绛点灯煌煌。
    苏成意的衣袖忽然被人轻轻拽了拽。
    他低下头，陈锦之的瞳孔映着漫天烟火，潋滟璀璨。
    她眨眨眼睛，苏成意以为她要说什么，配合着微微俯身。
    她却不知从哪抽出一个红包来。
    压岁钱？
    苏成意一愣。
    隔着薄薄红封，陈锦之落下一个吻。
    烟月千里，她笑意温柔。
    “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341章 准媳妇儿是要回家拜年的

    第341章 准媳妇儿是要回家拜年的
    正月初一。
    苏成意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
    这次胡同里的小孩哥们很安静，没人放炮仗，大约是他散出去的红包有了效果。
    他单纯是因为心里惦记着还有事，所以才醒这么早。
    浴室暖黄色的灯光亮着，但水声几不可闻，想来是陈锦之怕吵到他。
    忽然，苏成意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想到一个问题。
    不是说大年初一不让洗澡吗？
    不确定是不是他记错了，苏成意起身想拿手机查一查。
    浴室的门在这时候打开了，陈锦之裹着浴袍走出来，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
    “醒啦？”
    陈锦之走过来，掖了掖被他掀起来的被角。
    “是真的醉了，但也只是醉了，又不是休克了。”
    等到他自己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陈锦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经醒了，抱着被角，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感到痛了的话，那家伙一定会呲牙咧嘴地抗议的。
    陈锦之看着屏幕上的字，慢悠悠地念出来：
    “大年初一可以洗澡吗？大年初一不宜洗澡，也不能洗头、扫地、倒垃圾、泼水、洗衣服。否则会”
    苏成意想了想，倒也是。
    “钱财遗失外泄。”
    苏成意点点头。
    “嗯？”
    苏成意在空气中嗅嗅，只闻到陈锦之身上和他一样的沐浴露味道。
    “怎么一大早起来洗澡？”
    苏成意松了口气，大手一挥。
    “没有。”
    “总感觉有点酒味。”
    果然醉酒之后人就是会奇奇怪怪的，苏成意想，不过这时候他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一下就被揭穿，苏成意笑着倾身往前，捏了捏她柔软白净的脸颊肉。
    苏成意否认了一句。
    那时候零点早就过了，他好像也算是在大年初一洗了澡。
    “苏老师，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是几点来着。”
    陈锦之就跟相声演员里的捧哏一样。
    陈锦之笑着说。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说：
    “主要是帮你预防一下。你已经违规一例了。”
    “这样。”
    苏成意有些紧张地问道。
    因为平时就是这么捏楚大小姐的。
    他把手机上百度的界面展示给她看。
    陈锦之嘴角勾起。
    “苏老板大气。”
    陈锦之早在他伸手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干嘛，也知道这会导致什么，但她也没阻拦。
    昨晚回来之后，见陈锦之那副懵懂的样子，他帮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让她先睡了。
    “吵到你了吗？”
    陈锦之将散落的额发往耳后捋了捋。
    苏成意问她，她也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
    苏成意吓了一跳，他自觉没怎么用力。
    缩回手指的时候，陈锦之白皙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片红印。
    “再看看接下来有什么，预防一下。”
    “嗨，我以为什么呢。”
    “洗就完了！”
    “只是看着吓人，不痛的。”
    “会什么？”
    “记这么清楚，你昨晚到底醉没醉。”
    陈锦之摇摇头，她也不明白这什么体质。
    但她从小就发现了，并且让它物尽其用——跟老师请假。
    实操也很简单，就是在自己胳膊上抓几道红印，静等它变得狰狞吓人。
    然后就可以去办公室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跟老师说自己过敏了，要回家去吃药。
    老师一般见到这样的情况是百分百会准假的。
    然后陈锦之就可以获得一下午的时间，去解决妈妈惹出来的麻烦事。
    苏成意虽然也早就被科普了她的特殊体质，但也还是不太放心，直到她脸上的红印消得差不多。
    以后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去找医生咨询一下呢。
    “好了，我帮你吹一下头发。”
    大冬天的，自然风干会很容易感冒。
    苏成意将吹风机拿过来，展现人生之中为数不多温柔有耐心的时刻。
    陈锦之站到浴室的镜子前，两人的身高差也很舒服，不需要踮脚或者弯腰配合对方，好像天生就该这样站在一起似的。
    指尖的黑发柔软而滑顺，像是丝绸，像是艺术品。
    陈锦之不愧是很有自我修养的女明星，她让自己连每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不过，说是天赋也不一定。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低头在她耳边问道：
    “会不会烫？”
    “温度刚好。”
    陈锦之很快摇摇头。
    她虽这么说，苏成意却有点将信将疑。
    总觉得她就算觉得烫也只会强忍着，于是很有求知欲的苏成意调转了风口的位置，对着自己的脸吹了吹。
    好家伙，这么烫！！！
    陈锦之被他的行为逗乐了，捂着脸笑得很是开心。
    苏成意关掉吹风机，搂住腰身将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他仰起脸做出拷问的姿态。
    “为什么这么烫也不说？”
    “我觉得不烫。”
    陈锦之低头，笑意婉转。
    半晌，她伸出手把苏成意刚刚被吹乱的额发理好，指尖动作轻柔。
    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竟然有种岁月静好，刹那芳华的感觉。
    苏成意看着她，忽然想到了昨晚那句猝不及防的“你老婆”，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什么吗？”
    “说了什么。”
    陈锦之很有耐心地把他的头发抓出了一个当下在男明星之中很流行的造型。
    苏成意生得的确好看，剑眉星目，最关键的是有一种厌世又随性的气质，这是那些油腻功利的男明星身上很难见到的。
    陈锦之看着他又长又直的睫毛，心想，她喜欢他，倒是跟长相无关。
    最多不过锦上添而已。
    但能看到这样标致的一张东方美男子的脸，还是很养眼的。
    苏成意见她是这样淡然的表现，猜测她多半是忘了。
    也是，不过脑子的醉话而已，忘了才正常，还记得才奇怪吧。
    于是苏成意便堂而皇之地发问：
    “陈锦之是谁？”
    “伱老婆。”
    陈锦之眉眼弯弯，带着得逞的笑意。
    这次不是昨晚那样模模糊糊的回答，而是清醒状态下的，语气中甚至有几分笃定。
    虽然还是一样像是在调戏他。
    ！
    苏成意瞬间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这样的形容很精确。
    因为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他在箭馆里拉弓引弦，离弦之箭以200米每秒的速度破空而出，一声钝响之后，稳稳命中靶心。
    怎么又被摆了一道。
    “大年初一，切忌信口开河。”
    苏成意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抬起眼睛故作严肃地说。
    “没有信口开河。”
    陈锦之微微低头，在他扬起的下巴上啄了一口。
    “提到结婚，我的印象很不好。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暗无天日的牢笼，阴暗潮湿的角落，还有数不清的谎言，和情绪失控之后的暴力。”
    她眼睫低垂，说出这些形容的时候，语气里毫无波澜。
    苏成意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这是她的父母所教会她的，婚姻就是这样的一件事。
    而在苏成意的眼里，婚姻的形容好像也差不多。
    兰因絮果的结局，逐渐生锈的感情，日复一日的争吵以及无法调和的矛盾。
    苏成意正在反省自己开这個玩笑会不会有点太过不合时宜了的时候，陈锦之忽然又轻轻一笑。
    “但是呢，倘若把‘结婚’，替换成‘跟苏成意结婚’，那么就可以被形容为温暖，热烈，以及.安全。”
    苏成意微微一怔，成功被“安全”这个词给触动到了。
    是的，对于陈锦之这样的人来说，“安全”应该是最高级别的形容词。
    因为卸下心防、摘掉面具，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锦之此刻眼波流转，瞧着和平常一样的难以捉摸，但语气却是难得的很认真。
    “易拉罐的拉环也好，一块钱折的指环也好，苏老师，你总得有个什么戒指吧？”
    她这语气听着唬人得紧，苏成意几乎马上就要点头道歉道：“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去置办！”了。
    半晌才意识到两人只是在聊天，根本就没到求婚的环节。
    苏成意咳嗽一声，决心要扳回一城，于是抬起眼睛问她：
    “说得好，那今天你就多了一个流程要走了。”
    “什么流程？”
    陈锦之微微挑眉。千年狐狸的直觉在说不对劲。
    “大年初一，准儿媳妇，你不得跟我一起回家拜年吗？”
    “.”
    陈锦之想到上次猝不及防的见家长事件，立马就想要拒绝。
    “我待会儿还要回公司。”
    “你的航班是十一点半的，来得及，我一会儿送你去机场。”
    “我有点饿了。”
    “我妈会做早饭的。”
    见挣扎无果，陈锦之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我紧张哦。”
    “不紧张，有我陪你呢。”
    苏成意笑了起来，亲亲她的额头。
    这个计划其实还真是临时起意。
    为了拒绝去爸妈家过除夕的邀请，苏成意承诺了要去给他们拜年。
    但对此又有要求。
    主要就是不能有其他人在场，他只是去给他们两个人拜年。
    意思就是闲杂人等麻烦提前清场。
    苏泽朗和杨柳当然都对此表示理解。
    儿子愿意来就不错了，就算他要求八抬大轿去接，两人也会安排上的，更何况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仔细想想，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上次跟苏成意一起过年是什么时候了。
    话赶话到这儿了，苏成意是真的决定带陈锦之一起去杨柳家。
    反正上次都见过了。
    于是尽管陈锦之有诸多顾虑，苏成意还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带出了门。
    陈锦之戴着一个小熊造型的围巾连帽，只露出一双眼睛。
    苏成意走了两步，还是觉得有点好认，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框在她脸上。
    陈锦之脸小，这副普通的墨镜都快把她的脸挡大半了。
    “好了，出发。”
    苏成意满意了，把她的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揣，扬手打车。
    陈锦之说紧张，不是借口。
    她是真的很紧张，一直以来她对于人际交往这件事都颇有信心。
    因为大多数人都太好懂了。
    人的欲望和渴求都写在脸上，只要她稍微推波助澜一下，就会收到那人感激又感谢的回报。
    所以她处理任何一段关系都游刃有余，不染是非的同时，又在别人眼中永远可以收到完美的评价。
    可是现在这不一样。
    她又一次感觉到了破碎的原生家庭给自己带来的阴影，原来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苏成意当然察觉到了身边人的紧张，碍于在出租车上，他也没说话，只是安抚摩挲着她的手指。
    他尚且不明白陈锦之此时的情绪更深处来自哪里，只以为是害羞。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苏成意在心里背了一遍诗，忍不住感叹，古人诚不欺我。
    直到走到杨柳家小区门口，陈锦之忽然触电一样地反应过来。
    “我们.拜年空手去吗？”
    “啊，忘了。”
    苏成意后知后觉地站定，又无所谓地耸耸肩。
    “没事，反正是自家人，不用走那个形式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很知趣地住了嘴。
    只因为陈锦之已经一记眼刀丢过来，即使隔着墨镜，苏成意也感觉被狠狠削了一下。
    “但这是传统过年的习俗，我们作为新时代好青年，当然要继承中华民族优良传统啦。
    既然如此，还是稍微走一下吧。”
    苏成意迅速改口。
    两人又折返回去，好在小区门口就有个商场。
    杨柳当时买房的时候，一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陈大明星逛街的样子简直像是在拍什么时尚商务杂质的封面，苏成意揣着手走在她旁边，时不时就要打量一下周围有没有蹲点的狗仔。
    拜年的传统应该是要买烟酒茶叶一类的，但苏成意说他只是给杨柳拜年，那么买她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够了。
    陈锦之听他这样说，才终于放下了手上拎着的两瓶茅台。
    转而去了一楼的奢侈品专柜。
    苏成意劝也劝不住，只好随她去了。
    反正陈大明星现在也不差这点儿。
    《虚拟》还在歌曲热搜榜第一挂着呢。
    陈锦之选好首饰，又去买了好几套化妆品护肤品，苏成意瞧着她完全是一副要清空柜台的架势，只好再次出声阻拦。
    “好了好了，大明星。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是拜年，不是准备嫁妆。”
    他抬起手臂展示，示意他胳膊上都已经要挂不下了。
    陈锦之这才作罢。
    两人拎着东西，重新回到小区里。
    杨柳知道苏成意今天要来拜年，早早就把家门大开着，翘首以盼。
    为了表达心意，她甚至还亲自下厨包了饺子。
    虽然馅儿是林知婉和好的，皮儿是林知婉擀好的，但把馅儿放进皮儿里捏好这一步，总归还是她亲手完成的。
    就是饺子的造型整得有点像包子，但问题不大。
    杨柳安慰自己，怎么吃不是个吃呢？
    这时候，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她拍拍手上的面粉，就冲到门口迎接。
    “小意啊，终于到了，妈妈饺子都准备下——”
    先走出电梯的苏成意点点头，稍微侧身一让。
    考虑到礼貌问题，陈锦之在电梯上升的间隙里就卸掉了伪装。
    此时她走出电梯口的样子，在杨柳眼里就有点像是从电影屏幕里钻出来一样。
    怎么说呢，有一种撕裂次元的、毫不真实的美感。
    陈锦之双手都拎着东西，稍微有些紧张地呼了口气，才冲她扬起一个笑容。
    “阿姨，祝您新年好。”
    (本章完)

 第342章 拜年也要骚操作！

    第342章 拜年也要骚操作！
    杨柳举着锅铲的动作停顿了三秒钟。
    苏成意正要默数到第四下的时候，她才堪堪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分贝提高到了人耳能收听的极限。
    “哎哟哟哟！！锦之？！快进来快进来！！！”
    杨柳穿着拖鞋就想冲出来拉她，又碍于自己手上还沾着面粉，四下环顾了一下，顺手就拍在了苏成意黑色的大衣上。
    苏成意：“.”
    有没有可能他这件大衣还挺贵的。
    “来来来，快请进！小意你也真是的，怎么带锦之来都不说一声？！妈妈都没做什么准备！”
    杨柳将两人迎进屋里后，顿时觉得平日里看着挺顺眼的家哪哪都不太对劲。
    这盆看着都快死了，这福字怎么贴歪了？哎呀，这桌上瓜子壳还没收拾呢
    最可恨的还是那盆疑似饺子的物体，这叫她怎么端出来给陈锦之吃？？
    苏成意猜到杨柳在想什么，云淡风轻地说：
    “没事，馅儿和皮儿都是林姐姐准备的，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最多就丑点嘛。”
    等陈锦之终于介绍完礼物，被杨柳催到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就看到干净的纸巾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排被抽丝剥茧的橘瓣。
    ——本来就包得不是很到位。
    陈锦之选的首饰是一个做成柳枝形状的黄金项链，做工很精致，每片叶片上的脉络都分外清晰。
    杨柳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显然这礼物很合心意。
    而一边的苏成意仿佛是在听天书，一个字都不明白。
    担心陈锦之的口味比较重，杨柳特地又舀起来一碗红油辣椒，放在旁边。
    你瞧瞧这砂橘被他整得，要是叫我帮他搞，我非得气死不可。”
    忙活了一通，三人总算坐了下来，开始吃早饭。
    “来就来，提这么多东西干嘛？太见外了！下次不许这样了，大过年的应该是长辈给孩子拿压岁钱才对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比较皮糙肉厚的馄饨呢。
    他走到茶几旁，自顾自地拿了一个砂橘开始剥。
    “没事阿姨，就吃您包的饺子吧，我爱吃饺子。”
    “阿姨，这次来的匆忙，实在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您看看喜不喜欢？”
    杨柳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把锅铲丢回锅里。
    杨柳听得频频点头，很是认真。
    陈锦之又把买的其他化妆品拿出来，跟她一一讲解道：
    “阿姨，您皮肤白，所以我选的口红色号是这一款，平时懒得化妆的时候涂一下就很提气色了；这瓶保湿水是我平时在用的，没什么味道，效果也不错.”
    饺子出锅的时候，卖相其实比苏成意想象的要好很多。
    眼见杨柳马上就要剥着瓜子和她唠起嗑来了，苏成意赶紧出声阻止道：
    陈锦之对于这样的童年糗事听得很认真，眉眼弯弯，时不时给予“嗯？”“这样啊”“真是没想到”等等会激起说话者倾诉欲望的回应。
    “妈，当心您那饺子，别给煮散喽。”
    “我小时候就不爱吃橘子里白色的脉络，感觉是苦的，后来才知道确实可以入药。
    杨柳端着醋碟和小碗走出来，忍不住就开口吐槽道：
    不过还好他不要别人帮他，就自己端个小板凳坐那慢慢拾掇。
    味苦，性平，归肺、脾经，具有通络，止咳，化痰的功效。”
    后面这句话到了还是被苏成意憋了回去。
    杨柳这才注意到两人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的东西，一拍大腿。
    不过也很有效，为了保证自己在“准儿媳妇”面前的形象，杨柳果然又紧张兮兮地溜回厨房了。
    陈锦之忍不住问。
    “.你在玩解剖学吗？”
    苏成意用勺子舀起一个饺子，端详了一下。
    苏成意笑了一声，把橘子喂到她嘴边。
    她收过的黄金首饰可不少，但都是常见的金戒指，金珠子之类的，像这样有寓意的还是第一次收。
    “啊哟，锦之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小时候有多难养活。
    吃鱼，但是不吃鱼皮；吃白菜，不吃白菜梗；吃鸡蛋，不吃蛋黄。
    “不吃这个，走走走，锦之啊，阿姨带你出去吃。”
    在他的人生中还是很少出现这种情况的，毕竟是能一個聊得明白生物化学和天体物理的人。
    而是正儿八经的漂浮在汤里的，形似饺子的物体。
    陈锦之浅浅一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阿姨，我一看到这个首饰就觉得很衬您，很漂亮。”
    至少不是一锅面皮和肉馅的混合物。
    他一口吃进嘴里，却忽然就原谅了它的外表。
    可能这就叫做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吧。
    肉馅鲜美，夹着完整的虾仁；外皮的厚度刚刚好，柔韧又有嚼劲。
    不愧是林姐姐的手艺。
    苏成意一边感叹，一边往碗里倒了点红油辣椒和醋，在这两种调料的加持下，卖相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今年的第一顿饺子，体验很不错。
    陈锦之的感受和苏成意差不多，她只是稍微有一点震惊，因为不知道林姐姐的手艺。
    所以她没想到世上还有东西能在外表这么报吃的情况下，味道这么好。
    本来都已经做好不好吃也要硬吃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简单多了。
    “一会儿吃完饭啊，阿姨带你去按摩吧？哎哟，可舒服了。你们平时练舞那么辛苦，身上容易痛吧？按一下就舒服了。”
    杨柳正在计划着跟陈锦之的私人行程，已然是将自家儿子抛之脑后了。
    苏成意吃完了碗里的饺子，侧头瞥了一眼陈锦之，恰好撞上她求助的眼神。
    苏成意瞬间就读懂了里面的意思。
    ——“吃不下，真吃不下了。”
    实在有点好笑。
    有一种爱叫做妈妈觉得你饿，陈锦之碗里的饺子放在平时，大约是她要吃两天的份量。
    但她已经很努力地吃掉大半碗了。
    苏成意笑了一声，侧身挡住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道：
    “不行，她一会儿的飞机要回魔都。晚上还有事儿呢。”
    “啊？这才年初，就这么忙啊？”
    杨柳的表情很惋惜，不过想想也就想通了。
    大明星嘛，哪能跟普通人一样自由自在的。
    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也不差这一场。
    杨柳正在安抚自己的时候，苏成意的背后窸窸窣窣，两人的碗已经被交换了。
    后背被人戳了两下，知道这是任务完成的信号，苏成意才慢悠悠地重新坐正。
    “给您拜完年我就要送她去机场了。”
    他舀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陈锦之心思缜密，换过来之前甚至给她自己的碗里也提前加上了红油辣椒。
    “说起来也是哦，小意啊，伱驾照拿到了吗？”
    杨柳想起来这件事。
    “拿到了。”
    苏成意点点头，毕竟有上辈子的经验在，考个驾照难道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那等下就不打车了，多危险呐，万一碰上眼尖的，认出来了可怎么办？你开妈妈的车送她过去。”
    杨柳起身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塞到他手里。
    “我不开你这个。”
    苏成意把钥匙又塞回她包里。
    一米八的大男人开mini cooper合适吗。
    “小意我跟你说，这事情你要重视起来的呀。像锦之这样的偶像，别的都没什么，最大的黑料就是恋情曝光。
    你晓得妈妈的偶像是谁，晓得吧？”
    杨柳语气严肃，振振有词。
    苏成意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许多个她的偶像。
    德华，朝伟，黎明，学友，富城请问您说哪个。
    但陈锦之在旁边听了半晌，忽然主动开口道：
    “阿姨喜欢木村拓哉吗？”
    “对对对！哎哟，他当时那也是妥妥的顶流呀。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在演唱会上公开恋情，不对是婚讯！
    之后他和女方的事业简直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呀，真是自毁前程啊，啧啧啧”
    杨柳是站在粉丝角度来评价的，所以当然会觉得木村拓哉的行为冲动且无脑。
    但在纯路人苏成意的眼里，他这行为就好像还挺爷们儿的。
    陈锦之垂眸听着，笑容瞧着有些捉摸不定。
    苏成意戳戳她的侧脸，主动站起身把桌上的碗收起来。
    陈锦之见状马上就要上手帮忙，又被杨柳制止了，端了盘车厘子让她去沙发上坐着吃。
    按礼来讲也是这样的，哪有带女朋友上门让人家自己干活的。
    苏成意刚把锅碗瓢盆放到水池里，热水还没调好，杨柳就鬼鬼祟祟地钻到了厨房来。
    “小意！”
    苏成意试着水温，侧头瞥了她一眼。
    杨柳穿着一身家居服，却莫名其妙挎了个古驰的小包，瞧着非常别扭。
    “这么潮流。”
    苏成意随口回了一句。
    “说啥呢！”
    杨柳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然后就开始数钞票。
    “你俩来拜年，我肯定是要给红包的。你千万跟锦之说说，让她收下，这是规矩。”
    “嗯。”
    苏成意把水龙头的水流调大了一点，稀里哗啦的，外面的人肯定听不见厨房里的说话声。
    “你就给她就行了，我不用钱。”
    “压岁钱是压岁钱，不一样的。但我得给我们锦之包个大点的～”
    一想到陈锦之是自家儿子的女友这件事，杨柳的嘴角都要笑开裂了。
    “不行，得收敛一点。”
    杨柳努力绷起表情。
    “前天才刚做过消眼角纹的美容项目，可不能浪费了。嘿嘿嘿～”
    然而下一秒就又破功了。
    苏成意挽起袖子，洗洁精在水池里打起一池泡泡。
    “我跟陈锦之的事情，妈你务必要保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爸。
    你自己也知道偶像恋爱的后果，现在娱乐圈的舆论说不定比当年要更可怕。
    锦之一路走来不容易，我之所以第一个就告诉你，也是因为相信你，也因为我需要家人的支持。”
    他很少一连串说这么多话，再加上语气严肃笃定，杨柳哪里有不同意的。
    甚至还有些感动，因为他所说的“相信”以及“支持”。
    “小意，你尽管放心。妈妈都知道，肯定不会给你俩惹麻烦的。只要你俩都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
    苏成意点点头，清水冲掉碗底的泡沫，挨个叠起来放好。
    保密的原因嘛嗯，肯定不止这一层了。
    不过现在的话，就说到这一层就够了。
    两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陈锦之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杨柳让她吃车厘子，她就象征性地吃了一个。
    见到两人走出来，她又很快重新站了起来。
    真的很紧张啊，苏成意想，千年狐狸精都要退化成未开智的胆小谨慎小狐狸了。
    再待一会儿，她估计都要系统过载关机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会儿赶飞机。”
    于是苏成意索性扬扬下巴示意。
    “好好好。来，锦之。”
    杨柳把刚刚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递到她手里。
    “阿姨的一点心意，千万要收下！”
    陈锦之赶紧摆手拒绝。
    “不用阿姨，真的不用！”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揣着手看戏。
    每年一度的红包大戏开始了，没想到陈锦之也逃不开这样的仪式。
    阿姨，使不得！扯开口袋.jpg
    “锦之，你听阿姨说。棠安这边的规矩就是这样的，第一次带对象回家呢，于情于理都要给红包。
    钱不多，一点心意而已，千万要收下，是传递福气呢。”
    见陈锦之态度坚决，杨柳只好循循善诱，还不断给苏成意使眼色。
    苏成意只好收起了看戏的姿势，点头说道：
    “是这样的，你拿着吧。”
    陈锦之实在招架不住，只好收下。
    两人拿着红包，下楼到地下车库。
    杨柳坚持认为老是打车一定会被认出来，所以勒令苏成意必须开车送陈锦之。
    苏成意调了半天的座椅，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哎呀，这次将就一下嘛。妈妈改天带你去看看车好啦。”
    杨柳趴在车窗边笑吟吟地说。
    倒是有点道理。
    苏成意想，确实需要搞一辆代步车才行。
    他名下倒是已经有辆车了，不过.也开不出去呀。
    楚大小姐送的骚包到极致的布加迪威龙，今天敢开出去招摇，明天吃瓜群众就能把他的身份扒出来挂到当地的论坛上。
    杨柳本来还有点担心苏成意刚拿到驾照的技术，但他倒车的架势非常娴熟，瞧着像个老司机一样，便也放下心来。
    “可以啊小意。”
    “阿姨再见。”
    陈锦之从车窗探出来挥手。
    杨柳马上鬼鬼祟祟地把她按回去。
    “注意点，锦之，小心狗仔队！”
    “阿姨，我还没有那么红啦。”
    陈锦之低头失笑。
    “哎哟，你太谦虚了！你都不知道你”
    “下次再聊，要赶不上飞机了。”
    苏成意看了看腕表，直接关上车窗。
    车辆前行，陈锦之嗔了他一眼。
    “阿姨话还没说完呢。”
    “等她说完，你的飞机都到魔都了。”
    苏成意单手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阿姨的红包，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还给她一下？”
    陈锦之握着手里沉甸甸的份量，轻轻叹了口气。
    “你若是还给她，她估计就以为你对她有意见了。”
    苏成意摇摇头。
    杨柳给他的红包是两千块，给陈锦之的是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这差不多是最高规格的见面礼了，陈锦之会觉得有点礼太重了也是正常的。
    杨柳太中意这个准儿媳了，所以难免有些用力过猛。
    “苏老师有跟阿姨聊过我家里的事吗？”
    陈锦之低着头，手指将围巾的流苏边绕来绕去。
    前方正好红绿灯，苏成意停车，侧头看她。
    “没有聊过。”
    “好。”
    “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嗯。”
    陈锦之回答道。
    苏成意扯松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亲了亲她。
    “别胡思乱想。”
    陈锦之察觉到他的靠近，扬起脸配合。
    “还有三秒绿灯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见这人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只好扶住肩膀把他推开。
    苏成意回到原位，若无其事地发动车子，随后看着后视镜，擦了擦沾上口红的嘴角。
    接下来的车程，两人没有再提见家长的事情，而是随心情聊了一些别的话题。
    要买辆什么颜色的车啦，年后的新舞台要不要尝试做黑长直的造型啦，还有最重要的下一次见面定在什么日子。
    车外景色变换，车内音响播着杨柳喜欢听的邓丽君。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陈锦之轻声跟着哼唱这首《天涯歌女》，氛围轻松而美好。
    苏成意想，就算加上前世，陈锦之好像也还是第一个坐他副驾驶的女生。
    不禁在人生中头一回产生了想让这条路程再长一点的想法。
    可惜越这样想，相对论作祟，抵达目的地的速度反而就越快。
    “走啦。”
    陈锦之解开安全带，展开双臂。
    苏成意伸手拥抱，把脸埋到她颈窝里。
    陈锦之摸摸他的后脑勺，轻柔得像是安抚小狗的动作。
    “记得想我。”
    “嗯。”
    看着陈锦之离去的背影，苏成意关上车窗。
    半晌，他拿出手机，拨号。
    “喂。”
    “开心滴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滴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欸！是苏成意呀，怎么啦？”
    苏成意听着电话那头楚倾眠喜气洋洋的歌声，开口问道：
    “你下午有空吗？”
    (本章完)

 第343章 微妙的平衡

    第343章 微妙的平衡
    接到苏成意这通来电的时候，楚倾眠正在家里唱卡啦ok。
    是的，她家里有一间私人的歌舞厅。
    音响和荧幕都是最高标准的，只不过平日里这些设备都只能吃灰。
    今天，楚倾眠追着福瑞在家里跑来跑去的时候，偶然想起来它的存在，才决定要来除除灰。
    一个人唱k很没意思，所以她号召了家里的保洁阿姨们一起参与。
    奇怪的是，平日里对她的各种奇怪要求都会包容的阿姨们这次却说什么都不愿意陪她一起唱。
    所以楚大小姐只好自己一个人抱着麦克风自嗨了。
    “如果你不爱我！就把我的心还我！你用爱换走青春！我还留下了什么！”
    “你说到底为什么！都是我的错！都把爱情想得太美现实太诱惑！”
    半晌，她们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那位苏少爷来电话了，于是赶紧追了出去。
    好在楚倾眠并不是爱压迫别人的性子，没人陪她，她就自己一个人玩。
    于是在韦佩兰的威压之下，阿姨们个个都吓得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严重点来说，就连这间歌舞厅都不太想进，生怕夫人就从哪个角落里笑眯眯地走出来。
    按理来说，她们是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
    阿姨们表面微笑着，其实個个都心有余悸。
    这时候，夫人却突然回来了。
    “听小姐说，您要带她去拜年？”
    “什么？！去叔叔家拜年？？？”
    气氛其乐融融，楚倾眠还成功学会了一首广场舞热曲。
    大老板楚远江在家的时间很少，大小姐又是个乖巧懂事、极好说话的性子，平日里负责管事的韩管家，也很有教养、待人宽厚。
    那么，原因还得追溯到几年前的一次类似事件上。
    有了这样的心理阴影，纵使过了几年，她们也是断断不敢再陪着大小姐瞎玩的了。
    正唱到“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时候，就接到了苏成意的电话。
    能在春节间自愿留在楚家的，都是在这里干了许多年的老员工，工资待遇都很优厚，过年期间更是有红包和奖金。
    韩管家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
    这都是保洁阿姨们耳熟能详的歌曲，有的甚至还是她们的手机铃声呢。
    “苏少爷。”
    苏成意点头，跳下车。
    可她们除了点头赞许，鼓掌欢呼，挥手应援之外，没一个人敢出声一起合唱的。
    那时候楚倾眠还小，喜欢缠着家里阿姨陪她玩各种过家家的小游戏。
    苏成意刚一拉开车门，等在门口的韩管家就迎了上来。
    苏成意心下了然，这是在点他呢。
    “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说呀，我起了床都还没换衣服呢！”
    “不算。”
    转头就让韩管家把阿姨们都召集起来开会，阴阳怪气、旁敲侧击地教训了她们一顿，意思是请她们要摆清定位。
    苏成意先把杨柳的车还了回去，否则要是开着她的车去给苏泽朗拜年，以苏泽朗的脑回路，很有可能曲解为是杨柳在挑衅。
    楚大小姐很困惑，但猜不出来个中缘由。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正好有一次，也是这样的歌舞厅里，楚倾眠就拉着阿姨们一起唱歌跳舞。
    苏成意摇摇头，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说不定还会开着他那辆林肯领航员去把她的车位占了以示报复。
    每次来楚家，这些人的态度都会使他产生一种自己真是什么千金大少爷的错觉。
    实际上他只是沾了楚大小姐的光罢了。
    毕竟要算起来的话，他都还没给楚远江拜。
    表面上她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楚倾眠丢了话筒，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留下站成一排的阿姨们面面相觑。
    随后打了个车过来楚家门口。
    “小姐！您的衣帽间位置换到四楼了！”
    楚倾眠震惊的声音通过话筒传给音响，又通过音响以环绕无损音质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楚家这样轻松又赚钱的工作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在这工作的人们大多数都是肩负着一家子的重担，全家人都指着她们吃饭呢。
    “要称之为拜年的话，当然也要先考虑楚先生这边。
    但我事先问过了，楚先生这几天都不在棠安市，所以.”
    苏成意侧头瞥了一眼韩管家，神情似笑非笑。
    “你可以理解为见家长，或者约会。”
    韩管家被噎了一下，自觉说不过这位少爷，只好紧赶两步，走在他前面帮忙推开了门。
    苏成意走进客厅，就看到楚倾眠趴在二楼栏杆上冲他招手。
    “苏成意～”
    她身后是两排塞得满满当当的滚轮衣架。
    “你帮我选选我要穿什么。”
    “就左手边第三件吧。”
    苏成意仰着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左手边第三件.喔！是一件羊角扣大衣呢，矮油，没想到你很有眼光嘛！”
    楚倾眠把手上的大衣转着圈展示出来，越看越觉得满意。
    “嘿嘿，伱怎么选的呀，我也喜欢这件！”
    楚倾眠眉开眼笑。
    “我随便说的。”
    苏成意憋着笑，无情戳穿真相。
    他身边站的韩管家也在憋笑，因为他也知道从楼下的角度根本看不清衣架上那么繁杂的衣服。
    “我讨厌你！”
    楚倾眠气得瞪他一眼，把福瑞从二楼驱逐到楼下。
    “福瑞，我命令你去把他的袜子咬破！”
    福瑞像是在说“得令”一样“汪”了一声，连滚带爬、气势汹汹地从楼梯上冲下来。
    等看清敌人是向来极不好惹的小人类苏成意之后，福瑞顿时又偃旗息鼓，翻了个身，把白的肚皮冲他展示出来。
    此举意为：“我都翻肚皮了你可不能揍我了哦！”
    苏成意笑了一声，蹲下来薅它毛茸茸的脑袋。
    这个春节，这家伙实在长势喜人，浑身的肉没有任何一两是虚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实心胖。
    摸起来很热乎，手感敦实。
    “哼，小叛徒！”
    在二楼观战的楚大小姐跺跺脚，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件橘色的羊角扣大衣。
    看起来很喜庆，也很暖和。
    苏成意抱着福瑞上了楼，替她扣好领口的最后一个纽扣。
    她下半身配了奶白色的百褶裙，驼色的短靴，身后的毛绒球装饰晃晃悠悠。
    往那一站，像块香橙味的小蛋糕似的。
    实在是漂亮又乖巧。
    她仅凭这张脸就完全可以拿下全世界99％的男方家长。
    毕竟谁能拒绝甜妹呢。
    苏成意捏捏她的脸，耐心问道：
    “现在可以走了吗？大小姐。”
    “嗯等一下嘛，你说我要不要戴个帽子呢？我刘海长长啦，一会儿被风吹乱不好看。”
    楚倾眠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像是要参加什么董事会似的。
    “没那么严格，你自然点儿就好了。”
    苏成意失笑，随手就把她的发顶揉得乱糟糟的，还省得风吹了。
    “呀！”
    楚倾眠紧张兮兮地开始手指梳头。
    “走了。”
    苏成意不管不顾，拉着她就往下走。
    韩管家刻意无视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带着和善的微笑示意高叔已经在地下车库等他们了。
    “苏成意，我今天漂亮不漂亮？”
    “漂亮。”
    “敷衍鬼，你摸着良心说话！”
    “漂亮。”
    “真的吗。”
    多疑鬼楚倾眠将信将疑，她又转过头来问其他人。
    “王阿姨，我今天漂亮不？张阿姨，我漂亮不？韩管家，我昨天和今天哪个更漂亮？”
    家里的人都被她逗得直笑，连连点头道：
    “大小姐最漂亮了！”
    “世上没有比我家小姐更漂亮的姑娘。”
    “今天比昨天漂亮，明天比今天漂亮。”
    韩管家还贡献出了属于这个死亡问题的标准答案。
    苏成意走在前面，嘴角微扬。
    平日里偌大的楚家庄园冷冷清清，现在有这样一个开心果在，日子过起来想必是要轻松愉悦多了。
    苏成意还是头一次到楚家车库来，虽然对于楚家的土豪程度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这些琳琅满目的豪车，还是难免令人咂舌。
    这里面随便找一辆出来，都是普通人奋斗一生都难以触及尾灯的。
    难怪楚大小姐会觉得将布加迪威龙作为生日礼物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或许是因为她家车库就有七八台同款吧。
    楚远江难道是有什么收集癖么？到这种程度未免有些过了吧！
    这些里胡哨的跑车，他平日里想来是很少能用上的。
    作为低调的商业大佬，还是跟那辆黑色迈巴赫最适配。
    车库里这些大玩具，光是保养费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了。
    苏成意揣着胳膊，有些难以理解。
    但对此场景，楚倾眠显然是司空见惯的，她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只是为了接下来的行程而满心欢喜。
    高叔站在不远处的奔驰大g前，冲两人挥了挥手。
    还好选择了这一辆不太高调的。
    苏成意略微放下心来，拉开车门，让楚倾眠先上了车。
    楚倾眠爬进车里，马上就抓住座椅后背问道：
    “高叔，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嗯，韩管家托人安排了。”
    高叔点头的同时戴上手套，非常靠谱地推了推墨镜。
    苏成意略有些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就看到后备箱里满满当当的几大箱东西。
    显然是非常名贵的白酒、茶叶一类的。
    “这是做什么。”
    苏成意问。
    “拜年呀，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楚大小姐理直气壮。
    苏成意“啧”了一声，为什么这两人都这样呢？只是拜个年而已，准备东西的架势简直就像准备嫁妆一样。
    但是，想想也就由她去了。
    商场超市里能买到的那些常见的年货，显然是入不了楚家的眼的。
    楚倾眠只是按照平日送礼的规格去准备了而已，应该算不得什么。
    苏成意这样想着。
    直到下车。
    一直被楚大小姐缠着调整妆容的苏成意才发现，原来后面还跟了好几辆黑车，瞧着像是车队似的。
    数十名黑色西装的人排队下车，开始从车里卸货。
    “.”
    苏成意沉默了。
    高叔指挥着几人把箱子往屋里运送，井井有序，像是车间流水线上的优秀员工。
    早就等候在门口的苏泽朗显然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架势，完全目瞪口呆。
    说实话，看到这群面容冷峻的黑衣男时，他还以为自己在社会上得罪什么大佬，要被抓去灌水泥了。
    “苏叔叔新年好呀～”
    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楚倾眠笑吟吟地跳了出来。
    苏泽朗登时感觉今天的天气都明朗了不少。
    “哎呀！是小楚呀，新年好新年好！”
    瞧着楚倾眠眉弯眼笑的模样，苏泽朗只觉得慈父之心熊熊燃烧，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
    “这些是？”
    “啊，今天来给叔叔拜年，这些都是新年礼物啦。
    小小心意，不足挂齿～”
    楚倾眠拱拱手，摇头晃脑，可爱得像年画上的小福娃似的。
    苏泽朗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学着她的模样拱手。
    “多谢，多谢！”
    这俩人倒是挺适合当父女的，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一通寒暄结束，流水线员工们也终于完成了任务，标标直直地站成一排，等待下一轮的吩咐。
    苏泽朗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搓着手一脸为难。
    楚倾眠心下了然，转过身道：
    “辛苦你们啦～”
    没想到黑衣男们齐刷刷地鞠躬，异口同声道：
    “为小姐服务！我们不辛苦！”
    一时间楚倾眠简直尴尬得想钻进地里了，究竟是谁教他们这样说话的呀！丢死人了！
    肯定是老爸！！！
    “好了好了，都先回去吧.”
    楚倾眠扶着额头不忍直视。
    送走了一帮黑衣男后，苏泽朗终于把来拜年的两人迎进了屋。
    “儿子你也真是的！怎么带小楚过来，都不事先说一声？你瞧瞧这给老爸吓一身冷汗！”
    苏泽朗擦了擦额头，叉腰看着门口堆积成山的礼品。
    “大过年的，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苏成意毫不留情地丢了一句回去。
    苏泽朗顿了一下，决定不跟这位刺儿头找不自在，转而笑眯眯地去跟旁边的楚倾眠搭话了。
    “小楚呀，饿不饿？叔叔今天准备在家烧烤的，你爱不爱吃？不爱吃的话，咱们出去吃！”
    “爱吃！”
    楚倾眠这话倒不像是高情商话术，她好像就没什么不爱吃的。
    比起陈锦之在杨柳家紧张而拘束的模样，小班长就要自在多了，也不怯场，喜欢吃什么就大大方方讲了。
    “叔叔我想要一串烤翅。”
    “叔叔这个骨肉相连看起来好好吃呀～”
    “苏成意，你爱吃年糕吗？不爱吃的话帮我烤两串。”
    苏成意看着烧烤架前明明第一次私下里相处就无比其乐融融的两人，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介绍陈锦之给杨柳，介绍楚倾眠给苏泽朗，方能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本章完)

 第344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344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楚倾眠是在期待和关爱中长大的，所以她才会成长为这样澄净良善的性子，简单来说，就是傻白甜。
    虽然有个心理不太健康的妈妈，但好在她自己没受多大影响。
    除了长相之外，也没遗传什么。
    但与此同时，施加在她身上的还有一整个家族的压力。
    苏成意始终觉得，期待就是换了一个视角的压迫。
    而苏泽朗的教育方式就是主打一个溺爱，这一点看看苏小雪就知道了，一整個野蛮生长的家伙。
    不过他对小时候的苏成意也是这么说的，做他的儿子，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最重要。
    他不是望子成龙的那种人，只要性格不长歪，成绩好不好完全无所谓。
    可惜的是，苏成意的成长路径与他想象中完全背道而驰。
    成绩好得拔尖，性格嘛.也歪到没边了。
    “新年快乐。”
    “叔叔新年快乐，祝您新的一年顺风顺水顺财神～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帅气～”
    苏泽朗像个真正的烧烤师傅一样，动作麻利地把烤好的鸡翅和肉串放进盘子里。
    “干杯干杯，新年快乐啊咱家小伙子小姑娘～”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楚倾眠戳戳他的腰窝。
    毕竟她自己当年就是这样违背家里人意愿，义无反顾嫁给了当时还一无所有的苏泽朗的。
    陈锦之的紧张无措，皆是来自于此。
    因为她的成长环境完全可以说是地狱模式。
    苏成意喝了口冰可乐，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
    他做梦都想要这样一个乖巧嘴甜会来事儿的漂亮女鹅，奈何膝下一儿一女，一个是厌世阴郁扑克脸，一个是狗见了都嫌的熊孩子。
    苏泽朗肯定会从喜气洋洋的喝酒变为喝闷酒，最后演变为诉苦大会，又要上演抱着他说这些年有多不容易的固定节目了。
    楚倾眠踮起脚，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楚倾眠叽里咕噜说了一串祝酒词。
    肉香混合着孜然和辣椒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楚倾眠也很喜欢苏泽朗这样的长辈，尽管楚远江在她面前也是这样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但也很少有时间能陪她。
    “这样才好吃。”
    不然就他跟苏泽朗两个人，一个话篓子对上一个哑巴。
    所以目前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苏成意垂下眼睛，掩盖住思绪。
    这样的性子，那边那位臭脸大王怎么就没遗传一丁点呢！
    苏成意对大小姐的怨念恍若不知，他把手上的年糕翻了个面，兀自走神。
    苏成意决定把陈锦之介绍给杨柳，是因为杨柳待人温柔和善，思想观念也比较开明。
    从小就要照顾患有精神疾病的妈妈，之后还以惨烈的结局失去了这唯一的亲人。远离家乡去到异国寄人篱下，独自一人面对完全陌生的语言和环境。
    阳光很好，院子里的草坪刚修剪过，整洁漂亮。
    苏泽朗长得和善，脾气也好，总是乐呵呵的。
    这一点可以看出杨柳骨子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者，受琼瑶阿姨的小说影响很深，最向往的就是不顾一切的爱情。
    “看着很不错哎！！我尝尝。”
    “苏成意，年糕要糊啦！”
    所以苏泽朗现在能跟楚倾眠处得来，算是情理之中。
    而陈锦之那边，其实更需要斟酌。
    偏生她就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
    如果给杨柳讲陈锦之的过往经历，她压根就不会联系到“门当户对”的问题，只会觉得她家锦之命可真苦，以后一定要对她千百倍好来补偿。
    苏泽朗拿了张野餐布来，铺好之后，三人就这样围成圈坐下。
    而摆脱原生家庭的阴影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辈子的功课。
    还好今天带楚倾眠过来了。
    她被烫得“哈呼哈呼”喘着气，眼睛却亮晶晶的，还不忘竖起大拇指赞叹。
    苏成意面不改色，把焦黄的锅巴向她展示出来。
    虽说年轻一代很少在意这些，但有些长辈还是多少会看重的。
    若不是她聪慧的话，早就在这条路上走得万劫不复了。
    说得好听是当下潮流先锋摇滚乐队主唱，说得不好听，就是无业混混。
    国人的婚姻，最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苏泽朗举起啤酒罐，两人举起可乐罐，金属罐碰出一声脆响。
    现在的气氛就很好，有人陪他尬聊，烧烤的手艺也有人认可。
    苏成意吃饱以后，索性仰躺下来。
    湛蓝的天空很干净，阳光轻柔，云卷云舒。
    “这样子颈椎不难受吗？”
    楚倾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随后后脑勺就被一双手托住，微微用力，然后垫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两人目光交错，楚倾眠抿着嘴唇，似乎有点害羞。
    “看什么看，我怕你一会睡落枕啦。”
    苏成意眨眨眼睛，也不反驳。
    这时候再出言调戏，自己的颈椎就真的难保了。
    不过楚倾眠看着瘦，大腿枕着倒是挺舒服的
    苏泽朗端着新烤好的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哎哟喂，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们当年谈恋爱的时候，可没这样过。
    那个年代，拉个手都能激动半天，拍照的时候，肩膀都不敢搂一下。
    苏泽朗一边“啧啧”感叹，一边又觉得这画面实在美好。
    青春，太青春了。
    “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主唱的dna突然开始作祟，他引吭高歌，破锣嗓子扯出来的歌声在院里回荡着。
    苏成意早就习惯自家老爹的脱线思维了，闭上眼睛不愿直视。
    但楚倾眠却很配合地接上了下一句：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好好好！”
    苏泽朗眉开眼笑，把盘子放到她身边。
    “哎，说起来，眠眠你跟成意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嗯”
    一提起这个，楚倾眠就想起来虎头帽小贼偷吃她年糕的那件事，忍不住低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后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了起来，还振振有词地说：
    “吃你一口怎么了？刚刚不还你两串了吗？”
    苏泽朗还是头一次知道他的微信头像，虎头帽限定版童年苏成意，还能牵扯出这样一段往事来，登时哈哈大笑。
    “春风又吹红了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苏泽朗随便哼哼了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闭上了嘴。
    楚倾眠正听得认真呢，好奇地问：
    “叔叔，怎么不唱啦？后面一句是什么呀？”
    苏成意睁开眼睛，他知道苏泽朗为什么不唱。
    因为最后一句歌词是：
    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咳咳，大过年的，咱们应该唱点开心的嘛。”
    苏泽朗指了指屋里，非常僵硬地转移话题。
    “家里有装卡拉ok哦？要不要来玩一下。”
    “哇哦～太好啦！”
    楚倾眠非常捧场地同意了。
    虽然她家里有一间顶级歌舞厅。
    年久失修，苏泽朗调试了半天的设备，才终于搞好。
    楚倾眠趴在电视前，眉眼弯弯地说：
    “叔叔我看过你上次的音乐节哦，不愧是摇滚乐队的主唱！太有范儿了！”
    苏泽朗被她这样一夸，只觉得年少时期的雄心壮志又在熊熊燃烧，话筒一握，就点了一首《海阔天空》，决心要好好展示展示。
    “钢铁锅～”
    一开口三个字有两个字都在破音。
    “哈。”
    苏成意的一声冷笑从话筒里直接传达给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切切切。”
    苏泽朗瞬间泄了气，切了下一首。
    好巧不巧，这是杨柳喜欢的歌。
    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一时间嗓子眼像堵住了一样，开不了口。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拿过话筒。
    “在那遥远有意无意遇上，共你初次邂逅谁没有遐想。
    诗一般的落霞，酒一般的夕阳，似是月老给伱我留印象。”
    他嗓音压得低沉，唱起这样的粤语情歌就非常合适。
    楚倾眠听得入迷，忍不住拍亮面前并不存在的灯。
    “这位同学，我为你转身！！”
    搁这儿拍好声音呢，苏成意敲了敲她的脑袋。
    “但是说真的，你唱歌很好听啊苏成意，要不要签我的公司。”
    楚倾眠笑眯眯地凑过来。
    “我直接把所有资源都喂给你，好不好呀？”
    醒醒娱乐的资源全喂给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就算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废柴，也能活生生被养成顶流。
    但苏成意可对这个不感兴趣。
    “要我在电视上对着那么多镜头唱歌吗，想什么呢。”
    他捏了捏楚倾眠的脸颊肉。
    “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楚倾眠抓住他的手腕，说起了年后就要开拍的那个节目。
    也就是她最近一直在忙的项目。
    “这个节目叫做《我是蒙面歌王》，你参加的话都不用面对镜头了，戴面具唱歌就行。
    我跟你说，这个节目肯定会火的，投了好多钱呢。
    之后我还有可能要被抓去录制几期，作为投资人，坐评论席里。”
    楚倾眠叹了口气，满脸不情愿地抱怨：
    “为什么评委不能蒙面呀？我抗议！”
    “.”
    这个节目名字听起来怎么似曾相识，像是几个著名音乐综艺的缝合怪呢？！
    不过都做到这份儿上了，看起来爆火是必然的事情。
    “请了哪些人？可以剧透吗？”
    苏成意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但倒也无所谓啦。主要是我现在也的确还不知道其他公司是什么情况。”
    楚倾眠摊摊手。
    这个饼太大太香了，各界各方都想来啃一口，所以人选才迟迟定不下来。
    “我们公司派出的是justin，综合人气和实力来看的话他挺合适的。”
    苏成意点点头，他知道这个justin，是从海外回国发展的艺人，本身也是不错的制作人，被称为“音乐才子”。
    这个缝合怪节目看起来像是打响了娱乐圈格局变动的第一枪呢。
    “来来来，别聊天了！嗨起来！”
    苏泽朗研究了半天点歌系统，终于找到了一首他中意的曲目。
    原本陷入工作事宜漩涡的楚倾眠一听到这个前奏，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两人一人拿着一个话筒，摇头晃脑地开唱：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苏成意捂住耳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楚倾眠倒是觉得很开心，挪了个窝，终于找到人陪她唱歌啦！
    唱到下一首的时候，苏泽朗找了个借口，把苏成意带到一边。
    “儿子，这是给眠眠的红包，你一会儿千万说好让她收下。”
    “她不会推脱的。”
    苏成意摇摇头，语气很笃定。
    “啊？”
    苏泽朗有些意外地问。
    “一个红包最多不过能装多少钱，你就算把房产证塞里面给她，在她眼里也是不值一提的小钱。
    那么，你会因为长辈给你两块钱去买棒棒，而磨磨唧唧不愿意收吗？”
    “.话是这么说，但太直接了，有点伤人。”
    苏泽朗捂着胸口一副被资本主义伤害到了的样子。
    他准备的红包也是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苏成意忍不住暗自吐槽：苏泽朗和杨柳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有种莫名的默契。
    “对了，爸。”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
    “关于我和楚倾眠的事情，你嘴严实点儿，别跟其他人说，包括我妈。
    楚家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稍有不慎，舆论就会满天飞。
    到时候大家都会受影响，场面不好看。”
    听他这样说，苏泽朗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
    不就是豪门那点事儿吗！妥妥儿的！
    “我选择带她来见你，是相信你，也是因为我需要家人的支持。
    你别让我失望。”
    苏成意像复读机一样复述了一遍在杨柳面前的说辞。
    苏泽朗被他的信任感动得不行，拍着胸脯对天发誓自己一定会保守秘密。
    两人走出来之后，果然不出苏成意所料，楚倾眠压根没发现这红包异于平常的厚度，乐呵呵地拱手拜年之后就收下了。
    毕竟是个对钱根本没概念的主儿啊。
    “眠眠，以后没事儿就来叔叔家玩昂，就跟自己家似的！”
    临走的时候，门外只有高叔还等着了。苏泽朗给他递了根软中华，高叔礼貌点头收下，插在西装口袋里。
    “好嘞，叔叔再见！”
    楚倾眠趴在车窗上挥手。
    苏成意也没上车，说是还有点事。
    他刚刚发现手机上多了个陈锦之的未接电话，在车上的话就没法回拨过去了。
    “苏成意拜拜～我晚点给你发消息喔！”
    “好。”
    苏成意点点头。
    苏泽朗家小区的绿化做得不错，他走了一会儿，选了架长椅坐下。
    此时夕阳西下，橘黄色的光柱在湖面上折射，映照出一片暖洋洋的朦胧光辉。
    电话“嘟”了几声之后，陈锦之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
    “刚刚在我爸家。”
    苏成意开门见山说明了没接到电话的原因。
    “好哦。”
    陈锦之笑着应了一声。
    “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啦。”
    “什么好消息？”
    “公司给我接了个人综艺哦。”
    那还真是好消息了，但是，101公司竟然有这么好心？
    苏成意开心了一瞬间之后，又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不会是什么让人受苦受累的野外求生综艺吧？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陈锦之笑吟吟地解释道：
    “不是那种综艺啦。要说起来，还是之前赖雨泽的事情的后续影响。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现在基本上是处于雪藏状态了。
    其他人又有正在录制的节目，都没档期，所以公司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只能让我去啦。”
    靠北，这理由还真是。
    苏成意“啧”了一声，101公司还真是上好的资源握在手里不会用，蠢透了。
    等到陈锦之参加节目的热度一出来，他们就知道他们有多脑残了，到时候.
    “对了，这是个有多方投资的音乐综艺哦。”
    陈锦之慢悠悠地说。
    苏成意的思绪戛然而止。
    “叮——”的一声，有一瞬间的大脑宕机。
    “是歌手之间的竞技节目，观众匿名投票。”
    ……
    “而且为了比赛的公平制，歌手的身份是隐藏的。”
    ……
    “综艺的名字叫做《我是蒙面歌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苏成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本章完)

 第345章 劈你的雷正在路上！

    第345章 劈你的雷正在路上！
    这可真是个噩耗。
    苏成意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情况是：陈锦之即将出现在楚倾眠投资的综艺里了，楚倾眠有可能还会去现场当评委。
    说不定还会被节目组要求评价两句陈锦之的表演。
    靠北。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他都要头皮发麻了。
    “怎么啦？”
    听筒那边的陈锦之很快察觉到他异常的沉默。
    苏成意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呼吸。
    苏成意低头看着夕阳投射下来的树影，慢吞吞地说。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他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也知道炸弹埋在哪里，所以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滴滴滴”的倒数声。
    “元宵节后，最近工作人员大多都还在休息呢，离正式开工还有几天。”
    挂掉电话，苏成意陷入了沉思。
    “好喔，你要是忙的话也没关系啦，版权问题公司会安排的。”
    陈锦之只是不希望自己为她操心，才说得像是天上掉了馅儿饼。
    楚倾眠那一边同样很难。
    然而两边都很不合理。
    不能在这时候露出端倪，冷静方可破局。
    但他尚且良心未泯，干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来。
    实际上肯定是经过竞争和长期练习，再加上前段时间那些受了亏待的破事儿，才终于得到了这次机会。
    这段时间她忙忙碌碌，跑前跑后地开大会，就是为了这个项目。
    结局却是剪红线会炸，剪绿线，还是会炸。
    要么陈锦之放弃参加这次综艺的机会，要么楚倾眠撤销投资人的身份。
    苏成意再度摇了摇头，这条路也走不通。
    “因为歌手都被要求蒙面嘛，所以规定是不可以唱自己的老歌，否则就太明显了。
    虽然道理类似，如果他脸皮够厚能开口，纵使会闹得一地鸡毛，楚倾眠也会不顾一切地同意他的要求。
    她刚刚接手醒醒娱乐，《我是蒙面歌王》这个节目是她经手的第一个像模像样的大项目。
    “节目只能翻唱么？还是原创也可以？”
    “辛苦你啦，啵啵。”
    而且还涉及到了商业诚信的问题，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后在业内的风评就会直转而下。
    可以翻唱，也可以唱未发布的原创新歌。”
    陈锦之的参赛位绝对不是她自己说得那么轻松，什么赖雨泽去不了公司就没人去啦所以让她顶上啦，不可能。
    “没事，你别担心，我到时候肯定过来。原创和翻唱都可以，到时候看看效果哪个好。”
    这次综艺是斥巨资打造的，光是选人、前期宣传准备都费了不知几位数，每個参赛位都是娱乐圈小透明们梦寐以求的。
    苏成意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接下来再了解一下节目制度。
    现在让她撤资不亚于让她亲手把辛辛苦苦堆好的积木全部推翻。
    问题是就算他拆开了炸弹，手里拿着剪刀，面前是两根线。
    陈锦之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好，那我过几天来找你商量一下第一期录制的歌。”
    “没有，那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录制呢？”
    最好最保险的方法当然是让她俩避开这次见面。
    苏成意心情复杂，说话语气也恶劣起来，恨不得开个挖掘机把101公司整栋楼都铲走。
    不行，不能这样。
    那该怎么办？！
    光是101女团就有这么多人嗷嗷待哺呢。
    好，时间还算充足。
    虽然如果他开得了这个口，陈锦之说不定连原因都不会问就会同意下来。
    “101公司那群怨种，一看就不舍得钱准备什么好歌。”
    让她因为这种原因放弃的话，自己未免太不是人了一点，苏成意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靠北。
    小区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的时候，苏成意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这么久了。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站起身来。
    没有什么头绪。
    百分百安全的方法都是会伤害到她们两人的，他没法选。
    那么就只剩下有一定风险的方法了。
    苏成意仰起头，夜空乌云密布，像是暴雨的前兆。
    不论如何，尽人事为先吧。
    “像这样的节目，作为评委出席的投资人私下会跟不是本公司的艺人有所接触吗？”
    苏成意坐在书房里，没有开灯。
    眼前时不时有闪电晃过，带来轰隆隆的雷声。
    “按常理来讲，很少。
    首先，作为艺人是要自觉少跟幕后大佬接触的，毕竟稍不留神就会被造谣。
    第二，这档节目据我所知，是竞赛类型，除了要打假赛，就更没有和对手公司接触的理由了。
    第三，据你描述，那位投资人并非圈内人，而且背景雄厚。
    这样的人去私联艺人，只有一个理由，他看上她了！”
    小郑说话的语气笃定得像是名侦探柯南似的。
    “.”
    苏成意听得沉默了半晌。
    ——楚倾眠看上陈锦之了还得了！
    不过除去这一点，小郑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其实只要楚倾眠不跟陈锦之在私下有接触，工作上的往来，似乎可以接受？
    毕竟陈锦之现在可是顶流，炙手可热的当红女明星，从前楚倾眠就算不关注娱乐新闻，多少也应该看到过她的广告、杂志等等。
    再者说，《虚拟》和《直到你降临》现在还在歌曲排行榜上挂着呢。
    就算不关注人，歌总是听过的吧？
    现在两人都在娱乐圈里混，以后工作上碰面的次数想必只多不少。
    难不成她们每一次偶遇，自己都要这样杯弓蛇影么？
    苏成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问题的关键点不在于阻止两人见面，而是阻止两人有私下的、单独的往来。
    今天拜年的时候糊弄杨柳和苏泽朗的话术并非完全是胡说八道。
    陈锦之作为事业蒸蒸日上的女明星，恋情曝光会对前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楚倾眠作为近海集团的大小姐，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商业圈格局的变动，她的恋爱状况想必是无数人都在密切关注着的。
    一部分人是想看看这位前世拯救了世界的金龟婿是谁，另一部分人则是梦想着让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来成为金龟婿。
    在自己的事业有成绩之前，楚大小姐本人恐怕也不愿意让“恋情曝光”吸引公众对她的注意。
    这样一来，在公众场合、有第三方在场的时候，她们两人都是绝口不会提关于自己男友的事情的。
    毕竟又不是除了谈恋爱啥也不会的恋爱脑。
    起初苏成意所设想的那些火星撞地球的场面，基本上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苏成意稍微松了口气。
    但根据墨菲定律，有些事情你越是不想让它发生，它就越是会发生。
    所以就算事态没想象的严重，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苏成意大脑飞速运转过后，决定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楚倾眠说她可能会作为投资人被邀请当评委，而且她自己是不愿去的。
    那么，他可以旁敲侧击暗示之，加重她不想参与录制节目的心理。
    若是此路不通，他还可以算准节目录制的时间，邀请她去干点什么其他的难以拒绝的事情。
    第二，陈锦之第一次录制综艺，身边想必需要一名靠谱的得力干将。
    “小郑，陈锦之录节目的时候你全程跟一下，我不放心。”
    “＃￥@￥！＃.好的，谁让伱是boss呢。”
    小郑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好答应下来。
    “期间有什么事全程和我直播，重点要阻止她跟其他人私下会面。”
    苏成意严肃地叮嘱道。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但是先别问，以后你会知道的。”
    安插间谍完成。
    有了小郑这个非常靠谱的侦探犬探路，事情又稳上了几分。
    第三，亲临现场。
    这和第一招里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同，这次是要现场监工的。
    等节目录制一结束，立马就带着两人之中的一位逃离现场，杜绝她们任何偶遇的机会。
    这招剑走偏锋，有一定被另外一位发现的风险，需要等到事态紧急的时候方能使用。
    万事俱备。
    远处的山峦上空闪过一道耀眼的金色树枝状纹路，黑夜瞬间亮如白昼。
    苏成意终于看清对面楼下的广告牌上模模糊糊的字体。
    随之而来的是惊天炸雷。
    “砰！”
    耳膜都要破了。
    苏成意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想拉上窗帘。
    恰好看到住在对面楼的朱阿姨骂骂咧咧地冲上楼，把被刮到盆里的被单收起来。
    “天杀的，这雷炸的，是谁家渣男又在作死了？！”
    “.”
    苏成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把窗帘拉上。
    遮光窗帘让屋内重新变得昏暗，即使再有闪电闪过，也只有缝隙处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陈锦之说第一次录制是在元宵节后，那差不多也是返校的时间。
    苏成意看了一眼日历确认，就剩几天了。
    修罗场迫在眉睫，翻车的风险从未如此鲜明。
    无论怎么看，都正是最危急的关头！
    苏成意他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上。
    遇到困难睡大觉。
    苏成意是被枕头边手机的震动吵醒的。
    心里揣着事，他睡得不好，昏昏沉沉的一直做梦。
    一会儿梦到东窗事发，陈锦之和楚倾眠坐在他对面，逼问他到底选谁。
    他说选陈锦之，楚倾眠气急败坏地就要拿电击枪电他，他仔细看了那可是高压电，能给人无痛挫骨扬灰的高压电；
    说选楚倾眠，陈锦之微笑着从桌子下面抽出把德州电锯杀人狂那种电锯来，zerzer的响，吓死个人.
    选哪边都是死，苏成意两眼一闭，开始摆烂。
    “我谁都不选！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没想到等了半天对面都没什么动静，他心下好奇，睁开眼睛。
    两人好像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像对亲密无间的小姐妹似的，胳膊一挽，开开心心逛街去了。
    一会儿又梦到自己穿越回了十年后。
    窗外灯光霓虹，车水马龙。
    苏成意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正觉伤春悲秋，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来一个机械的声音：
    “您好，欢迎您从《社恐对恋爱不感兴趣》的游戏副本中回到现实世界。接下来我方将向您收取总额为「100，000，00元」的体验费用，请问您选择微信还是支付宝？”
    什么？？？多少个零来着我眼睛有点
    砸到脸上的巨额账单很快给苏成意从梦境里给吓醒了。
    看来比修罗场更恐怖的事情是欠债。
    苏成意坐起身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窗外的天气十分可怖，呼号的狂风挟裹雨水铺天盖地横扫而过。
    老旧的木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下一秒就要连玻璃带木框一起被卷走了。
    这么大的暴风雨？
    苏成意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此情此景，他几乎要以为是又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境了。
    好在这时候枕边的手机还在震动，引得他的意识迟迟回笼。
    来电显示是林桐。
    刚按下接听，苏成意就被他那一边噼里啪啦的暴雨声给惊了一下。
    “喂？木头？”
    接电话从来不先开口的人都先开了口。
    “喂，意总！”
    林桐的声音像是隔着雨幕传过来的，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怎么了？你在哪呢？”
    苏成意皱起眉头，下意识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雨下得太大了！我家被淹了。”
    林桐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那边时不时还传来几句其他人喊“这边！”“先走！”的催促声。
    “.”
    苏成意用了几秒钟来消化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
    下暴雨所以家被淹了？应该不至于吧。
    苏成意翻身下床，看向外面。
    虽然雨势的确大到有些惊悚的地步，但街道上的积水还是成堆的，并没有汇集成一片汪洋。
    但他只是稍作思考，又明白了。
    这样的暴雨并不是公平地下给城市里的所有人，只有地势低洼的贫民窟，才会在暴雨中内涝。
    脆弱的纸板房是承担不住如此暴风雨的，在建造的初期它就不具备这样的功能。
    之所以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件事，只是以为棠安市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雨了。
    (本章完)

 第346章 过去那些大雨落下的瞬间

    第346章 过去那些大雨落下的瞬间
    在苏成意的记忆中，上次这样的大雨，还是在他上初中的时候。
    隐约记得那一次场面已然有小小灾情的趋势。
    雨声敲击窗棂，倒是让他拼凑起了一段记忆碎片来。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大雨，没想到雨势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学校宣布停课回家休息的时候，苏成意正在学校的黑板上写着“今日难题”的答案。
    所有学生都在欢呼，老师的呵斥已然阻挡不了这些一心放假的小豆包了。
    苏成意像是没听到广播通知一样，只是安静地往下写着算式。
    下雨天气潮湿，粉笔头湿润，一笔一划都变得很艰难。
    他写完最后一个数字，轻轻拍了拍手。
    老旧栏杆的铁锈味和雨后潮湿的泥腥味在楼道里混合蔓延，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的脚步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教学楼里。
    苏成意却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写完了，他是借着写题的理由在等谁来接吗，又或者是早知道结局的平静呢。
    楚倾眠往沙发里缩了缩，忽然很想回到过去，陪着他淋一遍那场大雨。
    学校规定是不让开车进校的，但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就堂而皇之地停在教学楼门口。
    “哎！苏成意你等等！”
    麻烦，借了还得还。
    所以跑不跑的没什么区别，还不如慢慢走。
    全校的学生都被家长接走了，所有人都为突如其来的假期感到高兴，没有人再去关注那道难倒了绝大多数人的数学难题。
    当然了，现在忆往昔的苏成意想起来了这位“有点脸熟的女同学”其实就是楚大小姐。
    苏成意跑出校门口之后就不再跑了。
    那女同学扭捏了半晌，还是出声问他要不要一起坐车，她可以让司机先送他回去。
    现在想想，却感到有点难过。
    身后的女同学阴魂不散，小跑着追上来。
    “嗯，你带林姐姐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等一等，我马上过来。”
    学校广场的瓷砖地面上早已蓄积起了深深浅浅的水坑，随着他的脚步溅起朵朵透明的水。
    握着黑伞的男人早就等在了车前，脸上的表情毕恭毕敬。
    身后女同学的喊声很快就被雨帘隔绝了。
    “哎！”
    ————————————————
    和现在一样，颇有世界末日的味道。
    女同学别过脸去，欲盖弥彰地小声嘟囔着。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暴雨，只有我知道”
    此时在城市另一边的楚倾眠望着雨幕，也和苏成意一样想起来了这件送伞未遂的往事。
    走在前面的苏成意当然知道这场面跟他没关系，他脚步一转，绕开一步。
    倾盆大雨，空无一人的街道，远处朦朦胧胧的应急照明灯。
    苏成意原本是不想停下脚步的，但这时候胳膊肘已经被她拽住了。
    苏成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了解完情况之后，苏成意挂断电话，抓起雨伞出了门。
    苏成意站在窗前，稍微有点走神。
    苏成意垂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把黑伞，显然价值不菲，伞柄处是精致的镀金狮子头。
    “.收假过后，你还要参加数学竞赛呢。你要是感冒请假，就得我顶上了，我可不想去。”
    因为跑步只是为了摆脱好心又热情的女同学。
    其实不只是陈锦之讨厌下雨天，他也不喜欢。
    虽然林桐把话说得尽量委婉和冷静了，但既然他会选择打电话过来求助，就说明事儿没那么简单。
    听她这么说，在一边等待的西装男很知趣地把黑伞递了过来。
    教室里只剩下他和一个有些脸熟的女同学，苏成意视若无睹，背起书包就走。
    下一秒，苏成意就把书包顶在头上，转头扎进了雨幕里。
    “这么大雨，你不搭车就算了，伞总可以收下吧？”
    那时候两人也才初中欸，正是脆弱、敏感的年龄。
    小的时候只觉得这家伙不识好人心，可恶极了。
    这么大的雨，除非他是闪电侠或者快银，不然都是会淋成落汤鸡的。
    橄榄区那一片的纸板房，在这样的暴风雨摧残之下，恐怕是歪歪倒倒，完全没法再住人了。
    目前还属于春节假期，附近的宾馆酒店停止营业的不少，就算有，空房估计也是很难抢到的。
    这样的天气，恐怕也叫不到车。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林桐不会麻烦他的。
    苏成意刚一下楼，就被铁门栏杆缝隙处钻进来的风雨扑了個透心凉。
    好家伙，搁这儿玩激流勇进呢。
    开车过去是最好的选择，关键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提车。
    苏成意沉思了半晌，抬手拧开门锁。
    巨大的风力瞬间就帮他开了门，铁门撞在墙面上，嗡嗡作响。
    苏成意趁此空隙钻了出去，他没有撑伞，而是直接大步跑到了对面楼下。
    隐约记得牛叔叔有辆轿车来着，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问他借一下。
    朱阿姨很快开了门，顶着满头的泡沫，满脸的不耐烦在见到来人是苏成意的时候烟消云散。
    “天杀的这个点谁.成意？哎哟！这是怎么啦？瞧你身上湿的，快进来快进来！”
    朱阿姨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带进屋里，又扯着嗓子喊：
    “牛先旺！拿条新毛巾出来！”
    苏成意摆手拒绝她的好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阿姨，我有点急事要出门。您看这个天气，我实在打不到车，可以借一下您家的车么？”
    从屋里走出来的牛叔叔听他这么说，先把毛巾往他头上一盖，随后回答道：
    “那不行。”
    苏成意一愣，朱阿姨响亮的巴掌已经拍到了牛叔叔脑袋上。
    “你他娘的说啥呢？不行啥不行？车钥匙拿来！”
    牛叔叔挨了这一巴掌，脑瓜子嗡嗡的，气急败坏地反驳道：
    “你着啥急啊！败家娘们儿！”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串，晃了晃。
    “伱有驾照吗？再者说，这么大雨，你小子开车能安全吗？你等下，叔叔穿个外套去送你。”
    苏成意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崭新的驾驶证，递到他手里。
    “有的，叔叔。”
    牛叔叔噎了一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等下，你今晚是不是喝了二两白酒来着。”
    这时候朱阿姨也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情。
    “你想酒驾？”
    “害，就二两能耽误什么事儿，你看我嘴里还有酒味吗？哈——”
    “哈你大爷！”
    眼见两人马上就要打起来了，苏成意赶紧出声阻止道：
    “阿姨叔叔，我自己去就好了。这些天我一直在练车，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别吵到朱古力睡觉了。”
    见他这样说，朱阿姨和牛叔叔对视了一眼，只好同意下来。
    朱阿姨给苏成意套了件宽大的雨衣外套，做工很扎实，据说是她当年在厂里做工的时候发的了。
    牛叔叔举着伞，顶着大风把苏成意带到了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边。
    “车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老了。嘿，恐怕比你小子小不了几岁。”
    牛叔叔交代了几句操作注意事项，又反复叮嘱他开慢点注意安全。
    苏成意通通点头答应下来，才终于完成任务，获得一辆交通工具。
    不过这恐怕是免费玩家的一级装备。
    苏成意总感觉这发动机开到一半就会熄火。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将就开吧，总比徒步好。
    况且这辆车虽然老旧，但是车主显然很爱惜，座位和方向盘都被擦拭得很干净。
    三口之家的合照摆在车上，悬挂晃悠的香囊上写着“平安”。
    其实不一定要多炫酷的大玩具才能吸引到人的。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一脚油门冲入雨幕中。
    恶劣天气下的街边没有行人，车身漂移溅起的水再高也不会被人咒骂没素质。
    雨刷器辛勤地运作着，但眼前的能见度依然很低，就像是在迷雾中行驶一样令人紧张。
    苏成意却莫名感觉到一阵亢奋，这奇怪的感觉让他想到了一位本该早就遗忘的故人。
    前生，他每个月都会预约心理咨询。
    说是咨询，其实只是钱找人陪他说话。
    苏成意自诩没有任何心理问题，他只是借此机会在锻炼语言能力，以免功能退化。
    一般的咨询师心下了然，也乐得轻松，只会问他那些千篇一律的问题。
    但是后来，心理咨询室来了一位新人。
    她就显然没有她的前辈那么懂事了，每个问题都问得认真，笔记做得比上课听讲的时候还细致。
    苏成意闭着眼睛，对这场咨询很不耐烦。
    咨询室的香薰也被换了，从寻常的薰衣草味变成了奇怪的佛手柑味。
    在回答了一大堆天马行空的问题，例如“想象一只马并告诉我它是白马黑马或者斑马”之类，这位年轻的女咨询师做了总论。
    “苏先生，根据对您的测试，我觉得你恐怕有较为严重的自毁倾向。”
    “自毁倾向？”
    “是的。您对生命的价值看得太轻了。
    请问从前有没有因为刚买到的冰淇淋打翻在地而产生‘他娘的我洗了蒜了’的想法？”
    “.我看上去很贱么？”
    “哈哈哈哈这只是一个比方啦。”
    尽管咨询师的脸在苏成意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但他莫名记得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笑得弯弯的眼眸。
    “我做出这样的判断不是为了审判您，只是我正好对此很感兴趣。
    有位心理学家嗯，其实就是弗洛伊德啦，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子。
    苏先生你应该认识吧？我看过你往期的访谈资料，你都快把《梦的解析》给复读完啦，用来唬人是不是很好用？是不是是不是？我就经常这样骗那些外行。”
    “.你们咨询师这样是不是有点违反职业道德，说起来举报电话是多少？”
    “哎哟不小心扯远了！咱们回归正题！”
    女咨询师阴森森的微笑和过分明亮的眼睛让苏成意觉得她很像是惊悚片里随机抽取幸运病人做变态研究的医生，顿时将“退钱”二字憋了回去。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所有人生来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也就是死亡冲动。其本质呢，就是自我毁灭。
    那些选择自我毁灭的人，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他就像烟炮仗一样，砰的一下炸开了。
    死亡对他们来说，就像人口渴了就要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而且而且，倘若你活得越久，走得越远，就会听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响亮的炮仗声！
    烟炸响之后残肢遍地的，很可怕对不对？
    可是那好像又很漂亮！
    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只有在这些烟炸开的瞬间，才能让你看清楚生命到底是什么样的。”
    女咨询师越说越兴奋，到最后语速像是连珠炮一样。
    可她说的话完全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就在苏成意觉得听得有些窒息，心跳加速的时候，她忽然又闭上了嘴，像是电量耗尽一样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咨询时长到了。
    “总而言之，苏先生，我期待下次与您的会面。
    在下次见面之前，您可以自由选择一些疗愈方法哦。”
    “.比如？”
    苏成意开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干得冒烟。
    “玩原神调理一下。”
    “.”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苏先生，再见！”
    疯疯癫癫的女咨询师塞了一颗橙色的水果到他手里，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跟保洁阿姨嘻嘻哈哈地打了招呼。
    苏成意从来没觉得咨询室的两个小时这么漫长过，隐约产生了一定要鸽掉下次咨询的想法，咨询费就当打水漂了。
    可惜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
    因为在此之前，在约定的咨询日期前一天，他重生了。
    苏成意那时候只是觉得碰到了个神神叨叨的女人，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原因很简单，他要是真有什么自毁倾向，还能活到这个岁数吗？
    早在青少年期就重度抑郁了吧。
    但是现在。
    苏成意眼前是厚重的雨帘，雨刷器反复而机械地运作着，耳边是雨滴击打玻璃的沉闷响声。
    没由来的，他忽然很想一脚油门消失在这场暴雨中。
    这很不合理。
    他现在已经不是前生那个孑然一身的loser社恐青年了。
    他有钱，有女朋友，无论是事业还是学业都很成功。
    倘若他死在这个时候，葬礼上会有很多人为他心痛。
    可这个想法就是这样莫名冒出来了，而且像是快速生长的藤蔓一样缠绕在心脏上挥之不去。
    最后的理智带着苏成意一脚急刹车停在了路边，轮胎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趴在方向盘上，剧烈的心跳声几乎掩盖住了周围的一切。
    像是烟炸响的声音。
    车窗在这时候被拍响了。
    苏成意从混沌的意识中回过神来，看到穿着制服的交警站在车旁边，一脸严肃地警告：
    “你好，这边不能停车。”
    “.抱歉，我马上就走。”
    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后背一片濡湿，不知道是刚刚淋的雨，还是冷汗。
    “等等，证件看一下。”
    交警察觉到这位年轻人的状态不对，狐疑地按住了即将要关上的车门。
    苏成意点点头，很配合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驾驶证和身份证。
    尽管此刻他心里的负面情绪咆哮翻滚着，但他的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人注意到握住方向盘的手臂已然青筋毕露。
    交警仔细比对信息确认没问题之后，替他关上车门，敬了个礼。
    “雨天路滑，注意安全。”
    “谢谢。”
    苏成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真被那个咨询师说中了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原本以为是林桐等不及了打电话询问，没想到是陈锦之的来电。
    “喂？”
    不想被她听出不对劲来，苏成意捂住听筒，咳嗽了几声清嗓子，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嗯”了一声。
    “天气预报说棠安市下大雨了。”
    陈锦之看着窗外晴朗的夜空，说道。
    “是，外面很大的雨。”
    苏成意故意这样说，避免让她知道自己出门了。
    “苏老师也不喜欢下雨天吧？”
    “嗯？”
    苏成意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随便猜猜啦。”
    陈锦之的语气带上几分笑意。
    “恶劣天气，请市民朋友们尽量减少出行。一定要出行的话带好雨具，淋雨会感冒。”
    苏成意听着她像气象节目播音员一样字正腔圆的播报，一时间有些想笑。
    不知不觉中，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当然了，如果已经出行的话，也没关系。”
    陈锦之话锋一转，声音温柔。
    “你知道的。如果撑伞没有诚意，那我淋雨爱你。”
    不知道陈锦之是怎么觉察出他情绪异常的，心灵感应？
    苏成意有些困惑，可是不得不承认，陈锦之的话很管用。
    雨势不减，可他已经平静了不少。
    苏成意连上车载蓝牙，重新发动车子，准备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
    是上辈子的话，倒也罢了。
    都重生了，心理问题也好，童年阴影也罢，大不了早发现早治疗呗。
    “你好，怎么还不走？”
    车窗又一次被敲响了，刚刚的交警皱着眉头发问。
    “马上就走。”
    调整好心态的苏成意甚至冲他微微一笑，随后便尝试着启动引擎。
    “噗呲——”
    “.”
    好像熄火了。
    苏成意和一脸狐疑的交警面面相觑。
    靠北，洗了蒜了！！！
    (本章完)

 第347章 给大伙儿表演一个黑吃黑

    第347章 给大伙儿表演一个黑吃黑
    好在问题没有苏成意想象的严重。
    他打电话向牛叔叔求助的时候，对方淡定极了，丝毫没有对爱车出了故障的担忧。
    “老毛病了，莫慌。”
    朱阿姨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是啊成意，他那玩意是这样的，鼓捣鼓捣就好了，别着急嗷！”
    随后牛叔叔就像是念魔法咒语一样念出了一通神秘的操作指引。
    苏成意虽然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
    毕竟是人家车，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姑且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捶打方向盘，敲击引擎盖，长踩油门刹车各三秒.
    没想到在一通看似毫无关联也毫无科学道理可言的操作之下，汽车还真的重新启动了。
    苏成意和旁边监视的交警登时都又惊又喜，仿佛完成了火箭升空一样的伟业，就差相拥而泣了。
    作为以脏乱差著称的贫民窟，这里的排水系统显然是不过关的。
    苏成意怀疑从前这些纸板房或许就是互相依附着而存在的，所以一损俱损，只要有一片倒了，剩下的也就全部倾倒了。
    两人都缩在公交站牌下面，这样的大雨下，站台的屋檐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两人已经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苏成意微微一顿，随后像是没发现一样把伞拿了起来，另一只手顺势提起巨大的编织袋。
    “拿着。”
    苏成意却无视了她的反抗，径直往前走了两步，拿起撑在地上的格纹伞。
    林桐和林姐姐还不知道在哪个水坑里望眼欲穿地等着他呢。
    现在，这样的担忧终于还是成真了。
    这一下才发现伞骨居然有两根都是坏的，已经弯折成软趴趴的角度。
    终于抵达橄榄区的时候，眼前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糟糕几分。
    行人都挽起裤脚，淌着水在街道上穿行，初初一看，水深已经没过了脚踝。
    林桐看到他，像是终于看到救星一样松了口气。
    好在这样杞人忧天的心态使得她有所准备，将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提前收了起来，不至于像现在周围的人一样，在水里慢慢打捞。
    这一片区域还是水泥房，再往里进，来到林桐家这一片的时候，情况就更糟了。
    苏成意不再犹豫，抽出雨伞下了车。
    住在这里的人们要比水泥房那边更加狼狈，因为落脚之地已经不复存在的同时，他们还要抢救自己家里那些为数不多的财物。
    苏成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耳边霎时响起了华仔的歌声。
    苏成意看着眼前忙乱嘈杂、毫无秩序可言的情况，深吸了一口气。
    林知婉慌慌张张地摇头，要把雨衣还给他。
    但还有许多人不顾这些，神情麻木地不断在水里伸手捞着东西。
    想到此处，苏成意不再耽误，一脚油门加速。
    事实上，每次天气阴沉下来的时候，她就会忧心忡忡，害怕脆弱的栖息之地被一朝摧毁。
    这种时候，说实话也不管到底是谁的东西了，谁捞着就是谁的。
    比起全副武装的他来说，这对姐弟看起来像是逃难的难民似的，狼狈极了。
    下一秒，苏成意解开领口的扣子，随手把雨衣罩到了林知婉脑袋上。
    车门一打开，豆大的雨滴就扑面而来，打得人头脑发蒙。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我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地宰
    “意总！”
    往日里紧密贴合而立的大片纸板房仿佛已经原地消失，裸露在外的只有形形色色的简陋家具。
    苏成意被这样纯真良善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把手上的伞递给林桐。
    所以在城区的积水尚可接受的时候，这里几乎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简直像是有龙卷风过境似的，拼凑而成的房子们都被风卷拔地而起带走了。
    在这种时候，才会让人意识到林家姐弟长得真是极像。
    苏成意加快脚步走到公交站牌下，淌水走路并不轻松，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空气中漂浮着下水道泛水的臭味，混合着铁锈泥腥味，实在是不好闻。
    唯一一把格纹雨伞没有罩在两人头上，而是罩在脚边的编织袋上。
    这场雨酝酿了多久，她就担心了多久。
    因为提前通过电话，所以他很快就在人群之中找到了林桐和林知婉。
    林桐见他身上穿着雨衣，便点头接了过来，准备要拿给身旁的林姐姐。
    毕竟车子在这儿抛锚，对两人来说都是很大的麻烦。
    可是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喜悦的，隐隐发亮，带着信任和感激。
    林知婉很是担心他拎不动的，里面可是塞着乱七八糟的不少东西。
    那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让林知婉出乎意料的是，苏成意拎起编织袋的动作轻巧得像是拎起一袋空气，他面不改色地扬了扬下巴示意。
    “车在那边，走吧。”
    “好。”
    林桐身上的书包塞得满满当当的，打了前阵。
    “意总小心点，水里可能有尖锐的东西，走的时候先轻轻踩踩试试看。”
    “嗯。”
    苏成意打着把小破伞，挡雨的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雨衣宽大厚实，林知婉很瘦，轻易就被罩得严严实实的，她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雨滴落在苏成意身上，就像砸在她心上一样隐隐作痛。
    可他很是固执，再怎么说要还给他，也是不会听的。
    其实这个承载了林家姐弟所有家当的编织袋并不轻。
    苏成意手上掂量了一下，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结论。
    只不过他最近天天泡在箭馆里，拉弓引弦是很消耗体力的，所以在此同时，也高强度地锻炼了臂力。
    这段时间练下来，他虽然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清瘦，但体能其实上升了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林知婉的眼神太直白了，明晃晃的担忧，温婉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太沉了你拎不动的还是我来吧”。
    好家伙，就算再弱不禁风的男人被她这样一盯，也得启动后备隐藏能源，死都要焕发出第二春来。
    苏成意把编织袋放进后备箱里，林桐匆匆把伞举到他头顶，把他护送进驾驶座。
    密闭的车厢将狂风骤雨隔绝在外，但湿冷的感觉却后知后觉地蔓延了上来。
    苏成意打了個激灵，赶紧抬手把空调暖风打开。
    温热的暖风拂过，三个人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和预想中可能会塞车的场面不同，整条街就只有他这辆车停在这儿。
    也是，这种情况愿意接单过来的司机，除了大善人就是大傻子。
    事实证明，这两种人都非常少。
    而像林桐这样还有朋友可以求救的情况也不多，毕竟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外来人口，在整座城市里仅存的人际关系就是雇主或者邻居。
    此时邻居纷纷自顾不暇，雇主就更指望不上了。
    打工人遇到困难，难道会求助领导么？
    稍微缓过来之后，林桐马上就扒着座位道谢：
    “意总，真是谢谢你。我实在没办法，不知道该找谁了。”
    苏成意把湿漉漉的头发抓到脑后，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我们之间不用谈这些，你有事，我是一定会来的。”
    刘海抓上去之后的苏成意眉眼更添了几分凌厉，显得成熟了不少。
    说起这种话的时候，就让人觉得莫名安心。
    林桐微微一怔，觉得成为大学生之后，意总似乎更加适配“意总”这个称呼了。
    林知婉局促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嘴唇紧紧抿着，眼里满是打扰他麻烦他的歉意。
    苏成意最见不得她这样的神情，让人心里怪难受的。
    他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大飞哥小飞哥他们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
    林桐见状赶紧回答道：
    “大飞哥那边还好，这几天不是过年吗？大排档恰好没营业。
    小飞哥那边就麻烦了，小卖部新进的货，毁了一多半。我刚刚去帮忙抢救了一些，但损失还是蛮大的。
    得亏小飞哥机灵，跑去隔壁街借了三轮车来，才把最贵的纸烟护住了。”
    苏成意听着，沉默了半晌，略一点头。
    还真是，在这样的地方做生意，稍不留神就是灭顶之灾了。
    雨停之后，得联系小飞哥问问情况。
    具体怎么处理，还得了解之后再说。
    苏成意心下做了决定，便发动车子要走。
    没想到，眼瞅着他们的车停在这里没走，就一会儿功夫，居然有人围上来拍车窗了。
    “开门！帮忙拉一下货！”
    苏成意当然不会傻到真的打开车门，外面那人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况且他早在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帮子鬼鬼祟祟的人。
    其他人都忙忙碌碌的，就他们一直在这转来转去，显然是不怀好意。
    果然，他只是冷眼看了半晌，那人就骂骂咧咧地开始从拍窗变成了砸窗。
    “砰！砰！砰！开门！”
    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车身都连带着嗡嗡震动。
    苏成意“啧”了一声。
    后排的林桐面露难色，斟酌着开口道：
    “意总，不然我下车去跟他们说说？”
    “你又不认识他们，下车是要上演羊入虎口吗。”
    苏成意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本身橄榄区就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
    现在又正好赶上暴风雨，到处都混乱的时候，这些平日里就嚣张的人就更嚣张了。
    老实本分的人在想着怎么减少损失，而这样的人，只是在想着怎么从中谋利。
    还真是社会害虫。
    见车里的人没有要配合的迹象，那人呵斥一声，周围的人就呈包夹的阵势，将车围了个严严实实。
    他自己则大喇喇地往车前一站，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帮忙拉货显然是借口，根本目的就是讹钱。
    苏成意平静地跟他对视，心里盘算着对策。
    报警的话，倒是有效，只不过耽误时间。
    而且对于这些老油条，就算是警察恐怕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直接给钱走人？
    是捷径，也很简单。
    只不过.
    苏成意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系一下安全带。”
    他侧头和后排紧张兮兮的姐弟说道。
    瞧见两人紧绷的神情，他甚至还有心情勾起了嘴角。
    “放轻松，很快的。”
    林桐和林知婉很听话地扣上了安全带。
    苏成意转过头来，对着挡在车前的人漫不经心地一笑。
    下一秒，他踩下了油门。
    没人想到他真的会顶着人开车，方才包围在旁边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领头的人被巨大的冲击力一撞，狠狠跌坐在了深水里。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吃痛地大声“哎哟”着。
    车轮被司机控制得很好，几乎只差一公分的距离就要从他身上碾过去了，却又不急不缓地重新刹住。
    天杀的，差点他就要跟自己健硕的右大腿说再见了。
    “撞人了！撞人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的同伙们赶紧跑上前来。一部分查看他的状况，一部分人继续围着车不让走。
    当然了，后面这部分没人再敢那么嚣张地挡住车轮了。
    谁知道这疯子会不会又撞过来。
    林桐和林知婉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人上一秒还笑眯眯地安抚他们，下一秒就毫不犹疑地将挡路的人撞倒在地。
    领头的人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腰，只觉得身上肯定有哪块骨头碎掉了。
    肇事者苏成意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的语气有几分惊讶。
    “哎哟，你怎么躺地上了？”
    领头人：“.”
    废话！你他大爷的不是你撞的么？！
    不然大冬天的下这么大雨老子躺在这儿晒太阳么？！
    “不好意思啊，刚拿的驾照，操作有点不熟练。”
    苏成意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眼角微微上挑，带着戏谑的意味。
    领头人忽然发觉这小子有一张很好的皮相，毕竟一般人做出这种欠抽的表情，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你撞了人，得负责，别想跑！”
    旁边有小弟按捺不住地嚷嚷着。
    “我没想跑啊，那叫肇事逃逸。”
    苏成意笑了一声，偏头打量着倒地的人痛苦的神情。
    随后，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叠红彤彤的钞票来。
    纵使那人身上疼痛难忍，但此刻也被这钱吸引了目光，一时间只觉得被撞一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成意拿着钞票在他面前晃了晃。
    领头人马上就咬着后槽牙开口道：
    “给我，我就不追究.”
    苏成意略一挑眉，众目睽睽之下，他扬手就把这叠钞票撒向了空中。
    这操作把旁边围着的人都看傻了。
    雨中纷纷扬扬的百元大钞很快就盘旋着落入了浑浊的积水中。
    “快捡啊！！！”
    一时间，抢救钞票的重要任务就落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肩上。
    已然无人在意躺在地上的家伙是死是活了。
    “医药费。”
    苏成意笑了起来，在他脑门上拍了拍，施施然起身。
    这一拍简直把他最后的倔强都给拍没了，他扶着腰喘了口粗气，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只剩下一句话：
    “老子今天这是被黑吃黑了吗？”
    车道变得畅通无阻，每个人都在忙着打捞落水的钞票，为之争抢、推搡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与刚刚那副义薄云天、团结一致的古惑仔模样完全背道而驰。
    苏成意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慢条斯理地倒车离开。
    期间没有回头再看那帮人一眼。
    后排的两人却忍不住一直回过头去，为这荒诞又现实的场面感到心情复杂。
    奇怪，明明他们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
    苏成意却表现得像是比他们更懂这里的生存法则似的。
    (本章完)

 第348章 惹了她，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第348章 惹了她，你算是踢到啦
    回到清河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苏成意没有在这时候跑去还车，只是发了个微信给朱阿姨报平安。
    对方没有回复，估计实在熬不住了先睡了。
    明天早上雨要是停了的话，他就准备先开去把油加满，再洗个车。
    这辆车也算是陪他度过难关了。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转着钥匙，将提车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具体什么车还没想好，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太张扬。
    最好能再稍微实用一点。
    有了基本的目标之后，苏成意一边上楼，一边默默开始筛选。
    首先排除里胡哨的跑车；其实苏泽朗那辆林肯领航员不错，就是车型有些太大了；嗯实在不行可以去楚家车库里转一圈，挑一辆顺眼的买走好了
    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但不是因为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而是时不时炸响的闷雷。
    他对砖桥村的印象倒是还不错，前提是里头的村民都原地消失。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吃了.”
    如今就算知道被薅羊毛在吃亏，她也不会计较，反而会觉得这是报答。
    一直忙忙碌碌的，就算饿也已经饿过劲了，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
    “林姐姐先去洗个澡吧。”
    苏成意指了指浴室。
    他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
    林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状况，又看了看被苏成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木质地板。
    两个男生还好，毕竟都是短头发。
    假期里，徐洋这家伙隔三差五就要来他家里赖着不走。
    偏偏从前困难的时候，她又没少受过村里人的帮助。
    不过以林知婉的性子，估计回村一次就要被左邻右舍的欺负一次。
    苏成意一边在“炸串拌饼”和“麻辣烫”中纠结，一边问道。
    但苏成意会这样问其实是因为他自己饿了。
    林桐点点头，解释道：
    “春节都快结束了，姐姐一直计划着要请人修整一下妈妈的墓。
    “回老家？”
    “橄榄区那边现在看来是住不了了，接下来作何打算？”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浴室的水声才缓缓响了起来。
    苏成意看了他一眼，也不强求，只是从柜子里抽了条干毛巾扔给他。
    “你们晚上吃东西了吗？一会儿洗完澡要不要吃点。”
    暖风拂过，让紧绷的神经和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意总，我等下洗漱换衣服了再进去。”
    林知婉有时候真是不像一個比他大三岁的人。
    林桐和林知婉都曾经来过苏成意的家，但此时心里还是有些扰人清静的歉意的。
    苏成意想，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善良的好性子呢？
    楚倾眠原本是最有实力可以成为性格恶劣的纨绔千金的，偏偏她乖巧得说是小天使也不为过。
    苏成意一时间又有点想笑。
    “嗯不知道，还没来得及跟姐姐商量。不过我猜她的意思是想回老家去待几天。”
    这样说的话，那倒是情有可原。
    他靠墙陪林桐站着，开始在手机上搜罗外卖。
    进屋之后，苏成意先打开了空调暖风。
    林知婉原本习惯性想推让顺序的，但被苏成意的眼神一扫，她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乖乖抱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苏成意倒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淋了雨，早点洗澡休息才是要紧事。
    三人这一趟奔波下来，都像逃难的灾民似的。
    林桐说完，才想起来现在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了。
    今年终于有些余钱了。”
    苏成意皱起眉头。
    在家好吃懒做被骂了，要过来；游戏卡关了心情不好，也要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无聊，也要跑过来。
    林姐姐长发及腰，湿漉漉的披在身上，看着都很不舒服。
    奈何这个点，能点的外卖实在太少，翻来翻去也没什么想吃的。
    真是奇了怪了。
    陈锦之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不仅没黑化，还能在看破一切之后始终保持清醒和温柔。
    而如果说这两位只是善良，却也绝对不好惹的话，那么惹到林知婉.
    你等于没惹任何人。
    惹到林姐姐你算是踢到啦～
    与此相对的可能是梁妮娜。
    这位算是难得的坏性子，不管你惹没惹到她，她都有可能会无差别攻击，随时随地发疯。
    不过这样说不定也比软柿子好一点，至少自己不会吃亏。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攻击他人。
    这恐怕是小学妹的人生信条了。
    隔壁叶橘同学表面看起来挺乖的，但绝对是个记仇的、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一点倒是跟苏成意自己有点像。
    不过他也不算记仇，毕竟有仇当场就报了。
    另外一位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是简潇，她瞧着像是随时会用高跟鞋跟砸人脑门的类型.
    苏成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总结，还是大小姐和大明星这样的比较好。
    既没有很强的攻击性，也不会莫名其妙受人欺负。
    林知婉只洗了二十分钟，就匆匆出了浴室。
    她身上的睡衣瞧着很眼熟，大约是杨柳给她买的同款，真丝贵妇款。
    林知婉本来就气质清雅，面若出水芙蓉，被这样的深碧色一衬，倒真像是个什么名媛。
    本着欣赏的心理，苏成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林姐姐的脸就迅速红了起来，她只想着快点洗完好让他去洗，没想到还有这样令人羞赧的场面。
    林桐显然没意识到自家姐姐的情绪变化，还以为是浴室温度热的。
    “意总，你去洗吧。”
    “你先去。”
    苏成意扬扬下巴示意。
    “不不不，我等下再.”
    “赶紧。”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后颈。
    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能倒，再不处理一下明天说不定得高烧到四十度。
    知道自己拗不过，林桐只好同意下来。
    苏成意这才回到沙发边上坐下，他可不在乎弄湿地板之类的小事，方才只是陪林桐站会儿。
    林知婉身上披着毛巾，坐在离他最远的那个沙发角落，眼神隐约有些不自然地的飘忽着。
    苏成意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半晌。
    林知婉被他看得更是紧张极了，简直如坐针毡。
    偏偏对面的人无比淡然，平静得像一潭深黑的池水。
    气氛在两人极端的差别之中变得焦灼而磨人。
    林知婉绞着手忍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站起身来。
    她盯着地上方才被苏成意踩出来的水印，决定做一些平日里最擅长的活计来分散注意力。
    但她不知道拖把在哪里，只好向着苏成意投去求助的眼神。
    奈何此人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似的，只是笑笑，不做任何反应。
    但他分明就看懂了！
    苏成意有点想笑。
    他可什么都没做，只是多看了她一会儿。
    林知婉就像是受伤的小羊一样焦灼地在房间里团团转，竭力表现得平静，实际上紧张两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林姐姐。”
    林知婉洗完澡之后就戴好了助听器，所以他一开口，她就迅速回过头来。
    “拖把就在你手边的橱柜里。”
    苏成意扬起嘴角。
    他果然都看出来了！
    林知婉头一回将其他人嘴里那个“性格恶劣”“腹黑大魔王”的苏成意，和她自己心里那个干净温柔的苏成意联系到一起来。
    林知婉叹了口气，把拖把拿出来，开始认真打扫。
    苏成意起身，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地上的水渍被布条吸收。
    “你准备要回砖桥村？”
    林知婉手上动作一顿，抬起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因为房子塌了？”
    林知婉想了想，摇摇头，打手势道：
    “不是。往年春节，都要去扫墓的。今年我想请人帮忙再修整一下。”
    “那伱回来之后，打算住哪里？”
    苏成意想，如果杨柳知道的话，肯定会提出让她直接升级为住家保姆。
    不过那样的话，林桐放假回家就要寄人篱下了，林知婉想必是不太愿意的。
    “在附近重新租个房子。”
    林知婉轻轻笑了笑，她对此似乎比苏成意想象中的要洒脱多了。
    或许是因为她对于那个纸板房一直没什么信心，所以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吧。
    苏成意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
    “你饿不饿？”
    林知婉一愣，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厨房。
    “你饿啦？等一下，我把这里拖好就去做饭家里有食材吗？”
    苏成意是真的饿了，外卖又没什么好点的。
    他站起身来，接过她手里的拖把。
    “我来拖吧，你先别做饭，我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一开始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已经恢复了林知婉认知里的苏成意。
    她不禁也被带得严肃起来，有些紧张地站在旁边等着他的下文。
    苏成意拖地的姿势显然很熟练，林知婉有些惊讶，但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
    毕竟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这样一想，便又觉得有点心疼。
    不过这样的情绪很快就被苏成意的下一句话给打消了。
    “你介意做饭的时候被跟拍一下吗？”
    “.”
    林知婉的沉默震耳欲聋。
    “嗯就是拍一下你做饭的过程，然后传到网上。
    现在网络上这样的美食博主挺多的，收益也不错。”
    苏成意耐心地解释着，但林知婉完全是越听越慌。
    什么网络，什么博主，完全就是她没接触过的领域。
    “不用露脸。你完全可以当做记录日常，就是顺带着发布一下。
    就是试试看，也不一定会火。”
    苏成意枕着自己的胳膊，慢条斯理地说。
    其实不然，他既然这样说了，就是一定要让她火起来的意思。
    首先，林知婉的手艺没有任何问题，成品色香味俱全。
    第二，她做饭的过程他全程围观过，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观感就很舒服。
    第三，林姐姐光看身段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女，就算不露脸，看她做饭也是赏心悦目。
    这样的美食博主没有不火的理由，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宣传和营销的力度不够。
    但是对于苏成意来说，这不算事儿。
    大不了多刷几个嘉年华
    所以万事俱备，接下来只要说服当事人就好了。
    若是本着盈利的目的去劝说，林知婉是绝对不会情愿的。
    但如果.
    “其实美食博主，本质还是教学为主。”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林知婉惶恐的表情有一丝松动。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很有些心机的演说家。
    “你看。”
    苏成意拉开厨房的橱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箱泡面。
    他又拉开冰箱，里面除了一打鸡蛋以外，就是啤酒和可乐，空空荡荡的。
    “我不会做饭，从前除了吃食堂就是吃泡面。”
    苏成意恰到好处地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半遮住瞳仁。
    林知婉越听越觉得难过。
    杨柳有时候喝了些酒，便会拉着她聊天，提到苏成意的事情，有时候会哭。说没照顾好他，对不起他。
    林知婉当然理解杨柳选择离婚的原因，可想到苏成意从小到大所受的苦，又觉得十分心痛。
    “所以，假如有像你这样的人，愿意记录做饭日常和分享菜谱的话，说不定我就能学会了。”
    苏成意见情绪烘托到位，便抛出了最后的杀伤性武器。
    林知婉原本就很难对他说出拒绝，而现在仅存的一点抗拒的念头都像碎纸屑一样，逐渐被润湿，沉入了水底。
    她迟疑着回答道：
    “我怕我做不好。”
    “不会。”
    苏成意笑了起来，抬手示意她看茶几上摆放的摄影机。
    “我很专业。”
    然而专业的摄影师苏成意显然忽略了一个重点。
    那就是家里的食材实在太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姐姐站在厨房思考了半晌，斟酌着问道：
    “不然.今天就算了。我先随便做点什么给你们吃吧，你饿不饿？”
    苏成意却并不情愿。
    趁热打铁才是硬道理。
    好不容易说服了她，必须趁着今天录完第一份素材。
    于是徘徊了一会儿，他敲定了开门红菜品。
    金玉满堂结良缘！
    其实也就是传说中的蛋炒饭。
    林知婉对于此项提议表示忧心忡忡，因为她觉得世界上大概没有人不会炒蛋炒饭。
    但苏成意却觉得能把蛋炒饭炒得好吃又好看也是一种本事。
    (本章完)

 第349章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

    第349章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
    事实证明，蛋炒饭虽简单，在不同人掌勺之下，还是有差别的。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他炒的蛋炒饭总是要么黏黏糊糊，要么焦黄糊锅。
    而林知婉这碗，粒粒分明，金黄璀璨。
    完全能担得起“金玉满堂”这样的雅称，不应该叫蛋炒饭，应该叫“碎金饭”。
    苏成意和林桐一人负责一个机位，非常专业地录制下了做饭全程。
    然后两人就像饕餮一样迫不及待地开始干饭了。
    在饥饿的时候承担美食拍摄的职责，实在是一件非常考验人的事情。
    差点就要说出“我拿勺尝尝咸淡”这样不要脸的话了。
    蛋炒饭的味道和看起来一样好，苏成意埋头将碗底最后的饭粒吃干净。
    这时候发出去的消息也收到了回复。
    “不是，真的有事。你还没睡？”
    “人没事，我开车过去接的。”
    这时候林桐也吃好了，他起身默默把桌上的碗收了起来。
    “刚拍完，除了剪辑以外，需要加滤镜之类的吗？”
    韩冰很快回复了一個“震惊”的表情，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不对，好像是。
    他看起来像是会深更半夜不睡觉找人问情感问题的人吗？
    这是什么美帝作息。
    “？”
    “天杀的小情侣老娘要报警抓你们！”
    “素材处理了吗？”
    原本以为她睡醒了才会看见，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回复了。
    韩冰发了个“犯困”的表情包。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天，伱咋想到的？”
    “苏成意，你被盗号了？”
    “那就好。”
    上次圣诞节修罗场之后，他就跑去骚扰了何悟非。
    苏成意回复道。
    互联网这块儿，韩冰在他们所有人面前都是前辈，而想入行的话，显然是有人带路才能找到捷径。
    半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很警惕地又补充了一句：
    “不会是跟眠眠吵架了吧？情感问题一概不回答哈。”
    韩冰绝对会连夜调制毒药三下五除二给他药死。
    “天杀的，每次你一惹她她就哭唧唧地来找我诉苦。我费心费力劝半宿，第二天一早又笑嘻嘻和好了。
    “嗯，通宵看剧。不过也准备要睡了，什么事快说。”
    “你不是互联网博主吗，美食这块儿你有看过么？
    我帮林姐姐录了一些做饭的素材，想创个账号发布试试。”
    她回了一连串的问题过来，看起来很积极。
    但那是特殊情况！
    而且很显然，他的情感问题只会来自于修罗场，这事儿他敢去跟韩冰说就怪了。
    苏成意想了想，回复道：
    既然如此就长话短说吧，苏成意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打字。
    越想越吓人了。
    韩冰显然再次被震惊到了。
    “百万博主，有点问题想请教。”
    “啥玩意？房子被淹了？？？这么夸张吗，人没啥事儿吧？”
    苏成意只好逐条回复道：
    “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今天不是大暴雨么，木头家房子被淹了，来我家暂住，所以刚好有机会就试试看。”
    “再说了这种事你不去骚扰徐洋来问我干嘛？我管你女朋友一个人已经很累了！”
    “我最近天天看美食博主做菜，老解压了。热度都很高的，平台也有扶持政策。”
    这是苏成意十分钟前发给韩冰的，时间是凌晨五点三十。
    “还没创建，有什么建议吗？”
    老娘是冤大头吗？啊？！”
    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偶然得知了她是有百万粉丝的日常博主，苏成意就一直想着问问她相关的情况。
    “你账号创建好了吗？”
    韩冰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回复他后面的问题。
    “账号昵称一开始就要想好，后来改名要钱的，最好是简单又容易记住。
    素材尽量选镜头角度最好最清晰的，关键帧要加上字幕，滤镜的话看情况加。”
    “算了，你没搞过可能不太懂，把素材发我吧，我做一份成品给你。”
    或许是觉得这些对于苏成意来说难度实在有点高，韩冰想了想，还是揽下了后期制作的任务。
    这下正中苏成意下怀了。
    他没怎么看过美食区的视频，对于观众喜好的风格一概不知。
    韩冰愿意出手打个样，自然是最好的。
    “那敢情好。但现在太晚了？明天吧。”
    “嗯，你先发我吧，我明天弄。”
    韩冰应了下来。
    苏成意也跟着放下了心。
    厨房里已经收拾好了碗筷的林桐和林知婉并没有停手，还在各个角落里洗洗刷刷。
    要不是苏成意及时发现，就连锅底都要被刷得铮亮了。
    “你俩的强迫症是比我还严重吗？”
    苏成意“啪”地一下摁掉了厨房的灯。
    “收拾收拾睡觉，天都要亮了。”
    他转身回到卧室里抱了床毛毯和被出来，扔在沙发上。
    “本来是有主卧的，但是被我搞成杂物间了，没法睡人。
    林姐姐睡床吧，我跟木头睡沙发。”
    他的语气不容商榷，因为知道但凡留了点余地，这俩人就会推推脱脱、没完没了。
    苏成意带着林知婉走进卧室，向她指了指床头灯的位置。
    “有什么事的话出来跟我说就行，我跟木头就在客厅。”
    林知婉头一次住陌生人的房间，实在有些紧张，犹豫着点了点头。
    苏成意又看了她一眼，就倒退着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林知婉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挪步，坐到了床角。
    良久，她抬起眼打量这个房间。
    第一印象是很干净，为数不多的物件摆放得都很整齐。
    墙上贴着一红一蓝两张海报，两个外国人，林知婉不认识。
    但看背景的绿茵场，大约应该是什么运动员。
    书桌上的电脑电源没关，隐隐闪着微弱的红光。
    一个小玩具就放在鼠标旁边，蓝色的.小狗？呲着牙，不是特别可爱。
    和他本人显然不太适配，大约是其他人送的。
    想到此处，林知婉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她偶尔会跟着杨柳一起去庙里祈祷上香。
    大师说，一念动心起，万般皆执念。
    人若是执念太深，便会滋生业障。
    林知婉听得认真，却自觉没有什么执念。
    她的前半生跌跌撞撞，几乎无心考虑其他，只是为了生存就已经筋疲力尽。
    小时候曾经看过村里人夺取蜂窝，市面上是有人收购的。
    那么大的一个窝，靠着这些蜜蜂一点一滴地建造，不知用了多久。
    但被人全部毁掉也只是一分钟的事情。
    林知婉躲在旁边看了全程，她听不见嗡嗡的声音，所以并不像旁人一样紧张。
    后来路过的时候，还经常会看到外出觅食归来的蜜蜂聚集在这里，绕着空气飞来飞去，像是无法接受现实。
    林知婉时常会觉得自己的命运和这样的蜜蜂一样，再怎么努力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精确的形容也有。
    林桐在家学习的时候背书，林知婉跟着旁听过。她没上过什么学，但是愿意听。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如同蜉蝣置身于广阔的天地中，像沧海中的一粒粟米那样渺小。”
    这句话她记了很久。
    她从小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无望的，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
    但林桐不是，他应当有能力走得更远。
    林知婉在林桐面前其实很少流露出什么负面的情绪，永远都是积极乐观的，无所不能的。
    其实哪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呢。
    无数个繁杂的体力劳动过后的难捱夜晚里，林知婉一边往身上涂着劣质廉价的红油，一边安慰自己：
    再坚持坚持，快要结束了。
    等到林桐考上大学，等到他毕业，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
    ——她就可以解脱了。
    和大多数人想的不一样，林知婉这么拼命不是为了让林桐有出息，然后就可以享清福。
    她能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作为姐姐的责任感和已故母亲最后的交代。
    林知婉没有自己的人生，没有自己的欲望和需求，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
    这样的她，几乎可以说是向死而生。
    人生没有先苦后甜的说法，苦难已经在她身上留下太多后遗症了，她没有精力去享受来之不易的甜。
    好在命运终究留有片刻仁慈。
    林知婉遇到了苏成意。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忽然鲜活了起来。
    原来她还是有“自我”这个意识存在的。
    原来她对于明天还有期待。
    原来她也会喜欢上一个人。
    林知婉对此感到无比庆幸和欢喜，尽管她知道这终究是一段不为人知、悄无声息的感情。
    所以她对此绝口不提，兢兢业业地保守着这个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知晓的秘密。
    只有跪在佛前的时候，她才会虔诚地将心声告知上苍。
    那座佛像闻名遐迩，许多外省的人翻山过海，也会前来跪拜。
    林知婉在棠安待了这么些年，却是在杨柳的带领下第一次见到它。
    佛像很巨大，它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有了许多磨损的痕迹，但依旧威严而神圣。
    林知婉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敢去看佛像的眼睛。
    它背靠着山峦，双目微敛，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
    上香的队伍排得很长，轮到她和杨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佛像被落日余晖笼罩，更添几分神性。
    往常这种时候，她许的愿望往往都是无关自己的，只是希望林桐学业顺利、身体健康一类。
    但这次不同，在这些以外，她终于为自己的私欲留了一份余地。
    跪在佛前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因为相信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只能用心声祈祷。
    林知婉摘下助听器，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
    世界变得无比安静，可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在说：
    “感谢佛祖的庇佑，感谢佛祖让我能够遇到苏成意。
    请您保佑他今后都平安顺遂，开心快乐。
    请您，保佑他求得圆满，得偿所愿。”
    苏成意躺在沙发上，半晌都没睡着。
    一是换了个环境不习惯，沙发毕竟没有床舒服，长度也不够，只能缩着腿睡。
    二是窗外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很是恼人。
    在他第三次翻身调整姿势的时候，另一个沙发上躺着的林桐忽然说话了。
    “意总，你还没睡着吗？”
    苏成意“嗯”了一声，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林桐早就已经睡着了，毕竟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僵尸似的。
    “你怎么也没睡？”
    “感觉有点困过劲了。”
    林桐笑了笑，把枕头重新往上垫了垫。
    “听说下雨天更容易做噩梦呢，意总。”
    “难怪。”
    苏成意想到昨晚上做的那个修罗场翻车的无比惊悚的梦，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电钻的zerzer声。
    “最近.没出什么事儿吧？”
    见他是这个反应，林桐打了个激灵，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有。”
    苏成意回答道。
    林桐刚松了一口气，他就又接着说道：
    “但是有可能快出事儿了。”
    “.咳咳？”
    林桐刚刚松的那口气又憋住了，呛得他咳嗽了一声。
    苏成意想了想，就把陈锦之和楚倾眠即将参加同一个节目这件事简单讲了讲。
    林桐光是听着都感觉胆战心惊，有些承受不住了，他实在无法理解旁边这位当事人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
    “意总，你心理承受能力太强了。”
    他由衷地感叹道。
    苏成意悠悠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虽然还在下雨，但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不管我能不能承受，都得面对，并且考虑对策。”
    “也是。”
    林桐点点头。
    “而且，我总不能瞒一辈子吧？总有需要摊牌的那一天。
    想到这一点，我就没那么紧张了。”
    苏成意裹了裹身上的毛毯，继续说道：
    “就像你知道迟早要去打最后的boss如来佛的时候，还会在意路上的野猪怪么？”
    “.”
    林桐听着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想了想，他又问出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
    “意总，假如到时候矛盾还是无可调和的地步，必须二选一的话，你会选谁？”
    外人是无论如何都选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因为无论是陈锦之还是楚倾眠，单拎出来都是人间理想，可遇不可求的。
    苏成意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他更清楚的是另外一件事。
    “从我走出这一步开始，就已经没有二选一的可能性了。”
    她们两个人都很爱他，可在此同时，她们也是骄傲的，不会妥协的。
    在知道他企图把心分给两个人的时候，她们两人都会无比决绝地选择放手。
    这一点，苏成意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忽然没有聊天的兴致了。
    “睡了。”
    林桐听出来他低沉的情绪，也跟着叹了口气。
    作为朋友，他帮不上太多的忙。见他为此事如此耗心耗力，只觉得爱莫能助。
    这样的行为说是惊世骇俗也罢，说是遭人唾弃也罢，千夫所指也罢，那都是外人评说。
    可是站在他的角度，苏成意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恩人。
    所以不论别人如何看待苏成意的感情事，不论是非对错，林桐都是无比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的。
    “意总，晚安。”
    心里揣着这样的事，林桐实在睡不安稳。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身边有个人影走过。
    林桐半睁着眼看了一眼，是姐姐。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帮他们把留有缝隙的窗帘拉好。
    林桐赶紧闭眼装睡。
    被姐姐发现他没睡的话，她肯定会忧心自己是不是没睡好。
    没想到过了半晌，还没听到她回房间的脚步声，林桐又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下就看见林知婉正帮另一边的苏成意把滑落到地板上的毛毯拾起，又细心地掖好被角。
    如果说这样的行为尚且不算越界，可是她的眼神不对劲。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太温柔了，含情脉脉，一汪春水。
    而且那绝对不是姐姐看弟弟会流露出来的感情。
    难道说……
    林桐忽然觉得一阵头痛。
    苍天啊！！！
    让他瞎了吧！！！
    这都什么事儿啊！！！
    (本章完)

 第350章 厉害的许多种定义

    第350章 厉害的许多种定义
    苏成意对于昨夜的暗流涌动一概不知。
    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雨还没停，好在势头小了不少，侧耳细听，已经只剩淅淅沥沥之声了。
    苏成意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
    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林桐昨晚睡的沙发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也无。
    他的房间里也是一样，连被角都掖得平整极了。
    让人有点怀疑昨晚他到底有没有收留这两姐弟，或许只是又做了个梦？
    苏成意靠在房门口沉默了半晌，又掉头走出来。
    最终在餐桌上找到了这是现实的痕迹。
    瓷碗里是一碗热粥，摸上去还带着温暖的热度。
    虽然是雨天，但并不冷，潮湿黏腻的空气甚至带来几分闷热。
    “钥匙我放这儿啦，一会儿跟你爸爸妈妈说一声。”
    于是苏成意离开的脚步只好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事情太劳力伤神了，总觉得身上很疲倦，没什么精神。
    先去还车钥匙。
    实在有些可怜，像只小胖土狗。
    下面这一段字迹突变，一笔一划写得很用力，有点像小学生的字迹。
    朱古力用力点点头，却没有要关门的意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苏成意去厨房洗了個勺子，趁着最后这点温度把粥解决了个干干净净。
    “嗯嗯！”
    光是回忆一下，他就感觉自己头又开始晕了。
    我和姐姐醒得早，见你睡得好就没叫醒你。
    “爸爸在睡午觉，妈妈去王阿姨家打麻将了。”
    还是一点不担心自己的爱车啊。
    “青菜弓米弓，凉了，记得热热再吃。”
    粥字都被写分家了苏成意笑了一声。
    这家伙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圆珠笔划下的笔迹，想来是一边写作业，一边打瞌睡。
    朱古力被作业折磨得没有光彩的双眼登时重燃希望。
    苏成意叹了口气，起身回房间换了套衣服。
    现在的小学生都卷到这种地步了吗？
    苏成意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提前发布了警告。
    可惜现实不允许他滚回床上补个觉。
    先是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然后又被暴雨带出了莫名其妙的自毁倾向负面情绪，睡前又跟林桐聊到了修罗场的事。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过还算是温热。
    苏成意吃完后，居然又觉得有些困了。
    多有叨扰，感谢照顾！好好休息！”
    “那走吧，不过今天是下雨天，我们没有太多地方可去。”
    “小意哥哥！”
    不过自己回来的时候特地把车就近停在了楼下，他们两人应该早就看见过了，所以才这么心宽。
    旁边是一张字条，是林桐标志性的规规矩矩楷书字迹，很好辨认。
    苏成意拍了拍他圆滚滚的脑袋。
    苏成意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下，随便套了件灰色的宽松卫衣。
    “意总：
    雨势见小，我们决定抓紧时间赶车回老家。
    看清来人的模样的时候，他才揉揉眼睛，反应过来。
    青菜粥清爽解腻，吃起来很舒心。
    “你爸妈呢？”
    敲开朱阿姨家房门的时候，来开门的是小墩子朱古力。
    苏成意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放在鞋柜上。
    “想出去玩？”
    “嗯！”
    而朱古力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出去，不待在家里写作业，去哪儿都行！！
    天真的小学生欢天喜地就跟着他下了楼。
    苏成意边走路，边给朱阿姨发信息。
    “阿姨您好，我把车钥匙放在门口鞋柜上了。
    顺便带朱古力出去玩一会儿，晚饭之前会带他回家，您不用担心。”
    没想到鏖战麻将场的朱阿姨回复得很快。
    “好的好的，辛苦你了啊成意！我家八戒尽管领走，不用打招呼！【鲜】【点赞】”
    果然是亲妈。
    苏成意单手撑开黑伞，朱古力很自觉地拿了自己的奥特曼小伞。
    两人踏着人行道暗红色的方砖慢慢走着。
    “小意哥哥，咱们去哪儿啊？”
    朱古力小孩心性，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去处么？”
    苏成意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该去哪儿。
    虽说他是从小在清河区长大的，但基本上永远是学校——家，两点一线。
    要说附近有什么可去的地方，他是一概不知。
    “可多啦！”
    说到玩，朱古力倒是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前面直走三千米，有家电玩城！里面的娃娃机特别良心，爪子很牢固！
    十字路口左拐，有人民公园。我放学之后，一般就跟同学去那里玩，因为里面的游乐场是新修的，可惜今天下雨了
    对了！还有哇，公园附近有家甜品店，里面的草莓冰淇淋特别好吃！
    小意哥哥，我请你吃吧！今年，我的压岁钱还剩一些！”
    他说得眉飞色舞，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口水了。
    苏成意听得好笑，决定哪壶不开提哪壶，挫一挫这快乐小学生的锐气。
    “朱古力，你上学期期末考多少分？”
    一提这个，朱古力的快乐马上就消失了，瞬间就蔫头耷脑起来。
    “小意哥哥，伱小学的时候，成绩就这么好吗？”
    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还会反问。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有点忘了。但大约是从来没考过全校第二名。”
    他人生中有太多太多次第一名了，所以第一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第二。
    如果有出现过的话，他是一定会记住的。
    苏成意小时候念的是一中附小，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直升初中本部火箭班。
    所以剩下两年时间里，他学的都不再是小学的题目范畴，而是在预习初中教材的同时，专攻各类知识竞赛。
    期末考试的成绩，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对于朱古力来说，意义可太重大了！
    这关系着他的屁股是否完好，一整个寒假的生存环境，还有最重要的压岁钱的所属。
    所以这次期末考试，他已经很努力了。
    数学和语文一门95，一门93，英语89，科学98。
    其实乍一看已经很不错了，朱古力和朱阿姨原本心惊胆战，但看到分数的一瞬间，两人都有些惊喜。
    这其中也有苏成意在大学开学前送他的那一大堆黄冈卷的功劳。
    奈何他虽然读的是外国语学校，身边的人内卷的程度却丝毫不亚于公立小学的那群家伙。
    他这个分数，在班上居然排倒数第二！！！
    而倒数第一的宝座还是属于苏小雪的。
    朱阿姨的笑容在看到排名的一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朱古力瞬间就知道，他的快乐寒假没有了。
    奥特蛋，再见；数码暴龙，再见；大鱼大肉薯片巧克力冰淇淋，再见。
    而且下个学期开始，迎接他的将会是更加残酷的炼狱！
    想到此处，朱古力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我能像小意哥哥你一样聪明就好了算了，有你一半聪明，我就可以在班上横着走了。”
    “嗯？你怎么知道？”
    苏成意抬手揪住他的后领，前面是红灯，这家伙垂头丧气地往前走，都没注意看。
    “妈妈说的。”
    朱古力其实还美化了她的说法，原话其实是“哪怕有百分之一你小意哥哥的脑子你都不会考倒数第二！”。
    苏成意看着马路对面红灯逐渐减少的数字，漫不经心地说：
    “我没那么聪明。”
    “天啦噜，你还不聪明？！”
    朱古力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小时候学习那么多有的没的其实是为了打发时间。”
    苏成意偏了偏头，认真思考着。
    在他小的时候，人们的娱乐方式尚且没有现在这么哨。
    小孩们除了看电视，就是出去跟朋友们疯玩那些幼稚的游戏，譬如捉迷藏啦，老鹰捉小鸡啦
    苏成意对此不感兴趣，而且他也没有朋友。
    家里的电视要么被苏泽朗的球赛占据着，要么就是被杨柳的肥皂剧占着。
    所以他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学习和看书。
    第一次看完整本《基督山伯爵》的时候，他甚至有许多生字都还不认识，自然有许多桥段都还无法理解。
    可他并不觉得无趣，第一次看完后印象深刻的句子，到现在依旧可以复述出来。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
    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
    和大多数孩子下意识地把学习和娱乐作为对立面看待不同，他不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区别。
    那个年代没有最适合消磨时间的短视频，日子总过得很慢。
    习惯早睡早起的孩子更是拥有一整个冗长的白天。
    苏成意在这60秒的红灯里，短暂地回忆了一遍自己的童年。
    那么多漫长而缓慢的，孤身一人的日子，他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呢？
    绿灯亮起，他停止了思考，转而牵起朱古力过马路。
    “我知道我们今天要去哪儿玩了。”
    “去哪儿？”
    朱古力被成绩打击消沉的心重新活泛了起来。
    “图书馆。”
    “.”
    朱古力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死得透透的。
    其实苏成意忽略了，他在清河区的活动范围并不是两点一线，而是三点一线。
    另外一个点就是图书馆。
    虽然家里有一书架的书，但以他阅读的强度和速度，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杨柳领着他去了图书馆。
    苏成意只用一个来回就记牢了路线，从此以后就是独自去了。
    他看书的时候认真，往往到闭馆的时候，才会被管理员请走。
    不过升了中学，就很少再来了。
    因为一中也有图书馆，比绕路来这边要方便得多。
    苏成意站在门口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恍惚。
    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
    朱古力看着眼前这个显然有些老旧的图书馆，挠了挠头。
    其实城区另一边还有个新修的，简约现代欧式风格，非常高大上。
    不知道为什么小意哥哥会来这边这家。
    苏成意脚步停顿了一瞬间，稍微定了定神，便又往里走。
    朱古力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看着苏成意的神情，他突然觉得来图书馆玩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不是一直都想变聪明吗？现在就是大好的机会！
    两人走进馆内，虽然装修老旧，但还算干净整洁。
    不过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管理员是个有些年纪的老头子，正靠在摇摇椅上打盹，听到两人进门的声音，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此去经年，书架的摆放已经换了顺序，苏成意小时候最喜欢的自然科普类被挪到了另一边。
    他脚步走过，像是走过尘封的时光，写满过去的书页如枯黄的落叶般纷飞。
    朱古力很快找到了茫茫书海中他最感兴趣的一本。
    ——《美食的十万个为什么》。
    苏成意一时间又无奈又想笑。
    他当年来这里的时候，看的一般都是《极简宇宙史》《群星的法则》一类。
    这也是杨柳不愿陪他来的原因之一，这些东西她多看一眼就头痛。
    朱古力抱着漫画书，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苏成意跟在他身后，随手抽了一本《康德与形而上学疑难》。
    这家图书馆本就门庭冷落，再加上今天是雨天，放眼望去，稀稀落落的就只有几个人。
    朱古力刚坐下，就有些好奇苏成意手里的书，便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
    “.想象力通过图式使得感性和概念都获得了表象，因而成为感性和知性之间的桥梁，构成存在论知识的本质依据。”
    明明都是汉字为什么他完全看不懂.
    朱古力立马就感觉头昏脑涨的，但苏成意眉目微敛，显然是非常认真的模样。
    朱古力轻轻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变聪明这件事，有点没希望了。
    “怎么了？”
    苏成意察觉到这小学生的低落，侧过头问道。
    “小意哥哥，我觉得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像你一样厉害了。”
    朱古力趴在桌上，觉得备受打击。
    小小年纪还emo上了苏成意想，一会儿带去麦当当治疗一下。
    “你认为什么叫做厉害？”
    他问道。
    “就像你一样，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成绩那么好，好像世上没什么难题是你不会的。”
    朱古力掰着手指头回答道。
    苏成意却摇了摇头。
    “我没你想象的厉害，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而且世界上不只有成绩好的人才厉害。”
    他放下手上的书，小心注意不让书页压出皱褶。
    “我觉得能打出完美的冰淇淋的人也很厉害，赶海的时候看一眼就知道哪里有蛏子的人也很厉害，能把蛋炒饭做得好吃的人，也很厉害。”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一笑。
    “如果所有人都去追求学业、追求事业的话，谁来开旋转木马呢？
    时间不只是在学习上才有意义，如果你喜欢的话，发呆、看日落、数星星，这些事情都有意义。”
    朱古力听着听着，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道：
    “小意哥哥，那我以后可不可以成为卖葫芦的小贩？”
    “如果你的葫芦做得又大又甜的话，那你当然也很厉害。”
    苏成意又笑了一声，眉眼难得温柔。
    “嗯！”
    朱古力重重点头，一时间开心得有点想要手舞足蹈。
    其实他没那么傻，知道这个问题如果是去问妈妈的话，他一定会被暴cei一顿，还会被批评说没出息。
    不过他也知道妈妈是为他好，没有父母不希望子女成材。
    可是朱古力没想到苏成意居然会这样回答。
    一整个寒假的辛酸磨难，在得到最崇拜的人的鼓励之后，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本章完)

 第351章 猫咪见到了猫薄荷

    第351章 猫咪见到了猫薄荷
    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其实是很适合看书的。
    前生的苏成意在泡图书馆的时候，头戴式耳机基本上没摘下来过。
    一方面是避免别人跟他搭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看书的时候喜欢播放下雨天的白噪音。
    雨点滴滴答答的，对他来说颇有安神的效果，很适合阅读平时会觉得晦涩难懂的一些文献。
    苏成意通过这种方法成功写完了好几篇综述，被导师发到群里大力称赞加表扬。
    他尴尬得差点退群跑路。
    想到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虽然已经重生了，但苏成意还是被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样一来，阅读的思绪也被干扰了，苏成意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对于此书的结论。
    本书作者与康德对于物自体的看法有所差异，康德将物自体作为知识剩余物而抛弃，而作者认为物自体正是存在境域的保持开放。
    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朱古力点点头，又接着说道：
    朱古力睡了一觉，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苏成意瞧着他圆不隆冬的脑袋，忍不住上手薅了一把。
    “嗯？吃饭了？！”
    “小楚姐姐之前给我买了很多零食，所以今年过年的喜，每个种类我都留了一個，都收到了盒子里，要送给她的。
    “小意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反正你们是同学，常常能见到面的。”
    朱古力猛得一下抬起头来，半梦半醒地说。
    “为什么不在一个班？”
    嗬，还是个知道投桃报李的小子。
    朱古力有些着急了，从乖乖坐着的姿势变成跪在椅子上，扒着椅背直视他。
    “还有几天，怎么？”
    都是一些常识性的知识，譬如“臭豆腐为什么吃起来香”“喝碳酸饮料为什么很爽”.给小孩当科普书倒是挺不错的。
    “那到底是一起还是不一起呀！”
    “大学同学可跟你现在的同学不一样，我跟她又不在一个班了。”
    “小意哥哥，你看完书了吗？”
    “.”
    纵使是八戒，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
    苏成意有点想笑，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期待着这家伙能说出些什么不得了的、天大的理由来。
    苏成意合上书页，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低头看书而有些僵硬的颈椎。
    对于苏成意来说就没什么意义，因为这些他小时候就在类似的科普书里学过了。
    朱古力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在图书馆看书来着，但是他实在太困，才看到第二页就睡着了。
    “嗯。”
    朱古力挠了挠头，老实回答道。
    苏成意随手翻了翻手上这本《美食的十万个为什么》。
    今天的雨声白噪音里，还掺杂着另外的彩蛋音效。
    小楚姐姐人漂亮，又对我很友好，我想送个新年礼物给她。”
    “为什么不一起去？”
    苏成意回答道。
    “没说不一起去。”
    苏成意把他胳膊肘下压着的书抽出来。
    苏成意成心想逗逗他，故意把这件事说得很是为难。
    “那你跟小楚姐姐一起去学校吗？”
    “所以你想找我帮忙带给她？”
    朱古力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那就是身边这位小八戒的呼噜声
    这家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半个钟头了。
    “或许吧。”
    苏成意担心他的哈喇子淌到书上，只好把他拍醒。
    “你有什么事找她？”
    “对了，我想起来一个事情！”
    “嗯！”
    这显然超出了朱古力的理解范畴，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你考第一名，她考第二名，伱们都去京大，为什么不是一个班？”
    “因为我们想学的东西不一样。”
    苏成意想了想，才接着说道：
    “小楚姐姐学的是以后当老板要用的知识，我学的.”
    他忽然卡了壳，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法学。
    审判坏人的？还是追求正义的？
    “反正跟当老板没关系。”
    “这样子啊。”
    朱古力轻轻叹了口气，他的那盒看来是送不出去了。
    苏成意语气一转，又笑起来。
    “但是既然你有这份心，我还是先帮你问问吧。”
    苏成意掏出手机，准备给楚倾眠发个消息，告知她有小粉丝准备给她送礼物，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会为此非常开心的。
    “不过楚大小姐日理万机，可不一定有空.”
    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旁边椅子上的朱古力就睁大了眼睛。
    “欸？！这不是那个姐姐吗？？”
    嗯？难不成还真言出法随，在这儿偶遇大小姐了。
    不应该啊。
    苏成意有些错愕，顺着朱古力的视线看过去。
    靠北，怎么是这位啊？！
    有段日子没见的梁妮娜正站在书架旁边，踮起脚去拿那本《资治通鉴》。
    暮冬时节的小雨天气，她身上穿的还是一中的秋季礼服。
    蓬松微卷的栗色长发披肩，侧脸精致得像个洋娃娃，蓝白格子的裙摆下一双纤细白皙的长腿。
    只属于女高中生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是那个很凶的姐姐！”
    朱古力瞪着眼睛很惊讶地说。
    “.这种时候你记性怎么就这么好？”
    苏成意扶住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学长，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惊喜了。”
    他闭眼的这个间隙里，方才还站在书架旁的梁妮娜已经光速位移了过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笑吟吟地打招呼。
    苏成意看着她笑得微微眯起的小猫眼，淡淡地说：
    “惊喜吗？”
    于是梁妮娜的这双猫眼就俏皮地眨了一眨。
    似乎没有要狡辩的意思。
    “这间老旧的图书馆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吸引你绕大半个城区过来看书？”
    苏成意看着她栗子色的卷毛，慢悠悠地问道。
    “当然有啦，学长你不是在这里吗？”
    梁妮娜一脸的理直气壮。
    苏成意这才想起来，跟这家伙交流是不能用常人的思路的。
    他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一中居然还在放假？”
    这可不合理啊，法律规定下的春节都已经过完了，再过两天都正月十五元宵节了。
    苏成意记忆里一中的寒假，可从来没有这么长的时候。
    甚至可以说，从初中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个完整的假期了。
    作为省重点，教育局对此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让学生签个“我是自愿来学校自习”之类的同意书，大多数时候就能蒙混过关了。
    其他学生对此怨声载道，纷纷扬言要打电话去投诉的时候，苏成意在内心其实是支持他们的。
    虽然放假对他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学习，但对于以前的他来说，自然是宅在家里能不出门见人最好。
    学校要补课的话，他被迫与人交流的可能性就更大，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没有啦，已经开始补课了。不过呢，昨天大暴雨，今天放假一天。”
    梁妮娜看起来心情大好，始终笑眯眯的。
    “很凶的姐姐，那你是什么时候来图书馆的？”
    朱古力一边好奇地发问，一边往苏成意身后缩了缩。
    虽然这位漂亮姐姐看起来变了个人一样，不像上次见面的时候那么凶巴巴的了。
    但他依然心有余悸，毕竟小孩子是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的。
    果然，一看到朱古力竟然如此大胆和自己搭话，梁妮娜瞬间就变了脸色。
    “哈？关你什么事，八卦的小胖子！”
    她满脸都写着“嫌弃”两个字，五官都要皱起来了。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想笑，但朱古力有他撑腰，便大着胆子反驳道：
    “很凶的姐姐，你这个样子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你以为你这正方体小胖墩就找得到女朋友？！”
    梁妮娜猫眼一瞪。
    “我还没开始发育呢！”
    “你发育了只会更胖！”
    “你胡说！”
    “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你。”
    苏成意：“.”
    救救他吧，这里究竟有几个小学生啊。
    一通较量下来，朱古力被“正方体”“胖墩”“死小胖”轮番打击了一遍之后，气急败坏地宣扬道：
    “我以后要叫你跟踪狂姐姐！”
    “靠！”
    梁妮娜二话不说就开始撸袖子。
    “今天姐姐不把你当足球踢到老特拉福德去，姐姐就不姓梁！”
    “小意哥哥救命啊！”
    眼见她这架势一点没有假的，朱古力吓得直往苏成意怀里钻。
    “卧槽死胖子你给我滚下来老娘都没坐过的大腿你敢坐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活扒了你的皮？？！”
    没想到这下梁妮娜更加破防了！她拽住朱古力的后领就是一个过肩摔的起手式。
    还好苏成意反应快，把他解救了下来。
    不然真的要被摔个屁股开了。
    “.你俩要打去门外打，这里是图书馆。”
    苏成意无奈地说。
    奈何已经晚了，管理员老头子的清梦已然被两个小学生吵醒。
    他黑着脸将他们一起请了出去。
    雨没停过。
    三个人像被扫地出门的流浪汉一样杵在图书馆门口。
    梁妮娜仰头看了看屋檐下细密的水滴，可怜巴巴地开口道：
    “学长，我没带伞。”
    “那你刚刚是怎么过来的？”
    苏成意甩了甩雨伞上残留的雨珠。
    他知道这家伙在故意卖惨装可怜，但并不打算吃这一套。
    “司机送的。”
    梁妮娜继续演戏。
    “那我的伞给你。”
    朱古力很有英雄气概地递出他的奥特曼小伞。
    “.滚犊子。”
    梁妮娜忍住想一脚把这足球踹飞的冲动。
    真是晦气啊！
    好不容易抓住一次能跟学长见面的天赐良机，本来还以为是双人甜蜜约会，没想到还有个跟屁虫赖在后面。
    这算什么？
    还是个胖不拉叽的呆瓜。
    梁妮娜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从小到大她和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滚”还有“出去”。
    她是跟着学长的脚步进的图书馆，本来克制不住就要上去打招呼的。
    可是看到学长跟小胖子聊天那副眉眼温柔的样子，她又想多看一会儿。
    毕竟学长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一副无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虽然这样的他也很迷人但是她还想看更多更多不同样子的学长。
    后来则是认真看书的学长，恍惚中有点像是从前那个孤寂阴郁的学长，梁妮娜只觉得自己心跳剧烈得要晕过去了。
    于是他看了多久，梁妮娜就在不远的地方满眼痴迷地盯了他多久。
    当然，照片也是拍了大概有几百张，不同角度的，不同光线的，不同滤镜的。
    直到他合上书，梁妮娜才绕到另一边去，以一个绝佳的姿势出现在了他眼前。
    是的，绝佳姿势。
    她看的那些日式小清新青春疼痛电影里面，女主角必定都会有这样的一个镜头。
    看似随意，其实光线和角度都经过了精心设计，是完美的、最容易一见钟情的镜头。
    没想到先看见她的是这小型猪八戒。
    卧了个大槽。
    一切的精心设计全都浪费了！
    现在居然还想干扰她和学长撑同一把伞的绝佳好时机！
    梁妮娜忍一时越想越气，栗色卷发随风轻扬，像只炸毛小狗似的。
    苏成意有点想笑，故意问道：
    “不然我打奥特伞，你俩撑我的？”
    “不行小意哥哥！”
    “学长，我才不要。”
    “正方体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不行？”
    “我不要和跟踪狂姐姐一起打伞！”
    “小子你也配！”
    听得脑仁疼，苏成意把奥特伞递到梁妮娜手里。
    “走了。”
    朱古力特地走到离梁妮娜比较远的那一边，问道：
    “去哪儿？”
    “回去啊，跟你妈妈说了晚饭前要把你送回去的。”
    苏成意打开黑伞，踏步走进雨里。
    梁妮娜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只好不情不愿地打开了奥特伞。
    三个人这样走着，倒也还勉强算是和谐。
    梁妮娜虽然没有撑到同一把伞，但目光还是一转不转地看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苏成意当然觉得很不自在。
    陈锦之看他的眼神不这样，是温柔似水的，像一束捧在手里的皎洁月光。
    楚倾眠看他的眼神也不这样，是澄净温暖的，像一缕春雨过后的明艳暖阳。
    而现在身边的这位女高中生，看他的眼神就像是.
    猫咪见到了猫薄荷。
    痴迷，专注，眷恋，欲望。
    总之就是很不正常就对了。
    (本章完)

 第352章 她的心事蒸发成云

    第352章 她的心事蒸发成云
    三人行，一个痴心一片，一个心不在焉。
    最后一个当然是用不太聪明的大脑盘算着小九九。
    朱古力很确定，这位很凶的姐姐肯定是对小意哥哥有意思。
    虽然以他现在的认知，实际上还不太清楚“有意思”的定义。
    苏小雪天天追着他跑，同学们就都说她对他有意思。
    因此，或许有意思就是指想跟那个人待在一起，想一直和他玩。
    然后呢，还不让别人和他玩。
    每次有别的女同学找他说话的时候，苏小雪就会冲过来制止。
    朱古力对此很是苦恼，因为他喜欢的类型完全不是苏小雪那种。
    脾气又暴躁又不可爱，世界上哪有人会喜欢这种女生？！
    朱古力咽了咽口水，本来就不大的胆子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
    “你们要说悄悄话？”
    梁妮娜笑眯眯地点了单。
    不然这个晚饭节点正是小巷子最热闹的时候，带个漂亮女高中生回家，八卦的邻居看见了不知又该讨论些什么了。
    那多可怜。
    但是苏小雪又对他还挺好的，零食、玩具总想着分他一半。
    朱古力皱起眉头，作为坚定的楚党，危机感隐隐作祟。
    于是只好真的抱着布蕾脆脆奶芙去了边上的角落。
    不过好在有吃的，也不无聊，他专心地吃着杯子里的双份奶盖。
    摇奶茶的阿姨看起来都快被她的笑容搞得母爱泛滥了的时候，梁妮娜忽然毫无预兆地就变了脸色。
    “喝点东西吗？”
    “学长想喝什么？”
    希望小意哥哥能坚持住啊！
    朱古力在心中呐喊，他是站在小楚姐姐那一边的！
    而且，如果他不跟苏小雪玩的话，她在班上就一個朋友都没有了。
    “那我跟学长喝一样的。”
    梁妮娜冷冰冰的表情像是要吃人，浑身散发着暗黑色的怨气。
    前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瞬间换上乖巧的笑容：
    梁妮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指了指角落的单人桌。
    喝完就在这儿解散最好。
    “对，你给我上一边去，不然揍你。”
    “我想喝一杯布蕾脆脆奶芙去冰加双份奶盖。”
    梁妮娜还没说话，朱古力就抢先回答道。
    “喂，你，小胖子。”
    眼看再拐个角就要到家门口的巷子了，苏成意脚步一顿，停在一家奶茶店前。
    正因如此，他又对苏成意现在的处境感同身受。
    这是今天最后的单独相处机会了，再搅局她真的要想办法做掉这小子了。
    但是反正也没有小楚姐姐漂亮。
    ——虽然那可能正是梁妮娜想要的效果。
    梁妮娜好端端的不回家，跟着他们走做什么？
    这位大小姐家里也很有钱，显然是不会住清河这种老破小旧城区的。
    想到此处，朱古力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对奶茶这种甜食没什么欲望，干脆地选择了最不会出错的一种品类。
    这个很凶的姐姐虽然脾气看起来比苏小雪还恶劣，但是长得确实很漂亮。
    “这里的小胖子除了你还能有谁？”
    “你等下去那边喝，我要跟学长聊天。”
    他还是个小学生，就要承担这种情感纠葛了，真是令人悲伤！
    这家伙装出一副正常模样的时候，看起来真就是一位乖巧甜美的女高中生。
    苏成意当然不知道旁边这位八戒在想什么，他只是有点困扰。
    她语气带着不容商榷的霸道。
    朱古力正专心致志等着自己的奶盖，一脸错愕地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茉莉奶绿无。”
    苏成意看了一眼菜单，回答道。
    苏成意端着自己的茉莉奶绿，坐到了靠窗的长桌边上。
    或许是雨天的缘故，这家奶茶店人并不多，又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都赶着回家。
    梁妮娜其实很嗜甜，喝奶茶都是喝全的，有时候一天都不吃饭，一杯奶茶就够了。
    手上这杯茉莉奶绿不仅不甜，还微微发苦，但是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梁妮娜喝了几口，宣告自己无条件地喜欢学长的任何偏好。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着雨滴击打地面溅起的水，一时间有些放空。
    他觉得这场雨来得有些诡谲，以至于严重影响了他的情绪。
    许多原本被遗留在前生的记忆碎片，全数顺着这场穿梭时空的大雨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势要将他拉进这样的漩涡中。
    比如此刻，他忽然就想起来，他和梁妮娜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誓师大会结束后的食堂。
    而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
    但究竟是什么情况之下的会面呢.记不清了，梁妮娜对他的执念莫非也出自这里吗。
    反正当事人就在这儿呢，苏成意想了想，选择直接发问。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吗？”
    “当然记得。”
    梁妮娜一笑，眼里流露出几分怀念来。
    “学长，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会记一辈子的。”
    那是一个和今天有些像的下雨天。
    彼时的梁妮娜还是个沉默自闭，寡言少语的普通学生。
    外表看起来也非常普通，厚重的刘海，硕大的黑框眼镜，齐耳短发。
    总而言之，就是丢进人群里就会失踪的类型。
    不过恶劣的性格倒是已经有迹可循。
    也正因如此，因为拒绝换值日轮次这样简单的理由，轻易地就得罪了班上最有人气的班。
    对于高中生来说，“伱跟她玩就不能跟我玩了”也还是很常见的行为。
    梁妮娜对于这样的行为当然是无所谓的，她也不屑于解释。
    换句话说，跟这群蠢得无可救药的人解释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梁妮娜依旧我行我素地生活着，只不过比从前稍微再孤寂了一些。
    虽然孤立无援，但她并不怯懦，从来就不是会忍气吞声的类型。
    终于在一次次的反击中成为全校闻名的问题学生之后，校长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请了家长。
    而梁董事长日理万机，动辄就是几个月见不到一面的人，今日不知抽了哪门子风，居然真的来了学校。
    梁妮娜并不怕他，只是对他在人前装出来的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感到恶心。
    梁董事长觉得梁妮娜这样有点丢梁家的脸，梁妮娜说生在梁家才是她倒了八辈子血霉。
    两人完全是一个相看两厌的状态。
    这场闹剧即将以梁父的一句“以后少给我惹事”作为结尾的时候，在旁边蹲守的班一行人带着甜甜的微笑拦住了两人。
    说是梁妮娜报名了学校的知识竞赛小主持，大家都在等她过去参与竞选呢。
    梁妮娜心里嗤笑一声，她怎么可能去报名这种东西，无非又是一种新的孤立、取笑她的手段。
    没想到梁董和蔼一笑，点头同意。
    这也正是遂了班的意，要让梁妮娜在家人同学老师，所有人面前丢脸。
    这场小主持的竞选其实毫无意义，大家早就默认这个位置是班的了。
    梁妮娜站在台子左边，班站在右边。
    两人背后是投票筒，票数全程公开，所有人都能看到这场堪称凌辱的碾压式投票。
    而情况也如班所愿，没一个人会投票给这个孤僻阴沉的女生。
    梁妮娜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梁父脸上逐渐僵硬的笑容。
    嘁，这么好面子的人，一定觉得被抽的是他自己的脸吧？
    如她所料，流程刚刚过半，梁父就起身离开了。
    梁妮娜原本是可以掀桌走人的，只不过她忽然觉得有点累了，想靠着墙休息一会儿。
    投票的人纷纷从她身边路过，身边的班不停用甜腻腻的嗓音说着“谢谢”。
    梁妮娜心里有些麻木，她偏头看向窗外。
    又是下雨天啊，真讨厌。
    这时候，最后一个人走上了台来。
    所有人都期待着他的最后一票落入班的筒中，好宣告这场仪式的完美结束。
    大家都会为班庆祝，同时狠狠嘲笑旁边那一位衬托鲜的杂草。
    梁妮娜自然也是不抱希望的，她抬起眼睛恶狠狠地看了来人一眼。
    像是受伤濒死的小动物最后一次冲着敌人露出獠牙。
    而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间有些阴郁，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毫无波澜。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视，却出现在了梁妮娜今后的无数个梦里。
    像是没意识到她的攻击性一样，众目睽睽之下，他把手里的票丢到了她身后的投票筒里。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下台。
    似乎对于这场闹剧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恰好路过罢了。
    梁妮娜看着他离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只觉得他的背影很好看，挺拔清削，像是走进了清晨雾气里的一段中世纪诗歌。
    清冷，又很遥远。
    从那以后，她不知看了多少次这样的背影。
    他叫苏成意，他比自己高一届，他是永远的年级第一，他和自己一样常常是一个人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板，梁妮娜的人生忽然有了清晰的目标。
    因为这场相遇，她喜欢上了每一个下雨天。
    “.”
    苏成意听完她带着滤镜的讲述，回忆起了这件事。
    但他真的不是出于什么同情心理。
    那天他很困，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睡了一会儿，直到被提醒该他投票了，他才起身上台。
    然后随手投给了距离更近的一位，免得还要在台上多走几步。
    苏成意是上一届校园知识竞赛的冠军，不过他手里的票和其他人效力相同。
    他挽救不了这么大的票差，最多是让梁妮娜输得没有那么难看而已。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害得一位无知少女痴心错付。
    然而听完他的解释，梁妮娜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学长，我不在乎你这样做的理由。无论如何，你出现了，这就够了。”
    这家伙又开始听不进去话了啊，苏成意叹了口气。
    既然从过去的角度说不通，那就换个角度，谈谈未来？
    “世界很大，你的人生也还很长，没有必要被这样一个.误会，困住脚步。”
    苏成意想了想，慢慢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吧？我有喜欢的人。
    而且我能力有限，实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分给旁人了。”
    “嗯，清楚。”
    梁妮娜低垂眼睫，点了点头。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话，坚持也是没有意义的。不如向前看吧。”
    苏成意语气淡淡的。
    听了这段往事，他其实不是没有动容，只是知道没有结果，所以干脆装出一副绝情的样子。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能早一点的话.或许，早到其他人都还没出现？
    算了，想这些没有意义。
    “学长。”
    梁妮娜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不求结果呢？”
    苏成意被她问得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学长有吃到之前网上很火的那个瓜吗？女团成员简悠悠和赖雨泽的事情，哈，她最后选择了曝光他，让他落到跟她一样的境地。”
    “理由说得可冠冕堂皇了，说什么为了避免更多女孩受骗.神经病，她就是还喜欢赖雨泽。
    做这些，都只是为了让他回到身边来而已。”
    梁妮娜嘴角勾起，小猫样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嘲笑来。
    苏成意微微一愣，没想到只有梁妮娜猜到了简悠悠这样做的理由是陈锦之的那一通恶魔低语。
    “现在好了，两个人都成了无业游民，还都是人品败坏的渣滓，渣男贱女，倒是绝配。”
    “学长。”
    她这一声喊得苏成意心里一凛。
    没记错的话，梁妮娜是知道他的事情的.
    要是她黑化了，跑去捅破修罗场的话，一切就都完犊子了。
    “学长，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简悠悠。”
    梁妮娜笑了起来，歪头的样子有些像小魔女。
    “我才舍不得学长堕入尘泥呢，我一直认为，世界上没人能配得上学长。
    可是只要学长开心.是谁都没关系的。”
    “我只是想说，如果哪天，事情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只要学长知道还有我在等你，就好了。”
    完全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
    这下苏成意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壳了。
    梁妮娜似乎也没期待他的回复，只是捧着脸看向窗外朦朦胧胧的小雨，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你的目光，蒸发成云，再下成雨我才能够靠近。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
    奶茶店里的bgm声音很小，几乎要融进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我怀里所有温暖的空气，变成风也不敢和你相遇。
    我的心事，蒸发成云，再下成雨却舍不得淋湿你。”
    坐在窗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天色渐晚，摇奶茶的阿姨也闲了下来，坐在柜台里用手机看新闻。
    “据气象台报道，本次降雨即将于今日晚间停止。从明天开始，将会是持续一周的晴天。各位市民若有出游计划.”
    坐在角落的朱古力将奶盖和布蕾脆脆奶芙都解决完之后，小跑过来，有些开心地说：
    “明天要出太阳啦！我可以去公园玩”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生生停住。
    因为他忽然觉得那个很凶的姐姐有些不对劲，她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可是又好像有些难过？
    朱古力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么凶巴巴的姐姐，怎么会难过呢？
    “学长，我们走吧。”
    梁妮娜站起身来，神情如常。
    苏成意点点头，取下挂在桌边的伞。
    朱古力悄悄瞥了她好几眼，想确认自己的发现，结果不出所料，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他虽然害怕，却也松了一口气。
    就是说嘛，这样才正常。
    梁妮娜看着苏成意推门而出的背影，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微微攥紧。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所以才能，变成你的背影。
    躲在安静角落，如果你回头看。
    不用在意。
    (本章完)

 第353章 醋坛子的警告

    第353章 醋坛子的警告
    天色阴沉，已然入夜。
    朱古力穿得很厚实，整个人像个圆滚滚的皮球，倒是不冷。
    苏成意瞥了一眼梁妮娜的短裙裙摆，原地站定。
    “我帮你打个车吧。”
    他当然是做不出来什么披衣服的暖男行为的。
    “不用，学长，我送送你。”
    梁妮娜扬起嘴角的弧度刚好，像是半点都不觉得冷。
    似乎预料到苏成意不会同意，她抬手指了指停靠在马路对面的白色宾利。
    “司机跟着我呢，送完学长我就回去了。”
    她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苏成意也没办法再拒绝，只好点头同意下来。
    分散一下大小姐的怒火也好。
    “嗯嗯！”
    苏成意这时候其实很想把八戒拦住，毕竟假如有他在这儿杵着，情况会安全很多。
    棠安市或许不是没有别的迈巴赫，但却就只有这一辆迈巴赫的车牌号是88888。
    “.”
    朱古力很快认出了车里是他心心念念的小楚姐姐，高兴地手舞足蹈，平日里很珍惜的奥特伞也丢到了一旁。
    反正拐個角就到家了，苏成意想，这个点大家也都已经在家吃饭了，应该没什么风险。
    而梁妮娜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小楚姐姐，我不要礼物，是我要给你送礼物呢。”
    她很快就摘下墨镜，打开车门。
    “朱古力，你带带路，让这位叔叔帮你帮东西拎去家里好不好呀？”
    司机还真是任劳任怨啊，让跟着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宾利都开出电动轮椅的速度了。
    “这么厉害～但是姐姐也想给你们送礼物呀。好啦，你去把礼物拿下来给姐姐看看好不好？”
    “小楚姐姐！”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避免直接冲突。
    毕竟如果在修罗场之前就各个击破了的话，她也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了。
    “高叔，开一下后备箱。”
    “.”
    她从后备箱里挑了几盒年货，示意高叔提出来。
    以他对这位醋坛子的了解，虽然她现在还能保持冷酷的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已经气得张牙舞爪了。
    嚯，看起来很会哄小孩的样子。
    虽然她表示并不会捅破修罗场的事情，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煽风点火的机会。
    二五仔。
    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下，戴着墨镜的楚大小姐侧颜冰冷。
    “这一箱是意大利的巧克力，这一箱是美容的营养补品，这一箱是白酒”
    此情此景，苏成意有种想徒手把车窗扒拉上去的冲动。
    苏成意大脑飞速运转过后，转身揪住后领把小胖墩拎了起来，让他与车窗的高度平行。
    朱古力一本正经地摇头。
    楚倾眠微微俯身，笑吟吟地说。
    可惜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火药味，跑得比兔子还快。
    “欸，是朱古力呀。”
    她肯定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跟梁妮娜一起走过来的全过程。
    “叔叔这边，你跟我来！”
    楚倾眠这才注意到这位刚刚处于视野盲区的小墩子，纵使心里憋着团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大小姐品性优良，绝不是迁怒于人的类型。
    然而，拐角之后迎接他的却是
    ——一辆非常熟悉的迈巴赫。
    这下完了，大小姐怎么过来了？！
    苏成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车子旁边。
    楚倾眠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是价值一辆车的车牌。
    朱古力点点头，转身就往楼里跑。
    苏成意只好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梁妮娜果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打量楚倾眠的眼神毫不掩饰。
    而楚倾眠已经又恢复了刚刚的冷脸，对于梁妮娜的审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眼神交错，隐约有些火药味弥漫出来。
    苏成意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面前的两人，一时间有些奇怪为什么以前自己会觉得两人相像。
    现在看来就完全不像了。
    楚倾眠此时正在不高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
    梁妮娜成功搅了局，倒是心情不错，精致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三个人的场面实在是有点尴尬，苏成意没办法，只好主动开口。
    “那个，我到家了，伱先走吧。”
    “好哦。”
    梁妮娜笑眯眯地回答道。
    苏成意正对于她这么配合的反应感到意外时，她很快又接上一句：
    “今天下午很开心，希望下次还能跟学长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
    果然，他就知道！
    苏成意心里不禁叫苦连天，而一旁楚倾眠的脸又黑了几分。
    梁妮娜的猫眼微微眯起，很有些狡黠的意味。
    她掉头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
    “对了，谢谢学长请我喝的奶茶～”
    靠北。
    苏成意扶住额头，不忍再看。
    梁妮娜目的完全达成，心满意足地坐上了宾利的后座。
    只剩下苏成意独自面对怒气值已经max的楚大小姐。
    在开口之前，苏成意先反省了一下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或行为。
    似乎是没有的。
    那就好，解释一下就没事了。
    不对啊，本来就没什么事。
    楚倾眠是偶遇了他跟梁妮娜，又不是偶遇了他跟陈锦之。
    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苏成意清了清嗓子，但眼神落到她肩膀时，张口的第一句话却拐了个弯：
    “你冷不冷？”
    倒不是转移话题，只是突然反应过来楚倾眠穿得很单薄。
    虽然不像梁妮娜这位女超人一样，寒冬腊月的穿裙子。
    但她身上这件粉色格纹的外套，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奢侈品牌子的定制，泛着金钱的气息，只不过保暖性显然不足。
    楚倾眠抿着嘴唇，拒绝回答。
    苏成意稍微走近一点想看她的眼睛，她马上就扭过头去，坚决拒绝对视。
    这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反应速度搞得苏成意突然有点想笑。
    难怪都说生气时的女朋友自带百分百闪避＋狂暴＋疾跑的buff。
    眼见夜风四起，他索性直接脱下卫衣，套在了她身上。
    楚倾眠眼前一黑，罩在头上的衣服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和淡淡的肥皂香气。
    大小姐短暂一愣，随后在挣扎和继续装木头这两个选项里纠结了一下，随即选择了后者。
    因为这样比较酷一点。
    这时候挣扎起来的话，就有点像被渔网抓住的胖头鱼！
    太狼狈了，不符合她现在的高冷气质！
    她现在的人设是：当面抓到男友和其他女生卿卿我我的正牌女友，已黑化。
    想到此处，楚倾眠的脑子里都响起bgm了。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
    而苏成意可不知道她脑子里在上演什么狗血肥皂剧的剧情。
    只是看着整个被罩在宽大卫衣里像个洋娃娃似的楚倾眠，觉得实在很是可爱，就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住手！”
    楚倾眠下意识想阻止这家伙作乱的爪子，手臂却被困在衣服里伸不出来，沽涌了一下无果，只好出声反抗之。
    但这显然作用不大，因为此人不仅没住手，还笑了起来，很有几分猖狂。
    “哎呀，不准捏啦。”
    楚倾眠抬眼瞪他。
    “好好好。”
    苏成意见好就收，只是帮她轻轻拨了拨眼前散乱的额发。
    “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嘛！”
    醋坛子终于忍不住开始质问。
    可以，还愿意主动提问沟通的话，就说明没那么生气。
    于是苏成意点点头，认真回答道：
    “下午在图书馆和那位学妹是偶遇的，不是特地跟她出去玩。
    这一点朱古力可以帮我证明，我原本只是想带他去看看书而已。”
    “嗯，然后呢？”
    楚倾眠其实大致猜到了会是这么回事，毕竟苏成意看起来就完全不像是会约女孩出去玩的类型。
    “然后.不是路过奶茶店么？就顺便坐了一会儿，就聊聊天，什么都没干。”
    苏成意一脸坦然。
    反正事情的确如此。
    没想到听他这样说，楚倾眠漂亮的杏眼里霎时酝酿出几分薄怒来。
    因为她介意的原本就不完全是这件事本身，而是苏成意居然表现得如此坦然。
    这家伙虽然说是正儿八经的钢铁直男，可正因如此，他完全不知道跟异性相处的时候合适的距离是什么样的！
    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单独和其他女生聊天散步喝奶茶已经是非常非常过分的事情了好吗！
    忍一时越想越气。
    楚倾眠咬牙切齿地说：
    “我走了！你继续跟你的漂亮妹妹泡图书馆！喝奶茶！压马路去吧！！！”
    苏成意：“？？？”
    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就让事态突然恶化了呢。
    楚倾眠气鼓鼓地拉开车门，就被苏成意抬手扯住了卫衣帽子，她稍微一使劲就感觉被勒得难受，一时间动弹不得。
    “嗯？好像车里暖和。”
    但苏成意意识到车里有暖风之后，又改变了主意，顺手把她往后座一塞，紧跟着自己也坐了进来。
    而早就送完年货的高叔和朱古力已经又下了楼，朱古力捧着要送给楚倾眠的果盒子兴冲冲地就要跑过来，可惜被高叔毫不留情地制止了。
    “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朱古力很疑惑地抬头问。
    “会被误伤。”
    高叔不愧是过来人，慢悠悠地抛了一句，就重新戴上墨镜，一副置身事外且不会再开金口的模样。
    朱古力虽说还是不太理解，但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
    他坐在楼道的台阶上，打开盒子，开始一颗颗地清理自己的财产。
    迈巴赫里。
    苏成意胳膊一挡，平日里宽敞的后排座位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两人只能面对面，眼神交汇，呼吸可闻。
    好了，这下自投罗网了。
    楚倾眠意识到当下的处境之后，不禁更加怒气冲冲。
    “你下车。”
    “不。”
    “那你起开，我下车！！”
    “也不。”
    “！！！”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成意主打一个混不吝。
    楚倾眠安静地瞪了他一会儿，见对方还是那副似笑非笑、完全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样子，才想起来这家伙是真的木头。
    她只好叹了口气，暂时收起了怒火，尽量平心静气地开口道：
    “苏成意，你要不要换位思考一下？”
    “思考什么？”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反问，实际上在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
    “假如是你偶遇我跟.一个小学弟，又是泡图书馆又是喝奶茶又是压马路的呢？”
    楚倾眠说出这话来，又觉得有点离谱。
    因为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出来那样的场面。
    她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类型，所以除了苏成意以外，她完全不会给任何异性接近自己的机会。
    苏成意听她这样问，其实是同样的感受。
    就是觉得很难想象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回头想想，楚倾眠从小就是追求者众多，但她跟每个男生都保持着礼貌且疏离的距离。
    对于层出不穷的表白，也总是拒绝得也很干脆，不会留有任何一线希望。
    可以保持同学关系，但也永远只能是同学关系。
    这样的处理方式其实是妥当又留有余地的，既干净利落，又不会伤人自尊。
    所以在一中人的心里，楚倾眠就是那道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永远澄澈干净，永远遥不可及。
    这样的白月光去跟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学弟喝奶茶压马路？
    哪个作者这样写，都是会被寄刀片的好么？
    “你会这样？”
    苏成意皱眉。
    “当然不会了！”
    楚倾眠很快否认，光是举了这个例子她都觉得很别扭。
    不过还是得问出来才行，因为不换位思考一下的话，这块木头就根本意识不到什么是“跟不感兴趣的异性相处的正确距离”。
    不对，应该是说“在非单身状态下，跟其他异性相处的正确距离”才对。
    “哎呀，那不是假如一下吗？你就说会不会生气啦。”
    “不会.”
    苏成意话还没说完，楚倾眠就瞬间炸毛。
    “这都不生气那你就是不喜欢我啦！！讨厌死了！！”
    苏成意赶紧继续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可以听你的解释。”
    这样的说法倒是勉强能够接受。
    楚倾眠皱起鼻子“哼”了一声，于是又凑近一点，很认真地看着他说。
    “我才不会这样呢。我有男朋友，干嘛要跟其他人做这些事情？”
    好乖。
    苏成意瞧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一时间感觉心软软。
    “所以你也不可以这样嘛。我也可以陪你泡图书馆陪你喝奶茶陪你压马路呀。”
    楚倾眠气消了大半，讲话的语气就又变成了软绵绵的撒娇。
    “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远离蝴蝶是基本原则好不好？”
    楚大小姐循循善诱。
    看着她神情严肃的小脸，苏成意笑了一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不许笑，你要好好答应我。”
    楚倾眠翻了个身坐到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下巴，一副拷问犯人的架势。
    “不可以随便跟别的女生这样子！”
    “哪样？”
    苏成意抬起眼睛，笑着问。
    “就刚刚说的那些呀，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别人讲话啦！”
    楚倾眠瞪他一眼。
    “好好好，不能和别的女生泡图书馆，喝奶茶，压马路。”
    “除了这些，其他类似的也不可以。”
    “好好好，都不可以。”
    苏成意通通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别的女生”是指女朋友以外的人。
    既然如此……那另一位女朋友又不包括在内。
    逻辑毫无漏洞。
    “哼哼，算你识相～那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作为乖乖听话的奖励，楚倾眠心满意足地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她今天涂了水蜜桃味的唇釉，味道很好闻。
    “对了，我今天还有事要问你来着”
    她刚想说说今天来这里找他的正事，腰身就被人一把搂住。
    显然对方对于这个浅尝辄止的奖励并不满意。
    氧气被夺取，迈巴赫后座暧昧的气氛迅速升温，小班长晕晕乎乎的大脑里浮现出一连串的成语。
    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羊入虎口，玩火自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章完)

 第354章 全世界我就是最喜欢你的人

    第354章 全世界我就是最喜欢你的人
    “嘶。”
    苏成意摸了摸被楚倾眠咬出来的痕迹。
    “咬我做什么？”
    “都喘不过气啦！”
    楚倾眠见他还敢质问，恨不得再给他来上一口。
    虽然有着攻击力不菲的小虎牙，但她咬得很轻，只是警告作用，不然这家伙亲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苏成意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笑着问：
    “什么正事儿？”
    楚倾眠被他这样一折腾，大脑宕机了几秒钟，才又想起来自己是要说正事的。
    “哎呀，差点都忘啦。昨天大暴雨，木头家被淹了？”
    楚倾眠蹙眉，有些担忧。
    楚倾眠皱起眉头，很严肃地问道。
    像她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是很难理解这样的情况的，不过她也尽量在理解了。
    苏成意抢过她的手机，熄掉屏幕。
    “回来之后，会在橄榄区另外租房。这次可以租普通的单元楼了，不会出现这种事。”
    这下好像没什么理由了，苏成意只好答应下来。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说。
    “嗯，那就好。”
    苏成意没说出口的是因为那边的纸板房都已经塌得差不多了。
    楚远江平日里什么事都由着她，但这样的事情却是不容商榷的。
    不过这样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很快就灵机一动。
    因为做生意的人往往在这方面非常谨慎，极其讲究气运一类的玄学。
    “联系你做什么，那么晚你都睡了。”
    “我给你设置了特别关心好不好，你打电话我肯定能接到的！反正你下次不许这样了，太危险了！”
    “有值夜班的司机好不好啦！”
    “那怎么办呀？”
    估计是很难再有这样的纸板房聚居部落了。
    “你怎么不联系我呀，你自己开车过去的吗？你才刚刚拿到驾照呢，这种恶劣天气开车多危险呀！”
    “打电话给伱的话，受苦的就是高叔了，那个点人家也睡了。”
    “.停停停，你送倒是影响不大，关键是他们敢要吗？”
    楚倾眠打开手机，给她看通讯录列表里唯一的特别关心号码。
    而且有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苏成意瞧着她的反应，就猜到这家伙大概是在以她家破产来类比。
    “林姐姐他们没什么事吧，房子都塌掉了，住哪里呢？”
    楚倾眠反驳。
    苏成意摸摸她的脑袋，解释道：
    “他们暂时回老家去了，不过不是因为没地方住，只是因为真的有事，春节按理都是要回去烧香上坟的。”
    楚倾眠往他怀里蹭了蹭，又叹了口气。
    而且他可不是刚刚才拿到驾照，他是好几年的老司机了。
    这下倒是少奋斗八十年了，可惜以这俩姐弟的性子，能接受这样的泼天富贵除非是见了鬼了。
    忘了这茬儿，楚大小姐当然不止一个司机了。
    楚倾眠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像楚家这样的量体，如果真破产的话要牵扯到的就太多了，几乎是整个商业格局都会受到影响。
    反正这样的情况肯定少之又少，还有没有下次都不一定了。
    她除夕夜必须待在家里也有这样的原因，因为要祭祖啦，烧香啦，等等一类的事情。
    苏成意“嗯”了一声，随手把她的卫衣帽子松紧带打了个结。
    有了这次的意外，政府应该会对纸板房这样有安全隐患的建筑进行一次严格的排查。
    打开了手机，准备从自己的众多房产里挑一套送给他们。
    楚倾眠点点头，确实是，这边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习俗。
    只不过平日里都是高叔在值班。
    也不知道楚远江有没有后背一凉。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回答。
    即使真的破产，楚远江这样的究极老油条也一定早就给自己和女儿留好了后路。
    并且还绝不是逃命的羊肠小道，而是平坦顺遂的康庄大道。
    倒霉的只会是跟在后面混口饭吃的小虾米们罢了。
    两人从迈巴赫上下来的时候，等候良久的朱古力马上就抱着罐子冲了过来。
    高叔靠在墙边观察了一下情况，又及时捻灭手里的烟头。
    “哇～你也给姐姐买了果呀！”
    收到礼物的楚倾眠眉眼弯弯，开心地说。
    “嗯！这些都是我吃过的，但是只有吃到非常好吃的时候，我才留一颗放进罐子里。”
    朱古力非常认真地解释这一大盒子果的来源。
    苏成意瞥了一眼，却忍不住想吐槽这小子一個寒假的功夫是吃了多少种类的？
    “是这样呀，太厉害了！谢谢你呀，一定都非常好吃。”
    楚倾眠却弯下腰，摸摸他的脑袋，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苏成意想，她大约就是之后人们常说的那种“总是会提供良好的情绪反馈的人”。
    和这样的人相处会很轻松，因为她们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说“好吃好吃”，收到喜欢的礼物就会说“喜欢喜欢”。
    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多和她说两句话，就感觉世界好像都变得明媚起来了。
    苏成意看着介绍果的来源介绍得头头是道的朱古力，忽然想到刚刚还没有自证的事情。
    “对了，朱古力。你跟小楚姐姐说一说，和刚刚那个姐姐是不是在图书馆偶遇的？”
    朱古力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他本来就是站小楚姐姐这一边的，能解除她跟小意哥哥的误会当然最好。
    不过嘛.解决问题要实事求是，小孩子不能骗人。
    所以朱古力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在奶茶店的时候，我被那个姐姐赶走了，不知道他们两个聊了什么悄悄话。”
    “.”
    让你小子帮忙作证，没让你小子给我添乱。
    苏成意忍住想给这二五仔来个过肩摔的冲动。
    “悄悄话？”
    楚倾眠成功捕捉到了关键词，也随之嗅到了一丝值得怀疑的气息。
    苏成意只好先把朱古力赶回了家，又回到车上开始跟楚倾眠解释所谓悄悄话的事情。
    “其实我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她对我好像有种莫名的执念。”
    “嗯，好像是哦。”
    楚倾眠想了想，对此表示同意。
    作为旁观者，她都能感受到梁妮娜对于她的学长这种超脱常人的占有欲和痴迷程度。
    这似乎不像是普通暗恋就能达到的程度。
    毕竟喜欢过她的那些人里面就没有这么夸张的。
    最多也就是拿喇叭在楼下大喊啦，趁夜在教室黑板上写“楚倾眠我喜欢你”啦，每天都坚持递情书啦
    但是好像没人去打探她的私人生活欸。
    楚倾眠将此归结于运气比较好，没碰到那么执着的人。
    实际上.
    驾驶座的高叔默默听着，也没搭话。
    那些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可不少，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的，光是他现场逮住随后私下教育过的，好像都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
    苏成意在后视镜里和高叔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笑了笑，默默道了一句辛苦。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楚倾眠拽着他的手指晃来晃去，好奇心一时间被挑了起来。
    “嗯要说起来的话，原因也很简单。”
    苏成意将之前从梁妮娜嘴里听到的故事重新讲了一遍，不过加上了他自己的视角。
    他真的是不小心，以他的情商，根本想不到什么“不让同学难堪”啦之类的理由。
    前生的他也没什么心情去跟这些幼稚的小团体们对抗，并没有那种正义感。
    投票给班的话没人能注意到他，投票给目前0票的梁妮娜，反而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前生的苏成意要是早知道后果的话，恐怕就不会做出这种行为了。
    只可惜.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梁妮娜被这样的一票扣住了心弦，从此非常盲目地坠入了爱河。
    还是在浑身上下都绑了砖块的那种坠入，一点回头路都没给自己留。
    但也很难说这样的感情是为了什么，毕竟她的喜欢来得很早，可又只是保持着遥远的暗恋。
    大概是誓师大会之后，意识到了危机感，梁妮娜才决定要来他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也是同样的理由，梁妮娜误以为他喜欢的类型是楚倾眠这种，所以进行了一次.
    阴暗地雷女爆改猫系卷发甜美学妹。
    虽然内核没变，但外形的改变效果显著。
    当然了，不是在苏成意面前的效果。
    而是在她自己身边人面前的效果显著。
    从前那些为了讨班欢心而选择跟她敌对的同学们都惊掉了下巴，以为自己在看什么《丑女逆袭传》《丑小鸭升职记》。
    好像很励志？但其实他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本身底子就不错，从前只不过是不注意打扮而已。
    总而言之，她在班上的处境也随着此次改变而改变了。
    因为大家都发现班并没有她漂亮。
    “我好像能理解她了。”
    不知为何，楚倾眠听得居然有点难过，她轻轻叹了口气。
    “哎，其实有时候心动就是一瞬间的事啦，很不讲道理的。还可以讲道理的话，那就不是心动了。”
    “你好像很有经验。”
    苏成意牵着她的手指稍稍用力，收获了她小猫露出指甲一样的轻挠。
    “才没有呢，我对你又不是一见钟情。”
    楚倾眠“哼”了一声，小声嘟囔。
    “那是什么？日久生情？”
    “.为什么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变得很奇怪啊！！”
    楚倾眠抬眼嗔他一下，又偏着脑袋认真想了想。
    “但是要说心动瞬间的话，有好多好多。”
    “比如说呢？”
    苏成意有些好奇。
    “有一次我们上体育课，排球颠球训练结束之后老师买了冰棍，大家都忙着去抢冰棍了。
    只有你一个人在后面把排球一个个收起来。”
    “.哈？”
    苏成意很想问这有什么可心动的，就很普通的一件事啊。
    而且虽然不记得了，但他大概率只是因为不想去跟别人挤，所以随便找点事情做。
    “不许质疑！”
    楚倾眠瞪他一眼，才又接着说。
    “还有还有，有次数学竞赛是跟外校的竞争，其他人全都失败了，剩你一个人跟他们车轮战。
    连李璐老师都觉得没希望了，结果四个人居然被你一个人挑翻了？！
    我现在都还记得你算出来的那道三菱柱体积答案是六又根号十五！！”
    “.”
    这一点苏成意还是无法理解。
    会做数学题有什么好心动的？
    但他学聪明了并没有反驳，不然很有可能会被楚大小姐攻击。
    “哎呀，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根本说不完。哼，你肯定一件都不记得啦。
    但是我很确信！那种感觉肯定是心动！”
    楚倾眠的眼神坚定的像是星期一代表全体学生在旗台上喊宣誓口号。
    “好吧。”
    苏成意摊摊手，表示不理解但是尊重。
    如果这些都可以被归结于心动的话，那梁妮娜的理由似乎还更加成立一点。
    虽说阴差阳错，但在那样的境地之下，的确是会把他的那一票当做救命稻草来看待的。
    “但是但是！”
    楚倾眠挥挥手吸引他的注意。
    苏成意转头跟她对视，“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才是最早喜欢你的人！”
    楚倾眠眨眨眼睛，郑重其事地强调。
    所以“明明是我先来的”这种话术不成立哦。
    “有多早？”
    苏成意笑起来，反问道。
    总不能是从荣获《乐动人心》第二名的时候开始吧？
    “嗯就是从知道什么是喜欢开始，就喜欢你了。
    最喜欢你，只喜欢你，全世界我就是最喜欢你的人。”
    楚大小姐难得没有傲娇，又一次非常坦诚地表明了心意。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家伙还完全没有害羞，把这话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所以该不好意思的就是苏成意了。
    他错开眼神，又清了清嗓子，一分钟八百个掩饰的动作。
    楚倾眠看得想笑，凑得更近，低头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角边上轻轻咬了一口。
    苏成意捏住她的脸，十分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对了，我想去买辆车。”
    “那买呀～你喜欢什么？”
    买辆车这种事情在楚大小姐嘴里好像和买瓶矿泉水没什么区别，她很快就开启了金光闪闪小富婆状态。
    “前段时间老爸提到过一辆什么来着欸，不对。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那辆布加迪威龙呢？”
    “在京城呢。”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那辆车偶尔开出去玩没事，如果要谈生意的话，不太合适。”
    “好像也是哦。”
    楚倾眠回忆了一下，楚远江虽然爱买一些了呼哨的车，但出去谈事情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这辆迈巴赫，极少情况下会换成劳斯莱斯幻影。
    “那我重新送你一辆好了！”
    楚大小姐开始在记忆里检索车库的那些较为低调的商务款式。
    “我自己买。”
    苏成意马上抬手阻断她的思路。
    楚倾眠还来不及反驳，他就又迅速递上一颗甜枣。
    “但是你陪我去选一下，好吗？”
    “那好吧～”
    楚倾眠一向好哄，立马就用勉为其难的语气开开心心地同意了。
    (本章完)

 第355章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第355章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很快苏成意就知道了楚倾眠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的理由是什么。
    “非得贴这个吗？”
    “就贴就贴！”
    “.”
    于是一辆好端端的阿斯顿马丁，低调奢华的黑色车身，一尘不染的车窗角落里.
    赫然是一个举着匕首目露凶光的.星之卡比。
    关键这家伙还是粉色的。
    之所以在浩瀚的豪车海洋里最终选择了阿斯顿马丁，是因为苏成意的第一准则是低调。
    那么法拉利和兰博基尼首先排除。
    买来日常使用，不是为了竞速，所以保时捷和迈凯伦也pass。
    那都是在反反复复告诉他：你有一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朋友，别以为她不在，她随时都在！
    开着车回到楼下的时候，苏成意又发现了阿斯顿马丁的另一个好处。
    面对面的话，只要他稍微犹豫一瞬间，估计陈锦之就已经在脑子里推理出全部的时间经过了。
    劳斯莱斯和宾利虽然奢华有品，但楚倾眠不同意，说是老爷车，暮气沉沉的。
    以邻居们对豪车的了解程度，大概只对劳斯莱斯或者法拉利这样的车标有印象。
    反正他平时坐驾驶座，也瞧不见这家伙。
    那样太可怕了！
    对于女孩来说，给男友的车搞这些奇奇怪怪里胡哨的装饰，除了少女心作祟以外，其实也有一种宣示主权的意思在。
    苏成意甩了甩脑袋清空这可怕的幻想，随后打字回复：
    “店里刚好有提供，但可选的种类不多。只有星之卡比和百变小樱。”
    连这种细节都能想得到。
    隔着屏幕的话，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就多出来很多。
    陈锦之的状态停留在“对方正在输入中”，苏成意的心也跟着悬起来。
    他瞥了一眼后座上放着的贴纸薄，拍了张照片给陈锦之发过去。
    一时间觉得自己已经在修罗场的威压之下成功修炼到另一个境界了。
    而且之后接送陈锦之的话，也不用担心被出租车司机认出来.
    想到此处，苏成意倒是意识到了一個问题。
    陈锦之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在她面前撒谎所需要的心理素质太强大了。
    发出去之后，还没等陈锦之回复，苏成意就继续说道：
    “星之卡比其实是战士欸，只是长得可爱。
    “我买车了，你选一个我贴在车上。”
    对方回复得很快，而且居然认得星之卡比。
    和他本人一样，淡漠悠然的外表下，又隐隐藏着傲慢和锋芒。
    苏成意靠在驾驶座查看路线，心下觉得有车的确还是要方便很多。
    “为什么会选星之卡比呢？”
    在数万年前，邪恶的黑暗皇帝梦魇企图用魔兽征服宇宙，以魅塔骑士为首的星之战士组成的银河战士团与之对抗.
    有一天，在宇宙的某处诞生了下一代星之战士卡比.出现了！粉红色的访问者！”
    而这只星之卡比既然是楚大小姐小心翼翼贴上去的，那么任谁也没有将其残忍撕掉的想法。
    苏成意打字过去。
    就像手腕上的发圈，书桌上的可爱玩具，炫酷的机械键盘上被更换的粉色键帽。
    毕竟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而距离开学只剩最后几天了。
    楚倾眠也觉得这辆车和苏成意莫名很适配。
    “好啦好啦。”
    实际上他这一辆的价值大概可以把楼下停的这一长街车子都给抵掉。
    “嗯”
    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对它有印象，但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出处。
    苏成意抱着胳膊欣赏了半晌，便也看习惯了。
    但要论小众和优雅，依然还是独一档的。
    看到阿斯顿马丁，就不会太过大惊小怪，最多只是觉得看着好像有点贵。
    陈锦之的问题问得意味不明。
    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
    所以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苏成意就可以淡淡一笑，回答道：
    “嗯，不贵。只是代步工具，没必要的。”
    那就是.认识它的人并不多。
    苏成意咽了咽口水，心想还好这个话题不是面对面在聊。
    阿斯顿马丁在很多方面都逊色于其他的豪车，或者说有更好的选择。
    “星之卡比？”
    陈锦之阻止了即将讲述完星之卡比全集的某位大龄儿童。
    “那就选这个戴墨镜晒太阳的度假卡比吧，很安详的样子。”
    “好。”
    苏成意眼见过关，赶紧拉开车门，把度假卡比贴到了左侧车窗。
    这样一来，不管是陈锦之还是楚倾眠看到，都不会对此有所怀疑。
    楚倾眠那边本来就是她要贴的，而陈锦之这边自己也询问过她的意见。
    反正都贴了一个了，他为了维持左右平衡，在另一边也贴上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实在是合理极了。
    在楚倾眠那边就说自己喜欢度假卡比，在陈锦之这边就说自己喜欢持刀卡比。
    妥了。
    很有可能因为一时疏忽而成为修罗场导火索的问题得到解决，苏成意很是满意地回到了车上。
    今天的目的地，他考虑了半晌要不要现在跟陈锦之说。
    她难得有时间回消息回得这么快，一会儿说不定就又要消失几个小时了。
    《我是蒙面歌王》这种级别的综艺，一定是101公司现在最重视的项目，陈锦之在工作上又是个超级完美主义的人，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样的事情上有一星半点的失误。
    苏成意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不急不缓地轻叩了几下。
    最后还是没有说。
    只是发过去一句：
    “记得先吃点东西，不要空腹工作。加油，有事给我电话。”
    陈锦之的回复：
    “知道啦，苏老师也好好吃饭。有事打电话给我，我能接到。”
    这是两人在工作日最常见的交流方式，出现频率最高的话就是“好好吃饭”。
    有一种老夫老妻相处的自然感。
    她今天不知道还有多少活动要跑，现在说的话，说不定会让她分神，还是结束之后再说吧。
    苏成意退出微信，把手机放到支架上，打开导航。
    “本次导航全程二十四公里，祝您路途愉快。”
    目的地是墓园。
    但说是墓园，但处在那样偏远的位置，那样年久失修的状况，或许说是乱葬岗都更合适一些。
    这并不是早就想好的开学前要做的计划里的一环，只是因为林知婉提到了春节期间的传统，也就是上香这件事。
    外公那边他已经跟杨柳去过了。
    去的时候发现李老比他们来得更早，墓前早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一捧菊安静地躺在碑前。
    苏成意细细一看，菊的枝叶里还藏着一个红封，似乎是压岁钱。
    这一切都体现出李老是真的心念旧友，无时无刻。
    苏成意曾经以为现代社会，像从前那样高山流水伯牙绝弦的故事已经绝迹，但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
    正是：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外公这边时常有人记挂着，苏成意感到宽心，但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何悟非为了游戏工作室的事情，这个春节选择留在了京城加班。
    那么，他就不能去给许知寒扫墓了。
    虽然何悟非自己从没提起这件事，但苏成意总是觉得，他肯定惦记着这件事。
    但又没空回来，估计都忧心很多天了。
    好在临近开学之前，自己终于想起了这回事。
    今早跟何悟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果然是非常激动，连连道谢。
    担心苏成意不晓得上香的流程，他反反复复唠叨了好几遍，每一遍都会携带一长串的感谢致辞。
    苏成意启动车辆，引擎的声音低沉，像一只初初苏醒、压抑呼吸的巨兽。
    优雅的车身弧线拐出弯弯绕绕的小巷口，在平整宽阔的城郊大道上，迎着阳光被镀出金色的光圈。
    蓝牙连着车载音箱，《私奔》的前奏响了起来。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
    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这代价.
    一直到现在，我才突然明白，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在这样好的天气里开车，原本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明媚的阳光，宽敞无车的郊区大路，更别说开的还是阿斯顿马丁。
    苏成意熄火下车，心情莫名很好。
    比起上次大雨的时候开牛叔叔的小白车，简直是两个极端。
    墓园前一段距离的马路边有家小卖部，看来最近扫墓的人不少，蜡烛、香、纸钱炮仗这类物件都是单独拿出来，摆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的。
    苏成意看了一眼旁边悠哉悠哉晒太阳的老板，开口问道：
    “老板，这些都买两份。”
    “小伙子，烧纸钱哪有份份的说法？有多少孝心就烧多少咯。”
    老板的笑容很有些奸商的味道。
    也是，一年估计就这几天生意好点了。
    苏成意原本还想买瓶矿泉水的，但只是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以把揣测里的估计去掉了。
    不过也无所谓，那就多买一点了。
    说来说去也只是一点心意。
    苏成意拎着两大袋子东西，凭着记忆往墓园里走。
    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因为要整治彭老头这个老登儿。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还算是成功。
    彭老头现在也收敛起了从前那副趾高气扬不配为人师的模样，成了个老老实实教书，但不育人的普通老头。
    苏成意在电话里对彭老头说的那句：
    “跪下，你要为许知寒的死负责。”
    似乎真的起了功效。
    可是尽管如此，许知寒也还是离开了人世。
    生命中总是会有些这样的遗憾，是始终无法弥补的。
    苏成意仰起头，看着树梢间穿透的阳光细碎地洒落。
    一路走过来，许多墓前都有清扫的痕迹，鞭炮的纸屑纷飞散落四处，蜡烛燃烧殆尽后留下形状不规则的烛泪。
    也许只有一年之中的这个时候，这里才会短暂地热闹起来。
    天气好，再加上有人来过的痕迹，让整个墓园少了些之前的萧瑟气息。
    苏成意记忆力很不错，准确地在杂乱的布局分布中找到了属于许知寒的方寸之地。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虽然颜色冰冷，但女孩儿的笑容却很温暖。
    苏成意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像是要替何悟非多看她几眼似的。
    如果许知寒没有碰到那些糟心的事情，如果她活到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女明星。
    又或许她没有那么顺利，只是成为了普普通通的钢琴老师；又或许她改行了，选择了安安稳稳地读完大学，出来做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
    但她一定是快乐的，像个小太阳。
    那么何悟非也不会在后悔和悲伤中蹉跎那么久，差点把自己活成一缕孤零零的游魂。
    他们一定会在一起很久，一起弹琴，一起去看海。
    夕阳西下，海风吹拂的时刻，何悟非心里早就将身边的女孩纳入余生全部的计划，而许知寒或许会想身边这块木头什么时候才会开窍跟她告白.
    不能再想了。
    苏成意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他蹲下身，按照何悟非的交代，点燃蜡烛。
    借着蜡烛的火，纸钱很快燃烧起来，化为灰烬在风中纷飞飘扬。
    这样的流程倒是简单，只不过何悟非还有另外的交代。
    那就有些为难人了。
    “意总，许知寒她很爱聊天，以前上课的时候，就总因为忍不住跟我讲小话而被老师骂。
    后来次数多了，宁愿传纸条也要坚持聊天。
    以往每次我去扫墓的时候，都会跟她说说话，这次我回不去，就只好拜托你了。
    随便聊点什么都行，她会好好听的。”
    何悟非字字恳切。
    苏成意却对此感到非常为难，别的什么都好说，就这一点，实在太难为他了。
    他这种跟熟悉的人待在一起也会半个小时憋不出来一个字的性子，要他跟陌生人聊天，还是单口相声，不亚于承受酷刑。
    “拜托你了意总。许知寒她自己呆了那么久，一定很想听人说说话。
    她就算变成了鬼，也是一只话痨鬼。”
    “.”
    这句话杀伤力实在有点大了。
    苏成意最后还是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来。
    于是他蹲在地上，一边烧纸钱，一边在心里措辞。
    “咳，许知寒，你好。我是苏成意，何悟非的朋友。”
    他说话的语气正经地像是在做论文开题报告。
    这时候如果有人路过的话，多半是会忍俊不禁笑出声的。
    蜡烛的火光像是在回应他似的，随风摇曳了两下。
    苏成意一愣，随后继续进行一个人的碎碎念。
    “何悟非最近过得还不错，我帮他找了事情做。
    今年没回来看你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作为剥削员工的万恶资本家，我代替他过来了。
    他实在是忙得不得了，晚上估计都没时间胡思乱想，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好几次我给他打电话，他都是半梦半醒的。
    因为要忙工作，所以烟酒也减少了.虽然还是瘦得像个骷髅成精一样，但已经在健身了，我给他办了年卡。
    我年后还替他预约了体检，到时候把体检报告也烧给你一份。”
    “他一定很想念伱，我时常能看到他看着你的照片发呆。你要是有空，记得托个梦给他。”
    “如果你还在就好了，大家都会很开心。”
    “有位大小姐一提起你的事情就感伤到哭鼻子，停也停不下来，要哄半天才能好。
    她的性格大概和你有点像，小太阳似的。
    她也会弹钢琴，如果能认识你的话，她一定很喜欢你，常常粘着你陪她做这做那的。
    她上课的时候也爱跟朋友说小话，而且还是小班长呢，不过这家伙违反过的唯一一条纪律大概就是这个了。
    可见有多爱聊天。
    如果你俩成为同桌的话，我们班主任李天王估计会被气得够呛，第二天就让你俩一人坐第一排，一人坐最后一排。”
    “另外一位长得和你有几分神似，就是上次行动里负责扮演你的那个。
    她很聪明，光是从何悟非看她的眼神里，就猜到了你的存在。
    她也是艺术生，这条路，她也走得很艰难。
    她很会聊天的，即便是我，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会不知不觉说很多话。
    这样看来，你们应该也能合得来。
    她朋友不多，如果你在的话，那一定会很好。”
    苏成意絮絮叨叨的，不知不觉间，竟然把手里的纸钱都烧完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大衣沾上的灰烬。
    “许知寒，新年快乐。”
    蜡烛的火光晃动，像是有人冲他眨了眨眼。
    于是苏成意微微颔首，也像是真正在和对方告别一样点了点头。
    随后他拎起另外一个袋子，往墓园更深处走去。
    (本章完)

 第356章 那些流云传递的呓语

    第356章 那些流云传递的呓语
    在许知寒的墓前小坐了一会儿，阳光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明媚耀眼，但从逐渐堆积的云层中挣扎而出，依然带着温柔的暖意。
    苏成意的目光从一个个墓碑上掠过，时光流逝，已经有许多石碑被风霜侵蚀，连它的主人的名字都变得模糊不清。
    “舒望”
    苏成意停住脚步，看着这显然是被反复擦拭抚摸过的两个字。
    这是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带着温婉又柔和的气质。
    虽然碑上并没有附上照片，但苏成意却觉得几乎能想象出来她长什么样子。
    毕竟陈锦之说，她长得更像妈妈多一点。
    这样看来，陈锦之的名字估计也是妈妈起的吧。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高考之前，苏成意被陈锦之带着来过这里。
    “再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苏成意说，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好到让人赖着不想走，也没有坏到让人立刻就想离开。她看够这个世界上的坏了，但还是希望你可以看到她没看到的好。
    “是我的计划不够周全，没有保护好她。
    “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您提起过我，我们是在她转学来一中之后认识的。”
    陈锦之愿意带他来舒望的墓，一定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苏成意压抑着心情，蹲下身将蜡烛插进泥土里。
    还好她没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在那个时间线里，苏成意在写字楼里打卡上班，日复一日敲着繁杂的代码；陈锦之在有着十几个小时时差的地球另一端，在万人簇拥下举行巡回演唱会。
    明知道没有回应，他却感觉紧张极了，像是真正在接受丈母娘的审视一样。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强行阻断了自己的思绪。
    苏成意始终觉得，这一次才是见家长。
    她说，每次想要跟妈妈说说话的时候，都是觉得坚持不下去了，想放弃的时候。
    国内的女团偶像这条路很不好走，有许多的阻碍和偏见，可是陈锦之的出现成功打破了质疑。”
    月色清明，她笑意温柔。
    之后和陈文德的那次会面，当然是不算的。
    最后她还是走上了出道这条路。
    所以在重生之后，我才会一下子就认出她来。
    然后陈锦之说，她看到了，所以带他来这里，让妈妈也看看。
    摇曳的火光随风拂过他的手指，应该是烫的，但他恍若未知。
    如果死亡是一件坏事，那你为什么会作此选择。如果死亡是一件好事，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说到这里，苏成意微微一顿。
    “舒阿姨，您好。我叫苏成意，是陈锦之的男朋友。”
    她真的很厉害，现在已经是知名度很高的当红流量了。
    苏成意想着大屏幕上广告商的宣传语“iris的选择，值得信赖！”，一时间有些想笑。
    跟已逝的人聊天，似乎不需要隐瞒什么？
    “事实上，在我重生之前就曾经见过她了。不过那时候，我们只是过路人和大明星的关系。
    只是，不知道她那时候会是什么心情，也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了。
    那种感觉真的很冲击，就像是电影里的人穿过屏幕走了出来一样。”
    天气这么好，不想提起人渣。
    “阿姨您不知道，她那时候真是红透了半边天。我是个从不关注娱乐新闻的宅男，可是她太出名了。
    她跪在这里，问地下的亲人那個她不知道思考过多少遍的问题：
    苏成意当时是真的对陈文德起了几分杀意，毕竟此人是真的该死，而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是很难考虑后果的。
    还好当时脑子里最后的理智在提醒他，找到陈锦之才是要紧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我被天降大明星这一事件震慑到的样子太呆了，激起了您女儿的好奇心，总之她就像研究外星生物一样，莫名其妙开始接近我了。”
    毕竟，在为了许知寒来的那一次里，她一点都没有暴露出自己妈妈也葬在这里的苗头。
    每天都很辛苦，好在成效不错。
    云想衣裳想容，想来也不过如此。
    她是万众瞩目、光芒万丈的大明星iris，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只有等红绿的间隙，路过商场led大屏幕的时候，会看到她的巨型海报。”
    拆开另一叠纸钱的塑封，苏成意低头看着火焰席卷红绿色的数字，咳嗽了一声，有些局促地开口道：
    那时候的两人估计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会跟这样远在天边的人产生交集。
    “她现在也不只是爱豆了，也是女歌手，新歌榜上有两首都是她的歌。
    现在回忆起来，见到陈锦之的第一眼，还是有种心脏漏了一拍的感觉。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她在南韩训练，却没有沾上南韩流水线艺人的许多毛病。
    许多乐评人都说她唱歌很有味道，带着中国风的韵味，非常难得。
    我却知道，是因为您教过她唱黄梅戏。”
    “最近她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综艺节目的邀约，在为此准备中。
    所以我替她来看看您，陪您说说话。
    阿姨，我知道娱乐圈水深，处处都是机遇，但也处处都是陷阱。
    但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她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阿姨，你我都知道。”
    苏成意把最后一叠纸钱点燃，被烟呛得咳嗽了一声。
    说了这么多话，他突然有点累了，于是就地坐了下来。
    任由燃烧的灰烬如雪纷飞，落在他的膝盖和肩头。
    阳光将他的黑色呢子大衣熨烫得很温暖，苏成意低头把袖口的纽扣系上，又重新解开。
    半晌，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束，小心地放在了碑前。
    白色的康乃馨，包装很简单。
    ——因为是他亲手扎的。
    无论学习什么技术都有信心的苏姓学霸，在浪费了好几张彩纸之后，终于在手工折纸这件事上认了输。
    他打量了一下这束，最后还是在拍照的时候剪裁掉了包装的部分。
    将照片发给陈锦之后，她的状态很快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却迟迟没有信息发过来。
    苏成意也不着急，他仰头看着群山层峦处漂浮的云端，天空与云朵蓝白相衬，是一中校服的颜色。
    陈锦之很有些小巧思，能在不违反校规校纪的情况下把校服搭配着穿得很好看。
    逃课去天台吹风补觉的那些日子里，苏成意睡醒睁眼的时候，总能看到她靠着栏杆发呆的样子。
    她身影单薄，像是随时要融入身后的景色，有一种模糊的不真实感。
    每当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时，苏成意就会坐起身来，或者咳嗽一声。
    直到她转过身来，笑着问他“醒啦？”，他会点点头，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假装没有盯着她的背影看很久。
    今天的天空，看起来就像那些不会复返的日子里的一样。
    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的却不是信息而是电话。
    苏成意接起来，没说话。
    听筒那边很安静，只有她轻柔的呼吸声。
    良久，她终于慢慢开口。
    “怎么想起来去这里的？”
    “棠安过年一直有这个习俗，你没时间，所以我来。”
    苏成意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将方才那些低沉难过的情绪压下去。
    他并不认识舒望，之所以会产生这些情绪，只是因为他喜欢陈锦之，所以光是站在她的立场想想，都会从心底里弥漫出悲伤来。
    陈锦之安静了几秒钟，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你。”
    苏成意原本想说“不用不用”“跟我还说这些”，但想了想，他反而“嗯”了一声。
    陈锦之今天原本是很忙碌的，她欠下了一大堆的广告拍摄，团里的新曲又在赶进度，她忙着排练舞台走位，昨晚又是在练习室度过的。
    感到胃部隐隐作痛的时候，她才恍然想起来已经一整天没进食。
    被某人知道的话，又要生气了。
    此人总是以为他生气生得很隐蔽，实际上好猜得不得了。
    和他自己想象中成熟稳重的自己不同，陈锦之非常了解，他其实是个小气又幼稚的家伙。
    她不好好吃饭会生气，看到营销号随便给她拉cp也会生气。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生气的时候一定会嘴硬说没有。
    陈锦之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这样的笑容看得旁边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员都愣得停下脚步：苍了天了，我们这小破公司何德何能签了这种级别的美女？！
    只有想到苏成意，陈锦之才能短暂地从疲惫的工作中抽身出来，像是黑白默片忽然出现一抹亮色。
    工作人员打包了沙拉，她避开甜腻的酱料，戳了一个椰菜放进嘴里。
    然后及时拍了张照准备发给苏成意。
    这可是她好好吃饭的证据。
    没想到却看到他先发过来的消息。
    一束康乃馨静静躺在碑前，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无比熟悉的位置。
    离开棠安去到南韩的这些年，陈锦之没法去墓园完成这样的传统。
    在陌生的国家里，迎合着与从前迥异的衣食住行的习惯，一个一个音节自学着全新的语言。
    即使有再多脆弱和思念，也无处宣泄。
    所以在回国之后，陈锦之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这里。
    原本以为会有很多话想说的，毕竟坚持了整整四年的练习生生涯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那时候，她站在碑前，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委屈的了。
    毕竟回归故土，听到了熟悉的乡音，又跟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距离近了一些。
    在遇到苏成意之后，这样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在最初两人的相处中，她还是抱着好奇心，保持着安全距离，戴着习以为常的面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才发现自己早就无法抽身的呢。
    陈锦之想，大概是从她在舒望的碑前自我反省的那一次开始吧。
    那时候她说：
    “妈妈，从你离开的时候起我就常常在想，假如能回到过去，我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救下你？”
    “如果能阻止后来的这一切发生，就算会改变未来的轨迹，就算让我现在拥有的全部都消失，就算会让我从来没出现在这个世界过，我也都愿意。”
    “但是最近，我忽然开始动摇了。”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不禁会想，倘若我回到过去的话，会不会改变掉这个进程？会不会抹掉我和他的相遇呢？
    想到这些，我忽然开始害怕了。”
    “妈妈，这么多年过去，在伱离开我的这条时间线里，我终于也久违地体验到一些像是快乐的情感。
    有时候我会怀疑他的出现会不会又是我的另一场幻想，就像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如果你还在的场景。”
    “好在，他似乎的确是真实存在的。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过的话了，这个世界或许没有那么糟糕。”
    “妈妈，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自私。
    如果可以再给我一点点祝福，就再好不过了。”
    陈锦之曾经双手合十，在妈妈的碑前有过这样的独白。
    而现在有人来到了这里，替她轻轻放上了一束捧。
    似乎还是自己亲手扎的，图片底部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截包装纸皱皱巴巴，显然不是店的手艺。
    陈锦之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尖因此而微微发白。
    “咳，你不用想太多。我恰好记起了这件事，就过来看一下。”
    或许是觉得她的沉默久得有些不同寻常，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过段时间，清明节的时候，看看你能不能腾出时间，我们再过来看看”
    “苏老师。”
    陈锦之声音很轻，像是漂浮的云朵。
    “嗯？”
    苏成意下意识回应道。
    “谢谢你。”
    陈锦之的声音比起刚刚多了些温柔的笑意。
    苏成意听得微微一愣，只好又“嗯”了一声。
    “妈妈如果能见到你的话，会很喜欢你的。她从前常常夸的一个男演员，气质和你很像.”
    陈锦之继续说着，尾音上扬，似乎心情很好。
    苏成意感觉都能想象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了，可是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声音是在笑，可是又莫名觉得她已经红了眼眶。
    “能见到你的话，正好赶上日子，她会给你包桂馅儿的汤圆吃”
    听筒那边，陈锦之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模模糊糊的，已经听不太清了。
    苏成意摁了免提，便听到她那句微弱到几乎像是梦呓一样的——“好想你。”
    以及非常非常小声的、压抑的啜泣。
    苏成意只是沉默地听着，他知道这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安静地陪着她就好了。
    他看着燃烧殆尽的纸钱，灰烬之上青烟直上，转瞬飘散。
    青烟承载着无声的思念，流云也会传递未尽的呓语。
    (本章完)

 第357章 感谢邹总出手

    第357章 感谢邹总出手
    年关将过，x1工作室的群聊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只不过《极乐迪斯科》的demo即将发布，大家都无心摸鱼，群聊消息一刷上去，都是工作相关的信息和文件。
    尤其是何悟非和董羽，这两人兴奋和焦虑掺杂，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了。
    至于苏成意为什么会知道，原因倒是很简单。
    因为他总是收到半夜四五点发过来的消息，关于bug修复，关于宣传文案。
    但那个点他早就安眠了，所以都是等到第二天一早才回过去一句——
    “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随便。”
    “都行。”
    “嗯。”
    董羽常常觉得自家老板或许是个人工智能。
    他出手阔绰，新年给予的奖金丰厚到让人怀疑公司的合法性；他沉默寡言，每次线上会议的时候都是其他人作汇报，他的总结简短到不会超过五个字；他回消息的方式比机器人的智能回复还僵硬，并且从不发表情包。
    这么说来，自己也还没有见过老板真人，勉强只有线上视频面试那次算是面对面。
    那时候董羽就感觉有点奇怪来着。
    因为视频对面的人太年轻了，青涩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学生气。
    除了那双漆黑淡漠的眼睛以外，看起来完全就像是個初出茅庐的男大学生。
    当时的董羽想，只是组建游戏工作室“追梦”的话，老板是个这样的年轻人倒是可以理解。
    因为有可能是什么对电子游戏很感兴趣的宅男富二代一类的。
    但正式接手《极乐迪斯科》这个项目之后，董羽这样的想法瞬间动摇了。
    能做出这个游戏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董羽在参与制作的过程中，已经完全被游戏本身的艺术性折服了。
    虽然他深知这样的游戏或许不会大火，但也坚定了即使是为爱发电他也要留在这里的想法。
    所以老板是个“一时兴起搞搞游戏的不差钱的年轻富二代”这样的猜测不成立，他是真有能力。
    那么或许是仿生人也说不定。
    又或许是ai投射出来的虚拟影像也不一定。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董羽看着桌上的计时器，猛灌了一口咖啡，心跳砰砰的。
    零点整，《极乐迪斯科》的demo即将正式发布。
    而今晚，和他一样熬夜等待的人很多。
    这些天他每天定时定点骚扰苏成意，就是因为担心宣传力度不到位。
    游戏的质量他完全不担心，虽然也会有人不喜欢，但只要是能对得上脑电波的人来玩，就一定会像他一样赞不绝口。
    苏成意对此的反应和平常一样不咸不淡的，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瞧着他这么淡定，董羽虽然忧心忡忡，但也只好忍耐下来。
    毕竟此人才是做出这个游戏的绝对核心。
    终于在demo发布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他终于有了点动作。
    作为唯一的预热手段，x1游戏工作室在社交平台上公布了一个一分半钟的宣传片。
    这也是x1工作室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第一条动态。
    文案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明晚零点，敬请期待。”
    这个预告片像一颗鱼雷一样炸翻了水池，瞬间讨论《极乐迪斯科》的帖子像雨后春笋一样在各大论坛钻了出来。
    董羽第一时间观看了预告片，尽管他是核心开发人员，但还是被这短短的一分半钟给震撼得心潮澎湃。
    这样的剪辑手法极为新潮，完全不像是游戏，倒像是什么好莱坞院线大片的终极预告。
    这样倒是很符合《极乐迪斯科》的游戏定位，因其本身就是文案量巨大的角色扮演游戏。
    董羽一看到结尾的字幕，马上就激动地给老板发信息：
    “苏总，这个预告片太成功了！原来你一直另有打算，看来是我太心急了！”
    转发和评论都已经到达了万次，反响很是激烈。
    “卧槽，新年礼物来了！速看！”
    “这画风太对我胃口了，美工加鸡腿，加大大的鸡腿！”
    “搞这种空降真的是.让我先玩让我先玩！”
    “这个预告片剪得好帅啊，跟bgm完美踩点，给我看得头皮发麻。希望不要搞诈骗就好，已经被骗过太多次了悲。”
    “放心，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最多也就那样。经费都用来制作这种百万剪辑之后带来的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依托答辩。”
    “楼上的好酸啊，不会是友商买的水军吧？”
    “酸个鸡毛，反正明晚就发布了，走着瞧呗。”
    屏幕另一边的苏成意叼着根棒棒，将预告片的评论链接转发给某位微信好友。
    对方：“.”
    “怎么？你要给我发工资吗？”
    “够了！下次我绝对不会再接这样的活！”
    苏成意笑了一声，回复道：
    “多谢邹总出手相助。”
    邹敛的状态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又变回原状。
    过了半晌，才回过来一句：
    “大惊小怪。”
    苏成意把嘴里的棒棒嚼碎，草莓的味道蔓延口腔。
    宣传片这件事他倒是一直在计划中，只不过找来的团队所提供的成品都不那么令人满意。
    有些是太过流水线了，苏成意看着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隔壁哪里见过。
    有的倒是比较创新，可惜效果又很一般，没有他想要的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苏成意收到第一版方案之后，其实心里就对于几个乙方的剪辑风格有了数，并没有要求他们修改第二版，而是直接结算了劳务费。
    没必要，改来改去劳力伤神，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反而浪费时间。
    如此一来，始终没有符合这位完美主义者所要的成品。
    无奈之下，苏成意原本都准备自己动手的时候，忽然在朋友圈刷到了邹敛的动态。
    “练手之作，未曾想能获此殊荣，感谢各位的支持！”
    末尾附上的是一段视频。
    苏成意心念一动，点进去。
    是华大的寒假活动，邹敛为院里的比赛操刀剪辑的微电影。
    很短，只有三分钟。
    苏成意认真看完了这个视频。
    情节脉络算是清晰，是一个关于循环杀人的故事。
    但剧本并不出彩，有些老套，像苏成意这种推理小说爱好者来看的话，第一次循环结束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但后期剪辑立了大功。
    悬疑气氛渲染到位，场景切换干脆利落，bgm切入得刚刚好。
    总的来说，是不错的成品，能获得华大的奖算是实至名归。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成意很快就点开了和邹敛的聊天框。
    “恭喜啊。”他这话一出，邹敛瞬间就警觉了起来。
    “？”
    “黄鼠狼给鸡拜年是吧。”
    “说吧，你想干嘛？”
    既然他这么开门见山，苏成意也没有要遮遮掩掩的必要了，直接就把目的摊开说了出来。
    “我做了个游戏，想请你帮忙剪个宣传片。”
    “.”
    说实话，邹敛的人生观忽然又有点崩塌了。
    明明大家都是大一新生，新得不能再新了。
    这个阶段，大家不应该是还在懵懂的阶段么？
    刚从九年应试教育的牢笼中挣脱出来，不应该是在努力适应着大学的悠闲节奏，探索校园建筑构造，或者在社团活动中挥斥方遒么？！
    刚刚他还在为自己的作品获奖而感到一丝久违的骄傲，马上就有个人云淡风轻地发来一句“我做了个游戏”。
    说得像是“我刚刚吃了个鸡蛋灌饼”一样轻松写意。
    邹敛盯着手机屏幕，感觉自己被一套技能狠狠打了个沉默。
    “我看了你的作品，剪辑得很棒。我也联系过其他团队，总觉得没有想要的效果，但我觉得你有能力。”
    对面的人还在滔滔不绝。
    邹敛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回复道：
    “我请问呢，你做了个什么游戏？”
    “伱同意了？”
    “.”
    “那就当你默认了。”
    苏成意完全没意识到邹敛已经处在心态爆炸的边缘了，他迅速打开电脑，将一些剪辑需要用到的素材打包发了过去。
    邹敛原本已经洗漱好躺倒在床上，准备接受一波朋友圈的彩虹屁就美美入睡的。
    “靠。”
    一堆文件砸过来，邹敛只好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打开电脑一个个解压缩。
    手机还在叮当作响，不断有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消息，原本邹敛发朋友圈就是为了收到这些的，此时他却无心再看，烦躁地开启了静音模式。
    解压的进度条缓慢前行的时候，他呆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看着闪烁荧光的电脑屏幕发呆。
    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窝囊。
    明明完全不想搭理那家伙的，可是每次都莫名其妙地又搅合进了这样的事情。
    邹敛叹了口气，桌上的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根，他抽出来点燃，周身烟雾缭绕。
    其实他从高中开始就抽烟了，不过一直瞒得很好，没人知道。
    或许也不能说是瞒得好，只是因为压根没人会想监督他的这些事。
    抽烟这种对于其他学生来说非常严重的错误也好，考了全班第一这样值得奖励的事情也好，无论在他身上发生的是哪一件，都没有人会在意。
    邹敛看着屏幕上的进度条，神情在烟雾和昏暗的光线中晦暗不明。
    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情恐怕就是跟苏成意成为宿敌吧。
    这家伙就像机械降神一样，是游戏里的剧情杀，你就算倾尽家财买了无敌挂，也奈何不了这没有血条的、真正的男主角。
    每次当你觉得你获得了什么小成就，正在窃喜着可以获得一点阶段性的奖励，这货就会突然出现在公屏的横幅上，告知全世界他已经徒手砍魔王救完公主了。
    更可恶的是他完事儿还问你要不要来参加他和公主的婚礼，你低头看了看手上刚获得的“无锋剑”，准备一剑抹了脖子以保留最后的气节。
    偏偏这时候他手指一抬，轻松地把你的无锋剑打飞，然后一脸困惑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了，这下比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情还要折磨人的事情出现了。
    ——那就是你认为的宿敌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宿敌。
    他高高在上普度众生，多看你一眼都是大发慈悲。
    想到这里，邹敛简直是要吐血了。
    上帝？佛祖？能不能来个人给他换个剧本？
    “叮咚！”
    提示音响起来，解压完成了。
    邹敛冷哼一声，点开文件。
    其实他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毕竟都这么久了。
    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心生嫉妒，焦虑得浑身僵硬，想拿头撞墙，甚至大声嘶吼。
    一整个阴暗爬行的可悲角色。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被男主角感化了，已然加入麾下，成为大结局时才有镜头的举着无锋剑喊打喊杀的某个虾兵蟹将。
    其实做个游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火柴人打羽毛球这种小游戏，他也会做啊？
    稍微学点编程知识就能完成的，不用这么大反应。
    苏成意又不是计算机系的，他是法学系，专业不对口啊。
    邹敛抱着这样自我安慰的心态，点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被打了一套技能沉默住了的话，那么现在邹敛就是感觉自己被“chuachuachua”连续刺了七八百下，算起来倒欠对方二十格血条。
    这他娘的是苏成意做出来的游戏？
    邹敛完全不可置信，满脸错愕地回复道：
    “这是你做的游戏？？？”
    “不全是我，有团队的。怎么样，有思路吗？”
    苏成意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平静。
    邹敛的手指搭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摁下一串乱码，泄愤似的发了过去。
    下一秒，他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年纪大了，争不动了。
    但反击的机会还是有的，那就是恶狠狠地拒绝苏成意！
    大胆地告诉他，我！不！做！
    你不是能吗？你不男主角吗？自己想办法去吧！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邹敛骂骂咧咧地敲键盘，准备给苏成意一点小小的npc反击震撼。
    “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再去问问。”
    “你剪辑的作品真的很有意思，期待后续。”
    “真心恭喜你得奖。”
    没想到苏成意连续发了三条消息过来。
    邹敛愣了半晌，垂眸看着自己刚刚敲出来的一行字。
    “我没空，你找别人吧。”
    手指停留在回车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良久，邹敛把燃烧完毕的烟头丢进塑料水杯里，低声骂了一句：
    “妈的。”
    他又把打好的这句话逐字删除，重新写道：
    “呵呵，效果不好可别怪我。”
    敲下回车键之后，邹敛像是无法面对现实一样，“啪”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靠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翻身滚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无能狂怒。
    (本章完)

 第358章 人生里程碑加一

    第358章 人生里程碑加一
    “我摇动最精巧的六面骰祈求命运的垂怜，我投掷名为疯狂的鸡尾酒试图阻止一场末日。”
    低沉的念白带着标准的伦敦腔，画面上展示出来的是游戏的基础玩法和震撼的剧情高潮剪影。
    “.我遇见过体面的吸血鬼，庸碌的辛迪加，无能的法西斯，酷儿和酒鬼，背叛和失忆，尘土下生锈的子弹，三月里尚未融化的雪。”
    bgm逐渐变得激进而高亢，画面高速切换闪回，将游戏世界里各色各样、缤纷多彩可交互的人物和剧情展示出来。
    但一声枪响之后，bgm戛然而止，画面重回黑屏，白色的字幕浮现出来。
    “所有这些悬案都将被2mm的黑洞蚕食殆尽，一如我们被诅咒的现实。
    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宣传片应该宣告结束的时候，舒缓而优雅的旋律再度响起，游戏经费在燃烧的美景一帧帧换过，男主和搭档并肩而立的身影像是安静等待末世来临。
    “我似乎回到了博尔赫斯的环形宇宙、科塔萨尔的南方高速与普鲁斯特的时间长河之中。
    金「真心」相信你。”
    “明晚零点，敬请期待。”
    被这个效果炸裂的宣传片吸引来的不只有游戏发烧友们，还有知道这个游戏背后的制作人是苏成意的朋友们。
    徐洋求爷爷告奶奶地就想从他这里提前要到demo先过一遍瘾，可惜被铁面无私的意总无情拒绝。
    可以看出对于像徐洋这种时刻监视着市面上新发布游戏的重度爱好者来说，《极乐迪斯科》的吸引力还是很不错的。
    楚大小姐则是对于自己亲自操刀监工的美术方面表示满意，在她的笔触下，比起原作来说，画风还要更精致一些，或者说更符合国内大多数人的审美倾向一些。
    不过配色和大体风格还是符合原著特点的，但很合理，不这样的话就不叫《极乐迪斯科》了。
    在挑剔的大小姐眼光下依旧过关，那即使游戏本身再差，基本上在别人眼里还是可以被称为“用心做美术，用脚做游戏”了。
    韩冰代表的则是对游戏完全不感冒的那部分人群，但她也在热搜榜上发现了＃极乐迪斯科发布宣传片＃＃极乐迪斯科0点上线＃这样的话题。
    点进去欣赏完之后，她的评价是：“这片子剪得太好了，虽然不玩游戏，但我应该也会抽空去看看实况一类的。
    对了，bgm也很牛，不说我以为汉斯季默呢，你了大价钱？”
    苏成意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bgm是李老免费制作的。”
    “.行吧，你小子真是，李老在我们这儿的地位也约等于汉斯季默了。”
    韩冰一时语塞。
    x1工作室则是一片喜气洋洋之势头，前些天的焦虑和担忧此时都一扫而空。
    要知道，作为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工作室，宣传期的热度居然能达到著名游戏公司的效果。
    这已经算是赢在了起跑线了，不，算是在裁判眼皮子底下抢跑了。
    虽然也不免有些眼酸的负面评论，但只要是有关注度，那就是百分百的好事情。
    毕竟黑红也是红，对于任何厂商来说，无人问津的凉凉才是最惨的。
    就算暴死，也得先“暴”再“死”。
    更何况作为制作人员，他们对于游戏的质量有着绝对的信心。
    于是今夜无人入睡，都在等待着零点。
    苏成意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零点之后，这段时间的工作就能够得到一个正儿八经的检验了。
    心情有点像是高中时候的月考？
    不对，严谨一点说的话应该是那次分班考。
    是火箭班还是平行班还是基础班，就看这次demo发布的效果了。
    不过，作为考试大王，苏姓学霸当然不会任由事态自由发展。
    他早就已经跟何悟非谈过，让他去跟某站上人气和热度都比较高的up主联系好，demo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做带解说的实况视频。
    实况视频是大多数有心无力，对剧情感兴趣却又没有设备或者时间自己亲自游玩的人们的最佳选择。
    而这一部分人是很有可能会在游戏正式上线后进行买单或者补票的潜在消费群体。
    所以将他们吸引住，很重要。
    up主们在交涉过之后，自然会卖力地把游戏最吸引人的部分给做成视频重点，同时玩出一些极具节目效果和容易出圈的好玩的梗。
    然后，苏成意会根据视频的热度来给予他们报酬。
    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
    除了up主以外，当然还有论坛上那些专门负责评价新游的攻略博主们。
    这边，苏成意也已经托何悟非去打点过了。
    当然不是只能说好话的意思，那样的话水军味太明显了。
    不好的点当然是可以提出来的，但不能让缺点成为“避雷点”，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游戏有缺点很正常，世界上不存在百分百好评的游戏，但缺点可以无伤大雅，瑕不掩瑜。
    制作组也可以对此表示积极回应，并在正式版上作出修复。
    这不仅不会带来恶劣影响，反而还是制作组认真负责，很有诚意的体现。
    而避雷点就不一样了，大多数人看到避雷点的反应就是捏着鼻子走开，并从此再也不想点开相关的任何资讯，更别说等待制作组的改良了。
    苏成意在做这些准备的时候，何悟非其实有些困惑。
    因为他亲眼看到过《极乐迪斯科》的质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游戏，当然也就下意识觉得它就应该火，不应该失败。
    苏成意起初并不打算解释的，但最后也还是隐晦地提了一嘴。
    国内的游戏行业发展并不那么健康。
    《喵了個喵》的爆火就可见一斑，虽说是他自己的项目，也从中挣到了钱。
    但苏成意心里很清楚，这跟游戏质量没半点关系，只是营销以及从众心理的功劳。
    他的确想挣钱，但如非必要，他并不想挣这样的快钱。
    效果立竿见影，可是并不会长久。
    真正会被人们记住的游戏应该是有意义的，或者退一万步说，至少得要是好玩的。
    游戏应该好玩，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而当工作室在做这种游戏的时候，迎来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某些行业垄断的抄袭大厂就先不说了，倘若工作室不够强，转头人家就能给你整个山寨版出来，然后把他们的制作心血变成氪金网游。
    除此之外，时代变了，大家的心态逐渐浮躁，能够静下心来玩一个游戏的时间少之又少。
    如果这个游戏让他觉得“妈的，浪费老子一个周末”，他就会毫不留情地点开评价选择差评。
    所以，那些精心安排的桥段和剧情，不可以太过隐晦。
    制作组需要让所有人知道这里的剧情不是废话，是有价值的。
    这时候解说和攻略就显得尤为重要，可以让那些时间少的一周目玩家们，体会到原本需要二周目、三周目才能理解的剧情。
    苏成意认为这是有效降低差评的手段。
    最后一点，还是老生常谈的从众心理和粉丝效应。
    作为有粉丝基础的up主和攻略博主，他们的评价是有一定效力的。
    有些人可能自己玩着并不喜欢，但想到自己常看的博主都好评了，那这个游戏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因而还是会坚持玩下去。所以，无论如何，这样的事先准备都是有必要的。
    苏成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腕表，劳力士潜水表的指针在黑暗中闪着荧光。
    他对于所谓商业斗争其实还是没什么头绪，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来源于作为游戏玩家的本能还有前世积累的制作经验加持。
    好在x1游戏工作室是个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大多数友商都持观望态度，想来应该还没有要背后扎刀子的准备。
    苏成意希望这样的情况可以持续再久一点。
    至少也让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游戏平稳落地再说吧？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苏成意原本以为会是亢奋过度的董羽。
    没想到是韩冰，她发过来了一个视频文件。
    “对了，林姐姐的视频我做好了，本来那天连夜剪好的，搞忘了。
    你择个良辰吉日创号发布吧。”
    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来着。
    苏成意回了个“收到”，接收文件。
    这一下才发觉韩冰的后期制作能力也很不错，难怪能把自己的号运营成百万粉丝。
    视频整体风格偏小清新，bgm是轻快的钢琴曲，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再加上林姐姐做饭的过程，更加是赏心悦目，看这样的美食视频完全是一种享受。
    苏成意看着视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林姐姐的手已经很漂亮了。
    纤长白皙，柔软细腻得像是春日新抽的柳条。
    这大约是杨柳的功劳，没少给她涂抹护手霜。即使是干活的时候，恐怕也是手套等等保护措施一应俱全的。
    隐约记得，刚认识的那时候，林知婉还因为手上的茧子和发红发肿的指关节而不敢伸手来拉他来着。
    现在应该不会了吧。
    不过也恰好，更适合作为美食博主来拍摄这样的视频了。
    整个视频都没有露脸，只有最后一幕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不过仅仅是这样看，也足以让人笃定这一定是个美女。
    有时候美真的是一种感觉，苏成意想。
    林知婉身上这样岁月静好的气质，即使不搭配上她这张漂亮的脸，也已经很吸引人了。
    这样说来，不仅是林姐姐，这条定律在其他人身上也是成立的。
    陈锦之作为c位，基本上舞台的第一幕都是给到她。
    尽管为了营造氛围感，这样的镜头通常做了模糊化的处理，根本看不清脸，但她只是随意地往那一站，就是让人觉得惊为天人。
    许多人还用这样的截图来做壁纸。
    所以说，美人如隔云端。
    苏成意一边思考着，一边点开注册界面。
    然后在第一步起id这里就卡住了。
    隐约记得韩冰提出过指导建议来着，说要简单明了，让观众一眼就知道是哪个区域的博主。
    但是总感觉那样的话，不太好听。
    苏成意想了想，索性敲下“两只碗”。
    简单又好记。
    随便换了个头像之后，苏成意就把刚刚接收的视频上传了上去。
    文案也很随意，就三个大字。
    “蛋炒饭。”
    将链接转发给韩冰之后，果然收到了对方的一顿暴cen。
    “苍了天了，你这样根本就没有人会刷到你的视频的！又没关键词，又没吸引人的噱头，你猜猜谁没事儿会来网上搜蛋炒饭三个字？！”
    苏成意听着，默默喝了口热茶。
    “算了算了，等下我上自己号先点个赞，应该能引个流，我想想转发文案怎么写才合理呢.
    集美们，我半夜饿了想吃蛋炒饭搜教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新人博主靠，太蠢了。
    姐妹们，这是我好朋友的姐姐，第一次做视频，麻烦大家支持一下～
    这个好像比较有诚意啊。”
    韩冰正在纠结的时候，苏成意已经切换回了自己的账号。
    这个号还是当时追《偶像101》节目的时候创建的，所发的博文都是给陈锦之投票之后系统自动弹出来的。
    苏成意搜索账号两只碗，点进了那条视频。
    无人问津，视频浏览量是可怜的2次。
    估计一次是他看的，一次是韩冰看的。
    韩冰正在编辑转发文案。
    “麻烦大家点点关注，转发这条抽两个520和一个1314！
    加个抽奖的话，这样应该还可以了.虽说可能抽完就取关了，但多少也算是曝光手段。”
    而苏成意已经“叮”地一声支付成功。
    他不声不响地给这条微博充了个最高额度的推广。
    韩冰正要摁下转发，就看到这条微博的浏览量忽然以成倍的速度迅速增长着，转眼间就已经到了五位数。
    “我靠，伱买推广了？”
    “嗯。”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
    韩冰卡了个壳，刚想说这可能是平台的骗局，涨的都是僵尸粉一类的。
    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
    从前也看到过不少博主通过这样的手段起来的，获取流量的方式不重要，最关键的还得是视频的质量。
    零点整的钟声敲响，《极乐迪斯科》的demo正式发布，美食博主两只碗的第一个视频也正式出炉。
    苏成意关掉可以查看视频数据的后台，起身来到窗前。
    没有落地窗，这里也不是城市的cbd，看不到这时候的场景里应该出现的车水马龙和灯红酒绿。
    眼前只有沉睡的老城区，远处的灯火如流星般点缀在夜色中。
    但那不重要。
    苏成意此时和高考结束后的想法一样。
    这是2015年的元宵节后，年满十八岁的苏成意刚刚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游戏项目。
    他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依然胸有成竹。
    (本章完)

 第359章 橙色的水果糖

    第359章 橙色的水果
    一日之计在于晨，而隔壁邻居朱阿姨的一天往往是在鸡飞狗跳中开启的。
    由于昨晚在麻将桌上鏖战，间接导致闹钟响到第三遍她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而更恐怖的事情是她忽然意识到今天已经开学了，而自家八戒还在床上酣睡。
    “朱古力！！！起床！！！劳资蜀道山，再不起来就是鸡毛掸子来叫你了！”
    顶着鸡窝头冲进厨房，“叮叮哐哐”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之后，朱阿姨会在百忙之中举着鸡毛掸子冲进卧室，给还在流着哈喇子做美梦的大小八戒一人狠狠来一掸子。
    终于把两人叫起床之后，朱阿姨又迅速把今天要穿的工作服、校服准备好放到床头柜上，去卫生间提前打好热水，连牙膏都要挤到牙刷上。
    返到厨房把熟了的水煮蛋捞起来，烤好的面包片夹出来，倒好温热的牛奶。
    “哎呀妈妈，怎么又吃这些呀？我要吃小馄饨！”
    “闭嘴！今天来不及了，不吃拉倒滚蛋！”
    “老婆，我这衬衫你怎么也没给熨熨啊？这么皱咋穿出去？”
    “不是你就一办公室看大门的你装什么大尾巴狼？真把自己当区长啦？滚！”
    在抱怨声和怒斥声中，早上七点半，终于将两人赶出门了。
    朱阿姨收拾着风卷残云过后的桌面，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又枯燥。
    哎，生活嘛。
    日子不就是这样一天天过吗？
    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平淡淡才是真，凑合过吧！
    “咚咚。”
    门被敲响了。
    朱阿姨伤春悲秋的情绪被打断，登时怒气冲冲。
    “红领巾和小黄帽又没带是吧？！你是不是又想迟到了朱古力，刚开学你就迟哎呦，是成意啊！”
    平淡的生活里总归还是可以窥见一些不平淡的。
    门外站着的是住对面的邻居家孩子苏成意，去年的高考状元，说是整条街区的荣耀都不为过。
    自家八戒但凡有他一半，不对，十分之一争气，自己做梦都得给笑醒了。
    他此时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微微颔首，语气礼貌。
    “朱阿姨早上好，上次借了牛叔叔的车，天气恶劣沾了不少泥，今天我想开去给他洗个车，请问方便吗？”
    朱阿姨一时间有点百感交集。
    所以说人生还真不一定是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至少对面这孩子光辉闪耀的时候，自己多少能在旁边借个火。
    “哎呀，这有什么呀，他那车本来就脏兮兮的，没必要没必要。
    吃早饭了吗？来来来，阿姨给你弄点。”
    苏成意摇头坚持。
    朱阿姨劝解无果，只好把车钥匙交给他，一并交过去的还有块刚刚蒸好的玉米饼。
    牛叔叔上班并不开车，因为就在街道办做事，转个角就到了。
    苏成意叼着玉米饼下楼，手里转着车钥匙。
    这事儿他也一直惦记着呢，只不过忙工作，一直没抽出空来。
    今天早上，多少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极乐迪斯科》demo的发布效果远远超出了预期，可以说是一片好评。
    起初苏成意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暗箱操作太过了，但潜水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确认的确是游戏本身质量过硬。
    最为贴切的一条评价大约是“能理解有人打一星，但不能理解有人打四星”。
    的确，这个游戏只有合乎审美以至于非常喜欢和不合乎审美以至于半小时卸载这两种极端的评价。
    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终于等到这样的结果，x1工作室人人都喜气洋洋，气氛一片祥和。
    苏成意在群里发了几個红包，同时默默在月底的奖金上又加了一笔。
    他可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老板，只有当过社畜的人才知道，这样的奖金的意义有时候根本不在于钱多少。
    只是辛苦完成项目之后，所需要的那么一点成就感和满足感而已。
    大多数老板并不缺这点钱，他们只是觉得自家员工“付出配不上回报”，又觉得稍微牺牲一点利益就会让勤奋的老实人们变身为“喂不饱的白眼狼”。
    苏成意坐进车里，启动引擎。
    都说利益会蒙蔽人的双眼，蚕食人的良心，他自觉不是什么道德标兵，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有了上次的经历，即使导航显示最近的一家洗车店只有五六公里的距离，这车苏成意还是开得胆战心惊的。
    终于将车停靠好，他才堪堪松了口气。
    “欢迎光临～麻烦这边稍等～”
    洗车店小妹挥舞着手上的毛巾冲他打招呼。
    声音很有些耳熟。
    苏成意抬起眼来，就看到对方脸上出现和他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
    “.”
    “苏成意？”
    叶橘今天又换了个造型，蓝黄相见的工作服，还戴了顶棒球帽，瞧着很是专业。
    “.你究竟找了多少份兼职？”
    苏成意拉开车门跳下车来，嘴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也就七八份吧！”
    叶橘弯了弯眉眼，也不知道是在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能保持这样好的精神？
    苏成意揉了揉太阳穴，揣着胳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他每天光是正常生活都感觉很疲惫了，这家伙天南海北、上蹿下跳地做兼职，还能保持这样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何尝不是一种本领呢。
    “喂！我说，洗不洗啊还？”
    这时候，从另一边传来一声满不耐烦的吆喝。
    叶橘反应很快地举起手“欸”了一声，回答道：
    “来了来了！”
    苏成意顺着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一个瘦得有些干巴的中年男人斜靠在他的宝马上，布满褶皱的脸上表情很臭。
    不过看清楚叶橘的脸之后，他浑浊的眼里就闪烁出几分油腻的精光来。
    好家伙，这家店啥时候来了这么个青春靓丽洗车妹？
    “不好意思啊，现在就给您洗。”
    叶橘转身，把调配好洗车液的喷瓶拿起来晃晃悠悠。
    “哟，小妹妹，什么时候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伱？”
    中年男换了个姿势，趴在车盖上，笑容猥琐。
    “半个月前，袁总，您那次是跟您老婆一起来的。”
    叶橘笑眯眯地回答道，她按下喷瓶按钮，白色的泡沫喷洒到车窗上。
    她这话说得弯弯绕绕，但其实是变着法子在提醒这位袁总。
    果然，提到他老婆，袁总的脸色一僵。
    苏成意倚着车门，静观其变。
    看起来叶橘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人了，处理得游刃有余的，很有经验。
    不过难得碰到这么漂亮的兼职工，袁总显然没打算轻言放弃。
    叶橘捧着洗车液喷喷洒洒，他就锲而不舍地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妹妹，大几了？”
    “在哪上大学啊，平时缺不缺零钱？”
    “干嘛找这种兼职呢？又累又吃苦的，叔叔给你介绍个更轻松的呗。”
    叶橘起初只是“呵呵”一笑，装傻充愣，后来实在听烦了，“唰”地一下从身后抽出一把轮胎刷。
    气势像是武士拔刀斩似的，吓了袁总一大跳，短暂地停住了嘴。
    但等到她安安静静地开始清洁轮胎的时候，他就又按捺不住躁动的荷尔蒙了。
    “妹妹，你长得特别像我以前班上的班。哎，回忆起来那段青葱往事，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叔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都是成年人了，有时候啊，走走捷径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袁总笑容贼兮兮的，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就要去拉叶橘的手。
    这下就已经不是言语骚扰的程度了，动手动脚实在有点过分。
    叶橘皱起眉头后退了一步避开，正要开口说话，就有人抢先一步，拿过了袁总的名片。
    苏成意垂下眼睛，默读了一遍名片上的信息。
    “你谁啊？”
    被搅了局，对方一脸不爽地夺回名片。
    苏成意并不说话，只是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叶橘见状咳嗽了一声，拽了拽苏成意的袖子。
    “好啦，早点给他洗完早点完事。”
    她俯身捡起地上的洗车水枪。“欸，妹子，你等等。”
    袁总却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半路窜出来的小子坏了自己好事，他瞪起眼睛，动手推了一把苏成意。
    “你杵这儿是什么意思？想替人出头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颇有经验的袁总还趁此机会瞄了一眼这小子开来的车，以免不小心冲撞了什么有来头的人。
    嗬，什么小破车，跟个拉破烂儿的似的。
    见状他心里更加放心，手上推搡的动作更甚，眯起眼睛正要开口再教训这毛头小子几句。
    苏成意却忽然转身，从叶橘手里夺过了水龙头。
    “欸！”
    她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就拧开了阀门。
    “噗呲——”
    水柱喷射而出，瞬间就给袁总浇了个透心凉，本就不多的几缕头发黏在头皮上，更显辛酸。
    “我曹.”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溅起的水珠就噼里啪啦砸到脸上，像是冰雹一样十分疼痛。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举着水枪，像是在给精心修理的草坪浇水一样一丝不苟。
    在这样的高压冲击之下，袁总总算维持不住体面，开始捂住脸抱头鼠窜。
    “别滋了！别滋了！！你们老板呢！我要投诉！！！”
    他拖着湿漉漉的沉重如铁的西装落荒而逃，钻进了车店内部。
    苏成意这才慢条斯理地关掉了阀门，若无其事地把水枪还给叶橘。
    叶橘瞧着他淡然的神色，一时间憋不住，扶着宝马车的后视镜笑得喘不过气来。
    “哎哟，笑死我了，你搞什么飞机啦。”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店门内气得手舞足蹈，比比划划正在投诉的袁总。
    “其实没事的，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叶橘笑够了，长舒一口气。
    “你以前也碰见过？”
    苏成意问。
    “嗯哼，当然了。不过大多数人也就是嘴上说说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叶橘满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就他俩！”
    袁总很快领着店里的经理，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经理一脸为难地看了看叶橘，显然不知道如何处理。
    苏成意却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冲着袁总晃了晃。
    他刚刚提前录了视频。
    很快袁总油腻的语调就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叔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他这充满暗示性的骚扰行为已经很明显。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瞧着袁总逐渐变了的脸色，又接着说道：
    “袁勇，志勇模具厂副厂长，电话号码是”
    方才只是瞥了一眼，他却一字不差地将名片上的信息都复述了出来。
    “我倒想听听，今天会被投诉的，到底是谁？”
    苏成意熄掉手机屏幕，偏头的样子很是挑衅。
    袁勇这下知道自己碰了个硬茬儿，顿时啐了一声，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他很快转身上了车，唯一能表达愤怒的方式就是关门时的动静“砰”的一声。
    “袁总，洗车费要不要退一下？”
    叶橘挥舞着毛巾冲着他笑眯眯地喊。
    这下宝马车怒气更甚，一脚油门消失在了门口。
    经理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叶橘，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店里。
    苏成意弯腰捡起喷壶，随手晃了晃。
    “是直接喷这个吗？”
    “拜托，您交钱来自己洗车呀，快给我。”
    叶橘瞄了他一眼，就伸手来抢。
    苏成意抬起手臂躲开，自顾自地摁下喷壶。
    “应该是这样吧。”
    “是个鬼啦，你都还没过水！”
    叶橘抓狂。
    “啊啊啊这个毛巾不是擦轮胎的啦！！”
    “住手啊！”
    “喂喂喂你别用水枪对着我啊！”
    一番折腾下来，多少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牛叔叔的小灰车终于又回归了原本的小白车模样。
    讲真，叶橘感觉比自己平时洗车还要累上七八个度。
    少爷就好好在家当少爷好不好！
    从前看偶像剧的时候，还觉得“豪门少爷为爱打工”这样的情节很甜，现在看来，还是自己代入的角色不对。
    代入女主当然觉得“啊他好爱我”，代入少爷的打工人伙伴，那可真是遭老罪了。
    叶橘一边在心里八倍速语速吐槽，一边悄悄侧头看了一眼身旁这位少爷。
    苏成意此时其实看起来是有几分狼狈的，虽说不是什么富贵家庭的孩子，但他从小到大也的确没干过几次这样的体力活。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叶橘总觉得就算世界末日来了，几十米高的海啸扑面砸来，这家伙也还是能保持这样的神情。
    但她忽然又有点想笑。
    怎么回事啊，自己平时也有笑点这么低的时候吗？
    叶橘摘掉帽子，叉腰叹了口气。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就看到她自力更生地撕开了工作服的拉链，像金蝉脱壳一样钻了出来，露出原本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
    叶橘顺手把发圈也取了下来，长发自然地散落在肩上。
    立马就从洗车店小妹又变成漂亮的女大学生了。
    “你就下班了？”
    苏成意忍不住问。
    这工作时长未免太短了。
    “想得美啦。”
    叶橘对他吐了吐舌头，做鬼脸。
    “出了刚刚的事情，经理肯定不会让我在这儿干啦。”
    苏成意听得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安啦！反正马上也要开学了，本来就要辞职的。”
    叶橘呲牙笑了笑，又像老大哥安慰小弟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等我一下，我去结一下今天的工资。”
    叶橘完全没有被炒鱿鱼之后应该有的沮丧情绪，蹦蹦跳跳地就进了店里。
    苏成意垂头看着地上被她叠好的工作服，心情有点复杂。
    几分钟之后，叶橘笑吟吟地对着经理点点头，就挥舞着几张蓝色的钞票小跑了出来。
    苏成意定睛一看，三十块。
    “走啦，姐请你吃冰淇淋！”
    叶橘很有一副暴发户的气势。
    苏成意却站在原地没动，半晌，他低声说道：
    “抱歉。”
    “哈？说什么呢你！”
    叶橘瞪他一眼，回答道：
    “应该我谢谢你帮我出气好么？！差点就被那秃头哥揩油了好吧，咦惹想想就恶心死啦，快走快走，我要吃个抹茶冰淇淋去去晦气！！”
    眼见此块木头还是低落沉郁的态度，叶橘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透明包装的塞到他手里。
    “好好好，请你吃！别苦着脸啦～”
    苏成意原本对这样哄小孩子的手段毫不感冒的，但眼神落到那颗上的时候，却忽然顿住。
    那是一颗很有些眼熟的，橙色的水果。
    他曾经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从一个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女人手里接到过。
    (本章完)

 第360章 然后忽然看懂云的形状

    第360章 然后忽然看懂云的形状
    或许是苏成意盯着水果的眼神过于露骨，叶橘歪头看了他半晌，主动解释道：
    “没见过吗？没见过就对啦。”
    她的语气里甚至有几分得意。
    “这可是我爷爷为我定制的～你尝尝，原汁原味，可比超市卖的好吃多了。”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这个水果是橘子味的，或许也是因为叶橘的名字。
    而且还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果。
    那么也就是说
    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眼前这位言笑晏晏的叶橘，逐渐跟前生那位疯疯癫癫的女咨询师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同样的古灵精怪，同样的天马行空。
    苏成意收紧掌心，把橘子揣进口袋里。
    似是故人来。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的故人。
    “喂喂喂，虽说是定制的，倒也不用珍藏起来吧？”
    叶橘瞪大眼睛，从卫衣口袋里又随手抓了一把出来。
    和市面上通常五彩缤纷、口味丰富的水果不同，这位揣了一兜，但都是橙色的橘子味的。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剥开一颗放进嘴里。
    好酸。
    苏成意皱起眉头，忍受着口腔里极度不适应的刺激感。
    他前生一定没有吃叶橘给的，否则一定会留下深刻印象的。
    叶橘笑眯眯地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像是早已料到。
    “哎呀，忍一忍忍一忍。百分百原浆果汁，有点橘子皮也是合理的嘛～”
    她笑得很是开怀，转身就剥开一颗丢进自己嘴里，很快“咯嘣咯嘣”嚼碎果的声音就从她脸颊边传了出来。
    苏成意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嚼碎，果然酸味就渐渐转变为了甜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还可以吧？”
    叶橘笑吟吟的。
    苏成意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对甜食一如既往的不感兴趣，这一点不是什么特制水果就能解决的。
    “我小时候爱吃嘛，爷爷总说零食吃多了不好，不许我吃。
    我就跟他闹脾气，绝食抗议。
    后来他实在没办法啦，就买了工具回来，说自己做的多少能放心一点。
    结果呢，我还是吃得长了蛀牙！还好长大之后换牙了，不然多难看。”
    叶橘碎碎念着，又呲牙露出一个怪里怪气的笑容，把整齐白净的牙齿冲苏成意很是得意地展示出来。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提起家里的事情，听起来似乎是个很受宠爱的形象。
    不过也是。
    苏成意想，不管什么样的家长都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儿吧。
    总是元气满满很有精神，又古灵精怪的，擅长逗人开心。
    虽说工作已经丢了，但在这待一会儿店长总归不会赶人。
    叶橘兑现承诺，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两个抹茶香草双炫甜筒。
    两人坐在栏杆上晃着腿吹着风，抹茶味的冰淇淋吃起来有一种穿越到了夏天的感觉。
    被冰得舌头发麻，苏成意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家里除了爷爷还有其他人吗？”
    他问得直接，听着有点奇怪。
    叶橘却知道这家伙只是习惯直来直去的，她吐了吐舌头，回答道：
    “不然嘞？还有爸爸妈妈奶奶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大姨二姑三舅公四婶婶五大爷六阿婆七祖公八姨婆.”
    一串念咒似的停下来苏成意感觉脑子都晕了，他抬手比了個噤声的手势。
    “停。”
    “哎呀，反正我家很热闹啦！你好奇的话，可以来做客嘛。
    不过小店不提供点菜服务，因为我不会做～”
    叶橘“吧唧吧唧”吃甜筒。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把疑问憋了回去。
    如果是这样的大家庭的话，经济实力应该怎么说都不会太弱吧？
    叶橘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大高材生，这样漂亮又成绩好的女孩子在哪应该都是当块宝捧在手心里才对啊。
    可是她简直就是个兼职大王，在学校兼职，寒假回家也兼职。
    甚至
    苏成意回忆起来之前在商场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已经是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了。
    大夏天的，她穿着闷热厚重的玩偶熊衣服，跟过路的每一个人喊“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似乎有点不合理啊。
    苏成意咬了一口冰淇淋的外层脆皮，努力想将疑问憋回去。
    不过叶橘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困惑，她似乎并不把这个当做什么了不起的秘密，非常坦然地主动解释道：
    “我知道你好奇什么啦。”
    “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呢，后来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治病了很多钱。
    爸爸妈妈都辞掉原来的工作，出去打工了。
    病来如山倒嘛，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垮掉得很快，我当然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任性咯。”
    叶橘慢悠悠地说着，语气还是很轻快，瞧不出来什么消极的情绪。
    “哎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啦！！知道少爷您悲天悯人普度众生，但小女子我还好啦。”
    她故意做出搞怪的表情，伸出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被她这样一提醒，苏成意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是这样的。
    他微微低头，敛起神色。
    对于自立自强的人来说，他人过度的关心会像是一种不礼貌的羞辱。
    其实他并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最近他也发觉自己好像多少有点圣父情怀。
    也说不清是好事坏事了。
    “实不相瞒，我以前贪玩，学习很一般的。
    是为了拿奖学金才玩命学.实在是不堪回首，想想我就要晕厥了。
    天杀的物理，天杀的立体几何，天杀的.不好意思失态了。”
    回忆起这些痛苦的过往，叶橘咬牙切齿，拳头捏得梆紧。
    “但是现在爷爷奶奶的身体状况都渐渐稳定啦，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考上了京大，他们都很开心。
    而且兼职虽然累，但也充实，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我现在会自己做茉莉奶绿，也会做蛋黄酥、雪媚娘，夜市摆个摊儿我直接大赚特赚好吧？
    我还会修自行车，以后骑单车再也不怕出岔子了！”
    叶橘滔滔不绝地说着，像是战士在向其他人展示出自己伤痕累累却又金光闪闪的勋章。
    苏成意安静地听着。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风声穿林打叶而过，长发飘飘的美少女在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解如何炸出火候正好的脆脆薯条。
    “对了，苏成意，猜猜我干过最赚钱的兼职是什么？”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神神秘秘地一挑眉。
    “是什么？”
    苏成意警惕地瞥了她一眼。
    不会是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吧，他们两人可都是法学生。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青天白日的你真是大胆竟敢想这些大逆不道之事信不信本清汤大老爷一虎头铡给你铡飞出去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叶橘瞪他一眼，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数落一大堆。
    苏成意捂住耳朵投降。
    她干脆去表演脱口秀好了，一定能火。
    “最赚钱的兼职就是——”
    自以为吊足了胃口，叶橘拉长语调揭晓答案：
    “去心理咨询室当小助理，给人打杂。”
    “哈？”
    原本以为是什么不为人知的赚钱小妙招，没想到是这么常见的活计。
    “虽说干的都是端茶倒水调节暖气这样的丫鬟活儿吧，但是工资很高的呀，还不用风吹日晒，没事还能听听八卦，堪称完美！”
    “八卦？”
    “来做心理咨询的，大家多少都有点不如意嘛，偶尔听一听，很有意思的！”
    叶橘虽然这样说，但也很有职业道德地表示她是不会把听到的故事往外说的。
    “我问过专业咨询师了，大学期间是可以自学然后考咨询师证的，不过也要大三才有资格。
    所以我借了不少资料回来，准备先学学再说，伱要是感兴趣的话，我打印一份给你呀。”
    叶橘慷慨的样子像是个江湖女侠。
    苏成意此时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原来叶橘是这样变成前生的那个咨询师的。不过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她前生也只是在兼职当咨询师！
    靠北，该死的咨询机构居然收了他的专家问诊费，却叫了兼职来给他做咨询？
    投诉，必须投诉。
    可惜投诉无门。
    苏成意只好收回维权意识。
    没想到的是，在这条时间线里，叶橘似乎并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而是按照自己的人生规划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按照正确的时间线，他的心理问题需要在十年之后才会显露出来，并且在那时候就会碰到已经是专业咨询师的叶橘。
    而他现在重生了，带着十年之后的、已经显山露水的心理问题。
    而看出他有长久以来压抑住的严重心理问题的、或许能提供疗愈方案的咨询师，现在还是个只负责端茶倒水的小丫鬟一枚呀。
    这样看来，命运还真是奇妙。
    苏成意迎着风，轻轻叹了口气。
    身边絮絮叨叨的话痨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车洗好了，冰淇淋吃完了，太阳也晒够了。
    意料之外的，还认出了一位故人。
    苏成意觉得今天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
    他翻身跳下栏杆，准备走人。
    “苏成意。”
    叶橘换了个方向朝里，歪头看他。
    “嗯？”
    苏成意仰起头，不明所以。
    “等我拿到了咨询师证，你愿意做第一位来访者吗？”
    叶橘的神情罕见的很认真，漂亮的眼睛里映着阳光的温度。
    苏成意微微一愣，他暂缓了离开的脚步，转而靠在了铁质的栏杆上。
    “我为什么要去做心理咨询？”
    叶橘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好玩，她笑了一声，在风中像是银铃脆响。
    苏成意总觉得从中嗅到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好像不知道你自己很出名欸，苏成意同学。”
    叶橘摇头晃脑，娓娓道来。
    “作为棠安市且和你一届毕业的学生，你的大名可真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啦，这不是我关注你的原因。
    谁会去关注一个又厌世又阴郁，人家多跟他说两句话他就被折磨得像要吐魂了一样的家伙呢？”
    “.”
    明明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怎么感觉被骂了一顿。
    苏成意揣着胳膊，等待下文。
    “再强调一下，我可没有什么好胜心想跟你竞争分数什么的哈，我学习的初衷就是俗气的为了奖学金，可不是为了什么黄金时代啦，什么炬火什么唯一的光啦～”
    叶橘语调抑扬顿挫，很是欠揍。
    “.拜托说重点。”
    苏成意被她念得尴尬症都要犯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吧好吧。我真正对你产生兴趣，其实是你们一中那次跳楼事件啦。”
    叶橘笑着摊了摊手。
    “虽说你们学校和我们学校一样，对这样的事件秉承着封锁一切消息的原则。
    但奈何科技在进步，还是有不少事发现场的照片和视频泄露了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们学校论坛里你可是个大红人，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大片刷屏的帖子。”
    这对于苏成意来说可真是个坏消息。
    他原本以为只是在一中有这样“ukw”的待遇，没想到在别的学校论坛也是这样。
    还真是.倒霉透了。
    “然后呢，在那群忙忙碌碌、着急忙慌的人群中，你这个当事人的状态倒是格格不入的。
    这就很有意思。
    其他人要么紧张，要么害怕，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你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说你冷漠吧，你可是救人的那一位欸；说你热心吧，你看起来又一点不像是救了人。
    你更像是个路过的无辜群众，手里推着卖烤红薯的小车车。”
    叶橘的比喻总是用得很恰当。
    连苏成意自己都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你可是差一点就被带下去摔死了欸，你对此就没有什么实感么？一点都不为此感到害怕么？”
    叶橘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好奇，像是生物课上观察昆虫结构的学生。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摇摇头。
    “事实上，我很少会有害怕的感觉。”
    这似乎不是单纯的胆子大就能解释的问题。
    虽说事后，在各位亲朋好友的轮番教育之下，他承认了做法不妥。
    尤其是楚倾眠和陈锦之，实在一个比一个难哄。
    可是如果要再度问心而论的话，苏成意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和做法，都不会改变。
    “这就对啦。”
    叶橘得逞般笑了笑，右手打了个响指。
    “所以我说，请你做我的第一个来访者。”
    “你就这么确信你能治好我？”
    苏成意侧头看她。
    叶橘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那倒没有，我只是单纯对你很感兴趣。”
    “.庸医误人。”
    “喂喂喂，还没治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庸医？！”
    “瞧着就不太靠谱。”
    “不要以貌取人啊喂！”
    叶橘挥舞着手臂抗议。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正色道：
    “对了，我说对你感兴趣，可不是那方面的感兴趣，你不要误会了。”
    “哪方面？”
    苏成意反问，他的眼神澄静，倒是让叶橘短暂地一愣。
    “.就是什么情什么爱，男男女女的，不健康。”
    “哦。”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其实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见一个女人，就觉得那个女人对自己有意思，这个在科学上被定义为钟情妄想症。
    而性格使然，他其实很难去相信和接受别人的真心喜欢。
    梁妮娜的喜欢已经够直白大胆了，可他还是认为那只是一个误会之后所产生的连锁效应。
    唯二的例外是楚倾眠和陈锦之，她们两人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将一颗玲珑真心明明白白地捧到了他眼前。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苏成意才会尝试着相信，并试图予以回应。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难得，他才会落到如今这个两难的局面。
    “我在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那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
    不知道哪里又触动到了叶橘的音乐细胞，她忽然就唱起了歌来。
    这家伙唱歌还不是常见的那种小声哼哼，而是引吭高歌。
    就跟艺术家莅临演出似的，带着摸爬滚打多年的实力老江湖般无比的自信。
    苏成意被她这莫名其妙的歌声吓了一跳。
    “每个冬季带来失落，伤得多深～然后忽然看懂云的形状～”
    她唱到这一句，苏成意才想起来这歌他是听过的。
    只不过这调子跑到没边儿了。
    苏成意听着听着，忽然有点想笑。
    他和叶橘待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严肃的讲座里忽然猛窜出来了一个神经病挥舞着扇子说要给大伙儿表演一段扭秧歌。
    苏成意趴在栏杆上，为自己莫名其妙浪费掉的这一个上午的时光默哀。
    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只是远处的云朵有点像是个猫猫头。
    然后忽然看懂云的形状。
    叶橘说不定真有点当心理咨询师的本领，苏成意想。
    (本章完)

 第361章 看看猫耳

    第361章 看看猫耳
    苏成意掏出手机，给远处的那朵猫猫头云拍了张照。
    “咦惹——给女朋友发呢吧？”
    叶橘脸上露出几分揶揄来，像是村头嗑着瓜子聊八卦的阿婆。
    苏成意手指一顿，在联系人中勾选了两个头像，点击发送。
    对于叶橘的调侃，此人不置可否。
    毕竟确实是在给女朋友发。
    “啧啧啧，年轻真好啊～还有精神谈情说爱。”
    叶橘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明明她自己瞧着还像个中学生似的，说话的口气像是看破红尘的老大爷。
    “好啦，我要走了，下午还有活儿呢。”
    她随手把散落的头发拢起来，简单扎了个马尾，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什么活儿？”
    苏成意抬腕看表，才十一点出头。
    “疗养院的活儿啊，之前不是碰见过吗。”
    叶橘就着他的腕表看了一眼，又开心地拍拍手。
    “很好，很好。我这个点转公交过去还能赶上院里吃午饭！”
    “院里还给你提供饭？”
    “喂喂喂，什么意思？！为了病号们当牛做马端茶倒水，吃口饭怎么啦？
    哎你还别说，院里的伙食还真不错，那個鱼香肉丝老香了.”
    眼瞅着这家伙说着说着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苏成意赶紧转移话题。
    “我送你过去吧，正好有车。”
    “算啦，我转地铁然后坐公交，很方便的。”
    叶橘摇摇头拒绝，她把手机屏幕上的路线图展示出来。
    “没事，我顺便过去看看徐婆婆。”
    苏成意转了转车钥匙，已经下了决定。
    “那可不行。”
    没想到叶橘摇头摇得更坚定了。
    “你还不知道吧？最近院里管理很严格，短期内已经禁止探视了。”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事出有因。你还是不要来蹚浑水为好。”
    “.”
    苏成意皱起眉头，他直觉这其中流露出来许多不寻常的气息。
    “上周有位阿姨，在门口求了很久很久，院里还是没放人。
    后来就说不配合院里管理的话，就让阿姨把她儿子带走，这里不收了。
    阿姨实在没办法，只好走了。哎，看着好可怜。”
    叶橘轻轻叹了口气。
    而苏成意很快就猜到了这位阿姨是谁。
    “我跟保安说她东西落下了，悄悄追出去，留了她的电话号码，说一旦有开放探视消息我就会联系她的。
    可惜直到今天也还没有消息，我马上就要开学了。
    好在她儿子的状况还不错，除了还是不愿意跟人说话以外，身体恢复得挺好。”
    听她这样说，苏成意也稍微松了口气。
    不论如何，周岩的情况在转好，就是很好的消息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又被打乱了。
    原本是想在开学前再去疗养院一趟的，而且目的很多。
    一是看望一下徐婆婆，二是看看周岩恢复的情况，三是再观察一下小巫女俞夏。
    后面这两点看似无关，但其实是有联系的，因为周岩和俞夏入院的原因都跟吴绍波以及背后的侯家有关。
    想知道真相，就只能从他们俩这里入手。
    可惜，两人的精神状况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无法提供任何线索。
    这或许也是罪犯之所以如此嚣张，并不斩草除根的原因吧。
    因为他对于受害者对他的惧怕和恐慌有绝对的自信。
    没想到现在疗养院居然临时出了不允许探视的条例，这样一来苏成意所考虑的这些事都无法完成了。
    好在还有个莫名其妙混入其中的叶橘，可以承担起侦探犬的职能。
    想到此处，苏成意又有点庆幸。
    “对啦，徐婆婆最近状态也还不错，除了对着窗口的蔷薇发呆以外，偶尔也会下楼走走了！
    你不用太担心啦，我加了不少护工姐姐的联系方式呢，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问问。”
    叶橘见他沉默，又主动开口安慰。
    苏成意点点头，状若无意地问道：
    “小孩姐怎么样？”
    “你说夏夏呀，哎哟。”
    没想到提到俞夏，叶橘愁得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最近状况突然恶化得很厉害，不愿见人，也不愿吃东西。”
    “.”
    苏成意心中的警铃开始作响。
    “具体说说？”
    “这还得从那天说起。”
    叶橘认真回想着。
    “那天我照常去上班，一进门就感觉很不对劲。
    因为夏夏平日很爱干净的，房间总是收拾得很整齐，可是那天屋子里乱糟糟的。
    衣柜门都大开着，抽屉也没合上，摆设歪歪倒倒。
    就连水彩笔都散落一地，这真的非常奇怪，因为是我送的所以夏夏一直很珍惜。
    夏夏缩在床角，看到我进门，也没有反应。
    我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就一边捡地上的水彩笔，一边笑着跟她说话。
    她还是没反应，眼睛都不带转的。
    伱也知道我这个人擅长自说自话，对吧，我就继续说着话，收拾彩笔。
    没想到，我把水彩笔都捡回来，合上盖子。
    夏夏忽然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开始尖叫，哭泣。”
    苏成意默默听着，并在脑子里反复记着细节。
    “她那种状态真的很难形容，不开玩笑，我当时被吓得都有点腿软。
    我就赶紧跑到门口按了铃，过了几分钟值班的医生护士都赶过来了，她还是情绪极端，好几个人都控制不住她。
    最后打了一针镇定，才安静下来。”
    叶橘重重叹了口气，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然后医生就很严肃地盘问了我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苍了天了，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刚上班不到十分钟好么！
    哎，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
    就是从夏夏这件事之后，院里就紧急出了禁止探视的条例。”
    这样一看，通过叶橘的描述，事情反而变得合理了起来。
    苏成意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逻辑。
    俞夏的状态突然恶化，兼职护工叶橘完全一脸懵，疗养院或许经过了一些调查手段，最后给出的处理结果是中止探视。
    那么，只需要逆推一下就可得知，俞夏状况恶化的原因或许便是出于“探视”。
    “.反正我挺担心的，哎，希望夏夏快点好起来吧。
    啊！不跟你说了，我要来不及了。我先走啦！！”
    叶橘絮絮叨叨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正事在身，赶忙挥了挥手就小跑着走了。
    苏成意沉浸在推理中，意识回笼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原本还准备送她去地铁站来着。
    苏成意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继续思考。
    假如推理的方向没有出错，问题的确出在探视上。
    那么，究竟是谁去见了俞夏，才会让她如遭雷击，精神状况忽然恶化呢？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苏成意又无从确认。
    说实话，也不太合理。
    毕竟他找不到嫌疑人做出这种行为的理由。
    冒着被抓住把柄的风险，只为了去刺激一下原本就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幸存者？
    如果是为了确认幸存者精神状态，变相加重其病情的话，为什么选择去找俞夏，而不是周岩？
    俞夏身上背负着一桩更严重更残忍的惨案，她恢复的可能性比起年纪更大、症状更轻的周岩来说微乎其微。
    关于嫌疑人的动机这一点，苏成意暂时想不明白。
    如果暂时抛开动机不谈，那么，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门外随时都有病人或者护工路过的情况下，他又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俞夏如此惊恐呢。
    “叮咚。”
    苏成意纷乱的思绪被手机的消息铃声打断了。
    小橘小利：“我坐上地铁啦。”
    “上班之后要交手机，我下班的时候再跟你说说他们的情况。”
    怎么忘了给这家伙打备注。
    苏成意看着小橘小利这个id，回复道：
    “好，麻烦你了。”
    顿时有一种在前线安插了间谍，此时两人正在用摩斯密码交流机密的感觉。小橘小利：“哔哔，哔哔哔哔。”
    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叶橘很快开始胡言乱语。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出一串符号。
    “\\——\\”
    小橘小利：“？？？”
    “不是，大哥，你真会啊？！”
    “我真服了！！”
    “你倒是说说什么意思呀。”
    可以想象到她抓狂的表情了，苏成意勾起嘴角。
    “再探再报。”
    打开手机才发现，方才发过去的猫猫头云朵也收到了回复。
    反射弧长到月球：“可爱死啦！”
    “哇～苏成意！你看！”
    一张同款猫猫云的照片，只不过来自不同的角度。
    “嘿嘿，下次就说我在这朵猫猫云下面等你。”
    ns-iris：“好巧。”
    一个短暂的视频，是她自己的影子，瞧着像是戴了一个小猫耳朵发饰。
    大约是什么舞台录制的新造型。
    不过，光看影子已经足够脑补很多了。
    苏成意想了想要怎么回复。
    一般情况下，他会认为这就是一段聊天的结尾了，也就没有再回复的必要。
    不过今天他忽然很想再多跟她们说说话。
    说点什么呢。
    早上几点起？中午吃什么？下午要干嘛？
    未免有些太没话找话了。
    苏成意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又觉得在她们面前，好像没什么必要弯弯绕绕的。
    虽说从小到大，他都有把事情藏在心里的习惯。
    无论是消极的还是积极的，他从来都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
    杨柳从前经常吐槽，自家小孩获得的奖项和荣耀，她每次都是从别人嘴里得知的，苏成意自己回家从来不提。
    苏成意自己觉得这很正常。
    因为有好事发生的时候，他不会开心得四处宣扬；所以有坏事发生的时候，他亦只会独自咽下苦果。
    但是如果对方是楚倾眠或者陈锦之的话
    偶尔坦诚一些，也没什么关系吧。
    苏成意这样想着，开始编辑信息。
    “假如有一件事摆在面前，它从头到尾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彻底的旁观者。
    但是你又恰好旁观了许多或许有用的信息，这或许是碰巧，又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你知道那些真正的受害者在其中如陷沼泽，毫无还手的力气。
    你也知道，想发掘事情的真相没有那么简单。
    倘若贸然插手，还很有可能会引火烧身，所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不蹚浑水，旁观到底。
    道理你都懂，可是你并不甘心。
    那么，你会怎么做？”
    说到后来，其实就很明显了。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她们两人都是聪明人，他这个变换人称的描述实在显得有些多余。
    “或者换句话说，你希望我怎么做？”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反射弧长到月球这次反射弧不长，她很快就回复道：
    “当然是支持你呀。”
    苏成意微微一愣，没想到楚倾眠这一关这么好过。
    还以为她会不希望自己以身涉险之类的。
    结果她下一句话就是：
    “我会保护你的！”
    “.”
    苏成意扶额叹气。
    虽说楚倾眠一直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但是现在跟从前又是不太一样。
    从前大家虽然都默认她以后会继承一切，但总觉得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而现在，她已经切切实实地站到了明面上来。
    她的任何举动都牵扯到楚家的一切，明确代表着楚家的态度。
    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苏成意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跟楚倾眠身后的楚家牵扯上太多关系。
    这样既让他自己独善其身，也变相保护了楚倾眠。
    而且从上一次的交涉可以看出，楚远江对这件事持消极态度。
    楚大老板时间宝贵，既然已经认定这是死局，就必定不会再浪费时间去试图破局。
    大小姐的确有权力动用人脉，可那样的权力显然是要在楚远江的默许之下的。
    或许因着这层关系，楚远江会有手段护住他的人身安全。
    可苏成意很清楚，楚远江绝不是颇有善心的慈善家。
    在他随和宽厚的外表下，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权谋家。
    一旦让楚远江认为，自己成了不安分的因素，那么，楚家就会立刻从最有效的助力转变为最强硬的阻力。
    所以说，这样的捷径其实是把双刃剑。
    上次周岩的事情之后，苏成意和楚远江谈过一次。
    也正是这次交谈的内容，让苏成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走捷径。
    而第一步就是，尽量婉转地让楚大小姐选择置身事外。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觉得比起那些蹩脚的理由，还不如实话实说。
    而这些道理，楚倾眠其实也很明白。
    眼见她垂头丧气的很有些委屈，苏成意只好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于是楚大小姐有令：苏某人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要火速逃走。
    这话说得，一点献身正义的神探气质都没有了。
    倒像是个畏畏缩缩鬼鬼祟祟的犯罪嫌疑人。
    苏成意虽然心里暗自吐槽，但明面上只是点头如捣蒜。
    一旦露出什么马脚，再想过关可就难了。
    当然了，要是和另外一位相比起来，楚大小姐实在好哄。
    “倘若我说，希望你不要插手呢？”
    陈锦之的话轻飘飘地丢过来，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苏成意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其实他会选择问她们这件事，无非只是需要一句明面上的支持助力，好让他顺理成章地插手这件事情。
    而不论她们如何回答，他都注定没法置身事外了。
    没办法。
    就和上次所想的一样，重生之后，苏成意觉得全世界的事情都与他有关。
    毕竟连时间都为他折转了。
    那么，他就是这个时间线里绝对的主角。
    用中二一点的话来说，你是天选，也是唯一。
    如果他不插手的话，还有谁能插手呢？
    所以面对陈锦之看破一切的反问，苏成意只能沉默。
    良久，对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
    苏成意心念一动，这或许是服软的意思。
    “反正，你知道的。”
    陈锦之紧接着就慢悠悠地说。
    “你要是有什么不测.”
    这话一出，苏成意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很快就来陪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总之，不会让你孤零零的。”
    隔着屏幕看不到神情，苏成意却觉得陈锦之这话是认真的。
    她平日里可能会说些半真半假的、很像是在调情的话，但唯有今天这一句，不像假的。
    一瞬间身上的担子忽然就沉重了起来啊。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一点，虽说是有些危险，但好像也没到那种地步。
    一般情况下，要为了正义英勇牺牲的勇士们在这时候会立下一个flag，比如“这次任务结束我就会来娶你啦”“我老婆要生了，干完这单我就退出江湖啦”“欢迎大家来我的金盆洗手大会，我马上就要远离江湖纷争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啦”.
    但凡说这种话的，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苏成意想，还不如在去执行任务之前先简单完成一点小小的心愿，这样好歹死而无憾了。
    比如比如什么呢。
    他想了想，在聊天框里打出四个大字。
    “看看猫耳。”
    陈锦之：“.”
    (本章完)

 第362章 夜的

    第362章 夜的
    不管过程如何，总之也算是暂时得到了楚倾眠和陈锦之的支持。
    当然了，猫耳是没看着。
    苏成意略感遗憾。
    不过陈锦之让他把这话留着下次见面的时候说。
    嗯.总觉得有种被威胁的阴恻恻之感。
    不过谁在乎呢？那可是戴猫耳朵的陈锦之，谁不想看看。
    苏成意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思绪放回正事上来。
    俞夏这桩案子，想要调查的难度是非常高的。
    他在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现实不是小说，现实里也没有死亡小学生和神探夏洛克。
    仅凭他自己的能力，想把这桩连警方都无能为力的案子重新捡起来，简直就像是徒步登天一样。
    更何况，根据现在的信息可以明白，嫌疑人其实并不难找，他甚至就大喇喇站在所有人面前。
    可惜没有证据，谁都拿他没办法。
    就以楚远江这样的地位和手段，都找不到破局点。
    唯一的人证也无法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怎么说呢，苏成意主观上其实是同意楚远江的看法的。
    这是个死局，没必要往里钻。
    再者说，吴绍波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也已经很清楚。
    楚远江形容他“像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死人”。
    如果这样的形容还不够明朗，那么俞夏和周岩两个和他有过正面接触、勉强存活下来的幸存者此时的状态，也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倘若就在这里收手，那么苏成意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跟这样的危险人物扯上什么关系。
    选择继续调查下去，那几乎就等于正面跟吴绍波宣战了。
    纵然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这种活在社会阴暗面的人依然很危险。
    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下水道里盘踞的毒蛇，可能藏匿在每個视野盲区里的歹徒。
    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苏成意当然明白。
    但他也始终相信邪不压正。
    就像之前在课堂上，老师问他为什么选择法学的时候一样，他的想法并没有变过。
    个人的力量虽然渺小，但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就会点燃更多人心中的正义感。
    所以，至少在这种其他人全都放弃的时候，他不能再后退。
    不论结果如何，至少证明他拥有面对罪恶、对抗罪恶的勇气。
    想通透之后，苏成意忽然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像是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忽然被移走了。
    果然，不是行路难，而是纠结要不要行路的那段时间最难。
    决心已定，思路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苏成意决定就从俞夏的案子入手。
    虽然相比起周岩的事情来说，时间间隔更久，要调查的难度也更大。
    但是正所谓祸福相依，相对的能从中获取的信息就越多。
    苏成意开始着手在网上检索。
    因为至今仍是悬案，所以明面上可以查到的内容很少。
    棠安市一户人家惨遭歹徒入室行凶，一家四口仅剩一小女儿存活，警方疑是仇杀。
    除了这些已经知道的信息之外就只有极其模糊的描述。
    受害人的具体信息当然是隐藏的，包括名字和地址等等。
    苏成意试着在浏览器上搜索“俞夏”，也是毫无结果。
    他思考了半晌，心念一动，决定换个角度。
    从官方的渠道了解不到什么的话，或许可以从民间视角入手。
    这么大的案子，纵使警方压制舆论，也一定会有不少市民讨论过。
    这样获取的信息会更详细、丰富，不过真实性也就相对存疑，需要有一定的鉴定能力。
    他登陆了棠安市本地的论坛，并搜索关键词“一家四口”。
    果然弹出来了大量讨论的帖子，不过时间大多都已经是七年前了，应该是案件发生不久的时候。
    虽然是罕见的大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讨论也就渐渐平息了。
    “8u们，听说了没？一家四口的事。”
    “必须听说了啊，就在枫林路那边，我下班回去的时候，警察的横条都拉起来了，看着老唬人了。”
    “到底咋回事？有知道的没？听人说救出来一个小女孩，人活了没？”
    “120拉走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妈呀真的吓人，一家四口就剩一个了。”
    “谁报的警？”
    “好像是邻居有个老太婆瞅见他们家房子烧起来了，一开始喊的消防队。后来消防队过来一看，院里躺着个小女孩呢，感觉不对劲，又报了警。
    灭了火之后，才调查出来，其他人都没跑出来。而且歹徒是先杀人，后纵火，估摸着是为了销毁证据。”
    “天杀的，真可恨呐！希望早日抓到凶手！”
    “实在是丧心病狂！”
    苏成意一边翻阅楼层，一边思考。
    按照当年的知情人士的描述，有几个奇怪的点。
    如果附近有邻居存在的话，歹徒行凶的时候，邻居竟然没有人察觉到异常，或者说受害者一家，居然没有人呼救。
    假如歹徒是采用无声无息、一刀毙命的手法的话，那么俞夏的存活就显得更不合理。
    因为作为年纪最小的人，她是最有可能因为惊恐而尖叫呼救的，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应当最先处理掉才对。
    这或许可以得出一种可能性。
    歹徒和受害人一家是认识的，所以他们进门之后才没有跟受害人争吵、搏斗起来。
    利用这样一点，从而获得了新的作案机会和方式。
    苏成意将这样的可能性默默存放在脑子里，继续往下看论坛帖。
    “真是效率太低！搞得人心惶惶的，我下班都不敢往那条路走了。”
    “别说了，出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旁边的住户都开始准备搬家了。
    谁知道那歹徒会不会哪天又跑来犯案？”
    “楼上你还别说，电视剧里不都这么说吗？歹徒往往会返回作案地点。”
    “别特么吓唬人了兄弟我晚上还想睡个好觉呢。”
    “大伙儿最近晚上千万锁好门，陌生人敲门别开，也别让老婆孩子自己搁家待着。”
    “呵呵，这有用么？人家这一看就是团伙作案啊，几个大汉提着刀杀进来，你就算是拳王泰森也没辙。”
    苏成意成功在一片人心惶惶的回帖里圈出了重点。
    歹徒往往会重返作案地点。
    这可不是电视剧里演的，现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苏成意曾经看过不少犯罪心理学相关的资料，其中都对这一点有过解释。
    从理性的观点来看，罪犯回到作案现场，是为了获取情报。
    情报包括但不限于：检索并销毁自己可能遗留的证据，混在附近的群众中偷听案子进展，以及观察警方对案件的重视程度。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大多数连环作案的杀手，在返回作案现场的时候往往不是为了以上这样常规的理由。
    他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重新体会当初犯案的快感，追求精神愉悦。
    这样的人，把作案现场当做是自己的一项艺术品，值得反复欣赏。
    苏成意觉得吴绍波极大可能是后面这一种，这也说明了他的确很有可能返回现场。
    “都别说了，凶手很有可能正在看咱们讨论呢。”
    “卧槽楼上大爷。”
    “楼上的楼上这发言很危险啊，我感觉他就是凶手！”
    “我是凶手第一个把你宰了。”
    “妈的，你来啊？老子现在就在xx小区x栋xx号，你来，你不来你是我孙子！”
    这帖子的后续明显跑偏了，苏成意扶额叹气。
    当年大家冲浪的警惕性还是不够高啊，这样发布地址信息，原本就是很危险的。
    更别说还是在讨论这种案件的帖子下面.
    吴绍波这种人如果真的在看回复的话，说不定马上就上门服务了好吧。
    不过一路翻下来，还是有收获的。
    最关键的就是他知道了大致的案发地址，可以线下去看看。
    还得出一个可能的推测，那就是凶手可能认识受害者一家，甚至算得上熟悉。但是新的问题也跟着浮出了水面。
    那就是，为什么凶手偏偏放过了俞夏呢？
    苏成意可不相信能干得出这种丧心病狂事情的人还能有所谓良心未泯的时刻。
    那么，或许是俞夏生命力顽强，凶手逃离作案现场的时候，没有补刀？
    这种可能性似乎要更合理一些，但苏成意很快就想到了俞夏的那张画。
    也就是楚倾眠被吓到以为是鬼图的那副案发现场的还原。
    起初苏成意只看出来是一个人从黑色的房屋里逃出来，经过楚倾眠的线条勾勒，他才看出来房屋上漂浮的那团阴影是一张人脸。
    一张狞笑着的脸，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逃跑的人。
    因为这幅画的存在，苏成意打消了方才的猜测。
    没有什么比幸存者自己的描述更能说明问题，尽管她的笔触稚嫩且隐晦。
    那么，俞夏能逃出来，一定是在凶手的监视和默许之下的。
    苏成意揣着疑问，驱车往导航指引的枫林路开。
    还好，他今天开的是牛叔叔的车，车水马龙里毫不显眼。
    如果开的是自己那辆阿斯顿马丁，就要惹眼许多了，在这种时候，惹眼反而是坏事。
    要保证自身安全的话，不引起注意是最重要的。
    等红绿灯的间隙，前线侦探犬叶橘发来了消息。
    她说她悄悄翻过探视记录了，俞夏这一栏里留下了一个来访人的信息，只不过只有进来的记录，却没有出去的。
    按理讲是不应该的，苏成意亲身体会过巨山疗养院的管理制度，很严格。
    他第一次去看望徐婆婆的时候，银行卡密码都差点给保安套出来。
    这位来访人明明进来的时候登记了，为什么出去的时候没有呢。
    叶橘的行动效率很给力，她甚至直接拍了照发过来。
    来访人的姓名是夏永志。
    苏成意下意识认为这很显然是他随便乱编的一个名字。
    姓名是假的，那后面的信息当然也是假的。
    红灯转绿，苏成意放下手机继续向前行驶。
    地图上显示枫林路距离城区很远，也是郊区，几乎是城乡结合部的程度了。
    好在出发之前特地加满了油，否则还真是够呛。
    车窗外的风景变换，逐渐从繁华热闹的市区转换为了林荫道。
    再行驶一段时间，歌单从《爱在西元前》播到了《夜的第七章》。
    “越过人性的沼泽谁真的可以不被弄脏，
    我们可以遗忘原谅，但必须要知道真相。
    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它的终场我会亲手写上。”
    窗外已经从林荫道转换为了大片大片的农田。
    现在时节还早，农田里只有水，还没有插上秧苗，时不时有一群大白鹅浮水而过。
    导航已经提示到达了目的地，苏成意放慢车速。
    在亲临现场之前，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因为已经是郊区，所以举目四望，房屋都是两三层的小洋楼，之间间隔很远。
    这样一来，邻居会不知情，或许也很正常。
    车轮缓慢滚动，在视线可以落到那栋建筑上时堪堪停住。
    事实上，这样的案发现场比苏成意想象中要好找得多。
    因为很显眼。
    一栋漆黑破败的建筑，一具火焰烧尽之后的残骸，一片沉默寂静的废墟。
    四周拉起的警戒线也早就已经结了蛛网，只是断断续续牵连着，提醒着路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苏成意停车，熄火。
    或许和论坛上人们所说的一样，邻居都因为恐慌而搬走了，所以附近的房屋显然也是没人居住的，周遭都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苏成意拉开车门，跳下车来。
    方才还在浮水的大白鹅瞧见这张生面孔，也不慌张，兀自歪头打量着。
    苏成意环顾四周，一时间觉得它恐怕是这附近唯一的生物了。
    不过既然有大白鹅在也好，一会应该会有人来赶它回家吧？再不济，它自己也知道要回家吧。
    苏成意这样想着，干脆坐了下来，还冲它勾了勾手。
    没想到大鹅先生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把这样友好的互动给当做了挑衅。
    “.”
    苏成意瞧着它充满智慧的豆豆眼，一时间心里警铃大作。
    “卧槽！”
    下一秒，它展开翅膀，抻着脖子就冲着苏成意杀了过来。
    “！！！”
    苏成意赶紧翻身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
    大鹅这玩意的臂展看着还真挺唬人的，难怪都说是村霸，被叨一下指定挺疼。
    好在速度并不快，苏成意只是大步跑了几步就给它甩开了一段距离。
    于是一人一鹅成功上演了一出他逃，它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好戏。
    “嗬！回来！”
    很快，就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喊。
    苏成意心中一喜，终于得救了。
    大鹅听到这声音，便缩起了翅膀，“吧嗒吧嗒”地往回跑。
    苏成意这才得空，看清远处站着一个穿着蓑衣的老人，他手里还拎着鱼篓，像是刚钓完鱼。
    太好了，大鹅找到了主人，他也找到能问话的人了。
    跟着大鹅的脚步往回走，距离近了，苏成意才看出来这是一个头发白的老人。
    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难不成是怀疑自己想偷他家鹅？
    苏成意微微一顿，干脆主动解释道：
    “大爷，不好意思。我没想招惹它。”
    “嗯。”
    蓑衣大爷不轻不重回应了一声，随手就用手里的竹竿敲了敲大鹅的脑袋。
    “您是住在这附近的吗？”
    苏成意试探着发问。
    大爷瞥了他一眼，竹竿指了指田坎远处的一间平房。
    “这样。”
    苏成意在心里丈量了一下案发现场和那里的直线距离，属实是挺远的。
    难怪大爷没被吓走。
    但他显然没耐心跟自己聊天，很快就挥舞着竹竿要赶鹅回家了。
    苏成意见状没办法，只好开门见山地问：
    “您认识俞夏吗？”
    大爷听了这话，手上的竿子挥舞得更勤了，鹅们在他的指挥下排成一列，踱步而行。
    看这情况，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准备再去附近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想到大爷看着大鹅蹒跚的脚步，忽然冷不丁开口道：
    “不认识什么劳什子叫俞夏的。”
    苏成意微微一愣，刚想回答说好，他就继续说道：
    “姓夏的小姑娘，倒是认识一个。”
    大爷抬了抬蓑衣的袖口，苏成意顺着那个角度看过去，正好是案发现场的位置。
    这下他迅速警觉了起来。
    “单名王字旁的瑜，周围人都喊她鱼鱼。”
    大爷慢悠悠地说道。
    苏成意心中一凛，温度渐凉。
    原来俞夏是化名，小巫女的真名是夏瑜。
    而大爷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一阵恶寒。
    “她爸叫夏永志。”
    (本章完)

 第363章 要做人上人就算你在经济舱

    第363章 要做人上人就算你在经济舱
    “各位同学，开学在即，请大家做好返校的准备，提前购买好车票、机票。
    开学事务繁杂，因此我决定召开班会，时间定在开学第一天上午9：00，具体地点之后会另行通知。
    请各位同学务必按时到场，如若有问题，私下联系我。”
    辅导员袁卓在班级群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
    苏成意只是粗略瞥了一眼就关上了手机。
    很难理解都上大学了还动不动就要开班会这一行为。
    高中大家时时刻刻本来就都聚在一起，没事开个会也就罢了。
    大学生平时都各忙各的，大伙都有自己的安排，却还要浪费时间去开会。
    会议的内容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听了无数遍的“大学生安全教育”“大学生防诈骗教育”等等。
    要不就是各种联谊活动。
    苏成意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自在，要说起来，一个学期都结束了，他也就认识自己宿舍这几位。
    最多再加上一个班长叶橘。
    班上其他同学，他连个名字都没记住，顶多也就是“脸熟”的地步。
    苏成意觉得大多数大学生的状况其实和他差不多，也不怪他社恐。
    只是大学和高中的差别实在太大了，有的人可能到毕业都不会有说上一句话的机会。
    辅导员和班主任也有本质差别，辅导员工作的本质只是“不扣我钱什么都好说”。
    有时候还挺怀念李璐的，苏成意想，她是真的有教书育人之心。
    毕竟就高中老师这点工资，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拼死拼活。
    不仅在学生之中落了個“铁血女兵李天王”这样不太好听的外号，还把自己从青春靓丽女教师搞成了“一看就很有教学实力的教导主任”。
    不过现在再让他回去读高中的话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好像也不是很情愿。
    因为被牺牲掉的是大量的自由时光。
    所以说，高中是用来怀念的，但不是用来重复的。
    关掉手机之后，苏成意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远处水田上折射的夕阳余晖。
    他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了，跟蓑衣大爷一起。
    当然了，还有那群贪玩的大白鹅。
    主人没驱竿赶它们，它们便也乐得悠闲。
    苏成意捡了块小石头，扔进水里，溅起一圈圈波澜。
    这附近风景倒是很不错，或许可以开个农家乐之类的，生意应该会很不错。
    可惜出过那样的事情，直接把美好的田园风光给整成闻者惊慌的凶宅了。
    “你还不走？”
    眼见天色将晚，蓑衣大爷抖了抖衣袖，站起身来。
    “马上就走了。”
    苏成意回答道，他摁了摁兜里的车钥匙，不远处的白车车灯一闪。
    大爷点点头，挥着竹竿将大白鹅赶上田坎，趁着最后的夕阳，缓缓归家而行。
    苏成意也跟着起身，拍了拍大衣后摆沾上的草屑。
    那栋漆黑的建筑矗立在夜色中，阴森可怖，和夏瑜手上画出来的倒是很有些类似。
    苏成意双手插在衣兜里，沉默地看了半晌。
    他倒是不觉得可怕，如果不是考虑到其他因素，他可能还会走进去看看。
    在这种时候，倒是希望世界上真有所谓魂灵的存在。
    因为如果他们存在，一定不会看着现世仅剩的唯一一个亲人，还战战兢兢地活在凶手的阴影之下。
    那凶手毫无悔改之心，他晚上睡得很好，从不做噩梦。
    他甚至会在探视记录上带着恶劣而挑衅的心理，写下受害人的名字。
    苏成意起初是被这样的行为恶心到有点反胃，但现在重新想想，也就只剩下了冷静的审视。
    不能以正常人的心理去看待和共情这样的罪犯，自然也不需要费心思揣摩和思考他的动机。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付出代价。
    夜风四起，苏成意转身上车。
    晚间的郊区小道上更加萧瑟冷清，一路上就只有他一辆车。
    苏成意有足够的剩余空间用来思考问题。
    方才的蓑衣大爷一直以来都是住在附近的，姓周，无儿无女，一直靠种田和养殖一些家禽为生。
    快节奏的时代里，还是有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群体存在的。
    所以案子发生的那天夜里，他早就已经睡了。
    相隔着足够远的一段距离，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
    是消防队赶来之后，他才被鸣笛的声音吵醒。
    周大爷说，案发前两年，夏永志一家人才在这买了地，修了自建房。
    夏永志是个货车司机，之前都是拉长途的，一去就是一俩个礼拜。
    后来换成了短途车，一般就在棠安和隔壁市里跑跑。
    夏永志一家人都很好，周大爷养家禽需要的一些饲料，基本都是他去城里送货的时候顺带捎回来的。
    他老婆在镇里的小学教书，两个孩子一兄一妹也是乖巧，人见人夸。
    总的来说，就是生活中非常幸福且常见的四口之家。
    没人想到他们会突然遭到这样的飞来横祸，落得如此惨痛的结局。
    出了这样的事，邻居自然是能搬就搬，有多远跑多远，生怕凶手再回来找茬儿。
    周大爷却并不在意。
    据他自己说，他孑然一身，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若有恶鬼索命，拿去就是。
    如果在死前还能拖恶鬼下水，那未尝不是大功一件。
    苏成意听着，却莫名有点难受。
    总觉得这大爷有种平行时空的自己的感觉？
    苏成意，种田养鹅版，主打一个“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不过或许正因为大爷这种心态，所以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他坦诚相告，有问必答吧。
    不像其他人，对这样的事情都是能避则避，不想惹祸上身的态度。
    总之，今天这趟来得很值得。
    他想做的这件事很困难，所以战线自然也需要拉长，想在这几天内弄清真相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一向很有耐心。
    夜车开起来很爽，苏成意看着前方雾蒙蒙的路况，把音响的声音稍微关小了一点。
    很像是恐怖片里会有可怕的东西拦路的场景，要不就是鬼打墙，开来开去发现还在原地。
    苏成意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一脚油门将速度拉满。
    可惜他一身煞气，鬼见鬼怕。
    超速边缘的行驶速度之下，很快就看到了属于棠安市区的路牌。
    苏成意将车窗摇下一点，凛冽的寒风冲刷着沉闷的车厢。
    时间指向九点，正是夜生活开启的时分。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苏成意目光落在商场led大屏幕上的广告。
    陈锦之新拍的香水广告，一个轻奢品牌，没有什么尬上天的广告词，屏幕上只是简单的脸部特写。
    “北国雪松.”
    苏成意默念出这款香水的名字。
    陈锦之一接到这个广告，就马上寄了一瓶50ml的香水给他。
    所以这时候一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苏成意就好像闻到了香水的味道。纯粹的木质雪松的味道，雪山松林之间沉淀的冷空气。
    像是凛冽的冬日寒风中爱人的拥抱，干净、清冽而温暖。
    倒是很适合陈锦之，苏成意想。
    他不怎么用香水，最多是整理衣柜的时候会往里面随便喷一点，上次喷的还是陈锦之给他调制的那瓶，是清澈透亮的茶香。
    陈锦之很喜欢用香水，而且还是过一段时间就换一种味道，所以她身上无时无刻都带着非常好闻的香味。
    不过她现在恐怕没什么时间自己调香了，而且光是品牌商送的都用不过来。
    说起来，明天就要去见陈锦之了。
    苏成意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要算起来，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虽然这次主要是为了《我是蒙面歌王》的节目做准备，但是无所谓，能见面就已经很好了。
    苏成意指节敲着方向盘，心情很好。
    机票是明天早上的，跟小郑一起，上午十一点抵达魔都。
    临近开学，机票很紧俏，小郑说没有订到商务舱，问要不要换下午的航班。
    苏成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经济舱有什么关系，他要早点见到陈锦之。
    “拨不通的电话信号丢失云层上，要做人上人，虽然你在经济舱.”
    苏成意忽然想起来这首歌，随口哼了两句。
    现在这个年代，距离黑怕在大众视野里火起来还有一段时间。
    到时候说不定也是一种机遇。
    已经有了些商业嗅觉的苏成意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
    “叮咚。”
    手机短暂地响了一声，是小郑发来的消息。
    不会又是纠结经济舱的事情吧？
    苏成意暗自吐槽。
    这家伙跟着李老混久了，显然已经是吃惯了国宴吃不了大排档了。
    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苏成意拿起手机。
    没想到却是小郑从节目组那边了解到的赛制信息，苏成意粗略看了两行，就皱起了眉毛。
    好心情一扫而空。
    《我是蒙面歌王》是淘汰制，总共有七位参赛（常驻）选手，除此之外每期会设置一位踢馆选手。
    踢馆选手只有在投票排名前三位的情况下，才能获得留下的权利。
    苏成意直接跳到最后，查看常驻选手名单。
    好家伙，全是些老牌大腕，要不就是背靠大公司的当红新人。
    显而易见的，陈锦之并不在其中。
    什么意思？
    红灯转绿，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摁着喇叭。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丢到副驾驶座位上，踩下油门。
    手机还在叮咚作响，想来是小郑正在给他解释赛制。
    苏成意却觉得莫名燃起一阵怒气。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搞明白这赛制，但是这和一开始101公司所说定的完全不同。
    而根据他对101公司的了解，这样的变动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靠北，陈锦之真是上了条贼船。
    还以为出道是前路光明灿烂的开始，没想到是结结实实一脚踩进了大坑。
    被困在这只会吃人血馒头的孬种公司，合约还有一年多，真是倒了血霉了。
    一路飙车回到家里之后，苏成意压抑着怒气，开始冷静地查看小郑发来的信息。
    小郑这次的看法和苏成意的直觉保持一致，他也觉得101公司有大病。
    一开始所约定好的合同就是陈锦之会作为常驻歌手出席，没想到临了临了，节目马上开录了，忽然整这一出。
    但凡换个有点血性的公司，绝对是要跟节目组打官司的，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吃这样的哑巴亏？
    公司窝囊的下场就是不仅艺人受委屈，粉丝们也跟着遭罪。
    现在微博上的对家粉丝全都骑脸嘲笑，各种黑词条刷个没完，＃锦天后异想天开抢席位＃都来了。
    除开这种面子问题，也还有别的更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小郑说，如果是作为常驻歌手，虽然也有成绩不好被淘汰的可能性，但是在节目中所获得的曝光和机会也更多。
    并且，要到节目的第二期才开始有踢馆歌手的出现。
    节目组为了综艺效果，一定会在把第一期的七位常驻歌手剪辑得其乐融融，十分温馨，相亲相爱一家人。
    然后在最后的预告处，把踢馆歌手剪辑成来拆散他们一家人的恶人形象。
    而这样的角色，不管谁来演，都注定讨不了好，可以想象评论区肯定会是一顿骂声。
    尤其是第二期出场的第一位踢馆歌手，这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地狱开局。
    说到这里，小郑冷笑一声。
    好巧不巧，咱家艺人运气真的好，又是精准拿到了这个开局呢。
    “.”
    苏成意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到底为什么每次都让陈锦之摊上这种好事儿？
    他知道这样的综艺节目为了热度，后期剪辑风格肯定会尽量往“抓马”“狗血”上靠。
    而这样的恶意剪辑会对参赛选手带来多大的舆论风波和心理伤害，就不在节目组所关心的范围之类了。
    实在恶心。
    苏成意又一次感觉到了娱乐圈的人心险恶。
    而且他还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陈锦之身处这样的大染缸里，所见到的事情肯定更加肮脏。
    “要我说啊，101公司这帮孙子是真的孬。节目组这显然就是欺负新人呗？公司从头到脚全是软蛋，捧高踩低的玩意。”
    连小郑这样见多识广的娱乐圈老油条都看不下去了，可见101公司这事儿的确做得不地道。
    “这事儿还有周旋的余地吗？”
    苏成意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面无表情地问道。
    “所以说节目组贼呢！早不说晚不说，马上开录了，嘿，跑来说了。
    放在前两天，我还能赶过去再谈谈。现在那是真没辙了，要么当踢馆歌手，要么弃权。”
    小郑“呸”了一声，又斟酌着继续说道：
    “不过.就算是踢馆歌手，现在弃权的话，身后也一帮子人排着队呢，不少新人都指着这个机会能出个头。”
    他生怕这位少爷一生气，真的让陈锦之弃权不去了。
    这样爽倒是爽到了，可惜机会来之不易，去了就再难得。
    “嗯。”
    苏成意喝了一口温水。
    他当然不会因为觉得憋屈就真的让陈锦之弃权。
    这是她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只有她自己有权利决定去或留。
    不过101公司还是必须去一趟的。
    他要搞清楚节目组突然变卦的原因，以及公司为什么作此处理。
    倘若一切已经尘埃落地，完全没有周旋余地的话
    那他妈的也得给陈锦之出个气。
    苏成意冷笑一声。
    反正披着“知衿尘”这个马甲，他的人设就是蛮不讲理，性格恶劣，恃才傲物，且后台很硬的天才制作人。
    众所周知，惹谁都不能惹搞创作的。
    (本章完)

 第364章 人间太值得了

    第364章 人间太值得了
    第二天一早。
    原本习惯性踩点的苏成意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事情，破天荒地提前赶到了机场。
    小郑拎着两杯咖啡一走进休息室，就看到这位戴着墨镜一脸不爽的少爷靠在沙发上，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凉了几度。
    “哟，这么早。”
    小郑直接无视了他的脸色，笑眯眯地招呼道。
    无所谓，反正这少爷不管心情好与不好，基本上都是这副神情。
    无非是比平时更凉了几度罢了。
    “嗯。”
    苏成意刚刚其实是在闭目养神，只不过戴着墨镜，旁人很难看出来。
    贵宾休息室的空调开得太高了，沙发也很柔软，坐着坐着就容易打瞌睡。
    接过小郑手里的咖啡，他低声道了句谢。
    加太多了，很甜。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悄悄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小郑这种老油条怎么会观察不到他的神情变化，立马就重新站起身来：
    “我去给你重新买一杯。”
    “不用。”
    苏成意迅速重新把杯子端起来。
    “刚好没吃早饭。”
    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但他都这样说了，小郑也顺杆儿爬，重新坐了下来。
    哎，想当年跟在李老身边的时候，买咖啡这种小事哪里轮得到他去？
    拜托，他可是混了好久才从小跟班混成了大跟班啊！
    这一下换了个头头伺候，地位也一下就回去了。
    哎，哎，哎！
    小郑在心里长叹几口气。
    其实以知衿尘现在的名气，完全可以扩张一下团队规模的。
    不过嘛，以眼前这少爷的脾性，他估计是不习惯人多的。
    人一多，他的话恐怕就更少了，说不定一整天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小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顿时觉得现在这样也还不错。
    再者说，多坚持几天，他就是知衿尘手下唯一的得力干将啊，堪比开国功臣好吧，以后肯定混得不会差的。
    李老第一次给小郑介绍苏成意的时候，非常罕见的，把他夸了个天乱坠。
    说是故友之孙，才华横溢，玉树临风，是真正的青年才俊，日后定有大作为。
    起初小郑还是不太相信的，因为李老从来没这样夸过谁。
    而李老的履历小郑是最清楚的。
    李青山，出身于书香世家，自小就展现了极强的艺术天赋。
    大学期间就开始为国出征，在各类国际大赛中捧回无数奖项，跟好友杨致远合作的曲目每首都是经典。
    国风音乐这一块儿，李青山三個字就是顶尖艺术家的代名词，完全是不管谁来都要鞠个躬求签名的程度。
    小郑认为，连李老这样的人物都赞不绝口的，那不是李太白，也得是个苏东坡吧？
    在第一次见到苏成意之后，他更是觉得前途渺茫。
    这人皮相倒的确是极好的，剑眉星目，风衣长靴，往那一站跟个男模似的。
    但是性格这块儿劣势太大了，比起他外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郑自认为自己已经很会聊天很会来事儿了，在他面前仍然常常感觉到话被堵死是什么体验。
    这样的人若是去做幕后工作，或许会有很大成就，但真要在娱乐圈混的话，会轻易得罪很多人。
    这倒不是苏成意的问题，而是娱乐圈的问题。
    可惜这操蛋的社会就是这样。
    这就是第一印象，小郑将心里话跟李老如实说了，但李老的态度很坚决。
    ——你小子要么跟他混，要么别混了。
    小郑：“.”
    赤裸裸的绑架啊！！
    小郑心里苦，小郑想跳槽，可是李老给的实在太多了。
    ok，有工资就行，在哪干不是干呢？
    小郑咬牙上岗。
    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倒是切切实实地改观了。
    这位少爷能得李老这般赏识，并不全是因为李老的故人滤镜。
    他身上的确有常人难得的一种气质，超然物外的沉稳。
    即使抛开他身上现有的光环来看，也让人觉得他绝非凡人。
    他目前的成绩也足够证明这一点了，跟着他混，日后的发展绝对不会差。
    小郑一边喝咖啡，一边反复审视打量着面前的人。
    苏成意：“.”
    他只是戴了墨镜，又不是死了。
    被小郑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只好咳嗽了一声，问道：
    “有事儿吗？”
    潜台词是：你看个毛线啊。
    小郑“啪”地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扣，忽然神色严肃地开口道：
    “苏成意先生，你好。”
    苏成意：“？”
    发什么颠，一杯咖啡是给他返回出厂设置了吗？
    小郑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疑惑似的，兀自继续说道：
    “早有听闻你的大名，很荣幸与你这样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会面。
    阁下果真是人中龙凤，气质不凡！
    接下来，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停。”
    苏成意被他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小郑，你正常一点。”
    小郑听他这么说，微微一笑，反问道：
    “苏sir，我们共事也有段时间了吧？”
    “.嗯，好像是吧。”
    苏成意点点头，眼里困惑不减。
    “你觉得我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还合乎水准吗？”
    “啊，挺好的啊。”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觉得小郑应该是这样的团队里很优秀的了。
    不过为什么他要这样问呢.难不成想跳槽？
    “既然如此，请允许我问一个有些冒犯的问题，可以吗？”
    “问。”
    “您知道我大名叫什么吗？”
    小郑脸上浮现和善的微笑。
    “.”
    苏成意被问得一愣。
    对啊，小郑叫啥来着？
    一直都是小郑小郑的叫，自己好像从来没想过问问他的大名。
    虽说早就知道结果，但见此人一脸茫然的神色，小郑还是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没事，现在伱知道重新自我介绍的重要性了吧！”
    小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重新开口道：
    “制作人先生，你好，我叫郑柏，是李老介绍过来给您当助理的。”
    “好的小郑.呃，好的郑柏。”
    苏成意摘下墨镜，有点尴尬地挠了挠眉毛。
    “平时叫我小郑就好了。”
    小郑笑了笑，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
    “好了，之所以整这一出，不是因为阿拉脑子瓦特了。是因为李老托我跟你谈个事儿。”
    “什么事儿？”
    苏成意松了口气，刚刚那样讲话实在太累了。
    “李老早在几年前就宣告退圈了，这你也知道，最近也是因为你的委托，他才重新出山的。”
    小郑说道。李老退圈的这几年，他作为助理也一直很清闲，平时就是处理一下版权的事情，没事再婉拒一下各方邀约。
    最多就是团队里的新人出点什么事，自个摆不平的，他再代表李老去交涉一下。
    说实话，他还没满三十，就已经有种畅享退休生活的感觉了。
    “这些团队的新人呢，说是咱们旗下的，但其实没有谁是李老亲自带出来的。
    他这人表面好相处，其实也挑得很，不对眼的人，他是不会浪费时间去指点的。
    李老自己的孙女呢，又对音乐半点兴趣都没有，自小连个竖笛都吹不明白。
    所以.”
    小郑小心地打量了一下苏成意的神情，确定他没有抗拒的意思之后，才继续说道：
    “李老想让你来继承他的衣钵。”
    “哈？”
    这倒是苏成意没有想到的。
    继承衣钵这四个字的重量可跟“接手工作”不一样。
    不仅代表着李老要将自己的团队和工作室交给他，也代表着他要亲自指点和教学音乐制作。
    “李青山”这个招牌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接得住的。
    苏成意微微皱起眉头。
    这下可有点难办了。
    他自觉在音乐这方面天赋姿势平平，绝对是跟外公和李老这种天纵奇才没法比较的。
    目前作为知衿尘所获得的成就，其实只是因为他是个“文抄公”，是重生的金手指带来的不劳而获的果实。
    若是要他自己来作曲，那难度就很高了。
    就算他勉强能够学会，甚至可以交出及格线以上的作品，可那也是跟现在的主流媒体来比较的。
    拿去跟当年的李老比较，那水平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作何答复。
    面前这根无数人渴求着的橄榄枝，在他面前倒有些像是块烫手山芋。
    猜到他多半会是这样的反应，小郑很快打哈哈道：
    “哎呀，李老也只是让我跟你提一提，具体的呢，肯定也是你们见面了自己谈。
    我就是个传话的小钻风哈，你稍微有个心理准备就行，不用紧张。”
    苏成意点点头。
    这种事情就算要拒绝，也要在正式跟李老见面的时候，先敬上一壶茶，再细谈。
    “要我说呀，这机会是真的难得，多少人求着李老指点一二，那都是无路可投。”
    小郑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状若无意地补充道。
    “李老能这样跟你说，就代表他既无条件信任你，也真心愿意把李青山这个招牌交给你，随便你怎么造都行。”
    “我知道。”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这样的交接太过沉重了。
    “尊敬的旅客们，棠安飞往魔都的航班正在开始检票，请您带好证件，有秩序地排队进行检票。”
    广播响了起来，苏成意把不知不觉间已经喝光的分过重咖啡杯丢进垃圾桶里，站起身来。
    小郑才发现这位少爷今天穿得依然很潮。
    墨绿色美式复古麂皮外套，黑色工装裤配马丁靴。
    归国纨绔子弟的标准着装。
    这恐怕是为了放荡不羁知衿尘的人设而特地准备的。
    小郑“啧啧”了两声，提议让他再戴个耳钉之类的，那才是灵魂。
    苏成意想了想，因为感觉会很痛而表示拒绝。
    经济舱的座位拥挤狭窄，小郑一坐下来就浑身不自在，椅背调了又调。
    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苏成意倒是安静，坐下来就闭上眼睛，宛如一座雕塑。
    小郑以为他是在考虑李老的事情，心里表示理解，这种泼天的富贵砸到头上任谁也要留时间缓冲一下的。
    但实际上苏成意现在想的事情跟这没有任何联系。
    方才在休息室等小郑的时候，他登上微博，看了看关于蒙面歌王的话题。
    实话说，看得很是不爽。
    虽说这件事责任是公司和节目组的，吃瓜群众可不会管，只会无脑跟风刷屏。
    前生从不关注娱乐新闻，也不下载任何冲浪软件的苏成意是很难理解这些人的心态的。
    有的人好像没有任何自主思考的能力似的，营销号说什么，他们就马上带头冲锋，丝毫不管自己的发言会不会给其他人带来伤害。
    “锦天后抢咖位试图飞升失败咯！”
    “哈哈哈哈，粉丝吹之前也不好好想想吗？就这点资历怎么配首发的啊。”
    “前几天看她粉丝热火朝天地讨论，我还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儿呢。这饼吃的，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苏成意只觉得僵尸打开他们的脑子，都会失望地离开。
    另外一些人则是天生反社会人格，他们会针对一切大众评价较高的事物，作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然后在产生舆论风波的时候非常得意地跳出来说：看吧！我就知道！
    “呵呵，前段时间你们吹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要遭反噬。”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种完美人设很没意思吗？太假了。”
    “一直对陈锦之无感的小伙伴们举个手。纯路人，粉丝别骂我哈，我玻璃心。”
    苏成意真是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陈锦之每天要收到多少条这样莫名其妙的评价，她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而前段时间一直藏藏掖掖的节目组，也在这时候正式公布了预热的公式照。
    因为节目叫做《我是蒙面歌王》，所以参赛选手的身份是节目初期是隐藏的，虽说大多数观众都对此心知肚明，但总之还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讨论就对了。
    所以公布的公式照都是人物的黑色剪影，并配上几个彰显特点的关键词。
    第一期要今晚才播出，节目组就迫不及待地把陈锦之的公式照放出来了。
    显然他们对于现在这个热火朝天的讨论度是很满意的。
    评论底下自然大多都是嘲讽的，不过陈锦之的粉丝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这样的阵势早已习惯。
    后援会会长只号召大家集中留了一条热评。
    “期待节目，iris的舞台从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苏成意越发觉得会长很有些本领，这种舆论风波时刻粉圈是最容易有些不理智的行为的，但显然，她将粉丝群体控制得很好。
    除此之外，苏成意也意识到问题的反面。
    那就是虽然风向不好，表面上黑粉们现在好像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但实际上，整个节目的热度都集中在了陈锦之一个人身上。
    连那些所谓的大腕啦，最强新人啦，都没什么讨论度。
    这就是所谓的黑红也是红。
    从前陈锦之的知名度主要还是在年轻偶像这一块的，经过这一出，已经是在歌手圈也留下了姓名。
    基本上一多半看节目的人，都在等待着第二期。
    他们都等着要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踢馆歌手要在这种规格的大型舞台上出多大的洋相。
    苏成意睁开眼睛。
    航程进入收尾阶段，广播给出即将降落的通知，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云层下方属于魔都的轮廓。
    最具标志性的建筑东方明珠矗立在远处。
    苏成意像是第一次来魔都一样，从云层上空的角度安静俯视着这座繁华至极的城市。
    这里处处生机，却又处处是陷阱。
    陈锦之会不会像前生的他一样，半夜梦醒，对着灯火发呆呢。
    大概是不会的，她跟那时候的自己不一样，她目标明确，始终坚定。
    飞机进入滑行阶段，苏成意解开安全带，低头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
    在纷杂弹出来的消息之中，精准选了一条回复。
    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遥遥就看到陈锦之站在远处，她的位置选得巧妙，恰好处于监控和他人视野的双重盲区。
    于是苏成意很自然地张开双臂，她眉眼带笑，顺势扑入他怀中。
    北国雪松的气息环绕上来，气息清冽，又因为爱意而温暖。
    苏成意把脸往她颈窝里蹭了蹭。
    陈锦之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发痒，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啦？”
    “没事。”
    苏成意闷闷地说。
    明明是带着一身戾气下飞机的，一见到她，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人心险恶啦，什么世风日下啦，只需采用锦式拥抱疗法。
    一分钟过后，你马上就觉得世界真美好，人间太值得了。
    (本章完)

 第365章 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第365章 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陈锦之看起来丝毫没受影响。
    她抬起眼睛的时候，连睫毛翘起的弧度都温柔得恰好。
    苏成意盯着她看了小半会儿，都没抓住任何她被这样的糟心事所影响到的证据。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他不太相信。
    怎么可能有人碰到这种事情之后还是完全无所谓呢。
    在他滴水不漏的审视之下，陈锦之笑意不减，还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破坏他严肃的神情。
    “苏老师。”
    “嗯？”
    “我今天好看吗？”
    “.”
    苏成意被她这样一问，迅速收回了目光。
    陈锦之总是很轻易就能拿捏住他的死穴。
    说实话，很有一种生物链上的所谓天敌的感觉，猫鼠游戏。
    苏成意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想转移话题。
    “好看。你叫车了吗？”
    “你不看我。”
    陈锦之垂下眼睛，额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散落下来，倒像是她真的有几分失落了。
    明知道这只是她的手段，苏成意还是只得投降道：
    “好看好看，真的好看。”
    “哪里好看？”
    陈锦之迅速脱下了刚刚的低落面具，嘴角微扬，眼睛里有几分得逞后的笑意。
    苏成意只好又重新跟她对视，这一下倒是发觉她和平常的确有点不一样。
    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以最近当名侦探的推理模式开始检索，苏成意陷入沉思。
    但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变了。
    毕竟女生的妆容太过千变万化，他只好随口胡诌道：
    “你的刘海短了零点七厘米。”
    “说什么呢。”
    陈锦之被逗得笑起来，嗔他一眼。
    “戴了美瞳啦，明明这么明显。”
    她低头摘下美瞳，又重新仰起脸来给他展示。
    啊，原来如此。
    陈锦之原来的瞳孔颜色是很漂亮的琥珀色，方才她戴了颜色更深的某种美瞳，显得.嗯，更加像坏女人了。
    苏成意觉得还是本来的颜色更好看，加上她的眼型又是最标准的桃眼。
    这两者叠加在一起就使得她眼眸流转间波光潋滟，煞是动人。
    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锦之这双眼睛看抹布都深情”。
    苏成意从前也这样觉得，只因为她实在擅长演戏，常人很难分清她眼里究竟有几分真心。
    不过现在不觉得了。
    苏成意这样想着，略微低头，与她对视。
    这样温柔似水情意绵绵的眼神，他从来没在镜头里的陈锦之眼里看到过。
    那不是可以通过表情管理达成的效果。
    就算她是天才爱豆也不行。
    换句话说，只有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千金不换啊。
    苏成意在心里轻轻感叹了一句，然后俯身象征性地亲了亲她的眼尾。
    那里有一颗浅红色的小痣，只有贴近到这样的角度才能窥见。
    那么，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恐怕就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秘密了。
    “咳咳！”
    揣着胳膊在旁边等了半晌的小郑终于忍不了了。
    天杀的，怎么每次都是这样？
    明明眼前摆着非常重要、需要立刻处理的大事，而这也正是他们坐着经济舱都要匆匆赶过来的原因。
    然而，这对小情侣只要一见面，就跟自带屏蔽外界的磁场似的，直接就是一脚踏入爱河了。
    苏大少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直到下飞机前都还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吧？！现在这副春风化雨的模样摆给谁看呢！温香软玉在怀万事皆空了是吧？温柔乡是英雄冢啊少年！！
    还有陈大明星你还记得你刚刚经历了什么吗？公司的压迫，节目组的轻视，漫天恶评的舆论风波，这些你都忘了吗？！你熊熊燃烧的事业心呢？！
    伱俩这表现现在可以直接开拍婚纱照了好么？！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地下车库，我还以为误入你们的结婚现场了啊喂！干脆请我来当司仪算了啊还不用交份子钱！！
    在心里无声地激情输出吐槽了一通之后，小郑才终于感觉舒坦了一点。
    他方才的咳嗽声似乎把小情侣从二人世界中拉了出来，他正色道：
    “虽然是盲区，但还是不太方便，先上车吧。”
    苏成意点点头，陈锦之则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小郑先生。”
    “走吧。”
    苏成意顺势把她的手往口袋里一揣，就大步走向另一边角落的白色保姆车。
    “你手怎么这么凉。”
    “有吗？”
    “穿好少。”
    “有暖贴啦。”
    小郑一时间觉得自己错了，这两人的二人世界带着层坚不可摧的结界。
    须佐能乎，真正的绝对防御。
    这样的保姆车一般来说是公司安排给艺人的，负责接送艺人去各种活动场合。
    苏成意原本还在想是不是不能跟陈锦之表现得太亲密，万一司机是内鬼呢。
    但牵陈锦之的手时，她没有反抗，那就说明很安全。
    显然，在这方面陈锦之代表着绝对权威。
    三个人坐到后座，位置倒是宽敞，想来是因为平时要载一整个团队的人。
    “公司安排的车啦。听说我们大制作人要来，当然要派专车。”
    陈锦之笑着说。
    苏成意已经习惯了她的调侃，也不反驳，只是惩罚性地捏了捏口袋里她的手腕。
    毕竟她说的也没错，而且这样一来，陈锦之能过来接机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毕竟101公司在无数次的骚扰无果后，总算接受了知衿尘只会跟陈锦之合作的这个事实。
    但这样的合作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他们哪里知道個中缘由，只不过时刻忧心着这位制作人移情别恋。
    那摇钱树可就没了。
    就前两首单曲《直到你降临》和《虚拟》的热度以及带来的巨额收益来看，101公司方简直恨不得把知衿尘锁在公司录音室里。
    写！快写！最好高产到一个月二十首！最好新歌榜上都是自己跟自己打架，不给其他人留活路！
    你不写有的是帕鲁嗯，好像还没有。
    所以，这下听说他又要过来谈事，那能不殷勤吗？
    别说专车了，就是八抬大轿，那也得抬呀。
    陈锦之今天本来也是有别的活动在身的，但经纪人很快就给她推了。
    孰轻孰重，哪边挣得更多，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
    小郑观察到气氛适合聊工作了，才斟酌着开口道：
    “陈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参赛身份被替换的？”
    陈锦之淡淡一笑，回答道：
    “大概.和你们知道的时间差不多？”
    苏成意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他正想开口，被陈锦之轻轻看了一眼，只好又把话憋回去。
    “这样啊。”
    小郑却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猜，你们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也是临时接到通知的。不过呢，之所以没找节目组的麻烦，大概也是已经收到违约金赔偿金等等一类乱七八糟的了。”
    “所以说，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是忍气吞声。哈，目光短浅只想挣快钱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节目第一期已经录制完成，这件事上无论再怎么讨论，也已经是定局了。
    所以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主要是商量对策。
    要知道，踢馆歌手所面临的局势要比常驻歌手难得多得多，这考验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应变能力。”
    小郑专业能力强得没边了，慢慢将他梳理好的思路对二人侃侃而谈。“第二期节目录制在即，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不能用来跟没用的公司扯皮。
    首先明确一下，踢馆歌手需要排名前三才能留下。
    这个条件实在严苛，而这也是那些黑子们嘲讽的底气。
    面对这样强大的选手阵容，他们笃定我们家艺人排不到前三名。
    那么，能不能逆风翻盘，就看这一次的舞台效果了。
    能留下，那就是一场无比漂亮的翻身仗；当然，如果不能，我们也有后续的处理方法。”
    “首要目标，就是拿出最好的舞台来。这一点就不在我的管理范围之内了，你们两位应该比我更懂。”
    小郑抬手示意，想听听两人的想法。
    陈锦之想了想，回答道：
    “作为爱豆，在南韩训练的时候基本是声乐和舞蹈并行的，公司考核的主要也是唱跳能力。
    如果是站桩唱歌的能力，我是不如专业歌手的。
    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差啦。”
    她说完这句话，微微一笑。
    她把话说的很是谨慎，可是笑容里一点怯场的意思都没有。
    小郑忽然觉得面前这位少女笑起来有种千年狐狸之感。
    而苏成意早就这么觉得了。
    他想了想，开口道：
    “舞台效果不仅仅是看唱功，尤其是这样的竞赛节目，想获得票数，对观众的感染力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好歹也是跟着外公看了不少国家级别的演出，属实见过一些世面。
    “如果不蒙面的话，氛围感对陈锦之来说当然简单。但是.”
    小郑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他已经提前看过节目组的剧透了，选手的那些头套简直没一个正常的。
    要不就是中东悍匪，要不就是q版萌物。
    所以说想靠脸拉票是不成立的，小郑瞥了一眼旁边这位绝世美女，顿时感觉这个节目处处都在搞针对。
    “那就在选歌上下点功夫。”
    苏成意手肘撑着车窗，开始思考。
    他小时候被外公带去看乐器比赛，每个人都在了呼哨地炫技，各种高难度曲目满天飞，评委看了连连点赞。
    可是作为观众，这样的体验并不好。
    童年的苏成意只觉得鼓膜都要听炸了，那时候他就特别想要有个人能吹一首简单舒缓的曲子来洗洗耳朵。
    就算没有那么多技巧，只要感情充沛，能打动人就好了。
    而眼下这场比赛虽然形式不同，但苏成意认为道理是一致的。
    这一招棋虽然险，但若要绝处逢生，本来就要承受这样的风险。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陈锦之跟他的默契。
    她一定能演绎出他所想要的那种效果。
    “苏老师。”
    “嗯？”
    “等下见到公司的人，不要发脾气哦。”
    陈锦之拉开车门前，在苏成意的耳边小声提醒。
    苏成意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因为小郑提前通过气了，所以门口负责接待的人就是本次《我是蒙面歌王》的项目负责人，他一见到三人下车，立马点头哈腰地招呼：
    “知衿尘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苏成意戴着墨镜，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接待老早就伸出去的手被晾在了半空：“.”
    虽然很尴尬，但还是要营业的，谁让这位是摇钱树呢。
    眼见后面的小郑瞧着像好说话的，他赶紧更换了目标。
    “郑先生！这边请。”
    “嗨，我得跟老板走。”
    小郑皮笑肉不笑，指了指前面苏成意的背影。
    “欸。”
    接待人挠了挠后脑勺，只好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落在后面的陈锦之跟经纪人对了个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咦？iris，你手腕怎么红了？”
    “方才不小心捏的。”
    “不小心？”
    经纪人脸上有几分狐疑。
    “嗯，见到制作人先生，太紧张了。”
    陈锦之的笑容弧度清浅。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经纪人想，也是，刚刚瞧着那位制作人的表情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一看就脾气很差，跟这样的人合作，艺人会紧张也是正常的。
    “像他们这种搞音乐的，特立独行很正常。iris你放宽心哈，总之，千万别惹得他撂挑子不干就行。”
    经纪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耐心开导着身边的娱乐圈新人。
    “好，我知道了。”
    陈锦之看着前面走路带风的制作人先生，语气温柔。
    项目负责人早就从其他组的同事嘴里听说过这位制作人的坏名声。
    不过现在真的跟他面对面坐着，心理压力简直是比旁听他人转述的时候要强个几百倍。
    一个顶着墨镜冷酷得像是来讨债的打手似的，另一个黑框眼镜笑眯眯的一看就藏了八百个心眼子。
    “关于我方艺人.”
    小郑开口道。
    “那个，郑先生。”
    负责人艰难地开口打断。
    “虽然但是，陈锦之小姐目前好像还是我司艺人。”
    “那真是遗憾。”
    小郑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同情。
    负责人的笑容僵硬了。
    好家伙，这下子连装都不装了是吧！
    “fine，我从头说。你司艺人临时被更换参赛身份这件事，违约条例在第一份合同里是如何约定的？”
    小郑收起了笑容，摆出正经问询的架势。
    “这个.赔偿问题，节目组已经正常给到我们公司了。再加上本次机会难得，若是退赛的话，损失过大，所以我们.”
    负责人吞吞吐吐地解释。
    “嗯，还有就是艺人那边对这样的处理结果也没有异议，所以我们目前就是正常按流程继续走了。”
    “赔偿金艺人有拿到分成吗？”
    这时候墨镜男冷不丁地开口，吓得负责人差点心脏骤停。
    他还以为此人只是承担一个气氛组的摆设呢。
    “那个，呃，时间紧急，具体数额还在商议。当然了，我们肯定是会给到艺人适量的补偿的”
    负责人信口开河地说着。
    他此时有些心虚，因为公司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既然被人当面质问了，那尽管觉得没必要，但这点血还是必须要出一下的。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嘛。
    没想到对方只是冷笑了一声，像是忽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下一秒，他慢悠悠地说：
    “无所谓了。今天来只为一件事——我要跟贵公司终止合作。”
    (本章完)

 第366章 肤白貌美？有才有颜？

    第366章 肤白貌美？有才有颜？
    “？？？”
    这一下就完全是在负责人的意料之外了，堪称晴天霹雳。
    苏成意忽然抛出来的这句话，也在小郑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脑子灵活，只是略一挑眉，就想明白了。
    虽然他跟陈锦之都多次强调不要跟公司起冲突，浪费时间，但这位少爷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小郑知道他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倒也不意外。
    但原本以为他只会仗着身披马甲就干一些六亲不认的耍大牌行为，但现在看来，他是要利用这件事情，博得一些好处。
    那么，能让苏大少爷看上眼的，会是什么好处呢？
    小郑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期待这场好戏的后续。
    而戏的另一位主人公，项目负责人依然被这道晴天霹雳砸得有点头脑发晕，兀自还在缓冲中。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位制作人今天过来一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只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本以为最多只是会针对节目组临时变卦或者公司吞掉赔偿金这两件事，为艺人出头。
    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说要终止合作。
    毕竟知衿尘一直以来强调的都是他跟艺人陈锦之的绑定关系，这也给了101公司相对的底气，觉得只要陈锦之还在公司，这棵摇钱树就跑不了。
    而现在，摇钱树自己拔地而起，挥挥树枝要跟他们说再见了。
    负责人只觉得汗流浃背，喉头发干，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艺人节目选曲版权的问题，你们也是毫无准备，且等着我来收场吧？”
    苏成意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负责人抓着自己头皮，感觉从大脑皮层内部开始发麻。
    他说的一点没错。
    前两次的合作给了101公司太多自信了，以至于根本没有任何二手准备。
    如果知衿尘现在宣布走人的话，剩下的这个烂摊子压根就无人处理。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大众目光里只一期就会淘汰的龙套歌手写歌？
    你们是觉得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么？还是觉得我的水平仅此而已？”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实不相瞒，隔壁hy娱乐公司已经联系我很久了，他们家的艺人.”
    叫啥来着？
    苏成意略一卡壳，旁边的小郑就很灵性地跟上：
    “vivian。”
    “对，薇薇安。”
    苏成意顺势点头。
    然后再次卡壳。
    这戏还怎么演？！
    他根本就不知道别家艺人的信息啊！
    还好有小郑这个补锅大王，他马上再次插嘴道：
    “前段时间刚获得最佳新人奖，肤白貌美，有才有颜。”
    苏成意再次点点头，加重语气重复道：
    “肤白貌美，有才有颜。
    那么，我为什么非要在贵公司这里浪费时间？又为什么要跟丝毫不尊重我作品的公司合作？”
    他话语铿锵有力，字字诛心。
    负责人赶紧慌慌张张地摆手解释：
    “不是的，知衿尘老师。我们这边肯定是没有那种意思的，您相信我们。
    能跟您达成合作一直是我们的荣幸，您千万别误会！”
    “多说无益，好聚好散吧。”
    苏成意推了推墨镜，小郑心领神会，马上起身要走。
    “不，您稍等一下！”
    负责人只觉得自己的奖金甚至工作都要跟着他的脚步一起飞走了。
    “关于您提出的问题，我先代表公司跟您郑重道歉！
    请您千万再考虑考虑，前两次的合作都非常成功，效益有目共睹，还请您三思！
    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能延续合作，一切都好说。”
    ok，目的达成。
    苏成意微微后仰，摘下墨镜。
    负责人被他看了一眼，顿时很想说要不您把墨镜焊死在脸上吧，您这眼神看人更吓人了
    “我可以负责iris本次在《我是蒙面歌王》的参赛歌曲创作，但我的条件是——”
    他拉长音调，慢吞吞地说：
    “节目周期结束之后，她要提前跟101公司终止合约。”
    “当然了，我说的是到节目最后一期。就算她在第二期就淘汰了，终止合约的时间依然按最后一期结算。”
    “同意的话，继续合作。否则，另请高明。”
    图穷匕见。
    小郑叹为观止，原来这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次节目事件让苏成意对101公司彻底反感，所以他要让陈锦之提前和公司解约，早日逃离苦海。
    倒是还挺有手段的，小郑忍不住想，从前或许是太看轻他了。
    这少爷在娱乐圈多混些时日，有样学样，估计很快就能成新一代枭雄了。
    苏成意把难题抛给了负责人，自己则悠哉悠哉地喝起了面前纸杯里的咖啡。
    对方的表情已经憋得有点发绿了。
    左边是火坑，右边是刀山，这两条路无论哪条都要被大老板暴怼一顿的。
    走左边，iris的商业价值有目共睹，可以说几乎一整個团的热度都没她一个人高，很多大牌的商业合作都是看中她。如果和她解约的话，101团也差不多宣布凉凉了。
    走右边，踢馆的曲目毫无头绪，版权问题还没谈，iris自己的歌又是出自知衿尘手里的，也用不了。而且公司为了省钱，早就跟《我是蒙面歌王》的节目组申报了参赛的是原创曲目，这下临时垮了台，节目组肯定又要找事儿。
    退一万步来说，知衿尘团队难道是好惹的么.众所周知，他背后可是那位李老。跟他这边闹得难看，以后要吃的苦还多着呢。
    良久，负责人只好在yes or no中尝试着选择了or。
    “这个.您可能不知道，艺人的合约问题，我们内部还是要商讨才能做决定的。”
    “我明天还在魔都。”
    苏成意回答道，他甚至还有心情勾嘴角笑了笑。
    他压根没准备留下任何商讨的余地。
    这下负责人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他只能匆匆告退，十万火急地召集管理层开大会。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把纸杯里的咖啡喝完，抬眼就对上小郑欣慰的眼神。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哇！”
    “青出于蓝？”
    首战告捷，苏成意心情不错，展眉一笑。
    “太蓝了，太蓝了，很蓝的啦～”
    小郑拍着他的肩膀，两人从会客厅走出来。
    苏成意正想答话，脚步一转，就看到靠在门口的陈锦之。
    见他走出来，她抬起眼睛，似笑非笑。
    “vivian？”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声。
    “.”
    “肤白貌美？”
    “呃”“有才有颜。”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苏成意百口莫辩。
    而鸡贼的小郑眼见情况不对，已经光速脚底抹油开溜了。
    “嗨呀，一上午没吃东西，饿了。”
    “喂，你倒是帮我解释一下！”
    苏成意难得地语气起了些波澜，可惜还是没能抓住像条滑鱼一样的小郑。
    眼见陈锦之的笑意越来越淡，苏成意立马正色道：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根本不认识那位vivian！”
    瞧着他严肃中又有一丝慌张的神情，陈锦之还是没绷住，笑了起来。
    “真的，我就是从那份参赛名单里随便挑了一个。”
    苏成意怕她不信，又接着说道。
    这是公司顶楼的会客厅，平日无人来往，很少开放，所以周围没有监控，此时也是空无一人。
    陈锦之索性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笑着安抚道：
    “好啦，我知道啦，和你开玩笑呢。”
    “嗯。”
    苏成意其实猜到会是这样，但又实在不想她因为刚刚自己的那些话而产生误会。
    “我刚刚那样说只是为了诓骗他们，你可不要听进去了。”
    陈锦之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只觉得心底有什么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真的时常会因为这人不经意间的举动而觉得感动。
    有时候觉得这或许就是幸福的具象化。
    她既珍惜，又有些惶恐。
    于是她垂下眼睛，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没察觉到陈锦之这样的情绪，她一向掩盖得很好。
    他只是为自己狠狠摆了一道101公司，为陈锦之提前结束合约争取了机会而感到高兴。
    下午的时间里，陈锦之还有工作在身。
    周扒皮101公司的压榨体现在方方面面。
    苏成意和小郑倒是很闲，项目负责人生怕他俩闷不吭声地跑路了，特地给他们在咖啡厅订了位子。
    其实压根没有跑路的打算，这场心理博弈战，苏成意的目的也很迫切。
    两人喝着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次是靠里的包间，透过玻璃，可以完整地看到整个公司内部。
    101公司挺小的，但人员并不少，有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
    一楼是人流量最大的，穿着光鲜亮丽的艺人们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疾步而行。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或许因为忙碌的行程，或许是因为在大众视野下始终要保持微笑实在太累。
    “说起来，你想帮陈锦之解约，其实用不着这么费劲吧？”
    小郑拿了块曲奇饼丢进嘴里，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违约金光是《直到你降临》和《虚拟》这两首歌的收益就足够了，当然了，我说的是伱作为制作人的收益，这一块儿我可没少帮着谈价钱哈。”
    小郑的意思说得很清楚，就是他也知道陈锦之在101公司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其实也挣不了多少钱，大头都让黑心公司给吞了。
    苏成意听着小郑的问题，并没有转头，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像蚂蚁一样忙碌攒动的人群。
    “那样的话，她不愿意。”
    这个回答倒是让小郑愣了一下。
    “陈锦之不愿意？”
    “嗯。”
    苏成意抿了一口面前的黑咖啡，苦涩的味道迅速蔓延口腔。
    虽然没问过，但他知道陈锦之不会希望这样。
    她在南韩经纪公司的解约金两千万韩元，其实换算过来也才十万人民币，是全恩妍帮她垫上的。
    她出道后赚到第一笔钱，第一件事就是立马还债。
    其实全恩妍恐怕都不记得这笔小钱了，但她一直以来都很在意。
    如果现在提出要帮她付解约金的话，她百分之一千不会同意。
    在这方面，苏成意觉得自己算是了解陈锦之。
    她要的是爱，不是施舍。
    这些话他没有跟小郑说，解释起来有点累。
    以别人的视角来看，或许会说你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了，没必要计较这么多之类的。
    苏成意却觉得，在谈爱之前，更需要的是尊重。
    另一边的会议室。
    “你说让iris解约？在开什么玩笑！101团c位解约，还算什么团？！请问我们公司的名字还有什么意义？”
    最激动的这一位是当时负责《偶像101》节目的总导演，自认为把每个参加101的女孩都当作“亲女儿”看待的她当然是无法接受这种结果的。
    “好啊，那不解约。你去跟知矜尘谈。”
    负责人刚刚在苏成意那边受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处发泄，正巧有人撞到枪口上来，他立马冷笑一声呛了回去。
    “你以为是我想让她解约？不解约，知矜尘就撂挑子不干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我是蒙面歌王》的节目怎么办？！得罪了背后的李青山，你来负责收尾？”
    “他妈的，你们一个个甩手掌柜，都来跟我吵吵？”
    “有种的现在就下楼，知矜尘现在就在二楼雅座坐着呢，去啊！你们去谈啊！”
    他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把玻璃桌敲得duangduang响，已经是完全失了风度。
    见他这样的反应，方才还坚持不同意的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公司老板终于发话了。
    “都冷静一下。”
    他咳嗽了几声，把桌上已经凉了的开水一饮而尽。
    “就按他说的做吧，节目周期结束，解约。”
    “可是.”
    有人忧心忡忡地出声，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当下这就是最好的做法了。
    比起跟知矜尘直接鱼死网破，这样好歹还有一段时间的缓冲。”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iris能踢馆成功吧？人家那是什么阵容，什么后台？进前三是不存在的，不倒数第一就该烧高香了。”
    老板冷笑了一声，眼里露出几分狠意来。
    “一轮游淘汰之后，我们多的是时间安排她的后续行程。你们别忘了，一开始的企划书里iris本身就是弃子，最大程度地压榨流量和剩余热度就是她的价值。”
    “只可惜”
    说到这里，老板突然卡了壳。
    是的，他们利用101节目以及iris的热度来培养的本公司艺人赖雨泽，前段时间刚刚轰轰烈烈地翻车、并沦为全网的笑话了。
    “咳，总之，就这样。”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下了定论。
    其他人纵使仍觉不妥，可也给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只得愁眉苦脸地离去了。
    所有员工此时心里想的其实都一样。
    那就是——“我们公司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本章完)

 第367章 对你是明恋

    第367章 对你是明恋
    “说起来，参赛曲目你准备好了吗？第二期眼瞅着就要开拍了。”
    小郑又下单了两份甜品，很有要把101公司吃垮的意思。
    “嘿，哥们儿分分钟百万上下的人物，居然被这小破公司困在这儿吃抹茶慕斯。”
    他挖了一大勺子放进嘴里，随后就被冰得“哈呼哈呼”喘大气。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应声道：
    “百万欢乐豆么？”
    “开什么玩笑？当年陈刀仔能用二十块赢到三千七百万，我用二十万赢到五百万，不是问题。”
    小郑“呵呵”一笑，又用勺子敲了敲杯壁以示抗议。
    “跟你谈正事儿呢苏sir，歌写好了吗？”
    苏成意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睛，像在沉思。
    他自身气质使然，一做出这样的表情，就显得很深沉，像是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抑着。
    小郑一愣，一时间心里暗道“坏了”。
    就算是所谓的“天才制作人”“李老亲传弟子”，只要像这种搞音乐创作的，都肯定会有灵感低谷的时候。
    就连李老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过创作低潮，据知情人士透露，那段时间他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时不时还有摔砸东西的声音传出来。
    眼前这位短短时间里就写出两首大爆曲目，想必不光是运气好，更是灵感透支的结果。
    现在这样的情况，外部压力巨大，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作品拯救这个死局，他的心理压力就更不用说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没几天的少年人罢了。
    自己刚满十八岁的时候，还在跟老师家长斗智斗勇为了翘课去网吧打会儿魔兽呢。
    哪像苏成意，现如今一下子就要面对这么棘手的情况，估计还是人生头一回。
    本来写歌就是件困难事儿，这样一来，估计更加写不出来了。
    小郑一时间有点懊恼，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
    他道歉的话都说到一半了，苏成意忽然又抬起眼睛，一脸严肃地问：
    “小郑，你觉得是顺应潮流选择有难度的r&b曲目，还是铤而走险，选择能够打动人心的民谣风呢？”
    “.呃，在回答之前，容我先问一下。”
    小郑有点懵，他挠了挠脸，才狐疑地问道：
    “你是准备了好几种方案吗？”
    “嗯。”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小郑一时间有点想揍自己一拳。
    没事儿在那矫情啥呢，还同情上了，眼前这位你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看待。
    这货就是个活生生的bug，地球online的开挂玩家。
    “此刻残局如此，我这步棋不能下错。”
    苏成意微微皱眉，语气认真起来。
    小郑总觉得从他眼睛里看到一抹寒芒，他顿了顿，压低语调说：
    “或许可以从其他选手身上入手？不过，这样的节目，背后的保密工作恐怕更是要加倍，想提前了解其他选手的选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的，现场比赛变数极大，选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其他歌手纷纷走抒情路线时，一首激情澎湃的选曲无疑会给现场观众留下最深的印象；而当其他歌手纷纷炫技，各显神通地飙高音时，一首恰到好处的小清新民谣或许更能打动人心。
    但他们能想到，其他团队当然也能想到，所以在正式录制之前，保密工作一定是被放到第一位的。
    刚刚的这段空闲时间里，苏成意重新对于七位参赛选手做了研究。
    其中有五位都是老牌唱将，实力极佳，很多歌都是苏泽朗和杨柳这一代人的最爱。
    他们不仅唱功无可挑剔，更关键的是会给予现场观众降下奥义——“回忆杀”。
    所谓回忆杀，其实就是当人们在现场，在顶级灯光和音响加持下，氛围感已经渲染到了极致的时候，歌手唱起了童年或者青春时代曾无比熟悉的歌曲。
    这时候泛黄的回忆会像是画册一样慢慢铺开，人生像走马灯一样随着旋律播放，不得不让人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这样子的歌或许不是人们最喜欢的，但一定是最怀念的。
    苏成意记得前生有一次加班到凌晨两点，深秋的夜里寒风萧瑟，他一个人背着公文包走在地下通道里。
    转角遇到一個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在唱歌。
    “转眼过去多年世间多少离合悲欢，曾经志在四方少年，羡慕南飞的雁。”
    说实话，苏成意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沉睡千年的木乃伊忽然见到了死前的阳光似的。
    一时间只觉得恍然间回望前生，满目疮痍。
    连苏成意这种没什么正常人类感情的人都能触景生情到这种地步。可见此招“回忆杀”杀伤力极强，作为底蕴不足的新人歌手，自然无力招架。
    除了这五位老牌歌手，剩下的两位新人初步看来是陈锦之需要正面击败的对手。
    一个是justin，人称音乐才子，伯克利音乐学院留学归来，曲风多变，最擅长的是电音梦幻风。
    没错，就是醒醒娱乐重金高调签下的那位。
    楚大小姐签人全看心情，有时候可能是一首歌听得对味，就挥挥手遣人去问有无合作意向了。
    对方拒绝也好，同意也罢，她都算不上是有多在意。
    不过，醒醒娱乐这四个字一出，很少有人会选择拒绝。
    另一个是vivian，肤白貌美，有才有颜，原创歌手，刚拿下最佳新人奖。
    同样是来势汹汹的新人，只不过比起justin来说，她的后台没那么硬。
    苏成意沉思了半晌，只觉得眼前这几位.
    没一个是好解决的软柿子。
    他尝试着尽量客观地形容一下陈锦之的履历。
    iris，101女团成员，凭借一骑绝尘的人气在节目中c位出道，现有两首热榜前十的个人单曲。
    好像也还不错？
    只不过在这样级别的音乐竞赛中，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把“偶像”这个身份看做是天然劣势。
    至少，给大多数观众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没有上面那两位新人好的。
    而且看不到脸，太浪费了。
    作为偶像所训练出的舞台表现力和完美的表情管理完全没法展现。
    而现在所计划的一切甚至还是建立在所有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的前提之下，现实却并不是。
    其他人已经有过第一期积累的人气和观众缘了，观众会下意识排斥前来“砸场子”的踢馆新人。
    苏成意想，还真是地狱难度的开局。
    不过陈锦之哪次不是在打逆风局呢？
    “小郑，你知道鲶鱼效应吗？”
    “鲶鱼？”
    小郑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想到鲶鱼那长了两根长须的模样，就有些犯恶心。
    “从前，挪威船员在运输沙丁鱼的过程中，发现在冗长的航行时间以及密闭空间的影响下，沙丁鱼的存活率很低。
    于是他们通常会在一箱沙丁鱼里额外放置一条以沙丁鱼为食的鲶鱼。
    有了天敌鲶鱼的存在，沙丁鱼纷纷变得紧张起来，死气沉沉的鱼群重新变得活泛，死亡率也就随之降低。”
    苏成意解释着这一概念。
    “这也是节目组一定要设定踢馆歌手的原因。
    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竞赛节目被变为其乐融融的合家欢节目，热度会说明一切。”
    “那么，作为被放入沙丁鱼池的第一条鲶鱼，我们一定要让其他人知道天敌是什么概念。”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小郑还没从概念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起身的动作。
    “走吧，参赛曲目，我想好了。”
    来到录音室，苏成意才把手机里整理的资料递过去给小郑看。
    “第一期节目，选手们都是抱着试试水的态度，所以都没亮底牌，选的都是比较温和、知名度比较高的代表作。”
    justin成功排到了安全的上位圈，第二名，他自己对于这个成绩似乎并不意外，本人和曲风一样自信且张扬。
    vivian就不太好了，这期排名最后，所以第二期为了不被淘汰，她绝对会出大招。
    “哦吼，我知道她想唱什么。就那首，呜喂~呜喂~”
    小郑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录音室音效很好，两岸猿声啼不住。
    苏成意随手就把旁边的耳机框到了头上。
    “哎呀，我唱不来她那个调调，反正就是这首，嘎嘎飚高音。”
    小郑成功把自己唱咳嗽了，摆着手告饶。
    其他几位老牌歌手输给小辈justin，自然有觉得脸上无光的，这次也要奋起直追。
    “对对对，我看节目的时候感觉那谁听到自个排第三的时候都当众黑脸了，哈哈哈.”小郑拍着大腿笑了半晌，顿时又感叹道：
    “哎，要是咱们家艺人不参加就好了，这节目这群勾心斗角的人，这抓马狗血的剪辑，这风起云涌的评论区，哎哟！当个乐子看多好啊！”
    苏成意笑了一声，笔尖敲了敲桌面，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是说，由此可以推断，下一期的每个人应该都是铆足了劲的，人人都像上满了发条的玩具一样。
    而已知踢馆歌手是最后一个出场的，那么我们就选择在最后的关头松一下，就会取得相对更好的效果。”
    “好好好，你说得有道理。”
    小郑表示赞同，他这一通分析都快把好好的一个娱乐节目搞成推理节目了。
    草稿本上画的像是侦探笔记本似的。
    “那说了这么多，歌你想好了选哪首没？”
    “嗯。”
    苏成意点点头，在草稿本的空白处写下歌名。
    《水星记》
    小郑反复咂摸了几下，觉得好像有点意思。
    “水星记，水星记，哦哟，很有创意啊。后面的呢？”
    “后面的现在写啊。”
    “.”
    苏成意笑了一声，翻了一页，开始手抄曲谱。
    这首歌当年可是被称为“emo神曲”“每个单恋人的心声”，寄托了不知多少人深夜的伤感思绪。
    苏成意也算是喜欢，只不过和大多数人因为“暗恋”所产生的共情不太一样，他只是觉得这首歌从歌名到歌词曲调，都有一种漂漂浮浮的宇宙浪漫。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机器人总动员》里的瓦力。
    说不清，不过他觉得陈锦之应该会明白。
    歌曲初版的录制结束之后，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出头。
    小郑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了似的，下午的咖啡并没有对他起到什么作用。
    先把他送回酒店之后，陈锦之和苏成意才一路晃悠着回她的住处。
    只有在凌晨四点这样短暂的一段时间里，魔都才会安静下来。
    晚冬时节，天色依然漆黑，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人难得不用遮遮掩掩，牵着手走得很自在。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才敢让伱发觉你并不孤寂”
    陈锦之小声哼哼。
    录制的时候这一段她始终觉得唱得不够好，反反复复来了十几遍，最后才勉强采用了一版。
    如果不是小郑马上就要困休克了，苏成意觉得她恐怕还能再录几遍。
    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太能熬了。
    “诶，唱不好。”
    陈锦之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有些苦恼。
    “究竟哪里不好，我可听不出来。”
    苏成意笑着说。
    他是真的觉得已经完美无缺了，简直是行走的cd。
    陈锦之偏头看他，说道：
    “这是一首讲暗恋的歌吧？”
    苏成意“嗯”了一声，有些心虚。
    毕竟不是自己写的，他生怕陈锦之会问他创作理念什么的。
    但陈锦之像是看出来了他的不自在，并没有问这种问题，而是说道：
    “我没有暗恋过谁，所以有点体会不到那种心情。”
    “你没暗恋过？”
    苏成意反问。
    “不然呢？”
    陈锦之理直气壮。
    “那我.”
    “对你是明恋。”
    陈锦之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睛将月色映得很漂亮。
    “而且你很难追欸，我很努力的。”
    苏成意被她说的一愣，转念一想，又好像也是。
    “你那个不算明恋，是找乐子，寻开心，调戏。”
    陈锦之被他这一通控诉得失笑，微微抿起嘴唇。
    “苏老师意见很大喔。”
    “也还好。”
    苏成意见好就收，扭过头去。
    “真的？”
    “真的。”
    苏成意觉得陈锦之一开始的接近肯定是出于好奇，而表现出来的兴趣和好感，肯定也有演的成分。
    但陈锦之其实并不这样认为，不过她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要怎么解释呢，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想来也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吧。
    不过这样一想，她似乎对于《水星记》所要表达的感情又多了几分理解。
    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回到公寓。
    刚刚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忙了一天，两人其实也已经很累。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苏成意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陈锦之吹完头发之后，坐到他身边来。
    苏成意感觉身边的床凹陷下去一块，懒得睁眼，只是下意识往里面挪动。
    有微凉的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耳畔的声音带着笑意。
    “苏老师还记得上次说要看什么吗？”
    看什么？
    这什么奇怪的问题。
    他有说过吗？
    苏成意睡意昏沉，有点无法思考。
    但残存的信念还是浮现出来。
    他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意识回笼。
    陈锦之正在把手上的头饰收回抽屉里。
    “看看猫耳！”
    此乃发自灵魂的呐喊。
    天光渐亮。
    苏成意下床倒了杯水，神清气爽。
    没睡觉，但比睡了更爽。
    将水温调成适宜的温度，苏成意才端到陈锦之手里。
    陈锦之不想说话，闭着眼睛专心喝水。
    毛茸茸的粉色猫耳发饰在她头顶无比自然，她像是初初化形降临人间的猫女。
    苏成意最后欣赏了一会儿，才伸手轻轻帮她取下来。
    获得水资源的陈锦之终于积攒够了力气，浅浅嗔他一眼，推开水杯埋头钻进被子里。
    “色中饿鬼。”
    这个评价。
    苏成意笑了一声，再次起身把窗帘边角的缝隙拉好，隔着被子重新抱住她。
    城市已经开始苏醒的时分，陈锦之温柔的声音从被里传出来。
    “晚安。”
    (本章完)

 第368章 开学第一天

    第368章 开学第一天
    人生是由许多个瞬间串联起来的，而用以串联的那些冗长的时间，都是毫无意义的废料。
    从魔都回京城的飞机上，苏成意看着窗外，忍不住这样想。
    否则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些蹉跎在航班上的时间。
    今天是京大开学的第一天，他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
    行李是前两天直接从棠安市寄过去的，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倒是省事。
    比起行李，更需要费心思考虑的是楚倾眠那边该如何解释。
    按照惯例，他是应该要跟朋友们一起回京城的。
    当初报志愿的时候，之所以追求在一个城市里，除了平日里有空就能出来聚一聚以外，也是因为返校返乡之类的行程能有人搭伴。
    而这一次却不行。
    林桐因为上次家被淹了的事，前些日子就回了老家，所以提前好几天就从县里的火车站，直接坐火车回学校了。
    从县城到bj，差不多都能赶上上次毕业旅行的时长了，只不过他这次还算聪明，没有买硬座硬抗，而是在后半段换乘的时候换了卧铺。
    不然真有的受的。
    林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环境使然，他吃苦耐劳的能力要比隔壁大块头徐洋好多了。
    然而，作为小分队的灵魂人物，徐洋这次也没能承担起组织的功能。
    因为他也有重任在身。
    据徐洋自己说，是姨妈一家都回国了，准备先去京城玩一圈，需要人带一下。
    姨妈的女儿，也就是他表姐，也就是简潇。
    她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所以任务就来到了徐洋这个家里唯一的闲人身上。
    苏成意一听到简潇这个名字，就有点浑身不自在，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现在倒是挺希望能跟简潇见一面的，因为有事情想请教这位专业能力上正儿八经的前辈。
    只不过他并没打算强求，如徐洋所说，简潇所在的可是顶级红圈律所。
    那样的环境基本上符合一切影视剧对律师这個行业的想象，的确就是那样精英云集、人人忙得脚不沾地的。
    这样一来，徐洋这个组织粘合剂也很难得的不在。
    韩冰和楚倾眠自然是要一起的，她俩打小就没怎么分开过。
    只不过在楚大小姐询问苏成意打算几号走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好要先去魔都了。
    思前想后，苏成意找了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就是把x1游戏工作室搬了出来。
    新游上线，百废待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作为老板，得提前去京城。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楚大小姐一向通情达理，只是在电话里撒娇抱怨了几句，又缠着苏成意答应有时间的话带她去工作室玩一次。
    这样随手就能做到的小事，就成功让大小姐的心情多云转晴，乐呵呵地说：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游戏工作室是什么样的嘞，嘿嘿，会不会很赛博朋克风呀？”
    对于这样一看就是外行评价的问题，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会，你到时候来看看就知道了。”
    “好耶！！！”
    楚倾眠笑得开心，福瑞在听筒那边不明所以地跟着“汪汪！”。
    马上又要开学了，楚倾眠推掉了很多应酬，专心在家陪小狗玩。
    毕竟下次回家的时候，这家伙就是真的要长成成年大狗了。
    苏成意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礼貌提出意见：
    “说真的，有没有考虑过带我们福瑞去医院检查一下智商？”
    “才不要！人家很聪明的好不好！福瑞，你说是不是呀？”
    “汪汪！”
    “听着就不像聪明狗子。”
    “苏成意！！”
    其实从对待小狗的态度就可以推测出将来的育儿态度了。
    楚倾眠一定是那种溺爱型家长，不管孩子有多笨，在她眼里都是可爱又聪明的。
    算出来个“1+1=2”都能被她夸好棒好棒的那种。
    苏成意暂且不愿意承认他是“严父”型，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放养型，就是任由孩子野蛮生长的那种。
    最多也就是在孩子考倒数第一的时候，稍微露出一些“这是怎么做到的，有点难以理解”的神情。
    楚大小姐咆哮：“那样才是最伤人的好么！！！”
    挂断电话之后，苏成意在联系人里找到了何悟非。
    “喂？意总。”
    “今天忙吗。”
    “今天.是周末啊。”
    何悟非的语气很有些谨慎。
    “哦，对哦。”
    苏成意这才想起来。
    作为放寒假的大学生，星期几这种事情是完全不知道的，只会记得几号。
    开学了就不一样了，只会记住星期几。
    “正好，我在网上约了一家装修公司。你一会儿帮着盯一下，别让他们把房子拆了。”
    苏成意淡淡地说道。
    “.啊？装修公司？”
    何悟非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加班的事情，完全没想到是这一出。
    “嗯。”
    苏成意想了想，又解释道：
    “现在太朴素了，装修一下，赏心悦目。”
    “冒昧问一下啊，不会是什么二次元美少女风格吧？“
    何悟非回想起上次去谈美术外包的时候，那一家公司的装修风格。
    实在是.很有特色。
    不过会不会有点太年轻了，看起来像是中学生动漫社似的。
    何悟非忧心忡忡。
    听筒那边的人笑了一声，回答道：
    “赛博朋克风。”
    何悟非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他是开始学习游戏制作之后才知道赛博朋克是什么意思的，没深入了解之前只是觉得很炫酷。
    苏成意偶然知道之后，从家里带了两本书给他，他看完之后，才对其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一本是《全息玫瑰碎片》，一本则是《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总而言之，这样风格的装修一定不会难看就是了，只不过可能有些烧钱。
    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突发奇想要改造工作室的。
    苏成意没有说是因为某位大小姐想要参观。
    “对了，意总，你到京城之后的接风晚宴别忘了。”
    何悟非想到这件重要的事情，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两天他被吵得都有点脑仁疼，大伙儿对于工作室老总的好奇心随着日期的推移愈演愈烈。
    作为唯一一个见过老总的人，能提前给大家剧透一下的就只有他了。
    “工作室的大家都等着呢，真的期待很久了。”
    他要不提醒这么一句，苏成意还真的把这事儿给忘了。
    说是接风宴，其实就是工作室的人鼓捣组织起来的，原因是每个人都迫不及待想见见他。
    开学第一天，苏成意只是在心里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行程，就已经开始累了。
    算了，累就对了，一件件来吧。
    而第一件事是去快递站拿行李，然后拎回宿舍。
    这样一说起来，他才想到看一眼宿舍群。
    整个假期里，舍友们聊天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苏成意更是忙忙碌碌，根本没时间看群聊。
    而今天开学，群里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李韬前几天就已经到学校了，帮着辅导员干了不少活，苏成意感觉他的志愿时长估计已经溢出几十个小时了。
    “新书我已经帮咱们宿舍领完了，都放桌上了，来了之后自己再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漏的。@马修@苏成意@上官宇”
    马修也来得早，不过是为了学生会的活动。
    “兄弟们，我今天又跟学长学姐聚了。哈哈，学长说了，他毕业之后副主席的位置就轮到我了！
    到时候兄弟就可以罩你们啦！”
    “【啤酒】【抱拳】【呲牙笑】”
    上官宇是昨天到的。
    “那个.我的校园卡不知道怎么回事，刷不了了.”
    “有人在吗？”
    “哎门卫不让我进来。”
    “算了，我先去附近酒店住一晚上吧。”
    半小时后。
    李韬：“？什么情况。@上官宇”
    “上官，还在吗？我来门口接你吧？”
    马修：“不是你傻啊哥们儿，门卫拦你伱就跟他解释啊，你这也太包子了。”
    上官：“不用了，没事，我已经订酒店了。”
    嗨呀。
    看来新的一学期，大家还是没什么变化。苏成意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开班会了。
    以辅导员的性格，迟到了又得抓着他好一顿盘问数落。
    苏成意生性最怕麻烦，拎着行李加快了脚步。
    经过一个学期的环境熟悉，已经基本可以在校园里轻车熟路地找到正确道路了。
    当然了，也仅限于食堂——教学楼——宿舍，这样三点连线之后所划分出来的那一片区域。
    其他地区仍然是迷雾，需要进一步探索。
    不过暂时没什么兴趣就是了。
    苏成意单手拎箱上楼，脚步轻松。
    此时此刻，又一次感受到了寒假泡在箭馆所收获的成效，臂力的确见长。
    原本以为应该没人在宿舍的，但推开门才发现是想多了。
    “嘿，苏总终于来了。”
    李韬正在把阳台的窗户拉开，听到开门声，笑着回头打招呼道。
    “你小子还真会踩点啊！”
    马修咳嗽了一声，转头说。
    苏成意刚想回答，就闻到宿舍里一阵刺鼻的烟味，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李韬见他神情，马上就解释道：
    “已经开窗透气了，等下就好了。”
    苏成意没关门，只是扫视了一遍宿舍，随后把行李箱推到自己床边。
    马修桌上大喇喇地放着烟盒和打火机，似乎也没有要对自己在宿舍抽烟的行为做出什么解释的意向。
    “为什么要在室内抽烟？”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他，语气没什么波澜。
    “哎，抽烟咋了？你看哪个男生宿舍不抽烟啊？”
    马修瞧着还是理直气壮。
    “除了你没人抽。所以你应该去厕所，或者阳台。”
    苏成意转过身去，一本本收拾书桌上杂乱的新书。
    “不是，哥们儿你这语气什么意思？指挥我呢？”
    马修心里一阵无名火，推开椅子就站了起来。
    他一早就对苏成意这种淡漠的态度有不小的意见，今天这事更是激起了他隐藏许久的不满。
    李韬眼见两人气氛不对劲，赶紧过来打圆场道：
    “多点大事儿，以后去阳台抽不就完了。马修，二手烟吸了确实不舒服，都体谅一下。”
    “体谅个毛，我有什么错？宿舍抽烟是犯法了还是怎么着？犯法了你报警啊。”
    不知道是不是打圆场的人给了新的底气，马修更加肆无忌惮地嚷嚷了起来。
    “啪。”
    苏成意把手上的《刑法总论》往书桌上一丢，转过身来。
    马修被他冷冷的眼神一扫，登时感觉火气消了半截，方才准备好的控诉他的长篇大论也哑了火。
    眼见苏成意的神情，擅长打圆场的李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他也特别讨厌烟味，对于马修在宿舍抽烟这件事也很不满，不过他向来处事圆滑，不会像苏成意这样毫无顾忌、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对他来说，开窗透气就是隐晦地在表达不满了。
    虽然对于马修这样的人，隐晦的表达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韬悄悄叹了口气，在心里盘算着两人要是真起冲突该怎么办。
    马修虽说色厉内荏，但最好面子，说不定一个脑热就真跟苏成意杠上了。
    苏成意就更别说了，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那种人。
    李韬暗自想，实在不行去隔壁宿舍摇人帮忙吧他夹在中间被两边揍可怎么办。
    “你误会了。”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李韬心里一喜，没想到苏成意还是个讲道理的人！
    开口就是这样一句平息矛盾的话，自己平日里真是误会他了，刻板印象害人呐。
    马修也一愣，气势一时间又弱上了三分。
    苏成意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接着说道：
    “第一，我说话的态度并不是针对你，事实上，你也没有什么值得我针对的地方。”
    李韬：“.”
    看来刻板印象的确有可取之处。
    “第二，在宿舍抽烟的确不犯法，这大约是属于道德问题的管理范畴。
    那么，既然你可以无视道德，我也可以。”
    苏成意最后瞥了他一眼，又转回身去，自顾自整理书桌。
    马修这次倒是听明白了这两句话的含义。
    第一句，是让他别太自恋了，他压根不配被针对。
    第二句，是说是他先不讲道理的，被胖揍一顿也是咎由自取。
    马修一时间气血上涌，简直就想以头抢地尔。
    只不过他刚有动作，就被李韬摁了回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多大点事儿啊！都爷们儿，大气点。”
    “妈的，刚刚是你们都不在，我自己一人在宿舍才抽的，哪知道五分钟内你俩就一前一后进来了？”
    马修自觉被误会了，听起来很是委屈，说到最后甚至都快哭了。
    “我就不是在乎抽烟这点事儿好吧？我可以去阳台啊，我去操场抽都行，关键你看他说话啥态度啊？
    真心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就这样对我是吧！”
    说到最后，已经是绷不住了，马修张着嘴嗷嗷大哭。
    李韬实在有点惊讶，但还是腾出手来捂他的嘴。
    “哎！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嚎了成不！”
    苏成意无视身后的兵荒马乱，忙着把本学期的教材一本本垒上书架。
    手上专业课的书一本比一本厚，回想起前生的教材，顿觉还是文科专业更磨人。
    上官宇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不过还没散尽的烟味还是让他连续咳嗽了好几下。
    “.这是怎么了？”
    “上官！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这事儿到底谁对谁错！”
    眼见有了新的判官人选，马修暂时收回了悲伤。
    “.”
    上官听完来龙去脉，一时间觉得有些为难。
    要说错误，肯定是马修的，但是苏成意这样官方又冷漠的态度，的确是有些伤人。
    他悄悄打量了一下依旧一脸漠然的苏成意，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那个，其实我有哮喘，所以.”
    “啥？！”
    马修一愣，抹了一把脸。
    “闻不了烟味，一闻就特别难受。”
    上官脸色不太好，努力解释道。
    苏成意放书的动作微微一顿，他转身把宿舍门重新打开。
    “你先出来站会儿。”
    上官这才能确认此人其实是一直在听人说话的，光看表情的话，还以为他已经自带隔离屏蔽系统了。
    “哎呀！你也不早说！不抽了不抽了！”
    马修抓起桌上的课本，挥来挥去地扇风，企图驱逐空气中剩余的烟味。
    苏成意把上官拉到走廊里，打量了他半晌，确认没有什么哮喘发作的迹象。
    李韬看着忽然又变得和谐起来的气氛，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说呢，这个宿舍还真是缺一不可。
    经过一个学期的磨合，其实已经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男生之间的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
    马修是个过分情绪化，又极度在乎所谓江湖义气的人。
    他很快就向苏成意表达了歉意。
    “我其实也没什么烟瘾的，只不过我爸说这是男人的必经之路，我才想着抽点试试看，你们看，这打火机都是新买的呢。”
    他晃了晃燃油还是满满当当的透明打火机，随手摁着开关。
    苏成意也没有真要跟他置气的打算，只不过他这人平时说话就这样。
    如果室友们更了解他一点的话，就会知道，他跟亲近的朋友，甚至女朋友，讲话都是这样一副吊样。
    所以他们也都已经习惯了。
    “咔哒。”
    “咔哒。”
    “咔哒。”
    马修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又觉得有点尴尬，宿舍里只剩下了他反复摁打火机的声音。
    苏成意原本对此并不在意的。
    但这样重复的声音，总会让人产生一些无端的联想，比如水彩盒盖合上的声音，就与之极其类似。
    (本章完)

 第369章 白月光

    第369章 白月光
    上午八点五十九分。
    在宿舍折腾了一番的几人终于在李韬着急忙慌的催促之下，踩点到了教室。
    苏成意原本还以为会是座无虚席的场面，但显然并不是。
    其他人也抱着能晚来一点就晚来一点的心理，都在最后这一分钟内鱼贯而入。
    而这并不是讲台上的辅导员所想要看到的。
    袁卓站在台上，低头看着表，用时不时“啧”一声来表达不满。
    可惜大学生不是高中生，大家兀自说说笑笑，无人在意她的情绪。
    “早上吃的啥？”
    “中午吃啥？”
    “晚上吃啥?”
    大学生经典三连问在教室的每个角落里回荡。
    九点整。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点听我说。”
    袁卓拍了拍手，闹哄哄的教室稍微沉寂了些许。
    “这种班级活动，同学们以后尽量不要踩点到哈。虽然老师说了是九点到，但是呢，大家早点到，流程就早点开始。
    咱们一学期也就开这么几次会，配合一下对大家都好。”
    袁卓敲了敲黑板以示重视。
    苏成意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听着。
    大学最磨人的就是这些开不完的大会，听不完的讲座。
    既浪费时间，又烦人得紧。
    “你看，现在都到点了，还有同学在找座位，闹哄哄的，不像样。”
    袁卓叉腰皱眉，叹了口气。
    “班长以后负责组织一下，虽然是大学生，也是要有纪律的。
    好了，上来点名吧。”
    无人回应。
    袁卓一愣，在满满当当的教室里扫了一圈，没找到人。
    “班长在吗？上来点名了。”
    还是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
    袁卓不耐烦地敲了敲讲桌。
    这时候后排有女生举手了，大概率是室友。
    “老师，班长她”
    话还没说完，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滑轮摩擦地板的声音，呲啦啦的很是刺耳。
    “报告！”
    下一秒，拖着行李箱的叶橘就扒着门框出现了。
    她身上大包小包的，看起来像是刚从火车站赶来学校。
    但是她脸上却没有舟车劳顿后常见的疲惫，笑容衬着上午的阳光。
    袁卓沉默了半晌，无奈挥了挥手。
    “进来。怎么才来？报到的时间早就在群里说过了。”
    “报意西啦老师~没买到车票。”
    叶橘把行李堆到讲台边上的角落，就从书包里抽出了名册，熟门熟路地开始点名。
    “王卓诚。”
    “到。”
    “张杰书。”
    “到。”
    眼见流程终于进入正轨，袁卓便转身开始准备班会的ppt，苏成意瞄了一眼右下角的页数。
    好家伙，一百来页。
    这是准备上一个单元的《债权法》么？苏成意暗自吐槽。
    而点名流程那边进展也不是很顺利。
    “孟峰。”
    “到。”
    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低音。
    “王俊杰。”
    “到~”
    一个略有些造作的男中音，显然是刚刚那哥们儿夹出来的。
    苏成意忍不住转头朝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那人对于这样的行为同样感到羞愧，将脸埋得很低。
    “田曦。”
    “到！”
    一個尖锐而诡异的太监音。
    “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人都绷不住笑了声出来。
    苏成意也笑了。
    这哥们儿真是牺牲太大了，简直配享太庙。
    “干什么干什么？笑什么呢？”
    唯一蒙在鼓里的人是袁卓，她正在研究怎么把ppt的标题字体临时改大一点，没有听到讲台下这场闹剧。
    “没事儿老师。”
    叶橘用名册挡住脸，笑得声音都在颤抖。
    但她果断选择了帮同学打掩护。
    “李韬。”
    “到。”
    李韬认识刚刚那位牺牲很大的同学，他现在很庆幸自己的舍友们还算靠谱，没有让他沦为那种地步。
    相比起来，平日里带个饭拿个快递什么的，简直都不叫事儿了。
    “马修。”
    “到！”
    马修故意学着刚刚那种尖锐的声音，又成功引起教室里一阵哄笑。
    “上官宇。”
    “到”
    上官弱弱地应了一声。
    苏成意就坐在他旁边，都听得不太真切，忍不住侧头瞥了他一眼。
    “上官宇？”
    叶橘显然也没听到，重复了一遍。
    “到。”
    上官这才稍微大声了一点。
    苏成意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他就是世界上最社恐的人了，没想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只不过有了林桐和林桐plus版上官宇的对比，苏成意不禁开始反思，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社恐？
    相比起来，他不是畏惧跟人交流，而是抗拒。
    或许他这样的症状，应该被诊断为“厌人症”更为合理一点。
    “苏~成~意~”
    叶橘故意搞怪，把他的名字念得怪声怪气的，像是中世纪巫婆常念的神秘咒语。
    “到。”
    苏成意跟她对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叶橘早已看惯了此人这样的脸色，毫不在意地眨眨眼，继续往下点名。
    “所以，本学期的专业课难度和上学期有本质上的差距，同学们务必做好准备，好好学习。
    好，学习的事情就说到这里。接下来我们来说说校园安全的问题。”
    袁卓在讲台上说得抑扬顿挫，台下的人听得蔫头耷脑、昏昏欲睡。
    苏成意百无聊赖地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
    现在这个年代，手机还没有那么好玩，作为通讯工具的比重还是娱乐工具更大的。
    毕竟许多碎片化的娱乐方式都还不存在，手机性能也不够支撑更有趣的移动端游戏。
    苏成意眼疾手快，成功在微信刷新出一堆消息之前按下了静音键。
    x1工作室的群无论什么时候点开都是99+，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也并不影响大家群聊的积极性。
    而今天讨论的中心是什么，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今晚的接风宴。
    说是接风宴，但也是庆功宴。
    作为一群怀抱梦想的年轻人聚到一起，正式组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工作室后齐心协力完成的第一个项目，《极乐迪斯科》demo的成功是非常鼓舞士气的。
    正因如此，大家就对幕后boss更感兴趣了。
    二百多条消息，至少有一百九十九条是在讨论这件事的。
    苏成意点进去，简单扫了两眼。
    “好激动啊，兄弟们，今晚就能见到大boss了！”
    “+1，我第一次对团建活动这么期待。”
    “说什么呢，这不是团建，这是面基！”
    “我宣布，今天这是提前开年会咯~”
    一派喜气洋洋。
    苏成意都有点怀疑到底是过完年了还是刚开始过年。
    “非哥，怎么说？boss发话没，晚上不会鸽咱们吧？”
    “就是就是，我西装都熨好了。”
    “我发型都做好了。”
    “哈哈哈你们制杖啊，不知道的以为相亲呢！”
    这么正式不太好吧？
    苏成意原本没什么波澜的，现在都被这样的气氛整得有点紧张起来了。
    何悟非先前已经跟他确认过了，所以很笃定地回复道：
    “放心，已经提前沟通过了，大家晚上见。
    不用太正式，就是见面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
    “收到。”
    “111。”
    “好好好，苍蝇搓手.jpg。”
    苏成意隐隐叹了口气，虽说又有点社恐复发的迹象，但都是自家工作室的人，迟早都要见面的。
    而且以后还要共事的，需要沟通的地方少不了，早点见面打个印象，反倒方便。
    只不过.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今天自己的穿着。
    这一身还是陈大明星亲自打扮的。
    和大多数明星不同，虽然行程忙碌，但陈锦之的衣柜收拾得依然很整齐。
    苏成意帮她拿衣服的时候，偶然发现专门有一个角落放的都是男装，连吊牌都没拆。
    “啊，有时候看到喜欢的，觉得适合你，就先买下来了。”
    陈锦之说。
    苏成意随手拿了一件衬衫，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尺寸出乎意料地合身，像是对比着他的1：1还原人形立牌买的似的。
    “怎么不直接寄给我。”
    “嗯？当然是因为想第一眼看到你穿啊。”
    陈锦之弯了弯眼睛。
    苏成意有些后悔多问了这样一句，他重新把衬衫叠好，放回衣柜里。
    几乎什么类型的衣服都有，大概真是她自己瞧着顺眼，就买了。
    作为引领时尚潮流的当红流量，陈锦之已经有了一定带货的能力。
    而且她很少穿那些名不副实的奢侈品牌，大多数时候是平价且小众的某些牌子。
    都不知道她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发现的。
    不过她穿过之后，这些牌子就变得不再小众了。
    因为即便是基础款，普通又常见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就是显得特别好看一些。
    机场饭拍一出，粉丝和路人都一拥而上，全网寻找同款。
    品牌方对于这样泼天的富贵自然是受宠若惊，连夜就在商品关键词上加上“iris同款”几个大字。
    虽说时尚的完成度主要靠脸，但这也不能全怪她长得好看，也怪她太懂穿搭了。
    这一点苏成意深有体会，毕竟她是能把一中的校服都搭配得好看的。
    同样是生了一张穿麻布都像仙女下凡的脸，隔壁楚小班长就会老老实实穿校服，连裤腿都不带卷的。
    相比起来，是另一种好看。
    今天在出发赶早班机之前，苏成意有幸体验了一下女明星亲手帮自己更衣的感觉。
    衬衫扣子都是她一粒粒扣上的。
    无帽卫衣，红白格子衬衫叠穿，鞋子的颜色要跟内搭对应，最后还要加上一条恰到好处的卫衣链。
    怎么说呢，打扮完之后很有一种以后会流行的“江浙沪穿搭”的感觉。
    比苏成意自己平日的经典商务人士穿搭要复杂多了。
    陈锦之笑得一脸神秘莫测，搞得他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穿出门。
    白领男爆改私服顶流男爱豆。
    “很好看啊，嗯，很青春。”
    很快她又正色这样说道，苏成意只好暂且相信她的话。
    但照工作室群里这个架势，穿得这么青春过去吃饭，倒好像是显得有点不太合适。
    苏成意正在思考要不要回去换衣服，微信就又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反射弧长到月球：“你在哪呢？”
    苏成意想回复，但思绪空白了一秒，他发现自己不知道现在是在哪栋教学楼。
    这是放假回来之后的常见综合症。
    打工人坐在工位上想：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来着？大学生则是坐在教室里想：我以前是学什么专业的来着？
    苏成意只好回复：
    “不知道，在开班会。”
    楚大小姐很快噼里啪啦发过来一大串消息。
    “你们也开班会呀，我们都讲完啦。”
    “那我在f栋大门口等你一会儿~”
    “你中午想吃什么呀？”
    苏成意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讲台，袁卓刚讲完校园安全，接下来要讲的是最近兴起的网络诈骗部分。
    还好一开始位置选得好，很靠后。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眼后门的开放情况，然后就在李韬的草稿纸上写了个字。
    虽然笔迹龙飞凤舞，但还算是好辨认。
    “溜。”
    一个学期下来，李韬没少替他打这种掩护，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只是很靠谱地点了点头。
    “书包我一会儿帮伱带回去。”
    “3，2，1。”
    在袁卓转身换页的时候，苏成意弯腰成功逃离现场。
    “网络诈骗的主要群体就是咱们大学生，同学们不要以为学历高就可以.”
    袁卓的声音越来越远，苏成意的脚步回荡在空空荡荡的走廊。
    大小姐会发消息来，就代表她其实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仔细想想，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大小姐了。
    不过要说起来，两人在忙的甚至是同一个项目。
    只不过是万万不能让她知道这一点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苏成意加快速度。
    一路上走过的其他教室都已经空了，估计就只有他们班这么拖延。
    终于下到一楼大厅，抬眼就看到了独自站在门口的楚倾眠。
    大厅人多，不过苏成意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没办法，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实在是太鹤立鸡群了。
    今天天气转暖，所以楚倾眠穿了条将将能够盖住膝盖的短裙，笔直纤细的小腿露出来，阳光下白得趋近透明。
    大概是以为他不会来得这么快，她背对着门口，低头认认真真在看手里的书。
    楚大小姐的仪态很好，对于她这样的家庭来说，站姿大约是从小就要训练的项目之一。
    所以她此时安静地站在那里，后背亭亭，长发及腰，很是好看。
    苏成意忍不住想，如果他是个情感正常的普通男同学，恐怕很难不加入一中暗恋她的大军里。
    青春岁月的记忆里，往往会有这样的一个背影被留在最温柔的角落。
    而白月光的杀伤力就体现在这种地方。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注定是人生中最值得铭记的瞬间之一。
    你或许不会时时刻刻都记得她，但在偶然想起来的时候，无论你在世界上哪一个角落，都会瞬间被拽进那些尘封已久的心动瞬间里。
    (本章完)

 第37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37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苏成意脚步放轻，走到楚倾眠身后。
    原本以为在这样的一个画面里，她手里应该是一本《傲慢与偏见》或者《情人》。
    很合理对吧？
    舒适的春日暖阳里，少女就应该看一点清新文艺的爱情故事。
    然而大小姐手上是一本《战略性贸易与国际经济》。
    非常破坏气氛的一个书名，瞧着像是论文文献合集。
    和书名给人的印象一致，她现在看的这一页用词相当晦涩难懂。
    作为外行，只是跟着看了一段，苏成意就觉得自己有点晕字了。
    但大小姐显然看得很是认真，并非拿本书装样，是正儿八经在学习的。
    以至于苏成意低着头在她身后站了许久，她都没发现。
    于是他想了想，抬起手臂绕到她左肩，猝不及防地轻拍了一下。
    楚倾眠吓得打了个哆嗦，但是因为反射弧太长，尚且还没有出声。
    稍微缓过来一点之后，她很疑惑地往左看，并没有人。
    她只好又转向右边。
    这时候苏成意恰好凑近了一点，提高音量“嘿！”了一声。
    “妈呀！！！”
    这下就成功把楚倾眠吓得不轻。
    “苏成意！哪有人这样子打招呼啦！”
    反应过来之后，她又有些气恼，抬眼瞪他。
    “胆小鬼。”
    苏成意计划得逞，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
    眼见此人还不知悔改，楚倾眠把手里的书一股脑塞到他怀里，转身就走。
    苏成意拿着书，模样悠闲地跟在她身后。
    “这也生气。”
    “你才生气。”
    楚倾眠走在前面，发梢随着动作起起伏伏，空气中漂浮着熟悉的果味道。
    “早上生气中午生气下午也要生气。”
    “我才没有。”
    “很爱生气呢。”
    “我最大方了，从来不生气。”
    楚倾眠一边嘴硬，一边气势汹汹地继续走着。
    很有女战士提剑上战场能当百万军的气势。
    奈何苏成意身高腿长，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跟上。
    他甚至还有闲心翻了翻手上这本书。
    显然是楚大小姐的私人读物，前半部分都圈圈点点地做着整洁的笔记。
    虽然都大学了，但小班长的学习态度比起高中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笔记依然是一笔一划地做得很详细。
    没有重生的时候，苏成意的笔记也是这样的。
    现在回头想想，苏成意自己都有点奇怪，自己从前为什么会是那样一个严正古板的人呢？
    闭着眼睛都能倒推出来的公式，还是规规矩矩地在记录。
    而现在重生了，还能有那样的学习态度是不可能的。
    上学期的两本专业课教材，几乎还是崭新的，丢到二手市场去卖标签都可以是“九成新”。
    苏成意思考了一下，原因可能是前生的自己实在太闲了，除了学习几乎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
    除此之外，那就是完美主义在作祟。
    因为只会学习，所以潜意识里就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
    快速构造解题思路的能力和足够精准的逻辑思维对那时候的自己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他还需要成千上万道题目所堆砌出来的肌肉记忆。
    怎么说呢，和现在这种消耗天赋的学习方式比起来，倒是也不知道两者谁更好。
    但是经历过后者这样轻松写意的之后，再想回归从前的苦行僧模式，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除非等待神秘的期末周到来。
    都说法学生期末是地狱模式，上学期专业课少还不觉得，从这学期开始，估计就要进入状态了。
    袁卓方才在班会课上也强调了这一点。
    苏成意隐隐叹了口气，想要学业和事业两手抓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学业上，能考入京大的哪有凡人？事业上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的游戏市场想混口饭吃可不简单。
    更何况他还要腾出时间来谈恋爱。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成意暂时不想考虑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他把手里的书随手又往前翻了两页，成功捕捉到楚倾眠在学习过程中残留下的几行抱怨话。
    兴许是为了抒发怨气，她专门把字体写的歪歪扭扭的，很有阴暗爬行的意思。
    果然，以楚倾眠的习惯，指望她做的全是正经笔记是不可能的。
    “飞机餐好难吃可是不能浪费只好含泪吃下两大碗。”
    “我不学习！”
    “不想再看各国贸易政策和产业政策实践案例讨论啊啊啊什么鬼啊都是！”
    苏成意正在想笑，就看到角落里还藏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开学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天天见到苏成意啦~每天都特别想他。”
    尽管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开心，但下一句就很快转变了态度。
    “楚倾眠啊楚倾眠，你可不能这样下去，会不值钱的！”
    苏成意合上书，清了清嗓子，开口念道：
    “开学唯一的好处就是.”
    方才还很是高冷的楚大小姐马上就跟中了紧箍咒似的后背一僵，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
    “喂喂喂，你怎么随便看别人笔记啦！还给我！”
    她踮起脚努力要抢走书，苏成意仗着個子高，手臂一抬，就轻松避开。
    “不许念！”
    “你自己写的，为什么不许念？”
    “就不许！！！”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楚倾眠的刘海都翘起来一绺，呆毛似的，看着很可爱。
    苏成意憋着笑，伸手帮她抚平。
    方才还很愤怒的大小姐又像被顺了毛一样平静下来，小声哼了一声。
    “你这学期课多吗？”
    苏成意问。
    “还好啦，感觉肯定没有你们多。”
    两人打打闹闹间已经又来到了熟悉的未名湖畔，湖水被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波光，灿烂得有些晃眼。
    栏杆边的微风吹得惬意，楚倾眠终于拿回了自己的书，偷偷庆幸前面还有更肉麻的话没被发现。
    今天京城天气难得不错，许多小情侣三三两两地在湖边散步，说笑。
    苏成意趴在栏杆上，看着岸边湖水起伏的层层波澜。
    “你下周末要去参加那个综艺节目吗？”
    他故意没说全名，显得对这件事并不算关心。
    “嗯。”
    楚倾眠乖乖点头，又软软地叹了口气。
    “哎呀，我真的不想去呢。但是节目组一直邀请，最后负责人还打电话给我爸了！你能想象吗！”
    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很是无奈。
    “然后我爸又打电话给我啦，说什么哎呀那是他老同学，他学生时代的好哥们儿，叫我给他个面子。”“我说那伱自己去参加好了！我爸又东扯西扯的，反正就是要我去，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楚倾眠皱起眉头，显然觉得楚远江对于这件事这么积极，肯定不安好心。
    毕竟他都已经对天发誓不会再插手醒醒娱乐的事务了。
    虽然这份誓言的可信度非常存疑。
    楚大小姐很不情愿，而这对于苏成意来说也是个坏消息。
    因为他肯定也是要去的，这样一来，稍不留神就要触发修罗场了。
    光是想想那种场面，就稍微有点令人窒息。
    而且正如楚倾眠所想，楚远江这奇怪的操作肯定也有他的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苏成意心里总有点不祥的预感，觉得他的目的肯定会对自己造成某种不利的影响。
    “本来下个周末想跟你一起去香山看日出来着诶，对了！
    苏成意，不然你陪我去看节目吧！！”
    这时候楚倾眠灵机一动，想到了个折中的好办法。
    “这个节目可火啦！票价都被黄牛吵翻天了，而且有投票权的观众资质还要审核呢！
    你有没有看到网上第一期的片段呀？都说现场气氛很好呢，怎么样怎么样？你陪我去吧！”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看着她明亮的眼眸，拒绝的话语莫名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目前除了拒绝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见他不说话，楚倾眠还以为有机会，便继续说道：
    “我跟你讲哦，这个节目真的很抓马的，网上那些料没有一个是假的，甚至真实情况还要更夸张一些欸。
    就比如那个谁，他是真的不服气第一期输给了justin，私底下跟节目组都闹了好几回了。
    还有vivian，她跟公司也闹矛盾了，说第一期排名最后是因为公司选曲不好。
    还有还有，这一期justin准备要唱那首摇滚哦，就是你之前跟我分享那个乐队的”
    她话还没说完，苏成意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不听我不听。”
    这种爆料可不能随便听啊。
    justin是醒醒娱乐旗下的艺人，他要是在楚倾眠这了解到他的参赛曲目，不就等于利用楚倾眠获得信息差来帮助陈锦之取胜吗？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夸张，但是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好的，会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所以不能听。
    “喂喂喂，你干嘛啦！这有什么不能听的嘛！”
    楚倾眠一脸困惑，完全无法理解这人在搞什么飞机。
    就要说！
    她双手握紧，组成喇叭状，故意在他旁边拉长了声音大喊：
    “就~是~你~之~前~说~喜~欢~那~首~”
    苏成意松开自己的耳朵，转而捂住她的嘴。
    楚倾眠呜呜地抗议。
    为了避免听到一些内部爆料，他正色道：
    “我下个周末有事。”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心里的负罪感就蹭蹭上涨。
    于是楚倾眠不再出声了，眼里期望的光芒也跟着逐渐消沉下来。
    长长的睫毛低落地下垂，被阳光投出细密的阴影。
    瞧着实在让人心软，苏成意只好又继续解释道：
    “是工作室的事情，我这学期课多，只有周末能抽空过去一趟。
    对了，你不是说想去参观吗？你上次去的时候，还是个只有我和何悟非的小作坊呢，现在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游戏工作室了。
    等你下周看完节目回来，我带你过去。”
    楚倾眠听着他的解释，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收起失落的情绪。
    今天只是开学第一天，之后还有很多天，但是她却觉得能够看到接下来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和假期里一样，两人都有各自的很多事情要忙，这不是换了个环境就能改变的。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越往前走，从前那些看起来很稀松平常的日常就变得越来越珍贵。
    上学期的时候，她尚且还在怀念高中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那些日子。而这学期，大概连下课之后约着吃食堂然后散着步一起回宿舍的机会都很少了。
    难怪诗里会说，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好在她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学会了接受现实，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闹情绪。
    半晌，楚倾眠调整好了，仰起脸露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笑容。
    “嗯！”
    好像语气重一点就会更有说服力似的。
    苏成意笑着叹了口气，伸手去捏她的脸，带着惩罚的意味稍微用了些力道。
    “不开心就不开心，装什么呢？”
    “才没有不开心。”
    楚倾眠含糊不清地说道，感觉吃痛，伸手去阻止他的动作。
    “不要老觉得以前的才是好的。”
    苏成意松开手，微微俯身，认真地跟她对视。
    “要向前看。”
    “嗯？”
    楚倾眠一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能在同一个教室上课很好，想说话的时候就可以传纸条很好，排名榜单上第一二名总是挨着也很好。”
    苏成意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但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散步也很好，期末前一起去图书馆泡一天也很好，每个周末都是完整的，也很好。”
    “所以下个周末不行，还有下下个，下下下个。”
    “人生还长着呢，哪里都可以去。”
    这番话说下来，苏成意忽然觉得连带着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
    好像人生就该像这样啊，万事都可以期待。
    时间不等人，但时间走得很慢，想做什么事都可以来得及。
    “嗯你说得对。”
    楚倾眠扬起嘴角，眼睛里的光重新变得很明媚。
    “这样才对，刚刚笑得太假了。”
    苏成意摸了摸她的脑袋，柔顺的额发被他的动作揉得乱七八糟。
    原本以为她会炸毛抗议的，但大小姐只是抿了抿嘴唇，然后语气十分认真地说道：
    “苏成意，我要反省！
    我不应该每天都这样丧里丧气啦，对不起喔。”
    她踮起脚，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
    这家伙估计是世界上最擅长自我反省的人了，苏成意想。
    “而且高中能做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做啊。现在能做的事情，高中就不能。”
    他正色道。
    “比如什么事情？”
    楚倾眠微微一愣，开始头脑风暴。
    比如什么呢，高中不能翘课，但是大学可以；高中只有一个食堂，但是大学可以自由选择食堂！还有，一中逛来逛去就那么几个地方，但是大学校园很大，可以逛到腿酸。
    这些差别未免有点太没意思了吧！
    说起来这个问题有点像在做那种逻辑推理题，a说.b说.，那么可推.
    苏成意见她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便主动开口公布答案：
    “比如，你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外面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苏成意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啊！！！”
    楚倾眠害羞得想一本书拍到他道貌岸然的脸上。
    不过抛开这白日宣淫的话不谈，她还是觉得他说得很对。
    当时只道是寻常这样的心情，应该留到很多年以后，真正要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的时候，再去想才对。
    (本章完)

 第371章 新郎官

    第371章 新郎官
    “想什么呢。”
    苏成意弹了弹她的额头。
    “我是说，今晚我要去跟工作室的人吃接风宴，你想去吗？”
    “.嗯，那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呀！”
    楚倾眠捂脸嘴硬。
    “天天大吃大喝，大鱼大肉，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合适吗？这符合新时代大学生基本行为准则吗！
    苏成意同学，你要反思！
    你应该快快地从这样虚假的快乐中抽离出来，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中去！”
    小班长果然还是小班长，编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
    “那你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苏成意当然看出来了这家伙在硬装强撑，不过没有拆穿。
    不然这只橘猫很有可能会羞愤交加当场表演一个女大学生纵身未名湖。
    终于摆脱了刚刚会错意的尴尬之后，楚倾眠才反应过来这个邀约的意思，一时间又有些开心。
    “啊！但你们是内部聚餐哎，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歪头，笑吟吟地问道：
    “你要怎么介绍我？”
    她这样一问，苏成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把这场接风宴当做前生的那种强制性参加的聚会了。
    那样的饭局实在很无聊，全程就是看着那些会来事儿的人万分谄媚地给领导敬酒。
    念祝酒词的时候大伙儿更是各显神通，完全可以原地抓去说相声，或者是参加说唱新时代。
    苏成意当然不会参加这样的仪式，他能来参加这個饭局就已经牺牲很大了。
    所以在大家轮番上阵拍马屁的时候，他都是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然而，今晚的这场却不太一样。
    以往的都是上级要求下属参加，这次是员工们强求老板参加。
    所以这次被敬酒的对象很有可能是他自己。
    属实是倒反天罡了。
    如果带楚倾眠去的话，依照员工们平日里在群里的表现来看，一定会起哄个没完的。
    而且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一直被调侃。
    “还能怎么介绍。”
    苏成意表面云淡风轻地反问。
    “怎么介绍！”
    “就那么介绍呗。”
    “哎呀~你说怎么介绍啦。”
    眼瞅着快要逗急眼了，苏成意才正色道：
    “当然是——”
    迎着楚倾眠期待的眼神，他故意拉长了音调。
    “独立完成初步设计的美工老师，开国功臣。”
    “.”
    虽然听着很酷，但这显然不是大小姐想要的答案。
    “我们x1工作室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楚老师的努力。一鞠躬！”
    苏成意继续胡言乱语。
    “.什么乱七八糟的啦！”
    “二鞠躬。”
    “住嘴！！！”
    楚倾眠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开玩笑的，你可是boss lady。”
    苏成意笑了起来，又接着说道：
    “是这样翻译的吗？老板娘。”
    “.是可以这么说啦。”
    得到想要的答复，楚倾眠反而又开始害羞起来，欲盖弥彰地别过脸去。
    微风拂过，掀起发梢，才能看到她小巧的耳廓已经泛着淡淡的粉色。
    “哎呀，我是很想去啦。但是晚上文学部有新学期活动，我已经答应要去主持了。”
    楚倾眠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她不是个喜欢爽约的性格，再加上部长几乎是从放假就开始求她一定要来，她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才答应下来的。
    部长特别夸张地说，如果她不在的话，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翘掉这次活动。
    虽然楚倾眠对此并不相信，但他都这么说了，她就更加不好意思爽约了。
    不过如果是苏成意的要求的话，她可以破例这样一回。
    毕竟相比起来，肯定是陪男朋友更重要啦。
    “不去也好，今晚我也是第一次跟他们见面，而且是纯男人局，伱去了可能也觉得没多大意思。”
    苏成意瞧她为难，便顺势这样说道。
    “你下周日有空的话，再跟我一起过去工作室就好了。”
    到时候赛博朋克风的装修估计也完善得差不多了。
    “嗯，那好吧！”
    楚倾眠点头的模样很乖巧，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友形象。
    “说起来，你觉得我有必要换身正装吗？”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这样问道。
    他这样说，楚倾眠才注意到他今天这一身潮男穿搭。
    “噗哈哈哈.苏成意，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嗯，这么青春？”
    毕竟平日里穿得都跟上班十年有余的社畜似的，上白下黑，非常经典的商务穿搭。
    今天居然还会学会叠穿了！
    苏成意有点无语，陈锦之也是用“青春”来形容这一套穿搭的。
    侧面说明了他平日里穿得是有多老年人？
    “青春不好么？”
    “挺好看的呀，只不过稍微有点不太习惯！”
    楚倾眠笑得眉眼弯弯。
    “这样才像男大学生嘛，你看学校里的男同学们不都这么穿吗？”
    “这样说来你好像没少观察男同学啊。”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哪有啦。”
    楚倾眠牵着他的手轻轻一晃，小猫一样讨好似的挠了挠他的手心。
    “我发四，我的眼里只有苏成意一个人！”
    “那我发六。”
    “你发个鬼！”
    楚倾眠哼了一声，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遍。
    “虽然也蛮好看的啦，但如果是今晚这种场合的话，我觉得还是换一身比较好。”
    “何以见得？”
    “嗯你也说了嘛，今晚是第一次线下跟员工见面。
    他们肯定对你很好奇呀，有了好奇，就会产生期待。
    如果你是员工的话，是希望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很青春.”
    不知怎的，说到这两个字，楚倾眠又没忍住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
    “嗯，尚有些青涩的了呼哨男大学生，还是西装革履，虽然年轻，但气质偏成熟沉稳的人呢？”
    苏成意这样一想，觉得她说得很有几分道理。穿着对于人的气质影响还是很大的，这一点他在披上知衿尘马甲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了。
    至今101公司的人都没有怀疑过他“后台很硬的纨绔子弟”这一身份。
    x1工作室刚刚起步，大伙儿虽然都心怀梦想，但肯定还是希望脚踏实地的。
    虽然《极乐迪斯科》的demo表现很不错，但毕竟还没有正式上线，一切都还不能下定论。
    这时候，一个沉稳靠谱的boss形象，肯定是要比轻浮的孔雀要令人心安得多的。
    楚大小姐显然对这一套很有理解，她牵起裙角，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你看，虽然我很喜欢这样的小裙子，但我去公司的时候，可不会这样穿！”
    “那你去公司的时候穿什么？”
    苏成意有些好奇。
    “当然也是西装啦，礼服啦。反正不会穿得像小朋友啦。
    作为老板，是要树立威严的好不啦。”
    楚倾眠表情很严肃，但既然圈都转完了，她又忍不住表演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公主屈膝礼。
    这家伙有点像是迪士尼动画里穿出来的一样，苏成意想，整个人洋溢着跟现实社会不太融洽的美好和稚气。
    “但你的脸就很没有说服力。”
    他随口说道。
    “说什么呢！”
    楚倾眠板起脸来，势必要展示一下作为老板的威严。
    然后苏成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绷不住，成功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太有威严了。”
    “哎呀！这是意外！”
    决定要换正装之后，苏成意又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他好像只有一套西装，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杨柳送的，但是这次收拾行李的时候忘记带了。
    现在去买的话，估计只能买现成的，定制肯定是来不及了。
    但现成的，又可能会不太合身。
    没想到他问题刚抛出来，楚倾眠就小手一挥，表示这都不算事儿。
    她作为好几家奢侈服装定制的sssvip客户，早就在全国各地的门店里预留了几套应急礼服。
    而好消息就是，楚大小姐很是大气，不知道未雨的哪门子绸缪，总之给自己男友也订了。
    “.怎么会想到帮我订？”
    苏成意有点困惑。
    “不知道，不知道，想订就订了呗！”
    楚倾眠试图萌混过关。
    其实是之前有一次为了晚会去订做的时候，恰好遇到有一对正在准备拍摄婚纱照的小情侣。
    他们只是普通客户，想要订做礼服的话，档期都要排到明年夏天去了。
    加急订单费用高昂，实在是比较难以承受的一笔额外支出，所以两人商讨了半天，还是只能放弃。
    楚倾眠在隔间里听了一会儿，就招手唤来了经理。
    “这样，以我的名义替那两位下单吧。但是不要提我的事情，和他们说.中了个奖就好了。”
    那对小情侣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富裕，但很恩爱，否则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提出订做的要求。
    举手之劳的事情，楚倾眠很开心可以帮上忙，就当是提前给新人送祝福了。
    任何时候她都不吝啬自己的善意，也愿意祝福每一对有情人的爱情。
    嗯，如果说有一点私心的话，就是希望以后自己的婚礼也可以收到这么多的祝福啦。
    于是楚倾眠怀揣着这样的愿望，在每家店里，都提前为新郎准备好了礼服。
    没想到虽然距离愿望实现还早得很，西装倒是提前派上了用场。
    苏成意一头雾水地被带到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某家店里，换上了一身从袖口到裤腿都无比贴身的西装。
    这次遵从的是楚大小姐的眼光，考虑到晚上的场合，她为他挑了一套复古的深色系。
    线条裁剪干净，面料舒适合身，苏成意在换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有点像是在把一根根金条穿到身上。
    走出试衣间的时候，倒是让楚倾眠一瞬间有点愣神。
    她一直都知道苏成意生得好看，但平日里他总是懒洋洋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懒散模样。
    但换上正装，气质便也跟着转变。
    仔细看会发现其实这家伙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欠揍，可是又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清冷矜贵。
    因为西装是复古风，所以现在的苏成意瞧着很像是上世纪哪个名门世家的贵公子。
    不务正业，常常出没于各大剧院听曲的那种类型。
    楚倾眠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了，赶快移开视线。
    “合适么？”
    苏成意对着镜子没看出来什么端倪，走到她面前，低头问道。
    “嗯，很合适。”
    楚倾眠抬起眼睛笑笑，又伸手来帮他整理领口。
    这时候旁边观察许久的经理适时窜了出来，搓着手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哎呀呀，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不愧是咱们楚小姐钦定的新郎官”
    “咳咳！”
    楚倾眠非常突兀地咳嗽了两声，端着茶杯的手都差点拿不稳。
    经理作为老油条，当然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马上就偃旗息鼓收了声。
    “新郎官？”
    苏成意有点困惑。
    不会吧，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已经要结婚了吗？
    经理很知趣地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但职业习惯使得他不愿意就此沉寂，而是迅速头脑风暴了一下，随后做出了新的决定。
    那就是既然在男方这里撞了墙，就应该从女方这边重新挑起话题！
    “那个，楚小姐，趁着现在气氛不错，您在这边订做的婚纱”
    楚倾眠被茶水狠狠呛了一下，“噌”地站起身来。
    “走了走了，你不是要吃晚饭吗！一会儿来不及了！！”
    “现在才下午三点”
    苏成意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拽着手腕匆匆往外跑去。
    经理心里霎时一凉，完了，职业生涯滑铁卢了。
    得罪这位sssvip超级大客户，他恐怕今晚就得收拾收拾东西滚蛋了。
    他“啪”地一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瞧你这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嘴啊！
    而另一边。
    苏成意被楚倾眠牵着往外跑去，两人踩着奢华的红色地毯，一路穿过摆放着各式礼服的透明橱柜。
    时不时有路过的人朝他们投来有些惊讶的注目礼。
    恍惚间像是一场婚礼席上的盛大逃亡。
    这莫名其妙的走向和气氛.
    有点像在抢婚，苏成意想。
    不过作为抢婚的女主角，楚倾眠现在想的问题要稍微现实一些。
    ——一会儿在门口不会被保安当做逃单的人拦下来吧！
    (本章完)

 第372章 Young Boss

    第372章 young boss
    接风宴定在了一家星级餐厅，是苏老板钦点的店。
    这家主打西式餐点，主厨的手艺在京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约定好的时间是七点整，何悟非看了一眼挂钟，指针刚刚指向六点。
    “.所以，你们一个个都来这么早是要闹哪样？”
    看着圆桌旁已经正襟危坐、早早准备就绪的众人，何悟非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啊哈，没办法，心痒难耐，实在是等不及了！”
    “此乃小弟的自我修养，boss请客，咱们当然要提前到啊！”
    “就是就是，不然还让老大等我们吗？”
    一群人虽然都是西装革履的，但依然嘻嘻哈哈，没个正行。
    何悟非实在没什么办法，只好走出包间，靠在走廊给苏成意打了个电话。
    对方接起来得很快。
    “喂。”
    “喂，意总，你出发了吗？”
    “嗯，在开车。”
    苏成意应了一声，恰好赶上一個完整的红灯倒计时，运气很好。
    他开的是自己那辆阿斯顿马丁，返校前几天提前约了托运公司，给运送到了京城。
    平日里就停在游戏工作室所在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刚刚麻烦楚大小姐的司机绕了一圈，把他送了过去。
    “啊，那就好。大家都已经到了。”
    何悟非转头看了一眼包间内，大伙基本都在讨论着新上线热度很高的一个rpg游戏，为一个作弊代码而争论着。
    在游戏工作室上班倒是有这样一个好处，上班下班没什么区别，都是在研究自己喜欢和热爱着的事情。
    “好，我大概半小时后能到，这个点”
    苏成意看了一眼前面排起的长龙。
    京城内环的下班高峰期，竟恐怖如斯。
    “有点堵。”
    “ok，你开车小心。”
    何悟非放下心来。
    等苏成意挂掉电话之后，他又去餐厅重新确认了一遍今晚的菜单。
    知道苏成意是开车过来的，所以他把原定的酒水减半，换成了果汁。
    回到包间的时候，大家的话题已经从游戏作弊代码重新回到了今晚的主人公身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奇迹揭晓，就在今晚。”
    一个微胖的年轻人乐呵呵地拿起铁叉敲了敲面前的高脚杯。
    “什么奇迹？”
    何悟非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一口。
    他和大家一样期待，只不过期待的是即将呈上来的那打酒水。
    最近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后脑勺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根本就没时间像往常一样小酌几杯。
    甚至连睡前的固定环节都来不及了。
    从很久以前，他就养成了在脑子里写日记的习惯，不过说是日记，不如说是给许知寒写的短信。
    内容都很无聊，流水账似的，也就是讲讲今天发生了什么。
    以前这个任务非常简单，因为他一整天都没干过什么事情。
    工地搬砖，拿到日结工资就去买酒，喝完就睡觉。
    但是，从一段时间前开始，他发觉自己一天干的活这一时半会儿简直难以讲完。
    这大都是因为自家苏老板是个正儿八经的甩手掌柜，而且对他有着莫名奇妙的无条件信任，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一手交给他处理，丝毫没有要过问的意思。
    这就更加使得何悟非自觉压力山大，万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能安心。
    因此担心喝酒误事，几乎已经很长时间没碰过酒精了。
    天知道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多年酒鬼来说，这是多么难以达成的成就。
    何悟非有时候会想，他一开始是怎么染上酒瘾的来着？
    似乎，初心只是为了睡个好觉。
    但现在不需要酒精也能一头昏睡过去了。
    那么，酒对他来说就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小酌怡情”的东西。
    既然如此，今晚喝点，不过分吧？
    听说这家店里自酿的葡萄酒，果味醇香，酒气浓郁，非常有名。
    何悟非满心期待。
    “哎哟，何助理，你说什么奇迹！”
    胖子“啧”了一声，显然在怪罪他不解风情。
    何悟非无奈地偏过头去，再次强调。
    “你们老板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社恐，你们一会儿可别太自来熟了，千万保持交往距离。”
    “知道知道。”
    众人纷纷点头如小鸡啄米。
    何悟非却总感觉哪里不太靠谱。
    这时候方才一直沉默的董羽也发话了：
    “大家都听何助理的话昂。说实话，平日里线上聊天也能看出来吧？
    boss脾气很好，但话确实少，也不爱聊天水群。
    玩笑归玩笑，大家注意别越界就好。”
    “收到！”
    见他语气严肃，员工们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郑重点点头。
    何悟非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虽说他是助理，但是都知道他耳根子软脾气好，基本上说话是没什么威严的。
    但董羽就不一样了。
    作为小组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专业能力很强的同时，性格也较为耿直刚硬，不少人都因为工作上的错误被他训过。
    但他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私下为人热心仗义，所以跟大家关系实际上很好，也有一定威信。
    其实员工们私下里，将两人的形象命名为“严父慈母”。
    对他们来说何悟非简直就是男妈妈，脾气非常好，对待每个员工不仅在工作上温声细语，甚至在生活起居上都很关心。
    而董羽虽然看起来严苛，但实际上最难最重的活他都是自己默默抗下来的，常常为了修正bug独自加班到凌晨。
    工作室有这样两位领头人在，氛围和效率都非常良好。
    何悟非端起杯子跟董羽碰了碰，感谢他帮着说话。
    董羽笑笑，低头喝了口水。
    说实在的，他感觉他其实比在座的每个人都要更紧张一点。
    从线上面试那天开始，他就在好奇这位boss现实里会是什么样的人了。
    而在《极乐迪斯科》这个项目摆到他面前的时候，这样的好奇就愈演愈烈。
    作为游戏人，并且是极端理想主义的游戏人，《极乐迪斯科》这个游戏所表达的感情是非常戳心的。
    其中蕴含的思想很沉重，又很浪漫。
    董羽很难想象这些竟然来自于一个看起来年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
    而这些好奇和疑惑，终于要在见到他本人之后得到解答了。
    “悟非，你上次是怎么形容boss的来着？”
    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躁和紧张，董羽又开始问何悟非问题。
    “.”
    何悟非差点被一口水给呛住。
    这个问题他至少已经回答过十几遍了。
    不过看着董羽坐立难安的模样，他还是再次回答道：
    “很年轻，才刚刚上大学，top2高校；
    成绩很好，这个好的程度你可以想象得再大胆一点，基本上是古往今来所有高考生的天板；
    多才多艺，实不相瞒，在我对他的认知里，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知识盲区，像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似的；
    性格比较安静，话少，但是心地很好，喜欢帮助别人；
    除此之外比起伱见过的线上视频，本人长得更帅。”
    何悟非一边描述，一边有点汗颜。
    这些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马屁拍得太过头了，可是，这些都是事实。
    董羽听在耳朵里，不禁也在怀疑是不是何悟非滤镜开得太大了。
    现实里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就算有，应该也不是自己能接触到的吧。
    董羽心想，玩地球online玩了快三十年了，他得出的结论就是npc遇到主角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这时候，像是要回应他的质疑似的，从门口传来了一个男声。“你好，请问这里是888号包间吗？”
    方才还闹哄哄的包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纷乱交换的眼神中都明明白白地写着：
    “肯定是他。”
    声音比起远程会议的时候来说，要稍微温和一些，但还是很好辨认。
    董羽深吸一口气，紧急握指成爪，理了理自己精心准备的发型。
    何悟非瞄了他一眼，很想提醒一句：大哥收手吧，你这飞机头已经被你刚刚焦灼的时候给挠成扫帚头了。
    门外的人似乎得到了服务生的肯定，短暂的停顿之后，门应声而开。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推开门的手。
    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腕上的劳力士并不张扬，彰显着主人低调简约的风格。
    一身复古墨色西装的年轻人推门而入，迎上所有人的目光。
    包间内的空气有短暂的凝滞，他有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大家好。”
    何悟非首先反应过来，起身拉开椅子。
    木制椅腿摩擦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将愣神的众人拉回现实，都纷纷跟着站起来。
    “老板好~”
    平日里反应最快的董羽这下反倒是有些愣神了，半晌才接上了一句“苏总好”。
    原来真的不是人工智能投影啊。
    眼前的年轻人走到预留的座位边上，动作自然地把松开的袖扣重新扣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温和。
    “不用这样，都坐下吧。”
    众人对视了几眼，一时间却没人敢坐。
    直到何悟非带头坐下，又反复说了好几次“坐坐坐”，大家才入席。
    低头的时候，董羽悄悄咽了咽口水。
    怎么说呢，虽然这位boss年轻且友善，但和他共处一室，总觉得空气里漂浮着莫名的压迫感。
    思考了半晌，董羽决定把这归结于他那双眼睛。
    瞳孔的颜色太黑了，瞧着就很深沉，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跟他对视的人就会很有心理压力。
    所以两人只是短暂对视了一下，董羽就赶紧移开了目光。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通过电子屏幕的投射，直接用肉眼看会更直观一点。
    总之本人确实比视频里更帅，这下颌线比他生命线都清晰。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包间内都是一片寂静，铁质餐具偶然碰撞出来的声音清脆回响。
    苏成意推门之前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他在心里隐隐叹了口气。
    何悟非倒是有点想笑。
    刚刚还那么热情激动的一帮子人，真正见到本人了一个比一个老实安静。
    果然是游戏工作室啊，电子宅男们线上线下永远是两个人格。
    但是也不至于吧？
    何悟非想，他刚认识苏成意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他侧头看了一眼，成功收回对方一个无奈的眼神。
    不过也是，自己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
    虽然长相上大致没什么变化，但现如今身份已经变了。
    倘若以现在员工的视角来看，这家伙的确是略有些压迫感的。
    尤其是还穿得这么正式。
    这西装一看就是极尽奢侈的私人高端订制知道的知道是接风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颁奖典礼。
    眼见大家都垂眉低目，紧张得像是中学时期老师抽人上台做题一样，苏成意抬手打了个响指。
    实在不行还是干饭吧。
    知道这是主角到场的信号，等候已久的服务生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苏成意面前被倒上一杯葡萄果汁，今天他开了车来，所以不能喝酒。
    这家餐厅是楚大小姐推荐的，据说在葡萄酒上很有研究，那葡萄果汁应该也难喝不到哪里去吧。
    前菜上完，服务生先行离场，关门的动作很轻。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
    好家伙，大伙都快把眼前的餐盘盯出俩窟窿来了。
    迟迟无人敢动筷子。
    沉默了半晌，苏成意端起杯子，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作，其他人立马就要跟着站起来，但被他摆手制止。
    苏成意在心里打了个草稿，便正色道：
    “初次见面，大家可能有些拘谨，这很正常，我能理解。
    所以不用强求自己一定要说点什么来活跃气氛，就自然一点挺好的。”
    他这话一出，方才各自头脑风暴想着要缓和尴尬气氛的人都松了口气。
    “自我介绍环节就先跳过，大家都认识我，只不过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我。
    和大家在线上留下的印象差不多，我话比较少，但性格其实还不错，不用觉得有压力。”
    说到这里，他略微低了低头，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
    “我真的只是长得有点凶。”
    这句很是诚恳的话成功把大伙都逗笑了，气氛终于松快了一些，有人提高分贝说：
    “哪有，咱们boss帅飞了！”
    “地表最帅！”
    “帅裂苍穹！”
    听取夸声一片。
    苏成意可听不得这些，他摆了摆手示意赶快停止，继续说道：
    “今天这场聚会，何助理说是给我回到京城的接风宴，但我觉得，还是我们的庆功宴更为合适。”
    “《极乐迪斯科》这个项目工期并不长，但效果是超出预期的良好，这得益于在场所有人的努力。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自愿加了不少班，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从这个月开始，每个人的工资都提高20%。”
    “这一杯，敬我们x1工作室的第一个里程碑。”
    苏成意举杯。
    实打实的提工资加上鼓舞人心的祝酒词，气氛瞬间被烘托到了高潮，每个人都起身举杯，齐声道：
    “敬第一个里程碑！”
    苏成意喝了一口杯里的葡萄果汁。
    怎么说呢，葡萄应该是很好的葡萄，只不过太甜了，甜得齁嗓子。
    难怪楚大小姐会喜欢。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我是第一次组建工作室，许多地方还尚有不足，论经验，可能还没有在座的各位丰富，所以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包容。”
    第一次建工作室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该说不说，是真正的气运之子了，董羽暗自想。
    “但我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话锋一转，苏成意收起了温和的笑容。
    “我要让x1工作室的名头如雷贯耳。
    要和诸位同谋一起完成童年时期最不切实际的梦想。
    要在游戏界的历史长河里，留下我们每个人的名字。”
    满场寂静，何悟非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之前听徐洋他们说苏成意可会演讲了，他还不太相信，毕竟此人平日里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
    现在他信了。
    这煽动情绪的能力简直拉满了，他余光看到旁边的小胖都快要抹眼泪了
    坐在这里的本来就是一帮子理想主义，怀揣着热血游戏人梦想的中二青年，这几句话简直句句戳心。
    “纵然世道浇漓，且与君共勉。”
    苏成意再次举杯。
    “干杯。”
    “干杯！！！”
    觥筹交错间，杯口碰撞的脆响像是战士拔剑出鞘。
    董羽喝了一口葡萄酒，酒精的作用下眼眶略微发热。
    这下他无比确信，眼前这位young boss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公。
    (本章完)

 第373章 雾里看花

    第373章 雾里看
    开学第一个礼拜，按理来讲应该是事情比较多的。
    但或许是已经参与过跟代码作斗争以及各种打飞的东奔西跑的日子，苏成意觉得这样平静无波的校园生活已经够悠闲的了。
    上学期的专业课只有两门，《宪法学》和《民法总论》，相当于是法学专业的敲门砖。
    这学期则是《法理学》，《债权法》，《中国法制史》以及《刑法总论》。
    以苏成意来看，当然是觉得《刑法总论》比较有意思。
    他倒不是因为对于那些诡谲隐秘、可以最大程度吸引眼球的刑事案件感兴趣。
    虽然这可以说是最常见也最有说服力的一种原因。
    就像今后刷短视频时，假如有一个视频开头是：
    “偏僻公园惊现神秘尸体，身穿碎裙，头套塑料袋.”
    “这起案件的残忍程度就连警方都难以置信！”
    “这是45岁妙龄女性走过的最后一条路”
    大概每个人都会想接着看下去，想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成意只是觉得刑法是最接近正义审判这一概念的。
    而且生活中需要正义审判的时刻，其实比人们以为的要多得多。
    人每一天都要见到许多人，而每个擦肩而过的、毫不起眼的路人甲都有可能是一個潜逃多年的罪犯。
    现代刑侦手段的进步让罪犯可逃的范围越来越小，而苏成意之所以选择法学这个专业，所求的也并不多。
    恢恢天网，他只求目光所及之处足够公平正义就好。
    而这也已经很难了。
    刑法课被安排在周五上午。
    因为是学期第一堂课，所以老师并没有急着讲太多专业知识，只是天南海北地闲聊了一会儿。
    最后他说：“专业的刑法语言之所以存在，是为了去召唤，去共情，去倾听和启发人们内心对于正义的向往。”
    下课铃响，苏成意合上教材，起身从后门离开。
    或许当时填志愿的时候，之所以冥冥之中选择了法学，也是因为他见过许许多多不公之事之后，内心仍然期许着这样的正义。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始终觉得仁慈的量刑是对罪犯的一种保护。
    走出教学楼之后，树梢叶影斑驳，缝隙间阳光洒落，是春日暖阳特有的舒适温度。
    苏成意脚步微微一顿，仰起头来，看向云层后藏匿的太阳。
    陈文德在监狱里，想必也有放风的时间。
    这样的阳光公平地照耀每一个人。
    可他配吗？
    从云层里钻出来的太阳重新变得刺眼，苏成意微微眯起眼睛，低下头。
    何悟非曾经问过他，既然想好了要做游戏制作相关的工作，为什么不选择对口的专业呢？
    苏成意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应该说已经学过一遍了？
    苏泽朗和杨柳也完全没猜到他会选法学这样偏文科的专业，不过也没提什么意见，以为他只是单纯转了性子。
    虽然目前学到的一切都还只是皮毛，所设想的那个目标仍然远得像是在痴人说梦。
    但苏成意并不对此感到后悔。
    生活在法学院这样的环境里，就像是身边有一鼎警钟，时刻长鸣。
    如今这种学业事业都在起步阶段的时间节点，他确实需要这样的提醒。
    回到宿舍之后，苏成意简单换了身衣服。
    魔都要比京城稍微热上几度，不过天气不太好，好在今晚节目的录制场馆是室内。
    离开了楚大小姐的简约奢侈流、陈大明星的潮流爱豆风之后，他又回归了公务员式穿搭。
    嗯，还是这样最自在。
    苏成意理了理白衬衫的袖扣，默默评价。
    这是不是说明他毕业之后应该去考公？
    在正式出发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一方面是学校的事，还好他没有加什么学生会一类的，唯一一个甩不掉的社团就是辩论社。
    尽管他现在对辩论这件事情本身已经有了些许改观，但平日里的各类联谊活动，那还是能翘就尽量翘掉。
    辩论社的活动恰好也设在周六晚，苏成意直接在群里请假了。
    算了算，那个时间点他应该正在听各位选手倾情飙歌中。
    虽然社长邓一舟对此有诸多不满，但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这位可是他钦定的最佳新人，上次还在与华大的宿命之战中力挽狂澜，荣获全场mvp。
    平时的活动想请假就请假吧，比赛的时候别跑路就行。
    没想到苏成意刚请完假，就有人见缝插针。
    “哦莫，社长答应得这么爽快？看起来这周请假额度还蛮多的嘛~
    那我也请假，我有校外兼职。大家玩得开心哈，886~
    ps：如果小零食有脆香米的话请给我留俩。”
    叶橘这一套小连招打下来，邓一舟话还没来得及说，这请假流程就已经走完了。
    苏成意都能想到屏幕那头他憋得脸绿的表情了。
    半晌，邓一舟才回复道：
    “没有脆香米，这周全部采购健达巧克力，谢谢。”
    惹到邓社长你算是踢到了。
    苏成意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时候李韬和马修正好推门而入，他们回来拿下午公选课的教材。
    这俩人选课永远步调一致，最容易拿学分的水课，这次是诗歌鉴赏。
    “哟，苏总也在啊。”
    李韬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我等下要出门一趟，周末可能不回来了。”
    苏成意点点头，跟他知会了一声。
    李韬对于这人的神出鬼没早已习惯，毕竟从上学期开始，周末的时间他就几乎没怎么留在宿舍过。
    工作上的事情苏成意没跟室友们提过，所以行踪不定的原因只能任由他们猜想了。
    马修打量了他一下，一如既往地开口道：
    “大忙人，大忙人啊。”
    苏成意没理会他，兀自低头噼里啪啦打字。
    处理好学校的事情之后，他点开x1工作室的群聊。
    员工们都默认他这周末会过去视察，所以今天都加班加点地在赶工。
    生怕有什么工作没搞定，或是什么程序出了纰漏，被老板当场逮住。
    大伙儿忙得连群聊都没时间水了。
    这时候马修和李韬已经收拾好往外走了。
    李韬挥了挥手正想跟苏成意说话，就被马修揽住肩膀带出了门去。
    “走啦韬子。瞧瞧人家这大学生活丰富得哦，哎！你说长得帅就是好哎。”
    两人还没走远，马修酸溜溜的话从走廊里传过来。
    “你说啥乱七八糟的。”
    李韬听着好像有点想笑。
    “嘿，你还别不信！商院那位人间富贵你没听说过吗？就咱们宿舍这货给拿下的。
    还有咱们院那个美女学姐.”
    苏成意倒是听得一愣，不听还不知道，马修这家伙对他的私生活还挺关注的啊。
    只不过关注错了对象，他跟那位美女学姐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跟另一位女明星有点关系。
    脚步声和谈话声一齐渐行渐远，苏成意收回思绪，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到游戏工作室群里。
    “大家周五好。
    我刚刚定了奶茶和咖啡，工作辛苦了。难得周末，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尽量留到下周再说。”
    他尽量把话说得隐晦，但其实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boss也要过周末，别烦。
    众人也都会意，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都不用周末过来加班卷了，还有免费的下午茶喝，简直两全其美。
    “谢谢老板！”
    “老板大气~”
    “我为苏总扛大旗！”
    何悟非看到消息，也很快就打电话过来问。
    “你这周不过来了？那之前说的装修”
    “下周过来。正好，我等下把装修公司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你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看看还有什么能完善的地方，公费报销。”
    苏成意把每次必带的墨镜口罩都揣到夹克口袋里，又从衣柜里拿了顶黑色的棒球帽。
    说实在的，感觉他这全副武装的更像是男明星。
    陈锦之仗着她敏锐的嗅觉以及镜头雷达的天赋，许多时候都坦坦荡荡的，毫无女明星出门应该有的自觉。
    苏成意倒是每次都做贼似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生怕被拍到。
    有时候做噩梦都梦见被狗仔拍到，#陈锦之疑似恋爱#的话题直接就热搜霸榜。
    不开玩笑，他直接就吓清醒了。
    毕竟这不仅仅代表着陈锦之前途大大受损，也代表着最终修罗场也跟着来了。
    这简直是鬼故事。
    想到此处，苏成意默默给狗仔们千里传音。
    如果真的拍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请务必先联系他买断，他出价肯定比那些无良媒体高。
    线上谈不拢可以面谈嘛，面谈价格不够满意的话，还可以坐地起价嘛。
    什么？伱说隔壁出价比这高多了？
    好好好，我去厨房给你拿钱。
    狗仔先生，请问你收人民匕还是美刀，法榔还是英棒？
    去机场的路上，苏成意满脑子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知道是今晚这场节目危机四伏、变数太大还是怎么着。
    总而言之，他似乎有点紧张。
    不过也是正常的，毕竟台上唱歌的是他女朋友，坐在贵宾席手握投票券的是他另一个女朋友。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王见王，两人真的要面对面了。
    光是想想，苏成意都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
    不过目前这一次还只是停留在镜头前的会面，两人需要展现的身份并不是“苏成意的女朋友”。
    一个是参加综艺节目的踢馆歌手，一个是参与评判的幕后投资人。
    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苏成意稍微镇定了一点。
    这种时候越紧张越容易出纰漏，唯有冷静方可破局。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可以的话，苏成意更希望两人不要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至少在等到他准备好一切之前，她们明里暗里都不要有接触，那是最好最稳妥的。
    可惜这太理想化了，完全不可能。
    现在两人都在娱乐圈里，像蒙面歌王这样的节目以后说不准还要冒出来多少。
    每次都这么杯弓蛇影的话，他迟早要得心脏病，再不济也是个心律不齐。
    仔细想想，如果说这是一个冒险游戏的话，这一关就是新手村。
    依照《我是蒙面歌王》的节目设置，歌手揭面是有规定时间限制的，至少有一段时间内，陈锦之都还是蒙面的状态。
    那么两人这次王见王，说白了就是雾里看，连一个眼神对视都不会有。
    而且双方的一切行程都在苏成意的掌控之中。
    他知道楚倾眠会在节目录制结束之后被楚远江的老同学负责人邀请赴宴，陈锦之则会按照他的意愿来跟他见面。
    这样的话，他确信可以避免两人在后台相遇的可能性。
    如此这般，只要主持人不会在台上问出：
    “iris你有没有男朋友呀？你男朋友是不是姓苏？是不是三个字？是不是身高182就读京大法学系.”
    只要不这样，就不会翻车。
    ok，万事大吉，接下来操心踢馆的事情就好了。
    苏成意这才发现，就算是抛开修罗场的事情不谈，这场比赛本身就够让人紧张的了。
    他给陈锦之选的歌是《水星记》，不管怎么说，在这样波澜起伏的比赛中，这一招的确是冒险的。
    尤其是大家都下意识觉得踢馆歌手就一定会放大招的情况下，这样一首抒情歌，若是表演效果好了，就是出奇制胜。
    如果表演效果不好，那观众的话会说得有多难听，苏成意简直难以想象。
    陈锦之的心态倒是很好。
    苏成意在电话里故作镇定地问她紧不紧张的时候，她话语里字字都噙着笑意，听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起初苏成意还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伪装的，后来才发现真的不是。
    她是真的泰然处之。
    见他弯弯绕绕半天，就是不说正题，陈锦之当然猜出来这家伙是在担心比赛的事。
    于是她便主动开口解释道：
    “怎么说呢，我不是没有好胜心喔。你也知道，我是那种机制类似于大逃杀的101选秀里出来的，不可能完全不关注胜负。
    但是我现在的心态和那时候不太一样了。”
    “为什么不一样？”
    苏成意不太明白。
    “那时候，我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心理，我想我选择了这条路，就无论如何也要走完。
    你有没有听过八百米理论？就是跑到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给自己洗脑说喜欢的人在终点等你。”
    听筒那边，陈锦之轻轻一笑。
    “我就是这样想，才坚持下来的。”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听陈锦之这么说，他才越发确信参加节目的那三个月里，还有许多心酸苦楚是她从来没提过的。
    “我现在依然觉得要很努力，那样才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到你身边来。
    但比起那时候，我稍微缺了一些.狠劲？
    嗯，可能因为我已经对命运没有什么意见了，反而觉得它对我很不错欸。”
    陈锦之语气还是带笑。
    “事到如今，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我不能原谅的。
    所以节目组临时变卦的安排也好，网上的舆论也好，我一点都不在意。
    这个节目对我来说的意义，很简单。
    我想唱好你写给我的歌，这样就够啦。”
    她这样一番话说下来，苏成意忽然觉得，保持她这样的心态，反而更能表演好这首《水星记》。
    像他这样太过在意结果的话，是绝对唱不出来歌里那句“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所想要表达的感情的。
    飞机上。
    苏成意看着翻涌的云层，心绪却终于平静了下来。
    无论场外情况如何，这一定会是非常好的一场表演。
    至少在散场之前，他要当一位合格的听众。
    (本章完)

 第374章 你不会就是那个小白脸吧！

    第374章 你不会就是那个小白脸吧！
    站在录制场馆前，苏成意看着门口的指示牌，脚步稍顿。
    和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不管是场馆的定位，还是排队的观众，都更偏向于音乐会的规模。
    人群不像是参加演唱会或者音乐节那样亢奋和激动，乍一看过去，人数也并不多。
    或许和小郑说的一样，观众是要经过筛选的。
    要搞到这两张侧面台的前排座位，可是费了他好一阵工夫。
    之所以苏成意要求要侧面台的位置，主要还是因为摄像机拍观众反应的时候，不会拍这一边。
    他事先研究过场馆座位设置了，舞台灯光看不到这边观众，就算拍到，镜头里也是一片漆黑的，看不清人脸。
    上次去看《偶像101》出道夜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注意到这一点，被镜头捕捉了进去，差一点就要翻车了。
    吃一堑长一智，苏成意很懂得自我反省。
    小郑拎着两杯热咖啡小跑过来，见他低头盯着指示牌，便开口道：
    “跟演唱会不一样是吧？哎呀，正常的。
    像这种综艺节目啊，因为是观众投票性质的，肯定要尽量保证投票的公正性和说服力对吧。
    第二呢，播出效果也很重要，人数太多，反而影响观感。
    你想想，现场瞧着跟菜市场似的太热闹了，也不好。”
    苏成意点点头，小郑的解释很中肯。
    “再者说，我认识这节目的负责人来着，这肯定也是他的意思。
    这货那可是出了名的龟毛，自诩是搞高端艺术的，跟那些破拍综艺的有本质差别。
    嗨呀，要我说，有啥区别？又想挣这笔快钱，又他妈的放不下身段。
    一个字，装。两个字，死装。”
    小郑“啧啧”了两声，他作为业内人士，显然很看不起这样的人。
    苏成意没有接话。
    因为小郑嘴里这位负责人，大概率和楚大小姐说的是同一位。
    从他死皮赖脸缠着大小姐来录节目这一件事来看，或许小郑说的颇有道理。
    “走吧。”
    苏成意接过咖啡，抬了抬下巴示意。
    那边观众入场的队伍已经差不多没人了。
    走了两步，他又把咖啡递还给小郑。
    “嗯？怎么了，我特地买的不加不加奶的。”
    小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少爷一向难伺候，给他当助理实在是很有挑战性的一件事情。
    天天都有新体验。
    苏成意摇摇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新的未拆封的口罩，框到了他脸上。
    “干啥？我不爱戴这玩意，闷得很。”
    小郑瓮声瓮气地抗议。
    “你天天跟着我一起行动，狗仔说不定也会关注你的。”
    苏成意不由分说地把他的口罩又往上扯了扯。
    “哎我去，我要看不见路了苏少爷！”
    直到进入场馆，找到位置，小郑还在抱怨。
    “这地方是真的闷啊，喘不过来气了都。歌手们一会儿还得戴头套呢，真是折磨.”
    “等下开始了你就可以摘了。”
    苏成意试着调了一下座椅，没什么用，应该是工作人员一开始就给锁死了。
    “嘿，少爷您是不知道啊。这种节目开始录制前那是破事儿一箩筐啊，没个一俩小时搞不出来的。
    这会儿他家艺人牙疼了，那会儿他家姐姐服装没整好了。
    临了临了主持人准备上场了，嘿您猜怎么着，设备出问题啦！”
    小郑看过的录制现场没有五百也有四百了，说起这些事信手拈来。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听着，忽然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小郑，你是京城人吗？”
    “不是啊。”
    “那你这一口京片子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样，是不是地地道道。”
    小郑笑了一声，瞧着像是要唱一段小曲的架势。
    “桃叶儿那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個明阿公，细听我来言呐~”
    这首曲子苏成意听过，叫做《探清水河》，原版是较为典型的淫词艳曲，大众传播的大概都是删减版。
    小郑平日里瞧着嬉皮笑脸、不甚靠谱，这小曲唱得却颇有味道。
    看来李老收人的确是要经过检验的。
    “收，有人过来坐了。”
    苏成意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虽然他们选的位置偏僻，但也是有其他人坐的，此时他们正对照着票上的数字一排排地寻找位置。
    小郑却摇头晃脑，示意执意要唱完这一段。
    苏成意有些奇怪，便有些认真地听着。
    没想到。
    “太阳它落了山，秋虫儿闹声喧，日思夜想的苏~哥~哥~”
    语气之矫揉造作，曲调之婉转十八弯。
    苏成意瞬间黑了脸，一个肘击狠狠怼他腰上。
    小郑疼得“哎唷哎唷”叫唤，可还是笑得喘不过来气。
    能看得出来，恶心苏成意这件事很是让他开怀。
    苏成意平复着想yue的冲动，沉着脸看向舞台幕布。
    一会儿高低得让陈锦之唱这一段给他听洗洗耳朵。
    随着正式开拍的时间推进，后排的普通观众席基本已经坐满了。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四周，座位间距算比较宽的，对于社恐人士很友好。
    似乎有不少人都是自己单独来看的，这应该源于节目组很有些奇葩的筛选机制。
    没有暗箱操作的情况下，不是亲友被筛，就是自己被筛。
    后排坐满之后，入场的就是vip观众席。
    待遇的确不同，都是有工作人员随身指路，将这些vip们带到座位边上才鞠躬离开。
    苏成意认真看了半晌，没看到楚大小姐的身影。
    正在奇怪她是不是临时又爽约了的时候，后台的幕布被拉开，两个人疾步匆匆地走出来打头阵。
    确认现场一切正常之后，他们才重新向后台示意。
    楚倾眠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她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向每个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好家伙，合着她不是vip，是svip？走的通道都跟其他人不一样的。
    隔得很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不过苏成意不用看就知道，她在一遍遍地重复“辛苦了”这三个字。
    隔着这样的距离和密集的人群看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得有些出神。
    “哟，看啥呢小伙子？”
    小郑笑得贼兮兮的。
    苏成意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说：
    “看我女朋友。”
    “嘿，你净扯，当心我一会儿去跟某位踢馆歌手告你小子状！”
    小郑只当他在开玩笑，在他肩膀上捣了一拳。
    “伱知道那是谁不？那可是近海集团老总的千金，知不知道这个名头是什么含金量！！”
    “不知道，什么含金量。”
    苏成意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咖啡。
    “哎呀，近海集团你总知道吧？这我就不介绍了。
    他们老总叫楚远江，楚远江就一个独生女，而且多次表明态度，将来的继承人有且只有她。
    你再想想，有多少人都在死死盯着这赘婿的位置？”
    小郑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啧”了几声，又看向前排那位舆论中心大小姐的背影。
    “光是我知道的业内人士，想攀高枝儿的，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最近国外不是老出那种新闻吗？就财阀大小姐看上男明星之类的.
    哎哟，这股风现在也传到国内来啦。
    你是不知道多少平日里看着光鲜亮丽的男明星，想尽办法就为求个大小姐的联系方式，纯纯倒贴。”
    “噢，那有点意思。”
    苏成意继续喝咖啡，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过我瞧着这位大小姐不像是会跟明星谈恋爱的类型，不然就不会自己开娱乐公司了。说实话，自己参与到娱乐圈这趟浑水来以后，再看明星就一点滤镜都没有了。”
    小郑咂摸了两下，给出这样的结论。
    苏成意眉头微微一挑，没想到小郑连这都能分析出来，好像有点本领。
    “说不定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倒是也有可能！是有小道消息说大小姐在学校里谈了个小白脸来着。”
    小郑回忆道。
    “.”
    苏成意感觉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如此沉默过。
    小，白，脸？
    “不过你想想啊，这能是认真的吗？以楚家这种情况，不说门当户对，至少也得是有名有姓吧？
    所以，大众视野里尚不明确的，那都不能当真。”
    小郑娓娓道来，说得很有道理。
    “这些人追求的也不是跟大小姐谈恋爱，只是结婚而已。商业联姻，晓得吧。”
    “嗯。”
    还没有从小白脸的打击中缓过来，苏成意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欸，你小子不会真的想当赘婿走捷径吧？”
    小郑见他这样敷衍了事的反应，心中一时间警钟大作。
    “哈？”
    苏成意把帽檐往下拉了拉，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支持啊，不支持。新时代男性要自立自强，可千万不要有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啊。
    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慢慢发展比什么不强？不要动歪心思啊，不然我怕李老替你外公清理门户.”
    小郑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告。
    “你想想，只要我们认真工作，只要不吃不喝、努力个千儿八百年的就能赚到楚家资产的.呃，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他妈的，说着说着怎么感觉还是当赘婿比较好？”
    小郑算了一下账，愤懑地缩回了手。
    苏成意直接就被逗笑了。
    接下来播放：《大型纪录片之有志青年是如何堕落成赘婿的》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苏成意调暗亮度，才点开消息。
    反射弧长到月球：“我到现场啦。”
    “这里面好闷哦。”
    “你在干嘛呀，吃晚饭了吗？”
    苏成意打字回复：“吃过了。”
    场馆里信号不好，消息转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去。
    身边斗志被浇灭的小郑兀自还在嘟嘟囔囔。
    “不过，刚刚没太看清楚，那位大小姐长得好看吗？
    楚远江我倒是见过吗，长得慈眉善目，不像个有野心的人。
    算了，这种级别的千金，好看不好看的重要吗？真不重要，就算长得像石榴姐也是一大堆人排着队求亲的”
    苏成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拍张照看看。”
    反射弧长到月球：
    “节目还没开始呢！”
    “开始了之后是不让拍照的啦。”
    “现在可以给你看看空空舞台。”
    苏成意回复：
    “我是说自拍。”
    这条消息一发过去，苏成意就抬起头看向前面。
    楚倾眠果然马上就举起手机，做出自拍的动作。
    不过接下来她回复的消息却是：
    “不要，这里光线不好，黑乎乎的。”
    “那好吧。”
    苏成意没有要强求的意思。
    “喂喂喂，你怎么也不再要一要呀！”
    又在傲娇了。
    苏成意依着她，回复道：
    “好好好，我非常想看。”
    “哼哼。”
    楚倾眠这才心满意足地把刚刚的照片发过来。
    完全看不出她刚刚所说的光线不好，明眸皓齿，白得发光。
    有限的像素之下，仍然漂亮灵动得像只小精灵。
    苏成意把手机递过去一点。
    “喏，她长这样。”
    “沃得发？！”
    小郑震惊得像是要把手机屏幕吃掉。
    “真长这样？”
    “嗯。”
    苏成意没说什么本人比照片更好看这样的话，那太不真实了。
    “.受不了了，上帝究竟给这大小姐关了哪扇门？”
    小郑扶着额头沉思。
    苏成意想了想，也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索性保持沉默。
    “不对，你小子哪来的照片？？”
    小郑如梦初醒，满脸震惊。
    照片上大小姐的装束和刚刚出场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上帝的馈赠。”
    苏成意神色如常，语气镇定。
    “？？？”
    小郑显然不信，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好在这时候节目的幕布终于拉开，节目主持人笑容满面地站到了聚光灯下。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苏成意借坡下驴，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
    “请做高素质观众。”
    小郑只好把满腔疑问吞回肚子里，叹了口气，看向舞台。
    “.非常荣幸能跟大家一起见证这样一场荡气回肠的比赛。
    那么，接下来，请大家拿好手中的投票器，上面从1到8的数字，代表着选手的出场顺序。
    出场顺序每一期都是不同的，靠选手们抽签决定。
    在最后的投票环节，大家摁下哪个数字，就代表投票给了哪位选手。
    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一期是非常残酷的——”
    主持人拉长了音调。
    “踢馆歌手淘汰赛！
    所以，今晚一定有一位选手会离开我们的节目舞台。
    规则很残酷，可是音乐很美好。
    接下来，让我们先抛开这一切想法，认真聆听这一首.”
    他报出了一首颇有年代感的歌。
    一听就知道是某位老歌手不讲武德，开局就出王炸。
    现场掌声四起，苏成意跟着轻拍了两下手。
    聚光灯熄灭，主持人悄然退场。
    接下来便是等待歌手出现，万籁俱寂之时。
    沉思良久的小郑突然福至心灵，只觉得找到了一切问题的答案，他“啪”地一拍大腿。
    “你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校园小白脸吧？！”
    他这突兀的声音把旁边正在专心酝酿情绪的陌生老哥一下拉回现实，登时收获对方一个怒气冲冲的眼神。
    小郑赶紧压低音量，低声道：
    “抱歉，抱歉。”
    而他另一边的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小郑差点没被此人一记冰凉的眼刀给扎穿。
    苏成意拉上口罩，冷哼一声。
    “你才是小白脸。”
    (本章完)

 第375章 古希腊掌管公平的神

    第375章 古希腊掌管公平的神
    负责人虽说龟毛又自视甚高，但不得不说，他的节目所安排的演唱设备的确是最顶级的。
    隔着老远，苏成意就看出来了台上的歌手手里握着的话筒是一个叫森海塞尔的牌子。
    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价值大约是有六位数左右。
    话筒都是这种级别了，影响整体收听效果的音响自然更加昂贵。
    除去这些硬件设施以外，苏成意还特地观察了一下旁边的伴奏团队。
    好家伙，显然也是砸了大价钱。
    台上的歌手第一句词唱出来，音质极其丝滑，人声与伴奏融合得天衣无缝，周围很快是一阵赞许的喟叹声。
    如果不是担心影响演出效果，可能就会有掌声了。
    旁边的小郑也有些惊讶于这演出效果，暂时收起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决定先当好一位高素质听众。
    不然旁边的大哥估计真要上演真人快打了。
    苏成意微微后仰，将身体陷入座椅的软背中。
    不得不说，抛开其他因素不谈的话，看这样一场演出的确是一种享受。
    而且歌手的个人实力的确过硬，比起大家听习惯了的cd来说，现场经过改编之后的曲调又要更加激昂、更让人心潮澎湃一些。
    苏成意想，这首歌听得最多的时候，好像还是通过苏泽朗的车载音响，劣质得像是上世纪旧货市场淘来的破音响。
    不是现在那辆很有些土豪气质的林肯领航员，而是从前的一辆二手现代车，折算下来大概也就三五万块钱。
    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苏成意依然对那辆车记忆犹新。
    车身是很土的宝蓝色，左侧车门贴了很不合衬的轻松熊贴纸，为了掩盖一道食指长的丑陋划痕。
    买车已经快把苏泽朗东奔西跑的演出费都给掏空了，自然没有钱再去喷新漆。
    但是苏泽朗开着车回来的样子简直像是部落里斩杀了棕熊的最佳猎手，神气十足。
    他站在楼下嚷嚷着要带苏成意出去兜风的时候，恰好被下班回家的杨柳抓个正着，气得差点连人带车一块给他砸了。
    小时候的苏成意趴在窗前，看着两人你追我赶地吵架。
    杨柳说天杀的家里连肉要一块分成两顿吃你还敢买车？！苏泽朗边跑边顶嘴说他买车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这样她晚上下夜班自己就可以开车去接了。
    副驾驶一定是留给儿子坐的，引擎盖上永远是一家三口的合照，挂在前面的平安符是表面上骂骂咧咧的杨柳连夜去庙里求的。
    歌手唱得深情，而苏成意闭上眼睛，好像就嗅到了劣质皮革座椅，以及驾驶座传过来的廉价纸烟味道。
    苏泽朗初提新车，很是嘚瑟，执意要带着儿子开车兜风。
    苏成意讨厌烟味，就默默将车窗开到最大。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风声将曲调吹得很遥远，驾驶座的苏泽朗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着将来的计划。
    说自己迟早要挣大钱，供儿子上最好的私立学校，给老婆买最阔气的大别墅。
    最后再换上一辆林肯领航员，他看中这款型号好久了。
    关于这些，苏成意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毕竟那时候他也没有认真在听苏泽朗说话，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这叫画饼。
    他的关注点在于这车的马力也太弱了，感觉铆足了劲，也追不上前面那辆保时捷的车尾灯。
    苏成意睁开眼睛，看向舞台中央唱得十分动情的歌手。
    那时候苏泽朗所说的梦想，似乎都已经达成了。
    只不过上私立学校的不是儿子，住大别墅的也不是杨柳，只有那辆领航员的驾驶员没变。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歌手唱到最后一句，语调里恰到好处的哽咽和颤抖，让本就动人的老歌变得更加动人。
    苏成意隐约听到隔壁的隔壁那位满脸横肉的大哥隐隐抽泣的声音。
    大哥也是真动了情了。
    苏成意垂下眼睛，将被牵扯出来的思绪都收回心里。
    虽然他也觉得动容，但性格使然，他不会轻易将这样的情绪外露。
    现在就是希望大哥别哭了，万一哭得太有节目效果了，一会儿把摄影师吸引过来了可怎么办？
    小郑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跟苏成意搭话：
    “欸，这就叫回忆杀。瞧把咱大哥杀的。”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同样压低嗓音。
    “怎么没给你杀了？”
    “啧，不知道，没那种感觉。直接pass，pass。”
    小郑晃了晃手上的投票器。
    下一秒，苏成意就把他的投票器夺了过来。
    “干啥？！”
    “我瞧着这上面好像只有8号键是好的。”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
    “服了伱了！我说着玩呢，肯定得投咱们自家艺人啊。”
    小郑笑了一声，摇摇头，重新坐正。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歌手鞠躬下台，主持人重新上场。
    苏成意刚把“摄影师被哭得太卖力的免费演员大哥吸引过来”这個晦气的想法从脑子里驱除，就真的有人悄然无息地溜到了他身边，猝不及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成意很警觉，马上拉开距离。
    “？”
    虽然没有出声，但他这样抗拒的动作也让对方很快缩回了手。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对方，确认是不认识的人。
    “那个，是知矜尘老师对吧？”
    这个称呼一出，苏成意就猜到对方的来历了。
    指定是101公司的人。
    “怎么？”
    他对这群人印象从来都不佳，自然语气也不太好。
    “那个，我们公司为您争取了一个前排的vip位置，您看，就在那儿。”
    对方堆着一脸殷勤的笑容，抬手指了指。
    苏成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好家伙，就在楚大小姐左后方！
    “不去不去！”
    苏成意登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开什么玩笑？这不等于自爆吗？！
    “知矜尘老师，您不用跟我们客气！有您倾力相助，咱们公司的iris才能以原创曲目参加比赛，那个位置就是专门留给你的！
    来来来，我这就带您过去！”
    对方显然以为他是礼貌性推诿，立刻伸手来拽他的胳膊。
    此人一心想着献殷勤，根本没注意到第一首歌已经结束了，此时场馆里很安静，而他的动作和过大的音调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连楚大小姐都有点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
    幸好所在的这个位置偏僻，没有灯光。
    苏成意深吸一口气，对他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我，不，去。”
    他扒开对方缠在胳膊上的手，继续保持微笑说道：
    “你要是再整出刚刚那种引人注目的死动静，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101公司的人见状大惊失色，一时间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少爷。
    但见他说这话的神情非常认真，又实在不敢再多劝几句，只好道了歉，悻悻离去。
    哎，公司这马屁又拍到了马腿上，这下费心思搞到的vip票也没用了。
    算了，一会儿自己过去听吧。
    苏成意看着他真走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嘿，这101公司也真是的，整vip票，就整你一个人的？瞧不起谁呢。”
    小郑表示抗议。
    “那你去坐。”
    苏成意巴不得有人去顶了那个位置，不然满满当当的席位空出来一个，反倒引人起疑。
    “不去不去，哪有老板坐后排，助理坐vip的？”
    小郑嬉笑着说。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讲了好一会儿白烂话了，不知道是不是第二位歌手出了什么问题。因为等得稍微有些不耐烦，观众席聊天的也逐渐放肆了起来。
    “你瞧，你瞧。我就说吧，这种突发状况很多的。
    其实我以前也当过一段时间的主持来着，实在受不了，每天对着镜头脸都要笑烂了。”
    瞧着台上主持人越发僵硬的神色，小郑非常感同身受。
    苏成意点点头，不做评价。
    他下辈子都不可能去当主持人。
    以他的性子，碰到台上这种情况，估计会面无表情，像是播报新闻联播一样说道：
    “不好意思，xx歌手出了点问题，麻烦大家耐心等候。不想等也可以，请右边安全通道有序离场”
    然后成功把总导演气到心脏病突发，再然后当场失业，再再然后被整个业界拉入黑名单。
    在现场即将闹嚷成节目组负责人最讨厌的菜市场之前，主持人终于通过耳返得到了后台的许可，于是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好！观众朋友们，久等了。
    但我相信，接下来这一首歌，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他年轻气盛，他才华横溢，他自信张扬，他就是——”
    主持人向台下递出话筒，观众席很快配合地喊出：“justin！”
    很明显的女声部。
    聚光灯一路跟随，justin的步伐迈得很自信。
    因为歌手是要蒙面的，所以小郑把百度出来的照片先给苏成意看了一眼。
    justin的长相倒是和苏成意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是赖雨泽那种男爱豆，是典型的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华裔面容。
    气质一看就很有后台。
    毕竟是醒醒娱乐的艺人。
    苏成意看向前面的vip席位，楚倾眠身边的人开始笑着和她搭话，从苏成意的角度看不清她是什么神情，只知道她点头的弧度很轻。
    第二个出场看起来是他自己很满意的顺序，而他的风格一如既往，是最擅长的电音梦幻风。
    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踢馆歌手的影响而感到威胁。
    一场表演下来，苏成意的感受是——灯光师好辛苦。
    为了配合他的曲风，估计操作杆都要摇断了。
    现场的气氛从刚刚的怀旧感伤变成了dj舞池，一片快活的气息。
    苏成意在掌声中思考。
    justin的选曲和他所判断的一样，他是恃才傲物的人，不会轻易因为外界的因素改变自己的风格。
    这正是苏成意所需要的。
    已知vivian为了从淘汰制中存活，肯定要选择唱那一首大家最耳熟能详的快歌，那么只要第二位年轻歌手justin不选择慢情歌，陈锦之就不会与人撞曲风。
    不过这一首歌听下来，苏成意也不得不承认，justin是有实力的，是个劲敌。
    楚大小姐的眼光着实还不错，签这位艺人，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里，苏成意抬起眼睛往前看。
    楚大小姐坐姿很端正，后腰的弧度亭亭，掌心优雅相碰，不多不少的三下。
    接下来几位歌手或许是听完前两位的表演，更觉得压力山大，所以每个人都唱得极其卖力。
    各种高音炫技层出不穷，一组音响正在旁边不远处，苏成意感觉耳膜真的可能会受伤。
    尤其是第七位出场的vivian，苏成意算是明白了，那天小郑“呜喂~呜喂~”的怪叫并非空穴来风。
    这歌真的就是这么唱的，怎么说呢，很有一种原始的美感。
    这样一首歌听下来，苏成意感觉自己已经返祖了，正在原始森林里抓着树藤荡来荡去。
    （抢走路人的香蕉）（飞入丛林）（在藤蔓中荡来荡去）（高声吼叫）
    不过也不得不说，听感还是比较震撼的，虽然曲风少见，但可以理解为什么这歌会火。
    苏成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看着已经累得大汗淋漓的vivian在掌声中退场。
    他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方才听觉疲劳的时候，想赶紧让这段流程结束。
    现在陈锦之真的要出场了，他倒是又想把vivian弄回来再呜喂一遍了。
    主持人掐着点上台，笑容满面。
    或许是因为快下班了而感到真心实意的快乐。
    “观众朋友们，今晚的节目，大家满不满意！”
    “满——意——”
    观众很配合。
    只有苏成意和小郑毫无反应。
    苏成意兀自在紧张，眼睛一直往后台的方向瞥。
    而小郑是听困了，苏成意感觉他眼皮子都快架不住了，明明大家都唱得很high，听到他耳朵里却成了摇篮曲。
    “但是，今晚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还没有结束！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环，大家最最期待的——踢馆歌手的表演！”
    主持人语调慷慨激昂。
    苏成意想把他话筒的电源掐了。
    本来就紧张，他还要说些让人更加紧张的话。
    “这场表演结束之后，就会进入投票环节。
    而踢馆歌手能不能留下，也全凭大家手中的投票器来决定。”
    主持人合上台本，继续说道：
    “方才在后台的时候，我跟这位踢馆歌手有一段短暂的交流。
    我问她紧张吗？毕竟是第一次作为歌手登上舞台。”
    这显然是节目固定流程之外的分享，苏成意微微前倾，听得很认真。
    这时候，从侧边的通道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成意努力忽视掉这奇怪的声音，专心听主持人说话。
    “她笑了笑，说不紧张。
    因为她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不是舞台需要她，而是她需要舞台。”
    苏成意听得一愣，他记得，这是《偶像101》的节目宣传片里她说的话。
    想想原来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正要沉浸入主持人竭力想要营造出来的氛围中时，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变为了正大光明的交谈。
    “喂，不是杰里爸！”
    “就系，就系杰里！”
    这普通话请问是从毛里求斯学来的吗？!
    苏成意一脸困惑地转过头去。
    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弓着身子往前排钻。
    “你虾马？！杰里有人坐了！”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肿么肥四！”
    一个充满困惑，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声音。
    苏成意此时觉得越发不对劲，因为.越听这俩货的声音越耳熟啊！！！
    怒气冲冲的好像是粉丝口中某位清澈空灵美人鱼音少女。
    清澈愚蠢的好像是粉丝口中某位元气可爱云养成系女鹅。
    而两人接下来的对话更加使他确信了这样的判断。
    “du bist so ein narr.”
    字正腔圆的德语，意思是你真是个笨蛋。
    “阿西，砸金呐！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能听出来是韩语，前面那句好像是气死了的意思。
    眼见两人不仅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还有越吵越凶的架势，苏成意终于忍无可忍，侧过头去，压低声音道：
    “scheie.”
    成功收获某位白金色冰山美少女一个震惊的眼神之后，苏成意又转向另一位双马尾美少女。
    “西八。”
    于是又收获一个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一人奖励一句国骂之后，苏成意面无表情地重新坐正。
    古希腊掌管公平的神。
    不偏不倚，雨露均沾。
    (本章完)

 第376章 如命运悄然定盘。

    第376章 如命运悄然定盘。
    蹲在地上的两位当红偶像都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某位混血少女的白金发色实在太显眼了，即便是在昏暗的过道里，依然让人看得很清楚。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地对视了一阵，最后还是林易水先开了口。
    “树蹭一？”
    这么久不见。这家伙的普通话水平怎么毫无进步。
    全恩妍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就瞪大了眼睛，差点就要惊呼出声了。
    她当然记得这个人。
    锦之欧尼的男朋友啊！
    不过苏成意动作很快地点点头，随即竖起手指示意两人小声一点。
    台上的演奏团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了，歌手马上就要上台。
    “你们来看她比赛？”
    这个问题一出，两人登时点头如小鸡啄米。
    “但系，位置找不到。”
    全恩妍很困惑地挠了挠头。
    林易水则是怕苏成意误会她俩逃票似的，马上就从口袋里摸出了票根，递到他手里。
    光线不好，苏成意摁亮手机屏幕，仔细看了看座位。
    “c区七排六号七号.”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把票根丢回林易水手里。
    “两位小姐，有没有可能我们这里是e区？”
    “神马？！”
    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震惊的气音。
    “算惹，现在肘吧。”
    全恩妍小姐心态倒是不错，马上就佝偻着身体要进行下一轮的百米长跑了。
    c区可是在e区的斜对面，要过去就得穿越一整个观众席，这样被影响观看的观众说不定会向两位不速之客投掷煤气罐的。
    再者说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苏成意刚想出声制止这個计划，林易水倒是先皱着眉开了口。
    “不好。”
    苏成意心念一动，没想到林妹妹还是有些高素质在的。
    “这样慢。我们，刨吧！”
    “？”
    苏成意脸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反手就拽住了两个小鬼的卫衣帽子。
    “！！”
    “你干妈啦！”
    很快收到两人的怒目而视。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看台上。
    聒噪的主持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场，漆黑的舞台上倏然打下一道青色的微光。
    陈锦之已经站在了台上，她戴着一个滑稽搞笑的熊猫头套。
    可她身段优雅地站在那里，就让人可以自然地略过一切破坏气氛的外观，只期待着她开口的一瞬间。
    方才还吵闹的两人瞬间就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过道的台阶上。
    前奏的钢琴声如流水般淌了出来，陈锦之拿起话筒，唱出第一句歌词。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这是完美的开场，最挑剔的评委也不能挑出任何一点毛病来。
    苏成意听到周围一阵惊艳的吸气声。
    蹲坐在台阶上的两姐妹也很是陶醉，一时间都忘记了吵架，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了一起。
    方才在激昂的曲调中一直昏昏欲睡的小郑，却在这样舒缓的旋律里清醒了过来。
    “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沿着你皮肤纹理，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唱到这一句，舞台的灯光有了第一次变换。
    陈锦之背后忽然出现一片流转的宇宙星球，整个场馆的穹顶随即化为耀眼璀璨的星空。
    星河流转，如同身处浩瀚宇宙。
    在场的所有观众无不为之惊叹，并再一次记起了这首歌的名字是《水星记》。
    摄影师的脚步匆匆，终于找到一个最佳的角度来拍摄舞台上的人。
    从这里看过去，在这样的场景里，她像是在宇宙的尽头投射出来的全息影像。
    太美了，摄影师看着影像，忍不住感叹。
    这个节目真正封神的镜头出现了。
    苏成意的神情很淡然，比起旁边那些或惊艳或是感性到要流泪的人来说。
    所有人都在仰望星空，而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台上的人。
    小郑瞥了他一眼，又仰头去看穹顶的星星。
    他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算，这样的一次定制要掉少爷多少银子。
    嗨呀，你说跟这样的少爷谈恋爱多有意思？
    无论何时他都面无表情，超然物外，好像这世界上一点值得他在意和动容的事情都没有。
    可是他也会为了伱去研究他丝毫不感兴趣的娱乐圈事宜；
    为了你写满一整张草稿纸的“对手信息”，像是研究罪犯的私人侦探；
    还会为了你，悄悄以平日里最讨厌的101公司工作人员的身份，去联系节目组为你定制这样一片浪漫至极的星空。
    而陈锦之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舞台效果。
    她平稳的音调因为这样意外的美景而有了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抖，却更加让这一句递进情绪的歌词染上了动人心弦的力量。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有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星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陈锦之的声线像是消融冰雪的第一缕春风，唱这样的情歌，像是缓缓在人耳边述说一个温暖的故事。
    从开头的娓娓道来再到高潮部分的情感汹涌，她和这首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浑然天成，像是引领着观众完成了一场银河旅行。
    这首歌好像是在讲暗恋，可又不只是在讲暗恋。
    有人想到青春时代始终没有说出口的那一句告白，有人想到相濡以沫携手相伴十年如一日的爱人，有人却想到茫茫宇宙之大与粒粒尘埃之小。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要怎么探寻，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陈锦之将这首歌的最后一句唱得极尽温柔，听得让人莫名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
    像是彼时星河倒悬，月华漫天。
    时间在宇宙中缓慢推移，水星安静地环游。
    物换星移，唯有她的目光一眼万年。
    而万物湮灭，宇宙化为尘灰的时候，她说，做个梦给你。
    钢琴键最后一个节拍敲下，穹顶星空的灯光逐渐暗沉，向着舞台中央汇聚而去。
    光影流转，融成一颗漂亮的、小小的星球。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是那颗八大行星中最小的一颗，它身边没有卫星环绕，是离太阳最近的行星。
    它是水星。
    陈锦之和每个观众一样，将目光留在它身上。她戴着那个滑稽的熊猫头套，想做这个动作可不容易。
    一时间偌大的场馆里万籁俱寂，直到场下的主持人带头第一个拍响手掌，掌声才后知后觉地响了起来。
    灯光重新点亮，映出许多人的脸上交错的泪痕。
    陈锦之重新面向观众席，鞠躬谢幕，纵然戴着头套，她鞠躬的动作依然是标准的九十度。
    终于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了，人们才尚有些恍惚地抹抹脸，尝试着从银河中回归现实。
    其中最典型的恐怕就是旁边这两位无座少女了。
    她俩都不能算是默默流泪了，简直是抱头痛哭。
    苏成意其实很想问问，以她俩的中文水平，究竟能听懂歌词吗？！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而是递了一包纸巾过去。
    两人从泪海中挣扎出来，哽咽着说了句：
    “蟹蟹。”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想笑，正想开口，却被她们的碎碎念给打断了。
    “锦之欧尼太不容易了。”
    “嗯。”
    “尊的很辛苦。”
    “嗯。”
    苏成意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主持人重新回到台上，他的眼角黑了一块，像是眼泪融化了妆。
    “实在是太惊艳了。很难用语言描述的一场表演，大家都知道，我是京大中文系毕业的，很少有词穷的情况。”
    他输出彩虹屁的时候，还不忘抖了个包袱。
    于是场馆里又响起些笑声。
    这是作为主持人的职业操守之一，毕竟他接下来还要说一件比较残酷的事情。
    “没想到第一位踢馆歌手展现的就是这样一个无比完美的舞台，同时也贡献了这样一首打动人心的歌曲。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今晚的每一位观众都是幸运的。
    但是，除了欣赏之外，我们今晚还有最后一个流程。”
    主持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挥了挥手上的投票器。
    “如大家所见，投票器的电子锁已经统一解开了。
    请大家，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选出自己所中意的那一位歌手并按下ta出场的顺序号码。
    大家千千万万要慎重投票，这关系着歌手能否留在我们的舞台。”
    苏成意把小郑的投票器递给他，随后转头跟无座少女说道：
    “你们不去投票吗？会被算作弃权的。”
    “！！！”
    他这话一下子就把两人从感伤的情绪里拉了出来，如醍醐灌顶。
    全恩妍看着台上的倒计时，急得跺了跺脚。
    “筷肘！！”
    林易水严肃地点点头，指出一条明路。
    “介边。”
    两人像是背负着光荣任务的战士一样拉着手钻进了观众席的后方。
    “oi~这俩人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小郑揉了揉眼睛，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今天经历的实在太多了。
    苏成意没搭茬，他看着投票器，不需要纠结，摁下“8”号。
    而这时候，主持人走下了台，摄影师紧跟着他，似乎要进行采访环节。
    话筒被递给了前排vip的人。
    苏成意一下又有些紧张，这么多人，不会采访到大小姐吧？
    但显而易见，节目组是不会放掉这波热度的。
    笑容可掬的主持人直接就走向了楚倾眠的位置。
    “接下来让我们对于拥有十票效力投票权的专业评委席做一个简单的采访。”
    楚大小姐显然对此很是抗拒，她先是身体下意识后仰，随后又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
    但话筒还是递到了她面前。
    苏成意遥遥看着，都感觉她隐约叹了口气。
    “好，这位是来自醒醒娱乐的楚小姐！对于今晚的表演，请问有什么看法，觉得大家表现得怎么样呢？”
    主持人弯着腰，脸上的笑容像是在说：求你了说两句吧这都是老板给的任务配合一下吧求求了求求了！
    楚倾眠向来不是个喜欢让别人为难的性子，即使再不想接受采访，她也还是微微颔首，将话筒接了过来。
    “justin一直都很优秀，我相信他的能力，也希望他能留在我们《我是蒙面歌王》的节目，并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舞台。”
    她这话一说完，主持人有点卡壳。
    因为这位大小姐居然直截了当地说了名字，这是违反节目规定的呀！
    虽然大家对于参赛选手的身份都心知肚明，不过这样明晃晃地点名的，还是头一回。
    尽管如此，主持人还是很感谢这位大小姐愿意接过话筒的，她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尴尬，在帮忙解围。
    否则以她的背景，她不想接受采访，谁又敢逼她呢？怕是真不想混了。
    楚倾眠脸上的笑容礼貌而疏离，话说得滴水不漏，教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坐在侧后方，甚至都看不清她神情的苏成意却对此心知肚明：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这个节目不能在明面上暴露参赛歌手的身份信息，所以故意直接说出来，为的就是不让她被采访的环节在正式节目中播出。
    节目组以为把锅丢给主持人，让他厚着脸皮去沾大小姐的热度，就真能心想事成。
    谁知道这位大小姐瞧着人畜无害，其实比谁都聪明呢？
    苏成意想着想着，就勾起嘴角，颇有些欣慰。
    “啊哈哈，那看来楚小姐手里的票一定会投给他啦。好，希望他可以不负所托，继续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主持人打了个圆场，随后眼见五分钟也快到啦，便拍了拍手，决定回到台上继续主持流程。
    没想到楚大小姐冷不丁地又冒了一句：
    “不，今天这一场，我的选择是8号选手。”
    主持人：“？？？”
    苏成意：“？？？”
    难以理解，楚倾眠居然会投票给陈锦之？！
    经历过高考后的天台修罗场，她明知道对方是“从前的情敌”的身份。
    而主持人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大小姐！投就投了，咱别说出来呀，你家艺人在后台听到估计都万箭戳心了吧！
    “额，呵呵，那个”
    半晌没想出来招，主持人只好干笑了两声。
    楚倾眠轻轻放下手上的投票器，语气听着很平常。
    “今天来到现场，我首先是观众，然后才是醒醒娱乐的代表。
    那么，我的职责就是公平地将手里的票投给这场比赛中表现最好的一位。”
    楚倾眠微微一笑，眼里一如既往地澄澈透亮。
    “今晚8号选手的表现非常惊艳。
    我算是半个天体宇宙爱好者吧，我通过天文望远镜看过水星，也用油彩画过很多次水星。
    只不过，都没有今晚所看到的这一个漂亮。
    所以，理所应当，我的选择是8号选手。”
    楚倾眠将手里投票器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坦然地向所有人展示出来。
    大小姐实在潇洒。
    观众席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从头到尾没鼓过两下掌的小郑终于也没有吝啬这次的夸赞。
    苏成意看着她像月光一样明净白皙的侧脸，忽然觉得她或许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这个勾心斗角、一片污秽的世界里，她从始至终都可以保持这样的一尘不染。
    后台。
    收音将前台的动静播放得一清二楚，justin的脸色很难看，他把耳麦一摘，摔到桌上。
    马上就有工作人员赶过来，重新帮他理好交错的数据线。
    另一边。
    陈锦之刚摘掉熊猫头套不久，场馆本就闷热，戴着头套就更加难以忍受。
    她低着头靠在墙边，安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额发散落下来，几缕垂在眼前。
    光影交错，看不清她是什么神情。
    在听到“我的选择是8号选手”时，她呼吸微滞。
    半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是蝴蝶柔软的翅膀轻轻扇动了一下，将复杂的思绪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此时天上星河转，如命运悄然定盘。
    (本章完)

 第377章 陈锦之的狐狸尾巴

    第377章 陈锦之的狐狸尾巴
    比赛的结果在短暂的统计之后，马上就要正式公布了。
    尽管亲临现场，对于观众的热烈反响有一定切实的体会，但真正要公布结果的时候，苏成意还是紧张起来。
    小郑倒是表现得很轻松，他自诩历战无数，判断绝对不会出错。
    “安啦，陈锦之这次不是前三我吃.呃，我当场把这个手机屏幕吃掉。”
    他显然是准备要说一些更加要命的赌注来着，但收回得很及时。
    “嗯。”
    苏成意应了一声，态度略显敷衍。
    “嘿，这要不是前三啊，那就纯黑幕了，稍微有点有眼力见的都能看出结果。”
    小郑啧啧感叹。
    “幸好你选了这首歌，氛围感简直绝杀。如果不是我母胎单身，我都要感动了。
    旁边这大哥估计都想到三十年前的初恋了，哭得老动情了。
    欸，你还是真是神算子啊，还是侦探？这你都能猜到选这种歌，不干经纪团队可惜了。”
    他大力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以示鼓励。
    “现在不就在干么？”
    苏成意轻飘飘地丢了一句过来，有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昨晚临时订的酒店隔音极差，完全没睡好。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心情紧张的缘故。
    听着隔壁的死亡摇滚乐，盯着黑暗的天板发呆的时候，苏成意想到前生常常吃的某一种药物。
    医生说有稳定情绪，改善睡眠的功效。
    苏成意遵守医嘱，每晚睡前吃一片。
    的确减少了失眠的频率，只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浑身冒虚汗，反应变慢，记忆力衰退等等副作用。
    除此以外，稳定情绪这一项药效，成功让本来就情感缺失的苏成意更加感受不到什么情绪波动了。
    前生的他觉得这些副作用都可以接受，因为失眠才是最痛苦的。
    如果只有一两晚失眠，人们可能会觉得无所谓。
    但如果是经年累月都要体验那种整夜整夜合不上眼的感觉，那就可以说是一种酷刑了。
    明明很困，大脑却无比清醒，闭上眼睛之后眼前就是光怪陆离的景象。
    只好睁着眼睛发呆，直到晨光降临，才能拥有一段短暂的半梦半醒的睡眠。
    这种情况，是必须要进行药物干预的，否则人要么猝死，要么疯掉。
    现在的苏成意还记得那种药物是白色的圆形，不过要他现在再去吃的话，倒是有些不太愿意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究竟是怎么会如此自信地认为前生的自己除了社恐以外，没有任何心理问题的？
    昨晚的苏成意坐在床前，深刻反省。
    这显然都不能说是心理问题了，简直是疾病啊。
    好在他重生了。
    现在的情况比起从前来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只不过还是要谨慎行事。
    那样的状态，光是回想一下，都感觉像是看到了一潭死水，了无生气。
    小郑瞧着他闭目养神的模样，也识趣地闭上了嘴，等待着主持人重新上台。
    和上一期不同，上一期有一些观众都提前离场了，因为不想排队。
    这一期可不一样，留在现场才能第一时间知道踢馆的成败，知道是谁在第二期就要惨遭淘汰。
    ——然后去微博上大肆宣扬，享受当瓜主的感觉。
    “好的，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
    接下来，我们将进入公布排名的环节，请各位歌手站到台前来。”
    主持人微微一笑，抬手示意。
    站到台前？难道要提前揭面了？
    苏成意睁开眼睛，有些意外。
    只见台上被布置了一块隔板，人站在后面，只会留下一个皮影戏般的剪影。
    果然还不到时候啊。
    苏成意揉了揉太阳穴，他同样希望揭面能晚一点。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锦之想要以歌手的身份立足，“蒙面歌王”是最好的台阶。
    参加完这个节目之后，首先被摘掉的是瓶的帽子。
    毕竟都蒙着面呢，歌声说话。
    爱豆这个身份为她带来了第一波流量，第一批粉丝，但也带来了无数的蜚语流言和莫须有的罪名。
    八位歌手依次上台，隔板上映出八個剪影来。
    苏成意遥遥一望，就确认了哪个是陈锦之。
    从左往右最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身段太优越了，举手投足间都自有一番气质。
    因为隔着挡板，所以碍事笨重的头套被摘掉了，她轻轻甩了甩头，就连发丝轻扬的弧度都恰好。
    苏成意想，美人如隔云端。
    “接下来，我们从第七名开始公布。”
    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排名卡，攥着话筒的手紧了紧。
    “这种节目一贯的套路了，就非得从最不让人期待的地方开始公布，可讨嫌。”
    小郑略感无趣，又往座椅里窝了窝。
    “诶，不过，如果排第七的是那个vivian的话，连续两场排名第七，她估摸着就要淘汰了。”
    想到此处，他又起了些兴趣。
    苏成意想，如果他是节目组的话，会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吗？
    虽然看起来vivian就是最好欺负的那一位，表现也不佳，被淘汰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感到可惜。
    但是那样的话，节目组的平均年龄会不会太大了点？
    不知道下一次来踢馆的又是谁。
    正在思考的时候，主持人已经报出了序号。
    “本场的第七名是序号4！”
    不是vivian，而是一位老歌手。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他唱的是一首年代感disco。
    这位年纪是真的大了，对于“能炒热气氛”“拉观众情绪”的情绪显然有误会，这样的歌大家虽然会跟着摇一下，但多数只是凑热闹，不会真的给他投票。
    怎么说呢，一把年纪了，在舞台上蹦蹦跳跳也怪不容易的。
    “我去，呜喂呜喂不会要逆袭了吧？根据我的经验，不是倒数，那就是上位圈。”
    小郑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过也有可能是第八。”
    想到这一点，他又缩了回去。
    没想到事情还真和他预料的一样，排名一直公布到第四，才是序号七，也就是vivian。
    这还真算是逆袭成功了，至少不会淘汰了。
    苏成意看向台上，陈锦之旁边那个位置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就拥抱住了她。
    陈锦之后退了一步才站稳，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嗬，这才认识多久？
    苏成意揣着胳膊看戏。
    为什么陈锦之不管到哪里都能迅速跟人打好关系呢？
    101比赛期间也是，即使是林妹妹那种冰山性子，也光速为陈锦之所折服，成功被同化成了全恩妍一样的姐控，一个喊欧尼一个喊姐姐。
    林易水出道到现在总共就发了十来条微博，其中七八条都跟陈锦之有关。
    第一条微博就是上次私生那个事情帮忙发声，接下来则是：
    “锦之姐姐的新歌，很喜欢。”
    附上新歌链接。
    “今晚的电台直播是和锦之姐姐的，欢迎收听。ps：双人直播。”
    还特地强调了全恩妍不在。
    这条的第一个评论就是全恩妍评论的：“我恨你。”
    粉丝们在底下哈哈哈哈了两千多条。
    头一次在微博发自拍也是因为：
    “锦之姐姐帮我编了头发，好看。”
    林易水的人气算是仅次于陈锦之的高，不过也是粉黑严重两极分化，不像全恩妍这样路人粉很多。
    不过，以这家伙的性子，恐怕是完全不在乎有没有粉丝的。
    毕竟家里有钱，妈妈又是著名导演，以后肯定是要走演戏的路子。
    对于演员这一行来说，有没有粉丝并不重要，只要有戏演就够了。
    苏成意思考，以后陈锦之想要转行的话，或许可以从林易水妈妈caroline这里入手。
    她这张脸，就应该出现在大荧幕上。
    不然就是浪费。
    思索之间，排名已经公布到了第三位。
    居然是序号1，第一个出场的那一位。
    看来回忆杀的确是好用的招数。
    一号歌手上期排名并不乐观，所以这一期提前开大，也是完成了一次死线脱逃。
    如果再不排名靠前的话，可能就被同样开大招的vivian反杀成功了。
    “那么，接下来公布的就是本场的第八名了。”
    主持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比赛是残酷的，但我们相信，他的倾情表演，同样会通过这样的比赛而留在我们心里。
    我们的节目，因此而残酷又美丽。
    获得第八名的是.序号3选手。”
    他这话一出，现场一阵唏嘘。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上期的排名，也明白了观众席的反应。
    此人上期排名第五，并且跟第六名、第七名票差极小，这次又排名最后，那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晋级希望了。
    公布完最后一名，主持人又提高音量，终于进入了最后的一二名竞争环节。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也都明白，现在是序号2的歌手，与序号8的踢馆歌手，进行第一名的最终角逐！！”
    跟随他激动的情绪，现场也突然播放起了激昂的音乐，像是比赛进行到了bo5决胜局似的。
    但底下的观众们却没有如他所愿，一起激动起来。
    因为大多数人都对答案心知肚明。全场最紧张的人恐怕只有苏成意。
    “那么，根据我们的规则，让我们提前恭喜序号8踢馆歌手，踢馆成功！！！”
    主持人带头鼓掌，底下观众也跟着叫好，拍手。
    这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场面，以弱胜强，在不被期待的时刻夺得胜利，是古往今来每位观众都爱看的戏码。
    “本场比赛的第一名.”
    主持人语气低沉严肃，苏成意凝神细听。
    “是一位男生。”
    观众席顿时一片哗然，苏成意皱起眉头，只有小郑冷哼一声。
    “别急，等着瞧。”
    果然，下一秒，主持人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还是女生呢？”
    “切！！”
    观众席又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苏成意悬着的心又落下来，颇有些无语。
    “第一名ta就是——”
    主持人再次拉长声调，将众人的心吊起。
    “抱歉大家等一下，我喝口水。”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矿泉水来，嬉皮笑脸地拧开瓶盖。
    苏成意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不过也已经有点习惯了。
    “你大爷的！”
    这行为成功从台下传来一声响亮国骂。
    暴躁老哥有气从不憋到第二天发。
    “哈哈哈哈哈。”
    观众席笑声响成一片。
    主持人也绷不住，被水呛了一口，摆了摆手。
    “注意素质，注意素质，咱们这是素质节目哈”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又要借题发挥，扯东扯西讲一堆白烂话的时候，主持人忽然加快语速，猝不及防地喊道：
    “让我们恭喜序号8踢馆选手，获得本场比赛的第一名！！！”
    场面有了短暂的一秒寂静，随后掌声和欢呼如潮水般响了起来。
    苏成意终于松了口气，低下头笑了一声。
    隔板之后，陈锦之的影子后退一步，深深鞠躬。
    至此，以弱胜强的戏码，第一场宣告正式落幕。
    以无可挑剔的表演，以最荡气回肠的方式，以最具有挑战性的难度。
    节目散场。
    苏成意没着急走，人群在他身旁的过道中排队离场。
    “今天这场真来值了，还好我上周没买到票。”
    “卧槽，兄弟我真的感觉听了一场会火到几十年后的表演！”
    “踢馆的是那个101女团的iris吧，我靠，实至名归的第一名，这居然是个爱豆的实力？”
    “你不懂，人家是清流。我媳妇就是她粉丝，之前101节目的时候，就跟中了蛊似的，天天监视着我给她投票。”
    “嘿，我在微博上发今天的排名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堆人评论骂我来着，说我爆假料博眼球。”
    “节目过两天就播了，看了就知道了，这群人真是闲的。”
    “键来！”
    人群像贪吃蛇一样缓慢移动着，苏成意能听到的对话也就来自不同的人。
    不过无一例外，他们谈论的中心都是陈锦之。
    苏成意等到场馆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才站起身来。
    小郑已经歪倒在一边小睡了好一会儿，苏成意弯腰把他拍醒。
    “怎么了？哦，走了。”
    他打了个哈欠，跟着站起来。
    “你先回酒店吧。”
    苏成意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了。
    “伱不回？”
    小郑睡得有点发蒙，问道。
    “你觉得呢。”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小郑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他闻到八卦的气息，瞬间睡意全无，两眼放光。
    “哦！你小子，你不打算好好跟我说说今晚的事儿？！”
    “今晚什么事。”
    苏成意漫不经心。
    “嘿，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吗！你等下要找谁去，大小姐还是大明星？”
    小郑笑得贼兮兮的。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听见。
    “这件事我之后会跟你细说。在此之前，请，保持缄默。”
    他语气毫无波澜，但小郑却感觉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喂喂喂，你可别无差别攻击啊！我可是你这头的！”
    他迅速举白旗，表明忠心。
    苏成意“嗯”了一声，随手把帽檐往上抬了抬。
    “我今晚要去找陈锦之，明天吧。”
    “哎哟，真的不能微信联系吗？我今晚真要失眠了！”
    “不能。”
    苏成意笑起来，把他往过道上推了一把。
    “快走。”
    “哎！真是.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聪明了，非得猜出来干啥呀。”
    小郑唉声叹气地走了。
    苏成意看着清洁人员从另一侧入场，将座椅把手上的两个空咖啡杯拿起来，往后台的方向走去。
    陈锦之说会在b3出口等他，那边是工作人员专用的，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没人会拦他。
    事实果然如此，苏成意步伐迈得理所当然，守在门口的保安像没看见他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刚看到亮着“b3”的出口，眼睛就被一双温热柔软的掌心蒙住。
    不用问是谁，她用的还是那一款香水。
    北国雪松的气息萦绕上来，像是在索要一个拥抱。
    苏成意脚步一顿，反手握住来人的手腕，转身轻车熟路地将她拉进怀里。
    “等很久吗？”
    “刚好。”
    陈锦之仰脸看他，眉眼间漾起笑意。
    她这话真假无从辨认，苏成意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低头亲了亲她眼角的小痣。
    “辛苦你了。”
    “辛苦你了~”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学着他的语气说话。
    苏成意笑了起来，又有点好奇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走这个出口？我看有保安在拦人的。”
    “嗯，你猜。”
    陈锦之回答道。
    “你提前跟人说了？”
    苏成意猜测道。
    陈锦之摇了摇头，眼里的笑意有几分狡黠。
    “那是为什么？”
    苏成意的好奇心又成功被勾了起来。
    “因为我猜苏老师穿得就会很像工作人员啊。”
    陈锦之笑得像只狐狸。
    “.”
    苏成意成功被沉默了，正想反驳的时候，她忽然“嘘”了一声，示意他看另一边。
    有一行人正从那边路过，不过两人处在视野盲区，也不会被发现。
    苏成意就看到那位明星后面跟着的每个工作人员都跟他穿得一模一样。
    衬衫西裤，帽子口罩。
    简直像是无声的佐证。
    陈锦之已经兀自笑得枝乱颤。
    苏成意自觉失了面子，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到墙边，逼近一点，语气里带着威胁。
    “真有那么像工作人员？”
    陈锦之装出一副真的被威胁了的样子，恰到好处地示弱。
    “不像啦。”
    有点像在演什么恶霸强抢民女的戏码，苏成意一边想，一边很配合地继续逼问。
    “那像什么？”
    “当然是像家属。”
    话音刚落，她就反客为主，倾身咬住了他的嘴唇。
    苏成意被亲得有点头脑发晕，一时间只剩下一个想法。
    ——陈锦之又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
    (本章完)

 第378章 鲷鱼烧

    第378章 鲷鱼烧
    这回的场馆和之前的出道夜一类的场地不太一样。
    像那样演唱会形式的演出，所需要的是场馆够大，能容纳的人数够多，所以位置相对来说都比较偏僻。
    而蒙面歌王节目的小型演出场馆就在城区里，再往前走过几条街，是一所高中。
    已经十一点过，这条街却刚开始热闹起来。
    校园灯火通明，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过几回，终于有学生背着书包从里面陆陆续续地走出来。
    原本该是很熟悉的场景，只不过学生们身上穿的是陌生的红色校服，校园建筑也并不是橘白色。
    苏成意脚步一顿，把棒球帽摘下来，框到陈锦之头上。
    她本来就脸小，帽檐这样一遮，几乎只能看到下巴。
    苏成意对此颇为满意，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看不到路。”
    “我拉着你呢。”
    校园外一如既往是一条小吃街，这似乎是国内所有校园的传统设定。
    摆摊的小贩们排成行，大都是用三轮车搭成简易的铺子。
    种类繁多，令人眼缭乱。
    关东煮的清甜飘香四溢，鱿鱼须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圆润的章鱼小丸子被翻了个个，炭火上羊肉串的油脂混合着孜然的香气。
    学生们显然轻车熟路，三三两两地停留在心水的店铺门前，买上几串自己喜欢的来解馋。
    时间已过，地铁已经停运了。
    大多数学生选择步行回家，这些满载烟火气的小零食，可以让回家的路变得不再孤独。
    这个点才放学的，大约只剩下了高三的学生，转念一想，还剩八十天左右，他们就要高考了。
    苏成意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凑到陈锦之耳边问：
    “要吃点什么吗？”
    原本以为她肯定会拒绝的，毕竟从来就没从她嘴里听到过“饿”这个字，她像是把人类需要进食这個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给进化掉了似的。
    没想到陈锦之想了想，点点头。
    “好呀。”
    这下倒是让人有点意外了。
    苏成意停在街口，再次观察了一下这些小铺。
    当你在一条陌生的美食街里，苦恼应该吃哪一家的时候，最简单且不会出错的方法就是——看哪里排队的人最多。
    最终得出结果：最受这所学校学生欢迎的是一家卖小馄饨的铺子。
    苏成意牵着陈锦之走过去，见到旁边临时搭起来的小棚子里面已经都被学生们占领了，一个剩余的座位都没有。
    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夫妻，大娘忙着煮馄饨，大爷就腾出手来招呼两人。
    “欸，小伙子，来这里面吃！”
    苏成意一愣，就看到他拉开了三轮车的车门。
    没想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另有乾坤——其实就是还有一张桌子。
    苏成意有点想笑，侧头看了一眼陈锦之。
    她嘴角一扬，开口道：
    “谢谢您。”
    于是两人就真的钻进了三轮车里。
    “两位吃点啥？”
    大爷扒着门问。
    苏成意方才已经提前瞄了一眼招牌，便直接点单道：
    “两碗鲜肉馄饨，一碗不要辣椒，一碗多放点辣椒。”
    “好嘞，马上来啊，别急，我先把学生的煮了。”
    大爷擦了擦手，脸上的笑容很慈祥。
    苏成意点点头，应了声“好”。
    三轮车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东西都整整齐齐归置着。
    即使坐在车里，也能闻到锅里小馄饨的香气，偶尔还能听到大娘中气十足的声音：
    “够不够孩子？再给你舀俩！”
    生意好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成意习惯性用纸擦了擦桌子，也很干净，没有这种路边大排档常见的那种油腻腻的感觉。
    坐在车里还有个好处，就是很隐蔽，不用遮遮掩掩了。
    豪华包间待遇。
    苏成意伸手把陈锦之的帽子摘掉，顺手帮她扇了扇风。
    “热不热？”
    “还好。”
    陈锦之将被他的动作扰乱的头发重新绕到耳后，目光落向车窗外散学的学生们。
    苏成意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说：
    “是不是可亲切了。”
    “嗯，但是一中门口好像没有？”
    陈锦之语速很慢，像是在想事情。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一直有的。好像我高二的时候，还是在学校门口。
    直到听说有个学生吃出了肠胃炎，虽然具体原因还不不清楚，但总而言之就整改了。
    之后就秽土转生到了隔壁的一条街，实际上没什么变化，小贩还是那些小贩。”
    “这样哦。”
    陈锦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
    “哐当！”
    三轮车门被拉开，大爷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
    “来嘞~醋瓶就在桌上，想加自个加！”
    “好的，谢谢。”
    苏成意弯腰起身把碗端过来。
    碗和勺子都是一次性的，想来也是为了方便和干净着想。
    他自己这一碗特地要求多加了辣椒，红油闻起来很香，颜色也鲜亮。
    陈锦之那一碗是清汤，苏成意猜测她明天肯定还有活动，所以没加辣椒。
    没想到碗一放下，陈锦之就舀了一勺他的红汤过去。
    “看起来有点辣。”
    她研究了一下辣椒的成色，评价道。
    苏成意不以为意，这样卖给学生吃的小摊能有多辣？
    而且这里可是魔都，棠安口味重、吃得辣可是全国闻名的。
    他一土生土长的棠安人，怎么可能在这儿被辣到！
    苏成意毫无防备地舀了一勺馄饨塞进嘴里。
    “不辣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不太对劲。
    这辣椒是自家做的那种酸辣剁椒，但后劲很有些足，辣度很快让口腔刺痛起来，鼻尖跟着冒汗。
    陈锦之笑了一声，把清汤的那一碗推到他面前。
    “好啦，逞什么强。”
    “真不辣，就第一口辣，没事，我能吃。”
    苏成意把醋瓶拿起来，“咕噜咕噜”往里倒了小半碗。
    陈锦之又无奈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根。
    加了醋之后辣味被缓解了不少，苏成意一边吃，一边转移话题。
    “南韩那边的学校，也像这样有小吃街吗？”
    “我上学的那边，是有的，不过没这么多。”
    陈锦之一边回忆，一边舀起一只馄饨，低头吹了吹。
    “毕竟.嗯，南韩的饮食，你应该懂的。”
    “啊，也是。”
    虽然苏成意没去过，但是也有所耳闻。
    不然也不会被人家说是泡菜国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会路过的有炒年糕啦，米肠啦，炸饺，一类的。”
    陈锦之似乎回想得很认真。
    苏成意听得有点想笑，按理来说，这种街边小吃应该是可以像报菜名一样叽里呱啦说个没完才对啊。
    光是现在三轮车外的这一巷子，种类就已经数不过来了。
    “最好吃的是什么？”
    他有点好奇地问道。
    毕竟现在所说的这几种没有一种是听起来让人很有食欲的。
    没想到陈锦之的回答更加出乎意料。
    “不知道欸，我没吃过。”
    “？”
    苏成意一愣，手上的勺子差点滑进碗里。
    “是不想吃吗？”“嗯不算吧，坦白讲的话，其实有时候也蛮好奇的。”
    陈锦之笑了起来，似乎因为这样直白的表述而又有一点不好意思。
    “我那时候还很小嘛。”
    她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轮车内部的白炽灯光线很弱，车窗外影影绰绰。
    苏成意一时间觉得面前这碗辣椒与醋均有些过量的馄饨都变得食之无味起来。
    会好奇味道，却又从来没吃过，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了。
    没钱买。
    其实苏成意小时候也有过家里很穷的一段日子。
    情况还跟那种穷三代的不同，或者说更糟一些，因为父母两人其实都算不上会过日子，丝毫不懂得钱要在刀刃上的道理。
    苏泽朗出身于那种大家族的旁系，自小虽然不受重视，不过也是没吃过什么苦的。
    他酒后常常侃侃而谈的那些“苦痛经历”都是他自己非要一意孤行出来搞摇滚之后才吃到的。
    杨柳就更不用说了，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只不过识人不清，走上了歪路。
    从此杨家千金就跟着黄毛乐队仔过上了清汤寡水的苦日子，头一次过上了需要往洗发水瓶里灌水的生活。
    但尽管如此，在苏成意身上，两人却从来没有省过什么钱。
    学习文具是一套套的买，学杂费也从未迟交过。
    苏成意午饭在食堂吃，晚上才回家。他们午饭就煮碗面凑合，晚饭却永远是三菜一汤，从来不会将就。
    苏泽朗来接他放学的时候，也总是拎着一大堆校门口卖的小吃乐呵呵地等着。
    虽然苏成意并不爱吃这些，结果就是买来的东西大多数都被他自个解决了，还要反复叮嘱别让你妈知道否则又得骂他带着孩子吃垃圾食品了。
    “虽然也不是很爱吃这种小吃啦，不过放学的时候，同学总是围在一起买。”
    陈锦之搅了搅碗里的清汤，继续回想。
    “不买的话，多少会显得有一些不合群，毕竟别人在分享食物的时候，就只能傻傻地站在旁边。
    不过我那时候实在没什么零钱，连买块橡皮都要攒好几天，所以就只好装作讨厌吃的样子啦。”
    说到这里，她抬眼笑了笑。
    “我装得很坦然，以至于同学们甚至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如果要问最好吃的是什么.按照刚刚苏老师的说法，大概就是排队的人最多的一家吧？
    我记得，是一家鲫鱼饼。”
    “鲫鱼饼？”
    苏成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种小黄鱼裹上淀粉后炸出来的食物，不过陈锦之很快就否认了这一点。
    “嗯，其实更像是鲷鱼烧啦。不过没有那么厚实，薄薄的，里面是红豆沙。
    我真的对这个很好奇来着，所以上了中学之后去便利店打零工，拿到工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去买。
    那个老板已经对我很眼熟了，看到我站到铺子前，就笑着打趣说哟小姑娘终于来买啦。
    不过”
    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苏成意就大致猜到她肯定最后也没有吃到了。
    “那时候已经确定好要去做练习生了，想到接下来的生活费、学习费还没有着落，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好奇了。
    我就鞠了个躬说打扰了，然后赶快跑掉了。
    隐约还听到那个老板在后面喊说请我吃请我吃来着。”
    陈锦之叹了口气，又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他。
    “说起来，后来真的通过了练习生的选拔，之后又回了国，倒是很少再想起鲫鱼饼的事情啦。”
    她很少提起在南韩的事情，今晚会说起这些，很是难得。
    然而正所谓见微知著，陈锦之眼里这样很小的一件事情，甚至可以当做好笑的事情以开玩笑的口吻讲出来的事情。
    其实仔细想想，都已经很有些残酷了。
    在那些她从来绝口不提的时刻，她又该是些什么样的心情呢。
    苏成意用勺子戳着碗底，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相比起他从前的情况，陈锦之这样的要难熬得多了。
    他虽然孤僻，但其实说不上是被孤立，更确切地来说——好像是他在孤立所有人才对。
    但陈锦之不一样，她这样的玲珑心思，无论到哪里都会快速让自己显得合群。
    那么，这些毫无解决办法的、极不合群的时刻，就会让人记很久很久。
    好在这个时候，苏成意忽然想起来，刚刚路过的小摊招牌上，好像是有在卖鲷鱼烧的！
    感谢我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夜宵文化。
    他马上就起身推开了三轮车的门。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嗯？”
    陈锦之有点意外地抬起了头。
    “马上回来。”
    没等她回答，苏成意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去。
    现在时间更晚了，他怕那个小贩已经收摊了。
    但好在是并没有，这所学校的学生们似乎是分批次放学的，现在街上还是挺多红色校服的身影。
    苏成意循着记忆一路穿行，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家铺子。
    还好没有看错，的确是鲷鱼烧三个字。
    “.老板，鲷鱼烧还有吗？”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甚至有点紧张。
    童年的伤疤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现在的陈锦之并不在意这样一个鲫鱼饼，可是小时候的她一定很在意。
    但寄人篱下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要看别人的眼色，自然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是奢侈。
    这样一来，即使到后来自己已经有了能力购买，也已经不会再想要了。
    “有的。”
    老板回答得干脆。
    苏成意悬着的心松弛了下来。
    “好，麻烦给我两个。”
    他不爱吃这样的甜食，但这种时候肯定要陪着一起吃才行。
    老板熟练地掀开模具，往里面倒鸡蛋液，一边问道：
    “要什么馅儿的？红豆，巧克力，酸奶。”
    时代变了陈锦之，现在已经这么多样化了！
    但苏成意还是选择了红豆款，毕竟她那时候想吃的就是这一种。
    底层的鱼皮变得焦黄时，老板往里加入扎实的红豆馅料，最后覆盖上上层的鱼皮。
    瞧着好像还不错。
    苏成意想，造型也蛮可爱的。
    对小女孩当然会很有吸引力啊！
    陈锦之现在对食物这么不感兴趣，说不定就是小时候被压榨得太狠了，什么想吃的都吃不到，长大了能感兴趣才怪了。
    苏成意正在思考如何挽救的时候，突然听到街口传来一声响亮的鸣笛。
    随后，刚刚还悠哉悠哉的老板忽然面色一变。
    苏成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经响起了一片锅碗瓢盆交响曲。
    ？什么情况。
    他一脸困惑地张望。
    好家伙，就一个转身的工夫，方才还是一长条的摊贩们瞬间已经解体，树倒猢狲散。
    像是被打散架了的汽车人似的，转眼已经各奔东西，四散奔逃。
    ？？？
    “快走！快走！”
    而面前的这位鲷鱼烧师傅收拾的速度也快得离谱，他已经跨上了三轮车驾驶座，并弹射起步。
    哈？
    苏成意很快发现一脸懵的只有他，这些学生就像早就习惯了一样，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他也很快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原因。
    好家伙，城管来赶人了。
    这都几点了，大伙儿都不下班的吗？！
    点了单还没拿到手的学生们纷纷跟着小贩们的三轮车奔跑着，嘴上还笑嘻嘻地大喊：
    “我的烤冷面！”
    “我的串儿！！”
    “烧饼还有蛋炒饭！”
    这场面实在有些滑稽，苏成意原本是想跟着笑来着，但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人去巷空，一地狼藉。
    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是为什么要来买鲷鱼烧来着？
    ？？？
    靠北，我女朋友呢？！
    (本章完)

 第379章 大明星会梦见过路人吗？

    第379章 大明星会梦见过路人吗？
    反应过来之后，他赶紧给陈锦之打电话。
    “喂？”
    “苏老师，我在车上没下来呢。
    嗯，大爷和大娘太着急了，直接把东西塞进车里就开车跑了，好像忘了我还在里面。”
    陈锦之听起来并不慌张，只是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她那边还能传来三轮车行驶的声音。
    怎么说呢，方才看着明明就是普通的三轮车啊，这引擎怎么响得跟个拖拉机似的.
    “好好好，我马上追过来。”
    苏成意瞧着前面小贩们扬长而去的车尾灯，幽幽叹了口气。
    跑吧，还能怎么着。
    他随手把棒球帽重新盖到头上，迈开脚步。
    三轮车队们速度并不快，或许是因为载着锅碗瓢盆一类的，光是匀速形式就已经晃晃悠悠的很危险了。
    苏成意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个平底锅已经掉到了地上，被绳子连着叮叮咣咣地拖行。
    大半夜还出来摆摊的，大多是小本生意，挣钱并不容易，这些餐具一类的要是坏了，就又得是一笔额外支出。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加快速度，趁着一个拐弯的档口，终于赶上了大部队。
    他弯腰把这个一路遭了老罪的平底锅捡起来，小心地塞回三轮后层层叠叠的锅碗瓢盆缝隙，这下卡得正好，不会再掉了。
    这些学生们虽然上了一整天的课，但精神都很好，一路跑过来气都不带喘的，还在嘻嘻哈哈打趣。
    “我靠，我这臭豆腐都给炸成老豆腐了。”
    “嗨，可说呢，我这土豆片已经烤成薯片了！”
    “不是，你俩先等等。炒饭哥人呢？！他抄近道跑啦？我的饭！”
    “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青春啊。
    苏成意从他们之中穿行而过，登时感觉自己垂垂老矣。
    人一旦沾上了班味，就很难再有这么青春的气息。
    ——不过自己好像从上学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他继续往前跑了几步，终于看见了鲷鱼烧的车位。
    进入这条巷子之后，大部队的车速变慢，苏成意甚至还有空给自己的两個鲷鱼烧翻了个面。
    “师傅，还用加什么吗？”
    他很没有眼力见地问道。
    “撒点儿粉！”
    师傅一边行驶，一边通过后视镜视察周围，一边还能腾出时间指挥他操作。
    看起来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了，是个正儿八经的战场老兵。
    于是苏成意很听话地舀起红粉往鲷鱼烧上均匀撒去。
    红粉被热量融化在饼皮上，像是鱼身上的纹，浓郁的甜香扑鼻而来。
    好家伙，感觉这一趟下来他都能出去摆摊儿了。
    今天这个故事为大家讲述了一个道理。
    万家灯火冷寂时，街道晚风昏暗处，追着车跑的不一定是追燕子的猪头。
    还有可能是追烤冷面的学生。
    或者是追女朋友以及鲷鱼烧的苏成意。
    而这群人显然追出了比猪头还坚定一百倍的步伐。
    眼神一个比一个坚定，为了一口热乎吃的可以完成一次魔都市马拉松。
    燕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燕子！
    终于在另一条街的拐角处，大部队终于抵达修整地带，停止了本次逃亡。
    苏成意感觉刚刚咽下去的辣椒和醋在胃里好一阵翻腾。
    上次跑这么远，好像还是跟何悟非在橄榄区上演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那次。
    学生们终于拿到了各自的小吃，正彼此嘲笑着谁的烤串更糊。
    他们丝毫不觉得倒霉，只是觉得好玩。
    “辛苦了哈小伙子。”
    鲷鱼烧师傅喘着粗气，把两只来之不易的鲷鱼烧递过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傅你明明是骑车的为什么看着比跑步的还累？
    苏成意把装鲷鱼烧的纸袋揣到口袋里，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而前面不远处，卖馄饨的大爷大娘也在打开后门的时候看到了莫名搭了一趟顺风车的陈锦之。
    这家伙似乎也没有要求救的意思，坐在后面很是淡定地吃馄饨。
    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把她的那碗清汤小馄饨给吃得见底了。
    苏成意找到她的时候，她和这些学生一样，一点没有介意的意思，只是笑得眉眼弯弯。
    “真的没事啦，是我自己没反应过来。您做的馄饨很好吃。”
    尽管如此，大爷大娘还是一脸歉意。
    大娘粗糙的双手在围裙上反复擦拭，叹着气说：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吓坏了吧？
    哎呀，怪我俩太着急了。上次桌椅板凳被没收了，唉.”
    “你说这干啥！”
    大爷匆匆打断了她，似乎不愿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小伙子，馄饨钱就不用给了。实在是抱歉，抱歉。”
    苏成意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
    大爷赶忙摆手推拒。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四周，正色道：
    “其实我们本来就该往这边走的，您搭了她一程，我应该给您付车费。”
    大爷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人能说出这种角度清奇的话来，一时间也辨不出真假来。
    “这边两碗馄饨！”
    有追过来的学生大声点单。
    他们显然是常客，已经轻车熟路地帮大爷大娘把桌椅板凳从车上卸下来了。
    “好好好，等一下啊。”
    大爷看着这帮小子毛手毛脚的，生怕给他的椅子腿撅折了，赶紧上去搭手。
    大娘正忙着把锅烧热，问新来的两个学生要不要辣椒。
    苏成意见状，把手里的钱放到车内那种桌子上，用醋瓶压住。
    趁着两人忙起来没注意，他才转身拉着陈锦之悄悄离开。
    尽管看起来是件蛮好玩的事情，但倘若仔细想想，做个生意也实在不容易。
    这一趟下来都搞得像是在拍速度与激情似的，大爷大娘一把年纪，着实也算魔鬼训练了。
    方才说恰好该往这边走的话是随口胡诌的，苏成意并不知道这是哪。
    虽然前生在魔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但他的活动范围也就只是从公司到家里两点一线。
    几乎是没出过市区的，这边虽然不算郊区，但也远远不是市中心了。
    眼前的小巷子倒是有点像棠安的老城区，路灯昏黄，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苏成意侧头打量了一下陈锦之，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低头哼着歌。
    夜风将她小声哼出来的曲调带得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苏成意尝试着听了一会儿，确认是从没听过的歌。
    这可不太寻常。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是苏成意其实是个中华小曲库。
    毕竟外公是个水平很高的音乐家，是可以在音乐家前面加上“著名”两个字的程度。
    苏成意或许继承了一小部分天赋，所以唱歌并不跑调，学起乐器来也算是轻松。
    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把那些前生听过的歌原原本本复原出来的原因。
    而对于社恐来说，出门的时候摘掉耳机基本可以算是一种酷刑。
    前生的苏成意基本没多少爱好，买耳机算是其中一个，他有一个专门的设备架用来陈设各种耳机。
    所以只要是不需要接收外界声音的时间，他基本上都在听歌。
    这就是他曲库的来源。
    而陈锦之现在哼这一首，他好像真没听过。
    “是什么歌？”
    他忍不住问道。
    闻言陈锦之似乎有些意外，她笑着反问道：
    “苏老师没听过吗？”
    “嗯，好像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
    “这首歌叫.”
    陈锦之微微一顿，回想了一下这首歌的中文名字。
    “《再次重逢的世界》，很经典啦，是公司当时选拔练习生的考核曲。”
    她保持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又接着哼了几句。
    “
    我想要转达给你，虽然那悲伤的时间全消散后你才听见，
    闭上眼睛感受吧，那悸动的心，和我望向你的那眼神。”
    原来是韩语歌，难怪听不懂，苏成意想。
    不过陈锦之唱得实在好听。
    音乐无国界，是因为即使听不懂歌词的含义，也能体会到其中所含的感情和力量。
    “那伱在考核的时候一定表现得很好吧。”
    苏成意说。
    瞧着她那尖酸阿姨和脑瘫生父也不像是会钱让她进公司的样子。
    “嗯，当时都说对于外国训练生来说，考核标准会更严格一些。
    没有公布具体分数，但我想大约是擦线而过吧。”
    陈锦之低着头，笑意浅浅。
    夜风四起，她发梢轻扬，漂亮得不像世界上会存在的生物。
    倒像是神话传说里的妖怪。
    不过陈锦之如果是妖怪的话，也应该是有好几千年功力，每天就负责接受小妖们上供的那种。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不会委屈自己。
    “那时候考核通过了，你有奖励自己什么吗？”
    苏成意看着路灯下两人交错的影子，像是随口一问。
    陈锦之认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想过奖励，光顾着想要是考核没通过该怎么办了。”
    说到这里，她笑着叹了口气。
    那时候她还太小了，虽然总是努力表现得处变不惊的样子，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厉害。
    许多时候，也还是会紧张，会害怕的。
    只不过她很清楚地知道没有人会包容这些不完美，也知道没有地方可以容纳她躲起来逃避一切。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往前走，那不如走得从容一点，勇敢一点。
    苏成意看着她，忽然把口袋里的鲷鱼烧拿了出来。
    “喏，鲷——呃，鲫鱼饼。”
    “.”
    陈锦之嘴唇微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她掩饰情绪的时候常有的小动作。
    苏成意知道，但她自己大约是不知道的，否则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把这个小动作改掉。
    半晌，反应过来的陈锦之终于伸手接过。
    “有点凉了可能，还有，师傅忙着开车跑路呢，其实是我煎的.可能有点不太正宗，不好吃就算了。”
    苏成意低头看着他手里这只鲫鱼，尾部已经烤得焦黑了。
    他方才特地留了心眼，选了成品稍微好看点的那一只给陈锦之。
    “不会啊，很好吃。”
    陈锦之低着头，她听起来像是努力在笑，可是声音又有点闷闷的。
    “和我想象里是一个味道。”
    “是吗？”
    苏成意也低着头，看到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张嘴咬了一大口鲫鱼的脑袋。
    “.陈锦之，你要不把我这个也吃了。”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真是的。”
    陈锦之被逗笑了。
    她抬起头来，眼里映着路灯的暗黄色光芒，像是破碎的琉璃。
    苏成意假装没看见那样闪烁的泪光，他低头又咬了一口鲫鱼饼。
    还是觉得不好吃。
    面粉裹着红豆沙，加上融化的红，齁甜。
    原本应该很美味的鱼皮被他烤得过于焦黄，泛着一股糊味。
    但陈锦之吃得很认真，像是在品尝什么米其林餐厅大厨的心血之作。
    “这次的不太行，但是我已经学会怎么做了，之后再做给你吃。”
    苏成意决定要挽尊一下。
    “你是不知道当时情况多么紧急，那师傅的三轮开得像是布加迪威龙似的，得亏我跑得快，不然一整个全都没法吃了。而且你知道吗，现在种类很多了，不止红豆沙馅儿的，还有酸奶的，巧克力的，讲道理我觉得巧克力的应该不错.”
    他语速越说越快，眼神在路灯、夜空、青砖白瓦上游离漂浮，却始终没有落到身旁的人身上。
    因为不太想看到陈锦之的眼泪。
    那就像是琉璃瓦碎，杜鹃啼血。
    直到苏成意绕着这件事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白烂话之后，陈锦之才终于吃完了手里的鲫鱼饼。
    都说我国小孩都吃过的一道菜是“眼泪拌饭”，那陈锦之这次吃的就是眼泪拌鲫鱼饼。
    “是奖励吗？”
    她仰起脸问。
    “嗯，当然了。”
    苏成意这才转过身来，伸手擦了擦她眼角未干的泪水。
    被眼泪晕染之后，眼角一片潋滟的淡红色，被他拿手一蹭，倒显得像是专门的妆容似的。
    “因为什么的奖励？”
    “恭喜陈锦之同学通过练习生考核，恭喜iris小姐迈出了成为万众瞩目大明星的第一步。”
    苏成意话说得一本正经。
    陈锦之再次被逗笑了，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苏老师为什么会给我起iris这个名字？”
    苏成意被这样一问，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是因为前生的陈锦之艺名就叫iris，才这样起的。
    迷信一点来说，借一点大红大紫的气运嘛。
    他对于前生的陈锦之没有任何了解，但对于iris多少还是有一些的，毕竟简直可以说是病毒式的大红大紫。
    但现在不是忆往昔的时候，因为眼前这位陈锦之已经逐渐起了疑心。
    “不会是借用了别人的名字吧？”
    “当然不是！”
    苏成意矢口否认。
    拜托那是你自己的名字好吗？！
    如果是楚大小姐的话随便编个理由就过去了，陈锦之可不好糊弄，更不好骗。
    苏成意想了想，只好选择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我那时候，做了一个梦。”
    “什么样的梦？”
    陈锦之原本以为他会找个更好戳穿的借口来着，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又有些好奇。
    接下来会说是仙人指路呢，还是梦见天书呢？
    陈锦之想。
    苏成意一看这家伙的眼睛就知道，倘若说出这些神神鬼鬼的话来，是一定会被嘲笑的。
    于是他叹了口气，只好说道：
    “在那个梦里，我没有遇见你。所以你是大明星，但我只是个过路人。”
    陈锦之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苏成意回想着前生，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只是通过led屏幕上的广告，还有商场贴的海报，人形立牌，在这些地方见过你。
    也只有这些地方能见到了，毕竟你走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演唱会更是一票难求。
    那个时候，你就叫做iris，红遍全球的大明星iris。”
    其实认识了这个世界的陈锦之之后，再去回忆前生的iris就变得很困难了。
    因为总是会将现在的她代入进去，所以心态也跟着变化。
    即使是led屏幕上面的她，也变得不再遥远，反而触手可及。
    “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陈锦之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苏成意还以为她会对于那个iris更加好奇来着，毕竟任谁都会想了解那个功成名就的自己吧。
    “我就是个普通的社畜，上班下班，偶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看看大屏幕，就会看到你。”
    他回答道。
    “所以觉得iris这个名字或许运气不错，就给你起了。”
    这样解释很合理吧，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苏成意自认为是这样的，然而——
    “.我要改名。”
    陈锦之眼神一沉，显得情绪不太好。
    “为什么？”
    苏成意很意外。
    “不吉利。”
    陈锦之转过脸去，似乎不想跟他说话。
    “.”
    苏成意一头雾水。
    他仔细思考了半晌，这期间陈锦之一直保持着沉默，这着实罕见。
    难不成是真的在生气？
    奇了怪了，她上次生气是什么时候。
    苏成意想不出来，就连圣诞节那次修罗场，她的表现也不能算是生气。
    “为什么不吉利？”
    “.”
    陈锦之看着面前这人认真而困惑的神情，一时间只觉得恐怕铁树也会比他灵光几分。
    “吉利，吉利极了。”
    她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吉利？为什么吉利极了？”
    苏成意又是一本正经地问。
    “不会遇见某个宇宙第一笨蛋，当然吉利极了。”
    陈锦之叹了口气，捧住他的脸。
    苏成意被她这样抓着，说出口的话变得含糊不清：
    “原来如此。”
    如此你个大头鬼。
    陈锦之顺势就在他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
    “嘶。”
    苏成意虽然吃痛，但只是原地站着，并没有挣扎。
    “我不是那个iris。”
    陈锦之抬眼看他，用在婚礼上宣誓一样的目光。
    “那些所谓的好运气，我会全部用来遇见你。”
    (本章完)

 第380章 修罗场中心的自我修养

    第380章 修罗场中心的自我修养
    红桥机场。
    贵宾休息室的落地玻璃窗外人来人往，苏成意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目光漫不经心。
    小郑打量了他半天，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少爷一大早的凹啥造型呢，难不成是有隐藏摄像机在拍杂志封面么？
    他是有槽忍不到明天吐的类型，终究还是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苏少爷。”
    “说。”
    苏成意保持着雕塑一样的造型，连根寒毛都没动弹一下。
    小郑都有点怀疑他是用腹语在说话了。
    “你为什么老撑着下巴？都这样一个多钟头了，您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小郑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你可以不看。”
    被他这样一说，苏成意才感觉到胳膊肘似乎撑得有点发麻。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但还是捂着下巴。
    昨晚陈锦之那一下可没留情，留下咬痕的同时也破了皮，好在没有留下完整的一圈牙印。
    事后还笑眯眯地说：“这是给你盖了个章~”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招惹女人。
    尤其是像陈锦之这样的女人。
    她就是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他娘殷素素死前告诫他千万要远离的那种女人。
    当然了，苏成意和张教主一样，那是半点都没听进去。
    张教主身边没有一个是不漂亮的，苏某人这边好像也是。
    想到这里，他试着用掌心摩挲了一下伤口。
    嘶，还是疼。
    下次还是不要惹陈锦之生气了。
    不过好在她最后还是重新接受了iris这個名字。
    即使是在现在的世界里，这个名字也已经有一些知名度了，甚至比陈锦之三个字要更知名一些，如果现在要改的话，影响还是蛮大的。
    陈锦之反复强调了几遍，她不是前生那个iris。
    苏成意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不知道她会因为这一点而生气。
    毕竟前生那个iris不是什么失败者，反而是功成名就已然站在人生顶点的人。
    如果换做陈锦之来跟他说，她做了个梦，梦里她是大明星，并不认识他这个路人甲。
    那似乎很合理，没什么好生气的，苏成意想。
    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实在很难搞懂。
    不过，搞不懂归搞不懂。
    但陈锦之很在意这件事情，她觉得这个承载大运的名字不吉利，甚至会为之而感到生气。
    要知道，她是个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任何境况之下都可以保持一种高深莫测、叫人看不出来情绪的笑容。
    那她会生气这件事，本身就值得重视。
    所以苏成意很知趣，并没有再跟她输出一些所谓的理性思维，只是亲了亲她，并说道：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是的，只是一个梦。
    现在回想起前生的事情，还真的像是一场大梦，遥远而又模糊。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值得在意的，苏成意想，毕竟有人愿意用所有的运气来换遇见他欸。
    不过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是。
    苏成意想到一个他迄今为止还没有细想过的问题。
    那就是前生他并不认识陈锦之，两人是各种意义上的相隔千里。
    从物理上的距离来说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社会身份和交际圈更是毫无交集。
    不仅从来没认识过，展望之后的人生，也没有任何会认识的可能性。
    而在现在这个世界里，陈锦之毫无预兆地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眼前。
    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其他人的人生虽说也都因为苏成意的重生而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变，但那是因为重生后的苏成意做出了一些和从前不同的选择。
    比如在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上帮楚倾眠演讲，比如答应帮徐洋补物理，比如从侯小宏的欺负里救下林桐。
    只有陈锦之不一样。
    苏成意一直认为时间线是因为他而折转的，所以周围人的一切都跟他有关，他会产生一些奇怪的责任心也是源自于这一点。
    但陈锦之是一个在原定时间线里和他毫无交集的人，她的出现实在是很没有道理。
    这不会是因为她曾经许过什么愿望吧？
    请上天赐予我一个社恐厌世像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男朋友吧.之类的。
    好像有点离谱。
    除非前生的陈锦之嫌她的事业太顺风顺水了想给人生上点难度，或者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否则都不会许这种奇葩愿望。
    总而言之，在她的时间线里，她是独立于苏成意的世界以外的。
    而她不会被动地接受改变，所以她掌握了主动权。
    像是强行把两条平行线扳到重合一样，陈锦之偏要勉强，从而打破了这个世界原本的平衡。
    不属于他的一只蝴蝶悄然振翅，带来的会是什么呢。
    “叮咚。”
    苏成意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是陈锦之刚刚发来的信息：
    “战损苏苏，登机了记得跟我讲。”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想这些干嘛呢。
    她现在在这里就够了。
    苏成意想，前尘如梦，不堪回首月明中。
    而现实世界里，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点心思，珍惜眼前人。
    “啧啧啧，我说为什么老挡着呢。”
    趁着他拿手机的间隙，小郑终于看到此人下巴上非常明显的伤口，登时一阵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
    “年轻人，要节制！”
    这伤口和那种打架碰出来的伤口可不一样，很浅，又在一个暧昧的位置，任谁一看都知道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苏成意没回话，打开手机摄像头确认了一下伤口的情况。
    怎么说呢，虽然过了一晚上，还是很明显。
    别人一看，肯定就能猜到端倪。
    苏成意关掉摄像头，从口袋里掏了个口罩戴上。
    方才一直没戴，是因为贵宾休息室的空调开得很闷。
    明明已经是三月份了，只是因为夜间落雨，今天就又降了温。
    “对了，对了。你小子不是说今天跟我讲的吗？差点就被你整忘了！”
    小郑一拍大腿，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
    明明昨天晚上就是因为好奇心太重，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来着。
    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正主，反而还忘了。
    苏成意闭上眼睛，一副要睡一会儿的样子。
    “喂喂喂，醒醒！苏少爷，不带这样式儿的啊！”
    小郑换了个位置，坐到他旁边来，晃了晃他的胳膊。
    苏成意还是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
    “您想听哪出。”
    “慢着，等一下！”
    小郑迅速就将两人面前的纸杯拿过来，倒了杯热茶，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
    做好一切吃瓜群众的专业准备之后，他才示意苏成意可以继续说了。
    “.”
    苏成意叹了口气，端起纸杯喝了一口。
    是普通的铁观音茶，泡得有些偏浓了，一口下去，微微发苦。
    迎上小郑期待八卦的目光，苏成意开口道：
    “以我对你的了解，在你问我之前，应该已经把能挖的料都挖掘得差不多了吧。”
    小郑听他这么说，登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摆着手道：
    “哎呀，没有没有，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我不是在夸你。”
    苏成意想把茶叶渣滓泼他脸上。
    事情的确和他猜想的一样，小郑失眠的昨天晚上，可没闲着。
    作为一个在圈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他很快就利用各种手段扒完了三位事件主人公的人生履历。
    事件男主，也就是面前这位少爷，没什么好说的。
    从小到大的第一名，实打实的学神，各类奖项拿到手软。
    小郑也是重点中学混出来的，身边不乏传统认知里的学霸，可是像这种程度的家伙，也是生平第一次见。
    这货简直就是个bug。
    除了这些奖项以外，在高三下学期之前，他几乎没有在社交媒体上留下过什么其他的信息。
    但是从下学期开始，他就像是转了性似的，参与了好几次学校活动，在同学之间的讨论度也节节攀升。
    姑且当做是开了窍吧。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两位女主人公。
    楚倾眠小学是在外国语学校念的，到初中转到了公立学校一中。
    这放在寻常人身上或许并不奇怪，但那可是楚家大小姐。
    小郑想了想，这种级别的家庭里的孩子，基本上从出生开始，路就已经被铺好了。
    而这条路有很多种可能性，偏偏最不可能的就是——去公立学校卷应试教育。
    这和他们的精英教育完全背道而驰，换句话说，就是浪费时间。
    因为他们和普通人不一样，不需要通过考试来改变人生。
    出生地就在罗马的人，怎么会削尖了脑袋去跟普通人抢出头的机会呢？
    所以楚大小姐这行径极为可疑，小郑大胆猜测，这肯定和苏成意有关。
    两人肯定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而苏成意在高三下学期所产生的这些改变，第一个时间节点，就是在一中的誓师大会上帮助楚倾眠完成演讲。
    说到这里，时间线已经串联起来了，而重点之中的重点来了。陈锦之同样也是在高三下学期转学来的，她和苏成意前生似乎并无交集，应该是在这之后才认识的。
    瞧瞧，这不就是典型的天降vs青梅吗？！
    没想到现实世界里也会出现这种充满影视剧气息的桥段！
    小郑非常亢奋地把自己的推理阐述了一遍。
    苏成意听得有些沉默。
    没想到一个跟这些事情毫无关系的人，只要通过一晚上的信息检索，就可以把修罗场的背景故事挖掘得干干净净。
    这实在是太没有隐私了。
    “大部分信息，伱是通过一中论坛了解到的吧。”
    “没错！想了解一个学生以前的事情，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去论坛搜他的名字了！”
    小郑笑得很有几分奸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中论坛是屏蔽了我的名字的。”
    出现他大名的帖子都会被删除，苏成意曾经还利用这一点删掉了造谣陈锦之的千层高楼来着。
    “确实，我一开始搜索苏成意，出来0个帖子，本来还奇怪呢。
    不过，我在精品帖里看到一个标题叫做——《如果你是ukw》，点进去看了两条，我就猜到这个ukw肯定是你了。”
    小郑语气颇为得意。
    这该死的帖子不仅没被删除，还被加精了？
    苏成意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是ukw，当别人跟你表白的时候你会说？”
    小郑握拳假装成话筒，以主持人的语气说道。
    随后他又一扭身体换了个角度，故作深沉地说：
    “抱歉，我对智商200以下的人不感兴趣。”
    “当别人想请你喝奶茶的时候你会说？”
    “这样的工业精，请拿远一点。”
    “当别人想跟你一起听歌时？”
    “你吵到我的耳朵了！”
    小郑自己跟自己一唱一和，演得很是起劲。
    “够了。”
    苏成意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
    小郑嘻嘻哈哈地扶好滑落的眼镜，又正色道：
    “所以事情和我了解到的差不多？”
    “嗯。”
    苏成意没有反驳，而且的确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
    他虽然了解得比较表面，但时间线上是没出什么错的。
    “因为选不出来，所以选择都要？”
    小郑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苏成意再次“嗯”了一声，他想了想，也只能这样说了。
    因为重生过一次，所以更加偏执地想要圆满这一点，他是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的。
    对于每个知道内情的人，他的说法都是选不出来。
    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态度都是“不理解，但只能支持。”
    对于这样的行为难以理解和接受，但是因为是朋友，所以只能支持。
    “我了个去，你还真是个.奇才。”
    小郑的反应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仰头喝完了手里这杯茶，最后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你真是思路清奇，胆大包天！”
    这话说得怎么又像是在夸人又像是在骂人的。
    苏成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小郑又放下茶杯，腾出手来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在寻常人身上也就算了，你挑的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敢肖想的。
    你可倒好，一想还想两个。想了两个，还想都要。”
    小郑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苏少爷，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但是这条路是真的很难走通。
    现在回头或许还有生路，再走下去，就说不准了。”
    他话说得克制，点到为止。
    但其中的意思却很明白。
    小郑是个聪明人，对于世事一向看得很透，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起初他认为苏成意只是在两者之间纠结徘徊，做不下来决定，没想到他并不动摇，并且早就做了决定。
    苏成意神色微敛，他摇了摇头。
    “不，走下去或许还有生路，现在回头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小郑喉头一滞，知道劝已经没用了，只好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
    能怎么办呢，他的立场是肯定只能站在苏成意这一边的。
    这也是苏成意会毫无顾忌地和他谈起这个秘密的原因，换个角度想，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极度信任。
    少爷不肯回头，纵使前方龙潭虎穴，他自然也只能跟着闯了。
    只是
    小郑又叹了口气。
    看过太多世情冷暖，他其实很有些乐子人的心理，很少有这种真情实感地感到苦恼烦闷的时候。
    他妈的，早知道就不好奇了！
    要说起来，也是他自己非得问问问，这下好了，硬生生把自己也拉进了坑里！
    天杀的！！！
    小郑这边在后悔，苏成意这边却颇为平静。
    告诉小郑修罗场的事情是迟早的事，僚机越多越好，而且还是小郑这种一看就很靠谱的僚机。
    “叮叮当当。”
    苏成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并不避讳地接起来。
    他不避讳，小郑倒是有点想避讳！
    两人坐得很近，一个清甜娇俏的声音从听筒里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喂？苏成意，你在哪呀，我到京城啦。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登机时间，回答道：
    “好，可以。”
    “好耶！你想吃什么呀？我先订好位子。”
    听筒那边的声音因为他的允诺而显而易见地开心起来，笑意盈盈。
    不用问就知道是修罗场的另一位主人公，某位楚姓大小姐。
    “随便，看你想吃什么。”
    “嗯那好吧，那你一会儿好了跟我打电话哦，我过去接你。”
    “好。”
    “掰掰啦~”
    听完楚大小姐怪声怪气的再见，苏成意气定神闲地挂断了电话。
    小郑听得叹为观止，如果不是因为在嗑瓜子，都有点想鼓掌了。
    看起来他已经在这样的漩涡里稳定坚守了一段时间，否则不会表现得如此游刃有余。
    “苏少爷，在赴约之前，有没有想过这儿怎么办？”
    小郑抬手指了指下巴上的某个位置。
    他觉得苏成意大概是忘记了这个问题来着，所以专门提醒了一句。
    毕竟马上就要跟大小姐见面了，总不能把口罩焊死在脸上吧？
    可是如果不这样，该怎么解释这一看就很暧昧的伤口？
    这已经是道横在眼前的难题了。
    没想到苏成意神情很是淡然，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物件。
    巴掌大小，包装上还有某家连锁酒店的标志。
    “？”
    小郑一时间有点迷惑。
    苏成意显然是早有准备，他慢条斯理地拆开纸质包装，从里面将东西拿出来。
    这是酒店常常会提供的一次性剃须刀。
    这下小郑更奇怪了，这是怎么事儿？
    临了临了，要见面了，先刮个胡子整理仪容仪表？
    苏成意没急着解释，他打开手机的摄像头，调成前置，对准自己。
    “帮我拿一下。”
    他保持着这个角度，将手机递给小郑。
    小郑接过来，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而苏成意稍微凑近镜头，再次观察了一遍下巴上的伤口。
    下一秒，他手起刀落，锋利的剃须刀片精准地划过脸颊，瞬间就有血液渗出。
    “卧槽！！！”
    小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紧跟着惊呼了一声，马上丢下手机，转身去拿纸巾。
    苏成意倒是很冷静，接过纸巾，按住伤口止血。
    划的明明是他自己的脸，他表现得却像是与他无关一样。
    这时候小郑终于明白过来他的用意，一时间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离得近，看得很清楚。
    此人握住剃须刀的手稳得很，连半点犹豫和颤抖都没有，下刀果断，刀口精准。
    原本的旧伤经过新伤这样一破坏，已经不再容易分清来源。
    这便是他的目的。
    小郑会指出来下巴上的伤口这个问题，其实也有几分想警醒他的意思。
    修罗场瞬息万变，随时都有翻车的风险。
    同志，回头是岸啊！
    但此番之后，原本还抱着劝降心态的小郑是真的有点偃旗息鼓了。
    这家伙是个对自己都可以面无表情下手的狠人。
    你以为他对着屏幕端详是在犹豫，其实他是在挑选一个最完美最没有破绽的下刀角度。
    这就是修罗场中心的自我修养吗？
    看着正在淡定地更换第三张渗血纸巾的苏成意，小郑只好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气。
    (本章完)

 第381章 爱要坦坦荡荡

    第381章 爱要坦坦荡荡
    楚倾眠不喜欢赶凌晨的航班。
    她喜欢看一样软绵翻滚的云层，喜欢阳光穿过机窗的温度，喜欢就着这样的光线，安静地看一本文艺又矫情的小说。
    夜晚的飞行会变得无聊又沉闷，黑漆漆的天空能看到月亮的时候不多，轰隆隆的飞行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变得嘈杂而扰人。
    越是没有网络的时候就越想上网，同理，没有信号的时候就越想给某人打个电话。
    这样的夜机，除了缩起来打个盹，就没有能打发时间的方式了。
    不过昨天晚上，她却毅然决然地让助理帮忙订了最近一班的机票。
    本来看完《我是蒙面歌手》节目的时候，楚大小姐心情还是不错的。
    大家表现都很好，抛开其他一切不谈，这场比赛也已经值回票价了。
    自家公司的justin，耳熟能详的老歌手们，新晋创作型歌手vivian还有陈锦之。
    楚倾眠想了想，要怎么称呼她。
    哎呀，要是说老同学的话会不会有点太老土啦，她们本来也都没多大年纪呀。
    作为节目最重要的投资人之一，她当然早就知道陈锦之要来参加。
    换句话说，在这项决议里，楚倾眠甚至拥有一票否决权。
    节目的总导演对她有一种略有些过头的重视，当然了，这显然是看在老爸的面子上。
    不过楚倾眠没有要接受这项权利的念头，她将自己和节目摘得很开。
    她的确往节目里投了钱，但是这不代表她对这个节目有什么感情，也不代表她要和节目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共同体。
    会决定投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觉得这个节目一定会火，另一部分原因嘛.也是因为看在老爸的面子上。
    所以在总导演拿着名单过来请教她的意见时，楚倾眠是抗拒的，但她在“踢馆歌手备选名单”下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iris（真名：陈锦之），101公司旗下艺人。
    “这个名单目前是我们对于人气流量和综合实力进行考量之后，拟进行邀约的一部分。
    当然了，具体还没决定下来。”
    总导演见她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兴趣，立马就继续说道：
    “您要是觉得请这样的流量爱豆来不妥，那是马上就可以删掉的。”
    面前的大小姐垂着眼睛，神色内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嗨，中看不中用的瓶嘛，每个节目都得有那么一两个您说是吧。”
    总导演的心头有点打鼓，话也越说越没底。
    这位大小姐私底下是个随和善良的性子，但在工作时间，一下就变得清冷严肃，是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跟她的父亲楚远江的确是老同学，但关系说不上好，他那时候默默无闻，闷头读书。
    而楚远江在中学时期就已经很拔尖了，是典型的校园风云人物。
    成绩算不上好，但人际关系没得说，哪里都混得开，老师同学一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年年竞选班长都是全票通过。
    那时候导演就觉得，这人以后肯定能混出个名堂来，尽管那时候他家境普通，甚至可以说是贫穷。
    事实也的确如此。
    高中毕业之后，他在211大学里蹉跎时日，而楚远江考了个普通本科，一边上学一边创业，只用了短短几年就混成了行业龙头金融大鳄。
    这很难不说是天生的商业头脑，而且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社交天赋也有一定关系。
    导演毕业之后路走得并不轻松，一路碰壁，而这时候那位老同学正在一路飞升。
    搞艺术的嘛，多少有点自视甚高的心理，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而老同学能赚钱只是因为他能脱得下孔乙己的长袍，放得下身段。
    只不过在被现实十年如一日痛打之后，他走投无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联系了楚远江。
    原本以为肯定要遭到一些冷遇的，没想到对方一点架子都没有，马上就接待了他。
    最令导演吃惊的是，楚远江一见到他，就起身过来握手，开口第一句话是：
    “洪茂！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洪导演内心其实很紧张，他没想到楚远江居然还记得自己，他如此穷困潦倒，这种行为不亚于来打秋风。
    可是楚远江像是真的和老同学叙旧一样，亲自泡了上好的龙井茶，腾出宝贵的时间来与他对话。
    然而他越是这样，洪茂就越是开不了口求助。
    没想到楚远江给他倒上一杯茶，笑眯眯地主动开口忆往昔。
    “哎，岁月不饶人啊。还记得吗？有次英语考试，你还给我传答案呢，那次幸亏有你，不然我回家就得被我爸揍一顿狠的。”
    洪茂完全不记得这档子事儿了，他喝着热茶，诺诺称是。
    “毕业之后，我就一直出来做点小生意，哎，没什么理想，还是你们搞文艺创作的好哇！”
    楚远江这话说得让洪茂以为他在讽刺他，登时尴尬得都快冒冷汗了，没想到他下一句却是：
    “茂子，我看过你拍的那部《钟楼》，我很喜欢。正好，我这里有个项目，万事俱备了，就差个好导演，不晓得你有没有空来试试？”
    说实话，洪茂一瞬间都有点想哭了。
    楚大老板日理万机，居然看过他那无人问津的作品，还愿意给他机会。
    一时间千恩万谢堵在喉咙里，都说不出口。
    于是文艺片导演洪茂正式宣告转型，去拍了那个楚远江提供的综艺项目，从此一炮而红，赚得盆满钵满。
    这是同学情谊，更是知遇之恩。
    所以洪茂对待楚远江的掌上明珠，更是恭恭敬敬，丝毫没有一点知名导演的架子。
    楚倾眠是不知道这一层的，毕竟楚远江跟她说的版本是：两人中学时期可要好了，穿一条裤子。
    但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按楚远江的说法，他中学时期至少要跟二十个人穿一条裤子！
    自家老爹是个真真正正的、天赋异禀的商人，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懂投资。
    假如洪茂和她讲述一下这段感人的往事，她立刻就能捅破里面的谎言。
    洪茂不记得传答案的事情不是因为他健忘，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楚远江今天跟这个老同学说传答案，明天就有可能跟另一个老同学说翘课上网。
    总之，只是随便一说。
    而之后的所谓看过他导的作品，也是骗人的。
    楚远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有空去看一部看过人数不足1000，豆瓣评分5.4的文艺片？
    他大概只是在洪茂坐电梯上楼的这一分钟里，上网搜了一下他的名字。
    仅此而已。
    而那个及时雨一般的项目也只是楚老板每天日理万机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丢给熟人去做，火了当然不错，扑了也就扑了，损失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没想到洪茂感恩他伸出援手，拼尽全力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从而还真的打了翻身仗，这就是后话了。
    所以，名利场中，利益为上，这是楚远江言传身教给他的唯一继承人的道理。
    楚倾眠却觉得自己做不到他那么无情，至少把人际交往当做投资来经营这一点，她就做不到。
    所以在看到老同学的名字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维护。
    尽管曾经看过那样让人心碎的场面。
    “洪导演，我无意干涉您的节目，自然也不会对节目组的选人有什么意见。”
    楚倾眠把名单放回茶几上，神色没什么变化。
    洪茂心里松了口气，正想说话，她就又开口道：
    “不过，既然是您方自主拟定的选人名单，那么是否应该对选手保持基本的尊重呢？”
    洪茂瞬间暗道不好，意识到自己说话没过脑子。
    “那个，不是，楚小姐您可能误会了”
    楚倾眠一向素养很好，这次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除此之外，我恰好还听说过节目组将陈锦之小姐的常驻歌手身份临时更换为踢馆选手的事情，这已然涉及了商业诚信的问题。”她平静地看着洪茂，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如果这就是您作为节目官方对于选手的态度，那么我想，醒醒娱乐或许需要重新考虑与您方的合作是否还要继续。”
    话音落下，她优雅起身。
    洪茂连忙跟着起来，将匆忙之中编好的解释和道歉的话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楚倾眠却没有继续谈话的兴致，坐上门外等候的劳斯莱斯就离开了。
    车窗关上之前，她保持最后的礼貌，挥手道别。
    而洪茂看着劳斯莱斯的尾灯消失，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办公室。
    恰好此时助理推门而入，又将那份该死的名单递到他眼前。
    “洪导，101公司那边说对于踢馆歌手的出场顺序没意见，那要不要继续把陈锦之的顺序往后.”
    “闭嘴！”
    洪茂一把将桌上的文件掀翻。
    助理吓了一跳，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毕竟一直以来节目组对于101公司都是无比轻视的态度。
    洪茂深吸了一口气，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保持现在的安排，陈锦之第二期出场。除此之外，加大对于踢馆歌手的宣发力度。
    更改流程设置，让踢馆歌手在最后一个有利位置出场。
    同时增加复活赛资格，如果踢馆失败，还有返场表演和后期的复活赛。”
    助理大气都不敢出，兀自在笔记本上“刷刷刷”地写着，不明觉厉。
    或许正是因为上次见面闹得十分不愉快，第二期节目结束之后，洪导演才非要组织这样一场饭局。
    偌大的圆桌坐了一圈人，每个都像是洪导演请过来的水军。
    每个人的任务都是从各种角度给楚倾眠吹彩虹屁。
    圆桌是自动旋转的，楚倾眠盯着那盘黄金糕很久了，终于拿起筷子想去夹，就有人端着酒杯毕恭毕敬地站起来：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楚小姐真是光彩照人，不愧为掌上明珠！”
    楚倾眠尴尬得想钻桌子底下去，可是只能保持微笑，端杯回礼。
    好容易挨过这一出，洪导演又红着脸站起来，号召所有人一起碰杯。
    “今天楚小姐能来赴宴，洪某不胜感激！来，大家敬楚大小姐一杯！”
    楚倾眠看着已经凉透，过了赏味期限的黄金糕，心里十分委屈。
    更恐怖的事情是洪导演在饭桌上还透露了明天的行程，他准备请楚倾眠去打高尔夫。
    楚倾眠连夜就让助理订了机票跑路。
    坐在机舱内，百无聊赖的时候，她忍不住回想起关于陈锦之的事情。
    虽然跟她是老同学，但毕业之后就不再有过联系。
    陈锦之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她是高三下学期才转过来的，而且是艺术生，甚至没有参加最后的高考。
    所以她跟班集体的联系其实很淡，毕业之后更是很快消失在了班级群里。
    一整个学期，楚倾眠和她的交际也就停留在分发试卷和收作业的时候那句：
    “同学你的~”
    “好，谢谢啦。”
    陈锦之和她说话的语气很有些哄小孩似的感觉，温柔得很。
    不过正因如此，一向擅长交际的小班长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朋友。
    按理来讲，作为班长应该是要好好关心照顾新同学来着，但陈锦之一点都没有新人常见的拘谨和羞涩，相反，她总是游刃有余的。
    所以小班长连个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楚倾眠想，反正还有时间啦，下次再找机会吧！
    这样想着想着，就毕了业。
    就迎来了天台上那样的场面。
    楚倾眠之所以会感到那么心碎，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陈锦之太完美了，她觉得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拒绝陈锦之。
    如果她是男生，肯定也喜欢那种类型。
    而不是傲娇小心眼子爱吃飞醋脾气不好动不动闹别扭的家伙。
    但后来，苏成意说那是一个误会。
    楚倾眠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好大的胆子，好没有眼光，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庆幸。
    庆幸或许是因为她的喜欢持续更久吧。
    除此以外，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如果苏成意那时候选择了跟陈锦之在一起，她大概只会默默退出。
    楚大小姐骨子里还是骄傲的，她不愿意将自己落到一个可怜的境地，所以至少这样的选择，她要自己主动来做。
    也正因为这份骄傲，她不会因为这样的过去，而导致一见到陈锦之就只能想到感情事，更不会把她当做情敌去针对和防备。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楚倾眠真心希望每个人都能过得好。
    《水星记》很好听，舞台上的水星很漂亮，所以她的票也毫不犹豫地投给了她。
    楚倾眠想，她不要成为利益至上主义者，她的爱情也要坦坦荡荡。
    见到苏成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戴着口罩，没有玩手机，只是安静地站在约定好的那棵香樟树下。
    晚课的时间到了，陆陆续续有人经过，两人的目光穿过人群短暂交汇，他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楚倾眠笑了起来，加快脚步跨下石阶，穿过人群跑到他面前。
    她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苏成意垂下眼睛，手臂顺势环住她的细腰。
    “你怎么不打电话催我一下？等很久喔。”
    楚倾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扯他的口罩绳，装作很不满意的样子说道：
    “你是男明星吗？见我还要戴口罩的！奇怪诶！”
    苏成意没说话，任由她动作。
    他就知道大小姐见到他第一件事就是扒掉口罩。
    楚倾眠的笑意在见到他下巴上的伤口时瞬间僵住了。
    刻意没有经过处理，所以还带着血迹，看起来像是一道血痕。
    苏成意看着她漂亮的瞳孔逐渐染上慌乱，开口解释道：
    “不小心划到的。”
    “为什么呀。”
    楚倾眠蹙眉担忧，眼里很快起了一层水雾。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那道伤口，又马上缩回了手指，小声问道：
    “伱疼不疼啊？”
    这时候按理来说本来应该顺势说疼的，但苏成意看着她这副模样，实在没法再演戏。
    “不疼，没事儿。剃须刀刮到的。”
    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伸手重新拉上口罩。
    靠北，比想象中的负罪感还要更强一点啊。
    (本章完)

 第382章 “生长痛”

    第382章 “生长痛”
    楚倾眠拽着他的手腕闷头往校门口走。
    她这样紧张的态度让苏成意一时间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对自己下手稍微狠了一点。
    虽然凶器是剃须刀片，锋利有余，杀伤力不足。
    不过为了掩盖那一点小小的咬痕，他出手很是稳准狠，像是角斗场上拼刀的樱国武士，以至于伤口到现在还有点隐隐作痛。
    两人各怀心思，逆着人群走到路口，苏成意倒是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西装革履的高叔正抱着胳膊靠在迈巴赫的车门前，大晚上的，还坚持戴着他的半永久墨镜。
    高叔紧绷着的脸在看到他走过来时不着痕迹地松弛了几分，微微点头示意。
    “高叔。”
    见到他，苏成意有点高兴，微微一笑。
    他鲜少待谁有这样的积极的好态度，于是即便高冷如高叔，也不得不配合着他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才转身拉开车门。
    “嗯，上车说。”
    对苏成意来说，高叔的身份并不是简单的“大小姐家的司机兼保镖”，而是一个靠谱的、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长辈。
    007一样的高冷外表下，其实待人细心温柔。
    而且他还沉默寡言，不会跟你扯东扯西。
    除此之外，专业技能也过硬，车开得又骚又稳。而保镖这一项兼职也不用多说，这个男人光是站在那就知道他超强。
    对于苏成意来说是，对于楚大小姐来说，当然也是。
    楚倾眠显然已经把高叔当做真正的叔叔看待了，这家伙只有在对待亲近的人时候，才会像个幼稚鬼一样撒娇耍赖。
    “后备箱后备箱！”
    楚倾眠伸手就把高叔的半永久墨镜取了下来。
    “零零高大晚上的就不要再装酷啦！！”
    高叔的冰块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可奈何，却也只能听从指挥，转身把后备箱打开。
    楚大小姐在后备箱里翻翻找找，提出来一個便携式医药箱。
    “没必要吧？”
    苏成意靠在车后试图阻止。
    “你看，伤口其实已经愈合了。”
    他拉下口罩，凑近一点给楚倾眠看。
    听到“伤口”两个字，高叔马上就扭过脸来，眼神里带着探究。
    估计是以为他被人揍了。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赶快解释道：
    “剃须刀不小心划破了，之前住酒店送的一次性，不太好使。”
    “那也得处理一下呀，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楚倾眠抱了一堆医疗用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上车上车。”
    车内。
    高叔通过后视镜打量伤口的眼神瞧着很有压迫感。
    苏成意实在有点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另一方面，又有点庆幸，还好自己临时想了这么个瞒天过海的招数。
    如果抱着混过去的侥幸心理不做任何处理，就算能骗过大小姐，也骗不过恰好来了京城的高叔。
    具体怎么回事，他这样经验老到的人，看一眼就知道了。
    不过，此时的高叔显然没有往怀疑的方向去深究。
    他只是确认了伤口来源不会是什么打架斗殴或是他人刻意的手笔。
    放下心来之后，高叔就收回了眼神。
    苏成意紧跟着松了口气。
    “高叔怎么也来京城了？”
    他适时发问。
    “老板的意思。”
    高叔转了转方向盘，随即意识到这个回答太敷衍了，又补充道：
    “小姐的学校和醒醒娱乐都在这边，跑来跑去也不方便，索性就让我过来了。”
    其实他话说到前半句，苏成意就已经猜到了后面这一段。
    而他之所以把自己那辆阿斯顿马丁托运到京城来，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x1工作室算是正式开始运作，之后还说不定会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可以预想的就是，这个暑假，他跟楚倾眠估计要各忙各的了。
    毕竟两人的第一个项目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而万事总是开头最难。
    “欸，别乱动。”
    楚倾眠戳了戳他的脸以示警告。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她手上蘸了药水的签。
    “我没动，是你抖什么？”
    “.我才没抖！我猜是高叔开车晃晃悠悠。”
    前排莫名背锅的高叔：“.”
    而楚倾眠借着这句话的底气，手里的签终于落了下去。
    柔软的头蘸着紫色的药水，涂在伤口处带着几分凉意。
    不疼，但有些发痒。
    “去哪吃饭？”
    苏成意忍不住开口说话，来克制伸手挠下巴的冲动。
    “我爸说有一家日料还不错，去试试。”
    “你爸也在？”
    苏成意语气很是警觉。
    “那当然没有啦。”
    楚倾眠像是在画画一样涂涂抹抹，确定没有遗漏掉任何一部分，才放下了签。
    “他倒是想来呢。”
    大小姐气鼓鼓地把签收进纸袋里。
    “苏成意你是不知道我昨晚都经历了什么！！都是因为他说是什么老同学，人家的饭局我推都推不掉。
    那位导演还说要请我去打高尔夫，拜托，我看上去像会打吗？！”
    楚倾眠一脸无奈。
    “嗯，不像。”
    苏成意客观评价了一下，她看起来像是会在挥杆的时候把自己晃摔跤的类型。
    完成治疗任务的楚倾眠凑近了一些，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
    涂了紫色的药水，伤口看起来更显眼了一些。
    她看了一会儿就错开眼去，嘟嘟囔囔地教育：
    “苏成意，你几岁了呀，怎么连刮胡子都不会！差点就破了相啦。
    再说了，现在不都是电动剃须刀了嘛，那个多安全呀。”
    “习惯了。”
    苏成意这话倒不是撒谎。
    他第一次刮胡子，时间大约是在高二左右。
    那时候杨柳和苏泽朗早就已经离婚了，他一个人住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前生的自己跟父母关系要差得多，除了需要交学费这种事情，几乎不会有任何联系。
    偶然一次早上洗漱的时候照镜子，苏成意忽然发觉自己脸上冒出来几根稀疏的胡须。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青春期的象征，雄性激素开始分泌的结果。
    其实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的话，其实看不出来。
    可是偏偏又让他发现了。
    作为深度强迫症患者，苏成意几乎一整天都在纠结胡子的事情。
    所以当断则断，那天晚上放学他就去超市买了剃须刀。
    为了省钱，是买的老式纯手动剃须刀，需要自己装刀片的那一种古董。
    顺带还灵机一动拿走了边上配套卖的剃须泡沫。
    这一点得归功于苏泽朗，苏成意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一点关于他刮胡子的记忆。
    年轻时候的苏泽朗自诩风流帅哥，对于那张脸一直非常重视，这也是他能追上杨柳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现在倒是完全不在意了，成了普普通通的油腻胖大叔。
    回到家之后，苏成意仔细阅读了一遍说明书，就盲目自信地开始往脸上搓泡沫，而后直接动手。
    结果当然是惨痛的。
    和数学公式可以无脑套用完全不一样，像刮胡子这种手艺活儿，说明书能起到的作用很是有限。
    而苏成意又是个犟种，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也没停手，硬生生给自己刮完了。
    最后当然是龇牙咧嘴地疼了一晚上没睡好觉。
    第二天起床上学的时候，恰好又是迎着冬天的寒风，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一直拿着刷锅用的钢丝球扇你耳刮子。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苏成意还是记忆犹新。
    不过有了这一次的前车之鉴，他倒是学会了这一项技能，以至于前生一直到快三十岁，也还是习惯用手动剃须刀。
    听完苏成意的解释之后，楚倾眠熊熊燃烧的教育之火马上就熄灭了。
    反而是同情心开始泛滥。
    如果苏叔叔可以陪着苏成意长大的话，就可以教他了。
    他也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捣鼓折腾，搞得一脸伤。
    而且在一整个缺少父母陪伴的青春期里，这一定只是冰山一角。
    楚倾眠忽然觉得有点理解他为什么会成天一副别人都欠他钱的样子了。
    最敏感脆弱的青春期，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他没长歪就很不错了。
    现在虽然脸臭了点，但那也只是长得凶，至少还是心地善良的嘛。
    而闷头觉得苏成意很可怜的楚大小姐并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其实也是这样孤孤单单地长大的。
    楚远江是个好父亲，可是忙工作，力不从心；韦佩兰就更不用说了，确诊产后抑郁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完全消失在了楚倾眠的生命里。
    家里的人不少，其中不乏真心待她的，可是没有血缘关系，说到底也是雇佣关系，终究隔着微妙的距离。
    小时候的楚倾眠自从学会了走路，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穿着一踩就会嘎吱嘎吱的叫叫鞋在大房子里跑来跑去。
    像是在跟空气赌气，要刷许多许多存在感。
    这样跑着跑着，她就慢慢长大了，青春期悄然到来。
    许多事情生理课虽说会讲，但事实上讲得很是笼统，顶多让人有个相应的概念。
    但真正自己经历的时候，还是会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状况。
    所以楚倾眠第一次生理期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来着，连遗书都悄悄写好了。
    其中包括她那一堆有名有姓的洋娃娃“妮可”“安娜”等等等等的归属，以及要将历年的压岁钱全数捐给山区小朋友的伟大愿望。
    事后发现的保姆阿姨表面上“哎呀呀我们小姐长大啦”细心安慰，背地里跟甜品师阿姨一起哈哈大笑了很久。
    而现在，苏成意只是瞧她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他立刻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肉，阻断她发散的同情心。
    “打住，楚小姐。”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将情绪顺利掩盖起来，模样很有几分乖巧。
    没有关系，她想。
    那些孤单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那只是属于青春期的“生长痛”。
    接下来的人生里，他们会陪着彼此，这就够了。
    路上有点堵车，原定半个小时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
    后座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苏成意习惯了她天马行空的思维，没有在意她很多问题回答得其实牛头不对马嘴。
    比如莫名其妙，话题就从明天的早八课转变为了她童年时期的保姆。
    “你说小时候照顾伱的，不是现在这个阿姨？”
    怀里的人把脸埋在他胸口，“嗯”了一声。
    “阿姨走了。”
    “为什么走了？”
    以楚家的待遇，应该是没有人会主动辞职的吧，苏成意嗅着她发间的果气息，漫不经心地想。
    “因为阿姨有别的事情，阿姨自己也有小孩。”
    楚倾眠回答得更加小声。
    驾驶座的高叔听着两人的对话，墨镜下的眼睛一沉。
    他是看着楚倾眠长大的，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时候的楚倾眠是个粘人又爱哭的性子，自然很依赖那个从小就照顾她的阿姨。
    可是保姆只是保姆，楚家支付薪水，她付出些许关心与照顾。
    小姐喜欢她，楚家给的报酬自然丰厚，原以为她会因为这一点而更尽心尽责，但结果却是激流勇退。
    她提出辞职的时候，楚家表示理解，但希望她可以再待一段时间，给小姐一个接受新人的缓冲期。
    但这样的一个要求也被拒绝了。
    她对小姐的感情或许有，但并不多。
    钱挣够了，自然就走了。
    那时候才三四岁的楚倾眠又哪里懂得这些，只知道那个会唱摇篮曲哄自己睡觉的阿姨要走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那真是狠狠伤心了一阵子。
    从那之后，楚倾眠或许学会了将钱跟感情分开看待这个道理，或许还没有。
    高叔看了一眼红色的导航路线，沉着脸回想。
    大概是小姐上二年级的时候，钱完了，那个保姆居然又找了回来，诺诺地请求老东家再接纳她。
    结局当然是被韩管家冷着脸赶走了。
    保姆不依不饶，居然蹲在学校门口，想直接跟小姐打感情牌。
    高叔知道如果让她达成目的，小姐心软，纵使不让她回来工作，也一定会出手相助。
    所以直接从根源阻止了这样的可能性。
    小姐心善，可她身边多的是心狠的人。
    决不会给伤害过她的人第二次接近她的机会。
    “你应该至少哭了两个礼拜吧。”
    苏成意问。
    楚大小姐的幼崽时期，想必更是一只流泪史莱姆。
    高叔一边拐弯进入商场，一边在心里默默反驳。
    ——是两个月。
    明明那时候人也才四十个月大，就用了二十分之一的时间来为此伤心。
    “才没有。”
    楚倾眠嘴硬。
    “那是多久。”
    “嗯”
    苏成意原本以为她是在回忆，但半晌也没等到回应，低下头才发现她已经窝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这才发现她眼圈泛着一片青色，想来是最近都很忙，而昨晚赶飞机也没睡好。
    印象里的小班长总是元气满满的，像个小太阳。
    似乎很少有这么疲惫的时候。
    此时迈巴赫拐入停车场，商场的彩灯透过车窗折射进来。
    苏成意抬手挡住，避免光柱落到楚倾眠脸上，扰了她的清梦。
    生长痛。
    growing pains.
    苏成意想，医学定义上它被解释为由于青春期长骨生长较快、与局部肌肉和筋腱的生长发育不协调等而导致的生理性疼痛。
    但人们常常说“青春疼痛文学”，所以生长痛其实也不只是指身体上的疼痛。
    很难得的，无论是文学还是医学上，都用了同样一个词汇来形容。
    成长最快的年纪，忽然从心底钻出来的那些解不开的迷茫与困惑，精神与灵魂一次次的碰撞和崛起。
    这一切的具象化为一张张纷飞的白色试卷，下课铃声和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交织，清晨的薄雾和夜晚的路灯。
    大人或许会觉得矫情，可只有正在经历或者刚刚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这样的感受。
    但也还好。
    苏成意这样想着，目光落在楚倾眠低垂的睫毛投在脸上的阴影。
    剃须刀不用人教也能学会该怎么用，该离开的人迟早会离开，青春期就像一场漫长而潮湿的小雨，而生长痛会停留在每个人的十八岁。
    (本章完)

 第383章 高岭之花与高岭之花

    第383章 高岭之与高岭之
    这个点的京城，就连地下停车场入口都能再堵上半个小时。
    苏成意本来想让楚倾眠再睡一会的，但事与愿违。
    她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楚倾眠哼唧了一声，把脸埋得更深，一副抗拒现实的模样。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还是伸手帮她把手机拿出来。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楚老板”。
    这是什么给陌生人的备注。
    或许有什么要紧事，苏成意想。
    他把楚倾眠从怀里薅起来坐正，替她拿着手机，又帮她按下接听。
    “喂？眠眠~你到地方了没啊？”
    楚倾眠虽然艰难坐正了，但还是闭着眼睛，满脸都写着不想说话。
    “老爸给你们订了位置哈，进去说姓楚就好了。别的可以不吃，那个鹅肝豆腐千万尝尝，老爸鼎力推荐对了，小苏在你旁边吗？你让他听电话，我跟他说两句。”
    虽然没开免提，但两人靠得实在太近，苏成意已经听得一清二楚，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应一声的时候，楚倾眠接过了手机。
    “不许。”
    楚远江方才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落到她耳朵里，估计就是“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让苏成意接电话”。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吗？”
    楚远江的语气里满是讨好，想来的确是昨天饭局的事情有点理亏。
    “那你俩好好吃，吃完在商场里头转转，看看有什么想买的就买。”
    “楚大老板，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想问问你。”
    终于赶走了瞌睡虫，清醒过来的楚倾眠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架势。
    “那個，闺女啊，爸这边有个会马上开始了，先挂了哈。”
    楚远江反应很快，准备脚底抹油。
    “你等下！之前我订了一套金丝楠木的家具对吧。”
    “啊，嗯，可能是吧？嗨，喜欢就订呗。”
    楚远江语气飘忽，很不自然。
    “到货之后发现很多瑕疵，我就扔了，对吧？”
    “扔呗，那玩意儿有啥可留着的。”
    楚远江继续装傻。
    “那请问它们为什么会全部出现在公司？！！
    爸你不是答应我伱再也不去醒醒娱乐了吗！结果你甚至还有时间回收我的垃圾去公司！”
    楚倾眠怒气冲冲地质问。
    “什么？喂？哎呀这破信号，晚点爸再打给你啊，喂？喂.”
    楚远江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楚倾眠熄掉屏幕，刚想说话，就困得打了个哈欠。
    “到啦？”
    “嗯。”
    苏成意看着她脸上被衣服皱褶印出来的红痕，一时间有点想笑。
    有点像是原始部落里人们会在脸上涂抹的那种。
    楚远江推荐的日料店在商场的高层，高叔推脱说吃过了，没有和两人一起上去。
    店内装修偏复古，各种复杂的木制手艺品摆在隔柜里，暖黄色的灯光相应其间。
    服务员态度毕恭毕敬，将两人带到最里面的隔间。
    菜单也是楚远江定好的，大约都是他觉得不错的菜品。
    前菜在日料里被叫做先付，一般来说会选用应季的食材。
    今天摆上来的这一道原料是河豚籽和白松露，苏成意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味道。
    看来他这快餐胃注定是吃不了什么高级料理了。
    下一道开始又是海胆龙虾一类的硬菜，然后是金枪鱼刺身，都是些比较昂贵的食材。
    日料的摆盘也是一大特色，刺身上来的是，放置了干冰，效果很不错。
    负责上菜的服务生显然对此很有信心，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顾客都会掏出手机来拍照的。
    然而面前这两位让他失望了。
    一位面对着满桌奢华，皱着眉头地看手机；另一位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枚蟹肉刺身，平静得像是吃下去了一个kfc的上校鸡块。
    服务生噎了一下，讪讪离去。
    楚倾眠叹了口气，把手机倒扣到桌上，开口道歉：
    “抱歉哦，明明约你出来吃饭的我还一直看手机。”
    “没事。”
    苏成意嚼着烟熏牛肉，并不在意。
    这道菜还不错，比起海鲜，他还是更喜欢普通的鸡鸭牛羊猪肉。
    “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比赛的事情呢。”
    楚倾眠重新拿起筷子，戳了一块金枪鱼刺身咬了一口。
    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成意勒令自己提高警惕。
    “这一期比上一期好看多啦，有踢馆歌手来了，大家都很紧张呢。
    对了，踢馆歌手是陈锦之同学哦，你知道吗？”
    楚倾眠抬起眼睛看他，里面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好奇。
    “嗯，刷微博看到过有人说。”
    苏成意把切好的牛肉戳了一块放到她盘子里，淡定回答。
    楚倾眠笑着说：
    “说起来毕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她表现特别好！是第一名哦，我也投票给了她！”
    她听起来是真的为陈锦之感到开心，苏成意虽然有点奇怪，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啊。”
    想了想，苏成意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楚倾眠又接着说：
    “刚刚就是因为这件事，听说我们公司艺人回去之后悲伤到要抑郁了，说什么得不到老板的认可得到再多粉丝也没有意义！
    欸对了，陈锦之同学唱的那首歌也很好听，应该节目播出之后就要正式上线了，你到时候可以听听看呢，名字叫做《水星记》，听说是她的专属制作人写的歌。”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神色也有点不自然起来。
    比赛的事情聊到这里其实可以结束了，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他这时候应该保持冷静和沉默，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转移其他话题。
    苏成意抬眼打量了一下楚倾眠，她握着筷子，眼底带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疲惫，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为一个对食物始终保持着热忱的人，她这样心不在焉的表现显然是不对劲的。
    半晌，苏成意忽然开口道：
    “你怎么会把票投给了她？”
    他将语气压得没什么波澜，像是只是在聊面前的料理味道咸淡。
    楚倾眠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发问。
    “我以为高考结束之后的那件事情，你多少会有点介怀。”
    苏成意放下筷子，慢慢说道。
    这种时候保持沉默和不感兴趣是绝对不行的，太刻意了，会更像是心里有鬼。
    不如直接把她心里藏着的事情直接点出来，摊开了说，反而显得坦坦荡荡。
    楚倾眠一下子被他问得紧张起来，明明这时候应该紧张的另有其人。
    “我没有介怀啦，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嘛！”
    她有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再说了，就算介意也是介意你好不好！怎么会介意到人家头上去啦。”
    苏成意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不过也早就该猜到是这样。
    这件事情原本就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楚倾眠和陈锦之都没有做错任何事。
    所以就算最后东窗事发，修罗场彻底来临，她们两人最后的理智也一定会用在不去责怪怨怼对方这一件事上。
    更何况只是天台上那一次朦朦胧胧的事件。
    “你笑什么啦。”
    楚倾眠莫名脸红，瞪他一眼。
    “我坐在台下就是观众，当然要投票给表现最好的人呀，总不能假公济私吧。”“那你们公司的艺人有意见怎么办？”
    “那就有咯。”
    楚倾眠脸上的表情很是无所谓，很有一种资本家老板该有的气质。
    不过想想也是。
    以醒醒娱乐的财力，最不缺的就是艺人。
    大小姐签人也是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看心情。
    毕竟谁能拒绝钞能力呢。
    “那假如你去参加比赛，我可以投票给其他选手吗？”
    苏成意笑眯眯地问。
    “当然可以。”
    楚倾眠学着他的样子眯着眼睛笑。
    “怎么不可以呢？你还正好可以换个女朋友，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干脆比赛结束直接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作份子钱，9999，百年好合！”
    只是一个假设，这家伙的醋坛子已经翻了。
    “真双标。”
    苏成意笑着往她盘子里夹了个寿司。
    “你尝尝这个，还不错。”
    “哼。”
    重新把心思放回日料上面，楚倾眠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食欲也跟着复苏。
    果然，虽然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了，但见到陈锦之以后，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这样的不安来自于很多方面，不仅仅是因为之前那件事。
    但是跟苏成意简单聊了这样两句，见他态度很正常，心里的不安就变淡了一些。
    “说起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日记本的吗？”
    苏成意撑着手肘，笑吟吟。
    “对哦！我不都扔掉了吗！”
    他这样一说，楚倾眠才想起来这回事。
    “难不成，你去翻垃圾桶了？”
    “差点就要翻了。”
    苏成意的语气很认真。
    其实当时在废品站翻那么久，和翻垃圾桶也没多大区别了。
    楚倾眠忽然就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一中的天台当时不是在装修吗，你背后沾到了栏杆上刷的白漆，所以我才知道.啊，原来是有人偷听啊。”
    苏成意把话说得很有几分揶揄。
    “严正声明！我那时候真的是不小心的！！！”
    楚倾眠慌慌张张地解释。
    天地良心，她才不会跑去偷听人家讲话呢！
    她只是一个开开心心准备表白，结果却在阴差阳错之间撞到了表白对象被人家表白的倒霉蛋。
    “我知道。”
    苏成意笑着回答。
    那一切都是个意外，包括后来圣诞节那一次，也是一个巧合到了极点的意外。
    只不过她们俩的位置调换了。
    所以楚倾眠不知道后来圣诞节这一次，而陈锦之不知道天台那一次。
    也正因如此，她们俩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都以为事情终结在了她们所知道的那一次修罗场之后。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障眼法，苏成意想，他才能苟活到今日。
    否则早就翻船了。
    另外一点，则是因为她们俩都太优秀和亮眼了。
    这是某种广为人知却又没有科学能解释的定律——那就是高岭之是不会跟高岭之成为朋友的。
    尽管她们彼此欣赏和尊重，但是她们通常也不会走得太近。
    也正因如此，只要不是太过极端的情况，两人都不会选择去找对方当面对峙。
    虽是她们的性格使然，但也给某位心怀不轨之徒行了个方便。
    最后一道菜是楚远江倾情推荐的鹅肝豆腐。
    苏成意尝了一口未做评价。
    楚倾眠也跟着尝了一口，评价是再也不相信楚远江的安利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楚倾眠是因为解决掉了心里的不安，还跟苏成意聊开了之前一直避而不谈的天台事件。
    苏成意也松了口气，从得知陈锦之和楚倾眠即将出现在同一个节目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此时又安定了几分。
    因为确认了楚倾眠的态度的同时，又从侧面了解到，即使接下来还会有像这样类似于雾里看的接触，但至少在短时间内，她们还是会保持高中时期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这就足够了。
    迈巴赫在夜色中穿行，夜晚的京城也是繁华盛大灯火通明，但和魔都又有些不同。
    车子停在京大门口，楚倾眠却没有下车，晚上还得回公司处理事情。
    虽然第二期节目结束了，但第三期节目录制又紧锣密鼓地要开始准备。
    她趴在车窗上跟苏成意挥手。
    苏成意弯下腰来，捏了捏她的脸。
    “好好休息，晚上不要熬夜，会长不高的。”
    “喂——你以为我是小学生吗！”
    楚小班长表示抗议。
    “好了，拜拜。”
    苏成意后退一步，递给驾驶座的高叔一个眼神。
    没想到高叔推了推墨镜，并不为所动。
    苏成意转瞬就猜到肯定是大小姐还有后招。
    果然，楚倾眠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包装盒递到他手里。
    “嘿嘿，是礼物！没想到吧~你回去再拆好啦.”
    “呲啦——”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丝毫没有浪漫细胞的苏成意已经暴力破开了外面的包装纸。
    驾驶座的高叔面色一僵，感觉有点心痛。
    包了小半个钟头呢铁汉柔情也被践踏了。
    “喂！！！”
    楚倾眠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惊喜活动宣告流产，登时气得张牙舞爪。
    电动剃须刀，看起来是个很昂贵的款式。
    大约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她悄悄让高叔跑腿去买的。
    还真是.太好猜了一点。
    苏成意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谢你。”
    于是方才还在愤怒状态的楚倾眠一时间又没了气势，软绵绵地回答了一句。
    “.不用谢。”
    “下次不会再刮到脸了。”
    苏成意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抬起眼睛，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驾驶座。
    高叔咳嗽了一声，以可以达到的最大幅度转过脸去。
    苏成意垂下眼睛，略微抬起她的下巴。
    楚倾眠没反应过来他想干嘛，还尚在懵懂的时候，他已经俯身亲了下来。
    隔着迈巴赫的黑色车门，这个吻来得细密又绵长。
    像是分享了一场生长痛。
    (本章完)

 第384章 甜蜜的负担

    第384章 甜蜜的负担
    “办理死刑案件，要坚持重证据、不轻信口供的原则。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没有被告人供述，其他证据确实充分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
    “对刑讯逼供取得的犯罪嫌疑人供述、被告人供述和以暴力、威胁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
    一周一度的刑法课，苏成意难得没有走神，目光落在黑板上正在播放的ppt上，黑色的水性笔杆在他指尖旋转翻飞。
    今天这一堂课是关于死刑、死缓的适用对象及核准程序。
    “对被告人作出有罪判决的案件，必须严格做到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证据不足，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应当作出证据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的无罪判决。”
    现在世界上已经有70%的国家废除了死刑，但苏成意始终认为死刑是有必要的，也就是常说的“宜慎不宜废”。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刑法是一堂严肃的课程，作为法学生，同学们，最重要的是保持头脑清醒。”
    老师推了推眼镜，合上手上的教材书，如往常一样做课堂总结。
    “大多数人会被社会舆论推着走，会因媒体和大众的评判而改变想法，我希望坐在这里的你们不要，无论何时都要从法律的角度去看待和思考问题。
    今天这一堂课所涉及到的，可能会有很多同学感到困惑或者不满，希望大家可以保留这份情绪，留到我们下一堂课再见。”
    他用手肘夹起书，微微一鞠躬。
    座位上的学生也全体起立，齐声道：
    “老师再见！”
    苏成意倒是没反应过来还有这种仪式，是毫无反应地被旁边的李韬拉起来的。
    其他人很有默契地说老师再见，他在其中滥竽充数，阿巴阿巴。
    不过，其他课上的确没有这样的情况，不过只是因为刑法课的老师平易近人，讲课也生动有趣，所以得到了学生们的一致喜爱罢了。
    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这样的顶尖学府，也不全是为了博得以后求职的一块敲门金砖，而是想在自由的学术生涯里拥有一个学风良好的师生环境。
    苏成意认为，虽然偌大的京大校园里鱼龙混杂，也不是没有碰到过会让人怀疑“他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这种人，但大多数同学还是优秀且谦逊的。
    即使是马修这种一门心思扑在学生会官场交际上的人，他的绩点也可以用优秀来形容。
    更别说李韬这种卷王了，他上学期的排名毫无意外地是专业第一。
    而某位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第一名的737学神同志，已然是泯然众人矣。
    虽然他自己毫不在意就是了。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他连分数都没查。
    这倒是让卷王李韬没想到的，得知宿舍的这位就是那个传闻中的737之后，他其实一度有些紧张。
    比起苏成意，李韬要更像是家长口中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他学习刻苦认真，为人谦逊友好，就连长相都是传统认知里最典型的学霸。
    黑框眼镜，皮肤偏黑，寸头方脸。
    一看就是理综会考290的那种人。
    高考结束，李韬在各类采访中都谦虚地表示：
    “我觉得我不是很有天赋的类型，我一直都是用最笨的方法学习。”
    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小骄傲的，毕竟没输过嘛。
    这样的骄傲在认识苏成意之后，逐渐开始了动摇。
    第一次动摇是听闻737这个惊人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数字，这跟全国各地的题型和试卷不同并没有关系。
    因为他们省的第二名才是正常、且毕竟高的“状元”分数。
    没人能想到会窜出来这样一个怪物。
    第二次动摇，则是在两人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
    李韬起初觉得能考到这個分数的人，绝对是个比他还努力、还拼命几百倍的书虫。
    然而自家宿舍这位呢。
    早八昏昏欲睡，讲座从来不去，期末周之前别想在图书馆见到他哪怕一次。
    你说他宅吧，他休息时间几乎没在宿舍待过；你说他不宅吧，学校的联谊活动从来不去。
    一位神秘且懒散的天才，李韬只能这样评价道。
    “李哥。”
    旁边的天才忽然出声道。
    李韬赶紧把脑子里的思绪清空，应了一声。
    “咋地了？”
    “你能帮我把课本带回去一下吗？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苏成意趴在桌上，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困意，听着像是随时要睡着了。
    “成啊。下午的讲座你不去了？”
    “不去了。”
    “ok，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帮你签个到。”
    李韬说完就有点想笑，不理解为什么这货每天都是懒洋洋的。
    像他这种家伙的人生就应该是世界上最多彩纷呈的啊，别的不说，就这张脸，谈他七八个女朋友没什么大问题吧？
    李韬这么想，就真的这样问了出来。
    没想到苏成意脸都没转过来，慢悠悠地回答道：
    “李哥，你从来没谈过恋爱吧。”
    李韬一愣，挠了挠头。
    “有这么明显吗？”
    “嗯。”
    苏成意坐直起来，倚着椅背打了个哈欠。
    “因为长相？”
    李韬苦着脸问道。
    天杀的，他也不是故意要长这样一张老实巴交的学霸脸的啊！
    以后放到相亲市场上，都会被媒婆评价为“人一看就很老实，踏实肯干”的那种啊！
    “那倒不是。”
    苏成意的语气一本正经。
    “因为你刚刚那句话。”
    那句话，哪句？
    李韬一脸困惑地问。
    “谈过恋爱之后，伱就不会再说谈他七八个这种话了。”
    苏成意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因为.才两个就已经是够够的了。”
    李韬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里的课本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说得像你已经谈了两个了似的。”
    苏成意没有接话，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就挥手跟他说了拜拜。
    留在教室的李韬一边整理书包，一边笑着回想。
    就是嘛，说的跟真的似的。
    肯定不会是真的吧，肯定不会吧？！
    不过苏成意今天翘掉讲座，倒不是因为要忙谈恋爱的事情。
    方才收到的信息，也是来自于一个没想到的人。
    徐洋妈妈。
    “成意同学你好，麻烦问一下，你最近有跟徐洋联系过吗？”
    她这句话的开头说得还蛮吓人的，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什么刑事案件。
    不过自打返校，他还真没跟徐洋联系过。
    因为一般情况下，都是这家伙每天发十条到二十条消息不等来骚扰他的。然而这几天却没有，说起来，的确有些反常。
    “没有，阿姨，开学前他说过是要带回国的亲戚在京城游玩来着。
    这几天他没联系我，我以为是在忙这件事情。”
    苏成意一边编辑信息回复，一边将聊天记录转发给韩冰。
    徐洋妈妈回复得很快，打消了他关于什么绑架什么离奇失踪等等刑事案件的揣测。
    “好的好的，这死小子答应得好好的，现在人家一家人都到京城了，他又玩起失踪来了！
    天杀的，老娘这就买机票来京城揍死他！！！”
    “.阿姨你先冷静一下。”
    “哦，对对对，成意啊，老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阿姨顺便给你带过来。
    对了，平日里学习累不累哇？注意身体，千万别太辛苦了！”
    也不知道徐洋见到自家老妈如此双标的态度会不会悲愤交加。
    不过他胆子还真挺肥的，估摸着徐妈妈这次是真的要杀来京城逮捕他了。
    苏成意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穿过长廊，走进校园午间的温热阳光里。
    韩冰也很快回复了信息。
    “哈，我知道他在哪儿。”
    果然，没问错人。
    苏成意略有点揶揄地勾起嘴角。
    韩冰很快发了一个定位过来，苏成意点开一看。
    好家伙，一间网咖。
    “你快转发给徐阿姨，揭露徐洋丑恶的嘴脸！”
    韩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语气，倒是一点都不护短。
    苏成意想，如果是楚倾眠和陈锦之，这时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袒护他。
    小班长会因此很有负罪感，并且教育他以后不许这样。
    “苏成意你不可以骗人啦！”
    虽然有下次的话她还是会选择袒护。
    陈锦之的话，不仅会袒护，还会替他编一个更加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谎言。
    “难得一回，就好好玩吧。”
    陈大明星虽然对于她自己完美主义到了极点，但对他倒是永远是温柔包容的态度。
    相处久了，苏成意感觉都能想象出两人的神情和语气了，绝对八九不离十。
    而屏幕另一边的韩冰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
    “徐洋这种人就是一到大学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飞了，他已经连续翘了好几天课，再这么下去就只能等着挂科重修了。
    卧槽真气死我了！要不是我下午有课，我马上就过去捶死他！”
    “苏成意，你转发了没？你可别惯着他啊，他又不是你，不学习也能通过考试。”
    “？？？”
    “你不会真的要跟他同流合污吧！天杀的！”
    苏成意脚步一顿，无奈地回复：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打字太快了？”
    韩冰：“.哦。”
    “那你转发了没？”
    苏成意：“没有。”
    韩冰：“？？？天杀的！！！”
    眼看马上又要接受一波攻击了，苏成意赶紧回复道：
    “——我准备亲自过去逮捕他。”
    屏幕对面的韩冰默默把已经打好的字逐字删除。
    “哦，那没事了。”
    “大哥你怎么微信聊个天也大喘气？差点就误伤友军了！”
    “你下午没课？”
    苏成意随手拦了辆出租车，说出刚刚韩冰发过来的网咖定位。
    “没课，本来我也有点事情想找他。”
    “那就好。记得狠狠地痛击他的灵魂，折磨他的肉体，碾压他的脑细胞。”
    韩冰语气森森。
    “.”
    苏成意一时间觉得，不只是谈两个女朋友就已经够够的了。
    谈一个其实也很恐怖。
    空闲时间里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打游戏跟兄弟开黑，要时时刻刻注意着兜里的手机有没有响，不小心错过电话或者消息的话就会迎来一场暴风雨；
    各项节假日不再只是一个放假的由头，除此之外还要记得每个纪念日，她笑眯眯地问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汗流浃背最后憋出来一个回答：“恋爱一百天？”，她脸色突变丢还给你一句：“不！是第一次一起喝奶茶的七十九天！”
    要学会辨别口红色号，否则见面的时候就会回答不出来她今天的妆容有哪里不一样；追番的时间会被压榨，因为要陪她看许许多多无聊的狗血偶像剧。
    ——但是。
    手机里弹出来的消息提示不会再是每日新闻和微信步数，而是她一整天胡思乱想之后的碎碎念，或是分享的好看的天空，奇怪的云或者可爱的小猫；
    和你在一起之后的每个值得不值得纪念的日子她都会写进日记本里，厚厚一叠都是少女心事；
    跟你出门之前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尽管许多化妆的技巧她也需要对着互联网博主的视频一步一步从头开始学起；
    因为有你的存在，所以偶像剧里再狗血降智的悲欢离合也可以轻易骗到她的眼泪，你递上纸巾，她缩在你怀里要你答应永远都不会跟她分手。
    说到底，单身的确会拥有自由，恋爱本质就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某种意义上来说，分享欲就是最大的浪漫，约会就是两个人一起消磨无聊的时光。
    而爱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此时，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洒落到身上，苏成意低头看手机。
    像是要迎合他方才所想一样，手机里的未读消息分别来自于那两位。
    他从前也不是会时时刻刻注意手机消息的性格。
    “苏成意你看！这只狸猫你有没有见过呀？我怎么感觉不像我们学校的土著呢。”
    “但是很亲人，我刚刚一走过来它就翻肚皮啦。”
    “你下午有事吗？我想来找你。”
    附上一张她蹲在地上拍的照片，jk短裙边一只胖得圆滚滚的狸猫正抻着爪子晒太阳。
    “苏老师。”
    陈锦之不会像楚倾眠这样一股脑把想说的话全都发过来，要等苏成意回复之后她才会有下文。
    所以苏成意先在消息里应了一声怎么了。
    她就发过来一张照片，瞧着像是在公司里拍的天空。
    今天魔都的天气没有京城好，一片灰蒙蒙的，像是有乌云层层逼近。
    陈锦之：“天气不好。”
    “是的。”
    苏成意有点不明所以。
    “所以要做一些开心的事。”
    “比如想你。”
    “比如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和你女友通个电话？”
    (本章完)

 第385章 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

    第385章 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
    有没有时间和你女友通个电话。
    苏成意忍不住笑了笑，这谁能说没有时间？
    出租车的车载导航上显示着线路和预计时间，从京大到体院附近的网咖，还有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
    苏成意把方才跟徐洋妈妈以及韩冰的聊天记录一并转发给了楚倾眠，然后回到跟陈锦之的聊天界面，按下了语音通话键。
    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像是对方一直在那头等待着这个电话似的。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
    一百年都不会主动打一个电话的苏成意，开口第一句话还是这个。
    别人听起来或许会觉得略微有点扫兴，但好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早都习惯了。
    此人有一非常显要的特征，那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总能精准在精妙的汉语言文学中，成功捕捉到那一句最能破坏气氛的话，然后用最欠揍的语气波澜不惊地说出来。
    陈锦之倚在窗前，落雨之前闷热的微风拂过，将她的额发吹得轻轻飞扬。
    她忽然想到了高中时候，跟苏成意一起在教学楼躲雨那次。
    那天，关于下雨的糟糕记忆和情绪一起翻涌上来，与人生第一次心动的感受杂糅。
    那时候她忍不住想，真矛盾，人类居然会有迷茫和坚定并存的时刻。
    总而言之，她遵循心意，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决绝，就那样亲了上去。
    然而，在如此暧昧、做点什么都不过分的氛围里，某人依然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并冒出来了一句：
    “你今天考试考得怎么样？”
    和此时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有一种异曲同工之感。
    想到这里，陈锦之又有点想笑。
    不过，或许她本来就是喜欢这种呆子，也说不定呢。
    “每天都有时间啊。”
    她回答道。
    她说话的语气轻飘飘，这话苏成意显然是不会相信的。
    昨晚，《我是蒙面歌手》第二期节目正式上线了。
    也是托了这個节目录制前期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的福气，这一期的热度是第一期的三倍有余。
    要知道，本来第一期就已经是这种音乐综艺节目的热度天板了，如今第二期，就更是空前绝后。
    正片刚上线一分钟，弹幕就已经刷了满屏，不屏蔽的话几乎看不清人脸。
    同步更新的微博也是短短两分钟就万次转发，评论区的热评不断更新换代。
    混乱繁杂的局面里，唯一不变的中心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踢馆歌手陈锦之本期第一。
    这是个全世界只有苏成意一人不会感到惊讶的结果。
    恐怕就连当事人陈锦之自己都很有些意外。
    就更别提节目观众，吃瓜群众，幕后公司，竞争对手这等等等等一行人了。
    “节目正片终于上线了！有没有看完的踢我一下告诉我，第一名真的是陈锦之？？”
    “直接把进度条拉到最后看了，陈锦之不仅踢馆成功还是本期第一，卧槽太惊人了！”
    此类评论是来自于那些对节目完全不感兴趣的路人，仅仅只是被舆论推动着好奇比赛结果，但他们的消息却是最灵通的，这些人也是造成节目如此大势的最强推力。
    “纯路人，认真听歌。这期第一实至名归，听完前面的再听到《水星记》，感觉灵魂都被净化了。”
    “同意，本来就该第一啊。评论区那些打架的成分复杂的家伙，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在乎你们粉圈那些破事？更多人都只是来听歌的。”
    “听过现场，或者认真看完了节目的，还质疑这个第一，那我只能说你可以去医院挂个耳鼻喉科了。叠甲：选歌选得的确聪明，有优势。”
    这一类评论则是真的来看节目、听歌的，所以评价都比较中肯，和大多数现场观众的看法保持一致。
    “作为从iris出道开始就支持的粉丝，我们的态度和后援会的声明一样。这段时间背负了不知多少谣言和骂名，好在我们终于等到了节目播出。
    锦之她从不争辩，因为舞台会给所有人答案。”
    这是理智的，有组织有纪律的粉丝群体。
    “终于等到今天了，天杀的，黑子嗦话！！！我们锦之就是堂堂正正的第一名！！！”
    这是偏冲动的，忍气吞声许多天已经完全忍不了了的粉丝群体。
    虽然从上帝视角来看，会觉得她们像小学生似的，控制不了情绪，还容易添乱。
    但其实许多时候，群体里也需要这样一些有攻击性的战斗粉。
    毕竟评论区也不全是和谐的。
    “最后一个出场，还自带全景特效，哈哈，我只能说懂的都懂。”
    “楼上真相了，凭什么一首苦情歌能赢前面的啊？节目组想捧人也不带这么捧的吧，搞笑。”
    “锦天后的刺儿你们也敢挑？真是big胆。”
    这种酸溜溜的言论也不少，不过粉丝们也会阴阳怪气回去。
    “第一在手，笑看疯狗。”
    “对对对，整个节目组都听从陈锦之的号令，我们小偶像就是在娱乐圈里一手遮天了。”
    “天呐她居然是这种人！此女绝非善类，粉转粉了！”
    与此同时窜出来的许多热搜词条也非常好笑。
    #iris参加蒙面歌手节目导致全球金融危机#
    #iris唱《水星记》实际上是为了发射信号联系水星人攻打地球#
    #请问陈锦之你是想毁了娱乐圈吗#
    至少看着还蛮出气的，苏成意笑着想。
    除了舆论的翻转和啪啪打脸之外，没有时间在互联网上发布言论的那些群体其实才是真正地破防了。
    比如某位恃才傲物的音乐才子，自家老板投票给了其他人这件事可是将他的自尊心狠狠地踩在了脚下摩擦。
    据说回公司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用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形容。
    先是跟工作人员发了一顿脾气，又把自己关起来说要抑郁了，发现根本无人在意之后更是放出了想解约的风声。
    没想到小楚总对此的反应就是一脸淡定地叫人起草了解约合同。
    justin一通操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解约当然是不可能解约的，这个关键节点跟公司解约，除非他以后都不想混了。
    所以折腾了半天，他只能悻悻地去跟上级道了歉，并发誓下一期节目一定要一雪前耻。
    当然了，这个上级不是小楚总，她忙得很。
    而像他这样破大防并暗自决定要在下一期节目放大招的还有那些老牌歌手们。
    第一期被justin击败也就算了，第二期居然被一个资历更新、名气更小的小小辈踩在了脚下。
    这简直丢了老脸，丢大发了。
    所以对于观众来说，下一期节目的精彩程度也就更是令人期待。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感叹设计出这个节目的人一定是个炒热度的天才。
    因为在这样的连环刺激之下，节目的热度只会节节拔高，几乎就不会出现任何平缓期。
    除此之外，101公司那帮人估计快要气死了。
    在他们的设想里，陈锦之就该第一次出场就踢馆失败，悻悻离场，然后回到公司继续做血包。
    现在这个场面没人能够预想得到，所以准备好的一切商务活动都得延迟推后，毕竟蒙面歌手的重要性肯定是要摆在第一位的。
    这也是陈锦之今天难得有空发会儿呆的原因。听她这样解释，苏成意才恍然大悟。
    当时跟101公司提条件的时候，他是斟酌过的。
    想要跟这群无赖以较为和平的方式提前解约，那就得把握好尺度。
    如果提出来的条件太直接和苛刻，他们可能会选择破罐儿破摔。
    摔了别的倒是不打紧，但苏成意不想让陈锦之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他只能从蒙面歌手的节目入手，给出一个较长的缓冲周期，同时让101公司以为陈锦之会早早淘汰，好给他们留下压榨剩余价值的空间。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苏成意想。
    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帮陈锦之走得更远。
    出租车碰到了今天的第三个60s红灯，苏成意看着前方穿行的车流，说道：
    “难怪你有时间打电话。”
    陈锦之轻轻一笑，回答道：
    “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有没有可能是苏老师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居然是这样吗，苏成意愣了一下。
    好像也是，他很少会主动给谁打电话。
    不过要说起来，他从前连接电话都很抗拒，几乎是听到电话铃声都会应激的程度，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很有进步了。
    显然，陈锦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并不会真的介意这种事。
    “我刚刚查了天气预报，魔都下午到晚上会有雷阵雨，伱还有外务吗？没有的话早点回家休息。”
    苏成意很谨慎，他查了三家不同的天气预报。
    “嗯，上午拍完了杂志，稍微再等一下就准备走了。”
    陈锦之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望着天空。
    天边的乌云逐渐聚集起来，彰显着一个钟头或者十分钟之后就会降落下来的是怎样一场大雨。
    这时候看来，反而能体会到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繁华盛大的城市其实比风沙四起的荒漠高原更有世界末日的氛围。
    苏成意看着出租车导航上的白字，上面写着预计还有五分钟到达目的地。
    跟陈锦之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不用什么心思，因为不管说什么她都会耐心认真地听着，然后给出温柔的回应。
    她自己倒是一如既往地很少分享什么事，苏成意讲完今天刚上的刑法课内容，车辆正好到达目的地。
    听筒那边赫然传来一声炸雷。
    早就看到闪电的陈锦之没什么反应，倒是毫无防备的苏成意被吓了一跳。
    “不要待在窗边了。”
    苏成意忍不住提醒。
    他想到小时候学的雷电防护知识，注意事项旁边总是有利于儿童理解的漫画，一个小人倚靠在窗框上然后被雷劈成小黑人的图像。
    陈锦之在听筒那边轻轻笑了笑，回答“好”。
    下车之后，就到了体院这边的大学城，虽然都是大学城，但是气氛有明显的不同。
    抬眼望去，才三月份就有许多学生单穿球衣了，他们大多一手抱球，一手提着大瓶矿泉水，留着很是青春的寸头。
    比起自己，瞧着好像要更像大学生一点？苏成意想。
    “你最近都会有很多空闲时间吗？”
    苏成意踩着梧桐树下细碎的阳光碎片往里走，换了个耳朵听电话。
    “也不一定啦。”
    陈锦之微微一顿，语气里带着笑意。
    “但是苏老师，请多来信来电。”
    她将思念说得直白，苏成意跟着笑起来，回答道：
    “好。”
    几乎是电话挂断的一瞬间，酝酿许久的雨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陈锦之方才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的很听话地从窗边挪到了内部的沙发上。
    她看了一眼通话时长，站起身来，将挂在沙发靠背上的黑色风衣叠到臂弯里。
    推开休息室的门往外走，一路和碰到的工作人员点头微笑示意。
    这段时间以来，101公司不再像当初刚来的时候那样热闹，反而有暮气沉沉之势。
    倒是有点像苏成意说的——没多大事，就是可能快倒闭了吧。
    想到他说这话的表情，陈锦之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原本就生得好看，这样一笑，更是让人心神俱荡。
    公司旁人看在眼里，感叹美貌的同时，纷纷以为iris在为了蒙面歌手的比赛首战告捷而开心。
    然而她只是想到了喜欢的人，想到了他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个司空见惯的表情，仅此而已。
    一路走到公司门口，陈锦之从雨具陈设处拿了一把透明伞，却没有急着撑开，只是仰头看着檐下。
    和想象中的倾盆大雨不同，雨细密如针，望去像是从云层中垂下来的帘幕。
    天空的颜色比起刚刚要更暗沉一些，实在谈不上美感。
    台阶已经变得潮湿，行人步履匆匆，鞋跟带起的水溅到裤腿上，空气中带着雨天特有的潮湿味道。
    陈锦之想，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从前的下雨天里，她能回忆起来的只有漏雨的摇摇欲坠的楼房，角落里无论怎么打扫都清理不干净的青黑色霉菌，躲在衣柜里捂住耳朵也掩盖不住的雷声和哀嚎声。
    然后是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刺耳的警笛声，警察略带怜悯的问话。
    “你就是陈锦之吗？”
    四周围观的人群，嬉笑声在看见她回来的时候戛然而止，转化为刻意的唏嘘声。
    “锦之啊，照顾疯子很辛苦吧？”
    而担架上蒙着白布的是世上唯一和她相依为命的亲人，半天过后，她变成了捧在手里的陶瓷罐。
    雨水将她最后留下来的痕迹也清刷得一干二净。
    童年的陈锦之抱着装有骨灰的陶瓷罐，还是打着那把破了两个大洞的雨伞，一瞬间忽然觉得这场雨下得好残酷。
    陈锦之已经很久没回忆过这些事情了，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有白雾散在冷空气里。
    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靠着玻璃门点亮屏幕。
    苏老师：“鉴于某位大明星的日常表现，我猜她一定不会吃完饭再回家。所以我已经订好了外卖，请按时拍照打卡。”
    陈锦之轻轻笑了一声。
    半晌，她撑伞走入雨中。
    耳机里的音乐播得正好。
    “站在屋顶只对风说，不想被左右，
    本来讨厌下雨的天空，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
    (本章完)

 第386章 再来一局

    第386章 再来一局
    按照定位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一个镶嵌了彩灯的招牌。
    达芬奇网咖。
    这个名字，起得还蛮有新意的，苏成意想。
    跟随着指示箭头，穿过狭窄的楼道上楼，再掀起门帘，便进入了一个跟外界完全隔绝的新世界。
    简直有点像是解谜游戏里的关卡。
    要说起来，这还是苏成意人生中为数不多需要来网吧的时刻。
    他没什么游戏瘾，前生的专业相关本身又需要配置较好的电脑，再加上没什么一起五连坐开黑的朋友，几乎是没有任何理由去网吧的。
    这就导致他对于网吧最深刻的印象还得是停留在很多年前学校播放的教育纪录片所塑造的形象。
    为了达到教育学生的目的，学校当然是将网吧塑造成一个“黑社会碰头点”“十大恶人帮”“一进去就会被收保护费”的那种形象。
    而镜头下的那种其实俗称“黑网吧”，不需要身份证件就可以进，里头往往烟雾缭绕，臂纹身的飞机头大哥们叼着烟头打dnf或者魔兽。
    大家勾肩搭背的，几個人凑钱开一台机子轮流玩，很有江湖气息。
    实在是很刻板的印象，苏成意一边往里走，一边想。
    而现在这个年代的正规网吧显然跟黑网吧有了本质的区别。
    开机是要已成年的身份证的，网管也早已经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冲天黄毛，来开黑的大都是附近的学生，环境总体并不脏乱嘈杂。
    这个点人也不多，毕竟还是大中午的，这么早就来自律的毕竟是少数。
    苏成意放慢脚步，漫不经心地找了一圈。
    最后在角落里成功看到了徐洋的头发尖。
    他精心修理的“美式前刺”被头戴式耳机压出一个坑来，显得很是滑稽。
    不过他自己显然没空关注发型，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在了屏幕上映出来的峡谷厮杀中。
    嗬，英雄联盟。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靠在他的椅背上开始观战。
    徐洋玩的位置是adc，伊泽瑞尔。
    而局势显然对我方不利，甚至不用看人头数，看一眼黑漆漆的地图满屏无视野就知道了。
    苏成意有点想笑，侧头看了一眼这一排的五人。
    显然是约好了一起开黑的经典五连坐阵容，而更经典的则是此时的气氛。
    网吧五连坐，越坐越沉默。
    前期称兄又道弟，中期吼麦守高地，后期闭麦生闷气，输了挨个查战绩。
    而徐洋坐的位置也很有说法的，不同于比赛的站位，他一个玩ad的坐最中间，显然是要统筹全局的意思。
    随着对面辅助的惊天r闪开五个，原地起飞的五人黑屏的速度也是一个比一个快。
    水晶无声地爆炸，摔耳机和砸键盘的声音倒是此起彼伏。
    徐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输出。
    “卧槽他大爷的最后这波没视野你怎么敢往前这么站的啊你这辅助除了抢刀还干过什么事儿吗还有你中单塔下挂机都能被人家单杀四次你玩个集贸啊打野纯刷子刷完就去送波大的上单混了一整局没见你开过大跟你们四个再打几天我他妈的真能折寿十年啊！”
    这一通输出下来他连大气都没喘，实在是肺活量惊人，但有卧龙必有凤雏，队友也不是等闲之辈。
    “你不刷？！一个眼钱你都要位移上来抢，别人打团伱还搁那惦记你那b三狼？”
    “我要是玩ez能死七八次我是不敢说话的。”
    “刷一整局被对面上单当兵补了。”
    “暴毙射手。”
    没想到努力了一整局居然还成为了众矢之的，徐洋倒吸一口凉气，拍案而起就要进行下一波输出。
    不过一句国骂还没出口，就被身后观战的苏成意成功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你他.呃！”
    他原地挣扎了几下，没想到这人臂力好得惊人，他扑腾了好几下都没挣开，反而被一把摁回了椅子上。
    “卧槽，哪个不要脸的敢偷袭小爷？！”
    徐洋骂骂咧咧地回过头去，就看到苏成意面无表情地杵在身后，迎上他怒气冲冲的目光，还轻轻挑了挑眉示意。
    旁边的四个队友是见惯了徐洋冲动而暴躁的脾气的，简直像个火药桶，平日里踢个球有什么冲突他都是第一个上。
    这时候众人也下意识以为他要跟平时一样动起手来，纷纷有些紧张地起身想阻止。
    虽然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这帅哥是谁，但看着颇有几分文人气质，干起架来肯定是干不过徐洋这大块头的。
    而且现在毕竟是在网吧，打起架来给老板东西砸了是要照价赔偿的，那可不便宜。
    没想到徐洋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愣了一下，随后便满脸惊喜地跳了起来。
    “意总！！你咋来了捏？怎么也不说一声？是不是给我发消息我没看到，哎哟我刚玩游戏呢没注意！”
    他像只大金毛一样很快就凑上去想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但说是久别重逢，其实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没见面。
    当然，在他刚流露出这个意图的时候，苏成意就已经很警觉地后退一步，并把他的脸推开了。
    围观的队友们自然是大跌眼镜，只觉这货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平日里那个狂拽酷炫一副老子天下最屌的人呢？！
    是被什么金毛狗子夺舍了吗？！
    徐洋也不在意苏成意表现出来的抗拒，他笑呵呵地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很是殷勤地示意他快坐。
    “欸，意总你咋知道我在这儿的？你喝不喝水我去给你买，咦，都没注意到饭点了，正好我带你去吃旁边那家麻辣烫。老好吃了”
    他像个话篓子似的能不间断地、噼里啪啦地就这样说下去。
    苏成意遂他的意坐到了椅子上，在旁边围观群众惊讶的目光里慢悠悠地丢出来一句：
    “你觉得呢？”
    徐洋被他淡然的眼神一瞥，登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他挠了挠头，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犯了多少事儿。
    不反思倒还好，一反思起来，那可就是罄竹难书了。
    翘课和迟早早退这种就算是家常便饭了，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上周因为争场地的事儿跟隔壁队打了一架，不过就打了两拳挨了两脚就被教练发现然后制止了，最后一起被罚跑了二十多圈，这事儿应该算是了了吧！
    在宿舍煮火锅，搞得电源跳闸，被学校通报批评，这个可能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就想吃口热乎的他有什么错！想来意总是可以理解的。
    那还有什么大事呢？
    徐洋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被自己遗忘在记忆角落的，从大洋彼岸归来的小姨一家人。
    但是这事意总怎么会知道呢？
    徐洋很是心虚地偷看了他一眼。
    苏成意还是刚刚那副表情，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衬衫的袖扣。
    徐洋便悄悄掏出了已经被自己遗忘许久的手机。
    卧槽，怎么还是黑屏。
    好像是之前因为嫌弃消息太吵所以关机了。
    徐洋紧张兮兮地等待手机开机。
    苏成意转了转椅子，欣赏着游戏的结算界面。
    人头和经济同样的惨淡，这是一把纯正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碾压局。
    这样的局其实吵架和复盘都没什么意义了，因为输掉的原因很简单，跟阵容没关系，跟决策也没关系。
    就是单纯打不过，没什么好说的。
    苏成意点击左上角退出本场战绩详情，转而去看最近战绩。
    好家伙，喜气洋洋的一片红，难怪大伙都是这个精神状态。
    苏成意侧头打量，每个人都是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眼睛里血丝密布，以及乱糟糟的鸡窝头。
    而徐洋在看到手机里乒乒乓乓弹出来的消息之后，一时间感觉通宵之后的后遗症发作了，有些头晕目眩的。
    屏幕上的字也变得歪歪扭扭难以辨认，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却只看到四个大字。
    ——死期将至。
    黑山老妖：“徐洋，你小姨小姨夫他们还有半个小时落地了。
    如果半个小时之后你没有出现在出口迎接他们，那你必没有好果子吃。【微笑】【菜刀】”
    “？收到请回复。”
    “行，你小子有出息，跟你妈玩失踪这一套是吧？”“你完了。”
    一张机票购买成功的截图。
    雄鹰一样的女人：“你今天又没去上课？”
    “徐洋。”
    “不回以后都别回了。”
    “886。”
    徐洋哆嗦着手在屏幕上打出“我错了”，但喜闻乐见的，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赫然出现。
    暖暖的，很贴心。
    “完了，这下全完了！！！”
    追悔莫及的徐洋抓着自己的头发哀嚎。
    老妈的追杀固然恐怖，但女友的拉黑更让人悔不该当初！
    而椅子上的苏成意则气定神闲地给电脑屏幕上他那傲人的战绩拍了张照。
    并转发给了韩冰。
    “喂喂喂，意总你干啥呢！！”
    徐洋急头白脸地想制止，可是还是没来得及。
    “苍天呐，连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了，我死了得了！”
    他一副悲痛欲绝要以头抢地的架势。
    苏成意关上手机，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这是最简单的可以证明你昨晚在干嘛的手段。至少也可以证明你没有去外面鬼混，不是吗？”
    徐洋倒是没想到这个思路，他抓了抓头发，嘟囔着说：
    “那倒也是。但是我这下咋整啊，意总，韩冰给我拉黑了，我妈这个点估计都在飞机上了，我真的会被她掐死的。”
    苏成意揣着胳膊，一副不准备插手的表情。
    “——神仙难救。”
    “神仙不救你能救啊！意总，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徐洋哭丧着脸，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这时候旁边看了一场人生起伏大戏的队友们终于忍不住了，坐在最边上的寸头摘下耳机，好奇地问：
    “洋少，这位是？”
    方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徐洋听到这个问题，忽然就又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都听好了，这位帅哥叫苏成意，aka意总！
    史上最强学神，高考737的传奇人物，行走的百科全书，也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这样一说，旁边的人登时恍然大悟。
    “喔！原来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位大神朋友啊！”
    “没错，就是他！”
    徐洋神采奕奕，与有荣焉，好像方才说的那一大堆前缀都是加在他自己脑袋上的一样得意。
    苏成意却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徐洋在同学面前没少吹他的牛逼，这家伙说话没个底的，肯定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光是想想就很是尴尬。
    但徐洋却并不觉得这叫吹牛逼，毕竟在他眼里自家意总原本就是个这样牛逼闪闪的人物。
    而他所说的那些事情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比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绩啦，曾经一己之力救下跳楼轻生的呆瓜同学啦，在检讨大会上扔掉演讲稿临场发挥啦
    就算苏成意本人在场，想必也找不出来什么不合乎现实的地方，
    “大神你好你好！久仰久仰！”
    都从徐洋嘴里听过他的传说事迹了，几个队友纷纷站起身来排队跟他握手。
    苏成意纵使尴尬，也只好一一握过。
    徐洋终于从“哈哈我兄弟让我倍儿有面儿”的沉浸状态中抽离之后，又回到了刚刚的焦灼状态。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鸽掉你家亲戚？你这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苏成意喝了一口队友刚刚跑去给他买的咖啡，开口问道。
    “哎哟意老爷您明鉴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忘了啊。”
    徐洋挠了挠头，一脸苦恼。
    “我再不靠谱，也不能把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小姨一家给丢机场吧！那可是我亲小姨！”
    “所以？”
    苏成意也觉得应该另有隐情，徐洋虽然常常脑子不大灵光，但也不至于会干出这种事。
    “其实是因为学校最近有联盟比赛，徐洋作为咱们系的队长，这几天都忙着带队训练呢！”
    这时候一直在旁听的寸头队友主动举手抢答道，而其他人也点头如捣蒜，为徐洋作证。
    得到队友的支持，徐洋很是感动，决定把连跪一整晚这件事一笔勾销。
    “咱们水平都挺一般的，结果第一轮抽签还抽到了隔壁最猛的那个队，这下是真没办法，只能一轮游了。”
    “但是洋少不服气，觉得不管咋样都还是得好好准备，输也得输得有血性。”
    “所以这几天咱们加班加点的，就是在训练呢。”
    队友们七嘴八舌地还原了事实真相。
    苏成意这下也算是弄明白了，大聪明四肢发达但头脑实在简单，脑子里压根就揣不下一件以上的事情，一股脑地投入到比赛的事情之后，就把其他一切都抛之脑后了。
    “那你小姨他们人呢？”
    苏成意挑了一件影响最恶劣的事情开始问。
    徐洋通过手机消息确认之后也松了口气，摸着胸口回答道：
    “潇潇姐跟公司请假，去把他们接走了。”
    “我可不认为这是好消息。”
    苏成意慢悠悠地丢出来一句。
    红圈所律师，而且还是新入职不久的律师，想请个假估计比登天还难。
    以简潇的性子，肯定饶不了自己这倒霉表弟。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多少还有一点缓冲期。
    韩冰那边也不好打发，她肯定是理解不了所谓的“电子竞技精神”的，只会觉得徐洋沉迷游戏不思进取，还一整天不回消息玩消失。
    所以在道歉的道路上，徐洋再少说也是要碰一鼻子灰的。
    “唉——”
    徐洋哀叹了一声，瘫倒在椅子上。
    这时候电脑上的qq跳动，一个名为“联盟比赛事务”的群聊跳出消息来。
    “打宝宝局。”
    “收徒。”
    “这种队能不能别约训练赛了，浪费时间。”
    大约是刚刚在徐洋他们对面的那个队伍。
    这时候看到消息的大伙都怒气冲冲。
    “卧槽，装起来了！”
    “别人说就算了，对面那个跟我一样混的上单也敢说收徒是最气的！”
    “这训练赛也不是我们约的啊。”
    “妈的，还真是电子竞技菜就要挨打！”
    作为团队队长的徐洋却已经丧失了斗志，还是瘫在椅子上像一滩史莱姆。
    “早知道就不搞了，妈的，这下游戏也打不过，现实里的事也搞砸了！”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悲伤地说：
    “算了，不挣扎了。让我妈来把我掐死好了。”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还在不断刷新的消息，若有所思。
    大多都是些嘲讽的话，这个年头的游戏环境似乎是最差的，仿佛人人都是祖安人。
    半晌，苏成意打出一行字，敲击回车键。
    “再来一局。”
    (本章完)

 第387章 真是人间太岁神

    第387章 真是人间太岁神~
    苏成意这话一出，无论是群聊还是周围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
    因为这句话是以徐洋的名义发出去的，所以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徐洋咽了咽口水，犹疑着开口道：
    “意总，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五个再跟他们打一把？”
    放在平时，有兄弟的鼓励，他可能会感到十分亢奋，然后再一次燃起斗志来。
    但是现在说实话，他的斗志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奄奄一息。
    这几天不分昼夜，加班加点的训练，成效却是微乎其微。
    对手都是常年一起开黑，本来就极有默契的团体，段位想来也不低。
    而自家这边，就是临时组到一起来的肝帝黄金仔们。
    技术上的硬差距本就是无可逾越的鸿沟，配合和默契更是依托答辩，这几天的训练赛打下来，就俩字。
    ——绝望。
    对于不玩游戏的人来说，很难理解这样的游戏体验有多么折磨人。
    把把都被对面当宝宝打，从对线期就开始天崩地裂，很多时候被对面卡线，刀都补不到一个。
    而对面又是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挂机嘲讽，追着亮狗牌，痉挛抽搐跳舞，虐泉.
    这几天徐洋队把各种现代酷刑都算是体验了一遍。
    如果要举例的话，大概就像是让刚学会十以内加减法的小学生，去讨论广义积分的收敛性。
    徐洋憋着一股气，只想着赢一把狠狠嘲讽回来。
    没想到一口气差点给自己憋死，这么多把打下来，愣是没讨到一点好。
    而除了这样的打击之外，现实里的问题也很严峻。
    因为比赛的事情，他耽误了接待小姨一家人，翘了课，还忘记跟韩冰日常报备这件不得了的大事。
    未来一片黑暗啊。
    纵然是徐洋这种神经大条、精力旺盛的性子，也已经有点蔫了。
    他现在只想打出“gg”，弃权，回宿舍睡一觉。
    醒来之后，先迎接黑山老妖的滔天怒火，然后去辅导员办公室面壁写检讨，最后去围追堵截韩冰请求原谅。
    长大的第一步就是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人生不是少年热血漫，不是只要努力和愤怒就能获得可以击败一切的力量的。
    徐洋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疲惫。
    其他人的想法显然和他一样。
    如果说一开始还抱有什么绝地翻盘的期望的话，那现在就是完全没有想法了。
    说到底游戏的价值是给人带来快乐的，被困在椅子上挨一整局的毒打，那不叫游戏，叫坐牢。
    坐了好几天牢了，大家都累了，只想逃避现实，回去蒙头睡大觉。
    所以对于苏成意提出的“再来一局”，几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实在没人想打了。
    而与之相对的是群聊里其他队伍的选手们。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宝宝巴士队心理素质这么好，挨了好几天揍了，竟然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还能厚着脸皮提出再打一把的要求。
    短暂的沉默过后，如苏成意所料，嬉笑和讥讽很快占据了整個屏幕。
    “卧槽哈哈哈哈哈你们有受虐症吗？？”
    “真坚强啊，精神无敌了我说。”
    “刚刚那把是不是玲珑塔来着？这都没打够吗？哥们儿你是真爱玩英雄联盟啊！”
    “那就让小马他们去打吧，小马记得给咱们无敌洋少送俩头。”
    “凭啥我们去啊，不去，不爱打人机局。”
    苏成意看着热火朝天的群聊，好整以暇地又打出一句：
    “就跟刚刚的队伍打。”
    这一下后面围观的五个人有点憋不住了，寸头队友苦着脸开口道：
    “不是，大神你不知道啊，刚刚那队差不多就是比赛内定冠军队了，咱们是真打不过。”
    有他第一个开口，其他人也跟着帮腔。
    “对啊，再来一百局也打不过，没用的。”
    “主要精神上也不行了，有点犯困。”
    “唉”
    只有徐洋没有开口，他的脑瓜子久违地转了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以他对苏成意的了解，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这货绝对不可能会主动宣战。
    于是徐洋示意队友安静一下，随后谨慎地问道：
    “意总，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要自己上阵吗？”
    “不然呢。”
    苏成意退出游戏界面，转而开了把训练营。
    虽然已经多年没碰了，但很巧的一点是，他当年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也是在高考结束之后的暑假。
    来到大学宿舍之后，偶尔也会跟舍友们排上一两把打发时间。
    那个时候，他的段位是超凡大师，而胜率也来到了80%左右。
    moba游戏，讲究的是一代版本一代神，策划的调整和平衡使得每个版本都有独特的强势阵容和超标英雄，并且峡谷的机制也是一直在变动的。
    而巧合的是，现在的时间节点，正好是他当年玩得最多，技术最好的时间节点。
    这也是苏成意在观看了刚刚的残局之后，会毫不犹豫地提出“再来一局”的原因。
    这是他最熟悉的峡谷，所以不论对手是谁，他都有与之一战的底气。
    唯一需要重温的只是最基础的游戏操作。
    但这些当然是背后观战的一帮人不知道的。
    在他们眼里，苏成意只是在重复着一些非常基础而简单的新手教程级别的操作，看着有点像是头一次玩这个游戏似的。
    徐洋看了半晌，觉得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只好又开口问：
    “意总，你也玩联盟啊？”
    苏成意表情没变，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会一点。”
    他微微一顿，随手打出一套reaw连招，又接着说道：
    “看别人玩过几局。”
    他这话一出，几个本来还怀着一线希望的队友们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拔凉拔凉的。
    “不是，你这，哎！”
    “大神，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是.”
    几人都有了要打退堂鼓的心思。
    但是因为苏成意刚刚发出去的那句“就跟刚刚的队伍打”，刚刚的队伍自觉又被挑衅了，早已重新燃起怒火，已经决心要把徐洋队打得爬不起来。
    所以这把游戏早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之中发觉不对劲的只有水平相对来说比较高的寸头少年，他总觉得这位大神那套丝滑小连招不像是新手能打出来的。
    所以在一片唉声叹气声中，他试探着问道：
    “大神，伱玩什么位置的？”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手腕，气定神闲。
    “中单。”
    “ok，那顶我的位置！”
    坐在最边上的一个人喜笑颜开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天老爷，不用坐牢了谁不高兴啊！
    除了他，重新入座的几人无不满脸愁云，但还是依次被对方的队员拉进组队房间里。
    事情已经这样了，徐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来。
    “兄弟们，再好好打一把，输了也没事，就当陪意总玩了！
    这两天的网费我报销，一会儿再请大家吃饭！”
    “冲！”
    有了他的鼓舞，垂头丧气的大家总算振作了几分精神。
    也是，难得见到这样一位超级学神，就当做陪他玩把游戏放松一下了。
    反正输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把了。
    “不过，意总，你居然是玩中单？！”
    徐洋重新戴上耳机，把刚刚的惊讶丢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
    苏成意慢悠悠地回答道。
    “问题大了去了！我总感觉你应该是玩上单的啊，沉默冷酷的鲨手，这不就是你吗！”
    徐洋笑呵呵地说。
    不知不觉，他的心情已经多云转晴。
    比起什么劳什子比赛，跟意总打游戏这件事当然跟值得重视啊！
    快乐游戏就完事了，他甚至想奖励自己一把快乐风男。
    此时的游戏房间内。
    公屏上自然是好一阵搞人心态的嘲讽，放在从前，徐洋队会从一开局就是被气得咬牙切齿的状态。
    不过现在倒是根本没人关注了，都在嘻嘻哈哈地讨论苏成意的事情。
    “没想到大神也玩游戏啊。”
    “没事，我住中路了，一会儿就死帮大神抓。”
    “对面中单很贱的，没事儿就上来摸你一下，要不就是跳舞，一会儿千万别搭理他！”
    “游戏可以输，对面中单敢嘲讽我意总的话他必须死！”
    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而对面队伍嘲讽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一时间觉得有些没趣，只好点下了准备键。
    游戏顺利来到bp阶段，对面前两楼都选出了和上把一模一样的阵容，目的很明显。
    那就是要用一样的阵容再打爆他们一次。
    “就选自己最自信的英雄吧。”
    苏成意的鼠标光标在英雄之间随意晃动，他虽然这么说，但似乎自己并没有明确的本命英雄。
    “好嘞好嘞，那我国服皇子可要上号了！”
    “洋少你再选你那ez我就放养你，你自个好好在下路坐牢吧。”
    辅助笑嘻嘻地警告。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只有徐洋嚷嚷着抗议：
    “老子本命英雄为什么不能选？！”
    然而其他人并没有要再相信他一把的意向。
    “妈的，这把打完出去查战绩好吧？哥的胜率妥妥70%以上，什么叫九亿辅助的梦懂不懂.”
    徐洋不满地嘟囔着。而在他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非常熟悉的，阴恻恻的声音。
    “呵呵。”
    一声冷笑。
    徐洋只觉得自己寒毛都快立起来了。
    他哆哆嗦嗦地回过头去，韩冰正带着核善的微笑看着他。
    “妈呀！！！”
    徐洋一把扯掉耳机，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一套自我防护机制很熟练，显然没少挨过揍。
    他趴在桌上掩耳盗铃，脸压键盘的操作使他的选人界面也是光速切换着英雄，最后停留在了上一把对面选择的英雄维鲁斯上。
    对方已经明牌要拿相同的阵容了，他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
    此时体院某一宿舍内部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国骂。
    而徐洋可顾不了这么多，他不敢再回头，只是一脸悲痛地转向右手边的苏成意。
    “意总，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苏成意憋着笑，侧头替他认真检查了一下。
    的确是韩冰本人，因为她也没好气地瞪了苏成意一眼。
    这时候其他人也很是怜悯地齐声回答道：
    “不是幻觉，是真的。”
    “no！”
    徐洋还是拒绝接受现实。
    韩冰瞧着他这样子，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看到电脑上的游戏bp界面，便开口问道：
    “苏成意，你不是来帮忙逮捕他的吗？好家伙，你这是肉包子打狗啦？”
    苏成意并不反驳，只是低头笑了笑。
    因为他右手边还趴着一只好奇宝宝。
    “苏成意，你为什么要选这个英雄呀？长得有点可怕。”
    楚倾眠枕着他的手臂，眨巴着眼睛问道。
    苏成意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肉，虽然手感很好，但依然并不认同她的审美。
    “卡萨丁很帅啊。”
    方才还想逃避现实的徐洋这下知道没希望了，真不是幻觉，因为不仅韩冰来了，她的好闺蜜眠姐也来了。
    他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转过头去看韩冰。
    “大人，我错了。”
    韩冰没好气地一巴掌把他的脸拍正。
    “先看看你的游戏吧，怎么跳倒计时了？”
    徐洋很懂得顺杆儿爬的道理，马上就笑嘻嘻地解释这是选英雄的时间限制，然后在最后几秒内随手选了个卡莉斯塔。
    “那你觉得哪个好看？”
    苏成意顺手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让楚倾眠坐下。
    “嗯我喜欢这个！”
    楚倾眠指了指莫甘娜的头像。
    这倒是让苏成意有点意外，还以为她肯定会选风女或者琴女一类的，再不济也是艾希阿狸这种。
    “这个看着感觉很厉害呢，你为什么不选她？”
    “因为人家是辅助。”
    苏成意屈起指节，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扣。
    楚倾眠“哼”了一声捂住额头，也不生气，还是专心地看着她并不懂的游戏界面。
    其他几个队友：“.”
    大哥们，说好的兄弟齐心打出血性干翻对面呢！现在这游戏还没开始狗粮都要喂饱了啊喂？！
    算了算了，瞧大神这架势，估计也只是当娱乐局玩。
    就是可惜要在漂亮女朋友面前丢面儿了。
    难得有女孩愿意来网吧陪着打游戏，作为男生，自然是想在她面前展示一下高超的技术，任谁也不想让女友观看自己全方位挨揍吧？
    可惜，这场是没机会了。
    寸头少年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幽幽叹了口气。
    他抓紧最后的时间开了罐可乐。
    此时游戏正式开始，欢迎来到召唤师峡谷的语音播报响了起来。
    他的耳边紧接着传来两人的对话。
    “苏成意，你觉得这把能赢吗？”
    “嗯。”
    大神的语气毫无波澜。
    “我也觉得！”
    大神女友笑意盈盈。
    这难不成是两个乐天派吗？！
    寸头少年差点一口可乐喷出来，不知为何，有了这样的压力，连刷野都变得紧张起来。
    然而，直到游戏结束，他的可乐也没有机会喝到第二口。
    因为实在是太震惊了。
    这尊大神玩的英雄叫做卡萨丁，是典型的后期才会发力的刺客英雄。
    但在游戏的中期阶段，他就几乎已经把对面杀穿了。
    对线追着对面最欠的那个中单揍，毫无人性地单杀两次之后对面再也没敢出过塔。
    打团的时候七进七出，气定神闲，取双c人头如入无人之境。
    最后一波团更是出现在了一个无比诡谲的位置，无形拉扯之间所给到的压力就将对面的阵型完全逼散，射手完全不敢上前输出。
    对面队伍一向是受不了一点委屈的冲动性子，虽然不懂为什么对面中单突然转了性，但也绝对受不了这气，他们一拥而上，几乎交掉了所有技能想留下这个该死的卡萨丁。
    而卡萨丁靠着神奇的走位和对墙体的把控，竟然丝血逃生。
    “卧槽！！这他妈没死！牛逼！！”
    “对面维鲁斯没闪，包包包！”
    “有t吗？！我要开了！”
    时间已经来到三十五分钟，是一波团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包括对游戏一窍不通的两位女生。
    徐洋每次黑屏都感觉丢脸至极，倒是韩冰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咱就这水平，不丢人。”
    不得不说，她着实是会安慰人的。
    但这一场看下来，韩冰虽然不懂游戏规则，但也被这氛围所打动，跟着紧张起来。
    楚大小姐倒是不紧张。
    她对苏成意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虽然现在看起来我方算不上大优势，但苏成意说了会赢，她就相信一定会赢。
    苏成意成功回城之后，立刻就藏视野tp到了对方逃跑的必经之路，一个狭窄的路口处。
    显然，这一步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可以开。”
    他淡淡地说。
    队友如同听到号角的士兵般开始最后的冲锋，方才还在被动防守的局势瞬间逆转。
    对方五人在抱头鼠窜的时候，也看到了眼前tp传送的特效，登时只觉得心如死灰。
    因为都知道传送下来的是一个满状态的卡萨丁。
    他的杀人书已经叠到了25层，此时宛如一个杀神。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而这位杀神此时很是冷静，这种时候他的思路依然精确得像个机器人。
    没有出现任何失误，砍瓜切菜一般将对面尽数收割。
    这一刻主角光环再次映照在了他身上。
    penta kill的播报在每个人耳机里响起来。
    “卧槽奈斯！！！”
    “兄弟一波一波！”
    “我们是冠军！！！”
    所有人都摔下耳机起身拥抱庆祝，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训练赛，但大家都激动得像是已经拿到了冠军一样。
    达成五杀成就的苏成意却仿佛事不关己，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按部就班地推兵线推塔。
    这更让他有一种冷面杀神的气质。
    “意总，永远的神！”
    本该承担这份职责的adc徐洋却早就顾不上了，他嘻嘻哈哈地扑到苏成意座椅后面，只觉得这几天受的窝囊气都一泄而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
    和苏成意一样处在大众的氛围之外的还有楚大小姐。
    “要推掉这个才算赢吗？”
    她指了指敌方水晶。
    “嗯，这是个推塔游戏。”
    苏成意笑了笑，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来。”
    楚倾眠乖乖坐到他腿上，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
    苏成意拉住她的手，放到键盘上。
    “按这个是攻击。”
    “这个呢？”
    “是往前走路。”
    寸头少年在后面看得叹为观止。
    也不知道对面那群哥们儿看到这场面是个什么滋味。
    而在水晶被刚刚学会了平a和走路的楚倾眠a到还剩一丝血的时候，苏成意重新拿回了掌控权。
    他慢悠悠地在公屏上打出：
    “ez。”
    言简意赅，easy，简单。
    (本章完)

 第388章 傲娇小鬼和钓系偶像

    第388章 傲娇小鬼和钓系偶像
    经此一役，徐洋越发觉得自家意总是个变态。
    怎么会有人一手卡萨丁玩得像个通天代似的，却在比赛开始之前一脸淡定地丢出一句：“只是会一点”啊？！
    真的很装，但又是真的被他装到了。
    更关键的问题是，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有空玩游戏的？
    据他所知，对面这队人几乎是一有时间就会聚在一起开黑打游戏的，也会看直播和职业比赛去学习相关的技巧。
    峡谷一有什么版本更新英雄调整，他们都是立马会在群里探讨和争论的，换句话说，就是真的喜欢玩游戏。
    而苏成意这边，以徐洋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玩英雄联盟上。
    法学生本来就忙，他兼职又在搞游戏工作室的事情，除此之外还得谈恋爱，没事打打辩论赛。
    难不成天赋真就这么重要？
    难不成学习好的人真就干什么都厉害？
    一行人从网咖走出来之后，徐洋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成意双手插在兜里，因为在室内待久了不适应外界的强光，微微眯了眯眼睛。
    半晌，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十年前玩的。”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好似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意总你净扯你！十年前这个游戏还没影呢。十年前人家都在打星际魔兽什么的吧？”
    徐洋皱着眉头试图回想，可是想不起来，因为那时候他的乐趣是在电玩厅里投币玩拳皇街霸一类的。
    无论是星际还是魔兽，对一個小学生来说难度都太高一些。
    苏成意不置可否，因为他确实是在十年前玩的。
    在重生后的这条时间线所生活得越久，他就越领会到一个道理。
    “重生”这件事所带来的机遇固然很多，像是提前预知了14年那场震惊世界巴西德国7：1，像是知道《喵了个喵》这种靠营销和广告形式的小游戏会赚大钱。
    但对苏成意来说，最大的金手指并不是这些信息差，而是他平白无故比别人多活了十年。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掌握了计算机相关的基础专业知识，有了在大厂参与核心编程工作的经验，这使得即使没有那些信息差，他也可以凭着自己的专业能力直接进行创业。
    或许会慢一些，但是迟早会赢。
    除此之外，这十年里他体验了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会在重生之后下定决心想改变自己。
    历史的事情依然交给历史，苏成意想，前生十年蹉跎，大约足够换得此生圆满了吧？
    而靠着前生学会的这一手卡萨丁，替朋友在峡谷打赢一场翻身仗，也是圆满。
    “鲜少有人能够跋涉于不同的世界之间。”
    徐洋推荐的这家麻辣烫就在体院附近，生意很好，不过现在不是饭点，倒是让几人成功找到了一张大圆桌。
    楚倾眠一进门就开开心心地去拿碗选菜了，这位大小姐倒是一点不挑，不管吃什么都能乐呵呵的。
    韩冰虽然推脱说没胃口，但架不住徐洋腆着脸好一阵讨好，她也只好象征性拿了点青菜豆腐一类的。
    打赢了游戏，其他人心情都很不错，徐洋更是豪言说今天的消费由他买单。
    所以大伙儿都做好了敞开肚皮吃的准备，很有要清空老板库存的意思。
    苏成意独自落在后面，恰好得空，低头看手机。
    是小郑发过来的，提醒他要抽空开始准备下一期节目的选曲了。
    “苏sir，愉悦的大学生活过得如何？助理小郑在此提示，切号的时间快到了哦。
    京大学霸的号快通关了吧？轮到天才制作人知衿尘上场了。”
    这家伙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是个值得信任的助理，也是专业能力过硬的好帮手。
    他现在发过来的消息是个pdf文档，其中包括了节目下一期的预告，其他选手那边的内部消息，选曲建议以及艺人服饰的定制。
    苏成意和往常一样，只是回复了一个非常简短的“收到”。
    小郑的状态立马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苏成意知道肯定又要被吐槽了，索性关上了手机。
    抬眼一看，楚倾眠正踮起脚去够最上面一层的最后两串年糕。
    他上前一步，伸手帮她拿下来。
    “谢谢你呀~”
    楚倾眠仰起脸笑着道谢，顺手把一串年糕分放进另一只碗里。
    “你一个人要吃两碗？”
    苏成意略一挑眉。
    “什么鬼啦，我这是给你拿的好不好！！”
    楚倾眠噎了一下，抬眼瞪他。
    “这样啊。”
    苏成意端起另一个碗检查了一下。
    “我不爱吃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
    “苏成意你但凡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咬死你。”
    最后大家都捧着属于自己的碗重新坐到了圆桌前。
    作为请客的人，徐洋拿起一罐啤酒，端的是豪情万丈。
    “今天，我们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地表最强队首战告捷！”
    苏成意喝了一口橙汁，在心里默默吐槽。
    首战告捷说的是第一次出战就赢，不是战了一百场终于赢了一场。
    “括号，请了外援。”
    韩冰第一个举手补充。
    “括括号，地表最强队目前胜率5%。”
    寸头队友第二个举手。
    “括括括号，这次咱们肯定是真的把对面惹毛了，那么正式比赛我能请假吗？”
    “括括括括号，我的建议是直接弃权。”
    “括——”
    “括你个大头鬼啊！”
    被轮番打击的徐洋终于听不下去了，提高分贝打断。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赢了就是赢了，干杯干杯！！”
    “干！”
    大伙儿原本也就是开开玩笑，赢了比赛都高兴，特别是赢了这样一群游戏素质极差的对手。
    韩冰的评价是：“每个喜欢嘲讽的人都会踢到属于自己的钢板。”
    其他人亦是深表赞同。
    一时间众人杯口相撞，泛着泡沫的小麦汁儿冰凉入喉。
    苏成意没喝啤酒，端起一杯橙汁稍微示意了一下。
    倒也没人劝酒，只是都过来跟他碰杯。
    “敬咱们的五杀法王！”
    “卡萨丁人柱力！”
    “大神太牛了，什么时候带带？”
    苏成意一一碰过，并不接话。
    如果是前生的话说不定还有空一起玩，现在的话还是算了。
    徐洋对他的游戏技术产生的疑惑其实有理有据，因为现在的他的确没什么空余时间玩游戏。
    而英雄联盟是个不仅吃天赋，也很吃熟练度的游戏。
    好在前生作为一个社恐阿宅，恰好很闲。
    已经将一切疑惑抛之脑后的徐洋喜气洋洋地绕桌一圈，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给韩冰拿了一瓶西柚汁。
    “伱喝这个你喝这个。”
    韩冰低着头专心在看手机，屏幕上是微博热搜的娱乐新闻。
    徐洋凑过去看了一眼，词条里的人名一个都不认识。
    “先吃东西呗，这家店的汤底老带劲了。”
    韩冰“嗯”了一声，关掉手机，斜了他一眼。
    真是，一晓得自个儿犯了错就殷勤得跟个什么似的。
    徐洋笑得比五星级酒店的服务生还标准，双手奉上筷子。
    “欢迎光临！”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昂。”
    韩冰一巴掌把他的脸推远。
    “知道知道，我一一赎罪好吧，一个一个来嘛。”
    “你知不知道这学期再翘课你就真完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还有你小姨那边的事情，他们都十几年没回国了，对国内的情况完全不了解。
    你已经这么大人了徐洋，你做事没有一点轻重缓急的吗？”
    韩冰接过筷子，却没有吃东西，她的语气有些严肃。
    徐洋叹了口气，用筷子无奈地戳着碗里的油豆腐。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咱能先吃饭不？”
    他的确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另一方面，又不想被女朋友说教。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吃饭的。”
    “但咱们现在不是已经在吃了吗？”
    “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哎哟姑奶奶，我真意识到了，我没意识到我能这样吗？”
    “.”
    苏成意坐在这两人的左手方，竖着耳朵听了半晌。
    而从楚小班长进食的速度来看，她也在认真偷听中。
    苏成意看着她猫猫祟祟的样子，有点想笑，顺手把一块浮起来的年糕夹到她碗里。“说起来，你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当然知道哇！”
    楚倾眠悄悄看了一眼，两人正在认真吵架中，似乎没有余力关注这一边的八卦群众。
    苏成意想了想，他似乎对此没有印象。
    虽说早就知道两人互相喜欢，但具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那还真是不知道。
    徐洋这家伙平日里连午饭食堂做了什么菜都要报备，这种关键的时候倒是哑巴了？
    苏成意皱起眉头，决定一会儿要好好审问他一通。
    不过楚倾眠的下一句话很快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是冰冰主动跟徐洋说要在一起试试的哦。”
    这就着实有些令人震惊了，苏成意的筷子都打了个哆嗦。
    韩冰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会主动的人。
    “哼哼，没想到吧。”
    楚倾眠吧唧吧唧吃年糕。
    确实没想到，难怪徐洋没跟他说这件事，估计他自己也还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苏成意咬破一个牛肉丸，感叹爱情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让憨憨莽夫变得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让被动冷静的人主动出击打了直球。
    不过——
    “大家慢慢吃哈，我先走了。”
    韩冰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拎包宣布走人。
    反射弧难得变短的楚倾眠不明所以地抬头“啊？”了一声。
    韩冰走到她身后，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将语气放软。
    “眠眠，刚刚说的那个口红色号我待会儿再发你微信，先走了哦。”
    “啊？冰冰，你等一下我。”
    楚小班长赶紧放下筷子，跟着她一块站起来。
    “没事儿，我是回学校，下午还有课呢。”
    韩冰把她重新按回凳子上。
    在她手下楚倾眠像只软绵绵的兔子一样“欸”了一声，挣扎半晌都未果。
    苏成意默默看着，他一直觉得韩冰肯定是个练家子来着，深谙“接化发”一类的。
    韩冰的目光又顺势落到一旁的他身上。
    “你一会儿要跟眠眠一起回学校吧？”
    苏成意迅速点点头。
    不然等下挨一肘子。
    韩冰放下心来，重新扫视了一圈饭桌。
    “好了，大家继续吃，再见。”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于是众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聚到了徐洋身上。
    他也不说话，闷着头哐哐干饭。
    “洋少，你这不追啊？”
    另一边的寸头试探着问道。
    “是啊是啊，人家大老远跑过来的。”
    其他人跟着帮腔。
    是的，师范大学跟体院隔得远着呢，过来一趟得四十分钟起步。
    这样一想，平时最爱吃的这家麻辣烫也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徐洋丢掉筷子，叹了口气。
    楚倾眠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行，便要站起身来去追韩冰。
    但历史重演，这次她是被苏成意拽住了。
    苏成意左手拉着大小姐，右手拿筷子将碗里最后一个鱼丸夹起放进嘴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不想听说教是吧？”
    徐洋心里一喜，只觉得还得是意总懂他，正想说话，苏成意却又接着说：
    “她刚刚说教那么大一通，有没有提到过你整整两天不回她消息的事情？”
    徐洋被问得一愣。
    好像是。
    和自己一开始以为的不同，韩冰并没有对他不回消息的事情兴师问罪，她刚刚说的都是那些原本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那个.你们先吃，账我结过了！”
    徐洋抓起外套追出了门去。
    苏成意放下筷子，一脸无奈地转过头看楚倾眠。
    “为什么要给我拿这么多丸子？”
    楚倾眠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他的扑克脸。
    “对不起啦~”
    最后因为吃了太多丸子，两人只好绕着大学城外的林荫道散步消食。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冰冰会主动开口欸，真是厉害！”
    楚倾眠走在他前面两步距离，又背着手转过身来。
    “确实比某些人厉害。”
    苏成意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道。
    楚倾眠思考了一下，意识到这个某些人说的很有可能是她本人，登时很是不服气地反驳。
    “我怎么了！是我先跟你说喜欢你的欸。”
    “光说喜欢，没有下文。”
    “.”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楚倾眠憋了半天，愣是没想到反驳的理由。
    想想也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成意开始承认男朋友这个身份的？
    好像是去年圣诞节之后。
    可是为什么呢？
    楚倾眠陷入沉思。
    而苏成意想的也是这个问题。
    那就是虽然他好奇韩冰和徐洋是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的，然而，他好像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跟陈锦之在一起的，又是什么时候跟楚倾眠在一起的。
    完全没有这样的仪式感。
    仔细想想，在确认关系这件事上，他之前一直是采用回避的方式。
    是那次圣诞节修罗场之后，他才意识到回避无用，反而只会带来伤害。
    相比起他这一边的复杂情况，徐洋韩冰这一对要更像普通小情侣的相处方式。
    只是韩冰比徐洋要成熟得多，这也直接导致了两人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苏成意想，虽然有点对不起兄弟，不过如果他是韩冰的话，一定不会跟一个尚在成长中、心理年龄和小学生差不多的铁憨憨谈恋爱。
    至少也得等他稍微成熟一点吧。
    听他说完这句话，楚倾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喂喂喂，苏成意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吗？！你们俩就大哥别说二哥了好不好啦！”
    “哈？”
    苏成意觉得她将自己跟大聪明归类到一起是在骂他。
    “那么，咳咳，请问。”
    楚倾眠圈起拳头，正色道：
    “苏某人不回复我消息的最长记录是？”
    “.两天？”
    苏成意斟酌着回答道。
    “no！是一个礼拜！”
    楚倾眠一想起来就有点生气，虽然事后苏成意解释说是因为本来晚上就要见面的，觉得没有什么回复的必要。
    但一翻消息记录，整整一周都是自己的独角戏，简直是气死人啦。
    苏成意反思了一下，其实也是性格差异。
    大小姐往往想到什么就马上跟他说了，反射弧又很长，事后才能意识到他一直没回，从而后知后觉地生起气来。
    而陈锦之那边就不会，因为自己不回她上一条信息，她就绝对不会发下一条过来。
    此乃钓系偶像的自我修养。
    “.所以说呀，有我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你真幸运！”
    楚倾眠掰着手指头数落了一大堆他的罪行之后，终于转入了正题。
    “苏成意，你说是不是？”
    苏成意瞧着她很有些神气的小表情，一时间有点想笑。
    而这位是傲娇小鬼。
    “是是是。”
    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楚大小姐像是被顺完毛的小橘猫一样，漾起的酒窝盛满甜甜的笑意。
    “开玩笑的啦，你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男朋友~”
    她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角。
    “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才行。”
    (本章完)

 第389章 心有千千结

    第389章 心有千千结
    回到京大的时候，时间倒是还早，依旧卡着中午的饭点。
    楚大小姐业务繁忙，紧赶着就要回醒醒娱乐去处理工作。
    两人在学校门口预备着分道扬镳。
    这个点学校来来往往的学生正多，楚倾眠长发短裙亭亭玉立往那一站，路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黏。
    苏成意仅仅是承受着这样关注的余光，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小姐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她的注意力和心保持一致，只留给眼前这个人。
    “你一会儿准备干嘛去呀？”
    她眨巴着眼睛，笑吟吟地问。
    “不知道。”
    苏成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可能回宿舍睡一会儿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故意说出来好让工作繁忙的楚倾眠感到生命不公。
    没想到她并没有抗议，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眼角，动作轻柔。
    “你很困嘛？那你快回去睡会儿吧~晚上饿了的话我给你叫外卖。”
    “.”
    未免有些太纵容了一点吧，苏成意想。
    但凡他意志力稍微薄弱一点，还创什么业？躺平吃软饭就是人生最优解。
    “你今晚不回学校了？”
    “嗯，应该要在公司睡了。不过没有关系，我的休息室可大了！你下次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楚倾眠弯起眼睛笑，将因为工作而产生的负面情绪掩盖得很好。
    “好。”
    话虽这么说，但是去是不可能去的。
    他在娱乐圈可是身披马甲的，到时候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苏成意眼神扫荡一圈，成功捕捉到远处靠在车边的高叔，于是遥遥点头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青天白日的又在学校门口不能太张扬，他今天没开那辆迈巴赫，换了辆卡宴。
    不过苏成意觉得大可不必，楚倾眠只是站在这本身就足够惹眼了。
    “那我走啦？”
    作为视觉中心的楚倾眠却很难规规矩矩站着，兀自把他的卫衣帽绳扯得歪歪扭扭，一边老长，一边都快缩进帽沿了。
    这动作颇有些亲密，周围路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八卦起来。
    楚倾眠并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她正在非常恶趣味地用帽绳给苏成意系蝴蝶结。
    等到她终于后知后觉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人今天这么大度的时候，苏成意已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当着众人的面来了一個法式深吻。
    “.”
    大小姐捂着脸落荒而逃。
    靠在车前的高叔推了推墨镜，掐灭手里的烟头。
    苏成意揣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儿大小姐裙摆轻扬的背影，直到她钻进卡宴的后座。
    高叔跟着上车，闪了闪车灯示意。
    苏成意这才转身往学校里走。
    这等白日宣淫的行径.其实是故意的。
    原因很多。
    高叔被楚远江调配来京城，目的大概没有那么单纯。
    虽然大小姐现在不宜公开恋情，但楚远江作为长辈，多半还是希望苏成意能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因为知道自家女儿是从一而终的性子，虽然现在还是恋爱阶段，但说不定连婚礼在哪办都想好了。
    所以楚远江希望她喜欢的男生也做好了同样的准备，而不是单纯抱着校园恋爱的心思。
    虽然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行为，但苏成意已经感觉到了这样的压迫感。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关于楚大小姐的恋情八卦信息，楚家会自己出面封锁。
    这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比如被陈锦之看到相关的新闻之类的。
    苏成意想到小郑从圈子里听闻的“楚大小姐在学校谈了个小白脸”的消息，一时间还是有点心梗。
    消息能传成这样，显然是经过楚家的手段，很多细节刻意被模糊和扭曲了。
    虽然有点被污名化，但好歹安全多了，苏成意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而另外一个原因，大约就是单纯被看得有点不爽。
    晌午的阳光带着春日特有的暖意，未名湖面映着碎金一般的光芒。
    这样的好天气不能浪费。
    苏成意走在路上，忽然打消了回宿舍的念头，转而在湖畔的草坪上找了个没人的位置，仰面躺倒下来。
    这一片草坪是学校里公认的休息区，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闲聊。
    如今正好春季，青草生得柔软，很适合躺着晒太阳。
    这样悠闲的时光，苏成意兜里的手机却一直震动个没完。
    苏成意与其无声地对峙，希望对方自觉一点，挂断之后不会有第二个打过来。
    但显然对方缺少这样的自觉，不仅有第二个，还有第三个。
    苏成意叹了口气，还是从卫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小郑颇有几分愠怒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苏大少爷，您不爱接电话，消息总要回一回的好伐？”
    苏成意“嗯”了一声，又接上一句：
    “没注意。”
    “嘿，瞧瞧咱这助理当得，跟个私生饭似的！”
    小郑的愠怒成功被他这敷衍的态度转为了愤懑。
    苏成意却莫名被逗得笑了一声。
    小郑叹了口气，还是收起了不满的情绪，准备谈正事。
    能咋办，这就是自家老板了，只听说过老板开员工，没听过员工开老板的。
    受着呗。
    “少爷，男大学生的生活过得滋润着呐？该登上天才制作人的账号瞅瞅啦。
    上回和你说的，李老要在这边给伱租个地儿，设备什么的都已经搞好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过去一趟。”
    “好，过两天吧。”
    苏成意打了个哈欠。
    小郑沉默了半晌，像是被他这个哈欠刺激得不轻。
    天杀的，他可是三四天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了！
    他很快就噼里啪啦连着吐槽了一连串。
    “还过两天呐？！少爷您要不看看下期节目啥时候录？
    这边节目组急着剪预告和前采，咱这边可是连个歌名都没鼓捣出来昂，亏得我经验丰富给搪塞过去了。您这是准备等咱家艺人上台了再给她惊喜吗？”
    “打住。”
    苏成意听得脑仁疼，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就开启了手机摄像头，再将画面转到前置视角。
    “看看风景冷静一下。”
    小郑：“.”
    作为京大最出名的景观之一，他当然看出来这是未名湖。
    还是男大学生好当啊，吹吹湖风晒晒太阳多自在！受伤的只有社畜罢了！
    感觉他的怒火和吐槽又在蓄力中了，苏成意才又开口道：
    “下期节目的曲子我已经准备好了，但具体还得跟艺人交涉完之后才能确定。
    你发过来的材料我已经看过，其他的都ok，但是艺人的服饰要待定。
    除此之外，关于其他选手的调研这一块做得挺详尽的，很有帮助。”
    小郑听得很是无语。
    这位少爷刚刚就这么说不就完事了么？！
    怎么会有人明明做完了所有事情却表现得跟啥都不干的纨绔子弟似的啊，空惹别人忧心忡忡！
    不过小郑也有后招。你那边未名湖畔的春风，我这边有.
    “嘿，少爷看镜头嘿。”
    小郑的语气很是揶揄。
    苏成意闻言顺势看向手机屏幕。
    陈锦之出现在了镜头里，像是一个会议室，她微微侧身，似乎在认真听工作人员讲话。
    虽然隔着挺远的距离，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小郑的镜头对准了自己，于是扬起嘴角礼貌地微微一笑。
    苏成意一下就呛得咳嗽了一声，问道：
    “她怎么在这儿？”
    “少爷您这话问的，老板玩失踪，我有什么大事总得先跟艺人商量商量吧？”
    小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苏成意看着屏幕，或许因为是私下的工作状态，陈锦之戴了一副无框眼镜，瞧着很有几分知性。
    “她难得休息，早点放行。”
    他慢悠悠地说道。
    “得嘞。”
    小郑撇了撇嘴，要不是少爷自个儿玩失踪，他也没必要直接来找陈锦之商量了。
    天杀的，今天魔都多大雨啊，没事儿谁乐意出门加班啊喂？！
    “挂了。”
    最后这个“了”字只听到一半，听筒那边就只剩下了“嘟嘟嘟”的挂断音。
    小郑只得啧了一声，关掉手机。
    会议室里的那位大明星似有所感，隔着玻璃递给他一个眼神，像是在问：
    “你在给他打电话？”
    小郑点点头。
    陈锦之就垂下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方才那副礼貌疏离的工作状态紧跟着短暂地消失了一瞬。
    小郑沉默了半晌，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下雨天出门果然没好事，他娘的，自己真就应该躺在家里睡一天的！！
    千里之外的京城。
    春山苍苍，春水漾漾。
    苏成意闭上眼睛，认真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在这样的一个下午，短暂地体验到了真正的大学生活。
    大一的学生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学术理论可以抛之脑后，人生理想暂且不用去想。
    历史的滚轮催着每一个人快速长大，但未名湖畔的风始终常在，它从近代吹到现代，轻拂过每一代的莘莘学子。
    真青春啊，感觉尸斑都淡了。
    苏成意这样想着，竟然就真的睡着了。
    甚至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梦里都是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苏成意的夜盲并没有好转，起初眼前一片漆黑，缓了好一会儿，视野才渐渐恢复。
    夕阳西下，阳光早已隐没云层，晚风四起，带着几分凉意。
    四周已经没有学生交谈的声音，想来是天色渐晚，都走了。
    只剩下睡过头的苏成意尚且还有些不太清醒，他准备闭上眼睛再缓缓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再睡下去可能要着凉喔。”
    这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苏成意以为自己是还在做梦。
    因为这个时间点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想到此处，他颇有几分笃定地重新闭上眼睛。
    “看来苏老师好像不太想见我？”
    头顶的声音轻飘飘的。
    怎么听着好像怪真实的。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声，翻了个身坐起来。
    陈锦之正坐在他身旁，枕着自己的手臂，噙着笑意看向他。
    夜风将她的发梢牵动，也将她流转的眼波吹起涟漪。
    如果这是梦的话倒是很合理，如果是现实.
    苏成意伸出手，切实感受到她柔软的发丝绕过手指。
    “陈锦之？”
    “对，是陈锦之，不是做梦。”
    陈锦之低下头，笑意清浅。
    她笑得好看极了，苏成意忽然觉得未名湖畔的夜色逐渐变得微醺起来。
    “你怎么来了。”
    他抓了抓自己的脸，依旧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提问。
    “想见你。”
    陈锦之一脸坦然地看着他。
    苏成意摇摇头。
    “不，今天魔都不是下大雨吗，航班”
    “坐高铁过来的。”
    陈锦之把手机上的车票信息展示给他看。
    二等座，五个小时。
    这么看来，她应该刚到没多久。
    苏成意揉了揉眼睛，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我去找你才对。”
    “是喔。”
    陈锦之觉得他这副样子完全是没睡醒，有些忍俊不禁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可是太想见你了，等不到明天。”
    她的指尖温凉，带着夜间的凉意。
    苏成意反应过来，脱下自己的连帽卫衣罩到她身上。
    对他来说合身的卫衣在陈锦之身上显得宽大像是睡袍，他顺势把帽子往前一盖。
    陈锦之眼前一黑，视野被挡住，只闻到衣服上香皂混合着洗衣液的味道。
    苏成意瞧着她被挡了大半的脸，笑了起来。
    “可以cos闷油瓶了。”
    “看不见了。”
    陈锦之难得语气放软，轻轻抱怨了一句。
    苏成意还是笑，正想说下一句，余光就瞥见帽绳上那个蝴蝶结。
    ！
    楚大小姐之前搞怪的时候编的，他居然忘了解掉。
    苏成意迅速扯了扯卫衣的帽沿，阻止陈锦之想要取下帽子的动作。
    “咳。你饿不饿，要去尝尝京大的食堂吗？”
    听他这么问，陈锦之果然停止了动作，她似乎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次就算啦。”
    苏成意一边问为什么，一边默默用手握住了帽绳上的蝴蝶结。
    “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是为什么？”
    苏成意手指稍稍用力，成功将蝴蝶结扯掉。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最简单的蝴蝶结，不是什么中国结如意结寿桃结心有千千结一类的
    那要想解开，就麻烦大了。
    (本章完)

 第390章 偏执心碎

    第390章 偏执心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成意看了一眼湖面被晚风吹起的水纹，侧过身笑着问。
    “喏。”
    陈锦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另一边。
    苏成意转过头去，就看到小郑靠在湖边亭的柱子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看来是打视频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让他带着陈锦之杀上了门来。
    “你跟他一起过来的？”
    “是呢，他说大制作人安排的录音室需要艺人亲自验收。”
    陈锦之半开玩笑地这样说道。
    苏成意“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然而这个录音室的事情是李老一手操办的，小郑在和陈锦之转述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似乎隐去了这一段。
    大约是怕她会有心理压力。
    但以陈锦之的性子，即使不说她也能猜到个大概。
    李老之前一直说想来京城看看他，苏成意想，或许是个好机会可以引荐两人见一面。
    上次一中校庆的时候，李老也曾经夸过陈锦之，想来第一印象是很不错的。
    除此之外，还有小郑之前说的，关于李老想让他传承衣钵这件事，也需要当面好好谈一谈才行。
    到目前为止，苏成意的想法还是没怎么变。
    不过该怎么婉拒李老，也是件困难事。
    就像小郑所说的，李老虽然看起来好说话，但其实也有特属于老艺术家的那种倔强性情。
    这一点，从他能跟外公玩得这么好就能看出来了。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何况是他俩这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情况，必须在性格和灵魂上都相当契合、相似才行。
    “去录音室之前，要不要在学校转转？”
    苏成意翻身站了起来，又弯腰伸出手去拉她。
    陈锦之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她一摇头，苏成意就像早有预料似的，顺势把她拉到怀里。
    随即微微俯身凑近，是要审视的意思。
    “为什么不要？”
    陈锦之被他这审犯人的架势逗得轻轻笑了笑，却垂下眼睛并不跟他对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反应.很不对劲啊。
    苏成意总觉得今天陈锦之有点心事重重的。
    难不成是看到了卫衣帽绳上的蝴蝶结？
    不应该。
    看到了的话，不会是这种欲言又止的反应。
    “因为人太多了，你觉得不方便？”
    苏成意想了想，斟酌着问道。
    陈锦之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又接着说：
    “还是觉得学校没什么意思，没什么好逛的？”
    “晚上还要去录音室，觉得时间不够。”
    “啊，因为有小郑跟着，你觉得不自在。那叫他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
    另一边的小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你俩就隔了五米？少爷你说话能不能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至少也给助理发张饭卡让人家尝尝京大食堂吧！谁想在这吹冷风啊喂？！
    苏成意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陈锦之听得好笑，伸手捂住他的嘴。
    “说什么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湖畔的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林荫道路星星点点，初春的凉意与暖黄的光晕交融，是校园里特有的氛围感。
    “好，我们去转转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又松了口。
    林荫道铺满了砖石板，相比起初生绿芽的树木来说，路边的灌木丛倒是长得很茂盛，期间隐隐蝉鸣虫叫。
    苏成意牵着陈锦之，两人并肩走过，落下的脚步回音深浅。
    一条小径空空荡荡，抬眼看过去，居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奇怪，平时这里应该有很多人的啊。
    之前和楚倾眠吃完晚饭散步的时候，这里总是有许多小情侣成双成对的，几乎快要形成交通堵塞之势。
    苏成意想了想，反应过来，今天是恰好又有個大型师生联谊活动。
    下午回学校的时候，好像看到过宣传横幅来着。
    同寝室的李韬和马修都报名去当志愿者了，一个为了志愿时长，一个为了在学生会刷脸。
    两人还问过他去不去，结果当然是果断被拒绝了。
    马修还吐槽来着，说小行星撞地球的可能性都比这少爷参与集体活动的概率大。
    对此李韬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苏成意本人倒是深表赞同。
    要他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联谊活动，他宁愿写十篇文献综述。
    虽然大家都抗拒听讲座，觉得内容冗长繁杂又无趣，但苏成意觉得总归还是能学到一点什么，或许有营养或许没营养的知识。
    那就算不上是没有意义，浪费时间。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一边跟陈锦之闲聊。
    “这边过去是石舫遗迹，历史上这边曾经是乾隆赏赐给和坤的淑春园，和坤了不少银子扩建这片私人园林。后来嘉庆登基，有意要清算和坤，淑春园就成为了证明他贪污最有利的证据。一看到这里的石舫，和坤就害怕。
    不过现在倒是成了毕业季的著名景点之一，俗称不系舟。”
    “那边就是临风待月楼，曾经是和坤嗯，养小妾的地方。当然，后来他也因此被批判了，将出宫女子娶为次妻，罔故廉耻。”
    “不堪一抹颓墙外，偏见临风待月楼。”
    苏成意平日里惜字如金，但此时像个导游一样正儿八经地介绍起了学校的建筑遗迹，又把宿舍的方向指给她看。
    “我这学期的课基本都在南校区上，离宿舍还算近，所以不怎么搭摆渡车。”
    “课程的话，比上学期更多一点，但也还好。等到之后大二大三的话，像民事诉讼、刑事诉讼、行政法、国际私法这些专业核心课都会一块儿来，那就会让人觉得有亿点累了。”
    “没想到苏老师也会觉得学习累喔。”
    陈锦之安静听到这里，莞尔一笑。
    “当然了，我其实是努力型。”
    这不着四六的话一说完，苏成意脚步停顿，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扰乱的额发。
    “不过肯定没有女明星累就是了。”
    陈锦之的个子在女生当中算高的了，但她穿着不合身的宽大外套站在这儿，就跟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严苛的身材管理，堪堪能保证基本生存需求的饮食搭配，昼夜颠倒的工作作息。
    能健康就怪了。
    路灯的光晕下，陈锦之抬起眼睛，他一时间又被美得有些心跳漏拍。
    这张脸完全不需要什么妆容来衬托，她赶了高铁过来，舟车劳顿，现在是纯素颜的状态。
    难怪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陈锦之的骨相生得实在优越，浑然天成，完全像是艺术品。是以整容技术未名的南韩多少心思都复刻不出来的那种长相。
    就是太瘦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捏了捏她清减的小脸。
    “女明星一点都不累。”
    陈锦之照葫芦画瓢，也戳戳苏成意的脸。
    然后她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她忍不住想。
    一个人做许多事情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觉得有多难，或许是早就落到过最落魄的境地，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可以平静地接受。
    唯独这种时候却会轻易地破防。
    喜欢的人眼里的心疼刚蔓延出来几分，她就感觉像是被窜出来的火焰猝不及防地烫到了一样，居然有点想要掉眼泪。
    落在后面两步的苏成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林荫路的尽头能看到前面操场上，今晚的活动正在预热。
    探照灯带着炫彩的灯光特效晃人眼球，低音鼓点节奏从音响里噔噔噔地传出来。
    苏成意觉得这场面很有些九零年代文艺汇演的感觉，瞧着略显滑稽，便笑着问：
    “很吵吧？”
    陈锦之没有说话，站在原地，遥遥看向那一片聚集的人群。
    苏成意加快脚步，走到她旁边，继续说道：
    “学校就是很多这样的活动，可没意思，而且人也很多。你下午来的时候有看到路上的横幅吗？好像说是社团组织的演出来着，以前也有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阵仗这么大。
    你想去看看吗？有人认出来伱的话，就说是特邀嘉宾。”
    他开玩笑似的这样说道。
    而陈锦之的目光还是落在远处聚集的人群中，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秒，她轻飘飘地开口道：
    “圣诞节的时候，我来过这里。”
    苏成意一愣，抬起头重新确认了一遍操场的位置。
    靠北，还真是这里！
    刚刚没注意，遛弯居然遛到这边来了。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佩服自己的钝感力。
    或许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好了，一点对修罗场的紧急避险意识都没有。
    现在想想，难怪陈锦之今天有些异常地沉默。
    大概从走进学校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想上次圣诞节的事情。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斟酌着不知该说点什么。
    明明知道这时候沉默才是最容易露馅的反应来着，却还是开不了口。
    尤其是看到陈锦之的神情的时候。
    她眉眼低垂，竟有几分落寞。
    去年圣诞节，整个学校都是欢庆活跃的氛围，红红绿绿的彩灯挂满松树，路边都是散落的拐棍和巧克力。
    起哄的人群，被簇拥的热闹。
    彩灯映照不到的角落，一个人来，又一个人默默离开的陈锦之。
    那时候隔得太远，苏成意看不清她是什么神情。
    而在这时候终于看清了。
    “抱歉。”
    苏成意顿了顿，最后只能这样说道。
    也不知道在抱什么歉。
    因为要说起来，他需要抱歉的可不仅仅是这一件事而已。
    陈锦之像是被他这句抱歉从回忆里给拽了出来，她扬了扬嘴角，像是好奇一样问道：
    “为什么说抱歉？”
    “之前的那个误会。”
    苏成意被她这样一问，更是心虚，努力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语气。
    没想到陈锦之似乎并没有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的意愿，她略微偏头，眼神认真。
    “苏老师。”
    “啊。”
    苏成意应了一声，连喉结都紧张地滚动了两下。
    “跟我谈恋爱，会不会很辛苦？”
    出乎意料的，陈锦之问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问题。
    “啊？”
    苏成意很有些错愕。
    陈锦之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流露出几分偏执。
    明明没有被质问修罗场相关的事情，苏成意却比刚刚更紧张了，他稍稍靠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笃定。
    “不会啊。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很多时候，我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
    陈锦之移开目光，她的语气淡淡的，听着却让人莫名觉得有点难过。
    “我不知道你周五几点会下课，不知道你说的第二食堂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你最喜欢的是教刑法课的老师。”
    “我没办法陪你上课，没办法在天气好的傍晚陪你散散步，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想见你的时候只需要从这个宿舍楼走到另一个宿舍楼。”
    “我甚至没办法正大光明地跟所有人说我有男朋友，说他很好，是很厉害的人，如果他下一秒求婚我下下一秒就会答应。”
    “从高考结束之后，我们的步调其实就是完全不一致的。似乎总是你在迎合我，也为了陪我做了许多你原本不喜欢做的事。”
    “所以我想，你应该会觉得很辛苦。”
    陈锦之说着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上次圣诞节之后，我想了很多。
    起初我只觉得伤心，说是心都要碎了，也一点都不夸张。”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听着苏成意感觉自己也要心碎了。
    她一直是个很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所以在这样剖心谈话的时候，就更让人觉得感同身受。
    “但我并不怪你，甚至也没有办法去跟你生气。我只是反反复复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
    “在那之后我忽然意识到，我对你的喜欢和爱意绝不会比任何人少，我随时都可以为了你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可是如果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想要理直气壮地站在你身边，我就还是只能往前走，我的人生好像就只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
    这好像原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苏成意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意识到陈锦之的眼泪在最近似乎变得越来越多了。
    她以前也是那样一个百毒不侵的人呢。
    圣诞节过后，陈锦之没有追问，所以苏成意更是顺势对此避而不谈。
    他以为事情已经翻篇了，但其实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从那个平安夜里走出来过。
    (本章完)

 第391章 伸手揽月的人

    第391章 伸手揽月的人
    苏成意蹲下身来，看着她有些湿润的眼睫，凝结了未干的泪水，颤动着闪烁坠落。
    眼泪只是滴在了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卫衣上，将原本的浅灰色濡湿为深色。
    苏成意却感觉像是砸在了自己心里，每一滴都带着沉重的声响。
    像是寺庙佛前僧人撞钟，声声响响，拷问良心。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陈锦之会说这样的话，代表有很多事情她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也是，她原本就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
    但她竟然什么都没说。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也没有纠缠。
    这段时间，她都一个人被困在这样的情绪里，想来会很难过。
    最后甚至认为，是她做的不够好，所以他才会转向其他人。
    “跟你谈恋爱一点都不辛苦。”
    苏成意握住她的手指，仰起脸跟她对视。
    “你怎么会这样想，你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和你谈恋爱吗？笨蛋。”
    陈锦之漂亮的眼睛里晕染着模模糊糊的雾气，让她比平时看起来要懵懂得多。
    苏成意说话的语气就只好放得更温柔一点。
    “不信你去微博上看一看，#陈锦之女友视角#这个话题下面有多少讨论。”
    那能一样吗。
    陈锦之微微抿嘴，觉得他哄人的话术很有些拙劣，像在哄小朋友。
    苏成意看出来她的意思，笑了笑，轻轻摩挲她的掌心以示安抚。
    他回想着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一点一点地纾解。
    “你所说的那些一起上课，散步，那的确很好，但不是所有情侣都需要做这些同样的事情。
    我不会因为别人有，就觉得我也必须要有。
    所以这些也不是你作为女朋友必须要做的事情。”
    “要这样说的话，哪有人的步调可以始终保持一致呢？
    就算一起上学，之后也总有一天会毕业的，那时候就又要开始面临步调是否一致的问题了，这从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也不需要为了我而放弃事业，我知道伱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做好，但你真的很适合站在舞台上，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你看，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你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我现在依然这样觉得。
    但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前提是你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你自己，而不是为了迁就我而委屈自己。”
    “到目前为止，你都做得很好。”
    说到这里，苏成意起身坐到她旁边来，伸手把她圈到怀里。
    这样靠近的距离，才能感觉到她一直在微微颤抖。
    苏成意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回忆起陈锦之掉眼泪的那些时刻。
    她大约是前些年的伪装都太牢固了，面具与血肉相连，已经忘了该怎么摘，也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所以在最近这些日子里，卸去伪装的时刻，才总是伴随着眼泪和心碎。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操场上，那里的气氛愈发热烈，晚会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只有林荫道长椅上的两人好像处在一个被隔绝的世界里，彼此交换着体温。
    “还记得上次我说的那個梦吗？你说你不是那个iris，你会用所有的好运气来遇见我。”
    他忽然提起了别的话题，陈锦之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像是要再次强调这句话似的。
    “我那时候不太理解。因为我想，如果你过得很好，那么会不会遇见我，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我没有说完的是，能遇到你，我也觉得很幸运。”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或许是语气太郑重其事了一点。
    不过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觉得的，因为陈锦之是他重生之后最大的变数，是原本不会出现的人。
    不论是哪个宇宙的哪只蝴蝶扇动了翅膀，他都为此变数而感到幸运。
    陈锦之抬起头来，眼圈微红。
    苏成意看到她眼角的痣也微微泛红，夜色下美得动人心魄。
    于是遵从心意，他低头亲了亲那颗痣。
    再次对视的时候，陈锦之看起来终于从情绪漩涡里挣扎了出来，稍稍平复了一些。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庆幸。
    比起上次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这次自己好像.多少有了点进步。
    “苏成意。”
    陈锦之的声音带了一点鼻音，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是亲昵又依赖的动作。
    “嗯？”
    苏成意略略挺直了脊背，做好了接受一切审问的准备。
    这样的准备和其他的倒是关系不大，关键就是要摒弃良心，不能露馅。
    原本以为她会问“上次的事情，你确定是误会吗？”或者“你有没有和其他人暧昧？”这种直戳痛点的问题。
    没想到——
    “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所以不要骗我。”
    “.”
    这句话明明是在彰显信任，却让苏成意觉得自己的良心比扯谎的时候还痛上几分。
    “你几乎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爱了，你也是我所有的勇气。”
    明明靠得很近，但陈锦之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很轻，像是悬崖边上一团飘飘忽忽随时就要消散的云。
    苏成意心跳没由来地快了几拍，搂着她的手臂跟着收紧。
    总觉得她像是要跟着消失一样。
    好在这样的感觉只不过是一瞬，怀里温热的体温重新给人以安全感。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陈锦之这句话说得认真，与平日里挂在嘴边的那些情话不同，其间的份量很沉重。
    苏成意想，陈锦之和楚倾眠不同。
    除了自己以外，她跟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和事始终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使她走到哪里都人气很高，对谁都可以笑意温柔。
    陈锦之看起来处事游刃有余，无论如何都保持最佳状态，像是情绪稳定，热爱生活的人。
    可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她骨子里还是个悲观主义者。
    她对世界的爱意和牵挂其实都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罢了。
    与之相对的，楚大小姐高中的时候抗拒学习，现在抗拒工作，动不动就嚷嚷着不干了，也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哭哭唧唧，撒娇抱怨。
    但无论谁都能看出来，她是真正爱这个世界的，时时刻刻都怀着热忱乐观的心。
    如果说楚倾眠像太阳的话，陈锦之就像月亮。
    月光洒在谁身上都温柔，可她也始终清冷遥远。
    而苏成意是唯一能够伸手揽月的人。
    (本章完)

 第392章 番外：假如你在愚人节和她们说分手

    第392章 番外：假如你在愚人节和她们说分手
    愚人节特供番外~
    枕头在这里祝大家愚人节快乐，希望大家都可以在这个春暖开的四月份里开个好头~
    温馨提示：本章番外内容与正文，无关！无关！！无关！！！
    涉及角色：双女主以及各位女配。
    高亮：有女配，有女配，有女配剧情！！！
    （介意的话请勿点。）
    if线，设定是平行宇宙。
    只有1v1单女主，所有人都不在一个世界观里。
    内容：假如你在愚人节跟她们作死说分手。
    ——————————————————
    楚倾眠篇。
    四月的第一天，苏成意是被一座大山踩醒的。
    梦里他正在被金刚挥舞着拳头怒砸胸口，无比真实的窒息感让人明明知道那是梦却还是挣扎着醒不过来。
    睁开眼睛之后，福瑞正眨巴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狗狗眼趴在床边看他。
    成长为完全体伯恩山犬之后，它类似于讨好和撒娇的动作对于沉睡的人类来说都可以说是致命的。
    苏成意咳嗽了几声，惩罚似的薅了一把它毛茸茸的脑袋。
    “你妈呢？”
    福瑞“汪”了一声，起身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苏成意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翻身起床，看到床头的电子挂历上的数字。
    四月一号。
    楚大小姐晋升为小楚总之后，虽然日理万机，但还是非常任性地将每个月的1号，11号，21号都定为自己的休息日。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所以今天她也是在家休息的。
    苏成意的目光下移，看到四月一号下方显示的三個字，愚人节。
    一个作死的想法非常自然地冒了出来。
    来到客厅的时候，楚倾眠正叼着面包缩在餐桌的椅子上。
    “不行不行，这个是巧克力面包！
    你看，上面写字啦，妈妈给你念哦，狗~狗~不~能~吃~”
    苏成意暗自好笑，那很明显只是全麦面包。
    “咳。”
    他咳嗽一声，楚倾眠眼睛一亮，踩着地毯赤脚跑过来，扑到他怀里。
    “你终于醒啦！”
    “不是你调兵遣将地把我整醒的吗？”
    苏成意把她抱到沙发上，严肃质问。
    他睡觉是不可能不关房间门的，那样福瑞就进不来。
    绝对是楚倾眠到家以后见他没醒，才故意搞了这样一出。
    “谁说的！就为了让你陪我就把你吵醒，我至于吗，哼！”
    楚倾眠眼神飘忽，很不自然。
    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这家伙还是没学会撒谎。
    苏成意决心现场教学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有件事跟伱说。”
    “什么事呀。”
    楚倾眠看他摆出这样认真的表情，便跟着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苏成意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开口道：
    “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太合适。”
    楚倾眠呼吸一滞，觉得有点头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分手吧。”
    苏成意放慢语速，努力把这句话说得正儿八经。
    楚倾眠像是被“分手”这两个字砸晕了似的，她哆哆嗦嗦地摆了摆手。
    “等下，你等会儿，你让我缓缓。”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在家里转圈圈，试图掩饰自己的焦灼不安。
    “分手？你跟我说分手？苏成意，你是认真的吗。”
    “嗯。”
    苏成意靠在沙发上点点头。
    “好啊！分就分！随便你！！！”
    楚倾眠扑到了沙发另一边，离他最远的那个角落里。
    “和你谈了六年七个月零四天零八个小时零十五分钟零七秒我确实觉得太长了！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早就想分手了，跟一块木头天天待在一起特别没意思！”
    她随手抓了个兔子抱枕，锁喉一样愤怒地圈在怀里。
    “作为一个男朋友，你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啦！
    但是你做饭不行，除了醋排骨红烧肉麻辣鱼可乐鸡翅照烧鸡排以外都不好吃！
    哈哈，幸好你现在提了分手，不然早晚我也是要提的！”
    苏成意感觉那只兔子的脖子都快被她扭断了，实在想笑。
    “你是打算现在马上就分，还是再考虑考虑，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
    楚倾眠一边说着，一边用自以为很隐蔽的目光观察着苏成意的表情。
    “我可一点都没有舍不得你啊，绝对没有！我就是怕你分手了之后又后悔，你知道吧！”
    苏成意“嗯”了一声，又点点头。
    “我想好了。”
    “苏成意你最好是别后悔！！！”
    楚倾眠一下就把那个兔子丢了过来，气冲冲地回到房间里去。
    “乒乒乓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在大张旗鼓地收拾行李。
    苏成意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他抱起那个兔子，靠在卧室门口。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收拾行李吗？！”
    楚倾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苏成意本来想着坦白，但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就忍不住再逗逗。
    “嗯，我主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漏掉什么。”
    “漏掉的我就不要啦！才不用你说！”
    楚倾眠把床上摆放的玩偶一个个塞到行李箱里。
    已经偷吃完那片全麦面包的福瑞此时也溜达进了房间。
    “福瑞，你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楚倾眠一脸严肃地看着它。
    没想到福瑞摇了摇尾巴，转身就走了。
    苏成意瞧着它憨厚的背影，心想连狗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大小姐依然看不出来。
    “你看看那是什么。”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楚倾眠看床头柜。
    “什么嘛，这个日历又不是我的。”
    楚倾眠悄悄抹了一把眼泪，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忽然悲从心起。
    “苏成意，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吗？”
    她委屈巴巴地扁着嘴，泪眼汪汪地看他。
    苏成意“啧”了一声，走过去正想说话，她就又开始自说自话。
    “不行，你不能跟我分手，你说了要跟我结婚的，我不要分手。”
    眼看着她眼泪马上就要下来了，苏成意赶紧举手告饶：
    “楚倾眠，请你聪明一点，看看日历。”
    楚倾眠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重新看了一眼。
    愚，人，节。
    “.”
    她一瞬间感觉自己落的眼泪都白瞎了。
    “苏成意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今天我下厨。”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这么好收买吗？！
    除非加上明天和后天。”
    ——————————————————
    陈锦之篇。
    电视上播放着娱乐新闻，苏成意一边敲着代码，一边偶尔抬头看看。
    “四月一日，新晋影后陈锦之出演的电影《雨季》即将正式开启点映。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看看精彩的预告片.”
    预告片苏成意当然已经看过千八百次了。
    陈锦之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忙电影宣传的事情，几乎昼夜颠倒，忙得不可开交。
    苏成意等着预告片结束，起身想关掉电视，忽然看到下一条新闻的标题。
    “某综艺节目今日录制愚人节特辑”
    愚人节？
    也是，今天是四月一号。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咋咋呼呼的综艺节目，忽然恶从胆边生。
    他打开跟陈锦之的聊天框，发过去一句：
    “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发完他就去倒水，没想到锦天后回复消息的速度非常快。
    “你说。”
    苏成意一边打字，一边想，还好不是面对面，否则马上就要穿帮了。
    “我们分手吧。”
    陈锦之的状态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下一秒，回复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好呀。”
    苏成意一下就呛了口水，连连咳嗽。
    好？好呀？！
    这未免有点太干脆了吧？
    他扯了张纸巾擦干桌上溅起的水滴，回复道：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不然呢，难道苏老师是想看我哭着求你不要分手吗？”
    “.”
    苏成意一顿，意识到跟陈锦之开这种玩笑不亚于自取其辱。
    她肯定早就看穿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把刚刚擦桌子的纸巾丢进桶里，拎起垃圾袋准备出门倒个垃圾。
    开门的一瞬间却看到某位新晋天后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看到他惊诧的神情，对方眼里流露出几分狐狸似的得逞的笑意。
    “苏老师，愚人节快乐。”
    她从背后拿出一束来。
    洋桔梗配粉玫瑰，漂亮得像是今天的天气。
    苏成意接过，脸上还有一点谎言被戳穿的尴尬。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可能是猜到有人要跟我分手吧~”
    陈锦之凑近了一点，苏成意闻到她发梢间玫瑰的香气。
    “顺带一提，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能说分手。”
    她眨了眨眼睛，惩罚似的咬了咬他的嘴唇。
    “要说离婚才对，笨蛋老公。”
    ——————————————————
    梁妮娜篇。
    苏成意是在吃早餐的时候发觉今天是愚人节的。
    微信群聊里很多人都在转发段子，类似于“今天愚人节说要上班的都是在骗你”。
    当然了，还有许多借着愚人节的由头表白的小丑们。
    既然如此
    苏成意侧头瞥了一眼沙发上正在换衣服的梁妮娜。
    这家伙拿了两套衣服出来让他帮忙选一选，他选了之后，她就毫无顾忌地原地开始换了。
    不得不说少女的腰身真是.
    不对，这不是重点。
    苏成意把手机倒扣到桌面上，清了清嗓子。
    “娜娜。”
    “嗯？学长。”
    梁妮娜像只小猫一样回过头来，钻到他身边。
    虽然已经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但她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学长。
    苏成意看着她扣得乱七八糟的领口，开口道：
    “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梁妮娜就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学长，我等下还有课，可以晚上吗？或者午休时间。”
    “.”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这话一出，苏成意差点没被刚刚那块华夫饼噎死。
    “算了，我现在就去请假好了。”
    梁妮娜皱皱眉头，已经下了决心。
    “不，等下。”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正色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手吧。”
    梁妮娜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双精致的猫眼里毫无波澜。
    如果不是因为沉默的时间太长，苏成意几乎要以为她没听到了。
    半晌，苏成意终于被她盯得有点发毛了，想投降的时候，梁妮娜忽然慢悠悠地开口道：
    “为什么，学长厌烦我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
    苏成意顿了顿，有点好奇接下来会怎么样，便决定顺着她的话说。
    “学长。”
    梁妮娜的神情忽然变得哀伤起来。“你知道吗？我们家有间地下室哦。”
    “啊？”
    苏成意不知道这回事，买房的时候也没听说。
    “地下室里有笼子，还有锁链，很安静，可以容纳我们两个人。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有钥匙。”
    梁妮娜又甜甜地笑了起来，对比刚刚那么深切的哀伤，显得她很有一点神经质。
    “如果把学长锁起来的话，学长会听话吗？只有那样，学长才不会离开我吧。”
    “.”
    这家伙又开始犯病了。
    苏成意看着她空洞的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学长不要想跑哦。”
    梁妮娜保持着笑容，站起身来。
    “学长头晕吗？没关系的，一会儿就好了。
    对了，学长刚刚喝的那杯牛奶，是我热的哦。”
    ？
    什么意思，下药了吗？
    她这样一说，苏成意才后知后觉这玩笑开大了。
    靠北，没事作什么死跟病娇玩这个啊！！！
    “娜娜，你听我说，今天是”
    他话说到一半，梁妮娜忽然扑哧一笑，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学长以为我会像刚刚那样对吧？”
    “哈？”
    苏成意愣了一下。
    梁妮娜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颈窝。
    “哼，学长骗我，学长是坏人。”
    啊，原来早就穿帮了。
    苏成意松了口气，她刚刚那话说得跟真的似的。
    “学长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是的，这是愚人节玩笑。”
    苏成意摸了摸她的脑袋，栗色卷毛手感很好。
    梁妮娜终于放下心来，重新起身。
    “那学长帮我请假，我今天不要上学。”
    “好。”
    反正在家学也一样。
    苏成意点点头，女高中生心满意足地跑回房间换睡衣。
    还真是，这么久都表现正常，还以为这家伙已经好了呢。
    苏成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把沙发上她换下来的衣服收起。
    “叮当。”
    一声脆响。
    有什么东西滚落到了木质地板上。
    苏成意低下头，视线跟着凝固。
    那是一把铜制钥匙。
    他从来没见过。
    ——————————————————
    林知婉篇。
    苏成意在下班路上碰到卖老式人的小贩。
    车水马龙的现代城市里，实在很难见到。
    苏成意站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小贩高超的捏人手艺，从成品里选择了一个孙悟空人。
    举着回家的时候，很是吸引了小区那帮熊孩子的注意。
    熊孩子牵着熊家长围过来，问他在哪里买的。
    苏成意平日里才懒得回答这种问题，说不定随手就把人送了。
    可惜今天不行。
    面对熊孩子的哈喇子，苏成意淡淡一笑。
    “给爱人带的。”
    熊家长们听闻纷纷为之感动，只觉得有种复古的浪漫。
    整个小区都知道他有个又漂亮又贤惠的妻子。
    苏成意不置可否，礼貌告别。
    倒不是为了浪漫，只是林知婉从小到大尝过的甜太少了，所以他看到各种类型的甜食，都想带给她一份。
    “滴。”
    电梯门打开，苏成意一边走一边掏钥匙，因为拿着人行动不便，动作稍慢了一些。
    家里门却应声而开。
    林知婉像是有什么魔法似的，总能精准预判他回家的时间，然后提前帮他打开门。
    苏成意脚步一顿，献宝似的把人递到她面前。
    林知婉有些惊喜，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容。
    “给我的吗？”
    她有点紧张地打手势。
    “不然呢。”
    苏成意觉得有点好笑，已经结婚几年了，她总还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一时间又有些莫名的来气。
    苏成意想到今天在公司听到其他人讨论的愚人节恶作剧，心念一动，便开口道：
    “林姐姐。”
    林知婉正在帮他拿拖鞋，听他喊自己，以为是催着她拿人，便匆匆回身擦了擦手。
    没想到苏成意靠在门口，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林知婉莫名有些紧张，鼓起勇气伸出手，想把他牵进屋里。
    “我们分手吧。”
    苏成意说出这句话之后几乎是立马就后悔了。
    因为林知婉一瞬间就红了眼圈，她颤抖着手去碰耳朵里的助听器，似乎是希望它出了什么差错。
    苏成意举手投降。
    “开玩笑的，今天是愚人节。”
    “愚人节？”
    林知婉红着眼睛一遍遍向他确认。
    “对，就是一个让大家说谎话的节日。”
    苏成意解释了半天，林知婉还是将信将疑。
    最后还久违地默默生起气来。
    虽然她生气也没什么表现，只是悄悄把孙悟空人放进了冰箱的角落。
    半夜。
    苏成意起床喝水，看到林知婉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边发呆。
    她双手拿着那个原本被冷藏的孙悟空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成意走过去，她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要愚人节。”
    在一起多年，她几乎从来没提过什么要求。
    苏成意轻轻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拥抱。
    “好啦，愚人节已经过去了。”
    ——————————————————
    叶橘篇。
    “我们分手吧。”
    “呜呜呜，不分我不分，你不是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吗？大骗子！”
    “傻瓜，今天是愚人节。”
    “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爱你。”
    “我也爱你。”
    苏成意走在学校里，偶然目睹了这样一个名场面。
    所以今天是愚人节。
    苏成意看了一眼手表，确认了这一事实。
    既然如此——
    回到家里的时候，苏成意已经在心里排演了很多遍。
    自觉不会出现任何破绽。
    难度很高。
    因为自家女友是个搞心理咨询的，非常不好骗。
    叶橘正背对着他坐在茶几上，不知在干嘛。
    苏成意咳嗽了几声，也没能吸引到她的注意。
    这可跟平时不太一样。
    苏成意有些奇怪地绕到她面前。
    茶几上什么都没有，叶橘正看着空气发呆。
    “咦？”
    苏成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叶橘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他回来了似的，扯出一个笑容。
    “你回来啦。”
    “嗯，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苏成意直接开门见山，正襟危坐。
    “我也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叶橘一脸凝重。
    苏成意顿时感觉不太对劲。
    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家女友这副德行。
    “.那你先说。”
    苏成意谨慎地选择了后手出招，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苏成意。”
    叶橘看着他，目光如炬。
    “嗯？”
    苏成意淡定喝茶，决定不管听到什么都要冷静。
    “你要当爸爸了。”
    “噗！！！”
    苏成意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叶橘依然没有笑场，她一脸严肃。
    “不是吧？叶小姐，橘小姐，这可不能开玩笑。”
    苏成意艰难地给自己顺着气。
    “是真的，我今天去医院拍片了。”
    叶橘垂下眼睛，好像对说出这个消息也有点紧张。
    “你刚刚说有事跟我讲，是什么？”
    她绞着手指，开口问道。
    “呃，这不重要。”
    这时候当然不能再说分手这件事了，但苏成意依然有些怀疑。
    “片子可以给我看看吗？”
    “嗯。”
    叶橘点点头，她看向苏成意的眼神里有点慌张。
    “苏成意，你会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吗？”
    “不会。”
    苏成意回答得很干脆。
    虽然他还没准备好当爸爸但是.
    不对，先看看片子再说。
    没想到叶橘真的从身后拿出了医院的检查报告单。
    苏成意一下就心跳加速了。
    他不是没想过，但是还是有点突然。
    他颤抖着手打开报告单。
    x光片孕妇的肚子里的胎儿形状.有点眼熟。
    是个奥特曼。
    ？
    ？？？
    “噗哈哈哈哈哈哈！”
    叶橘笑得满地打滚。
    “哈哈哈哈哈苏成意你是笨蛋吗？！哈哈哈哈你要相信现代安全措施呀！！”
    “.”
    苏成意起身就走。
    “诶诶诶，等等我等等我。苏成意~”
    叶橘嘻嘻哈哈地跟上来，一跃而起，趴到他背上。
    “哎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小气鬼！大不了我赔你个孩子咯！”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愚人节快乐啦~”
    (本章完)

 第393章 沿路旅程如歌褪变

    第393章 沿路旅程如歌褪变
    苏成意有时候会想，没有像大家一样步入大学校园，陈锦之偶尔或许也会觉得难过。
    高考之前那段时间，她那么努力，原本是可以顺顺利利地去到京大隔壁的艺术学院的。
    苏成意其实委婉地提醒过她，她的文化课分数早就够了，高考只要正常发挥就好。
    天天这么拼命地学干什么，是想卷死其他艺术生吗！
    那时候坐在后排的陈锦之从堆叠的试卷里抬起头来，轻轻一笑。
    “不想让苏老师失望。”
    是的，苏成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那么认真，原本就是因着这个原因。
    不想让他失望，想跟他保持步调一致，想.跟他在一起。
    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成意不晓得为什么陈锦之总是这么倒霉，之前当练习生的时候也是，现在回国高考也是。
    难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是，你总不能逮着她一个人薅吧？
    不过归根结底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都是她那该死的生父陈文德的错。
    当然，还有那位掉钱眼儿里、一心想着靠陈锦之这棵摇钱树发财的阿姨。
    南韩的演艺圈是出了名的黑暗，不过也是有选择性的黑暗。
    大多数时候，往往只会针对那些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新人或者二、三线演员。
    同样作为新人的全恩妍就因为家里有ns公司的背景而被巧妙地排除在了那场“出道庆祝宴”之外。
    阿姨作为本地人，明明知道这种情况，却还是把陈锦之送去当练习生，其心实在可诛。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陈锦之能够保护好自己就很已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勇敢了。
    毕竟按照那位经纪人的说法，这似乎已经是他们公司的某种传统，是从基层到高层都全线默认的、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对于陈锦之的反抗而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在出道前夜掀桌子，情愿放弃前程，放弃四年以来的全部努力？
    她自己活得肮脏，当然见不得别人活得干净。
    以解约金作为威胁，她或许以为陈锦之会屈服。
    事情的全貌苏成意并不清楚，陈锦之在偶然跟他说起的时候，因为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他，所以也只是淡淡略过。
    但他现在想到，还是觉得心里一股无名火窜天而起。
    操他妈的，不过十万人民币说得跟天价似的，棒子是真他妈的穷酸。
    算了，否极泰来。
    陈锦之就应该红，红遍大江南北的红。
    苏成意想，锦天后这个黑称就应该变成真正的title。
    不为别的，就是合适，就是好听。
    远处的活动正式开始，有些耳熟的音乐前奏响了起来。
    作为氛围组的观众纷纷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充当荧光棒的功能，很是配合地跟着节奏晃晃悠悠。
    遥遥看过去，人群像是一片起伏的海浪潮水。
    “走吧，还得去工作室看看。”
    苏成意摸摸陈锦之的后脑勺，她“嗯”了一声，仰起脸来。
    她瞧着已经自我调节完成了，除了眼尾微微泛红以外，一切正常。
    有点像是充了一会儿电，苏成意想。
    陈锦之，一种需要通过拥抱供电生存的特殊生物。
    级别：ssr。
    攻击力：max。
    捕捉难度：一百万颗星。
    两人重新从来时的林荫路往回走。
    在他们身后，负责演唱活动开场曲的歌手终于开口：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沿路一起走半里长街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居然是这首歌，《约定》，难怪觉得耳熟。
    还是粤语版，就是唱歌的这位同学的粤语多少有点塑料了。
    苏成意一边听，一边低头笑着问：
    “你听过吗？这首歌。”
    “嗯。”
    陈锦之点点头。
    “不过是国语版啦，还是很小的时候听的。”
    是的，这种年代老歌很多都有国语版和粤语版，各有各的好听。
    只不过受白话区老爹的影响，苏成意还是听粤语版比较多。
    前路的暖黄街灯盏盏亭亭，兜里牵着的手柔软而温热，苏成意想，这首歌倒是很应景。
    像是可以就这样走完余生似的。
    陈锦之跟着音乐轻轻唱。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
    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可能是因为刚刚掉了不少眼泪的缘故，她唱歌的尾音有点微微沙哑，倒是显得更温柔了几分。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曲调，说不出的合适。
    当天街角流过你声线，沿路旅程如歌褪变。
    苏成意正在听得莫名有些感动的时候，台上的歌手也因为唱到动情处，给大家来了一個哭腔走调破音三连。
    而为了鼓励他，远处的人群忽然就默契地开始了大合唱。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唱得倒是很有气势！
    像是在唱《向天再借五百年》似的。
    如果身在合唱人群中说不定会觉得很有意思，不过苏成意并不在，所以只觉得周遭宁静的氛围很快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苏成意“啧”了一声，牵着陈锦之的手无奈地晃了晃。
    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一样，陈锦之笑了笑，她的目光落在前方小路的尽头。
    刚刚来的时候那里还零零散散地有人经过，现在或许是因为活动开始，或许是因为时间晚了，已经空无一人。
    陈锦之想，和苏成意待在一起的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情景。
    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似的。
    石板路上映着牵手的身影交叠，身后的大合唱恰好唱到结尾。
    “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再次跟小郑碰头的时候，对方显然揣着一肚子的怨气。
    在他眼里，这对小情侣就是舒舒服服地牵手逛校园，留他在原地空等。
    事实上也确实是。
    只不过没那么轻松，苏成意想，反而是十分凶险！
    陈锦之的眼泪是很有杀伤力的，完全就是大杀器。
    “伱俩可让我好等！”
    小郑没好气地把刚刚收起来的墨镜和口罩重新递给陈锦之，收获对方的微笑道谢。
    正在稍感宽慰的时候，后面那位少爷还一脸理直气壮地说：
    “不是给你留饭卡了吗？”
    这下可更是戳到了小郑的痛点，他怒气冲冲地说：
    “是有饭卡，少爷知道您饭卡里还剩夺少钱不？”
    苏成意一愣，这他可不知道。
    小郑很是痛心地按住自己的额头，张开手掌比了一个数字。
    “五块？”
    苏成意斟酌着反问。
    五块也不错了，高低能买个杂粮煎饼吃了。
    不加蛋不加肠的情况下。
    “五毛！！！”
    小郑咆哮。
    “你懂我端了一大堆好吃好喝的最后结账的时候跳出来个余额不足是什么感觉吗？！
    本来我瞧着就不像大学生了啊？！人家阿姨直接怀疑我是捡了别人的饭卡来消费的啊喂？！”
    苏成意憋着笑摊了摊手。
    “我不知道，我没查过余额。”
    “不是我说你啊少爷，咱怎么也算个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了吧？银行卡里多少有几个小目标的好伐？饭卡里就剩五毛说出去多丢咱少爷的脸好伐？”
    小郑急得家乡口音都冒出来了，看来的确是被刚刚的状况尴尬到了。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呢？”
    陈锦之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同情。
    苏成意却感觉这家伙很有在看乐子的意思，指尖顺势挠了挠她的掌心，成功被她嗔了一眼。
    “最后还是路过的好心同学帮我刷了卡。妈的，拿了太多吃的，把人家的饭卡也刷爆了。”
    小郑重重叹了口气。
    “京大可是我中学时期的梦校啊。我的梦想就是在京大出人头地，留下姓名。
    他娘的，这下好了，也是真留下姓名了。
    明天人家一提起我就是——二食堂那个远近闻名的饭桶。”
    “哈哈哈哈。”
    苏成意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同情心。“笑吧笑吧，苏少爷，你哪天给我整死了你就笑吧。”
    小郑冷哼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叫的车已经到了。
    “我看你上哪找我这么靠谱的助理去，到时候哭不死你。”
    站在工作室门口，苏成意有些震惊。
    李老平日里穿着朴素，是典型的国风儒雅老头，瞧着是会追求“返璞归真”那一类的人物。
    但为他准备的这间工作室瞧着却是一顶一的现代科技化，里面陈设的各类设备只是看外表就知道是最顶级高端的那一批。
    小郑一边往里走，一边啧啧称奇。
    “哎哟，这可都是高级货啊，瞧见那音响没有？
    李老自己工作室都还没来得及换新的呢，倒是先给你安排上了。”
    苏成意点点头，心情略有些复杂。
    李老对他的事情实在太过上心了，应该不仅仅只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吧。
    可能是真的在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
    作为一个毫无真才实学的文抄公，苏成意总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对了，李老让你到了之后给他回个电话。”
    小郑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似的，一拍脑门。
    演技拙劣。
    苏成意斜了他一眼，很显然这家伙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说这件事。
    “哎呀，这都十点了，快去吧，不知道李老睡没。”
    小郑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掩饰性地推了推他，又转身跟陈锦之搭话：
    “iris，你可以先试试那边的耳机，待会儿我们可能要试录一下这次比赛的选曲。
    没关系，依着那位少爷的性子，很有可能这就是你将来的私人工作室了。随便造，随便造。”
    苏成意闻言对着陈锦之点了点头，意思是：
    “没错，他说得很对。”
    陈锦之被逗得笑起来。
    “好好好。”
    看着陈锦之走进录制房，苏成意才转身出门。
    他靠在门口，在通讯录里成功找到了李老的电话号码。
    手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了一下，苏成意叹了口气，还是按了下去。
    没事，这个点说不定睡了，不一定能接到。
    毕竟也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了嘛，想必都会早睡早起。
    “嘟——嘟——”
    听着通话连接的提示音，苏成意思绪万千。
    倘若他真是李老心里那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他此时就不会紧张了。
    反而还会很期待，因为有真才实学的人不会忌惮权威的青睐，那是更进一步的阶梯，也是对自己能力最好的认可。
    大概靠作弊取得成绩的人，在领奖的时候就是怀着这种心态吧？
    苏成意想，倒也是蛮煎熬的。
    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体验不劳而获作弊者的心态，是在这件事情上。
    “喂？”
    没有如他所愿，李老还是接起了电话。
    甚至听起来还挺中气十足的。
    “喂，李老先生，我是苏成意。”
    苏成意紧张兮兮地自我介绍。
    “我知道。”
    李老爽朗地笑了一声。
    苏成意听到电话那头茶盏碰撞的声音，想来是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平日里这个点，我是不接电话的。知道你要打，才特地等着。”
    李老解释道。
    原来如此，苏成意继续说道：
    “这么晚真是打扰了，您平日里应该早就休息了吧？”
    “嗯？不不不，这才几点钟？早得很！”
    没想到李老否认得贼快。
    您的作息还挺年轻的。
    苏成意努力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怎么样，我请人给你收拾的工作室，还干净么？”
    李老接着问道。
    苏成意想，老艺术家居然会用干净这个词来形容这么现代化的工作室。
    不过好像也挺合适的。
    他走进这里的第一印象，其实也是干净。
    “一切都很好，实在非常感谢您。”
    苏成意回答道。
    “哎，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我年纪大啦，没事儿就喜欢替年轻人张罗张罗。”
    李老笑着说，语气很随和。
    苏成意心里却大致猜到了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成意，我托小郑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成意在心里隐隐叹了口气，开口道：
    “李老先生，您会这样说，我很惊喜。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没什么能力，恐怕难担此任。
    您席下应该有许多优秀的学生，在音乐这方面，无论是天赋还是经验，他们都比我要强。
    您在音乐上的成就几乎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您虽有意栽培，可我实在惶恐。”
    说到这里，苏成意顿了一顿，才接着说：
    “您或许是看到了我目前的几首创作，但是.”
    一时侥幸？神秘人物相助？做梦梦到的？
    苏成意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没想到李老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成意。”
    “嗯？”
    苏成意一愣。
    “我不是因为你那几首歌，才想让你接手。”
    李老慢慢说道。
    “那几首歌都很不错，我听了。你是词曲第一创作人，但是，成意。
    像我和致远这种搞音乐的老家伙，在进行创作的时候，不管怎么试图创新，也还是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特点和痕迹。
    我俩都曾经不服气，以新的马甲发布作品，可还是很快就被认了出来。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老话说到这里，苏成意哪还能不明白。
    他所选择的这几首歌的风格跨度太大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的作品。
    其他人或许不会往深处想，但李老这种级别的人物，只需稍加观察，就能察觉出来端倪。
    “我明白。”
    苏成意低头，回答道。
    “那您是为什么还想让我做您的接班人呢？”
    “因为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天赋，也可以做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来。”
    李老笑了笑，语气温和而包容，带着长辈对小辈专有的亲近和慈祥。
    “也许现在还做不到，但之后会做到的。我相信你，致远也相信你。
    所以也请你相信我们，好吗？
    那是你外公为之奋斗和捍卫了一生的事业，可是留了不少宝藏给你的。”
    苏成意还是低着头，觉得嗓子有些发涩。
    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定。
    “好。”
    电话那头，李老悄悄松了口气。
    要劝这小子入伙，可不容易，真是需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回忆起了当年试图劝杨致远跟他一起去接商业单的时候。
    好家伙，被那家伙一顿臭骂，一副要割袍断义的架势。
    还好外孙比起他来说，要好劝得多，也懂事得多。
    李老喝了口茶，心情舒畅，笑着开口道：
    “想想你喜欢的那个漂亮女孩儿，你写歌给她唱，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本章完)

 第394章 我要你

    第394章 我要你
    关于这次选曲的事情，苏成意其实早早就做了决定。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相比起来，这次他要淡定冷静得多。
    上次实在是因为对于比赛赛制不了解，也不清楚节目组会不会搞什么控票的假赛骚操作，也不知道现场气氛对于选票的影响有多大，所以才会像那样未雨绸缪又紧张兮兮。
    好在结果是好的。
    陈锦之逆风翻盘，在没有人看好的情况下以一首抒情歌踢馆成功，甚至还是第一名。
    网上的舆论自然炸开了锅，赛前唱衰的啪啪打脸，粉丝扬眉吐气。
    不过这场表演本身质量就过硬，经得起各类音乐评价博主的反复讨论。
    同时从这个结果可以得出一个好消息，至少在排名上，节目组不会作假。
    他们所要的只有热度和收视率，并不在乎选手有没有后台，只要能给节目带来收益就好。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苏成意想，像陈锦之这样天生的流量圣体，走到哪里都是最吸睛的，自带最高的讨论度。
    也就是101公司这群蠢货目光短浅，眼里只有挣快钱。
    当初《偶像101》的节目热度也是空前绝后的，作为选秀，带动了全民投票参与，只要好好运营，其实前程一片大好。
    但凡有蒙面歌王节目组一半的头脑，也不会把自己混成一副要倒闭的形势。
    不过苏成意对周扒皮类资本家可没什么同情心，最好快点倒闭，他只会评价一句“好似”。
    多方参考之后，这一期的选曲，苏成意还是选择了一首慢歌。
    只不过曲风从流行转为了民谣。
    通过对音乐市场的观察，苏成意意识到现在这个时期其实是民谣这个小众倾向转向大众市场的风口。
    董小姐才不是一個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安河桥下让我再看你一眼从南到北，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南方姑娘嚼着口香对墙漫谈着理想，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倾听安静的民谣，追逐那一份特有的念旧情怀。
    因此，民谣歌手们也是层出不穷，无论是天桥边还是地下通道里，都有很多抱着吉他唱歌的人们。
    木吉他弹奏出悠扬的旋律，诗意的歌词承载着乡愁，民谣其实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一种音乐类型。
    而第一期的结果证明，拥有投票权的观众们不是专业的音乐评审家，他们要的就是氛围感以及打动人心的能力。
    所以苏成意给陈锦之的第二次演出准备的歌，就是这样一首民谣。
    “我先弹给你听一遍。”
    苏成意对着陈锦之扬眉一笑，伸手取下挂在墙上的吉他。
    陈锦之低头跟着笑，像是有点不习惯他这样直白的、爱意坦诚的目光。
    小郑紧跟着吹了吹口哨，起哄似的，他也不知道这位苏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做好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不过娱乐圈老油条的直觉告诉他，这货把木吉他都整出来了，那必然是撩妹的小曲儿。
    苏成意斜斜倚靠在椅子上，抬手漫不经心地拨了拨弦。
    不靠谱老爹苏泽朗在他生日的时候也送了这样一把木吉他，自称是泡妞神器，显然当年没少用这一招欺骗无知少女的芳心。
    不过想想也是，年轻的时候，苏泽朗的确长得不错。
    明明平日里是只里胡哨见到美女就开屏的孔雀，却能够为了某个女孩安安静静坐下来弹唱一首民谣的时候，或许还真有些令人感动。
    他在生日贺卡里贼兮兮地写，没有哪个女孩能顶得住抱着木吉他给她唱《南方姑娘》的男孩。
    而苏成意今天要唱的这首歌叫《我要你》。
    舒缓的曲调从他指尖流淌而出，李老准备的这把吉他的音色非常优良，一听就很有金钱的气息，每个音符都像拨在听众的心上。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看着你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这首民谣无论歌词还是曲调都是浪漫且深情的，很像上个年代的男女之间才会有的那种民歌对唱。
    苏成意方才还觉得苏泽朗弹唱民谣有反差，实际上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倒是公事公办地一心想在demo的录制上向陈锦之传达出来这首歌的底蕴，不过唱出来的每句歌词的尾音都带着笑意，跟他平日里那副死装死装的扑克脸差距甚大。
    这开头几句一唱完，小郑已经听得叹为观止。
    猜到他会唱撩妹的小曲儿，但是完全没想到会是他娘的这么撩。
    尤其是再跟一开始那样毫无波澜一脸死相的模样一对比，就只觉得现在的眼神深情得可以溺死人。
    只怕全世界没有哪个女孩儿顶得住这货顶着这样一副天生优越的皮相，弹着吉他嗓音低沉地唱“我的姑娘”。
    光想想感觉都要酥掉一层皮了。
    可惜他不是女孩。
    一边的女主角陈锦之听得认真，连几缕碎发垂落下来都没有察觉。
    其实她只是恍惚间回想起那时候两人倒在漠河的雪地里，此人带着三分醉意唱歌的样子。
    那时候他唱，三千里，偶然见过你。
    现在他唱，这夜色太紧张，时间太漫长。
    “都怪这月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吉他，弹得太凄凉。
    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姑娘。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最后一句唱完，苏成意拨弦落尾，款款起身。
    他抽离得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情。
    倒是两位听众像听愣了似的，还沉浸在曲调里，没反应过来。
    直到苏成意被陈锦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主动问道：
    “怎么样？”
    小郑后知后觉地鼓掌。
    “少爷，伱可以自个儿唱着这歌原地出道了，说真的。”
    陈锦之将碎发撩到耳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知衿尘老师，我也这么觉得。”
    “打住。”
    苏成意把吉他重新挂到墙上，摆手告饶。
    “别开我玩笑，我说真的，这歌你们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
    两人频率一致，重重点头。
    “觉得竞赛性会差一些吗？以听众的眼光来看看呢？”
    苏成意沉吟。
    “或许会，但是演出的效果一定很好。就算比赛排名拿不到第一，至少至少，这首歌也一定能火。”
    小郑下了肯定的结论。
    陈锦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歌词和曲调很相配，所营造出来的画面感很好。
    闭上眼睛听的话，就觉得是一个人抱着吉他，在月亮下弹唱给远方心爱的姑娘听。
    很浪漫，但是又会有一点天各一方的悲伤的感觉，描述不出来，总之很好听。”
    苏成意点点头，她的想法很对很契合。
    “不对啊，少爷，你这是唱给姑娘听的。iris怎么办，总不能也给姑娘唱吧？
    虽然感觉有不少姑娘会对此大力点赞。”
    小郑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唱的时候，会改歌词的。”
    苏成意转了转手里的笔，把草稿纸上打印的歌词画了个圈。
    “比如这里，看着你梳妆，会改成你为我梳妆。
    后面我的姑娘，呃会改成情郎。”
    说到这里，他有点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瞄了一眼陈锦之。
    好在她神色如常，并没有觉得他有占便宜的嫌疑。
    “哎噫~这场面，光想想我就感觉有点腿软了。”
    小郑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副承受不住的样子。
    也是，陈锦之唱这样撩人的情歌，简直是合适到姥姥家了。
    她只需略施小计，想必就能把台下的听众迷得五荤八素，乱七八糟。
    苏成意抬起脸来，看着她那双桃眼笑着说：
    “可惜要蒙面，不然杀伤力会更恐怖。”
    陈锦之并不回答，只是眼波流转。
    苏成意一时间又有一种心口中箭的感觉。
    粉丝吹的彩虹屁里没有一句假话，这家伙这双眼睛就是看抹布都深情。
    太有欺骗性了。
    “也是啊，感觉对咱家艺人来说，揭面反而是有利局。
    苏sir你跟节目组谈过吗？关于几时揭面的事情？”
    小郑一拍大腿，想到了这个问题。
    苏成意却摇摇头，否认了这一观点。
    “的确是有利于我们，所以要当做杀招来使用，越后期越好。这个节目的揭面局对于观众来说是最有冲击力的，因为是表演途中，选手主动揭面。
    稍微想想那个场面，就实在很令人激动。”
    “确实。”
    小郑赞许地点点头。
    就跟杨过摘面具一样。
    那可是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的杀伤力。
    果然还得是爱情的力量，这位苏sir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再到现在已经说得上是深谙此道了。
    要不说是天才呢，不论哪行哪业都能学得这么快，真就干一行精一行了。
    一时间对于自己多年以来摸爬滚打的经历又有点心酸。
    被讨论的主人公陈锦之看着苏成意把歌词一句句改好，轻轻一笑，伸手挡了挡眼睛。
    “怎么了？”
    苏成意仰起头看她，居然看到她耳根微微泛红。
    不会吧，真的在害羞吗？
    “嗯表演的时候恐怕不会，不过想到要对着你唱的话，是有一点点啦。”
    陈锦之眨眨眼睛，回答得坦诚。
    她松开手的时候，耳根的微红已经泛到脸颊，更是漂亮极了。
    桃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苏成意看得心念一动，勾手示意她低下头。
    陈锦之“嗯？”了一声，以为是要让她看歌词，于是很顺从地弯腰低头。
    垂头的时候发梢扫过肩颈，她面若桃，看上去很好亲。
    于是蓄谋已久的苏成意顺势就亲了上去。
    陈锦之似乎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躲闪。
    直到这个吻开始加深的时候，苏成意才忽然觉得她是故意的。
    勾引，这是赤裸裸的勾引。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亲上去。
    睁眼果然看到她眼里熟悉的、千年狐狸似的笑意，苏成意确认了这一猜想。
    又被摆了一道。
    一切都在这位货真价实的“钓系”的计划之中。
    于是结束之后，苏成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带着显而易见的报复心理。
    说实话，对面的小郑很有一种想自戳双眼的冲动。
    尽管他一早就别开了脸去，已如高僧般超然入定。
    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申请工伤补助，毕竟一天到晚都要痛吃狗粮，还动不动就得经受这种心灵创伤，实在是应该算进工伤范畴。
    如果他装的是可以随时开关的义眼就好了，这时候直接关上，一劳永逸。
    估计还挺遂这位少爷的心意。
    “好了，你对着改过的歌词录一遍demo吧。”
    苏成意及时收手，想着避免在她脸上留下指印，没想到她皮肤太白了，捏过的地方多少还是浮现出一点浅浅的粉色来。
    陈锦之睫毛忽闪，“嗯”了一声。
    两人换了位置。
    苏成意却没有急着回到制作人该待的地方，反而好整以暇地靠着墙壁，抱着胳膊看她。
    小郑坐在另一边调音师的位置上，一个人干俩人的活。
    吉他伴奏其实是提前录制好的，某位苏少爷方才硬要弹唱，很有想耍帅的嫌疑。
    小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果然每个男生在喜欢的人面前都这样，即便是扑克脸木头人也不例外。
    但其实还真不是。
    扑克脸木头人苏成意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弹吉他的话节奏更好把控一点，另一方面
    是节目设计的一环。
    陈锦之坐到位置上，抬起眼睛笑着看他：
    “苏老师，你非要站在这里不可吗？”
    “嗯。”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真的会不好意思。”
    陈锦之握着话筒，抿嘴一笑。
    “谁会信啊！”
    苏成意方才就是被她含羞带笑地骗了一把，此时是决计不会再踩坑的。
    百毒不侵的陈锦之小姐或许会有防御力骤减的时候，但绝不是现在。
    “那好吧~”
    陈锦之摊摊手，对着隔了一层玻璃的小郑微笑点头示意。
    前奏重新响了起来，但负责演唱的人不同，作为听众的小郑却觉得气氛也变得不同了。
    方才苏成意唱的时候，这首歌给人的感觉就是少年向喜欢的姑娘直抒胸臆的表白。
    但陈锦之甚至还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她仿佛背靠着月亮，此间月色清明似水。
    苏成意与她对望，只觉得她的目光也温柔如月色。
    不行，不能这样，苏成意心想。
    不要被美色遮蔽了双眼，正式表演的时候可是看不到脸的，必须要以一个听众的眼光来公正看待，最好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
    然而——
    陈锦之垂眼，看着歌词缓缓开口。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某位公正的听众瞬间举白旗投降：好好好好好，梳梳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锦之唱得实在撩人，他听得差点都忘了正事。
    实在怪不得月色，也怪不得吉他，苏成意想。
    都怪陈锦之。
    他起身，从墙上取下一尾竹笛。
    这操作显然在歌手和调音师的意料之外，两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他身上。
    苏成意收起平日里懒散的姿态，挺直脊背。
    也不是他此时有多么正经，只是这都是小时候外公拿戒尺敲出来的仪态。
    苏成意在心里数着节拍，在第二段间奏时加入其中。
    笛声悠扬，是每个国人都耳熟能详的曲调。
    《天涯歌女》
    加在这里，可以堪称神来之笔。
    不知情的两人完全被惊艳得心潮澎湃。
    而负责演奏的苏成意只是闭着眼睛，将笛子吹得很用心。
    他自觉技艺不精，所以感情一定要到位。
    不然动辄就是要挨板子的，多半还要迎来某位严师吹胡子瞪眼的一句“驴叫？”。
    这段笛声独奏结束，歌曲迎来最后的尾声。
    陈锦之摘下耳机，弯了弯眼睛，显然对于这段设计很有些惊喜。
    “知衿尘老师，你好有本领。”
    玻璃外的小郑同样很是激动，如果说之前还是笃定这首歌一定会火的话，那么现在就是觉得这首歌不火天理难容。
    “天涯歌女？真没想到啊苏sir！！这他奶奶的是真的好听！
    欸不是，你还会吹笛子呢？藏挺深啊！”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上的笛子，才把它挂回墙上。
    “吹得不好，随便吹吹。”
    “随~便~吹~吹~”
    小郑阴阳怪气地学了两句，又按捺不住激动的内心，情不自禁地哼起《天涯歌女》来。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苏成意立马转过头去看陈锦之。
    “我想听你唱，不然我对这首歌的美好记忆都要消失了。”
    他回想起来上次也是这样被小郑毁掉的《探清水河》。
    陈锦之轻轻笑了一声，靠在他怀里轻声唱道：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本章完)

 第395章 《说亿层酥》

    第395章 《说亿层酥》
    徐洋再次联系苏成意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早上了。
    依然是熟悉的开场白，他每次不管有什么事，第一句话必定是：
    “意总！！！”
    附带上一串随机数量的感叹号。
    起初苏成意还会回复一个问号，因为误以为是有什么正事，次数多了，便不再上当。
    要等他说完下文，苏成意才会回复。
    而这次也一样。
    苏成意正在上早八的课，手边的咖啡是早上跟楚大小姐吃早餐的时候她献宝一样“噔噔噔”递过来的。
    听说是在宿舍买了咖啡机，造福舍友的同时顺便造福他一下。
    咖啡味道醇香，一闻就知道是上好的咖啡豆。
    这一点倒是不值得在意，毕竟是楚大小姐。
    苏成意奇怪的点是她怎么这么有空？
    醒醒娱乐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型娱乐公司，可不像他的x1游戏工作室和知衿尘音乐制作团队一样，有点像草台班子的性质。
    而楚倾眠作为大老板，应该是事事都要操心，亲力亲为的。
    还以为这学期不怎么能在学校见到她了，没想到她不仅没有从宿舍搬出去，还从未翘过任何一堂课程，无论是专业选修还是公共课程这种众所周知的水课。
    社团活动也是尽量参与，常常可以在学校公众号上看到她的照片，而且甚至还有空在宿舍搞咖啡机这种小资玩意儿。
    除此之外，她还可以拉着男朋友去食堂吃个早饭，之后散散步，偶尔还会陪他上课。
    譬如今天。
    虽然她已经困得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的。
    亲手制作的咖啡的效果看来不是很好啊，苏成意想。
    不过也只有这种时候苏成意才能确认，这位小班长不是超人，也不是有时间转换器这种魔法道具。
    就算是小太阳，也有电量告危，不得不打盹儿的时候。
    “西周时期的礼乐刑法、典章制度，对其后的几千年政治结构、法律制度都有着深刻的影响.”
    偏偏这堂课还是法制史，历史这玩意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来说，不亚于念经。
    不过苏成意还算是挺感兴趣。
    他当年分科的时候，差点就因为喜欢历史而去学文科了。
    不过因为学校和家里人的双重劝诫，最后还是选了理。
    学校是觉得他这成绩去文科的话太浪费了，不是怀疑他的学习能力，只是文科状元的分数肯定是会差理科状元一截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理科是理性的、确定的，而文科是多元的、不确定的。
    这也就是人们常常说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不过，学校如此在意这个的原因也很简单。
    分数高一点，以后说出去的时候就更能唬人一点。譬如他现在的737只是简简单单地摆在那里，就是一中招生简报上最亮眼的一道风景线。
    而家里人那边就更简单了，苏泽朗是刻板印象觉得男孩就该学理科，他酒后常常后悔，说自己当年为了摇滚乐放弃了学业，不然高低也得是個大学生什么的。
    而最能证明这一点的证据就是苏成意的成绩，他振振有词，说如果不是遗传了他的脑子能这么聪明吗？
    而杨柳冷笑一声，说他当年不放弃学业的话也是直线进厂，那当然最好，因为就坑害不到她身上来了。
    不过她也支持学理，主要是考虑到之后就业的问题。
    文科有太多出了名的“天坑”专业了。
    作为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一脚踩进汉语言文学的她本人深有体会。
    不过现在的苏成意转念一想，他当年真的是因为这些外界因素才最终选了理科吗？
    也不是，他看着就不像会因为这些理由改变主意的人。
    归根结底，还是对物理的兴趣更大罢了。
    历史有历史的底蕴，而物理也有物理的魅力。
    苏成意认为物理学所研究的一切都很抽象且浪漫，天体结构，万有引力，量子纠缠，共振跃迁。
    这才是他选择理科的理由。
    当然了，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理科男时，这位学神在选择大学专业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跨度，投入了法学的怀抱。
    “西周时期，在立法、司法领域里起到指导作用的，则是在夏商两代‘天讨’‘天罚’神权法思想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以德配天’‘明德慎罚’的理论。”
    讲台上的老师戴着金丝边眼镜，一派文质彬彬，一看就很有历史课讲师的气质，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偏巧课程又是早八，所以台下一堆打瞌睡的人，好在老师并不在意，只是沉醉在本堂课的西周法制指导思想里。
    苏成意看着讲台上的思维导图，一边转笔一边思考。
    而身边的某位小班长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侧趴在桌上睡着了。
    两人来得晚，前排只剩下了靠窗的位置。
    此时早晨的阳光灿烂炙热地洒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倒是养眼。
    楚倾眠本来就生得白皙，这样的光线一照，更是白得趋近透明，瞧着甚至有些晃眼睛。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她胳膊下面压着的那本《经济学通识》抽出来。
    “嗯？”
    睫毛颤动了两下，楚倾眠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杏眼里满是懵懂。
    “没事。”
    苏成意摸摸她的脑袋，她“嗯”了一声，就又趴了回去。
    这到底是困成什么样了啊，苏成意想。
    明明回宿舍休息就好了，偏偏不惜撒娇耍赖也要来陪他上课。
    轻轻叹了口气，他竖起那本《经济学通识》，替她挡住气势汹汹的阳光。
    没有阳光直射之后，光线和温度都更适合睡觉。
    楚倾眠人如其名，很快就重新眠了。
    小班长的睡颜很是恬静，苏成意看了半晌，忽然联想到小时候在乡下院子里散养的那只三猫。
    胖成一团，伸懒腰的时候爪子开。
    明明挡太阳是为了让她睡得更好的，一时兴起，苏成意却又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
    是逗猫的手法。
    原本以为被挠醒了之后大小姐显而易见会发怒的，结果或许是因为困倦，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在他手边依恋地蹭了蹭。
    像是童年那只三猫毛茸茸的尾巴扫过手背的感觉。
    另一边的徐洋恐怕是见他迟迟不回，所以才改掉了将一句正常的话分成好几段文字发过来的习惯，一股脑发了一大堆消息。
    “我终于赎罪归来了！苍天啊，这两天给我累得！！一时间感觉前段时间那个魔鬼教练也是个心慈手软之辈！”
    “我去找了辅导员道歉，补了检讨并承诺本学期再也不翘课了；也跟小姨小姨夫他们道了歉，还好他们没有真的跟我生气！”
    “但是韩冰也没跟我生气，这是最恐怖的。意总，你说我该咋办啊？”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有些奇怪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没看错，是“没跟我生气”，那这有什么可恐怖的。没想到他这样反问之后，徐洋更加激动了。
    “就是这样才恐怖啊！她要是臭骂我一顿倒还好了，我还安心些。”
    “那天我追上去之后，她心平气和地跟我说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我刚刚说那些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
    “但是最后她也没有跟我说该怎么跟她认错啊！咋办啊？！”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发现这是他的知识盲区。
    他也不会哄人啊，之前圣诞节那次之后，他最后能做出来的行为也就只是：
    在她们两个面前狂刷存在感。
    具体表现为借着给陈锦之写歌的由头千里迢迢跑去找她；以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姿态黏在楚倾眠身边。
    “或许她宽宏大量，已经不跟你生气了。”
    苏成意最终这样回复道。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这不太可能，以韩冰的性子，发脾气代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发脾气才说明问题大了。
    显然连他都知道的事情，徐洋更是清楚。
    “啊啊啊啊咋办啊意总，她要是跟我分手咋办？！”
    “很有可能。”
    苏成意的回复不亚于火上浇油。
    “.说起来，她虽然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但是完全不回我消息。
    冷暴力，这是冷暴力啊！”
    徐洋无视了苏成意的上一条回复，继续自顾自地控诉。
    “你都给她发什么了？”
    “很多啊，我截图给你看。”
    徐洋应要求发了好几张截图过来。
    苏成意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他依然沉醉在自己的课程里，尽管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已经被催眠了。
    至少自己人还好好坐着，看看手机没什么大不了的，苏成意点开截图。
    “哦哈哟——我早上吃了两张鸡蛋饼，一个韭菜盒子！”
    “啊哈！今天长跑训练我又是第一名！不过好累！结束之后喝了两瓶电解质水才缓过来！”
    “中午吃黄焖鸡！加了土豆和鱼豆腐。”
    “今天晚上没课所以跟室友他们五黑了，哈哈！”
    好几张意味不明的游戏战绩图。
    “回宿舍的时候看到路上有炸鸡柳，买了吃！”
    “半夜又饿了，想吃泡面，必须是香辣牛肉面。”
    苏成意默默扶住了额头。
    这他娘的怎么除了吃吃就是喝喝啊？！
    “请问你是在你们的聊天框里记录你每天吃了些啥吗？你这夯货！”
    “主要是她不回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这不是分享日常吗，意总伱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分享欲是最高级别的浪漫。”
    徐洋据理力争。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差点就要被他说服了。
    但好在他身边有个正确操作的例子。
    陈锦之跟他也算是聚少离多的异地恋，所以偶尔也需要这样在微信上以分享日常的形式来交流。
    只不过她所分享的所有事情都是跟他有关的，而分享这一切的目的，也是为了表达对他的喜欢和想念。
    哪里像徐洋这夯货？一溜看下来全是他自己吃喝玩乐的实时记录，半点跟韩冰相关的信息都没有。
    不仅暴露了他是个饭桶的本质，说不定还会让人家觉得“哈，看来跟我冷战的期间你过得很自在嘛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断联好了啊！！！”。
    怎么说呢，堪称错误行为的典范。
    苏成意这样想着，就点开了和陈锦之的聊天记录，想看看正确的示例。
    而正正好，她的上一条信息也是分享日常。
    “苏老师，今天我们团体聚餐，你看。”
    附上的照片是一张小票，而陈锦之想让他看的显然是最下面的那个甜品的名字。
    亿层酥。
    既平平无奇又有点怪里怪气的名字。
    想必是千层酥的夸张说法，大约只是很常见的核桃酥一类的玩意。
    商家为了讨巧，所以别出心裁地搞了这一出。
    而唯一值得她特地拍照的理由，只是它跟他的名字撞了谐音。
    陈锦之这短短一句话很有含金量。
    初看倒不觉得，现在重新审视一遍才明白。
    她既报备了自己的行程，又巧妙地点明了她是跟谁一起吃饭，最后再将她的奇思妙想放在最后。
    一句话干了徐洋一百句都不一定能干完的事儿。
    但是不得不说，陈锦之太会谈恋爱了。
    虽然顶着她这样一张脸，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
    偏偏她不要你见色起意，她要你爱她的全部。
    所以直接拿徐洋这铁憨憨跟她比，属实是杀鸡焉用牛刀了，基本属于登月碰瓷。
    不过经过徐洋这句关于分享欲的话，苏成意倒是有点被点醒到了。
    昨晚看到陈锦之那条“亿层酥”的时候，苏成意只觉得有点好笑，这也能联想？
    不过现在，倒是让他想到了张爱玲的那篇《说胡萝卜》。
    而这篇文章的发布背景呢，是张爱玲那时候正在跟胡兰成热恋。
    那么，说胡萝卜？
    胡萝卜有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是因为都姓胡。
    那么，一盘起了个怪里怪气名字的核桃酥有什么可说的？
    只不过是因为和他的名字撞了谐音，亿层酥，苏成意。
    想到此处，苏成意一时间又有些愣神。
    陈锦之总是在这样的边边角角里流露出一些她似乎是个恋爱脑的证据。
    偏偏这样不经意的瞬间，似乎又会让人更觉心动。
    (本章完)

 第396章 社死时间到

    第396章 社死时间到
    距离这堂法制史课程结束还有五分钟，苏成意回头看了一眼。
    上午的阳光直射带给教室适宜的温度，老师温声细语地从“以德配天”讲到了“明德慎罚”，是很好的摇篮曲，因此教室里的大多数同学睡得都很好。
    苏成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为数不多和他一样清醒着的几个人，有一位聚精会神地抄着笔记，有一位看着窗外发呆走神，最后一位正盯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脸上带着很不值钱的笑容。
    可以确信屏幕那边一定是个令他心驰神往的妞。
    苏成意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屏幕。
    那边却是个极不靠谱的兄弟，不成器的夯货。
    “夯货”这个词苏成意是从西游记里学来的，其实并未怎么用过，因为想骂人的话，自然是sb这样简单粗暴的词汇更有攻击性。
    不过每次碰到徐洋的时候，这词就莫名其妙地又从脑子里钻了出来。
    小说里孙行者头一次去擒猪妖，就是提着金箍棒大骂道：“那馕糠的夯货！”
    之后师徒四人一起上路去西天取经，猴哥也还是会时不时地骂上一句：
    “你这夯货，教你做事推三阻四，却荏的能吃！”
    不过比起头次见面，这里的夯货就有些熟稔之后的玩笑意味了。
    苏成意用在徐洋身上，大多也是后者这样的意味，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毕竟徐洋虽然傻，但作为朋友该有的义气，是一点没得说。
    并且，他一点也不介意热脸贴冷屁股，成天都乐呵呵的，是個话篓子，聚会只要有他在气氛就一定不会凉。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和徐洋这样的人做朋友，都是很好的事情。
    而且苏成意很清楚，像他这种呆瓜，假如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是拼了命也会冲上去帮忙的。
    这也是他愿意将他划分在“可以信任的朋友”的范围之内的原因。
    虽然不管怎么看，两人之间都是徐洋出事的可能性更大。
    苏成意看着徐洋如同倒豆子一般倒出来的一堆白烂话，默默把他的备注从大名改成了“夯货”，一时间觉得顺眼不少。
    “对了，意总，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徐洋话锋一转，忽然发过来一个未命名的文件。
    “快看快看，绝对的好东西。”
    “.”
    苏成意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就猜到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货在整蛊人的时候，基本上浑身上下都写着“哇哈哈哈看到本大爷挖的陷阱了吗快跳快跳吧！”。
    愚蠢至极。
    不过会是什么东西呢？
    文件大小只有几mb，不是视频文件也不是音频文件，从后缀来看，是个应用程序。
    某种病毒软件？
    多少还是有点好奇啊。
    苏成意撑着下巴想了想，决定走另外一条捷径。
    “小班长。”
    他戳了戳楚倾眠，柔软的脸颊肉触感温热。
    “嗯？”
    楚倾眠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把手里用来遮阳光的教材书递还给她。
    “咦？怎么跑到你那里去啦，啊！要下课了吗？”
    楚倾眠揉了揉眼睛，又晃晃脑袋，把自己从奇奇怪怪的梦境里面抽离出来。
    似乎睡得不错，她眉目舒展地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半晌，小班长的神情又慢慢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吐了吐舌头。
    “嘿嘿，对不起呀，本来是要陪你上课的，不小心睡着啦。”
    苏成意点点头，正色道：
    “徐洋说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看，你看微信。”
    “啊？什么东西呀。”
    楚倾眠抓了抓脸，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来。
    她也不避讳，就当着他的面输入密码，又点开微信。
    和苏成意的聊天框是她唯一置顶的，很好找，此时的红点消息就是苏成意刚刚转发过来的文件。
    “就徐洋这家伙能发来什么好东西”
    楚倾眠嘟嘟囔囔，一脸的怀疑。
    苏成意一时间很有些感慨，这样的欺诈手段笨拙到即使是小班长也能嗅到其中陷阱的气息。
    不过，苏成意方才动了一些手脚。
    那就是把那个一看就很不对劲的“未命名”文件名字改成了“震惊！这只小猫竟然”
    “嗯？小猫！”
    方才还保持质疑态度的楚倾眠很快就被吸引住了，并立马选择了接收此文件。
    所以说，没有一定不会被诈骗的人，只不过还没有遇到为她量身定做的骗局。
    苏成意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楚倾眠接收文件之后，一时间有些奇怪，因为并不是她所以为的视频文件，打开之后会是什么小猫卖萌的图像一类的。
    “怎么回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音量被调到了最大，紧接着，欢脱的音乐响了起来。
    “o泡时间到~”
    “？？？”
    楚倾眠吓得一哆嗦，赶快紧紧捂住手机。
    但这样的物理隔音效果显然是不够好的，魔性鬼畜的旋律还是迅速响彻了整个教室。
    “喝o泡果奶，把清凉抱抱，喝o泡果奶，把好喝抱抱~”
    它比下课铃声还有效果，将所有昏昏欲睡的大学生全都唤醒了。
    讲台上的老师也愣了一下，随即一脸迷茫地看向第一排的女同学。
    这声音实在太响亮了，很容易就能找到来源处。
    但这位女同学看起来也很无辜，她已经尴尬得快要钻到桌肚里去了。
    “苏成意！！！这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楚小班长的情绪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
    一旁的罪魁祸首苏成意用书挡住脸，笑得有点岔气。
    “给我o泡给我o泡~o泡果奶要要要~”
    而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放声高歌着，教室里已然是一阵哈哈大笑声。
    楚倾眠知道这样捂着没什么效果，只好尝试着按关机键，但根本没用。
    “应该是某种病毒。”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知道伱还发给我！！讨厌死了你！！！”
    关机未果的楚倾眠开始尝试着想把这烫手山芋塞到他手上，只不过依然未果。
    “怎么办啊，为什么关不了机？！”
    楚倾眠偷偷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一时间更是欲哭无泪。
    小班长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在课堂上出过此等洋相！
    “如果是以前的手机就好了，遇事不决还能抠电池板。”
    苏成意继续一本正经地分析。
    “啊啊啊！”
    各种方法都无效，楚倾眠只好蒙住耳朵掩耳盗铃，希望它播放完之后就可以消停下来。
    终于听到一声熟悉的“旺旺！”
    楚倾眠心中燃起一线希望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小时候常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饮料广告！
    在最后这声旺旺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讲台上的老师显然也这么认为，短暂的安静之后，他清了清嗓子，忍着笑开口道：
    “咳，这个.”
    然而——
    “o泡时间到~”
    病毒软件岂能如此仁慈？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楚倾眠已经心如死灰，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个躬。
    “老师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还没等老师回应，她就抱着书包落荒而逃。
    脸红害羞的少女，阴差阳错的乌龙事件，逃跑的脚步配上欢乐的旋律，很有一种像在看动漫的感觉。
    此时下课铃声跟着响起来，苏成意憋着笑站起身，向老师点头示意。
    “不好意思老师，是我不小心下载了病毒软件。”
    “没事同学，也快下课了。”
    老师笑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并不介意。“麻烦也转告一下刚刚那位女同学，没关系的。”
    “好的老师。”
    苏成意拎起书包，大步追了上去。
    楚倾眠实在是很好找，毕竟揣着那个手机，走到哪里都是个响彻云霄的移动广播。
    苏成意循着声音，很快就看到了她“噔噔噔”逃窜的背影。
    她跑到楼梯口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选择了往天台上跑。
    很明智。
    这个点刚好下课，楼下来来往往的都是下了早课准备去干饭的学生们。
    如果往下跑的时候，整个京大都会知道有个笨蛋在“o泡时间到”了。
    苏成意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一把揪住了她的后领。
    楚倾眠没有回头，还在认真捣鼓自己的手机。
    “苏成意，这个不会要自动播放到没电才会结束吧？！”
    苏成意笑了一声，顺势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是笨蛋吗？”
    “你还说我！都怪你，你明知道有诈还转发给我！讨厌死啦！”
    楚倾眠一脸悲愤地转过身来。
    “还好马上就要下课了，不然干扰人家老师上课多不好呀，哼！
    哎呀，吵死人啦，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一会儿啊啊啊.”
    她哭丧着脸，崩溃抱头。
    苏成意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同时按住了音量键和关机键。
    十几秒之后，手机屏幕熄了下去，恼人的o泡时间也终于结束。
    “一般来说手机都会设置这样一个强制关机的程序的。”
    他慢条斯理地科普。
    “那你刚刚不早说？！”
    楚倾眠反应过来，咬牙切齿。
    “谁让你跑那么快。”
    苏成意云淡风轻。
    楚倾眠一时气结，瞪了他半晌，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苏成意心里觉得好笑，俯身捏她的脸。
    “老师让我和你说没关系。”
    “那是老师脾气好才不生气嘛！”
    楚倾眠想到自己在这样好脾气的老师的课上睡了整整一上午，顿时更觉得不好意思。
    “你想想，如果是李璐老师的话呢？！”
    这话一出，楚倾眠就感觉心里一阵恶寒，像是李璐已经阴森森地出现在了背后似的。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想了想，颇感赞同。
    如果是李璐的话，高低也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而且她还会彻查此事，将那个发文件的人也逮捕归案，最后顺藤摸瓜找出第一个在学校里传播这种整蛊软件的人。
    然后当然是诚邀他的双亲来学校品鉴茶水，再让他写个两千字的检讨陶冶情操，最后在周一的升旗仪式里对着全校同学表演朗诵。
    总之，惹到李天王的话，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想在大学里碰到铁血女兵这种老师，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谁管你这些破事，门门都挂科也跟老师没关系。
    偶尔居然还会有些怀念高中那些真正视学生如子的老师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的爱其实很无私。
    “我还以为你要急得把手机扔了呢。”
    苏成意重新按了开机键，系统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也想呀。”
    楚倾眠叹了口气，踮起脚有些担忧地看向手机屏幕。
    “还能开机吗？没有坏掉吧？”
    “嗯，把那个病毒文件删了就好了。”
    苏成意点开文件管理，很快就找到了所在位置。
    “你这么紧张干嘛？”
    只是一个手机而已，楚大小姐随手扔百八十个也不见得会心疼吧。
    “里面有很多照片呐。还有跟你的聊天记录呢。”
    楚倾眠眨巴着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
    苏成意将手臂抬高，把手机举到一个她够不着的角度。
    “我看看。”
    “喂！！不许看啦！！”
    楚倾眠的脸“唰”地一下就变红了，她迅速伸手来抢。
    “为什么？”
    苏成意低头笑着问。
    “没有为什么！看别人的相册就跟就跟看别人的日记一样过分，晓得伐？”
    楚倾眠尝试着循循善诱，但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的，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回答道：
    “日记又不是没看过。”
    楚倾眠一时语塞，回想到自己和告白信放在一起交给他的那本日记。
    苍天啊，她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连这种东西都随便给人的？！
    苏成意瞧着她越来越红的脸和水汪汪的眼睛，终于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逗弄的心思。
    屈起指节，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将手机还给她。
    “笨蛋。”
    “你才笨。”
    楚倾眠拿回了手机，悄悄松了口气。
    要说见不得人的东西，其实是没有的。
    不过她专门有一个相册是用来存跟苏成意有关的照片的，如果被发现的话，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
    想到此处，楚倾眠鬼鬼祟祟地瞄了他一眼，收到一个揶揄的眼神。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楚倾眠没好气地背过身去，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相册有没有被那个该死的病毒软件给破坏。
    还好没有，那个叫做“宇宙最呆”的相册里还是有一百九十九张照片。
    楚倾眠点进去，发现了一张被遗忘很久的照片。
    “锵锵~”
    她把手机屏幕递到苏成意眼前。
    “嘿嘿，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苏成意微微后仰，定睛看。
    是他跟楚倾眠的合照，两人凑得很近，背景像是医务室之类的地方。
    他嘴角青紫了一片，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不带什么感情，只是在观察脸上的伤口。
    而一边的楚倾眠微微抿着嘴，显然为了抓拍这样一张照片而很是紧张。
    是那次打完架之后的事情。
    苏成意回忆了起来。
    现在想想那一次的打架事件，有一些成熟之后再回顾中二时期的尴尬感。
    不过再来一次还是会这样选择的。
    毕竟当时侯小宏一心想戳他痛处，结果确实戳到了，而且还是关于陈锦之的事情。
    那.就只能算他踢到钢板了。
    “这是我们第一张合照哦~”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
    “哼，就是有人鼻青脸肿的！还打架嘞，不学好。”
    她仰起头，看着苏成意现在的脸，上次剃须刀刮出来的那一道伤痕已经很浅了，不细看的话就看不出来。
    “还偷拍嘞，不学好。”
    苏成意学着她的语气。
    “什么话！我拍一下我未来的男朋友，怎么啦？难不成犯法吗！”
    楚大小姐很有些理直气壮。
    此时方才隐没入云层的阳光再次涌现，金色的光柱将少女漂亮的轮廓勾勒出一层模糊的金边，大小姐像只翘尾巴的小橘猫一样神气。
    苏成意心念一动，低头去亲她的嘴唇。
    今天是水蜜桃味的唇膏。
    (本章完)

 第397章 庞丽华

    第397章 庞丽华
    和大多数青春疼痛小说里，常常出没在学校天台的男主不同，苏成意本人从前其实是对天台没什么执念的。
    尽管他有着那些男主们的标配：超高的智商，淡漠的个性，因离异而破碎的原生家庭关系。
    但他平日里的行为其实并不标新立异，除了过于超模的学习成绩以外，他每天的行程日常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书呆子。
    会从每个人的青春岁月里路过，并且不会被记住姓名的那一种类型。
    而小说里的那些男主们往往会有着属于天才的特质，虽然永远都是第一名，但却从不写作业，漠视校纪校规，一个心情不好就十天半個月不来学校等等等等
    和他们比起来，苏成意的人生属实无趣又呆板。
    他对待学习的态度从来都认真，从小就为了避免麻烦事而遵守校纪校规，就连红领巾忘带这种小事都从未发生过。
    唯一的兴趣爱好是看书，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换了个说法的学习。
    就连翘掉早课去天台吹风这件事情，都是在认识陈锦之以后，被她半玩笑半哄骗地带过去的。
    现如今堆满杂物的天台变得整洁而敞亮，从上而下俯视，燕园风光一览无遗。
    苏成意趴在栏杆上，却莫名有些怀念起了跟陈锦之逃课吹风的那段日子。
    清晨的薄雾彻底散开的时候，一中早课结束的铃声响起，他睁开眼睛，总能看到陈锦之长发轻扬的婀娜背影。
    两人甚至不需要对话，只消一个对视就能够很默契地一前一后下楼，避开巡楼的老师回到教室。
    从紧锣密鼓的高三生活里偷来一晌贪欢，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种奢侈。
    而恰恰好，这段记忆里最鲜明的符号又是那样一个漂亮得让人一眼万年的女孩。
    如何能让人不怀念呢。
    苏成意吹着风，在这时候忽然很想给陈锦之打个电话。
    但是不行。
    因为旁边还有某个好奇宝宝正在为了她的新发现而一脸惊喜。
    “苏成意！你看，是庞丽华的家！”
    “.庞丽华？”
    苏成意微微皱眉，尝试着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
    并不认识，听起来倒是像个中年大妈。
    学校的老师？还是食堂阿姨？
    苏成意揣着疑惑走到楚倾眠身后，她蹲在地上，乐呵呵地指着面前。
    那是一个橘色的坐垫，看起来很旧，饱经风霜。
    边边角角有被爪子抓挠的痕迹，里头白的絮像蚕宝宝似的蛄蛹了出来。
    “谁的家？”
    苏成意更加疑惑了。
    不论是哪位住在这里都未免太磕碜了一些吧。
    “庞丽华的家呀。”
    楚倾眠仰起脸来，似乎并不理解他的困惑。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敢问庞丽华女士是哪位？”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终于会了意。
    她在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来，递到他面前。
    “喏，庞丽华。”
    苏成意定睛一看，只觉得胸口一闷，很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庞丽华.是只猫。
    那么，怎么会有人给猫起这种有名有姓，很像个真人的名字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庞丽华——是一只胖狸。
    苏成意闭上眼睛，又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
    “你怎么知道这是庞丽华的家？”
    “因为这个坐垫是同学送给它的呀~它可喜欢了，不过之后就不见了，原来是被它拖到这里藏起来了。”
    楚倾眠拍照留念，为自己发现小猫的秘密基地而感到兴奋。
    苏成意瞧着她镜头的聚焦点，的确发现了一些小猫活动的痕迹。
    比如角落里散落的几粒猫粮，还有垫子上稀稀落落的几根猫毛。瞧着确实是属于庞丽华女士的。
    “嘿嘿，下次来的时候我要带几个罐罐悄悄放这里！庞丽华肯定会以为这是斯芬克斯的馈赠吧！”
    下楼的时候，楚倾眠笑吟吟地说。
    苏成意跟着勾起嘴角。
    “你们给学校里所有的猫都起了名字？”
    “嗯！还跟社团的同学们一起做了图鉴嘞~不过没有全部啦，正在努力中喔！”
    楚倾眠眉眼弯弯，她一直都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有种特别的感情。
    “庞丽华，外貌：非常美貌的长毛狸，猫中美女！
    身材状况：肥胖，性格：喜怒无常。
    好朋友是灰灰和芝麻糊，喜欢找小黄鸡打架.”
    她掰着手指碎碎念。
    “会有长得很像的猫咪被认错吗？”
    “会呀，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可以从性格来区分啦，仔细观察的话，也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为什么其他猫咪的名字都这么正常？”
    “庞丽华哪里不正常啦！”
    “.”
    苏成意认真听着，偶尔提出问题，偶尔瞥一眼她明亮的眼眸。
    真是耀眼又美好啊，他忍不住在心里喟叹，这样的笑容像是能沁出阳光来似的。
    明明小时候经历过不少可以说是童年阴影的事儿来着。
    所以说性格的长成还真是玄学。
    他还真就是莫名其妙成了现在这副神鬼莫近的死样子的。
    “怎么会想到做这种事儿？”
    苏成意问了最好奇的一个问题。
    流浪猫到处都是，并不稀奇。
    大多数路人只会从它们身边经过。
    事实上，不去伤害就已经是一种仁慈，慷慨容许它们生存在城市缝隙里的仁慈。
    有一些则会根据当天的空余时间和心情指数，随手投喂一两根火腿肠。
    其实在流浪猫苛刻而危险的生存环境里，人们这样的无心之举所给予的能量，很有可能就会让它能够多活上那么一些日子。
    那个偶然路过的两脚兽，已然是它喵生中最亮眼的那一道光。
    再少一些的，会停下脚步，真正记住茫茫喵海之中的某一只特别的猫咪。
    旧被褥和快递盒搭成的小窝，猫粮碗和水，抚摸和顺毛。
    这些事情会在人和猫之间建立起一种奇妙的联系，虽然温暖，但也脆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人们会在之后的某个寻常日子里，恍然间回想起来：啊，那只猫咪似乎好久没见了。
    然后在短暂的怅然之后，被生活里的其他事情挟裹着往前走，忘掉那只猫咪毛发的触感。
    楚倾眠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显然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紧跟着也陷入了沉思。
    “苏成意。”
    半晌，她重新开口。
    “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太大了，所以它一定不是单单属于我们人类这一个物种的。
    虽然高阶生物总是强大而无情，但是我想真正的强大应该是指勇敢地挑战未知，而不是挥刀驱逐更弱者。
    所以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我想在能力范围之内记录它们保护它们，好让这个世界知道有这样的生命曾经来过，也留下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
    说出这些话的楚倾眠一改往日里傲娇俏皮的语气，眉目间流转出几分温柔来。
    苏成意忽然间意识到她其实长大了不少。
    遇到小的时候，那时候她所作出的选择只是瞒着其他人悄悄照顾小，在被发现的时候像是做错了事一样惶恐。
    而现在，她已经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去为同样弱小的那些毛茸茸们撑起一把伞了。
    苏成意莫名有些感动。
    但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问出口的话一如既往地正常发挥，破坏氛围。
    “同学，你们有科学喂养吗？”“.当然有了啦！”
    楚倾眠瞬间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样子，瞪他一眼。
    “你当我是笨蛋吗！”
    “嗯。”
    “！！！”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笨蛋，楚倾眠只好把社团这段时间在筹备的事情给苏成意复述了一遍。
    给猫咪做图鉴这件事其实是从学长学姐那一届就开始在考虑的了，只不过燕园面积大，猫猫们也神出鬼没，实践起来难度着实太高。
    不过最近在大家的推动之下，这个计划又重新被抬了上来。
    除了编号入图鉴之外，给流浪猫咪们做绝育也是很要紧的事情。
    繁殖是动物的天性和本能，但现如今它们活动在人类常驻地，数量过多的话不仅扰民，也会带来生态链的失衡。
    否则燕园就要改名叫猫园了。
    苏成意跟楚倾眠并肩走在校园里，听着她关于猫咪的伟大计划。
    此刻阳光透过树叶如碎金洒落，天空一碧万顷，湛蓝澄净。
    很愉悦。
    苏成意想，有一种我来读大学就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的愉悦。
    这样美好的场景在楚大小姐后知后觉想到o泡事件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徐洋之后宣告了结束。
    而罪犯不知大祸临头，还在微信上嘻嘻哈哈，问苏成意有没有被骗到。
    “哈哈哈哈！意总，没想到吧！”
    “旺旺！”
    “对了意总，你刚刚不会在上课吧？是的话真是不好意思啊！”
    苏成意看向手机屏幕的眼神略显怜悯，他依着楚倾眠的意思发了个餐厅地址定位过去。
    但凡徐洋聪明一点，也能猜到这是个鸿门宴。
    然而，这夯货只是乐颠颠地打车赶了过来，生怕没赶上前菜。
    “意总！我来也！”
    破门而入的徐洋正巧对上磨刀霍霍的楚大小姐的眼神。
    很有杀气。
    徐洋一下就原地立正了，半晌，战战兢兢地看向苏成意：
    “眠，眠姐？你也在啊。”
    苏成意微微一笑，拉开凳子。
    “徐洋，你坐啊。”
    徐洋当真坐下，马上就压低嗓音跟他讲小话：
    “咋回事啊，怎么眠姐也在？我还以为兄弟局呢！把木头也喊过来了。
    这小子最近真是神出鬼没的，动不动失联，不晓得在忙些什么，该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吧？”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听着，心想伱小子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不会给木头也转发那个文件了吧？”
    要是林桐碰到这种事情，估计会尴尬得当场休克过去。
    “没有啊！”
    徐洋矢口否认。
    “哪能啊，我倒是想发来着，可他消息都不回我，我也没机会发呀。”
    苏成意成功套到他的话，侧头对楚倾眠挑眉示意。
    意思是：看吧，不是我找背锅侠，这事儿他就是主谋。
    楚倾眠举起手里的刀叉，笑眯眯地看向徐洋。
    “徐洋，你看这是什么？”
    “西式餐具！”
    徐洋谨慎回答。
    “错。”
    楚倾眠笑容不减。
    生死关头，徐洋难得机敏一回，终于学会切换答题思路。
    “切，切牛排用的？”
    “错。”
    楚倾眠摇摇头，站起身来。
    “是切你用的。”
    苏成意戳了一个桌上的车厘子塞进嘴里，默默想楚大小姐说这话的语气跟汉尼拔似的。
    “妈呀！”
    徐洋一下就蹦起来。
    餐用刀叉在白炽灯下闪着寒光，虽然并不锋利，但要是真被那叉子戳一下至少疼三天！
    他举起双手投降的同时大声喊冤：
    “不是，天地良心啊，眠姐！我最近没惹你吧！”
    “你再说！”
    楚倾眠气势汹汹地质问。
    “我说我说！”
    徐洋反思。
    “不是.我说啥啊姐？！”
    反思无果。
    须臾之间，敌方头领楚倾眠已经提刀杀将过来。
    徐洋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向友方请求支援：
    “意总救我！”
    谁曾想对方悠哉立于城墙之上，吧唧吧唧吃车厘子，完美诠释了何为作壁上观。
    徐洋只好试图自救，挠破头皮，终于想到一种可能性。
    “难不成是因为我惹毛了韩冰的事儿？”
    “哈？”
    楚倾眠一愣，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徐洋瞧她反应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顿时很想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三十六计，脚底抹油。
    “意总！今天这饭我就先不吃了昂，拜拜！！”
    “喂徐洋你给我站住！你又怎么惹她生气啦？我就说为什么这两天感觉她闷闷不乐.”
    田径成绩很不错的徐洋已经成功拉开旋转门，自以为马上就要回归安全区，抬眼间却对上一双略有些惊讶的眼睛。
    “不说清楚你欸？冰冰，你来啦。”
    追出来的楚倾眠就看到堵在门口面面相觑的两人。
    于是最后大家还是重新回到了包间里。
    苏成意已经把那盘车厘子吃一大半了，看到韩冰拎着包走进来的时候，倒是差点把果核跟着咽下去。
    这还真是计划之外了。
    他第一反应是看了楚倾眠一眼。
    对方苦着脸摇了摇头，显然是无心之举。
    她完全不知道这俩人吵架了正在冷战中。
    于是韩冰一脸寒气，不动如山。
    徐洋抓心挠肝，如坐针毡，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
    苏成意给楚倾眠投喂果盘里的水果，后者正在头脑风暴，所以只是机械地重复咀嚼动作。
    四人正在沉默无言的时候，包间门再次被拉开了。
    林桐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苏成意一时间又有点想笑。
    没想到有些日子没聚到一起的五人小队，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时间节点，倒是全员集结了。
    (本章完)

 第398章 姐姐姐姐姐姐

    第398章 姐姐姐姐姐姐
    “不好意思，是我来晚了吗？真抱歉，我下课之后就赶过来了，但是转地铁的时候不小心坐反，耽误了不少时间.”
    林桐见到坐得整整齐齐的四人，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京城实在太大了，虽然他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但大多数时间也还是待在学校里。
    大学校园其实更多类似于一个乌托邦，是跟城市本身的节奏相对隔绝的。
    所以林桐在看到京城繁杂的交通路线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有些迷茫。
    再加上排得满满的课程，以及堆积成山的课后作业，他最近这几天实在是忙得有些晕头转向，所以才会在转地铁的时候跟随着拥挤的人流坐上了相反的那一列车。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桐的第一反应是庆幸。
    还好姐姐当时没有跟过来，她来这样的城市生活的话，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没关系。”
    苏成意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先坐下。
    林桐这才意识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因为平日里的话，是轮不到这位苏少爷来回答他的，徐洋一定会先一步把话头堵得死死的。
    而且，本来就是他邀请自己来吃饭的吧？
    林桐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另一边坐立难安的某人，再结合韩冰的神情。
    稍作推断，心下大致就明了了。
    徐洋在微信上和他说的是兄弟局速来，但现在却是眠姐和韩冰都来了。
    这说明他原本不知道韩冰要来，但如果两人关系如常的话，便也不会是这样尴尬的境地。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那就是徐洋和韩冰吵架了。
    而且他们俩都是在不知道对方在这里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凑到一起的。
    推理完毕，林桐在心里一阵叫苦。
    天知道他大老远地跑过来是为什么？
    小情侣吵架，旁人最难插手了。
    不过徐洋一开始组这个兄弟局的原因大概也很简单，那就是拉两個兄弟听他嗷嗷诉苦。
    这种事情以前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以前徐洋还没正式谈恋爱的时候还好一点，毕竟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但是正儿八经谈上了，其中一方还是徐洋这样双商都很一般的家伙，那吵架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那么，两人身边的共同朋友可就遭老罪了。
    “喝点什么？”
    一边的苏成意倒是悠然自得。
    “啊，我喝茶水就好。”
    林桐忙不迭站起身来，拿过茶壶给自己倒水。
    “木头你帮我也倒一点，有点口渴。”
    韩冰突然开口，并把自己的杯子递过来。
    “好”
    林桐话还没说完，徐洋就“噌”地一下站起来，夺过茶壶。
    “我来我来！”
    苏成意瞧着好笑，只觉得这家伙满脸都写着“小主吉祥”。
    “咳！”
    韩冰却很突兀地咳嗽了一声。
    徐洋倒茶的手就僵在了半空，半晌，诺诺地放下茶壶。
    韩冰自己给自己倒上茶水，又给一边土拨鼠一样啃芒果的楚倾眠也倒上一杯。
    “苏成意你要不要？”
    “不用，我喝果汁。”
    苏成意摇摇头。
    “我我我！”
    徐洋举起自己的空杯子。
    他像只大型犬一样凑过来，韩冰没好气地骂道：
    “自个儿倒去！”
    徐洋却因为这句怒骂而眉开眼笑，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热暴力肯定是要比冷暴力好的。
    好歹人家愿意搭理他了呀。
    苏成意笑了一声，侧头小声问道：
    “你怎么跟韩冰说的？”
    “我就问她有没有空出来吃饭呀，喔，她还问你在不在呢，我说在，她说好。”
    楚倾眠小口小口喝着茶水，模样很是乖巧。
    苏成意却有点奇怪，为什么要问他在不在？
    于是他就这样略带疑问地向韩冰看了一眼。
    没想到对方正在不堪其扰，见到他抛过来的话头，哪有不接的道理。
    “对了，苏成意，我正好有个事儿想问你。”
    韩冰语气严肃，是要谈正经事的语气。
    苏成意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这架势.不会是跟修罗场有关系的吧？
    一旦有了这个揣测，事情一下就变得危机四伏起来。
    韩冰本身就是个小网红，又是经验丰富的追星族，肯定对于娱乐圈的事情颇有涉猎。
    今天来这个饭局，又是特地为了来问他事情而来的。
    再加上她平日里就心思缜密，头脑聪明。
    是最近的蒙面歌手节目后出了什么纰漏吗？还是在路边被狗仔拍到了？或者是看到了互联网上营销号捕风捉影的揣测？
    苏成意越想越不对劲，第一反应是转头跟林桐对视了一眼。
    这张饭桌上，就只有林桐这架僚机知道修罗场的事情。
    而对方也肉眼可见地瞬间紧张了起来，神情僵硬地咽了咽口水。
    不知怎的，或许是分摊了一些紧张感，苏成意倒是成功地压下了心里的不安。
    他端起杯子挡住下半张脸，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
    “什么事？”
    他这样下意识的反应显然不太寻常，韩冰在心里暗自道了句奇怪，微微眯起眼睛。
    “你说呢？”
    “不知道啊。”
    苏成意保持和平日一样的态度回答道。
    没想到韩冰直接拍案而起。
    “你还敢说不知道？！”
    “.”
    苏成意神情未变，但没忍住一下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暗暗做了一次深呼吸。
    靠北，不会在这时候翻车吧？！
    旁边的楚倾眠显然也被闺蜜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吓了一跳，好奇地问：
    “冰冰，什么事呀？”
    韩冰这才收起了戏瘾，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苏成意，之前伱让我帮你干嘛来着？”
    苏成意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下一句不应该是捅破修罗场的话术吗？
    “啊，是姐姐的那个账号吗？”
    此时林桐反应过来，立马替他接话道。
    “就是说啊！！”
    韩冰敲了敲桌子，显得很是激动。
    然而对面的两人却很同步地松了一口气，毫不夸张，完全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林桐感觉自己冷汗都要渗出来了，完全不知道旁边这位当事人是怎么做到全程面无表情的。
    如果是他做了这样的事情然后再被这样质问，估计拉开椅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也只有苏成意知道，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
    只不过是因为他从小就面瘫，一种很好的伪装术。
    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并不是因为心理素质好，单纯就是扑克脸习惯了。
    “账号，什么账号？”
    楚倾眠和徐洋异口同声地问道。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这事儿好像没来得及跟他俩说来着。
    “苏成意！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楚大小姐挥舞着手臂气鼓鼓地抗议。
    “这样我都没有给林姐姐支持一下，很失礼欸！快告诉我账号叫什么，我先去刷一点小礼物”
    徐洋就更不得了了，他要是块头再小点，估计都要钻到桌子底下打滚了。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呀！这种事情你们都瞒着我，太不讲义气了吧！
    你们咋能这样？！意总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木头我们还是不是好哥们儿？韩冰算了当我没说。
    咱们还是不是拯救宇宙小分队了！你们干这些事儿都不带上队长的吗？成何体统！！”
    韩冰也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憋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不是你们知道我为了这事儿有多么努力吗？我在每个粉丝群里都安利了！
    信誓旦旦地跟人家保证说什么，更新稳定，视频质量有保障，视频里的卖相和食物本身绝对一致，绝对不会货不对口，并且菜品本人亲自尝过口味嘎嘎好”
    她们三人一起说话，整个包间里像是挤进来了三百只鸭子一样吵闹。
    苏成意只好捂住耳朵回答道。
    “好像没什么不对啊。”“不对个毛线啊！更，新，稳，定！你看看那个账号已经多久没更了！”
    韩冰怒发冲冠。
    “现在粉丝都怀疑我虚假宣传啊！说为什么要安利一个年更博主！怀疑我说线下认识也是骗人的啊喂！”
    “意总，还有木头，你俩咋能这样？！你们说，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
    “苏成意，充值界面是这个吗？奇怪，为什么一次只能冲这么一点钱呢。”
    在这样的噪音污染下，苏成意这才很快回想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开学回来之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事情实在太多，完全把林姐姐的美食博主账号给抛之脑后了。
    但其实他有认真考虑过来着。
    一方面是开学之后没人能承担起摄影师的职位，录制视频素材就是一桩难事；
    另一方面，本身那天临时上传的那个视频只是奔着试水去的，毕竟就算视频做得再好看，那也只是蛋炒饭而已。
    谁家好人没事儿会去网上看别人的蛋炒饭教程
    所以总的来说，这件事目前还是在尝试阶段，苏成意那时候觉得后续怎么发展，还要好好考虑。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大脑里将其归类于“日后再谈”的事情之一，并暂时遗忘。
    没想到苏成意这样解释之后，韩冰却闭上眼睛又叹了口气，她摆了摆手：
    “我不解释了，你自己登上那个号看看。”
    ？
    苏成意依言摸出手机，登上那个id为“两只碗”的账号。
    窜出来的未读消息很快席卷了整个屏幕。
    无论是评论，点赞，还是转发都是999+的红点标识。
    甚至连送礼界面都是。
    “哈？”
    苏成意有些意外，一边的林桐也很是震惊。
    “你们是真不知道这个号有多火啊，这都多久前的视频了？今天依然在美食区的热门榜上。”
    韩冰还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不是吧，这么夸张？”
    林桐一脸不可置信。
    “.大家都这么想学蛋炒饭？”
    苏成意问道。
    韩冰“切”了一声，回答道：
    “你还真当他们都是来学做菜的？怪就怪你们那个视频拍得太好了，哎算了算了，去看看评论就知道了。”
    “我看看我看看。”
    徐洋跟着绕了一大圈，凑到了苏成意身后。
    评论区堪称百齐放。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慕名而来，已三连！”
    “看这个视频有一种刘茜茜在给我做饭的感觉，有没有懂的？”
    “楼上的，你懂我。”
    “这又看不见脸，你们是疯了吗？一个蛋炒饭视频都百万播放了！”
    “你懂个屁，美是一种感觉。姐姐赛高。”
    “大家散了吧，这是年更博主。”
    “什么时候更新啊更新啊更新啊更新啊更新啊。”
    “姐姐姐姐姐姐下期我想看麻婆豆腐，（举手.jpg。”
    林桐：“.”
    一夜之间我姐成了互联网几万人的姐姐。
    有点悲伤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知道是姐姐？”
    苏成意抬眼看向韩冰。
    “我在粉丝群安利的时候是说：这个姐姐的视频吧啦吧啦，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所有人都叫姐姐了。”
    韩冰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太棒了，林姐姐真是厉害呀！”
    楚倾眠对此感到很是开心，酒窝都笑出来了，已经是忘记了方才还在抗议的自己。
    于是下一秒，苏成意的手机后台就收到了礼物信息。
    并且在此时此刻，所有用户都看到了相同的炫彩横幅提示。
    “用户‘我先眠了’打赏了‘两只碗’一张藏宝图，点进视频评论区可抢红包！”
    而这样的横幅反复刷屏了十次，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卡bug了，没想到这货是实实在在刷了十次礼物。
    “恭喜用户‘我先眠了’已成为‘两只碗’的黄金盟主！”
    有这样的打赏加持，视频热度重新窜到热门榜一，评论区也紧跟着又被刷屏了。
    “卧槽壕无人性！”
    “6666666~”
    “他大爷的十个福袋我就抢了六毛钱！”
    “这什么情况啊？又来了个神壕？”
    “公司发力了吧。”
    “你家公司运营的账号十天半个月不冒个泡啊？”
    “不是，别打赏了别打赏了，姐姐本来就随缘更新这下要随缘到明年去了呜呜呜。”
    苏成意放下手机，顺势捏了一把旁边这位神秘神壕的小脸。
    “干嘛，疼呀。”
    楚倾眠按住他的手，含含糊糊地抗议。
    “笨蛋，你这样一刷礼物，不想办法让林姐姐更新一条都不行了。”
    苏成意松开手，她立马就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脸，一双水莹莹的小鹿眼睛从指缝里偷瞄他。
    “那我到时候再刷一次不就好啦！”
    “不不不，眠姐，你别这样。”
    林桐哭丧着脸拒绝。
    他方才悄悄看了一眼藏宝图的价格，差点没背过气去。
    知道她刷了十个之后，更是有点呼吸困难。
    这么多钱，他上班之后至少也要攒上一年半载的才能还的上，而这位大小姐就像是随手打发小二一样散了出去。
    “哎呀~木头，反正林姐姐又不知道是我，你们保密不就好啦！”
    楚倾眠笑眯眯地宽慰道。
    “是的，‘我先眠了’，这么没有特征的名字，谁能想到是你呢。”
    苏成意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果汁。
    “.我等下就改了去！”
    ————————————————
    “总而言之呢，我今天找你就是想提醒一下你，千万别忘了这回事了。
    林姐姐的账号热度真的很高，即使没有你俩给的推广费和礼物打赏，她本身也很适合视频博主这个身份。”
    韩冰总结道：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林姐姐再怎么样也要走一走试试看。”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同意。
    韩冰作为始终走在互联网前沿的博主，肯定是深谙此道的，也精准预判了这个视频会火起来的走向，相信她的话总不会出错。
    现如今又有楚大小姐豪掷千金的打赏热度，完全是可以重新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这个时代有句话叫做：站在互联网的风口，猪都能起飞。
    更何况酒香不怕巷子深，林姐姐这样的人去当美食博主，没有不火的道理。
    不过评论区那群“姐姐姐姐”喊个没完的家伙，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情。
    苏成意戳了一块薯角放进嘴里，问道：
    “大聪明，你小姨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嗨，可说呢！京城玩了一圈还嫌不够，正在计划着下一步去哪潇洒呢对了意总你知道他们一天要吃几顿中餐吗？！真是天下苦白人饭久矣呀！”
    徐洋摇头晃脑地吐槽，但苏成意并不是来问这个的。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炯炯。
    “你姐最近有空吗？”
    一时间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尊大神会主动问出这种问题，冲击力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林桐的神情很是惊恐，他的眼神在无声地发问：“两个还不够？两个还不够？！”
    韩冰微微眯起眼睛，很有些杀气，大有“你小子敢想些不该想的我马上就毒死你”的架势。
    楚倾眠切牛排的动作一滞，侧头看了他一眼。
    苏成意突然想起来楚大小姐对简潇的印象好像不咋地来着毕竟是在那样的场面下认识的。
    那之后还误会他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哄了好一阵才哄好。
    对面的徐洋则是一脸震惊，他敲了敲盘子，难以置信地嚷嚷道：
    “意总，我把你当兄弟，你难不成想当我姐夫？！”
    其他人还没反应，不知怎的——
    林桐：“噗！！！”
    他一口茶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脸跟着涨得通红。
    (本章完)

 第399章 指尖蝴蝶

    第399章 指尖蝴蝶
    “徐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瞧你把木头吓得！”
    韩冰第一时间拍了徐洋一掌，随后看向其他人的表情多出了几分歉意。
    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但她此时的行径大有：“我家狗子没拴好真是抱歉抱歉太抱歉了”的意思。
    苏成意递给林桐一张纸巾，他接过纸巾连连摆手。
    “对不起不小心呛到了。”
    其他人倒是没太在意他这反常的行为，因为木头本来就脸皮薄又容易不好意思，徐洋那无厘头的话说得直白，他会吓了一跳也很正常。
    只有林桐自己知道，呛到是真呛到，只有不小心是假的。
    他借着咳嗽的由头，捂住脸，悄悄叹了口气。
    其实这段时间没太跟大家一起活动，学习忙是真的，但说到底也才大一，不至于连几顿饭的功夫都抽不出来。
    更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姐姐的事情。
    自从上次留宿苏成意家里，偶然窥见那个秘密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有点无法面对他们。
    林桐没谈过恋爱，但他并不迟钝，反而在这些事情上很敏锐。
    所以他才会那么早就看出来楚倾眠喜欢的人是苏成意，也早就看出来徐洋和韩冰是双向暗恋。
    同样的，轻易就看出来自家姐姐看苏成意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唯有这一次，他倒是希望自己可以迟钝一点。
    平日里或许是顾及到有其他人在场，姐姐常常有所收敛和掩饰。
    但那天晚上，万籁俱寂之时，她的眼神将那些隐藏的感情表达得一览无遗。
    林知婉不会说话，所以她的眼神更不会骗人。
    很难形容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之后林桐是什么感受。
    从前，林桐是很希望姐姐可以有喜欢的人的。
    因为姐姐在他的事情上实在牺牲太多付出太多，林桐自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觉得对不起她。
    她牺牲了上学的机会，在工地上做着那些男人都嫌累的活，一肩揽过了所有的责任。
    可她也只比自己大三岁而已。
    她本来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过好自己的人生，不必将那么美好的青春年华蹉跎在烈日下的一块块红砖上。
    如果像是邻里所说，这些本来就都是她身为姐姐的责任，而弟弟可以在工作之后加倍弥补她的话，那么林桐真正担心的事情却是——他觉得姐姐并不期待着那样的日子到来。
    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因为有这份责任在，这些年来，她就像是被上了枷锁的犯人一样在踽踽独行。
    而哪天这个枷锁可以卸去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個世界。
    林桐一直、一直在担忧着，所以他希望姐姐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她原本就有喜欢别人和被别人喜欢的权利，“遵从妈妈的遗愿将弟弟养大成人”并不是她活着的全部意义。
    但是
    她又偏偏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人。
    林桐无语凝噎，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一眼能望得到头的、阴暗无光的人生里，忽然出现的、仿佛可以拯救世界的那个人。
    会喜欢上他是必然的，宿命般的结果。
    而苏成意是肯定不知道这一层的，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所以全世界就只有他和姐姐知道这个秘密。
    林知婉喜欢苏成意这个秘密。
    一想到这件事，林桐的心里就沉闷而苦涩。
    因为他知道，这两人之间没有结果，没有任何可能。
    而在这一点上，姐姐一定比他知道得更清楚。
    所以她又该有多痛苦呢。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已知结果之后再往前推，林桐才从细枝末节里察觉到了那么多苗头。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对视，或许是助听器修好重新听到声音的那一秒钟，或许是知道他有可能会来之后掩饰不住的期待和欣喜，或许是在他面前下意识藏起来的因为长冻疮而变得不好看的手指.
    那么，一个人怀揣着这样无望的喜欢熬过那么多漫长的日夜，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苏成意没有喜欢的人，如果世界上没有楚倾眠和陈锦之，那他们之间会有可能吗？
    林桐偶尔会这样想，但又会勒令自己打消这个想法。
    或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会吧，但现实世界里木已成舟，这个秘密永远都只能是秘密。
    因为不能宣之于口，所以连结局都不会有。
    一想到这些，林桐就觉得很难过。
    姐弟之间的默契让他很清楚，林知婉向来很会忍耐，也善于付出。
    她的喜欢很纯粹，只要对方幸福就好。
    而她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会觉得也很幸福。
    世界上不会有人的感情比她更纯粹，更呆板。
    不去争取，不求结局。
    林桐又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努力将揪心的情绪掩饰起来。
    苏成意侧头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
    “怎么了？”
    “没事.”
    林桐只是摇摇头，勉强一笑。
    苏成意虽然奇怪，但也知道要问也不能在这张饭桌上问，心想等私底下两个人的时候，再问问好了。
    另一边，韩冰还在训斥徐洋。
    “再说了，人家正牌女友眠眠就坐在对面呢，你怎么敢说这种话的？”
    后者缩头缩脑的，不敢还嘴，只好把锅重新丢还给了苏成意。
    “意总，你找我姐有什么事儿？倒是说呀！”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却没有开口，而是先看了一眼旁边的楚倾眠。
    她似乎没什么表示，只是安静地切着牛排，手里的刀叉闪着寒光。
    瞧着倒是无事发生，假如忽视她盘子里那块已经是七零八落、碎尸万段的精品牛肋排的话。
    本来可能会让人有点紧张的，苏成意却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抬手习惯性地去捏她的小脸。
    “这在拿牛排练手？”
    “哎呀，干嘛！”
    楚倾眠没料到这家伙竟然还笑，伸手想去推他，却破绽尽出，被对方顺势按到了怀里。
    苏成意控制住怀里扑腾着抗议的小猫，转过头继续说道：
    “正事。不是要见你姐，而是要见君和的简潇简律师，这样说可以理解了吗？”
    他这话一出，除了神游天外的林桐，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嗨，意总你早说呀！我还以为伱要酱酱酿酿呢！我马上帮你问问，别急。”
    韩冰“切”了一声，重新开始吃盘子里的意面。
    “为什么不能找别的律师？”
    作为闺蜜，还是需要替她问得明明白白才行。
    “因为事情比较隐秘，我目前还不想让外人知道。”
    苏成意回答得很坦然，怀里的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安静了下来，正仰起脸看他，模样很是乖巧。
    他刚一低头，就有点被可爱到，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看什么？”
    楚倾眠原本还想问他具体是什么事的，一时间又有点不好意思，双手挡在他的胸口前把他推开，虚张声势地敲敲自己的餐盘。
    “哼，我的肉都凉了呢。”
    “不是你自己要切成这么多块的吗？”
    “因为我在想呀。”
    “想什么？”
    “嗯想苏成意要是敢像上次那样左拥右抱吃锅望盆的话，我就要把他切了称斤卖！”
    “啧，好恐怖的女人。”
    苏成意嘴里这样说着，就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楚倾眠立马又笑眯眯地黏上来，小猫一样讨好地蹭蹭他的下巴。
    “哼，开玩笑嘛，我才不会呢。”
    “那你会怎么样？”
    苏成意心念一动，低头看她。
    楚倾眠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里面所包含的深意，歪头想了想。
    “我会——”
    她拉长音调，却久久没有下文，像是自己也拿不准自己会怎么样。
    原本是想回答什么“找高人诅咒你们所有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玩笑话，但最后她却只是小声说道：
    “我会跑掉。”
    “嗯？这是什么受气包。”
    苏成意笑了笑，揉揉她泛着果味的发顶。
    “那不然怎么办嘛！”楚倾眠提高分贝嚷了一声，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声音渐渐变小。
    “你又不喜欢我啦，你只喜欢别人。我才不要像个怨妇一样缠着你呢！”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逃避现实似的，说出来的话语闷闷听不太清楚。
    “所以我要跑得远远的，远到你找不到我远到我即使想见你，也见不到。”
    苏成意“嗯”了一声，忽然有点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楚倾眠现在还只是当做假设一样回答的，她的语气都已经有些伤心了。
    苏成意没法想象，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又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想必一定会锥心剜骨，痛如凌迟。
    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牵念着两只碗账号更新的事情，苏成意征求大家的同意之后，给杨柳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点，林姐姐肯定是在杨柳家上班的。
    他平日里连电话都不会主动打，更妄论视频了，为数不多几次视频的时候，都是杨柳对着黑屏唱独角戏。
    所以通话才响到第二声，对方就忙不迭接了起来。
    而在通话连接的间隙里，苏成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杨柳眼里，他有且只有一个女朋友，那就是陈锦之。
    但现在某只好奇宝宝正软趴趴地靠在他肩膀上呢。
    是亲昵的、绝不会出现在正常朋友之间的姿势。
    以楚大小姐的性子，她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而不是故意要在镜头前面这样，如果任由她保持这个姿势，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恐怕会害羞得钻到地里。
    但如果自己选择故意把她推开的话，就会显得很刻意，会惹得人很伤心。
    这似乎是个难题。
    好在苏成意作为战场老兵，久经风霜、经验丰富，自然反应很快。
    他迅速把镜头切成了后置。
    于是出现在画面里的就变成了徐洋和韩冰。
    莫名入镜的两人一脸错愕地看着镜头，不懂这货什么用意，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扯出了一个尴尬且礼貌的笑容。
    “阿姨好~”
    “吔？”
    杨柳也没想到是这场面，忙不迭放下了手里抓着的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哈喽哈喽，你们跟小意在一块玩呢？呵呵呵，真好真好。”
    “是啊是啊阿姨，哈哈哈。”
    韩冰脸都要笑僵了，不住给苏成意使眼色：你他娘的干啥玩意儿呢？快拿走！
    徐洋反应过来之后倒是轻松了不少，假期里他动不动往苏成意家里跑，偶尔就会遇到来串门的杨柳，两人混得挺熟。
    杨柳挺喜欢徐洋这种爽朗外放的性子的，觉得跟自家孩子很互补。
    “对了阿姨！跟你说个事儿啊。”
    不知怎的，徐洋“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非常做作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他一把揽过了旁边韩冰的肩膀。
    “哎呀！哎呀呀呀呀！！！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哎哟哟，是真真好！”
    杨柳那边立马发出了一阵惊呼。
    韩冰配合着很僵硬地笑了笑，然后向苏成意递去要刀人的眼神。
    苏成意感觉再拍下去很有可能会被韩冰一并清算了，只好移开了镜头。
    果然，徐洋今天还是没躲过命运般的一叉子。
    “嗷！！！疼啊！！！”
    苏成意沉默地捂住了手机的麦克风。
    杨柳很疑惑地问道：
    “你们那在杀猪？”
    “谁说不是呢。”
    苏成意心想。
    下一秒，他把镜头转向了林桐。
    “哎哟，我们桐桐也在呢。桐桐，最近学习怎么样啊？辛不辛苦啊？”
    杨柳对于林桐的印象也很不错，一方面是因为林知婉，另一方面则是她觉得林桐像是性格不那么糟糕的自家孩子。
    两人都内向，但林桐是善良的内向，而苏成意是恶劣的内向。
    “阿姨您好，最近还好，不辛苦的。”
    林桐微笑着打招呼，杨柳这位阿姨总是让他觉得很亲切，偶尔会想，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
    最后，苏成意才把镜头转向楚倾眠。
    她早在刚刚就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好了，摆出了能在幼儿园夺得全部小红的标准坐姿。
    不过颤抖的睫毛还是彰显了她的紧张。
    “哦！眠眠也在呐？哎呦快让阿姨看看，又漂亮啦乖乖~”
    杨柳本来就最喜欢漂亮小姑娘，镜头里的楚倾眠乖巧得像个洋娃娃似的，更让她觉得一阵心软。
    不过她现在对于楚倾眠的感情有点复杂，一方面还是很喜欢她，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很可惜。
    因为苏成意已经有锦之了。
    就算再喜欢这小姑娘，也是做不成儿媳妇的。
    哎，可惜，太可惜了。
    苍天呐，人为什么不能有两个儿媳妇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又在心里呸了好几下，暗骂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
    “阿、阿姨您好，好久不见！”
    楚大小姐难得的紧张起来，她知道苏家爸妈都是很好的人，但跟杨阿姨的关系暂时还没有跟苏叔叔一样亲近。
    苏成意打完一圈招呼，解决完临时的危机，才把镜头转向自己。
    “妈。”
    “欸，小意，今天跟朋友们一起玩呐？太好了，平时就是要多跟朋友们多走动才对，不要天天闷在学校里学习.”
    杨柳一见到自家儿子就忍不住唠唠叨叨。
    天下妈妈一个样。
    “嗯，你今天没打麻将？”
    苏成意瞧着她那边的背景，似乎不在自己家里，也不在麻将馆。
    这可稀奇了。
    像她这样的阔太太，平日里的娱乐活动除了打麻将，就是逛街做美容。
    “哎哟，你觉得妈妈就只会打麻将是伐？哎哟哟！”
    杨柳似乎对于他的刻板印象很不满。
    而苏成意眼见她又要开始絮叨了，赶紧抢先开口道：
    “妈，林知婉跟你在一起吗？”
    杨柳“哎”了一声，严肃地提醒道：
    “你这孩子，怎么能直接喊婉婉大名呢？要叫林姐姐！”
    林桐在一旁听着，却又有点想叹一口气。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只好重新问道：
    “林姐姐跟你在一起吗？”
    镜头那边的杨柳神秘一笑，也切换成后置。
    这一下远处的林知婉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被一群小孩子围着，手里拿着一个纸制的彩色风车。
    棠安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下微风轻拂，将她的发梢和风车叶片一起吹动，场景美如画。
    “婉婉呢，在这边的福利院做义工，今天我没什么事，就陪她过来看看。”
    杨柳的声音像是画外音一样替屏幕这边的不清楚状况的人解释着。
    “这些孩子也都和她一样呢。”
    她轻轻说道。
    于是两边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见风过林梢的声音。
    镜头里的林知婉笑意温柔，她把风车递给面前的小朋友，耐心地打手语跟他解释着什么。
    看到这个画面的人都会意识到原来手语是这样美的一门语言。
    好像会有蝴蝶从她的指尖翩跹而出。
    (本章完)

 第400章 阿斯伯格症候群

    第400章 阿斯伯格症候群
    林知婉做义工这件事情起初是瞒着杨柳的，因为以杨柳的性子，多半会觉得她这样太辛苦了，而再给她多加几天月假。
    那是林知婉绝对不想接受的，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苏成意他们许多。
    没想到她实在是不会撒谎，杨柳只是随便试探了一下：
    “婉婉啊，你今天下午准备干点啥呢？没事的话，陪我一起去美容院吧！”
    林知婉还没反应过来，但她慌慌张张打手势找借口推脱的样子已然暴露了她有事情瞒着对方。
    所以最终拗不过，她还是带着杨柳一起来到了这间收纳残障儿童的福利院。
    位置很偏，杨柳开车都绕错了好几次路。
    林知婉自己来的时候，光是公交都要转三趟，期间还要步行四十分钟左右。
    但她已经悄悄坚持很久了，如果不是杨柳突然发现，她还会默默瞒着所有人。
    福利院规模不大，里面只有十几个孩子。除了老院长，常年在岗的员工也就三位。
    这里的孩子大都是一出生就有生理缺陷，所以被丢弃的。
    听力障碍的居多，但其实大多数聋哑人是因为听不见声音学不会正确发声，最后才会变哑。
    林知婉也是这样，而这里的聋哑孩子跟她情况都类似。
    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想到自己小时候。
    如果自己小时候在这里的话，能不能交到朋友呢？
    林知婉想，或许不能，她太胆小了，估计只会躲在角落里看着别人玩。
    假如有别人对她好，她就会觉得诚惶诚恐，不敢接受。
    或许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给别人撑伞。
    所以每次来的时候，林知婉都会给他们带一些小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上次来的时候是拼图，上上次是画册，这次则是纸扎风车。
    一来二去，卖玩具的老板跟她熟识起来，直接把进的风车材料原价卖给了她。
    所以她带了材料过来，按照孩子们喜欢的颜色，一个个扎给他们。
    杨柳一过来就说这些小孩儿多半怕生，所以她故意坐得很远。
    但其实是她怕自己一走近就忍不住哭起来。
    是当妈妈的人，见到其他孩子的苦难，总是忍不住代入。
    然而，虽然已经坐的很远，但此情此景，杨柳还是绷不住，默默开始抹起了眼泪。
    “小意啊，你知道吗？你小时候那副样子，妈妈真心怕你生理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天天提心吊胆，光是带你去检查自闭症就检查了好多回！”
    苏成意：“.”
    他应该感动吗？但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阿姨，苏成意这个应该叫阿斯伯格症候群！”
    这时候在旁边听墙根的韩冰忍不住插嘴道。
    “什么斯什么伯？”
    杨柳抹了抹眼泪，这种复杂没听过的冷门病症实在是容易让人紧张起来。
    韩冰隔得远，瞧不见她的神情，继续开玩笑似的说道：
    “就是爱因斯坦得那個呀，好像也叫什么天才症来着。
    就是得的人都非常聪明，在数学啊物理啊这些领域很有天赋，但是社交困难，难以理解普通人类的感情之类的.”
    “啊？！”
    杨柳一听，登时如临大敌。
    完了，全完了。
    这症状跟自家孩儿简直一模一样啊，当年咋就没检查出来呢？！
    听到这里，苏成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阿斯伯格综合征，asperger syndrome，的确是一种泛自闭症障碍。
    但具体会体现在患者的自我中心行为，他们往往会以一些异常的或奇怪的举动去接触别人，会喋喋不休地向听众进行演讲，内容一般是关于他的一样嗜好或更常见的是一些与众不同的范围狭窄的话题。”
    “并且他们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完全不理会听众是否有兴趣或是否在听，他们也看不出来别人不想听，只不过是单纯地在输出自己的观点。您瞧着我会跟别人聊那些话么？”
    苏成意说着说着，就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不仅是杨柳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其他人也已经聚集到了一起，而且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靠北，这群家伙这是觉得越说越像他了是吧？！
    苏成意顿了顿，只好继续说，企图推翻他们这错误的想法。
    “还有一个重要症状就是局限的重复的，固定模式的行为，兴趣和活动。他们会针对某个常人很少会注意或者产生兴趣的领域去疯狂研究，比如航班号和时间表，小行星的编号及特征，爬行动物的品种以及习性.”
    没想到他这话一说完，大家的神情反而更加凝重。
    每个人的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
    ——“完了，确诊了！”
    苏成意：“.”
    杨柳一脸痛心地说道：
    “小意，你小时候本来就成天都在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啊！你忘了吗？！”
    是吗？？他怎么记着研究的都是些很有意义的课题来着？？
    楚倾眠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歉意：
    “对不起呀，苏成意。我小时候见你在那里研究毛毛虫，还以为伱是傻子来着。”
    拜托，哪个小孩不想观察一下昆虫的行动轨迹呢？这分明就很正常啊！
    “打住，打住！”
    眼见这几人马上就要真正把他诊断为阿斯伯格症候群了，苏成意赶紧自救。
    “我举个更简单的例子好吧，《生活大爆炸》都看过么？谢耳朵就是典型的as患者。我跟他根本就一点都不像啊。”
    “那倒也是。”
    几人对这个例子表示赞同。
    毕竟谢尔顿的性格可要比这尊大神可爱多了。
    苏成意：“.”
    今天感到无言以对的次数好像有点太多了一点。
    不过他有时候的确会很偏执地去研究一些没意义的事情。
    比如刚刚他自己举例的那些：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无意识地去背航班时间表，看纪录片的时候会在脑子里反复重复那些被提到的小行星的编号和坐标，将百科全书上动物的种类习性分布地区全背下来.
    ——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有点不正常。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又默默将这个论点驳回。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现在多少还算是长成了个正常人的模样吧？苏成意只能这样想。
    “唉，不管怎么样，都是妈妈对不起你。”
    杨柳擦了擦眼泪，又有些欣慰地说道：
    “还好你现在还是好好长大了，也有了好朋友，有女——”
    说到这里，她紧急刹车，想到了陈锦之的明星身份。
    不行，得保密才行。
    她临时改口道：“女孩愿意跟你玩。”
    这什么奇怪的说法。
    苏成意暗暗吐槽了一句。
    不过好在大家没有接着讨论阿斯伯格症候群的事情，而是把话题扯回了正道上。
    林知婉走过来的时候，看到杨柳的眼泪差点没吓晕倒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杨柳很快就找理由搪塞了过去，没有提起刚刚的话头。
    苏成意不由得感谢她没举个大旗到处喊：“我儿是自闭症！爱因斯坦同款！”
    “婉婉来，打个招呼。”
    林知婉茫然又有些紧张地看向手机屏幕，袖子里藏着的手都攥紧了。
    但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屏幕上五个脑袋凑在一起，齐声喊道：
    “林姐姐！”
    她一时间又很惊喜，像被那边的情绪感染到了似的，眼角眉梢都跟着挂上了笑意。
    “哇，林姐姐真的很漂亮啊。”
    韩冰忍不住感叹道：
    “这要是露脸的话，不知道视频底下的评论区会多么恐怖！”
    “所以最好是不要露脸。”
    苏成意一边回答，一边抬眼去看林知婉。
    对方还是有些不习惯隔着电子屏幕的交流，见到大家的喜悦过去之后，便依然有些紧张。
    “林姐姐。”
    苏成意出声道。
    她绞着手指，茫然地抬起头来。
    通过电流传播过来的声音，有那么一点陌生。
    “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视频博主的事情，目前来看进展很成功。但后续的进程，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我知道你蛮抗拒镜头的，上次愿意拍摄也是因为我的那些道德绑架的话。
    所以这次我不搞那些招了，就认真问问你，你愿意吗？”
    考虑到视频通话的原因，苏成意尽量放慢语速。说实话，这个问题问出来他心里是没什么底的。
    但正如话里所说，“两只碗”这个账号是林知婉的，拍摄内容和绝对核心都是她。
    所以她有权利拒绝。
    就算“两只碗”很火，发展下去说不定会成为生活区头部视频博主，而互联网这一块儿的盈利额有多么夸张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一个视频的收益，靠她做家政那点工资的话，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挣到。
    但她还是有权利拒绝。
    除了苏成意，林桐也觉得自家姐姐应该会对此感到很为难，她本来就是自卑内向的性格，很难接受自己出现在流量这么大的公众平台上。
    更别说知道有这么多奇怪的人在评论区追着喊姐姐了
    如果是她自己看见这些评论的话，恐怕会吓得连夜注销账号。
    然而，林知婉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好，我会努力做好。”
    镜头下她的手势颤抖但是坚定。
    苏成意微微一愣。
    这是完全没想到的发展，这一下方才在心里准备好的那些用来劝她的说辞都用不上了。
    于是，原本以为道阻且长还需从长计议的一件事情，忽然间就宣告了大成功。
    杨柳自告奋勇充当起了摄影师的角色。
    比起第一次录制，林知婉这次甚至显得很有决心，说回去的路上就要去超市，好好准备食材。
    她这么有决心，就显得其他人还在状况外。
    挂断通话之后，徐洋是最先发出疑问的。
    “我天，这还是我认识的林姐姐吗，怎么感觉有点燃起来了？”
    “确实，总感觉不太对劲。”
    苏成意点头表示同意。
    “林姐姐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急需用钱那种？”
    楚倾眠皱起眉头，有些担忧。
    “不会的，真这样的话杨柳阿姨早就看出来了。”
    韩冰的反驳有理有据，大家也跟着放下心来。
    只有林桐心里清楚为什么。
    无非是因为，不想辜负大家的用心。
    想成为更优秀的人，也想让自己的喜欢有朝一日可以拿得出手。
    想到这里，林桐心里忽然更加没底了，关于姐姐将这份感情看得有多重这件事。
    “林姐姐发消息问有没有什么推荐的菜品。”
    “我我我！我有想法！我建议这一期直接上高能——松鼠桂鱼！好吃又好看！”
    “拜托你人家是教学博主好吗？松鼠桂鱼谁会在网上学呀。眠眠你说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小肚儿.”
    “让你提议，没让你报菜名，哈喇子擦一擦。”
    听着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林桐低下头，悄悄叹了口气。
    “联系上了吗？”
    几人从餐厅走出来之后，苏成意转头问徐洋。
    这是他惦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在联系呢在联系呢，别急，人家红圈所大律师，忙着呢。”
    徐洋低着头噼里啪啦打字，很显然在信息轰炸。
    其实苏成意自己私下联系简潇也是可以的，但容易引起误会。
    毕竟她总是一副对自己很有企图的样子.虽然他觉得那只是刻意的调侃。
    但这边还有个醋坛子呢。
    这位醋坛子小姐虽然已经接受了他所说的“谈正事”的理由，但总归还是要稍微别扭一下的。
    苏成意好声好气地哄了半天，又承诺日后一定把这件正事原原本本地跟她阐述一遍，这才终于获得了许可。
    但必要的嘱咐还是躲不掉的。
    “苏成意，商业谈判就要保持商业谈判的距离，晓得伐？”
    楚大小姐循循善诱：
    “说起来我现在都有点不记得跟我谈合作的那位长什么样来着”
    苏成意勾起嘴角，“嗯”了一声，心想那是因为你的办公室太大了吧。
    几人站的位置恰好是地下车库的出口，渐渐起了些风。
    苏成意顺手把楚倾眠的帽子拉起来，她整个脑袋都被罩在帽子里，瞧着像是俄罗斯套娃似的，很是可爱。
    “眠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咱们意总啥人我能不清楚吗？他这人哪来那么多肠子。
    而且他还难撩得很，我表姐征战情场多年手下从无败绩，也就在他这儿翻了个大的。”
    徐洋一边打字，一边嘟囔着替自家兄弟辩驳。
    林桐走在后面，听他语气笃定地说着这些，只觉得今天的风格外呛人。
    楚倾眠“哼”了一声，伸手帮苏成意整理衬衫领口。
    “好啦，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
    “可不是吗。”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此时车库里缓缓驶出一辆劳斯莱斯，停靠在几米远的距离，车灯闪了几下示意。
    楚倾眠余光瞥见，知道是高叔过来了，便抬起眼睛说道：“那我走啦？”
    “好。”
    苏成意看了一眼车牌，才松开揽着她腰身的手臂。
    楚倾眠得了自由，却不着急走，而是踮起脚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
    “掰掰啦~”
    楚倾眠顺便把韩冰也带走了，地下车库门口只剩下了三个男生。
    “我说，半个钟头了，到底联系上没有？”
    苏成意靠墙站着，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哎呀，联系了联系了.但是联系不上！”
    徐洋颇为挫败地挠了挠头。
    “可能还在因为上次鸽小姨他们的事情生气吧。”
    “确实，会生气也正常。”
    林桐公正地评价道。
    看起来这边的亲戚捷径是走不了了，苏成意只好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简潇的名片。
    斟酌了一下，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简潇学姐，好久不见。请问你今天有空吗？我有一些法律相关的问题想咨询一下你。”
    随后又附加上一个定位。
    “我现在的位置在这里，离君和律所不远，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约一个地方细谈。”
    发完信息，苏成意又反复审视了几遍，确认用词严谨而客套。
    “意总，你就别费力气了。她连有着四分之一血缘关系的亲表弟的信息都不回，怎么会回你的呢？”
    徐洋凑上前来，揽住两人的肩膀。
    “要我说啊，难得就剩咱们仨了，不如去玩一点真男人该玩的！”
    “比如？”
    “比如.5v5召唤师峡谷公平竞技！！哎呀，意总你上次那手卡萨丁我还记忆犹新呢，你再带我两把呗？走嘛走嘛！木头你也来，咱们三剑客出征寸草不生.”
    徐洋正在游说两人，余光却瞥见一抹鲜艳耀眼的红色。
    好像有点眼熟。
    下一秒，还来不及等他反应，那辆法拉利就已经驰风而来。
    是张扬而吸睛的颜色，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刹车的时候轮胎摩擦出尖锐的声响，车身带起的风将三剑客的额发衣摆都吹得微微扬起。
    车窗降下，长发大波浪御姐摘下墨镜，眼神媚惑如丝，红唇微微勾起。
    “好久不见，小学弟。”
    (本章完)

 第401章 也许我正好倒霉！

    第401章 也许我正好倒霉！
    简潇看着面前这仿佛手机信号一样排排站着的三个男生，一时间又有点想笑。
    要说的话，她其实也没比这几位男大学生大上几岁啊，但他们三个脸上的表情严肃得简直像是下乡锻炼的大学生面临领导莅临视察似的。
    不仅仅是他们，那些学弟学妹们见到她的表现也和这差不多。
    简潇想维持的人设原本是“请吃饭的漂亮姐姐”来着，但在这些家伙面前，她更像是“会吃人的妖怪姐姐”。
    她想，这真是怪事一桩。
    但其实如果换个视角的话，就很好理解了。
    大学生其实是夹杂在社会和学校之间的一个成长矛盾体，一方面还没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另一方面，又已经半只脚踏进成人社会了。
    在这种时候，对于那些驰骋职场的成功人士、业界精英，就会油然而生一种崇拜感，既期待着成为这样的人，又对他们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感到惶恐。
    但这其实是一种误解和错觉，具体要等到他们自己进入职场之后就懂了——生活跟那些光鲜亮丽的商战片并不是一回事。
    不少学生在看到那些在地铁上都要抱着笔记本办公的社畜时，会觉得哇塞好酷，自己以后一定也要成为这样的精英！
    入职之后才知道，那些精英们表面上越淡定，心里骂娘就骂得越狠：
    草你大爷的公司，三千的工资你要我干三万的活？坐個地铁都他妈的要做表格，我做你二姨姥的三舅公我做！对面那个呆瓜一看就是大学生，哎，好羡慕
    苏成意前生在正式入职滕华之前，对于这样的互联网大厂也是有一定的滤镜的。
    归根结底还是剧看多了。
    入职一个礼拜，他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职业尽头，说得好听，不过是搬赛博砖头的互联网民工罢了。
    而简潇其实也是。
    她学法的原因是因为一部叫做《金牌律师》的美剧，耀眼的律师们侃侃而谈帅气逼人，片头的话如雷贯耳：
    如果你有一个好的辩护律师，那么你就拥有最好的司法体系。
    着实忽悠了这位少女（当时还是少女）填报志愿的意向，毕竟她没有那么多无用的正义感，心态是活着就要找乐子。
    这样的人很适合当律师，至少要比某位死板的、充满正义感的面瘫少年要适合得多。
    但有些事情还真是入行之后才能领会，在现代社会的司法体系中，律师能起到的作用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没有剧里那么夸张。
    律师的作用说白了就是替客户科普法条，理清诉求，和争取法律限制之下的最大利益。
    心愿是颠倒黑白和调戏陪审团的简潇自然对此感到很是无聊以及失望。
    不过她擅长伪装，即使觉得对面的人是个古往今来第一弱智，她也还是能保持微笑。
    所以在找到下一个兴趣爱好之前，她也就只能在律所先干着了。
    正因如此，她也就还是保持着业界精英的表象，所以在各位后辈面前，她的形象已经很是深入人心了。
    比起那些普通的前辈精英来说，简潇要更让人记忆深刻，也更让人紧张一些。
    因为她漂亮得很张扬，去做鉴定的话，估计是100%御姐。
    同样是偏明艳的长相，简潇并没有好看到陈锦之那种地步，但归根结底是因为陈锦之好看得太超前了，她漂亮得完全不像是女娲造人的产物。
    而简潇是属于人类范畴的好看，一看就知道会是学校里的风云学姐，同时她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总的来说是有侵略性和攻击性的类型。
    虽然总开一些没有边界感的玩笑，但又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很靠谱的姐姐。
    这也是苏成意会选择来找她的原因，因为他要问的那些问题，说到底也只能问身边较为熟稔的人。
    简潇手搭在车门上，笑得风情万种。
    “呀，跟学姐约会还要带朋友一起？”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而她自家那便宜表弟马上就哭丧着脸扒住了车门。
    “潇潇姐，你未免太见色忘亲了吧？！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都不带回的，意总一个定位发完还没五分钟伱就过来了！”
    “闪一边去。”
    简潇完美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对自家弟弟的嫌弃毫不掩饰。
    苏成意一时间又有点想笑，果然这就是全世界姐弟的相处方式。
    “那边的弟弟之前也见过吧，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简潇注意到了藏在两人身后的林桐。
    林桐很艰难地挪了出来，垂着眼睛甚至不太敢看她。
    “简潇姐你好，是的，之前在你的归国欢迎会上见过一面.”
    这句话说完林桐差不多已经要碎了，本来那次聚会就是他的心理阴影。
    苏成意向前一步把他往身后挡了挡，正色道：
    “学姐，谢谢你能过来。”
    简潇唇角玩味地勾起，并不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睛。
    果然还是这位更有意思。
    她是喜欢逗小孩啦，但是连看都不敢看她的小书呆子，或者心理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体育生，实在无聊。
    “这边是个商圈，你方便的话，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谈事？”
    苏成意转头看了一眼，附近有不少喝下午茶的地方。
    “那个，我就不去了，我下午还有课。”
    林桐第一个举手告饶。
    苏成意点点头，抬手帮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当然不会留他，因为能看得出来他有多不自在，而且多半也是真的有课。
    徐洋以前吵吵着要给林桐介绍女友的时候，苏成意倒是有想过，他这种温吞的软性子，是不是就适合配那种热情似火的御姐。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只会连夜扛着出租车跑路。
    林桐跑路了，徐洋倒是腆着脸想跟来，只不过被他有四分之一血缘关系的表姐给狠狠拒绝了。
    于是最后只剩下了苏成意和简潇回到了方才吃饭的商场里，找了间咖啡厅坐下。
    “一杯陨石拿铁。”
    “给我一杯热红酒美式吧。”
    随后简潇刷卡请客，说付钱是姐姐的权利。
    工作日的下午这样的咖啡厅当然人不会少，两人绕了一圈，才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苏成意捧着那杯陨石拿铁，脑子里绷紧的弦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跟简潇这样的人一起出门压力太大了，走在路上跟个女明星似的惹人瞩目。
    不对，他又不是没跟真正的女明星一起出门过，她不仅要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还要挑夜深人静的时候，人迹罕至的地方。
    简潇搅了搅她那杯美式，撑着下巴笑意盈盈。
    “说吧，找学姐有什么事？”
    苏成意很感谢她没有东扯西扯一些话题来调戏他，而是开门见山给了他个台阶下。
    他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托盘里，陶瓷相撞的声音很清脆，像是有人在脑子里轻轻敲了一声梆子。
    简潇保持着笑容的弧度，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是想说些话来逗他的，毕竟很好玩嘛，不过.
    这位学弟今天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不像是常见的心情不佳，而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了很久。
    不禁让她觉得有些好奇。
    是的，不是贴心，只是好奇。
    “学姐，假如曾经有一桩触目惊心的重案，但多年过去，罪犯潜逃在外，案件进展已无下文。
    而你偶然间见到了案件里唯一的幸存者，你会想要替她伸张正义吗？”
    苏成意抬起眼睛，眼神清澈。
    在他开口之前，简潇其实就猜到了个大概。他这样大费周章，又主动邀她出来，所要问的问题一定跟这样的事情有关。
    用心可嘉，不过这不会改变她的答案。
    “不会。”
    简潇回答得很干脆，她唇角依然挂着笑意，像是他问出来的只是“咖啡会不会太苦”这样的问题。
    苏成意神情未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小学弟，其实伸张正义本身就是个傻乎乎的词。只不过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再听一听。”
    简潇笑了笑，示意他可以多说一点。
    于是苏成意继续说道：
    “是一桩灭门案。凶手杀害一家四口中的父母以及长子，并在事后纵火烧毁房屋。
    只有小女儿逃了出来，不过说是逃了出来，不如说是罪犯出于某种理由放过了她。这导致她虽然活了下来，但在精神上出现了较大的问题，但无法指正凶手，无法配合调查。”
    “而凶手的身份是明牌的，隶属某个犯罪团伙，身后有靠山。”
    “从时间较近的另外一位受害者处可以得知，凶手并未停手，这些年也一直有进行新的犯罪活动。”
    苏成意一边说，一边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
    简潇说得对，这样的“伸张正义”的确傻乎乎的，像是天方夜谭。
    但他就是不死心。
    “那么，驱使你想为那桩旧案翻案的理由是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简潇很难得地收起了笑意，像是进入了简律师的工作状态。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觉得事情在我眼前发生了。
    我是没有插手的理由，可是，我也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呵。”
    简潇笑了一声，她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不管是眼前的人，还是那桩本该被尘封的旧案。
    “你方才说了，罪犯一直在参与新的犯罪活动。小学弟，你知道有多少潜逃多年的杀人犯因为小偷小摸落网的吗？
    所以你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就算旧案那么触目惊心，而新案普通得让观众提不起一点兴趣。
    但比起多年前的旧案，显然是新案所能提供的有价值的线索更多，也是让那位罪犯浮出水面最简单的办法。”
    苏成意稍作思考，一时间觉得很有道理，这么说来他一开始就陷入了要从更严重的事情入手的怪圈。
    “但是——”
    简潇话锋一转。
    “大侦探夏洛克福尔摩苏先生，以你方才提供的那些信息来看，你似乎已经一个人调查很久了？”
    “是的。”
    苏成意点点头。
    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确实了不少时间在这天方夜谭的事情上。
    “罪犯一直很活跃？”
    “是。”
    苏成意想到他以“夏永志”这个名字大摇大摆地进入疗养院恐吓夏瑜这件事。
    “那么，有没有想过，他其实早就已经盯上你了？”
    简潇微微前倾，目光锁定，语气低沉。
    口吻像是在讲鬼故事似的，原以为可以吓唬吓唬这位热血正义小学弟。
    没想到对方冷静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想过。”
    苏成意依然点头。
    他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又没遮遮掩掩，以吴绍波在过往的作案风格来看，他如果没注意到自己才是奇了怪了。
    简潇微微一怔，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像他这种人，只要还活着，就会毫无顾忌地一直作恶？
    你在明他在暗，如果他察觉到了你是个威胁，转而对你下手呢？”
    “我知道他察觉到我的存在了，依照他作案的那些手段，说不定也早已经暗中观察、跟踪过我。”
    苏成意神情淡然。
    “但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他很自信，他知道我短时间内调查不出来什么结果。
    对于我这些行为，他在感到威胁的同时，也感到兴奋。
    简潇学姐，你能理解吗？
    像这样的人，他犯罪并不谋财，甚至也不追求屠杀的快感。他只是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喜欢看受害人受折磨的样子。
    所以他会留下那个妹妹的性命，也让新的那位受害者活着挨到了获救那天，因为精神失常的他们的存在对于他来说都是艺术品。
    所以当然了，他也会喜欢看别人为了‘参观’他的艺术品而四处碰壁的样子。”
    苏成意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略带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馥郁的香气。
    在听他说这些之前，简潇一直将这件事情定性为少年人正义感爆棚之后的一时兴起。
    但听完这些，她才发觉是自己想太简单了，面前的人推理逻辑毫无破绽，连直觉都准得吓人。
    简潇看着他垂眉低目的模样，只觉俨然是有一副正儿八经的私家侦探的气质，一时间又有些失笑。
    “所以夏洛克福尔摩苏先生，是想让我提供法律援助吗？”
    “是的，虽然我是法学专业，但无论学术能力还是实战经验都比较弱。
    而了解到学姐恰好也是刑辩律师，所以之后如果涉及到相关的问题，希望能在学姐这里答疑解惑。”
    苏成意微微颔首。
    “我会支付咨询费用的。”
    简潇被他这正经的语气逗得“扑哧”一笑，轻轻叹了口气。
    “比起跟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我还是更希望你做个清澈愚蠢的男大学生，最烦心的事情是明天有早八，这不好吗？”
    苏成意也笑了笑，其实这原本也是他的心愿来着。
    一开始他可没那么多雄心壮志，不仅不想谈恋爱，甚至连钱都不想赚，可是谁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他想起看《陆小凤传奇》的时候，男主陆小凤天南海北地到处跑，也总是碰上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
    他嘴上老大不乐意，可是说到底也没有一件不管的，至多只是抱怨一句：
    也许我正好倒霉，所以才会一头撞到这麻烦里来！
    苏成意想，可惜他没有灵犀一指。
    仔细想想，自己这说不定是重生的debuff来着。
    “不如好好学习，谈谈恋爱”
    简潇循循善诱的语气忽然一转：
    “有空的时候跟学姐兜兜风，嗯？”
    又开始了。
    苏成意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知道了。不喜欢法拉利，喜欢布加迪。”
    简潇笑得意味深长。
    果然正事儿聊完她就又开始东扯西扯了啊.
    苏成意默默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
    她这一套用到其他人身上说不定还挺有效果的，可惜用错了对象。
    苏成意想，他可是天天在陈锦之的千层套路里夹缝求生的人，早就对这些免疫了。
    想到陈锦之，他又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终于又要见面了。
    (本章完)

 第402章 蛊，都可以蛊

    第402章 蛊，都可以蛊
    “iris，iris？”
    调整好镜头之后，工作人员开始向今天的采访嘉宾做最后的开拍提示。
    起初陈锦之低垂着眼睛尚有些走神，但工作人员叫到第二声的时候，她已经迅速调整好状态，并微笑着回答道：
    “iris收到。”
    负责前采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是个年轻女孩，见状挥了挥手，主动暂停了拍摄，略带几分担忧地问道：
    “还好吗？我们可以休息十分钟。”
    《我是蒙面歌王》的节目组和其他同类型综艺的不太一样，节目组完全削减了艺人本公司参与节目的权利，更多的是跟艺人本人在交接工作。
    当然了，指望艺人们自己完成许多工作是不可能的，所以节目组给每个艺人都调配了一位专业的工作人员，也就是小助理。
    所以在上期踢馆成功之后，陈锦之也获得了这样一位节目期间的限定小助理，就是这位叫做璐璐的年轻女孩。
    她资历尚浅，年纪也小，能混进这种级别的节目组，虽然只是打杂跑腿的角色，但已经是撞了大运。
    能忽然升职，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起初节目组无人看好陈锦之能留下，所以只好临时从其他组调来了人员来应急。
    而璐璐得知自己负责的艺人是陈锦之的时候，差点没高兴得晕过去。
    因为她就是从《偶像101》节目开始追起的铁杆老粉丝。
    那时候大学刚毕业，生活正在迷茫的时候，横空出道的iris给予了她很大的力量去面对一切。
    换句话说，其实璐璐求职的方向之所以是往娱乐圈的方向，也完全是受了iris的影响，希冀着有一天可以见到她。
    谁能想到在这之前璐璐也是对于追星行为嗤之以鼻的呢？
    结果在第一期《la vie en rose》的时候原地垂直入坑，自此开始了没日没夜打投的日子。
    最后在电脑前看到iris成功c位出道的时候，她哭得比二月红前来求药那天还狠。
    选秀节目的魅力就在于此，它真的能让人觉得自己参与了偶像的成长与人生。
    但是，真正投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之后，璐璐才发觉原来真实的明星和荧幕上的形象区别有那么那么大。
    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明星滤镜哗啦啦碎一地。
    大众眼里温和谦逊的，私底下对工作人员吆五喝六，丝毫没有尊重；
    在荧幕上营造“老干部形象”的，私下烟酒不离手，每句话都带着脏字；
    粉丝心里天真可爱、母胎solo的男艺人，在化妆的期间还在某個著名的约炮软件上搜罗目标.
    璐璐发现自己忽然没有那么期待见到iris了，她无法接受自己真心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形象崩塌，她觉得自己根本承受不了这种房子塌了的打击。
    然而，她还是见到了她。
    彼时璐璐还是一个打杂跑腿的小角色，抱着一堆打印好的资料在忙碌的后台穿梭，虽然已经连续忙碌了三个多小时，但蓝牙耳机里依然不断有人在呵斥催促。
    终于在一个转角处，她被路过的其他人狠狠一撞，怀里的资料撒了一地，而那人打着电话，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再说一遍，我们艺人的耳饰绝对不能少，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半个小时后我要见你送过来.”
    璐璐只好蹲在地上一张张捡资料，但旁边不断有人走过，将资料踩得脏兮兮，或是一脚踢走。
    说实在的，那一瞬间她眼圈都红了，只想辞职逃回家去闷头哭一场。
    “你还好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璐璐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陈锦之弯腰将散落的资料都捡起来，又伸手来拉她。
    “好啦，先起来吧，小心被人撞到。”
    直到被她带到旁边的化妆间里，璐璐还完全是大脑当机的状态。
    说实话，第一时间只觉得在做梦。
    阿西吧，疯了吧？见到了小偶像，还跟她拉了手？！
    “有的地方有点脏了，不过不碍事。”
    陈锦之把手里的资料递还给她，弯起眼睛微微一笑。
    璐璐对上她那双潋滟的桃眼，才缓缓意识到这是真的，一时间在心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但现实里她只是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谢，谢谢你。”
    陈锦之笑意清浅，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身后已经有人在喊她了，她便点点头，转身离开。
    璐璐抱着那堆资料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蓝牙耳机里组长发狂般的催促，她才反应过来。
    但她已经不觉得组长的咆哮可怕了，她只觉得全天下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全世界没有什么她不能原谅的。
    “璐璐你的文件送到哪里去了？！不想干了是吧？我数三个数要看到你出现！”
    “嘿嘿，马上来.嘿嘿嘿！”
    组长：.这妮子怕不是被骂傻了。
    这次初见让璐璐坚信iris本人也是一样的美好，而且，谁懂啊她比镜头上还要漂亮一万倍啊！！！
    所以她去庙里又是磕头又是上香的，在组里工作的时候也像是吃了兴奋剂，咖啡当水喝，三千工资愣是干出了三万工资的拼劲。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真的成为了iris的小助理。
    不开玩笑，她昨晚激动得一夜没睡，只想着快点到节目录制的时间吧。
    但在即将迈进这间休息室的时候，她又有些紧张起来。
    她知道iris肯定不记得她了，所以在心里一遍遍锻炼着开场白。
    “iris你好，我是节目组为你准备的小助理，今后的录制期间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迈着机械的步伐走进休息室。
    陈锦之正坐在沙发边上，指间随意地挽着入耳式耳机的白线，应该是在听晚上表演曲的伴奏。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无需任何装饰，已经仿若缪斯女神一般完美而惊艳。
    璐璐屏住呼吸，不想打扰这一幕。
    她恍惚间回想起古诗里那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但陈锦之还是敏锐地睁开了眼睛，两人对视了一瞬间，璐璐立马慌慌张张地弯腰鞠躬。
    “iris伱好！我是.”
    “啊。”
    陈锦之却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璐璐十分紧张地抬起头来。
    “你今天扎了马尾。”
    陈锦之轻轻一笑，摘下耳机。
    “很适合你。”
    璐璐呆呆地站在原地，表面看上去是在发愣。
    但她的心理活动宛如海啸：
    卧槽啊啊啊啊她还记得我啊啊啊啊啊她还看出来我换了发型啊啊啊天杀的我他妈的要追iris一辈子啊啊啊！！！！！！
    说真的，她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以前看陈锦之的粉丝圈里评价她是“钓系蛊王”，璐璐还觉得：哈哈有点太夸张了吧！
    而现在她只是觉得佩服，到底是谁先发现的？这他娘的不是蛊王是什么？
    只消一个眼神过来就可以让人捶胸顿足死心塌地了。
    而作为小助理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进行节目前采，这一part是会作为预告片插入播放的。
    由于璐璐掺杂了不少粉丝的私心，所以比起录制效率，她还是更担心自家艺人的身体。
    iris是出了名的业界劳模，很少有不在状态的时候，方才走神一定是因为最近太累了。
    “没关系，可以开始了。”
    陈锦之点点头，向她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璐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工作人员轻轻一合掌。
    “大家好，这里是蒙面歌王幕后小分队~今天我们请到的嘉宾，猜猜是谁呢？”主持人握着话筒，语调激昂澎湃。
    “没错！就是我们上期刚刚踢馆成功的熊猫小姐~”
    叫熊猫小姐是因为她上期的头套。
    这时候镜头转向了一边的陈锦之，她微笑颔首。
    璐璐忍不住想，等到播出的时候，后期会给她的面部打码的，所以这时候的表情管理其实没有必要。
    其他艺人在录制的时候都是很随意地臭着脸，只有陈锦之依然保持着和善的态度，因为不想影响其他工作人员的心情。
    “大家好~”
    “上一期熊猫小姐的表现非常优秀哈，咱们的观众也是对你表达了一百度的喜爱和支持~
    那么，我们的问题是小姐你作为新生代的年轻歌手，来参加这样大咖云集的比赛，面临如此高的关注度，会不会有些紧张呢？”
    主持人对着台本念道。
    节目组会写出这种问题原因很简单，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非常紧张”，就可以直接剪辑进预告片里营造气氛了。
    没想到陈锦之的回答和他们的意愿背道而驰。
    “比起紧张，更多的还是期待吧。因为能够来参加节目，对我来说就已经是非常荣幸的一件事了。
    并且每一次来录制的时候，都可以唱到喜欢的歌，见到”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微妙地一顿，随后低头浅笑。
    “想见的人。”
    此时站在摄像机之后的工作人员的心跳都加速了几拍，总感觉她是要说“喜欢的人”了。
    但既然是想见的人，那多半就是指观众啦。
    不愧是iris，每句话都说得这么滴水不漏的。
    只有陈锦之自己知道，无论是“喜欢的人”还是“想见的人”，都是特指某一位。
    走神也不是因为工作劳累，只是因为今天要见他，仅此而已。
    她哪有像璐璐这样的粉丝们心里想的那么完美呢？
    不过也是以身入情网的凡人罢了。
    但是，有些歌曲，正需要带着这样的一往情深才能唱。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这一期的陈锦之没有戴着那个非常破坏气氛的熊猫头套，换成了面纱。
    既遮住了脸，又勾出几分旖旎气氛。
    美人如隔云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但显然，这效果好得有点过头了。
    所以在她唱出“我的情郎”这四个字之后，现场瞬间是一阵头皮发麻的吸气声，像是无声的呐喊。
    如果不是怕影响节目效果，估计有许多人要厚着脸皮大喊：这儿呢这儿呢！
    苏成意坐在后排，撑着胳膊肘，听得认真。
    小郑则是在一边啧啧叹气。
    “哎哟，少爷，这你都不醋一下啊？”
    苏成意的目光遥遥落在舞台上的亭亭身影上，轻轻勾起嘴角。
    “为什么要醋？”
    她唱到第二段，台下的反响不由得更加热烈。
    “都怪这月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吉他，弹得太凄凉。
    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旁边已经有人在喟叹：“卧槽，太他妈好听了！”
    小郑摊了摊手，回答道：
    “这反响，太多人觊觎你家大明星了啊，这首唱完，十个有十一个都想当情郎了。”
    “嗯哼，那又怎么样呢。”
    苏成意笑容不减。
    “你猜她唱这首歌的时候，想的是谁？”
    “.”
    好像颇有几分道理，小郑虽然很想挫挫这位少爷的锐气，但根本找不到理由。
    是的，这两人心意相通，他写她唱，中间原本就是容不下他人的。
    纵使台下千人追捧，纵使曲中情意万千，她也只为一人而唱。
    当所有听众都以为这首歌就是这样的木吉他清新民谣时，陈锦之放低话筒，对着舞台侧方微微欠身。
    清澈悠扬的笛声随之而来。
    方才陈锦之的演唱煞是动人，台下的听众已经都听出一种微醺的感觉，而笛声在此刻加入，宛如清泉流淌而过。
    《天涯歌女》的曲调原本就耳熟能详，笛子演绎出来，更是别有一番情调。
    神来之笔。
    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这样的设计。
    “这夜色太紧张，时间太漫长，我的情郎”
    伴奏在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陈锦之婉转的人声。
    她像是写完了一封情书般唱出最后一句歌词。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竟然颇有纸短情长之感。
    观众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她鞠躬下台，舞台灯重新亮起，掌声才后知后觉地响了起来。
    “草，节目什么时候播？再听不到音源我要死了啊。”
    “蛊，都可以蛊。”
    “不说了，iris来一期我就要来现场看一期。票价翻十倍我也要买。”
    “妈的，真被钓成翘嘴了。”
    “让叔想到了多年前的初恋，芳，你还好吗？呜呜呜。”
    说实话，苏成意在选择这首歌的时候，并不是为了竞赛考虑。
    因为上一期第一名，这一期无论排名多少也都已经稳了。
    所以他考虑的是——歌曲所带来的后劲。
    也就是让听众念念不忘，让歌曲本身的收听量提高。
    但瞧着目前现场的反响来看，似乎排名也根本不会低了。
    还好，这节目不是靠专业评审团来主导排名，更考验的还是观众的喜好。
    陈锦之唱这样撩人的曲子，简直像是什么蛊王大型种蛊现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给我入教。
    入教仪式：投出选票。
    (本章完)

 第403章 她或许不幸运，但从不自卑

    第403章 她或许不幸运，但从不自卑
    苏成意不算是一个正经听众，他早就听过陈锦之唱这首歌，来现场只是为了见她一面顺带看场表演。
    所以他的听后状态还勉强是正常，小郑同理。
    其他观众就没有这么理智冷静了，久久无法抽离出《我要你》这首歌的气氛。
    这注定会影响接下来出场的歌手的成绩，因为珠玉在前。
    陈锦之这一期抽到的出场顺序是4，后面还有三位常驻歌手要表演。
    他们就实在是倒霉极了。
    璐璐捂着心口靠在后台缓神的时候，恰好碰到下一位歌手准备出场。
    说实在的，他的脸色都已经有点发绿了，摄影师都不敢拍怼脸镜头。
    他的小助理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的，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
    “没事老师，别紧张，以您的实力没必要考虑其他人的影响的，我相信您老师！”
    句句都在雷区蹦迪。
    歌手黑着脸怒气冲冲地进入候场区了，小助理一愣，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璐璐侧身让两人通过，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真是遭老罪了。
    “老师您先过吧。”
    陈锦之的声音从幕后传过来。
    刚刚那位歌手顿了顿，棒读一样回答了一句：
    “谢谢。”
    璐璐一愣，赶紧上前掀开幕布。
    陈锦之低头走了进来，瞧见是她，展颜一笑。
    “等很久吗？”
    “没、没有！iris老师你冷吗？我这边有薄毯，啊热水我刚刚去接好了，现在在放凉.”
    璐璐被她看得手忙脚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直到两人回到休息室，璐璐的心率也还没缓和下来过。
    真是完蛋。
    iris心里一定觉得自己是个不成熟又没见识的小妞，她不会向节目组要求要换助理吧？！
    璐璐越想越心乱如麻，脑瓜子嗡嗡的，甚至坚定地认为iris下一句话一定就是婉转地让她滚蛋了。
    但陈锦之只是接过她准备的瓷杯，又将薄毯盖到膝上，随后笑着道谢：
    “谢谢，你太贴心了。”
    于是璐璐又是一怔，意识到比起责怪，居然是称赞更加令人惶恐。
    陈锦之垂眸看了一眼杯子里尚且滚烫的开水，雾气升腾，心下便是了然。
    这位新上任的小助理太紧张了，再不跟她好好聊聊，她恐怕要把她自己逼出心律失常了。
    “璐璐，你先坐。”
    “啊！好。”
    璐璐搓着自己的衣角，只坐了一个沙发的边角，屁股还有一多半都悬在空中。
    陈锦之一时间又有点想笑。
    她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从前有过这样的阶段吗？
    好像是没有的。
    最早的时候应该是去南韩，三个人都挤在阿姨狭小的出租屋里，她的床是一张折叠床，像是那种在医院陪护的家属临时会使用的。
    僵硬而且狭窄，如果不是她瘦的话，睡起来就会非常难受。
    这张床所占的位置，就是这個家能给她让出来的全部的位置。
    为数不多的衣服整齐叠在床头，书包挂在墙角。
    她写作业的时候需要坐在地上，然后把床当成书桌来写字，吃饭的时候要端着碗去厨房站着吃。
    她在家的时候很少出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陈锦之想，即使是那时候，她好像也没有像璐璐这样青涩紧张，束手束脚。
    她能获得的位置并不大，但她会坦然地接受和利用。
    陈旧的床单被套总是一尘不染，就算只有几套校服洗到发白也永远干干净净。
    只能用折叠床当书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也可以自学韩语，在期末考试里超越所有土著拿到第一名。
    即使是阿姨那样挑剔的人，也挑不出来她的毛病。
    陈锦之心里清楚，陈文德会留给她这个位置是因为法律义务，而她会在这里是因为她没有其他的亲人。
    她放学回家就会做家务，学费申请了助学贷款，所有休息日都在兼职打工补贴家用。
    因此她并不欠别人什么，所以不需要谨小慎微，不需要刻意讨好。
    即使是后来通过了公司的练习生海选，所有人中只有她一人是外国绿卡，受到的排挤和冷眼自然甚多。
    但陈锦之总是淡然接受，从不会为了合群而去刻意讨好别人。
    她的人生或许不够幸运，但她绝不因此自卑自怜。
    陈锦之是这样想，所以就这样跟小助理说了。
    并不是明星就可以颐指气使，高人一等，作为工作人员可以礼貌友好，但不需要低声下气，看人脸色。
    “你才刚入行，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的，要是一直都这么小心翼翼的话，会很累喔。”
    璐璐被陈锦之这样一安慰，一时间心中大为触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掏出手机，把自己的锁屏向她展示出来。
    陈锦之下意识微微后仰，随后就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是她自己。
    甚至还是101节目时期的图片，她站在决赛的最终舞台上，微微仰头，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彩带。
    这张图片画质并不清晰，角度也不够好，所以只有真真正正的粉丝才会用来当锁屏。
    “其实.我从101时期就开始喜欢你了。那时候我刚刚毕业，不知道该考研还是实习，每天都很迷茫。
    身边的同学们好像都有着自己的计划，只有我缩在出租屋里逃避现实，不敢向前迈一步。”
    璐璐深吸一口气，她并不敢看陈锦之，只是低着头继续说着：
    “那时候101节目恰好开播，我以前从来不追星的，可是你真的很优秀，也很能给人力量。
    所以.擅自把你当成精神支柱了。
    也是因为伱的缘故，才想干这一行，就是期待着有一天能见到你。”
    她一口气说完，感觉突然窜出来的勇气彻底消耗完毕了。
    于是瞬间又开始后悔，又想捂脸尖叫，又想站起来说一句“对不起刚刚被鬼上身了哈哈”然后夺路而逃。
    “谢谢你。”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难得的很认真。
    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偶像这个职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是命运作祟。
    在高考之前那段时间，她更多的是想当一个普通人，做一些幕后的工作。
    但最后她还是成为了偶像，并且绝大一部分可能她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所以世事难料，但听到璐璐的话，她又觉得或许这原本就是最好的安排。
    她站在舞台上，就能够给予世界上某个角落的某一个人以力量，那也很好。
    “那么，希望我们今后可以不仅仅是选手和助理、明星和粉丝的关系，也可以成为朋友。
    重新认识一下吗？我叫陈锦之。”
    陈锦之伸出手来，微微一笑。
    璐璐打小就是究极胆小怕事的性子，父母为此没少责骂她，却让她越来越谨慎而自闭。
    此刻握住陈锦之的手，恐怕是她一生之中最勇敢的瞬间。
    “你好，我叫唐璐。”
    节目组要求员工都有一个便于称呼的代号，来节目组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的大名。
    话音落下，唐璐心里生出几分抱歉。
    因为虽然说了要成为朋友，但她觉得自己恐怕永远没办法站在朋友的立场去看待陈锦之了。
    这可是本命啊！
    从前在论坛里看到有人说：本命不是我自己决定的，而是她某一天突然来敲击我的心脏，和我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本命了。”
    唐璐现在的心理活动就是如此。
    最终陈锦之的本期排名是第一位。连续两期第一的成绩是很夸张的，尤其是面对这样的选手阵容，她作为一个新人能做到这一步，不亚于是杀出了一道血路。
    排名宣布的时候，大屏幕上实时播报了艺人们的反应，因为相貌做了伪装，所以旁边的小助理的反应成了重点。
    苏成意这才注意到陈锦之身边多了个生面孔，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孩，神情木然，瞧着有点呆呆的。
    但排名公布的瞬间，苏成意就觉得方才是自己眼看错了。
    这货激动得五官都快扭曲了，简直像排第一名的是她自己似的。
    所以说刚刚那副表情是因为紧张啊，苏成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能做出这样的反应，那看来至少作为助理，她一定是称职的了。
    陈锦之还真是走到哪就能够将人心笼络住，隔壁的vivian听到她第一名，也激动得跟要把头套掀了似的。
    姐你的人设不是性格古怪为人傲气的最佳新人么
    与此同时将陈锦之看做假想敌的justin再一次吃瘪，他这一期甚至沦为了第四名。
    事实证明，一直倔强地选择自己所谓的新潮曲风是讨不了好的，瞧他这反应，下一期多半要改变风格了。
    其他老歌手倒像是接受了现实似的，可能是知道观众不会因为他们资历老就给面子，也可能是因为陈锦之这首《我要你》作为民谣，的确能够获得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的肯定。总之并没有太大反应，倒像是真心实意的在称赞了。
    苏成意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期的计划，随着人群慢慢离场。
    小郑已经表示他不会再对这位少爷的计划做任何干扰，无条件信任他的判断。
    毕竟这两期第一拿下来，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上一个第一是帮助陈锦之踢馆成功，这一个第一则是彻底帮助陈锦之站稳了脚跟。
    不仅仅狠狠打了那些酸溜溜地说“运气好而已”“新手礼包”的人，也狠狠打碎了路人们对于偶像出身的陈锦之所抱有的偏见。
    小郑觉得自己作为助理，今后唯一的价值就是帮这对小情侣去跟无良资本们交涉交涉，干点拌嘴皮子的活计。
    其他的事儿完全可以放心交给他们了，毕竟一个智商满级一个情商满级，在哪儿能吃到亏呢？
    苏成意走到出口，习惯性地给陈锦之发消息。
    “我在车库等你。”
    “好，可以的话，苏老师在车里等我吧。”
    陈锦之回复得很快。
    为什么要在车里等？
    苏成意有点疑惑，但既然她这么说了，照办总是不会出错的。
    并且陈锦之显然提前约好了车，他一走进车库，就有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闪了三下远光灯。
    苏成意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司机眼观鼻鼻观心，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手机里传来小郑的讯息。
    “少爷，忘了跟您说，不出意外的话上一期《水星记》的版权收益已经到账了，你记得查一查。”
    “你查就好。”
    “.少爷您就不怕我是个二五仔？指不定卷钱跑路呢，能不能有点防备心？”
    “不怕。”
    苏成意敲字回复得很淡然。
    他又不缺钱。
    不过要说起来，虽然他自认为游戏工作室是主业，制作人是副业。
    但《极乐迪斯科》即使正式上线，论短期收益也显然是没法跟这几首大爆曲目相比的。
    虽然一个好的游戏相当于一份不动产，但歌曲不也是么？
    质量过硬的话，本来就都是可以提供长期而稳定的收益的。
    就连《喵了个喵》都还在持续不断地给他赚钱呢
    不过《极乐迪斯科》总体来说也还只是试水的项目，苏成意的目标是通过它获得初期的口碑和粉丝基础，为下一个大型联机游戏作基础。
    但在这上面需要费的人力物力精力，比起抄几首歌来说，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娱乐圈是真好挣啊苏成意想，难怪都管明星叫208w，的确也没冤枉他们。
    陈锦之这样的除外，她纯粹是在打黑工。
    刚想到这里，这位黑工就在地下出口出现了。
    她正笑着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苏成意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似乎是刚刚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助理。
    两人聊了大约两三分钟，陈锦之跟她挥手道别，走向奥迪车。
    苏成意在心里卡点倒数，掐好时间替她打开车门。
    陈锦之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幼稚鬼，钻进车里，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间。
    温热的呼吸扑得苏成意耳根有些发痒，雪松的清香环绕在这个拥抱之间。
    “怎么了？”
    他倾身检查了一遍车门有没有关好，问道。
    “充电。”
    陈锦之没有抬头，声音很轻。
    苏成意“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
    车辆缓缓启动，苏成意并没有问目的地是哪，反正陈锦之肯定已经安排好了。
    离开地下车库，城市夜色朦胧。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灯上，想到了小郑方才说的事情。
    “说起来，之前就想跟你说的。那几首歌的收益，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生日。”
    他从兜里抽出一张卡，想拿给陈锦之。
    “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大明星需要用钱的地方比我更多。”
    “不要。”
    陈锦之连头都没抬就拒绝了，听着像是对这张卡没有任何兴趣。
    苏成意听她回答得干脆，忽然有点想笑。
    “为什么不要？真的对钱不感兴趣？”
    “是呢。”
    陈锦之在他怀里轻轻打了个哈欠，才抬起头来看他。
    “一点、一点点都不感兴趣。”
    苏成意笑着问：
    “那对什么感兴趣？”
    “明知故问。”
    陈锦之眨眨眼睛，并不回答。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开始胡诌：
    “对投身伟大的偶像事业感兴趣，对成为乐坛影坛双坛天后感兴趣，对.”
    话还没说完，陈锦之就以一个颇有侵略性的吻终止了他的胡说八道。
    依稀记得上一次这样，还是在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苏成意没有再把她推开。
    于是等到这个吻结束，他用了至少一分钟时间，才想起来两人之前是在说什么来着。
    “真的不收？”
    苏成意挥了挥手上的卡。
    “嗯。”
    因为接吻的缘故，陈锦之眼里泛着迷蒙的水光，瞧着很是勾人。
    不过她还是拒绝得很坚定。
    苏成意只好把卡揣回兜里。
    其实本身就没抱太大希望，毕竟陈锦之从来没有要过他的钱，但说到底还是想试试看。
    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以后就算结婚，她也不会去掌管财政大权。
    不过没事，反正这方面另一位是专业的。
    这个不要脸的想法刚冒出来，苏成意就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一句。
    你这天杀的渣男好大的胆子！
    (本章完)

 第404章 同居同居

    第404章 同居同居
    和预想中不一样，陈锦之设定的目的地是一个小区。
    位置不算偏僻，但从老旧的建筑和破败的生活设施来看，明显已经很有些年头了，住在这里的恐怕都是些上了年纪的本地人。
    正因如此，时间接近凌晨，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
    与方才路过的那些霓虹闪烁的街区格格不入，这里只有街边的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辉。
    夏季将至，几团飞蚊聚集在温热的灯光下嗡嗡作响。
    苏成意拉开车门，先一步跳下车来。
    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之后，他才向陈锦之伸出手。
    “搬家了？”
    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亮着灯，不过看起来没有人在。
    苏成意走过的时候特地留意了一眼，原来不是没人，只是他已经仰躺在折叠床上呼呼大睡了。
    这位保安大爷的年纪看起来走路都费劲，不知道牙还剩几颗。
    “嗯，刚搬过来。公司把我们团的宿舍使用权收走了，据说要改建来着。”
    陈锦之牵着他的手指晃了晃，似乎心情不错。
    苏成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抠死得了。
    什么改建，不过就是不想承担租房费用。
    “我之前有看到粉丝在你们的团队微博底下催团综来着，那是什么？”
    “顾名思义嘛，团综就是团体综艺。一般来说，新出道的团体都会集中住在宿舍里，拍摄完整的一期团综的。”
    陈锦之笑着解释道：
    “只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拍，简悠悠那边就出事了。所以估计这个计划是要搁浅了，不过还是有些十几分钟的幕后絮会播出。”
    “还真是草台班子。”
    苏成意感叹了一句。
    陈锦之早习惯了他对101公司的嫌弃，只是笑着挠了挠他的掌心。
    小区并不大，但是羊肠小径拐来拐去的，布局很不合理。想来也是早些年规划不好的结果。
    路边的绿化久未有人修剪，一整个野蛮生长的架势，美观不足，生命力却旺盛。
    两人脚步走过，隐约带起几声蝉鸣蛙叫。
    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问。
    “怎么租了这样一个地方？”
    他不是对老旧的小区有什么意见，他自己家也是这样的老城区，只是觉得对于明星来说，总归是会诸多不便。
    “这里不好吗？”
    陈锦之微微低着头，避开头顶随风摇曳的柳条。
    原来这里还有一個人工湖，水面映着月亮，粼粼波光。
    苏成意摇摇头，她就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这里住的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并不知道谁是陈锦之，如果写出iris的话他们会统一将其称作‘一串拼音’。所以我觉得住在这里的话，会很自在。”
    陈锦之的目光落在湖面上，逐渐与月光交融，一片清明。
    “可以傍晚出来散散步，也可以不用遮掩地和其他人打招呼。除此之外，狗仔一时间也猜不到我会住在这种地方。”
    苏成意点点头，觉得莫名有些想叹气，于是顺手抓了一根柳条开始扯它的叶片。
    “苏成意。”
    这颇有些不道德的行为当然遭到了陈锦之的制止。
    陈锦之不仅挑了这样一个小区，还挑了最最边缘的一栋单元楼。
    连楼下大门的锁头都是最老式的那一种大块头，陈锦之从包里掏出钥匙，小心地打开。
    她只将门拉开了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苏成意艰难侧身而过之后，她才轻巧地绕了进来。
    “大门生锈，大开大合的话会发出很大的动静，不想吵到邻居。”
    她小声解释道。
    苏成意“嗯”了一声，心想当今社会哪儿找这么有素质的大明星租客啊。
    大多数明星走个机场都拽得二五八万的，都恨不得踩在素人脑袋上走了。
    “几楼？”
    “三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似乎已经失灵了，亮不亮起来完全是看心情。
    苏成意就着光线打量了一下，很像是他家的楼道，隔间堆放着杂物，不过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的味道。
    小广告贴的位置也很诡异，都是较高的地方，以苏成意的身高才能平视。
    “下水道疏通”“开锁李师傅”“二手房出租有意联系”
    楼层没有标识，两人轻手轻脚，抵达三楼。
    比起暗沉的照明，陈锦之更像是循着记忆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扇门。
    她像只猫咪一样在黑暗中仍然行走自如。
    苏成意就不行了，夜盲症导致他现在两眼一抹黑，如果不是牵着陈锦之的手指，一定会撞到墙上，或者别人的门上。
    所以陈锦之开始低头开锁的时候，他稍稍松了口气，靠在墙上。
    这一下对面的门却应声而开。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邻居老太太隔着铁栅栏警惕地跟他对视，似乎怀疑他是什么不法之徒。
    老太太双手各提一把鸡毛掸子，颇有双枪老太婆的气势。
    苏成意一愣，下意识转头去看陈锦之。
    清汤大老爷，快证明一下他是个好人！
    陈锦之察觉到他社恐又在发作了，转过身来，含笑打招呼。
    “艾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听到她说话，被称作艾姨的鸡毛掸老太太面色才缓和了几分，将最外面的一层铁栏门打开，蹒跚着脚步走出来。
    “锦之啊，才回来。人老了，瞌睡跟着少了。”
    艾姨虽然开了门，但显然疑心还未完全消失，一边用鸡毛掸子在一边的墙上莫名其妙地刷来刷去，一边上下打量着苏成意。
    似乎还在观察他是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家伙。
    苏成意悄无声息地站正了，莫名有一种战士迎接首长检验的感觉。
    “苏老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房东。”
    陈锦之瞧着这俩人的状态，一时间又有点想笑。
    苏成意刚点了点头，另一边竖着耳朵的艾姨就很惊诧地抬头道：
    “老师？！”
    “啊，不是.只是一种称呼。他是我男朋友。”
    陈锦之耳根一红，解释道。
    “哦哦，好好。”
    艾姨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师生恋一类的老太太这把年纪属实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这小伙子看起来还很年轻，大概是同学一类的。
    “艾姨您好。”
    苏成意老老实实地打了声招呼。
    “好，好。”
    艾姨点点头，终于纠正了对他的看法，仔细看看，觉得两人看起来还算是登对。
    终于提着鸡毛掸子回房间去了。
    “这位房东奶奶.还挺特别的。”
    苏成意走进房间，抓了抓自己的脸。
    “艾姨”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年轻，像是那种引人遐想的什么房东太太之类的没想到是太奶级别的。
    陈锦之被他的语气逗得一笑，解释道：
    “我跟艾姨是之前来看房的时候偶然认识的。我跟着中介在小区里瞎转，正好碰到艾姨在大门口跌了一跤，拄着拐杖也起不来，我们就上去帮忙了。之后一来二去，她就把家里隔壁这间房子租给了我。”
    “原来如此。”
    陈锦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崭新，一看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走进房间之后，才发现不只是拖鞋，杯子牙刷毛巾，几乎是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给他备了一份。
    连洗面奶都有一瓶男士的。
    知道的说是陈锦之新租的房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们俩同居了三五年的房间。苏成意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虽然是老房子，不过设施齐全，看窗户的角度，采光应该也不错。
    “艾姨说这房间以前是她的，后来一家人都搬到隔壁大户型去了，这间就空了出来，是以最低价租给我的。”
    陈锦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接着刚刚的话头说道。
    “隔壁还有她其他的家人在吗？”
    苏成意有些好奇，因为刚刚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见其他人出来查看。
    陈锦之摇摇头，就着他端着的杯口喝了一口水。
    “没有。”
    也是，如果有家人常驻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跌倒了还要路人来搀扶。
    苏成意意识到这个问题，手指摩挲了一下水杯的把手。
    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艾姨对待陌生人如此谨慎了。
    又是空巢老人啊。
    看来不只是棠安，即使是魔都这样的城市也一样摆脱不了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陈锦之是不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悠悠开口道：
    “对了，这一整栋楼都是艾姨的哦。”
    “.”
    苏成意瞬间就收起了刚刚那些不该有的同情。
    拜托，这可是寸土寸金的魔都！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姨，你是我唯一的姨。
    浴室的水声响起来，陈锦之去洗澡了。
    苏成意没什么事情做，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转悠。
    陈锦之刚搬过来，房间里没有什么装饰品，日常生活用品简洁而整齐地归置着。
    桌上的杯子摆放的角度都完全一致，她似乎有点轻微的强迫症。
    整个房间占据面积最大的是那张床，看尺寸应该是双人的，床垫柔软，床单拉扯得一丝不苟。
    苏成意站在旁边思考了半晌，没有坏心眼地破坏掉这样的整齐。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日历，这个月里只有今天被画了红圈。
    苏成意往前翻了一页，根据日期回想，判断出来是每一次两人见面的日子。
    这应该是她从宿舍带过来的，因为上个月的时候她还没有搬来。
    而能够幸运地被她带走的东西显然不多，它们都悉数待在这个床头柜里。
    苏成意没有拉开柜子，他的道德底线在警告他不能偷窥他人的隐私。
    但好巧不巧，这是个透明的柜子。
    他只是目光下移，就看到了许多眼熟的物件。
    一页同学录，看起来这家伙只保留了自己写给她的那一页，那时候第一次称呼她为“iris”；
    101出道夜自己送给她的项链，她在盒子外面又包上了一层透明保护盒；
    去漠河旅行的时候买的明信片，他在上面写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台词：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
    所有值得珍藏的都与他有关。
    苏成意愣了半晌，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送给陈锦之的东西太少了。
    居然这么小的一柜子就能放得下，还绰绰有余。
    “想什么呢？”
    这时候有人从背后环抱住了他，沐浴露的香气萦绕上来。
    苏成意下意识地摇摇头，转过脸去看她。
    “我帮你吹头发。”
    “好。”
    陈锦之的发质很好，发丝从指间流淌而过，像是丝绸的质感。
    苏成意站在她身后，将吹风机的功率调小，一缕缕细心地吹干。
    黑色丝绸间她的后颈露出，是清秀而白皙的弧度，让人下意识地想抚摸。
    好像也有段时间没有帮她吹头发了，但现在再做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动作还是状态都是一样的熟稔。
    像是天天都腻在一起一样的自然。
    苏成意放下吹风机，手指如愿以偿地在她的后颈上停留，摩挲了一下。
    和想象中一样微凉，她生得好看，就连骨骼的形状都很漂亮。
    陈锦之站起身来，一袭长发如瀑，她随手就解开了裹在身上的浴巾。
    苏成意反应很快，立马就闭上了眼睛。
    陈锦之其实里面还穿了一条睡裙，方才裹浴巾只是怕头发打湿睡裙。
    不过瞧见他这反应，又很是想笑。
    如果从这位面瘫现在这副老僧入定的状态来看，他某些时候大约是被什么色中饿鬼上身了。
    陈锦之想，食髓知味。
    书面定义是骨髓这种美味人吃了之后还想再吃，泛指经历过一次尝试之后还想要下次。
    也就是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这倒是很能解释那之后发生的一切。
    陈锦之慢悠悠地开口：
    “苏老师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苏成意是真的说闭眼就闭眼了，一点都不带偷看的。
    虽然该看的早就看过了，该做的也早就做过了，但面临这种情况他还是下意识地有点不好意思。
    听到陈锦之问话，他才暗骂了自己一句假正经，睁开眼睛。
    陈锦之坐在床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她穿了一条款式堪称保守的睡裙，遮的严严实实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挠了挠头。
    陈锦之却忽然笑了起来，她起身，单膝跪在床上之前还不忘撩了一下垂落的发丝。
    苏成意一瞬间有点眼，感觉对面的狐狸尾巴又开始了轻柔的摇摆。
    于是他下意识后仰，但身后已经是床头了。
    她凑近吻了上来。
    与之前在车里的那个吻不同，这个吻带着绵长的情意。
    整洁的床单最后还是凌乱不堪了。
    “你刚刚看过我的床头柜了？”
    陈锦之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喘气的声音很轻。
    “没有打开。”
    苏成意闻出来她的沐浴露是薄荷味的。
    “可以打开。”
    苏成意得令，侧身拉开抽屉，在第二层里发现了更符合情侣同居所需要的用品。
    “就一盒？”
    “.不然你想要几盒？”
    陈锦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想把他踹下床。
    苏成意莫名被戳中了笑点，挡住自己的眼睛笑了起来。
    陈锦之抿起嘴唇，把他的脸推向另一边。
    “我要睡了。”
    但结果当然是她没有如意。
    “你们这儿的隔音怎么样？”
    抓住她的手腕，苏成意在她耳边问了最后一个让人有些在意的问题。
    “.”
    陈锦之忽然有点怀念五分钟之前那位不近美色动辄入定的面瘫。
    (本章完)

 第405章 陈锦之啊陈锦之

    第405章 陈锦之啊陈锦之
    苏成意这几天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晚上要听楚大小姐诉苦，说她老爸不知怎的一直赖在醒醒娱乐监工，害得她最近天天都得开会，员工不累她都累了！
    然后问他想不想转行，她可以一块钱把醒醒娱乐卖给他。
    苏成意安静听着话筒那边奶声奶气的抱怨，又好气又好笑。
    千万投资的公司一块钱卖出去，楚家千金实在太会做生意了。
    除此之外，接这个电话的时候总得提心吊胆的，怕陈锦之突然拨个电话过来。
    但还好她这几天很忙，只有定时给他发个消息报备的时间。
    虽然节目录制结束了，但节目组比起101公司来说肯定是要灵性多了。
    主办方准确地捕捉到了iris连续两期第一的商业价值，把她抓去拍了不少絮，并作为粉丝福利不定时放送出来。
    晚上睡得晚，早上就想多补一会儿觉，但董羽的电话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这位就更是重量级了。
    大小姐好歹声音甜美好听，听她讲话可以当做asmr，怎么说也是一种享受。
    董羽扯着嗓子五大三粗的，着实没有什么美感。
    之所以干出大清早的骚扰老板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极乐迪斯科》要正式上线了，他太激动。
    “苏sir，冒昧问一下。为什么时间一定要是晚上七点呢？我们为什么不早一点上线？像demo发布的时候一样，卡零点不好吗？”
    苏成意闭着眼睛，听着他迫切的诉求。
    “时间已经定了，抢跑没有意义。”
    “.哎！那就只好再多等几个小时了。苏sir，你今天大概几点能到工作室？”
    董羽听起来十分懊恼。
    “我今天有课，大概七八点。”
    苏成意挂断电话，扯上被子蒙住头，想睡個回笼觉。
    “叮叮当当——”
    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以千钧之力摁下接听键。
    “喂？意总。今晚游戏正式上线，晚上开完会照例是要有个庆功宴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是何悟非。
    比起一心搞事业的董羽，何悟非更像是秘书，像老妈子一样操心一些衣食住行的事情。
    “具体你看着订就好了。”
    苏成意揉了揉太阳穴，听着何悟非在听筒那边唠唠叨叨。
    “上次吃的是西餐，这次不如订一家中餐厅吧？菜单要提前发给你看看吗？酒水”
    “你安排。”
    苏成意以三字箴言打断了他。
    其实他早就给予了何悟非很大的权利，这些小事完全没有必要过问，自己处理就好了。
    但何悟非谨小慎微，做什么事都追求尽善尽美，无论什么都是必定要先从他这里过一遍的。
    苏成意一边想着要怎样才能改掉他这陋习，一边放下手机。
    但刚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手机又在嗡嗡振动了，靠北。
    再这么下去他非得得上睡眠障碍不可。
    苏成意叹了口气，睁眼看着天板。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果他是个只需要操心今天的《法制史》和《债权法》的普通男大学生就好了。
    但实际上他要操心的事情是一箩筐都装不下的。
    有什么办法呢，都是自找的。
    最关键是专心一项还不够，非得多栖发展。
    工作是，恋爱亦如是。
    “叮叮当当——”
    苏成意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幻觉，手机是真的在响。
    这个回笼觉看来是睡不成了，他干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个电话来自另一位重量级。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哟，少爷今儿这电话接这么快？是本人不，我拉窗帘看看今儿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郑做作的歌声和阴阳怪气的腔调传了过来。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丢回去两个字。
    “挂了。”
    “欸！等等等等，正经事。”
    小郑这才显出正形来。
    “今晚节目就要播了，少爷您准备好迎接新一波天降横财了吗？”
    “没有。”
    苏成意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万里无云，晴空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太忙的缘故，总觉得还没开学多久，时间如流水，这个学期已经悄然过半了。
    夏天的脚步也渐渐近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又要进入期末月，迎来暑假。
    北方的夏天和棠安大约是不一样的。
    棠安的是潮湿的闷热，像个火炉，下雨也没用，走在路上感觉都会被捂得融化掉。
    北方更多还是干燥的热，很少会让人有闷得窒息的感觉。
    “那您还是准备准备吧，我有预感啊，这首《我要你》要比之前几首赚得还多。”
    小郑的语气很是笃定，他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你家大明星那舞台太蛊了。”
    苏成意没说话，表示默认。
    民谣最好的时节就是这段时间，能火起来才是正常的。
    今晚节目播出之后，大理丽江街头一定是一片“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又很突然地冒出来一个念头。
    想带陈锦之去大理玩。
    文艺青年的理想乡，民谣飘向的最终目的地。
    抛开这些不谈，苍山雪洱海月，他前生是看过的，评价是名副其实。
    不过虽然念头冒出来了，以她现在的名气，以及自己这一堆工作，想要实施计划，恐怕还得等些时日。
    晚上七点。
    上了一天课的苏成意再次将课本交给了靠谱的李哥，匆匆离去。
    夕阳西下，傍晚时分，苏成意迎着暮色跟人群逆流而行。
    他低头刷着手机资讯，
    因为《极乐迪斯科》的上线时间跟这一期《蒙面歌王》节目更新的时间一致。
    是的，他特地卡了这样一个时间点。
    节目的开头和往期一样，是对歌手的采访，这一期接受采访的是陈锦之。
    节目组给她的脸部打了一个很q的码，一只小熊猫，似乎想把熊猫这个元素跟陈锦之捆绑起来。
    苏成意对此并不赞同，因为如果要动物塑的话，陈锦之绝对是狐狸。
    而且还得是千年九尾狐。
    怎么可能是爱吃竹叶的黑白憨憨熊这种萌物。
    虽然采访视频里看不到陈锦之的脸，但从她的语气里，苏成意还是领会到了她那句“想见的人”是说给自己听的。
    还真是.
    苏成意不禁有点怀疑自己错过的那些物料里会不会还藏有很多这样暗戳戳的表白。
    她是真的很会谈恋爱啊。
    此时弹幕飘过，一副要抢破头的架势。
    “她说想见我，她一定是喜欢我！”
    “来个人把前面那人滋醒。”“我来我来。”
    “iris好会啊，一个前采给我看得都感觉要恋爱了？”
    “醒醒，她甚至还没露脸。不然你何止恋爱，伱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有人懂101节目里的iris吗？那段时间我完全魂牵梦萦。”
    “111，《la vie en rose》的舞台我看了八百遍。”
    苏成意一时间又有点好奇后面开始表演的时候弹幕会有多么颠。
    结果还真没有让他失望。从前一个歌手下台开始，密密麻麻的“前方高能”就已经占据了屏幕，他需要屏蔽一部分才能流畅观看。
    “前方蛊王赛博种蛊中，大家注意回避。”
    “今晚的iris是神！”
    “锦天后slay，第一句出来我直接跪了。”
    “路转粉，完全没想到她这嗓子唱民谣也好听得要死啊。”
    “@节目组，马上给我们iris安排揭面活动，谢谢。无法想象她那双眼睛看着我唱《我要你》我会幸福成什么样子。”
    “不是没人夸一下我们神秘制作人吗？这小曲儿多浪漫啊。”
    看到这里苏成意呛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还能友情出场一下。
    “对对对，知衿尘到底是谁啊？有人知道吗？”
    “不知道，是真不知道。估计是哪个大佬的马甲。”
    “朋友是圈内人，只知道很年轻，说是有大佬手把手带，具体的不晓得。”
    “藏这么深？不会长得很丑吧。”
    苏成意：“.”
    看来还得把马甲藏得更深一点，可以看出网友们有心的话，是可以扒出来很多有效信息的。
    还好关于他的讨论并没有抢过锦天后的风头多久。
    随着整首歌到达《天涯歌女》那部分的高潮，弹幕只剩下了感叹号。
    “绝杀！！！”
    “笛子是真的好听啊啊啊！”
    “头皮发麻，这段设计太妙了！”
    “神！听到这里不用看结果我就知道这首必是第一。”
    上一期节目出来的时候，对于陈锦之的第一名，评论区还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但这一期出来，黑子们全然销声匿迹了。
    节目组po出了陈锦之的个人海报，一张站在聚光灯下的背影，配文：
    “望着月亮的少女。”
    苏成意看着不断飙升的评论和转发，心里却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总觉得节目组对待陈锦之的态度一整个都变了。
    一般来说，就算意识到她身上有商业价值，也不会转变得如此彻底。
    毕竟一开始让她从常驻歌手转为踢馆歌手的时候，是那样一个傲慢又无礼的态度。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苏成意暂时想不明白。
    他当然想不到这一切其实只是因为楚倾眠在跟节目导演洪茂的那一次会面中，冷着脸为陈锦之出头的几句话。
    如果是一般的权威这样给洪茂甩脸子，他恐怕还会因着什么文青的坚持而梗着脖子杠一杠。
    好死不死，对方是楚远江的掌上明珠，楚远江又是他的恩人。
    就算楚倾眠踩在他头上骂他，他也不敢反驳一句，他更怕的是楚倾眠回去跟楚远江说点什么，那才是真的完犊子了。
    而楚大小姐只是当着面礼貌而坦诚地表达了她的不满，亲娘咧，这是多么有修养多么和善的一位小姐啊！
    更何况她来参加录制的那一期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了iris，这不是明牌宣告这是她罩的人吗？！
    洪茂怎敢不对楚大小姐罩着的人多加优待？！
    连夜就针对iris的事情开了大会，彻底更改了她在节目中本身的定位。
    当然了，iris也并没有让节目组失望，她目前的表现可以说是完美无瑕，其他歌手如砍瓜切菜般被她一一斩于马下。
    洪茂看着节目日益飙升的热度，悄悄在心里感叹楚家人的眼光实在令人佩服，这就叫做慧眼识珠。
    苏成意的思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多久，毕竟纠结这种事没有太大意义，结果显然比过程更重要。
    如果节目组是对她的态度直转而下，从地面落到地心，那才值得关注。
    iris官方后援会转发了节目组发的微博，文案是：
    “陈锦之要做自己的月亮。”
    评论区全是大哭的表情，很多人被今晚的舞台触动，在底下写起了煽情的小作文。
    “感谢iris成为偶像，成为我的月亮。【大哭】【大哭】”
    “今晚真的爆哭，我们锦之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我要成为和iris一样闪耀的人。”
    “每次觉得要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的时候，看到iris这样的人，就觉得，啊，原来是有光才能创造出阴影。”
    苏成意看得很有些触动，想到陈锦之前几天跟他聊起节目组新安排的小助理璐璐的事情。
    他下意识问：“就是那个有点呆的女生？”
    陈锦之嗔他一眼，他马上改口：“短头发的女生。”
    璐璐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强势又暴躁，动辄打骂。
    有段时间成绩下滑，她每天回家都要跪一个小时的算盘。
    不过这样的教育也的确让她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大学，但付出的代价是她社恐又自卑，几乎没有任何朋友。
    从小就堆积起来的负面情绪在大学毕业前夕才爆发，她觉得自己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不如像父母骂她的时候说的一样，去马路上找个车撞好了，还能赔点钱。
    101节目就是在这种时候播出的，那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陈锦之的一段采访。
    主持人问的问题很尖锐，问原生家庭对她有没有产生影响，会不会让她感到自卑，如果见到小时候的自己，会对她说些什么？
    面对这个有些冒犯的问题，陈锦之不仅没有黑脸，甚至笑了笑。
    “世界上没有人能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但不被困在里面就好。”
    “应该感到自卑的是对他人造成伤害的人。”
    “如果见到小时候的自己，我会对她说
    不要回头，继续向前走吧。
    因为你已经很勇敢了，所以总有一天，你会见到属于你的月亮。”
    璐璐说这几个回答她会记一辈子，真的把她从自我怀疑的泥沼里给带了出来。
    陈锦之一边复述着璐璐说的话，一边在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苏老师，第一次有人在面前和我说这样的话。你能想象吗？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跟你说，你改变了她的人生之类的话。”
    苏成意摇摇头，却又突然间想到一个人。
    这个时间点估计正在挑灯夜战的某位卷毛女高中生
    她也是在自己对她毫无印象的时候，因为一件阴差阳错的小事，就对自己产生了堪称狂热的感情。
    这样想来，梁妮娜的喜欢，或许也跟“追星”的本质上是异曲同工的？
    陈锦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啊，看来是有过了。”
    “没有。”
    苏成意摇头如拨浪鼓。
    陈锦之轻笑了一声，显然不信，但好在她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不过我可以证明，你很多粉丝都是这样的。”
    苏成意适时转移话题。
    “我之前不是混进过粉丝团体吗？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这样，千里迢迢赶过来见你。
    说到底，其实是给自己累到喘不过气的生活放了个假。每次演出结束之后，听过最多的话就是——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你还记得之前你带我翘课去天台吹风的那些时候吗？我想，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陈锦之没想到苏成意会从这个角度来解读，想到天台的风，她又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其实不只是苏成意怀念，她也很怀念。
    她有时候做梦，会梦到自己回到了高中。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困在错过高考的那件事里，所以做梦的内容应该是提前规避风险，顺利参加高考弥补遗憾才对。
    但不是的。
    她所有关于高中的梦，都是一些平凡而琐碎的片段。
    有时候是苏成意坐在前桌刷题时认真的后脑勺，繁杂而无聊的公式，在他眼里像是什么宇宙的真理一样值得研究。
    有时候是天台上枕着她的腿安静睡着的模样，清晨风起，他的额发和睫毛都微微拂动。
    有时候是晚自习下课之后，他非要绕路送自己回家，两人顺着盏盏路灯慢慢走，影子被拉得很长。
    明明是他要送的，走着走着却又觉得有点尴尬，所以就会莫名其妙地开始没话找话。
    话题一般来说都是：
    “春秋月何时了的下一句是什么？”
    “通常，变性的蛋白质易被蛋白酶水解的原因是？”
    “precaution是什么意思。”
    非常破坏气氛且不讨女孩子欢心的话题。
    陈锦之哪怕是在梦里，也忍不住对自己说：
    “陈锦之啊陈锦之，如果有人这样跟你搭讪你都会觉得他可爱的话，那你一定是要完蛋了。”
    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但从这样的梦里醒来以后，陈锦之又总是会想：
    真好，有这样的回忆在，她的青春就没有什么遗憾。
    很好很好，值得怀念。
    (本章完)

 第406章 绝地求生

    第406章 绝地求生
    《极乐迪斯科》那一边的发售成绩也是令人意外的优秀。
    苏成意稍微松了口气，之所以要卡这个点，主要是一种仪式感。
    但如果陈锦之那边大杀四方，他这边一片惨淡的话，那就有点不好了，对比过于强烈。
    好在现在看来，两边的成绩都算是耀眼。
    这要归功于前段时间的demo质量不错，吸引了许多等待发售就购入的玩家。
    除此之外，之前联系合作的up主们因为收到了不错的回馈，也纷纷表示会在发售后第一时间发布实况视频。
    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现如今互联网时代，适量的营销是有必要的，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苏成意看了一眼微博热搜榜，检验了一下自己买的热搜有没有按时上线。
    #极乐迪斯科正式发售#
    他买的位置是第七位，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喜欢这个数字。
    但这个话题却没有在第七位待太久，几十分钟后就靠着自己的热度攀到了第三位。
    点进去之后占据热门位的是几名百万粉丝的up主。
    “秒了。晚上更新。”
    “大家别急哈，今晚一边玩一边剪视频，争取让大家的电子榨菜早点上线。”
    “游戏已经买了，争取这周内打完一周目！因为很喜欢这个游戏所以想要一次性更完，观众姥爷们麻烦耐心多等等！【拜托】【拱拳】”
    这样积极的态度，苏成意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谈合作的时候有没有聊到后续正式发售后的宣传。
    应该是没有的，他们这一波宣传完全是出于自愿。
    苏成意想，或许这就是作为甲方有一個良好态度的重要性，要是当时合作不愉快，鬼才免费给你做视频。
    除了这些博主以外，路人的评论也倾向于好评。
    “卧槽终于发售了，demo玩得我心痒痒啊。”
    “通宵通宵，好久没遇到这么对我口味的游戏了！”
    “别急着探案了大伙儿，听我一句劝，和金坠入爱河才是要紧事！”
    “+1，这不是恋爱游戏吗？（认真脸）”
    “说真的，我很想知道在哪可以买到金同款飞行夹克？”
    这个问题倒是让苏成意愣了愣，金的橙色飞行夹克的确好看，他前生就去亚马逊上购入了一件来着。
    不过现如今恐怕是买不到了。
    之后看看能不能联系厂家订做一下，这种周边卖钱没什么意义，到时候作为粉丝福利抽奖送出去好了。
    苏成意在心里盘算了一通，随即单手拨转方向盘，倒车入库。
    其实作为老板，他是应该要多来工作室的，不过他实在是业务繁忙，距离上次来，也是很有一段时间了。
    正因如此，这次开会，他堆了很多事情要说。
    并不是单纯来吃个庆功宴的。
    苏成意随意地转着钥匙，地下车库里回荡着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电梯运行，他在脑子里整理着等下要说的几件事。
    走出电梯的时候，头顶“嘭——”的一声炸响，彩带金粉纷飞而出。
    “surprise！！！”
    员工们齐声大喊。
    原本以为这把戏能吓到自家boss的，没想到苏成意面不改色，只是平静地把头上的彩带条取下来，抬了抬手示意。
    “好，进去说。”
    众人面面相觑了半晌，说好的庆功party呢？这搞得像是开除大会呀！
    但也没人敢说话试探他的意思，只好都蔫头耷脑地跟着他走进室内。
    苏成意其实并没有要扫兴的意思，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这反应不仅扫兴，还会让人误以为他在生气。
    他就是单纯地没有被吓到，然后脑子里在想着正事，自然和平时一样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一时间像是做错了事儿一样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还是何悟非察觉到不对劲，咳嗽了两声，示意苏成意看看员工们的表情。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他挠了挠眉毛，亡羊补牢道：
    “啊，谢谢大家的惊喜活动。”
    这反应虽然很刻意，但也勉强可以证明他并没有在生气，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董羽带着员工们将走廊打扫干净，才回到会议桌旁坐下。
    在此期间，苏成意倚着桌子看了一会儿桌上的报表。
    发售一小时的销量和在线人数都超出了预期，成绩可以说是很不错了。
    几乎不像是一个定位为“小众”的游戏该有的表现。
    这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于是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待boss的反应。
    但即使是这样优秀的数据摆在他面前，他眼底却依然没什么波澜。
    如果以一个不知内情的人的视角来看，肯定会以为《极乐迪斯科》的成绩不尽人意。
    只有何悟非知道，这位boss没这意思，他就是单纯长了这样一张没表情就是在不爽的厌世脸。
    于是他只好又咳嗽了一声，作为提醒。
    有了方才惊喜活动在前，苏成意这次也顺利接收到了他的提醒，放下手里的报表，开口道：
    “今天是我们工作室第一个正式项目《极乐迪斯科》正式发售的日子，相信大家都很关注我们的成绩，也期待着我给予大家一些评价.”
    他这话说得实诚，做出了这样的好成绩，大伙都等着老板的嘉奖呢，但听他这语气又总让人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平时那些热爱插科打诨的员工们也吞了吞口水，不敢接茬儿。
    “那么，我的评价是——非常优秀，感谢大家的贡献。”
    苏成意轻轻鞠了一躬，微笑起来。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松弛，所有人都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大家都辛苦了，煽情的话不会多说，一切感谢都会在本月的奖金中有所体现。”
    苏成意对着何悟非点点头，后者则心领神会。
    这件事两人其实已经交流过了。
    苏成意虽说一直在搞钱，但说到底他对钱并没有那么大的欲望。所以才不会像个真正的资本家一样，情不自禁地要抓紧每一分利益不放，至少对于手下的员工来说，他绝对是世界上最大度的老板之一。
    会因为《极乐迪斯科》这个项目留在这里的员工，都是对游戏事业怀有热忱之心的。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即使得不到足够合理的回报，也会尽全力去创作好一个游戏。
    这就是苏成意所需要的员工。
    一开始选定《极乐迪斯科》作为第一个项目，表面上的原因是考虑到人力资源和启动资金，但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这个游戏本质里的理想主义，原本就最符合工作室招聘员工的核心需求。
    好不容易才聚集了这样一群人，苏成意当然会给出最高的薪资待遇和福利，他们每个人都有成为工作室核心的潜力。
    “老板大气！！”
    “苏总yyds~”
    “苏总地表最帅！”气氛组们终于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波吹嘘。
    苏成意向来最听不得这种话，摆手打断。
    “苏总，怎么说，现在出去吃饭吗？”
    何悟非笑着问道，他今天订了一间中餐厅，口碑很不错。
    “稍等一会儿。”
    苏成意转过身，掏出口袋里的u盘插进电脑。
    “我们.需要开个小会。”
    说出这句话，他顿了顿。
    回想起了前生加完班还要开会的痛苦经历，没想到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四周登时一片哗然。
    要知道，工作室运行这么久，老板从来就没亲自开过会。
    每次虽然说是例会，但都是以董羽为首的员工们做汇报，他在台下听，偶尔点点头，偶尔“嗯”一声。
    所以尽管开会是个社畜们很讨厌的事儿，但这位苏老板亲自主持的会议，倒是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期待来。
    苏成意打开提前做好的ppt，检查了一下投影设备的效果，确定足够清晰之后，他才转过身来。
    根本不用咳嗽，所有人都已经很自觉地正襟危坐，等待着他开口。
    “临时做的ppt，可能有些毛病，大家多担待。”
    苏成意抬手示意大家先看标题。
    “x1工作室近期的工作总结与未来展望。”
    “如图所示，这次会议的内容大致分为两个板块，第一部分可以简单略过.”
    这一部分简单展示了一下《极乐迪斯科》的创作过程，以及对于制作团队全部成员的感谢。
    虽然他说是临时做的，但这个ppt做得实在很好，简洁明了又美观，自带一种高端气质。
    像是产品发布会似的。
    台下的董羽忍不住暗暗反省了一下之前自己做汇报的繁杂、无效信息过多的ppt，还好那时候老板没表现出嫌弃来。
    “第二部分是本次会议着重要商讨的。大致分为以下几个小点：
    一，场地更换。如大家所看到的，现在这个工作室虽然前不久才装修过，设备什么的也算新，但面积太小了，位置也不够好。我知道大家在通勤这一块其实并不方便，所以我已经提前在市中心写字楼里重新租了一个大平层，也预约了搬家公司。不出意外的话，大致在下周之内就可以完成搬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ppt上展示出了新窝点的位置和设施，显然是要比现在这个小区里的草台班子强不少的。
    众人对此当然大都是满意的，谁不想在高端一点的场所上班呢？
    不过也有不舍得的，毕竟在这里奋斗了这么一段时间，多少已经有些感情。
    “再见了我的阳台，以后不能在你这儿摸鱼晒太阳了。”
    一个人转头望着窗台，神情有些感伤。
    “不用太伤心，这里还是何秘书的家，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来做客的。”
    苏成意笑着宽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瞬间又松了口气。
    有什么比不用抛弃旧爱的同时还能得到新欢更爽的事儿呢？
    “第二点，就是人事招新。”
    苏成意这话一出，刚刚松了口气的员工们心一下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招新”这两个字对于老员工来说就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不过大家放心，x1游戏工作室走到今天，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开国功臣。
    之所以需要招新，是因为我们的下一个项目，远远不是我们这二十来个人就能完成的。”
    苏成意卷起袖口，垂下眼睛，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现在把自己的想法抛出来。
    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在座的人。
    董羽在听到“下一个项目”这五个字之后，顿觉心潮澎湃。
    他对于什么“场地升级”“人事招新”是没有半点兴趣的，他这个人只对做游戏感兴趣。
    事实上，虽然一直期待着《极乐迪斯科》正式发售，但现在真的发售了，成绩也有目共睹，但董羽却莫名有些感伤了起来。
    像是亲手带大了一个孩子，看着他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再到现在他挥挥手步伐稳健地上幼儿园去了，他作为家长，只能站在门口怅然若失。
    但还好，老板在这时候抛出了一个新的项目。
    而且一切都还没开始，只是在策划阶段，就像是新生的胚胎。
    做好决定的苏成意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
    “前段时间，我因为朋友的原因去了一趟网吧，在那里我顺便观察了一下现在大家都在玩什么游戏。
    和大家所想的一样，百分之八十的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同一个游戏，英雄联盟。”
    不能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是，并且它还会存活很久。
    苏成意想，即使是十年后手游横行的年代，它也依然会占有一席之地。
    虽然玩家活跃度无可避免地下降，但英雄联盟有着全球关注度最高的联赛，因而话题度始终经久不衰。
    所以，他接下来要说的这个游戏，就是从英雄联盟的盛世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完全不同类型的大型联机游戏。
    “当然了，我们不会傻到去做一个moba游戏与英雄联盟对抗，那是呆瓜行径。
    我想说的是，在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中，有一种游戏类型是很值得我们注意的。
    那就是大逃杀式fps游戏。”
    点出主题之后，苏成意把语速放慢，观察着员工们的反应。
    显而易见，作为资深游戏宅，他们应该早就和自己注意到了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没人和他一样是穿越回来的，并不知道在这之后，会有一个现象级游戏破土而出，火爆全球。
    前段时间还听说建模组有个家伙熬夜打《h1z1》被血虐之后痛定思痛——以一条华子为代价找了编程组帮他写开挂脚本。
    结果当然是遭到了董羽的正义怒斥。
    “话说到这里，大家心里应该都想到了《dayz》或者近期热度很高的《h1z1》吧？
    成为现象级游戏的内在逻辑都是游戏玩法模式创新导致的，玩法的创新必会产生现象级的作品。
    以上这两者所拥有的新奇的玩法和它们所开辟的完全不同的游戏赛道，它们所应该有的热度应该远远不止现在这样。
    这显然是跟公司的奇葩运营和对国区的限制有着莫大的关系。
    咱们工作室的某位玩家对此应该很有发言权，一定不是你打不过，而是亚服延迟太高。”
    他这话写明了是在调侃，台下紧跟着一阵哄笑，唯有当事人埋低了头去。
    没想到这位老板人不在工作室，这些事儿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游戏，就是以这样的模式为蓝本来制作的。”
    苏成意微微一顿，将ppt放到最后一页。
    “我想.它的名字应该叫做——《绝地求生》。”
    (本章完)

 第407章 累就对了

    第407章 累就对了
    月上柳梢，更深露重的时候，面对着屏幕上进度刚刚到达1%的策划案，苏成意会短暂地陷入对人生的怀疑中。
    谁能想到他前段时间一边抱怨事情太多太累，一边又在员工面前大言不惭地抛出了这种量级的新项目呢？
    已经是深夜两点半了，宿舍里鼾声如雷，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蛙叫。
    这是他熬夜加班的第二十一天。
    出走半生，资本家竟是我自己。
    为了不打扰舍友休息，苏成意特地在自己的位置上拉了个隔光的床帘，敲字也只用笔记本自带的静音键盘。
    其实像他这种情况，搬出去住是最方便的，比起在宿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肯定要自在得多。
    但是，现在是大一下学期，正是课程繁多的时候，住在校外的话终究还是诸多不便。
    笔记本屏幕的荧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淡淡的黑眼圈。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距离今晚的任务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全神贯注的投入才行，但他现在已经很累了。
    思考了半晌，他决定先趴个五分钟闭目养神。
    看来想完美兼顾学业和事业，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简直累得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敲代码的那个他不是他，脱壳而出飘忽在一旁的魂体才是他。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精力旺盛的家伙，前生也一直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若是碰上连续的加班，更是宛如一抹游魂。
    这里所说的精力旺盛的家伙，没错，就是隔壁那位奇女子，叶橘叶小姐。
    她这学期的兼职一点都没比上学期少，每天像個陀螺一样在学校转来转去，丝毫不停歇。
    不仅每份兼职都做得井井有条，甚至还有空去辩论社参加活动。
    苏成意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叫做叶橙、叶柑、叶柚子，或者叶苹果叶香蕉之类的。
    否则无法解释她精力这么旺盛的理由。
    针对这一困惑，苏成意也趁着课间问过叶橘。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彬彬有礼，十分谦逊，是真心想请教请教。
    “拜托，你很弱欸！”
    叶橘神采奕奕，人身攻击，一副“哎哟真没想到你这么虚呀~”的欠扁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重生所引起的一系列连锁效应，苏成意想，他这辈子的终点大约就是像简潇那样，进红圈所当个律师。
    或者考公，努力往法官方向去。
    虽然无论是律师还是法官，都是薪资较为优渥，说出去也很光彩的职业。
    一般来说，这种职业在相亲市场上是很吃香的.不对自己考虑这个干嘛。
    但是，论经济实力的话，就算再多奋斗个二十年，也肯定赶不上现在的自己。
    前提是不干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不过以苏成意这种公正死板的性子，肯定是做不来这些的，要做这些他或许智商有余，但情商太低。
    可能谁前脚向他递来橄榄枝，第二天他就整理好证据给人举报了。
    前生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理科状元，混到最后，却也只是个在大厂混吃等死的普通员工。
    说出去可能都丢了各位状元的脸。
    苏成意想，如果不是走科研这条路，单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话，情商似乎要比智商重要得多。
    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楚远江，有不少媒体曾经采访过他。
    对于自己在中学时代平庸的成绩，楚远江只是将其当做笑话轻快地抖落了出来，他坦然地表示，他当时太不懂事，心思没在学习上。
    如果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他一定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苏成意却觉得他这只是场面话，毕竟总不能对着镜头鼓励青少年们放弃学业早些出去创业吧？
    不过他的确是个天生的商人，无论嗅觉还是执行力都堪称恐怖，这也是万里挑一的天赋，求不来的。
    而苏成意的这扇门很显然是被关上了，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如果没有重生的金手指，苏成意自认为他是铁定走不了这条路的。
    但之所以需要走这条路，也是因为重生之后，他毅然决然地踏进了史上最恐怖的修罗场。
    而要解决这样的修罗场，经济基础或许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但.绝对不能没有经济基础。
    这也是他这个点还坐在电脑前努力的原因。
    自从上次在员工会议上将《绝地求生》的项目抛出来之后，员工们的情绪都很激动。
    因为苏成意给这个游戏的定义是：现象级全民网游；将会与《英雄联盟》分庭抗礼的热度；同样会有全球职业联赛；成为一个带动游戏行业焕发新春的火热ip。
    员工们下意识觉得这话说得太满太夸张了，但又很难不去相信自家boss的能力，所以想到自己即将参与进这样一个震古烁今的项目里，都不由得心潮澎湃。
    苏成意并不觉得夸张，他一直是很客观的一个人。
    如果有人是和他一样重生回来的，那么他一定不会对于他所下的这些定义有什么反对意见。
    因为事实的确是这样。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这句话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岁幼儿，多少都曾经听说过。
    大逃杀本身就是个很有意思的设定，再加上逼真的场景和枪支手感，每局跳伞所带出来的随机性，“伏地魔”和“刚枪王”均可吃鸡等等丰富多彩的玩法。
    《绝地求生》没有任何不火的道理。
    关键是要将它做出来，其难度是极大的。
    好在苏成意前生偏偏对此有着足够丰富的经验，他曾经参与核心制作的项目恰好就是《绝地求生》的手游版。
    这不可不谓天时地利人和，就像是上帝用勺柄上写着《绝地求生》的勺子在喂他吃饭一样。
    饭都喂到嘴边来了，又哪有不吃的道理。
    和《极乐迪斯科》一样，具体的制作他可以交给员工去做，他只要负责监工就好。
    但问题在于他是重生者，只有他知道这个游戏的核心理念和玩法，所以这一块只能他一个人来完成，其他人再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就像《极乐迪斯科》最重要的的游戏风格和文案设计他是一手操刀的，《绝地求生》最重要的核心板块，他也注定要自己完成。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苏成意的手表振动起来，提醒他休息时间到了。
    很想再定时个五分钟，但最终他还是抬起头来，抹了把脸。
    继续。
    都是自己找的事儿。
    谁叫你要谈这样的两个女朋友？她俩可是一个比一个卷的卷之圣女。
    而且现在形式很严峻，非常严峻。
    楚倾眠现在正经营着醒醒娱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跟陈锦之碰上面。
    以这两人的聪明程度，都不需要挑明了说，一点蛛丝马迹就足够推断出一切了。
    或者说，女人最可怕的其实是直觉。
    到目前为止，两人都还没有在私下里面对面对峙过。
    苏成意总觉得只消一个眼神，这俩人就能很有默契地意识到问题所在.
    那就太恐怖了。
    在此之前，他无论如何也要努力努力再努力，至少保证在修罗场爆发之后，手里能有张底牌。
    望着屏幕，苏成意悠悠叹了口气。
    晨光熹微，鸟鸣啁啾。
    李韬的闹钟准时在六点响起，这是他每天起床晨跑的时辰。
    铃声只响了半下，他就迅速将其摁掉，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这是为了避免吵到舍友。
    李韬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掀开被子下床。
    以往这个时候，室友们都是在沉睡中，所以他的动作放得很轻。
    没想到一下床，他就感觉不太对劲。
    对面床位是空的，那位八点上课永远七点四十才会起床的少爷不在。
    李韬皱起眉头回想了一下，不对啊，昨晚他是在宿舍过的夜，起这么早出门？不太可能。
    这一下终于注意到床帘后边微微拱起了一块。
    李韬心怀疑虑，伸手慢慢掀开帘子。
    好家伙，这人趴在书桌上睡了一夜。
    手边还有笔记本，潦潦草草地写了些意味不明的数字和字母，笔记本因为太久没有操作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了。
    李韬沉默了半晌，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成意？成意！”
    “.”
    苏成意抬起头来，一脸困倦。
    他的脸上被压出来一个完整的表盘印。
    “怎么在这儿睡？去床上睡吧。这么睡，你颈椎还要不要了？”
    李韬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听他这么一说，苏成意才后知后觉感到颈椎和肩膀都僵硬了，现在一动，微微刺痛。
    “嗯，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这么不小心。”
    李韬笑了笑，后退一步，语气里的关切不减。
    “那要不然再睡会儿，早八的点名我帮你盯着就是了。”
    以往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借坡下驴，顺势说一句“谢谢李哥”。
    但今天的苏成意却破天荒地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算了，我吃个早饭，早点去教室再眯会儿就行。”
    这样熬了个大夜，他觉得脑子还是有些发蒙，便转身走向了卫生间，想着洗把脸清醒一下。
    因此也就错过了身后的人倏忽间沉下去的脸色。
    冷水洗脸，冰凉的刺激冲走了几分疲惫。
    苏成意提起书包出门。
    空气中带着清新的青草香气，薄雾未散，微风拂过时甚至有几分凉意。
    六点出头的京大校园，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
    他倒是也想好好睡个回笼觉，不过今天的课是刑法课，他最喜欢的课。
    而且夏天到了，期末还会远吗？
    现在在课堂上尽量多学一点，期末月的时候，需要耗费在期末复习上的时间就少一点。
    苏成意是这样盘算的。
    但落在卷王室友的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在宿舍里，最吵的声音不是青轴噼里啪啦的脆响，也不是游戏开黑气急败坏的呐喊——而是翻动书页的轻响。
    尤其是对于李韬这种人来说。
    他显然误以为苏成意这段时间天天熬夜，是在卷他。
    作为传统型学霸，他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懒散的天才，更可怕的是他现在还他娘的不懒了！
    当然了，苏成意没跟室友提过工作上的事情，李韬自然也猜不到他熬大夜的原因跟学习没半毛钱关系。
    只是兀自生出许多危机感来，今早跑步的时候，心率都比平常快了些。
    不过李韬心思深重，纵然心里揣着事情，面上也是不会显露的。
    所以在来到教室的时候，他还是微笑着打了招呼：
    “苏总，没睡啊？”
    苏成意板着脸摇摇头。
    “太吵了，睡不着。”
    李韬环顾四周，现在还早，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就几个人。
    不由得更觉得他在找理由了。
    但苏成意可没撒谎，如果李韬直截了当一点问他的话，他可能就如实告知了。
    他所说的吵，是窗外那群麻雀，叽叽喳喳个没完。
    这还真是歌词里唱的：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要注意严格区分故意杀人罪与故意伤害罪的界限，在直接故意杀人与间接故意杀人案件中，犯罪人的主观恶性程度是不同的，因而.”
    感谢麻雀的叫嚷使得苏成意还能强撑着精神，在教材书上勾勒出重点。
    虽然到期末可能会发现一整本书都是重点。
    太困了，只能说还好今天的课不是《法制史》。
    李韬在一旁暗中观察，心中叹气。
    瞧瞧，这都开始认真听课认真做笔记了，还说没卷！
    终于挨到下课，苏成意有气无力地拒绝了几个舍友叫他一起去食堂的邀请，准备先趴桌上小睡一会儿。
    但最后还是事不如人意。
    刚一解开静音，电话和信息就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何悟非：“工作室搬迁已经大致完成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整改的。装修和上次翻新一样，是采用的赛博朋克风。”
    “人事部让我问问伱，什么时候有空参与一下新人的最终面试？”
    “还有就是，大家都对于新项目很感兴趣。董羽托我问问你，目前的进度有没有什么值得分享的？或者说，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做的，他可以在休息时间无偿帮忙。”
    小郑：“少爷，瞧我说什么来着，《我要你》的收益真的爆炸了！”
    “但《水星记》和《直到你降临》也都还在歌曲热榜上，《虚拟》的翻唱版权也有不少人想来谈谈。”
    “下一期的歌准备好了吗？”
    “还有个大事儿。李老先生让我问你好，问你是不是对他准备的工作室有什么不满意，怎么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去一趟。还问你什么时候放假，他想继续跟谈谈接班的事儿”
    社长邓一舟：“苏成意，上周、上上周、上上上周的活动你都缺席，这一周呢？”
    “这周比较重要，具体流程需要等你答复再安排。”
    “尽快回复。”
    苏成意：“.”
    苍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干了，真不想干了，开摆。
    就算他现在就有机分裂，也根本干不完这些活儿。
    “叮咚。”
    新的信息又弹了出来。
    楚倾眠：“锵锵~我今天回学校啦。你在哪里呀，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饭，好不好呀？”
    一张抱着小猫庞丽华的自拍，看起来是一回学校就匆匆地去找她的小猫朋友们了。
    阳光下小班长眉眼弯弯，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周身的疲惫和倦怠完全被治愈。
    看起来她已经完全夺得了庞丽华女士的信任，后者任凭她如何揉捏，也没有亮出爪子。
    陈锦之：“苏老师午安。”
    同样是一张自拍，不过她还化着舞台妆，不知道是等着上台还是没来得及卸。
    她每次发自拍的目的都是为了自证——有在好好吃饭。
    其实可以反推为不发自拍的时候就是没有在吃，不过她也会狡辩糊弄过去。
    这张也不例外，她面前摆着一盘沙拉，撑着下巴笑意清浅。
    明明只是镜头下定格的一瞬间，却莫名让人觉得她眼波流转，煞是动人。
    算了。
    像是被打了鸡血，苏成意重新坐正。
    为了楚倾眠，为了陈锦之。
    为了去大理，为了环游世界，为了烟三月下扬州。
    为了下半生的幸福，或者说为了下半生的人身安全。
    为了能在修罗场爆发之后不被她们俩联合起来勒死，然后挂在东方明珠塔上示众，以警示天下渣男好自为之。
    累吗？累就对了。
    舒服是留给没女朋友的人的。
    (本章完)

 第408章 合格的人形外挂会自己进场

    第408章 合格的人形外挂会自己进场
    临近期末，京大的图书馆比平日里还要人满为患。
    自诩图书馆常客、嗅觉敏锐到不会放过任何空位的楚大小姐领着一学期都来不了几回图书馆的苏成意在里头绕了半天，试图找到合适的座位。
    一开始的要求是必须两人连坐，后来降低到隔一个位置也行，最后更是直接：
    “要不然苏成意你在我后面站一会儿吧，我们轮流坐好了！”
    苏成意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只能想到清宫戏里的娘娘和举着芭蕉扇的大丫鬟。
    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最终，还是楚倾眠的同学发现了他们，或许是觉得这对小情侣瞧着实在好笑，就主动把位置让给了他们。
    所以最后还是靠着人脉解决了问题，获得了一个靠窗、两人对坐的双人桌。
    “太好啦，开始战斗！我今天一定要把大体框架给全部做出来！”
    楚倾眠雄赳赳气昂昂开始清空书包。
    苏成意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把平板电脑、蓝牙键盘、活页笔记本、一整盒彩笔摆了一桌满满当当。
    难怪刚刚帮忙拎包的时候感觉那么沉重。
    学校的专业必修课算起来还有一周才会正式结课，两人之所以选择在今天来图书馆碰头，是来搞定公共选修课的作业的。
    众所周知，在正式进入魔鬼期末月之前，大多数选修课老师都会高抬贵手，放这些苦哈哈的大学生们一马。
    虽然结课时间无法更改，但他们会尽量将期末考试或者评测的时间往前提一提。
    因为只是公共选修课，所以一般来说，期末考试的难度自然也不会太高。
    除了极个别彰显人性本恶的老师，大多数老师都会善解人意地将考试形式定为一篇论文，或者小组作业。
    因为论文可以哐哐灌水，而小组作业可以摸鱼糊弄过关。
    总而言之，这几乎是各位即将迎接期末考试的大学生们能体会到的唯一的善意了。
    苏成意这学期没有跟楚小班长选到同一门选修课。
    因为时间实在对不上，他课太多，小班长课也不少。
    楚倾眠研究了半天课表，确定两人的确没办法像上学期一样一起上课了，挣扎无果，也只好哭丧着脸接受了现实。
    于是苏成意就依着自己的兴趣选了一门《博弈论》。
    毕竟大学生活里唯一的社团就是辩论社，他想着或许多少可以学到一点什么，也不至于浪费时间。
    当然了，一学期课程听下来，最后成功学到了0个知识。
    但是比起他这一门不太走心的选择来说，楚倾眠的选择倒是让人很是意外。
    屏幕上被勾起的科目是——《简明量子力学》。
    “你不是最讨厌物理了么，怎么着，想通了？终于要投身宇宙最浪漫的学科了吗？”
    苏成意扬了扬眉毛，神情很有些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的欠扁。
    楚倾眠瞪他一眼，伸手把他的脸推到另一边去。
    她没用上什么力气，苏成意感觉像是还没长出指甲的小猫虚张声势地挠了挠他的脸。
    “怎么啦，我就要选这個！”
    “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索性气势汹汹地把选课申请界面往下滑动，找到了提交键，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页面自动刷新后，屏幕上弹出提示框：“选课表提交成功。”
    嚯。
    苏成意勾起嘴角，又拍了拍手掌以示赞赏。
    “好，很有勇气。”
    “当然了，嘿嘿！”
    此刻傻笑着的楚小班长还并不明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俗称，强扭的瓜不甜。
    读高中的时候不感兴趣甚至讨厌的，并不是上了大学，长大了一岁就会变得喜欢起来。
    所以在苏成意给她打预防针，嘴里念叨着什么“普朗克从黑体辐射中总结出经验公式把能量写成hv的整数倍标志着量子的诞生啦”“卢瑟福的原子模型以及在此基础上玻尔提出的氢原子能级理论啦”.的时候。
    楚大小姐只是捂着耳朵表示严正抗议。
    开什么玩笑，这门课程的简介上可是写着“通俗易懂”“入门课程”“让文科生也能喜欢上量子力学”呢！
    怎么可能是这些听都听不懂的鬼玩意呢？
    世事无常。
    到了快要结课的时间点，楚倾眠已经生无可恋。
    靠北啦，这堂课还真就是这些嘛！！！
    她原本还以为会有什么风趣幽默的漫画形式啦，形象易懂的纪录片解析啦，量子力学简史里发生的一些名人趣事啦
    当然了，她这样天真的想法被苏某人狠狠嘲笑了一通。
    不仅如此，还说她应该去看儿童读物。
    譬如《物理君大冒险》、《物理世界奇遇记》或者《1分钟物理》之类的。
    面对嘲讽，楚大小姐选择了忍气吞声。
    原本以为这样一个学期下来，她至少可以得意洋洋地去跟苏成意炫耀：
    切，物理也没有那么无聊嘛！她已经燃起兴趣了！
    马上就去考个天体物理系研究生惊艳所有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但结局却是一学期下来每堂课都在听天书，一整个神游天外，根本学不进去。
    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嘛！
    楚小班长趴在桌上，感到很是挫败。
    早知道就听苏成意一句劝，选隔壁的《今日物理》，或者《现代天文学》了。
    前者一看就是科普类的，每天一个物理问题趣味解答之类的；后者就算听不懂，至少可以看看漂亮的星星和宇宙嘛！
    为什么要固定每周来遭这样的罪每次听完这样一堂课感觉灵魂都被抽走了。
    从小到大都遵守校纪校规的楚小班长生平第一次有了想翘课的想法。
    当然了，因为每次都被自己的良心鞭挞，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个惊人的、叛逆的计划，她就得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那就是为了让大家期末能够轻松一点，老师决定提前开始期末测试。
    形式为翻转课堂，要求每个学生独立完成。
    流程为十五分钟，五分钟时间简要讲解ppt，剩下十分钟时间留给老师和同学提问。
    摸鱼了整整一学期的楚小班长登时感觉如遭雷击。
    完蛋了，完蛋了！
    如果是论文之类的还好说，反正是搞搬运工作嘛。
    小组作业也好说，她可以承担收集资料、制作ppt这样的工作，只要别让她上台讲课就行。
    要在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里不懂装懂，真的很失礼呀。
    更别说还要回答老师和同学提问了！
    这样的话，就算ppt勉强通过搬运工作的形式完成了，同学一提问，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楚小班长登时感觉自己迎来了学术生涯中最大的挑战。
    于是，她把醒醒娱乐的工作暂时都丢给了楚远江，后者对此表示受宠若惊。
    楚大小姐决心腾出全部时间来泡在图书馆里，要先认真挑战这一难关。
    结果当然是不太顺利了。
    当然了，最令人痛苦的也不是自己的失败，而是男友的成功。
    因为《博弈论》这门课的期末作业是一篇论文，从查阅文献到完成论述，苏成意大约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
    人比人气死人。
    所以此刻的苏成意端着一杯冰美式，坐在她对面，悠哉悠哉地晃着二郎腿。
    像个成天招猫逗狗，勾栏听曲的纨绔子弟。
    楚倾眠咬牙切齿，将键盘敲得哐哐响。半晌，或许是终于看不下去了，苏成意慢悠悠地开口道：
    “其实不用太过为难自己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傻啊，你面前不是有个人形外挂吗？
    楚倾眠顶着黑眼圈抬起头来，因为常常被量子力学的理论搞得困惑到怀疑人生，所以头上呆毛林立，一看就是正在被知识狠狠折磨的女大学生。
    “不行，这都是平时不努力的后果，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必须自己完成！”
    她旁边堆着一大堆文献资料，都是刚刚自己跑去书架里翻出来的，本本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部头。
    楚小班长向来很爱护书，翻页的时候像是基督教徒翻阅圣经一样虔诚。
    “不过是选修课考试而已，你不会想把这一大堆都看完吧？”
    苏成意随手抽出一本，简单扫了扫目录。
    不得不说，检索资料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这几本都是量子力学史上的经典，作者名字个个如雷贯耳。
    不过他大约是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看完了。
    “我倒是想呀，可是看不完嘛。”
    楚倾眠生无可恋地盯着他手里的那本书，思绪却又飘到别处去了。
    “苏成意，你知不知道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
    “知道。”
    苏成意取下咖啡的塑料杯盖，倒了一块冰进嘴里。
    大雄在考试前因为太过焦虑而特地找哆啦a梦求来的道具，只要把内容印在面包上，再吃下去，就能记住内容。
    “光是你手上那一本《the feynman lectures on physic费曼物理学讲义》，就足够你吃得撑破肚皮了。”
    苏成意恶魔低语，将嘴里的冰块嚼得嘎嘣响。
    “呜呜呜。”
    像是最后一线希望也被打破，楚倾眠哭丧着脸趴在了桌上。
    一副人间小苦瓜的模样。
    苏成意瞧着好笑，也学着她的样子趴下来，盯着她长长垂着的眼睫毛，随口问道：
    “我看到伱刚刚本子上有写到海森堡矩阵力学的等价性，你知道这具体是什么定义吗？”
    “什么海森堡，我只知道比奇堡，蟹堡王，安格斯厚牛培根堡.”
    楚倾眠有气无力地碎碎念。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
    “要不要我帮你做？”
    这个提议显然很有吸引力，楚倾眠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要形容的话，这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在沙漠里跋涉数日，马上就要被晒成楼兰干尸的时候，突然捡到了阿拉丁神灯一样。
    要知道，以面前这位苏某人堪称变态的知识储存，他甚至不用查任何资料，单凭着记忆就能做出一个相当有深度的研究课题出来。
    这太让人心动了！
    楚倾眠瞬间觉得有两个小人正在绕着她飞来飞去地吵架。
    天使小眠的羽毛翅膀扑腾着，头顶的光环闪闪发亮，义正词严。
    “楚倾眠啊楚倾眠！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作过弊哦！老师的教诲你都忘记了吗？偷懒耍滑是没有好下场的！”
    恶魔小眠挥舞着手里的红叉，尾巴怡然自得地摇来摇去，语气里满是嘲讽：
    “哈，如果这也算作弊的话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该被抓起来！想想吧，以你现在的进度交上去的只会是依托答辩！你想成为整个课堂的笑话吗？”
    “宁愿丢脸，也要坚守最基本的做人原则才行！”
    “拜托，做个不知变通的笨蛋难道很自豪么？”
    “诚实无罪！”
    “但愚蠢有罪。”
    楚倾眠“.为什么感觉这只恶魔小眠说话这么像苏成意啊！”
    此时两人都趴在桌上，挨得很近。
    苏成意感觉她的睫毛都快扫到自己脸上了，隐隐闪烁的漂亮眼睛彰显着对面正在天人交战中。
    半晌，她抿了抿嘴唇，像是终于做了决定。
    苏成意垂下眼睛，等待着她的答案。
    “还是算啦，苏成意，谢谢你愿意帮我呀。但我还是要自己完成作业！”
    楚倾眠重新坐正，眼睛亮亮的，斗志昂扬地挥了挥拳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愧是这位小班长。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想强装严肃地警告她不要反悔。
    下一秒，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最好不要过两天又来找我哭鼻子。”
    “我才不会啦！”
    正式考试那天，楚倾眠早早地就来到了教室，经过一段时间的左顾右盼坐立难安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紧张兮兮地给苏成意发消息。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前线为您播报战况！”
    “呜呜我抽签抽到了第二个上台，倒霉死啦。”
    “紧张呢！”
    “苏成意，你要跟我说加油呀。”
    她噼里啪啦打字，像是要把砰砰的心跳通过信息传递给他似的。
    早知道就不逞强说自己可以完成了
    哎呀，至少今天早上要见一面嘛。
    想要抱抱。
    “叮叮咚咚。”
    苏成意倚在墙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纷涌而至的新信息，略略勾起嘴角。
    这家伙那天说了要自己完成，还真就是自己完成，期间连个问题都没向他提过。
    当然了，那之后也有细声细气地跟他解释原因。
    小班长说如果是平日里的作业就算了，这是期末考试，她觉得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行，不然就对其他认真准备的同学不太公平啦。
    于是辛辛苦苦熬了好几个大夜，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太满意，直到今天早上起床，也还在有可能被提问的各类专业名词的定义里挣扎。
    笨蛋。
    此时是早上八点整，上课铃声响起。
    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阳光如金色的幕布般散落，走廊上穿行而过的学生们带起的灰尘在光柱中起舞。
    忽然明亮起来的光线让苏成意有些不适应，他微微眯起眼睛，在屏幕上敲出两个字。
    “加油。”
    “好耶(＾－＾)v！”
    楚倾眠乐呵呵地回复道。
    已经是上课时间了，小班长违规条例加一。
    “后面还没进来的同学动作快一点，不要耽误咱们同学展示的时间。”
    教室里老师催促的声音响起。
    苏成意熄掉手机屏幕，把手里的棒球帽扣到脑袋上，跟随着迟到的人流，转身走进教室。
    (本章完)

 第409章 眠大王苏小怪

    第409章 眠大王の苏小怪
    楚倾眠坐在第一排，面对着讲台的位置，一如既往坐得很端正。
    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有她在的课里，平日里教室里无人问津的前两排座位，从来不会空着。
    不过假如光看楚倾眠现在这副气定神闲的神情，一定没有人能够想到她现在非常紧张。
    方才她还特地从收藏的大堆颜表情列表里特地挑了一个最轻松的发给苏成意。
    “好耶(＾－＾)v！”
    不知道有没有伪装成功！
    楚倾眠紧张兮兮地提醒自己：
    就算自己在翻转课堂上表现得很失败，等会儿见面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在苏成意面前漏出什么端倪来。
    不然就会惹他担心。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心虚起来。
    因为她很清楚以她的演技，肯定是瞒不过苏成意的。
    那就把规则降低到只要不哭鼻子就是大成功！！
    楚倾眠如往日一样做了一次深呼吸，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要说起来，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了。
    从小到大她就对于在公众场合掉链子这件事情非常忧心，原因很简单。
    这世界上关注她的眼睛太多了，作为楚家的独生女，她如果不能做到事事完美，便会遭人诟病。
    期望和压迫本就是一体两面。
    而她第一次掉链子，就是在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上。
    其实那时候，以她的口才和知识储备，远远不会落到哑口无言愣在当场的境地。
    但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这一天终于来了，她最终还是掉了链子。
    好在那时候苏成意忽然冲上台来救场了。
    站在现如今的角度回头看，会觉得“啊不就是忘个词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站在她当时的那个角度看，她的确觉得那是件天大的事情。
    所以自己还是有在长大的，楚倾眠想，至少面临这样一个极有可能会再度掉链子的情况，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紧张。
    反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在这堂课上，她已经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好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楚倾眠低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
    密密麻麻的工整笔记里，还是留下了一点摸鱼的证据。
    那就是她在角落里用圆珠笔寥寥几笔勾画出来的那個q版的苏成意。
    黑头发黑眼睛，嘴巴是一条短短的横线，-_-。
    不能说是有点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她还在旁边画了个气泡，里面写着：
    “不会真有人连量子纠缠都搞不明白吧？”
    她感觉都能想象出来苏成意本尊说这句话的语气。
    跟q版苏成意了对视半晌，楚倾眠莫名被自己的作品逗笑了。
    她趴在桌上涂掉了那句话，并把它改成：
    “我认为，眠大王的聪明才智，也是不符合宇宙运行规律的。”
    苏成意坐在最后一排，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往前看。
    想给楚小班长颁发一朵小红。
    理由是：全幼儿园坐得最端正的宝宝。
    结果下一秒，她就趴在了桌上，不知在涂涂画画些什么。
    不会这个时候还在临时抱佛脚吧？
    苏成意决定收回刚刚的小红。
    因为是翻转课堂，所以老师直接坐在了学生的座位上，学生们依照抽签顺序依次上台演说。
    第一个上台的是个女生，以她的紧张程度来看，似乎跟楚倾眠的物理水平相差不太远。
    不过她很聪明，选了个极其简单的课题。
    整体看下来，基本没有什么自己的研究和想法，就是将前人的相关论文做了个综述。
    ppt也做得简单，不到五分钟就讲完了。
    显然，这个女生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
    因为只是总结，所以总体不会出错，都是课上提到过的知识点，也不会有同学有提问的欲望。
    所以她非常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展示，回到了位置上。
    虽然中规中矩，但显然比漏洞百出要好得多，苏成意想。
    “好的，谢谢这位同学的展示。”
    台下坐着的老师语气淡淡的，不褒不贬，没有过多评价。
    “请下一位同学上台。”
    话音落下，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而苏成意顺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
    如果放在平时，她肯定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今天她实在紧张，想来大约分不出来太多心思给台下的同学。
    在学生之中，楚倾眠显然人气颇高，刚一站起来，周围的掌声就响成一片。
    于是为了表现得合群，苏成意也象征性地拍了拍手掌。
    “大家好，今天我要分享的课题是.”
    楚倾眠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紧张的痕迹，微微一笑，转身将ppt上的标题展示出来。
    “浅析量子力学中的哲学思想以及逻辑”
    苏成意藏在帽檐下的眉毛微微一挑。
    嚯。
    很有想法。
    然而，这是一本书都不一定能讨论完的课题，只是五分钟的ppt大概连它的背景都讲不完。
    但如果只是分享对此课题的兴趣与思考，那是很好的。
    显然楚倾眠的想法和他一致，而且她大约是真的对此很感兴趣，所以才选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困难主题。
    “20世纪20年代以来，爱因斯坦与玻尔关于量子力学的逻辑一致性、内在自洽性和理论完备性的争论，不仅成为当时哲学会议的热点话题，很多相关文章也是直接发表在了哲学类杂志上。”
    楚倾眠从时间线上梳理了近现代以来的量子力学发展史，一路看下来，居然没出什么差错。
    显而易见，她的背景研究是准备得很扎实的。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听着她娓娓道来，着实有些刮目相看。
    谁能想到前几天还在“海森堡是什么我只知道汉堡包”的家伙，现在已经可以对于量子力学形式体系的建立过程侃侃而谈了呢？
    随后楚倾眠切入她的研究主题，简要阐述了量子力学中蕴含的哲学假设。
    “事实上，自量子力学诞生以来，许多科学家哲学家都试图基于对量子力学的理解来阐述自己的哲学观点。比如赖兴巴赫的概率意义理论，费耶阿本德的多元论，普特南的内在实在论”
    好，真不错。
    居然连这些例子都举出来了，单单要搞懂所列举的这些理论的实质，都要费不少时间。
    苏成意听得嘴角上扬，台下的老师也笑得慈祥且欣慰。
    最后楚倾眠更是引申主题，提到了量子科学哲学研究的问题领域，上升了思想高度。
    “.关于量子力学中蕴含的哲学思考，既是哲学发展之要，也是科学发展之需。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我很高兴选到了这一门《简明量子力学》，它让我初步涉足到了这片未知的领域。
    是引导者，也是指明灯。
    以上，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楚倾眠微微鞠躬，关掉ppt，略显忐忑地看向台下的老师。
    因为这还只是第一关，等下的提问环节才是重点。
    老师清了清嗓子，却没急着点评，只是带头鼓起了掌来。“这位楚同学的表现很好，看得出来准备做得很充足，提出的话题也较为有意义。我希望下一周负责展示的同学们，可以尽量朝着这样的方向去努力。
    好了，对于方才的展示有什么疑问的同学，现在可以举手提出来了。”
    看来老师这是没有要亲自挑刺儿的意思了。
    苏成意略微放下了心来。
    同学提问的话，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太过超纲的问题。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楚大小姐的人气，老师话音刚落，“刷刷刷”四周的胳膊就举起来一大片。
    楚倾眠愣了一下，礼貌地笑笑。
    “嗯我刚刚看到这位同学最早举手，那就先请他来提问好了。”
    她指了指第二排一个快要把自己的胳膊抻断的男生。
    男生一跃而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低头看着自己在草稿纸上记下来的问题。
    苏成意低低“啧”了一声，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就点了个硬茬儿起来。
    这哥们儿长得就像搞物理的啊！看看他危险的发际线就知道了啊！
    “楚同学你方才举例时提到了赖兴巴赫、费耶阿本德以及普特南，其他两位我还算是了解，关于费耶阿本德的多元论，你可以再具体阐述一下吗？”
    问题还好，不算刁钻。
    像楚倾眠这样的人，她既然会举这个例子，就代表她肯定有过一些基础的了解。
    果然，她点点头，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多元论即是费耶阿本德关于通过多元理论之间的竞争以促进知识进步的理论，主张通过对理论的批判和扩散以反对科学中的教条主义”
    没想到那男生眉头一皱，直接出声打断了她的论述。
    “楚同学，我想听的不是这样层次肤浅的理论，我想听一些你自己对于他的理解。”
    楚倾眠微微一怔，她只是查资料的时候将名词解释背了下来，并没有针对理论进行深度研究。
    因为总共就几天时间，想做到那种程度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坦诚地回答道：
    “实在不好意思同学，我对这方面的理解还停留在最肤浅的层次，没有办法和你聊得更.”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这位男生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便开始以一种质问的语气继续提问：
    “众所周知，费耶阿本德因其观点趋于极端，维护和论证相对主义、非理性主义、反科学主义，提倡认识论无政府主义，一直被认为是当代科学哲学中的最大异端。
    楚同学你既然选择了他作为举例的一环，为什么不做好相关的背景调研呢？你具体是支持他的哪一部分言论？你也和他一样批判逻辑实证主义么？”
    他这咄咄逼人的架势的确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老师和同学一时间都有些傻眼。
    台上的楚倾眠更是懵住了，她就随便举了个例子，谁曾想跟纵火烧了牛尾巴似的？
    “那个.”
    楚倾眠艰难开口，想说同学你先冷静一点。
    但眼镜哥口若悬河，沉浸在自己的批判性演讲之中。
    很显然，这头牛大有控制不住的势头，它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似乎要创翻这个教室所有人。
    老师倒是很想开口制止，但讨论时间十分钟是他自己定的，没超时之前，他都没理由阻止。
    于是牛很自由地东冲西撞，楚倾眠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心想：
    算了，他都这样了。
    “是的，同学伱说得很有道理。”
    “天啊，真是新奇的角度！”
    “嗯嗯嗯，我当时居然连这都没考虑到，粗心大意！”
    精神状态非常之稳定。
    不过后排某位棒球帽男可就没这么好的耐心了。
    在眼镜哥再一次就费耶阿本德的理论进行批判的时候，他慢悠悠地开口道：
    “盲目将费耶阿本德看作是一个否定方法和理性、主张自由意志和离经叛道的无政府主义认识论者的人，我有理由认为，他的理论依据全盘来自于百度百科。”
    他话音落下，前排的人齐刷刷地转头往后看。
    苏成意感觉这些眼神里很明显写着感激二字，就像是：娘希匹，终于有人出手了！
    楚倾眠这才注意到苏成意居然坐在后排，顿时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此时尾巴着火的牛终于撞到了篱笆上，他停下发言，也转头去看这位忽然插嘴的人。
    这下不站都不行了。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迎上那人探究的目光。
    “当然了，这个问题其实更多的是哲学范畴。在量子力学的领域抓住这一点不放，有跑题的嫌疑。
    但同学你既然诚心诚意地提问了，看起来就是对此颇有研究。那么，基于这个观点，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讨论。”
    苏成意理了理衬衫袖扣，淡淡说道。
    他向来有种安静沉敛的气质，说出来的话莫名就是让人信服。
    不会像喷火的牛一样暴民跳脸，逼着你承认他是对的。
    “若是认真阅读过他的《反对方法》以及《自由社会中的科学》，便会非常轻易地认识到，他的非理性主张更接近于理性主义否定语境下的同构，而并非旨在否定一切既有方法论和理性原则。”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着。而好巧不巧，这两本书他还真看过。
    谁让他以前无聊呢
    而那位眼镜哥的确没看过，所以他也无从证真伪，一时间居然连如何还嘴挣扎一下的思路都没有。
    “如果是通过百度百科或者公众号推文来了解的话，可能会看到他的“多元方法论”被严重过度解读和刻意歪曲之后的版本。
    这原本无可厚非，学习知识的渠道原本就多彩多样。
    但你如果也同样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便迫不及待地将其用作武器来攻击其他同学。
    此等行径，倒是符合无脑将费耶阿本德打为极端分子的群体。”
    苏成意抛出结论，悠哉哉重新坐下。
    楚倾眠沉默了半晌，忽然察觉了他话中的重点——“也同样只学到了皮毛”。
    ！！！
    怎么有人来救场还要无差别攻击一下的呀！
    笑了十五分钟的楚倾眠同学终于失去了表情管理，悄无声息地瞪了他一眼。
    苏成意勾起嘴角笑了笑，一副看乐子的神情。
    这两人眉来眼去一遭，倒是没引起众人的注意，因为他们都去看那位被说得面红耳赤的眼镜哥了。
    “叮叮。”
    老师定的闹钟响起来，他咳嗽一声，再次带头鼓掌。
    “很精彩的辩论啊。一个简单的举例居然能够引出这么多有趣的讨论，咱们的同学思维还是很活跃的哈。”
    楚倾眠抱起资料回到座位上，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坐了这么前排。
    跟苏成意都隔了十万八千里啦！
    等到第三个同学上台，楚倾眠才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回头瞄他，却发现后排那个位置上空空如也。
    他似乎看完自己的展示就起身走了。
    楚倾眠摊开笔记本，在q版苏成意的脑袋上歪歪扭扭地写：眠大王の苏小怪。
    大王叫我来巡山的那个小怪。
    盯着苏小怪的横线嘴巴看了一会儿，楚倾眠转过头去，为生平第一次早退找了借口。
    “老师，我身体有点舒服，跟您请个假。”
    老师：“.”
    (本章完)

 第410章 妈妈我见到天使了

    第410章 妈妈我见到天使了
    上午九点。
    京大校园迎来了第一个较为安静的时间段。因为有早八的在上课，没有早八的在睡觉。
    苏成意双手插兜，走在未名湖畔。
    初夏时节，早晨的微风吹得人很舒心。
    他才刚走出教学楼，楚倾眠就一路小跑跟了上来。
    苏成意一见这可稀奇了，小班长也会翘课？
    结果还没来得及揶揄，她就莫名其妙、乐呵呵地开始唱起歌来。
    “大王叫我来巡山呐~咿儿呦~咿儿咿儿哟~”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总之一直在他耳边魔音贯耳。
    她唱的是86版西游记里的小妖怪小钻风巡山的时候唱的歌。
    苏成意对此确实有一定的印象，但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个脑回路，怎么就突然唱起了这出。
    “巡了南山我巡北山喽~咿儿呦~咿儿咿儿哟~”
    楚倾眠越唱越起劲，笑盈盈地在他前面一两步的位置蹦蹦跶跶。
    不像是那只小钻风，倒像是初初修炼出人形的笨蛋小兔子精，稍不注意耳朵就会钻出来的那种。
    “小心提防那个孙悟空~哪啊~~~”
    苏成意虽然记得这个桥段，甚至连小钻风跟来打探消息的孙行者说了些什么都记得，但却着实想不起来原版巡山小曲是個什么样的调调。
    不过听着楚倾眠这抑扬顿挫波浪起伏的搞怪尾音，以及唱歌时自信又快乐的表情，也大约能判断出来，她多半是没有跑调的。
    那这首歌未免也太魔性了一点吧！
    不过也合理，毕竟那时候的剧里的调调原本就如此。
    什么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啦；什么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啦
    虽然在心里表示理解，但眼瞅着她马上又要开始“咿儿呦咿儿咿儿哟~”了，苏成意还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不许唱。”
    “嗯嗯嗯？”
    她眨巴着眼睛，很无辜地在问为什么。
    “太难听了。”
    苏成意松开手，夹带私货地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肉。
    “这就是你的主题曲！”
    楚倾眠难得地没有跟他计较捂嘴的事情，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猫。
    “他有几十种的变化~特别会变那小苍蝇啊~咿儿呦~咿儿咿儿哟~”
    于是最终还是让她完整演唱完了整首。
    ———————————
    牺牲很大。
    因为一直到吃过早午饭，苏成意的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咿儿呦咿儿咿儿哟~”的魔性曲调。
    感觉脑仁都疼。
    楚倾眠见状，这才笑眯眯地给他展示了她画在笔记本上的q版图案。
    “你都当上大王了，我只是小怪？”
    苏成意眉头一皱，觉得这很不科学。
    连楚倾眠都能占地为王了，他高低也得是三清四御那个级别的才合理。
    但对方很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随即大手一挥，很是大气。
    “我知道了！你想当眠大王的压寨夫人！”
    “.”
    苏成意“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屈起指节敲了敲她的脑袋。
    “走了。”
    “诶，你等等我！”
    两人吃过午饭，照例要在学校里转转，消消食。
    苏成意想了想，大概也有好几天没跟楚大小姐一起吃饭了，总感觉她不在，食欲都降低了不少。
    毕竟有这样一位萌物坐在你对面，吃相很好，眼睛里都是对食物的真心和热爱。
    你不多吃两口饭，都对不起这个饭搭子。
    楚倾眠吃饭真的很像宫崎骏电影里的小朋友，并且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简直像在拍什么《孤独的美食家》似的。
    苏成意有时候想想也会觉得非常好笑。
    楚倾眠曾经提到过，楚家的家谱再往前翻几页的话，就是那个年代最典型的封建主义大家庭。
    尽管后来垮台了，家里老人却始终保持着那些算不上优良的传统，说话做事都文绉绉的，规矩非常多。
    所以楚远江一开始并不受家里人的待见，他从商这件事，也没有得到家里人的支持。
    这才导致他的创业历程更多像是白手起家，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穷得连吃饭都成问题。
    其实要论家族势力之类的话，楚家并不比隔壁侯家差到哪里去。
    楚倾眠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是自豪的语气，反而是觉得生活不易，唉声叹气。
    楚远江事业大成之后，才终于获得了家族的认可，这也导致楚倾眠作为独生女，不得不进入了家族老一辈人的视线之中。
    她身上的压力一大半都来自于这样的目光，着实很累。
    这样的家庭，在培养女孩子的时候，想必是按旧时代大家闺秀的水准吧。
    想象一下，楚家家宴，红木长桌，觥筹交错。
    楚大小姐身着旗袍，正襟危坐，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悄悄夹了一个红烧肘子放进碗里。
    方才吃饭的时候，看着对面专心致志啃肘子的楚倾眠，苏成意忍不住脑补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于是笑得差点被呛到。
    楚倾眠虽然猜到对方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肘子在前，懒得计较。
    此时两人散步消食，得了空闲，便开始秋后算账。
    “苏成意，你刚刚笑什么呐？”
    “笑你呗。”
    “.废话！”
    楚倾眠抬眼瞪他，伸手把他拦住。
    苏成意也不挣扎，顺势就靠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清风徐来，柳枝摇曳，楚倾眠的发梢被吹起和枝条一样的弧度，煞是好看。
    “伱上次参加家宴是什么时候？”
    苏成意看着她水莹晶润的瞳孔，突发奇想地问道。
    “嗯好像是过年的时候吧，就是除夕夜呀。啊实在是翘不掉，都没有陪你一起过，对不起呀。”
    楚倾眠听他问起这个，便又想起上次除夕的事情，心里觉得很是抱歉。
    苏成意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事，摇摇头。
    “没事。”
    或者说还有些庆幸，如果大小姐那天晚上真的溜出来搞什么惊喜活动，那自己就实实在在地完犊子了。
    毕竟是跟陈锦之一起过的。
    苏成意并不对楚倾眠在这种时候无法缺席家庭活动而感到什么不满，或者说，他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她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话，她就不会是现在的楚倾眠了。
    虽然期待会带来压力，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被养成了很好很好的性子，无论哪方面来看都是完美的。
    而需要在除夕这个合家欢的日子里抱团取暖的，只有他和陈锦之。
    在苏成意的认知里，这是一件相当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是万物运行的规律一样。
    家庭和成长环境所带来的孤独，只有在遇到另一个类似的人的时候，才能得到救赎。
    “哎呀，我可不喜欢参加家宴了，可无聊了。”
    楚倾眠趴在栏杆上，叹了口气。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一想到第二天要见到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我就害怕到睡不着觉。尤其是姥姥姥爷，每次来都要检查我的功课！
    钢琴啦，小提琴啦，都是他们给我安排的。有时候呢，看到隔壁孩子什么什么拿奖了，第二天就有教那个的老师来家里跟我打招呼。”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脸颊肉被压出一个软绵绵的弧度，让人很想戳一戳。
    不过她看起来情绪不太好，所以苏成意只是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不过，还好我遇到你啦！”
    说到这里，楚倾眠忽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以为她会说一些煽情的肉麻话，没想到：
    “那次乐器比赛输给你之后，因为想跟你斗争到底，夺回第一
    所以去上了公立学校——然后就发现除了周末根本没有时间补习哇哈哈哈哈！”
    这还真是因祸得福。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嗯，可惜斗争没怎么成功。”
    “哼。”
    楚倾眠转过头来看他，笑得眉眼弯弯。
    “不过说起来，你真的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哦。”
    苏成意垂下眼睛，在想关于前世的事情。
    那时候对于同学的事情毫无兴趣，也并不了解，但也隐约听说过一点消息。
    毕竟是楚大小姐这样的人物，八卦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据说她的行事风格跟楚远江并不类似，低调得多，但雷霆手段却是一脉相承。
    所有人都说这位继承人会将集团带到一个新的高度，还说这位小楚总是个事业脑，这些年来，竟是没有一点边新闻。
    前世的苏成意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关心。
    现在再回头看，答案倒是明明白白地写在纸上。
    “对啦，你是怎么想到来看我的翻转课堂的？都不跟我说一声，看到你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呢。”
    楚倾眠想到自己上台之前的愿望，便向前挪了一小步，伸手抱住他。
    “想看看你会不会在ppt上把海森堡写成蟹堡王。”
    今天的果味道似乎更浓一些，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才不会啦！”
    楚倾眠在他怀里沽涌了一下表示抗议。
    “你说我是不是做得还可以嘛。”
    “嗯。”
    苏成意这倒是真心话，这么几天时间里，能做到她这个程度，已经是很聪明了。
    高考之后，所有人都被苏成意737的逆天成绩蒙蔽了双眼，但其实楚大小姐的707放在其他地方去看，也已经很逆天了。
    她原本是不用来卷应试教育的，但她既然来了，就会努力做到最好。
    就像这次翻转课堂，她原本也是可以学着其他的同学，做个讨巧的、简单的课题应付考试。
    但她偏不，牺牲好几天的睡眠时间也罢，她要靠着自己做到最好。
    这样的性子，全世界恐怕都是独一份儿的。
    “嘿嘿，不过还是你厉害啦。”
    楚倾眠蹭蹭他的肩膀，笑得很是可爱。
    “欸，对了，苏成意，我发现一件事哦。”
    “何事？”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问道。
    因为如果不回答的话，她肯定会哼哼唧唧地质问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好奇。
    这个恋爱谈久了，他早就摸清楚了这家伙的习性。
    不过有时候会故意逗她玩一下，看她气成河豚的样子，着实很有意思。
    在隔壁陈锦之那里，这种把戏就是起不了一点作用的。
    并且风险还很高，很有可能会被反将一军，被陈锦之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害怕出糗了！”
    楚倾眠这话说得颇有气势，像是战场之中负责摇旗呐喊的大头兵。
    苏成意忍不住勾起嘴角，低头问道：
    “这话怎么说？”
    “就是不害怕了呀，不是有句话嘛，你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
    大头兵继续冲锋。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便无情拆台道：
    “别人的人生可能没有观众，但如果你的话——观众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吧。”
    “哎呀！”
    大头兵遭遇敌人伏击，重重跌了个跟头，偃旗息鼓。
    “反正我今天上台之前就没有很紧张呀。你还记得之前下棋那次吗？我就是害怕出糗所以才缠着你给我补课的！”
    这哪里能不记得，苏成意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悔。
    后悔没跟那个棋社的偏分头继续下局围棋。
    头都给他打歪。
    非得让他知道什么是童子功不可。
    “但是呢，现在想想，就也还好啦。”
    楚倾眠轻轻一笑，仰起脸来。
    “事事都做到最好的话，那样虽然很厉害，可是会不会太累了呢。
    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逼着自己做到那个地步？
    为了达到这样的结果，又要付出些什么嘞？我有时候想想，就觉得还怪可怕的！”
    “苏成意你爱玩游戏嘛，要形容的话，翻转课堂就像是一个小任务。
    只要完成就好了，我不会再追求什么金色成就啦！都累死人啦！”
    没想到她还能打出这种比方，苏成意笑了一声，觉得还倒是贴切。
    不过他在这方面可是完美主义，喜欢的游戏必须玩到全成就达成才会放下来，否则就又会毫不犹豫地打开一个新的周目。
    “你看，就算人生是一场跑步比赛，可是每个人的终点也不一样嘛。没有设置终点的话，比赛也就失去了意义。
    而且我已经坚持跑了很久啦，现在我想要慢慢走了。
    路上有烤地瓜的话我要买一个揣在怀里，有捞鱼游戏的话我要捞一条，有漂亮的日落的话，我就要坐下来好好看一会儿！”
    每次楚倾眠笑得小虎牙露出来的时候，都会更像一只小橘猫。
    苏成意想到笔记本上，她借着q版苏成意的嘴说出来的那句夸她自己的话。
    事实上，他觉得正常版本应该是：
    我认为，楚小眠同学对这个世界的爱以及温暖他人的能力，也是不符合宇宙运行规律的。
    的确是很不可思议。
    尤其是从苏成意这种厌世又消极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奇迹。
    尽管已经是重活一世的人，苏成意依然觉得他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太多感情。
    或许是前生宛如行尸走肉的人生给予人的印象太深刻。
    毕竟那样一个人对着落地窗独坐的夜晚实在太多也太漫长。
    那只能被称之为生存，而非生活。
    苏成意想，质量守恒定律。
    因为有楚大小姐这样的人，所以也还需要他这样一身死气的人来中和一下。
    就像孔子说“人之初性本善”，就是形容楚倾眠的，所以她可以像个小太阳似的热爱生活。
    而荀子说“人之初性本恶”，那就是形容他本人的。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信条就是：人类很无聊，人间不值得。
    “苏成意，你不知道吧？”
    没想到楚倾眠却忽然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相当郑重其事。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
    “我不是因为喜欢这个世界，所以也喜欢你。
    而是因为世界上有你的存在，我才会这么、这么喜欢这个世界。”
    楚倾眠弯起眼睛，阳光给她镀上一圈光晕，粉雕玉琢，惹人目光流连。
    像是天使偶然坠入凡间，泽被苍生。
    (本章完)

 第411章 希望你也一样爱我

    第411章 希望你也一样爱我
    “你爱热吻却永不爱人”
    听筒那边，陈锦之一字一顿地在念歌词。
    “还可以。nei，oi，yi，men，再来一遍试试看。”
    苏成意刻意把语速放得很慢，确保她可以记住每一个字的发音。
    这首歌叫做《处处吻》，是首非常经典的粤语歌。
    从旋律到鼓点都非常带感，是一首适合现场演唱，带动气氛的歌曲。
    是的，这一期的选歌，苏成意并没有选择“原创”。
    这依然是一步险招，因为前两期、甚至于之前发行的个人单曲，陈锦之演唱的都是原创歌曲，并且风格并不雷同。
    这就肯定会导致现场观众极其期待她下一期会有什么新招。
    就连小郑都对此不太看好。
    作为娱乐圈老油条，他认为如果从第一期踢馆开始就走的是原创歌曲的路子，中途再转为翻唱的话，一定会有诸多不利影响。
    俗话说就是“赶粉”，会让冲着原创歌曲来的观众感到期待落空，相对失望。
    因此，小郑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过苏成意是不是苏郎才尽了，写不出歌儿来，所以才出此下策。
    小郑语重心长跟他说有什么困难千万别憋着，大不了去找李老出手相助。
    这最艰难的两期都乱杀过来了，不至于因为这种原因，就要这样子将就一期。
    但苏成意很快就否决了他的建议。
    首先苏郎才尽这回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因为他压根没才。
    听说过抄袭别人的家伙有抄不出来的时候吗？！
    以他多出了十年的阅历来说，脑子里所积累的，适合陈锦之的好歌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第二，遇到困难就跑去找李老出手，未免也太孙子了一点吧？
    苏成意想，就算真如小郑猜测的那样，他多半也是拉不下脸来去找退休老人重新出山的。
    虽然那样子的话，《我是蒙面歌王》的热度一定会再创新高。
    光是李青山复出之作这几个字就是一波极其恐怖的流量了，这泼天的富贵节目组一定会大接特接，全力炒作。
    但是，不到山穷水尽之时，这一招都最好别用。
    苏成意之所以选择让陈锦之在这一期转为翻唱，当然是因为他有着充分的考虑。
    要说起来，粤语这门方言在国内的普及度其实算是比较高的，基本上所有人都能秀上那么一两句。
    这要得益于红极一时的港片。
    譬如“顶你个肺”“你这扑街”“叼你老母”之类的，上到七老八十老人下到牙牙学语小孩，基本都学会了。
    但是为什么好像全是骂人的
    抛开这些通过电影带出来的口语不谈，粤语歌在当年曾经也是一片盛世，是近来几年才渐渐没落的。
    但那些经典老歌依旧很能打，歌词也常常为人津津乐道。
    苏成意小时候在白话区生活，基本是听着粤语歌长大的。后来去了棠安，原本以为周边出现粤语歌的频率会变少，没想到却是并没有。
    虽然已经称不上是港乐的黄金年代，但情怀尚在，走街串巷的时候，总能听到店内的劣质音响在播放的：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失去，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苏泽朗更是对粤语歌很是钟情，他之所以走上搞乐队这条不归路，其实就是beyond给予他的勇气。
    那时一腔少时意气，带上几個真心兄弟，抱着把破吉他弹《不再犹豫》的前奏，一时间只觉得摇滚万岁。
    苏成意在这位不靠谱滚青老爹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是学会了不少粤语歌。
    比起旋律，他印象更深的反而是粤语歌的歌词。
    因为粤语有九个音调，而普通话只有四个，所以听起来总是起伏更多。
    再加上粤语歌词注重平仄，用词往往偏向古典，一段歌词也最为追求唯美意境的塑造，因此粤语歌总是显出一种特别的韵味。
    比如被戏称为是唱给钉子户听的《喜帖街》。
    “好景不会每日常在，天梯不可只往上爬，爱的人没有一生一世吗。”
    比如《春秋》只转载要事。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比如“你看那个人好像条狗啊”的《一生所爱》。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这样的歌词，就像是讲述了一个故事。
    苏成意认为，歌曲的寿命长短就是取决于它可以被人们记住多久，而这样一个故事注定是会被记很久很久的。
    前两期中，陈锦之唱的是流行歌曲《水星记》和民谣《我要伱》，这两首都是节奏较慢，旋律优美的小情歌。
    《水星记》是带着宇宙浪漫的情意，《我要你》是月色撩人的表达。
    毫无疑问的，陈锦之将这两首歌都诠释得很好，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但苏成意看过陈锦之在《偶像101》的舞台，她那时候走的并不是这种站桩唱歌的风格，让所有人都记住她的那个舞台叫做《la vie en rose》，是热烈而鲜活的玫瑰人生。
    现在随便去视频网站上点开一个相关的视频，热度都依然很高。官方发布的那个视频，更是无论在什么时间点进去，左上角都会出现一个“有99+人在陪你一起看”。
    这更让苏成意相信，没有什么风格是陈锦之消化不了的，她本身就有着极强的可塑性。
    所以在这种时候，“合适”并不重要，“反差”才重要。
    这一期他要的是让观众眼前一亮，让那些从《我是蒙面歌王》节目中认识她的人，为此改变而感到惊叹。
    同时，让从《偶像101》节目期间就开始追她的粉丝们感叹“爷青回”。
    这是一招棋下的虽险，但结果若是成功，那局面就是双赢。
    而之所以要在这种反差的前提之下选择粤语歌，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他得知这期节目的录制地点改到了羊城，粤语发源地。
    在羊城唱粤语歌，开场就占据着很大的地理和人文优势。
    当然了，节目组这一步“羊城特别辑”的录制，显然不是为了陈锦之而准备的。
    不过是为了某两位连连受挫的老歌手，他们的母语也是粤语，所以想在这里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然而.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苏成意想，有这样的好处，他当然也要来分一杯羹才行。
    歌手在当地唱当地人的歌，这原本就是非常拉好感的一件事。
    老歌手们有“回到家乡”的情怀，陈锦之也有作为非广人士努力学习粤语歌的这一份真诚。
    众所周知，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个原因。
    那就是苏成意总觉得知衿尘这个马甲有一种被盯上了的风险。
    从前陈锦之只是101旗下艺人，受到的关注度虽高，但也没有破圈的风险。
    但今时今日可不一样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全国收视率和热度都最高的音综，已经不能说是破圈了，是完完全全就站在圈外。
    她前两场的仗打完，已经让她在普通人的视野之中站稳了脚跟，也就是说“歌手iris”这个名字，已经比“爱豆iris”的名声更响亮了。
    正因如此，她背后那位神秘制作人知衿尘的关注度也跟着再度拔高。
    在知衿尘这个词条下的标签是：神秘高冷，天才制作人，大佬亲传，曲风多变，优秀且高产。
    哪个资本家见了不心动一下？
    于是苏成意之前还只是要接受101公司的骚扰，现在倒好了，各界人士争先恐后地向他递出橄榄枝。
    还好知衿尘工作室的电话留的是小郑的。
    据他抱怨，每天至少要拒接二百来个骚扰电话。
    苏成意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
    他总觉得这样的橄榄枝的另一头，或许会有某些他并不想暴露身份的对象。
    醒醒娱乐正如日中天，影视音乐两开，这其中肯定有着楚远江的助力。
    苏成意简直无法想象，如果知衿尘的身份被挖出来，那将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所以无论如何，避避风头，总不会出错。
    事实上，苏成意的预感一点都没错。
    知衿尘这三个字在圈内的影响，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本人对此的认知。
    因为在近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圈子里都是处于僧多粥少的境况，歌手层出不穷，优秀的创作人却少。
    所以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年轻制作人，自然会引起大范围的关注和讨论。
    不过他为人低调，唯一接触过的101公司又曾经被他恶狠狠地警告过，所以圈内对他的认知也就停留在表面上的标签里。
    尽管被知衿尘工作室的旗下拒绝多次，但大多数公司依然没有放弃抓住这次合作的机会，期望着有一天能搭上这条大船。
    只有醒醒娱乐除外。
    楚倾眠不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她不想挖同学的墙角，她感觉这很不道德！
    而道德感没那么强的楚远江不去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他对此有所怀疑。
    原因很简单，在通过醒醒娱乐正式进军娱乐圈之前，他就已经蛰伏其中观察了很久。
    直到已将人脉和情报都发展到了极致，他才放心让女儿去淌这浑水。
    从未听说过有任何关于这位神秘制作人知衿尘的消息。楚远江相信自己的情报网，所以问题就只能出在调查对象的身上。
    其实这等小事原本是不需要楚远江费心思的。
    不过好巧不巧，楚倾眠一个电话敲过来，说什么期末考试了要搞学习，让他接手醒醒娱乐几天。
    再一个好巧不巧，他在公司审视了一天，其他项目都很顺利，只有《我是蒙面歌王》这里不太顺利。
    本司艺人justin的成绩被隔壁同为新人的iris全盘碾压。
    楚远江向来是个锱铢必较，不轻易放过一寸领土的性格，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这个知衿尘从前绝不是圈内人，而是从其他行业半路出家的。
    那么，世上真有凭着天赋做到这一步的“年轻人”？
    楚远江暂时对此持保留态度。
    除此之外陈锦之，知衿尘，连圈名都是这样来的，那么这两人之间必定是极其亲密的关系。
    楚远江捻灭烟头，沉吟半晌。
    “进来。”
    “你去查一查这个知衿尘。弄清楚他是谁，他背后又是谁。”
    虽然有了危机意识，但并没有太过重视的知衿尘同学，此时正在一心教学中。
    他知道，若是发音标准，将歌唱得好听，那叫真诚，是非常讨喜的行为；
    但是倘若连最基础的发音都一塌糊涂，那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用了最费时间却最仔细的方法，一个字一个字地纠正发音。
    “你爱热吻却永不爱人，唱多次。”
    苏成意一时间没换过来国语，陈锦之却听懂他这是让她再来一次的意思，轻轻一笑。
    “你爱热吻却永不爱人。”
    “啊，这回很好。”
    饶是苏成意这种严苛的老师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这样的方法原本是很耗时耗力的，但好在这位学生是最聪明又灵性的那一位。
    稍微纠正一两次，她就能够领会过来，连一些很容易出错的细节都捕捉到了。
    再加上陈锦之的御姐音色原本就很适合说粤语，真是极为好听，听得让人耳根泛红发软。
    如此一来，很快就将一整首歌词给顺利地扒了下来。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
    通篇学会的优等生陈锦之尝试着加上旋律，随意哼了两句。
    苏成意竟然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
    他选这首歌的时候只是觉得旋律好听且洗脑，会带动现场气氛并且适合后续up主制作一些踩点视频。
    没想到高潮部分这几句会这么适合陈锦之。
    其实按全文来看，其实是一首偏讽刺的歌，但是“一吻便颠倒众生”这句话简直完全是给陈锦之量身定做的。
    可能是听到另一边“啪”地一下把手机盖住的声音，陈锦之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首歌很适合你。”
    苏成意平复了一下心情，正色道。
    陈锦之只是笑笑，并不当真。
    “苏老师眼里就没有不适合我的。”
    “是真的！到时候录节目就知道了。”
    苏成意对此很是确信。
    毕竟前两次他的预感都没有出错，这一次也绝对不会出错。
    他甚至连演出的服饰都已经跟节目组沟通过，提前准备好了。
    当然了，现在还不会跟陈锦之说，需要保留一点神秘感。
    “好好好。”
    陈锦之语气里盛着笑意，更是似水温柔。
    “苏老师，这次录制地离京城太远了，你又在准备考试，可以的话，不用过来了。”
    她斟酌了一下，说出了重点。
    听筒另一边的苏成意垂下眼睛，对此有几分纠结。
    之前有一回，林桐因为林姐姐要来京城的事情，因为放心不下所以准备翘掉一堂考试去接她。
    苏成意还因此教训了他一顿。
    现在倒是忽然可以理解了，如果节目录制跟期末考试撞时间的话，他多半也会选择放弃考试。
    察觉到他的沉默，陈锦之将语气又放软了几分，宽慰道：
    “没关系啦，小郑会过来的，有什么事情他会马上联系你。”
    “只要没有当天没有安排考试我就会过来。”
    苏成意回答道，微微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劝我好好准备之类，你知道的，考试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大约是全世界最简单的事情了。”
    陈锦之愣了一下，抿嘴憋笑。
    虽然这是事实没错，但是他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就很有一种bking的气质。
    挂掉这个时长破纪录的电话之前，陈锦之说道：
    “苏老师可以再教我几句日常用语吗？”
    她的本意是可以用来跟羊城那边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之类的。
    没想到苏成意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开口就是：
    “挂住你。”
    “bb，我好中意你嘅。”
    “靓女，你几时得闲嫁俾我？”
    果然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说这些肉麻话就不会说不出口，苏成意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只是不会说粤语，又不是完全听不懂，陈锦之想。
    还真是笨蛋.她伸手捂住眼睛，感觉手心和脸颊同样温热。
    “。”
    “。”
    “.?”
    利用语言不通所打出的回旋镖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身上，苏成意赶紧打开电脑。
    “你慢点说，我开个翻译软件。”
    “不行。”
    陈锦之轻轻笑了起来。
    “我要挂了。”
    “？？？”
    话音落下，还真的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苏成意盯着电脑屏幕，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真的需要学习一下韩语了。
    陈锦之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是歌词的发音注释。
    这种事情上她向来很认真，每个难点都被圈了出来，这一页纸被写得密密麻麻。
    角落的空白处写着方才她回答的那几句韩语。
    “我也想你。”
    “我也喜欢你。”
    “不知道现在或者明天？”
    她握住笔杆的手指微微用力，准备将这几句话涂掉，以避免被其他人看到。
    笔尖落到纸上，却又忍不住添上一句。
    “。”
    如果刚刚说的是这一句的话，苏成意肯定能够听懂。
    因为就是最经典的那一句“撒浪嘿”，也就是无数韩剧男女主都曾经在雪地里歇斯底里地喊过的“我爱你”。
    陈锦之在这句话上涂了个圈，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
    希望，你也一样爱我。
    (本章完)

 第412章 难不成要翻车了？

    第412章 难不成要翻车了？
    所有大学的传统之一就是一到需要公布什么关键信息的时候，教务系统一定会无差别卡顿一番。
    苏成意从小到大，大约还是第一次如此关注期末考试时间。
    然后就被卡在了登录界面。
    从前的他对于考试保持着司空见惯的平常心，在其他人因为考试而叫苦连天的时候，他往往很淡然，多一堂少一堂都并不在意。
    反正学校不出题考试，他自己也会去搜刮题目来做。
    这样的习惯在前生的大学时光里依然持续着，大多数偏僻且冷门的知识，其实都是他在那段时间里自学的。
    大学的图书馆和高中比起来不是一个量级，尤其是他就读的这种顶级高校，资源什么都独一档。
    倘若学生们有心要学的话，这一类高校所提供的都一定是最好的资源。
    这就给苏成意行了不少方便，他利用这四年时间里学习了几乎全部感兴趣的知识。
    高中因为学了理科而被放弃的政治历史地理，他趁此机会全补了个遍。
    徐洋常常吐槽他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徐洋有限的头脑认知里，苏成意几乎没有任何知识盲区。
    在楚大小姐的翻转课堂上，之所以能那么自信地站起来驳回他人的观点，不是因为他攻击性强，而是因为他的确懂。
    除此之外，苏成意还有一个较为特殊的习惯。
    那就是每次读完一本书之后，会自己给自己做一个测试，以保证能够消化掉这本书的内容。
    方法很多，如果是科普类的书，他就翻回目录，开始在脑子里一個个回答目录上提出的问题。
    如果是名著小说，他就合上书，重新过一遍剧情，并在脑海里理出一个简要的大纲和人物关系图。
    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考试，或许这就是他不反感考试的原因。
    这样的人忽然特别关注起了期末考试的日期，如此反常，自然是有些引人怀疑。
    “苏总，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想看考试日期？我瞧着你复习得很认真啊。”
    李韬搓搓手，不经意地笑着问道。
    “嗯。”
    苏成意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半晌，又补充道：
    “我有事儿。”
    “噢。”
    李韬将信将疑，他揣着手看了一会儿这位一脸冷漠地按着“f5”的家伙，屏幕上依然是那一行“网络崩溃，请稍后再试”的黑色字体。
    李韬想了想，意识到大约是校园网的问题，刚刚回来的路上有看到维修公告来着。
    不过也只能用校园网才能登得进去系统。
    “喏，你看这个。”
    李韬把手机递给苏成意，是一张考试时间的截图。
    苏成意接过来，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是咱们宿舍这边网络坏了在修，瞧你急着看，所以问其他同学要了一张。”
    李韬笑了笑，回答道。
    苏成意明白过来，点头道谢：
    “啊，谢谢李哥。”
    “这有什么的。”
    李韬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其实最近苏成意的各种热爱学习的表现让他危机感很强，以至于他都快要维持不下去“暖心室友哥”这个人设了。
    不过就刚刚这样的表现一看，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好别扭的。
    天才社恐还是那个天才社恐。
    第二学期都快结尾了，除了他们宿舍的人，这家伙恐怕都没有加过其他同学的微信，也就当然想不到“问问其他人”这个办法。
    道完谢之后，苏成意放大考试时间表的图片，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关注那个特别的日期。
    看到日期下面有一堂考试安排的时候，他心里一沉。
    但第一反应却不是“完了去不成现场了”，而是“靠北，要缺考了”。
    不过再定睛细看，就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
    这堂考试是那个截图的同学自己的选修课考试，而苏成意的《博弈论》论文早就已经提交过了。
    nice！
    苏成意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
    “怎么着？日子没撞上？”
    李韬拧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随后好奇地问道。
    “嗯。”
    苏成意眉开眼笑地把手机还给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阳光了不少。
    李韬登时在心里感叹，看来心情还真能改变一个人的长相。
    这家伙方才心情不好的时候，眉眼低沉，一脸阴郁，看着简直就像刻板印象里的黑道杀手。
    此时心情好了，难得笑得这么开心，就摇身一变成了个阳光且俊俏的靓仔。
    在学校里走一趟估计会被七八个姑娘式要微信的那种。
    可能有点夸张，李韬想。
    但也有可能太保守了。
    如他所见，苏成意心情确实很不错，他很快就打字告诉了陈锦之这个好消息。
    之所以这么重视，一部分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脱离原创转型翻唱，他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另外一部分，就是因为他心里老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说不清楚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在这样的坏事上，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所以就不得不引起重视。
    苏成意想，或许等见到陈锦之就好了。
    见到她，就能安心下来。
    暂且定了定心神，为了转移注意，苏成意转身笑着说道：
    “李哥，出去吃饭吗？我请客。”
    “嗬，小苏总请客我哪能不去。”
    李韬爽朗地笑了一声，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的天气。
    艳阳天，但有风，算不上太热。
    两人下楼，决定去校外的美食街点个鸡公煲吃。
    “同学，请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不好意思。”
    苏成意摇摇头，礼貌回绝。
    一边的李韬的笑容颇有几分苦涩。
    ok，这就已经是今天的第七个。
    他之前倒还真是猜得太保守了。
    这大约是因为，美食街人流密集，不少校外人士也会过来吃饭。
    两人站在鸡公煲店门口排队，个子又高，就跟两尊门神吉祥物似的，自然是引人注目。
    苏成意叹了口气，有点后悔没戴个口罩再出门。
    李韬却看穿了他这想法，直接开口道：
    “不是挡不挡脸的问题，主要还是看你心情怎么样。”
    “哈？”
    苏成意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咱就是说，你平日里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瘫样儿，你就算长得跟朝伟彦祖似的，人家妹子也不敢招惹你啊。”
    李韬细心解答。
    “是这样吗？”
    苏成意恍然大悟。
    于是他闭上眼睛沉思三秒，调整好状态之后又重新睁开。
    果真重新变回了平日里那副死人脸。
    李韬点头如捣蒜，对他这惊人的变脸速度表示十分赞叹。
    “怎么做到的？”
    “想象一些让人不爽的事情。”
    苏成意回答得云淡风轻。
    很简单，想想上辈子那个头发像刷子的领导老头就可以了。
    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对着他那张烂窝瓜脸保持好心情。
    那么，如何转变回好心情的状态呢？
    也很简单，再想想财务部那群大姨就好了。
    发工资的那一瞬间，即便是十八层地狱的恶鬼都要忍不住笑一笑。
    鸡公煲端了上来。
    事实证明，生意火爆是有原因的。
    小火炖出来的鸡肉滑嫩，咸香不腻，再加上鸡公煲的灵魂泡面，根根面条都挟裹着一层浓香酱汁，吃起来非常下饭。
    服务生拿了开瓶器过来，冰镇过的啤酒倒进杯中，泛着气泡，两人顺势抬手碰了碰杯。
    “对了，最近马修和上官怎么总不见人？”
    冰镇的小麦汁儿很解腻，苏成意连喝了几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跟着反应过来他们的宿舍不是二人间。
    李韬暗暗吐槽了一句少爷您这反射弧还真有够长的哎，就他这情况，宿舍人至少失踪一个礼拜他才能反应过来哎。
    “他俩最近也忙呐。这不毕业季了吗？学生会改朝换代了，咱们紧跟着也要大二了。”
    李韬也喝了一口啤酒，没把话挑明。
    啊，修子哥在忙着上位呢。
    苏成意点点头，明白过来。
    “那上官呢？他之前不是比我还宅么？”
    “是，但是人家谈恋爱了啊。”
    李韬一脸神秘地耸耸眉毛。
    “哈？”
    苏成意有些震惊，生平第一回懂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听八卦。
    他确实有点好奇上官这种类型会跟什么样的女生谈恋爱。
    因为他瞧着有点像林桐，说不定能以此类推，举一反三一下。
    李韬笑了一声，似乎很满意对方这一脸八卦的神情。
    “具体的咱也不太清楚，上官脸皮薄，就简单说过一点。大概就是，女方不是咱们学校的，比他大几岁，已经在工作了。”
    “这样。”
    苏成意点点头，居然还是姐弟恋？
    “肯定是个美貌的富婆。”
    李韬拍板定案。
    “为什么，你见过吗？”
    “没有。”
    李韬正色道：
    “但我见过她的保时捷taycan。”
    “噗。”
    苏成意差点被啤酒呛到。
    “是真的，虽然没看到脸，但肯定美貌。
    伱别看我，我真不知道什么是4974x2144x1409轴距2904前轮距1717后轮距1698整备质量2300kg的保时捷taycan。”
    “哈哈哈哈。”
    苏成意笑了几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就算抛开车不谈，也是一辆很美的女孩。那好家伙，那腿”
    指轮胎。
    “那皮肤的光泽.”
    指车漆。
    “那明亮的眼睛.”
    车灯。
    苏成意夹了块土豆塞进嘴里，炖得软烂，口感有点像是土豆泥。
    “嘿，你小子也就是没瞅见啊。不过说起来，之前那个简潇学姐的法拉利也不错，哎！”
    李韬仰头喝了口酒，啧啧感叹。
    苏成意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
    照这架势看，楚大小姐家的车库
    进去走一趟出来，可能全世界的少男都要沦陷了。
    几罐啤酒下肚，李韬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卧槽，连上官这种宅男都谈上恋爱了，还是极品美貌富婆，受伤的难不成只有我这种老实人暖男么？！”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摇摇头，再次给他满上一杯。
    “不，据我观察，李哥你这种以后在相亲市场是很受欢迎的。”
    “.”
    于是苦酒入喉心更是作痛。
    ————————————
    啤酒和鸡公煲的确能够缓解心情。
    至少在坐上去羊城的飞机之前，苏成意都保持着淡然的态度。
    三个小时的航程，头等舱的座位安排得很松散，空姐送来了眼罩和耳塞。
    苏成意原本是想顺势补个觉的，但不知道是飞机起飞的失重感还是运行的沉闷轰隆声，成功把他压抑下来的不安感重新挖掘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摘掉耳罩，遮光板被拉了起来，阳光依然很好，有些刺眼。
    上飞机前，他跟陈锦之通了个短暂的电话。
    她已经提前到达节目组了，据说是有特别的安排。
    “什么安排？”
    “不知道，可能又是有前采一类的吧。我问了璐璐，她说她也不知道。”
    陈锦之听起来也很淡定，让人莫名安心。
    璐璐就是她那个临时小助理，苏成意已经记住了她的名字。
    “这样，我等下要登机了，你有什么时候给我留言，我落地就给你回电话。”
    “你几点到？”
    “不晚点的话，差不多四点半。”
    苏成意抬腕看表，今天的天气不错，应该会准点到达。
    “嗯，我查了一下，机场离场馆蛮近的哦，要不要我来接你？”
    她尾音上扬，语气含笑，旁人听着恐怕会觉得像是玩笑话。
    只有苏成意知道，她既然这样问了，那就肯定是认真的。
    “请陈锦之小姐多注重一些偶像自觉。”
    他故作严肃地回答道。
    “请苏成意先生多注重一些男友权利。”
    陈锦之学着他的语气，一本正经。
    于是苏成意成功被逗得笑起来。
    正因如此，他才短暂地忘掉了陈锦之话里所说的“特别的安排”，没有心思去细想。
    最终，也因为这“特别的安排”，陈锦之没有能够来机场接机。
    苏成意走出机场，打了个车。
    他给陈锦之拨了个电话过去，但是她回信息说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导演在。
    导演？
    苏成意对于这个答案感到一丝意外，因为现在严格来算是在节目录制之外的时间，导演会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跟艺人当面谈的？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陈锦之所说的“场馆离机场很近”显然也只是她定义里的近，足足一个小时车程才到地方。
    并且在此期间她一直没有回电话过来。
    苏成意越想越奇怪，于是给小郑也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没想到他那号称二十四小时超长待机的私人号码所给出的回应也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不仅如此，陈锦之好歹还回了条短信过来解释，他这边那是杳无音信，两人的聊天框停留在他上午发的那条：
    “报告少爷，奴才已经到羊城了。晚上等着你请我喝夜茶哈。”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一路上苏成意望着窗外，几乎脑补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糟糕情况。
    于是下车的时候拉开车门就想溜走，差点忘了付钱，被司机师傅好一阵审视打量。
    距离开场时间还早，正门入场是没有开放的，于是苏成意绕了个究极大圈，终于绕到了后门。
    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告示牌，b2出口。
    保安都在a1号出口列队，不知道在干什么，或许是开场前的集训一类的。
    运气还不错。
    苏成意弓着腰，以路上的绿化带为掩护，悄悄溜进门。
    没想到才刚走两步，就有人攥住了他的手腕，稍稍用力，把他拉进一旁的隔间。
    苏成意刚想挣脱，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嘘，是我。”
    他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这个隔间并不完全密闭，侧边有个小窗户，角度恰好能够看到a1出口。
    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线，苏成意低下头，看向陈锦之。
    明暗交错之间，她的琥珀色眼瞳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漂亮。
    苏成意隐约想起来很久之前也有次这样的情况来着。
    隔间外面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隔间里的两人贴得很近，分享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竖起手指，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苏成意点点头。
    几乎是同时，门外就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他们瞧着心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让你换的茶叶，你换了没？”
    “这我也瞧不出来啊！”
    “草！茶叶呢？”
    “没来得及换就.”
    “你滚犊子吧你，待会儿但凡出点什么岔子你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陌生的声音，听起来两人都很焦急。
    苏成意侧过头，听到两人的脚步渐行渐远。
    陈锦之这才稍稍退开了一点，手指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耳垂。
    苏成意接收到这个“可以说话了”的信号，稍稍吸了一口气，随后就把满腔疑问一箩筐地倒了出来。
    “导演找你做什么？他们没为难你吧？你见过小郑了吗，我也联系不上他。
    对了，你是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
    如果不是陈锦之出来把他藏起来，他肯定会正面撞到刚刚的人。
    虽然按照他俩的情况，估计也顾不上盘查他的身份。
    陈锦之安静地听完了他的全部问题，点点头。
    “导演找我的原因他没说，只说有个投资方想见见我。没有为难我啦，又不是强盗土匪。
    上午见了一面，他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后来接了个电话，就忧心忡忡地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之后就没见到了。
    我查了航班没有晚点，加上打车的时间，知道大约就是这个时间段，你会出现在这里。”
    陈锦之一个一个耐心地回答完，戳了戳他的脸，嘴角跟着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好啦，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
    苏成意稍稍松了口气。
    “羊城很热喔？去休息室坐一会儿吧，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了。”
    陈锦之卷起袖口，擦了擦他额角冒出来的汗。
    苏成意刚想回答说“好”，余光就瞥见了窗外的场景。
    看清楚那个在众人簇拥下走出来的人是谁之后，他刚放下来的心又再一次悬了起来。
    如果说刚刚一路上是悬到了嗓子眼儿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悬到了八百米高空。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保安在那边列队了。
    毕竟是那位楚大老板莅临现场。
    (本章完)

 第413章 习惯性钓鱼

    第413章 习惯性钓鱼
    苏成意觉得自己的心率几乎瞬间就飚红了。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无比希望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这堪称惊悚的场景完全是他的幻觉。
    阳光明媚，万物可爱。
    保安们夹队欢迎的其实是95年荣获劳模的厂内优秀生产标兵。
    大家聚在这里主要是为了感恩他为社会发展做出的伟大贡献。
    怎么可能是某位楚姓大老板呢？
    然而在苏成意试图自欺欺人的这个当口，这一队人已经结束了寒暄环节，正走向这一边来，瞧着像是要从另一边的停车场离开。
    阳光的光线和愉悦的谈笑声一齐从窗户落到隔间的两人耳边。
    “啊哈哈哈！好说，好说！茂子你唔知啊，我年轻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隆江猪脚饭咯！”
    楚远江一边爽朗地哈哈大笑，一边大力地拍着旁边那个瘦弱男人的肩膀。
    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老大哥般的牛逼。
    “一份猪脚饭，吃出男人的浪漫！”
    他说着说着像是哈喇子都要淌下来了。
    这很快让苏成意想到他那远在京城的宝贝女儿。
    还真是亲生的。
    靠北啊！所以这他娘的还真就是楚远江啊！！！
    不是，像这种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他不应该是日理万机忙得连走路都在打电话么？
    不应该是今天美利坚明天法兰西飞来飞去地谈生意么？！
    再不济，闲暇时光也应该交给高尔夫吧？实在不行去马尔代夫吹吹海风啊？！
    叔叔你没事儿跑来这边看什么音乐综艺啊喂？！
    难不成是ktv瘾犯了要单独给自己来一期时光音乐会特辑吗？？
    是不是还要搂着导演唱一首《兄弟抱一下》啊？！
    ……
    不，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冷静，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苏成意将纷乱的思绪和吐槽都清理出去，从头开始思考。
    方才陈锦之提到过，导演找她的原因是有个投资人想见她。
    而楚远江出现在这里也绝非巧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他就是那个想见陈锦之的投资人。
    由此推断，刚刚匆匆忙忙跑出去的那两個男人大概就是导演以及另一位工作人员。
    他们来找陈锦之的理由是楚远江想见她，但是眼前的情况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成功见面。
    楚远江似乎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而且这件事情也在导演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才会领着陈锦之在休息室干等着。
    在这之后，导演得到了关于耽搁楚远江的那件事的具体消息，所以才会匆匆忙忙地离开。
    这才使得陈锦之终于获得空隙溜出来，接到了想偷偷摸摸进入后台的苏成意。
    推理到这里，事情的脉络就已经很清晰了。
    那么，情况是很坏，但还没坏得那么彻底。
    至少楚远江还没有成功见到陈锦之。
    苏成意沉吟片刻，便又想到另一个尚未解决的疑问。
    那就是，楚远江为什么要见陈锦之。
    难不成是想挖墙脚？
    还是说，已经针对知衿尘的身份查出了什么端倪，要向她当面确认？
    苏成意一时间还无法确定是哪种情况，也评价不出来哪个比较容易接受，因为事实上这两种情况都很糟糕。
    如果是想挖墙脚的话，陈锦之一定会回答说需要考虑，然后先来跟自己商量。
    但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她跟醒醒娱乐签约？
    醒醒娱乐作为行业龙头，势头正盛，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去。
    以陈锦之的流量体质和她本身的业务能力，这无疑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有了醒醒娱乐这个靠山，各种各样的机会和资源会接踵而来，在娱乐圈的路也会变得无比顺利。
    所以苏成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理由去说服陈锦之放弃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虽然只要他开口，她就会不问缘由地同意。
    尽管这有可能是她的事业发展中最好的一个机会。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更是完犊子了。
    虽然说以陈锦之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在跟楚远江的交涉之中暴露出关于他身份的信息。
    但以楚远江的人脉，既然他决定要查了，那么知衿尘掉马也是迟早的事情。
    说不定他今天就准备直截了当地去问陈锦之：
    “iris小姐，你跟你的制作人知衿尘…啊不，你跟苏成意，是什么关系？”
    这时候陈锦之要怎么回答呢？
    ……
    苏成意想想就感觉到一阵寒意。
    楚远江知道了就代表楚倾眠也会知道，那修罗场就要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到来了。
    不过他也不一定有机会见证到这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因为在楚倾眠知道之前，他很有可能已经被楚远江叫人做掉了。
    那时候尸体说不定都漂到大西洋了。
    ……
    不行，不要束手就擒，人还是要有求生欲的。
    苏成意很快就重新镇定下来。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不要让陈锦之和楚远江见到面。
    窗户外面，楚远江和导演一行人已经走远了，从刚刚的对话来看，大概是要去吃饭。
    晚饭结束的时间点，就是节目开始录制的时间点。
    大型节目的录制牵扯到数百名工作人员和观众，有任何突发状况都会很难处理，这也是综艺节目很少选择直播的原因。
    只要楚大老板不抽大风，应该就不会阻碍节目流程。
    那也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到节目录制结束的时间段都是安全的。
    还有周旋的余地。
    苏成意轻轻呼了口气，终于敛住了心神。
    低头却撞上陈锦之似笑非笑的眼神。
    ……
    完了，他刚刚头脑风暴的那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陈锦之肯定早就察觉到他不对劲。
    “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头有点闷。”
    苏成意欲盖弥彰地抓了抓脸，便要伸手去推开门。
    结果却被陈锦之故技重施，反手扣住手腕按在了墙边。
    铁皮墙发出一声钝响。
    该不会是要在这里审问他一番吧，或者说要就地正法？
    “你…”
    苏成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陈锦之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摇摇头。
    她微微侧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几缕发梢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
    苏成意非常不合时宜地觉得她这样子很像谍战片里的漂亮女特务。
    几秒钟后，果然有脚步从走廊里逐渐逼近。
    不会是楚远江的人吧。
    苏成意稍稍紧张起来。
    偏偏那人还好死不死地杵在门口，半天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两人所在的小隔间是个临时搭起来存放道具的，又闷又热。
    陈锦之倒是半点不着急，很是淡然，似乎拥有比顶级女特务还要好的耐心。
    而心里有鬼的苏成意只好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东西。
    如果他破门而入的话就先给他来个一闷棍之类的。
    然而手边只有颜色奇怪的劣质假发和舞台服装，像是给伴舞们准备的，非常难看，像是《巴啦啦小魔仙》电视剧里使用过的款式。
    用这些奇装异服来伪装自己的话…可能还没走两步就会被当成变态五大绑起来，扭送公安局。
    焦心等候半晌，外面的人却不仅没走，还开始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隐约还能听到他跺脚和叹气的声音。
    苏成意越听越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但现在这个姿势不太好动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碰到旁边的物件摆设。
    他皱了皱眉头稍加思考，随后低头在陈锦之耳边以气声耳语：
    “帮我拿一下手机，右手边口袋里。”
    陈锦之弧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动作轻巧干脆地从他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递到他手里。
    苏成意保持着一个艰难的姿势，点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
    隔间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苏成意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他用胳膊肘把隔间的门怼开了。
    门外的人听到铃声显然很兴奋。
    “天老爷啊终于来电话了真是.卧槽！”
    他刚想接起电话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没抓紧的手机顺势从手里滑落。
    好在苏成意反应很快，跨步上前，稳稳接住掉落的手机。“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把手机递回去，略带疑惑地挑了挑眉毛。
    小郑看着面前的两人，重重“啧”了一声，抱怨道：
    “我还想问呢，你俩怎么想的，躲这儿来了？可让我一顿好找！”
    苏成意正想说是他先不回消息玩消失的，陈锦之就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进去说吧。”
    “.好。”
    苏成意反应过来，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看见他们之后，才跟着陈锦之走进后台。
    这个点恰好是饭点，休息室里比较安静，走廊里只有三人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回荡着。
    苏成意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小郑，奈何场景不对，而且他隐约觉得小郑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他一边跟着陈锦之在走廊里绕弯，一边点开手机微信。
    小郑果然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我到场馆了。”
    “伱绝对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我说这位少爷您到底干了些什么？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个问题。”
    “好家伙，我现在手心还在冒汗！”
    好几通未应答语音通话。
    “还真是，算了，见面再说。”
    虽然发了一大堆，但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苏成意“啧”了一声，偏头去看小郑，递给他一个想骂人的眼神。
    小郑当然接收到了，但他摆出了一个很无辜的表情，还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到了。”
    陈锦之手搭在休息室的门把手上，微微一顿，随即轻轻叩了叩门。
    “来了！”
    里面响起一声应答，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门应声而开。
    顶着齐耳短发的璐璐看到陈锦之的时候眼前一亮，但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时，又警惕起来，一只脚踏出门口，把陈锦之挡在她身后。
    “你们是？”
    “璐璐，没事，先让我们进来。”
    陈锦之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璐璐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用词是“我们”，这代表着她默认跟后面的两人是一伙儿的，于是稍稍放下心来。
    “哎哟，想进个门儿还真不容易嘿。”
    小郑一进来就开始忍不住地阴阳怪气。
    苏成意顺势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眼镜差点给我拍飞了！”
    小郑抱怨了一句，扶正眼镜腿。
    璐璐鬼鬼祟祟地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才重新缩身进来。
    苏成意注意到她甚至在门把手上挂了个杯子。
    这是个很不错的提醒办法，这样只要门外有人试图转动把手强行开门，玻璃杯就会“啪”地掉到地上，给予屋内的人以提醒。
    不过这似乎只在独身女性住酒店的时候需要用到。
    苏成意对于这小丫头的超绝警惕性有些意外。
    休息室还挺大的，里面专门有一间试音房，方便歌手提前准备开嗓。
    中间摆了个小茶几，烟灰缸里有不少烟头，茶杯也空了，显然方才导演就坐的这边。
    而另一边的沙发被挪出了一个安全距离，搞得不像是内部会议，倒像是面试似的。
    歌词本放在沙发上，这是陈锦之的位置。
    小郑一脸嫌弃地把桌上的一次性纸杯和烟灰缸都丢进垃圾桶里。
    “真没素质，都没个窗户就可劲抽烟。”
    陈锦之笑了笑，转身把空调的换气打开。
    “iris，他们俩是？”
    璐璐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得不说，她对于这两人的印象都有点一般。
    黑框眼镜男从进门开始就喋喋不休的，是个碎嘴子。
    面瘫高个男倒是没说话，不过眼神有点吓人，没什么感情，无论看什么都像是在审视。
    陈锦之看向苏成意，嘴角微微扬起，语气里带着笑意。
    “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知衿尘先生。”
    “？？？”
    璐璐的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天啊，这就是，这就是！
    这冰块脸就是传说中的知衿尘？！
    为什么有一种塌房了的感觉？
    而且除此之外，她还觉得哪里有一点不太对劲。
    由于太过震惊，璐璐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打招呼：
    “知衿尘先生，你、你好，我是iris小姐的节目小助理。”
    苏成意先看了一眼陈锦之，见她点点头，他这才咳嗽一声道：
    “你好，我知道。节目期间，辛苦你了。”
    随后便伸手想礼貌握个手，但璐璐沉浸在震惊中，完全没反应过来，于是苏成意只好尴尬地缩回了手。
    “这一位是小郑先生，是知矜尘先生的助理。”
    陈锦之继续介绍。
    “你好。”
    璐璐僵硬问好。
    小郑推了推眼镜，见这小丫头片子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一时只觉好笑。
    很明显，这又是某位天才制作人的小迷妹。
    说不定在幻想中误以为对方是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江南才子，没想到真人是个冷酷杀手男，被深深打击到了吧。
    事实的确如此。
    璐璐私底下没少嗑自家艺人和制作人的cp。
    事实上不只是她，网上很多人都在嗑的。
    风头正盛的当红女流量与默默站在她背后的天才制作人，路过的狗都得嗑一口好么？！
    没想到传说中的知衿尘是这样一个人啊，璐璐在一旁暗中观察。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长得也蛮好看的，就是也太高冷了吧，一点都不符合cp粉给他的定位啊。
    其实苏成意会这么面无表情，完全是因为被她盯得很不自在。
    这小丫头片子不会以为自己的眼神很隐蔽吧.
    平日里的话盯也就盯了，关键是他现在很想问问小郑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有点无奈。
    这时候早已看破一切的陈锦之轻轻一笑，拿起旁边的歌词本，对璐璐说道：
    “时间还早，璐璐陪我再过一遍歌，好吗？”
    璐璐刚想点头，眼尖的苏成意就发现了一件事，他把歌词本从她手里拿了过来。
    陈锦之的歌词注释写得密密麻麻，很是仔细，跟高中时候的笔记一样。
    这就导致被撕掉的那一块缺口显得非常的破坏整体美观，惹人注目。
    苏成意摩挲了一下边缘的缺口，抬起脸问陈锦之。
    “这边怎么缺了一块儿？”
    对方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写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话。”
    一边的璐璐瞧着自家艺人的表情，忽然领会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是眼神。
    陈锦之看知矜尘的眼神实在太不清白了。
    难道嗑到真的了？？？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哈？”了一声。
    陈锦之却没有要解答他的疑惑的意思，她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便侧过身对小郑说道：
    “试音室的隔音.很好喔，所以等下想聊什么就聊吧，我听不见的~”
    她这话像个炸雷似的，把两个男人都吓得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两人对视的眼神中都写着“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这么说？！”“她知道了？！”“我不知道啊！”等等复杂的情绪。
    陈锦之优雅转身，娉娉婷婷地走进试音室。
    戴上耳机后，她透过玻璃对着苏成意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她只是习惯性钓鱼。
    结果简简单单一个平a吓得他和小郑闪现大招全交了。
    再吓唬吓唬估计就要上票投降了。
    (本章完)

 第414章 闭上眼睛就能记住这一刻

    第414章 闭上眼睛就能记住这一刻
    “苏少爷，你最近没干什么胆大包天的坏事儿吧？”
    小郑一边鬼鬼祟祟地看向试音间，一边问了一个乍一听非常奇怪的问题。
    苏成意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陈锦之不仅关上了试音间的门，还戴了一个硕大的头戴式耳机，看起来是铁了心要给两人私密的谈话空间了。
    小郑这问题问得没头没尾的，旁人听起来或许会觉得很是奇怪，但苏成意却很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是在问自己最近有没有在修罗场的事儿上作死。
    显然，小郑也知道了楚远江在查知矜尘这件事。
    于是苏成意将最近的情况认真回忆了一遍，摇摇头。
    “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
    得到答案，小郑明显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拧着眉头。
    “那楚远江他是哪根筋不对，突然要查你？”
    “不知道。”
    苏成意也对此感到很不理解，按理讲楚远江不是这么闲的人。
    以他们的认知，楚远江肯定是不会在意这样一个横空出世的制作人的，更别说在乎公司艺人在一个音乐综艺上的排名了。
    但如果苏成意去问问楚倾眠的话，她就会给出一個非常肯定的答复。
    是的，他就是这种人。
    锱铢必较，眼皮子底下吃不得一点亏的人。
    倘若在这里折了个兵，他就一定会想办法从另一边抢头牛回来。
    总之，就是典型的资本家心理。
    更何况醒醒娱乐是他给女儿准备的项目，那就更是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了。
    连续两期被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后台的新人碾压，这事儿他可忍不了，所以立马就打了飞的过来监工。
    说是监工，其实是变相给节目组压力，至于对方够不够灵性，给不给他这个面子，他倒是不太在乎。
    这一边，小郑和苏成意一合计，也推出来了这样一个差不多的结论。
    否则无法解释他的行为。
    “那么，他要见陈锦之这件事又是怎么躲过去的？”
    苏成意问出了他心里最疑惑的一个点，也是想从小郑这里知道的最重要的一个点。
    小郑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回事儿。那时候，我接到的电话是李老打过来的。”
    “李老？”
    苏成意虽然有过猜测，但完全没想到真的是他出手。
    “是的，他打电话让我过去接他一下，他要过来一趟。”
    小郑顿了顿，猜到苏成意下一句肯定会问他现在人在哪，直接摆手打断道：
    “已经走了，老头子这段时间事儿不少，抽空过来的。”
    苏成意只好点点头，安静等着他继续说事情经过。
    “电话里他没提到具体是什么事，我也是之后才知道，居然是去跟楚远江喝茶”
    小郑摸着下巴，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说实话，楚远江这人私下的样子还真让人意外。好家伙，他一上来那架势，我寻思李老是他老丈人呢。结果后来听着听着才知道，这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听着小郑的描述，苏成意其实早有预料。
    楚远江大多数时候都是伪装成这样一个热心开朗、好说话到甚至有点憨厚的微胖叔叔形象，实际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本人不可能是这样。
    “坐下来之后呢，俩人就是一顿东拉西扯，少爷你懂吧？就那种成功商业人士勾心斗角的对话。”
    小郑一脸“你懂的”。
    苏成意点点头，肯定是能给人听睡着的那种客套官话，完全不用复述就能猜个大概。
    原本以为小郑和他一样，是因为听得烦躁才这样说的，没想到他的反应却是：
    “这样一圈听下来，真是学到了许多！”
    苏成意：“.”
    “这个寒暄环节结束之后呢，终于进入了正题。”
    小郑忽然摆出一个很熟悉的表情，苏成意曾经在李老脸上见到过。
    笑容温和，但眼睛里又暗藏锋芒，像是经验丰富的战场老兵沉默地在观察沙盘地图。
    他说：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但是不必查了。”
    楚远江笑得开怀，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反问：
    “哎哟，晚辈惶恐，李老先生这是护上犊子啦？”
    “不护不行呐，都查到一个七旬老人头上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老仇家闹上门来了呢。”
    李老也笑眯眯的。
    言语交锋之间，两人甚至还轻轻碰了碰茶杯。
    “那您真是误会了。”
    楚远江开始给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突然冒出来这样一怪物新人，圈儿里可不只是我好奇啊，大家都查呢。
    也就是我误打误撞查得快了那么一点点——”
    楚远江故意拉长音调，还比了个手势。
    “那谁能想到，就惊动你老人家了呢。”
    “我知道你没什么别的意思。所以啊，就想主动过来跟你说一声，不必费心去查了。”
    李老微微一笑。
    “知衿尘确实是我带的人，下回楚老板再有什么事儿，直接联系我就成。
    他就一年轻人，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想跟楚老板谈合作的话，估计还得磨上个几年。”
    “好说好说，知道是您手把手当宝贝带着的，这事儿就结啦。”
    虽说形式有些变化，但楚远江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那就是摸清楚了这个知衿尘背后的人的确是李青山，而且还是被李青山当作接班人看待的。
    那么，他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就可以得到合理解释了。
    毕竟有个这种传奇级别的人物当师父。
    “什么时候李老先生觉得可以了，请务必再联系！楚某必当倒履相迎啊。”
    楚远江一边继续寒暄，一边飞速地察觉出来一个弊端。
    那就是李青山既然主动跳出来明牌要保这个人，那么他以后就算再对这知衿尘有什么怀疑，也很难再有什么后续了。
    如果想继续暗中调查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费时费力，又容易得罪人。
    这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傻子才会干。
    楚远江不动声色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热茶，他此时依然对知衿尘持有一定的好奇心，但也不得不卖眼前这位一个面子。
    李青山在大多数人、甚至他手下的人眼里，大约都只是一位国风音乐的大拿。
    但楚远江可是知道的，这位李老先生，可远远不止这点儿本事。
    能够在那个年代一路平步青云的人物，身份多半都不能细究，一查一个不吱声。
    “那就好。”
    李老点点头，把瓷杯放到桌上，一声闷响，杯中的茶叶起伏飞舞。
    “时间也不早了，李老先生，今天我做东，请您吃个晚饭。”
    楚远江看了一眼腕表，主动站起身来。
    “荣幸之至。但今天过来这边，其实是受老朋友的邀约。
    楚老板，等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聚一聚。”
    李老也拉开凳子起身，优雅地理了理中山装衣摆的褶皱。
    于是正事儿谈完，两人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种客套环节。
    小郑很有眼力见，抢先一步走在前面，替李老推开大门。
    一辆红旗l5停在门外。
    小郑看得暗自咂舌，平日里李老低调得很，基本是不会坐这种明牌写着“爷不是凡人”的车型的。
    这大概不是他安排的车，而是他刚刚所说的那位老朋友的。
    李老坐进车里，小郑也跟着钻进后座。
    车辆缓缓启动，李老取下手腕上的佛珠，漫不经心地转了两圈。
    “您一会儿要跟他见一面吗？”
    小郑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问道。
    “倒是想见，不过等下确实有事。”
    李老捻着佛珠，继续说道：
    “伱待会儿和成意见面的时候，尽量不要提起方才这件事。如果一定要提，往轻点说。”
    “是。”
    小郑点点头。
    然后转头就绘声绘色、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经过给苏成意复述了一遍。
    非常典型的阳奉阴违。不过对我方有利。
    苏成意拍了一下小郑的手心，单方面击了个掌，鼓励他的行为。
    小郑疼得咧了咧嘴，深觉此子恩将仇报。
    没想到这次来自楚远江的调查，是被李老出面挡下来的，苏成意想。
    这就是有后台的感觉吗？不得不说还真挺爽的。
    正所谓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
    不对，一次也就罢了，总不能次次都劳烦他老人家出马吧。
    苏成意甩甩脑袋，将偷懒躺平的念头从脑子里清理出去。
    但李老这次出手的确很有价值，至少把他这段时间一直担忧的事情给轻松地解决了。
    知衿尘这个马甲也暂时安全，不用再避风头，这就够了。
    苏成意站起身来，走向试音室，靠在玻璃墙面上。
    陈锦之还是戴着耳机，随着节奏轻轻哼歌，隔音的确很好，站得这么近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璐璐像个小保镖一样杵在旁边，看到苏成意走过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苏成意索性冲她勾勾手，示意她出来一下。
    璐璐更是错愕，指了指自己：“我？”
    苏成意淡淡点头。
    “知衿尘先生，怎、怎么了？”
    做好心理准备走出来的璐璐还是结结巴巴，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没什么，你先去那边休息吧，我再跟iris过一遍。”
    苏成意没看她，侧身挡了一下玻璃门，走进试音间内。
    “哎！那小丫头，过来一下，哥有事儿问你。”
    小郑依然很有眼力见，冲璐璐嚷嚷了两句，这下轮到他们给这小情侣腾出私人空间了。
    “好。”
    璐璐转头看了一眼玻璃里的陈锦之，后者已经摘下耳机，正笑吟吟地跟知衿尘说着什么。
    “快点儿的，你看这资料.”
    “来了来了！”
    试音间内狭小，苏成意靠着玻璃，顺手把陈锦之面前的麦克风拔了起来，还拍了拍。
    “喂喂喂？喂喂喂？”
    “干嘛，幼不幼稚？”
    陈锦之被逗得笑起来，嗔他一眼。
    “外面好像真听不见。”
    “是呢，我刚刚已经唱过一遍了，你有听到吗？”
    “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对着麦克风大声喊了一句：
    “郑柏，你过来啊！”
    陈锦之反应很快地捂住了耳朵。
    不过外面的小郑显然没听见，他还在跟璐璐一条条确认节目组的合约条款。
    “效果还真好。”
    苏成意满意一笑，把话筒递回给陈锦之。
    “嗯哼。”
    陈锦之合上了歌词本，似乎没有要再唱一遍的意思。
    苏成意一合计，猜到她方才说要试音，也不过只是要给他和小郑谈话的空间而已。
    不过刚刚他和小郑聊的话，没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小郑这家伙很鸡贼，就算知道被隔音了，说话依然滴水不漏的，没暴露一点修罗场有关的信息。
    苏成意想了想，就把事情和陈锦之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因为就算其中没有修罗场的因素，他不想掉马，本身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所以整件事显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既然如此，他之后应该不会再提出要见我吧？”
    陈锦之想了想，问道。
    苏成意摇摇头。
    “这事也说不定，他只是不会再查我。不过抛开我不谈，他说不定本来就有意向跟你合作呢？”
    “那倒是不太可能。”
    陈锦之微微一笑。
    眉眼弯起来的弧度让苏成意联想到未名湖畔随风摇曳的柳叶。
    真是好看。
    苏成意这样想着，忽然抬眼看向玻璃外的小郑。
    他和璐璐面对面坐着，角度恰好正对着他们这边。
    于是两人顺利对视。
    相处久了还是会滋生一些默契的，比如现在，小郑瞬间就从这少爷的眼睛里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卧槽，又要开始了！
    小郑登时没好气地“啧”了一声，狠狠扭开脸去。
    璐璐：“.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她说错什么话了么？！
    她很是惶恐。
    没办法，小郑只好继续演戏。
    “诶呀，昨晚没睡好，这脖子扭到了哎，不得劲！”
    “是吗？要不我给您揉揉？”
    “那敢情好.不不，还是算了，大庭广众的。”
    目的达成，苏成意勾起嘴角。
    陈锦之敏锐地察觉到面前的人居心不良，刚想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脸就被人伸手捧住。
    下一秒，一个蓄谋已久的亲吻终于达成。
    时间太早，陈锦之还没来得及化妆，耳鬓厮磨之间，只有属于她自己的雨后新茶气息。
    半晌，苏成意停下来留时间让她换气，陈锦之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很轻。
    “被璐璐看到的话，她要塌房了。”
    苏成意笑起来，却没什么心思去看外面的人。
    因为陈锦之的眼睛里一汪春水，带着玫瑰色的期许。
    她自己或许并没有察觉到，但这让此时的她显得更加诱人。
    时间久到外面演戏的小郑真的快要把自己的脖子拧成僵尸了，苏成意才堪堪停下来。
    陈锦之环着他的脖颈，很想在这个白日宣淫的家伙肩膀上咬一口，但暂时没什么力气。
    苏成意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慢慢说道：
    “今天晚上不要有太大压力，楚远江特地来监工，节目组肯定要给他面子的，所以排名并不重要。”
    “嗯。”
    陈锦之弧度很轻地点点头。
    苏成意继续说：
    “今晚的服设是我要求的，你有看到吗？”
    “还没有，要一会儿去正式准备了才看得到。”
    陈锦之其实有一点想吐槽，保持着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聊的居然是这样的正事。
    两人贴得很近，苏成意感觉到她皮肤表面温热的温度，又忍不住侧过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加油。”
    陈锦之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苏成意刚想直起身来，她忽然又稍微用了点力气，阻止了他的动作。
    “再抱一会儿。”
    “好。”
    苏成意依言照办。
    陈锦之似乎真的就是想多抱一会儿，接下来她都没有开口说话，试音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交错的呼吸声。
    陈锦之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是珍贵，珍贵到让人有些惶恐。
    想要记住这一刻，于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苏成意当然猜不到她此时在想什么，也看不到她微微颤动的眼睫。
    只是手指无意间碰到她的肩胛骨的时候，忍不住想，怎么瘦成这样。
    (本章完)

 第415章 寥寥几笔绘半生

    第415章 寥寥几笔绘半生
    陈锦之偶尔流露出来的一些脆弱情绪，会在被其他人察觉之前，被她自己亲手扼杀在摇篮之中。
    如果对方是个和她一样敏锐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苏成意这种木头。
    所以在苏成意从这个有些过分漫长的拥抱中意识到不对劲之前，陈锦之已经先一步轻轻推开了他，并且露出一个和平时一样天衣无缝的笑容。
    “节目要准备开始录制了。”
    这一招百试百灵，苏成意显然没察觉出来什么异常。
    他点点头，也很快恢复成了那副正经的面瘫模样。
    陈锦之看着他整理衬衫领口的动作，觉得颇有渣男拔那什么无情的气质。
    她忽然很想开个玩笑，于是伸手捂住嘴角，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吸气声。
    “怎么了？”
    苏成意迅速俯下身来，语气里带着关切。
    “嘴角好像破了。”
    陈锦之微微蹙眉，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啊，我刚刚弄的吗？”
    苏成意吓了一跳，迅速开始自我反省。
    之所以反应这么快，是因为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接吻的时候一时上头就忘了力度，导致陈锦之嘴唇上留下一個有些明显的伤口印记。
    事后他当然很后悔，陈锦之的体质一直是这样的，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并且当天101团还有直播，苏成意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可以糊弄过去的办法。
    因为这样的直播，陈锦之作为c位肯定是要一直被cue到的，而她一讲话就会扯到伤口，很痛。
    而且现在的镜头已经很高清了，粉丝一定会怀疑这看起来就很暧昧的伤口的来源，到时候要是解释不清就完了。
    苏成意因此感到非常焦灼，不过陈锦之本人倒是很淡定，还有心思逗弄他，轻飘飘地丢过来一句：
    “苏老师想知道怎么解决的话，晚上记得看我直播就好了。”
    于是苏成意只好揣着抱歉的心理，左等右等，才挨到了直播开始。
    同往常不一样，陈锦之是第一个出场的，她戴着口罩，镜头被拉得很近。
    弹幕很快就爆炸了。
    “卧槽开屏暴击！”
    “iris你美死我了啊啊啊啊！”
    “也妹人告诉我一点开直播是这场面啊，我的急速救心丸在哪里？”
    “感叹，我们锦之这双眼睛真的生得太漂亮了，娱乐圈独一份。”
    陈锦之看了一会儿弹幕，笑着打了声招呼。
    “大家晚上好~正式直播之前，跟大家报备一件事情.”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弹幕的好奇心全部被勾起。
    “啊啊啊脑婆别钓我了！”
    “是的，这件事就是iris要跟我官宣了。”
    “楼上的拔刀吧。”
    “耳机党福利。”
    陈锦之轻轻拉下口罩，把嘴唇上的伤口向大家展示出来。
    “今天呐，跟neco玩的时候，被它咬到了。”
    她凑近镜头，抿嘴轻笑。
    即使隔着屏幕，苏成意的耳根也“唰”地一下红了。
    而弹幕已经是各疯各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啊啊啊啊你再过来我要晕过去了！”
    “天啊我们neco还学会咬人了？！”
    neco是一只猫咪，是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蓝白英短，101公司为了团综而安排在101宿舍的。
    虽然团综已经化为泡影了，但成员们对猫咪还是很好的，常常会拍一些视频和照片po到网上。
    尤其是林易水，她经常在公司要求营业的时候，发neco的照片以偷懒。
    neco也在这样的爱意之下逐渐生长为了一只猪咪。
    有时候陈锦之会拍它的背影给苏成意看，苏成意也会毫不留情地评价：
    neco是不是该减肥了？
    行走的煤气罐。
    肥猫。
    没想到现在是它帮自己背锅，苏成意不禁为自己从前的出言不逊感到几分忏悔。
    喵兄，对不起。
    粉丝们平时也是很溺爱neco的，对于它日益发胖的行为依然表示：孩子乐意吃吃呗。
    不过现在也是飞速偏心起来。
    “neco这次妈妈真的要批评你了。”
    “锦之欧尼痛吗？痛的话今晚直播少说话吧！”
    “实在不行众筹给neco买一个嘴套吧。”
    “真没想到这么胖的猫还能咬到人！”
    陈锦之被弹幕逗得笑起来，半晌，又故作严肃地说：
    “neco听到了吗？下次请乖一点。”
    好好好。
    苏成意对着屏幕频频点头。
    陈锦之撑着下巴，将镜头往上抬了一点，屏幕上只剩下了她的眼睛。
    她眼睫轻颤，慢悠悠地说道：
    “虽然但是.还是爱你哦。”
    攻击力实在太强，苏成意感觉需要腾出一只手来捂胸口，不然要被甜晕过去了。
    这段直播录屏截至目前已经被转发了几十万次，都是被iris小姐简简单单一番操作撩得原地升天的群众们。
    neco也从人人得而嘲笑之的煤气罐小猫变成了“neco的人生我的梦”。
    不过从那次以后，苏成意就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再有下一回了，因为次次都让猫咪背锅的话也太容易露馅了。
    难道说今天又？
    苏成意低头去看陈锦之的嘴角。
    晚上还得唱歌呢，受伤了会有影响的吧。
    “好啦，开玩笑呢。”
    陈锦之松开挡着脸的手，戳了戳他的脸。
    “这么容易紧张的话，下次就不要一亲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好不好啦？”
    苏成意松了口气，随即摊摊手。
    意思是这事儿他也没办法。
    陈锦之只好嗔他一眼，转身走出试音间，留给他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
    门外等候的小郑已经被迫表演完了一套脖子疼，肩膀疼，腰子疼的连招。
    他在璐璐眼里的形象已经从碎嘴黑框眼镜年上男转变为体弱多病的老年人了，估计对于他身残志坚坚持参与工作的行为还挺感动的。
    小郑再见到神清气爽的苏成意的时候，说实话，很想照着他那张颇为俊俏的脸上来一拳。
    “走吧，也到观众入场的环节了。”
    苏成意话是对着小郑说的，但眼睛却毫不掩饰地看着陈锦之。
    一边小心观察的璐璐一时间很想捂眼睛，并大喊一声：
    “这是我们cp粉可以免费看的吗？！”
    小郑瞧着她的反应，忽然感到很是欣慰。
    太好了，虽然时机还未到，但天地良心，终于有另外一个人来陪他吃这两人的狗粮了。
    陈锦之起初安静了一会儿，但很快意识到这人是不等到她的回答不打算走的架势，于是只好抬起眼睛来，用平日里跟neco对话的语气哄道：
    “好啦，一会儿见啦。”
    苏成意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哎，少爷。说起来，这节目的票是越来越难买了，网上都给炒到翻十倍了。”
    小郑调整了一下座椅，感叹道。
    苏成意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今天来看节目的心态和前两次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要面对不公平的结果。
    楚远江和节目导演洪茂的关系显然不简单，所以就算节目组再怎么自诩“公平公正”，就算楚远江本人并没有在明面上说些什么，这场比赛的排名也一定会有猫腻。
    苏成意尝试着降低心理预期，但还是会对于这样的潜规则感到一阵反感。
    “嘿，少爷您还是要面对真实的娱乐圈啊，这种事儿可是多了去了。”
    小郑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悠悠叹了口气。
    “嗯。”
    苏成意回答道。
    要说起来，现在的情况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陈锦之已经被更多人看到，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作品，算是在这个圈子里正式走出了第一步。
    随着节目正式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观众排队进场，整个场馆座无虚席。
    苏成意特地盯了一会儿前排的vip坐席，楚远江并没有出现，看起来他还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过明显。
    这一期的排名很关键，因为又要迎来淘汰和踢馆机制了，所以大家都铆足了劲。
    前两首歌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粤语歌，苏成意听到旁边的小哥一直在小声合唱。
    直到现在才有一种来到了羊城的真实感。justin在第三个上场，他看起来是狠狠地被老板鞭挞过了，连走路的姿势都收敛了几分，显得安静了许多。
    他这期带来的是一首原创歌曲，用心之处体现在——特地用粤语做了重新填词。
    曲调也一改之前的电音梦幻风，转为了较为朴实而讨喜的上世纪八十年代迪斯科风格。
    可以看出，他这一期是真认识到了自己的傲慢，并认真做出了改变。
    一首歌听下来，苏成意撤销了对于他伯克利留学经历的怀疑，的确是有东西的。
    肤白貌美有才有颜的vivian的表现比起第一期来说要好得多，有一种愈战愈勇的感觉，这一期的歌连小郑都感叹了一句真不错。
    陈锦之抽签的运气一直很好，她这期是倒数第二个出场。
    从现场观众的反应可以看出来，虽然前面的表演都很精彩，但大家最期待的.还得是她。
    聚光灯打下来的瞬间，周遭一片寂静无声。
    陈锦之一袭红裙，及腰的长发微卷，整个人都带着上世纪港风美人的气质。
    身姿摇曳，风情万种。
    她今天的假面是化装舞会常见的那种黄金面具，比起“蒙面”，更像是特意准备的装饰，更添了几分妩媚。
    看来随着节目一期期的进展，歌手们也要从“蒙面”转为“揭面”了。
    这身衣服是苏成意选的，目的是要还原在《偶像101》的那一场《la vie en rose》。
    偶像出身的人也有属于自己的回忆杀。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成功的，因为他很快就听到旁边的小哥发出一声压抑着的呐喊：
    “卧槽！梦回iris初次公演！”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个追星族苏成意忍不住腹诽。
    《处处吻》的前奏响起，陈锦之握住话筒的姿势分外好看。
    苏成意随着节奏轻轻点头，像是在电话里一字一句教过的那样，无声地和她同步唱出那句：
    “你爱热吻却永不爱人。”
    完美，从发音到音准都无可挑剔。
    陈锦之的live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魅力，几乎没有人在看完之后不会为之触动。
    苏成意将其称之为“天才偶像的表现力”。
    因着这样的魅力，现场的气氛很快就沸腾起来。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
    第一段结束，掌声和欢呼已经完全按捺不住。
    苏成意看了一眼现场负责控场的工作人员，对方的脸上也写满了无奈。
    “一吻便偷一个心，一吻便杀一个人，一寸吻感一寸金，一秒崎岖的旅行”
    这是首快歌，非常考验歌手的气息。
    陈锦之唱到最后一段，气息微微松乱，这原本的小缺陷却让她的嗓音显得更加性感。
    苏成意一时间都有点恍惚，觉得这好像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显然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连一脸苦相的控场工作人员也忍不住摇头晃脑地跟唱起来。
    于是一场表演结束，陈锦之优雅欠身退场。
    现场的观众却沉浸其中久久无法抽身，半晌，只听到一句：
    “丢，我这是在听红馆演唱会吗？”
    苏成意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红馆可是殿堂级别的演出场馆，是名气和影响力的最好证明。曾几何时很多歌手的心愿就是：在红馆开一场演唱会。
    而内地歌手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则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但苏成意却对陈锦之很有信心。
    迟早有一天她会站到那个位置，让“锦天后”这三个字在红馆亮起来，亮给全世界看。
    到了最后的投票环节，苏成意听到后排的人在议论。
    “我共你港啊，感觉iris要连续三场第一了。”
    “同感，但这是她应得的。”
    “很少见到把粤语唱得这么标准的内地人了，超赞。”
    “而且好靓！”
    “丢伱，这是个唱歌节目！”
    苏成意听得有些想笑，但热爱聊天的羊城人士还在感慨：
    “希望下次还能来这里开专场。”
    “特别想听iris唱《喜帖街》。”
    “加一加一，我们等下一起去她微博底下留言吧。”
    “如果有下一场的话，票价不知要炒到多贵了。”
    “吃土也买！”
    观众们已经在畅想未来，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此情此景，恐怕笑不出来的只有后台负责计票的人了。
    因为造假太难。
    但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陈锦之以一票之差位居第二。
    那么第一名就只剩下还未被宣布的justin了。
    “阴兵投票？？”
    “痴线，在这里作假！”
    “喂喂，冷静点吧。justin本期表现也很好啊。”
    这结果倒是在苏成意的意料之中，不过做票只敢将票差做到一票这个数字，也是好笑。
    他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挡住大半张脸，随后起身离场。
    苏成意原本是没有抗议的意思的，但众人像是被他带动了一样，纷纷跟着起身。
    “走了，黑幕！”
    “去微博上曝光他们。”
    “真系不要脸。”
    一时间台上的主持人尴尬得满头大汗，“justin以一票之差拿下第一，逆袭成功！”这样一句激情澎湃的台词被他说得像是要赶着下班一样仓促。
    观众纷纷离场，虚假的第一名终究得不到该有的庆祝。
    小郑小跑两步跟上来，撞了一下苏成意的肩膀。
    “溜这么快。”
    “怎么，你要留下来鼓掌么？”
    苏成意语气不善，但嘴角勾起，是带着笑的。
    小郑“啧”了一声，捣他一拳。
    “我还真有个事儿想问你。”
    “问。”
    “说起来，我之前看过101公司对于陈锦之的背景调查。里头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么？”
    说到这个，小郑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他侧过身，压低了声音。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
    “是。”
    那份背景调查文件他也看过，这玩意说是公司背调，其实就是给了艺人一张表，让她们自己填。
    不仅如此，还得威胁一番，说要保证资料的绝对真实性，否则又要赔违约金之类的。
    关于陈锦之的这一部分，公司看了之后还对她本人进行了一番审问。
    尽管她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失败的原生家庭和出道经历愣是把她摆在了一个做错事的人的位置。
    “离异家庭，母亲去世之后搬去南韩跟父亲一起生活。
    之后在继母的引导下进入娱乐公司做练习生，出道前夕因与公司理念不合导致单方面违约。
    回国之后参加艺考取得省第一名，却因不明原因缺席高考，最后通过《偶像101》重新出道？”
    小郑复述了一遍当时看到的资料。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理念不合.冒昧地问一问，是我想的那个理念不合么？”
    小郑斟酌着问道。
    以他对南韩娱乐公司的了解，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原因。
    “是的。”
    苏成意回答得很干脆，但他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收紧了。
    “好，明白了。”
    小郑心下了然，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这件事还是抽空要去跟陈锦之本人聊才行，虽然不是个有趣的话题。
    但现如今，陈锦之的人气越高，就越有可能引来一些眼红的人，其中就包括这个前经纪公司。
    以小郑的职业直觉来看，早做准备是没有坏处的。
    走到出口时，苏成意的脚步一顿，他转身望着已经曲终人散的观众席和聚光灯下空空荡荡的舞台，出了会儿神。
    小郑之所以会问起这些，原因其实很好猜。
    不过就是因为现在关注度逐渐高了起来，而且日后只会越来越高。
    作为陈锦之的幕后团队，小郑有必要对于这些事情有一定的了解，并提前做好突发事件的应对准备。
    苏成意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样寥寥几笔，就写尽了陈锦之的前半生。
    (本章完)

 第416章 夏天是青春的代名词

    第416章 夏天是青春的代名词
    返校之后，迎来的当然是期末考试。
    如同事先跟陈锦之承诺过的一样，苏成意面对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要比上学期要更加从容。
    虽然考试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不难，但像上学期那样在短期内学完一本书的重点，还是比较有挑战性的。
    毕竟苏成意自认为他只是比较会学习，并不是真正过目不忘的那种类型。
    不过这学期就不一样了，他太过担心期末考试这件事影响其他的进程，所以在期末月到来之前就进入了复习状态。
    事实证明这的确很有效，至少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复习，连个大夜都没熬就已经顺利完成了两门专业课的考试。
    而眼下是第三门。
    “洪武三十年律的刊布，标志着明代基本法典的最后定型，是封建社会后期日久而滤精，斟酌损益的一代名典。”
    苏成意写完最后一句话，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措辞，随后在答题纸上画上一个标准的句号。
    还没到规定的交卷时间，周围是一阵“沙沙”的书写声。
    苏成意合上笔盖，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六月已至，窗外蝉鸣正盛。
    恍然让他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
    高考进入最后的倒计时，学校已经停课，最后这几天是留给学生们自习的。
    老师们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回答学生的提问，作最后的查漏补缺。
    黑板上写着提示语：破釜沉舟，搏他个日出日落。
    教室里不再像从前那样安静，属于夏日的闷热气息像能发出沉闷的轰隆低响似的，闹嚷着每個人的耳膜。
    前排的楚倾眠抓紧最后的时间在跟一生之敌物理作斗争，后排的陈锦之在对照着参考范文修改自己的英语作文结构。
    林桐顶着熊猫似的黑眼圈在给韩冰讲数学题，后者为表感谢，一边听一边用自制的团扇给他扇风。
    原本只是个摆设的下课铃却可以成功召唤来某个基础班的家伙，徐洋扒在教室门口大喊意总，百分百会收到邹敛没好气的白眼。
    徐洋对此满不在乎，对苏成意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里的草莓味旺旺碎冰冰。
    而苏成意凭着肌肉记忆做着那些已经烂熟于心的无聊题目，偶尔侧头发会儿呆。
    此时阳光透过教室的窗帘缝隙洒落，耳机里播放着jay的歌，名字叫《最后的战役》。
    “在硝烟中想起冰棒汽水的味道，和那些无所事事一整个夏天的年少。”
    又是一年高考季啊。
    已经坐在大学教室里的苏成意这样想着。
    虽然只是去年的事情，但总觉得自己已经跟青春告别了是怎么回事？
    “同学们，现在可以提前交卷了。”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看了一眼挂钟，拍手发话。
    苏成意收回纷乱的思绪，举手示意，随后起身离开。
    这一堂考试是《法制史》，大家的痛点之一，因为这门课的老师出题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难度不高，但复习起来需要死记硬背的地方太多。
    卷面上也是一堆简答题、论述题，直写得人手腕酸痛。
    所以提前交卷的时间到的时候，起身的只有苏成意一个人。
    尽管他拉开椅子的动作已经极尽小心，但还是成功引起了考生们的注意，并目送他第一个离开教室。
    苏成意走到讲台上拿自己的书包，期间跟前排的李韬对视了一眼，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李韬弧度很小地点点头，随后低头看着自己还剩三道论述题的卷面，幽幽叹了口气。
    真拼智商也就罢了，怎么手速也落后？
    苏成意拎起书包，转身离开。
    一走出教室，这属于六月的温度就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阳光刺眼得像是能灼伤人的皮肤似的，连风都携裹着燥热的气息。
    苏成意加快脚步走到阴凉处，刚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李璐。
    苏成意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马上就高考了，她不应该忙得飞起吗？怎么还有时间打给已经毕业的学生呢。
    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苏成意看着手机屏幕思考的这一会儿，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微信消息紧跟着弹出来：
    “苏成意，看到消息之后给我回电，谢谢。”
    “务必回电。”
    “务必！”
    这急性子确实是李璐没错了，瞧着好像是有什么正事儿？
    苏成意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最后他的脚步在门牌号挂着e102的教室后门口停下。
    这也是一个考场，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昏昏欲睡，台下的考生们正在奋笔疾书。
    苏成意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楚倾眠。
    她坐得端正，腰肢弧度亭亭，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好看。
    今天她还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和高中的时候很像。
    因为专注做题而微微抿着嘴，神情很是认真。
    苏成意抱着胳膊靠在栏杆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这画面真是养眼极了。
    镜头一旦聚焦在楚小班长身上，画面就瞬间变成了青春校园电影，自带一层引人心动的滤镜。
    苏成意想，这大约是每个人青春里都会有的一段美好的记忆吧。
    阳光灿烂的午后，睁开迷蒙的睡眼之后，映入眼帘的是那位白衬衫格子裙的少女。
    她长发飘飘，她侧脸清冷。
    于是在那一瞬间年少的心动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仿佛全世界的光都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
    纵使十几二十年后，少女早已不再是少女，午夜梦回时依然会梦到她的侧脸。
    于是在城市的夜景霓虹中，忽然感到那个夏天的阳光穿梭了岁月，又一次落在了少年已不再单薄的肩头。
    苏成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但他觉得应该是做过的。
    因为只要看过眼前这样美好的画面，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忘记。
    不过这样的好景只持续了片刻。
    因为楚小班长似乎遇到了一道让她有些卡壳的问题。
    她盯着试卷认真地发了会儿呆，随后便开始像个不会背乘法口诀表的幼稚园小朋友似的，开始东看西看左顾右盼。
    最后她终于转头看向了走廊，像是要从教室外自由的风里汲取一些灵感。
    这一下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在楚倾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瞬间，她的眼睛一亮，像是盛满了细碎闪烁的阳光。
    苏成意揣着手，冲她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楚倾眠很懂他的意思，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快点。”
    楚倾眠点点头，重新看向那道将她困扰的题目。
    奇怪，见到苏成意之后，忽然就觉得这道题目迎刃而解了。
    又等了一会儿，苏成意低头看了看腕表，提前交卷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监考老师兴许是在讲台上打盹，并没有提醒考生，于是苏成意替他承担了这份职责，非常刻意地咳嗽了两声。
    楚倾眠轻轻“哎呀”了一声，觉得再不交卷的话这家伙恐怕会不耐烦到冲进教室抓她了。
    她只好匆匆检查了一遍考生姓名和学号，便举起手来向老师示意。
    得到许可之后，她拎起书包，小跑出来。
    苏成意瞧着她随着步伐晃晃悠悠的马尾，将将过膝的短裙下小腿笔直而白皙。
    还真是，怎青春二字了得？
    “青春”却并没有给他好好欣赏的机会，杏眼圆睁，瞪他一眼：
    “你这家伙催我干嘛啦！”
    “要写那么久？”
    “就要！”
    楚倾眠担心在这里会打扰其他人考试，便绕到他身后推他。
    “快肘快肘。”
    两人推推搡搡地一直走到教学楼外的林荫处。
    “都怪你，我还没来得及检查呢！”
    “会做就是会做，不会做就是不会做。有什么好检查的？”苏成意理直气壮地反问。
    “.”
    楚倾眠噎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刚刚翻页的时候，苏成意遥遥瞥过一眼。
    好家伙，白色的卷面上黑色的方块写得那叫一个整整齐齐密密麻麻，估计参考答案都没那么详尽。
    而他答题主打一个大道至简，反正该写的要点都写上，题目没要求的，那是多一个字都不肯。
    这一点，楼上教室里的李韬已经深有体会。
    虽然他早就写完，但还是留到最后，主动申请帮老师收卷。
    在收到苏成意的卷子时，他特地翻过来仔细看了两眼。
    那字迹可真是龙飞凤舞，行云流水。
    虽然不够符合应试教育的要求，但并不难以辨认，而且必须承认，确实好看。
    每道题目都答得言简意赅，要点分明。
    但也惜字如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乐意多写的架势。
    这的确无可指摘，但也绝对不是容易讨老师欢心的答法。
    李韬想到自己那写得满满当当的答案，一时间幽幽叹了口气。
    果然从一开始就会错意了啊。
    自家宿舍这位一眼就知道并非池中物，又怎么可能会突然一头扎进苦卷学习的行列里呢？
    卷来卷去终成空。
    “苏成意~我想吃冰淇淋。”
    楚倾眠借着苏成意的影子躲阳光，在他身后笑吟吟地提要求。
    苏成意被阳光晒得有点睁不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穿过林荫道，绕了个晒太阳较少的远路去买冰淇淋。
    新开张的冰淇淋摊在路边支起了凉棚，这个时间点大多数考试还没结束，他们俩成功占据了最靠近湖边的凉快位置。
    “今日限定新品：超绝无敌混合爆爽大圣代！”
    楚倾眠将招牌上的字体念出了广告词的夸张气势。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便知道今天是吃不成草莓甜筒了。
    半晌，她乐呵呵地捧回来一个比她的脸还大了一圈的桶装冰淇淋。
    香草冰淇淋打底，表面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果酱，形状做得还算是漂亮，不过一会儿融化了就不好说了。
    面对着这样一个小山似的冰淇淋，两人只能一人抱着一个木勺挖着吃。
    湖边的凉风习习，再加上几勺冰淇淋下肚，周身都变得轻快起来。
    像是达成了一个什么仪式似的，苏成意伸手抹去楚倾眠嘴角沾上的黄桃果酱，终于有了夏天已经到来的真实感受。
    直到楚倾眠的手机“叮叮当当”响起来，苏成意才意识到他好像忘了件大事。
    而楚倾眠在看到来电显示上的“李璐老师”的时候，更是一惊，差点把手里的勺子都丢出去。
    这是每个学生对于自己班主任刻在dna里的畏惧，可不是毕业之后就能痊愈的。
    “啊？！苏成意，李老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呀！！”
    楚倾眠挪了挪凳子，紧张兮兮地抓住他的袖口。
    苏成意虽然猜到肯定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回电，但瞧着她这模样好笑，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摇摇头。
    “不造啊。”
    “啊！那怎么办？我接不接呀？！”
    “接啊，为什么不接。”
    “我害怕！”
    楚倾眠悄悄把嗡嗡作响的手机推远了一点，好像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苏成意笑了一声，索性把手机拿过来按下接听键，还顺手点了免提。
    “喂？听得见吗？我是李璐，眠眠？”
    李璐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带着一点焦急。
    似乎是因为他们两人都半天不接电话的缘故。
    “喂李老师。”
    楚倾眠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听筒那边的李璐似乎松了口气，也就恢复了平日里的语气。
    也就是两人最熟悉的aka铁血女兵铿锵玫瑰李天王。
    “怎么半天不接电话？！”
    “嗯哎呀，那个，这个，欸！苏成意，李老师问你话呢！”
    楚小班长把锅丢到了苏成意脑袋上。
    “苏成意，你俩在一起呢？也没看手机吗，叫你回电回电，怎么回事？”
    “李老师，我们刚刚在考试呢。这不是期末了吗？才出考场。”
    苏成意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是这样啊哎哟，没想到你们考试这么早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璐拍了拍脑门，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危机解除。
    楚倾眠挖了一勺沾满草莓果酱的冰淇淋喂到苏成意嘴里以资表扬。
    苏成意的舌头被冰得有点发麻，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
    “老师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事儿，刚好你俩都在，省得我还要说两次了。”
    李璐咳嗽了一声。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她嗓子其实很是嘶哑，听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也是，临近高考，班主任估计是全世界最操心的人。
    李璐又是那种对待每个学生都极其用心的类型，操心程度更是超级加倍了。
    “今天年级开会，主要是讲高考前的打气活动。比如喊楼呀，青春歌会呀”
    李璐话还没说完，楚倾眠就举手打断道：
    “老师！凭什么我们没有！”
    “对啊老师，我们为什么没有？”
    苏成意笑起来，跟着起哄。
    这也是每个毕业学生的共识，即认为：好事轮不上自己这一届，坏事却全被赶上了。
    “这个嘛，那个.”
    李璐有些尴尬，半晌却又反应过来：
    “你们当时不也有大合唱么？！”
    “对哦！”
    楚倾眠一拍手，恍然大悟。
    “会不会~有一天~时间真的能倒退~”
    听她唱苏成意才想起来这回事儿，不过是学生自发组织的，跟学校并没有多大关系。
    “嗨！被伱俩这一搅和我都忘了正事了，不许捣乱！”
    李璐呵斥了一句，继续说刚刚被打断的正事。
    “是这样啊，除了学校准备的那几项活动。我思前想后，觉得优秀毕业生的鼓励也非常重要。”
    图穷匕见，李璐终于说出了她的真正目的。
    “所以说呀，恰好你俩都在这儿了，就抽个时间，录个视频发给我一下。
    视频内容没有要求，就是鼓励一下各位即将参加高考的学弟学妹们就行。”
    “.”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正色道：
    “老师，我被狗咬了，不能出镜。”
    楚倾眠很默契地跟着举手补充道：
    “也咬我了！”
    李璐：“.狗咬你俩脸上了是吧？藏獒来了是吧！
    你们撒谎能不能想个好点的借口？都大学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本章完)

 第417章 夏天开始了

    第417章 夏天开始了~
    虽然已经毕业一年了，但李天王的压迫感依旧。
    于是挣扎无果，苏成意和楚倾眠最终还是被迫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
    你一勺我一勺地吃完那桶冰淇淋之后，两人又计划着出去吃个晚饭。
    走在出校的路上，苏成意随口问道：
    “要说起来，你以前就没少干这种事儿吧？”
    他的意思是这种给考生们鼓劲打气的活动，她应该很有经验才对。
    毕竟楚倾眠作为一中著名的学生代表，早就已经是一道移动的靓丽风景线了。
    “你还好意思说！”
    没想到楚倾眠像是被踩到猫尾巴了一样跳了起来。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也不去，那也不干！所以这些事情最后不就全部落到我身上来了吗？！”
    她显然苦此久矣，有着满满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苏成意一时间就有些后悔自己问了刚刚那个问题。
    “每次大考之后的学生代表讲话，本来都应该是你的活儿好么！本来人家考了第二名就不开心，还要上台演讲！”
    “还有那次物理竞赛，你这家伙你得第一名你不去拍照，害得我又去顶包。
    拜托！我都没参加那次竞赛好么！！
    别人问我：伱什么冠军？苍了天了，我只能尬笑！”
    “还有还有，迎新大会，经验分享会，红旗下讲话”
    楚倾眠掰着手指一件件细数，苏成意在旁边听着，一时间也觉得自己的罪行罄竹难书。
    没想到短短几年，小班长居然替自己背了这么多的黑锅。
    看来自己轻松惬意的高中生活都是建立在小班长的血泪史之上的。
    “虽然但是，这只能证明你确实很有经验啊。”
    苏成意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哼。”
    楚倾眠扁了扁嘴，嘟嘟囔囔地抱怨：
    “要不是因为是你，我才不会帮忙呢！苏成意，你要反思！”
    “好好好，我反思。”
    苏成意松开她的脸颊肉，又转移目标，去揉她的脑袋。
    楚倾眠“哎呀”一声，护住自己的刘海。
    “你好像也没少帮其他人做事吧，小班长。”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又问道。
    因为印象里楚倾眠就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好性子，不论谁找她帮忙，她都会笑盈盈地答应下来。
    正因如此，她的高中生活恐怕是全世界最充实的。
    除了学习之外，还永远有着做不完的杂事。
    无时无刻都像個小陀螺一样的转来转去，实在很有存在感。
    苏成意想到刚重生的时候，他将对楚倾眠的印象简单归纳为了：
    私底下没什么交流，挨得最近的是成绩单上的名字。
    其实除此之外，他还记得一些事情。
    比如早读课总是她负责领读课文，小班长抱着课本绕着教室一圈圈走。
    念“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念“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比如每次负责收集班级信息表格的时候，对于同学的疑问她总是笑着一一解答，从来不会不耐烦。
    比如每次因为必要的公事而来跟他说话的时候，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以及因为紧张而有些磕磕绊绊的语气。
    仔细想想也是，像楚倾眠这样耀眼的人，无论出现在谁的人生中，都不可能只是个过客。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你没有叫我帮你呀。”
    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歪头看他。
    “有些时候，我去通知你下礼拜要干嘛干嘛，你就点点头不说话。
    你看你看，就像这样！”
    说到这里，她努力地绷着脸，尝试模仿他那副很经典的死样子。
    不得不说，很有神韵。
    苏成意本人认证，他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
    有一种平静的死感，像个木乃伊似的。
    “本来这时候我就走人就好啦，反正也通知到位了嘛。可是见你那副样子，我又总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问什么？”
    “就问，苏成意同学~你下周是有其他安排吗？如果是的话，这次活动我可以帮忙哦~”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倾眠短暂地恢复了一下当年那个礼貌乖巧的小班长形象。
    可以想象出她当时很想揍他却又要保持微笑的模样了。
    苏成意被逗得扑哧一笑。
    “不许笑！”
    楚倾眠踮起脚来，伸手把他的嘴角往下压。
    现在想想，除了学校和老师给她找的事儿以外，她自己也给自己找了不少事儿。
    不过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
    那时候，苏成意成天都是面瘫脸，一副对这个世界提不起半点儿兴趣的模样。
    但是因为楚倾眠一直在悄悄观察他，所以对于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也非常之敏感。
    比如在收到这样的活动通知的时候，他虽然会安静地点点头，但眼角会迅速耷拉下去。
    如果说平时的态度是“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话，那得知下周要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态度就变成了：
    “别催，马上就去死。”
    这多吓人！
    所以楚倾眠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多嘴问上那么一句。
    苏成意对热心小班长主动帮忙的态度是——再次点点头。
    连句谢谢都没有。
    楚倾眠每次事后都气得牙痒痒，深觉自己是个大冤种，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帮忙了。
    然后就以同样的理由再次同情心泛滥地问出那一句：
    “苏成意同学要不要我替你去呀？”
    出息！
    想到此处，已经成为女大学生的楚倾眠还是忍不住怒从心起，把苏成意的脸当做解压玩具一样揉来揉去。
    但他生得轮廓分明，脸上的肉少得可怜，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揉不出她想要的那种效果。
    而苏成意以牙还牙，顺手捏住她的脸，就成功将她捏成了一个刚出炉的小笼包。
    “可恶！”
    楚倾眠企图抗议，但气势严重不足。
    当你太过可爱的时候，即使愤怒，别人也只会觉得有趣。
    苏成意笑起来，低头凑近了一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那现在补上好了，谢谢我的小班长。”
    他鲜少说这样直白的话，楚倾眠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她慌慌张张地别开眼神，欲盖弥彰地咳嗽掩饰。
    “啊，咳咳，哎呀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在她说出“助人者人恒助之”之前，苏成意已经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靠在公交车站牌下，两人交换了一个香草味冰淇淋的吻。
    苏成意是在方才帮她擦掉嘴角的黄桃果酱时意识到夏天到来的。
    而楚倾眠想，她的夏天大约是从这个吻开始的。
    因为没计划好要吃什么，两人乘公交车到了附近的一条商业街，准备逛吃逛吃一下。
    临近饭点，这个点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跟楚倾眠走在路上，总能感受到一些来自路人的注目礼。
    虽然大街上的漂亮女孩不少，但漂亮成这样的，还是值得多看几眼。
    楚倾眠自己倒像是习惯了似的，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倾向于苏成意这一边，眼里装不下任何其他人。
    “苏成意你想吃什么呀？”
    她挽着苏成意的胳膊晃晃悠悠。
    最近两人都很忙，所以楚倾眠很珍惜这样的约会时间，自然是满心满眼都只在意他。苏成意摇摇头，回忆着这一条街上有什么去过的口碑不错的店。
    楚倾眠却很快被前面的一家店吸引了目光，“哒哒哒”地跑过去。
    “苏成意你看！这里有鸡！”
    啥玩意？
    他们这不是在商业街上吗？又不是农家乐。
    苏成意愣了一下，加快脚步跟上她。
    眼前是一个围了半人高的栏杆的露台，地面做成了草坪的样子。
    真的有鸡在里面。
    有已经成年的白羽鸡，也有毛茸茸的小鸡仔，都在里头悠哉悠哉地踱步中。
    楚倾眠蹲在露台前，两眼放光。
    “居然有人在这里养小鸡！好小只好可爱呀。”
    苏成意后退一步，仰头看店铺的招牌。
    “铁锅炖。”
    看起来.现杀活鸡就是这家店的特色。
    于是十分钟后——
    方才见过的小鸡成为了被选中的幸运之子，即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大锅中。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着楚倾眠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原来刚刚两眼放光其实是馋了？
    什么活阎王。
    除了可怜的小鸡之外，小阎王还点了一锅排骨，一锅鲤鱼。
    因为今天并不是他们俩单独吃饭，还有一些正在赶来的京漂搭子们。
    在来的路上，两人重新商量起了李璐发布的任务。
    思前想后，觉得既然如此，不能只有他们俩倒霉。
    毕竟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又不是只有他们俩，李璐老师你说对吧？
    于是本着有难同当的原则，苏成意和楚倾眠就设立了这样一个鸿门宴，诚邀几位倒霉蛋加入录视频的行列之中。
    第一个到达的倒霉蛋是徐洋。
    他对于这样的集体活动是一如既往地支持，风风火火地就来了，身上还穿着训练的球衣。
    不过这家伙显然是不会老老实实穿训练服的，又是发带，又是护腕，打扮得像只孔雀。
    “意总！眠姐！我来也~~”
    他破门而入，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自然地拉开椅子，叉着腿坐下。
    “哎哟真热死我了，我靠，今天这个天儿我们还得室外训练，你敢信？！
    你不热啊意总，这天气咋还穿衬衫呢？一会儿咱们去旁边商场逛逛呗，我给你买几件跟我一样的短袖，老好看了我跟你说”
    徐洋这嘴就像开了闸的阀门一样，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苏成意感觉自己左边的耳膜着实遭到了一套连击伤害。
    “这房间空调开没开啊，咋不见出风捏？”
    徐洋站起来，立式空调的出风口立刻被他给堵得严严实实。
    苏成意正想说话，门就又开了。
    韩冰推门而入，她似乎为了这次聚会化了全妆，很有一种商业女强人的气势。
    她先对着桌边的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一把拽住徐洋的衣领，把他拖离空调前。
    “你一个人挡完了其他人还吹不吹了？再说你刚从外面进来就对着风口吹，你作死啊？”
    “哎哎哎，知道了知道了。你打车过来的吗？”
    徐洋老老实实地回到了位置上，笑呵呵地问道。
    “嗯哼。”
    韩冰捋了一把头发，坐到楚倾眠旁边来。
    “怎么想着吃这个？”
    “因为店家真的有养小鸡呀，你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吗？”
    楚倾眠对此感到很新奇。
    想想也是，这位大小姐恐怕很少见到食材在成为食材之前的样子。
    “嗯，看到了。服务员去捉鸡的时候还被叨了一口呢，好家伙，鸡毛满天飞。”
    韩冰想到方才目睹的场景，尚且心有余悸。
    苏成意算了算时间，大约她说的那一只就是楚倾眠点兵点将选中的那一只，等会儿就要上桌了。
    林桐进门的画风和这两位里胡哨的潮流人士不同。
    大学和高中一个非常明显的区别就是，不用再穿校服了。
    对于爱打扮的人来说，这是好事，对于木头这种除了校服没几件衣服的人来说，就会带来一些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太显眼了，他说不定会把一中的校服带过来继续穿。
    今天穿的这一身，白t恤的版型已经散了，牛仔裤也洗得泛白。
    不过他脸生得清秀，倒让人觉得是故意走的这种复古风。
    林桐的胳膊肘还夹着考试的复习资料，显然是刚结束考试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抱歉抱歉，我又来晚了.今天有考试，实在来不及。”
    他一进来就连连道歉。
    徐洋听着闹心，一把把他摁到了椅子上。
    “打住打住！”
    铁锅炖鸡先上了桌，服务员开始在锅旁边贴饼子。
    这是铁锅炖的灵魂，在座几人都认为沾上汤汁的玉米饼乃人间至高美味之一。
    “我靠，好香啊，能不能吃了？”
    徐洋训练完正是饿的时候，拆开餐具就想夹走那块鸡翅。
    “我感觉我现在能把这锅都给啃了！”
    “停。”
    苏成意拿起筷子阻止了他的动作。
    “怎么了？”
    徐洋虽然困惑，但也老老实实地放下筷子。
    对于苏成意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像是：意总不让我做什么，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关于这一点韩冰表示非常难以理解，因为每次她不想让徐洋做什么的时候，他的反应一定是：
    虽然知道不该这样，但我就想试试看。
    “还有人没到。”
    苏成意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
    跟那人约的是下午五点半，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九分。
    “啊？还有谁啊？”
    徐洋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桌上的餐具的确摆了六份，但五人小分队已经到齐了。
    苏成意没回话，看着表盘上转动的秒针。
    五点二十九分四十五秒。
    此时的门外。
    邹敛靠在门口，正以一种与苏成意出奇相似的姿势低头看表。
    五十五秒。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五分钟，被迫接收了不少服务员奇怪的目光。
    “三，二，一。”
    苏成意在心里默念。
    三，二，一。
    邹敛卡着最后一秒的时间点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大家好，抱歉久等了。”
    他脸上的微笑在看到苏成意揶揄的眼神时僵硬了一瞬。
    真是靠了，就是因为不想早到所以故意卡点进来，但为什么有一种心思早已被他看透的感觉？！
    (本章完)

 第418章 世界还要被萌物统治多久

    第418章 世界还要被萌物统治多久
    “我就知道。”
    韩冰一副了然的模样，招手冲邹敛打了个招呼。
    “你坐哪儿？”
    高考之前那段时间他们坐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关系还算不错。
    当然了，主要原因是邹敛那段时间刚犯完病，精神状态十分的不稳定。
    韩冰生怕他又抽风，只好抽出些时间来盯着他。
    好在从那次惊动全校的跳楼事件之后，邹敛就恢复了正常人的形态，没再闹过什么事儿。
    邹敛冲韩冰笑了笑，刚想回答，就被旁边突然窜起来的某人给打断了。
    “哦呦，原来是这个哥们儿啊！来来来，坐坐坐。”
    徐洋恍然大悟。
    他虽然跟邹敛不熟，但架不住他自来熟，顺手就把人拉住，扯到旁边的椅子边上。
    “你坐这边吧，这边凉快！”
    邹敛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只好回了个僵硬的笑脸。
    林桐早早就站起身来，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打招呼，只是端起茶壶帮他倒茶。
    “我自己来吧谢谢。”
    此情此景，邹敛一时间更加不适应了。
    苏成意这個天杀的家伙，电话里只说叫他过来有事，压根没有提到会是这样一个聚餐的场合。
    邹敛还以为又是之前那种帮女生选生日礼物或者视频剪辑的杂活，于是乎结束下午的考试之后，是揣着一肚子的火气过来的。
    原本都打算用“巨婴”“懒狗”等等词汇痛骂他一顿了来着。
    结果居然是这种聚会？
    比起上面那些杂活，倒是现状更令邹敛难以理解。
    因为在座这几位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他完全不知道小团体聚会苏成意叫他过来是要干嘛，难不成要拉他入伙？
    开什么玩笑！
    邹敛脸一黑，他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连个朋友都没有，需要这位社恐人士来给他介绍吧？
    而且从小到大，人际这一块他一直很强好么？何时轮得到苏成意这家伙给他安排了？！
    偏偏在他眼里这几位并不算熟的“高中同学”，对待他的态度还都很不错。
    “邹敛同学好！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呀。刚刚苏成意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呢。”
    楚倾眠笑着说道，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挠了挠苏成意的掌心。
    这件事她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呢。
    明明高中的时候两人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看性格也不像是能玩到一起的类型。
    但自从上了大学之后，他们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像是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一笑泯恩仇了。
    苏成意之前还跟她说过，连《极乐迪斯科》的宣传片都是邹敛帮忙剪的。
    真好呀。
    楚倾眠为此感到高兴。
    不为别的，只是苏成意多了一个朋友，她就觉得很开心。
    邹敛又僵了一下，再次扯出一个笑容来。
    “楚同学好久不见。”
    他拉开椅子坐下，将满腔困惑化作一个尖锐的眼神，投向另一边好整以暇的苏成意。
    然而罪魁祸首被他这记恶狠狠的眼刀一扎，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有心情示意服务员上菜。
    铁锅炖排骨和鲤鱼也被端了上来，虽然是小份，但分量还是很足。
    好在美好的事物是化解一切尴尬气氛的良药。
    “开吃开吃！！！”
    肉类和酱料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汤汁咕噜噜作响，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而配菜亦是不容小觑，土豆被炖得软烂如泥，豆腐嫩滑爽口。
    锅边的玉米饼韧劲十足，又带着玉米本身的香气，一张饼吃下去让人只想喟叹：这就是碳水的快乐。
    楚倾眠已经被美食蒙蔽了双眼，似乎全然忘记了这餐铁锅炖的本质其实是——鸿门宴。
    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几个人显然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纵然心有疑惑，也个个忙着大快朵颐。
    唯有苏成意撑着下巴，保持清醒。
    等到众人酒足饭饱之际，他才图穷匕见，将最终目的抛了出来。
    “其实今天把大家聚到一起，是有件事想通知一下。”
    苏成意筷子敲了敲铁锅的边缘，颇有大法官敲法槌的气势。
    这一下，聪明人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登时都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此人难得正经，一正经那就肯定要出事儿。
    只有徐洋拥有超绝钝感力，他还乐呵呵地给自己开了一罐可乐，大咧咧地笑道：
    “啥事儿啊这么正式，你跟眠姐订婚啦？新郎官大人！”
    “咳咳——”
    楚倾眠似乎对于“新郎官”这个称呼极为敏感，呛得脸红，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韩冰马上就掐了一把徐洋的后腰，疼得他龇牙咧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有啥事儿快说吧。你这样磨磨唧唧，怪吓人的。”
    “同意。意总你快说吧。”
    林桐可经不起吓唬，脸色都有点苍白了。
    倒不是别的原因，他生怕是跟修罗场有关系的。
    毕竟在场的就他这一架僚机，有什么事他就是第一个爆炸的。
    邹敛更是黑着脸，没好气地学着他的样子敲盘子催促。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苏成意笑得很是不怀好意，慢悠悠地将李璐的要求复述了一遍。
    当然了，他也稍微改编了那么一下。
    毕竟李璐一开始是只要求了他和楚倾眠录视频，可没有扯上另外几位无辜人士。
    但事实落到苏成意的嘴里，就变为了：
    “李璐老师要求我们组织一下，尽量将能邀请到的同学都号召起来，团结起来，完成这样一项给予本届高考生鼓励与支持的打气活动。”
    楚倾眠虽然不擅长撒谎，但所谓夫唱妇随，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憋住笑，只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众人都知道苏成意有可能会胡说八道，但楚倾眠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见她是这个反应，登时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方才吃下去的铁锅炖菜忽然都变成了会发声的武器，在几人的胃里叽里呱啦地叫喊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苏成意你确定这活儿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几个又不是学神，至于么？”
    韩冰心思缜密，最早提出了质疑。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一脸淡定地继续胡说八道：
    “一中的学生难道都是学神吗？再者说，伱们成绩本来也都很不错啊。
    大多数人的梦校应该都是属于你们这个分数线的，所以换句话说，你们的鼓励才是重中之重。”
    他话音刚落，楚倾眠就点点头补充道：
    “更适合大多数一中同学们体质的鼓励。”
    “那我呢？！”
    憋了半天的邹敛终于忍不住怒道。
    高考滑铁卢已经够让人不爽了，现在还要被扯进这种破事儿。
    “你就更不能缺席了，京大的都来了俩，你要是不来，人家以为我们故意孤立隔壁华清呢。”
    苏成意笑眯眯地回答道。
    邹敛：“.”
    不然他们还是孤立他一下好了。
    “等下等下！”
    徐洋举起手打断道，和其他人愁眉苦脸的反应不同，他倒是一脸亢奋。
    “意思是说我也可以录么？！”
    苏成意点点头，笃定地回答道：
    “当然可以啊。”
    “好耶！！！”
    徐洋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化身为一只欢呼雀跃的大金毛。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也有作为优秀毕业生鼓励学弟学妹们的一天啊！！这就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啊！！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感谢他们让我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然后我要感谢我的好兄弟，一中ace意总，感谢他给予我这个完成梦想的机会。
    做兄弟！在心中！”
    徐洋说得兴起，握手成拳，重重捶了捶胸口。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给自己倒了杯茶。
    韩冰揣着胳膊，幽幽发问：
    “你是开玩笑的吧？他？鼓励？”
    苏成意啜饮一口凉茶，回答道：
    “人生需要反面教材。”
    “哈哈哈哈哈。”
    众人瞬间笑成一片。
    徐洋“喂喂喂”了好几声，凑到苏成意旁边来抗议：
    “什么鬼啊，我怎么就成反面教材了？！我一阳光开朗大男孩，爱国爱民好青年，我怎么了！”
    “嗯，你高考分数多少来着？我只记得你那惊人的物理成绩，总分倒是忘了。”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继续喝茶。
    “.这种伤心事就不要再提了！”
    徐洋捂住胸口。
    “说实在的，徐洋，有苏成意给你补习你还能考个这种分数也是奇迹。”
    韩冰伸手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顶，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哎呀，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徐洋仰起脸，对着韩冰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气实则很傻的笑容。
    “意总，我也必须得录吗？”
    林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成绩不够拔尖，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的。
    这个视频肯定会被播放给全体高考生看，林桐光是想想都有些浑身不自在。
    “当然了。”
    苏成意却没打算放过他。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林桐可是个走出阴影重启人生的最好例子。
    在座的人之中，林桐的开局可以说是最逆天的。
    偏远山村，父母双亡，跟残疾的姐姐相依为命。
    靠着自己的努力，从村小一路杀进省重点中学，甚至考进火箭班。
    这才是最励志的逆袭之旅。
    苏成意真心觉得如果要说鼓励的话，林桐是最适合的。
    见事情无可转圜，林桐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邹敛冷哼一声，一副不打算配合的模样。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录。”
    说出这句明确拒绝的话之后，邹敛心中甚至有些窃喜。
    之前好多次都没拒绝成功，这次可算是找回一点场子了。
    “我很喜欢你现在这副硬气的样子。”
    没想到苏成意不仅没有他预想之中的吃瘪反应，反而微微一笑，掏出手机。
    “什么意思？！”
    他这句话听得邹敛满脸惊恐。
    苏成意在联系人列表中成功找到了李璐，并指了指视频通话的按键。
    “我现在就给李老师打电话过去，告诉她邹敛拒绝配合。你让她和你聊去吧。”
    “？？？”
    邹敛一下差点背过气去。
    这人是小学生么？！这都大学了还玩告老师那一套是吧！
    偏偏这一套还真是管用。
    如果是其他班的学生，可能会对此感到困惑，都毕业了还怕什么？
    然而他们的班主任可是那个女人。
    那个统治整个高三年级的铁血女兵。
    明明是个美女却成功让自己化为广大学生此生梦魇的女人。
    眼瞅着苏成意是真的准备打视频过去了，也知道他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邹敛只好咬牙切齿地说道：
    “成。不就一个视频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成意满意地笑了笑，关掉手机。
    很好，这下就算是搞定了这几位了。
    楚倾眠因为这等欺骗行为而稍微滋生出一点负罪感来，她低头默默开始吃刚刚端回来的一碗小汤圆。
    这是她方才出去要纸巾的时候，老板娘见她长得漂亮，亲自下厨送给她的。
    苏成意瞧得叹为观止，很难想象这家伙在吃了一大堆肉和贴饼子之后还能吃得下这玩意。
    “这个视频具体有什么要求吗？”
    作为百万博主，韩冰平日里没少录制vlog，自然是对此很有经验。
    “没什么要求。简单说点想说的话就好了。”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璐对他未免太过信任了一点，压根就没提什么具体的要求。
    当然了，这份信任极大可能是给予旁边这位“吧唧吧唧”嚼汤圆的小班长的。
    苏成意看着她因为咀嚼动作而鼓起来的侧脸圆圆，着实被可爱到了，便忍不住像逗猫似的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
    “说点什么。”
    一起策划的鸿门宴，她倒是除了点头就是吃吃吃了。
    楚倾眠抬起眼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磕磕绊绊地开口道：
    “嗯肥肠感谢大家的配合！（嚼嚼嚼）
    我之后会再请大家次饭的~（嚼嚼嚼）蟹蟹你们啦！”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各怀心思的几人登时都丢盔弃甲，举白旗投降。
    算了算了，她都这样了，配合一下能咋滴？！
    早知道直接让大小姐出马就好了。
    苏成意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卖个萌啥事儿都解决了。
    这个世界究竟还要被这种萌物统治多久？！
    “明天中午之前把视频发给我。”
    解散之前，苏成意宣布了本次任务的ddl。
    “好极了，我还以为以你的风格要让我们连夜赶制呢。”
    韩冰拍了拍手，对此很满意。
    其他人显然也这么觉得，纷纷松了口气。
    苏成意：“.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样一个无良周扒皮的形象么？”
    其实他是觉得白天的景比较好看。
    众人纷纷点头，邹敛更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算了。
    世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苏成意抬了抬下巴，示意帮他们打的车到了，很明显的赶客行为。
    和楚倾眠留到最后，搭上一辆出租车。
    楚倾眠一上车就打了个哈欠，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
    “我想睡一会会儿。”
    最近考试周，她不比苏成意“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心态，每一门都非常认真地在准备，所以在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好。”
    苏成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明天什么时候呀。”
    楚倾眠困得下一秒就要睡着了，说话的语气像是梦呓一样，没头没尾的。
    苏成意却莫名听懂了她的意思。
    “早上？我起来了之后就给你打电话。”
    “嗯。”
    楚倾眠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后便没再说话。
    苏成意看着窗外的光影闪烁，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觉得她大约是睡着了，才稍稍侧身，把手机摸出来。
    其实，他还有一个瞒着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正在犹豫要不要实施的时候，怀里的人却又突然出声说话，吓得他手机都差点滑到坐垫上。
    “我昨晚梦到你了。”
    楚倾眠还是闭着眼睛，她的睫毛卷翘，昏暗的光线下映出一片阴影。
    苏成意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是在说梦话。
    “梦到了什么？”
    他随口回答了一句，解开手机锁屏，在微信界面很快找到那个聊天框。
    “不记得了。”
    楚倾眠把脸埋到他怀里，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胸口上。
    “但是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块。”
    她的声音有些发闷，不像是通过鼓膜传递给他，像是连着气息一起直接抵达了他的胸口。
    “一点都不记得了？”
    莫名有些心悸，苏成意的手指停在输入法上，低头问道。
    楚倾眠又安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那说不定是你的口水。”
    苏成意推断。
    楚倾眠像是被他这句话气到了，呼吸都重了几分，但困意席卷得很快，她最后还是睡着了。
    出租车继续行驶，京城的夜景有一种古代与现代交织的美。
    苏成意偏头发了一会儿呆，亮起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和陈锦之的聊天界面。
    “.怎么样，你觉得可以吗？”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的前一秒，他收到了回复。
    “好呀。”
    “如果苏老师想的话。”
    (本章完)

 第419章 恶作剧之吻

    第419章 恶作剧之吻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时。
    苏成意和楚倾眠一人叼着一袋豆浆，逆人群而行，准备找个僻静地录视频。
    不然被人看到的话实在是有点傻气。
    “但是，苏成意。”
    楚倾眠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豆浆之后，左右张望了一下。
    “按道理讲，这种视频应该是要在地标建筑拍才对吧？”
    苏成意的脚步微微一顿，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本来打算在未名湖边上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录的，可是那样的话并不能体现出视频的主旨。
    因为体现不出来他脚下是最高学府的地界，感觉随便找个水库的效果也差不多。
    而李璐想要的效果大概是.
    让他以站军姿的姿势站在校门口，以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吼一声：“我在京大等你！”
    想着想着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实在太尴尬了。
    苏成意甩甩脑袋，将这种幻想从脑子里清理出去。
    “所以咱们学校的地标建筑是哪里。”
    “嗯西门？博雅塔？或者未名湖碑？”
    楚倾眠显然对于学校地形还是很了解的，也知道大多数游客的打卡地是哪里。
    “会不会人太多了？”
    苏成意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愿意当显眼包。
    “啊，我知道了！”
    楚倾眠一拍手，把袋子里的豆浆吸溜完，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小班长拽着苏成意的手腕，往那個她无比熟悉的建筑走去。
    “图书馆？”
    苏成意抬头，看着这栋恢弘的建筑上的牌匾。
    “bingo~又漂亮又很有意义！”
    楚倾眠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起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地方，苏成意想。
    小班长泡在图书馆的时间恐怕要比在宿舍的时间还长了。
    只要她人在学校，想找到她就非常简单。
    不是在食堂就是在图书馆，真正的两点一线。
    和苏成意这种只有期末才会来逢场作戏一会儿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如果近景的话是拍不到牌匾的。”
    苏成意仰起头确认了一下建筑的高度。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等一下你就这样子——你先站好我给你演示一下。”
    楚倾眠把他推到图书馆正门口站着。
    苏成意虽然略显抗拒，但哪里拗得过她，只好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她安排的位置。
    好在这个时间点占座的早就进去了，没占座的多半就是去了自习室或者在考试，所以进进出出的人很少。
    因此没什么人注意到门口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先这样近距离拍，然后然后，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你就后退几步拉个大远景。”
    楚倾眠看起来兴致很高，一边挥舞着手比比划划，一边倒退着试图寻找一个最合适的距离。
    苏成意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自导自演。
    楚倾眠今天没有扎马尾，长发披肩，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弧度好看得让人觉得是在拍什么青春校园电影。
    “然后嘞，到这里就可以.欸！”
    她正在向苏成意展示她高超的运镜手法，忽然脚下一绊，瞬间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仰面摔倒在地。
    好在苏成意早在她一直倒退着不看路的时候就已经起了警惕之心。
    于是在她刚有要跌倒的趋势的时候就提前大步往前迈去，顺利在她倒地之前揽住了她的腰身。
    重心失衡的瞬间，楚倾眠原本还以为自己要狠狠地摔个屁股蹲了，已经闭上眼睛提前做好受痛的准备。
    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腰间感受到属于臂弯的热度，有人在关键时候搂住了她。
    楚倾眠一愣，怦怦心跳。
    满怀少女心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是苏成意满是戏谑的眼神。
    “哈，平地摔？”
    说话的语气也很是欠扁。
    “.”
    楚倾眠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按道理讲这的确应该是让人少女心萌动的场面吧。
    不是很多偶像剧里都有这样一个桥段么？！她小时候看的十部里面至少八部都有！
    女主角平地摔的时候男主角忽然出现救场，随后温柔地说什么“小笨蛋这么不小心啊”“下次可别这样了”“你受伤了怎么办”等等等等吗？？？
    可是面前这位一脸嘲笑的男主角是怎么回事啊，拜托他拿的是反派剧本吧？！
    或者说，他是从什么全员恶人的剧组临时拉过来凑数的吗？！
    楚倾眠在心里咆哮了一万字吐槽，才心平气和地重新睁眼。
    “吓傻了不成？”
    苏成意瞧着她这反应，心下疑惑，松开手臂，转而去摸她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
    “才没有啦！”
    钢铁直男！
    楚倾眠把他的手推开，瞪他一眼。
    “好啦，我们快点开始录吧。”
    此时的小班长并不知道钢铁直男更令人崩溃的地方还在后头呢。
    “苏成意。”
    看着第一个录制完成的视频，楚倾眠恨不得把手机拍他脸上。
    “你自己看看你拍的什么鬼啦！”
    而罪魁祸首苏成意已经兀自笑倒在了一边。
    他原本觉得自己拍的时候很正常，角度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录制完成的视频里，近景时楚倾眠的脸部全处于背光状态，脸黑如锅底，根本看不清五官。
    后面的远景更是重量级，拉远之后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小班长看起来头重脚轻，一米六五直接被拍成了一米四以下。
    “哈哈哈哈哈伱往那一站跟个小蛋糕似的。”
    苏成意笑得差点岔气。
    楚倾眠看着视频里一整个变了形的自己，原本是非常生气的。
    但苏成意这家伙一直在她旁边哈哈大笑，搞得她也莫名有点想笑。
    “不许笑！！你重新拍啦。”
    尽管她努力板着脸，但还是有几分藏不住的笑意溜了出来，阳光下好看极了。
    苏成意戳了戳她的脸，一时间也有些怀疑自己是怎么把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女孩拍成那样的。
    也不失为一种本领。
    楚倾眠把刚刚的视频发到“拯救宇宙小分队”的群聊里，要求大家给她评个理。
    徐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意总哈哈哈哈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哈哈哈哈哈！！”
    林桐：“.这真的是拍的眠姐吗？完全看不出来啊。”
    韩冰：“眠眠别急，我已经在帮你联系律师了。”
    “把美女拍成这样的人应该服刑十年。”
    “刚好把徐洋也送进去陪他，反正他俩比葫芦娃还心连心。”
    徐洋：“？？说实话我拍照还可以吧。”
    韩冰：“呵呵。”
    她发送了一张照片。苏成意点开一看，是故宫的夜景，说实话拍得是不错。
    “这怎么了？”
    “还好啊。”
    “夜景挺好看的。”
    其他人也同样表示不理解。
    只有照片拍摄者徐洋安静如鸡。
    苏成意这才觉得不太对劲，如果放在平时的话他早就咋咋呼呼地出来邀功了。
    “夜景确实不错，但关键是我让他拍的是人像。【微笑】【再见】”
    韩冰在照片的右下角画了个红圈。
    众人这才看到韩冰也在照片里，她甚至还认真地摆了pose，但她的存在感还不如旁边那位路过的蒲扇大爷。
    “噗哈哈哈哈哈。”
    楚倾眠笑了好一会儿，一时间深感安慰。
    全天下的男朋友都这样她就放心了。
    “视频进度如何？”
    笑过劲了，苏成意开始提醒大家干正事。
    “别急，我在找一个最好看的角度。”
    韩冰显然有着百万博主的偶像包袱在，无论是人还是景都必须最好看。
    “复习完下午的考试就过去拍。”
    林桐在笔记上勾画出一条波浪线，随即匆匆打字回复道。
    他平日里在图书馆是不看手机的，奈何是这几位好朋友的信息。
    “多大点儿事！马上就拍了发群里。”
    徐洋坐在篮球场边发语音，单手把飞过来的球扔回去，扯着嗓子骂了一句：
    “再瞎jb往场边扔信不信我tm把球框你脑袋上！”
    “xiu~”
    语音发送成功的声音。
    徐洋：“卧槽！！！”
    韩冰幽幽道：“徐洋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说了，再说脏话就？”
    徐洋哭丧着脸认错：“就跪榴莲。我错了，但是这次真不能怪我，我都差点被球砸了.”
    ——————————
    在重新调整完角度和镜头参数之后，苏成意成功录制完了二周目。
    楚倾眠忧心忡忡地凑过来，检查视频。
    她要求也不高，能看得出来拍的是她就好了嘛！不然万一李璐指责她找替身代拍呢！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视频效果却很不错。
    楚倾眠站在图书馆门口，笑容和此刻的阳光一样干净，周身不染纤尘。
    总的来说，是个很有学术气质的天才少女。
    唯一的瑕疵就是她看起来完美得不像是现实里存在的人，如果说是京大制作出来宣传学校的cg，倒还有说服力一些。
    苏成意“啧”了一声，心想京大最好的招生短片出现了。
    “好了好了，起来我给你拍一下。”
    方才看到被拍得奇奇怪怪的自己楚倾眠还有心情开开玩笑，此时看到被拍得正常的自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要就在这里拍吗？还是我们换个地方呀。”
    楚倾眠抬起手挡了挡阳光，转身问他。
    苏成意瞧着她周身被阳光勾勒出来的轮廓，摇摇头。
    “就在这里吧。”
    他走到方才楚倾眠站着的位置，冲呆在原地的她略一挑眉。
    “愣着干嘛，你要出镜？”
    “.不要啦。”
    楚倾眠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
    其实按理讲，她和苏成意的视频完全可以一起录的。
    但首先她对此很不好意思，虽然两人已经酱酱酿酿，但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镜，她还是有些害羞。
    第二，这个视频是给高考生看的，大考在前，可不能因为恋爱这种事情乱了学弟学妹的道心。
    于是想了想，还是分开录好了。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楚倾眠不会和他一起录，所以才会把问题问得那么坦然。
    比起楚倾眠录视频的状态，苏成意完全就是在完成任务。
    表情严肃得像是图书馆里有狙击手拿枪瞄着他似的。
    “.苏成意，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视频的主旨是鼓励，不是死亡威胁。”
    楚倾眠对着镜头里的苏成意说：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跟他们说：考不好就会被杀死！”
    “是么？”
    苏成意起初还觉得她太夸张了，等到自己看了一遍视频才觉得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怎么办。”
    他有些困惑，说实话，他自我感觉只是面无表情而已，并没有故意做出这种吓人的表情。
    “嗯”
    楚倾眠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示意他低头。
    苏成意如她所示低头，任由她动作。
    “笑一笑嘛。”
    楚倾眠踮起脚，用手指去戳他的嘴角，努力硬凹出一个向上的角度。
    “想想开心的事情！”
    “比如刚刚你那个视频？”
    “.这才不是开心的事情！”
    楚倾眠抬眼瞪他，悄悄想，这应该是好笑的事情。
    苏成意垂眼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了。”
    “什么？”
    “开心的事情。”
    “啊！是什么？”
    楚倾眠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你凑过来一点我跟你说。”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倾眠信以为真，像见到胡萝卜的小羊一样呆呆地凑上前来。
    真好骗。
    苏成意想。
    他低头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楚倾眠对此毫无预料，眼里流露出几分慌张来，手指也紧跟着攥住了他的衣角。
    不过慌乱，紧张，害羞唯独没有抗拒。
    所以苏成意遂着自己的心意，将这个吻延续得更久。
    等到结束的时候，楚倾眠稍稍缓过了劲，便立即像是做贼一样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生怕此等行径被路人看到。
    她抬头看着京大图书馆的牌匾，一时间心里很是悲痛。
    以后再来到图书馆这栋她在整个学校里最喜欢的建筑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不会再是什么光辉历史、什么文学伟人、什么理想主义了。
    能想到的是且只能是这个吻。
    这个立夏时节，和早晨的阳光一样温柔的，被他称作开心的事情的吻。
    (本章完)

 第420章 救赎。

    第420章 救赎。
    苏成意给其他人规定的ddl是中午十二点，由于过分忌惮他的淫威，所有人都在十一点左右把视频文件发给了他。
    传输到电脑上之后，苏成意打开视频剪辑软件，开二倍速浏览了一遍每个人的视频。
    不得不说，各有各的诡异之处。
    非常符合他对于这帮不靠谱的家伙的刻板印象。
    徐洋一个人的视频就有足足五分钟，而苏成意原本是打算把整个视频的时长都压缩到三分钟之内的。
    而这五分钟里有四分钟都是徐洋的日常生活展示以及获奖感言一样的发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捧起了大力神杯。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鼠标一点，删去了大部分无效镜头。
    韩冰按道理讲是最不用操心的才对，但她显然有了一些up主后遗症。
    短短一分半的视频，其中还包括了炫酷的片头片尾，插入了各种氛围感空镜，字幕甚至还是双语的。
    苏成意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点开了什么伤感情歌的mv。
    而mv女主角更是全妆出镜，举手投足都很有偶像包袱。
    光是开场这个微笑挥手的镜头，看起来都应该拍了有個七八遍，再从中选取了最好看的一帧。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比徐洋的还难处理。
    毕竟他那边无脑删了就可以了，这边还要纠结一下，感觉删哪里都不太合适，毕竟是百万博主的心血。
    算了，说不定高考生们就好这一口呢？
    苏成意移动鼠标，进入下一栏。
    林桐这边更是重量级，所有人都是横屏拍摄，只有他举着手机，以一种中老年自拍的角度拍摄。
    在这个死亡角度之下，林桐紧张得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念出了他提前准备好的台词。
    苏成意数了数，短短四十五秒的视频，林桐的眼睛至少往右下角瞥了七八次。
    那里多半是他的小抄。
    矮子里拔高个，这样看来还是百万博主的好。
    苏成意“啪”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
    十一点三十五分。
    昨天和陈锦之说的时候，他没有给出具体的ddl，只是说了个笼统的时间。
    明天中午。
    和预想之中不一样，陈锦之似乎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苏成意原本还准备和她关于这件事好好聊聊的来着，她这么淡然，倒显得他思虑过多了。
    但苏成意想了想，觉得他的考虑应该是没有错的。
    陈锦之虽然是高三下学期才转来的，但是在同学之中人气很高。
    苏成意怀疑她刚来了一个礼拜，所认识的人就比他高中三年认识的还要多了。
    不过像她这种性子，本来就是走到哪里都能如鱼得水的，这并不奇怪。
    但自从高考那次意外之后，陈锦之就像是消失在了一中所有人的视线里。
    她的微信换了，手机号也换了，除了苏成意之外没有人知道她新的联系方式。
    以至于后来irisc位出道这件事在互联网上热度那么高，也没有多少一中的人出来参与讨论。
    因为大家都觉得有些遗憾。
    “那个温柔漂亮的转校生”和“当下最火的天才爱豆iris”，在现实里见过她的人眼里，其实是很难联系到一起的。
    简直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之前苏成意偶然还看到一中的班级群有人在讨论，说怀疑陈锦之是他们幻想出来的，其实她根本没有出现在一中，她一直就是现在屏幕上那个大明星。
    对于这种带着科幻悬疑气质的猜想，苏成意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他和陈锦之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的话，他恐怕也会产生这种怀疑。
    肯定因为是“幻想”，所以记忆里的陈锦之才那么完美，那么不真实。
    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啊，高三下学期，所有人都被高考的压力笼罩的时候，忽然天降了一个绝美转校生。
    她学艺术，她把校服穿得跟模特似的，她漂亮得像天仙下凡。
    关键是，这位同学她还待人温柔，一颦一笑都好像自带“曙光女神之宽恕”的光环似的。
    你是从没谈过恋爱的路人甲，你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你在兄弟的起哄声中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递情书。
    周围的哄笑声响起，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准备好沦为全校的笑柄时，她微笑着接过你的情书：
    “谢谢你的心意。”
    你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同学b，你无数次顶着串楼被抓的风险，特地跑到高三教学楼。
    从火箭班的教室门口路过，只为看一眼后排的她，直到有一次恰好与她对上眼神。
    伱羞愧难当，手足无措，转身准备跑路的时候，她却叫住了你，向你指明正确的跑路方向。
    “同学，今天教导主任查这边。”
    你是表白次数高达两位数成功率为0%的恋爱绝缘体c，这天你在闺蜜的鼓舞之下重整旗鼓，准备向男神发起最后一次攻势。
    但你正在舔的男神也只是别人的舔狗，刚被她拒绝的他心气不顺，把你亲手制作的曲奇饼干打翻在地。
    众目睽睽之下，你蹲在地上觉得无比难堪，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时候她走到你面前，弯腰替你捡起盒子。
    “你还好吗？”
    你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她看了一眼盒子里仅剩的几块饼干，微笑道：
    “做得好可爱，我可以尝一块儿吗？”
    这一刻你觉得世界静止了，受伤的心得到了安慰，从此发誓不再做男神的舔狗。
    因为要抓紧时间好好捯饬捯饬，准备开始做女神的舔狗了。
    这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苏成意曾经在一中论坛看过的匿名表白帖。
    可以说是看得叹为观止。
    陈锦之段位太高，做这些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非常轻易地就拿下了高中生脆弱的少男少女心。
    尽管她自己可能并无此意。
    但众所周知，撩人而不自知才是最可怕的技能。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想奖励自己一朵小红。
    奖励自己在陈锦之的千层套路之下还能坚守住那么一段时间不沦陷，想来柳下惠也不过如此。
    所以这样看来，作为“那个温柔漂亮的转校生”的陈锦之，不应该销声匿迹才对。
    尽管最后的结果不太好，但至少她有过这样一段属于高中的时光，也在很多人心里留下了值得回味一生的美好记忆。
    关于这件事，苏成意认真想过。
    坦然面对才是走出遗憾的最好方式，避而不谈、销声匿迹反而是掩耳盗铃。
    但苏成意也很清楚，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他所有的想法都是想当然的产物，说不定还有些不近人情。于是苏成意在跟陈锦之提出录制视频这件事的时候，措辞是很委婉的。
    “锦之，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你觉得不想，也没事，千万不要有压力。”
    “我就是觉得如果所有毕业生都有资格参与的话，那么，你也应该有。”
    陈锦之垂眼看着屏幕上的这几条信息，略略弯起嘴角。
    为了这件事，居然都叫她“锦之”了。
    很少见。
    看样子似乎觉得她会为难呢，陈锦之熄掉屏幕，侧头看向窗外。
    她新租的这间房子能看到对面的江景，魔都的夜晚霓虹灯闪烁，和寂静破败的老小区像是两个世界。
    事实上.一点都不觉得为难。
    陈锦之倚在窗前，夜色将她的神情映得晦暗不明，但她嘴角轻扬，显然是心情不错。
    和苏成意所想的完全不同，她之所以切断了与高中的所有联系，并不是因为高考失利这件事。
    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她不需要，甚至可以说是厌弃这样的情感联结。
    其他人对她的认知也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印象里的那个“温柔漂亮的转校生”说是幻想并不为过。
    因为那的确只是她习惯性的伪装而已。
    为了不使人太过难堪而收下了情书，可是从来没有拆开看过，甚至在下一个转角处就丢进了垃圾桶。
    提醒每天要路过一百次的人正确的逃跑路线，因为要避免他被教导主任抓住之后牵连到自己。
    至于为什么要捡起滚落一地的曲奇饼干
    陈锦之想了想，将理由归结为同情。
    因为从前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并没有人愿意在她被孤立和奚落的时候伸出援手。
    她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温柔，只是旁人在解读她的行为时自动添上了太多的滤镜。
    但如果要说起来的话，不光是这个“温柔漂亮转校生”的身份是伪装，其实“天才爱豆iris”也是。
    她不热爱舞台，不喜欢聚光灯，也没有那么多热血的梦想。
    比起爱豆，陈锦之更像是演员。
    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最受欢迎的，所以就些心思去扮演好那样一个角色。
    正常孩子的成长是生理和心理双重成熟的过程，而陈锦之的成长大概可以形容为一种学习的过程。
    学习如何出演一个完美的人类，不断模仿和改善。
    起初的小陈锦之以为事事做到完美就是最好，但这样的话，接触不多的旁人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端倪，而朝夕相处的阿姨就会觉得不对劲了。
    小陈锦之曾经听到过阿姨跟别人打电话，说觉得她和其他孩子完全不一样。
    从不向家长提要求，跌倒受伤了也不哭，不要玩具，不要零食。
    她住在这个家里，就像是一只时刻保持警惕的流浪猫，根本养不熟的那种。
    有时候自己看到她的眼睛，居然会觉得害怕。
    电话那边的亲故笑了几声，说她怎么会被一个小孩给吓到？
    阿姨“呀”的一声，严肃地说什么她怀疑这孩子是不祥之兆，说不定恶鬼转世一类的，克死了她的亲生母亲也说不定。
    这时候的阿姨以为她初来乍到，听不太懂，所以说这么难听的话的时候也没避开她。
    其实小陈锦之已经自学得差不多了，她的语言天赋很不错。
    她听懂了每一个字，但只是装作不懂的样子，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磕磕绊绊地说：
    “.？（阿姨，吃饭？）”
    见她简单的几个常用词语都说得这么困难，阿姨自然放下心来。
    从那次以后，小陈锦之在脑子里给自己的学习笔记又加上了一条。
    完美即不完美。
    至少在童年阶段，偶尔的撒娇和犯错是有必要的。
    记忆回溯到这一段，靠在窗前的陈锦之想，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是在妈妈去世之后那段日子吧。
    周围邻居们教育自家孩子的时候，总是会说看看隔壁锦之，多么可怜，又多么坚强懂事。
    其实也只有陈锦之自己知道，她没有那么坚强。
    不然也不会在妈妈寻求安慰地问她：“是不是没有妈妈会更好？”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间的犹豫了。
    虽然她最后给出的答案总是：“不是的妈妈，我们会好起来的。”
    但要说没有任何的动摇么？
    不可能的。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独自照顾精神病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里，陈锦之就会感到心口隐隐作痛。
    动摇是过错，自私也是过错，她清楚的。
    所以作为惩罚，她就真的落到了没有妈妈的地步。
    从此以后，因为已经失去过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要将自己伪装起来。
    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到自己。
    “安全”才是对于一段关系的最高定义。
    陈锦之坚守着这样的底线和原则，一个人走完了很长的路。
    直到遇见苏成意的那一天。
    其实她坚持活到那一天的理由也很简单，她觉得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她那么努力地活下来，不是为了承受这些的。
    事实的确如此，像是在岸边扑腾挣扎了许久的鱼，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陈锦之想，这是救赎吗？
    你救了我，我赎给你我全部的人生。
    所以，她的人生中怎么还会有其他遗憾呢，她所在意的唯有他一个人而已。
    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陈锦之望向夜空中那一轮弯弯的月亮，在城市里，能看到这样好的月亮是很奢侈的。
    其实这样的感情还是有些病态吧，她想，会不会觉得有压力呢。
    可是没有办法。
    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正确的爱，她在从小到大的学习过程中，也以为自己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所以才会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让理智和情感如此失衡，落到一个无法抽身的地步。
    飞蛾在扑火之前，其实是知道自己会灰飞烟灭的。
    月亮被云层笼罩的时刻，陈锦之在屏幕上敲出答复。
    “好呀。”
    “如果苏老师想的话。”
    (本章完)

 第421章 学习之神赐福

    第421章 学习之神の赐福
    在苏成意这一届学生毕业之后，李璐已经成功从年级组长坐到了教导主任的位置。
    这简直是一中校史上从没出现过的阶层跨越，她也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任。
    原因很简单，她带出来的这个火箭班成绩太耀眼了，连带着一整届的平均成绩都创了历史新高。
    可以说是把隔壁外校和七中都甩了八百米远。
    而这就是向校长一直以来的夙愿，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年轻教师的手里达成了。
    李璐自己倒是觉得这其中偶然因素颇多。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上一届里拔尖的人着实太拔尖了，苏成意和楚倾眠跟两尊大佛似的，一直稳稳压着其他学校的第一名一头。
    这在气势上就已经赢了一大截了。
    现在这一届，虽说整体成绩也很不错，发挥一直算是稳定，但就是缺一两个拥有这样的绝对压制力的学生。
    总觉得像是缺了定海神针似的，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
    所以在去年的时候，李璐的心情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斗志昂扬，雄心壮志。
    像是亲手带大的狼崽子们，终于要上场扑杀第一只猎物了。
    结果也和她预想中的一样，尖子生们个個都稳定发挥，其他学生也大都考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李璐刚在家长群里发完喜报，就闷头大哭了一场。
    第一次当班主任，三年的起早贪黑，连做梦都在改卷子，她和学生们从来都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然后就被恰好来串门的王婷婷发现，一直到昨天为止，还在以此来嘲笑她。
    但尽管是这样成功的一个结果，李璐心里却一直还有一个心结。
    那就是陈锦之缺考这件事。
    李璐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责任。
    因为陈锦之的情况特殊，她是最后一学期转校来的，所以并没有被分到一中本部考试，而是去了距离一中较远的七中。
    李璐作为班主任，首先肯定是要留校确认大多数学生的状况的，所以只是在放高考假之前把她叫到办公室细细嘱咐了一通注意事项。
    那时候陈锦之表现得很正常，她一直以来都是懂事又成熟的形象，这也是导致李璐对她过于信任的原因之一。
    家长群里是有陈锦之家长的账号的，是她的继母。
    甚至在第一天考试的时候，她还在群里接了龙，李璐见此自然放下心来。
    根本没想到之后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最后还是被分配到一中监考的老师无意间跟她提起，李璐才知道陈锦之根本没去考试。
    事实上高考会发生弃考的概率也不小，但李璐并不相信陈锦之会弃考。
    她有那样的艺考成绩，学习又认真努力，怎么会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选择放弃？
    后来再想去找到她继母的联系方式进行质问时，她已经不知何时悄悄退群跑路了。
    打那以后，这件事就成为了李璐心里的一道疤。
    在这之后她尝试着联系过陈锦之，也想了很多补救的方法。
    但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自此销声匿迹了。
    直到她作为iris横空出道，才重新出现在了大众视野里。
    但李璐总觉得这不太一样，那不是她的学生。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李璐发誓要更多关注学生的家庭状况和心理健康。
    如今这个社会，高考就是学生们所要经历的第一场没有硝烟的残酷战争，压力自然山大，出心理问题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她早点意识到陈锦之的家庭问题如果她早点注意到邹敛的精神状态.
    甚至，如果她没有一直以来都只关注苏成意的成绩，觉得只要成绩好就没关系，他或许不会长成那样一个不近人情的高冷性子。
    第一次做班主任，总归还是经验不足啊。
    李璐靠在椅子上，幽幽叹了口气。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平日里这个时候她巡楼都已经巡了两圈了，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高三学生们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明天他们就要各回各家休息，迎接三天之后的高考了。
    世界上最让人难受的事情就是大起大落，有了上一届的成绩，这一届不知有多少人都盯着呢。
    李璐劝着自己要调整好心态，都最后一天了，她再怎么操心也来不及了。
    “哟，李大主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娉娉袅袅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璐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更痛了。
    自己的焦躁固然难以接受，但同事的悠闲更让人生不如死。
    王婷婷手里端着杯咖啡，像隔壁公园遛弯的老大爷一样悠闲自在。
    以李璐这种性格真的很难理解，她为什么可以在人人卷得飞起的一中里，格格不入地过着自己的慢节奏生活。
    但王婷婷可无所谓，她就乐意这样，谁逼她她就撂挑子走人。
    反正以她的教学水平到哪都能混上饭吃。
    所以尽管过去了一年，这两人在学生之中的评价依然没有变化。
    最受欢迎老师：王婷婷。
    最美老师：王婷婷。
    最舍不得的老师：王婷婷。
    连隔壁英语老师张晓月都获得了一个：最时髦老师。
    然而.最具恐吓力老师：李璐。
    最想对老师说的话：
    “王婷婷我们爱你！”
    “婷老师婷老师婷老师！为婷老师打call！”
    “求晓月老师的裙子链接。”
    到了李璐这里也是画风突变。
    “强烈要求李老师继续担任下一届的年级主任！不能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每次看到李老师从后门出现，我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句——你惊扰了witch。”
    李璐：“.我谢谢你们。”
    王婷婷推了推眼镜，不经意间展示出自己手腕上的彩色编织手链。
    那是“最受欢迎老师”的奖品。
    “年级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过去吗？这可不像我们李大主任啊~”
    王婷婷笑眯眯地凑过来，把藏在身后的另一杯咖啡放到她桌上。
    “怎么说？你的核武器回复你了吗？”
    这个核武器指的当然就是苏成意。
    李璐一直跟学生说今天会有个惊喜，会有神秘人物出现送祝福。
    很多学生就猜测会不会是苏成意，老期待了。
    毕竟是他们眼中的考神，多少次月考前都虔诚拜过的。
    但也有学生觉得只是她故弄玄虚，觉得以那尊大神的性子不会愿意做这种事儿。
    总而言之，这就是今天这场年级大会最有看点的地方了。
    “刚发过来，好像要来不及先看一遍视频了。”
    李璐挥了挥手上的u盘，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她之所以一直在办公室里没去现场组织秩序，就是因为要等这个视频。
    “不用看了。”
    王婷婷语气笃定。
    “为什么？”
    李璐皱眉怀疑。
    “当然是因为我跟我家小课代表通过电话了，她确认过视频的内容。”
    王婷婷微微一笑，脸上很有几分得意。她把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向李璐展示出来。
    楚倾眠每条信息都回复得很快，表情包和语气词并用，瞧着就是可可爱爱一小姑娘。
    李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和苏成意的聊天记录。
    她发十条苏成意回一条，“嗯”或者“哦”，不然就是“好”。
    娘希匹.为什么有一种养儿子和养女儿的差别的感觉？！
    ————————————
    一中最大的阶梯教室是学校今年斥巨资新建的，设备效果瞧着很有科技感。
    李璐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平日里那副教导主任专属的严肃表情。
    方才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如鸡。
    其实今天是在校的最后一天，原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但有些事情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像这样的年级大会，基本上所有的任教老师都要到场，向校长也已经提前到位，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但他今天没有要发言的意向，过去了一年，他也学聪明了，知道学生并不爱听他发言。
    虽然学生们表面上最不喜欢的老师是李璐，但那充其量也只是又爱又恨罢了。
    都是十八岁左右的人了，大都知道老师用心良苦。
    所以比起校长高高在上满是官腔的发言，学生们宁愿听这位新上任的教导主任发言。
    李璐走到讲台上，话筒已经有人提前给她准备好了。
    王婷婷端着两杯咖啡，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踩着上课的铃声进来。
    她一出现，教室里就是一阵欢呼，好似要把屋顶都掀翻似的。
    李璐在讲台上调整设备，拍了拍话筒制止道：
    “停停停，一个个的。这还没毕业呢，要翻天啊？”
    她这一出马，教室的欢呼声被成功压制了下去，变成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但到底还是即将毕业的大胆占了上风，不知道哪里响起一声嘹亮的：
    “xxx你惊扰了witch！”
    教室里登时又是一阵哄笑。
    李璐原本是很想发作的，但不知怎的也突然被戳中了笑点，跟着扑哧一声。
    眼看教导主任的威严就要维持不住了，王婷婷走上台来，将话题拉回正轨。
    “同学们，还记得李老师前两天和你们说的惊喜吗？”
    “记——得——！”
    台下的回答声整齐划一，是来自所有高三学生的配合。
    李璐把u盘插进电脑里，把视频调出来，投屏上出现黑底白字的视频封面。
    “给各位学弟学妹的高考祝福。”
    看到这个极其严肃的封面，王婷婷暗自腹诽，这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了。
    这个标题也很快引起了台下的骚动，所有人都在猜测那尊大神会不会出现的时候，视频闪过一个短暂的转场动画，苏成意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卧槽！！！”
    “妈耶真的是苏神！！”
    “我靠凭什么不让带手机进来，我要录视频啊！”
    教室内登时两岸猿声啼不住，李璐不得不按了暂停，警告所有人克制一点，否则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但不知道苏成意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还是他习惯性做好一切，视频被加上了字幕。
    视频里的苏成意站在图书馆门口，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但在一中学子的心中他已经活成了一个吉祥物，一种学习之神的象征，所以表情什么的完全可以无视，先虔诚地拜一拜再说！
    除了此时坐在台下的某位同款冷酷少女，她此时的专注与分数并无关系。
    “你再对着我的学长露出那种恶心人的表情，我就把伱的眼珠子挖出来。”
    梁妮娜一双猫眼转也不转地看着大屏幕，说出口的话却很是嚇人。
    “哇槽，我对他本人没任何想法好么！”
    一边的小胖子举起手以示无辜。
    “我只是对他的737有想法！”
    “大家好，我是苏成意。高考在即，希望大家稳住心态，好好发挥。”
    视频里的苏成意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摆出一副完事了的表情。
    但拿着摄像机的人显然不太满意，镜头短暂地晃动了两下，像是摇了摇头。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只好继续说道：
    “各位，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学校拜我。我个人是很反对这种迷信手段的.但是。”
    他话锋一转，微微一笑。
    “这次就算是例外吧。
    高考场上，我会站在诸君身后的，请加油。”
    这话一出，场下登时一片哗然。
    比起虚头巴脑的加油，这种迷信中带着一丝中二气息的支持反而更合心意。
    短暂的沉寂之后，欢呼和掌声响成一片。
    “诸君！这就是学习之神的赐福啊！”
    “我要求不高，做物理卷子的时候您出来一下就够了！”
    “我选数学！”
    “吵什么吵，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了感谢苏神对我们的眷顾！”
    梁妮娜冰冻的神情也松动了几分，她看着屏幕，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其实是不想看到学长在视频里出现的，因为她已经在微信上收获了学长的祝福，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句：“高考加油。”
    但她不想把学长的祝福分给任何人，这就是她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的原因。
    不过能看到学长的脸，也还算是不错啦。
    李璐一直等到大家的情绪稍微安定下来，才点下继续播放的按键。
    “大家好呀！我是楚倾眠，是2014届学姐喔！”
    屏幕一亮，跳出来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
    “我靠啊眠姐！！！”
    “妈妈我见到天使了？！”
    “眠姐你真是太谦虚了，还需要自我介绍？一中上到校长下到门口保安大爷谁不认识你啊！！！”
    这位更是重量级，全体男生都沸腾了，毕竟一中白月光的杀伤力可不是盖的。
    方才苏成意那边的激动更多还是因为他这个学神的身份，女孩们还是比较羞怯。
    楚倾眠这边就比较单纯地是因为被漂亮到了，虽然她的成绩也足够优秀，但美貌总是更胜一筹。
    “想起来了，眠姐跟大神都去了京大吧。”
    “难怪，视频背景都没换，应该是一块儿录的。”
    “好嫉妒啊！大学生活这么美妙的么？！”
    梁妮娜听着旁边人聊天的声音，把手里的笔记本丢进抽屉，“duang”的一声。
    都知道这位小姐的脾气，周围人瞬间安静了许多。
    “马上就要高考啦，时间过得真快！学弟学妹们，这段时间都辛苦啦，我在这里祝大家高考顺利，顺顺顺顺~
    顺带一提，大学生活确实很丰富精彩哦，大家真的可以期待一下下——”
    楚倾眠笑吟吟地拉长音调，说出最后一句台词。
    “欢迎各位报考京大，我.还有方才的那位737状元，我们都在京大等你~”
    她最后还是带上了苏成意一起出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镜头拉到远景，将身后建筑的全貌展现出来。
    阳光下少女背手而立，在她的背后是沉淀了百年底蕴的京大图书馆，这一刻仿佛历史与现代相交融，大学校园的美好得到了具象化。
    苏成意评价这段视频为京大最佳招生宣传片，不是没有道理的。
    (本章完)

 第422章 我在未来等你

    第422章 我在未来等你
    看完前面这两位重量级嘉宾，学生们对于李璐所说的“神秘惊喜”已然是给予了认可，甚至是惊喜得有些出乎意料了。
    毕竟大家一开始都猜测会是什么“向校长独家演讲《我与高考》”或者“全体老师合唱《真心英雄》”一类的。
    土爆了好吗？！
    没想到真的请到了苏神和眠姐，看到这里，大家已是心满意足。
    但视频还没有播放完。
    李璐看了一眼进度条，心里有些奇怪。
    毕竟她一开始只说了要苏成意和楚倾眠录制，但都播到这儿了，肯定是要看完的。
    她按下了播放键。
    和刚刚朴素直接的转场不同，这次的转场堪称华丽，滤镜与bgm并重。
    春光明媚，湖边清风吹拂。
    镜头短暂的模糊之后，韩冰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的确很会拍，角度找的很好，看得出来设备也很专业。
    “学弟学妹们好，我叫韩冰，2014届学姐。去年这个时候，我和大家一样，心中忐忑与期待并存。
    适量的紧张是有必要的，但过度的忧心没有必要。学姐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大家，高考没有那么可怕。”
    苏成意在剪辑视频的时候就感觉韩冰不愧是师范生，这话说起来一套套的。
    原本无法想象她当老师是什么样，看完这个视频之后倒是有了些新的认知。
    比起刚刚苏成意和楚倾眠的视频来说，韩冰这个视频实用性要高很多，她才是大众印象里最靠谱的那一类经验丰富又热心助人的学姐。
    “.所以，祝大家高考加油。我在师范大学，等你。”
    她转过身去，镜头跟着她的动作快速移动，甚至还有无人机视角，给出了一个全景。
    师范大学的校园也是出了名的漂亮，讲台下登时一阵惊呼。
    “这個学姐是师范的啊，难怪，好有气质。”
    “她好像是跟眠姐关系很好的那个啊，之前老看见她俩一起去食堂。”
    “不是你们不认识她吗？？你们没人关注她微博吗？百万博主好吧！”
    “难怪这么会拍视频！叫什么啊，我去关注一下。”
    如果说画风到现在还算是和谐的话，下一个窜天猴一样的人物则是让画风突变。
    徐洋对着镜头比了个“耶”之后，也不说话，就是咔咔展示了一圈他打球的雄姿。
    “.这货是体育生？”
    “应该是吧。”
    “就是，我看到后面体院的牌子了。”
    “这个高考加油未免太全面了吧，给体育生都有安排。”
    场下窃窃私语，场上的李璐没眼看，捂住了脸。
    怎么连这小子都给请来了！
    不过倒是也有道理，讲台下面坐着的也有体育生啊。
    徐洋秀完操作之后，重新回到镜头前，捋了一把自己精心修剪的美式前刺。
    “大家好啊！我是徐洋，相信大家都认识我吧，哈哈！”
    同学们：“.”
    不过体育生那边倒是的确因此沸腾了一下，因为大多数人都跟他一起玩过，吃过他请客的冰淇淋。
    “洋少威武！”
    有人带头喊了一声，引起一阵哄笑。
    “看！这阳光，夺好！这是我训练的场地”
    徐洋拿着自拍杆开始介绍。
    这时候视频忽然被加速了，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走完了所有流程，快进到了结尾的发言阶段。
    当然了，这是苏成意的手笔。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徐洋的创作成果，所以把删掉的镜头改成了快进。
    但因为倍速的问题，徐洋不仅动作滑稽，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小黄人似的，看得大家都笑起来。
    “ok！总而言之，欢迎大家报考体院！我会去报名下一届迎新大会的志愿者，到时候你们见到我就说是一中的，我请大家吃饭昂~~”
    徐洋对着镜头敬了个礼，手中篮球稳稳入框。
    不得不说，虽然傻气，但正如他所说，他确实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看完他这段青春洋溢的视频，大家笑则笑矣，心情好也是真的好。
    下一个出场的是邹敛。
    作为曾经的校草，他也成功引起了女孩们一阵压抑的惊呼声。
    除了梁妮娜，她还记恨着邹敛跳楼差点把苏成意带下去那件事，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老师们也跟着一愣，毕竟是曾经出过那种事情的啊，大家都想看看他最近怎么样了。
    邹敛虽说是被苏成意连哄带骗拉过来入伙的，但他向来注重形象，为了拍这个视频特地穿了正装。
    站在华大的校门口，倒还真是一表人才，风采依旧。
    “大家好，我是邹敛。很荣幸能够参与到这一次的视频录制中，给予各位学弟学妹们高考祝福。
    如果要论高考前的状态，我大概就是最最差的那一档了。
    但往事不愿再提，我此刻站在这里，就是想告诉大家：
    当你觉得万念俱灰的时候，请再多坚持一下，再往前走几步，曙光就在前方。”
    邹敛微笑着说完这段话，讲台边的李璐居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真好啊。
    那个在天台上说着“老师，我觉得活着好累好痛苦”的男孩终于也走出来了，成为了优秀的大学生。
    邹敛保持着笑容轻轻点头，随后抬手示意。
    镜头上抬，给到华清大学四个大字。
    “风雨之后见彩虹，我在华清大学，等你。”
    短暂的安静之后，掌声响成了一片。
    “我去，这是来自华大的反击吗？我又要开始纠结报哪所了。”
    “哥们儿你先别纠结，你看看自己的分再说话。”
    “之前那件事之后我还以为邹敛要一蹶不振了呢，还觉得怪可惜的，好歹是个帅哥。”
    “没想到他现在状态这么好啊。”
    “不觉得比高中的时候帅一些了吗？那时候我老觉得他笑得有点假。”
    “笑得有点假咋了？总比苏成意那种面瘫脸好吧！”
    “嘘——我求伱了，小点声！被娜娜听见她会掐死你的！”
    李璐悄悄擦了擦眼泪，准备播放视频的最后一部分。
    她大概猜到了，最后一个肯定是林桐。
    那孩子性格那么内向，拍这个视频估计很为难。
    因为手机像素的问题，林桐这一部分画质瞬间就降低了，而且还是中老年自拍的角度。
    不过还好他脸好看，最终还是撑住了场子。
    “大家好我叫林桐，2014届毕业生，现在就读于医科大。”
    这样简短的一个自我介绍，林桐磕磕绊绊地说完之后，悄悄松了口气。
    “卧槽这小帅哥谁啊，真是我们学校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废话，一中这么多人你还能个个都认识？我觉得这一看就是潜力股，是到大学才变帅的。”
    “眼镜男真是我永远的取向啊！！”
    “精确一下。医学生，金丝眼镜，内向腼腆，妈呀这真的是我天菜！”“你们清醒一点，这是在给我们录制加油视频，不是相亲视频好么？！”
    林桐紧张地扶了扶眼镜，站起身来，转圈展示。
    “这里是我们的实验楼，啊，我的专业是临床医学，嗯抱歉说太多了。”
    他这话一说完，台下更是一阵“多说点爱听！”“恰个v”“小哥哥皮肤这么好用的什么手机号啊？”
    也不知道林桐本人能不能想象到这个场景，估计会臊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觉得大学的生活.很好，因为可以感受到自己在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纵使林桐很紧张，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他没有在这里说他的梦想是什么，但稍微熟稔一点的都知道，他学医是因为早逝的妈妈和残疾的姐姐。
    “希望各位同学高考加油，都能去到心仪的大学，继续为自己的梦想努力。”
    李璐按下暂停键，拍了拍话筒，说道：
    “这位林桐学长的经历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会觉得我在编故事，但我只能说，他是我见过最坚强努力的学生。看到他能在镜头前说出这些话来，真的很感动。”
    李璐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感性了，动不动就想流泪。
    视频到这里应该就可以结束了，但李璐发现进度条还有一截，不太对劲。
    她揣着疑虑点下了播放键。
    屏幕重回黑底白字，映出两个大字。
    “彩蛋。”
    彩蛋？
    李璐愣了一下，退到一边来。
    看完一部电影之后，最让人期待的无非就是片尾的彩蛋了。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屏幕上。
    因为前面的内容已经足够精彩了，有学习之神，有白月光，有笑有泪，所以大家才更是期待这个“彩蛋”会是什么。
    “我靠，怎么停顿这么久，好紧张啊，娜娜你说会是什么？”
    一个女生紧张地凑向旁边的梁妮娜。
    梁妮娜静静地盯着屏幕，一双猫似的瞳孔倒映出幕布的白光。
    呵，看来在场的人之中恐怕只有她知道彩蛋是什么了。
    “咔嚓。”
    一声短暂的音效过后，镜头晃动。
    看清屏幕上的人脸之后，整个教室都再度沸腾了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iris！！！”
    “我靠陈锦之？！！！”
    “真的是本人吗.卧槽，震惊我全家！”
    “iris天下第一！！！”
    教室秒变追星现场，口号喊得整齐划一，看起来其中有不少都是iris的粉丝。
    闹嚷成这样，讲台边的李璐却无心去制止，因为她也被震惊到了。
    想到过许多人，偏偏没想过会是她。
    视频里的陈锦之坐在一个像是舞台的地方，应该是在什么活动的彩排现场抽时间录的。
    她对着镜头理了理额间垂落的几绺碎发，随后微微后仰，眉眼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大家好，我是陈锦之，2014届毕业生，很开心可以获得这一次机会为大家加油的机会。”
    她这话说完，在场的人才敢确认这真的是她本人为了他们录制的视频，而不是从什么地方随便剪辑来的。
    学生们顿时受宠若惊，又想尖叫，又怕听不到接下来她说什么，只好捂着胸口无声呐喊。
    “其实要提到高考这两个字的话，我起初觉得我是没有什么资格为大家加油的，因为首先我自己就没有在这里取得成功嘛。”
    陈锦之笑容浅浅，尽量把这句话说得像是在开玩笑。
    但李璐却听得心口一痛，那道疤居然被当事人自己亲手揭开了。
    场下开始窃窃私语，关于陈锦之缺考这件事，大多数学生还是有所耳闻的，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并不清楚。
    “但是我想了想，高考的确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阶段节点，但是它也没有权利给我们的人生画上句号。
    我并不觉得遗憾，因为在一中就读的这个学期，是我前半生里最好、最明媚的时光。
    即使结果不好，但我拥有过程，已经很足够了。”
    说到这里，陈锦之站起身来，向大家展示出她身后的景象。
    原来这是一个场馆，几千个座椅紧密地排放着，陈锦之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中央。
    “我现在在我们团体演唱会的排练现场，时间还早，所以只有我自己在这里。
    大约五个小时之后，这里将会座无虚席。”
    她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所以，大家看吧，人生不只有一条出路的。
    尽管努力去做就好了，剩下的交给天意。
    或许要拐弯，或许会堵车，或许会慢一点，但在最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到达目的地。”
    她话音落下，舞台的灯光“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陈锦之站在聚光灯下，像是传说里遗世独立羽化登仙的神女。
    “像我的制作人知衿尘所写的歌一样。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
    唱到这一句，她略微拉长了音调，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睛。
    《直到你降临》在热歌榜挂了好几个月了，台下的学生们人均会唱。
    如今被她一暗示，纷纷领会到了她的意思，齐声合唱道：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
    谁会是我的宿命，直到了你降临，
    原来这所有曾经，只是作为背景，
    衬托终将破晓的黎明.
    衬托终于破晓的黎明。”
    这首歌原本是带有一见钟情的宿命感，此时由青涩稚气的学生们在这样一个场景下合唱出来，又是别有一番意味，像是唱给未来的自己。
    一时间学生们唱得心潮澎湃，听众们听得十分感动，连向校长都红了眼圈，或许是想到了年少时的峥嵘岁月。
    李璐从见到陈锦之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就已经泪眼婆娑。
    她穿的是iris的服装，化着舞台彩排需要的妆容，但李璐却觉得她又是那个清冷又有几分倔强的转校生陈锦之了。
    和李璐有着同样感受的人是苏成意。
    他是看完这个视频之后才坚定下来要把陈锦之的部分放进合集里的。
    苏成意看得很仔细，如果她在视频中表现得有任何勉强和难过的痕迹，他都会马上打消自己的念头，把这个“彩蛋”给删去。
    但视频里的陈锦之很是从容，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得多。
    陈锦之还是那个陈锦之，没有变过。
    她只是没有像其他人猜测的那样被困在那个夏天里，她一直在往前走。
    将过去的遗憾看作背景，向着自己的黎明前行。
    “唱得很好喔。”
    像是猜到了大家一定会被她带动一样，陈锦之甚至还笑吟吟地鼓励了一句。
    视频的最后，她看向镜头，语调温柔。
    “祝各位高考加油。我在每个有可能的未来里，等你。”
    (本章完)

 一则悲报！

一则悲报！
    各位书友，各位乡亲，由于不可抗力，本书决定停止连载……一天。【请假一天去看间谍过家家(w`)】
    ps：之前建的书友群已经500人啦，所以升级成了1000人群，没加群的小伙伴们可以去简介下拉一键加群哦。
    顺便还建了一个全订群，方便之后更新一些迷你小番外之类的～～有意向的朋友们也可以加一下下～～
    (本章完)

 第423章 全世界最好的学长

    第423章 全世界最好的学长
    苏成意坐在京大的教学楼天台上，手机被搁置在一边，听筒里传出李璐的声音。
    “.真是帮大忙了，效果特别好！没想到你会找来这么多同学一起，辛苦了，什么时候放假回棠安？老师请你们吃饭啊”
    李璐在那边持续说着话，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苏成意左耳进右耳出，他的注意力停留在那一边的夕阳上。
    夏日常见的火烧云在今天显得特别耀眼而壮观，将那一片天际线都染成了壮丽的橘红色。
    好景往往不长久，仅仅是这个电话的功夫，随着夕阳逐渐落下，光芒就变得逐渐暗淡起来。
    “.喂？苏成意，你在听吗？”
    久久未得到答复，李璐的语气多了几分怀疑。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拿起来，放到耳边，回答了一声：
    “在的，老师。”
    听筒拉近之后，苏成意清晰地听到她那一边传来的声音。
    喊着“茄子”拍照的声音，走廊里穿行而过打打闹闹的脚步声，还有楼下气势恢宏的：
    “xxx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真是青春啊。
    苏成意在心里喟叹了一句，感觉自己已经距离这样的气氛很遥远了。
    “好，那之后你回棠安了记得联系我。”
    李璐的声音稍微被拉远了一点，她怒气冲冲地冲着窗外吼了一句：
    “你等会，你说谁又把准考证扔楼下了？！”
    苏成意无声地笑了笑，说了句：
    “老师再见。”
    挂断了电话。
    那个视频的效果看起来真的很不错，不然李璐也不至于专门打个电话来感谢了。
    不过，就连苏成意这么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欲言又止。
    多半是想问问陈锦之的事情，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成意想，可以理解。
    毕竟李璐对待每个学生都非常之用心，陈锦之出了那样的事情，她一定也很长时间都没放下。
    现在看了这個视频，知道陈锦之现在过得还不错，恐怕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再过二十分钟，《我是蒙面歌王》的最新一期就要播出了。
    节目每一期的热度都在节节攀升，一开始还有许多人是抱着看热闹和看抓马剧情的心态来的，但现在都差不多已经是真情实感在追更节目的粉丝了。
    虽然说这一期的热度和讨论度，恐怕是要建立在被人唾骂“做票”“假赛”的基础上了。
    毕竟现场repo的观众们无一例外地认为本期第一应该是iris，但作为幕后制作人，苏成意倒是觉得算是可以理解。
    在这种节目的历史上，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次次蝉联第一名。
    陈锦之已经连续两期第一了，这成绩说出去的确很是唬人，但不一定是好事。
    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在必要的时候退下来一步，反而更有利于之后的反扑，也能让观众的期待感更强烈。
    再者说，她表现如何，看完节目的人都心知肚明。
    少了“第一名”这个噱头，收获了口碑和期待感以及同情分。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远处夕阳隐没最后一抹余晖，天空呈现为漂亮的粉紫色，很有几分梦幻。
    夜风四起，温度降了下来，苏成意顺手把被风吹乱的额发往后抓了抓，露出额头。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现在思考问题越来越像小郑了，遇见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权衡利弊。
    可能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苏成意想，也不是坏事。
    至少以后跟小郑商量事情的时候，他不会摆出一副要被自己气出心脏病的表情了。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音乐综艺，《我是蒙面歌王》绝对是合格甚至优秀的。
    嘉宾自身实力过硬的同时，综艺感也很不错，期期都有笑点。
    再加上陈锦之这样突然杀出来的新声代黑马，更是让节目的好看程度拔高了不止一个度。
    苏成意有预感，即使在节目完结之后，热度也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并成为up主的剪辑素材以及大家时不时就会翻出来重温的那种下饭综艺。
    还好陈锦之抓住了这一次机会。
    除此之外，节目还有一个维持热度的杀手锏。
    那就是“揭面”。
    苏成意起初不理解为什么节目组非要搞这一出，因为选手是谁大家其实已经心知肚明了。
    何必搞这样一个没必要的仪式呢？
    现在想想，的确有必要。
    因为蒙面唱了这么多期的歌手，在演唱途中揭面的这一刻，是非常激动人心的，是个观众都会想看。
    那么，对于歌手来说，选择在什么时候揭面，就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而经过这一期获得第二名的低谷，苏成意觉得下一期就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毕竟现在节目的进度也已经到了后期，那么“第一个揭面的选手”，比起“第二个”“第三个”，显然要更有吸引力得多。
    不过具体事宜，还是要跟小郑和陈锦之好好商量一下再说。
    啊对了，现在他们不是三人组了，还得加上那个警惕性很强的小姑娘才行。
    陈锦之偶然和他提过，说她俩很有些投缘，节目结束之后也想让璐璐加入团队。
    这苏成意自然没什么理由拒绝，他巴不得陈锦之能多有几个交心的朋友。
    虽然说全恩妍和林易水大概也算，但毕竟是队友，也是隐形的竞争对手。
    即便私下关系再好，有些话也是不能聊的。
    这就是身处娱乐圈所要接受的桎梏。
    所以能有一个百分百站在自己这边的同行朋友，既是同事又是密友，在很多时候都会派上用场。
    小郑对此也表示同意，他对璐璐的评价是：
    “年岁尚小，呆头楞脑。”
    所以如果能带出来的话，他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苏成意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天台又吹了会儿风，直到感到一丝凉意，才翻身跳下来。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苏成意刚想解锁屏幕，消息提示就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
    这架势.总感觉猜到是谁发的消息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点开微信。
    果不其然。
    梁妮娜：“学长，我看到伱录的视频了。”
    “很开心。”
    “你怎么会同意录制视频的呢？很辛苦吧。”
    “学长，快要高考了。我好高兴，马上就能见到学长了。”
    “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
    苏成意：“.”
    还以为随着时间推移，这孩子能懂事一点。
    现在看来怎么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啊喂？！
    看来还是高三压力给得不到位。
    苏成意想了想，打字回复道：
    “你就这么确信能见到我？”
    梁妮娜的回复快得像是她早就打好了字，只是点击了发送似的。
    “是的，毕竟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坚持活到今天的嘛。”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妮娜也没有等他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发了几张图片过来。
    苏成意对图片里的表格很熟悉，非常明显，是一中的排名表。
    梁妮娜的全校排名是第三，分数是698。
    “学长，我是跟着你的笔记一步步走过来的哦。”
    苏成意被这个数字呛得咳嗽了一声，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这家伙的成绩还是五百多分，连进火箭班都是靠关系的。
    后来生日的时候，她写的信里提到她已经考到六百出头。
    这种程度的进步其实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高考最多的部分是基础题，这样的分数提高起来很快。
    当然了，徐洋这样的人除外，他是苏成意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苏成意之前把自己的笔记全都给了梁妮娜，的确是觉得这个可以在学习上起到一些作用。
    但没想到作用这么夸张。
    从五百多提分到将近七百，着实有些惊人了，恐怕是万里挑一的效果。
    “很强。”
    苏成意发自内心地评价了一句。
    不挑专业的话，这分数进top2绰绰有余了。
    梁妮娜原本坐在教室的课桌上，垮着小脸，跟喜气洋洋的气氛格格不入。
    然而，一得了这句夸奖，简直激动得像是见了猫薄荷的猫咪一样。
    “学长！我简直等不及要见到你了。”
    “为什么时间不能快进到大学开学呢？”
    “开心开心开心sukisukisukisuki~”
    她本来平日里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这情绪一波动，登时吓得旁边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旁边正在吹气球的小胖子一脸困惑地问另一个女生，她是梁妮娜的同桌。
    “梁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同桌一脸了然，语气笃定：
    “跟她家学长聊天呢。”
    梁大小姐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性格恶劣，在班上唯一称得上朋友的就是她了，所以她对于自己的判断很是笃定。
    当了这么久的同桌，她甚至都可以出版一本《梁妮娜观察手册》了。
    和她小太妹似的作风不同，梁妮娜同学学习起来非常之拼命，常常熬夜到两三点，第二天又顶着熊猫似的黑眼圈赶来上早课。她本来就时常垮着脸，很不好招惹的模样，再加上学习的压力，更是浑身深重的怨气，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女鬼似的。
    偏偏她长了一张很可爱的脸。
    即使同为女生，同桌也忍不住给出这样的评价。
    因为是真的很可爱啊！！！
    圆圆的猫眼，微卷的栗色长发，白皙得趋近透明的皮肤，简直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
    由于有了这样的外表加成，所以她性格上的那些缺点，都莫名变成了萌点。
    大家都知道梁妮娜讨厌别人跟她搭话，但还是有些不怕死的人会故意凑过来犯贱。
    例如。
    “同学，借支笔呗~”
    “回家找你二姨姥借去。”
    “娜娜桑~晚自习要一起回家吗？”
    “你家在八院，不顺路。”
    八院即棠安市最出名的精神病院。
    “全世界最可爱的娜娜酱，想向你请教一下这道物理大题。”
    “看到这个圆规了吗？”
    “咦？这道题要用到圆规？”
    “不。只是你再不滚的话，它就会扎在你的大腿上。”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明知道会挨骂，大家还要这样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被骂爽了.
    同桌在旁边叹为观止，深感人类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难不成是高三学习压力太大了吗？！不，要不还是怪外星人吧。
    总而言之，莫名其妙的，梁妮娜在同学之中的人气越来越高了。
    当然了，她本人对此感到很苦恼，也并不清楚缘由。
    同桌倒是知道，但不能说。
    否则她怀疑梁妮娜会携带管制刀具进校，连夜把这群变态的腰子都给掏出来。
    “哼。”
    梁妮娜笑了一声，关掉手机屏幕，从桌上跳了下来。
    好像聊完天了啊，心情很不错呢，同桌看着她的动作，默默想着。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布置晚上的活动现场，梁妮娜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似乎对此毫不关心。
    她小声哼着歌，自顾自地收拾书包。
    同桌竖起耳朵偷听了一会儿，吃了一惊，因为居然是iris的歌，《虚拟》。
    其实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因为梁妮娜只是轻易地猜到了“知衿尘”就是“苏成意”而已。
    这话如果说给苏成意听的话，他恐怕会吓一大跳。
    但梁妮娜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无关任何推理、猜测，单纯就是直觉罢了。
    所以她会去听陈锦之的歌，也只是因为知衿尘。
    “这是垃圾，这个也是垃圾”
    梁妮娜皱着眉头，一脸不耐地把抽屉里的信封、礼物盒之类的都丢进一边的大垃圾袋里。
    同桌看着她的动作，心想这可都是别人小心翼翼送过来的心意啊。
    当然，这些心意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塞进抽屉里的。
    如果当面送的话，一定会被她嫌弃一通然后拒绝接受的。
    这样看来，还是事后被丢掉的结果好，至少当事人并不知情。
    不过大伙儿还真是头铁呀。
    梁妮娜有个明恋多年的学长，全世界都知道。
    同桌撑着下巴，看着梁妮娜毫不在意地扔东西的动作。
    “好了。”
    她拎起看着没什么重量的书包，拉开椅子，似乎要走人。
    同桌沉默了一下，还是出声叫道：
    “娜娜。”
    梁妮娜脚步一顿，转过脸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代表着她还没有不耐烦。
    不过再过几秒钟就不一定了。
    于是乎同桌抓紧时间开口道：
    “晚上还有聚会活动.你不参加了吗？”
    此话一出，梁妮娜嫌弃得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哈？”
    她换了个姿势，把书包背到肩上，说道：
    “你在问什么蠢话，这种活动谁会想参加啊？无聊死了，我建议你也赶快回家好了，否则也会变蠢的。”
    “那个，嗯，话是这么说啦，但毕竟也是高中最后一次活动了。”
    同桌讪讪地笑着，尝试挽留这个去意已决的人。
    “谁在乎这个。”
    梁妮娜嗤笑了一声，她环顾四周，没找到任何值得留念的东西。
    对她来说，尽快奔向大学校园见到学长才是正经事。
    在座所有人中，估计只有她是对于高中生活毫不留恋，敲锣打鼓迎接高考迎接新生活的人了。
    “好、好吧。”
    同桌叹了口气，心情很是复杂。
    好像是没希望了，她垂下脑袋转回身去。
    梁妮娜一心想着考京大，成绩也足够，而她的成绩很是危险，除非超常发挥，否则是去不成的。
    以梁妮娜的性子，如果她们不在一个大学的话，以后几乎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那就是说，现在这一面已经是人生中最后一面了。
    想到此处，同桌更是悲从中来，一时间倒真是想像梁妮娜说的那样，赶快回家。
    回家找个枕头抱着哭去。
    正在伤心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说，你要不要跟我合照一张？”
    “什么？”
    同桌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正好对上梁妮娜那双小猫似的漂亮瞳孔。
    “照相啊。”
    梁妮娜撇了撇嘴，示意她看看周围，很多人都在拍合照。
    “喂，拍不拍啊到底？我要走了！”
    见她还在发愣，梁妮娜又开始不耐烦地嚷嚷了。
    “拍拍拍！”
    同桌迅速低下头去，抹掉刚刚酝酿出来的眼泪，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镜头下两张少女的脸靠得很近，蓝白校服衬出属于青春的气息。
    定格的一瞬间，两人都微微一笑。
    “好了，拜拜！”
    梁妮娜没有要查看照片的意思，站起身来就走。
    同桌却贼心大起，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娜娜。你留下来参加晚上的活动吧，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你疯了啊陆婷！不准拉着我！”
    梁妮娜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气急败坏地甩开她的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成意学长也是留下来参加了上一届活动的。”
    陆婷正色道。
    “是吗？我不信！”
    梁妮娜一下就不扑腾了，转头开始在手机上打字。
    “学长，你觉得高考散场之前举办的那些活动有意义吗？”
    她给苏成意的备注是“世界上最好的学长”，此时他回复得很快：
    “没有。”
    梁妮娜舒了一口气，心想：我就知道。
    然而下一秒。
    世界上最好的学长：“但如果有同学邀请的话，就留下来参加吧。”
    梁妮娜沉默了半晌，转头去看旁边一脸期待的陆婷。
    “你是不是把我学长的微信号盗了？”
    陆婷：“.”
    苏成意看着梁妮娜发过来的信息，就大致猜到了她现在肯定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他拉开栅栏门，脚步声回荡在教学楼的楼道里。
    人果然是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啊，苏成意想，所以要在适当的时候推她一把。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能重活一次的，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一个小时后。
    苏成意收到了来自梁妮娜的消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中的操场，所有人都挥舞着荧光棒，似乎是青春歌会一类的活动。
    梁妮娜头上戴着一个发光的发箍，能看得出来她觉得很不爽，可是因为要拍照所以不得不笑。
    在她旁边是一个笑容灿烂的陌生女孩，两人的距离拉近得很自然，像是没少一起拍照。
    苏成意勾起嘴角，心中赫然升起几分老父亲般的欣慰。
    看起来，某位地雷系少女也成功交到朋友了啊。
    (本章完)

 第424章 电话粥

    第424章 电话粥
    最近某位女明星又开始忙了起来。
    距离下期节目录制还有段日子，苏成意又已经结束了期末考试，原本以为可以找机会跟陈锦之多见见面的。
    没想到。
    101公司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突然间又在“101女团”这个项目上操心了起来，不仅安排了演唱会，更新物料也是十分勤快。
    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苏成意对101公司是一百个不信任，觉得他们肯定是在计划什么糟心事。
    但是和小郑商讨之后，对方给出了一个较有说服力的答案。
    “废话，少爷您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凶神恶煞地跑去跟101公司宣战的？
    说什么节目结束之日就是与公司解约之时，好家伙，看看现在这个形式。谁能想到iris不仅没被淘汰，甚至有种要拿歌王的架势啊喂？！
    那101公司当然要趁着最后这段日子多努努力，让101-iris这個名字在大众心中留下的印象更深一点啊。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蹭热度啦。101，蹭新声代歌手iris的热度。
    这么说明白了吗？少爷。”
    “嗯。”
    苏成意对此表示勉强同意。
    “卧槽，您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我这么费心费力地跟你解释.”
    “谢谢，拜拜。”
    苏成意很无情地挂断了电话，并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他现在在x1工作室的私人办公室里，工作室搬了新家，他也体验了一把独坐豪华办公室的待遇。
    以前当社畜的时候只有接新活儿的时候能进来，付出的代价是要对着刷子老头那张窝瓜脸好一会儿。
    还真是，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喝茶发呆真是有够无聊的啊。
    无聊的时候就有点想找个员工来骂一骂。
    可能这就叫做屠龙的少年终究成龙吧。
    苏成意撑着下巴，侧过头。
    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像是倒转的海洋。
    落地窗外高楼大厦如钢铁森林般密布，人们像游鱼一样在这样的海底森林里忙碌穿行。
    “叮叮当当~”
    电话铃声紧跟着又响了起来。
    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小郑被挂了电话心生不满，又打回来。
    苏成意“啧”了一声，目光落在办公桌上摆放的史迪仔玩具上。
    在一整个极简风装修的办公室里，这家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楚大小姐强烈要求的，说是见仔如见人，她要陪他一起工作。
    苏成意捏了捏它的肚皮，它就一如既往、不厌其烦地发出“i love u！”的声音。
    苏成意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还在响，奇了怪了，一般情况下小郑已经自己挂掉了才对啊。
    他漫不经心地按下接听键，语气不佳地来了一句：
    “你无不无聊？”
    听筒那边短暂地沉默了半晌，陈锦之的尾音略略上扬。
    “啊，我让苏老师觉得无聊了？真是抱歉喔。”
    “没有！”
    听到她的声音，苏成意下意识否认了一句，他赶紧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认情况，随即清了清嗓子想解释：
    “刚刚小郑.”
    “我知道啦。”
    陈锦之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她的声音紧跟着变得更清晰贴近了一些，像是恋人间亲昵的耳语。
    “他刚刚发信息和我诉苦了，说你因为一个人独守空房很无聊，所以性格变得更加恶劣了，老是欺压员工呢。”
    “他是不是活够了？”
    苏成意的语气凉飕飕。
    陈锦之轻轻笑了一声，煞有其事地说道：
    “嗯，看起来他说的没错呢。”
    “并没有。”
    苏成意矢口否认。
    陈锦之只是笑，并不与他较真。
    因为向来知道此人的性子，主打一个天塌下来还有苏某人的嘴顶着。
    苏成意正在思考要怎么反驳小郑的“造谣”的时候，陈锦之忽然放软了语气，认真道歉。
    “好啦，对不起嘛。”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
    “最近的确很忙，公司的事情突然就多了起来。但是我会尽快抽出空来的喔，下个礼拜之内。
    我过来找你，苏老师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周边地区之类的。”
    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她显然对此已经计划很久了。
    苏成意看过粉丝发的行程表，这家伙一天要干的事情多到平均分摊给一个礼拜也不会觉得空闲。
    真要腾出时间来京城玩的话，不知道得费多大的力气了。
    但陈锦之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她是认真的，并且一定会做到。
    “不还是我过来找你吧。”
    苏成意摩挲着手里的史迪仔玩具。
    “我最近不是考完试了吗，除了工作室的事情以外，还挺闲的。
    肯定是我过来找你比较方便，再说了，你一个公众人物到处乱跑不会有引起骚动的风险么”
    陈锦之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得笑起来。
    “那就先选好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再说，好不好？”
    “好。”
    苏成意差点按到史迪仔的肚皮，吓得手一哆嗦。
    “你今天还有什么工作？”
    他随口扯了个话题。
    “今天的话，还好。下午有一个团体采访，我们最近不是被要求搬回宿舍了嘛，我猜是跟团综相关的。”
    陈锦之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对了，我们neco也来跟知衿尘大人打个招呼吧？”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因为搬回宿舍住了，所以有小猫可以撸。
    倒也是件好事。
    neco在陈锦之的手下似乎很乖，它“呼噜噜”了几下，就拉长音调“喵呜~”了一声。
    听着倒像是真的在打招呼。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生出一些跟“陌生人”打招呼的局促感来。
    半晌，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伱好。”
    陈锦之把脸埋在neco的毛里笑了好一会儿才罢休。
    “你队友都不在吗？”
    苏成意一直等到她笑完了才问下一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当然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呀。昨晚通宵排练了，现在都在睡觉呢。”
    陈锦之回答得很是云淡风轻。
    通宵排练？苏成意眉头一皱，101公司真是不把艺人当人看啊。
    “不过也预留了时间休息啦，我从上午睡到刚刚才醒。”
    陈锦之察觉到他的不快，迅速安抚道。
    “那也没几个小时。”
    苏成意看了一眼手表，忽然意识到是小郑的消息吵醒了陈锦之。
    “你赶快再休息一会儿。”
    “已经睡醒了。”陈锦之语气含笑。
    苏成意当然并不相信，不过陈锦之大约是常年都处于睡眠缺失的状态，身体机能说不定都已经进化了。
    毕竟是在南韩训练出来的，据说南韩人不都是用咖啡和保健品续命的吗？倒也正常。
    “真的啦。而且比起睡觉，我更想跟你说说话。”
    “空闲时间只是想听听男朋友的声音而已，难不成犯法喔。”
    “苏老师不想陪我吗？”
    陈锦之说话的声音简直像是引诱水手的海妖塞壬，听得人耳根发软，下意识就想点头说好。
    苏成意比一般人坚持得稍微久一点，足足半分钟之后才同意。
    “你以前当练习生的时候也是这样作息颠倒的吗？”
    他再一次瞎扯了一个话题。
    钓鱼成功的陈锦之抱着neco，陷入思考。
    “嗯”
    现在要回想的话，感觉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过有些地方还是印象很深刻的。
    “我们那个时候，作息反而很规律哦。”
    她慢悠悠地回答道。
    苏成意对此表示理解，练习生说到底其实大概就和普通学生一样吧。
    只不过普通学生学习语数外史地生，练习生学习唱歌跳舞之类的。
    “一般来说，早上大概七点左右起床，去舞蹈教室开始练舞。
    我们那个舞蹈室很小，但是要容纳十多个人，有动作失误的话就很容易打到旁边的人。
    恩妍还因为害怕自己会打到我特地跟其他人换了位置呢她吐槽说这是变态公司为了刀群舞故意设计的。
    但其实不是啦，单纯就是经费紧张而已，宽敞亮堂的教室要安排给已经出道的爱豆们。
    如果我们的舞蹈练习能过关的话，下午就开始练习声乐。
    不能过关的话，就要练到过关为止。这样下来，回宿舍的时候大概就是凌晨了。”
    陈锦之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但是比起练习，我其实觉得最恐怖的是早上的热身运动，因为要拉筋。
    讲真，很痛。
    而且老师会一边骂着，什么的给人的心理压力也还蛮大的。”
    光是听她说，苏成意都感觉自己的筋骨一痛。
    他回忆起了之前被陈锦之按摩的恐怖回忆，真是痛得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碎掉了。
    而且比起她的舞蹈老师的手法，这应该是小巫见大巫了。
    否则以陈锦之这种级别的耐痛能力，她绝对不会说很痛。
    “除此之外，我们一周要测一次体重，不过关的话会被扣分，然后不及格的话就会被开除。
    一个月一次能力测评，不及格的话会被降级，丧失出道的机会。
    而且每天的饮食啦，活动啦，也都会被监控的，时不时会被拷问。”
    苏成意听着感觉很窒息，忍不住问道：
    “能在这种环境下谈恋爱的是怎么做到的？”
    陈锦之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的脑回路这么神奇。
    “以我的亲身经历来看会在公司里谈恋爱的，其实都是家庭条件原本就很不错，然后对出道也没有太大执念的人啦，这样即使被发现被开除也没什么所谓。
    大多数人还是很遵守规则的，因为害怕几年来的努力打水漂。”
    “也是。”
    苏成意想，所以那个南韩公司的确该死。
    明明每个人的梦想都是纯洁可贵的，却偏偏要被他们染上恶心的污渍。
    “有时候我也要去学校补文化课嘛，然后回公司的路上，经过弘大街头，就会看到很多练习生在路边表演。”
    陈锦之一下一下顺着neco的毛，垂着眼睛回忆。
    “用难听的话来说，他们就是那种被流水线淘汰掉的练习生，因为还揣着站在舞台上的梦想，所以在街头表演。
    但即便如此还是脱离不了竞争，如果旁边有人用的是五六十分贝的音响的话，那这边二十五、三十的声音会被完全掩盖。
    观众扔到盒子里的钱就是他们的全部收入。
    而这种情况下，观众听不到他们唱歌的声音，没有伴奏的舞蹈也变得非常滑稽可笑，就没有人会往盒子里丢钱。”
    陈锦之说到这里，语气淡淡的，没有太大的起伏。
    苏成意却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出来那样的场景。
    陈锦之一个人从这样的街头穿行而过，恐怕会对于未来的一切都更加茫然吧。
    “我那时候也没什么零钱啦，不过常常会给一个唱歌的大叔留下一千韩元，大概只相当于人民币五块钱。
    冬天的时候会很冷，飘雪又结冰的，他还是会在那边唱歌。
    最可怕的是他的盒子里常常只有我放的那张钱！”
    这也太凄惨了。
    苏成意顿了顿，回答道：
    “或许.是有钱人来体验生活的？”
    陈锦之听得笑了起来，比起现实，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样的猜想。
    苏成意听着她的轻笑声，心里却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感到有些沉闷。
    真是一段压抑而又看不到头的经历啊。
    而且风雨之后也没有见到彩虹，反而是见到了一群更加丑恶的嘴脸。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
    “会不会有人跟你说什么，必须听从公司的安排啦，仅凭一张脸是没法出道的啦，类似这种话？”
    苏成意觉得这种无良经纪公司肯定没少用这种pua话术给艺人洗脑，决定要从陈锦之的脑海里把这些话清理出去。
    “啊，那倒没有。”
    陈锦之的回答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她略微偏头，回忆着当时去面试的时候考官的话术。
    “那时候他们和我说，只要我人去就行了，不会唱歌跳舞也没关系。”
    苏成意：“.”
    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还说什么，哎一古这么漂亮的孩子不出道真是天理难容，能来我们公司的话明天真是要去拜佛好好感谢一下，给星探涨涨工资吧他下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南韩人吹彩虹屁真是有一套。
    苏成意抬手捂住了脸。
    是的，仅凭一张脸是没法出道的。
    但如果是凭陈锦之这张脸的话，那以上的话当他没说。
    不知不觉这个电话粥就煲到了陈锦之不得不去工作为止。
    挂断电话的时候，苏成意的手机已经响起了低电量提示。
    电话那头的陈锦之因为这锅粥而变得心情很好。
    她把neco抱到枕头上，起身为来叫自己起床的室友开门。
    “锦之欧尼~你碎得好吗！才两个小时，我一点都没有睡醒，哭哭！
    公司到底发什么疯！累死人啦！”
    全恩妍顶着鸡窝头，揉眼睛的动作透着深重的怨气。
    陈锦之笑着帮她顺了顺头发，动作和摸neco的时候如出一辙，她语气温柔地回答道：
    “我睡得很好哦。”
    怎么可能？通宵都累死了还只能睡这么一会儿欸！
    全恩妍略有些怀疑地睁开眼睛。
    结果眼前的陈锦之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光彩夺目。
    漂亮得简直像是维纳斯的雕塑活过来了似的。
    全恩妍重新捂住了眼睛。
    “怎么了，眼睛痛吗？”
    陈锦之略带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
    全恩妍正色道：
    “不，是被锦之欧尼的美貌闪耀到了。”
    陈锦之：“.”
    虽然已经在南韩待了很久，但果然还是有点不习惯你们这样直白的表达方式呢。
    (本章完)

 第425章 办公室恋情

    第425章 办公室恋情
    和陈锦之煲完这个电话粥之后，苏成意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开始回忆都聊了些什么。
    这样一想，倒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提到。
    原本是想聊聊蒙面歌王节目的事情，以及下一期的打算来着。
    还有就是关于101公司反常行为的讨论。
    再不济，也得讨论讨论下个礼拜去哪里玩吧。
    结果这些都半点没聊到。
    上一期蒙面歌王节目播出之后，观众的反馈跟苏成意和小郑预料的差不多。
    这样一个偶然的排名造假事件，反而让节目的热度再次拔高，粉丝的骂战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苏成意原本是想去微博看看节目反馈的，没想到看到的却是justin粉丝以一敌百打口水仗的惊人场面。
    但是，大多数和他争论的人却不是陈锦之的粉丝，都是些看节目的路人，吵架也是单纯地觉得排名不合理而已。
    陈锦之的粉丝一路走来，早就见过大风大浪，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不过是一次排名造假而已，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费力气去吵架。
    正所谓粉随正主，这句话的确是有道理的，粉丝们一个個都快修炼得和陈锦之一样宠辱不惊了。
    点进相关词条，粉丝们的发言有条不紊，有组织有纪律。
    “感谢大家关注，期待下一期iris表现。”
    “iris的目标一直是呈现给大家最好的表演，翻唱版《处处吻》已上线各大平台，欢迎收听~”
    “各位看官好走过路过别错过！iris本名陈锦之，天才爱豆，舞台王者，绝美台风，人间洛神。
    上期绝美红裙现场播放量已达百万次，新人出道，入股不亏！请大家多多支持~”
    气氛一片祥和，只是在安利自家艺人。
    苏成意跳过路人和justin粉丝的激烈骂战，终于翻到了正儿八经讨论节目的帖子。
    虽然陈锦之每期节目结束都能获得一致好评，但此次不太一样，因为是粤语歌，所以听众的群体再次得到了扩展。
    粉丝所说的播放量并不是国内媒体，而是油管上，在hk和海外论坛都引起了一番讨论。
    总的来说，就是很出圈。
    这倒是在苏成意的意料之外了。
    除此之外，最高的呼声就是“揭面”了。
    观众们不会像幕后的节目工作人员，或者苏成意这样的幕后制作人一样关注其他的因素。
    他们单纯就是觉得陈锦之这张脸不能在节目上多看看，就很可惜。
    虽然蒙面有蒙面的氛围感，但如此顶级的舞台设计再加上陈锦之的美貌，出来的效果一定会非常震撼。
    “距离节目结束不远了！！球球了，iris快快露脸吧，妈妈想多看几期啊！”
    “iris不露脸是全世界人民的损失。”
    “我都不敢想象如果上一期绝美红裙露脸了会美成什么样。”
    “胆小鬼，我就敢想！”
    “其他人露脸可能是负面buff，陈锦之都长这样了为什么蒙面啊？！公司睁眼看看世界吧！”
    “我们只是想看美女我们有什么错呜呜呜.”
    很好。
    这就是苏成意想要的结果，这样才能为“揭面”那一刻造势。
    看起来是时候去跟节目组商讨这件事了。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跟陈锦之本人聊，这么重要的事情刚刚都忘了，还真是
    苏成意屈起指节一下一下叩着桌面，漫不经心地想：
    聊了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记得了，倒是觉得桌上摆的这盆小盆栽长得还怪好看的。
    久违地又体验到了谈异地恋的感觉啊。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很礼貌的三下。
    不用问都能猜到是谁了。
    如果是董羽的话，大约会是：“咚咚咚咚咚！！！”
    “请进。”
    苏成意随便摊开了一个笔记本，以掩饰自己在上班时间跟女朋友打电话摸鱼的事实。
    虽然已经是老板了，但还是有着底层员工的自觉。
    苏成意将其命名为“社畜的本能”。
    何悟非得到许可，才推门而入。
    “苏总，这是上周的周报。”
    “放那就行。”
    苏成意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
    他以前上班的时候就最讨厌写周报、月报一类的，屁用没有还很麻烦。
    每个不加班的周日，他想好好在家昏睡一天的时候，都会被“他妈的周报还没写”的念头吵醒。
    但自己当了老板才知道，这玩意还真是不能不写。
    一些形式主义存在的必要性。
    何悟非把手里的文件夹搁置在一旁的茶几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动作稍显局促。
    “除了周报，找我还有啥事儿吗？”
    苏成意瞧着他这样子，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明明都是老熟人了，搞得还跟真正的上司下属一样。
    连林桐那种性子都可以笑着跟他开玩笑了，何悟非这边还是经常紧张兮兮的。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你提出的《绝地求生》的项目，员工这边兴趣还蛮大的，但要进行下一步研发的话，关键还是要等你这边的主心骨搭建完成。
    这样的话，你实在辛苦。大家觉得很过意不去，托我来问问有没有什么他们能帮得上忙的？”
    何悟非一口气说完一大堆，才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还真是.这么体恤老板的员工也是不多见了。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感动，悄悄关掉了电脑桌面上的扫雷小游戏。
    方才跟陈锦之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玩来着。
    “目前的话，的确没什么。大家负责好《极乐迪斯科》和《喵了个喵》的后续运作和bug修复就好了。
    如果觉得上班摸鱼太有罪恶感的话，可以参与一下公司的卫生打扫之类的，或者养点绿植什么的。”
    苏成意把这句很有些奇葩的离谱话说得一本正经。
    何悟非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是这样吗？”
    “x1是我家，建设靠大家。”
    苏成意继续一本正经地胡咧咧。
    “.”
    何悟非突然有点后悔来问他这个问题了。
    “好的，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叹了口气，把桌上使用过的茶具收走。
    这事儿他平时也常干，苏成意瞧着他这熟稔的动作，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一般来说，这样的活儿，不是应该有个漂亮的小秘书在做才对吗？
    为什么他这儿是个男妈妈？
    苏成意沉吟半晌，出声叫住了他，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
    “悟空。”
    “啊？”
    何悟非有些惊喜地转头，以为他有什么正经活儿要派发下去给大家干了。
    毕竟最近这几天大伙儿闲得心里发慌，生怕再摸鱼下去工作室就要宣布解散了。
    “你觉不觉得我们需要招个小秘书？”
    苏成意抬眼，一脸严肃。
    “.哈？”
    何悟非端着茶具的手微微颤抖。
    “毕竟很多杂事，总不能每次都让你来做吧。那你未免也兼职太多了。”苏成意摸着下巴，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何悟非听着脑瓜子隐隐作痛，谁能告诉他一下，他家老板是不是累得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了？
    “嗯下次招新的时候，我跟人事提一嘴吧”
    他原本只想敷衍两句赶快走人，没想到这样一来苏成意反而更起劲了。
    “原来你也早就有这个想法。”
    苏成意一拍手，身体微微前倾，继续问道：
    “那你觉得招什么样的合适呢？”
    何悟非瞧着他这样子是不说清楚不会罢休了，只好抓耳挠腮地回答道：
    “一般来说，秘书是代表着公司的颜面嘛，所以应该要外在条件好一点的才行。”
    “什么样的算条件好呢？”
    苏成意一脸虚心请教。
    何悟非：“.”
    靠北，这问题您问我？！我怎么回答？！
    难不成要说像您那两位女朋友的就是条件好么？！
    问题是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说真的，可能全世界就剩那两位了吧。
    何悟非觉得那俩人的美貌程度完全可以说是惊世罕见的，有时候会觉得不像这个次元的生物。
    “我想，大概就是肤白貌美，温柔贴心吧。”
    何悟非咬着牙憋出来两个形容词。
    “说的是呢。”
    苏成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但是这样的话，有没有可能别人一看就容易误会，觉得肯定有点什么不正当关系呢？”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悟非有点想吐血。
    苏成意正想继续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苏老板真是闲情雅致啊，漂亮小秘书是吧，要不伱看看我怎么样？！”
    楚倾眠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礼服裙，化了个淡妆，像是刚从什么应酬场合过来，瞧着很有大小姐的气场。
    “啊，楚小姐来了！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何悟非一见到她，像是见了救星似的，立马猫着腰从门缝里溜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苏成意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粉面桃腮含怒的神情，暗自好笑。
    她最近这段时间来得很勤，早就跟工作室的人都混了个脸熟。
    更何况楚大小姐会来事儿，每次来都会给员工们订下午茶，所以只要她一进门，员工们就会很有眼力见地喊几句“老板娘”之类的。
    楚倾眠听得害羞，一路小跑着到办公室门口，没曾想听到一出关于“漂亮小秘书”的讨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破门而入。
    “楚大小姐要是屈尊纡贵，我当然没意见咯。”
    苏成意微微后仰，笑着说道。
    “你想得美嘞！”
    楚倾眠瞪他一眼，走到他面前来，把手里拎的小蛋糕重重放到桌上。
    “自己慢慢吃吧！”
    或许是觉得这句话不够解气，她又补充道：
    “对了！最好再招一个漂亮小秘书，一勺勺喂你吃好啦！”
    苏成意憋住笑意，垂眼打量，这个小蛋糕看起来跟平日里给员工们订的不太一样。
    造型别致，换句话说，就是有点丑。
    多半是出自楚大小姐自己的手笔。
    草莓果酱在白色的冰淇淋奶油底上写出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夏季温度高，一路拎过来已经有些化了，但是可以依稀辨认出来，写的是：
    “scy不吃完会变小猪！”
    大约是因为之前她送来的蛋糕苏成意都觉得太甜了，只是浅浅尝了两口，最后都落到了她肚子里吧。
    “掰掰啦，苏大老板！”
    楚倾眠转过身去要走。
    苏成意却动作很快，伸出手顺势揽住她的腰，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拽了回来，带到自己大腿上。
    “干嘛！”
    楚倾眠挣扎无果，只好通过气势汹汹的声音给自己造势。
    只可惜她一双翦水秋瞳生得实在好看极了。
    即使蕴着怒气，也不过像是森林里找不到路的小鹿。
    而小鹿表达愤怒的方式充其量也就是抖抖耳朵，蹬蹬蹄子。
    苏成意在她的侧脸上啄了一口，小鹿受惊，“哎呀”一声。
    苏成意再度笑起来，他调整坐姿，伸手去拆那盒蛋糕。
    “吃完再走。”
    “不要。你有没有看到我写的字呢，苏成意不吃完的话就会变小猪。”
    楚倾眠的注意力被成功带偏，她指着亲手写上去的红色字体，振振有词。
    苏成意并不回答，他顺手就用勺子把“scy”那三个字挖起来放进嘴里。
    不得不说，虽然卖相不太好，但味道的确是好吃的。
    上好的草莓果酱酸甜可口，底下的冰淇淋奶油甜而不腻，混合着柔软的蛋糕胚，着实是能让人的心情快速好起来的甜品大法。
    “喂！”
    精心的布置马上就被破坏了，楚倾眠看着蛋糕，扁起嘴。
    虽然味道很好，但苏成意不爱吃甜，尝了一口，自觉任务已经完成。
    舀起来的下一勺就递到了楚倾眠嘴边。
    楚倾眠原本是想说不吃的，但身体显然不听大脑使唤，顺势就吃了下去。
    懊恼的情绪被蛋糕的美味冲散，她眼睛一亮。
    “这次的没有很甜嘛！苏成意，你说是不是比上次的好吃啦？”
    “嗯。”
    苏成意勾起嘴角，又舀起来一勺。
    “你再尝一口确认一下。”
    “好！”
    “这边的说不定味道不一样。”
    “是哦！”
    “这边是用了蔓越莓果酱吗？”
    “嗯嗯.”
    于是直到把一整个蛋糕吃完，楚倾眠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路了。
    真是可恶啊！！！
    “好啦，我现在真的要走啦。”
    觉得很没有面子的楚大小姐哼哼唧唧要起身。
    苏成意瞧着她嘴角边沾上的草莓果酱，摁住她的后脑勺亲上去。
    一个带着草莓冰淇淋味道的吻结束，楚倾眠趴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抗议：
    “苏成意你能不能注意场合，这是你的办公室好不好。”
    “你不是要当秘书吗？”
    “秘书就更不能干这种事了好吗！！！”
    “办公室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苏成意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了太多那些不该看的东西.”
    小班长捂脸崩溃。
    (本章完)

 第426章 一见你就笑

    第426章 一见你就笑
    “恰好在楼下的餐厅吃了饭所以过来看我？”
    怀里有个热源，苏成意侧过身去，把办公室的空调温度下调了两度。
    楚倾眠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是这么碰巧！说起来也是真的蛮有缘分的哈！”
    苏成意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蛋糕的标签。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近的一家连锁店离这里大约也有四十分钟车程。”
    “.”
    被揭穿的楚倾眠恼羞成怒，抢过标签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特地跑过来送蛋糕吗？”
    苏成意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一如既往的软绵绵，手感很好。
    “好嘛，其实也不是啦。
    我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带你去公司参观吗？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嘛。”
    绕了一大圈，楚倾眠终于别别扭扭地说出了来意。
    也是，这件事情她念叨很久了。
    据说她的办公室是她一手设计和装修的，并且非常之成功，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跟他炫耀一番来着。
    苏成意想了想，倒是没什么意见。
    “好啊。”
    “真的真的？”
    没想到他答应这么爽快，楚倾眠从他怀里直起身来，眼睛一亮。
    苏成意在心里暗自对比了一下她吃到草莓蛋糕的眼神和此刻的眼神有无什么区别。
    答案是.好像并没有。
    算是在小吃货的眼里，和草莓蛋糕勉强打了个平手，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楚倾眠的心情大好，将因为漂亮小秘书事件生出的不满全然抛之脑后。
    苏成意在心里感叹大小姐真是好哄，如果是陈锦之的话，指不定要用这件事调侃他多久。
    “等一下。”
    苏成意看了一眼手表，还差十分钟就到五点半了。
    身为老板，要以身作则，定时定点下班，不可迟到早退。
    “哎呀，走嘛走嘛。”
    楚倾眠却等不了一点，马上就牵着他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我怕你一会儿就反悔不想去了。”
    她轻车熟路地领着他往外走，似乎对这里比他这个老板还要熟悉。
    两人拐弯出了办公室，正在摸鱼的员工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满脸都写着八卦。
    楚倾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立马松开了苏成意的手，像是碰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欸噫——”
    员工们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调侃的好机会，登时纷纷拉长了音调起哄。
    楚倾眠脸皮薄，一碰到这种情况就害羞，方才的气势消失殆尽，只是往苏成意的身后躲。
    苏成意倒是没什么所谓，他若无其事地扫视了一下工位，开口道：
    “手头上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下班吧。提前祝大家周末愉快。”
    “老板万岁~”
    提前过周末谁不开心，大家都起身欢呼起来。
    当然了，也有個别爱开玩笑的嘻嘻哈哈地补上一句：
    “也祝老板和老板娘周末愉快~”
    他话音刚落，苏成意明显感觉到埋在自己后背上的小脸又烫了几分。
    “不要开玩笑。”
    苏成意正色道。
    众人被他这样一说，登时安分下来。
    楚倾眠也悄悄松了口气，略带感激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再这样人家以后不来了，谁请你们喝咖啡？”
    苏成意适时补上了下一句。
    “哈哈哈哈。”
    “就是说啊！”
    “感谢老板娘送的下午茶~蛋糕老好吃了。”员工们再度大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顾忌着大庭广众，楚倾眠真的很想在苏成意的肩膀上咬一口。
    电梯下行。
    “苏成意，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楚倾眠一边给自己扇风降温，一边发出软绵绵的抱怨。
    “注意什么形象？”
    苏成意靠着电梯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渐渐消退的红晕。
    “就是老板的形象呀。”
    说到这里，楚倾眠就踮起脚来，帮他理了理衬衫领口的皱褶。
    哼，穿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那你在公司里是什么形象，说出来让我参考参考。”
    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不告诉你！”
    楚倾眠刚说完这句话，就想到两人等下就要去到醒醒娱乐了。
    希望大家都按时下班了才好
    小楚总暗暗祈祷。
    要在苏成意面前板起脸来可太不容易啦。
    一见到他就忍不住笑呢。
    高叔一直在地下车库等候着，见到两人打打闹闹地走过来，果断倒车出库。
    苏成意上车之前，先扒着驾驶座的窗户打了声招呼。
    “高叔。”
    “车里开了空调。”
    地下车库闷热得紧，高叔点点头，示意他快上车。
    今天楚大小姐的座驾再次更新，是一辆玛莎拉蒂总裁，较为少见。
    苏成意抬手挡在车门顶，大小姐提起裙摆，动作优雅地坐进车里。
    “新车？”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车内的香薰是柑橘味的，闻起来很清新。
    楚倾眠“嗯”了一声，回答的语气漫不经心。
    “上次出门的时候，有一辆在旁边等红绿灯嘛，我觉得它启动的声浪还挺好听的，就让高叔去提了一辆。”
    说得跟在路边小卖部买了根棒棒一样随意。
    苏成意转念一想，也是，这样百万级别的车对她来说或许跟一根棒棒也没多大区别。
    好家伙，一时间忽然又有点仇富了是怎么回事。
    “怎么啦，你喜欢吗？”
    楚倾眠凑上前来，仰脸看他。
    “那这辆送给伱啦，还是你更喜欢其他颜色？”
    ok，又不仇了。
    下车之前，楚倾眠打开包包，逼迫苏成意在一排不同色号的口红和唇釉里选出一支“觉得最适合她”的颜色。
    然而苏成意其实根本没看出来这些色号有什么区别，甚至第一次认识到口红和唇釉的差别。
    他只是做出了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然后从里面随便抽了一根。
    “哎呀，你眼光很不错嘛！”
    楚倾眠眉弯眼笑，似乎对这个颜色十分满意。
    “这个是法式裸茶色号哦~我涂上给你看看！”
    苏成意垂眼，看着她往自己的嘴唇上涂涂抹抹。
    “好看不？”
    楚倾眠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笑吟吟地问道。
    苏成意侧头看了看窗外，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你介意等下重新涂一遍吗？”
    楚倾眠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登时捂住自己的嘴往后缩了一大截。
    “介意！特别介意！”
    宛如一只警觉性不够的笨蛋小猫。
    苏成意憋着笑转过脸去。
    (本章完)

 第427章 亲你一下有什么了不起

    第427章 亲你一下有什么了不起
    尽管两人乘坐了小楚总的私人电梯上楼，但之后经过走廊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礼。
    苏成意被看得很有些不自在。
    也算是对刚刚楚倾眠在x1工作室的经历感同身受了。
    不过这两边的气氛也有很大的区别。
    x1工作室规格虽然得到了一定的扩张，但跟醒醒娱乐这样正儿八经的大公司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并且还是在一个随性散漫的老板的带领下，自然是严肃不起来。
    醒醒娱乐这边气氛就很是紧张肃穆了，非常典型的精英式团队文化。
    苏成意想，和101娱乐公司这个草台班子也有着本质的差别。
    一路走过来，见到小楚总的人都鞠躬问好，并趁机悄悄掀起眼皮，打量一下旁边这位陌生的年轻男生。
    比起正大光明的注视，这样悄无声息的打量显然更考验人一点。
    对于这样的问好，楚倾眠浅浅点头回应。
    如她方才和苏成意说的一样，保持着属于公司老板的形象。
    但刚走了几步，她就意识到了旁边这位社恐在非常刻意地跟她保持距离。
    这可不符合楚大小姐的想法。
    她迅速停下脚步，当着众人的面牵住了苏成意的手。
    十指相扣，是宣誓主权的架势。
    苏成意很明显地听到了员工们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为什么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跟看小白脸似的？
    鄙夷之中带着熊熊燃烧的妒火。
    嘶。
    更不自在了。
    苏成意忍不住低声问道：
    “请问这位大小姐，你的休息室是要打车才能走到吗？”
    楚倾眠被逗得“扑哧”一笑，神秘兮兮地摇摇头。
    “等一下再过去，我们现在去会议室看看。”
    “为什么？”
    “刚刚有人跟我说老爸在呢。”
    楚倾眠回答道。
    苏成意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暗号！”
    楚倾眠笑得很有些狡黠。
    她早就知道公司里藏着许多老爹安排的眼线，为了与此对抗，她就跟心腹们研发了一套暗号专门用来对付他。
    比如“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有人找”意思就是“大老板今天在公司视察”。
    楚倾眠侃侃而谈，苏成意听得一头雾水。
    请问这个暗号跟它本来的意思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么？难不成要背一套单词表才能理解？
    不对，这不是重点。
    苏成意摇摇头，脚步一顿。
    “你爸在，我就不过去了。”
    “为什么嘛，不行，我要你陪我一起。”
    楚倾眠小嘴一撇，不肯松手。
    “反正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总觉得这位大小姐等下又要开始平日里那一套撒娇耍赖三连了。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严正警告：
    “请小楚总注意她在公司的形象。”
    “哎呀~不要不要不要。”
    旁边的员工们眼神里已经流露出几分惊恐。
    说好的清冷小总裁呢？！
    说好的喜怒不形于色，雷霆手段，矜持高贵大小姐呢？！
    眼前这個可可爱爱撒娇小女友是哪位啊！
    自家小老板难不成被夺舍了么？！
    “.”
    最后还是苏成意为了维护她在公司的形象而选择了妥协。
    会议室门口。
    两个黑衣西装男正站在门外守着。
    他俩瞧着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连身高都没什么差别。
    苏成意正在通过肉眼试图观察出两人的差异时，两人突然集体立定，然后九十度鞠躬。
    “小姐好！”
    苏成意成功被吓了一跳，而楚倾眠显然早已习惯，只是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爸在里面干嘛呢？”
    “似乎有人来谈合作，先生方才把肖秘书也叫进去了。”
    黑衣男规规矩矩，如实回答。
    楚倾眠眉头一皱，转头跟苏成意八卦。
    “一般情况下，只有合作对象是外国人的时候，我爸才会喊肖秘书一起，因为他可以当翻译！”
    “这样啊。什么语言都会吗？”
    “嗯据我所知，真的会很多。”
    楚倾眠一时间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常用语言是肖秘书不会的。
    反正不管是挖石油的土豪还是满嘴“阿里嘎多搞砸姨妈死”的家伙，他都能流畅地交流。
    这时候，会议室里有踩着高跟鞋的脚步靠过来。
    楚倾眠和苏成意以及两位西装男迅速原地站定，摆出一副对会议室里的人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走出一个端着茶水杯的女人。
    “欸~欧阳姐姐！”
    看起来又是楚大小姐的熟人。
    被称作欧阳姐姐的女人一愣，她的眼神从苏成意身上快速扫过，随即展开一个温婉的笑颜。
    “啊，小姐你回来了。先生在里面谈事情呢，需要我现在跟他说一声吗？”
    “不用不用~”
    楚倾眠话虽然这么说，但会议室厚重的大门一开，她的耳朵就跟着竖了起来，听着里头的动静。
    苏成意虽然觉得偷听不道德，但也被迫听到了几句对话。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思密达。”
    靠北，又是韩语。
    楚远江在这里开会，那肯定是醒醒娱乐相关的事情。
    难不成要跟南韩公司谈合作？
    然后响起来的是楚远江的声音。
    “哈哈哈哈，okok，i know，i know。”
    中气十足的嗓音里一如既往的透着老大哥般的牛逼。
    然而下一秒——
    “小肖，这棒子他娘的说啥玩意儿呢？”
    办公室的门合上了。
    欧阳已经趁着这段时间将面前这个男生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心下了然。
    这就是自家小姐心心念念的那位小男友。
    “苏少爷好。”
    欧阳点头微笑，跟苏成意打招呼。
    “啊，你好。”
    苏成意微微一顿，礼貌颔首。
    难怪自家老板对一个年轻人这么如临大敌的态度，果然还是见了本人才能理解啊。
    欧阳在心里偷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小姐，那我这边就先去换茶水了。”
    “好嘞好嘞～”
    楚倾眠甚至还想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不过被她的眼神温柔制止了。
    楚倾眠看着她摇曳生姿走远的身影，转头跟苏成意解释道：
    “欧阳姐姐也是秘书呢。”
    不过不用她说应该也能看出来吧！这么明显的职场ol服装，还有气质也是。
    “这样啊。”
    苏成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楚倾眠：“.不准看！！！”
    由于楚远江的会议看起来还要开很久，楚倾眠只好暂时放弃了找他麻烦的计划，带着苏成意上到了顶层的休息室。
    “你的意思是这一整个平层都是你的休息室？”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觉得玛丽苏小说里那种“一大早就从几百平米的床上醒来真是疲倦呢”倒也没有太夸张。
    “是滴！”
    楚倾眠的表情很有些神气，她一间间地给他介绍。
    办公室和卧室是隔开的，中间需要再输入一次指纹密码锁。
    两人站在门口，楚倾眠不知在密码锁上捣鼓什么。
    “伱是小偷么？”
    苏成意靠着墙壁，慢悠悠地问道。
    楚倾眠：“.”
    “你才是啦！”
    “好了好了，你过来一下。”
    楚倾眠拉着苏成意的手，将他的大拇指按在了屏幕上。
    “做什么？”
    苏成意话音刚落，密码锁就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指纹录入成功。”
    “这样你下次来找我的时候就方便多啦！”
    楚倾眠弯起眼睛。
    苏成意看着她澄净如海水的瞳孔，颇有负罪感地错开眼神。
    还真是对他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啊，也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秘密，和他不同。
    坦坦荡荡楚大小姐。
    “没有安全意识。”
    苏成意伸手弹了弹楚倾眠的额头。
    “要不要把保险箱密码也告诉我一下？”
    楚倾眠吃痛，捂着额头不服输地嚷嚷：
    “告诉就告诉！保险箱密码是.嗯，我好像还没有自己的保险箱。
    那就，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住口。”
    苏成意适时捂住了她的嘴。
    “我还想活着从这儿出去呢。”
    鬼知道刚刚那俩双胞胎西装男有没有跟过来守在门口。
    保证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之后，苏成意开始欣赏楚大小姐引以为傲的装修。
    不得不说，卧室的装潢的确比外面的办公室要用心多了，一整个欧式复古风，能看得出来每一块地板砖都价值不菲。
    “你是打算在这儿常驻了吗？”
    苏成意看到那张蓬蓬公主床的时候，表情很有些嫌弃。
    从床头到床脚都是粉色的，造型非常幼稚，像是迪士尼公主漫画里的那种。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啦！”
    楚倾眠瞪他一眼。
    “如果要买房的话装修也要一段时间嘛，所以就先在这边安家啦~
    苏成意我跟你说，这个床垫可舒服了！！等我回家之后也要换成这个牌子的，对了，也给你换一张吧？
    再给杨阿姨和苏叔叔一人送一张.”
    她拽着苏成意的手腕，掀开床帘示意他坐上去试试看。
    “确实挺舒服的，但我只是对它的造型有些许不满。”
    苏成意像是屁股安了弹簧一样，立马又弹了起来。
    钢铁直男对于公主床总是心生抵触。
    楚倾眠原本是为自己的小床被嫌弃而感到愤怒的，瞧着他这反应又忍不住笑出声。
    “干什么啦。”
    她以身作则，仰面躺倒了下去，床垫被她压出一个浅浅凹陷。
    抱着被子角毛毛虫似的滚了两圈，又朝他伸出手来。
    “抱抱。”
    苏成意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眸，觉得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于是顺势环住她的腰，在旁边躺下来。
    不得不说，的确是一张很舒服的床。
    这样躺下来，才发现床顶的设计也是有小心思的，星星和月亮的挂饰在其间做了点缀。
    苏成意正想感叹这真是张儿童床，就被这星星上面一眼定真的闪闪发光的碎钻给堵了回去。
    好家伙，小偷进来都要不知道该先偷哪里了。
    楚倾眠钻到他怀里，轻轻笑了两声，像只偷食成功的小狐狸。
    苏成意闻着她头发上的果香气，丢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问题。
    “等下应该不会有人推门而入吧？”
    “不会呀，只有你和我能打开指纹锁。”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懂。
    “哦。”
    苏成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楚倾眠再一次后知后觉好像哪里不对劲，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喂喂喂！苏成意！这可是在公司！”
    “那又如何。”
    “.就不可以酱酱酿酿啊！”
    “哪样？”
    苏成意的语气毫无波澜。
    这家伙话说得正直极了，动作可是一点没收敛啊喂！
    她这条礼服裙是薄款的，方才在床上折腾这一会儿，肩带不知何时已经滑落。
    温热的呼吸扑在颈窝，楚倾眠紧张得心跳如擂鼓。
    天地良心！！！
    她邀请苏成意来参观可不是要在这做那种事情的意思啊！
    这未免也太奔放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
    再说了，她可没有在这里准备那个啊！
    楚大小姐兀自心乱如麻，没意识到身边的人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
    等到她终于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才发现苏成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楚倾眠微微一愣。
    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之后，又因为自己的少女心思而害羞得想用被子蒙住脸。
    不过，还好这家伙已经睡着了，否则一定会狠狠嘲笑她的！
    楚倾眠轻轻松了口气，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真是的哦，只有这种时候看起来不那么欠扁。
    楚倾眠忍不住扬起嘴角，目光落在他的睫毛上，轻柔得像是蝴蝶驻足。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挂钟指针走动的轻响。
    一时间就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来。
    楚倾眠读着秒，好半天才将自己的心跳平复到了正常的频率。
    好！一鼓作气！
    一，二，三。
    她凑上前来，轻轻亲了亲他的嘴唇。
    和平日里那些顺理成章的亲吻不同，这个吻青涩得像是第一次。
    楚倾眠想，像是从前暗恋他的时候，做过的那些模模糊糊的梦。
    不该有的念头达成，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缩到他怀里，也想睡一会儿。
    脸却被人一下捏住。
    苏成意略一挑眉，语气像是审问犯人的阿sir。
    “你刚刚干嘛了？”
    苍天呐！怎么又被抓包了！！！
    楚倾眠一下子睡意全无，恼羞成怒。
    她明明也没有干过几回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次次都被抓个现行呢！
    “就亲了你一下，怎么啦！”
    楚大小姐气势汹汹，像只纸糊的老虎。
    “你是我男朋友，亲你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啊，苏成意想。
    他刚刚确实是短暂地睡着了一下，只不过在楚倾眠扭扭捏捏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醒了。
    于是一个在读着秒鼓起勇气，一个在读着秒想：她究竟要酝酿多久。
    苏成意垂眼看着她很有些倔强的嘴角，落下一个和刚刚如出一辙的轻吻。
    “敢不敢正大光明一点？楚大小姐。”
    (本章完)

 第428章 像你这样的人都能谈恋爱

    第428章 像你这样的人都能谈恋爱
    于是那天就真的只是和衣而眠。
    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事后楚倾眠悄悄凑到他耳边对此进行了解释，像是生怕他因为这件事而生气似的。
    苏成意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平日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白日宣淫，色中饿鬼？
    不合理啊，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对吧。
    苏成意将念头在这一刻打住。
    除此之外，还聊了一点别的。
    和预想中的一样，虽然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但楚倾眠因为醒醒娱乐的事情，暂时没有回棠安的打算。
    苏成意亦是如此，一方面是x1工作室，另一方面是知衿尘工作室。
    当然了，因为不能暴露知衿尘的身份，所以x1工作室最近没少给他背锅。
    从醒醒娱乐离开的时候，苏成意明显感觉“小白脸”这个名头像是焊死在了自己脑袋上似的。
    怎么说呢。
    倒也没有觉得很羞耻。
    能躺平的话，谁还想努力呢？
    更何况对方还是楚大小姐这种条件的小富婆。
    能吃上这碗软饭的估计都要去庙里虔诚地还愿三五年。
    只不过.苏成意幽幽叹了口气。
    以他现在这种情况，是万万躺平不得的。
    不仅不能躺平，还得努力。
    努力将三个人的事业线纠缠、交错到一起。
    这样才能在最后修罗场彻底爆发的时候，至少保留最后的一丝必要联系。
    不至于落到死生不复相见的地步。
    不过，苏成意觉得目前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而且虽然是这样想，但说到底也只是他给予自己的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毕竟以那两位的性子，哪怕是金山银山的大项目，也是断断拦不住两人离开的脚步的。
    能拴住两人的只有感情罢了。
    苏成意深知这一点，但对于这份感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心里并没有底。
    好在如今这個当口，一切都还算是平静。
    乾坤未定，结果还是未知数。
    回学校的路上，苏成意抬起头。
    夜空阴云密布，像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和他预想之中一样，晚上的确落了一场暴雨。
    不过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早就已经放晴。
    苏成意回学校是来交一份资料，不然也是可以像楚大小姐一样，直接住在公司的。
    倒还可以显得老板以身作则，以公司为家了，感动天下打工人。
    这份资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之前提交过无数次的资料并无不同，上面无非就是一些家庭状况、学生信息。
    大学就是这一点烦人的紧，有无数内容类似的形式要走，稍微错过一点消息就会迎来辅导员的夺命连环call。
    不过这对于苏成意这种常年屏蔽群消息的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影响。
    如果不是李韬私聊告知，苏成意也不知道又要交这劳什子资料，辅导员袁卓还点名说要本人面交。
    雨后的天气是久违的凉爽，走在路上清风吹拂，引得人心情愉悦。
    苏成意夹着文件袋往办公楼走，路上看到不少穿着学士服结伴而行的学生，这才恍然意识到当下正是毕业季。
    不只是高考生们摇旗呐喊欢呼雀跃地结束了中学生涯，大四的学生们也要毕业了。
    相比起高考生，大学生们就显得没有那么亢奋了。
    更多的其实是对于未来生活的迷茫，以及即将正式踏足成人社会的犹豫。
    苏成意一直觉得每个大学都像是乌托邦，是独立运行于社会之外的另外一个体系。
    明明一墙之隔的外界就是尔虞我诈的现实世界，里头的学生们却可以安然地过着自由散漫的校园生活。
    和高中紧锣密鼓、时刻有人拿着鞭子在后面赶着你往前跑的生活不同，大学生活的确是自由的。
    可以选择在图书馆消磨所有的闲暇时光，卷死全世界，像楚小班长，也像前生的苏成意自己。
    可以选择将课业之外的时光都用来兼职，提前了解就业形势，成为天选打工人，像是叶橘。
    还可以投身于各类社团，将大学四年与自己的兴趣爱好牢牢捆绑到一起，比如邓一舟。
    当然了，也可以选择在宿舍过吃了睡睡了吃的腐烂生活。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寒窗苦读十二年，的确需要充分的放松和休息，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但不管作何选择，毕业会终将到来。
    那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这段混沌的时光真正结束了，摆在面前的是所谓的成年人的世界。
    苏成意对此有所感悟，是因为他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但目前来说，这些跟他都没多大关系，他只是一位大一萌新，即将晋升大二学长。
    苏成意走在林荫道上，与身边穿着各色学士服的学长学姐们擦肩而过，看样子大多数都是要去拍毕业照。
    他们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束，来自亲人、或者朋友，空气中弥漫着向日葵和百合的香气。
    另一边的操场上，喊“茄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相片定格的“咔嚓”声中，学术帽被高高抛起，丢向天空。
    此情此景，苏成意不禁尝试着回想前世这时候的记忆，但似乎已经变得很有些模糊了。
    可以回忆起来的是，他翘掉了所有的毕业仪式，甚至没有出现在大学的毕业照上。
    自然也没有收到过束。
    那时候他早就决定好了要读研，所以并没有对大学校园有什么过多的留念。
    同学、老师之类的就更不重要了，他现在连前任辅导员长什么样都忘了。
    苏成意一边回想，一边向前继续走着，忽然被旁边的人叫住。
    “哎，这位同学！”
    苏成意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树荫下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女生，胸前的绶带是黄色的。
    是工学院女生啊，苏成意默默想。
    “同学，请问你现在有事儿吗？”
    那个女生的笑容虽然灿烂，但也有几分小心翼翼。
    作为社恐，苏成意对这几分小心翼翼颇有共情，便摇摇头，回答道：
    “没有。”
    “啊！那可以麻烦你帮我拍张照吗？”
    女生显然很是惊喜，并向他挥了挥手上的相机。
    “可以。”
    苏成意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把相机接过来。
    是最普通的那种傻瓜相机，参数没什么可调的。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就可能会对此产生一些疑问。
    比如：“为什么要找不认识的人帮忙拍照？”“这种事情找自己的同学朋友不是更方便吗？”“她怎么知道在这里等就会等到人帮忙？”
    不过还好她碰到的是苏成意。
    这尊大佛对于这些问题一概不在意。
    “这个角度可以吗？”
    苏成意后退了两步，微微眯起左眼，让镜头聚焦于她身上。
    “可以！”
    女生并不知道镜头里的她是怎么样的，所以她这句话大约也只是应付。
    苏成意机械时钟报时一样倒数。
    “三，二，一”
    女生自己补上了那一句喜气洋洋的“茄子！”。
    “咔嚓。”
    苏成意检查了一下，人脸尚且清晰，没什么大问题，便想把相机递回去。
    没想到那学姐果断换了个姿势，比出剪刀手来。
    “再拍一张再拍一张！”
    苏成意：“.”
    早知道刚刚就说没空了。
    随后而来的是叉腰，撩发，双剪刀手，如朵般捧脸
    苏成意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人形的智能相机支架，跟随着一声声的“茄子”摁下拍摄键。
    最后或许是想不出来什么新的姿势了，工学院学姐终于罢休，喜滋滋地小跑过来，一张张地欣赏照片。
    “哎呀~真是谢谢你了！你是哪个院的学弟呀，学姐请你喝杯奶茶吧？”
    “不必了。”苏成意摇摇头，捡起放在地上的文件袋就准备走人。
    没想到那学姐穷追猛打，非常自然地就跟在了他身后。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放心，学姐不是那种白吃白拿的人！你叫什么名字，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伱这是去哪儿呢？食堂不走这边”
    苏成意听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脚步站定，决定要跟她说清楚自己还有事。
    没想到一转过头，只见她正捧着相机落泪，大滴大滴的泪水扑簌簌地从她眼睛里滚落。
    ？？？
    怎么能有人一边说着白烂话一边哭的啊？
    苏成意吓得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不好意思，请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发现照片里我的脸有点大。”
    学姐继续悲伤抹泪，痛心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想用手里的文件袋拍死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他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这货完全就是世界上另一个叶橘好么？！！
    很快苏成意就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而感到了一丝后悔。
    因为这个世界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两人走到办公楼底下，随着楼道里“噔噔噔”的脚步声撞上来的，正是叶橘本尊。
    “报意思啊报意思啊！”
    她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抬起头来。
    苏成意揣着胳膊，等着她跟自己打招呼，没想到她睁大眼睛，开口却是：
    “路曼学姐！这么巧啊！”
    熟人？苏成意一愣。
    路曼一见是她，跟着破涕为笑。
    “小叶子！”
    看起来的确是熟人了，也是，这俩人估计相见恨晚。
    苏成意见状，默默后退两步，准备悄然溜走。
    “我是过来交资料的！学姐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啊，对了.”
    叶橘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路曼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兀自笑着解释道：
    “没有，刚刚那位学弟帮我拍了照，我跟着他走过来的。”
    叶橘转过头来，叫住已经溜到楼道口的苏成意。
    “苏成意你等一下，辅导员换办公室了你知道么？等下我带你去，免得又白跑一趟。”
    她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苏成意，也注意到了他手里的文件袋。
    苏成意一听这话，只好停住脚步。
    没想到叶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竖起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腰。
    “干嘛？！”
    苏成意扶腰怒骂。
    “别嚷嚷别嚷嚷！你怎么跟路曼学姐在一起啊？”
    “她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么？”
    苏成意没好气地回答道。
    “居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叶橘眼睛一亮。
    她一露出这种表情，苏成意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你知道吗？她是社长的前女友哎！”
    “.”
    苏成意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
    第一，自家那位社长居然有过前女友，还以为他这辈子除了打辩论没有任何爱好。
    到底哪家姑娘会眼瞎了看上一个辩论机器啊？
    第二，这倒霉的前女友还正巧被他给碰上了。
    苏成意正想说点什么来表达惊讶的时候，有人转过楼梯口走了下来。
    他同样穿着学士服，手上拿着一卷资料，绶带是粉色。
    苏成意还没反应过来，他倒像是猎犬见了兔子一样大步窜了过来。
    “苏成意？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你！正好，晚上辩论社活动，你能来吧？我有一大堆事儿等着跟你交代”
    是邓一舟。
    苏成意被他抓着肩膀晃来晃去的，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这个世界果然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见到冲下来的人是邓一舟，前女友路曼自然转身就想离开，只不过被叶橘绊住了脚步。
    这样错失了最好的跑路时机，邓一舟的目光也从苏成意这里转移到了她身上。
    一时间空气中都漂浮着尴尬的气息。
    叶橘眼见目的达成，自然是脚底抹油开溜，她点头哈腰地来了一句：
    “哎哟，那你们聊，不打扰了！”
    就拉着苏成意跑上了楼梯。
    一楼只剩下了邓一舟和路曼，两人经过一系列“看天看地看风景”的尴尬期之后，最终还是邓一舟先开了口。
    “你算了，出去走走？”
    路曼起初并没有回答，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成意和叶橘躲在楼道的拐角处，看着两人离开。
    他们的背影间隔出一个礼貌的距离，学士服长长的衣摆被风吹起，走进渐渐温热起来的阳光里。
    叶橘显然对于这样的八卦很是兴奋，捂住的嘴里都漏出“嘻嘻嘻”的奸笑声来。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拿手里的文件袋不轻不重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走了。”
    叶橘“嗷”了一声，抬眼瞪他。
    “喂喂喂，我说你一点都不好奇的吗？瓜都摆到你面前了，你也不吃？”
    “不吃。”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转过身上楼。
    “你不吃也得吃！”
    叶橘怒道。
    “算了，就算你不吃，晚上辩论社大会你总是要来的吧？”
    “嗯，毕竟社长要毕业了。”
    苏成意点点头，这个他早就知道。
    只是不知道是今晚。
    没想到恰好遇到他本人，又被同是辩论社成员的叶橘提醒了。
    “那就行。走这边。”
    叶橘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把还在往楼上冲的苏成意拽回来。
    辅导员的办公室换来换去的，不仔细看群消息的话，还真是难找。
    苏成意交完资料之后走出来，没想到叶橘还等在门口，看起来不说完这个八卦的话，她会当场憋死。
    “为什么路曼学姐刚刚看起来在哭啊？”
    两人一齐下楼，叶橘好奇地问道。
    苏成意点点头，回答道：
    “她说是照片里我把她的脸拍得太大了。”
    “.苍了天了，这话你都信你是个呆子么！”
    叶橘恨铁不成钢。
    “我跟你讲哦，路曼学姐跟社长是大一就认识然后在一起的，一直谈恋爱到大三才分手，差不多是占据了整个大学生涯的校园恋爱欸！”
    “哦。”
    苏成意觉得这没什么奇怪的，大多数校园情侣，就算不在大三分手，也会在大四毕业季前分手。
    很正常啊。
    “你能想象吗？社长这种人居然会谈恋爱！还一谈谈这么久！”
    叶橘挥舞着胳膊说道。
    “确实很难想象。”
    苏成意点头。
    没想到叶橘看着他，忽然陷入了沉思。
    “算了，仔细想想，像你这样的人都能谈恋爱，那社长能谈恋爱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叶橘摊摊手，叹了口气，像是突然说服了自己。
    苏成意：“.”
    (本章完)

 第429章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第429章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规格最大的多媒体教室里人满为患，讲台上一行人正在确认最后的活动流程，底下的人们交头接耳，讨论着黑板上的“辩论社毕业特别活动”。
    “我们社一直以来都有这么多人么？”
    苏成意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有些讶异于今天这个阵势。
    “都忘了你这少爷根本没来过几次社团活动了。
    这次是校级活动啦，毕竟又不是只有咱们社长要毕业嘛，你仔细看看，附近有很多脸生的人啊。”
    叶橘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嗑着瓜子，她撕开包装袋的手法很是精巧，成功给自己撕出一个装瓜子壳的垃圾袋来。
    苏成意并不是刻意要跟她坐一起，只不过邓一舟提前给法学院的成员们定好了位置区域。
    而他们俩又是来得最晚的，于是就在最后两个位置坐下了。
    “不过，纵观全教室，还是我们专业的人最多。毕竟是法院嘛，辩论社实力强也是应该的。”
    叶橘缩在椅子上嗑瓜子的姿势很像是街边聊八卦的各位大妈大姨们。
    她身上常常流露出一些不属于女大学生的气质，有时候像顽皮小学生，有时候像是遛弯背心大爷，有时候又像是村口袄子大娘。
    听她这样解释完，苏成意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是校级活动的话，那楚倾眠也是辩论社的，按理讲，也是会来参加的。
    苏成意转头扫视了一圈教室，却没看到小班长。
    这不合理。
    楚倾眠在人群中是很亮眼的，她天生有一种自带聚光灯效果的能力，叫人一眼就能看到她。
    于是苏成意想了想，低头给她发消息。
    “我在辩论社毕业特别活动，你没来么？”
    楚倾眠回复的速度很快，苏成意还没来得及锁屏，她的信息就过来了。
    反射弧长到月球：“没有呀！”
    “我也想来呢，这样可以跟你坐一起。”
    “但是今天文学部也有活动，撞时间了。部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说一定要过去，没办法啦。”
    “一会儿结束了我来找你，好不好呀？”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跟他不同，楚大小姐的课外活动可是很丰富的。
    不仅参加了辩论社诗词社等好几個社团，同时还是学生会文艺部的骨干成员。
    更离谱的是，无论在哪个团体里，她的存在感都很强，像是从来没缺席过活动似的。
    实在是非常令人费解的一件事。
    而苏成意进辩论社这件事也是阴差阳错的结果，一开始甚至还抱着要摆烂的心理，是为了那个在学校公众号发表推文的奖励才认真对待的。
    动机主要还是为了给陈锦之拉票。
    所以自从目的达成之后，他对于辩论社的活动就一直是消极怠工的状态。
    如果不是因为拿下了之前跟华大的辩论赛，邓一舟估计都要提着刀满学校追杀他了。
    旁边这位叶小姐就不同了，她是在无间断打工的同时还能抽出时间来参加活动。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觉得此题无解。
    可能别人的二十四小时就是比他的要长吧。
    “同学们，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的活动马上开始。”
    邓一舟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示意，看起来即使是校级活动，他依然是主理人。
    非法学院的成员大多数也认识他，都很配合地安静了下来。
    于是没有了对比，叶橘嗑瓜子的声音忽然就变得大声起来。
    在讲台上的人皱着眉头发现声音来源之前，苏成意把她的瓜子没收进了口袋里。
    “喂！”
    叶橘反抗不及时，面前徒留一堆壳。
    “一会记得把垃圾都收走。”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丢下一句。
    叶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包里摸出一根保鲜袋裹着的胡萝北开始生啃。
    苏成意：“.请问你是到磨牙期了么？非得啃点什么不成！”
    叶橘：“咔嚓咔嚓。”
    好在他们位置靠后，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
    活动正常开始了。
    和苏成意预想之中一样，流程很常规。
    就是各大社长轮番发言，有责任心的做做述职报告，比较随性的就打打感情牌。
    邓一舟当然是属于前者，他做的ppt简直像是ai生成的工作汇报表。
    时间轴精确到了某年某位某日，从他上任的第一天到今天，大事小事天下事。
    当然了，最重要的跟华大的争斗都被重点标注成了红色。
    苏成意看得叹为观止，只觉得这个社长当得的确名副其实。
    连人员更迭都被算进去了，而以最佳新人出道的苏成意的名字也顺利出现在了上面。
    虽然述职报告听起来比较专业而冷漠，但这样的时间轴看下来，倒是让人感触颇多。
    像是走马灯似的，看完了这四年里法学院辩论社的成长历程。
    像邓一舟这种真心热爱辩论的人，很明显是把辩论社当做自己第二个家的，所以他做出来的时间轴也就有着别样的感情。
    ppt的最后，是单独的一页红字白底，以京大的校徽作背景。
    “临近毕业，回首四年，我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辩论社上。”
    邓一舟推了推眼镜，灯光下，他的神情很是平静。
    “好在，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
    反而，我很感谢辩论社为我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让我可以将那些浅薄的见解和对世界的困惑表达出来。
    在我分不清是非对错的时候，辩论是一个最好的方式，能够让我找到内心的答案。”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可以为辩论这件事付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四年。
    至少，我现在有底气可以说，辩论是我会持续热爱一生的事业。
    不过，有句老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不舍自然是有的，但期盼也随之而生。
    在这个即将告别的时刻，我见到了许多比我优秀，比我更配得上社长这个词汇的同学。”
    话说到这里，邓一舟的目光穿过遥遥人群，落到了后排的苏成意和叶橘身上。
    原本以为能有一些动漫里常见的什么，眼神交汇，千言万语汇成一个淡淡的点头，在这一瞬间就达成了责任的交接之类的热血场面
    然而，现实是那俩货一个目光空洞面无表情，正在神游天外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听人讲话；
    另一个低着头不知道在啃什么玩意，头都快钻到桌洞里去了。
    罢了，罢了，罢罢罢！
    邓一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不论如何我都相信，在他们的带领之下，京大辩论社一定会越来越好。
    作为在此宣告退场的前浪，我在这里对大家表示衷心的祝福。
    祝福各位同学，在接下来的学业生涯中，都开开心心，顺顺利利。”
    他后退一步，深深鞠躬。
    台下的人有些是因为不舍得这个尽职尽责的社长，有些则单纯是因为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而感动。
    总之，掌声雷动，给足了这位鞠躬尽瘁的社长最后的体面。
    讨论声音也久久不息，大都是同学们在交换一些关于他的回忆。
    苏成意侧耳听了一会儿，大多数都是较为惨痛的回忆。
    比如因为缺席活动而被他全校通缉，或者比赛当天迟到后被他怒骂半个钟头之类的.
    仔细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值得铭记。
    苏成意想，毕业了之后，他可能会忘记很多人，但肯定不会忘记邓一舟。
    他其实觉得这种人很适合当朋友。
    因为能为了某个爱好付出这么多心血的人，往往都很纯粹，不会有什么心眼子。
    活动接近散场时间，苏成意转头看了一眼，后门似乎没锁。
    那敢情好。
    苏成意准备跟叶橘说一声就先走了，没想到这一转头，却看到她脸上赫然是两行面条泪。？？？
    不是，真的有这么感人吗？
    不对，再感人，也感不到叶橘这家伙的身上来吧。
    她的脑回路显然和凡人完全不同啊。
    苏成意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重重抹了一把脸。
    结果却是完全没有看错，她脸上的两行面条泪在灯光下甚至闪闪发光，看着像是二次元的效果。
    于是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还是斟酌着开口道：
    “你还好吧？”
    叶橘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来。
    “哈？”
    语气里很是困惑。
    “哈个鬼啊！你难道不是在哭吗？！”
    苏成意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
    “哦，伱说这个啊！”
    叶橘没有接过他的纸巾，只是卷起袖子随便擦了擦眼泪。
    然后，她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很袖珍的小瓶子，笑容灿烂地在苏成意面前晃了晃。
    ——珍视明滴眼液。
    苏成意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他这该死的同情心什么时候才能收敛起来？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莫名其妙的女人的莫名其妙的眼泪欺骗了。
    “刚刚听着听着突然很困，就滴了点眼药水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了，哇咔咔咔啊！你不会以为我在哭吧？！我看起来像泪点那么低的人吗？像吗像吗像吗？”
    “住嘴。”
    再次被欺骗的苏成意不愿再听。
    奈何这家伙的嘴就像个连珠炮似的，一旦开了闸就根本停不下来。
    “哎哟，虽然社长的发言是挺感人的啦，但是那也不至于哭嘛。我其实是一个情感很内敛的女人，对对对，就是你现在想的那种超级女强人。
    风雨彩虹~铿锵玫瑰~咱们工人有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这货又唱起来了！
    苏成意捂住耳朵想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奈何就刚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后门似乎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需要从前门签退后才能离开，而那里已经堵上了一大堆人。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眼见叶橘的串烧歌曲远远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反而越唱越嗨，苏成意只好随便扯了个话头来打断。
    “对了！！学期结束，你还不打算回棠安么？”
    叶橘显然因为个人演唱会被打断而感到了一丝不满，不过她很有素养，并没有耍大牌，而是认真回答了粉丝提问。
    “下周一的票。我在学校的兼职还要等结算呢，没干满时间人家不给钱的。”
    “这样啊。”
    苏成意抢答道，生怕她回答完了问题又开始唱歌。
    听陈锦之唱歌让人觉得心甘情愿为此天籁付费。
    而听叶橘唱歌则让人觉得能看到自己头上的生命值正在不断减一，再减一。
    如果运气好碰到她飙高音的破音瞬间的话，那将是一次暴击。
    “你暑假也会去兼职么？”
    苏成意干巴巴地问道，他一时间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别的话题了。
    “当然了。我都已经跟洗车店，昼夜超市，还有疗养院商量好了。
    一周工作五天，算起来还能过个周末呢。
    日期衔接不出什么差错的话，差不多够一直干到下学期开学。”
    打工皇帝叶橘掰着指头一件件数着。
    苏成意愣了一下，反问道：
    “巨山疗养院？”
    “嗯哼。”
    叶橘点点头。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你知道夏瑜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儿对吧，也知道，那里可能不太安全。”
    “知道啊。”
    叶橘低着头，把刚刚剥的瓜子壳都收到装胡萝北的保鲜袋里。
    她表现得太淡定，苏成意微微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一句话。
    关于夏瑜的这件事情，叶橘是唯一一个跟他共享情报的人。
    “哎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啦。就是想警告我，那个嫌疑犯一直贼心不死，说不定也会盯上我对吧？”
    叶橘侧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苏成意抓了抓脸，点点头。
    “我很聪明的啦，不会被他揪到小辫子滴~”
    叶橘晃了晃脑袋，好像头上真有那么一条辫子似的。
    “并且，你不也一直在蹚这趟浑水么？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啊不对，这样说一点都不热血了。
    应该说——我们是战友是伙伴啊！哦内瓦偷摸大鸡呐！”
    喊出这句台词之后，叶橘两眼放光，像是突然觉醒了什么中二少女的魂魄。
    苏成意原本想吐槽她是不是动漫看多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吐槽。
    “而且而且，我跟小夏瑜约好了，放假就去看她，可不能失约呀。”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又变得认真起来。
    这在叶小姐身上非常罕见。
    苏成意垂下眼睛，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你一定要坚持的话，注意安全，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跟我说。”
    “收到收到~”
    见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叶橘扮了个鬼脸。
    苏成意却没有被逗笑，依然保持严肃。
    “我这段时间暂时不会回棠安，所以请你把小辫子藏好一点。”
    “好好好。”
    叶橘叹了口气，也正经地回答道。
    苏成意这才移开了眼神，前门的队伍已经变得很短了，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叶橘拎着她那一小袋瓜子壳也跟着起身。
    “正当梨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俊俏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
    为什么还没唱完啊？！
    这次还换了这首战斗民族小曲是吧！！
    苏成意再一次捂住了耳朵，却远远抵挡不住魔音贯耳。
    原本以为要在排队的队伍里被音波污染好一阵子，正在悲痛的时候，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邓一舟站在两人面前，眼睛被灯光映射出白光。
    “苏成意，你等下有事儿吗？没有的话，陪我在学校转转吧。”
    如果放在从前，苏成意一定会觉得这是件麻烦事儿而找个借口遁走。
    不过现在，邓一舟简直就是天降的救星。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
    在这样悦耳动听的旋律之中，苏成意目光坚定地握住了邓一舟的手，如同战壕相见的战友。
    “有空。快走。”
    (本章完)

 第430章 夏夜晚风和喜欢

    第430章 夏夜晚风和喜欢
    夏夜晚风，路灯盏盏。
    苏成意和邓一舟在未名湖畔闲庭信步。
    叶橘听说两个男生要出去散步，自然是举手抗议，说她也要来。
    当然了，她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听社长的八卦。
    所以邓一舟果断拒绝了她要一起的请求，强调说这是男人局。
    这样一来，苏成意便也以为他要聊一些女孩不方便听的话题。
    但事实却是，两人绕着湖边走了快两圈了，根本没人开口说话。
    像是来参加什么竞走比赛似的。
    而苏成意原本就是个别人不开口，他死也不可能开口的性子。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人打破这样的寂静。
    京大本学期的期末月已经基本宣告结束，很多学生已经返乡。
    今晚出现在学校的大多数都是和邓一舟一样的毕业生，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再看看学校的一草一木。
    苏成意与他们擦肩而过，多少也感受到了一些毕业季的感伤气氛。
    但邓一舟却跟他们不太一样，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欣赏风景或者伤春悲秋，就只是安静地在赶路而已。
    对，不是散步，而是赶路，步伐迈得很快。
    苏成意一时间怀疑他是不是校园跑还没跑完，或者是在这儿刷微信步数呢。
    好在他练了一个寒假的射箭，体能进步不小，快步走这样两圈也不觉得累。
    在即将开启第三圈的时候，邓一舟才终于停下脚步。
    他侧头看了一会儿湖边的草坪，那里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少吹风的人。
    他的目光很有些冷冽，苏成意忍不住打量其中有没有什么他的过往仇敌，那种曾经在辩论场上击败过他之类的。
    半晌，邓一舟突然开口道：
    “去那边坐会儿？”
    “好。”
    苏成意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走到一块没人的位置。
    这个位置风水不太好，树木的枝桠茂密地野蛮生长，仰头的角度只能看到斑驳而散碎的夜空。
    并且，会莫名让人觉得树上盘踞着不少毛毛虫之类的生物。
    指不定一個脚滑就会落到人头上的那种。
    想想就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苏成意越想越抗拒，不过邓一舟已经自顾自地盘腿坐下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也坐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邓一舟挥挥手赶了赶旁边的蚊群，拉开挂在身上的挎包的拉链，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露出好几个不同尺寸的笔记本边缘。
    他却从里面摸出两个易拉罐来，伸手递给苏成意一罐。
    苏成意接过来，温度尚冰，拿在手心里很是凉爽。
    “刚刚顺手从他们活动现场那边薅的。”
    邓一舟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苏成意也跟着笑了一声，他这假公济私的行为，恐怕是破天荒头一回来着。
    平日里都是自己倒贴钱，为了辩论社的活动做经费。
    两人拉开易拉罐的拉环，默契地碰了碰杯。
    金属罐子碰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融入身后树林中响起的不知第几序曲的知了大合奏。
    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啤酒，他正觉得口干舌燥呢。
    冰凉的小麦汁很是解渴，尤其是在刚刚大步竞走了好一会儿之后。
    与他的目的不同，邓一舟显然是借酒浇愁，他一口就喝掉了大半罐，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道：
    “为什么叹气？方才听你演讲的词，还以为你很潇洒了。”
    “场面话而已，可不能当真。”
    邓一舟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易拉罐捏成一个扭曲的形状。
    “哪能不愁啊，前路迷茫。”
    “你毕业之后什么打算？”
    苏成意问这话的语气像是个老前辈似的。
    邓一舟扶了扶眼镜腿，莫名生出一种被面试官拷问的感觉。
    “我前段时间已经找到实习了，不过现在很犹豫。”
    “律所？”
    苏成意慢悠悠喝酒。
    “不，法院。”
    邓一舟摇摇头，提醒自己面前这位只是个大一学弟而已，关于实习的事情没必要聊太多，万一把他也搞得焦虑起来了就不好了。
    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却是：
    “游戏公司法务部，社长有兴趣吗？”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问道。
    邓一舟被他问得一愣，怎么说得像是真有这么个职位摆在他眼前似的？
    “这样说的话，目前还没有考虑过。因为正经大厂的话，面试感觉希望不大嘛。”
    “那你可以考虑考虑，之后再说。”
    苏成意像是对他的回答并不在意，他的目光飘飘然落在湖面上。
    那里映照着月光，泛着很漂亮的银色，像是一轮玉盘。
    苏成意原本以为邓一舟只带了这样两罐啤酒，小酌怡情。
    没想到一个挎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全是，的确是要借酒浇愁的架势。
    酒过三巡，话闸子也就跟着打开了。
    “刚刚活动上念稿子的时候，其实有点心虚。
    第一，是对于自己的未来完全一点把握没有，说不出来那么慷慨激昂的话。”
    邓一舟摘下眼镜，抹了一把脸。
    苏成意发觉这好像是他头一回见到这位社长摘眼镜的样子。
    没了眼镜这个装备，邓一舟的威严程度几乎减弱了99%，看起来倒是有些文弱的书生气质。
    苏成意一时间很想掏手机拍照发到辩论社群里。
    不过那样很有可能被邓一舟沉尸未名湖，所以还是算了。
    “第二呢？”
    “第二.就是我一开始其实也并没有这么热爱辩论。”
    邓一舟擦着眼镜镜片，语气庄重而严肃。
    苏成意却听得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而且这话说出去估计没人会相信，辩论社的成员们肯定会觉得是他幻听了。
    邓一舟不爱打辩论赛，就像博尔特不爱跑步，泰森不爱拳击一样，是不可能的。
    “是真的，我一开始加入辩论社，是跟路曼一起。”
    他这话一出，苏成意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
    八卦的气息。
    不对，自己什么时候被叶橘传染了？
    “我跟她是大一新生活动上认识的，那时候我社恐啊，而且长得又黑又瘦，一身的土气。
    她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那一届的新生代表，排队在我前面后面的兄弟都在盘算着要找她要联系方式。”
    邓一舟说起这些事来，嘴角隐隐带笑，流露出几分怀念来。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位路曼学姐其实长得也很漂亮，是那种很典型的工院校的外貌。
    之所以之前没意识到，完全是因为有了陈锦之和楚倾眠珠玉在前，他对于尚且属于人类级别的美貌已经很有些免疫了。
    “散会之后，我故意被留下来打扫现场，才跟她说上第一句话。”
    邓一舟春心荡漾的表情成功让苏成意心生好奇。
    “说的什么话？”
    “她说：这位同学，借过一下。”
    苏成意：“.”
    这不就是一句客套话吗！有必要怀念成这样么同学？！会不会太纯情了一点啊喂！
    不过他这话一出，苏成意倒是跟着尝试着回忆了一下。
    楚倾眠和他说的第一句话，要追溯到很小的时候了。
    如果按重生之后来算的话，那就是在地铁站的时候，她过来叫自己的那一句：
    “苏成意！”
    直接就把他从怀疑人生的状态里拉了出来，接受了重生的现实。
    而陈锦之和他说第一句话，应该是在教务处偶遇的时候，她非常莫名其妙地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同学你好，我叫陈锦之。”
    当然了，事后这家伙解释说是因为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太呆了，她忍不住就想过来调戏一下这呆子。
    其实还不如不解释。
    他那时候只是震惊为什么iris天降到这里来了，绝对不是被美貌蒙蔽了双眼！
    苏成意想，倒还算是有纪念意义，可以理解邓一舟为什么聊到这个就这么春心萌动了。
    “然后呢，你们一见钟情？”
    苏成意问道。
    “怎么可能，我那时候那模样除非是人瞎了才能一眼看上我。”邓一舟摇摇头。
    “是后来社团招新的时候，我偶然看到她报名了辩论社，就也跟着报了。”
    “偶然？”
    “.我承认是在百团招新里绕了两个小时行了吧！”
    邓一舟咬牙切齿，这学弟还真是不给人留面子！
    “她是工学院的嘛，每次校级活动才能碰个面，所以.说来惭愧，鄙人努力打辩论的第一个原因，其实就是为了能进校队，可以多点机会见她。”
    苏成意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说实话，这种见色起意要比莫名其妙的热爱好接受得多了。
    “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生，也傻，喜欢谁也不知道遮掩一下，脸上好像写着我喜欢你似的。所以呢，整个辩论队都知道我暗恋她了。
    后来有一次跟华大的友谊赛，我决定，如果赢了的话，就跟她表白。
    事实证明，flag什么的要少立，果然输了。”
    所以后来才一碰到跟华大的比赛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么？
    苏成意暗自腹诽。
    “那之后整个社的气氛都很低迷，我一个人回宿舍的路上，感觉非常挫败。
    没想到她顶着寒风在宿舍楼下等了我快一个小时，见到我之后的第一句话是：
    听xx说你打算赢了比赛就跟我告白？
    我心想算了破罐儿破摔吧，就梗着脖子说是，怎么了？
    没想到她一下就笑起来，说既然如此，输了比赛的话，告白这种事就只好由她来了。”
    苏成意一时间听得心惊胆战，好家伙，这又是一个撩拨少男心的高手。
    从邓一舟的神情里也能看出，至少现在，他还是喜欢对方的。
    “之后呢？”
    “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跟大多数校园情侣一样。
    再之后，就分手了，也和大多数校园情侣一样。”
    邓一舟的语速放得很慢。
    “为什么分手？”
    苏成意皱起眉头。
    “鸡毛蒜皮。一两次约会迟到，偶尔被遗忘的节日，吵架的时候没控制好的恶劣语气
    说起来都不算事儿对吧？但结果我们就是这么分手了。”
    邓一舟的语气轻描淡写，语速却很慢。
    苏成意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事实上，比起那些轰轰烈烈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的分手形式，这样平平淡淡的和平分手才是最常见的。
    也是最没有机会和好的。
    因为没有什么未解开的误会，也没有恨，或许只是累了。
    不过，听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遗憾啊。
    “其实即使那时候不分手，走到最后的可能性也很小。她是本地人，家里原本就不可能接受我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
    我想这可能就是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尝试挽留的原因吧。”
    邓一舟把最后一罐啤酒仰头喝完，把罐子捏扁，他的腿边已经散落着五六个这样的铁饼。
    “从那以后，我倒是真正把热情都投射到辩论社上了。而她退了社，减少了跟所有成员的联系。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她之后这一年里并不顺利。舍友联合起来孤立造谣她，实习的时候被上司骚扰，毕设也被卡了很久。这些她都自己憋着，不跟别人说起。”
    听到这里，苏成意才明白为什么今天所有毕业生都聚在一起拍照的时候，她是孤零零一个人，只能等着路过的人给她拍张照。
    也明白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眼泪源自何处。
    “所以说，要珍惜眼前人啊。
    能牵手压马路的时候就多牵牵，能说喜欢的时候就多说几句，不会掉块儿肉的”
    邓一舟仰面躺倒在草坪上喃喃自语，苏成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晚风依旧徐徐。
    时间到了，路边的音乐社团也开始活动，为了测试音响而放起了歌。
    “许多年前，伱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远方，
    感觉有双翅膀，能飞跃高山和海洋。”
    苏成意听过，是she的《你曾是少年》，这个时间点，应该刚刚发行不久。
    这段歌词一唱完，许多路过的人都纷纷驻足。
    “习惯说谎，就是变成熟了吗，
    有一套房子之后，才能去爱别人吗？
    总是以为成功之后就能抚平伤痕，欲望边埋着错过的人，
    当青春耗尽，只剩面目可憎。”
    “可不是嘛，有一套房子之后才能去爱别人啊。”
    邓一舟酒劲上头，跟歌词对话：
    “堂吉诃德最后也只是挑战风车的傻子，成年人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啊。”
    苏成意听着他在旁边念念叨叨，想到了他方才的谢幕演讲。
    他说辩论可以让他说出那些浅薄的见解和对世界的困惑，也可以替他辨别黑白对错。
    实际上这样病态地沉溺在思想辩论和交锋的世界里，何尝不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呢。
    苏成意想，或许前生他泡在图书馆的那些日子，与其说是学术追求，不如说也是一种逃避罢了。
    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之后那些不眠的夜晚，他看着落地窗外霓虹灯照，车水马龙的世界，只觉得格格不入。
    只觉得回首前半生，满目疮痍，毫无意义。
    所以他重生了，有重开日，人可再少年。
    不过，他的遗憾里还不包括什么意难平的爱情故事。
    邓一舟这边，以后要是回忆起来可就更惨了，是要痛饮三大白的程度。
    苏成意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问道：
    “社长，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就是珍惜眼前人后面那句。”
    “啊，就是能说喜欢的时候就多说一说啊。你可别不信啊，社长是过来人”
    邓一舟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自己说过什么。
    “那你看，现在这里没外人。她听不见，所以你也还能说。”
    苏成意默默长按着语音的发送键。
    邓一舟的大脑被酒精迷惑了，已然变得迟钝，否则以他打辩论的脑子，肯定能察觉出来此处有诈。
    “是吗？那好。”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中气十足地嚷嚷道：
    “我！就是还喜欢路曼！现在！比两年前还喜欢！”
    “咻。”
    语音发送成功的声音。
    另一边的叶橘很快发来一连串的表情，其中大部分是【点赞】和【奸笑】。
    很显然她跟路曼现在在一起。
    成了。
    苏成意关掉手机。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躺在地上的邓一舟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挣扎着爬起来。
    “不会吧，你小子不会套我话呢吧？！二五仔啊！”
    “那怎么会呢。”
    苏成意憋着笑站起身。
    “感谢社长教诲。”
    他丢下这样一句，便仗着没喝多少，一下就溜出去老远。
    想到邓一舟的话，苏成意在湖边的栏杆旁脚步站定，点开微信的聊天框，发送了两条消息。
    “陈锦之。”
    “楚倾眠。”
    这一次两人的回复都来得很快。
    “怎么啦？一层酥先生。”
    “干什么？！苏成意你怎么忽然这么严肃呀。不许吓唬我！！”
    苏成意有点想笑的同时揉了揉眼睛，以避免自己把消息回串了。
    但想了想，又选择了容易遭人唾弃的另一条道路。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跟你说一声，我喜欢你。”
    那就是直接回一样的消息！
    陈锦之：“喝酒之后说这种话不算数喔.但是，我也喜欢你。”
    “.”
    楚倾眠：“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啊！你难不成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或者说你喝了多少酒啦！！”
    “哎呀好啦好啦，我也喜欢你，超喜欢你，宇宙无敌究极喜欢你！”
    苏成意趴在栏杆上，看着湖面涟漪微波。
    在他身后人来人往，远大前程，各自奔赴。
    这是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到来的前夕。
    夏夜晚风，酒意微醺。
    当我和世界初相见，当我曾经是少年。
    当喜欢被成功说出口的瞬间。
    (本章完)

 第431章 悠闲的假期总是会有突发情况

    第431章 悠闲的假期总是会有突发情况
    路过学长学姐们的毕业仪式之后，暑假正式宣告到来了。
    同往常的惯例一样，苏成意和室友们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又过了一学期，大家多少都有了些许变化。
    苏成意起初还需要费一些心思，来和室友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这学期已经几乎不用了，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无需刻意保持距离就可以获得一个很舒适的社交环境。
    李韬在为奖学金的事情奔波，马修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学生会经营他的人脉，上官则是忙着跟那位不知名的富婆小姐姐恋爱。
    苏成意就更不用说了，他前段时间简直分身乏术，忙得都快灵魂出窍了。
    所以，聚在一起吃这顿铁板烧的时候，气氛反而意外的和谐。
    有点像是各自为战的战友们终于打完了一场胜仗，博得休养生息的机会。
    前路艰险，暂且不谈，先和兄弟们痛饮一碗庆功酒。
    听着马修一如既往的吹牛皮侃大山，感受着酒精的气泡在喉咙里翻腾。
    苏成意想，坏了，以后放假前不来这么一出，恐怕都不习惯了。
    庆功酒喝完，室友们在校门口告别，去往不同的机场和高铁站，踏上返乡的路程。
    苏成意跟他们挨个挥挥手，然后转头拎着行李箱坐上去x1工作室的车。
    杨柳和苏泽朗已经都来过电话了，两人都对于他暑假可能不会回棠安这件事颇有微词。
    苏泽朗在电话那边大呼小叫地抱怨：
    “什么？！有可能不回家？！这怎么行呢儿子，老爸暑假的行程都安排好啦！
    咱们去个什么大高原呐，大草原呐，这种地方玩一玩，那多得劲！
    这都放假了就不要宅在学校里学习了呀，年轻人，多出去走走看看，比什么都强！”
    苏成意慢悠悠地丢出一句：
    “您要不问问苏小雪乐不乐意让我去？”
    苏泽朗：“.”
    “什么话！她还能管得着自個儿哥哥了？
    再说了，儿子啊，你们很久没见了，她现在懂事多了，不会跟你闹的。”
    他话还没说完，话筒那头就传来苏小雪的尖叫咆哮声。
    “谁把我的巧克力蛋糕吃了一块？！”
    分贝之高，有帕瓦罗蒂之风，感觉屋顶都要被掀起来了。
    苏泽朗明显被尬住了，唯唯诺诺地找了理由挂断了电话。
    杨柳则打出了她最擅长的感情牌，在视频通话里好一阵伤春悲秋。
    “孩子大了，由不得娘了.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苏成意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开口打断道：
    “妈你最近又在看什么苦情剧？《俺娘田小草》还是《傻娘》？”
    居然被看穿了！
    杨柳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又正色道：
    “哎呀，小意啊，你暑假是真不回家啦？妈妈都这么久没见你了，想你啊。”
    “没说不回，只不过得过段时间，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会抽空回去的。”
    苏成意叹了口气，第一百八十遍解释道。
    “那好吧。”
    这一次终于说服了杨柳，她知道自家孩子这性子，决定了的事情别人再怎么劝也是不会改变的。
    “那你回来之前跟妈妈说一声，到时候妈妈去接你，这总行了吧？”
    “嗯。”
    苏成意应了一声。
    一般情况下视频打到这里，就该挂断了，杨柳也摆出了依依不舍要告别的阵势，但很快她又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把视频调转成后置摄像头。
    “哎，婉婉啊。”
    林知婉出现在了镜头里，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她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几缕头发松散地落到肩头，系着围裙，看起来是刚在厨房里忙活完。
    围裙上是草莓熊的图案，这只本性很坏的红毛小熊正在挤眉弄眼，一看就一肚子坏水。
    跟林知婉这种温柔姐姐的气质很有反差，倒是生出些可爱来。
    苏成意看到她，就想到了美食博主“两只碗”的账号。
    视频总共只更新了三期，两只碗已经俨然成为美食区的顶梁柱和扛把子了。
    不过她始终没有露脸，苏成意起初的打算是将露脸作为一个爆点来设计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必要。
    因为一个模糊化的背影已经足够让弹幕大军跟得了癔症一样狂刷“姐姐姐姐姐姐”了。
    “我在跟小意打视频呢，伱要不要来打个招呼呀？”
    杨柳虽然是在询问的语气，但已经不容商榷地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林知婉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忽闪了几下。
    苏成意看着她的神情，心里暗自好笑。
    “你的围裙是自己买的吗？”
    他的问题很有些恶趣味。
    林知婉却没察觉出来他话里的调侃，老老实实地点点头，然后比比划划。
    “是，上次和杨柳姐一起去那个游乐园的时候买的。
    我去玩了过山车，鬼屋，和旋转木马。
    游乐园里面有商店，里面的东西都很漂亮。但很贵。
    还有卖很大的熊.”
    林知婉双手划了个圈，想告诉苏成意那只玩偶具体的体型有多么惊人。
    苏成意低头笑了一声。
    林知婉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红着脸打出手语：
    “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没事。”
    苏成意摇摇头，许久没见，林姐姐还是这么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暂时不回棠安吗？”
    林知婉绞着手指纠结了一会儿，终于问道。
    “对的，不过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联系你们。”
    苏成意回答道。
    杨柳在旁边听着，觉得他跟婉婉说话的语气显然要有耐心得多。
    林知婉轻轻点了点头，温婉一笑。
    “我最近学会了很多新菜。”
    “嚯，这么厉害。”
    苏成意很捧场地鼓了鼓掌，成功让林知婉害羞到捂着脸逃走了。
    只留下杨柳举着手机，陷入沉思。
    明明对话都很稀松平常，但是这场面.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是怎么回事
    老天爷，越想越胆战心惊！
    杨柳手动将自己的思绪掐灭。
    —————————————
    x1游戏工作室。
    苏成意一推门而入，员工们就又开始玩列队问好的游戏。
    像是首长阅兵式一样，众人齐声呐喊：
    “苏总好！苏总辛苦了！”
    不管这种仪式重复多少次，苏成意都会被尬得头皮发麻，走路都不知道该先出哪只脚。
    “停。”他难得摆出了老板的威严面具，员工们这才嬉笑着回到了工位上。
    苏成意松了口气，点头跟唯一一个没有跟着胡闹的员工董羽打了个招呼。
    “下午茶一会儿到，大家工作辛苦了。”
    “好耶！老板万岁！”
    第二波欢呼又响了起来。
    苏成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眼前出现一抹新绿。
    桌上的小盆栽已经浇过水了，正在蓬勃生长中。
    苏成意路过的时候不怀好意地拨弄了一下它的叶子，反被叶子上未干的水滴溅了一手。
    苏成意“啧”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落地窗外夕阳西下，温暖的光线折射进来，天边一片橘红色的云彩。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胳膊下压着的是桌上积攒的一叠需要签字的文件。
    此等人间好光景，居然要工作。
    真是浪费人生啊。
    苏成意叹了口气，又转了转手里的签字笔。
    算了，一切都为了美好明天。
    处理完积攒的工作之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京城cbd的夜景有一种大气磅礴的美，苏成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工作室的人基本都已经下班了，只有何悟非方才敲门进来问他要不要订个晚餐。
    他这一问苏成意才后知后觉饿了，于是让他随便订个什么盒饭。
    属于苏成意的工作处理完了，又该换上知衿尘这个马甲小号。
    《我是蒙面歌王》节目下一期的机制有一个非常大的变化。
    一直以来节目组都被怀疑有后期修音的操作，怀疑现场效果根本没有那么震撼。
    本来这个问题是所有音综都会面临的，可以直接忽略不管。
    但洪茂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文艺青年可受不得这气，他当即就在微博发布了这样的消息。
    “下期节目，我们直播见。”
    简而言之，那就是节目从录播转为了直播，这也是下一期节目和上一期节目间隔拉长了这么久的原因。
    他这话甩得漂亮，可苦了手下的工作人员了。
    突如其来的机制改革，什么都要重头安排，近来这段时间，整个节目组恐怕都忙得昏天黑地的。
    直播的形式，没有任何后期的修音措施，自然也会给歌手们带来一些心理压力。
    不过，苏成意觉得陈锦之没什么好担忧的，她是非常典型的大心脏选手，绝对不会在关键场合掉链子。
    她站在那里，就莫名让人觉得很安心。
    他需要考虑的是，前段时间决定好的“揭面”，和突然的赛制改革撞到一起，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毕竟直播这玩意，谁也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屏幕前那可是千万双眼睛盯着的。
    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会被广大网友们疯狂截图传播，沦为很长一段时间里的大笑柄。
    万一节目组没经验，死亡打光呢？
    万一设备出问题，话筒没声呢？
    万一万一万一呢？
    考虑到这些因素，苏成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节目组事先沟通一下。
    他的本意是大家在微信上简单聊聊就好，没想到消息刚发过去，对方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您好，是知衿尘老师吗？！”
    对方的语气甚至有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激动。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回答道：
    “是的，你好。”
    “啊！！您好您好，那个，您稍等，我去跟洪导演知会一声。”
    苏成意其实很想说大可不必这么兴师动众，他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揭面的流程以及赛制改革的明细而已。
    不过负责交接的人显然很是亢奋，听筒里不断传来她“噔噔噔”高跟鞋踩地的动静。
    两分钟后，电话被递到了洪茂的手里。
    比起手下的工作人员来说，总导演还是明显要镇定得多，他开口道：
    “知衿尘先生您好，请容我先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来谈退赛的吗？
    是的话，我先表明一下我的立场，不可以。”
    苏成意微微一愣，哈？退赛？
    见他保持沉默，洪茂更是一颗心往下沉，十分沉痛地继续说道：
    “赛制更改之后，好几位选手宁愿缴纳高额违约金也想要退赛。
    您这边的艺人iris作为连续三期的高位选手，这时候退赛一定会使得舆论爆炸的，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将是沉重的打击，我这样说您能理解吗？
    不能的话，那我只能给你磕一个了”
    “停一下，您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来谈退赛的。”
    苏成意挠了挠头，完全不明所以。
    听他这样说，另一边的洪茂终于放下心来，捂着胸口一个大喘气。
    天知道他方才有多紧张，高血压都快给整发作了。
    就因为改赛制这件事，他已经连续四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
    无论是选手嚷嚷着要退赛的背刺行为，还是舆论的全面不看好，都让他身心俱疲。
    如果排名一直很好的收视率扛把子iris也宣告要退赛，那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节目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洪茂简直不敢细想，他扯了张纸擦掉涔涔冷汗，问道：
    “那您是来谈”
    “我是说揭面的事情。上次跟其他工作人员提过的，下一期开始就能申请揭面了。
    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临时要改赛制的事情，所以想来跟您方确认一下，直播的流程会不会影响到我准备的揭面设计？”
    听他这如临大敌的样子，苏成意颇有几分无奈。
    洪茂也算是综艺这一块的王牌导演了，居然被这件事搞得如此草木皆兵，这次如果结果不好的话，他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拒绝拍音综了。
    事实证明，娱乐圈还是没有那么好混啊。
    对于这个问题，洪茂接连说了好几句“不会不会不会”，生怕他对此有所顾虑。
    除此之外，还再三承诺，现在留下来承担直播风险的都是节目组的救星，他一定会倾尽资源来为其造势。
    下一期节目直播现场，将会是开播以来经费燃烧得最多，效果最顶尖的一期。
    这个“承诺”其实就是苏成意想要的东西，他勾起嘴角，挂断了电话。
    这样一来，只要准备好参赛歌曲和揭面妆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妆造这一块还得是陈锦之自己决定，她的审美可比自己的钢铁直男审美好多了，毕竟是个连校服都能穿出来的人啊.
    参赛歌曲就需要几个人聚在一起好好考虑考虑了。
    上一期《处处吻》是风情万种红玫瑰，这一期或许能走个白月光抒情风？
    正好因为是直播，所以选择难度较低，感染力强的歌曲
    苏成意正在头脑风暴的时候，门被叩响了。
    这个点留在公司的只剩何悟非了，但他很少敲门敲出这样急切的动静。
    苏成意笑着说道：
    “请进。你着哪门子急呢，外卖要凉了？”
    何悟非推开门走了进来，却没松开把手，而是后退一步让出一个身位来。
    苏成意微微一怔，就看到神色紧绷的小郑大步迈了进来。
    “少爷，有个突发情况。”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本章完)

 第432章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第432章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虽然没有必要，但猜到两人要谈事情，何悟非还是很快就关好门出去了。
    苏成意没说话，小郑走到他面前，把手机递过来。
    “这是我刚刚收到的匿名邮件，起初我以为是垃圾广告，后来觉得标题不太对劲，才重新翻出来看的。”
    苏成意接过手机，邮件的标题是：大制作人知衿尘先生亲启。
    阴阳怪气的，一封破电子邮件倒是整出了宣战书的架势。
    放在古代，高低得是一封血书。
    邮件的内容很简短，但足以让人心率骤升。
    “你好。
    请在收到这封邮件之后的一小时内，公开录制视频向大众宣布退圈，并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磕头道歉。
    hahahahahha，你一定觉得对面的人疯了是吧？
    你误会了，其实我方是善意提醒。
    关于你的那位心肝宝贝，你趾高气扬宣布的“唯一合作对象”，甚至你艺名的来源，你真的了解她么？
    啊咧咧，总而言之。
    伱要是不照做的话，就让我们看看疯的到底是谁吧。
    时间有限，敬请期待。”
    写这封邮件的人好像有精神分裂似的，语气一直在变化，由此可见对方应该是个团体。
    苏成意垂下眼睛，开始检索这几行字里所提供的信息。
    首先是时间，距离对方所说的一个小时还剩下十五分钟。
    第二是要求，对方要求他录制视频公开宣布退圈，这似乎是要揭了他的马甲的意思，把他从幕后拉到前台来。
    为曾经的所作所为磕头道歉，这一点苏成意倒是感到有些疑惑了，他不记得有做过什么值得被记恨的错事。
    如果非要说的话，恃才傲物？
    但那只是他的人设罢了，也没正儿八经地干过什么耍大牌的事迹。
    上一个得罪的是101公司，这是头号嫌疑人。
    上上个得罪的是赖雨泽，但他已经差不多是個素人了，勉强算是二号嫌疑人。
    除了这俩以外，还有理由这样做的，就是圈里的竞争对手，但这个范围可就太大了。
    第三点，是关于陈锦之的。
    苏成意对他扯的这一大堆没有半毛钱兴趣，因为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陈锦之。
    不仅如此，还对她持有百分之百的绝对信任，信任她的一切。
    苏成意整理了一下思绪，冷静地分析当前状况。
    总的来说，就是对方大概是手里掌握了什么陈锦之的黑料，并且很自信地认为知衿尘身为制作人也并不清楚，所以第一时间就来他这边耀武扬威了。
    “我猜这人一开始是准备发给你来着，要么是被你全线拉黑了，要么是你根本不看邮箱，使得邮件一直处在未读状态。
    所以才选择了知衿尘工作室的官方邮箱号。”
    小郑的面色很是凝重，相比起来，苏成意倒还算是冷静。
    当然了，也可能只是表象。
    小郑混迹娱乐圈多年，像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碰见。
    现在的商战都朴实无华，真刀实枪地开干，很少有这种有损阴德的恶心招数。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慌的。
    敌方在暗我在明，他把话说得笼统，我方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料是什么，又有几分可信度。
    换句话说，就是连要提前要做好什么公关应对都没有头绪。
    “少爷，关于他所说的这个爆料的具体内容，你现在有思路吗？”
    苏成意略一点头。
    这没什么难猜的，最多不过就是在南韩公司的违约事件。
    陈锦之出道以来，一直都是清清白白，黑子们用来攻击她的话术甚至是：
    “她太完美了，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人，所以她一定是演的。”
    所以她身上唯一能拿来做文章的，就是这个违约事件了。
    但违约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拒绝配合公司的拉皮条行为，这难道有错么？
    可是，苏成意知道她没有错，舆论不一定会这么觉得，尤其是在谣言的恶意中伤之下。
    虽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但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埋了一个地雷，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爆炸。
    并且因为这件事的特殊性质，以及它背后所牵扯到的许多见不得光的角落。
    无论是苏成意还是陈锦之，都没办法主动去把地雷给挖出来，只能被动接受这样的风险。
    好在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在这颗地雷真正被点燃引线的时候，苏成意尚且能够保持冷静。
    “哎！前段时间看到iris在外网的热度，我就想到过这种可能性，没想到对方动手这么快。”
    小郑懊恼握拳，长叹一口气。
    “本来那时候之所以做背景调查，就是为了提前为这种情况做准备.算了，咱们关注当下。
    少爷，这种事情上，清者自清是不管用的，这盆脏水泼出来就洗不掉。”
    苏成意自然明白小郑的意思，他不希望陈锦之沾上这样的脏东西，还是希望尽量私了。
    “一般情况，狗仔在爆料之前都会联系艺人方索要好处，虽然我们碰上这个.嘴不是一般的贱，但是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吧？要不要尝试一下，破财免灾。”
    小郑以往常的公关思维提出方案。
    苏成意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没用的，如果目的是为了要钱的话，邮件里就不会提出要我磕头道歉这样的要求了。
    他就是吃准了我拿他没办法，也知道iris是我的软肋。
    这样一来，他当然把他手上这个所谓的料认定为至高无上的宝贝了，不是钱能收买的。”
    “卧槽，还真是。”
    小郑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苏成意的目光有几分纠结。
    “那少爷你的意思是你要”
    他话没说完，因为有点说不出口。
    很难想象苏成意这种清冷矜贵的人去做出那种卑微道歉的行为。
    苏成意听他欲言又止，挑了挑眉毛。
    “事实上，如果那样做可以避免对陈锦之的伤害，我会照做。”
    小郑一愣，一时间竟然有些没回过神来。
    是他对苏成意有什么误解吗？
    为了陈锦之，这位少爷竟然真的有做到这一步的打算。
    “但很显然，对方的目的只是羞辱我。就算我真的照做，他也不会放弃爆料。
    所以考虑这些是没有意义的，找出发送邮件的是谁，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情。”
    苏成意抬起眼睛，嗓音里带着几分凉意。
    “除此之外，你针对对方的爆料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不能让舆论单方面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方面你比我懂，所以你来处理就好，不用事事过问我。”
    小郑点头，这就又到了朴实无华的商战环节了。
    买水军，买营销号，压热搜，先来一套组合拳再说。
    “如果爆料的内容的确是跟南韩的经纪公司有关，那其实有点奇怪了。”
    小郑皱起眉头，说出一个他觉得困惑的点。
    “对方说得这么有底气，显然是要跟经纪公司打配合的意思。
    所以目前的状况是，iris在南韩的经纪公司勾结了内娱的某个势力，一起策划了这场爆料事件？”
    “是的。”苏成意颇为笃定地点了点头。
    至少照现在的线索来看，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那么，究竟是谁呢？”
    小郑陷入沉思。
    “现在看来，101公司有最大的可能性，但是陈锦之再怎么说也还是他们旗下的艺人啊，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特地买黑料搞在自己节目c位出道的艺人，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少爷，你说会不会是嫉妒陈锦之热度的同行搞事？”
    他这样一问，苏成意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那就是上次跟楚倾眠去醒醒娱乐的时候，正好撞上楚远江在开会，和说着一口韩语的人。
    会是这样吗？
    苏成意皱起眉头，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不是出于其他原因觉得不可能，而是对楚远江为人的认知，让人觉得他应该使不出来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小郑却觉得这很有可能。
    “少爷，楚远江能做到今天这个地位，曾用过的比这个手段还脏的招数估计多了去了。
    娱乐圈这种大染缸，本来就没几个人手是干净的。”
    也是，暂且不能排除一切可能性。
    两人一番商讨，距离邮件发送的时间就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
    按照邮件上的说法，对方现在就应该要爆料了。
    小郑焦灼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他一边联系手下的人做准备，一边不断刷新着热搜榜。
    苏成意坐在电脑前，屏幕的荧光衬得他眉目沉敛。
    “哎，现在还没动静呢，少爷，你说会不会是个诈雷啊？”
    小郑满怀侥幸地这样问道。
    虽然出事有出事的处理方法，但是，能不出事自然是最好的。
    他是真的不希望陈锦之沾上这些莫须有的谣言，尤其是当下这样一个热度最高的时间点。
    苏成意却忽略了他的这句话，转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来登陆一下你的邮箱账号。”
    他挪了挪椅子，把电脑前的位置让给小郑。
    “啊？”
    小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在网页上登陆了知衿尘工作室的邮箱账号。
    苏成意很快在收件箱里找到了那封匿名邮件，有系统对于匿名的支持，所以发件人信息那里是一串问号。
    “怎么了，是内容上还有什么需要确认的吗？”
    小郑问道。
    苏成意淡淡地摇了摇头。
    对方会在互联网上搞这种小把戏，也情有可原。
    毕竟不知道他前生主业是干嘛的，对吧？
    像这样的靠着系统功能而达成的匿名效果，安全性其实是很薄弱的。
    只要通过信息表头中可以查到的其他信息，像是ip地址，代理服务器信息，端口信息等等，就可以查到发件人真实的身份信息和地理位置。
    尽管目前都是动态ip，重启下网络就会更换ip，但是仍会在一个辖区内。
    所以，精确到具体是哪个人难度可能有点大。
    但要得到一个笼统的位置，对于苏成意来说，是很简单的。
    而这个笼统的位置已经基本足够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苏成意面无表情噼里啪啦敲键盘。
    小郑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这黑客似的场面，他只在电影里看过。
    没想到这少爷还有这一招啊。
    放在别人身上他会觉得很离谱，但是放到苏成意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这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最后得出来的ip地址结果，苏成意在谷歌地图上进行了最后一次确认。
    魔都，101公司大楼。
    尘埃落定，苏成意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毕竟比起楚远江来说，101公司要好对付得多。
    而且以他的身份，去跟楚远江正面对峙的话，会极其不方便。
    更何况中间还有楚倾眠这一层。
    虽然如果大小姐知道自家老爹做出这种事的话，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
    以她的性格，是绝对接受不了这种损人利己的行径的。
    “卧槽，还真是？！”
    小郑咬牙切齿地说道：
    “妈的，101这帮孙子是真他妈不是人啊！明明是自己节目带出来的艺人，这样子搞？
    挣这一波损阴德的快钱，是急着要给自己买棺材吗？”
    虽然小郑骂得很痛快，101公司也的确该死，但苏成意这时候没什么心思逞口舌之快。
    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对方给自己发了邮件，那么也一定会给陈锦之发。
    而且内容一定比给自己的这一封要更加露骨和恶心。
    “订票，最近一次航班去魔都的。
    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了，他们不论如何都会把这次料给爆出来。
    你联系一下璐璐，你们两个人一起去给101公司施压。
    同时找人盯着舆论风向，多下点水军。
    清者自清这样的话术没有意义，最好是让子弹飞一会，未知真相不予置评，这样类似的。”
    在这样的关头，苏成意的语气仍然没什么波澜。
    小郑却觉得他心里还是紧张的。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担心陈锦之。
    跟小郑这边交代完，苏成意又去联系了iris粉丝后援会的会长。
    会长一直以来都很靠谱，陪着陈锦之度过了许多大风大浪。
    现如今她的粉丝群体比起当初又庞大了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年纪尚小、容易跟风、没有太多辨别是非的能力的粉丝。
    这时候就需要后援会这样的官方组织来维持好基本的纪律，避免舆论进一步的发酵以及“粉丝回踩”这种对我方极其不利的事情。
    “会长。内部消息，很快会有一波黑料被放出来。
    拜托你在粉丝内部的交流群里组织大家，积极澄清，不要听信谣言。”
    苏成意在会长这里的人设是：“元老级粉丝，有钱的富哥，很有人脉。”
    所以他久违地发了消息过来，会长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马上回复道：
    “好的，收到。”
    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苏成意才最后点开了陈锦之的聊天框。
    其实他一直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陈锦之聊这件事，总觉得像是在揭她的伤疤似的。
    但事实证明，他们之间无需这样。
    没有什么是不能摊开了来谈的，倘若能够早一点面对的话，此时说不定就能再从容一些。
    在走进机场之前，苏成意才将手机上编辑好的信息发送了出去。
    如果世界上有比飞机更快的交通工具就好了，他想，最好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这种时候，只想更快一点赶到她的身边。
    “无论对方是谁，无论他预谋着要做些什么，无论事情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处理好一切。”
    “陈锦之，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本章完)

 第433章 世界上只有我能找得到她

    第433章 世界上只有我能找得到她
    飞机上的这两个小时，大约是苏成意人生中最漫长的两个小时。
    小郑和他说，忧心无用，不如先睡一会儿，接下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说不定落地之后就要熬很久。
    苏成意听话地戴上了眼罩，但实际上毫无睡意。
    在信息闭塞的高空上，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发酵到了什么地步。
    这样有心无力的等待实在是焦灼。
    小郑虽说劝苏成意的时候头头是道，实际上每隔几分钟就要突然摘掉眼罩，在手机备忘录上敲敲打打。
    大都是一些应急策划方案abcd，这一次连水军文案都是他亲自写的。
    苏成意不想让他分出心思来操心自己，索性转过脸去装睡。
    飞机引擎运作的声音隆隆作响，夜空繁星密布。
    很奇怪，方才在x1工作室的时候他还能保持冷静，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务。
    此刻坐在飞机上，明明和陈锦之的距离在不断拉近，他却觉得越来越紧张。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带陈锦之走出从前那些所有的泥沼。
    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决定好的事情。
    “尊敬的各位旅客，本次航班已到达红桥机场，飞机已进入滑行阶段。”
    飞机落地，广播声响起，苏成意和小郑不约而同地迅速解除了飞行模式。
    两人的心情都很忐忑，将心理预期拉到最低。
    恢复信号和网络之后，电话和信息纷飞接踵而来。
    苏成意和小郑还在做思想准备，旁边位置的人“嗷”的一嗓子，倒是替两人下了这个决心。
    “卧槽！快看热搜，iris塌房了！”
    “.”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啊？？真的是我想的那个iris吗？不会吧！我还以为谁塌房她都不会塌的，内娱药丸啊。”
    “好家伙，我真的不敢相信”
    “这個世界上还有能追的明星吗，我请问呢？”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相信任何镜头前的表现，都是假象！”
    从第一个发现新闻的人开始，四周很快就针对这件事讨论纷纷。
    只有苏成意和小郑面沉如水，冷静地检阅着已经完全被霸占的热搜榜。
    挂在第一名的标题是#iris违约#，热度已经达到了千万。
    这一点是苏成意早就想到过的，所以并不意外。
    点进去之后，是一个有着官方认证的微博号“starboat娱乐公司”发布的一则公告。
    在陈锦之和苏成意提起之前，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娱乐公司，想来跟韩娱里正经的“三大公司”有着一定的差距。
    内容寥寥几句，主要是翻旧账，话里行间都在指责陈锦之违背公司合约，是没有信用和责任心的劣迹艺人。
    除此之外，公司还在末尾强调了陈锦之归国参加101节目出道这件事，有意在把舆论往“她是故意违约好回国参加选秀节目捞金的”这个方向引。
    苏成意有点难以理解这公司是有多厚颜无耻才能发布这种公告，小郑显然也难以理解，他的脸色难看得都有些发绿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还在飞机上，他简直要破口大骂。
    starboat公司的官方微博都主动出来开团了，他们所雇佣的营销号和水军自然也是一拥而上。
    因为基本都是个人盈利账号，所以文案比公司笑里藏刀的方式要直白露骨得多。
    “集美们谁懂啊，iris也塌了！前公司亲自出来发布公告锤她了！
    据说是在出道前夕忽然要求解约，组合其他人都对此一脸懵逼，这行为直接导致训练几年的准备泡汤！
    再联系一下时间线，回国之后只过了几个月就立马参加了101选秀节目，这不明摆着觉得内娱的钱更好挣吗？这下给她钱的粉丝都成大冤种咯！”
    “starboat就差把白眼狼三个字给挂在标题上了。
    我劝粉丝也别阴谋论了哈，谁不知道星舟这个小破公司没钱？哪有资格搞你们锦天后啊。”
    “想当初iris在选秀节目里还营销什么#给内娱一点小小的正统偶像震撼#，确实被震撼到了。
    背弃低谷期收留培养她的公司，连累一起训练好几年的无辜队友。
    堂而皇之地违约之后居然还是靠着在南韩训练的底子来重新出道，太震撼了！”
    在这样的微博之下的评论乱成了一锅粥，不同立场的人们各说各话。
    “枪打出头鸟。短时间内窜到顶流的人迟早都要摔下来的，以不同的方式。”
    “天啊，打工人真心心疼被她连累的队友，要是我训练了几年被这样坑回原点，我下地狱也要拖着她一起。”
    “注意营销号和公司发公告的时间，就差了几秒钟，感觉不太对劲，像是组合拳。”
    “楼上粉丝别嘴硬了，别人公司白纸黑字的公告。”
    “眼瞎看谁都是粉丝？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还真有人跟资本家共情啊？”
    因为提前跟粉丝后援会会长交过底，所以粉丝并没有急着去评论区冲锋陷阵，而是将一些中立的言论点赞上前排，尽量使热门评论不那么难看。
    苏成意屈起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单论违约这一条，其实处理起来并不难办，难办的是因为违约这件事而引申出来的其他谣言。
    比如挂在热搜榜第三位的#iris家庭#，以及第七位的#iris前队友发声#。
    前者里面的营销号用词一个比一个恶毒，苏成意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论坛的审核机制是不是有问题，平时经常屏蔽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这些正儿八经该屏蔽的，反而又不屏蔽了。
    “粉丝给iris立的魔都大小姐人设也翻车了！据知情人爆料，她是单亲家庭，条件并不好。
    众所周知，在南韩当练习生需要的开销可不少，她这钱是哪里来的，懂的都懂。”
    “大家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从当练习生再到违约回国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换了个新的金主。毕竟良禽择木而栖嘛，不惜背上背信弃义的黑锅也要奔赴回国，谁看了不说一句是真爱？”
    “让我们直接快进到下一个话题，金主到底是谁？很多人都猜说是制作人知衿尘。
    那么现在这一出爆料，难道是跟知衿尘也闹掰了？又有新的目标了？”
    好小子，撞到他脸上来了。
    苏成意“咔嚓”一声截了个图，面无表情地转手发给了璐璐。
    “开这个人的盒。
    先禁言账号，要求删除微博，然后以知衿尘工作室的名义发律师函过去。
    明天之内，我要看到他手写的道歉信。”
    “收到。”
    璐璐回复得很快，她没有断网，所以对于这些信息的接收要比飞机上的两人更早一些。
    这个时候，恐怕已经从愤怒的阶段抽离出来了。
    因为考虑到这种谣言对艺人本人的伤害，因此小郑在上飞机之前所做的准备，绝大一部分放在了这一块上面，所以评论区意料之外地很干净。
    粉丝组织和抢占前排的我方水军配合着，加上紧盯着违规词的举报大军，使得苏成意一路刷下来，竟然没有逮到什么猖狂的黑子。
    否则就能送过去跟刚刚那一位一块开盒了，法庭上还有个伴儿。
    如果说事情到这里还算可控的话，让苏成意觉得最出乎意料的是#iris前队友发声#。
    在点进去之前，苏成意甚至以为这会是一条对己方有利的话题。因为和陈锦之一样，她的队友也是公司作恶的受害者。
    这时候站出来发声，难道不是为了当时的遭遇而正义执言么？难道不是要谴责公司颠倒黑白的行径么？
    然而，这条话题下的内容却是：
    “前队友匿名发声：对于陈锦之离队的行为，时至今日也无法理解。”
    “她伤害了所有人，因为她而失去了出道的唯一机会，到现在还在公司磋磨。众所周知，艺人的年龄比黄金还贵。”
    “在油管上刷到她站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的模样，感觉被背叛了。我们一起训练的时间算什么呢。”
    “了解到了许多关于她的评价，觉得大家都是被她的表面欺骗了。因为队友曾经也相信她是很好的人，结局却是抛下队友而独自高飞。”
    苏成意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上青筋都突突直跳。
    很难理解。
    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到什么程度。
    抛弃自尊，出卖灵魂，背刺曾经同吃同睡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队友”。
    不知道陈锦之本人看到这些会是什么反应，她会觉得被背叛了吗，还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苏成意想，大约是后者吧。
    但真正被曾经这样亲近过的人背刺，一定更不好受。
    然而更不好受的还在后头。
    因为苏成意在热搜榜单旁边的“飙升榜”上见到了一位熟人。
    陈锦之的阿姨。
    亲手把她往starboat公司这个火坑推的人，她居然恬不知耻地以知情人士的身份出来发声了。
    媒体给她的称呼是“iris继母”，但苏成意不太想这样称呼她，她也配？
    她全程背对着镜头，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
    “我跟陈锦之的亲生父亲是通过亲故介绍认识的，感情起初一直不错。
    后来那孩子的生母去世了，没有其他亲人，他就把女儿接到了南韩抚养。
    那时候她已经十岁了，我一开始是有些不愿意的，但了解她的情况之后，心里觉得很可怜。”
    “那孩子的生母是个精神病人，是情况很恶劣的那一类，最后也是精神病发作才自杀的。
    和精神病人相处过的应该都能理解吧？经常没由来地打人骂人，无论精神还是肉体上都是一种折磨。
    那孩子刚被接到我家里来的时候，还穿着去年的校服，我卷起她的袖子一看，全是棍子抽打出来的淤青。
    任谁见了那情况也会心碎的，当时我就哭出来了。所以决定要把她当亲生孩子来看待。”
    “在那以后，我任劳任怨地供养她上学，原本想让她平平安安考个大学就好。
    但是她对于爱豆这个职业很感兴趣，觉得光鲜亮丽。
    我对此当然是支持的，所以又找了许多门路，把她送去当练习生。
    我完全没有想到她最后会撕毁合约，这件事对我也是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几年来我辛苦打工供她开销，连一条最便宜的裙子也舍不得买”
    这时候，视频上打出一行字幕。
    （说到这里，iris的继母哽咽了。）
    “但是有时候想想也能理解，一切都是原生家庭的错误。
    那孩子从小跟精神病人相处，没有人教她做人的道理，所以才养成了虚荣的性格，走上了歧途。
    在我跟她相处的日子里，能感觉到她常常流露出性格阴暗的痕迹。
    看到她作为iris在荧幕上出现的时候，我一方面为她达成了梦想感到高兴，一方面又很忧心。
    因为这样的梦想成真是建立在谎言上的，她欺骗了所有的粉丝和观众。
    所以在公司联系到我的时候，尽管心痛如绞，我还是要出来将真相揭露出来。”
    （iris的继母捂着心口咳嗽了好几声。）
    “最后，我想跟她说一句话。
    锦之啊，好好道歉吧，尽管那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没有将你教育好的生母，错的是你不负责任的父亲，错的是对你太过纵容的我。”
    （可怜天下父母心，记者很想给她递上一张纸巾，但她只是摆了摆手，就起身离开了镜头拍摄范围。
    短短几分钟的采访过程，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走出机场的时候，已经红温的小郑在洗手间狠狠洗了几把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苏成意的神情和平日里并无什么差别。
    小郑却觉得此獠从来没有这么杀气腾腾过，只是走在他旁边，都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冷意。
    “那个，少爷”
    小郑鼓足了勇气，尝试着和他商讨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开玩笑，和这样一个满怀杀意的家伙搭话心理压力真的很大啊。
    总觉得一句话不对他就要从袖子里抽出武士刀来了。
    苏成意却没回答，只是晃了晃手机示意有电话。
    他按了接听，却没开口说话。
    “.”
    “是，是苏成意吗？”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娇俏的音色里满是急切。
    “说。”
    苏成意回答简短。
    小郑当即便猜到了对方肯定是跟陈锦之有关系的人，否则这少爷不会接这个电话。
    “那个，你都看到了吗？”
    “嗯。”
    “你要联系锦之欧尼，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爸爸不准我解释，我没有办法我害怕她出事情吗，找不到她在哪里。”
    全恩妍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哭过一场了，现在还是沙哑的。
    “你能找到她吗？很多地方都没有，只有拜托伱。”
    她的普通话有些进步，但因为太着急了，所以说得磕磕绊绊的。
    其实苏成意能猜到全恩妍作为前队友却被勒令不准插手、被禁言的原因，毕竟她背后是ns公司。
    同为韩娱公司，肯定是不愿意蹚这趟浑水的，而全恩妍的一言一行又正是代表了ns公司的态度。
    她虽然是大小姐，但是跟楚家大小姐不同，她作为家族里的小女儿，并没有话语权。
    所以她违背不了父亲的命令，只能看着自己最喜欢最亲近的欧尼被谣言中伤，却毫无办法。
    在这种时候，只能寄希望于苏成意，拨出来这样一个电话。
    苏成意能理解，所以并不会迁怒于她。
    至少她的心是好的。
    在这种时候，只要不落井下石，都可以算作是支持。
    更何况虽然她作为ns公司的千金不能公开发声，但作为starboat公司的前队友，她一定有能提供的帮助。
    “没关系，我能找得到她。”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淡淡地说道。
    “世界上也只有我能找得到她。”
    (本章完)

 第434章 我知道你会让我找到你

    第434章 我知道你会让我找到你
    陈锦之在魔都租的那个房子，对于其他人都是保密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无论是狗仔还是工作人员，都想不到作为风头无两的当红明星，她会搬到这样一个破败古旧的小区里。
    事情曝光和发酵得都很突然，陈锦之这时候想离开魔都的话，目标太大了。
    这个时间点，全世界的狗仔估计都蹲在机场等着她露面。
    她大约是在收到邮件之后就找借口避开了所有镜头，回到无人知晓的出租房里，这是非常理智的做法。
    互联网时代，无良媒体是不会顾及他人感受的，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会用尽一切手段跟踪、直播她的现状。
    “少爷，你先去找到陈锦之再说。这個时候，安抚好她的情绪最重要。”
    两人站在机场外的打车点，小郑一脸凝重。
    “你和她说，问题不大。郑哥都多少年混娱乐圈了，小场面！这点事情都搞不定的话我干脆辞职算了。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啊，舆论就是跟风，等后面处理好了就没事了”
    他显然是慌了，否则不会自我安慰似的碎碎念这些，苏成意想。
    但他只是拍了拍小郑的肩膀，并点点头。
    “具体的处理方式我们刚刚已经讨论过了，之后有什么问题再说，保持联系。
    现在过去找101公司的话，他们第一时间肯定不会承认，你和璐璐也不用逼他们承认，就说是去找公司商量应对策略的就行。
    对话记得录音，那帮草包会自己聊爆的。”
    苏成意最后交代了一点，说完这样一长串话他才意识到——好吧，他也紧张了。
    小郑学着他的样子，也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像是接头完毕的战友一样，各自上了一辆目的地不同的出租车。
    车辆启动，苏成意摇上车窗。
    这么一会儿功夫，机场的出入口已经被扛着摄像机的人堵满了，安保人员疏松了半天依然不见效果。
    路口自然也是塞满了狗仔们的自驾车，出租车师傅骂骂咧咧了半天，才凭着老油条的车技绕了出来。
    “册那娘呃老比！这帮小赤佬是疯了的哇？脑子瓦特啦！”
    非常经典的沪语输出。
    蹲守的狗仔们还在源源不断地从路口鱼贯而入，一辆绿色的出租车逆流而行，悄然驶出。
    苏成意扣上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压低帽檐，默然看着他们亢奋的神情。
    此时的互联网上是舆论的狂欢。
    starboat公司很聪明，知道只需抛出一根导火索就好，谣言是会自己发酵的。
    各种毫无依据的聊天记录截图与所谓“瓜主”的爆料齐飞，只是短短几个小时，iris在互联网上的口碑就被毁得一干二净。
    有自称同公司训练生的，开头先来一句“人在南韩，刚从练习室出来”。
    随后用几张聊天记录截图爆料说陈锦之在公司的时候就天天有豪车接送，还从来不吃公司食堂。
    还有“瓜主”拍着胸脯保证，说知道陈锦之背后大佬是谁，连几月几号在哪个高端会所搭上桥的都说得头头是道，最后却还不忘补上一句“利益相关，匿了”。
    非常拙劣的谎言和话术，却成功让吃瓜群众们深信不疑，但凡有人提出质疑都会被打成“无脑粉丝”。
    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份黑料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众人非常态度一致地强调：
    “不仅是她在南韩时期一起训练了几年的队友，连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继母都出来锤她了，这事情还能有假？
    粉丝不会以为自己比现实亲友还要了解她吧？别做青天白日梦了，清醒点吧！”
    说实话，如果苏成意不是真的那么了解她，只是一个路过的吃瓜群众，恐怕也会被这样的风向带偏。
    只不过他对此没多大兴趣，不会像网友一样呼朋引伴拔剑冲锋，像是要把她当众处刑才罢休似的。
    除此之外，曾经那些人人交口称赞的事情也变成了双刃剑，吃瓜群众人均变脸大师。
    在101期间认真而努力的训练被批判是野心太重。
    “她当时在101节目里面就很拼啊，明明学一段舞要不了十分钟，还天天练到凌晨，有点太恐怖了。”
    “是吧是吧？！终于有人懂我了，我当时就很奇怪啊！
    她跟钟星月争c，两人都很在意吧，结果骂都被钟星月挨了，她倒是清清白白一朵白莲。”
    “唉，现在回头想想。她低调努力的人设真的圈了好多粉，出道夜我一个路人都快哭死了。”
    出道以后没有任何黑料被批判是戴面具的假人。
    “有一说一，大伙儿真觉得世界上有完美的人吗？只能说是演技太好。”
    “同意。之前简悠悠那事，都当众打人了，iris还能原谅，感觉演过头了就很假。”
    “锦天后走错路线了，应该去演戏！在影坛成为影后，指日可待。”
    甚至连没有黑图这件事都被说是偶像包袱太重。
    “出道这么久一张黑图都没有，谁懂？这就是锦姐的实力。”
    “包袱真的太重了，请问她在镜头前除了礼貌微笑和认真听讲以外，还有什么别的表情？”
    “不仅如此吧，上次卫视晚会直播有人记得吗？
    我靠，全程四个多小时，有人爆料说她从头到尾连口水都没喝，坐姿标准得像随时要上台领奖似的。”
    “我的建议是有这毅力干脆去参加铁人三项好了，还能炒作一波最美运动员。”
    “楼上哈哈哈哈哈，运动员哪有当明星能捞钱啊！”
    诸如此类的言论席卷了几乎所有的论坛，而在陈锦之自己的超话里，情况也不算太好。
    粉丝们虽然尽量在保持理智，但气氛还是十分低沉。
    因为作为粉丝的他们喜欢上的的确是陈锦之在大众面前所展示的那一面，而现在却被告知那一面很有可能是虚假的。
    那么，到底还应不应该继续喜欢她，继续等待真相呢？
    大多数粉丝都是这样迷茫的态度。
    只有后援会会长态度坚定，在控评组都士气消沉、保持缄默的时候，她在自己的私人号上发文表明了立场。
    “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我是从101期间线下一天一天追过来的，我绝不相信iris会是这种人。
    期待后续真相，如果事实真正如此，我会立即解散后援会，注销官方账号。
    但如果这是一场盛大的抹黑狂欢呢？
    各位，请保持冷静，至少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
    苏成意默默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虽然他的微博账号只是一串乱码，恐怕会被认定为水军。
    当然了，除了他这个赞以外，大多数路人对此都是嘲笑和批判的态度。
    “脑残粉”和“粉如正主”等等辱骂席卷而来，尽管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作为后援会会长她的态度已经很中立且体面了。
    于是最后她还是被迫删除了这条微博。
    至此，舆论方面正式变为一边倒的阵势。
    苏成意起初以为到这里就算极端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控制。
    吃瓜群众总是对猎奇的事情更具兴趣，而在陈锦之的爆料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的童年经历。
    从陈锦之的继母口中大家知道了她的生母患精神病且自杀身亡的事情，也知道了生父因聚众赌博等等罪行锒铛入狱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即使放在普通人身上，也足够成为左邻右舍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更何况是发生在这样一个大明星身上。
    起初还只是文字上的讨论，直到有媒体公布了知情人士投稿的当事人照片。
    舒望的照片。
    没想到第一次知道陈锦之妈妈长什么样，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看起来像是社区调解的时候被拍下的照片，系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围在她旁边，她紧张地掐着自己的手腕，低着头像是在向对面的人认错。
    她的头发很是散乱，发绳已经滑到了发尾的位置，别扭地缩起肩膀，显然已经是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很严重的躯体化症状，她显然因为当下的情况而已经处于应激状态了。
    照片里的其他人都穿着短袖，她却紧紧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大衣。
    看起来就像大家认知里的疯女人一样。
    可她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看起来和陈锦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尽管快门摁下的瞬间她慌乱失措，尽管她脏兮兮的狼狈不堪，也让人无法否认，这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
    苏成意在这张照片的界面停留了很久，才往下翻到评论区。
    和他预料之中一样，尽管所有人都在嘻嘻哈哈七嘴八舌地议论，但并没有人关心这张照片背后是什么情况。
    “我天啊，这和我们村那个疯婆子一样的造型！我小时候见到她能做一晚上噩梦。”
    “不过这照片好像完全不用鉴定，跟她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啊。”
    “我去，这是不是侧面证明了陈锦之没整容？”
    “楼上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陈锦之那时候才几岁吧，想想是挺可怜的，跟精神病人住一起。”
    “同意，这精神状态一看就很糟糕啊，真的没有什么福利机构介入么？”“代入一下每天回家还得处理疯子造的孽，就感觉血压都升高了。”
    “难怪她一门心思想往上爬，搁谁谁不想爬啊？”
    “你们说，她妈妈的死会不会.”
    “吃瓜归吃瓜，有点人性哈大家，这种话也说？就算她之后长歪了，也不用对一个几岁的小孩阴谋论吧。”
    “啧啧，你天真了不是，现在的小孩懂的多了去了。”
    “事实证明，出生在这样的环境，又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根本就不是好事。”
    苏成意退出了论坛，这一条条评论看得人胸口发闷。
    如果说之前的舆论发展还算勉强能够猜到的话，那么这些关于舒望的事情，原本是可以不被拉出来公开处刑的。
    陈锦之看到之后一定会很难过。
    于是在车子抵达目的地之后，苏成意迅速拉开车门下车，将步伐迈得很快。
    这个小区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所以周遭万籁俱寂。
    苏成意的脚步从树叶的碎影之间踏过，惊起一阵蝉鸣蛙叫。
    单元楼下的锁头松垮垮地吊着，苏成意回想着上次陈锦之开门的小心模样，也将动作放轻，只留出一个身位的距离。
    也是顾及到这一点，纵使心情焦急，他上楼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这里住的恐怕都是些退休的老年人，这个点早就睡下了，毕竟早上五点要起床去打太极拳的。
    苏成意很快就抵达了三楼，他站在出租屋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从在京城上飞机之前就急切极了，现在人站在门口，抬起来的手却叩不下去。
    苏成意在黑暗里静默了半晌，门应声而开。
    “吱呀——”
    不过开的是隔壁的门。
    “这么晚了谁啊？！”
    艾姨和之前一样，手持鸡毛掸子，满脸警惕地嚎了一嗓子。
    她成功把楼道的声控灯给嚎亮了。
    这样一来，艾姨很快认出了他。
    “是你啊，你来找锦之的？”
    “是的艾姨。”
    苏成意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遮了遮眼睛，回答道。
    对了，艾姨是房东，说不定能问她要把钥匙。
    陈锦之这个点说不定已经睡着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能睡着肯定是好事。
    补足精神，明天再解决事情。
    但是，要怎么开口问艾姨要呢？
    不会被当成变态之类的吧.以这位老太太的谨慎程度，说不定会扭头就报警啊！
    苏成意正在纠结，艾姨已经转身进了屋。
    眼见她耐心耗尽，苏成意只好上前两步，开口道：
    “那个，艾姨，我想问问您能不能.”
    艾姨拉开门口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铁门的钥匙，递到他手里。
    “喏。”
    “.”
    苏成意有些不明所以。
    他失忆了？为什么还没开口就拿到了钥匙？
    “这把备用钥匙是锦之从正式租房那一天开始就留在这里的，她说如果你要的话麻烦我帮忙给伱一下。”
    艾姨瞧他一脸茫然，便开口解释道。
    “最近锦之住在这里的时间少了，是不是很忙啊？那孩子太瘦了，恐怕也不晓得怎么照顾好自己。
    小苏啊，你有空的时候多来陪陪她。每次她跟我提起你的时候，都可开心了”
    艾姨送完了钥匙，又忍不住唠叨几句。
    苏成意安静地听着，点点头。
    “知道了，艾姨，您早点休息。”
    回到门前，苏成意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房间里静悄悄的，简单的摆设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规规矩矩。
    目光所及之处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分明看起来不像有人的样子，苏成意却很笃定陈锦之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他反手轻轻关上门，走进屋里。
    房间不大，所以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
    苏成意走到那个檀木制作的大衣柜前，脚步一顿。
    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衣柜门。
    陈锦之缩在角落里，眼睫如帘，睡颜很安静。
    睡得很有些理直气壮，好像这里才是她的床似的。
    方才外面的动静还挺大的，她居然睡得这么安稳。
    苏成意意识到不对劲，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
    玻璃杯的水还剩半杯，一盒艾司唑仑片摆在边上。
    是治疗失眠的药物，只少了一片。
    她是故意让自己看见的，以表示她没有过量用药。
    苏成意心下了然，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檀木衣柜很大，符合此栋楼楼主艾姨的身份。
    陈锦之个子在女生中算是高了，但她太瘦，缩在角落里几乎不占什么位置。
    苏成意想了想，打消了把她抱到床上的想法，反而也俯身钻了进去。
    檀木衣柜的木质香混合着陈锦之身上的雨后新茶气息，煞是好闻。
    陈锦之很是机智，她睡在羽绒服中间，像个终于找到巢的迷途雏鸟一样安稳。
    外面的苏成意可就惨了，只能靠着硬邦邦的木头。
    竟然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世界上好像只剩了他们两个躲在衣柜的人。
    老旧的木质衣柜，窗外不明亮的月亮，安静的呼吸交错，构成了这个夜晚。
    有那么一瞬间，苏成意都快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了。
    没有发生那么多糟心的事情，好像紧赶慢赶地来到这里，只是单纯为了和她靠在一起看月亮似的。
    苏成意正望着窗外出神，角落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她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苏成意就马上转过头来。
    陈锦之慢慢睁开眼睛，桃眼里带着几分朦胧的雾气。
    她似乎一点都不对于苏成意的到来感到意外，意识还未完全苏醒，嘴角就已经牵出了一丝笑意。
    “醒了？”
    苏成意换了个姿势，凑近了一点，端详着她有没有因为吃药而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陈锦之“嗯”了一声，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顺势轻轻抱住了他。
    这个角度苏成意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感觉到她小猫似的亲昵地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似乎因为药物作用，还没有完全清醒。
    “你找到我啦。我知道你能找到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团飘飘忽忽的云朵，落在耳畔。
    察觉到她回避光线的动作，苏成意顺手把衣柜的门关上了。
    黑暗的环境里，他回答道：
    “我知道你会让我找到你。”
    (本章完)

 第435章 陪我

    第435章 陪我
    夜盲症使然，苏成意的眼前此时一片漆黑，衣柜缝隙里暗沉的光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知道陈锦之看来是不是一样。
    黑暗的环境反而让人更有安全感，两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
    安静了好一会儿，苏成意以为陈锦之已经又在药物作用之下睡着了的时候，她忽然牵起了他的手腕。
    夜光手表的指针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将时间指向凌晨一点二十五。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久吗？这可是吃了药的前提下。
    苏成意这样想着，问道：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苏老师做？”
    陈锦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除了煮面啥也不会。
    嗯.以后多少也是要自己做饭的，总不能顿顿都吃清汤面或者方便面吧？
    楚倾眠倒是常常下厨房洗手作羹汤，不过她好像只对甜品感兴趣。
    楚大小姐的人生一大乐趣就是在厨房鼓鼓捣捣，与面粉和奶油作世纪大斗争。
    每次在网上看到什么可爱的造型，就会兴冲冲地开工，盲目自信，完全忽视了难度问题。
    当然了，最后的结局往往是得到一坨未命名的奇怪玩意。
    每次经受这样的打击之后大小姐都会消停一段时间，直到看到下一个心水的蛋糕。
    不过外观虽然不太好，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作为时常品鉴的顾客，苏成意客观评价道。
    陈锦之看起来倒像是会做饭的人，但她的成长环境在南韩，而那边的伙食懂的都懂。
    虽然如果她想学的话，做饭对她来说应该也不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想要做出好吃的饭，首先自己就要对美食有一定的热爱吧。
    陈锦之显然是对食物没有半毛钱的兴趣的人。
    每次一忙起来就是十几个小时粒米未进，也能面无表情地吃下去那种一看就让人毫无食欲的减脂餐。
    苏成意曾经看过工作人员发布的分享伙食日常的微博，陈锦之面前那简直就是一盆草。
    甚至连沙拉酱都没有，就是一盆水煮青菜，点缀上俩个小番茄，最后再切半个水煮蛋补充蛋白质。
    评价为狗都不吃。
    于是苏成意思考了半晌，觉得还是要肩负起做饭这個责任来。
    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然以后除了甜得齁人的蛋糕就是水煮青菜，这日子谁过得下去？
    有空的时候，去找林姐姐好好进修一下厨艺好了。
    不对，好像想太远了。
    苏成意收回思绪，回答道：
    “叫外卖也行的。”
    陈锦之摇摇头。
    看不见，只是感觉肩膀的位置被蹭了蹭，推测她应该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苏成意皱了皱眉头，还想再劝两句，就听到她说：
    “陪我。”
    苏成意微微一怔。
    “陪我再待一会儿。”
    陈锦之的语气很像是在撒娇，是她平日里调侃苏成意的试试常常会用的那种轻佻语气。
    偏偏苏成意从其中听出了几分柔软的不安。
    所以他只是停顿了一瞬，就回答道：
    “好。”
    陈锦之似乎因为他的回答而松了一口气，像是后悔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似的。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换了个姿势，把身后的几件厚重的羽绒服拖出来一截，垫到苏成意的背后。
    “很硬吧？对不起喔，刚刚没注意到。”
    她一边轻轻揉着苏成意的后颈，一边小声道歉。
    “没事。”
    苏成意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两人以一种比刚刚更加亲昵的姿势紧紧依偎着。
    感觉到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药效的副作用应该也快结束了，苏成意才开始思考要怎么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个逃不开的话题，迟早都要说的。
    苏成意当然很想一肩担下后续所有的事件处理，但是很显然，光靠他和小郑来安排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所以尽管这一切对陈锦之来说都是二度伤害，她也还是要站出来面对。
    他正在头脑风暴的时候，陈锦之显然意识到了他的纠结，主动开口道：
    “今天的爆料我大致都看过了。”
    “啊。”
    苏成意摩挲着她的手指，应了一声。
    陈锦之生得好看，手指也漂亮，纤长白皙，握在手里像是春日新抽的柔嫩柳条。
    “关于违约这一方面，跟公司谈解约的时候，我有录音，他们不知道。
    录音内容能证明是公司主动向我提出的解约，场面上的说辞是因为我破坏了昨晚的饭局，得罪了甲方。
    这个理由虽然模糊笼统，但至少能证明他们说是我主动要求解约这件事是谎言。”
    她靠在苏成意的肩膀上，慢慢说着。
    苏成意完全没想到有这么有力的一则证据，只能说还好陈锦之留了个心眼。
    在那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还能扛着压力为自己保留证据，不得不说还真是聪明。
    “好，这样一来，连他们的声明里最基础的一点都被打破，其他谣言也自然是站不住脚的。”陈锦之“嗯”了一声，从她靠着的那件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来。
    她的锁屏是北极光的照片，两人去漠河旅行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一幕。
    苏成意看着她在屏幕上输入密码，4201，一时间有些想笑。
    倒写的各种信息好像两人的暗号似的，从一层酥到知衿尘，再到如今这个倒过来的生日密码。
    锁屏解开之后，陈锦之还是保持着靠在他肩膀上的姿势，对于手机里的隐私信息丝毫没有避讳。
    苏成意倒是有些不自在地想移开目光了，但又想到今天是特殊情况，便还是低着头看她操作。
    陈锦之点开微信，列表置顶的联系人只有一个，不仅如此，其他人的消息甚至全部都被设置了免打扰。
    群聊更是被全部折叠，此时看不到具体的消息数量，只是有无数个红点。
    列表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大致都是询问她现在情况的。
    看来今晚彻夜难眠的远远不止他们一行人，许多跟iris有着商务合作的人也在焦急地等待后续。
    陈锦之并没有点开，而是进入了微信收藏的页面，在文件列表里找到了一个被命名为“解约.mp3”的文件。
    “原录音也有，在u盘里。微信这个算是备份，音质可能不太好。”
    陈锦之解释道。
    苏成意点点头，示意她播放一下听听。
    手机屏幕的白光下，陈锦之嘴角微扬：“嗯？”
    半分钟后，苏成意知道了她为什么会笑。
    因为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听不懂一点，就是一个声音尖利的女人在那边嗷嗷咆哮，听起来很激动的样子。
    “她叽里呱啦说啥玩意呢？”
    苏成意听得耳膜难受，只好开口打断道。
    陈锦之轻轻笑了两声，实在笑得好听，又把他濒临破碎边缘的耳膜拯救了回来。
    她按了暂停键，耐心地翻译道：
    “这里是在关于饭局的事情争论啦，她说都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老实听话的话，其实根本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现在搞成这样，知不知道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责任都是我们的。”
    苏成意点点头，光听声音都知道对面会是一个多么尖酸刻薄的老姨形象。
    陈锦之按下继续播放，每隔一句话，她就会停下来替苏成意翻译。
    “特别是你，陈锦之，你怎么想的？你疯了吗？
    你还没出道只是个练习生，你凭什么敢对金先生这个态度？是自己不想活了，想拉着公司陪你一起死么？”
    那女人还在尖声咆哮。
    接下来是陈锦之的声音响起来。
    “尹理事，如果他没有对我动手动脚的意图的话，我也不会把那杯酒泼到他脸上。”
    负责翻译的陈锦之和录音里冷静辩驳的陈锦之语气一模一样，都是淡淡的。
    “动手动脚？哈，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金贵的人物了吧？
    再者说，金先生能看得上伱，是你的福气，你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多少人想贴上去都没有这个机会，你明白吗？”
    “不明白。”
    “算了，废话不必多说。”
    录音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尹理事转身做了什么动作。
    “这是解约合同，你仔细看看。不想解约的话，还有一个选择。
    金先生可以不跟你们计较，但你们需要好好赔礼道歉。”
    她的语气很是洋洋得意，像是笃定了她们一定会选择这条路。
    “锦之啊，看看你旁边的队友，好几年的感情了，你应该也不想让她们被打包回家吧？”
    在一阵翻阅纸张的声音过后，是其他年轻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应该就是陈锦之的队友，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理事，我不能解约，我还想出道。我连签名都练习好久了.不能出道的话，我家里人会打死我的！”
    翻译到这里，陈锦之顿住了，握住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
    自己被诬陷造谣的时候她都能保持冷静，只有在这时候，竟有几分动摇。
    “你求我有用吗？求你旁边那位吧，毕竟祸都是她惹出来的。”
    “锦之，我求你了，求你去吧。为了供我出道，我全家五口挤在一间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熬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在这时候被放弃求你了，我给你跪下.”
    “我也是。我为了练习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我只有出道这一条路。”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认错就好了。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为我们想想，好吗？
    你年纪小，你多的是机会，可是我已经二十四了。锦之，你想逼我去死吗？”
    在这样的哀求之中，尹理事趁热打铁，又放软了语气利诱道：
    “金先生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摆在你面前的是多少人都想走的捷径啊。
    中华有句话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明不明白？”
    嘈杂过后是短暂的安静，苏成意光是听着，都感觉到了那边的状况有多么窒息。
    像是空气中混合着黏重的胶水，通过呼吸道被卷进每个人的身体里，让人连开口说话都艰难。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道德绑架么？
    然而作为局外人，又无法去评价身处这旋涡之中的人。
    因为说到底都是受害者，无非就是又蠢又坏的受害者。
    前队友们在这样的大染缸里泡得太久了，早就接受了这样的潜规则。
    如果把她们换到陈锦之的位置上，她们或许会惶恐，会纠结，但最后也会妥协。
    所以她们无法理解陈锦之在坚持什么，只是觉得她把她们所有人的职业生涯都毁掉了。
    而在这样的气氛威压之下，陈锦之给出了她的答案。
    “对不起，我选择解约。”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经历了极大的心理斗争，听起来脆弱极了。
    可她并不妥协。
    (本章完)

 第436章 淋雨

    第436章 淋雨
    苏成意听得心口一滞，握着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像是要穿越时空，给予那时候的她一点力量。
    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得到她的回答之后，录音里重新变得一阵嘈杂，队友哭爹喊娘，理事破防咒骂。
    陈锦之叹了口气，按下停止播放，终止了后面那场泼妇骂街似的闹剧。
    “这段录音我们发布的时候可以稍微剪辑一下，我想，她们应该也不想饭局的事情被曝光出来。”
    居然都这时候还考虑到这些，这群刚背刺过她的前队友真的不会良心作痛么？
    苏成意也跟着想叹气，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僵硬地开口道：
    “可是她们都突然冒出来造谣你了，因为是前队友的身份，所以造成的影响很恶劣。”
    “她们应该是收到了公司的要求吧，大约是以什么再度出道的机会为条件。”
    陈锦之只是简单想想就大致推测出了事情经过，因为并不难猜。
    “即使我指责她们造谣，对她们来说也不会造成多大伤害，因为她们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我背叛了她们。
    而这件事结束之后，她们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像泡沫一样破灭，又要回到在公司里日日夜夜的无望蹉跎。
    要说起来，已经更像是在服刑了。”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觉得很有些道理。
    不过，陈锦之之所以会这样说，也是因为她对她们尚且存着一些怜悯。
    但是，苏成意可没有这样的好心。
    这时候钻出来倒油的每一个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事大事小，彼时一并清算。
    担心自己很有些阴暗的表情被陈锦之看到，苏成意迅速转移话题。
    “那么，关于你阿姨那边的爆料你也看到了吗？”
    陈锦之“嗯”了一声。
    苏成意光是问出刚刚那个问题都有一点咬牙切齿，她却还是表现得很淡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似的。
    “她说的话倒也不完全是假的。比如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我胳膊上确实全是淤青。”
    苏成意垂下眼睛，问道：
    “为什么？”
    “因为我在行李箱夹层里偷偷藏了一张妈妈的照片。
    陈文德本来就因为多了一个累赘而心生怨气，看到照片之后更是觉得晦气，便以这个为理由动了手。
    让我把胳膊抬好，然后他用棍子抽下来。我要在他骂我之前重新摆好胳膊，好接住下一棍。
    他说是要给我立好规矩，免得到了那边之后给他生事。”
    陈锦之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在说什么触目惊心的往事，平淡的像是在说什么今日晚报上的新闻。
    不，这样的事情即使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足够让人觉得愤愤不平了。
    她之所以能保持这样的态度，只有可能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太多太多次，已经完全习以为常。
    “这样的下马威倒是很好，至少让我对新生活有了一個初步的认知。”
    说到这里，陈锦之甚至还笑了笑。
    苏成意却感觉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说实话，陈文德进监狱之前自己真该把他的肋骨多打断几根。
    他妈的。
    “至于阿姨说她省吃俭用供我当练习生.其实反而驳回了有人所说的靠金主才能进公司这件事。
    并且，我也有一些证据可以佐证。”
    陈锦之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一个已经整理好的合集，是一页页拍下来的笔记本。
    “这是我打工兼职时候的账单，因为知道练习生的开销大，想着多攒钱到时候可以还给他们，所以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写在上面了。”
    苏成意看着她随意的翻页动作，照片上记账的字体是韩语，他不认识，但后面的数字还是能说明一些东西。
    标着加号的打工收入一般为较为大额的整数，或许因为兼职的缘故，结算的频率比较频繁。
    最常见的数额是40000左右，换算成人民币两百出头。
    完全可以说是廉价劳动力了。
    不过她一周似乎要打好几份工，又要上学又要练习，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
    而支出这一栏就很琐碎了，苏成意打眼一看，只看到-562，-939这样零零散散的小数目。
    换成人民币，最多也就三五块钱。
    最大额的支出是月底，攒下来的钱都一并给监护人了，她自己就留个坐公交车要用的零钱。
    数目不同月份都不太一样，但大差不差。
    苏成意打眼一看，记住其中一个数字，-375664。怎么说呢，它可以是375000，也可以是300000。
    但不能是这样精确的一个375664，太扎心了。
    这样的账本是很难伪造的，因为事无巨细，每一笔收入支出都是可查的。
    一笔一划将这些数字写下来的人，甚至可以回忆起大多数数字背后的那段经历。
    在超市的临期食品处拿起最便宜的面包时。
    “有些时候连这都要抢呢，不过我选的都是那种吐司面包的边角料，一般情况下都能买到，很便宜而且顶饱。”
    在为了节省车费而顶着寒风徒步走好几公里时。
    “那之后就有一点点后悔，因为在结冰的路面上走实在是太困难了耽误的时间就还不如坐车好了。”
    在上夜班的时候差点被罪犯抢劫时。
    “那人大概也是第一次抢劫，拿刀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我只是指了指监控说那边有人在看哦，他就很匆忙地跑掉了。”
    最后，她说，也有一些“任性”的，不必要的支出。
    苏成意原本以为会是偶尔偷懒，或者嘴馋一类的，但并不是。
    “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只特别瘦小的猫咪，大概只有巴掌大，一直冲我喵喵叫。
    下雨天，天气很冷，如果不想想办法的话，它可能当天晚上就会死在路边。”
    陈锦之慢慢说道。
    “所以我去超市买了一袋牛奶，又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它做了个窝，把伞架在了旁边。
    它看起来很想跟我走，可是不行，我能做的其实也就这么多了。
    因为要说起来，我和它一样，也没有家。”
    也是，她这些年甚至连个鲷鱼烧都没买给自己吃，又怎么会因为这些私欲去掉一笔额外的支出呢。
    无非是自己过得不好，却又见不得其他的苦难。
    难怪她看neco的眼神总是温柔中又有一点失落，应该是想到了那只一起淋过雨的小猫吧。
    苏成意捂着自己的眼睛摆摆手，示意可以了。
    再说他是真的要破防了。
    如果不是因为爆料这件事，陈锦之恐怕永远都不会和他提起这些经历。
    偏偏她自己说的时候还带着笑意，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吃苦。
    这些资料足够证明她所过的生活和阿姨所说的完全不同，她不仅在努力兼职挣生活费，连生活水平都是最最低级的，仅仅是保持在“勉强能活”的范围而已。
    这样一来，无论是“违约”还是“傍金主”的谣言，都可以完美地将回旋镖打回去。
    而这些证据都是陈锦之自己已经提前整理好的，她不是因为想要逃避躲到了这里。
    相反，她早就准备好了反击的手段。
    苏成意想，的确，这才是他认识的陈锦之。
    那么艰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又怎么会倒在这里。
    只不过，就算早就料到有这样一天，也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多少也还是会难过吧。
    所以她吃了一粒助眠的药物，在她认为最是安全的衣柜里等着他出现。
    “我决定要跟公司解约之后，虽然一直在说会打工还债，但没有人听。
    那两人一心想着靠我出道圈钱，甚至连租房的钱都拿不出来，实在走投无路，才回了国。
    那时候，我原本一直坚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的。
    但无论是所谓的亲人，还是朝夕相处的朋友，公司里平时很亲近的舞蹈老师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错了。
    每天要收到不知多少条短信，句句都是责怪和辱骂，甚至威胁说要拉着我一起死之类的。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困惑。
    这四年的练习时间都白费了，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呢。
    关于这件事，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是不是真的怪我太冲动，太冒失了。
    世界上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我好像分不清了。”
    苏成意在这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她在微微颤抖，手机屏幕的光亮将她的神情映得苍白剔透。
    明明是勇敢地做出了正确选择的人，却像是个罪人，要承受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苏成意垂下眼睛熄掉屏幕，侧身把她抱进怀里。
    “不要再苛责从前的你了，她淋着雨，也很害怕。”
    (本章完)

 第437章 跟我私奔吧

    第437章 跟我私奔吧
    直到此刻，苏成意才真正明白了陈锦之经历了些什么。
    要说起来，这些事情从前他也知道，可是从没有细想过，事实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血淋淋地摊开在他眼前。
    她在风雪之中跋涉了四年所积攒的一切都被毁灭得一干二净时，所有人都质疑、反对她的决定，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于是陈锦之在对世界的困惑和对未来的迷茫中，跌跌撞撞地一个人走完了这样的前半生。
    那到底凭什么这些都让她受了呢？
    苏成意从一开始就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到现在更是想不明白。
    每次以为一切都在好转的时候，就有人会跳出来企图把她拉回当初的泥潭里。
    她只是想好好生活，到底碍着谁的事儿了？
    或者说是因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缠苦命人？
    去他妈的，想都别想。
    苏成意咬着后槽牙想，他不信所谓的灾厄和命运能缠着人一辈子。
    就算是，他也会替她斩断这一切。
    就算熬到七老八十岁了，他手里拄着拐杖才能勉强站稳，也会为此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
    或许是意识到身边这位正在因为所看到的一切而心生熊熊怒火，陈锦之牵起他的手指晃了晃。
    “你看到媒体发布的我妈妈的照片了吗？”
    苏成意回过神来，下意识应了一声。
    “嗯，看到了。”
    想到那张照片所拍下的画面，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你妈妈长得和你很像。”
    陈锦之轻轻一笑，点点头道：
    “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说。”
    关于自己的造谣和爆料，陈锦之看得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心情截图下来留作佐证。
    唯独这一条，她看得呼吸一滞。
    她知道这张照片是在什么情况之下拍摄的，甚至如果镜头再往左边挪一点，就会拍到匆匆赶过来的陈锦之。
    她那时候应该还背着书包，袖子上别着属于中队长的红袖章。
    学校要求他们检查工地的清洁情况，再过两天就会有上级领导来视察。
    陈锦之并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因为知道留妈妈一个人在家的风险很高。
    她一旦发起病来，打砸东西也就罢了，有时候还会用头撞墙，不是满头大包就是鲜血淋漓，骇人极了。
    更糟糕的是她有可能会从家里溜出去，而大街上什么人都有。
    许多小孩会追着她扔石子儿，骂她是疯婆子。
    所以每天下午，陈锦之都是在这样的忧心忡忡之中度过的。
    好在她脑子聪明，尽管有着这些生活上的麻烦事影响，学业上还是永远名列前茅。
    检查工地的时候，她牵挂着家事，脚步匆匆，只是走一個简单的过场就给予了“a”的评价。
    可惜和她搭伴的同学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片落叶也要记录扣分。
    陈锦之被他耽误了回家的时间，非常罕见地垮了脸。
    正要发作的时候，有住得近、已经回了一趟家的同学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报信。
    “陈锦之！你妈妈被警察抓走了！”
    陈锦之马上丢了扫帚，匆匆忙忙地往家跑去。
    尽管比同龄人成熟，但心智终究还是小孩子，一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一路上违反交通规则闯了好几个红灯，才看到自己巷子的路牌。
    往日里总是有许多中年妇女围坐在这里嗑瓜子，今天却都没影了。
    因为都围在另一边看热闹。
    陈锦之人小力气也小，喊了好多声“抱歉借过”“麻烦让一让”，才终于扒开人群挤到了前排。
    舒望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人围在中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瑟缩着。
    另一边正在怒气冲冲地控诉她的人是个常常在附近出没的小贩。
    陈锦之说：
    “我见过他，他卖的都是一些自己做的手工玩具，很受小孩青睐。
    比如纸糊的风筝，竹条编的蚱蜢，或者毽子沙包一类的。”
    苏成意听她说着，下意识反问道：
    “你喜欢这些吗？”
    苏成意记忆中，外公常常带着他去买这些玩具，不过苏成意并不感兴趣。
    一是觉得幼稚。
    二是一旦玩起这些，必定会有自来熟的小孩凑过来搭话。
    要么是为了炫耀他自己的玩具，要么就是拐弯抹角地想要一起玩耍。
    因着这两个原因，苏成意自然是对这些玩具敬而远之。
    不过，陈锦之居然也会喜欢这些吗？有点意外。
    “当然啦，我那时候说到底也是小孩子嘛。”
    陈锦之对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弯出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
    “最喜欢的.是风筝。”
    学校附近就有一片草坪，绿绿各类造型的风筝摇曳上天，小孩们牵着线“呼啦呼啦”地跑过，热闹极了。
    但这些跟陈锦之没多大关系。
    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去小卖部帮忙看一会儿铺子。
    不仅可以赚个五毛一块的改善一下伙食，还可以顺带把今天的作业写完。
    所以人群之中陈锦之总是目不斜视，最多最多，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偷看一两眼。
    漫天的风筝飘摇，衬得天空广阔极了。
    “我有时候会想，风筝线断掉的话，会飘到哪里去呢？”
    陈锦之偏着头说道，她的眼神颇有几分深沉。
    于是苏成意下意识以为她在想什么高深的哲学问题，比如我生从何来死亡何处一类的。
    陈锦之瞧他的眼神，忍不住低头微微一笑。
    “好啦，我其实只是在想——如果恰好飘到我家阳台上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顺势捡走。”
    这下苏成意也被她逗得笑起来。
    嗯，看来有时候还是会冒出来一些小孩心性的“坏心思”的。
    “可惜一直没有等到。事实证明，天上不会掉馅饼，也不会掉风筝。”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把话题拉回正轨。
    “那个小贩说，我妈妈拿了他的东西，又不给钱。问她话呢，她就只顾着摇头，也不回答。
    围在旁边的人也不是警察，只是社区人员。毕竟只是这些小玩意，报了警也不会受理的嘛。”
    “旁边围观的人都因为这出闹剧而笑得很开心，说这疯女人要偷也不会挑个贵点的偷，偷这玩意能顶什么用。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
    我觉得我努力了好久才让附近的人认可她是一个‘不会犯罪的、人畜无害的病人’，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给别人欺负她的机会？”
    陈锦之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微红的眼圈引得她眼尾的痣也浅浅泛红。
    “所以我冲上前去，挡在她面前，大声地问那个小贩她到底偷了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
    那个小贩愣了一下，没说话。
    我猜恐怕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小孩。
    社区人员打圆场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是说到底也是偷，不能容忍这种风气。”
    听着她的声音，苏成意好像能想象出来那时候的小陈锦之是个什么模样了，可能像一只护食的小狼崽。
    “然后我就把书包倒转过来，从里面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钱”
    陈锦之噙着泪眼苦笑一声。
    “一角两角的，说不定还有一分的。就说我赔给你们！你们不准抓我妈妈。
    嗯.之后人群就散了。我不知道那时候有人拍了照片，不然肯定会如法炮制，逼着他删掉。”
    “回家路上我一直不理她，我没有觉得丢脸，只是觉得很害怕。
    今天她只是偷了这样一个便宜的物件，如果她去偷别人的金子呢？她真的会被抓走的。
    她被抓走了，那我要怎么办。”
    “她就这样唯唯诺诺地跟在我后面，裹着身上那件很厚的大衣，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和普通人不一样。
    直到进了家门口，她才叫住我，而且居然还呵呵笑了起来，我一时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然后她掀开大衣，里面居然藏着一个风筝。
    是小燕子的造型，经过刚刚那一出闹剧，骨架都已经折断了。
    歪歪扭扭的，已经飞不起来。”
    陈锦之低下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难猜，可是苏成意还是听得难受极了。
    “后来邻居告诉我我才知道，她没有偷别人的东西。
    这个风筝是别的孩子嫌弃太小，丢在一边不要了的。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猜到我喜欢风筝的，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了。”陈锦之的眼泪带着温热的温度将苏成意的衬衫领口濡湿。
    她很少有哭得这么伤心的时候，偶尔情绪失控时，掉眼泪都掉得很克制。
    那张照片的评论区下面一句句全是难听至极的话，有人已经通过这张照片编出了完整的故事。
    一会儿说她想拐走别人家孩子去卖掉，一会儿说她想抢别人的包，一会儿说她砸了别人的铺子。
    反正就是看图说话，莫名其妙把人编排成了一个仗着有精神病所以无恶不作的人物。
    还有人在评论区建议让陈锦之也去做一下精神鉴定，说肯定会遗传。
    “她没有偷东西，她也不是会咬人的疯子，她根本没有那么坏的。”
    陈锦之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经像是喃喃自语。
    苏成意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跟着她的话一遍遍重复。
    “是的，她没有偷东西，她不是坏人。”
    看起来，陈锦之做好心理准备的范畴只是关于她自己的一切。
    没有想到这些营销号没底线到连“祸不及家人”这件事都不懂，竟然为了热度公布了与此事根本无关的舒望的个人信息。
    他们也不懂得什么是“逝者安息”，只因为死人不会说话，就可以随意编排她的一生。
    陈锦之可以沉着地接受所有关于她自己的诽谤和攻击，却不愿意无辜的妈妈被牵扯进来。
    因为无论是这些无妄的攻击，还是当年她选择那样一种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都会让陈锦之觉得愧疚难过。
    那个雨天几乎可以说是她每个失眠夜的梦魇，是余生漫长的潮湿。
    终于从这样的情绪旋涡中挣扎出来之后，两人才从衣柜里钻出来。
    像是两只冬眠结束的熊离开温暖的树洞。
    陈锦之从她的行李箱夹层里找出了一张照片，递到苏成意手里。
    照片里的舒望看起来还很年轻，一袭长裙笑容温婉，怀里抱着还是幼崽形态的陈锦之。
    幼崽陈锦之看起来不太老实，正挥舞着小胖手想去抓舒望的发簪。
    苏成意看得笑起来，抬眼望向她。
    “小时候这么胖嘟嘟，长大怎么瘦成这样？”
    “谁家小孩子不胖？”
    陈锦之抿了抿嘴，神情有几分羞赧。
    她伸手想夺回照片，看起来和照片里想抓发簪的动作很是一致。
    苏成意抬高手臂躲过去，转身去拿手机。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拍下来。”
    “不行。”
    “小气。”
    “怎样。”
    两人正在伱争我抢的时候，苏成意的手机“叮咚”一声。
    是小郑发来的消息，用词非常谨慎，询问他进度怎么样了。
    “少爷，101公司安排过来的工作人员显然是个用来背锅的水货。
    他方态度极其心虚，只要这边关于starboat的反击一出，他们那边必然慌不择路。
    你那边.情况如何？iris她还好吧？”
    这条消息成功将两人带回了现实，还有摆在面前的问题亟待解决。
    苏成意想了想，打字回复道：
    “陈锦之自己解决了绝大多数问题，她手上有当年解约时候的谈判录音，以及当练习生期间的支出明细。
    足够证明她并非自愿解约，以及所谓的金主纯属谣言。
    除此之外，ns公司那边，全恩妍表示可以提供相关证据，101节目是她出面邀请的陈锦之，时间在去年六月。这一点可以证明陈锦之并不是一早就准备归国参加选秀节目。
    总而言之.大多数问题她都自己准备好对策了。”
    “是吗？！那太好了，今晚咱们就可以准备好方案，明天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头晕眼，鼻歪嘴斜！！！”
    小郑看起来很是激动。
    不愧是iris！和他想象中一样百毒不侵！
    苏成意却没有那么亢奋。
    陈锦之趁着他回复小郑的功夫悄悄拿回了照片，正小心地收进行李箱的夹层里。
    明明之前因为这件事挨过打了，倒还是习惯要藏在这里呢。
    大概是因为现在作为明星成天要飞来飞去的，行李箱反而是陪伴她最久的道具了。
    苏成意看着她长发披肩的背影，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要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全世界看，是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没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过往事无巨细地交代给所有人知晓的，而必须这样做的原因甚至是那些莫须有的谣言。
    真是飞来横祸。
    与此同时，小郑那边还在唠叨。
    “还有，蒙面歌王节目组联系你了吗？他们那边都快急疯了。
    距离下期直播就剩两天了，他们都在等iris这边的事情后续。
    洪茂让我跟你说，考虑到艺人的感受，可以请假一期暂停录制，好调整状态。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少爷你觉得呢？”
    这么看来，洪茂可比101公司这群货靠谱多了。
    就算是为了蒙面歌王的节目热度也好，他至少没有在这时候冒出来背刺。
    苏成意关掉手机，抬眼与转身望过来的陈锦之对上视线。
    她起身走过来，抱住他的腰。
    苏成意低头，她微微低垂的眼睫弧度轻扬，被方才的眼泪润湿之后，越发显得分明可数。
    苏成意隐约感觉到怀里的人和他一样藏着心事，而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短暂的依偎缓冲过后，来自外界的压力再一次席卷而来。
    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他先问道：
    “怎么了？”
    陈锦之摇摇头，仰脸看他，桃眼里盛满温柔。
    “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
    她稍稍一顿，像是临时换了个说法。
    “担心什么？”
    “仔细想想，我好像是有一点点倒霉在身上的。所以，苏老师。”
    陈锦之微微抿嘴，神情认真。
    “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去扮演知衿尘这个角色，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娱乐圈的这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我不希望你会因为我的事情被连累和中伤。
    今天这件事让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是一想到你会被牵扯进来，我就会感到害怕。”
    她轻轻捏了捏苏成意的耳垂，眉眼温柔，是商量的语气。
    但苏成意心如磐石，不会被温柔刀轻易拿下。
    “不行。”
    他拒绝得很是干脆。
    “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同进退。”
    “.”
    知道此人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陈锦之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她在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他稍微松松口，或者至少动摇一下。
    而苏成意在酝酿着要问她，要不要暂停录制，或者至少先取消揭面的设计。
    可是再次望向她微微泛红的眼底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时候应该和她说起的，好像并不是这些。
    陈锦之需要的真的是这样事无巨细的考虑和保护吗？
    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她现在所担心的，甚至只是会不会牵扯到他。
    回头想想，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啊。
    她需要的是什么呢？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在给出同样的答案。
    除了爱，别无他求。
    那么，倒不如在天亮之前，暂时先抛开这该死的一切吧。
    我们要在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澄清之前，先干脆地吼上一句，去他妈的世界。
    苏成意这样想，便真的这样做了。
    他低头回复完小郑的消息，便抬起眼睛望向陈锦之。
    迎上对方的眼神，他扬了扬眉毛，朝她摊开手掌。
    “跟我私奔吧。”
    (本章完)

 第438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

    第438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
    和他设想之中的反应不同，陈锦之的眼里没有半分疑惑和犹豫。
    她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回答道：
    “好。”
    像是提着长剑的勇士穿越恶龙的城堡牵起了公主的手一样，纷飞的战火也为此刻而停滞。
    每个拯救世界的勇士都需要一匹好马，这匹好马有可能是从败将的跨下夺走的，也有可能是来自村民的“友情赞助”。
    然而现在是法治社会，第一种路子是走不通了。
    于是苏成意向郑氏村民发送了一条信息。
    “老郑头，现在帮我租一辆车，交车位置我发给你。”
    小郑：“.什么鸟称呼！”
    “不是，这跟我刚刚问的问题有半毛钱关系吗？！”
    “噢！我明白了少爷，你是想亲自驱车过来创翻101公司这帮孙子是吧？那敢情好。”
    “不过少爷您还是得冷静啊，现在这个情况咱们还是需要谨慎为上，先确定好接下来的流程再.”
    苏成意的回复却再次让他明白自己真是想多了。
    “对了，要最拉风的那种车。”
    搞了半天这家伙根本就没在听啊！
    虽然嘴上对此颇为不满，唠唠叨叨，但小郑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只过了半个小时就告诉他已经搞定了。
    苏成意“噔噔噔”跑下楼，见到一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aventador大喇喇停在门口。
    和等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完成交接手续之后，苏成意转着车钥匙，绕圈打量了一下这位钢铁巨兽。
    拉风倒还是挺拉风的。
    苏成意想，这种造型的跑车是他平时绝对不会考虑的款式，因为太引人注目了，自己选的那辆阿斯顿马丁就是主打一个低调。
    但最拉风的一個点恐怕还是车身的颜色。
    尽管现在是凌晨两点，这样的明黄依然让人觉得有几分炫目，基本可以想象出天亮之后会多么夸张了。
    为了防止装酷失败，苏成意非常谨慎地先确定了一下车门怎么开，才打电话叫陈锦之下来。
    见到这只大黄蜂之后，对方显然没有他想象之中那么惊喜，连迈下楼梯的脚步都有几分谨慎和迟疑。
    “.要做什么？”
    “私奔。”
    苏成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陈锦之抿嘴一笑，倒是很配合，低头弯腰坐进车内。
    苏成意绕了个圈坐上驾驶座，把钥匙插进车身，发动引擎。
    “嗡——”
    巨大的启动声浪瞬间席卷而来，给车上毫不设防的两人都吓得一个哆嗦。
    这还是苏成意头一次开这种级别的跑车，陈锦之也是第一次坐。
    她们团体的mv里倒是使用过类似的道具，不过也并没有切身地坐在车内体验过。
    引擎声响起来的瞬间的确是有一种浑身通电的感觉。
    而周遭又是这样寂静的深夜环境，甚至有一种余音绕梁的回响感。
    如此这般，周边的单元楼很快有人亮起了灯，传来几声尖声叫骂。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了是伐？”
    “哎哟哟这是要拆房子哇？拖拉机推进来了哇？”
    “谁的车快点开走的啦，册那！”
    也是，忘记这是老年小区了。
    苏成意俯身过去帮陈锦之扣上安全带，笑着问：
    “我们要不要鸣笛一声以表歉意。”
    陈锦之手肘撑着车窗轻轻一笑，回答道：
    “苏老师不怕风挡被砸鸡蛋的话可以试试。”
    倒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老头老太太才不管你这是兰博基尼还是劳斯莱斯，只要扰了民，该砸还是得砸的。
    再磨蹭一会儿说不定还得被投诉。
    苏成意抓紧时间倒车出库，驶离小区。
    城郊大道，这个时间点车很少，可以让这辆大牛开得不必那么憋屈。
    苏成意单手握着方向盘，偏头看了一眼陈锦之。
    她似乎正好有话要问，对上他的眼神时，却又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也是，谁能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呢？
    刚刚经历了一场铺天盖地黑云压城的网络暴力事件，半个小时前她还很丢脸地趴在他肩膀上哭了一场。
    然而现在就莫名其妙踏上了一场“私奔”的旅途。
    有点荒谬，简直像是什么无厘头电影的情节。
    可是夜晚的城郊大道一望无阻，遥远的月亮悬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兰博基尼的引擎声如海浪声声重叠，他们就像是循着月亮的轨迹行驶。
    这一刻，热搜榜上的话题热度愈演愈烈，占据一二位的话题掷地有声：
    #陈锦之劣迹艺人##陈锦之偶像失德#
    吃瓜群众的热情高涨彻夜不眠，狗仔们守着101的公司和宿舍，守着每个机场的出入口，迫切地等待着话题中心人物的出现。
    然而。
    没有人能想到她坐在一辆骚包至极的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上，正在将整个城市都远远抛开。
    “这是在笑什么呢？”
    她笑得好看极了，苏成意不禁也被带得嘴角上扬，移开视线。
    “嗯可能有点破坏气氛，但是我想问一下，我们这是去哪？”
    陈锦之方才有留意路标，这的确是出城的路，不过她还是猜不出来目的地是哪。
    苏成意的回答漫不经心。
    “不知道，你现在想想？”
    “.”
    陈锦之沉默了半晌，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苏成意笑着解释道：
    “真不知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带人私奔，哪有经验。”
    玩笑话说完，他又正色道：
    “不过机会难得，你想想这周边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实在是很不靠谱的一次私奔体验。
    不过反正是跟他一起，去哪里都好。
    陈锦之手指绕了一圈自己的头发，试探性地提出来一个地点。
    “会不会太远？”
    “不会。”
    苏成意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随手打了个响指表示同意，便重新调整导航路线。
    “但是怎么会想到去这里？”
    这是个颇有几分冷门的选择，苏成意前生在魔都混了好几年，从没在公司的团建列表里看到过这个提议。
    现在这个年头，互联网攻略博主还没有日后那么大的号召力。
    这样偏远的一个小岛，恐怕还和原始的村落没什么区别。
    苏成意从视镜里瞄了一眼陈锦之的神情，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
    “因为.我还没有见过海。”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啊？在南韩也没看过？”
    苏成意有些惊讶。
    毕竟半岛三面环海，整体面积也不大，想看个海很轻松，几乎可以说走就走。
    就跟棠安那边说出门爬个山一样轻松，因为门口就是山。
    “济州岛之类的，也没有去过吗？”
    “是呀，要说起来，其实也有很多机会能去的。”
    陈锦之想了想，微微蹙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错过机会。
    有时候是兼职忽然要换白班啦，有时候是临时要缴费所以没有路费了啦，最可惜的一次大概是那时候的学校有研学活动。
    结果和公司的月末测试撞了时间，就也没有去成。”
    “这样。”
    苏成意点点头，闭上嘴巴。
    有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把“看海”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毕竟大海不会收人类的门票。
    可惜，风景免费，时间可不免费。
    对于陈锦之来说，她的一分一秒都是被安排好的，需要为了生存而紧锣密鼓地做好一切。
    所以更要抓紧当下这个从人生中窃取的时机啊。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无视掉旁边的限速路牌，重重踩下了油门。
    以这样的时速行驶，两人很快如愿离魔都越来越远。
    城市的喧嚣已经几不可闻，目光所及之处是郊区野蛮生长遮云蔽日的树木和缝隙中露出来的繁星点点的夜空。
    车窗早就被摇了下来，晚风拂面，并不温柔，但能让人保持清醒和亢奋。
    陈锦之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飞扬，她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模样，这样反差的形象极为少见。
    这样的陈锦之像是从那种文艺电影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风仿佛从她的身体里穿透而过，破碎而萧瑟，她漂亮得很有些惊心动魄。
    苏成意时不时就偏头看她一眼，忍不住感叹人眼为什么没有拍照功能。
    陈锦之伸手将纷飞的头发捋到脑后，似嗔非嗔地望了他一眼。
    “头发抽得脸很痛欸！”
    风将她的声音吹远。
    苏成意笑了一声，侧身把他的棒球帽扣到她脑袋上。
    车载音响播放着《california dreaming》，电影《重庆森林》的插曲。
    眼前的道路平坦而绵长，他们已经穿过了许多个路牌。
    途中与许多运载着沉重货物的大型货车劈面相逢，和苏成意这边一时兴起的旅行不同，他们大多是为了生活而彻夜奔波。
    苏成意主动鸣笛打招呼，对方也会默契地回应上一声悠长的喇叭。
    苏成意曾经看过相关的采访，这样的鸣笛醒神是来自长途货车司机们的默契，意在提醒对方前方路长、千万注意安全。
    车灯与路灯光线交汇，终于渐渐被远处亮起来的天光夺了阵势。
    导航提示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苏成意放缓了车速，腾出右手来牵住了陈锦之的手。
    十指相扣，掌心温热。
    路边的景观已经更迭了，属于沿海地界的气息迎面而来。
    从大道拐入旁边的小路，天还未完全亮，但已经有渔民提着鱼篓从路边走过。
    当他们见到这样一辆嚣张的车子时，纷纷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
    对于他们来说，最常用的交通道具是小电驴。
    苏成意捏了捏陈锦之柔软的手指，示意她往前看。
    目光所及之处，天际线边，已经是一片茫茫大海。
    这个目的地如苏成意所想的一样，似乎还是个原始未开发的小渔村。
    道路坎坷不平，开到最后终于开不动了，渔民对陌生来客颇有些警惕，但兴趣并不大。
    大多数人只是打眼一看，便自顾自走开了，他们忙着整理自己的渔获。
    苏成意将车停在路边，起身下车。
    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淡淡的咸腥味，远处的潮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天亮起来的速度很快。
    苏成意拉住陈锦之的手腕，沿着小路奔跑起来。
    “我们去看日出！”
    路过的渔民都是一脸困惑，不晓得这两人紧赶慢赶跑去海边是要做什么，他们对于这样司空见惯的景观是没有半毛钱兴趣的。
    并且他们也不认识甚么iris，不知道此时的互联网因为这个压低了帽檐的长发女孩而变得有多么热闹。
    ……
    所谓望山跑死马，如今是望海跑死人。
    两人一路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让脚下的水泥道路终于变成了海滩上柔软的金沙，有造型各异的贝壳从沙子里露出半边来。
    苏成意和陈锦之很默契地一直低头看其中有没有心仪的漂亮小玩意可以捡走。
    而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蓝色的海水接连天际呈现一线金色的光边，涌向岸边的海潮起伏着卷出白色的浪，星星点点的海面上浮光跃金。
    太阳从云层和海浪之间缓缓升起，如同蜗牛的触角试探着打破了混沌而寂寞的夜色，耀眼的光芒霎时席卷天地间。
    橘红色的云彩之间海鸥翱翔而过，连翅膀上的羽毛也被染成金色。
    远处黑色的礁石映出庞大的阴影，是这副油画中唯一的暗沉色彩。
    苏成意牵着陈锦之的手，踩着沙滩松软的金沙往海边走，螃蟹和不知名的海生物从两人的脚边穿行而过。
    潮水还差半步就会浸湿两人的鞋子，阳光终于穿破云层越过大海，落到了两人身上。
    只有体验过这样的日出，才会知道这样一个每天都会发生的自然景象为什么会被人们赋予那么多的意义。
    因为无论度过了怎样的一天，在感受到初升太阳的温度时，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想：
    “真好啊，又活了一天。”
    而苏成意觉得这样的日出似曾相识，仿佛在前世曾经有过一模一样的记忆。
    唯一不同的大约是他现在牵着一位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
    陈锦之望着大海，神情专注，像是要记住太阳升起的角度，云层变幻的过程。
    此时她已经摘掉了棒球帽，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温柔的弧度，过膝的裙摆跟着款款飘扬。
    她的瞳孔倒映着明亮的金色光芒，她的目光也像是波澜起伏的海潮。
    苏成意忽然有些庆幸目的地是这里。
    这场旅行来得毫无预谋全无计划，与其说是“私奔”不如说是“逃亡”。
    抛开人情冷暖，逃离尘世喧嚣，这是一场迎着阳光的盛大逃亡。
    而现在他们站在了逃亡的终点，这里说到底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偏僻小渔村。
    可是阳光下她的侧脸那么好看，直让人觉得这里合该就是世界的尽头。
    (本章完)

 第439章 我们光脚越过人间荒唐

    第439章 我们光脚越过人间荒唐
    方才一路跑过来，鞋子已经进了不少沙，此时层叠的海浪扑到了沙滩上来，两人索性脱了鞋提起来，光脚踩进沙里。
    金色的沙子被晒得微微发烫，而海水的温度凉沁沁的，只没过脚踝的位置，是一种有些奇异的感觉。
    两人沿着沙滩走了一路，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又很快被海水冲刷干净。
    苏成意对于这样的大海并不陌生，他小时候就是在沿海城市长大的。
    那里的海看起来比这里的更空旷而遥远，放眼望去，连一块礁石都找不到。
    在这样的海边还遗留着一架架的废弃炮台，算是文物，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的游客会新奇地排队过去打卡。
    而从来没见过海的陈锦之对此兴趣就很大了，仅仅只是看见一只横行霸道而过的小螃蟹，她都会惊喜地睁大眼睛指给苏成意看。
    她很少有这样小孩心性的时候，倒是让苏成意想到了关于风筝的事情。
    有句话说是，有些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但是，童年时期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成年之后得到了，又真的会觉得开心吗？
    现在的风筝跟那时候已然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造型还是材质都已经更迭一新。
    据说有些地方还专门设有风筝节，苏成意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相关的新闻报道。
    那可真是声势浩大，壮观至极，让人忍不住感叹：“这他娘的是风筝？”
    不仅有传统的龙和凤凰的造型，甚至还有航母造型，100米长的火车造型还有串成一串的七色葫芦娃。
    给他一根风筝线，他能放飞一个世界。
    有机会的话要不要带陈锦之去参加一下呢
    还是算了，这跟她想要的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吧！！！
    苏成意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奇奇怪怪的风筝清理出脑海。
    陈锦之瞧见他的动作，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睡觉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所以累了。
    于是停下脚步拉住他，笑着开口道：
    “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好。”
    苏成意点点头，蹲下来摸了摸沙子的温度。
    还好，现在时间还早，再晒一会儿的话，感觉都能在这里做海鲜烧烤了。
    眼下正好有块一人高的大礁石，两人便顺势在它投出的阴影里坐下。
    “走累了吗？”
    苏成意拍了拍手上的沙子，侧头问道。
    “有一点。”
    为了让他老实坐着休息一会儿，陈锦之就顺着他的话回答道。
    “海边的日出好漂亮。”
    她弯了弯眉眼。
    苏成意的嘴角弧度很小地扬了扬，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其实日落也很漂亮，想看吗？”
    陈锦之低头笑了笑，却轻轻摇摇头。
    “日落留给下一次，好不好？”
    她这样一回答，苏成意才意识到两人还得回去处理那一档子破事儿。
    说起来也是奇怪，万事顺利的时候，没人会想到来一场这样的周边旅行散散心。
    倒是出了乱子，才会有时间做这样的事情。
    太阳渐渐远离了海平面，体感温度也高起来，好在海风吹得人很凉爽。
    这样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不少村民来到了海边，阳光将他们的身形镀上一圈金边，像是纪录片里常常会有的画面。
    他们大都拿着铲子和塑料桶之类的，在沙滩边弯着腰铲来铲去。
    来的大都是些老人和小孩，捡到漂亮的贝壳时，孩子会惊喜地跳起来欢呼，并举着贝壳给身旁的人炫耀。
    “这是在做什么呢？”
    陈锦之有些好奇地问道。
    还以为铲沙子是要用来堆城堡之类的童趣行为但看起来他们好像并没有这个闲情雅致。
    “嗯，这個叫赶海。”
    再过几年就会很流行了，带火了一大批赶海主播以及在海边卖铲子桶子的小商贩们。
    不过确实很有意思，观看这种直播会带给人一种赌徒心理。
    每一铲子下去都像开盲盒似的，你不知道里头会开出来什么玩意。
    就很有意思。
    苏成意想了想，解释道：
    “其实就是大海涨潮的时候，会把一些海生物冲到岸上来，潮退之后，有一些就会被留在岸边。
    人们去捡拾和铲挖这样的生物，就叫做赶海。可以挖到很多东西呢，蛤蜊小鱼小虾之类的。”
    “这样！好像很有意思。”
    陈锦之听得笑了起来，目光遥遥落在远处正在忙活的人们身上。
    苏成意随手抓起一把沙子，问道：
    “也想试试看吗？”
    “算啦。”
    陈锦之摇摇头，用手指在沙子上写写画画。
    苏成意偏头去看，她写的是他的名字，一笔一划很是认真。
    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在旁边龙飞凤舞地写了个iris。
    他无聊的时候会模仿陈锦之的签名，已经颇有几分神似了。
    奈何沙地上颇难发挥，叫人看不出来他的本事。
    陈锦之无视了身边这位草书大师浮夸的动作，兀自认真写完“苏成意”的最后一个点。
    苏成意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忽然想到了《神雕侠侣》里老顽童周伯通教小龙女学左右互搏之术，要她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老顽童以为小龙女学不会，谁知道她早修炼得心如止水、心地空明，稍一出手便成功了。
    陈锦之此时眉眼低垂的神情，就让苏成意觉得小说里的画面穿过书页，摊开在了自己眼前。
    陈锦之写完他的名字，掸了掸裙摆上的沙砾，正想说话，就被他抓住手腕拉了起来。
    “来这里写。”
    虽然不知道他一时起的是哪门子兴，但陈锦之又习惯了事事依着他，便不明所以地被他拉着跑到了海边。
    苏成意揣着手，观察了一下海浪冲刷沙滩的规律以及被海水侵染的最近一道轨迹。
    自认为确认好了合适的距离，他才蹲下来，在沙子上写下：
    “陈锦.之.”
    陈锦之微微一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换到这里来写。
    写完“之”字他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写道：
    “の不.开心。”
    苏成意抓紧写完最后一个点，抬眼看着即将席卷过来的海浪，迅速起身拉着陈锦之后退了两步。
    海浪挟裹着浪，将“陈锦之の不开心”给淹没。
    而潮水退去的时候，这几个字已经了无痕迹。
    陈锦之的睫毛随着心跳一起颤动了一下，偏过头去看苏成意。
    此人正勾起嘴角，笑得很有几分得意。
    这个仪式是苏成意在网上学到的，有许多的失败案例。
    比如写下了“不开心”，然后对着大海虔诚地呐喊：
    “大海请你带走我的不开心吧！”
    没想到最后海浪只冲掉了“开心”两个字，也就是说大海只带走了他的开心.
    这就是预判不足了。
    苏成意对自己计算好的距离一次成功这件事，很有几分成就感。
    否则就只能狼狈地用脚踩掉没被冲刷走的字。
    虽然早就暗自把这个方法列为planb，但是那就一点都不酷了。
    总而言之.
    “喏，你看，大海带走了你的不开心。”
    苏成意笑起来，认真看着陈锦之的眼睛说道。
    陈锦之觉得阳光的温度透过他的眼睛，直直落到了她的心里。
    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回应，大海带不走我的不开心，但你可以，只有你可以。
    刚刚写字的痕迹已然消失殆尽，陈锦之抬起头来，指了指她自己的脸示意。
    “什么？沾上了脏东西吗。”
    苏成意下意识以为是他的脸上沾了泥点之类的，抬起手背胡乱擦了两下。
    陈锦之摇摇头说道：
    “你过来一点。”
    好像是要帮他擦的意思。
    苏成意会了意，听话地微微俯身。结果他还没完全凑近，陈锦之已经踮起脚亲了上来。
    她的这个吻带着久违的侵略性，攫取着呼吸之间的所有氧气。
    微咸的海风中，苏成意一时间竟然只能闻到她身上的鸢尾香味。
    “婆婆，你看！”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显然意有所指。
    苏成意一惊，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被陈锦之摁住后脑勺阻止了动作。
    “他们两个在干嘛呢？”
    熊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以苏成意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陈锦之带着笑意的桃眼。
    她好像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哎呀呀，不能看，不能看！快走，我们去那边捡贝壳。”
    这个说话的婆婆听起来和当事人苏成意一样慌张。
    “为什么呀？”
    熊孩子依旧无邪。
    “嗨呀！伱这孩子问问问”
    “我走过去仔细看看！”
    熊孩子“啪嗒啪嗒”跑了两步，吓得苏成意一哆嗦，被陈锦之扶住腰身。
    “呀！”
    好在熊孩子似乎被婆婆及时掐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我们去那边，那边有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为了哄孩子这种谎话也能编的出来还真是
    “哇！好耶！！！”
    这熊孩子还真好骗哈。
    苏成意内心的吐槽像弹幕一样飘过。
    “所以大哥哥大姐姐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是——哎呀，等你以后长大结婚了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他们在结婚！”
    “罢了.你就这样理解吧！”
    这对祖孙讲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苏成意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下嘴唇微微一痛。
    “不专心。”
    是陈锦之惩罚似的咬了他一口，见他回过神来，才稍稍退开一步，桃眼里波光潋滟。
    “你这会儿没有大明星的自觉了？刚刚那小孩万一是幼年狗仔队呢？或者是学了变身术的狗仔大师乔装打扮的也说不定。”
    苏成意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胡说八道。
    他这表现夸张得像是被螃蟹钳夹了嘴似的。
    陈锦之紧张地收了笑意，牵住他的手指挪开了一点，确认没有真的咬破，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会啦，人家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哦。”
    “是吗？！”
    苏成意一惊，听声音明明是个皮得不行的小男孩！
    他转过身去，只看到祖孙远远的背影。
    婆婆背着背篓步伐稍慢，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提着红色的小桶，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
    “好啦，天也亮了，我们往这边走回去吧。”
    两人回到礁石边上捡回鞋子，又顺着海岸线往来时的路回去。
    往回走，也代表着要回到现实世界了。
    苏成意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但是，一想到陈锦之所经受的那些没道理的恶意，他的斗志就又熊熊燃烧起来。
    有一说一，真得好好清算。
    “苏老师，下一期《我是蒙面歌王》的直播，我决定如约参加。”
    陈锦之主动开口道。
    “啊，好。”
    这一点苏成意并不意外，陈锦之向来信守诺言，就算没有接下来的任何反击策划，她也会抗住天大的压力赴约。
    关键在于“揭面”这个设计。
    “揭面的计划也不用更改。”
    陈锦之微微一顿，语气却更加坚定。
    “这样的话，会不会紧张？你不用勉强的。”
    下一期节目的压力和热度都是空前绝后的，否则以陈锦之一直以来的舞台表现，苏成意也不会保持着这样几分担心。
    “不会。”
    陈锦之莞尔一笑，明媚如春光。
    苏成意被这样的笑容晃了晃神，下意识应了声“好”。
    “苏老师之前说过，揭面这个仪式是节目里每个人的热度顶点。
    那么，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陈锦之笑容不减，她看起来毫不紧张。
    “不用担心啦，无论如何，我不会让苏老师失望的。
    风浪越大，鱼越贵嘛。”
    苏成意成功被她说服了，因为她既然这样说了，就代表绝不会掉链子。
    这是来自天才偶像的自信，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候，谣言和中伤都奈何不了她。
    “我已经和小郑说好了，今天晚上我们会动身去南韩谈判。”
    苏成意将接下来的计划摊开了说明白。
    “你放心，我们都是文明人。更何况那是人家的地盘嘛，我们不会生事的。”
    预想到陈锦之会说什么，苏成意提前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然而正是如此，陈锦之才越发觉得他绝不会像话里说的一样乖乖听话。
    “真的，就只是针对造谣这件事简单谈谈，并收集证据。”
    苏成意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陈锦之被逗得笑了一声，摇摇头算他过关。
    “小郑已经联系好了律师去跟璐璐组队，等我们这边一拿到证据，就马上101公司摊牌，到时候他们想耍赖也没辙。
    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回公司了，在知衿尘工作室准备节目表演就好，那边会有我安排的人接送你。”
    谈话之间，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水泥小路和低矮的民房了。
    两人弯腰抖干鞋子里的沙子，重新穿上鞋袜。
    陈锦之的是一双小皮鞋，穿起来比苏成意的运动板鞋要快得多。
    她蹲在地上，顺手帮他系上另一边的鞋带。
    两个不同造型的蝴蝶结挂在鞋舌上，苏成意打量了半晌，觉得还挺有设计感的。
    重新站起身来之后，两人又很默契地回望来时路。
    金色的沙滩和阳光一样耀眼，一路踩出来的脚印深深浅浅。
    苏成意想，我们光脚越过人间荒唐。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个步骤可以在节目直播的当天完成。那样的话，你的压力也会更小一点。”
    回过神来之后，苏成意继续说。
    “那些造谣的营销号和吃瓜群众，我已经找工作室的人帮忙做了账号记录和留证。
    事情解决之后，一并发律师函责其道歉。
    最后，节目选曲的事情，我也在知衿尘工作室那里都为你安排好了。
    现在先不说，暂且当做一个小惊喜吧。”
    见陈锦之听得专注，苏成意笑了笑，凑近在她的嘴角边上亲了一口。
    “到时候如果能赶回来的话，我就去现场陪你。不能的话，也会准时看直播的。
    不要紧张，等我回来，好吗？”
    “好。”
    陈锦之刚被亲过的嘴角微微扬起，笑意温柔。
    的确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想。
    只要一想到世界上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好像就有勇气去面对任何事情。
    (本章完)

 第440章 世间难得楚倾眠

    第440章 世间难得楚倾眠
    在机场的咖啡店买了两杯热红酒美式提在手里，苏成意将步伐迈得很慢，成功在休息室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小郑。
    没费多大力气，因为整个休息室里只有这里传来电锯一般的尖锐呼噜声。
    苏成意感觉周边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疑惑：难不成机场在装修？
    将隔间的门拉紧，他用做了塑封的纸杯烫了烫小郑的脸。
    “.卧槽！”
    小郑吓得像一只被掀翻在地的甲壳虫一样，奋力挣扎了两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苏成意动作很快地缩回了手，避免咖啡被打翻。
    看清楚来人之后，小郑“啧”了一声，揉了把脸坐直起来。
    “少爷你想吓死我不成？我他妈还寻思空姐收了棒子的钱想提前下手，过来烫死我呢。”
    苏成意倚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悠哉哉翘了个二郎腿。
    “如果是那样的话，以你的防范心理，这个点应该要过完奈何桥了。”
    小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只得对着手上这杯热红酒美式出气。
    “买美式就算了，还是热的？这跟想毒死我有什么区别。”
    “难喝才能保持清醒。”
    苏成意低头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
    “哎哟少爷您可放过我吧，我昨晚到现在就睡了大概四、五个小时，生产队的驴都睡得比我久啊”
    “我一直没睡。”
    苏成意取下棒球帽，将散乱的额发捋到脑后，冲小郑挑了挑眉毛。
    “得，还是您行。”
    小郑的抱怨都被噎了回去，只得拱了拱手示意佩服。
    自家老板都不睡觉，当员工的还怎么好抱怨呢？
    “联系到starboat的人了么？”
    苏成意屈起胳膊肘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联系到了，以知衿尘工作室的名义，代表艺人iris陈锦之出面谈判。”
    见他谈起正事，小郑也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态度，正色回答道。
    “嗯。”
    苏成意低头继续喝咖啡，问道：
    “他们那边什么态度？”
    “嗨，歪果仁嘛，你懂的。态度上肯定是毕恭毕敬滴水不漏的，心里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我估摸着这会儿正忙着查咱们究竟什么来头呢。”
    小郑摇摇头，把身上盖的毯子掀开，随手叠到一边。
    接待室的冷气开得很足，这还是一個服务生小美女给他披上的，可是他当时太困了，没来得及要个联系方式。
    现在手里握着这少爷送的咖啡，倒是感觉热了起来。
    “嗯，那咱们是什么来头呢？”
    苏成意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明面上能查到的嘛.就和少爷您给自己捏的人设差不多。
    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才华横溢的怪胎天才制作人。
    不入世，不露相。”
    小郑摊了摊手，将“知衿尘”在大多数人眼里的形象总结着说了出来。
    “如果他们查得再深一点.当然了，在咱们国家，棒子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
    所以我猜测，他们会选择直接从101公司那边入手，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狼狈为奸的嘛。
    说起来也算是有缘分了，这俩公司是真该结盟，蛇鼠一窝，烂一块去了。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就会变得有点好笑了。”
    说到这里，小郑先忍不住大笑了两声。
    苏成意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
    如果starboat公司选择跟101公司咨询“这个知衿尘是何许人也？”的话，收到的回复可能就会比事实夸大些许。
    毕竟知衿尘本人在101公司留下的印象可谓恶劣至极。
    他每次去101公司都没什么好事，还次次都是趾高气扬的态度，脸上明晃晃写着“你这什么破地方也配本少爷亲自巡视？”
    不仅毫不留情地回绝公司提出的数百次合作邀约，
    甚至还曾经做出过在公司顶层正大光明地暴揍公司太子爷赖雨泽的事情。
    桩桩件件，罪行堪称罄竹难书。
    然而101公司全员上下还真就拿他没什么办法。
    第一，这样曲曲爆单的制作人和财神爷没什么区别，路过的狗都得跪着拜几下。
    第二，他背后是李青山。
    在李老这样的幕后大佬眼里，101公司上到老总下到门口保安一并加起来，无非也就只是几只在浅水滩扑腾的小鱼小虾。
    想让他们集体收拾东西从圈儿里滚蛋，恐怕也就是一通电话的事情。
    而这位知衿尘可是李老的亲传弟子，一看就是要接手衣钵的。
    这种人谁惹得起？！
    101公司之所以敢跟starboat勾结，无非就是盲目自信，以为他不会这么快查到本公司来。
    所以在爆料刚出来的时候，101公司官方微博还装模作样地更新了几条辟谣公告，呼吁大家保持理智。
    如果不是苏成意从一开始就保持怀疑，并破解了匿名邮件的ip地址，倒还真是让人想不到，101这帮草包能干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是真的以为starboat的爆料是有一定真实性的。
    尽管陈锦之是从101节目一步步走过来出道的，但他们依然对她毫不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尽管在节目里她的表现一骑绝尘，却依然没有能够得到公正待遇的原因。
    因为101公司先入为主地认为，迟早有一天在她过往经历里面埋的雷会炸，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避开这样的风险角色。
    而现如今陈锦之在《我是蒙面歌王》一路顺风顺水，按照跟知衿尘的约定，马上就要濒临解约。
    101公司这才抱着狗急跳墙的心理，勾搭上了starboat，主打一个惹不起你我就恶心死你的战略。
    然而，没人想到事情暴露得这么快，回旋镖正在以十倍百倍的速度飞回来。
    “也好，这样免去了不少麻烦事儿。”
    苏成意淡淡地说道。
    一开始就以一个“没素质不好惹”的形象出现，许多客套的寒暄流程就可以被略过。
    “不过，我们谈判的关键点还是要放在证据上。
    法治社会，咱们都是文明人，不要搞得像是恶霸过街一样，有辱斯文。”
    苏成意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茶几。小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您这话这是点谁呢？上次进门前说得好好的文明谈判，进门就把赖雨泽哐哐揍了一顿的是谁？”
    对于他的控诉，苏成意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他看起来在飞机上也不打算睡觉了，一会儿功夫就把手上这杯热红酒美式给喝得见底。
    小郑瞧着他喝得淡然，便也心怀疑窦地低头啜饮了一口。
    这一下差点没把人给送走。
    非常奇怪的味道，因为是热饮的缘故，中药味比冰美式的要更浓烈一筹，更别说其间还混合着呛口的劣质红酒味。
    让人怀疑对面这位面无表情干下去大半杯的少爷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已经失去味觉了？
    不过还真和他所说的一样，难喝才能保持清醒。
    小郑觉得自己的睡意被这杯敌敌畏刺激了一下，已经火速飞向九霄云外了。
    “对了，少爷，登机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你确认一下。”
    小郑悄无声息地把手上的咖啡放得远远的。
    “嗯？”
    苏成意下意识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皱起眉头。
    “这么说吧，在我看来其实是好事，对于iris来说也是好事，对于少爷你就有点说不定了。”
    小郑笑得一脸神秘莫测。
    阴阳谜语人。
    苏成意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看向屏幕上停留的界面。
    是一个娱乐新闻，已然占据了头条。
    #醒醒娱乐老总楚倾眠公开站队陈锦之#
    靠北。
    光是看到这两个名字挨在一起，苏成意都赫然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太刺激了。
    坐在对面的小郑看着他瞬间严肃起来的神情，暗自好笑。
    看起来这世上能让这位少爷露出这种表情的，也就只有那两位了。
    苏成意缓了缓心神，重新查看这个新闻标题.公开站队？
    从链接点进去之后，似乎是一个活动发布会的现场，原本是跟爆料没什么关系的。
    楚倾眠只是作为赞助商出席，并在最后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一开始回答的都是些常规的问题，毕竟她背后站着那几位黑脸保镖一看就很不好惹。
    但是还真有为了热度不怕死的。
    “楚小姐，请问伱对于目前热度很高的iris违约事件怎么看？”
    记者的话音刚落，助理就冲上来抢他的话筒，语气非常生硬地警告道：
    “不好意思，我们拒绝回答跟本次活动无关的话题。”
    但这位记者并不死心，他一边死死攥着话筒，一边提高分贝喊道：
    “请您说两句吧！楚小姐你之前还曾经在《蒙面歌王》节目上公开给iris投票，请问是炒作么？
    您关于本次事件有什么看法？
    请问您拒绝回答是间接承认了爆料的真实性吗？”
    苏成意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伙子有一种干完今天就辞职不干的气势。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采访谁啊？胆这么肥么搁这儿整顿职场来了。
    站在楚倾眠身后的保镖已经走上了前来，个个虎背熊腰二米多高，看起来能把围成一圈的记者当小鸡仔一样丢出人群。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结束的时候，楚倾眠的选择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一脸冷漠地接过了话筒。
    “怎么看？站在醒醒娱乐的角度，我对于自己在节目上投票的真实性和公平性全权负责。
    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为业界人云亦云，任谣言大肆传播的风气感到汗颜。
    采访我这个问题的意义在于什么？你又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期待真相，期待这场舆论狂欢的结束，以上。”
    楚倾眠把话筒往前一递，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睛看着记者问道：
    “最后，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所代表的媒体是？”
    楚倾眠明明目光清冷，语气礼貌，却听得人背后一阵森森发凉。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展现出这样的攻击性，完全颠倒了在场的媒体心中那个极好说话的好脾气小总裁形象。
    而从楚倾眠接过话筒开始，整个活动会场就雅雀无声。
    在听明白她的意思之后，在场所有人更是哗然。
    没人想到作为醒醒娱乐的老总，她会去公开站队此时声名狼藉的陈锦之，还顺带狠狠怼了所有借此炒作热度的媒体一通。
    所有人都忍不住紧张兮兮地揣测，这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说，是近海集团的意思？
    太恐怖了，如果是近海集团的意思，那完蛋了。
    iris难不成跟近海集团有什么关系？？没听说过啊！
    以那位大楚总的手段，参与过这场网络暴力的业内人士恐怕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视频的最后，楚大小姐一甩秀发，保持着愠怒的神情离开会场。
    活动主办方哭丧着脸追出去，恨不得砍了那冒失记者的脑袋以证自己的清白。
    清汤大老爷，这货真不是我们派来的啊！
    活动现场一片狼藉，徒留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觉得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尽头。
    苏成意倒是没有这些人那么迷茫和惊诧。
    或者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以楚倾眠的性子，她能安静忍到现在就已经很成熟稳重了。
    偏偏还有人举着话筒撞上枪口来，这不找死呢吗？
    如果是其他竞争对手的话，这时候肯定会抓紧时间倒油，落井下石，争取让对方再也爬不起来。
    而如果是楚远江的话，这时候会聪明地保持沉默，在记者问起来的时候假装严肃地说几句不痛不痒的中庸台词。
    没人能摘得出他的错儿来。
    可是楚倾眠就不一样了，她在高中时期就曾经目睹过陈锦之被侯小宏那小子造谣的场面，知道这件事完全是空穴来风。
    所以要她乖乖地学她老爹那套明哲保身？不可能的。
    楚大小姐永远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也永远坚定地站在正义这一边。
    苏成意敲着手机屏幕，心下莫名有些触动。
    见多了人心叵测，再见到楚倾眠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觉得美好得有些太不真实了。
    世间难得楚倾眠。
    因此，世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楚倾眠。
    (本章完)

 第441章 你家翅膀打结了

    第441章 你家翅膀打结了
    楚大小姐的号召力让此时坐在机场吃瓜的两人都大吃一惊。
    自以为身负重任的苏成意和小郑，甚至还什么都没做，舆论的反扑就已经提前开始了。
    并且来得轰轰烈烈，颇有烈火燎原之势。
    从一开始就保持中立的吃瓜群众终于找到了可以发言的沃土，纷纷在#醒醒娱乐老总楚倾眠站队iris陈锦之#的话题下面评论。
    “我靠，我就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就知道iris不是那种人。”
    “不是姐吹，姐的追星道路上还从来没有过塌房事件。”
    “楼上一群逗比又开始马后炮了，笑。”
    “你懂个屁，本来就是。”
    “我到现在都还没发言呢好么？这种铺天盖地的黑料一看就是背后有推手啊。”
    “圈内朋友早就跟我说了是造谣。”
    “对对对，反正互联网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呗。
    人在美帝，刚下飞机。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楚倾眠小号。”
    “我劝各位网友谨言慎行，楚老登儿is watching you。”
    “插眼，和小楚总一起等待后续。”
    也有仿佛见到一线曙光，抓住救命稻草的陈锦之粉丝。
    “天啊，泪目……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发声的是竞方公司的老板……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此处应该艾特101公司的一群废物点心，要你们有何用？！”
    “果然相由心生，小楚总真是人美心善，呜呜呜。”
    “这次不用说有点人脉了，楚家这种人脉这时候选择公开站队，说实话，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我靠，又心痛又难受啊。锦之.”
    “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在娱乐圈看到高岭之和高岭之的惺惺相惜。”
    不过最令人意外的群体，还是楚大小姐的事业粉。
    苏成意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群神秘粉丝。
    “楚老板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发声，这就是大佬的底气吗？”
    “废话，近海集团大小姐跟你闹呢，想说什么就说了呗。”
    “妈呀好飒，有点爱上了！”
    “哎，可能这就是精英教育的产物吧。举手投足之间自带潇洒气质，有一种只是来娱乐圈体验生活的局外人感。”
    “我劝隔壁那些阴阳怪气的人长点心，大小姐这时候站出来，肯定是早知道结果啊。
    也不动脑子想想，像她这样的那些幕后大佬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事情真相了好么？”
    “还是不太希望小楚总趟浑水，不过转头想想，醒醒娱乐开创的初衷不就是让她随意发挥吗？那就……小楚总玩得开心就好。”
    “接下来要表演的节目是：楚大小姐整顿娱乐圈！！！”
    “给楼上点個赞，最喜欢的一集。”
    ……
    苏成意和小郑凑到一起，看了一圈评论。
    小郑叹为观止，摇着头说道：
    “这还真是展现了一波话语权的重要性啊。”
    “是的。”
    苏成意表示赞同。
    像这种几乎类似于全网并起的网络暴力事件，普通人的发声是很无力的，就像一滴水落进了大海里，不会有任何的反馈。
    只有像楚大小姐这种举手投足都会引起大范围讨论的、本身就站在话题中心的人物站出来发声，才会有这样瞬间颠覆全局的效果。
    想到此处，苏成意微微一顿。
    他从前对于接手李老的衣钵这件事是很抵触的，除了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对娱乐圈的各类事宜实在兴趣不大。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听就是劳力伤神。
    苏成意曾经以为用知衿尘这个身份当好一个局外人辅助就可以应付大多数情况，现在看来，并不可以。
    想要有话语权，就要站得更高。
    “不过啊，少爷，你不慌么？”
    小郑贼兮兮地问道。
    “什么意思。”
    “啧！你这，哎呀！翅膀打结了呀！”
    小郑挤眉弄眼，神情很是促狭。
    苏成意不动声色地抄起旁边的航班宣传单拍到了他脸上。
    这一场舆论反扑是两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影响可以说是只好不坏。
    第一是缓解了谣言的不断发酵膨胀，像是一个即将升空的热气球被楚大小姐用针扎了个孔放气似的。
    这争取了不少时间，让两人在南韩的计划可以更加从容不迫，从而避免因为着急而出岔子的可能。
    第二，目前为止跳得最凶的营销号们也都纷纷偃旗息鼓了，此时估计正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没人知道楚倾眠的发言是不是代表着她身后那位大能的立场，如果是，那可全完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给真相的澄清铺了一块垫脚砖，吃瓜群众会下意识认为楚倾眠不会随意站队，所以她的立场一定是有道理的。
    这给大众留下了一个心理预期，那就是事实或许真的并不是所看到的这样的。
    所有人都会如楚倾眠所说的一样，期待真相，期待这场舆论狂欢的落幕。
    这样一来，舆论对于真相的期待值就被拉到了最高。
    待到证据链完善，这边根本不用进行多余的宣传，真相的热度就会瞬间压过谣言的热度。
    总而言之，楚大小姐这下真是帮大忙了。
    苏成意想，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意外之喜。
    “哦哟，又来一个！”
    小郑一直不断刷新着热搜榜，虽然第一名的宝座还是被楚大小姐稳稳占据，不过也有一个新话题正在不断攀升。
    #林易水怒骂键盘侠力挺iris#
    苏成意一愣，有些意外。
    不过却不是对于林妹妹发声这件事感到意外，毕竟她很喜欢陈锦之这个朋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关键是“怒骂键盘侠”，以林易水的中文水平，能骂得过才是有鬼了。
    苏成意心怀疑虑地点开这个话题，第一条微博就是林易水在自己的认证号上发布的。
    “@iris-陈锦之，想一起去吃绵绵冰。”
    很朴实的语言，一看就是林易水自己发的，跟工作人员没什么关系。
    不过看起来怎么跟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似的？！
    妹妹你没发觉这个点全世界都在讨伐她吗还搁这儿惦记着绵绵冰呢！
    点进评论区，果然有许多好事者在底下阴阳怪气。
    “村通网？赶快切割吧，这种拜金女不配当你朋友。”
    林易水回复道：“看不懂你是什么意思，sb。”
    苏成意差点被一口咖啡呛到，这还真是言简意赅。
    不过sb是谁教她的？
    总不能是全恩妍吧，她自己也整天只会“阿西阿西”的骂。
    “都队友了，伱帮忙给陈锦之打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有金主呗？”
    林易水：“du wichser！”
    翻译过来就是“你这狗娘养的！”，也很言简意赅。
    你看看，键盘侠给人小女孩逼得都说母语了。
    “爱豆可以骂人？笑了，就这粉丝还吹什么养成系？”
    林易水：“滚。”
    “楼上也没说什么吧，爱豆本来就不该骂人啊，万一有小孩子看见，学坏了怎么办？”
    林易水：“你也滚。”
    看到这里，苏成意和小郑已经都憋笑憋得有点颤抖了。
    看起来虽然用来日常交流的语言进步不大，比如不懂什么是“村通网”，不过骂人还是挺会骂的。
    评论区更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伙看热闹都快忘了点开这条微博的初衷是什么了。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给林易水起名叫“滚滚侠”。
    “哎，娱乐圈里假人太多了，偶尔冒出来这样一个真实的小孩，倒是挺有意思的。”
    小郑一边大笑，一边给林易水的评论挨个点赞。
    “不过也是因为她有底气吧，毕竟压根没想走爱豆这条路，谁管粉丝怎么看，爱谁谁。
    不过也是，我要是有caroline这种名导演妈，我也看谁不爽就喷谁，反正不会让我混不下去。”
    小郑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这么看来，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苏成意想，楚倾眠和林易水的共同点是她们并不靠舆论吃饭。
    醒醒娱乐只是楚倾眠十八岁的一个练手用的娱乐项目，她若是不想干了，要撂挑子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虽然楚小班长不会做出这种事，但不代表她没有做这种事的能力。
    换句话说，论起试错成本，她可以用来挥霍的资本几乎是无限的。
    而林易水也一样，从一开始她就注定了要走演员这条路。
    一部分是因为caroline是她妈，另一部分是因为她这张脸不演戏可惜了。
    爱豆只是一个跳板，让她在国内刷一刷脸熟度，所以她才不在乎路人对她的看法。
    作为好朋友的陈锦之在她心里的重量，显然是要比路人的评价重个几百倍的。这两位公开和大众唱反调的人先后站出来，一时间便让局势变得更混乱了。
    相关的梗和话题层出不穷，互联网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
    其中获益最大的大概是这些论坛的老板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夸张的热度，他们这几天估计数钱数到手抽筋，个个都笑成了歪嘴战神。
    热搜榜更迭的速度很快，不断有新的话题被刷新上来，引起一番火热的讨论。
    #林易水飞身救姐#
    #采访楚倾眠的记者其实是想无痛辞职#
    #镜头捕捉到楚远江神秘微笑#
    #caroline说林易水说sb其实是说“睡吧”不是骂人#
    #小楚总冷脸好帅#
    #报！滚滚侠还在高强度对线#
    吃瓜看热闹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还未意识到过去了多久，机场的登机播报就响了起来。
    京城飞首尔，从一个首都飞到另一个首都，大约三个小时。
    苏成意低头拍了一张登机牌，发给了陈锦之。
    两人的座位挨着，小郑一上飞机就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准备抓紧时间补觉。
    他方才那杯热红酒美式就只喝了一口，所以不会影响睡眠。
    苏成意吨吨吨喝完了，所以此刻精神得很。
    时间刚刚入夜，窗外夜色朦胧。
    到首尔的时候，大概还不算很晚。
    不过不是说南韩人均不睡觉靠咖啡续命么？
    苏成意倒是希望这是真的，因为他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他还想回去看《蒙面歌王》的现场直播。
    很快便听到空姐说距离正式起飞大约还有五分钟。
    马上要有三个小时的断网期了，不知道会不会又错过什么大事件。
    苏成意这样想着，胳膊肘怼了一下旁边已经用眼罩和口罩把自己严严实实保护起来的小郑。
    “少爷你最好有事。”
    清梦被扰，小郑一脸愠怒地扯下眼罩。
    “知衿尘工作室有官方微博么？”
    “没有，您不是低调嘛，不是不入世嘛，不是真人不露相嘛！”
    小郑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又要搞哪一出。
    “那我现在注册一个。”
    苏成意晃了晃手机，屏幕停留在微博的注册界面。
    “我直接用官方工作室的邮箱注册了。”
    “行啊，但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搞这个？”
    小郑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特意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啊！”
    “嗯，现在局面已经很乱了，索性就让它更乱一点。”
    苏成意笑了笑，自信地在起名界面输入“知衿尘”。
    “此用户名已被注册。”
    “？”
    苏成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谁啊！偷偷抢注别人名字！
    想了想，苏成意在前面加了个下划线符号。
    “此用户名已被注册。”
    加顿号。
    “已被注册。”
    加圆点。
    “已被注册。”
    靠北！
    难以理解，到底有多少个知衿尘？！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破罐子破摔，在知衿尘后面胡乱摁了一通乱码
    “知衿尘￥%#&*”
    本来想着这下总算可以成功了吧，没想到弹出来的提示却是：
    “操作频繁，请五分钟之后再试。”
    五分钟之后我都起飞了好么！！
    苏成意很无语地放下了手机。
    旁边已经观战半天的小郑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少爷您还是嫩了点，就让你看看老姜的手段吧。”
    小郑低头在手机上一阵捣鼓，看起来像是联系了什么工作人员。
    一分钟后，他把手机递还回去。
    苏成意低头一看，不仅夺回了“知衿尘”这个名号，甚至还有着金闪闪的官方认证。
    在名字下面有一行小字：“知名制作人”。
    “这种号当然是直接找官方要啦，简单的啦。”
    小郑摊摊手，显然对于这种事情轻车熟路。
    苏成意点点头，进入主页，因为是刚刚注册的新号所以还是空空如也，0关注，0粉丝。
    苏成意在搜索栏里输入“iris-陈锦之”，点击关注，随后退回发布页面。
    “要发微博？”
    “嗯。”
    “不能骂人啊少爷。”
    小郑忧心忡忡。
    苏成意笑了一声，在输入栏里键入：
    “新作，下期直播见。@iris-陈锦之”
    发布完成之后他就关上了手机，这条微博的热度现在看来是未知数。
    因为毕竟是刚注册的号，没什么粉丝，这个点也来不及宣传了，暂且这样吧。
    引擎声轰隆作响，滑轮在地上摩擦出黑色的轨迹。
    短暂的失重感后，这辆通往海的另一边的飞机终于腾空而起。
    知衿尘工作室。
    陈锦之正在一遍遍地顺歌词，要将每一句都记在脑海里，成为脱口而出的肌肉记忆，这是她的职业习惯。
    苏成意准备的这首歌，词有一种诡谲而妖艳的美感，让人非常喜欢。
    在第三次短暂卡壳的时候，陈锦之垂下眼睛，意识到自己状态的些许不对劲。
    互联网上如此热闹，她当然也看到了许多消息。
    全恩妍已经为自己沉默和她反复道歉过不知多少次，陈锦之对此当然表示理解。
    林易水那边陈锦之也提醒过，让她暂时不要发声，怕会牵扯到她。
    然而，她还是冒出来了，甚至还和评论区你来我往地互骂了起来。
    陈锦之对此感到很有几分无奈。
    不过，也还好，舆论对于这位小朋友似乎是包容的。
    陈锦之受到过太多的不公平待遇，下意识以为舆论会在每一颗鸡蛋里挑骨头，但事实证明，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除此之外还有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最先站出来的那一位，更是以一己之力将舆论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陈锦之向来心思缜密，从出道那一天开始她就在为这样的事情做计划。
    甚至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整件事情的走向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唯独这一件，是计划之外。
    而这种意料之外的善意忽然降临的时候，是会让人感到很无措的。
    更何况是来自于楚倾眠这样的人。
    陈锦之想，每一次，都能让人更加意识到她是个怎样纯净剔透的人。
    然而。
    这样因不知情而始终抱有的坦诚善良，落到知情的人身上，就会变为痛苦，迷茫，自惭形秽。
    如同于地狱见光明，稍不留神就会形神俱灭。
    陈锦之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自己无意识间掐出来的红痕。
    太显眼了，很麻烦的体质呢。
    她不着痕迹地放下了卷起来的衬衫袖口，很好地遮挡住痕迹。
    随后便像是无事发生一样，陈锦之抬眼对着工作人员一笑。
    “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一会儿时间，现在可以试音了，辛苦大家。”
    无论如何，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当面和她道谢吧。
    此时的航班上。
    苏成意莫名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
    为什么后背忽然一阵凉意，还有一阵细密如针扎的疼痛袭来。
    大概是四十个小时没睡，还是有点累了吧。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颈椎，打消了看书的念头，决定闭目养神一会儿。
    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有点不太平静。
    想来都怪小郑刚刚说的什么翅膀打结，吓唬谁呢！
    苏成意戴上眼罩，开始数羊。
    此时，窗外月亮悬于夜空。
    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本章完)

 第442章 神秘的礼物

    第442章 神秘的礼物
    金浦国际机场。
    三个小时的航班时长，苏成意因为咖啡因作祟，没能补觉。
    小郑倒是睡了一路，下飞机的时候顶着鸡窝头和灰暗的眼圈，像是被大炮轰了似的。
    “我说，少爷，你难不成打了鸡血么？”
    小郑瞧着身边这位长身玉立云淡风轻的家伙，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成意“呵”了一声，并不回答。
    两人走机场的贵宾通道，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都颔首礼貌示意。
    “说真的，少爷你不需要找个地休息会儿吗？你这样我都有点害怕你是不是在透支寿命干活儿了。”
    小郑往前走了两步，观察着他的气色，企图抓住任何他在强装正常的蛛丝马迹。
    苏成意索性原地站定，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迎接他的审视。
    “方才你真的一路都没睡？”
    小郑一脸怀疑。
    “嗯哼。”
    苏成意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那你不无聊吗？你在想什么？”
    小郑撇着嘴，表示很难理解。
    “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话，我刚刚在想”
    苏成意想了想，似乎真有要回答的意思。
    小郑心里一惊，以为能听到什么关于修罗场的信息和计划，登时竖起了耳朵，心情很是激动。
    “德意志哲学家戈特弗里德莱布尼茨对于存在之谜首次提出的问题——为何是有，而不是无。
    这是一个关于终极起源的问题，而人类所追求的答案不能有任何前提条件，不能让答案使得问题变成接踵而至的更多问题。”
    苏成意开始阐述。
    小郑立马转过脸去，语气像是死了一样平静。
    “走吧，我联系的司机在外面等呢.少爷伱再跟我聊什么存在之谜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两人走出机场，便有一个黑西装白手套的人主动跑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问道：
    “小郑先生是马？”
    很典型的南韩人讲中文的口音，不过算是说得很不错了。
    特地找了個翻译来？
    苏成意略一挑眉，看了小郑一眼。
    后者笑着跟他挤挤眼，又跟对方握握手。
    “是的，咱们走吧。”
    黑西装男顺带着也握了握苏成意的手，便转头去开车了。
    “俗话说入乡随俗，我特地找在这边混的朋友给咱们安排的。
    既可以当司机，又可以当翻译。
    必要的时候，还能当保镖，怎么样？”
    “嗯。”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赞同。
    别的先不提，这哥们是正儿八经的双开门身材。
    和高叔那种不太一样，高叔看起来不算是特别虎背熊腰的类型，不过他自带一种无敌气质，只是站在那里，你就能意识到他强得要命。
    这位功能很丰富的外援选手，至少体型上威慑一下是足够了。
    车子是很常见的黑色商务车型，容纳外援的体型显得很有些勉强。
    “我以为能跟他们用英语交流。”
    苏成意摇上车窗，隔着玻璃欣赏首尔的夜色。
    这个时间点街道上很热闹，可能每个街角都曾经承担过韩剧男女主的邂逅。
    “啊，跟公司谈判的时候肯定是咱们自个谈啊。”
    没想到小郑很意外地回答道。
    苏成意挑眉，无声反问：那你这是？
    “嗨呀，这是找个本地人免得咱们吃饭、买纪念品什么的被坑啊！”
    小郑一脸讳莫如深。
    “初来异国他乡，当然需要找个靠谱的本地导游啦，少爷你还是太年轻！”
    “你小子真搁这儿旅游来了是吧？”
    苏成意一个无情肘击。
    司机很有职业意识，上车之后就再也没开口插过话，低调的黑色商务车融入夜色中无声穿行。
    金浦机场离市区很近，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达了苏成意定下的第一个目的地。
    而这个地点很是出乎小郑的意料。
    因为看上去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公寓。
    “为什么是先来这边？”
    跳下车后，小郑的神情有些复杂。
    苏成意没急着回答，而是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盒，丢到他怀里。
    “你好，需要麻烦你和我们一起上楼一下。”
    他弯腰撑住车窗，和司机说道。
    司机有些错愕地应了一声，随后忙不迭点点头。
    坐上公寓的电梯，苏成意见小郑一直反复打量手里的礼盒，略略勾起嘴角。
    “你现在就可以打开看看。”
    “算了。”
    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一丝不对劲，小郑迅速缩回了扳住开关的手。
    每次这少爷揣着什么坏心思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一点倒是跟陈锦之有些像，但陈锦之平日里百分之八十都是这样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不会还专门给这种人带了见面礼吧？真是让人意外呢。”
    小郑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盒子重量，感觉应该不是金条一类用来贿赂的玩意。
    “礼数要到位。”
    苏成意手插在兜里，语气没什么起伏。
    “叮——”
    电梯提示到达了楼层。
    苏成意第一个抬脚走出去，确认了一下门牌号。
    随后转身回来，略微压低声音。
    “麻烦你敲门然后找个这边最合理的、常见的借口，总之，让她开门。”
    司机点点头，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提高分贝开口道：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短暂的安静之后，屋内传来一个女声的回应。
    “？（有什么事？）”
    对方的脚步靠近，苏成意伸手拽了一把小郑，让两人的位置恰好处在猫眼的视野盲区。
    “，.?（我这边是管理人员，楼下住户举报你的水管漏水了哦。方便让我进来看看吗？）”
    “，.（什么啊，我都没用水啊.）”
    女人的声音带有几分疑惑，她的脚步停在了门前，应该是通过猫眼仔细观察了门外，最后才小心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然而门外的“管理人员”却迅速后退了一步，并侧头看向了旁边的视野盲区。
    女人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但是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一只清瘦白皙的手准确无误地卡住了门板，并将门彻底拉开。
    门外站着的人拥有一张她永远忘不了的脸。
    和那时候一样，年轻人白衬衫配西裤，眼神淡漠。
    只是身上少了溅射的血迹，手上少了一把冒着寒气的水果刀。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连拽着门把手博弈的力气都没有，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
    她脸上的表情很仓惶，像是一瞬间被吓得连自己的家都不认识了似的，想找寻一条逃跑的出路却无果。
    苏成意勾起嘴角，微微颔首，是一个礼貌的弧度。
    “long time no see.”
    好久不见。
    随后小郑也很自来熟地从旁边钻了进来，自顾自地开始展示他刚刚跟司机即兴学的几句韩语。
    “打扰了，不好意思，我就不换鞋了哈。”
    很有一种不顾主人家死活的自在感。
    方才负责敲门的“管理人员”已经悄悄退后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将第一个目的地更改为这里，是苏成意临时起意的决定。
    不知道怎么的，一踏上这片陈锦之曾经生活过的土地，就觉得事情要解决的顺序产生了变化。女人显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但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以那天晚上目睹过的苏成意的形象，她下意识就以为他是来灭口的，一时间吓得抖似筛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成意偏头示意小郑关上门，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只不过眼神一如既往没什么温度。
    “speak english，all right？”
    他慢悠悠地问道。
    女人的英语带着浓烈的韩式口音，她颤抖着声音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会报警的。”
    “不，你不会。”
    苏成意的笑容颇有几分轻蔑。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找你么？”
    他这个问题属于明知故问，不过用这种冰凉的语气说出来，倒是让人听得很是胆颤。
    女人吞了吞口水，知道狡辩无果，逃跑无望，只好老实点点头。
    “你收了公司多少钱？”
    苏成意手指交叠，神情认真，像是来做什么调研报告的。
    女人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五千万。”
    换成人民币大概三十万。
    苏成意笑了笑，像是开玩笑一样说道：
    “啊，你的命就值这么点钱吗？”
    女人吓得打了个哆嗦，满脸的欲哭无泪，她挥舞着手臂为自己辩解：
    “都是公司逼我作证的，我一个无依无靠的中年妇女，怎么斗得过他们？我没办法啊！”
    “这样。”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微微后仰，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女人现在住的房子看起来就是最简单的那种单身公寓，屋内乱糟糟的，各种垃圾丢得到处都是。
    今天是工作日，但桌上已经摆着三个拉面盒，其中一个还冒着热气。
    看起来像是也没有在工作，难怪会为了钱做这种事情。
    “陈文德进监狱之后，你过得好像不太好呢。”
    苏成意的语气像是在闲聊。
    被吓得快出心脏病的女人自然不理解他说这些是要干嘛，可是不得不回应：
    “是我一直没找到工作。”
    见他的态度还算和善，她的胆子不禁又大了些，主动开口道：
    “你们是为了陈锦之的事情来的，去找公司吧！什么都是他们逼我做的，我什么都不清楚！”
    苏成意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他摊开手掌，示意小郑把那个礼盒拿过来。
    紫檀木的盒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礼物，拆开看看吧。”
    苏成意微微一笑，将盒子递给她。
    女人当然不敢接，但他扬了扬手臂耐心等着，看起来这件事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女人只好倾身过去，颤巍巍地接过盒子。
    或许是什么用来贿赂她的东西吗？
    冒出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之后，女人扳开盒子的心情甚至变得有几分期待。
    一边的小郑也很好奇地凑了过来，他也在猜里面会是什么。
    “啊！！！”
    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之后，女人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盒子被她一下丢开。
    小郑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差点跟着蹦起来。
    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里面的东西跟着掉在地上。
    那是一根手指。
    显然已经被切割下来很久，已然泛着紫色。
    让人仿佛能从中闻到腐烂的尸臭味。
    女人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她一边抽搐一边干呕，像是要吐出胆汁来。
    小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想到自己刚刚还用手端了那个盒子半天就恶心到脸色发白。
    该死，他甚至还一度十分好奇里面是什么宝贝。
    唯有苏成意神色淡然，完全不受影响，他嘴角甚至还挂着笑容。
    小郑悄然擦了擦手心冒出来的冷汗，一时间开始反思，他是不是还不够了解苏成意这个人？
    “你想不想猜猜，这根手指是谁的？”
    苏成意蹲下身来平视着女人，语气里颇有几分愉悦。
    女人摇着头后退，死死捂住了脸不敢再看。
    “是的，你猜对了。不过，也没什么可怕的，对吧？
    毕竟丢掉几根手指这种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了。”
    苏成意笑了一声，偏头示意小郑去把东西收好。
    后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脚尖朝外，一副随时都要去卫生间狂吐半小时的架势。
    “.”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转回脸来，低眉垂目，继续问道：
    “那么，我最后问你一遍。现在能配合了么？”
    已经见识到这人有多么变态，女人纵使身心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也只得拼命点头。
    “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starboat公司联系你的全过程，你能提供的所有相关的证据。”
    苏成意后退了一步，有些嫌恶地掸了掸裤腿沾上的灰尘。
    “录下来。”
    小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踮起脚尖避开地上的盒子和手指，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
    此时他和女人一样，只觉得待在这个屋子里都是一种折磨，恨不得扒着窗户跳下去。
    赶紧解决完吧他高低得灌自己一瓶伏特加才能缓过劲来。
    “先用英语说一遍，再用韩语说一遍。我会找人实时翻译的，你但凡敢动半点歪心思，后果你清楚。”
    苏成意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叩了叩桌面。
    “开始。”
    女人忙不迭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擦掉脸上因为恐慌和害怕而溜出来的生理泪水。
    从她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可以整理出大概的事情经过。
    starboat公司对于这件事计划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像是布下天罗地网一般，找到了许多陈锦之在南韩生活时的人际关系。
    通过威逼利诱等各种方式，搜集了一大堆所谓的“爆料”，意在将此事热度拉到最高，让艺人身败名裂，从中获取流量所带来的高额利益。
    除此之外，也是对于她当年违约的一个报复。
    女人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回国之后过得并不好，因为跟陈文德结婚的事情导致跟家人也闹掰了，穷困潦倒的时候，公司找上门来希望她配合爆料，承诺给出五千万韩元的报酬。
    两者往来的聊天记录和邮件都有留存，是可信的。
    只不过具体的爆料发言稿，是她自己亲手撰写的，邮件里还有一些草稿记录，曾经和公司的工作人员做过对接。
    苏成意将相关的证据整理成文档合集，和自述的视频一起备份到u盘里。
    “这样.就可以了吗？”
    女人一脸希冀，期待着他们赶快离开这里。
    不对，这地方她短时间都不会想回来住了，地板砖都不能要了。
    苏成意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说：
    “你觉得呢？”
    女人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她几乎是欲哭无泪。
    “您还想要什么？”
    “你这些年，对陈锦之都做过什么。”
    苏成意脸上的最后一抹笑意也消失了，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深不见底的潭水，这样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从心底到指尖都发凉。
    “你锦衣玉食地供养过她？你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是她自己为了荣华要去当练习生？是她自己要跳进那个火坑？”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再没有遭受过家暴？”
    “像你在爆料的时候说的那样，桩桩件件，从头说清楚。”
    苏成意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寒意。
    女人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几次想说话都没发出声音来。
    苏成意见她眼神躲闪，似乎在想着狡辩的台词，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突兀的笑声。
    “或者，你不妨再大胆猜一猜。”
    他这话一出，感到害怕的不只是女人，还有一边的无辜群众郑姓市民。
    从进了这个门之后，苏成意的笑容恐怕比平日里多出来十倍不止，只不过这笑容看得人头皮都发麻。
    小郑觉得苏成意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此时面前的这个他，看起来真的是会在这里将人灭口的那种类型。
    苏成意倚在桌角，微微俯身。
    “猜一猜，他是断了一根手指，还是只剩了一根手指？”
    (本章完)

 第443章 藏在暗处的秘密

    第443章 藏在暗处的秘密
    空气因为他这句话而短暂地凝固了半晌，随后苏成意就感觉自己听到了小郑和女人的心理防线同步崩塌的声音。
    好像有点过火了啊。
    苏成意默默想着。
    不过都演到这里了，不能露馅。
    他定了定心神，看着缩在沙发角落，已经濒临崩溃的女人。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可以。”
    女人恐慌的眼泪淌了一脸，几乎是伏身跪在地上回答，一句简单的“yes”在她的嗓子里卡了好几下才撕裂着嗓音呜咽出来。
    苏成意对这样的效果颇为满意，毕竟一开始都没想过会这么简单。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
    小郑这家伙不知怎的，也跟见了鬼似的。
    苏成意瞧着他吓得三魂七魄至少丢了一半，好像真的在怀疑他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记下来。”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冷不丁地朝他开口道。
    小郑吓了一个激灵，被他这句话给成功拉回了现实。
    “哦好。”
    他重新架好了摄像的机位。
    苏成意无视了对方的抗拒，抱着胳膊坐在桌子对面，沉默地听完了她的犯罪陈述。
    其实说到底，在和starboat公司勾结上之前，她的行为都说不上是“犯罪”。
    尽管在旁观者听来，只觉得她的罪行罄竹难书，但是在法律上，她并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苏成意忽然庆幸她被starboat公司扯进了这个事件里，这样一来，通过正规的法律渠道，她也会付出一些代价。
    又或许该感到庆幸的人是她，至少逃过了私刑。
    “首先，我要向所有人道歉。因为我在之前的视频中，所有关于iris陈锦之的控告都是虚假的。”
    “我并不喜欢她，对她也没有任何感情。
    所以，说将她当做亲生孩子对待的话完全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捏造的。”
    “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起初我对她的态度是嫌恶，就像每一个后妈对待不是亲生的孩子那样。
    但是她表现得很乖巧，从来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撒娇或者哭闹。
    她从来不会开口向我们要东西，身上的校服洗到发白还在穿着，唯一的玩具是几本旧书。
    像是水泥地缝隙里长出来的树苗一样，你只要稍微给她一点水和阳光，她就能悄无声息地长大。”
    “因为她始终没给我添什么麻烦，再加上费也少，时间久了，我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从嫌恶，变成了无视。”
    话音刚落，女人顿了顿，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好像接下来的话让她感到难以启齿。
    “始终保持无视。
    在她需要踩着凳子才能够得到灶台却还要给我们煮面洗碗的时候；
    在她因为下雨没有人接而淋着雨回家，发烧到三十九度却连颗退烧药都吃不到的时候；
    在她被她的生父陈文德用扫帚或者晾衣杆抽打的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人的声线颤抖了一下，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截手指，又飞快地转过脸去。
    苏成意不知道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她是否有在忏悔。
    但至少，很明显的是她发自内心地害怕了。
    “对于她所经受的这些，我都只是旁观者，从未提供过任何帮助。”
    女人捂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后来，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明明没吃过几顿好饭，应该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才对。
    可她完全不像遭受过那样的事的孩子，反而，她每一天都在比前一天更漂亮。
    没有化妆品，没有华丽的衣服，她就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就足够了。”
    “没有被星探发掘只是因为她的年纪还太小了，凭着这张脸，想在哪里出道都是可以的。
    所以我向她提出了这件事，和之前我所说的不一样，陈锦之自己那时候并不想走出道的路。
    印象中，那似乎是她第一次忤逆我。”
    “于是我狠狠骂了她一顿，并自顾自地给她投去了报名表。
    最后担心她会在面试时故意出丑而被淘汰，我又缓和了态度去劝她。
    我说，假如出道的话，她就可以变得很有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就算出道之前暂时只能当练习生，也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她至少可以不再挨打了。
    因为跳舞的时候稍有不对劲就有可能会被舞蹈老师发现，对方可能会报警。
    相比起出道之后的遐想，显然是眼下的这件事更能说服陈锦之。
    因为那段时间陈文德染上了赌博，整個人都很暴躁，除了喝酒就是在家里发脾气。
    陈锦之甚至只能蹲在走廊里写完作业再回家。”
    “总之，她要出道的理由并非我所说的，为了钱，为了成为光鲜亮丽的爱豆。
    至少在那个时候，只是为了不挨打而已。”
    难怪陈锦之在那时候会跟自己说，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当爱豆，只是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这样一条路罢了。
    苏成意垂下眼睛，掩盖住思绪。
    “在当练习生的期间，她一直在打工兼职，几乎承担了自己除学费以外的所有开销。
    所以我说费尽心思供养她，也是假话。”
    “除此之外，关于她的性格问题，也是我配合公司一起捏造的。
    我对她的偏见，只是因为她太过完美了。
    可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又怎能不完美呢，摆在她面前的从来都不是生活而是生存。”
    自觉该澄清的好像都澄清完毕了，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苏成意。
    然而对方并没有要关闭录像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女人很快意识到了他在等什么，只好再次开口道：
    “我还要向陈锦之的生母道歉，同样是为了爆料的戏剧性，我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精神病人形象。
    但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殴打过陈锦之。陈锦之身上的伤都是那个精神上毫无异常的父亲造成的。
    而她患病的原因是陈文德常年对她进行的精神打压和家暴。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因为陈文德时常把这件事当做笑话一样，在喝过酒之后炫耀一样地讲出来。”
    说完这句话，她起身站了起来，深深鞠躬。
    “最后，可以的话，我还想最后跟她说一句话。
    锦之啊，不用道歉，那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你那个不配为人的父亲，错的是同为施暴者的我，错的是企图用资本胁迫和控制一切的那些所谓的大人物。”
    从公寓里走出来的时候，小郑脸色凝重，陷入沉思。
    “少爷，你说她是真的在忏悔吗？”
    “不知道。”
    苏成意的手插在裤兜里，神色散漫。
    “我只需要她在我面前做出这样忏悔的样子，就够了。”
    “也是，你都整出这种礼物来了”
    小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气，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爷，你不会是真的？”
    小郑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村头的二傻子，他只好硬生生把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苏成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塞到他怀里。
    察觉到是什么之后，小郑简直吓得灵魂出窍，像是被铁线虫入侵了一样原地跳起了霹雳舞。
    “我的妈呀！！！！！”
    南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帕瓦罗蒂来了。
    “闭嘴。”
    苏成意捂住他的嘴，没好气地把那截手指递到他眼前。
    “睁眼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我草你还这样拿着你真的是人么我真的受不了不是这玩意没味儿的吗还是我已经失去嗅觉了苍天啊不如也让我失明吧我真的看不了一点啊！！！”
    小郑连珠炮一样嘚啵嘚啵，刚刚还是帕瓦罗蒂现在又化身埃米纳姆了。
    “伱再鬼叫我就把这玩意塞你嘴里。”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小郑知道这货是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只好松开了死死捂住眼睛的手。
    做着随时都要干呕的准备，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苏成意掌心。
    那截手指和刚刚一样，看上去触目惊心，只不过静下心来之后，才看出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伸手捏了捏，那截手指很快凹陷下去，又回弹起来。
    “橡胶做的工艺品啦。”
    他再次把手指丢到小郑怀里，插着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小郑的脸色难看得逐渐与手指的颜色齐平。
    想他行走江湖多年，居然被这样的一个小招吓得魂飞魄散，面子全无！
    说出去他的那些同事们、徒弟们、竞争对手们，都是要笑掉大牙的。
    他狠狠揉捏了一下手上的橡胶，大步赶上前去。
    “这招儿真狠啊，少爷，你怎么想出来的？”
    “招儿就是普通不过的招儿。只不过她对我有印象加成，下意识就觉得我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人，所以轻易就信了而已。”
    毕竟上次见面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真的捅了陈文德一刀嘛。
    这次还翻山过海，不辞万里地跑到南韩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法外狂徒。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瞥了小郑一眼。
    “她会被骗是这个原因，你会被骗又是什么原因？真觉得我是个砍人手指头的变态是吧？”
    “呃这个嘛，那个。”
    小郑一时语塞，实不相瞒，他刚刚是真的当真了。
    因为坐在那个房间里的苏成意看起来是真的阴郁而狠厉，他那双眼珠子生得太黑了，眼神又淡漠得不像人类，着实吓人得紧。
    但是现在站在外面的世界，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散漫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个眉眼好看的普通大男孩。
    “嗨呀，我说，都怪你演技太好了，高低得是个金马奖影帝好吧？
    我还真的以为你把陈文德做掉了呢，吓得我头脑风暴想着要怎么给你找后路，计划都列出abcde了.”
    小郑打着哈哈给自己找补。
    苏成意却没有再接话，目光落在远处的栏杆上，那里有一片起伏的飞鸟，在霓虹的映照之中显得像是外星生物。
    或许并不是演技呢。
    而是他的确有着这样的打算。
    因为他知道那样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发生的，所以才表现得那么自然。
    举手投足之间，都只是对未来的演练。
    踏上前往starboat公司的路，苏成意低头看了看腕表。
    自打陈锦之送了这块表，除了洗澡和睡觉，他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因为时差的关系，南韩比国内要快一个小时。
    手表的时针指向凌晨两点，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这个点会不会没人在了？”
    苏成意想，国内的话就只能约到第二天一早，谈判的话，说不定还能一起吃点油条豆腐脑之类的。
    “不会，我已经提前和他们约好了。”
    小郑笃定地摇摇头。
    “这一点还是放心吧，南韩人是很能熬夜的，不能熬夜，也会灌几斤咖啡等着。”
    “是么。”
    苏成意打了个哈欠，他倒是忽然开始困了。
    “要不休息一下，明早再谈？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难得搞定。”
    小郑看着他的神色，有点担心。
    现在是凌晨，那么算起来，这货是真的两天没睡了。
    “不用。”
    苏成意摇了摇头，他转过头去，稍微开了一点车窗。
    夜风从窗里呼啸而来，将仅有的几分困意给吹拂干净。
    “真不用？”
    “真不用。”
    “那我问问iris小姐用不用。”
    “.”
    小郑脸上的笑容很促狭，像是为自己成功抓到这少爷的软肋而感到几分亢奋。
    不过这份亢奋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苏成意转过脸来，阴恻恻地瞥了他一眼。
    “麻烦开快一点，我们着急。”
    小郑正襟危坐，眼神坚定得像是在红旗下讲话。
    路边人依然很多，街道上灯红酒绿，很是热闹。
    街头路演的歌手不少，围观群众包围着他们，时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
    也有仅仅只是用音响放歌，每个会跳这首歌的人都可以自由地参与进来，这样的活动似乎被叫做“随舞”。
    商场的led屏幕上播放着当下最热门的团体的打歌舞台，
    还真是国家文化啊。
    苏成意想，陈锦之虽然在这样“人人都有明星梦”的环境里长大，但她成为爱豆的理由却仅仅只是减少被家暴的可能性。
    “两位先生，已经到了，前面那栋建筑就是starboat公司。”
    司机停下车，主动帮两人拉开车门。
    苏成意跳下车来，看向大门口的标牌。
    非常现代化的商业楼，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啧，看起来也没那么草台班子吧。”
    小郑推了推眼镜，客观评价道。
    苏成意不置可否，只是仰头沉默地看着这栋建筑。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像是想要穿过玻璃的外层，落到不为人知的最深处。
    与表面的光鲜亮丽不同，一栋栋像这样的建筑里藏污纳垢，仿佛装着半岛所有的秘密。
    (本章完)

 第444章 七窍玲珑心

    第444章 七窍玲珑心
    如小郑所说的一样，starboat公司的人并没有下班，尽管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起来了。
    两人一走到门口，就有人主动上前来打招呼道：
    “请问，是郑先生和知衿尘先生吗？”
    他直接用了英文，听起来还算专业。
    小郑笑眯眯地点点头，与他握手。
    “啊，是我是我。你好，抱歉啊，人生地不熟的，来太晚了。”
    “不打紧不打紧，两位叫我jason就好了。”
    杰森脸上也堆着笑，将腰的弧度弯得很低。
    虽然是伏低做小的态度，但他的眼神一直在暗暗打量面前这两人。
    已经提前和101公司确认过了，这个黑框眼镜的眯眯眼是郑助理。
    怎么说呢，一看就知道一肚子坏水，他说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旁边这个清瘦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制作人知衿尘先生。
    杰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将他从头扫到脚，和传闻中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101公司给出的情报说他是個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一看就很有音乐人特有的那种很难相处的龟毛气质，并且常常戴个墨镜，拽得二五八万的。
    而面前这个年轻人衬衫西裤，穿得像个普通的商务人士，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有些不苟言笑。
    啧，果然不能相信101公司那帮没用的人啊，居然被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吓成这样。
    杰森在心里嘲笑了一声，主动伸出手去。
    “那这位想必就是知衿尘先生吧！久仰大名，我.”
    他在心里组织着暖场的客套话，脸上也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抬起脸来和他对视。
    年轻人双手插兜，掀起眼皮懒散地瞥了他一眼。
    这眼神里不带什么感情，说不上轻蔑，谈不上鄙夷，但杰森却莫名被嚇了一跳，后背跟着起了些凉意。
    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可他却莫名感到一阵强烈的敌意。
    这时候伸出去的手被握住了，将他拉回现实。
    “啊，抱歉抱歉，我们家这位洁癖有点严重，你这会儿跟他握了手，他得去洗手间用消毒水洗七八遍才能罢休。
    咱们就不耽误时间，不走这个过场了吧？”
    小郑笑眯眯地揽过了这场社交仪式。
    杰森愣愣地“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握着手拽进了建筑大楼里。
    楼里等候的一行人也没想到他们只是打个招呼的功夫就这么亲近了，不仅没有谈判双方见面剑拔弩张的态度，还跟多年老友未见一样亲切地握着对方的手。
    一时间已经做好应战准备的大伙也有点懵逼。
    苏成意迎着这群人探究的目光，若无其事地伸手挡了挡门口的推拉门，随后在反光里看到自己和员工们一模一样的穿着。
    他这才意识到今天走得匆忙，都忘了维护知衿尘孔雀富家子弟的形象了。
    不过也无所谓，这样还显得严肃一点。
    恰好，他今天也没什么心情玩扮演纨绔的家家酒游戏。
    小郑跟对方一行人交涉完回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是跟对方互称“bro”的关系了。
    他一直都很有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
    李老或许正是考虑到苏成意寡言少语的性子，才安排了这样一个话篓子在他身边。
    不得不说，的确也是用心良苦了。
    会议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小郑抓紧时间凑回来，和他分享情报。
    “嘿，对方还挺有诚意的，派出来当门童的这个jason，是他们公司老板的秘书。
    年龄27，现在未婚，有车无房，单亲家庭跟妈妈住，家里还有个妹妹，二十一岁，在首尔大学念书.”
    相亲布告栏上都没这么详细的信息。
    “下一步你想改口叫人家大舅哥了么？”
    苏成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小郑面带羞涩地捣了他一拳。
    “说什么呢！得先看看妹子的照片再决定。
    南韩人的话，我比较偏爱全智贤那种类型的，宋慧乔也不错。”
    “99，我等下把份子钱和辞退补偿一起打到你账户上。”
    “少爷您说笑了，女人只会阻挡我搞事业的脚步。”
    小郑扯了扯领结，面色肃穆。
    会议室。
    一行人鱼贯而入，让这个现代风装修的房间略显拥挤。
    从走在最前面的人推开门开始，室内就一阵拉动椅子起身的动静，所以苏成意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被他们列队欢迎的阵势给唬到。
    似乎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很爱搞这一套。
    苏成意想，在这些没有必要的礼节之处表现得越是低三下四，在真正触及到利益的时候，就会更加狠厉而不讲情面。
    就像楚远江，在圈外人的眼中他是出了名的慈善家，好好先生，曾经还看到过路人评价他是憨憨老父亲。
    但是只要在商业上稍微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他对待竞争对手一丁点情面也不会留，是实打实的雷霆手段。
    所以说，想在这一行里有所建树，自己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至少现在对于starboat这群人，他就不太能摆的出来什么好脸色。
    “两位好，久仰大名！”
    走上前来握手的微胖中年人就是公司的现任老总，安英俊。
    他用着蹩脚的中文打了招呼，似乎认为这样可以彰显诚意。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他的名字，翻译成中文之后与他本人形象的反差真是灾难性的。
    跟在他身后的女人化着浓妆，神情很有些趾高气扬，自我介绍时说到自己姓尹。
    啊，这就是那个尹理事。
    苏成意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于是她脸上的趾高气扬终于变成了心慌意乱。
    接下来，寒暄的步骤全权交给了小郑。
    苏成意在沙发上坐下，低头观察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
    说是洞庭碧螺春，不过闻起来不太正宗。
    在数清楚杯子里总计有三十四片茶叶的时候，两人的客套话终于说完了。
    小郑在东拉西扯这方面似乎找到了对手。
    这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从当下国际形势扯到了麦田怪圈的真相，最后还讨论了隔壁大婶的女儿正不正点。
    如果不是因为忌惮旁边这位面瘫，估计还能再聊几盏茶。
    而且能看出来最后这个话题在场各位都还挺关注的，尤其是大龄单身男青年jason。
    这样的闲聊并不是小郑生性就爱聊天，而是他这些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
    以一些看似日常的话题来初步判断对方的个性和为人，尽可能的获取更多对方的信息，捕捉对方不经意间暴露的漏洞和软肋。
    在正式谈判的时候，任何一个论点都有可能决定成败。
    只不过.这一次旁边坐着一个对于战术周旋毫无兴趣的莽夫。
    主打一个刚猛无俦，当者辟易。
    既然聊到了正题，苏成意就直接无视了两人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其乐融融的氛围，开口道：
    “关于我们的来意，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无论是他的语气还是措辞，跟“客气”二字都不沾边。
    安英俊微微一愣，原来这两人并不是执行同一战术的么？
    原来如此，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黄脸”吧。
    哈，他可是对于这样的古老战术有过详尽的研究！
    放马过来，他在这种地方混了几十年，可不是吓大的。
    安英俊堆起笑容，点点头回答道：
    “啊，这个我方已经了解过了。
    两位远道而来，原本应该好好接待的才是，但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伤神呢。”
    他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
    “其实作为栽培陈锦之的公司.阿不，现在应该叫她iris了吧？
    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也很难过。
    但是做我们这一行的，信用都是黄金啊，你说，我们怎么能看着这样一个道德层面不过关的艺人逍遥法外呢？
    更何况，她在异国他乡欺骗了我们，让她的队友和家人都伤透了心，如今回到国内却戴着假面过得光鲜亮丽，天理也会觉得不公吧？所以，就算这一切很残忍，但我们还是必须站出来做这个恶人，抱歉！”
    安英俊按住自己的膝盖，深深低下头去。
    像是为了大义而牺牲自己利益的慷慨悲歌之士。
    苏成意瞧着他略有些秃掉的头顶，不由得笑了一声。
    “呵。”
    他这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声在安静的会议室内居然有回音绕梁之势。
    “安先生，做戏之类的流程可以跳过了。
    看起来，你从101公司那边得到的信息并不多啊。”
    苏成意用手指随意地拨弄着手腕上的金属表带，慢悠悠地说道：
    “否则你就会知道，在做好能够将在座各位通通按进水里的准备前，我是不会坐在这里的。”
    “.”
    安英俊沉默了半晌，他其实知道对方来这里一定是有所准备，但问题是他并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也无法去试探。
    此时对方的话一出，他心里只得暗道一句不好，但面上还是能维持镇定。
    小郑瞧着这阵势，也没什么他出手的份了，便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同样是助理，杰森站在旁边，手心的汗噌噌往外冒。
    不知怎的，明明是对峙的情况，他却觉得形势对我方很不利，非常不利。
    “啊，事实上，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能查到的事实的确有限。
    你之所以能保持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自信态度，大约也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苏成意勾起嘴角，平视着对方的眼睛。
    “那么，伱究竟是错在哪一步呢？”
    安英俊被他这一句话问得心惊肉跳，开始反思自己从爆料开始都犯了什么有可能会露出马脚的失误。
    不可能，这一步棋怎么看都是不会失误的。
    安英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不小心就被这家伙带着节奏跑了。
    他这显然是谈判场上最常用的话术，是在套自己的话。
    想到此处，他又多出了几分自信来，迅速勒令自己调整心态。
    是的，从一开始爆料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这些。
    通过starboat官方的账号发布出去的仅仅只是“陈锦之违约”的这一件事，后来跟随出来的各类爆料都是通过其他人，即使被证明造假，也跟公司没什么关系。
    而违约这一点是洗不白的，这就是所谓的“岁月史书”。
    安英俊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已经重新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我哪一步都没有错。”
    然而，这正是苏成意所想要看到的，他颇为满意地笑了起来。
    “不对，答案是——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意思？”
    安英俊差点被逼出了母语。
    “从你把陈锦之划到可以随意拿捏的无背景练习生的行列开始，就注定了你今天的失败。”
    苏成意按了按手上的录音笔。
    那段签署违约合同期间的录音清晰地传到了在座的每个人耳朵里。
    尹理事的脸色一变，嘴唇都在颤抖，她已然听到了那时自己威胁陈锦之的尖利声音。
    “？！（开玩笑吧这狗崽子）”
    如此震惊，只因为陈锦之从头到尾都伪装得太好了。
    所以那时候没人猜到她会丝毫不给面子地泼了金先生一脸红酒；
    没人猜到她宁愿失去出道的机会，背上债务，也要坚定地选择解约；
    更没人猜到，她会在这样涉世未深的年纪，拥有这样的大局判断，提前录下了解约的全过程。
    谁能想得到呢？
    那样一只人畜无害谨小慎微的乖巧小狐狸，其实藏着一颗玲珑七窍心。
    早在合同上签下“陈锦之”三个字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份合同将来会成为阻碍她前进的地雷。
    所以，她干脆利落地提前把地雷的线给剪了。
    公司这一帮人还以为自己老谋深算，以为自己藏了秘密武器，以为能打这个叛徒一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实际上这个秘密武器就是一个被剪了线的破地雷，和一堆土块没什么区别。
    而各位自以为见过大风大浪的娱乐圈资深人士，正在为自己丢出去了这样一个破地雷而载歌载舞，开香槟庆祝。
    小丑行径。
    安英俊抓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在心里无声地咆哮。
    这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陈锦之看到公司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发布的公告，估计就像是看了一场滑稽至极的马戏团表演一样，正在暗自好笑。
    不过，违约只是谣言的一部分。
    后来发酵的那些，才是真正影响她人气的关键点。
    安英俊的心里死灰复燃，即使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好！
    “对了，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先去了你的好盟友家里。
    啊，现在应该说是前·好盟友了。”
    苏成意从旁边的包里抽出一叠打印出来的纸质材料，这还是刚刚在starboat公司的打印机那里顺手打的。
    “这是你方和她短信以及邮件往来的全部过程，或许想回忆回忆吗？”
    西八！
    安英俊脸上全是不可置信，那女人居然这样轻易地就倒戈了？！明明合作的时候她表现得那么积极，又那么同仇敌忾。
    “那么，事已至此，不如回答我，我这边还有什么遗漏的吗？”
    苏成意微微前倾，定定地看着他。
    他好像一瞬间就收起了懒散的气质，眼底锋芒毕露。
    安英俊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焦躁地抓着自己的西装裤，掌心汗水涔涔。
    一旁的尹理事见状坐不住了，高声道：
    “你怎么证明录音的真实有效性？！”
    苏成意抬起眼睛，淡淡地说：
    “很简单，你在公众前表演一下像现在这样类似于公鸡打鸣的尖叫就好了。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发出来这么难听的声音。”
    尹理事气得脸色苍白，她每天都在用这样的腔调训诫公司的练习生，从来没人敢和她顶一句嘴。
    “够了！你闭嘴。”
    安英俊呵斥了一声，他终究还是老油条一根，及时认识到了形势的不利，并开始尝试任何可能有效的补救措施。
    “知衿尘先生，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们似乎还有得谈。”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刚刚想好的措辞说出来：
    “利用违约这一点造谣是我们的不对，但是，违约的真正原因，难道是你们会想公布给大众所知晓的吗？
    这种事情传出去，在名声上终究是不会好听的，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他会这样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都知道明星的名声是最重要的，很多谣言一旦传播出去，就会成为洗不掉的污点，就算很多时候那其实是莫须有的事情。
    “我知道您建立唯一合作关系的就是陈锦之，您应该也不希望与自己捆绑的艺人沾上这样的污点吧。
    就算您不在意，您的前辈、您的家族，也不在意这些吗？”
    安英俊一口气说完，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这种刁钻的角度都被自己挖掘到了。
    据101公司所说，知衿尘的背景很深。
    而据安英俊的了解，这样的人一向都是家教非常严格，决不会允许他跟任何污点艺人交往过深。
    原本以为能从这一点之中得到挽回的余地，没想到对方的神情毫无波澜，像是听到了一堆不知所谓的屁话。
    “你凭什么认为，这件事会成为她的污点？”
    “你的意思是，尔等拉皮条不成就气急败坏反咬一口的人不觉得这是污点，造谣生事见风使舵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不觉得这是污点。
    陈锦之宁愿放弃一切从头开始都要拒绝潜规则，却成了他妈的污点？”
    “fuck off you motherfucker.”
    苏成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站起身来，俯视着安英俊的眼神里满是轻蔑。
    “我们的确还有得谈，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把你们那个姓金的股东叫出来。”
    (本章完)

 第445章 如此清算

    第445章 如此清算
    在整件事中占据一定出场时间的金先生，经过小郑的调查之后，他的身份也浮出了水面。
    起初苏成意并没有将矛头太多地指到他身上，因为在这样的灰色产业链里，像他这样的人只多不少。
    就算不会有金先生，也会有银先生、铜先生，或者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先生。
    小郑的背景调查做得很是详尽，从他查出来的资料中可以知道，这个金先生其实跟财阀没多大关系。
    他本命叫做金镇赫，只是个做海鲜生意的商人，同时在starboat公司里占有一定的股份。
    此人在圈内颇为臭名昭著，与公司的尹理事有所勾结，有许多初出茅庐的练习生都曾经遭受过他的骚扰。
    不过，倒还真是如尹理事所说的一样，饭局结束之后什么都不会发生。
    金镇赫这人有贼心却没贼胆，最常用的招数就是在饭局上揩揩油，是个名副其实的咸猪手。
    一般来说，他的目标不会是公司颇为重视的出道组成员，而是那些出道无望却还抱着明星梦的女孩儿们。
    这样的女孩通常谨小慎微，很好拿捏，随口扯几个会给她们出道机会的谎言，她们就会乖乖听话。
    而这一次的选择例外，完全是因为见色起意，而关于色的另一個成语是色胆包天。
    starboat公司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言：
    “看见了吗？公司那个很漂亮的外国练习生。”
    身为色中饿鬼，金镇赫自然对此很是关注，直到那天，终于在公司里偶然有了惊鸿一瞥。
    好家伙，他只觉得自己混娱乐圈多年，从来没见到过此等尤物。
    再加上他成功从尹理事那里了解到，陈锦之居然并没有什么后台。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绝佳机会。
    于是思前想后，又是殷勤送礼又是东跑西跑拉拢人的，总之，组了个颇有诚意的饭局。
    这样一来，终于在公司那里勉强过了关。
    毕竟是个很不错的拉赞助的机会。
    不过公司老板安英俊会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倒也不是图一时的利益。
    而是他意识到这个了许多时间精力培养的组合，成员们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听话。
    除了那个漂亮的外国练习生稍微懂点事之外，其他人对于公司的安排常常表达不满，显然是需要打压调教一下的。
    这样的饭局可以说是对她们出道前的最后一次考验，能够老实接受公司安排的人，才有资格从公司这里获得资源和热度。
    安英俊想，他必须要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女孩们好好上一课。
    当然了，组合里那位ns公司的小姐是不能算在里面的。
    这是一种变相的服从性测试。
    安英俊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因为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少女们。
    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最有可能破坏饭局的成员老实得像只鹌鹑，他眼里最听话的成员上桌就泼了这个饭局的发起人一脸红酒。
    甚至都没有什么常见的、较为委婉的言语反抗环节，她这行为和直接掀桌没什么区别。
    那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金镇赫被当众泼了酒，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不仅是没揩到油，面子也丢尽了。
    于是他当即就跟尹理事跳脚，要求狠狠整治这个丫头一番。
    所以尹理事后来对陈锦之的那个恶劣态度，其实也有他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原因。
    将事情了解到了这个地步，苏成意觉得自己要见他一面，好像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安英俊沉吟半晌，决定答应下来。
    虽说是股东，但毕竟事情说到底也是他惹出来的，现在整个公司都因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作为罪魁祸首，他出来见一面道个歉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尹理事纵使对此很不情愿，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两个暗中勾结的事情就要从暗处被抬到明处来了。
    但是她也无力反抗老板的决定，也惹不起面前这位来头不小的外国制作人，只好咬着后槽牙前去布置了。
    “对了，那时候的饭局也是你去安排场地一类的吧？”
    她人都要走出会议室了，身后的人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尹理事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是。”
    “那就布置成一模一样的。”
    此人说话带着一种轻飘飘的嚣张感，让人莫名就牙酸，心头一阵怒火燃起。
    可是尽管如此，尹理事还是只能体面地答应下来。
    “内。”
    尹理事废了很大力气才终于还原出来了当时的情况。
    这个时间点那家饭店根本没在营业，她用了公司的名义卑躬屈膝地请求了半天才得到机会。
    金镇赫更是人还在睡梦中，接电话的时候感觉都能闻到他身上油腻腻的酒气。
    “喂？”
    “你”
    尹理事原本是想提醒他东窗事发的，但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顿。
    她在这边左右受气，他倒好，不知道在哪个会所里莺歌燕舞呢，这可不公平。
    于是她话锋一转。
    “上次不是又叫我帮你约饭局么？我把位置发你，你现在过来吧。”
    “啊啊，现在？我这边”
    不会是哪个妹妹想通了，要主动投怀送抱吧？
    想到这种好事，金镇赫的酒意似乎消了一些，他笑了两声，居然就这样傻不愣登地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我现在让司机送我过来。”
    “嗯。”
    尹理事挂断电话，忽然觉得心情好了点。
    果然拉个人垫背比自己独自受苦要好多了。
    也不能说违背了什么江湖道义，毕竟两人的关系只能说是狼狈为奸，谈不上交情。
    如果正义的铁拳是先降临到了金镇赫身上，那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也拉下水的。
    怎么说呢，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尹理事看着远方逐渐亮起来的天光，在晨风中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有罪，但很快就会说服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因为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即使她不去做，也会有其他人做。
    拉皮条这种事情说出去并不光彩，但是也有人是心甘情愿为了一次翻身的机会而抛弃自尊的。
    说到最后，怪谁呢？
    说不清楚。
    尹理事嗤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自己矫情。
    临刑犯上绞刑架之前恐怕就是这样的心理活动吧，回忆自己罪恶的一生。
    她这会儿可定不了死罪，不过，这些年挣的本来就都是亏心钱，以后恐怕都得慢慢偿还了。
    凌晨六点的饭局恐怕是在整个世界上也较为少见的。
    摆明了是鸿门宴，偏偏有人傻不愣登，趿拉着酒店的拖鞋就赶过来了。
    推开门之后，迎接他的却不是漂亮妹妹梨带雨的投怀送抱，而是几个神色肃穆的陌生男人。
    一看就来者不善。
    金镇赫酒醒了大半，转身就想出去，但门已经被关上了。
    尹理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里面的几位有要事和你商讨，请安心吧。”
    安心去逝。
    金镇赫心下一惊，意识到自己被卖了。
    但面前大门紧闭，这个点店铺都没正式营业，向店内的服务生求救是没有用的。
    司机送自己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了他的来意，估计以为他此时正在里头潇洒快活，几个小时之内是绝对不会进来找人的。
    每条出路都被堵死，金镇赫只得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去，与几人对视。
    “could you speak english?”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笑眯眯地问道。
    金镇赫的英文不好，但这一句还是听得懂的，他摇摇头回答道：
    “not good.”
    这时候餐桌边上的年轻男子发话了，他大半个身体都藏在阴影里，起身的动作拉动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得金镇赫一个哆嗦。
    “翻译一下，让他坐下来。”
    年轻男子抬了抬下巴，说的语言他听不懂。
    站在角落的壮汉点点头，转过头来看着他用韩语说道：
    “知衿尘先生让你坐下来。”
    知衿尘.?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金镇赫脑子里灵光一闪，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他虽然是个股东，但除了在公司物色受害人之外，并不了解其他的事情。
    但是这几天的事闹得太大了，他多少也有所耳闻。
    不过，他并没有诞生什么危机感。
    看到陈锦之现在的发展境况，金镇赫只是为此咂舌并感到可惜，如果当时能够得手就好了。
    现在的话，更没机会了。
    尹理事说很佩服他的心态，说恐怕世界末日了他还在惦记着这等事情。
    不过当下的境况和世界末日没什么区别，因为有个叫知衿尘的风头正盛的年轻人要过来跟公司谈判。
    一旦出了什么差池，大伙儿都要完蛋。
    金镇赫对于她这些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是因为他对于公司有着盲目的自信，二是因为他的确愚蠢。
    因为这样的轻视，他最终直愣愣地走进了这个包围圈里。
    对方还没出手，他自己就给自己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强盗结。总而言之，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金镇赫用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之后，决定不管怎样先配合再说，便老老实实地坐下。
    “这人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太聪明？不会是临时被抓过来顶包的吧？”
    小郑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晌，一脸嫌弃地说道。
    苏成意闻言低头确认了一下资料上的照片和他本人。
    “是本人。”
    “啧，瞧着他这样让人都没什么斗志了啊。”
    小郑打了个哈欠。
    苏成意抱着胳膊打量着面前的人。
    怎么说呢，长得还挺憨厚的，完全看不出来本质是那样的人。
    不过大约也是这个原因，他会更加容易骗取到年轻女孩的信任。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苏成意尽量说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必要的时候翻译会做两人沟通的桥梁。
    金镇赫转头张望了一下，笑着说道：
    “这哪能不记得呀，这地方是我常常宴请客人吃饭的，这一家的战斧牛排是出了名的不错，可惜现在时间还太早.哦，酒也很不错。
    有一款非常不错的酒，酒量不好的人，一杯下去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阴阳怪气，倒像是真诚地在分享自己的经验。
    但是事情都这样了，稍微动动脑子都能猜到他们不是来这儿研究战斧牛排和失身酒的吧？
    小郑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厌蠢症又要发作了。
    苏成意看起来却好像不太在意他的答案，他略一点头，继续问道：
    “伱通过starboat这个渠道，曾经布置过多少次目的不正当的饭局？”
    “啊，这个不记得了。”
    金镇赫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多次了，也不会特地去计算这样一个数字。不过我成为股东的时候二十七岁，现在我三十九了，时间过得还真快呐。”
    就是说在这期间他从未停止过这样的行为。
    “你对她们的骚扰通常进行到哪一步？”
    苏成意问话的语气像是刑讯审问，金镇赫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腰板。
    “那个，骚扰的话有点过头了。大多数情况，都是你情我愿的嘛。
    她们哄得我高兴，我给她们一些所谓的机会。
    这样的女孩很好骗的嘛，她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公司熬着永远出不了的头，日复一日的，心气早就被磨得没有啦。
    像我这样的人一出现，稍微说些温柔的话，她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轻易地就相信了我是真心对待她们的，啊哈！”
    说起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金镇赫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侃侃而谈，眉飞色舞。
    苏成意安静地听着，手指习惯性地拨弄着腕表的金属表带。
    很显然，面前这个人一点都不觉得他做的是错事。
    而“错”的定义在这样的灰色产业链中的确很模糊，换句话说，就是没人能给他定罪。
    不过，他也不需要他们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
    只需要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苏成意无心干涉这一切，这不是他能改变的，同时他也对其他人那些所谓“你情我愿”的选择没有兴趣。
    而金镇赫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他盯上了不该碰的人。
    金镇赫习惯性地开始为自己的丰功伟绩展开演讲，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连翻译都翻译得烦躁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那个，可以喝一点吗？有点口渴了。”
    金镇赫脸上堆着笑容，指了指桌上的红酒。
    嗬，这货还享受上了！
    小郑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放到旋转台上。
    苏成意却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主动握住了红酒瓶身。
    le petit de mouton rothschild，产自法国波尔多波亚克的一款名酒。
    苏成意晃了晃瓶身，撬开瓶盖，跳过了醒酒步骤，直接将酒倒入杯中。
    金镇赫在对面看得颇为心痛，却又不敢阻止他。
    这是品质很好的一瓶酒，酒香浓郁，色泽深红。
    居然被这样一个不懂行的年轻人给糟蹋了！
    苏成意端着杯子走到他面前，斜身靠在桌边，微微俯身。
    “干杯。”
    话音刚落，他就把手里的红酒泼到了金镇赫的脸上。
    酒香凌冽，金镇赫愣在了当场，他终于回忆起了被他遗忘得差不多的那场饭局。
    那个漂亮女孩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把红酒泼到了他脸上。
    喧闹的酒桌瞬间变得寂静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
    而她长发扬起，明亮的眸子带着凉意。
    苏成意瞧着他的神情，猜到了他想起了什么。
    他略略勾起嘴角，倚在桌边再次将自己的杯子满上。
    金镇赫回过神来，再次抬头看他的时候，红酒又猝不及防地泼了上来。
    头发被打湿得很狼狈，平日里总是很重视自己形象的金老板此时却没什么勇气展现自己的愤怒，只是有些愣神地舔了舔脸上的液体。
    下一次迎来的却不单只是液体。
    苏成意连着酒杯一起砸到了他脸上。
    他的动作弧度并不大，但玻璃杯已经四分五裂。
    金镇赫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和当年的陈锦之很像。
    “记清楚了么？”
    苏成意淡淡地开口。
    他这个问题在旁人听来或许有些不明所以，金镇赫却觉得自己懂了其中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金镇赫是个不记事的性子，被陈锦之当众臊了面子，当时虽然暴跳如雷，恨不得找人弄死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但事后去会所玩了几天就忘得差不多了。
    但这个年轻人不喜欢这样。
    他要自己清清楚楚地记下来，那时候是怎样愤怒的，这时候是怎样受辱的。
    苏成意笑了笑，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有些满意。
    “记清楚了，那时候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冒犯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
    金镇赫见状，更是说着蹩脚的英语夹杂韩语一遍遍认错。
    但苏成意对此兴致缺缺，这些因为害怕而脱口而出的说辞没什么好听的。
    这时候他看到了对方衣服上掉落的玻璃渣，方才摔杯子的时候遗留的，此时正星星点点地闪着光。
    苏成意忽然倾身向前，惊得金镇赫往后一缩，以为他又要动手打人。
    对方却只是掸了掸他的衣领皱褶。
    金镇赫正在困惑，苏成意摊开手掌向他示意。
    “张嘴。”
    “.什么？”
    金镇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冰凉的玻璃渣子被尽数倒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
    血腥气一下就从口腔里泛了出来，刺痛着人想要大叫，却因此而感到更加细密尖锐的疼痛。
    苏成意侧身，对着小郑勾勾手。
    一个完好的杯子被递到了手里，方才金镇赫口渴的时候觊觎许久的昂贵红酒此时终于来到了面前。
    “喝。”
    苏成意言简意赅。
    金镇赫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着手接过杯子。
    这时候喝酒会是什么效果是个人都能猜得到。
    可是见识了他的手段，此时不配合，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是无人知晓。
    金镇赫眼圈通红，死死攥着杯脚，在对方饶有兴致的眼神中仰头喝了一口。
    酒精瞬间将口腔里针扎般的疼痛放大到几十数百倍，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只觉得自己恐怕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了。
    晕死过去也好，偏偏大脑如此清醒，每一分疼痛都成功传达到每个神经末梢。
    金镇赫的眼前一片模糊，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不知何时已经无力趴在了地上。
    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几人起身离开的背影逐渐拉远，正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少爷，你下手会不会忒狠了一点？我怀疑你肯定有点什么心理问题，好家伙，血呼啦的你也不嫌膈应。”
    “不过啊，受了伤确实应该酒精消毒，你这也算是合情合理了，避免伤口感染嘛。”
    “吃早饭吗？我昨天瞅见一家炸酱面好像还行。”
    在其中一人聒噪至极的自言自语中，大门关上，四周重归寂静。
    金镇赫终于在这个他积攒了无数酒后谈资的场合中，如愿以偿地昏死过去。
    (本章完)

 第446章 我爱你二十五小时

    第446章 我爱你二十五小时
    来南韩这一趟，事情处理的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走出餐厅的时候，天光渐亮，一时间竟然有一种越过暗泽重见曙光的感觉。
    苏成意仰起脸，云层后的光线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凉感。
    “啊！freedom！”
    小郑紧随其后走出来，不管不顾地先嗷了一嗓子。
    “这几天真是给我熬成鹰了都，怎么说少爷？先回酒店睡一觉再说呗。
    回国的机票我订好了，今天下午七点，咱们补个觉然后吃顿好的，再去机场肯定来得及。
    说起来，事情比我们一开始计划的顺利多了。
    一开始咱们还担心能不能赶上《蒙面歌王》的直播呢，现在看来绰绰有余啊。”
    说到这里，小郑双手叠在脑后，安逸地喟叹了一声。
    苏成意点点头，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原先以为这件事情处理起来麻烦得很，没想到南韩这边的几人完全是各自为战，一点战友情谊都没有。
    所有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不相信任何人，只惦记着怎样让自己的利益损失最小，苏成意几乎都没费什么心思就逐个击破了。
    当然了，这也要归功于陈锦之的未雨绸缪，早料到这些人会背叛，所以将证据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否则，事情就还真如安英俊所想的一样，岁月史书，死无对证。
    像这样的爆料，如果不能拿出最有力的证据，将一切都澄清得明明白白的话，就会成为一个永远洗不清的污点。
    还好，如今万事俱备，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剩下的是大快人心的清算环节。
    苏成意的心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比起这样大起大落又大起的境况，他更希望陈锦之过的是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但是转念一想，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像其他根正苗红的艺人一样一步步慢慢来。
    她的起点要比其他人低太多太多了，人生也更加坎坷。
    从出道的方式这一步开始，陈锦之就是通过选秀节目这样的快餐节目一炮而红。
    她根本没有慢慢发育的时间，通过偶像101积累的热度每一秒都在流失，这也是为什么101公司要费尽心思地压榨成员们。
    陈锦之只有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才能追上像林易水这种人的起点。
    所以尽管这样的黑料来得突然，稍有地方处理得不慎，就有可能会万劫不复，但澄清之后，它所带来的价值却恰好就是最高的。
    因为关注度和热度原本就是超前的，再加上后来楚大小姐等人的进场，互联网上忙着吃这个惊天大瓜的人数不胜数，每個人都在关心着最后究竟是怎样的结果。
    这就是所谓的高风险，高回报。
    陈锦之自己大概也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感，所以她并不那么在意舆论攻击和网络暴力，她不着急澄清，只是保持沉默的行为其实也是在往这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里继续填材料。
    既然要炸，就炸得再响些。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低头把手腕上松垮的表带缠紧。
    “不说话是想吃个早饭再回去睡觉么？我订的那家酒店有自助早餐，听说还不错。”
    小郑拉开车门低头坐了进去，把晒不到太阳的一边座位留给苏成意。
    “好家伙，那餐台看着跟咱们的免费小料台似的。”
    他话说得促狭，对着苏成意挤挤眼睛。
    苏成意低头钻进车内，拉上车门，倾身看了一眼车载导航的屏幕。
    “不远，过去大概就二十分钟。少爷您再坚持坚持，我瞅着你跟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似的。”
    小郑打量着旁边这人苍白的脸色，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没那么困。”
    苏成意摇摇头，重新坐好。
    他看导航地图只是在确认酒店的位置。
    “还不困？！你当自个儿超人是吧，都多少个小时没睡了？”
    小郑“啧”了一声，心想要是李老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接班人熬夜熬得跟个吸血鬼似的，指不定要怎么迁怒他这个无辜的小助理。
    “回酒店之后好好睡一觉，我可真求你了少爷，你现在这状态拉去拍《暮光之城》都不用化妆的。
    事情都解决了，你还愁啥呢？听哥一句，好好睡一觉，什么糟糕情绪都没了。”
    小郑循循善诱，语气温和得像是怕他下一秒就要猝死过去了似的。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郑就面色一沉，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爷你再拒不配合的话，我就只能联系某位大明星下场了。
    来之前她可是叮嘱过我的，我有无限告密权。”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陈锦之要是知道，无论事大事小，总归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回到酒店，苏成意从楼下餐台抽了一块吐司面包叼在嘴里，就回到了房间。
    高级单人间，收拾得很干净，落地窗外就是汉江的江景。
    苏成意没什么精力欣赏，毫不犹豫地拉上窗帘，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熬了这么长时间不睡觉，其实身体是很疲惫的，他几乎是躺下的一瞬间就有一种眼皮沉重得掀不开的感觉。
    其实像这样的情况，一直紧绷着弦的时候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突然放松下来之后，那些被强行压制住的疲惫就会成倍地窜上来。
    还真是有点累啊。
    苏成意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连鞋都没脱就这样睡着了。
    脑子里那些复杂纷乱的事情虽然没能阻挡睡意的来临，但成功化为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在一些类似于奥特曼大战汉江怪物的奇葩梦境之后，苏成意梦到回到了高考前放假的时候。
    因为知道后来要发生什么，所以他着急忙慌地就要去陈锦之家里找她，改变未来时间线的机会就是现在了。
    然而不知怎的，他每一个步伐都迈得沉重无比，像是步步踩在厚重的沼泽地里。
    穿过橄榄区密密麻麻的纸板房，走过熟悉的十字路口，好不容易见到了那栋熟悉的老房子，却又在推开门的前一秒钟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
    苏成意一个翻身坐起来的时候，颇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一觉睡了感觉和没睡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苏成意抓了抓自己的脸，习惯性地低头看表。
    梦里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其实也就只睡了六个小时。
    甚至他给自己定的闹钟都还没响。
    苏成意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还有四十五分钟响铃”的提示，关掉了这个闹钟。
    小郑计划的是六点之前出发去机场，会在大约四点的时候过来叫他去吃饭。
    苏成意定的闹钟却是下午一点的。
    他站起身来，拉开窗帘，阳光像幕布一样倾泻下来落到他身上。
    苏成意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线。
    早上过来的时候因为时间太早，所以街道上还很安静，现在已经是车水马龙，可以窥见首尔这座城市的真正完全体。
    苏成意伸了个懒腰，觉得阳光的确可以驱散人的坏心情。
    他转身走到淋浴间里，简单地冲了个澡。
    总觉得身上还带着昨天那瓶le petit de mouton rothschild的味道。
    苏成意一边往头上倒洗发水，一边想。
    啊，早知道就自己先尝一口了，这酒可是很贵呢。
    用来当消毒水用，未免有点太奢侈了。
    从酒店里走出来的时候，苏成意在大门口的反光玻璃处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的确比早上好多了，现在看起来有一种男大学生特有的清爽松弛感，很适合citywalk一下。
    苏成意摸了摸裤兜，那里有他特地跟双开门翻译换来的一叠大额纸币。
    韩元的最大面额是50000，换算过来大概等于265人民币。
    考虑到物价的问题，多换几张会好一点。
    苏成意仰头看了一眼标有英文的路边告示牌，凭着对于谷歌地图提供的路线的记忆，走进了午后的阳光里。
    citywalk这个词要再过几年才会流行起来，翻译过来是城市漫游。
    和所谓的特种兵旅游相对应，这是一种散漫而随性的旅游方式。
    和精心计划、高强度、打卡式不同，citywalk讲究的是随心所欲、慢节奏、沉浸式。
    苏成意想了想，觉得他这样的好像也说不上。
    因为他还是带有一定目的性的，那就是想看看陈锦之生活过的城市。毕竟她来南韩待了这么些年，从来没出过首尔，那些知名度也不错的釜山、光州一类的，她都没去过。
    所以这些年里她就是在脚下这片土地上，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像是在做什么城市里的荒岛求生挑战。
    苏成意走在高楼大厦之间，脚步踩在影影绰绰的人行道地板砖上。
    这样一来，不同时间线的两人脚步大约有过同频共震的瞬间。
    路过一个不知名的公园的时候，苏成意稍微有些走累了，而影影绰绰的树木之间恰好布置着大理石长凳。
    今天是周末，所以有许多带着孩子的家长来这里玩耍，整个公园里都回响着孩童的笑声。
    卖冰淇淋的小摊生意很火热，苏成意犹豫了半晌，还是上前买了个草莓味的。
    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孩子举着空空的甜筒，正在对着地上的两个冰淇淋球哭泣。
    这个天气融化得很快，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一滩混合到一起的甜水。
    苏成意与泪眼汪汪的小孩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张嘴把自己的草莓冰淇淋球一口吞完。
    草莓味很浓郁，冰凉解腻，味道不错。
    本就悲伤的孩子一时间哭得更大声了。
    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啊。
    不同的国家，不同的语言，有着一个小时的时差，但大多数的人们过的都是差不多的生活。
    苏成意坐在阴凉处的板凳上，这样想着。
    以陈锦之的能力，想适应这里的生活，大概没有那么难。
    但不管怎样，还是会想家的吧？
    大概每个漂泊异乡的游子都是有故土情结的，就算故乡已经没有亲人在了，归属感也是无法代替的。
    古人讲，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另一位古人讲，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远处，孩子们不知疲倦地在草坪上嬉笑奔跑，微风带过来的都是听不懂的语言。
    没由来的，苏成意突然有点想给她打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到第三声的时候，陈锦之的声音在听筒边响了起来。
    “喂？”
    不知道是不是很贵的国际漫游的原因，带着一点电流音。
    苏成意低下头，笑着“嗯”了一声。
    陈锦之听出来了他在笑，语气里也跟着带上了几分笑意。
    “怎么啦？”
    “没什么。”
    苏成意看着自己的白色板鞋踩在阳光下，这才发现鞋面边缘被溅上了一点红酒的酒渍。
    “吃到了一个好吃的草莓冰淇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是这样啊。”
    陈锦之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温柔得像是此时南韩的天气，听得人耳根都泛起暖意。
    “苏老师现在在哪儿呢？”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门口处的标牌，才想起来只有韩文，他没法说名字。
    “嗯看不懂是什么名字。不过，我刚刚路过了你的学校。”
    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学校门口只有少数几个还穿着校服的学生坐在门口的坛旁边，看起来像是为了什么活动在做准备。
    苏成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校内的建筑看起来跟国内的学校区别不大。
    除了校服不是经典的运动服款式以外，拍张照假装说是在国内也没什么违和感。
    “啊，那我知道你现在是在哪里了。”
    陈锦之心下了然地一拍手。
    “公园附近是不是有一间标牌是红色的炒年糕店？”
    “好像是。”
    苏成意路过的时候的确闻到了辣炒年糕的味道，不过他对此兴趣不大。
    “那座公园在平时的工作日也很热闹呢。学生们下了课会过去买点小吃之类的，之后再去公园里散散步。
    周末的时候倒是会被小孩子和老人占据了。”
    陈锦之笑着说道。
    “伱也会去吗？”
    苏成意随口问道。
    “会呀，夏天的时候我去兼职卖冰淇淋。”
    陈锦之回答道。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想把自己的嘴给粘上。
    这都问的什么破问题？
    意识到他在想什么，陈锦之笑着补充道：
    “卖冰淇淋是个很好玩的职业呀，毕竟大家拿到冰淇淋之后都会很开心嘛。”
    “那倒是。”
    苏成意想，刚拿到手冰淇淋球就栽地上的除外。
    “没有看到卖鲷鱼烧的小摊。”
    “是啦，冬天的时候会比较多一点。”
    陈锦之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个，一时间有些失笑。
    “我已经吃过你做的，所以不会再好奇是什么味道了。”
    “嗯。”
    苏成意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提起了正事。
    “这边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今晚七点的飞机回来，能赶上明天的直播。”
    “辛苦你啦。”
    “这边起诉的流程已经安排在走了，国内的事情回来之后再安排。
    小郑准备在卡在直播开始之前的时间发布澄清声明，这样会把热度拉到最高。”
    “嗯，好呀。”
    陈锦之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听起来有一种在哄小孩的温柔年上感。
    苏成意不由得思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自己说话就一直在用这样宠溺的语气了。
    明明也就只比他大了两个月来着。
    说起来，这些事情小郑肯定都跟她交代过了。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其实给你打电话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坐在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时间突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陈锦之沉默了一会儿，听筒那边只能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声。
    苏成意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那句话有些肉麻，便迅速给自己找补。
    “有点矫情？本来也没隔多远，坐飞机三个小时，时差都才一个小时。”
    此时另一边的陈锦之在工作室里做今天的最后一次试音准备，工作人员的脚步从她身边走过。
    陈锦之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歌词本，掩饰住眉眼间不经意流淌出的温柔情意。
    旁边的璐璐偶然瞥见这样一幕，只觉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像她这样的人怀揣爱意的时候，旁人只是路过，都觉得像是春风消融冰雪，万物都为此而苏醒。
    “是喔。”
    陈锦之应了一声。
    苏成意下意识点点头，说得更加详细。
    “一个在东八区，一个在东九区，你那边要慢一个小时。”
    “所以我可以爱你二十五个小时？”
    陈锦之轻轻一笑，这样问道。
    她的声音穿过了波澜起伏的海洋，见证了从东八区到东九区的更迭，变成倏忽间漏掉一拍的心跳声。
    (本章完)

 第447章 我跟她不是对手

    第447章 我跟她不是对手
    回国的飞机上。
    苏成意脑子里还回响着陈锦之那句爱你二十五小时。
    这实在.是他听到过的，关于时差最浪漫的说法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情话简直信手拈来！
    苏成意往自己脸上盖了个眼罩，幽幽叹了口气。
    真不是达瓦里氏意志不坚定，实在是敌人太狡猾。
    和她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能领教到什么是陈锦之の千层套路。
    招架不住，招架不住。
    飞机离地的失重感袭来的时候，苏成意在心里晃了晃小白旗以示尊重。
    下午苏成意在漫无目的citywalk的时候，小郑在酒店睡了个昏天黑地，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所以此时在返程的飞机上，他精神头很好。
    当然了，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焦躁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缓解。
    如果不是因为在飞机上怕被丢下去，他都有点想放声高歌庆祝一下了。
    “哎少爷，我总算是知道原始部落打了胜仗之后为什么会是那种庆祝方式了。”
    小郑感叹道。
    “妈的，敌将首级挂在部落门口，架子上烤着香喷喷的野猪肉，我他娘的现在也想围着篝火蹦蹦跳跳唱歌啊！！！”
    “哦，你想唱什么？”
    苏成意闭着眼睛，随口回答道。
    “我想.哎，人家的部落之歌我也不会啊。”
    小郑挠了挠头，回答道。
    “关于这一点，在《吕氏春秋·仲夏记·古乐》有所记载。
    古帝颛顼仿效风声创造了‘乐’，而尧立为帝的时候，又模仿山林溪谷的悦耳声响正式制作了乐歌”
    苏成意眼皮都没动一下，像是所说的这些知识完全不需要经过思考。
    小郑沉默地听了半晌，举手投降。
    “少爷我还是去唱唱流行歌好了。我看《好运来》和《恭喜发财》就不错。”
    “那敢情好。”
    苏成意的本意是想安静一会儿。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小郑蚊子嗡嗡一样在旁边兴高采烈地哼哼。
    没办法，又不能扫了他的兴，毕竟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但魔音贯耳实在难以忍受，苏成意忍了一会儿，还是找了個话头打断了他：
    “关于爆料的时间，你确认好了吗？”
    “恭喜恭喜恭诶呀，必须的。”
    没想到聊起这个小郑更是眉飞色舞。
    “少爷你听我说啊，在节目直播开始的时间点发布澄清公告，一定一定是效果最好的。
    你想，经过那位楚大小姐的下场，目前造谣的也暂时不敢作祟，怕踢到钢板，对吧？”
    是的。
    原先蹦得很欢的那帮人现在都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惹到不该惹的人，一个个都夹着尾巴谨慎观察事态进展中。
    “所以说，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我们要让所有期待真相的人都聚集到直播现场来。
    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来看这场直播，都得乖乖等着！”
    小郑“哈”的笑了一声，似乎对这样的行为很满意。
    “除此之外，知衿尘.”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少爷你忘啦？伱之前发的那条微博啊，热度嘎嘎高，挂在热搜上都大半天了，我估摸着到明天为止都下不去。”
    “？”
    苏成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他回想了一下那个微博的内容是什么。
    就是一句简单的：新作，下期直播见。然后艾特了陈锦之。
    其实发这条微博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目的，就是表达自己的立场而已。
    他那个微博虽然经过小郑的操作变成了金v认证号，但是也只是个粉丝数为0的小号，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嗨！您是对你的人气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啊。
    有一个路人发现了这条微博，自然是欢天喜地转发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关注度不就高了么？
    互联网时代，宣传不一定要靠自己手把手推，是金子自己就会发光的。”
    小郑摊了摊手，露出一个很贱的笑容。
    “猜猜你的那条微博底下最热门的几条评论是什么？”
    猜到不会是什么好话，苏成意果断选择保持沉默。
    “天啊~活久见~知衿尘也开微博了！！”
    “帅哥帅哥，什么时候发张自拍~真的太好奇了！”
    “听我的，脸绝对丑不到哪里去。天才制作人+富家子弟+恃才傲物，buff拉满了好么各位！这句老公我先叫了！”
    小郑故意捏着嗓子贱兮兮地说道。
    “.”
    苏成意强忍住把刚刚空姐递过来的冰水泼他脸上的冲动。
    小郑笑倒在座位上，感觉旁边这位少爷手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才举手投降。
    “okok，我错了我错了。不管怎么说，反正你也是狠狠拉了一波关注度嘛。
    评论区也有很多叫你‘护妻狂魔’的，cp粉嗑晕过去了都快。
    现在在微博打出‘知衿尘’三个字，后面自动跳出来的话题就是‘知衿尘护妻狂魔’”
    “打住。”
    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冰水。
    总觉得被别人这样评价有一点不自在，虽然.也只是实话。
    他的确是个极度护短的性格，一点见不得身边的人受欺负。
    “而且陈大明星回关你的速度之快，实在是让人怀疑她到底哪里来那么多时间网上冲浪的。
    总而言之，少爷您作为知衿尘露面的反响，还是很热烈的。
    我知道你的想法就是在幕后当个制作人，不过适当的培养一点粉丝也不错。
    毕竟这个时代受欢迎的并不只是台前闪亮的艺人，有才华的制作人也是会带来一定热度和粉丝效应的。
    比如李老，很多时候只要把他的名字搬出来，热度就自己炒起来了。
    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小制作，找李老这边挂了个‘指导’的名头，都打了翻身仗呢。”
    小郑一段话说得弯弯绕绕，大概是习惯性地用上了谈判话术。
    说到底，还是在劝他接受当李老的接班人这件事。
    苏成意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嗯”了一声，并不反驳。
    放在以前他可能还是拒绝和回避的态度，经过这样一次事件，认识到了话语权的重要性，他的想法也变了。
    如果幕后做不到，那他就让知衿尘这个身份，替他站到前台来。
    此时的京城。
    楚远江刚谈下来一场久攻不下的收购战，心情非常之好，走出机场的时候脚步都带风。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大老板哼着小曲儿，手指敲着迈巴赫的椅背打着节拍。
    原本是还有个内部会议要紧着开的，但引擎刚刚发动，他就忽然改了主意。
    “拐个弯儿，先去看看眠眠。”
    司机颔首，目光始终没有往车内的镜子上抬。
    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启动，低调地融入城市霓虹。
    楚远江不是要跟自家女儿分享这笔生意谈成功了的喜悦，因为知道她对这种事没多大兴趣。偏偏这又是她不得不去学着做的事情。
    楚倾眠小的时候，楚远江的想法是什么事都惯着她，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最重要。
    可惜除了他以外，家里没有人一个人同意这样的做法。
    家里老人个个都是封建家庭出来的，虽然心里归根结底是爱这个小孙女的，但依然揣着有不少的传统文化里的糟粕部分。
    总是打着为她好的名头，事事都要严厉对待，每次家宴都把楚倾眠吓得紧张兮兮，大气都不敢出。
    楚远江看在眼里，倒也是心疼得很。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要跟老一辈呛上了，那时候才几岁的楚倾眠却偷偷地给他递纸条。
    不要吵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平时很少来家里，她不想让他们不开心。
    作为母亲的韦佩兰就不用说了，她本身就是个完美主义、严苛至极的人，再加上双生弟弟夭折的事情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更是让她恨不得把楚倾眠训练成一个完美的机器人。
    楚远江觉得她产后抑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没有给到足够的关怀，所以在此事上一直怀有愧疚，并没有做太多的干涉。
    楚倾眠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的童年其实是很不快乐的。
    楚远江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只是她生性就乖巧至极善良至极，不仅没有长歪，还长成了个世间罕见的澄净心性。
    有时候楚远江也会有点怀疑人生，就他跟韦佩兰这两个心眼子加起来八百多个都说少了的人，是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小天使的？
    难道说真是负负得正，物极必反么？
    每每想到此处，楚远江在拜神求佛的时候都会更加虔诚一点，这些年给的香火钱估计都能买辆游艇了。
    “请诸天神佛保佑自家小女，所遇皆良人，所念即所得。”
    毕竟是被人骗了还会乐呵呵帮人数钱的性子啊。
    楚远江幽幽叹了口气。
    这样的性子自然是不适合做生意的，太干净了，迟早会吃大亏。
    但是没有办法，她既然出生在了这样的家庭里，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在她虽然不喜欢，却懂事，早就默认了要接过这份责任。
    醒醒娱乐在她的运营之下可以说是蒸蒸日上，营收情况完全是楚远江意料之外的优秀。
    想到此处，楚远江作为老父亲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奔向办公室的步伐更加迫切。
    表扬！狠狠的表扬！
    没想到一进门面对的却是这位小天使的死亡讯问。
    “老爸，你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楚倾眠怒气冲冲。
    “不是，真不是！”
    楚远江正襟危坐，百口莫辩。
    “那么，请被告方回答！
    为什么那天公司里恰好有一群南韩人在跟你开会？事情就芥末巧？！”
    楚小法官拍案而起，正气凛然。
    “咳这个，那个，眠眠你看爸爸从意呆利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点心”
    楚远江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
    “点心？我看看呢！”
    楚倾眠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大胆刁民竟敢贿赂本官！杖责二十大板，即日发配充军！”
    楚远江马上配合地举起双手作告饶状：
    “清汤大老爷！小人冤枉啊！”
    旁边等候吩咐的秘书和助理：“.”
    门口坚守岗位的保镖：“.”
    说实话也差不多习惯了这父女的相处方式了，不过每次碰到，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两位老板，私下里还动不动就要玩一下这种幼儿园常见的扮演游戏。
    楚倾眠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形式在问，但楚远江很明显能感觉得到，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于是想了想，还是如实解释道：
    “是这样啊，那群南韩人来找我，的确是这个目的。当时跟我谈的时候，也是说清楚了的。
    说手上有着陈锦之的大料，但是毕竟是国外的公司，很多事情操作起来并不方便。
    所以呢，他们需要跟国内的公司联手打个配合，以起到最好的效果。”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情况听起来和她想的一样。
    “具体爆料的内容呢，为表诚意，他们也跟我透露了一部分。
    说是了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知道陈锦之是我们公司艺人的有力竞争对手，所以觉得合作会是双赢的局面。”
    楚远江手指敲了敲桌面，向旁边的肖秘书示意。
    肖秘书马上低头，主动开口道：
    “小姐，那天的会议我负责翻译，事情是这样没错。”
    楚倾眠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她其实觉得这个环节没有什么必要。
    因为肖秘书肯定不会忤逆他大老板的意思，以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起来撒个谎根本没有难度。
    如果只是为了让她安心的话，嗯，大可不必。
    她有自己的判断。
    “南韩那帮人的调研功夫还不错，至少把状况搞清楚了，方向是对的。”
    楚远江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过，也怪糊涂的。咱们楚家还没有沦落到要对着人家一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要是被人家晓得了，你老爸在圈里还怎么抬得起头啊？”
    楚倾眠没说话，叼着吸管“咕噜咕噜”喝杯子里的冰橙汁。
    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瞧得楚远江心里发怵，赶紧举手投降。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水平。
    但是，这不是我闺女的事儿吗？
    有些事儿啊，我自己可以干，但是我绝对不会顶着醒醒娱乐，顶着你的名头去干，明白了吗？”
    楚远江这话说得很诚恳。
    楚倾眠闷闷地“嗯”了一声，又问道：
    “爸爸，你那时候知道了会有人来爆料，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如果提早一点通知她的话，或许会让她有所准备，事情解决起来就会更容易一点。”
    楚远江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眠眠，你要搞清楚，你是来做生意，不是来做慈善的。
    南韩公司的人的确手段阴险，可他的想法没错，对我们来说他们想要攻击的人在商业上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我们不插手，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你却还要去跟对手通风报信？”
    楚倾眠垂下眼睛，看着杯子里碰撞的一块两块三块冰块。
    道理她都明白，可是.
    “在这圈子里混，在对手面前心慈手软是真正的大忌，早晚都会被背刺的。
    老爸知道你不喜欢做那些不善良的事情，但是相比起来，老爸更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最少最少，你也要学会做到独善其身，明白吗？”
    楚远江语重心长地说完这段话，看到楚倾眠低落的神情，一时间又有点后悔。
    现在就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说到底也才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前的同学出事，还是太残忍了吧。
    从小到大都是人见人爱见开的，要她以谨慎的目光去看待这个世界本身就不太可能啊。
    退一万步说，她真的长大了，成了翻版的自己或者她老妈那种人，难道就很好么？
    光是这么想想，楚远江就感觉惆怅了起来。
    再等等吧，还是再等等。
    自己离死还早着呢，干什么非得要让一个孩子承担这些破事儿呢？
    楚远江越想越后悔，赶紧在脑子里思考着有什么能挽救一下现状的台词。
    什么江湖险恶啦，什么人心叵测啦，什么“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啦，都先离她远一点好了。
    “咳咳，眠眠啊，其实老爸跟你开玩笑呢！你看，是这样啊，对手这个问题呢.”
    “爸。”
    楚倾眠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她抬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如果我跟她，不是对手呢？”
    (本章完)

 第448章 万人空巷直播夜

    第448章 万人空巷直播夜
    直播开始当天。
    500人的场馆，热闹程度堪比5000人场。
    每个被筛选进来的观众都是比较优质的评价者，并不是往期常见的气氛组，都肩负着给出公平公正的repo的责任。
    一路走过来，苏成意已经从路人的交谈声中听出来了他们对于今晚表演的重视。
    个个都是带着三姑六舅七大姑八大姨的期待来的，回去可能要写个一万字的观后感。
    当然了，所有人的重点都很明确，并且很一致。
    今晚的女主角有且只有一位，她在这样战火纷飞的时候应约而来，就算只是上台诗朗诵一段，也完全值回票价了。
    因为这一期的票实在太难买，小郑还给苏成意和他自己一起捏了個身份，说是“曾参加过好声音海选的原创歌手双人组，伯克利海归，经验丰富”。
    结果当然是被打假组无情揭穿，差点没给两人的身份证一起拉黑掉。
    角色扮演大失败，最后小郑还是联系了洪茂导演出马，他随后破例给两人腾了位置。
    导演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了，顶着一个很有艺术气息的鸡窝头。
    他说这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实在是惊人。
    为了保证现场的秩序，安保团队都是了大价钱请的最贵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将是古往今来的音乐综艺之中最盛大的宴会之一。
    而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者。
    苏成意在人群中穿行，精准躲过了好几次可能发生的碰撞和踩踏事件。
    而跟他一起的小郑新买的昂贵皮鞋已然是面目全非。
    “喂喂喂，少爷你玩儿躲避球啊丢沙包什么的一定很屌吧？”
    小郑苦着脸抱怨，他这双皮鞋可是手工定制的高级货，特地为了今晚这场好戏准备的正装。
    “是的，因为是社恐，躲着人走是常态。”
    苏成意回答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
    好像挺有道理啊，这下小郑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两人绕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导演特地安排的，所以是前排，但是因为直播会随机切镜头，所以苏成意特地提了要求，要在镜头黑名单的角落位置。
    小郑紧了紧他的衬衫领结，动作优雅地坐下来。
    好像这真的是一场宴会似的。
    而苏成意穿得就很随意了，就是一件基础款的白t，浅色牛仔裤和板鞋，像个误入观众席的后台助理。
    因为是直播，所以现场秩序肯定是跟以往那样有条不紊的录播没法比较的。
    主持人都在台上安抚了好几遍了，台下还是有些闹哄哄的，大家都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
    “听说一开始爆料刚出来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在出票呢，以为她肯定要退赛了。”
    小郑压低了嗓音说道：
    “没想到吧，这会儿真是亏大发了，荞麦枕头都得哭发芽。”
    苏成意笑了笑，看着右手边员工通道里不断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急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考虑到这一期的热度，不仅是陈锦之准备要做出这几期以来最认真的表演，其他歌手也是。
    这泼天的富贵反正是砸下来了，能不能接得住，都看自己。
    不仅如此，节目组还在微博上公开宣告了这一期将有选手会“揭面”，成为节目以来第一位露出真容的选手。
    “不惧风浪，直面所有。谁会成为本季节目中第一位揭面的歌手呢？请观众朋友们期待，一切尽在今晚20:00直播现场！”
    这条微博底下的反馈当然是非常热烈。
    “我靠我靠我靠，真的假的？？玩这么大？？”
    “我去，这姐挑这个时间揭面么？这下我更加觉得爆料是假的了，如果是真的，那她这心理素质已经不是人类了。”
    “都别傻了，肯定是节目组炒作啊，怎么可能是iris？这期可是直播，她能来参加节目就不错了。”
    “同意楼上，茂子哥的尿性懂的都懂。
    预告：绝世美女揭面！直播：六旬老汉热舞。”
    “哈哈哈哈哈楼上正解！笑死我了！”
    “妈的，谁把我一棒敲晕到晚上八点啊？真的等不了了！！！”
    比起路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陈锦之的粉丝们更多的是担忧。
    因为意识到很有可能这就是自家艺人会做出来的选择，所以为此感到极度不安。
    “天啊，我真的感觉锦之会选择在今晚揭面，真的好紧张啊。”
    “唉，特别不想她这样子。今晚又是直播，要是出什么岔子真的又是一场黑子的狂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支持iris的一切决定，这样的情况下，能站上舞台就是最大的成功了，不奢求什么了。”
    “放心吧，相信锦之。她比我们更清楚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安心等节目开始就好了。”
    iris后援会会长自从上次在自己的私人微博上表明态度被喷得被迫删除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今晚直播快开始前，才转发了节目组这条揭面的微博，有不少粉丝在下面安慰和道歉。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直播开始还有最后半个小时，现场看起来还是一团乱麻中。
    放在平日里他不会去关注节目组的事情，但今天这场对于陈锦之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不得不也跟着稍稍紧张起来。
    “安啦，现在看着乱，一会儿秒就绪。”
    小郑悠哉哉翘着二郎腿，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直播现场我少说也看过百来场了，问题不大的。
    这场面虽然大，但是如果连洪茂都搞不定，那我确实也想不出来国内还有谁的团队能搞定了。”
    “好。”
    苏成意的确有被小郑的话安慰到。
    娱乐圈老油条的经验的确不是盖的，开场前五分钟，一切进入最后的倒计时的时候，场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一直坐在场下的苏成意甚至都没觉察到局势究竟是从哪一秒开始变化的。
    主持人伴着音响的节奏大步上台，站在聚光灯下，向在场的所有人问好。
    为了保持合群，苏成意也象征性地跟着鼓了鼓掌。
    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公告.”
    因为直播现场是不能使用手机的，所以卡在这个时间节点爆料，风险很大。
    虽然万事俱备，虽然想到了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和偏差的处理，虽然
    苏成意叹了口气。
    总觉得心里揣着这种事情，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好好看表演啊。
    “已经定好时间了，流程我确认过至少七八十遍。不会出差错的，放心。”
    小郑笃定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自己的西装裤口袋。
    “如果有特殊的情况，工作室的人会给我这个备用手机打电话，咱们离场处理就行。
    直播镜头下面是不能有电子设备入镜的，咱们得配合一下。”
    “好。”
    苏成意其实只是想听他说这么一段话。
    道理都懂，但就是需要确认一下事情的发展足够安全，才让人觉得心情能够松快一点。
    “在这个手机震动起来之前，少爷您就好好当观众吧。”
    小郑喟叹了一声，又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嗓音说道：
    “毕竟现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你的girlfriend身上啊~总不能就只有你这个正牌男友心不在焉的吧？”
    “说的也是呢。”
    苏成意低头笑了一声。
    想想陈锦之就在一墙之隔的后台休息室里，就觉得紧张的情绪渐渐被期待取代了。
    台上的主持人显然也紧张，他本来也是国内主持界的佼佼者了。
    直播正式开始前的几分钟原本是留给他来带动现场气氛的，他原本也很擅长这件事，但今天他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手上的台本。
    苏成意数了数，这五分钟之内他至少做了十三次深呼吸。
    倒计时开始后，主持人才重新站到了聚光灯下。
    “十九.八.”现场的音效也是顶级设备，带着心跳声的节奏一起随着数字的减少而律动。
    “三二.一！”
    最后一秒结束，主持人对着镜头笑容满面地道出开场辞。
    “hello！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本期《我是蒙面歌王》的直播现场！我是今晚节目的主持人，接下来让现场观众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镜头一转，给到场下的观众席尽头，大家都很配合地给出一阵欢呼。
    虽然苏成意知道他这边是处在直播镜头的视野盲区的，但还是下意识低下了头，将身体往暗处又挪动了几分。
    小郑倒是叹了口气，表示他本来是想坐正中间的，那样还能对着镜头比个耶，在这场盛大的表演之中留下痕迹。
    为此他还找了个非常刁钻的角度来表示抱怨。
    “坐这么边边角角，一会儿能看清你家大明星的脸不？”
    “不差这一会儿。”
    苏成意淡淡地说道。
    “.”
    小郑发誓自己绝不会再一脚踩进这俩小情侣的陷阱之中，否则随时随地都会被塞一嘴狗粮。
    主持人讲完冗长的套词之后，又宣读了一大串的赞助商名单。
    比起第一期来说，这一期的赞助商名字连起来要长了许多许多。
    节目组的收益可见一斑。
    “哇槽，这么多赞助？茂子哥这波真赚得盆满钵满了，以后估计专心搞综艺，再也不会去拍他那又臭又长的文艺片了。”
    小郑啧啧感叹。
    苏成意却并不赞同，说不定这么努力地通过综艺赚钱，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需要经费去拍那些冷门又小众的文艺片。
    谁说得准呢？
    人类这种生物吧，就是会有一些即便是同类也无法理解的执念在的。
    仔细想想，或许就是因为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达成这样的执念，人们才会在日复一日重复无趣的生活中，有着坚持活下去的力量。
    当然了，也有可能洪茂一辈子都拍不出来受到大众肯定的文艺片，坐拥金山却郁郁寡欢，也是说不定的。
    苏成意想，其实他在一次航班上抽出时间来看了洪茂导演的那一部叫做《钟楼》的电影。
    怎么说呢，虽然伤人，但确实很烂。
    有着非常多无意义的镜头，不像是电影更像是纪录片，故事剪辑得也很是稀碎。
    苏成意已经是看过很多很多部被大众认为无聊的电影了，就这还是差一点都没看下去。
    故事发生在一个封闭的村子里，村民的信仰来自于一栋古老的建筑钟楼，女主角的家族世世代代负责守护钟楼，而男主是个误入村子的外来人。
    其实光看设定还是比较吸引人的，像是有些黑暗元素的《桃源记》，但洪大导演能拍得这么无聊也是很有本事。
    上线快十年的老电影了，看过人数不足1000人，由414人打出了5.6分的超高评价。
    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后来洪茂去拍综艺有了名气，才来搜的这部电影。
    简直堪称黑历史。
    如果洪茂等到《我是蒙面歌手》的项目结束之后，真的又去拍电影了，那倒是很有骨气。
    苏成意想，他敬他是条汉子。
    可他的敬意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趁着年轻安心挣点钱吧，追求梦想什么的等老到挣不动了再说。
    事实证明，洪茂可能不懂文艺片，但他一定懂综艺。
    节目组非常灵性地让陈锦之抽到了“7”这个数字，也就是最后出场。
    “这可真巧啊，呵呵。”
    小郑嗤笑一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显然是为了避免看直播的观众看完陈锦之出场就换台了，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
    苏成意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虽然他紧张的情绪要持续得更久了，但至少陈锦之在后台准备的时间更久了。
    从录播转为直播，全程无修音，对于歌手的心理素质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当然了，对于观众的耳朵也是一场考验。
    谁也猜不出来接下来听到的会是国宴还是馊了的隔夜饭。
    就像是开盲盒一样，非常刺激。
    第一位出场的选手是肤白貌美、有才有颜的vivian。
    今天她转换风格，穿了一身白裙。
    “卧槽，原来她还没淘汰呢？！”
    小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很想问问他前几期都在看什么东西，是不是根本没有认真看过节目组的规则。
    一直到这一期才会有选手淘汰才对啊。
    不过vivian一直以来都在比较危险的区域挣扎，这期又倒霉地被安排在第一个，可能已经是节目组的弃女了。
    还以为要整个狠活儿，出乎意料的，她选择的歌曲是《如果有来生》。
    “这妹子之前不是沉迷炫技的歌儿吗？这下换风格了啊。”
    小郑稍微生出了一些期待来。
    “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刚好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就这样吧。”
    是一首轻快悠扬的歌。
    而等到间奏的《卡农》曲调响起来的时候，的确很有几分动人。
    一首歌听下来，可以确定vivian的基本功绝对是过关的，感染力也很好。
    这种场面下第一个出场，所选择的歌曲难度也是有的，然而还能表现得非常不错。
    一般来说，这情况都得挑大梁的歌手先出来一锤定音来着。
    表演结束，vivian欠身行礼，观众席一片掌声。
    她没有揭面。
    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毕竟大多数人都还是理智地认为iris不会选择在这一期做那么冒险的决定。
    第一位揭面的应该还是另有人选，起初大家都以为会是vivian。
    因为她外貌条件还不错，又久在危险的淘汰边缘。
    没想到猜错了。
    那么，这场比赛的悬念就被保留了。
    “感觉这妹子这期还可以啊，淘汰了的话有点可惜。”
    小郑感叹了一句。
    苏成意点头表示同意。
    除此之外，他对vivian的观感很不错。
    因为陈锦之的爆料出来之后，她作为参加同一档节目的选手，评论底下也被吃瓜群众刷屏了。
    大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让她给陈锦之打电话问问情况的。
    而vivian不仅没有借机炒作博热度，而是点赞了一条替陈锦之辩驳的微博，隐晦地表达了站队的意愿。
    萍水相逢，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说到底其实也算是竞争对手来着，还都是新声代歌手，常常会被拿来比较。
    vivian一个正儿八经的创作歌手期期排名倒数，肯定没少被乐评人拉踩，就算这样还是没有心生怨气，足以证明她是个很不错的人。
    同时，这也进一步说明她们俩私底下关系还可以。
    想到此处，苏成意默默地把这一期的三个投票名额分给了她一个。
    (本章完)

 第449章 眼波销魂揭面礼

    第449章 眼波销魂揭面礼
    等到接下来几位选手依次登场之后，场下的观众对于节目组特地将陈锦之的顺序放到最后的行为忽然也没什么意见了。
    因为这场演出的质量非常高，让人觉得仿佛是决赛现场。
    各位选手都抽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给出了最大的诚意。
    “比赛”和“淘汰”好像都暂时地被抛之脑后，所有人重新回归到了唱歌这件事的本质上。
    唱好一首自己最爱的歌，表达出自己想要留在这个舞台上的感情，就是这五分钟的全部意义。
    老牌唱将有的唱起了踏入演艺圈的第一首歌，将人拉回记忆里那个磁带唱片的时代；
    也有人选择了唱歌给逝去的亲人，尽管音准上有了瑕疵，但打动人心的力量却更充沛；
    年轻歌手justin不再执着于他的潮流风格，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弹唱了一首原创歌曲；
    这是他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写的歌，只有这一次，他没有再强调那个响当当的“伯克利”前缀。
    观众都听得很投入，因为歌手们的真诚，也因为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视听盛宴。
    “说实话，这还真是这节目最成功的一期了。”
    看着第六位歌手谢幕下场，小郑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为什么呢？”
    苏成意问道。
    他这个问题很容易让人理解为他在问节目为什么成功，但小郑很了解他，一猜就知道他在问为什么选手们忽然都转变了心态。
    “不知道。或许因为这期是直播，炫技的话容易出错，所以都走了感情流？
    不过他们今晚选这些歌儿要说难度可也不简单。
    那就是.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淘汰了？所以把赛制先放到一边，回归初心？”
    小郑搓着下巴陷入沉思。
    一开始他还以为今晚又是一场帕瓦罗蒂大战维塔斯一类的，没想到個个都是这样走心的演唱。
    倒还是有点意外了，不过听得的确很享受。
    顶级音响设备，又把这么多顶级歌手凑到一桌来依次演唱，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当主持人再度走上台的时候，沉浸于方才那些表演的观众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今晚的重头戏还没开始。
    小郑一下就恍然大悟地一拍手。
    “嗨！我知道为什么了！”
    “哈？”
    苏成意被他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晚的主菜不是他们啊！表演得太卖力的话，抢风头又抢不过，得不偿失啊。
    不如走抒情风，先让观众听得进去，然后呢又不会喧宾夺主，算是一个情绪的铺垫吧。
    而且歌好听，就算被淘汰了也能留下一个经典的现场。这才是双赢的策略！”
    小郑侃侃而谈，一脸肯定。
    苏成意听着他的阐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或许是很有道理吧，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些了。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舞台后的升降台上，表演开始之后，歌手会从那里走出来，站到聚光灯下。
    没有手机，从进场之后就跟陈锦之失去了联络，他现在和在场的所有观众一样，期待着会是怎样的一场表演。
    从苏成意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出主持人握着台本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想来是到了今晚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他方才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理防线又开始崩塌了。
    “各位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要出场的选手，也是本场最后一位要表演的选手。
    是的，细心的观众朋友会发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歌手在今晚的演唱之中完成揭面仪式。
    那么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这位歌手，同时也是本场的揭面选手！”
    主持人这样子一强调，台下的观众们顿时一片哗然，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陈锦之真的是本场的揭面选手。
    负面舆论和网络暴力已经持续这么久，顶着如此夸张的各方面压力，她不仅来参与了这场直播，甚至还决定在本场揭面。
    说实话，这样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得有些不像人类了。
    方才表演的选手虽然效果都很好，但也有不少难以忽视的小失误。
    比如抢拍，破音，音准失衡等等等等，尽管瑕不掩瑜，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直播和录播的区别很大，没人能保证直播的表演是完美的、一定不会出错的。
    而录播还有着修正和挽尊的机会，直播表演失败就是失败了，没有任何人能挽救这样的局面。
    若是不幸变成了车祸现场，是会被网友们做成各类集锦和表情包，沦为很长一段时间的笑柄的。
    放在平时，这样的决定尚且需要考量，更何况是陈锦之现在的这个状况。
    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观众鼓掌欢呼，满心期待着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任何车祸场面。
    而对于iris的舞台一向很期待的观众则是很忧心，如果她表演失误，将会毁了今晚这场直播的全部效果。
    苏成意和小郑的心态则与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小郑是非常期待的，他欢快得简直像是个黑粉。
    “哎哟，少爷你可别板着脸了，相信你家大明星好吧？像她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在这种场面失误的。”
    “我当然相信她。”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希望我替她紧张了，她就不会紧张了。”
    这时候收到了后台的提示，主持人后退一步，大声宣告：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本场最后一位竞演选手！”
    升降台缓缓升起，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幕布之后。
    小郑摩拳擦掌，跟着看热闹的观众一起嗷嗷欢呼：
    “iris！iris！”
    此情此景，苏成意总觉得不跟着喊两声好像很不合群，但他还是憋了回去。
    陈锦之裙摆微扬，随着音响的鼓点一步步走到台前。
    聚光灯打下来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静止了一瞬，场面安静得像是能听到银针掉落的声音。
    一袭黑色长裙勾勒出绝美的曲线，刺绣缝制的暗色纹缠绕如玫瑰枝芽，不作染饰的长发及腰，像是丝绸一样泛着漂亮的光泽。
    她脸上戴的面具是古装戏里常见的狐狸造型，将她的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虽然在场的观众每一个人都知道面具下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但是，即使有人从来没见过她，也不会对这样的美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陈锦之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直白的气质，好像她生来就是美的代名词。苏成意回忆了一下，记忆里好像从来没见过陈锦之穿黑色的裙子。
    所以他也是现在才发现，黑色原来这么适合她，衬得她的身段像是一段中世纪的诗歌。
    选手已经就位，在最后的十秒钟倒计时里，起哄的人和忧心忡忡的人情绪都达成了一致，安静地等待着。
    前奏的第一部分交给了大提琴，悲怆而古典的曲调声通过全场的立体音效回绕而来。
    “挖槽。”
    小郑低低地骂了句脏话。
    因为在录制初版试音的时候，他跟苏成意在南韩出差，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这首歌。
    没想到这少爷的曲风转变这么大，一上来他以为自己是在什么古典音乐演奏厅里。
    陈锦之微微低头，舞台的阴影里她的发梢随动作轻轻一扬，镜头定格下来的瞬间仿佛在每个人的瞳孔里刻下烙印。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
    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
    陈锦之认为这首歌的歌词传达出的是一种诡谲的美感，是很一针见血的评价。
    因为显而易见，场馆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随之也意识到这首歌唱的好像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全部心情。
    怎么会这么合衬呢？
    陈锦之的声线像是为这首歌量身打造的一样，不，应该说她整个人都像是为这首歌量身打造的。
    她生来就应该站在舞台上唱这首歌，暗红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她像是地狱边境盛开的一株曼珠沙华。
    “愿我如烟还愿我曼丽又懒倦，
    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
    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祝我从此幸福还祝我枯萎不渡。”
    这首歌似乎没有明确上的高潮定义，整首歌其实是由几个相似的结构组成的。
    只不过随着歌曲抵达后半段，伴奏的音调节节攀高，现场的气氛随之被拉向顶点。
    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这首歌，此时却有一种心潮澎湃的共情感，台上人的感情通过每一个音符传递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陈锦之的嗓音和咬字都很有她的个人特色，温柔和冷艳居然能在一个人的声音之中并存。
    就在观众们都以为接下来曲调会更加激昂、正式到达本曲的高潮的时候，舞台却瞬间安静了下来。
    伴奏和歌声同步停止，灯光从暗红色转为了白色，集中落在陈锦之的身上。
    什么情况？舞台事故？
    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一场没有任何瑕疵的表演，不会在这时候翻船吧？
    所有人都惊讶地屏住了呼吸，一时间仿佛能听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旁边人的“砰砰”心跳声。
    连信心满满的小郑都有点意外了，他下意识侧过头去看苏成意，想知道歌曲是不是原本就有这一段的设定。
    苏成意也微微一愣，这不是他的设计，这样的停顿风险太大了。
    他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但不知为何，他又觉得这样的忧心是有着底气的忧心。
    并不担心这是舞台事故，只是在猜想陈锦之准备了些什么。
    在所有人紧张又专注的目光之下，陈锦之把手放到了她的面具上。
    舞台之下瞬间一阵压抑不住的尖叫和欢呼响起。
    这才是万众期待的名场面。
    揭面居然被设定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时刻，所有人的心脏都被她的动作所牵动。
    指尖轻扣，陈锦之微微一顿，随即将狐狸面具取下。
    她并没有刻意做一些留有悬念的慢动作，但这一幕已经在所有人的眼里都自动开了慢倍速。
    像是一幅古画的卷轴正在以最小心翼翼的方式在眼前缓缓铺开。
    而当聚光灯照出她的整张脸时，人们也紧跟着意识到了这副古画所描绘的是怎样一个人物。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像是被台下人的反应惹得轻轻一笑，陈锦之握住话筒，抬起眼睛看向镜头。
    伴奏在这一刻重新回到舞台，刚刚的安静都为了这一刻蓄势而发，所创造出来的效果惊艳到让人控制不住地想叹气。
    “为我撩人还为我双眸失神，
    图我情真还图我眼波销魂，
    与我私奔还与我做不贰臣，
    夸我含苞待放还夸我欲盖弥彰。”
    眼波销魂，这个词汇恐怕是头一次拥有这么清晰的具象化。
    陈锦之的这双桃眼最擅长表达的就是脉脉情深，却又若即若离。
    方才观众们还能保持基本的冷静，专心欣赏表演，但是从她露脸这一刻起，场面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粉丝们所准备的应援词又一次得到了本人的亲自认证，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
    人间洛神陈锦之。
    从今天以后不会有任何人对这个应援词产生异议，简直就是量身打造，丝毫不带夸张。
    “请我迷人还请我艳情透渗，
    似我盛放还似我缺氧乖张，
    由我美丽还由我贪恋着迷，
    怨我百岁无忧还怨我徒有泪流。”
    陈锦之将最后一个尾音收得很漂亮，像是古琴弦断，铮铮作响。
    灯光再度暗了下去，她微微低头，万籁俱寂。
    短暂的停顿之后，陈锦之欠身谢幕，裙摆和发梢都是最优雅的弧度。
    掌声如雷。
    这一刻观众所齐声呐喊的“iris！iris！”不再掺有任何的杂念，只是为了这个颠倒众生的舞台而欢呼。
    非要形容陈锦之这场表演的话，就像是海妖吟唱。
    苏成意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水手会被海妖的歌声吸引，头也不回地走进深海里。
    有这样的一个人背对着月亮站在礁石上唱歌，就算知道前方是深渊，也会控制不住地走过去，只为将她看清楚一点。
    (本章完)

 第450章 到时见

    第450章 到时见
    一直到比赛结束的散场时分，小郑兜里的备用手机都没有震动起来，这说明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比赛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陈锦之的得票率超过了以往所有期。
    在每个人手中都握有三张选票的情况下，全场有98%的观众都将其中一票投给了她。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音乐品味原本就是很私人的东西，这样一致的评价，在音综上恐怕是史无前例的了。
    当然了，或许也有人是看脸投票的。
    谁能拒绝一个暗黑系的黑长直美女呢？
    这也算是节目的一部分吧，不算作弊，毕竟“蒙面”到“揭面”本身就是节目组设置的一個重要噱头。
    就是陈锦之作为第一个揭面的人，创造了这样震撼的效果，倒是给之后的选手们带来了不少压力。
    苏成意排在离场队伍的最后面，趁着这会儿功夫，重新连接上网络。
    因为这场是直播的缘故，现场的观众和网上观看的观众之间并没有什么信息差，所以直接看网上的反馈就可以了。
    一场表演的时间过后，互联网上的话题和风向已经彻底掉了个个。
    苏成意听到前面同样重新拿出手机的路人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快看热搜榜！”
    “哎哟我去，真反转了？？牛逼，这都能反转，还好我今晚投票给她的时候没考虑场外因素，不然真成小丑了。”
    “比起爆料来说，这个澄清的力度感觉要强得多啊，证据链和时间线都这么完善。”
    “这网络我是一天也玩不下去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我感觉我被玩弄了。”
    “iris没出事这完全是喜讯，不然咱们上哪看这种级别的舞台去？格莱美？”
    倒是说得很有几分道理。
    苏成意听着他们的讨论，目光将热搜榜从上往下扫了一遍。
    大多数都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的，可见热度是实打实地顶上去了。
    #iris陈锦之澄清#
    #starboat公司公开致歉#
    #iris方已公开解约流程录音#
    #录音带字幕版#
    #iris监护人承认造谣#
    和往常发生在其他明星身上的类似事件中的“澄清没人看”的情况不同，关心这件事最终结局的人显然更多。
    这得益于陈锦之平日里洁身自好、与人为善的性格。
    所有跟她有过合作的艺人和工作人员，甚至于广告方，对她的评价都极其一致。
    第一条澄清的微博是通过陈锦之自己的账号发布的，短短几个小时里，转发和评论已经破了五十万。
    “大家好，我是iris。
    关于这些天围绕着我发生的事情，谢谢大家的关注和关心。
    非常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非常抱歉，直到今天才做好回应的准备。”
    稿子是她自己写的，苏成意也是第一次看。
    这方面她显然比自己专业多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首先需要和大家理清的是事情发生的时间线。
    1997年我出生在一个离异家庭，童年时跟着母亲生活。
    2007年亲生母亲去世后，我随着生父陈文德去往南韩生活，那时他已有了二婚对象，我一直称其为阿姨。
    周岁满十四岁后，我在阿姨的引荐下前往starboat公司面试，并成功通过测试成为练习生。
    在此之后，我一边抽空完成学业，一边去公司达成练习目标，期间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兼职挣生活费。
    如此直到2013年末，我和其他四位成员通过考核，一起进入了starboat公司的新人出道组。
    但在出道前夜，公司组建的饭局中有人试图进行不正当的行为，我制止之后选择离场。
    第二天，公司理事代表高层意见，向我提出了解约，并要求我赔偿总计2千万韩元的违约金。
    阿姨认为我出道无望，无力偿还生父染上赌瘾所欠下的大量债务，走投无路之下，她要求跟随我们一起回国。
    回国之后我凭借同等学历，成功参加了艺考，当时的排名是省内第一。
    但结果却是因身体原因错过了高考，失去了正常进入大学的最后机会。
    最后，在队友全恩妍的介绍和帮助下，以ns公司的名义参加了《偶像101》的节目。
    以上，是我如何走到大家视野里的全部过程。”
    苏成意对于这段经历已经无比熟悉，但是陈锦之用这样客观叙述的语气平铺直叙出来，还是让人看得有些难受。
    很少有人会愿意将这些过往的事情摊开铺平给所有人看的，不亚于重新撕裂一次伤口。
    而且稍微多说一点，好像就会被人诟病有卖惨的嫌疑。
    好在评论区并没有出现这样唱反调的杠精。
    “天啊谁能想到短短十八年人生能经历这么多事情路人都怜爱了真的。”
    “完全是美强惨的模版，锦之的人生比小说女主还要小说女主。”
    “同意楼上。说真的，换位思考一下吧。
    这些事情随便来一件发生在我的身上，我都根本活不下去，三二一跳。”
    “谁懂啊，每一次落到低谷的时候她总能重新爬起来，我光看到这一段都要落泪了。”
    “iris真是温柔和坚强的代名词。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
    时间线理清之后，陈锦之在第二段里开始铺陈证据链。
    这一部分是苏成意亲自操刀的，将时间线与证据链穿插联系，做成了一目了然的思维导图。
    他前生在公司里经常被迫帮上级领导干这种活儿。
    评论区对此给出了一致好评。
    “卧槽这才是我应该吃的瓜，整理得太好了。”
    “以后互联网的瓜能不能都按这个水准来？爆料的澄清的都一样，这思维导图给我看爽了。”
    “搞这么专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产品发布会呢！”
    “呵呵，公关了大价钱吧。”
    “楼上的小黑子又在跳脚了，就问你这些证据还不够打你脸的吗？”
    陈锦之将段落空出一行，开始下一段陈述。
    “针对爆料主要针对的违约事件，我在时间线里已经叙述了大概经过。
    解约绝非本人意愿，而是公司所主导的。
    为了避免对更多人造成伤害，当晚的饭局具体是何等不正当的行为，我做了模糊叙述。
    证据方面可以查看我所公布的解约期间录音。
    同时为了避免翻译出现的个人主观情绪，字幕是由第三方公证渠道来提供。（大家可以通过下方的链接传送门进去查看。）”
    “针对爆料所提到的的性格和生活作风问题，我认为这是较为难以辩驳的方面。因为我深知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有着许多的性格缺陷。
    但需要澄清的谣言，我还是会做一个基本的解释。
    配图的4-7张，是我在南韩生活时的记账本，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记录在册。
    关于家庭提供的学费以及生活费，我通过兼职的工资进行了大部分偿还。
    账本的真伪已经通过了查证，具体可以看后续银行所开具的流水证明。”
    苏成意其实纠结过要不要把这样的收支明细公布出来，因为其中能扒的细节太多了。
    账本的记录让她当时的行程几乎一览无遗，吃瓜群众们但凡有些耐心，连她平日里坐的是哪一路公交车都能推出来。
    但是这显然是最有力的证据。
    关于他提出的担心，陈锦之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挣钱养活自己嘛，又不丢人。而且我有过处理啦，必要的地方都打了马赛克。”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对此无比抗拒。
    他可以剖开肚子证明只吃了一碗粉，或者把对方的眼珠子挖出来吞进去，让他去胃里看看到底几碗粉。
    但是不可以将自己的过去全部公开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而陈锦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温柔柔地一笑。
    “好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些。
    如果这样的处理方式可以将过去的隐患解决得更干净的话，我没有任何理由不这样做。
    因为我在意的只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跟你在一起，明不明白？”
    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这种告白的话实在太犯规了。
    陈锦之好像深谙如何拿捏他的手段。
    苏成意再怎么犟，也只好闷闷地回答一句“明白”。
    有理有据地澄清完所有谣言之后，陈锦之还有最后一段发言。
    苏成意事先并不知道这一段内容。
    “除此之外，我还想和大家澄清最后一件事。
    我妈妈的确患有精神疾病，但这并不是先天性的，而是因为人生中她碰到的许多坎坷难捱的遭遇。
    我想大概是身体知道她实在无法承受，所以让她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来帮忙分担。
    和大家所想的一样，跟精神病人相处的确是有许多困难的时刻。
    但即使在发作最严重的时期，她也没有动手打过我，也没有像大家揣测的那样，跑出去给周围邻居带来困扰。
    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伤害自己而已。
    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只是，伤害自己。
    我很确信，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的时候，依然还会记得爱我。
    所以，想告诉大家的是：
    和爆料以后大家所认为的不同，我妈妈她是很好的人，她曾经也拥有过很好很耀眼的人生。
    我不会羞于和大家提起关于她的事情，因为是她告诉我只要一直往前走，就一定可以见到属于自己的月亮。
    我非常、非常感谢她成为我的母亲，希望下辈子还可以成为她的女儿，我会努力做得更好一点。
    最后，今天其实是她的生日。
    我想和她说.爱你妈妈，我们到时候见。”
    直到清场的人来拍他的肩膀，苏成意才反应过来他被陈锦之最后的这段话硬控了这么久。
    靠北。
    苏成意一时间很感谢提着抹布和扫帚的这位清洁小哥打断了他的思绪。
    因为但凡再多一秒钟他可能就要猛男落泪了。
    显然评论区的人就没这么好运，已经是哭倒了一片。
    “同样是妈妈带大的，真的看不了一点，我的眼泪不值钱。”
    “锦之妈妈生日快乐，感谢你把锦之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让她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不说了我先去哭两个小时）”
    “谁能想到五分钟前我还在呲着大牙乐呵呵地看电视剧刷到这个瓜给我看得蒙头大哭我真的是。”
    “锦之宝宝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情，妈妈一定在天上急得团团转吧。”
    “楼上的你再捅我一刀我真的报警了。”
    “呜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这么好的人总是会过上这样的人生？老天爷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陈锦之的微博九宫格最后一个位置留给了一张照片。
    就是她藏在行李箱里被陈文德发现之后挨打的那一张，也是给苏成意看过的那一张，也是她手上的最后一张跟妈妈的合照。
    苏成意虽然已经看过了，但点开的时候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照片里的舒望笑起来的时候和陈锦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幼崽陈锦之被她抱在怀里，裹得严严实实像只毛毛虫。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定格，但她的眼神里全是母亲对于孩子的爱意。
    “这根本不需要亲子鉴定啊，一模一样。”
    “好漂亮啊我的天呐！这真的是古典美人！”
    “也侧面证明了锦之真的是纯天然，基因是无敌的。”
    “我刚刚从starboat公司的致歉公告那边出来，锦之在公司里的代号直接就是‘那个国外的很漂亮的练习生’，什么实力懂的都懂。”
    “楼上的巧了，我从那个自称继母的道歉视频过来的，真的好贱，之前的话全都是她编造的。
    这演技真的可以拿金鸡奖了。”
    “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恶毒？”
    “伱好，有的。灰姑娘和她的后妈。”
    “我靠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我们锦之简直就是人间辛德瑞拉好么？
    谁家孩子每天又要上学又要练习又要打工啊？这属于虐待未成年了吧我说真的。”
    看到这条评论，苏成意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灰姑娘的故事。
    处境类似，但陈锦之并不是会等待南瓜车到来的辛德瑞拉。
    她更像是海的女儿里的小美人鱼，踩着荆棘也要向着岸上的阳光走去。
    (本章完)

 第451章 我拥有你是个秘密

    第451章 我拥有你是个秘密
    陈锦之的这条微博设置了定时发布，剩下的相关证据链的推广则由小郑安排的工作室的人完成。
    所以与直播开始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对于实时观看直播的观众来说，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吃瓜盛宴。
    正因如此，来观看这场直播的人数也非常夸张，节目组几次不得不暂停比赛进程，都不是因为歌手们出了什么状况，反而是因为在线人数爆满所导致的网络卡顿。
    陈锦之出场那一段，尽管节目组提前做了很多准备，但网络负担实在太重，服务器最终还是炸掉了。
    大多数在线观看的观众那边不是“您的网络已崩溃，请稍后再试~”就是卡成ppt一样的画面。
    当然了，有人恰好卡在了陈锦之揭面的那一秒钟，马上拍照分享出来说这是上帝的馈赠。
    最后节目组只好在直播结束之后立马上传了表演的完整版录屏以弥补过错。
    而这个录屏的热度也在肉眼可见地飙升中，几分钟之后，弹幕就铺满了整个屏幕。
    苏成意不由得又想到了某位天后的那句名言。
    “你现在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太红了（笑）。”
    这恐怕也是陈锦之现在最大的烦恼了。
    难怪有黑子给她起黑称叫锦天后，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节目组官方微博上传的录播版本的转发评论量也是让人不得不感到震惊，好像全互联网的活人都集中在这里了似的。
    见到陈锦之以后，苏成意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念下头的热门评论。
    “陈锦之，女人中的女人，女人中的支配者，女人中的统治者，女人之主，女人的终结者，王，大师，女神，帝王，魔王，压倒性的女人”
    “好了好了。”
    这一长串念得陈锦之都非常罕见地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想捂住苏成意的嘴。
    结果当然是不能如愿，苏成意抓住她的手腕轻松就把她按到怀里。
    见挣扎无望，陈锦之只好顺势趴在了他的肩膀上，任由他继续恶作剧。
    “太惊艳了，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看过最好的一场表演。”
    “面具下但凡是其他任何一张脸我都会觉得铺垫得太久了，但她是iris欸，她真值得。”
    “看清五官的瞬间我感觉心灵都被净化了，女娲娘娘你既然这么会捏人为什么把我捏成这样，你说话啊！！”
    “球球你了老天爷，下辈子我要iris这张脸，我先预定了。”
    念到这一段，苏成意稍稍一顿，侧头去看她。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陈锦之高挺的鼻梁，她整张脸的立体和优越都由这里开始挑起。
    经常看到粉丝感叹怎么会有人的五官生得这样好，整容技术再发展个一千年也整不出来这样的鼻子。
    察觉到他的目光，陈锦之仰起脸来看他，眨了眨眼睛，无声地发问：
    “怎么了？”
    苏成意摇摇头，暗自想，这些评论还真没夸张。
    玲珑的五官，白皙剔透的皮肤，连眼尾痣的位置都无比完美，恰到好处地给她添上了一丝妩媚和明艳。
    “看什么呢。”
    见他不回话，陈锦之双手捧住他的脸，凑近了一点。
    苏成意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老实回答道：
    “看你好看。”
    “.”
    陈锦之或许是看出来他并没有在撒谎，抿了抿嘴唇，移开眼神。
    “苏老师都看了这么久了，还没看习惯吗。”
    “看习惯了，但看不腻。”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是和谁学的这样的话呢？”
    陈锦之凑过来在他嘴角边轻轻啄了一口，阻止他的下一句情话。
    这种话还是她来说好了，听苏成意这种钢铁直男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小别胜新婚的亲昵之后，两人靠在一起继续刷微博。
    苏成意之前在知衿尘的账号下发布的那条微博，在直播结束之后评论又一次疯涨，都是在询问他创作理念以及歌词背后的深意的。
    “知衿尘老师要不要回应一下？”
    陈锦之笑起来，仰脸问道。
    “嗯”
    苏成意抓了抓自己的脸。
    倒不是他不想回应，而是他并不是原作者，创作理念一类的，压根无从说起。
    但这首歌的歌词写得的确很好，想分析的话可以从很多個不同的角度来分析。
    作为这个名义上的制作人，他如果不回应的话，倒是显得过于傲慢了。
    苏成意想了想，点开微博的编辑界面，输入一行字。
    “创作理念——@iris-陈锦之。”
    他刚打完最后一个“之”字，陈锦之就捂着脸笑了起来，同时开口威胁道：
    “不许这样发出去。”
    “为什么？”
    “会崩人设的，你可是传说中的天才纨绔制作人，怎么能天天陈锦之长、陈锦之短的呢？人家会说你恋爱脑的。”
    陈锦之噙着笑容，循循善诱。
    苏成意被她故意拉长的尾音逗得笑起来，摇摇头，把他的微博下热度最高的评论递到她面前。
    “知衿尘老师的日常：吃饭写歌陈锦之。”
    “嗑死我了！矜贵少爷制作人x温柔钓系大明星，谁写文？！谁写？！给太太递笔！！”
    “讲道理，这两人的人设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太魔幻了。”
    “.”
    陈锦之倒是没想到他这边会是这个画风，眼波流转瞥他一眼。
    “苏老师会不会后悔起了知衿尘这个名字？”
    “为什么会后悔？”
    苏成意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样的话走到哪里都跟我捆绑到一起啦，说不定会影响个人发展呢。”
    陈锦之眨眨眼睛，像是日常调侃，又像是认真在问。
    “说得好像也是啊。”
    苏成意恍然大悟。
    陈锦之微微一愣，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他继续说道：
    “这种绯闻会不会影响你啊？伱们偶像一般来说不是不许谈恋爱的吗？！
    cp粉太多的话，你会连带着被怀疑的吧？这种事我之前居然一直没想到”
    苏成意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陈锦之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跳了好几声才平复下来。
    自己最近真是太敏感了。
    陈锦之悄悄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不会啦。我的行程表塞得那么满，一点都不像在谈恋爱的人。”
    她偏头想了想，继续说道：
    “说起来，好像从来都没有粉丝怀疑过我这方面的问题呢。”
    苏成意转念一想，倒也是。
    旁人看来，陈锦之的行程公开透明，几乎没一天是空闲的。
    每次两人见面之前，陈锦之都会虚晃一枪搞个假动作。
    可怜的狗仔们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譬如今天，苏成意就亲眼看到好多狗仔追着另外一辆保姆车咔咔一顿狂拍。因为陈锦之成功给了他们一个错觉，就是她人在那辆车上。
    但其实彼时苏成意和陈锦之正在另外一辆不起眼的suv后座上，两人堂而皇之地牵着手，逐渐远离这一片喧嚣热闹。
    有时候觉得陈锦之真是先天明星圣体。
    娱乐圈这些难猜难懂的勾心斗角，在她眼里好似小孩过家家一样。
    明明是涉世未深的十八岁新人，硬是活出了八十八岁归隐山林老前辈的风度。
    一会儿功夫过后，在一溜夸赞美貌的评论下面，苏成意发现也有人在楼中楼里提出了不同意见。
    “楼上祈求获得iris的脸的，我建议你们想想，万一连人生经历也一块儿赠送了呢？”
    “那算了，我还是丑并快乐着吧。”
    “我总感觉如果我是iris的话绝对活不到今天，所以还是算了。”
    “这就是红颜薄命啊家人们。”
    “这样想想做普通人也挺好的，拥有这样的外貌条件就需要同时拥有对应的坚强心性，这福气我是承受不了的。”
    看到这里，苏成意伸手戳了戳陈锦之的侧脸，将她的注意从手机屏幕上拉走。
    “我觉得他们说得不对。”
    “嗯？哪里不对。”
    陈锦之本人倒是对于这样的评价没什么异议。
    “不知道，但是不想让别人用红颜薄命这种词来形容你。你以前只是运气不好而已，以后都不会了。”
    苏成意皱起眉头回答道。
    陈锦之轻轻一笑，伸手将他的眉头按得重新舒展开来。
    “不，他们会这样说，只是因为不知道世界上有你这个人的存在而已。”
    陈锦之看着苏成意，眉眼间漾出几分温柔至极的笑意，她继续说道：
    “我拥有你，是个秘密。
    虽然旁人无从知晓，但我每一天每一秒，都因为这个秘密而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幸运。”
    苏成意每次听她说这样的话，都会觉得心中有愧。
    他“嗯”了一声，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将她的发梢绕出一个圈。
    陈锦之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常一样，语气温柔而安宁。
    “有时候想到不能坦荡地跟别人声明你的存在，也会有一点难过啦。
    不过也就一点点，就像小孩子会把最喜欢的玩具藏起来一样，对吗？”
    “对。”
    苏成意的喉咙莫名有些发干。
    “好啦，不用紧张。”
    陈锦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来给他施加压力，只是学着他方才的样子，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她眼里的难过转瞬即逝，让苏成意下意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只是如果哪天苏老师不想再被藏起来了，记得告诉我喔。
    不用考虑其他一切的阻碍，只要你想.
    你知道的，我的选择一定会是你。”
    陈锦之的嘴角微微扬起，神情却莫名有些落寞。
    这样的反差让人呼吸一滞。
    从她的眼睛里，苏成意完全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她一直都是这样教人猜不透的性子。
    她这两句话表面听起来并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好像只是在针对恋情能不能公开这个问题做讨论。
    然而苏成意却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她想表达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
    但是，这不能细想。
    再往下想的话就该是一些非常糟糕的场面了。
    好在陈锦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点到为止，笑容完美，毫无破绽。
    两人虽然各自揣着心事，但还是通过拥抱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苏成意实在不想继续被这种怪异的心情给缠住，便将话题引到另一边。
    “101公司那边小郑已经差人把话带到了，不过我之后还是会过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当面谈清楚。
    起诉是一定要起诉的，这样一来你跟公司解约的事情也可以提前。”
    “嗯，好。”
    陈锦之点点头。
    她答应的太快，苏成意怀疑她其实根本没有在听，只是因为对他无条件信任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点头同意就好了。
    “这几天趁乱一直带节奏造谣的营销号和网络黑子，小郑那边也已经总结好了名单，搜集好证据准备发律师函了。
    不过，具体的索赔金额，我和小郑的意见不太一样，想听听你怎么想。”
    苏成意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像是逗猫的动作。
    陈锦之很配合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回答道：
    “嗯，你说。”
    逼小狐狸为猫。
    苏成意这样想着，好容易才把思绪拉回正轨：
    “小郑认为要根据谣言的恶劣程度来判定金额，但我觉得这没太大意义。
    一是因为索赔过高的话大多数普通打工人是怎样都赔不起的，二是因为这次趁乱浑水摸鱼的人实在太多，每个都打官司的话要打到猴年马月去了。
    最后，状告网友这件事给路人带来的观感其实并不好。虽说是正规渠道维护权利，但对于不知内情的人，会觉得这样有一种资本欺压平民的感觉。”
    “所以，我觉得对于他们的惩罚应该锁定为‘公开致歉’，索赔金额这方面我会定为.”
    苏成意微微一顿，继续说道：
    “一块钱。”
    “噗。”
    陈锦之被逗得笑起来，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奇思妙想。
    “总之就是要理不要钱嘛，我们不需要从这样的渠道赚钱，但是我认为你确实需要收到他们的道歉。”
    苏成意看着她的笑颜，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嗯，我同意。”
    陈锦之再一次点点头，继续同意他的决定。
    苏成意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她面前根本不需要做这些解释。
    这些力气应该用来说服小郑，他看起来恨不得穿过网线去揍对方一顿。
    所以他觉得作为当事人的陈锦之应该会更加愤怒才对，但实际上她完全不在意。
    就算苏成意现在说让她马上退圈不要再当明星了，她也只会点点头笑着说：“那好呀。”
    正因如此，陈锦之方才才会说，不用考虑其他任何阻碍，她的选择一定会是他。
    大概是在强调，在明星最重要的演艺生涯和他之间，她一定会选择他。
    而她之所以会这样说，是期望着他在面临某个选择的时候，能给出和她一样的答案吗？
    苏成意这样想着，好像忽然看懂了她方才那个有些复杂的眼神。
    不只是方才，在很多时候她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温柔中带着一点点哀伤。
    像是挽留，又像是告别。
    (本章完)

 第452章 骗过自己的心

    第452章 骗过自己的心
    因为陈锦之偶然间流露出来的这一点异常，苏成意着实有些不安。
    像她这样的人，若是稍微暴露出这样的端倪，就代表她已经带着这样的情绪生活很久很久了。
    但是，苏成意却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陈锦之方才所说的那些，是跟修罗场有关的话，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如果她早就对一切知情，又怎么会什么都不说呢？
    苏成意并不觉得陈锦之是可以坦然接受他双线并行的。
    这绝对不可能。
    虽然她是爱他的，这毫无疑问。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一个不忠诚的爱人，尤其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
    或者说，她是猜到了一部分，具体的情况一知半解？
    苏成意想了想，觉得还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不然她这时候就不可能还这样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怀里了。
    问题是她猜到了多少呢
    闻着她身上的白山茶味道，苏成意的思绪纷乱繁杂，头脑越来越沉重。
    最后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声，陈锦之不用回头也能猜到他睡着了。
    更深露重，窗外蝉鸣四起，摇曳的树影在窗帘后面张牙舞爪，像是阴影中藏匿的怪物。
    良久，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她又等了一会儿，确认苏成意已经睡熟之后，才小心地挪开他压在身上的手臂站起身来。
    陈锦之将空调的温度上调一度，又把沙发边滑落的薄毯拉起来，盖到他肚子上。
    这似乎是每个国人从妈妈那里遗传下来的共同认知——露哪里都不能露肚脐。
    陈锦之倚靠在沙发边，切身感受了一下这个位置的凉风。
    还可以接受，不会吹感冒。
    沙发上的人睡得很熟，额发和睫毛一起安静地垂下来，少了平日里那种懒散欠揍的气息，看起来很有几分乖顺。
    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他眼睑边一圈淡淡的青黑色，想来也是这几天为了忙她的事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陈锦之眼底的心疼像是要溢出来了，手指轻轻抚过的时候，她又叹了口气。
    真奇怪，连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遗忘药水就好了。
    陈锦之想，掩耳盗铃或许也是一种良策。
    因为这世上很多事情，其实只要可以骗过自己就够了。
    能够骗过自己的心，比骗过任何人都要重要。
    此时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落到两人的身上。
    陈锦之眼睫低垂，月光将她的指尖映得苍白剔透。
    她大抵是累了，竟然觉得月光温凉，像是给予罪人的怜悯。
    苏成意醒来的时候，感觉像是把这几天的觉都给补回来了，周身一点疲累的感觉都没有。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神清气爽，他翻了个身坐起来，这才发现他居然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他的身上盖着薄毯，空调的扇叶被调整到另一边，加湿器的水雾安静地喷洒着，整個房间的温度和湿度都很舒适。
    苏成意坐起来，大脑放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他是怎么睡着的。
    想来是陈锦之不想吵醒他，又搬不动他，就只好让他在沙发上睡了。
    好在这个沙发很软和舒适，睡起来和床没什么差别。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颈椎，站起身来。
    床上没人，床单被扯得服服帖帖没有一丝褶皱，连空调被都叠出了豆腐块的形状。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苏成意克制住一拳把豆腐块砸扁的恶劣想法，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人。
    原本以为陈锦之在洗漱，但卫生间也没人。
    揣着疑惑的心情，苏成意回到客厅里，正想给她打电话，就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苏老师：
    今天上午节目组有一个新的采访需要录制，所以我先出门啦。
    早餐在微波炉里，记得加热一下再吃。
    大约十一点半结束录制。
    ps：绝对不是要你到时候给我来电的意思哦。
    一层酥留。”
    为什么有一种婚后看妻子留言的感觉？
    苏成意莫名有点想笑。
    他把这张纸条揣进口袋里，转身走进厨房。
    微波炉里的盘子上放着一个切好的三明治以及一杯牛奶。
    冰箱里的这一袋吐司面包是新拆开的，显然陈锦之是因为他在这里才破例做了早餐。
    如果是她自己的话，一整个上午多半又是靠咖啡续命。
    苏成意将微波炉定好时间，觉得想要纠正她的这些坏习惯，恐怕只能无时无刻待在一块才行，否则她一定会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办法。
    可惜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条件。
    转身回到卫生间里，苏成意发现洗漱用品上面也贴了张便利贴。
    “新拆了一份洗漱套装，很适合你。”
    苏成意低头一看，杯子和牙刷上都有非常粉嫩的魔法少女图案，毛巾上甚至还有一圈蕾丝。
    还真是适合。
    但是，他还有反抗的空间。
    像陈锦之这样的人，家里肯定准备了很多套备用的洗漱用品。
    苏成意果断选择拉开了柜子的抽屉。
    结果里面躺着一大堆一模一样的粉色套装。
    便利贴也适时出现在了此处，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符号表情。
    “(*￣︶￣)”
    苏成意简直能想象出来陈锦之布置这一切时脸上的表情了。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很恶趣味啊！
    苏成意只好接受了他最讨厌的蕾丝装饰毛巾。
    坐在餐桌前吃热好的早餐时，苏成意莫名有一种妻子在外奋斗，而他留守家庭当煮夫的感觉。
    不，或许也不算，毕竟饭都不是他自己在煮。
    三明治里有煎蛋和黑椒牛柳，吃起来口味清淡，让人觉得很是养生。
    但这恐怕是陈锦之家里能做出来的最荤的玩意了。
    苏成意刚刚看过了她的冰箱，里头赫然是一堆小型甘蓝和生菜片子。
    真是叫人毫无食欲啊。
    陈锦之这生活真是城市里的苦行僧。
    苏成意嚼着牛柳，忍不住这样感叹道。
    想到这里，他忽然决定更改一下今天的行程。
    “啥？！我自个儿去？你不来了啊？”
    听筒那边小郑的声音震耳欲聋。
    苏成意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揉了揉自己的耳廓。
    “能不能听人说话。我是说你先过去，我这边有点事。”
    “啥事？真这么紧急吗？”
    小郑话里话外都是抱怨。
    “我可是一大早专门去做了个头发啊，就为了庆祝这一喜事。
    少爷你可倒好，这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你说这跟我喜气洋洋地去参加婚礼结果新郎逃婚了有什么区别？！”
    苏成意听着他愤愤不平的碎碎念，低头打量着手里的.这棵小白菜。
    他看这一棵无辜的小菜的模样像是在钻研什么高深莫测的学术论文。
    菜摊老板被他搞得一整个胆战心惊，哆哆嗦嗦地想：
    “册那！！今天不会这么点儿背正好碰上监管局的吧？！
    这小子这么年轻好像不像啊不对，也有可能正是这样迷惑人心，让人放松警惕！”苏成意其实根本不会买菜。
    做饭这种事情上他自己也是主打一个将就，泡面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他这么认真，主要是检查一下菜长得好不好看，有没有什么虫洞之类的瑕疵。
    看了一圈，好像没什么问题。
    听筒那边小郑还在自说自话：
    “算了算了，你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都这样了，做员工的当然是选择原谅无良老板啦。
    那你看看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呢？我这边重新安排一下流程.”
    苏成意抬起眼睛来，看着已经举着秤砣缩到一边的老板，语气严肃地问道：
    “老板，伱刚才说几棵起买来着？”
    老板吓得连连摆手，慌忙解释道：
    “一棵就行，一棵就行！”
    “这样啊。”
    苏成意皱起眉头，把小白菜递到他手里。
    “那麻烦您帮我装一下。”
    老板悄悄松了口气，伸手去扯另一边悬挂着的塑料袋。
    “等等。”
    苏成意突然又出声打断。
    老板惊得手一紧，差点把这一整坨塑料袋都给扯下来。
    “.侬、侬组撒？”
    “那边的西红柿也是您的吗？麻烦也帮我装几个吧。”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另一边，依次排列的西红柿看起来红彤彤的，很是喜人。
    老板只觉得他的心脏病都要被这小子给吓出来了，装西红柿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麻利过，只想叫他快点走人。
    听筒那边的小郑：“.”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位少爷是在买菜吧？！
    亏他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哈？！
    难怪从电话接通开始就一直听到有人在嚷嚷什么“八毛一斤八毛一斤”“不甜不要钱”“新鲜萝北嘞~”
    真是够了！！！
    小郑咬牙切齿地说：
    “少爷。”
    苏成意“啊”了一声，语气里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怎么还没挂？”
    小郑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咆哮道：
    “等下来的时候给我在门口带个煎饼果子！我要豪华全家福版！”
    苏成意记忆里上次逛菜市场还是跟林姐姐一起。
    林姐姐显然是一把好手，挑选菜品的眼光非常毒辣，全程他只需要跟在后面看戏就行了。
    轮到自己买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买菜也能有这么多的门道。
    挎着菜篮子的大姨大妈们一个个都眯起眼睛暗含杀气，很有菜场如战场的气势。
    能买到今日最新鲜的虾即为大胜利，能在一堆令人眼缭乱的蔬菜堆里挑到最便宜划算的即为小胜利。
    苏成意逛了一圈下来，耳濡目染，自觉学到了许多。
    不过他买到的东西显然并不那么尽如人意。
    因为他刚买完牛肉，旁边就有个阿姨“哎呀呀”地说：
    “小伙子第一次来买菜吧？哎呀呀那边那一家我们都不买的啦，卖得可贵！下次记得去那一边买哇，买菜要货比三家.”
    非常宝贵的生活经验。
    苏成意认真听着，频频点头。
    对于这样有悟性的年轻人，阿姨显然很是喜欢，慷慨地将篮子里她的今日战利品与苏成意分享。
    叮，得到一个其貌不扬的橘子。
    苏成意颔首道谢，把橘子揣进兜里，拎着两个大袋子离开了菜市场。
    回到陈锦之的住处，苏成意活动了一下被塑料袋勒出红痕的手指，开始往冰箱里运送战利品。
    一个人租这样的房子，最重要的地方应该就是冰箱吧。
    回家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和冷冰冰的卧室，容易让人感觉这辈子都完了。
    但是一拉开冰箱，看到的却是满满当当自己喜欢的食材，可能就会觉得这样的小日子还是不错的。
    苏成意虽然对于买菜没什么经验，但基于强迫症，收拾东西还是可以的。
    一大堆杂乱的菜品被他收拾整整齐齐，肉菜分类，右手边的饮料和牛奶也是分层摆放。
    不会真有人在看到一排冒着寒气的红罐肥宅快乐水的时候都不会感到心情愉悦吧！
    至少苏成意现在看着是心情愉悦了。
    他从里面拿出一罐握在掌心里，把桌上的塑料袋收拾起来，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的情况，这才悠哉哉下楼。
    碳酸气泡从喉咙一直窜到胃里，与呼吸之间的闷热气息对抗。
    夏天可以没有很多东西，但是不能没有碳酸饮料。
    见到小郑的时候，他在休息室里翘着二郎腿睨了他一眼。
    “少爷您来得再晚一点啊，事情我都要谈完了。”
    “那敢情好。”
    苏成意冲他一笑，完全不吃阴阳怪气这一套。
    小郑噎了一下，伸手过来。
    “我煎饼果子呢？饿一早上了，我胃里都冒酸水！”
    苏成意随手把那个阿姨赠送的橘子丢到他手里。
    “.就这？！”
    “就这。”
    苏成意一脸淡然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小郑的确没有夸大，他真的已经把大多数事情处理完了，难怪这么大的怨气。
    想想101公司这帮草包的尿性，方才一定是哭哭啼啼求爹告娘各种卖惨。
    想想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膈应得要死。
    而小郑已经一肩担下了这个环节，谈判是他的专业项目，一场谈下来连半步都没让，已经针对基本的结果达成了共识。
    只需要最后一个签字的流程，陈锦之就可以跟101公司切割完毕，正式恢复自由身了。
    苏成意翻了翻文件的条例，颇为感动，便侧身过去拍拍小郑的肩膀。
    “不愧是你。”
    “呵呵。”
    小郑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橘子，露出一个非常典型的假笑。
    “少爷你最好小心点，我这外套上刚刚不知道被蹭了多少鼻涕眼泪的混合物。”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丢掉手上的文件站起身来。
    “诶诶，待会儿。”
    小郑大仇得报，终于也恶心了他一下子，心满意足地将话题拉回正轨：
    “这事儿都差不多办完了，少爷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是了。”
    苏成意忍住冲向洗手池的冲动，正色道：
    “还有一件事，101公司除了应付的赔偿金额之外，还需要付出一个额外条件。”
    “什么条件？”
    难不成是什么隐藏许久的骇人想法么？
    以这少爷的性子，肯定是趁他病要他命的非常手段吧！
    好啊好啊，这都是101公司这帮吃里扒外的孙子应得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小郑又是好奇又是亢奋，迅速把剩下半边橘子全部塞到嘴里，满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苏成意将衬衫袖子挽起来，正色道：
    “一只猫咪。”
    “噗！！！”
    (本章完)

 第453章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猫咪

    第453章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猫咪
    “或许，是101老板的办公室保险柜里藏了一只纯金制作的招财猫对吗？”
    小郑脸上的表情非常一言难尽。
    “不，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咪。”
    苏成意想了想，又补充道：
    “名字叫neco，品种是英短蓝白。
    或许有一点矮脚的基因，腿很短，看起来也不聪明。”
    “.”
    小郑沉默了半晌，开始从兜里掏手机。
    “我问问李老工作室的安保团队还缺不缺人，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有点想转职。”
    苏成意笑了一声，伸手把他的手机夺走。
    “别啊郑哥。”
    “你叫哥也没用，这事儿我真没办法！”
    小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为什么呢？”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怕猫，真心怕。”
    小郑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我小时候被野猫抓过，那时估计才三四岁。
    好家伙，那大臂狸猫在我眼里就跟东北虎没啥区别！
    好像是被其他孩子丢摔炮吓得应激了，嗷一声就扑过来了，顺手就给我屁股上来了一爪！
    那是我童年哭得最大声的一次！
    从那以后我见猫就跑，还好猫咪不像狗子，你跑远了它就不搭理你了，狗子那真是你越跑它越兴奋.”
    说起这惊魂一幕，小郑尚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安抚自己。
    原来还有这样的经历。
    人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而怕猫属于其中较为常见的一类。
    苏成意之前还看过纪录片介绍有人非常害怕插座的，是的就是家里最常见的那种三孔插座，患者一见到插孔就吓得浑身冒冷汗。
    所以尊重他人的第一步就是不自以为是地去强迫他人接触他害怕的事物。
    作为社恐，苏成意认为自己对此颇有共情。
    毕竟之前也有很多人对他提出过“人多的地方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上台讲个话吗能有多难”这样类似的问题，所以他不会对小郑说出“不就是一只猫咪吗有什么可怕的它还能给你吃了吗”这种冒犯的问题。
    想到此处，苏成意心下了然，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样啊，那算了，怪可怜的。”
    没想到小郑好像并不对他的理解感到感动。
    “少爷你但凡稍微做个样子憋一下笑呢！请问这样一脸嘲笑地安慰别人有用么？？！”
    小郑表示歇菜，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落到了苏成意自己的头上。
    陈锦之很快就要宣布解约，所以101女团很快也要落到名存实亡的地步。
    这几天兵荒马乱的功夫，全恩妍已经回南韩准备在自家的女团重新出道了。
    林易水则是正在学校里上表演相关的课程，估计很快也要进caroline的组里准备开始拍电影。
    剩下的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忙着给自己找出路了。
    101公司买neco的原因是101女团拍团综的时候需要一个吉祥物，现在团体都濒临解散了，吉祥物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苏成意走进101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显然遭到了不小的惊吓。
    好像他是那索命的厉鬼似的。
    苏成意低头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手上没有什么勾魂锁链。
    101老板脸色苍白地起身给他倒了杯茶，哆哆嗦嗦的时候差点烫到自己，手上价值不菲的青瓷杯也危在旦夕。
    好在苏成意反应很快，伸手接了一下，才堪堪阻止了这样一场即将到来的悲剧。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101老板连连道歉，心里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刚刚那个一肚子坏水的黑框眼镜哥，为什么这天杀的知衿尘还是来了？！
    亏他刚刚还以为逃过一劫，一直在碎碎念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安慰自己！
    “那個，知衿尘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是.刚刚的条约还有哪里不合心意吗？”
    101老板的神情和语气同样卑微。
    想到他之前在员工们面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苏成意暗自好笑，但又觉得和这种人兜圈子没什么意义。
    他现在面临巨额赔偿款，公司的艺人也纷纷跑路，和破产没什么区别了。
    完全没必要在他这里浪费时间，苏成意直接开口道：
    “有一个追加条件。”
    “什、什么？！”
    101老板颤抖着声音，显然难以接受。
    “知衿尘先生，我们公司的现状你也了解的，再多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全家人都指望着我呢，您是不知道啊，我连车子都挂出去拍卖了.您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啊！！！”
    他这套卖惨的措辞想来是刚刚已经跟小郑表演过一次了，现在说出来行云流水，中间除了必要的哽咽，一点都不带磕巴的。
    “您要我现在给您跪下磕头吗？可以，真的可以，就是求您给我们一条出路吧浑浑噩噩多少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呜呜呜”
    眼看他是真的要跪下来往他裤腿上搽鼻涕了，苏成意赶紧把滚轮椅往后面滑了一大步，双手做出一个“x”的否认姿势。
    “先听我把话说完伱再哭，追加条件是neco。”
    “.什么co?”
    101老板的眼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憋了回去，他一脸懵逼地反问道。
    不会是什么奢侈品的代号吧？不对啊，最近的拍卖会他一直关注着呢。
    “101女团的neco，就是那只猫咪。”
    苏成意回答道：
    “团体要解散了，我猜大约也没有人想要养，所以.”
    “您尽管拿去！！！”
    101老板从地上爬了起来，慷慨地挥了挥手。
    他娘的，一只猫搞出这阵势，心脏病都要给人吓出来了！
    早说啊！！！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需要我差人给您送过去吗？猫窝！猫抓板！猫粮和罐头我再送你五十斤！”
    101老板笑容谄媚。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接。”
    苏成意淡淡地回答道。
    101女团的宿舍离公司很近，很简单的公寓楼，不像其他的团综里常常出现的那种大别墅。
    公司的人说这几天所有人都已经搬出去了，现在已经没人住。
    因为苏成意说不需要陪同，所以工作人员直接把钥匙给了他。
    苏成意转着钥匙，成功找到了挂着“101小屋”的门。
    “咔嚓。”
    金属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之后门应声而开。
    “喵——”
    因为担心猫咪受惊突然窜到门外去，所以苏成意拉开门的动作很小心，以保证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他可以一把掐住neco命运的后颈肉。
    没想到只是从房间的某个角落传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猫叫，一直到他反手关上门，也没有见到猫咪本尊。
    房间里空空荡荡，一片狼藉。
    不仅到处都是搬家用的快递箱子和各色编织袋，甚至连家具都被撤走了，这会儿估计正挂在二手市场上甩卖呢。
    苏成意避开满地的纸壳，缓步往里走。
    他对这个屋子的印象还停留在101播了两三期的团综，镜头下这里被布置成梦幻的粉色，到处都贴着成员们的照片和应援横幅。
    和现在眼前这破败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真是人走茶凉啊。
    苏成意想。
    他环顾了一圈，先大步跨过去，将紧闭的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房间，视线中他的动作所带出的灰尘在久违的光柱中漂浮。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角落的位置终于出现了疑似有生命体活动的纸箱。
    这么说来，塞满了快递盒的屋子对于猫咪来说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天堂。
    苏成意蹲下来，歪头往里看。
    果然看到neco缩在纸箱角落里，以这家伙的体重想钻进这样一个小盒子里恐怕费了不少力气。
    它似乎被扰了清梦，正颇为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喵~”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苏成意也不太会跟小动物交流，对方是福瑞那样的傻狗还好说，在它眼里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坏人。
    猫咪就不一样了，警惕是猫科动物的天性，想接近还是比较困难的。
    要不要直接合上纸箱先抱走再说呢？第一印象不重要，大不了之后多赔几个罐头。
    苏成意正在思考的时候，neco居然主动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呵，看来你不太喜欢强盗行径啊。”
    苏成意笑了一声，看着它费力地扒拉着纸箱。
    它的指甲看起来刚剪过不久，即使伸出爪子，也只是一团毛茸茸的圆球而已。
    这让苏成意放心不少，他可不想挨上一顿喵喵拳之后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终于重获自由后，neco抖了抖毛，像这里的主人一样，慷慨地带领这位不速之客巡视它的领地。
    苏成意很给面子，跟在它身后，看着它颇为傲慢地翘起的毛茸尾巴。
    整个客厅似乎都被它视为己有了，角落里的猫窝边散落着几粒猫粮。
    想到此处，苏成意转头去看neco大王的餐具。
    碗里没有猫粮，旁边的水似乎也已经几天都没换了，灰尘和飞虫尸体都躺在里面。
    旁边装猫粮的大袋子被它咬破了一个口，里头漏出来的猫粮已经被潮湿的空气搞得软化了。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蹲下身来摸了摸neco的脑袋。
    “你小子还挺会享受，在这儿吃自助餐呢。”
    “喵。”
    neco软软地叫了一声像是回应，它低头去吃地上散落的猫粮。
    苏成意一只手把它抓回来，另一只手拆开包装，从正确的开口处抓了一把尚且算是干燥的猫粮。
    neco看起来已经很饿了，埋头在他掌心里哼哧哼哧地吃。
    苏成意能感受到属于猫科动物的带着倒刺的舌头剐蹭手心的感觉，微微刺痛。
    不过它似乎很小心，虽然吃得着急，但并没有用牙齿咬到他。
    其实被教得很乖啊，苏成意想。
    也是，毕竟是要被抓去录制团综的吉祥物，谁也不想看到自家爱豆被猫抓伤或者咬伤。
    所以公司一开始差人去选的时候，一定就是从它的兄弟姐妹之中，挑了最乖巧听话的一只。
    苏成意低头看着neco毛茸茸的脑袋，心想，小猫大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人类之间的矛盾和变化，以区区小猫的智商是理解不了的。
    它或许只会奇怪，为什么一夜之间那些陪伴它的姐姐都不见了。
    其实自己生活也不错，可以拥有一整个大房子和很多纸箱。
    就是过了赏味期限的猫粮不太好吃，还有喝不到干净的水。
    苏成意手上的猫粮被neco吃得干干净净，它似乎是小猫之中特别好哄的那一只，很快就餍足地眯起了眼睛，主动翻了个肚皮。
    肚皮是最脆弱的部位之一，野外的动物搏斗时，是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肚皮的，因为对方的利爪只需轻轻一划就能将它开膛破肚。
    所以，露出肚皮是猫科动物示好的信号之一，代表它已经对你有了一定的信任。
    这傻猫未免也太好骗了一点。
    苏成意垂下眼睛，捏住它柔软的爪垫。
    101公司显然不是会对这样一只已经没用的宠物负责的类型，看起来它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了。
    其他成员被解约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连自己的前途都看不真切，短时间内更考虑不到这样一只猫咪的问题。
    如果它很有可能最终会死在这里。
    直到房东找到了新的租客，推开门之后才会发现这样一件令人糟心的事件。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他自认是个心肠硬的人，可是这样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他很熟悉。
    人类尚有能力自救，但猫咪不行，门锁窗封，它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所以说，要不要跟我走呢？
    那样的话，你会见到一个你很熟悉的漂亮姐姐。”
    苏成意把它抱起来举高高，仰头认真发问。
    “喵喵。”
    neco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其中的寓意大概是：
    你这笨蛋两脚兽不会指望我会说话吧？
    苏成意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学会了和动物交流的能力。
    阳光下neco翘起的胡子微微发亮，像是童话里巫师常常会召唤出来的附属物魔法猫咪。
    “好的，我就当你同意了。”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用掌心碰了碰它的爪垫。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猫咪吧。”
    “喵喵！”
    小郑拨过来电话的时候，苏成意正把neco抱到洗手台边上，尝试给它喂点水。
    好消息是这间房子还没有断水断电。
    坏消息是这小家伙见到水就像见到了猫薄荷一样亢奋。
    “我警告你，你再把水甩到我身上我就直接在这给你搓澡。”
    苏成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淡淡地说。
    “喵呜——”
    看起来neco的确是渴得不行了，连猫咪怕水这种天性都已经不算数。
    电话那头的小郑听着这一边兵荒马乱的状况，沉默了半晌。
    但他还是斟酌着开口道：
    “少爷，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情况很艰难？”
    “嗯哼，要不你来帮帮我？”
    苏成意把neco从洗手台上抱下来，低头看着自己被水浸透的衬衫和黑色西裤上粘连的猫毛。
    “好消息是，等我说完接下来的话，你可能就会觉得现在还挺好的。”
    小郑干巴巴地说道。
    “什么意思？”
    苏成意皱起眉头，拍了拍裤腿，站起身来。
    “坏消息是，今天的《蒙面歌王》节目组很热闹，这次的采访除了邀请选手之外——还邀请了投资人。”
    小郑的语气听起来很沉痛。
    苏成意“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包括？”
    “包括。”
    小郑肯定的语气让苏成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本章完)

 第454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454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楚倾眠坐在休息室里，抱着节目组给的抱枕发呆。
    和第一次作为评委来到《我是蒙面歌王》现场的时候不同，现在这个综艺的热度已经到了一种很恐怖的地步，赞助商的广告简直无孔不入。
    上到吊灯的挂饰，下到地毯的图案，都是广告商精心植入的巧思。
    包括楚倾眠怀里这个抱枕，也做成了某个小熊饼干品牌的形状。
    不过她并没有收到帮忙打广告的邀约，所以只是习惯性地想抱个什么东西。
    距离节目组安排的采访开始还有半個小时，楚倾眠的心绪跟着外面走廊里偶尔路过的脚步起起伏伏，完全平静不下来。
    小熊抱枕被她勒得都快变形了。
    反应过来之后，楚倾眠“啊”了一声，一边道歉一边把它揉捏回原来的形状。
    其实其实，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紧张归紧张，打退堂鼓就没有必要了。
    坐立不安的楚大小姐开始给自己洗脑。
    决定本来就是自己做的嘛，非要在老爸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
    “如果我跟她不是对手呢？”
    这种乍一听很帅气的话。
    可是现在真正要执行起来了，楚倾眠才意识到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
    原本以为楚远江并不会赞同她这样的做法，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瞬间就拍板同意下来。
    “好！既然如此，签约的事情就由我们小楚总一手包揽了！”
    就像是.他本来就一直在等待她说这种话似的。
    想到此处，楚倾眠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又被自家老爸摆了一道。
    可恶啊！
    果然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这种搞商业的中年男人了！
    楚远江笑得一脸得逞。
    他显然早就有想把iris这种强力的竞争对手纳入麾下的打算，毕竟手握钞能力，有句话叫打不过我就招安。
    iris的老东家如果真是有什么知遇之恩倒也罢了，摊上starboat和101这种坏种草包扎堆的破公司，没有任何不跑路的理由啊。
    而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楚远江明显能感觉得到这小姑娘很有自己的心思，也有远见，没道理不接下醒醒娱乐递出的橄榄枝。
    当下热度最高的艺人和前景最好的娱乐公司，签约对双方来说都是非常非常正确的决定。
    所以，他早就料到楚倾眠会来质问他关于陈锦之的事情，也早就猜到了她一怒之下会说出要跟对方签约的话。
    一切都在老登儿的计划当中。
    “哎呀——”
    楚倾眠蒙头把脸埋在小熊抱枕里，拉长音调抱怨了好几句。
    主要是抱怨自己。
    不就是谈一下签约的事情吗？究竟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就算之前有过一些感情上面的误会，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呀。
    和高中同学聊聊天有什么问题嘞？
    当着外人的面她都可以毫无顾忌地维护她，为什么私底下见个面变得这么困难？！
    搞不清楚状况的楚大小姐心里很苦。
    往常这个时候她一般会马上打电话给苏成意求助。
    偏偏这件事情上不可以。
    尽管他对于之前的事情表现得很坦然，像是完全没有被困扰似的。
    好像，被困住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想到这里，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真的有一部分的她被困在了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所以偶尔还会做噩梦。
    天台上的两人看起来那么相配，拐角处藏身阴影的自己跌跌撞撞仓皇而逃。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可是一想到，楚倾眠还是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对陈锦之抱有任何敌意，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揪着过去不放的小怨妇，所以她之后几乎没有向苏成意详细问过关于这件事的所有。
    但是也正因如此，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带来了多少个失眠夜，在这样的夜晚里又滋生了多少不安和惶恐。
    人不能总是被过去给缠住。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把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
    抛开一切不谈，陈锦之现在的身份是炙手可热的当红艺人，而她是新兴娱乐公司的老板。
    谈这样的合作本就是理所应当，水到渠成。
    互联网上已经有不少吃瓜群众做出这样的揣测了。
    毕竟她在之前的节目里就给陈锦之投了票，之后又当着众记者的面站在了舆论的对立面。
    网友们纷纷认为她这一系列操作代表着醒醒娱乐有意向签约iris。
    但其实楚倾眠一开始并没有抱着这样的念头。
    她只是单纯地知道陈锦之不是舆论所爆料的那种人，所以凭着自己的心意，替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当年侯小宏造谣的事情在学校里闹得很大，虽然后续肯定被侯家给压下去了，但足以证明解约的事情并非爆料所言。
    之后陈锦之错过高考的原因也是被生父家暴，多亏苏成意及时发现，否则她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这证明那个所谓的继母所说的话完全不可信。
    除此之外，楚倾眠在和陈锦之相处的时候也能感觉得出来，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即使是陌生人遭到这样莫名其妙的网络暴力和舆论攻击，楚倾眠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是这样真正面对面相处过的“朋友”？
    所以，这样的善意并不是外界人所揣测的那样，有着商业上的谋算。
    会冒出来“那如果不是对手呢”这样的想法，一大半是被楚远江话赶话给激出来的。
    但事后想想，如果真能达成这样的合作的话，局面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双赢。
    醒醒娱乐需要这样自带热度且个人素质极高的艺人来做公司的领头羊，陈锦之也需要醒醒娱乐这样手里握着大把资源的公司来作为发展平台。
    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关乎感情的事情，楚倾眠觉得自己可能早就a上去了。
    偏偏现在箭在弦上，她又莫名开始心生退意。
    今天节目组所安排的采访活动，第一时间就向楚倾眠发来了邀请函，原本她是打算拒绝的来着。
    想到恰好可以趁此机会来谈签约的事情，便又临时改口答应了下来。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要来了！！！”
    楚倾眠垫着小熊抱枕哐哐撞墙。
    “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随后是工作人员略带犹疑的声音。
    “.那个，楚小姐你在里面吗？”
    “你好，我在。”
    楚倾眠一秒坐正，把小熊也规规矩矩放到一边，嗓音清冷。
    “啊，是这样！今天的采访现场已经布置好了，洪导演差我来问问您，需不需要提前来看看？”
    门外的人显然松了口气，想着刚刚那奇怪的声音一定是他听错了。
    “不需要！”
    楚倾眠音量骤高。
    “好的好的！”
    工作人员跟着被吓了一大跳，迅速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没有哪里不对。
    这可是洪导演千叮咛万嘱咐的贵客，得罪了她自己恐怕马上就得卷铺盖走人啊！
    好在楚倾眠很快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马上就补救道：
    “.嗯，那个，位置我知道，等下我有预留时间的话会提前到的。”
    她自己纠结归自己纠结，可不能让无辜的工作人员跟着心惊胆战的呀。
    “好的好的，收到，那您先休息，我这边就不打扰了。”
    工作人员再次松了口气，放缓脚步退开。
    楚倾眠听着他的脚步走远，立马又回到了刚刚的崩溃状态。
    小熊抱枕经受新一轮的磕头打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呐！”半晌，意识到这样下去只是慢性死亡的楚大小姐决定给自己来一个了断。
    “好！”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小熊抱枕的手。
    “支持楚倾眠同学如期赴约的请举手！”
    小熊原本和善的微笑脸仿佛是在骂人，它的两只爪子都被死死按在肚皮上。
    像是某人怀疑它会突然活过来自己举手似的。
    “好，没有人举手。”
    楚倾眠欣慰地捏捏它的爪子，继续随地大小演。
    “认为楚倾眠同学应该激流勇退，暂时停战休养生息的，请举手！”
    这下小熊的两只手都被她揪住举得高高的。
    “没想到呼声竟然如此热烈！那好吧！”
    楚倾眠煞有其事地拍了拍熊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意不可违。
    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咳咳，暂且跑路！”
    楚倾眠成功说服了自己，开开心心地和小熊玩偶击了个掌。
    那么，决定是做好了，如何跑路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这次的录制场地楚倾眠并不熟，刚刚进来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带着七拐八拐绕了不知多少个弯。
    这其实是洪茂的精心安排，给大小姐的休息室是最宽敞也最安静的，生怕其他人吵到她。
    没想到好心办坏事，这现在成了跑路过程中的最大阻碍。
    楚倾眠尝试着回忆了一下路线，发现毫无印象。
    啊啊啊自己要是有苏成意那家伙的脑子就好了！！
    之前去密室玩的时候，那么复杂那么黑的路，他只是在门口的地图上看了一分钟就记住了。
    不行。
    楚倾眠摁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节目开场还有最后十五分钟，估计最多只剩下五分钟的时间，就会有工作人员过来带她去录影棚了。
    只要让其他人找不到人就算大成功了吧！
    楚倾眠这样想着，鬼鬼祟祟地站起身来，溜到门口，打开一个小小的门缝。
    走廊里很安静，看起来没有人。
    好机会。
    楚倾眠打定了主意，便要正式开始跑路。
    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拎起小熊玩偶。
    这个小熊虽然是广告商的东西，但很合楚大小姐的眼缘，更何况已经是同甘共苦的小伙伴了，所以也是要带走的。
    眼看就要踏出第一步了，楚倾眠却感觉脚步莫名沉重起来。
    很显然，是道德感又在作祟。
    她这时候要是暗戳戳地跑路了，洪导演肯定很着急，会满场馆开始找人，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
    采访节目的录制进程也会因为这种意外而耽误的。
    这可不行。
    楚倾眠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呢？
    现在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帮自己找个说辞么.
    这种事情助理干起来肯定得心应手的，但说到底也是在撒谎骗人。
    方才她进门的时候，都看到录制棚那边挂了横幅和彩旗，都写着“欢迎小楚总来到《我是蒙面歌王》节目组”之类的。
    想必在宣传和预告里都已经公布了她要来的消息了，她现在跑路的话，对于不知情的观众也是欺骗。
    楚倾眠站在门口，只觉得负罪感压得自己脚步仿佛有千斤重。
    也就是小班长打小性格就如此，如果换做是苏成意来的话，他早八百年就扛着火车头跑了。
    那不然.
    她想了想，签约合作的事情就先不谈，仅仅只是参与同一个采访节目的录制？
    这样似乎会好很多。
    好好好！
    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楚倾眠稍稍松了口气，觉得生活又燃起了希望。
    “叮叮当当。”
    沙发上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楚倾眠这才发现自己一心跑路连手机都忘了拿，“噔噔噔”跑回去。
    是助理的来电。
    来得正好，正好和他说一说自己的计划。
    楚倾眠按下接听按键，正想说话，就听到听筒那头传来助理喜气洋洋的声音：
    “欸~小楚总，有一个好消息要跟您讲！”
    “什么？！”
    楚倾眠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您那边不是说今天要去跟iris谈合作的事儿么？我这边已经帮忙跟她本人确认过了，她表示非常愿意在今天的采访之后与您单独会面！！”
    “.”
    楚倾眠“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洪茂导演，对不起陈锦之小姐，对不起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不起观众们。
    赶快跑路！！！
    楚倾眠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今天是高叔送她过来的，应该会一直在那边等，只要跑到地下车库就安全了！
    世界上最吓人的事情就是以为逃过一劫之后，发现自己离危险反而只有一步之遥。
    楚倾眠一边在心里碎碎念道歉，一边蒙头在走廊里转圈圈。
    大约是因为录制要开始了，所以休息室这边很安静，她就这样瞎转了好一会儿也没碰到工作人员。
    坏消息就是，她也找不着出口。
    揣着被抓个现行的紧张心情，楚倾眠绕过一个拐角，加快脚步。
    没想到前面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短发女生手里拿着笔记本低头走了出来，显然没发现走廊另一边还有这样一个危险生物疾驰而来。
    “.那么，节目组cue流程的话我们这边准备即兴的是什么歌曲？”
    “如果是直播的话，听观众意见就好。”
    “节目组那边也是这个意思，但是”
    她这冒头得实在突然，楚倾眠刹车不及，眼看就要撞上去。
    但实际上的情况好像比撞上去更糟。
    因为太担心撞到别人，楚倾眠慌乱之中自己绊了自己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脸着地平地摔了。
    太丢人了。
    等下捂着脸跑掉好了。
    楚倾眠正在这样想着，腰身忽然被柔软的臂弯搀住。
    “小心。”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几分熟悉。
    失衡的重心重新被带回来，即将摔一大跤的危机宣告解除。
    楚倾眠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噙着笑意的桃眼。
    (本章完)

 第455章 一脚油门解君愁

    第455章 一脚油门解君愁
    楚倾眠尚且还在发愣，面前的人微微低头，眼里的笑意已然转化为了担忧。
    “怎么了？有伤到哪里吗？”
    楚倾眠这才反应过来，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没有！谢谢我太不小心了，真是抱歉。”
    见她没事，对方才松开手臂后退一步，嘴角随之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那就好~”
    楚倾眠兀自愣神，没有回答。
    因为仅仅只是看着她的笑容，就已经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
    苍天呐，难道这就是命吗？！
    对面这个笑得一脸颠倒众生的人，不是陈锦之又是谁？
    她倒是从容，楚倾眠心里却是叫苦连天。
    怎么会有人倒霉到为了躲开她而选择跑路，结果不仅没跑成，还直接撞到人家怀里了？！
    果真是命运弄人。
    楚倾眠顿时很有一种仰天长叹的冲动。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陈锦之瞧着面前这位心情都写在脸上的大小姐，心下已然猜到了七八成。
    于是她沉吟了半晌，试探着问道：
    “迷路了吗？”
    “啊，嗯”
    楚倾眠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陈锦之微微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开口道：
    “想去地下出口的话，从我这边走到尽头然后左转，抬头就可以看到标识。”
    楚倾眠眨眨眼睛，迟疑着点点头。
    “如果要去录制棚的话”
    陈锦之的尾音上扬，嘴角的弧度跟着加深了几分。
    “我们现在正要过去，要一起吗？”
    楚倾眠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直响，大脑混沌一片，好像有好几只蝴蝶在脑子里飞来飞去。
    半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道：
    “好。”
    于是误打误撞碰到一起的三人一齐往录影棚走去。
    璐璐自从意识到面前这个莽莽撞撞的漂亮女孩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小楚总之后，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如今的娱乐圈谁不知道这样一位横空出世的小楚总？
    都说她待人处事疏离高冷，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的性子倒真是让人挺意外的。
    不过看起来，她好像跟自家艺人早就认识？
    这样一来，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在之前的舆论风波中仗义执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可以有合作的机会？醒醒娱乐这么好的平台，错过可就可惜了。
    璐璐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登时心情大好，真心替自家艺人感到高兴。
    而同行的另外两人的想法可就和她有着很大差别了。
    楚倾眠跑路的计划大失败，如今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执行原先的计划。
    也就是说一会儿采访结束之后，她还要跟陈锦之单独相处，讨论签约的事宜。
    楚倾眠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
    没有出现刚刚那种丢人状况之前，她尚且开不了口，更何况现在。
    想到此处，楚倾眠偷偷瞄了旁边的人一眼。
    陈锦之眼睫低垂，神情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只不过她习惯性地挂上一抹笑容，便让人觉得不管有什么事，在她这里应该都是好商量的。
    正要撤回眼神的时候，却跟那位一脸亢奋的短发女生对上了视线。
    楚倾眠一愣，她就绕到自己旁边来，主动伸出手道：
    “小楚总您好，我是iris的助理，叫我璐璐就好。”
    “啊你好。”
    楚倾眠一脸懵逼地回握住她的手，上下晃了一晃。
    她的反应似乎让璐璐暗自松了口气，随即笑起来。
    “没想到您私下是这样好相处的性子，真叫人有些意外。”
    楚倾眠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所以她平日里在其他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奇怪的形象啊！！
    见她神情不对，璐璐赶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之前只在新闻上见过您嘛，当然没有私下这样亲切。”
    “是这样啊.”
    楚倾眠点点头。
    “璐璐，之前订的咖啡好像到了。”
    陈锦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微笑示意。
    “啊！对对，我都忘了！我现在过去拿，正好带到录制棚去。”
    璐璐一拍脑门，懊恼地回答道。
    陈锦之侧过头，语气温柔。
    “陨石拿铁可以吗？”
    “可以呀。”
    楚倾眠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份儿呢？
    肯定是抢占了哪位工作人员的份额，真是抱歉！
    楚倾眠正在由着咖啡的事情胡思乱想，陈锦之的目光却落在前方的拐角处。
    直到璐璐的背影在那里消失不见，她才开口道：
    “班长同学，好久不见。”
    这一瞬间她好像又从iris的身份抽离出来，变成了从前那個坐在最后一排，总是安安静静的转学生陈锦之。
    于是楚倾眠也成功被她带离了小楚总的身份，变成了那个分发试卷的小班长。
    “好久不见。”
    简单打招呼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奇怪。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抿嘴一笑。
    果然这才是老同学之间该有的气氛嘛！
    陈锦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弧度未变，却不着痕迹地错开眼神。
    “采访节目的录制要开始了，其他的事情，我们结束之后再聊，好吗？”
    “好呀好呀。”
    楚倾眠点头如捣蒜。
    推开门的前一刻，陈锦之走在前面，慢悠悠地丢回来一句：
    “印象里小楚总好像是没有这样爱笑的喔。”
    “啊！”
    楚倾眠一下就反应过来她在提醒自己，于是赶紧揉了揉脸，调整好状态。
    门一打开，洪茂导演就匆匆走过来迎接。
    “iris你来了.！！”
    看到后头跟着的人之后，他一时间大跌眼镜，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搭伴过来的。
    “小楚总你你们是一起过来的？！”
    “方才过来的路上遇到了。”
    陈锦之微笑着回答道。
    她的手一直搭在门把手上，帮身后的楚倾眠带着门。
    楚倾眠侧身进门，微微颔首，语气清冷。
    “是的，很巧。
    洪导演这场馆设计得很精妙，我差点找不到路，还好碰到了iris带我过来。”
    洪茂莫名感觉小楚总这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登时后背一阵凉意，紧张兮兮地挠了挠头。
    好在楚倾眠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
    负责组织本次采访的主持人已经凑过来跟两人打招呼，她向来很会活跃气氛，简单几句话就让现场笑声一片。
    楚倾眠和陈锦之简简单单往那一站，就让人觉得她俩果真才是主角。
    换句话说，这样的人间尤物能同框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洪茂站在摄像机后面，一时间感叹真是造化弄人。
    当年他拍文艺片的时候，但凡有这样的两个女主角，片子也不会扑街成那样。就算镜头只是拍她俩放牛放羊放风筝，这片子的评分也绝对低不了。
    所谓美颜盛世，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在这样的综艺节目里让他碰上了机会。
    洪茂幽幽叹了口气，确认了一眼时间，手指按在对讲机上：
    “好，各单位准备，三，二，一！”
    录制正式开始。
    场景被布置成了圆桌会议的形式，主持人坐在正中间，笑眯眯地对着镜头打招呼道：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感谢各位收看我们的节目直播~
    自从《我是蒙面歌王》播出之后，也是收到了许多观众朋友们的喜爱和关注！
    所以今天为了回馈各位，我们特地准备了这样一个特别节目！
    首先邀请到的就是在上一期节目中成功获得第一名的iris同学！”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镜头一转给到旁边的陈锦之。
    她显然对于这样的场景得心应手，目光跟随着旋转的镜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大家好，我是iris，很荣幸可以收到这样的邀请跟大家再次见面。”
    因为是实时直播，所以这一刻的弹幕已经疯了一样霸占了全屏。
    “锦之锦之锦之锦之锦之yyds！！！”
    “挡住iris不让你们看！”
    “天啊锦之今天妆造好漂亮啊，又美出新高度了宝宝。”
    “能不能出一个锦之的个人直拍视角呜呜呜一秒钟看不到她我就要死了。”
    而当陈锦之打完招呼，镜头转回主持人的时候，弹幕便再一次骤减。
    “哇~可以看到我们的观众非常热情啊！”
    主持人尬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除了iris以外呢，我们还邀请到了特别嘉宾返场！让我们欢迎~”
    镜头一转，给到了另一位选手。
    是上期被淘汰的那个倒霉蛋老歌手，他坐在陈锦之的右手边，笑着打招呼。
    相比起来他的人气并不高，但在节目中是知心大哥的形象，淘汰的vcr也是赚了一波眼泪，所以观众们对他的到来也表示欢迎。
    “哇~难怪锦之刚刚一直往右边瞟，原来是大哥也来了！”
    “唉，可惜下期看不到大哥给锦之打call的搞笑场面了。”
    “节目组搞这一出，必须给我来个复活赛！”
    参与采访的选手介绍完毕，主持人有些紧张地咳嗽了一声，才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这一期特别节目的名字叫做《歌手面对面》嘛，所以我们还邀请到了三位特别来宾，他们分别是.”
    主持人开始介绍的时候，弹幕已经全部发起了：
    “？？？”
    “不会吧，不会有我想的那个人吧？”
    “真的假的，我不信！”
    “节目组别磨叽了，快点转转镜头看看实力！”
    而前两位投资人代表介绍完毕，最后一位吊人胃口的重量级嘉宾也终于出现在了镜头前。
    楚倾眠看向镜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大小姐礼貌笑容。
    “大家好，我是醒醒娱乐的楚倾眠，很开心能来到今天的节目与各位见面。”
    弹幕被惊讶到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是更为猖狂的刷屏。
    “？？？！！！”
    “我为小楚总举大旗！！”
    “小楚总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吧？天啊，今儿看直播的都有福了！”
    “这节目组下血本了吧？近海哥居然能让她上这种节目？”
    “大伙儿都停一停，这句老婆我先叫了！”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楚老登儿is watching u~”
    “楼上的勇士一路走好。”
    “什么时候开席我坐小孩儿那桌。”
    苏成意坐在轿车后座，看着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直播。
    不做任何操作的话，弹幕几乎将整个画面都挡得严严实实，他只好屏蔽了其中的大部分。
    尽管如此，想看清全部画面也需要集中精神才行。
    neco窝在他怀里，已经开始舒舒服服地打起了呼噜。
    但怕猫的小郑还是非常谨慎地去了副驾驶坐，尽管这样的话他需要很别扭地转过身来才能跟苏成意对话。
    阻止节目录制是不可能的，因为小郑得到消息的时候，节目几乎已经开始了。
    苏成意随手薅着neco的背毛，垂下眼睛思考。
    陈锦之早上的留言条里也提到了要录制节目的事情，只不过那时他并没有意识到其中暗藏的凶险。
    按道理讲，楚倾眠是一定会回避这样的场合的，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同意了节目组的邀约？
    只能说明她是冲着某个人去的。
    这种事情简直越想越吓人。
    苏成意目光看似还落在直播的画面上，但是已经完全看不进去了。
    前排的小郑瞧着他的神情，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
    “少爷，先别慌。咱们仔细想想，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嗯。”
    苏成意没有抬头。
    直播画面给到了楚倾眠和陈锦之的同框，弹幕马上飘过去一大片：
    “啊啊啊颜狗盛宴！！！”
    “两位大美女坐在一起真的对我的眼睛很好，导播加鸡腿。”
    “楼上我不同意，我现在都快看不过来了，再这样一会儿我非得斜视不可。”
    小郑看了一眼导航，又看了一眼时间，恨不得伸手过去在他眼前晃晃。
    但碍于他怀里还有个大杀器，只好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你的意思。”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
    “她们现在跟节目组在一起，并非私人场合，所以不会聊到一些敏感话题。”
    “就是说啊！”
    小郑一拍手，眼瞅着neco耳朵一动，像是要醒来的迹象，赶紧又压低了声音道：
    “咱们现在赶过去，少爷你只要想办法把两人中的一人找借口调走就好了！这不难吧？”
    “不难，但是很强行。”
    苏成意眉目沉沉。
    恰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火急火燎地跑过去要将人支走。
    简直是大写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他选择调走陈锦之的话，对方当面不会说什么，甚至会帮他圆谎，但她只需要稍微想想，便会对他的目的一清二楚。
    如果他选择调走楚倾眠，大小姐纵然单纯好骗，可是陈锦之那边他又要怎么解释？
    而且他这个时间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魔都，楚倾眠也一定会对此抱有疑问。
    “哎哟，强行一点，总比现在直接王见王好吧？”
    小郑神情很有些焦急，一时间也顾不得吵醒neco了。
    “少爷你好好想想，等到直播结束，她们两人真的私下见面，会聊什么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
    苏成意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小郑这下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真搞不懂这少爷怎么火烧眉毛了还这么淡定？
    小郑恨铁不成钢地扭过身去，想看看他脸上现在是个什么神情，这一下却有点愣住了。
    后座的苏成意眼神阴暗空洞，浑身都散发着嚇人的低气压，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是不强行的呢。”
    小郑吓得咽了咽口水，犹疑着回答道：
    “.现在还不知道，少爷伱觉得呢？”
    苏成意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一亮。
    “不如我们一脚油门踩下去，撞到前面那辆保时捷上？”
    小郑一时间想抽刚刚的自己一耳光。
    叫你皇上不急太监急，你说你惹他干嘛？！
    这下好了，人身安全都成问题了。
    小郑马上坐正，欲哭无泪地勒紧了自己的安全带。
    “少爷你冷静点啊！”
    (本章完)

 第456章 All of Me

    第456章 all of me
    很明显司机也很紧张，他一脚油门加速绕过了刚刚那辆只是普通路过的倒霉保时捷。
    但绕过了保时捷，还会有奥迪，宝马，奔驰小跑。
    所以关键还是要让后座那位冷静下来。
    毕竟自己这个副驾驶位置他娘的是最危险的啊！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方向盘没有握在他手里！
    小郑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看向后视镜。
    自从上次去南韩“出差”的时候见识过这少爷威胁人的手段之后，小郑就越发觉得自己不够了解他。
    在接触之前，他以为苏成意是个圈儿里最常见的那种没什么本事却又心高气傲的名门子弟。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他以为苏成意是个性格稍微有些内向、但的确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
    毕竟是搞音乐的嘛，性格古怪一点很正常啊。
    但到了现在这种熟悉的程度，小郑才发觉自己从前的想法都错了。
    这位少爷可不只是性格古怪一点那么简单。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懒散散、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但这完全只是表象。
    一个现象：当海面上波涛汹涌的时候，海底依然是宁静的，即使最大的风浪，也只能影响到海面以下几十米深。
    一旦有什么触碰到他真正在意的东西，这样的平静就会转化为不计后果的失控。
    小郑幽幽叹了口气，盘算着一定得找個机会让他去做个心理咨询。
    这货这表现绝对是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
    就他刚刚那句要制造车祸的话，虽然像是玩笑的语气，但小郑却莫名很笃定。
    倘若真的有必要的话，他是真的能干出来这种疯事。
    不过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少爷的心理问题，而是大家伙儿的人身安全问题。
    小郑正在紧张兮兮地大脑风暴，后座的苏成意倒是自己先开了口。
    “我想了想，觉得她们在节目结束之后见不见面，谈了些什么，都不重要。”
    语气淡然，好像刚刚那句疯批台词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似的。
    “此话怎讲？”
    小郑默默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
    虽然看他这么冷静也挺可怕的，但还是比刚刚那种“灵机一动”的模样要好得多了，这样看起来至少更像是平时的他。
    “这次会面显然是她们两人早就计划好了的，但不会是为了讨论关于我的事情。
    如果是为了讨论工作，我这样火急火燎地要阻止这场会面反而显得漏洞百出。”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窗外变换的街景中。
    很显然，司机的车速也因为他的状态变化而渐渐提速，方才已经慢到跟乌龟爬一样了。
    “说得也是。”
    小郑沉吟了半晌，说道：
    “她们这个时间点见面，要商量的肯定是关于签约的事情。”
    苏成意把睡得很熟的neco从腿上抱到一边，将手机上直播的音量调大了一点。
    主持人当然知道热度的来源是哪里，所以正在cue她们俩回答各种奇葩又无聊的问题。
    换成别人的话，观众可能早就换台了，不过镜头对着她俩，就算直播嗑瓜子也有人看。
    “但是少爷，如果醒醒娱乐要签陈锦之，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小郑紧锁着眉头问道。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没有理由。”
    “那怎么办？！你难道要让她们俩真的在一个屋檐下共事么？”
    小郑忽然拔高了声调，吓得沉睡中的neco一个哆嗦。
    苏成意垂下眼睛，抚摸着它的脊背以表安抚。
    “陈锦之不需要通过私下相处的桥段才能看出端倪。如果她会看出来的话，见面之后的第一个眼神就看出来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小郑抓了抓自己的脸，显得有些焦躁。
    果然，作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头不急，那头就得急。
    一开始苏成意不急的时候他一个老奴急得要命，恨不得奔袭现场拿个大喇叭说有恐怖分子袭击，好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之后苏成意疑似要犯病的时候，他又怂爆地举起双手投降：
    已老实，求放过。
    等现在苏成意冷静下来，他又忍不住要开始急了。
    “意思就是，我们现在干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锦之她自己想不想知道真相。”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而他也不知道陈锦之是怎么想的。
    如果她一直以来都抱有怀疑的话，应该早就有办法弄清楚一切了才对，何必等到今天。
    如果她已经说服了她自己要相信他，为什么又会答应下来这场会面？
    少女心向来是海底针，更何况是陈锦之这样的少女。
    即便世界上真的有读心术，恐怕也读不透她的心。
    因为你甚至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不是真的。
    她这个人聪明到可以骗过世界上的任何人，所以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心。
    小郑看着苏成意的神情，一时间心情很有些复杂。
    一方面觉得这都是他自己给自己设的死局。
    你说脚踏两条船也就罢了，咱稳重一点，俩小舟也勉强能站得稳吧？
    好家伙，好死不死，他还非得踏俩航母！
    这东窗事发的话，一整片海都得给掀翻了。
    但是另一方面，小郑又觉得他怪可怜的。
    如果是真的玩弄感情倒也罢了，偏偏他对两头都是实打实的真心。
    这样一来，事情就从厚颜无耻的渣男骗感情，变成了三个人都在这个谎言中沉浮，自始至终都要经受折磨。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爱要爱得轰轰烈烈，恨也要恨得万劫不复。
    小郑长叹了一口气，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这辈子处理过的糟心事加起来，都没眼前这事儿棘手。
    “那少爷，现在咱们怎么说？”
    neco已经醒转过来开始在真皮座椅上磨爪子，苏成意把它重新捞到自己腿上，才开口回答道：
    “如果除了等待事态发展之外，还有什么能做的事情的话，大概就是发出一些信号，让她们无心在正事谈完之后再唠一些家常八卦。
    还有就是，让她觉得我在这个节点出现在这里是合理的。”
    在聊天环节和小游戏环节结束之后，采访节目也到了最后的阶段。
    那就是观众留言互动环节。
    观众通过弹幕留言，说出想要嘉宾完成的小愿望。
    这个环节节目组早就跟陈锦之私下通过气了。
    要她自己选好到时候即兴表演哪首歌，到时候节目组挑选弹幕的时候，就会内幕选中那一条内鬼发送的弹幕。
    这主要也是为了直播的稳定性，算是常用手段了。
    不过陈锦之委婉地回绝了这一步打算，说期待真实的互动，她也会尽力妥善地完成表演。
    要求搞小动作的常见，拒绝搞小动作的倒是少见极了，但她都这样说了，节目组也只好应允。
    另一位选手就非常乐意节目组的安排，一大把年纪真折腾不动了，万一弹幕要他跳《极乐净土》可怎么办？
    于是他就中规中矩地表演了一段钢琴弹唱，这显然不是什么让人惊喜的表现。
    所以到了陈锦之的环节，弹幕刷屏的速度快得让人眼缭乱。
    即使在场的人全部出动也看不太清楚，节目组只好改变方式，通过截屏来抽取留言。
    这时候后台的洪茂倒是有些感谢陈锦之的坚持了，否则提前准备好的造假手段会被轻易戳穿。
    “ok，大家的热情我们也是感受到了哈哈哈哈。”
    主持人打着哈哈鼓了鼓掌。
    “实话讲，主持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热烈的景象！”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让要表演节目的iris来倒数吧！iris倒数三下，我这边就按下截屏，然后我们以第一个弹幕为准，好吗？”“好。”
    陈锦之微微偏头，笑了笑。
    “开始倒数咯，三，二.一。”
    她话音落下，主持人“咔嚓”按下截屏键。
    “好！让我们来看看第一条弹幕说的是什么~”
    “想听iris唱john legend的《all of me》！！！”
    “哇哦~这位观众朋友很好的品味啊！这首歌我也很喜欢！”
    主持人激动得双眼发亮，瞧着像是想隔空跟这位网友击个掌。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可能不是选手有所准备的节目，即兴的话便会带来一定的直播风险。
    “iris私下有听过这首歌吗？”
    主持人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很及时，如果她不准备表演的话就可以顺势接着这个台阶下去。
    “听过，很好听。”
    陈锦之点点头，将垂落的发梢绕到耳后。
    “那是可以表演喔？没关系的，我们这边简单唱几句就好哈，唱多了节目组要付版权费的。”
    主持人又抖了个包袱，后期很灵性地配上了一串私人笑声。
    弹幕当然不给面子地一片骂声。
    “就要多唱几句！节目组抠死得了！”
    “挣那么多钱这会儿倒是抠起来了，guna！”
    “iris多唱几句吧呜呜呜真的好想听！”
    因为只是简单的即兴演唱，所以陈锦之也没有起身，只是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对着后台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cause all of me
    因为我的所有，
    loves all of you
    只爱你一个人而已。”
    陈锦之一开口，这个临时场馆的音响就好像被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自带百万回响。
    直播间顿时一阵“啊啊啊啊太好听了”刷屏而过。
    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是一脸陶醉，只有洪茂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问题。
    “伴奏呢？！”
    后台顿时有人焦躁地举起手来，表示伴奏出了问题。
    洪茂三步并两步地过去查看，因为是即兴的缘故，所以伴奏并未提前准备，现在箭在弦上居然卡壳了。
    洪茂急得狠狠抓了抓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屏幕上的下载进度条始终卡在99%。
    他完全没想到直播常常会出现的失误没出现在艺人身上，倒是出现在了后台人员身上。
    但台上的陈锦之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她还是安静地继续唱了下去。
    “love your curves and all your edges
    爱着你的圆滑和棱角，
    all your perfect imperfections
    也爱着你的所有的瑕疵。”
    因着她这样淡然的表现，台上的其他人便也没有意识到出了问题，还以为清唱是特别的安排。
    只有楚倾眠轻轻皱起了眉头，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洪茂导演手动头秃的场面。
    这首歌本来就只有简单的钢琴伴奏，人声与钢琴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清唱的话虽然空灵好听，但总归不是最好的表演效果。
    意识到这是直播事故之后，楚倾眠稍作思量，便站起身来。
    直到钢琴声响起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才猛然发觉她挪了位置，坐到了钢琴前。
    陈锦之也跟着微微一顿，等待着她的琴声衔接到下一段节奏。
    楚倾眠认真弹琴的时候，和平日里又不太一样，像是自带柔光滤镜，有一种不染纤尘超脱世俗的美感。
    她指尖翩跹，如水的音符流淌而出，像是给这首歌注入灵魂一般的好听。
    楚大小姐古典乐弹得比较多，流行曲目倒是甚少涉猎，但她弹琴最为人称道的一点就是“灵性”。
    所以要她弹这种富有感情的曲目，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好像同样是一个琴键，由她的手指弹出来，就更加能牵动人的心弦一些。
    等到陈锦之的人声再一次加进来的时候，正如高山遇流水，没人能想到这样临时的一次即兴表演竟然会如此契合。
    “give your all to me
    若你愿交给我一切，
    i'll give my all to you
    我必当奉献出我的一切。
    you're my end and my beginning
    我人生的起始点都源于你，
    even when i lose i'm winning
    即使人生陷入困顿，有伱我仍是赢家。”
    想必点这首歌的观众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场表演，直播后台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想到一个失误会间接制造出如此名场面。
    “锦之唱英文歌也这么好听的吗？他娘的我都怀疑这是不是直播了。”
    “呜呜呜我的天啊，这个转音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被洗涤了！”
    “何德何能听楚家大小姐给我弹琴.妈妈我真的出息了。”
    “谁点的这首歌，给我赏！大大的赏！！！”
    “配合得太好了，这歌也真是好听。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听这个的。”
    “cause i give you all，all of me
    因为我为你奉献出所有来爱你，
    and you give me all，all of you
    而你也用你的一切来爱我。”
    因为歌词的缘故，这首歌自从发布，就一直是婚礼常常选用的bgm。
    陈锦之这样安安静静地唱出来，反而将原曲那种淡淡的哀伤感受放大了些许。
    正因如此，也更让人动容。
    楚倾眠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站起身来的时候，其他人还沉浸在歌曲的氛围中，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她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大家才后知后觉地鼓起掌来。
    两人的表演衔接得太过完美，饶是见过不少突发状况的主持人，一时间也不能确认这到底是早有安排还是直播事故。
    但无论如何，这场热度高得叫人心慌的直播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散场时，洪茂更是留住楚倾眠一阵千恩万谢。
    “真是失礼，没想到还要小楚总帮我们圆场，真是，哎呀！”
    他语气里万分懊恼，如果不是碍于人多，总感觉他都要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来擦眼泪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小楚总真是冰雪聪明机敏无双大人有大量”
    楚倾眠被他夸得浑身不自在，满心只想找个什么借口好跑路。
    不如假装接电话好了，她正在这样想着，手机屏幕倒是真的亮了起来。
    楚倾眠看清发消息的人是谁之后，不由得眼前一亮。
    “我等下还约了人呢，洪叔叔拜拜啦。”
    她心情大好，也忘了在人前要叫洪导演。
    洪茂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转身溜出了会场。
    徒留下一群醒醒娱乐派过来接人的助理晃着洪茂的肩膀问他要人。
    同一时刻，陈锦之的手机屏幕也亮起来。
    她闭上眼睛由化妆师帮忙卸妆，第一时间并没有伸手去拿手机。
    直到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即将自动熄灭，她才将目光落到上面。
    即便早就猜到是谁发的消息，看到内容之后，她还是禁不住轻轻扬了扬嘴角。
    化妆师方才也在台下看完了整场直播，现在正一边帮她卸妆，一边控制不住地哼哼着：
    “give your all~~~to me，i'll give my all~~~to you~”
    转音仿佛山路十八弯。
    陈锦之听得有些想笑，良久，却又轻轻叹了口气。
    若你愿交给我一切，我必当奉献出我的一切。
    因为我的所有，只爱你一个人而已。
    (本章完)

 第457章 心碎时刻

    第457章 心碎时刻
    楚倾眠捧着那杯没喝完的陨石拿铁，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紧张兮兮地盯着挂钟的指针。
    嗜如命的大小姐人生中第一次喝到这么苦的拿铁，喝得五官都皱到一起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杯咖啡她从节目录制开始喝到现在还没喝完。
    如果说一开始对于这场会面的心情是抗拒和紧张的话，现在还多出来了几分急迫。
    因为刚刚收到了苏成意的消息。
    很简单的一句话：
    “楚大小姐琴弹得很好啊。”
    一向很好钓的大小姐的心态迅速从“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转变为了“算了算了长痛不如短痛”。
    本来这几天就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很不安，楚倾眠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可以跟苏成意撒娇抱怨一番。
    但是因为担心等下谈事情的时候来不及回复他的消息，她又只好暂时先忍耐着。
    苏成意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他看了刚刚的直播。
    想到这里，楚倾眠的心情就莫名好起来，好像连带着手上的咖啡都不那么苦了。
    这真的很神奇！
    原本以为很难面对的事情，只需要某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人觉得好像又有了足够的勇气。
    “叮铃铃~”
    计时器响起来，代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最后一分钟了。
    原本“葛优瘫”在沙发上的楚倾眠马上爬起来坐好，“咳咳咳”地清了好几下嗓子。
    放轻松放轻松，赶快搞定，跟苏成意讲话才是要紧事！
    楚倾眠正在给自己反复洗脑，门口有人“咚咚咚”礼貌叩门。
    “请咳——进！”
    坏了，刚刚清嗓子反而给嗓子咳坏了！！
    楚倾眠吐了吐舌头，又站起身来。
    负责领人的助理推开门，微微鞠躬。
    “iris小姐，请进。”
    “谢谢。”
    陈锦之跟着微微颔首，侧身走进来。
    助理马上就知趣地关上了门，避免打扰两人议事。
    “那个.陈锦之同学，你坐你坐。”
    正式开始工作之后，楚倾眠很少有这样需要亲自招待客人的机会，一时间显得有些局促。
    “好，谢谢。”
    陈锦之倒是显得自然许多，她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姿态随和。
    “不用紧张啦，今天要聊什么方才的助理已经大致和我讲过了。”
    她主动开口道。
    楚倾眠“啊”了一声，迅速点点头。
    “是这样啊.”
    “不过他人转述，难免有些容易理解不一致的地方。
    所以还是麻烦小楚总你亲自再说一说了。”
    陈锦之看出来她的局促不安，索性将话题引到她擅长的领域来。
    “好的。”
    楚倾眠轻轻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调整到工作状态。
    “今天这个私下的邀约其实不仅仅是我的意愿，醒醒娱乐全体人员都期待着你的加盟。
    作为新成立不久的娱乐公司，我们很需要像你这样具有热度和话题度，同时自身实力够硬的艺人来作为公司的招牌艺人和创造‘领头羊’效应的角色。
    既然有着这样的需求，我们在你这边也一定会给予相对的资源倾斜和全力支持。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代表醒醒娱乐在这里就给出承诺。
    如果你对口头协定的有效性保持怀疑的话，之后签约的合同里也会有所体现。”
    楚倾眠进入小楚总状态之后，显然要沉稳得多，语速不急不缓，言语也很有逻辑性。
    不过毕竟眼前是老熟人，她还是没有完全摆出平日里那副谈判的架势。
    陈锦之微微偏头，安静地听着她说话，时不时点头作为回应。
    “之所以会冒昧地向你提出这个邀约，要讲实话的话，其实这段时间所发生的舆论风波也算是一个导火索。
    因为我们嗯，因为我知道那是谣言嘛，所以我对于101公司在此次事件中的处理方式很不理解。
    不仅没有站在自家艺人一方，反而联合外界一同背刺，实在是.令人咋舌。”
    楚倾眠抿了抿嘴唇，语气中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陈锦之听得想笑，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这一笑，楚倾眠好不容易转换回来的工作状态又岌岌可危，只觉得她好像不是来谈工作是来哄小孩的。
    “古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既然有能力到更好的平台上发光发热，怎么能在这样的泥潭里蹉跎？
    所以说嘛，既然我们合作会带来双赢的结果，那为什么不嘞？”
    楚倾眠一口气将最后这句话说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在了桌上，眼巴巴地等着她的答复。
    陈锦之看着她的眼睛，沉思了半晌，才开口道：
    “其实今天即使小楚总不要求跟我见面，我也会主动过来找伱的。”
    “为什么？”
    楚倾眠一愣，下意识问道。
    “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跟你正式道谢。”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语气真诚。
    “之前在节目中投票给我，还有顶着舆论风波替我说话，一直以来，都很感谢。”
    “这些没什么啦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楚倾眠听得脸上发烫，迅速摇摇头。
    “谢谢你，无论你是站在班长同学的立场，还是站在小楚总的立场，我都为此而很感动。”
    陈锦之语速放得很慢，字字恳切。
    于是楚倾眠的“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啦”卡在嘴边愣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好转化为了：
    “嗯我知道啦。”
    陈锦之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
    “但是，关于签约这件事，我很抱歉。”
    “啊？！”
    被拒绝的楚倾眠一脸懵，有点没反应过来。
    还以为道谢环节之后就应该是手拉手签约成功合作愉快了啊喂！
    “班长同学的善意一向来得很纯粹，我不想让它沾染上资本的气息。”
    陈锦之眉眼含笑，一本正经。“可是.”
    “今后的时间还很长，我们会有很多机会再见面。在我过往的认知中，最脆弱也最容易破裂的就是公司与艺人这样的合作关系。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希望能和小楚总成为朋友，而不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陈锦之这话说得好似有几分道理，但楚倾眠莫名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知道小楚总会向我提出邀约，看中我的商业价值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更大一部分是觉得不能让我在101公司这样的地方被坑被欺负。
    这一点请小楚总放心，待在这样的公司只是权宜之计，以后大约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我们迟早会在更高处相见，或许等到那一天，我才会更有底气和信心来接受小楚总的邀约。”
    陈锦之拉开椅子站起身来，微微俯身，向楚倾眠伸出手。
    “好吗？”
    “好。”
    楚倾眠成功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握住她的手。
    掌心温热，陈锦之弯了弯眉眼。
    “下次见。”
    糊弄过去了呢。
    楚倾眠和助理一起先步离开，陈锦之看着被遗留在桌上的那杯陨石拿铁，静静地想。
    这杯拿铁本来是给某位讨厌甜食的人准备的。
    陈锦之倚在桌边，像是有些疲累一样闭上眼睛。
    方才的理由换個人来都不一定会相信，好在对方是这样单纯又善良的人。
    事实哪有那么复杂，不过只是.
    陈锦之摁亮手机屏幕，看着那一条未读信息。
    “我看到直播了，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下班。”
    如果真的达成了这样的合作，这人恐怕不是心律失常就是高血压。
    急速救心丸都不够吃的。
    陈锦之的手指放在屏幕上，停留了半晌，还是没有回复。
    她拿过还剩小半杯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里，随后起身离开休息室。
    采访节目录制结束之后，整个场馆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几个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阿姨在忙碌。
    来赴约之前已经提前给璐璐放了假，陈锦之一个人走在走廊里，同往常一样，开始在脑子里回想今天的行程。
    这是她的习惯，在可以放空大脑的时间里，事无巨细地检查今天所做的一切。
    流程上有无纰漏；在必要的选择上有没有产生什么错误的判断；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来看，她给予他人的回答有没有更好更妥帖的方案。
    如果苏成意知道的话，一定会吐槽说为什么要干这么累人的事儿？
    但对于陈锦之来说，早就习惯了。
    她需要不断地总结和思考所发生的一切，才能更好地维持好她想展现给他人看的、完美的一面。
    有时候甚至精确到某句话的语气，某个词汇的使用。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她像个遵循程序运行的智能机器人，但最近这段时间里，程序出bug的状况越来越多了。
    就像现在，无论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还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她都想不出来哪种方案是最好的。
    换句话说，她实在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了。
    寂静的走廊里，陈锦之的脚步迈得很轻，以至于转角处的声音竟然可以如此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哼哼~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么好心！专门发消息来笑话我是吧！”
    正在打电话的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另一边有人走过来了，非常开心地沉浸在这段通话中。
    陈锦之垂下眼睛，慢慢停住脚步。
    “哎呀！又不是我要回答那种傻瓜问题的，都是台本，台！本！啦！苏成意你再笑我下次就把你带过来一起参加！”
    “怎么介绍？不如就说你是我的小跟班吧~实在不行的话，跟班头头总可以了吧，给你升职嘛。你说，我大方不大方？”
    “但是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直播的呀？哼哼，老干部还知道冲浪真是让人震惊耶.苏成意你不许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什么叫想看就看了嘛！”
    楚倾眠蹲在地上，笑眼弯弯地打电话。
    一溜助理和保镖在旁边站得笔直，耳观鼻鼻观心等待着她煲完这通电话粥。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棠安呀，择日不如撞日，不然就明天好了！
    首先首先，严正声明！我就是想回去吃火锅了，才不是想见你。”
    “我还想要你先来接我，我现在就给你订机票。不然我一个人坐飞机很无聊嘛，球球你球球你，球球你了还不行嘛！”
    少女的音调娇俏，语气之中带着对恋人说话才有的娇嗔和依恋。
    字字句句都沁着蜜一样的甜味。
    陈锦之靠在墙边，轻轻捂住心口。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意识到人类的五脏六腑果然是连通的，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个部位出了差错，才能带来这样辐射全身的疼痛，痛得让人好想蹲下来。
    呼吸之中好像带着血气的腥味，陈锦之皱起眉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心持有的欺骗和谎言在这一刻忽然被血淋淋地揭开了，她已经能看到理智站在了情感的对立面，以嘲笑的面目居高临下地欣赏她此时的狼狈模样。
    为什么呢，好不容易才勾勒编造出来的谎言应该是要凌驾于现实之上的，现实却总是要残忍地把她从短暂的宁静中恶狠狠地拽出来。
    不许她片刻愉悦，不许她睡个好觉。
    这样使人意志昏沉的疼痛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那些属于恋人间俏皮的话语渐渐远去，直到周围重新变得安静。
    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陈锦之眼前一片朦胧，视线过了好长时间才能够重新聚焦。
    她究竟还要这样过多久呢。
    这里没有人能给予她回答，于是陈锦之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地说：
    再等等吧，我再等等。
    即使是最坏的结局，她也只能这样等下去。
    或许在此之前她也能对此习惯，或许下次不会像这次一样难以承受。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却像是在潮水中挣扎了一遭似的，几乎忘了人是要怎样呼吸的。
    所以她不记得是怎么走到地下车库的出口了，只记得她费尽力气推开塑料门帘的时候，有人站得远远的冲她喊了一句。
    “陈锦之！”
    陈锦之抬起眼睛来，看到苏成意倚靠在车门旁，他戴了个酒红色的棒球帽，怀里抱着蓝白色的胖猫。
    对视的时候，他略略低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双手把猫咪献宝似的举高了一点，而后笑着说道：
    “下班礼物。”
    neco很配合地“喵呜”了一声，可以看出他和猫之间似乎已经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陈锦之安静地站在原地，她这会儿没什么力气检查自己有没有摆出笑脸来。
    只是觉得，已经破碎过千百次的心真是不长记性，竟然又要多给别人一次将它摔破碾碎的机会。
    (本章完)

 第458章 “开玩笑的。”

    第458章 “开玩笑的。”
    苏成意承认自己用猫咪做挡箭牌的行为很有些卑劣。
    但他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临时把呼呼大睡的neco薅了起来。
    否则他觉得他没有办法直视陈锦之的眼睛。
    正因如此，他也是过了半晌，才敢从猫咪毛发的缝隙中小心地打量了陈锦之一眼。
    这一下着实将他看得愣了一秒。
    苏成意顺手就把猫咪从车窗里塞了进去，丝毫不管小郑在里头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喊，然后大步向地下出口走去。
    安全出口的荧绿色灯光映在陈锦之的身上，她看起来没有一点血色，只是轻飘飘地站在那里，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
    “怎么了？”
    情况显然不对，苏成意停在离她半步左右的位置，低下头来问道。
    陈锦之没说话，只是那样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她看起来实在太累了，似乎没有说话的力气。
    苏成意只好又上前一步，大着胆子去牵她的手。
    正值盛夏，晌午时分，魔都三十多度的天气，她手上的温度却堪称冰凉。
    好在陈锦之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看看？”
    苏成意稍稍用力握住她的手指，皱眉问道。
    陈锦之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摇了摇头。
    苏成意察觉到一阵微弱的力道，似乎是她想抽回手，不过没有成功。
    “那回去休息？”
    刚问完这个问题，苏成意就意识到她现在似乎不想说话。
    原因暂时没时间细想，因为陈锦之现在看起来累得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那回去休息。”
    苏成意将这句话从疑问句变成肯定句，随即对着停车的位置招了招手。
    司机很灵性地启动车子，靠了过来。
    苏成意拉开车门，回过头来看她。
    陈锦之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安静地弯腰坐进车里。
    副驾驶的小郑已经整个人龟缩了起来，几乎要钻到座椅下面去了。
    neco趴在他脑袋旁边，正在百无聊赖地用爪子拨弄着安全带。
    “喵喵！”
    不过见到陈锦之上车之后，它的兴趣显然产生了变化。
    苏成意从来没在这只慵懒肥猫的眼睛里看到过这么明亮愉悦的情绪。
    “喵——”
    neco从前排一跃而起，跳到了陈锦之的膝盖上。
    活脱脱一个灵活的胖子。
    它非常熟练地窝在陈锦之的怀里打了个滚，这显然是对熟悉亲昵的人才会有的动作和神态。
    陈锦之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她撸猫的手法也很熟练，neco眯起眼睛很是享受的模样，不住发出“呼噜噜”的动静。
    苏成意手肘撑着车门看了半晌，才跟着坐进车里，反手关上门。
    副驾驶的小郑抚着自己的胸口重新坐正，双手合十，虔诚地感谢了救世主陈锦之好几声。
    调好导航位置之后，车辆启动，低沉的引擎声衬得车内更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陈锦之低着头撸猫，看起来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苏成意只好开始没话找话。
    “我早上去把它从你们宿舍接出来的。它倒是不怕人，只是喂了把猫粮就跟着我走了。”
    “你租的那個单人间养它没关系吗？要不要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换个大房子。”
    “猫粮和猫咪用品之类的我在附近的宠物店了订了一些，可以回去的路上顺带拿回去。”
    苏成意一边碎碎念，一边小心地打量着陈锦之。
    不知道是不是车内光线的缘故，她看起来比刚刚的状态要好一些了。
    只不过她依然低着头，垂落的发梢滑落在耳侧，叫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这状况.叫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苏成意想，这究竟是翻车了还是没翻车呢？
    后排这个气氛，前排更是没人敢说话。
    小郑从猫咪危机中缓过神来之后，偷偷摸摸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要说修罗场炸了吧，好像也不是，因为陈锦之至少还愿意上车。
    要说没炸呢，她这不声不响的状态又是什么情况？
    苏成意自言自语了半天，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只好第三次开始讲述是怎么把neco从废弃宿舍捞出来的。
    陈锦之感受着怀里毛茸茸热源的隐约的心跳，觉得血液好像慢慢从指尖回流到了身体里。
    旁边的人说话的语气显然很是不安，是想问她又不敢问的手足无措感，像是做了错事心虚到极点的小孩子。
    陈锦之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他。
    苏成意的碎碎念立马卡在了喉咙口，尴尬地呛了一声便安静了下来。
    陈锦之这样淡淡的眼神看得他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一时之间只想打开车窗透透气。
    车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除了那只肥猫以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陈锦之看了他半晌，忽然朝他抬起手来。
    苏成意一愣，很有求生欲地克制住了自己身体的躲避本能，保持在了原地没动弹。
    再不要脸一点的话，他就应该主动把脸递上前去。
    想打就打吧。
    盯着后视镜的小郑也紧张极了，生怕马上就听到响亮的“啪”声。
    然而陈锦之只是顺势摘掉了他脑袋上的棒球帽。
    “哪里来的？”
    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到来，苏成意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他的。”
    他指指前排，小郑马上举起手来承认。
    这确实是他的，方才苏成意下车之前心理压力太大了，只好想着法子武装一下。
    陈锦之好像并不在意答案，只是点点头回答道：
    “颜色不适合你。”
    其实很适合，陈锦之想，但想必就是太适合了，所以才会看得人生不起气来。
    苏成意松了口气，想把帽子丢回副驾驶的时候，neco却把它当成了玩具牢牢抓住。
    “算了，算了，送给这位喵大爷了。”
    小郑举手告饶，沾上猫毛的东西他可不想要。
    苏成意瞧着陈锦之似乎缓和了几分的神情，斟酌着问道：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有事情耽误了一会儿。”
    陈锦之握住帽沿，neco把它当做猫抓板，不断抓出“呲呲”的声响。
    苏成意这是典型的明知故问，他知道陈锦之直播结束之后去做了什么，也知道她和楚倾眠两人的会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因为楚倾眠是离开了会议室之后才给他回拨的电话，而她不可能当着陈锦之的面做这种事情。
    所以苏成意一直在车里等着，直到楚倾眠和助理一行人离开，他才下车等着陈锦之出来。
    但陈锦之这样回答，就代表她没有要跟他分享这件事的意思。
    苏成意正在思考这代表着什么的时候，陈锦之忽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道：
    “真是抱歉，让苏老师多等了很久吧？”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摇头似拨浪鼓。
    “没有没有，我刚到没一会儿。”
    “那就好。”
    陈锦之勾了勾唇角，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苏成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
    陈锦之虽然像是在笑，但分明笑意不及眼底，配上她略有几分苍白的神色，莫名有一种妖艳的美感。
    苏成意想到此处，有点想给自己来一拳。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被美貌蒙蔽神智。
    但除了欣赏美貌以外，他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事情。
    陈锦之看起来不想理他，neco这家伙一见到她也毫不犹豫地叛变做了二五仔。
    苏成意左顾右盼了一番，实在无事可做，只好将目标转向了前排的小郑。
    尽管对方好像完全不想接这个茬儿。
    “郑哥。”
    苏成意开口道。
    小郑一瞬间很想扒开车窗跳车求生。
    这车上他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一只喵大爷，两位小祖宗。
    别人该干的活儿他得干，别人不该干的活儿他也得干，时不时人身安全还得有点大大小小的危险。
    天杀的，他真是造孽！
    “咋了？”
    小郑僵硬地回答道。“iris以独立音乐人的名义重新出道，这份通稿什么时候发？”
    苏成意问道。
    小郑一愣，心想这问题问得还挺聪明的，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
    “先等等吧，最近递橄榄枝的公司太多太多了，拒都拒不过来。
    关键还得看艺人自己的意思。”
    两人终于还是共事久了，多少生出了些默契来，这一套组合技配合得很好。
    总算是成功将问题抛给了陈锦之，无论她怎么回答，都可以间接让两人知道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即她有没有同醒醒娱乐签约。
    “嗯，那就再看吧。”
    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陈锦之丢出一个云淡风轻的回答，轻飘飘地把回旋镖又丢回给了两个翘首以盼的人。
    “再看啊？再看看好啊，咱们多观察一下，或许真有靠谱的呢，哈哈.”
    “是啊，看看，看看也行。”
    苏成意和小郑一齐打着哈哈，看天看地看猫看窗外就是不敢看她。
    陈锦之摸着neco毛茸茸的脑袋，一时间被这两人拙劣的演技无语到有那么一点想笑。
    在两人如坐针毡、一秒钟八百个小动作的煎熬中，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苏成意总觉得陈锦之细胳膊细腿的，想抱动neco这种体型的肥猫可能要费不少力气。
    但她看起来倒是蛮轻松的，似乎并不觉得手上这家伙堪称小型煤气罐。
    苏成意看着她对待猫咪这样温柔的眉眼，抱着胳膊跟在后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啧，嫉妒了吧？jealous！”
    小郑不知道从哪钻到了他旁边，阴阳怪气道。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掀起后备箱，抬手示意。
    “请。”
    一大堆猫咪用品塞得满满当当。
    算上司机，三人楼上楼下盘了两趟才盘完。
    小郑扶着腰趴在楼梯栏杆上大喘气。
    “说真的少爷，经此一役，我想我以后不仅是怕猫了。”
    “嗯？”
    苏成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略一挑眉。
    “我是看见猫这个字我都头晕恶心。”
    小郑“呸呸呸”了好几下，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猫毛。
    “不说了，我先回去了。我这是真受不了一点儿，得赶紧回去冲个澡。”
    于是干完活儿的小郑和司机相继离开，只剩下苏成意站在门口犹豫。
    门倒是还开着，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陈锦之这表现，修罗场的事情先不提，反正她肯定是在生他的气就对了。
    算了，这样僵着也不是事儿。
    苏成意心一横，抬脚进门。
    陈锦之正在拆箱子，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抬起脸来。
    苏成意飞快地错开眼神，挽起袖子也开始拆箱。
    眼里有活儿总是不会出错的。
    事实证明，这间房子再住进来一个neco算是绰绰有余。
    主要是因为陈锦之自己的东西太少了，总觉得一个行李箱就可以打包带走。
    由此可以证明，把neco捞出来真的是个好主意。
    至少以后发生什么无可转圜的事情时，陈锦之不能轻轻松松毫无顾忌地随时走人，还有个拖油瓶在这儿要处理呢。
    想到此处，苏成意顿觉neco责任重大，不愧是跟他签订过契约的魔法猫咪。
    而此时的魔法猫咪正在忙着巡视自己的新领地，它看起来并没有其他猫咪常见的那种拒绝陌生环境的反应，反而心情不错。
    或许是因为有熟悉的人在的缘故吧，101的团综里陈锦之为数不多的镜头也总是跟neco待在一起。
    粉丝都调侃说找到陈锦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找到neco。
    苏成意将大大小小的纸箱堆叠起来收好，陈锦之扫干净地上的碎纸屑。
    两人虽然没有对话，但气氛还算融洽。
    陈锦之甚至还腾出手来给他倒了杯水。
    苏成意接过杯子，禁不住感到一阵庆幸。
    而陈锦之斜斜倚在沙发的靠垫上，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危机感扑面袭来，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咽下这口水，她就悠悠地开口道：
    “听说，苏老师明天要回棠安呢。”
    “噗！”
    苏成意一下就把水喷了出来。
    什么情况，为什么她会知道？！
    “的确一早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怎么”
    你怎么知道。
    苏成意语气一顿，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就很奇怪。
    陈锦之起身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帮他擦着衣服上的水迹。
    “当然是因为阿姨和我聊过啊，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苏成意“啊”了一声，低头看着她的动作。
    而陈锦之看起来就只是专心致志地在擦水，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既然如此，苏老师就好好准备吧。”
    陈锦之淡淡地说道，她顺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嗯？”
    苏成意愣了一下。
    “我等会儿还要回101公司一趟。”
    陈锦之把房门钥匙放进他的衬衫口袋里，头也不抬地转身走到另一边，拉开了衣柜的门。
    她看起来是要换衣服的意思，苏成意一把搂起在旁边打转的neco，一人一猫都很有素质地转过身去，面向墙壁。
    听着另一边窸窸窣窣的声响，苏成意低着头，犹疑着问道：
    “你晚上不回来住吗？”
    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也不想惹他误会。
    “会回来。”
    苏成意按住怀里作乱的猫咪，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继续说道：
    “不过可能会很晚，苏老师明天要赶飞机的话，也许会被打扰。”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逐客令啊。
    苏成意低着头纠结了半晌，还是回答道：
    “没事的，你等下就要过去吗？我送你。”
    “不用。”
    陈锦之回绝得很干脆，她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一条白色的束腰连衣裙。
    “没关系，刚刚那车小郑留给我了。”
    苏成意背对着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知道这人不问清楚不会罢休，陈锦之只好细细解释道：
    “真的不用，恩妍她们今天也回国来谈事情，等下顺带会把我捎过去的，晚上也会送我回来。”
    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苏成意只好罢休，避开neco好奇的爪子，重新把车钥匙揣进兜里。
    陈锦之看着这人垂头丧气的背影，觉得只差一点点，她就要心软到拿起手机回复全恩妍说今天下午暂时不见面了。
    但是不能这样。
    至少今天，她不能和他待在一起。
    陈锦之解开衬衫的纽扣，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改变主意。
    “那个——”
    苏成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回过头来。
    “！”
    陈锦之衣衫半解，纤弱的肩上散落的黑发衬得她肤白胜雪，煞是动人。
    “对不起对不起！”
    苏成意迅速举起neco挡在自己面前。
    忽然眼前一暗，是陈锦之把衬衫丢了过来，正好将他和猫都一并盖住。
    衬衫上属于她的白山茶香气萦绕周身，苏成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
    “我是想说，既然伱和我妈联系过了，那这个暑假，你有没有时间跟我回去见她一面。最近这些天，她一直很担心”
    陈锦之低头将裙子的束腰勒紧，平静地说道：
    “如果我说明天，苏老师会怎么回答？”
    苏成意愣了愣，陈锦之已经走上前来，将挡住他视线的衬衫揭掉。
    两人终于有了一个近距离的短暂对视。
    陈锦之扬起嘴角，泛着水光的眼底落寞又温柔。
    “开玩笑的。”
    (本章完)

 第459章 答案

    第459章 答案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
    苏成意只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就这样回答道。
    现在这个局面，陈锦之肯定是知道了一点什么，所以安抚好她比较重要。
    楚大小姐那边还有很多转圜的余地，至少，这个决定暂时不会伤害到她。
    而陈锦之眼里闪烁的水光实在叫人心惊胆战。
    像是象征审判的金光闪闪的圣水下一秒就要挥洒到他这罪无可赦之人身上似的。
    苏成意正在检索自己的回答有没有暴露出什么犹疑之意的时候，陈锦之却安静地移开了目光。
    “说了是开玩笑的。”
    她转过身去，将肩上披散垂落的头发拢起来。
    “帮我一下。”
    没有黑发遮蔽之后，才能看到她背后的拉链滑到腰处，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陈锦之从肩膀到腰身的弧度都很好看，乍眼一看，像一块精心雕琢过的璞玉。
    都赖眼前大片好光景，苏成意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低下头找到闪着银光的拉链。
    这样的拉链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夹到皮肉。
    苏成意小心翼翼地握住拉链头，动作缓慢地往上提。
    陈锦之选的这条连衣裙是很传统的款式，倒是很衬她这段时间偏爱的香水，是清净剔透的白山茶味道。
    将拉链拉好之后，陈锦之放下拢住的头发，刚想转身，就被人忽然从背后环抱住。
    苏成意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不用开玩笑也行。”
    这个角度很好，他看不到她的眼睛，负罪感就会少一些。
    出乎意料的是陈锦之没有试图挣脱这个环抱，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眼下这已经是这块木头最大程度的示好方式了，这一点她清楚的。
    “不开玩笑，我明天走不开。”
    不死心的苏成意还想再说点什么，陈锦之就打断道：
    “好了，这個话题到此为止。”
    “.”
    苏成意鲜少听到她这样认真的语气，平日里她总是温柔包容、万事好商量的态度，看来的确是不愿意就此多说。
    “那换一个话题，你一定要出门吗？”
    “嗯。”
    “也不能让我跟你一起？”
    “.嗯。”
    “我只是开车送你也不行吗？”
    “.”
    陈锦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示意先松开。
    苏成意倒是听话，只不过一点都没有拉开距离，以保证随时可以再次把她按到怀里。
    陈锦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伸手轻轻捧住他的脸。
    “苏老师什么时候变成粘人精了？”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叫做粘人精。
    说实话，这辈子都没想到过自己还能跟这种名词搭上关系。
    “就算是粘人精，也有不能去的场合。”
    陈锦之收回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
    苏成意皱起眉头，目光紧追着她的动作。
    然而陈锦之似乎没有要解答他疑问的意思，只是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苏成意只好自己思考。
    粘人精，顾名思义，大概就是史莱姆一样黏黏糊糊的物种，代表行为就是无时无刻要粘在对方身上才罢休。
    苏成意自己觉得这行为也算不上是粘人精。
    只是之前每次跟陈锦之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是一直待在一起的。
    平日里都是异地，见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当然要把这样难能可贵的时间全数留给彼此。
    “好像是哦。”
    没想到陈锦之听了他的陈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依然表示拒绝。
    “那真是抱歉啦。”
    在陈锦之这里，苏成意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软硬兼施都不起作用是怎样的体验。
    完全可以说是狠狠碰了一鼻子灰，苏成意只好瘫在沙发上，颇有怨念地看着陈锦之气定神闲地化妆。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很有欣赏价值的观赏体验。
    毕竟她苍白的气色在化妆品的掩饰之下一点点好了起来。
    短短几分钟之后，她就又恢复了平日里在镜头下最常见的那个完美无瑕的iris。
    “叮叮铃铃。”
    沙发上的某个角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苏成意循着声源找到手机，是陈锦之的，来电显示写着“”。
    韩语名字，大致能猜到是谁了。
    陈锦之一边将口红抿匀，一边在化妆镜里递给苏成意一个眼神。
    意思很明确：“直接接起来就好。”
    苏成意依言接听，顺手摁了个免提。
    “欧尼哟不赛哟~~叽里”
    全恩妍的大嗓门从听筒里里气势十足地传了出来。
    糟糕，这两人用韩语交流的话对他来说就又是听天书了。
    苏成意开始四下寻找手机准备开启翻译软件。
    “恩妍，辛苦学的中文不好好练习会忘光哦。”
    陈锦之擦了擦嘴角沁出来的多余口红，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啊！对对！”
    全恩妍紧急切换回了中文模式。
    “欧尼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呢？林帕波说她自己来，所以我接你就好。”
    这个林帕波听起来是她对于林易水的爱称，而帕波在韩语中是傻瓜的意思。
    “大概.”
    陈锦之侧身瞥了沙发上瘫成大字型的苏成意一眼，话锋一转：
    “我等下发信息给你。”
    “嚎！欧尼呀——”
    全恩妍听起来还有一大堆话要说，只不过陈锦之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凑近话筒说道：
    “待会见啦。”
    她及时挂断了通话。
    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苏成意能猜到她免提接这个电话的用意，就是侧面告诉他，她的确是要去见全恩妍和林易水她们。
    但问题又不在于这个。
    苏成意闭着眼睛仰躺在沙发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像你以为迎来的会是疾风骤雨，其实什么也没来，但你将始终身处在暴雨来临的前夜里，空气里都带着潮湿的厚重感，叫人呼吸困难。
    这时候，沙发旁边凹陷下去一块，是陈锦之坐到了他身边来。
    “办完这边的事情，恩妍就要回南韩了，以后见面的机会恐怕会少很多，所以才叫我去聚一聚。”
    她的语气像一团轻飘飘的云，苏成意睁开眼睛，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吧。”
    如此正当的理由，他也只好妥协。
    陈锦之垂下眼睛，顺了顺他散乱的额发，忽然开口道：
    “要是苏老师能变小就好了。”
    “变小？”
    苏成意有点不明所以。
    “嗯。”
    陈锦之笑了笑，伸手比划了一下。
    “大概这个大小就好，这样我可以把伱装进口袋，走到哪里都带你一起。”
    “其实现在这个大小也行。”
    苏成意见缝插针。
    陈锦之不理会他的把戏，语气变得认真起来。“那样的话，也不用担心你会离开我。”
    “现在也”
    苏成意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锦之用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脸。
    虽说是砸，但没什么力度，只是阻止了他的胡说八道。
    “好了，看起来苏老师尚且不能在五分钟之内研发出这样的技术。
    既然如此，我就先出门了。”
    陈锦之款款起身，走到玄关处。
    苏成意看着她换鞋的动作，默默地想，大不了开车跟在后面。
    “不可以当跟踪狂哦。”
    陈锦之像是有读心术似的，慢悠悠地抛过来一句：
    “恩妍家的保镖会把你当做可疑人物的。”
    真是受不了她们这些大小姐了！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总得有个门禁吧！”
    苏成意理不直气不壮地开始嚷嚷。
    “真没想到这年头回自己家也需要门禁了喔。”
    陈锦之笑吟吟地回答道。
    好好好，完全不吃这套，那就只剩最后的杀手锏了。
    苏成意一个鹞子翻身，将缩在角落呼呼大睡的neco抓起来。
    “我手上这家伙已经有两个多小时没有进食了！如果你晚上一直不回来我就一直不给它喂饭！”
    “听起来很紧急呢。”
    陈锦之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审视了眼前这一人一猫。
    “不过它都这体格了，脂肪之厚重，看起来完全能挺过这一次饥荒哦。”
    苏成意：“.”
    他娘的neco你为什么这么胖？！
    说实话，只是将它举起来这一会儿都有点胳膊犯酸了。
    “喵。”
    此猫对于自己的体重毫无羞耻心，打了个哈欠，一副下一秒就又要睡过去的模样。
    好吧，这下最后的杀手锏也没有了。
    陈锦之施施然关门离开。
    苏成意趴在阳台上，这个角度能看到一辆保姆车停在楼下，全恩妍摇下车窗兴高采烈地跟她打招呼。
    陈锦之弯腰坐进车里之前，准确无误地回过头来，与阳台上的苏成意对视了一眼。
    她轻轻挥了挥手，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乖。”
    “.”
    苏成意看着保姆车疾驰而去，长叹一口气，回到房间里。
    魔法猫咪这时候倒像是睡醒了，正蹲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
    “你这小胖墩儿看什么看？”
    苏成意没好气地说道。
    neco虽然竖起了耳朵，但依然像是没听到一样，圆溜溜的眼睛跟着他转。
    “说你呢，你胖你不知道啊。”
    苏成意反手关上阳台门，把它抱到沙发另一边。
    这家伙还真是实心胖，每一斤肉都不是虚的，跟毛茸茸没什么关系。
    “喵！”
    “你盯着那边的罐罐干什么？请好好减肥。
    你要是瘦一点，陈锦之能忍心叫你挨饿么？你小子要反思.”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嗷！（魔法猫咪对您使用了音波攻击）”
    “！！！”
    房东艾姨可就住在隔壁，她看起来绝对不是喜欢小动物的类型！扰民是很有可能被投诉的。
    为了不让聚会回来的陈锦之发现已经被房东扫地出门，苏成意只好老老实实给neco开罐头。
    “欧尼，我马上要回家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特产？我到家就去搜罗起来，马上寄给你。”
    “欧尼，你不要太想我，好吗？我一有空就会回来看你的。”
    “欧尼呀，你还可以把我当私人代购用啦，有什么要买的都包在我身上了。”
    全恩妍抱着陈锦之的胳膊碎碎念。
    陈锦之“嗯”“好”“真棒”以作回应。
    不过两人相处一直都是这种形式，所以全恩妍自言自语也不觉得无趣。
    才刚出发五分钟，微信消息就跳了出来。
    点开之后发现是neco哼哧哼哧吃罐头的视频。
    陈锦之笑了笑，顺手把手机屏幕递到全恩妍面前。
    “哇！wuli neco胃口真不错呐，玛喜达玛喜达~”
    全恩妍睁大了眼睛，很欢喜地问道：
    “欧尼你收养了它吗？”
    “嗯算是吧。”
    陈锦之想了想，虽然猫是被苏成意捞出来的，但已经被他以“下班礼物”的名义顺势丢给她了。
    她原本是打算今天下午去公司的时候顺带去完成这件事的，没想到被他抢在了前头。
    “太好了！！我正担心公司会不会好好照顾它呢。”
    全恩妍瞧着像是松了口气，毕竟她马上要返韩了，想领养带走的话，要费的劲就大很多了。
    “视频是助理拍的吗？”
    “不是。男朋.”
    陈锦之微微一顿，改口道：
    “苏成意拍的。”
    “哎一古~男朋友就男朋友嘛~”
    全恩妍挤眉弄眼地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
    “车上没有狗仔队啦。”
    陈锦之伸出手捏住她的脸。
    “嗯？”
    之前当练习生的时候，陈锦之一旦用这种语气说话，就代表着她练习不过关要重来。
    对于全恩妍来说，这简直是刻在肌肉记忆里的恐惧。
    “我错了欧尼！”
    全恩妍马上老老实实地板起脸来。
    不过绷不住一秒就又破了功，笑着说道：
    “欧尼，你还记不记得？我去你高中那个学校找你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树乘一。
    我问你这个男孩子是谁，是不是好人？
    你那时候就说，他是你喜欢的人，以后的男朋友。
    没想到是真的喔！不过也是啦，世界上哪有人能拒绝锦之欧尼呢”
    怎么可能不记得。
    陈锦之现在都还能回忆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
    其实不过是仗着对方听不懂才大放厥词而已。
    事后还很担心他听懂了来着，一度为此感到很害羞。
    那时候，她倒以为自己在感情上是足够勇敢的。
    哪里知道像这样递出一颗心去，要承担多少掉眼泪的风险。
    像她这样跌跌撞撞长大的人，一遇到喜欢的人，便自作主张地将他认定为此生的唯一，并满心奢望着他可以给出同样的答案。
    等到奢望被打破的时候，才明白勇敢二字原来跟自己全无关系，整日只想着怎样用各种各样欺骗的手段来麻痹自己，好教自己好过一点。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明知道早晚会沉下去，却还是舍不得松手，以为会有奇迹发生。
    陈锦之想，她倘若再大胆一点，就应该主动摊牌。
    似乎无论从谁的视角来看，都会认为不管结果如何，至少都要好过这样长久煎熬，如同凌迟。
    但这个“无论”不包括陈锦之。
    她已经尝试过了，在察觉到对方思绪不经意的游离时，在对视之后的短暂沉默里，在每一片助眠药物的苦涩味道中。
    可正是在这样一次次的尝试之后，陈锦之才终于想明白。
    她没办法向苏成意去要这个答案，因为没办法面对可能的很多个结局。
    比如权衡利弊，比如犹豫不决。
    比如见识过她的痛处，再把她抛弃，至于她今后该怎么活下去，全然与他无关。
    (本章完)

 第460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第460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苏成意抱着neco躺在沙发上消磨时间，的确比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要好受的多。
    不得不说，养宠物的意义恐怕就在于此了。
    翻来覆去半晌，差点就要睡着的时候，接到了小郑的电话。
    “喂~少爷，老奴这边算是满血复活了，咱们晚上要不要聚一聚啊？
    这么一场大仗打完，不来个庆功宴说不过去吧？我可是给工作室的人都提前放假了啊。”
    “谁聚一聚？”
    苏成意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诶哟，这话问的，肯定是咱们几个啊。你，我，大明星，还有大明星的小助理。”
    小郑“啧啧”了好几声，旨在指责这人不解风情。
    “那恐怕不行。”
    苏成意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窗外夕阳西下，正是傍晚时分。
    “不至于吧少爷，二人世界差这一会儿啊？”
    “没有二人世界，她去跟队友们聚会了。”
    苏成意低下头，看着neco在自己的腿上踩来踩去。
    “我说你怎么这么丧里丧气的呢。”
    小郑恍然大悟，马上就说道：
    “那就咱们俩聚吧，刚好今天的事儿还想跟你聊聊。”
    “.”
    苏成意原本想拒绝的，但是听到他这后半句话，又改了主意。
    小郑作为眼下最得力的僚机，有权知晓全部情报。
    再者说，他的确也需要跟信得过的朋友聊一聊。
    “好好看家。”
    临出门时，苏成意蹲下来rua了一把neco的小脑袋。
    “喵。”
    显然，对方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两人随便约了一家烤肉店，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位置不错。
    两人座自带小隔间，拉上门帘之后，很适合聊点秘密。
    “五肉，里脊，培根，烤馒头片，锡纸娃娃菜.俩烤羊腿，再来盘炸生米。”
    小郑在菜单上勾勾画画，苏成意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听着。
    没想到这家店装修看起来像是韩式烤肉的类型，菜品倒是实打实的本土烧烤。
    “ok，暂时就这些了。我们自己烤就行，麻烦在门口挂个勿扰牌昂。”
    小郑笑嘻嘻地将菜单递回给了服务生小哥。
    苏成意等到人拉上门帘离开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点这么多你吃啊。”
    “这点东西两個成年男子吃下来绰绰有余好么？”
    小郑摇头反驳，又探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得了少爷，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我看起来很愁眉苦脸吗？”
    苏成意挑眉反问。
    “那倒没有。”
    小郑推了推眼镜，给出诚实的回答。
    主要是这人平日里就一副面瘫脸，完全叫人看不出来心情好坏。
    不过，一块儿待久了，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区别的。
    在来的路上，很会来事儿的小郑已经提前挂好了贵宾座，所以上菜速度很快，服务生小哥们一会儿功夫就布置好了一切。
    炭火在炉子里缓慢燃烧，冒着热气。
    小郑把涂好酱料的五肉一条条布置上去，他看起来是真饿了，眼神洋溢着对食物的热爱。
    苏成意虽然没什么胃口，但眼前肥瘦相间的肉条被炭火烤得滋滋作响，倒是觉得美食果然会让人心情好转。
    啤酒杯里装满了冰块，小麦汁儿倾倒而入，泛起一层白色的气泡。
    杯壁很快起了层水雾，握在掌心里，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燃烧的炭火所带来的燥热感。
    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感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松快了几分。
    这家店的环境算不上多么好，也不安静。
    苏成意能听到隔壁大哥碰杯划拳的声音，也能听到高考刚结束的、业务还不熟练的兼职服务生在对讲机里着急忙慌催单的声音。
    这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热闹氛围，十丈红尘，世俗欢闹。
    苏成意觉得小郑不愧是小郑，他很会挑地方。
    只有在这样的场所，才有底气说出平日里不敢宣之于口的那些秘密。
    因为知道它会很快随着氤氲的炭火烟气消失在人声鼎沸中。
    远比那些隐秘的、高端的会议室要叫人放松得多，苏成意想，他这段时间真是受够那样的场所了。
    小郑成功把烧烤架上铺了个满满当当，心满意足地重新坐下来，用夹子扒拉着肉块儿，避免烤糊。
    “来吧，咱们边吃边聊。”
    小郑主动腾出手来，端起酒杯跟苏成意碰了碰道：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要说的话，我觉得陈锦之大概知道了。”
    苏成意看着炭火的蓝色火焰在眼前晃动。
    “知道了多少？”
    小郑对此也并不意外，他甚至有些奇怪陈锦之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晚。
    见到陈锦之的第一面，他就得知她是那个给mary连环诈骗案提供关键线索的新人。
    那位mary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角色，把圈子里好多老油条都给骗了个遍，光是小郑知道的就有十几例。
    而警方破案的关键线索，就是从陈锦之这里得来的。
    那时候的她可没有什么专业团队帮着参考，仅仅是凭着自己的敏锐直觉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不对劲，并跟mary周旋斗法。
    陈锦之不但没被骗，还反套路了一通，获得了对方大部分真实有效的个人信息。
    最后还是其他受害者那边打草惊蛇，mary决定提前收网，以至于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陈锦之揭发了她。
    怎么说呢，事后说起来可能没那么夸张，但只有真正见证过全部案情发展的，才能意识到陈锦之这个角色在破案过程中的重要性。
    专业训练过的卧底说不定都没有她这样的心理素质和拉扯艺术。
    所以，小郑从一开始就觉得双线发展是行不通的，对方可是那位陈锦之啊。
    没想到能捱到今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而且看起来，两人虽然气氛不太对，但也还没有彻底崩盘。
    堪称不幸中的万幸。
    “不知道，大概是全都知道？”
    苏成意皱起眉头，他对于这个问题也不确定。
    “那她.”
    小郑看起来欲言又止。
    “她没说什么，只是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苏成意想了想，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陈锦之今天的状态。
    “苍了天了，都这情况了还只是‘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小郑摇头喟叹，并往嘴里塞了一块五肉，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
    “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我还寻思她要把你五大绑捆起来沉江泄愤呢，难不成她能接受你那个什么？？”
    “当然不会。”
    苏成意很快就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陈锦之对他有爱，也有依赖，但她绝对不会为此抛弃自己的人格和尊严。
    至少到目前为止来看，这是显而易见的。
    “她可能和我一样，只是在自欺欺人，暂时还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苏成意用筷子戳起一块馒头片咬了一口。
    外层已经被烤得焦黄，但内里还是绵软可口的。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小郑同意这个观点。
    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其实不是让傻子变聪明，而是让聪明人甘愿装傻。
    “那接下来呢，两人一起装作无事发生？不觉得很别扭吗？”
    “不知道。”
    苏成意把一整个馒头片都塞进嘴里。
    “她这明显是在等着你做抉择但是少爷，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做抉择对吧？”
    小郑把烤好的肉分到对面的盘子里，试探着问道。
    “选不出来。”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觉得修罗场爆发也是迟早的事儿。
    倘若真到那一天了，少爷，伱还是选不出来？”
    “如果真的到那一天了，我只会说出真心话。因为说任何假话，她们都是能听出来的。”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啤酒杯里泛起的气泡。
    事到如今，提到修罗场，他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好似惊弓之鸟了。
    因为已经接受了它迟早会到来的这一事实，可能是一年之后，也有可能是下一秒钟。
    小郑长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整的真是哎世界上真有比这还难搞的事儿吗？我是真想不出来了。
    你们俩现在跟互相折磨有什么区别？哦对了，还有位全程被蒙在鼓里的大小姐。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瞒着她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话，修罗场爆发的时候，她该怎么接受？”
    小郑的疑问像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的。
    苏成意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是知道真相却要被迫装作不知道比较残忍，还是作为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比较残忍？
    说不清楚。
    但这也不是苏成意能选择的。
    陈锦之直觉敏锐又心思缜密，想骗过她全无可能。
    楚大小姐天真善良，恐怕从来都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坏人，所以好骗好哄。
    她们两人都没有错，错的是在中间贪心徘徊的人。
    苏成意自觉罪孽深重，也经受着一直以来的良心煎熬。
    但事情发展至此，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回头路了。
    “.说实在的，少爷。”
    小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你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这个问题显然是在问他有没有后悔非要选择逆天而行两个都要。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悠悠开口道：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
    小郑一时无言，想痛骂此人渣男的同时，居然莫名生出几分佩服。
    这货是真的死犟死犟，不怕死的那种犟。
    “ok，不转就不转吧。”
    小郑喝了一大口啤酒平复心情，随后继续说道：
    “那接下来你就真有得忙了。以前说修罗场修罗场，总觉得好像还有很多时间。
    现在说修罗场，那就是真是有个滴滴倒计时的炸弹绑在你身上了。”
    “嗯。”
    苏成意点点头，这样的紧迫感就像是有把虎头铡悬在自己脑袋顶似的。
    啊不对，应该是狗头铡。
    开封府清汤大老爷的刑具，虎头铡是斩贪官污吏、祸国奸臣的。
    狗头铡则是负责斩土豪劣绅、恶霸无赖。
    算来算去，他也只配用这种。
    “别光嗯啊，少爷，好好想想啊，这他妈的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儿啊！！
    tell me！你也不想获得柴刀结局吧？！！！”
    苏成意这一会儿神游天外的功夫，小郑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隔着热气腾腾的烧烤架，恐怕都要哐哐晃他肩膀了。
    “不太想。”
    苏成意点点头，回答道。
    “.”
    小郑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根本没那么怕死。
    也许这才是他敢于创造这种修罗场的根本原因。
    这货的疯批属性真是时不时就冒头一下啊。
    苏成意其实也没有那么淡然。
    他只是觉得，接下来他有时间和空间所做的一切所谓的补救措施，都是建立在陈锦之的自我牺牲之上的。
    而他能做的不过就是再多爱她一些。
    “对了少爷，iris这边尚且不谈，你们之间可以说是感情事。
    大小姐那边就不一样了，你要解决的问题可太大了。”
    小郑皱起眉头，提出了他最担忧的一个问题。
    “那位楚老板可不是个善人，他难打发得很。”
    “我知道。”
    苏成意点点头。
    前边说什么柴刀结局还可能是在开玩笑，这边可就是实打实的生命危险了。
    毕竟代入一下楚远江的视角，他也会想把这该死的渣男浇进水泥柱里.
    “但还是要纠正一点，说到底，也只是我和大小姐的感情事。
    你太看轻她了，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摘掉楚这个金光闪闪的前缀，也会活得很耀眼。
    而既然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她就不会希望跟家族扯上关系。”
    苏成意补充道，在这一点上，他很了解楚倾眠。
    小郑“啧”了一声，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她看起来的确是这样的人。”
    话题聊到这里，最后的重头戏——烤羊腿，被端了上来。
    上好的腿肉被烤得恰到好处，色泽金黄，孜然和辣椒的香气袭来，叫人食指大动。
    小郑方才已经干掉了大部分的肉，本来以为要吃不下了，见到这卖相，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麻烦再来打啤酒。”
    比起烤羊腿，苏成意倒是对啤酒更感兴趣。
    小郑一边哼哧哼哧啃羊腿，一边问了一个他好奇很久的问题。
    “少爷，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局面的。她们两人，你先喜欢上的是谁？”
    这个问题成功把苏成意给问住了。
    先喜欢上谁？他真不知道啊。
    “无意冒犯啊，但是但是，以我们正常人的思维来说，有一个喜欢的人，自然就会对另外一位敬而远之了吧？
    道德感稍微低一些的，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这都可以理解啊。
    你倒好，直接剑走偏锋，两个都爱！”
    小郑啧啧叹息，只觉得此情此景，叹为观止。
    苏成意皱起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问题好像就出在这里。
    感情这方面，他好像真的是慢了半拍。
    当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到了无法抉择的两难地步。
    “这倒不是我的本意。”
    苏成意仰头喝酒。
    “欸，一般来说，应该是大小姐先来的吧，不是青梅吗？”
    小郑凑近了一点，贼兮兮地问道。
    终于从刚刚沉重的话题转到了现在较为欢乐的吃瓜环节，他的心情很不错。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
    虽然的确是青梅没错，但他重生之前，压根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倾眠和陈锦之一样，都是天降。
    这样的喜欢，就更加谈不上先后顺序了。
    “少爷您知道吗，有时候我也很想共情你一下，可是我踏马的做不到啊！”
    小郑“哐”地一声把杯子砸到桌上，神情很是悲愤。
    “到底是哪路神仙在有了楚大小姐这种青梅女友之后，还能爱上别人的？！
    你知道圈儿里有多少人在等着当赘婿吗！追她的人都排到法国了！
    好吧好吧，想到那人是陈锦之就又觉得情有可原了但是，我想了想，站在普通人的视角来看，似乎都会逼着自己赶快回头才对？
    我不是说陈锦之哪里不好啊，她是完美的。
    只是，如果功利性地考虑到很多现实因素的话，或许选择大小姐的会更多？”
    小郑是站在自己的视角来说的，因为他不想努力了。
    苏成意想了想，忽然问道：
    “你看过狄更斯的《远大前程》吗？”
    “没看过。”
    小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转移话题，一脸懵地摇了摇头。
    “里面有句台词是这样的。”
    苏成意微微一顿，慢慢开口道：
    “我爱她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磨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
    可是一旦爱上了她，我便再也不能不爱她。”
    (本章完)

 第461章 成意的月光

    第461章 成意的月光
    从烤肉店出来的时候，似乎要变天了，气温骤降。
    夏夜晚风吹拂过来，身上居然有些凉意。
    苏成意和小郑两人就着那桌子烤肉，将那两打啤酒解决得一干二净。
    这点量对于小郑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以说只是开胃菜的程度。
    但他借着酒意，心情很不错，便表现得像是个真正的酒蒙子一样，咋咋呼呼，嘻嘻哈哈。
    属于是妹子遇上会警惕到随时准备拨打110的程度。
    而事实上，真有点醉了的人是苏成意。
    他的酒量本来就很一般，跟小郑这种久经沙场混迹无数酒局的人没得比。
    抱着瞧不起啤酒度数的心理，和小郑推杯换盏的时候，可以说是半条鱼都没养。
    最后当然是落得大脑混沌，思绪紊乱的下场。
    “哈哈哈哈少爷，你不会吧？你这可不行啊，以后要喝酒的地方还多着呢，菜就多练！”
    小郑好不容易逮着一次嘲笑他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我没喝醉，你笑哪样？”
    苏成意表示不太理解。
    他最多只是反应慢了半拍而已，又没发酒疯。
    而小郑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倒也不是指望着他真能出什么洋相。
    只不过这货智商太高，平时总是无意识地摆出一副“尔等平民竟敢直视本全知全能学神”的欠揍表情。
    现在酒意上头，拽不起来了，就让人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是是是，您哪能醉啊，走个直线看看？”
    小郑指了指人行道上的白线示意。
    苏成意凝神盯了半晌，只觉得将那一条白线看出了三重幻影来，于是摇头拒绝。
    “真喝醉了的人才会干这种蠢事。”
    “哈！”
    小郑笑了一声，心想还好刚刚留了一手，没有趁着兴致来了就要点伏特加之类的来喝。
    这少爷现在这状态显然是强撑，等一会儿酒劲更上头一点，就装不下去了。
    倘若再多喝点，恐怕就该不省人事了。
    小郑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圆墩子上，开始联系司机。
    话说，这似乎是每个醉鬼都最爱干的事儿，情绪上来了抱着圆墩子嗷嗷大哭的比比皆是。
    小郑原本是很期待看到苏成意干这种事儿的，毕竟今天他的心情可不太好，在修罗场的事儿上经受了不少良心的拷问，想来有嗷嗷大哭的条件。
    将这段视频录下来估计能讹不少钱，就算不讹钱，那也是世界上最幽默的视频。
    然而，男主角看起来没有一点要配合的意思，只是像个门神一样标标直直地杵在他旁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哎，真是可惜！”
    小郑再次叹气，看着地图上司机正不断接近的位置。
    这一会儿功夫，天气变换很快，夜空已经是乌云密布，显然是夏季最常见的雷暴雨。
    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还在街道上逗留的人越来越少。
    “要下雨了。”
    苏成意仰头看着乌云，忽然开口道。
    “啊哈，这等天机都被少爷你看出来了，真是神机妙算。”
    小郑笑着回答道。
    醉酒状态的苏成意显然比平时的脾气好得多，再怎么阴阳怪气也不会还嘴，这当然要抓紧机会多报点平日里的仇。
    苏成意果然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乌云之间时不时有闪电的光柱闪过，属于夏天的潮湿气息袭面而来。
    “陈锦之不喜欢下雨天。”
    他没头没脑地说道。
    小郑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半晌，他忽然心念一动，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iris”，将两人的定位发了过去。
    比天气预报更准的是陈锦之的预感。
    每一個下雨天来临前，她心里都会冒出一种沉闷不适的感觉。
    所以在这场101女团的散伙饭里，陈锦之一直是游离在外，心不在焉的状态。
    好在她很会伪装，轻易就叫其他人看不出来她的不对劲。
    虽然101公司的人不怎么样，但成员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喜好和话题都能凑到一起去，又常常待在一起练习以及出活动，要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陈锦之的杯子里装的是苏打水，成员都知道她不爱喝酒，也不强求，依然端着酒来跟她碰杯。
    “锦之，我们团要解散了，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真的，想到以后不能常常和你见面了就想哭呜呜呜”
    “能提前从公司解约我想敲锣打鼓庆祝，可是我又不想离开大家。锦之姐姐你答应我以后也要跟我当好朋友，好吗？”
    “这段时间以来真的感谢你的照顾，我也该学着长大了。陈锦之，祝伱前程似锦，平平安安。”
    陈锦之和她们一一碰杯，微笑点头应允下来。
    气氛的确是伤感的，但对她来说，还没有触碰到真情实感的状态。
    陈锦之从一开始就知道101女团是限定团，迟早有一天会解散的，大家就算现在不散，合约结束也会散。
    所以她早就对此有了心理预期，当然不会因此而伤心。
    和林易水这种天生冰块脸不一样，陈锦之是和身边的人始终保持着这样一个微妙的距离。
    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很远。
    这也使得她在这个大家抱头痛哭的离别宴里冷静得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对比从开场哭到现在的全恩妍来说，她是正儿八经地在伤心。
    “锦之欧尼你一定要抽时间来看我啊呜呜呜呜你要多给我打电话，还有我给你发微信你千万要回我！！”
    另一位忙内林易水倒是没哭，但她的情绪也很低落，也难得不像平日里惜字如金。
    “锦之姐姐。”
    “嗯？”
    陈锦之不动声色地把她手边的酒瓶子挪走。
    “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对吧？”
    林易水绷着小脸很是严肃。
    陈锦之笑了笑，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当然啦。”
    “多久可以见一次？”
    “那小水想要多久见一次呢？”
    经典陈锦之式反问。
    她和谁说话都习惯了这种钓系腔调。
    “一个礼拜，实在不行的话半个月，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林易水的中文时间单位从来没说得这么顺当过。
    陈锦之被逗得笑起来，语气温柔地回答道：
    “具体多久呢，我们都没法确定。
    但我答应小水，很想见面的时候，就一定可以见到。”
    这句话成功让林易水的冰块防御崩出一道裂缝，两行面条泪随之而下。
    于是场内的悲伤气氛更上一层，连投影仪上播放的歌曲都应景了起来。
    “在百德新街的爱侣，面上有种顾盼自豪，
    在台上任我唱，未必风光更好，
    人气不过肥皂泡。”
    《下一站天后》
    陈锦之的目光落在滚动的歌词上，出于想唱给某人听的原因，她一字一句地学过这首粤语歌。
    几多爱歌给我唱，还是勉强，台前如何发亮。
    难及给最爱在耳边，低声温柔地唱。
    看到小郑发过来的定位时，陈锦之只是垂眼思考了几秒，就猜到了大概可能发生了什么。
    这似乎是最好的“独处”“冷静”的机会。
    陈锦之的理智和情感再次开始斗争，只不过战争的号角还没吹响，她人就已经坐到了出租车上。
    “师傅，麻烦去一下这个位置。”
    好巧不巧，那两人吃饭的店距离她这边并不远。
    只是几个拐角的功夫，陈锦之就成功接到了某个醉鬼。
    “.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陈锦之戴着帽子和口罩，站得离他们八百米远，语气淡淡地问道。
    小郑被她这语气整得心里发毛，马上举起双手以示无辜：
    “真没喝多少，红的白的都没沾。谁能想到这少爷喝啤酒也能醉啊？”
    陈锦之还没回答，小郑就很是殷勤地把苏成意主动推到她旁边，大有白帝城托孤的架势。
    “您看这天色也晚了，一会儿就得下大雨，家里衣服收了没？快回吧快回吧。”
    小郑看了一眼在对面等待的出租车，沉吟了一下，指了指旁边停靠的黑色商务车。
    “换你俩坐这辆吧，司机是我叫过来的，出租车还是不太合适。
    iris小姐要对你的咖位有一定认知好伐？”
    陈锦之藏在帽檐下的眉眼弯了弯，不过小郑看不出来她是不是真的在笑。
    “行了行了，你俩快上车吧。我瞧着旁边这少爷困得下一秒就要栽倒睡着了。”
    小郑拉开车门，将两人送上车，才回到对面陈锦之来的出租车上。
    “师傅走吧。”
    “噫！”
    前排专心听书的司机师傅嚇了一跳，摆着手让他下车。
    “我这车是刚刚一姑娘约的，等着她呢，不接人现在。”
    “就是刚刚那姑娘喊我来的，哎呀您快开车吧。”
    小郑无奈地解释道。
    “是么。”
    司机面带怀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又发现马路对面的确没有姑娘的影子了，才将信将疑地启动车子。
    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这是！
    小郑感到无语的同时，又意识到一件事。
    这司机师傅看起来还真不知道后座是那位最近风头无两的大明星。
    真不知道陈锦之哪来的这种本事，难不成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
    小郑在心里嘟囔着吐槽了几句，摇头叹了口气。
    相比起来，少爷还是道行太浅啊。
    另一边。
    苏成意上车之后，第一句话就是：
    “麻烦开快点。”
    陈锦之：“？”
    平日里他好像也不是这种会指挥司机的性子吧。
    “为什么？”
    她没忍住问道。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要下雨了。”“淋不到你。”
    陈锦之瞧着他认真的神情，把用来伪装的帽子取下来，扣在他脑袋上。
    “司机师傅，麻烦开慢一些，我想稍微开点窗透气。”
    “好的。”
    方才战术性无视了苏成意的要求的司机此时无比配合地点头。
    陈锦之便倾身过去，把苏成意那边的车窗稍微摇下来了一点，清风很快将车内沉闷的酒气吹散。
    她倒不是因为讨厌酒味才这样做的，只是醉酒的人本来就不太舒服，空气不流通的话，再加上一路颠簸，可能会更难受。
    这样的风的确叫人清醒了几分，苏成意想摘掉帽子好好感受一下，但被陈锦之伸手阻止了。
    “别乱动，小心感冒。”
    苏成意索性借着她的动作趴到她怀里。
    陈锦之稍微顿了一顿，并没有推开，而是顺势抚摸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难受吗？”
    “还好。”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好像除了头晕没有别的症状。
    “下次再喝成这样你就睡大街好了。”
    陈锦之揉揉他的耳根，语气温柔。
    但是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这样了，故意的话要成什么样呢。”
    陈锦之慢悠悠地说道。
    “故意的话，就说对不起。”
    “没关系，附近就有个不错的桥洞。”
    “.”
    苏成意非常识趣地闭上了嘴。
    两人到达住处，刚走进楼道里，外面已经酝酿许久的大雨就落了下来。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塑料雨棚上，噼里啪啦像是倒豆子的声音。
    陈锦之原本还担心他脚步虚浮爬不上楼梯，但显然想多了，对方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瞧着就跟没醉似的。
    如果不是差点冲到顶楼去了的话。
    陈锦之就像遛自家哈士奇的怨种主人一样跟在后面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拉回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也是累得不行。
    负责看家的neco大王原本兴高采烈地冲过来迎接铲屎官，但嗅到苏成意身上的酒气，便紧急刹了车，保持距离，警惕中带着几分嫌弃地打量着他。
    陈锦之把他牵到沙发旁边坐下，微微俯身，看着他的眼睛。
    “乖乖坐着，不许乱动。”
    “好。”
    苏成意很配合地点点头。
    事实上他觉得现在的沙发垫子好像特别软，像是流沙一样吸住了他，搞得他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这是醉酒的人常常会出现的奇特感受。
    陈锦之怀疑地盯了他半晌，才起身去厨房，想给他泡杯柠檬水。
    拉开冰箱的时候，却被里头的壮观景象给惊得愣了一下。
    原本空空如也的冷藏室现在被各类瓜果蔬菜给塞得满满当当，干这件事的人显然有着严重的强迫症，严格按照分类将这些收拾得很整齐。
    其实瞧着很有些赏心悦目。
    并且每一层都附有一张便利贴。
    “这里的新鲜蔬菜水果，要在这个礼拜内吃掉。”
    “这一层的酸奶同理。”
    “这里可以放久一点，但不能超过半个月。”
    “ps：请按时按量解决，以珍惜粮食为荣，以浪费食物为耻。”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地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搞得像是提倡光盘行动的食堂标语似的。
    陈锦之的手指在便利贴上游离了半晌，最后还是没舍得扯下来。
    但她探头找了好几圈，也没成功找到她留在冰箱里的那包干柠檬片。
    不会当做垃圾给她丢掉了吧！
    陈锦之只好放弃泡柠檬水的想法，倒了杯温水，回到客厅里。
    苏成意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还给自己搜罗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
    陈锦之打眼一看，就是下午她用来砸他的那个。
    “先喝点水。”
    苏成意接过水杯，刚摆出想要一口闷掉的架势，陈锦之就开口道：
    “慢慢喝。”
    他只好遵循指示小口小口地喝着。
    温水润嗓，连带着酒后翻滚的胃部也没那么难受了。
    陈锦之接过他的空杯子放在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苏成意握住她的手指，笃定地回答道。
    “那我去给你拿床被子，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陈锦之点点头，优雅起身。
    苏成意立马抗议。
    “我要睡床。”
    “也可以，那我睡这里。”
    陈锦之好说话得很。
    “.那还是我睡这里吧。”
    苏成意挫败地仰面躺了下去，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陈锦之瞧着他蔫眉耷眼的模样，很有些想笑，重新坐到他旁边。
    “谁叫你喝成这样？身上酒味又那么重，又不放心你自己洗澡。”
    “那一起.”
    苏成意话还没说完，陈锦之再次把刚刚那个抱枕砸到了他脸上。
    比起之前，这次显然用了些力度，苏成意感觉脸上抽痛了一下。
    视线被遮挡，他反应有点迟钝，愣了一下才想到把脸上的抱枕推开。
    “不许拿掉。”
    陈锦之的声音带着几分杀气。
    “噢。”
    苏成意老实放下了手。
    这段对话之后，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窗外的雨声占据了主旋律。
    neco大王按惯例巡视完自己的领地之后，凑到陈锦之旁边，伸了个懒腰。
    一只手被苏成意牵着，陈锦之只好用另一只手摸着neco的背毛以示安抚。
    如果没有发生之前那些事的话，这个夜晚是会被她记很久的。
    她望着窗外昏暗的光线，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苏成意一直没说话，陈锦之回过神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想抽回手的时候，却又被反手牢牢拽住。
    “好好睡觉。”
    陈锦之无奈地揉了揉他的指关节。
    “睡不着。”
    苏成意推开脸上的抱枕，睁眼看她。
    “陈锦之给我唱歌。”
    这么理直气壮。
    陈锦之一时间有点想笑，好脾气地问道：
    “要听什么？”
    “什么都行。”
    苏成意刚想撑着手肘坐起来，就被陈锦之按了回去。
    “不许乱动。”
    苏成意只好平躺回去。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陈锦之的侧脸很是好看，睫毛在她的脸上投出柔软的阴影。
    “我不乱动。你小时候，阿姨会唱歌哄你睡觉吗？”
    “会。”
    陈锦之想了想，回答道。
    “想听这样的歌吗？”
    “嗯。”
    “杨阿姨不会给你唱？”
    “不会。”
    其实苏成意不太确定，但他既然想不起来，那就权当做没有。
    陈锦之微微一顿，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苏成意很快会意，配合地闭眼。
    陈锦之收回手，低头看着他的眉眼，轻轻开口道：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她的声线唱起这样的老歌，更是温柔得叫人心头悸动。
    明明窗外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苏成意却恍然间感觉真的有月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首《城里的月光》是舒望很喜欢的一首歌，陈锦之曾经无数次学着妈妈的唱腔，用这首歌哄自己入睡。
    而在认识了苏成意之后，她对这首歌的感情又深了一些。
    唱到第二段的时候，陈锦之刻意模糊了字眼，将“城里”两个字唱成了“成意”。
    “成意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感受到交叠的掌心下温热平稳的脉搏，陈锦之的声音又温柔了几分。
    “晚安。”
    (本章完)

 第462章 你难不成连猫的醋都吃？

    第462章 你难不成连猫的醋都吃？
    第二天。
    苏成意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没有宿醉之后常有的不适感，只是脑子里有点懵，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我是谁我在哪。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帘的缝隙中透出一缕阳光，neco就趴在那个位置打盹。
    苏成意打了个哈欠，习惯性想抬腕看表却看了个空，张望了一圈，才发现手表被解下来放在了茶几上。
    指针指向早晨6:21，难怪一直隐隐约约地听到啁啾鸟鸣声以及老年小区特有的晨练声。
    在苏成意的印象里，陈锦之永远比他醒得要早。
    她就像某种dna里自带警惕属性的生物一样，永远不会让自己处在无知觉的劣势状况。
    所以苏成意抬头看到床上拢起来的那一小团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难道昨晚睡得很晚吗？居然没有醒。
    苏成意想了想，放缓了脚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来。
    陈锦之攥着被角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分明可数。
    苏成意早就发现陈锦之不管什么天气都喜欢盖被子，而且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那种，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或许是可以从中汲取些许安全感。
    两人一起睡的时候，苏成意总是嫌热，陈锦之只好妥协，让他充当起被子的角色。
    不过昨晚落雨降温，她盖这样薄薄的一层被子倒是正好。
    闭上眼睛的时候，陈锦之看起来就少了几分平日里那种七巧玲珑心思弗猜的感觉，是一种干净剔透的漂亮。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只觉得很是赏心悦目，如果没事可做的话，他倒是很乐意这样看上一整天。
    高考结束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总觉得时间用来睡觉太奢侈浪费了。
    总是从碰面的那一分钟开始，就忧心即将到来的分别时刻。
    这大概是全世界异地恋情侣的共同苦恼了，而这份苦恼放到他们两人之间，就要更加复杂一些。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恬静的睡颜，越发觉得这时间很宝贵，需要纪念一下，当即便转身找手机。
    想定格某个瞬间的话，用相机拍下来是最简单的。
    然而这等关键时刻，手机却神秘失踪了。
    苏成意匆匆忙忙找了好一大圈，才在沙发的缝隙中把它翻了出来。
    回到床边的时候已经提前打开了相机，却成功在镜头中对上陈锦之的目光。
    居然醒了。
    偷拍行动宣告大失败，苏成意动作一顿，有几分尴尬地放下手机。
    “你醒啦。”
    陈锦之保持缩在被子里的姿势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
    她那双桃眼本来就会说话，苏成意心领神会，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平视着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陈锦之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清清嗓子像是要说话的样子。
    苏成意便再次凑近了一点，等着她开口。
    陈锦之却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耳侧。
    苏成意顺势回身环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没睡好吗。”
    “做了個梦。”
    陈锦之的声音带着一点刚刚睡醒的哑意，听起来很像是在撒娇。
    “什么梦？”
    “不想告诉你。”
    虽然拒绝得很快，但她的脸颊亲昵地贴在他颈窝里，便显得这样的拒绝没什么说服力。
    苏成意起身坐到床边，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闻到她头发丝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那肯定是不好的梦。”
    并且还得是非常不好，否则可难见到陈锦之小姐这样一副粘人的模样。
    说不定是世界末日丧尸爆发恐龙复活小行星撞地球之类的。
    “好极了的梦。”
    陈锦之闭上眼睛，将隐约的睡意清理出脑海，否则她都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或许有种可能，梦里冰冷的寂寞才是现实，眼下这个温暖的拥抱反而是梦境。
    听出来这句显而易见的反话，苏成意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
    “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你现在要走了吗？”
    陈锦之答非所问，她稍稍后退了一点，仰头看他。
    她眼睛里没带什么情绪，像是普普通通问一句罢了，漂亮的琥珀色瞳孔带着玻璃的色泽。
    苏成意却感觉他如果回答说“是的”的话，她立马就要掉下眼泪来。
    所以想了想，他摇摇头。
    “还早。”
    这一番对视，苏成意才发现陈锦之眼圈泛红，不像是刚刚睡醒，倒像是通宵熬了一整夜。
    “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苏成意略带担忧地凑近了一点，她眼尾那颗小痣也泛着浅浅的红色，看起来倒是非常漂亮。
    “不记得了。”
    陈锦之垂下眼睛错开视线。
    “你刚刚拿手机对着我做什么？”
    “难得你醒得比我晚，想拍照纪念一下。”
    苏成意老实回答道，他可不想被当成想拍什么奇怪照片的变态。
    或许是被他这行为幼稚到了，陈锦之低头笑起来，她眉眼弯弯的时候，看起来就很明媚。
    苏成意看着她嘴角的好看弧度，克制着某些容易讨打的犯罪想法，没话找话道：
    “要不你再躺回去假装一下，让我拍张照？”
    “不要。”
    “为什么不要？”
    “很傻。”
    “牺牲一下呗。”
    “不行。”
    刚睡醒的陈锦之似乎很有些起床气，连平日的拉扯话术都给抛弃了，拒绝得毫不留情。
    这反差实在太大，苏成意听着想笑，故作严肃地问道：
    “那伱之前有没有拍过我？”
    “不告诉你。”
    陈锦之弯了弯嘴角，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好了，我要起床了。”
    “还早呢。”
    苏成意把腕表递到她眼前示意。
    “快七点了还早呢。”
    陈锦之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
    这是他过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的那块表，打那以后，他似乎一直没有换下来过。
    其实按照他现在的身份来看，这块表的价位已经有些不合衬了。
    因为戴的时间长，所以金属表带上已经有了些磨损的光泽。
    不过主人显然很爱惜，表盘上干干净净，一道划痕都没有。
    陈锦之微微抿起嘴唇，抬眼看他。
    “苏老师想不想换一块新的表？”
    “不想。”
    苏成意拒绝得很干脆，他像护食的狗子一样迅速缩回了手腕，好像怀疑陈锦之要抢他的表似的。
    “为什么要换？这是你送我的，而且我很喜欢，而且它没有坏，而且也很好用。”
    他一连说了三个而且，态度非常明确。
    陈锦之一时间有些失笑，伸手捧住他的脸安抚道：
    “好好好，不换啦。”
    苏成意含糊不清地说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种问题？”
    “嗯随便问问。”
    陈锦之揉了揉他的脸，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真奇怪，一觉醒来她刚刚硬起来的心就又软了下去。
    苏成意正想说话，不知何时已经睡醒的neco就蹦到了床上冲着他大声抗议。
    “喵——”
    很好懂的一句喵语，意思是：朕饿了！饭！！！
    苏成意看着他圆咕隆咚的脑袋，伸手过去弹了它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
    “再敢嚎就饿你三天。”
    “你跟小猫耍什么威风呢。”
    陈锦之嗔了他一眼，拍了拍手温柔地说道：
    “neco过来。”
    “喵喵。”
    neco立马失去了刚刚那副颐指气使的霸气模样，软绵绵地走过去趴到陈锦之腿上。
    “乖乖，等下姐姐洗漱好就给你做饭喔。”“喵~”
    “呵！”
    苏成意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干嘛？”
    陈锦之笑着抬眼看他。
    “你别动，你千万别动。”
    苏成意“噌”地一下站起来，开始往碗里“噼里啪啦”倒猫粮和冻干。
    “倒太多了，它吃不完的。”
    陈锦之抱着neco靠在床上看戏。
    “吃不完留着呗。”
    苏成意埋头继续，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早晚给他安排个自动投食机。”
    “嗯，我已经订了，不然之后出差，怕它没人照顾。”
    “这个点要喂罐头吗？”
    “不用，昨晚给它喂过一次了。”
    陈锦之掂量了一下怀里的重量，沉吟着说道：
    “它现在这个体型感觉应该减少一下零食罐头之类的才行。”
    她话音刚落，neco就像是听懂了似的，抗议地“喵嗷”了一声。
    “你嗷也没用，再不减肥路都要走不动了。”
    苏成意语气恶劣，端着猫碗“duangduang”敲了敲。
    人为财死猫为食亡，天真的neco最终还是脱离了陈锦之的温柔乡，向着早饭奔来。
    没想到苏成意领着它往屋里走，把碗往隔间里一放，反手就关上了门。
    陈锦之瞧着他这行为，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苏成意洗完手，重新回到床边坐下。
    “幼稚鬼。”
    陈锦之抿嘴一笑。
    苏成意没搭话，只是凑近一点亲了亲她的嘴角。
    “你这人难不成连小猫的醋都吃？”
    陈锦之瞧着他的神情，笑着问道。
    苏成意想了想，倒是没有急着否认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
    “你今天上午有没有什么要紧事？”
    “怎么了？”
    陈锦之很警觉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没有的话，我的回答是，我怎么可能跟笨蛋猫咪计较？”
    苏成意微微一顿，倾身过来，把她重新按到被子里。
    陈锦之下意识往后躲，但遗憾的是没能躲过。
    因为身后就是床头，退无可退。
    苏成意反应很快，伸手垫在她的脑后避免磕碰到。
    “那你把它关起来干嘛？”
    “保护隐私。”
    苏成意低头吻她。
    “等一下！”
    呼吸交错之间好不容易找到空隙，陈锦之伸手挡住他的下一步动作，眼里泛着暧昧而潋滟的水光。
    “那如果我说有事呢？”
    “有事的话，就快一点。”
    “.”
    陈锦之沉默了。
    合着根本就没有选择是吧！那问这个问题还有什么必要？
    “可以吗？”
    苏成意像是突然想起来还需要这样一个询问环节似的。
    陈锦之很想吐槽他这什么反射弧，也很想吐槽他的动作能不能和他的语言一样绅士。
    当然，也很想拒绝这样一个无礼的请求。
    但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给出的回应却是一个轻柔的回吻。
    昨晚的陈锦之是绝对想象不到今天早上会是这样一个场面的。
    要说的话，都怪昨晚那个梦。
    害得她心慌意乱，一觉睡醒，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可怜neco在隔间里打了不知多少个盹，又无聊到挠了多久的门，才终于有人走过来放它自由。
    “吃得很好嘛，都吃光了。”
    苏成意看起来心情大好，揣着胳膊笑得春风得意。
    他把neco和猫碗一起从房间里拎出来，展示给床上的人看。
    “你还说吃不完呢。”
    “下次不能给它吃这么多了。”
    陈锦之微微蹙眉，看着它略微鼓起来的肚皮。
    苏成意笑了一声，把它放回地面上，给陈锦之倒了杯温水。
    她睡衣的领口松垮着，隐约露出一截清秀的锁骨，暧昧的红痕瞧着很有些引人遐思。
    陈锦之当然察觉到了这人的眼神，慢悠悠地说道：
    “如果我今天的演出服要露肩怎么办？”
    苏成意想了想，很是理智地回答道：
    “耍大牌说要换一套。”
    “.”
    陈锦之很想把手里的水泼到他这张一本正经的扑克脸上。
    “当然，不用iris小姐耍，这等事情知衿尘来就好。”
    苏成意迅速找补，笑吟吟地凑近了一点说道。
    “幼稚鬼。”
    这是陈锦之今天第二次说出这个词。
    她伸手把此人的脸推开，起身想下床，但膝盖一软，差点没站稳。
    苏成意伸手扶了她一把，正想说话，就被她浅浅瞪了一眼。
    苏成意很心虚地错开眼神，稍作思考，搂住腰把她抱起来。
    “洗漱？”
    “.嗯。”
    等到陈锦之洗漱完毕，倚着洗手台开始往脸上涂护肤品的时候，苏成意靠在墙边看着镜子里她的倒影。
    感觉陈锦之做这种事情只是为了扮演好精致的女明星这个角色而已，她底子好得压根不用做这些保养。
    “什么时候的演出，服装的问题我一会儿让小郑问问节目组。”
    “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会儿会自己看着办的。”
    陈锦之往手心里倒了一点透明的液体，顺势转身抹到他脸上。
    苏成意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撇嘴问道：
    “这什么？”
    “敌敌畏。”
    “.”
    苏成意当然知道她在开玩笑，不过也开始思考如果把敌敌畏涂到身上，会不会起效果。
    陈锦之很专心地给他抹匀。
    “保湿水啦，这个季节涂一点不会怎样的，笨蛋。”
    “哦。”
    苏成意被她揉捏，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是几点的活动？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吧。”
    “苏老师操心好自己的行程才是要紧事。”
    陈锦之轻飘飘丢过来一句，神情未变。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地闭上了嘴。
    他今天确实是要跟楚大小姐一起回棠安的，到时候还得假装成是先从京城飞过来。
    陈锦之绕开他从浴室出去，背对着他开口道：
    “我之后有时间就会回去看杨阿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确让她很担心。”
    “啊，那好。”
    苏成意松了口气，再不确定好这件事的话，杨柳真是得缠着他问个不停了。
    苏成意跟着她的脚步走出来，陈锦之随手将方才为了方便洗脸而盘起来的头发松开，丝绸般的黑发倾泻下来，像一副铺开的古画。
    她轻轻甩了甩发梢，回过身来，踮脚环住他的脖颈。
    “见不到我的时候，要天天想我。”
    目成心许，温澜潮生。
    苏成意认真地回答道：
    “好。”
    (本章完)

 第463章 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第463章 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从京城到魔都的航班往来非常频繁，但苏成意还是特地卡好了一个最合适且不会露馅的时间点，出现在了机场门口。
    并且，还考虑到了串口供的问题，提前跟何悟非知会了一声。
    苏成意能感觉到这位纯爱战神对他这等渣男行径隐隐约约的唾弃，但何悟非是个很好的人，所以能表现出来的最大反应也只是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传闻中的双标心理。
    别人当渣男：真是下贱！
    朋友当渣男：别被发现。
    自己当渣男：倾城之恋~
    不得不说苏成意这几架僚机的战略位置部署得非常到位，x1工作室那边有何悟非，好朋友之间有林桐，知衿尘工作室这边又有小郑。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哪里都有内鬼可以随时接应。
    苏成意想了想，等到事情暴露的那天，徐洋一定会又震惊又愤怒。
    只不过重点不会放在他是渣男这件事上，而是晃着他的肩膀崩溃质问，为什么这事儿不第一个告诉他？！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最好的哥们儿！！
    但苏成意相信，除了徐洋以外，其他人应该都能理解这件事。
    废话，若是第一個告诉徐洋，第二天整个地球的人都知道了。
    不过也不是因为他嘴巴大保守不住秘密，徐洋这夯货其实是非常重义气的，关键是这家伙头脑太简单了。
    像韩冰这种心思缜密的人，稍微瞥一眼就能给他猜得透透的。
    倒是般配。
    苏成意正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眼睛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掌心蒙住。
    “猜~猜~我~是~谁！”
    甜得好像带着橙汁汽水味道的少女音在耳边响起来。
    “不知道。”
    苏成意随便应了一声，便伸手去抓她的手腕，但对方马上就哼哼唧唧地抗议。
    “不行不行，你猜一下嘛。”
    “猜不着。”
    “那也要猜！！”
    这位幼稚园小朋友好像打定心思了要玩这个游戏。
    视线被阻挡的苏成意想了想，每次见面都要来一次，乐此不疲。
    “楚倾眠。”
    “不对！”
    “楚大小姐。”
    “不对不对。”
    “小楚总。”
    “哎呀！错啦！”
    听起来最不喜欢的是这个称呼呢。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无奈地开口道：
    “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bingo~~”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蒙住他眼睛的手终于松开。
    苏成意刚转过身来，楚倾眠就笑吟吟地扑到了他怀里。
    “呆子，你每次都要猜这么久。”
    有段日子没见，楚大小姐明眸皓齿，眉眼含笑，一如既往漂亮得叫人眼前一亮。
    苏成意顺势搂住她的腰，往后退了几步。
    就是怎么感觉这腰身又细了几分，盈盈一握。
    楚倾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笑眼弯弯的模样叫人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
    苏成意压着嘴角，正色道：
    “啊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小姐你是哪位？”
    “！！苏成意！！”
    楚倾眠飞快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每日逗大小姐炸毛任务达成。
    苏成意这才满意地笑了一声，低头捏捏她的脸。
    “你怎么来这么早？”
    “哼哼，我来接你呀，我怕你一个人在机场无聊嘛。”
    楚倾眠指了指另一边的航班信息表。
    “我专门查过呢，这个点恰好可以接到你！”
    “是你专门查，还是助理专门查？”
    苏成意挑眉问道。
    这位大小姐恐怕从来都没自己订过机票。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
    楚倾眠小脸一红，伸手推他。
    “快走快走，我都没吃早餐呢！”
    苏成意被她一路推到了贵宾休息室，方才一直隔着一段距离站着的保镖与助理团队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休息室餐食区提供的自助餐正新鲜出炉，楚倾眠的吃货人设永远不崩，端着餐盘非常开心地哼着小曲儿。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苏成意揣着胳膊跟在后面听着她唱得起劲，忍不住暗自腹诽：
    这家伙究竟从哪里学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歌，该不会是自己编的吧？偏偏调子还有些耳熟。
    “明明今天上午，吃了五碗面~可是非常奇怪，现在就饿辽~
    苏成意总是说我平时吃太多，可是人家真的~真的容易饿！”
    听到这里，苏成意越发笃定这魔性小曲肯定是她自己编的，但得到了当事人的强烈否认。
    “才不是啦！真的有这首歌好不好？”
    楚倾眠瞪他一眼，叉起一个香芋地瓜丸放到已经满满当当的盘子里，又可怜兮兮地求救。
    “苏成意伱帮帮我，这个盘子好重。”
    于是双手插兜的苏成意最终还是沦为了端盘小弟。
    “吃呀吃呀吃呀吃呀吃，吃呀吃呀吃呀吃呀吃~
    吃呀吃呀吃呀吃遍全世界，吃得苏成意他来跟我一起吃~”
    楚倾眠和自己的歌词配合得很到位，顺手戳了一个炸鱼丸递到他嘴边。
    盛情难却，苏成意只好张嘴接了下来。
    的确是刚炸出来的没错，有些烫嘴，不过外酥里嫩，口感很好。
    楚大小姐观察食物的目光是很毒辣的，总能在一大堆琳琅满目的餐食中找到口味最好的。
    “哇~我喜欢这个鱼丸！”
    刚开完会就匆匆忙忙赶来机场找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东西的楚倾眠开心地原地扭来扭去。
    苏成意看得想笑，扯了张纸巾擦掉她嘴角的油渍。
    “小楚总，你的高冷人设要崩了。”
    楚倾眠“哼”了一声，傲娇地别过脸去。
    “你认错人啦，我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等到这只美少女版上古神兽饕餮终于吃饱喝足，在另一桌休息的助理赶紧抓住机会冲了过来。
    虽然他步伐迈得很急，但言语间还是克制平静的。
    “小姐。”苏成意撑着下巴看戏，深觉干这一行的可不容易了。
    小郑虽然名义上是助理，但实际上干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活计，所以他常常阴阳怪气地自称“老奴”，其实是有道理的。
    楚倾眠点点头，也不避讳，就伸手去牵苏成意的手指。
    “走啦，我们登机。”
    苏成意任由她牵着往前走，一路上除了机务人员也没见到其他乘客，大概是因为登记时间快结束了。
    头等舱相连的两个座位，楚倾眠趴在座椅上和空姐打招呼。
    “姐姐，我想要两杯可乐。”
    没有人能抵挡住这样一只萌物软绵绵的请求，空姐端着杯子走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瞧着恨不得把大瓶可乐直接送到她手上来。
    苏成意接过属于他的那一杯，低头喝了一口。
    这样封闭沉闷的空间里，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是很有魔力的，能让人的身心舒服不少。
    “吃太多所以口渴了？”
    他侧身瞧着旁边楚大小姐闷头吨吨吨的模样。
    楚倾眠嘴硬得很，摇头否认。
    苏成意不置可否，他习惯性地抽出放在夹层里的乘客须知来看，他每次坐飞机的时候都会干这样一件事。
    其实大致都能猜出来里面是什么内容了，但他还是垂眉低目，看得很认真。
    楚倾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人专注做事的时候，真的就会一点注意力都不分给旁边的人。
    在“咳咳咳”假装咳嗽，自言自语“哎呀今天天气很好呢”等等小招都不奏效之后，她便很不讲道理地抽走了他手里的乘客须知。
    苏成意当然意识到了旁边这个疯狂刷存在感的家伙，所以他也只是装作认真的样子而已，直到手里的伪装被夺走。
    楚倾眠有一种打扰别人的心虚感，所以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往他怀里钻。
    好在头等舱的座位够大，苏成意换了个姿势更好地抱住她，忍着笑意摸摸她的脑袋。
    “干嘛？”
    “你都不想我。”
    楚倾眠的语气很有些可怜兮兮。
    苏成意能听出来她大约是装的，但如果他再说两句重话，可能就不是装的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不看我，也不跟我说话。”
    情感丰富的楚小班长一开始的确是装的来着，但说着说着就代入进去了，不禁鼻子一酸。
    她现在感觉自己就是苦情剧里的女主。
    “你这是想进军演艺圈了。”
    苏成意伸手端起她的下巴，抹掉她那两滴说来就来的眼泪。
    楚倾眠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为自己辩驳。
    “才不是呢。你看你看，自从期末考试结束，我们都多久没有见面了！！
    然后你也不说想来找我，好嘛好嘛，我知道你忙，好不容易你不忙的时候嘞，我又很忙。
    但是！！就算见不成面，你口头上说两句总可以的伐？你从来都不说！！
    然后，好不容易见到面了，你也不理我不跟我说话！
    我跟你说话，你就跟个人工智能一样只回一点点！”
    楚倾眠掰着手指一项项罗列他的罪状。
    苏成意听着她的碎碎念，开始思考怎么形容眼下这个场面。
    有点像杨柳从前很爱看的那种调解节目。
    夫妻吵架之后上节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然后调解员们苦口婆心地劝解，最终两人解决矛盾，携手欢欢喜喜离开，屏幕上打出节目的slogan：
    “家和万事兴。”
    不过听着听着，苏成意又觉得楚倾眠说的并没有什么错。
    从这些角度来看，他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两人的聊天记录里大多数都是楚倾眠发来的消息，他虽然会认真看，但并不会每一条都回复。
    楚倾眠细细碎碎地说完一件小事，都会附带上一句类似于“想你啦”“要是你在就好了”之类的话。
    晚上睡觉之前雷打不动地会说“晚安”，再加上一句“今天也非常、非常喜欢你！”
    苏成意往往会默默收下喜欢，回一句“晚安”过去。
    如果让陌生人来看这段聊天记录的话，估计会血压极高，恨铁不成钢地发出：
    “分不分？！不分我拿叉车把你叉走了！！这男的这么冷淡有什么好的？？”
    诸如此类的言论。
    但苏成意的确是不擅长说这种话。
    楚倾眠是个直球性子，时时刻刻把“喜欢喜欢”挂在嘴边，苏成意听习惯了，便觉得不回复也没什么问题，这种事情两人心里知道就好了。
    现在再想想，倘若不是楚大小姐这样的好脾性，换个人来多半早就要跟他闹个天翻地覆的。
    “还有，我上次跟你说碰到那只可爱的小土狗你也”
    楚倾眠正说到兴头上，真是不翻旧账不知道，一翻吓一大跳！！
    苏成意这个家伙居然干了这么多坏事！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苏成意就伸手捧住她的脸。
    楚倾眠含糊不清地“唔唔”了两声，虽然没能正常吐词，但还是从声调里听出来她说的是“干嘛”。
    苏成意瞧着她水莹莹的瞳孔，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
    “嗯？”
    楚倾眠短暂地愣了一下，便很费劲地在他的魔爪下摇了摇头。
    “我以后会注意的。”
    苏成意认认真真地说完这句话，才松开钳制住她的手。
    楚倾眠得了自由，立马就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你说什么呢苏成意，我没有跟你生气呀，我就是开玩笑呢。”
    “嗯，我知道。”
    苏成意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我知道你性格就这样嘛，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女朋友，才不会跟你计较嘞！不说就不说嘛，我只要知道你心里喜欢我就好了。”
    楚倾眠眉眼弯弯地说道，她又凑近了一点问：
    “对吧？你喜不喜欢我？”
    苏成意装模作样地摆出纠结思考的样子。
    于是好不容易营造出善解人意好女友形象的楚大小姐立马一个大破功。
    “这时候不可以犹豫的好不好！！苏成意！！”
    苏成意成功被逗得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我喜欢你。”
    虽然刚刚才撒娇耍赖地要听他说这句话，但他真的开口说了，楚倾眠立马又不好意思起来。
    她皮肤又生得白皙，脸红得非常明显，让她故作冷静的表演显得很是拙劣。
    “咳咳，知道就好，下次就要这样子才对嘛。”
    苏成意也不戳穿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受教了。”
    (本章完)

 第464章 纯情男大女大的暑假

    第464章 纯情男大女大的暑假
    “除了我们俩，他们都已经回棠安了吗？”
    飞机广播响起，提醒各位乘客即将落地的时候，苏成意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放暑假已经有段时间了，作为普通男大学生女大学生的几位应该都早返乡了。
    “当然啦。”
    楚倾眠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抗议苏成意不理人的也是她，没过一会儿就裹着薄毯睡成一只毛毛虫的也是她。
    “冰冰都催我好久好久了，每天都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她一个人要无聊死了。”
    楚倾眠打开手机，在她和韩冰的聊天记录里搜索关键词“回棠安”，这小半个月里居然有三十多条。
    “她还问我是不是被你绑架了，非要我在那边陪你打工。
    我说才没有嘞，我都见不到苏成意的人！”
    说到这里，楚倾眠又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苏成意知道这家伙很有怨念，只是暗自好笑，并不反驳。
    “有徐洋在还会无聊？”
    “嗯本来还只是无聊的，徐洋在以后，就变成了又无聊又烦躁又累得想死。”
    楚倾眠的语气很是同情。
    “说实话苏成意，有时候我觉得你这样也蛮好的。至少你不会凌晨三点打电话叫我起床去爬山。”
    “.”
    苏成意有点无语，但并不意外，因为这完全像是徐洋这家伙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并且这货根本不会认识到这行为有何不妥，只会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老有创意，老浪漫了。
    “那最后韩冰去了吗？”
    苏成意有点好奇。
    “去了。”
    楚倾眠痛心地点了点头。
    “因为徐洋打电话的时候说有惊喜，冰冰可能是没睡醒吧，还以为会有什么烟啦鲜啦之类的。
    下了楼才发现啥都没有，只有背着一個巨型登山包傻乐呵的徐洋。
    两人哼哧哼哧爬到山顶，结果天气不好，可见度极低。
    冰冰说当时很想一脚把徐洋从山顶上踹下去。”
    苏成意憋着笑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
    “冰子姐也是恋爱脑上了。”
    “就是说嘛！！她还天天说我恋爱脑呢，自己好得到哪里去！”
    楚倾眠觉得自己的冤屈这一下都洗干净了，激动地振臂高呼。
    “如果我凌晨三点打电话叫你去爬山你会？”
    苏成意有点好奇地问道。
    “我会.”
    楚倾眠蹙眉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应该会去吧。”
    “这么不确定？”
    “好吧，肯定会去的。”
    楚倾眠代入了一下那个场景，一脸认命地叹了口气。
    不仅肯定会去，而且她还会因此感到很开心。
    反正只要是和苏成意一起，做任何事情她都会很开心。
    虽然爬山爬到一半可能会累得边走边哭。
    苏成意倒是对这个回答并不例外，楚倾眠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娇滴滴的大小姐，她身上一点富贵病都没有。
    当初毕业旅行的时候，她可是硬陪着大伙儿坐了接近五十个小时的硬座。
    这样的苦其实很多人都吃不下来的，而她甚至都没有抱怨一句。
    并且也没有因为此事影响旅行的心情，反而走到哪里都乐呵呵的很开心。
    所以，这种事情都扛过来了，半夜起来爬个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锦衣玉食长大，却可以毫无怨言地陪你过穷日子，这样的小女朋友哪里找呢？
    苏成意想，对万事都抱有这样热忱的心，才是他无论重生多少次都做不到的事情。
    或许这才是命运让楚倾眠出现在他人生中的原因。
    两人一下飞机，就有人隔着八百米冲刺了过来。
    “意！！！总！！！”
    苏成意反应很快地后撤一步，让徐洋扑了个空。
    他这吨位再加上蓄势，不一小心就会把人创飞出去。
    徐洋没抱到人，只是短暂地“咦”了一声，又咧嘴大笑了起来。
    “真的想死你了意总！！暑假都过一半了伱才回来，害得我好多计划都没法实施了！”
    苏成意瞧着他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模样，只觉得这家伙真是一只金毛狗子成精了。
    “比如什么计划？”
    “多了去了！比如去露营看星星看日出！去野外烧烤！去玩漂流！”
    徐洋一一细数，在暑假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在做这些计划了。
    虽然都是一些想当然的计划，实际上根本没有查任何攻略，只是头脑一热的结果。
    此时韩冰从他身后飘出来，阴恻恻地说道：
    “真心谢谢你们赶在假期的末尾回来了，否则这些苦都得我一个人吃的话。
    最终的结果不是我被折磨死，就是徐洋被我砍死。”
    楚倾眠“扑哧”笑了一声，抱住韩冰。
    “太夸张了吧冰冰！！啵啵啵啵，这下我回来啦！”
    “知道就好。不然我还以为你们小情侣出去度蜜月了呢。”
    韩冰朝着苏成意丢过来一记眼刀。
    苏成意后背一凉，举手道：
    “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啊，小楚总是忙她自己的事儿呢。”
    “那你在忙什么！你早点回来，徐洋能逮着我一个人薅么？！你们知道我这个月怎么过的吗！啊？！”
    韩冰怒气冲冲地卷起袖子展示给大家看她手臂上晒伤的痕迹。
    “大热的天气啊，三十七、八度啊，非得他妈的去看露天音乐节！
    关键是台上的人我他娘的一个都不认识，感觉就是从夜场拉了几个dj过来打碟，不仅晒伤了胳膊，耳朵还快聋了！”
    徐洋马上插嘴解释道：
    “你别瞎说，那都是国外最近很火的dj好么？票可难抢了，我还用自己的零钱买的高价黄牛票呢！
    再说了我不是给你撑伞了吗！”
    “我看着就是几个非主流。徐洋你染个黄毛上去摇头晃脑地假嗨也根本就没人发现。”
    “我靠！怎么可能！！你根本不懂！”
    “不信你试试啊！”
    “那是谁上次说我敢染奇葩头发就跟我分手的？”
    这两人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吵起来。
    苏成意和楚倾眠靠在一起围观了一会儿，楚倾眠终于忍不住仰起脸来说道：
    “苏成意，我以后再也不怨你话少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呆子总比一个疯子好得多。
    “知道就好。”
    苏成意压着嘴角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
    “彳亍，音乐节的事情暂且不谈。
    那上次去坐船呢？你非得跟师傅说你会划你会划，然后呢？我们一船人都翻水里了！！”
    韩冰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是，我真会划啊！关键那个竿儿真不好用，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再说了不是有救生衣吗怕啥？旁边的热心群众马上就把咱们拉上去了呀。”
    徐洋据理力争，他说着说着甚至还笑了起来。
    “一百块的船票钱得到了旁人难以得到的体验，我们多赚啊。”
    “你再说一句我就让这张船票把你送去奈何桥。”
    韩冰的忍耐已然到了极致，她幽幽地说道。
    “意总救命！”
    徐洋见势不妙，马上钻到了苏成意身后。抬眼对上韩冰马上就要杀人的目光，苏成意咳嗽了一声，适时转移话题：
    “徐洋，你为什么老缠着韩冰一个人搞这些？木头呢？”
    虽然把木头推出来挡枪有些没道德，但苏成意也是的确有点好奇为什么徐洋没把木头拉过来参与这样的活动。
    显然最喜欢热闹的徐洋不是出于良心而放过了木头。
    “哎呀，木头要是有空的话就好了！有些事儿就是咱们男人才能理解的浪漫！”
    徐洋长叹了口气。
    苏成意默默在心里表示否认。
    如果他被徐洋逞能划船坑进湖里，他很难忍住不把这货的脑袋摁进水里练习几轮憋气。
    “木头最近打暑假工呢，给一个初中小孩当家教。
    他真是愣头青，就他那成绩辅导个初中生不是绰绰有余么？他还得每回都认真备课。
    要我说啊，区区初中题目，就我这水平过去也是轻轻松松。”
    徐洋叉着腰，很是大言不惭。
    于是在座的三人成功被沉默了，韩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木头辅导的那小孩可是一中初中部的尖子班，就你这水平做小学奥数都够呛。”
    “喂喂喂，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吧？我数学学得还可以好么？我当年就是物理差了点而已！”
    徐洋不服气地为自己辩驳。
    楚倾眠想了想，公正地评价道：
    “我没记错的话初中部的尖子生在初三阶段就会开始学高中的课程了，这样一来，徐洋你去的话还真够呛。”
    “.真的假的？这么卷啊。”
    徐洋脸上浮现出几分犹疑来，他将探寻的目光投向苏成意。
    “意总你觉着呢？你之前没少帮我补数学吧，你觉得我水平如何？”
    “你的水平？”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回答道：
    “你确定要让我来回答？”
    这真的很难评。
    只能说在帮徐洋补课的时候，苏成意生平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学习水平。
    “.还是算了，谁能跟你这尊学神比啊。”
    徐洋嘟嘟囔囔了两句，掏出手机低头打字。
    “今天我约了木头出来吃饭，因为要给你们接风，他特地把晚上的家教活动改时间改到了上午，估计这会儿快完事了。”
    “那不如叫他拍道题目过来看看。”
    苏成意忽然说道。
    “啊？没有这个必要吧。”
    徐洋挠了挠头，有点心虚。
    “当然有必要啊，证明自己的时刻到了啊徐老师！”
    韩冰笑眯眯地夺过了他的手机控制权。
    屏幕另一边的林桐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乖乖照做。
    “好的，等一下。”
    等待他拍照过来的时间，徐洋紧张兮兮地回忆从前的数学知识。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拜托你回忆一下有用的东西好么？”
    韩冰没好气地怼他一拳，她自己也想测试一下上大学这么久了自己的水平有没有退步。
    毕竟是师范专业的，出来也要干老师这一行。
    苏成意倒是悠哉悠哉的，在这方面，他和机械降神没什么区别。
    稍微自傲一点来说的话，不应该是他挑战题目，而是题目挑战他。
    而楚倾眠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她牵着苏成意的手指晃晃悠悠走神，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好。
    苏成意反手握住她作乱的手，笑着问道：
    “小班长，你辛辛苦苦学习的数学知识还存活在大脑里吗？”
    “嗯我也不知道！！”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虽然说一直以来跟数理化都是逢场作戏，但是初中的题目还是会的吧！！不然李天王肯定要被我气得吐血了。”
    “眠眠你就别谦虚了，再怎么说也是高考七百多分的人。”
    韩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可惜你前面还有个开挂的。
    不过大学这一年我才是真废得差不多了，上次帮亲戚家小孩做个椭圆方程的题目，我靠给我整得头发都掉了几根.
    啊，木头发过来了。徐洋，快过来证明自己。”
    已经是被架到了烧烤架上，徐洋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看向屏幕上的题目。
    四个脑袋凑到一起的当口，心里很有一种高中时期讨论题目的熟悉感觉。
    还真是叫人有点怀念啊。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楚倾眠和林桐讨论，苏成意在一边转笔一边等着宣布最终结果，韩冰努力地跟上两人的思路，徐洋则是无聊得像是在听天书，只等着什么时候散场好一起去食堂。
    “已知n是正整数，且2n+1与3n+1都是完全平方数。那么是否存在n，使得5n+1是质数？
    如果存在，则求出所有n的值；如果不存在，请说明理由。”
    韩冰字正腔圆地念了一遍题目。
    而苏成意差不多在她话音落下的时间就已经有了答案。
    算不上难，也不超纲，符合初中生水平的题目。
    楚倾眠心算了半晌，便踮起脚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我觉得&*%&*#@￥.对不对呀？”
    模样很是认真，让人想起高中那个三好学生小班长。
    苏成意嘴角微扬，索性借着这个很好的角度亲了亲她。
    “哎呀。”
    楚倾眠耳根泛红，瞪了他一眼。
    “我问你题目呢，你耍流氓！”
    “亲你一下的意思就是你说对了。”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耶！”
    楚倾眠握拳开心，看来她还没有忘掉这些可恶的数学知识！
    “那如果错了嘞？”
    “就嘲笑你是笨蛋呗。”
    苏成意摊了摊手。
    “.”
    虽然早就猜到这种结果，但楚倾眠还是气鼓鼓地转过脸去。
    久违地听他用这种欠了吧唧的语气说话，不禁叫人回忆起了当年那些当万年老二的日子.真叫人生气！！！
    剩下的韩冰和徐洋都一脸严肃，韩冰一看就是在脑子里打草稿，而徐洋的神情则叫人有点猜不透。
    苏成意有点好奇地问道：
    “怎么样，会做吗？”
    徐洋眉头紧锁，看起来很认真，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一般情况下，看见苏成意摆出这副表情的话，并不会引人意外，因为你知道他是真的在想事情。
    但如果看到徐洋摆出这副表情，就会非常惹人注目了。
    就像一只傻不愣登精力旺盛的二哈忽然严肃静坐一样，场面极其不合衬。
    于是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并颇为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徐洋终于缓缓抬起眼睛，嗓音低沉地问道：
    “什么叫做，完全平方数？”
    苏成意：“.”
    楚倾眠：“.”
    韩冰：“.我他娘的真想给你一拳。”
    (本章完)

 第465章 次火锅儿

    第465章 次火锅儿
    坐上去餐厅的车之后，韩冰在跟楚倾眠讨论着这道题目。
    “这样一来的话，结果就是矛盾的，说明不存在正整数n使得5n+3为质数，对吧？”
    “对~就是这样啦。”
    楚倾眠笑吟吟地点头。
    “太好了，看来暂时还不会误人子弟。”
    韩冰抚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如果现在告诉我我跟徐洋一个水平的话，我估计会羞愧到原地退学回去复读。”
    徐洋成功通过这道题目认清了自己如今的水平，并嘴硬说他可以去辅导体育生。
    “不过意总，你这水平为啥不多多去参加那些竞赛呢？我感觉你做那些题目也是随便拿下吧。”
    “没兴趣。我私下会做竞赛题目，但是奖项对我来说没意义。”
    苏成意淡淡地回答道。
    至少前生的自己的确是这个想法，而重生之后就已经是高三下学期了，机会并不多。
    还有一个原因是参加竞赛就代表所受到的关注度会直线上升，这对他来说影响实在太大了。
    毕竟是个见人就想躲的性子，多说两句话就被折磨得像是要原地吐魂了。
    虽然尽管如此，还是被李璐抓去参加过很多次，理由不是“学校荣誉”就是“個人前途”，总之非常冠冕堂皇。
    直到高三他终于找到机会说要按流程正常参加高考，才终于得以解脱。
    苏成意想了想，他以前甚至考虑过“控分”这个做法。
    如果能够适当地将自己的分数控制在一个合适的中上范围，就不会引起注意。
    毕竟在每位老师眼中，分配在优等生和差等生上的注意力基本是平等的，而受到最少关注的反而是规规矩矩从不惹事的中等生们。
    但苏成意想到控分这个方法的时候，已经是中学生了，完全来不及。
    毕竟从小就是非常拔尖的那种类型，这时候才开始控分的话，恐怕家长和老师会轮番讯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下降这么多，最后沦为各位街坊邻居与老师同学口口相传的“伤仲永”案例。
    这样只会引来更多麻烦，得不偿失。
    所以，就算他本人无比抗拒，也还是因为成绩这个点得到了许多不必要的关注。
    苏成意真心觉得他前生之所以得那么严重的社恐，跟这样过分的关注度根本脱不开关系。
    而重生之后有所转机，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在进入社会之后，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上多得是比分数重要的事情。
    步入社会以后，没人在意你高考多少分，大家都是城市的钢铁巨兽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螺丝钉而已。
    “一分改变人生”这种标语，其实的确是太夸张了一些。
    所以苏成意作为过来人，对于高考生的态度很简单。
    如果发挥得很好，那当然很好。
    如果发挥得不好，也大可不必为此伤心，没关系的。
    小时候忘记戴红领巾以为是天大的事情，中学时考砸一次期末也以为是天大的事情。
    真正长大以后再回头看看，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都一样过。
    和往常的几人聚会一样，徐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要吃火锅，他觉得这才是最适合朋友间气氛的食物。
    更何况一整个学期都没怎么聚到一块儿，一顿联络感情的热辣火锅是必须的！
    四人刚走到商场门口，就看到林桐站在门外冲他们挥手。
    徐洋“啧”了一声，大步向前赶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木头你傻啊？商场有空调，你干啥要站在门外等？”
    “没有.我怕你们走另外的入口进来。不热，我觉得还好。”
    三十八度的正午天气，林桐悄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走走走，我服了你了。我们再晚到一会儿你都中暑倒门口了，还吃啥火锅啊，直接烤肉了.”
    徐洋一边抱怨，一边不由分说地推着他掀开门帘走进去。
    苏成意倒是并不意外，林桐就是这样一个呆板的性子，叫他在门口等，他就绝对不会往里面走一步。
    商场的冷气开得很足，和门外的火炉全然是两个世界。
    林桐还没完全适应这冰火两重天的温度变换，就赶忙转过来跟苏成意打招呼：
    “意总！伱回来了。”
    “嗯。”
    苏成意点点头，想了想，开口问道：
    “家教那边忙完了？”
    “忙完了，今天的课简单，就是讲了几道例题。
    啊，现在的小孩子学东西好快啊，刚刚发给洋少的那道题目他很轻松就做出来了。”
    说到这里，林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初中的时候，连奥数是什么都不懂呢，只知道死板的学习课本上的知识。
    如果不是运气好考到了一中来我恐怕就没有机会给这样的孩子当家教啦。”
    “木头，你就别谦虚了。”
    韩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鄙夷地说道：
    “大家都知道，这里应该感到羞愧的另有其人！”
    “喂喂喂，不是说我吧？我是体育生！！你见过谁家体育生学奥数的？”
    徐洋这下忘记了之前夸下海口说他去做家教也绰绰有余的事情，振振有词地强调自己的体育生身份。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苏成意想，陈锦之也是艺术生，但以她的水平，肯定会做这道题。
    当然了，这话他现在不可能说。
    “快说，火锅在哪一层？”
    楚倾眠的关注点永远清奇。
    几人忙着聊天，占着电梯好半天没动，现在还在商场一层。
    “哦哦！我来摁电梯。”
    徐洋这才反应过来。
    “眠姐，我之前就猜你和意总应该是一起回来。”
    林桐笑着跟楚倾眠打招呼。
    苏成意敏锐地听出来他这话的深层意思，是把他“因事耽误而晚回棠安”这件事和楚倾眠捆绑在了一起，避免她对此事产生任何怀疑。
    有时候真的感觉木头这家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其实心思老密了。
    这可能就是俗称的“闷骚”吧，不过对于僚机来说，着实优秀。
    “嘿嘿！木头你是这一整个暑假都要做家教吗？那不是都没时间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啦？”
    很明显，回棠安之后，小楚总的心思主要就放在吃喝玩乐上。
    “不是，差不多只补到这个月底就结束。因为一中的暑期提前班也要开始上课了”
    林桐一说到这个“暑期提前课”，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毕竟都是一中出来的，对这玩意可太熟悉了。
    名义上说是“以学生自愿为主”开启的“暑期自主学习提前班”。
    实际上和正式上课没什么区别，老师们会直接教新课程的。
    要是有学生胆敢“不自愿”的话，就等着被请家长吧。
    “别说了，已经开始痛苦了。”
    韩冰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作为网红博主当然是要各地考察旅游，没有人想看千篇一律的高中生学习日常。
    她精心准备的各项计划，经常会被学校突然发布的补课通知给狠狠击溃。
    “他妈的，这破玩意连我们体育生都得去上！”
    徐洋对此也很不爽，想象中的暑假“尽情游戏醉生梦死”，实际上的暑假“又热又困教室坐牢”。苏成意也不喜欢这种时间段的补课，虽然对他来说在哪学习都一样，但如果可以不见到人，自然是最好的。
    并且棠安的夏天天气实在太热，他又得自己上下学，通勤是个大问题。
    隔壁楚大小姐倒是有人接送，但既然是暑期，学校就不再能成为她逃离各位家教的港湾。
    上完一天的课回到家里，还得练琴，或者学习各国口语。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见到苏成意。
    但是他每天都是那样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臭脸，好像根本也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不论什么类型的学生，对这样压榨假期的行为都是非常不满的。
    只有作为老师的李璐知道，其实补课并不是为了要学生弯道超车，学校能不知道学生们讨厌补课的情绪高涨，就会使得学习效率降低么？
    这样的安排只是为了减少假期的长度，提前让学生进入到学习状态，避免到正式上课的时候学生们还收不了心而已。
    总而言之，的确是件值得被骂的破事。
    “对了，现在的学生好像比我们那时候还惨，他们初中部就已经按照高中的作息表上课了.”
    林桐回忆着学生哭丧着脸诉苦的表情。
    没想到其他几人不但毫无同情心，反而一脸幸灾乐祸。
    “这样啊，这样我就放心了！不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希望能收到李璐晋升校长的好消息！！！”
    有虔诚作法恶毒下咒型。
    “哇咔咔咔咔，等他们直升高中部还会发现教导主任是李天王，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这个我踏马就想笑啊！！”
    有嘴脸尽露大开香槟型。
    “还好我们毕业得早呀！我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还是很轻松的呀~”
    有无比庆幸甜甜开心型。
    “死道友不死贫道。”
    有事不关己冷漠嘲笑型。
    林桐：“.”
    有时候感觉他的朋友们好像有点不善良，是错觉吧？
    中午的火锅店居然意外的生意不错，还好徐洋提前订了位置。
    辣椒和红油的味道扑鼻而来，苏成意一瞬间就有了自己现在的确是回到了棠安来的真实感。
    火锅店哪里都有，但味道这样特别的，只有家乡才有。
    即使是那种全国连锁的店铺，也会让人觉得有点区别。
    或许是情怀作祟吧，但看到热辣翻滚的牛油锅底的时候，苏成意还是不得不对前生的自己产生了质疑：
    究竟是怎么做到一次都不回来看看的？
    就算抛得开其他一切，那火锅呢！
    服务员先端上来的是要提前下锅的较为耐煮的菜品，比如无骨鸭掌；随后一轮是可以随烫随吃的肥牛卷和毛肚一类。
    锅底里自带的鸭血很快就漂浮起来，苏成意烫了一块儿毛肚夹到楚倾眠的碗里。
    她有自己秘制的蘸碟配方，为了避免被苏成意偷学了去，方才特地躲着他去调配的。
    当然了，也顺便给他调了一份一样的。
    楚大小姐美其名曰：
    “这样如果你想要吃到这么好吃的蘸料，就必须来跟我一起吃啦~~”
    小算盘打得倒是很响。
    楚倾眠瞧着像是饿了一整天似的，勺子捞起来什么就吃什么，一点儿都不挑食，在魔都机场大吃特吃的大概是另外一个人。
    苏成意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
    只不过没一会儿自己碗里也被堆上了一大堆菜——来自楚大小姐慷慨的分享和投喂。
    “我靠，你为什么把毛肚一起下进去？这样都老了！”
    “总共就没几块儿了好么？你早点捞起来不就行了！”
    “这个豆皮你点的，你吃。”
    “我吃就我吃，不是这冬瓜不是我点的啊，你别自己不吃的都夹给我行不行？”
    “你就闭嘴吃就完了，别逼老娘扇你。一顿下来半根菜都不吃，徐洋你做个人吧你”
    旁边的两人无时无刻不在演小品。
    苏成意听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自己碗里的菜上，他突发奇想地戳起碗里的牛肉丸说道：
    “这个我不想吃。”
    “那给我吃！”
    楚倾眠毫不犹豫地凑到他旁边，张嘴“啊——”。
    特别可爱的一只小史莱姆怪。
    苏成意被逗得笑了一声，筷子一转把牛肉丸塞到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突然又想吃了。”
    “！！”
    楚倾眠不可置信地瞪他一眼，当机立断戳走他碗里的另一个紫薯丸子作为报复。
    这家店的特色甜品是红小糍粑，是那种圆圆的形状，裹上红和豆粉，一口一个的大小。
    在这样的店里较为少见，一般都是走街串巷叫卖的，算是苏成意的童年记忆美食。
    徐洋原本是大手笔地一人点了一份，但服务员很抱歉地说材料不够，只剩下两份了。
    于是五人只好均匀分食，楚倾眠抱着属于她和苏成意的小碗回来。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由这位非常公正的法官小眠来负责分配吧~~”
    楚倾眠一本正经地拿起了牙签，将两人的盘子摆好。
    并没有等待苏成意的同意，她就自己开始了分粮仪式。
    “苏成意一个，我一个。”
    “苏成意的女朋友一个，我一个。”
    “比苏成意更聪明的人一个，我一个。”
    “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一个，我一个~”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苏成意觉得听着她编完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褒义词，才终于分完了这一盒红糍粑。
    楚倾眠眉开眼笑地把唯一一个分给苏成意的糍粑戳起来塞到他嘴里。
    “好吃不好吃？”
    “还行。”
    苏成意“吧唧吧唧”嚼着这糯米团子，给出了比较公正的评价。
    味道的确还不错，和小时候吃的没什么区别，不过他不爱吃甜食，尝一下味道也就够了。
    听到全世界最难搞定的人的评价，楚倾眠眼睛一亮，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想尝一尝。
    于是，乐极生悲虽迟但到。
    她一个没注意，手肘碰到了桌边的盘子，一整盘属于各种头衔的红糍粑尽数被掀翻在地。
    全世界似乎都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迎来的是苏成意忍俊不禁的一声嗤笑。
    “呵。”
    “.”
    楚大小姐一时间只觉得，如果悲伤有声音的话，那一定震耳欲聋。
    (本章完)

 第466章 Isnt She Lovely？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467章 坦白局20

    第467章 坦白局2.0
    其实逃离人群不一定要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苏成意是重生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在酒吧这样喧嚣的环境里，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反而更让人觉得安全。
    因为周围很热闹，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乐队的音响，又或者是身边的辣妹。
    总而言之，没人会在意角落里有没有某个社恐在发呆。
    所以，就连林桐都没有觉得很不自在，他也开始享受起这样难得的氛围来。
    这种时候适合聊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桐刚冒出这样一個想法，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明明不管他心里藏着的哪个秘密，都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间点聊的。
    但是，他又很想说点什么。
    有日子没见，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他都想跟苏成意好好聊一聊。
    修罗场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经过这么多变故，他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如果知道除了陈锦之和楚倾眠之外，还有一个人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喜欢着他，他会是什么态度？
    林桐叹了口气，看向桌上那杯被喝到还剩小半杯的鸡尾酒，很想把锅甩到它身上。
    然而他又心知肚明，这就是杯饮料而已，他现在清醒得不得了。
    苏成意坐在他正对面，当然察觉到了他的愁眉不展，这可跟平时不太一样。
    木头虽然谨慎胆小，但是这种聚会场合里，不管他自己情不情愿，都会全力配合朋友们的安排，俗称气氛组。
    总而言之，绝不是会故意扫兴的类型。
    于是苏成意端起杯子，跟他轻轻一碰。
    “想什么呢？”
    林桐被清脆的玻璃杯子碰撞声带回现实，“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一整桌的人都正在盯着他看，徐洋已经竖起五指在他眼前晃了几圈了。
    “咋回事啊，喝蒙啦？木头你可别装醉啊，你酒量我清楚得很，这玩意对你来说不就是白开水么？”
    徐洋一脸不信地凑近杯口嗅了嗅，像是要确认杯子里装的是鸡尾酒还是伏特加。
    “.没有，抱歉。”
    林桐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刚刚在想事情呢，不小心走神了。”
    “想啥事儿呢这么专心。”
    韩冰摸着下巴凑近了一点观察他的神情，像个侦探似的，怀疑的尾音上扬着问道：
    “木头，你不会有啥事儿瞒着我们吧？你最喜欢搞这一套了，老实交代！”
    “就是就是，木头，你有什么事千万跟大家说呀，我们都会帮忙解决的。”
    楚倾眠趴在桌上，眼睛亮晶晶地跟着帮腔。
    林桐感觉自己已经被天使圣光普照了，慌忙摆着手否认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什么事我就是随便想想！”
    “是么？”
    韩冰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后拍桌喊道：
    “你在撒谎！”
    “啊？？为什么？”
    林桐一脸惊恐地向后仰去。
    “简简单单一个‘没有’你重复了三次，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而且，伱还拱鼻子了！”
    韩冰振振有词地说着，另一只手拍了拍徐洋的脑袋威胁道：
    “老实交代，到底什么事儿？再不说的话，我可放狗了！”
    徐洋立马配合着，做出龇牙咧嘴的凶相。
    “汪汪！”
    “.”
    林桐真是被这两人搞得有点怕了，只好转眼向苏成意求助。
    后者悠哉悠哉喝了一口酒，慢慢开口道：
    “实在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
    “喂！！！”
    他这话一出，当然使得其他几个一心想吃瓜的群众非常不满。
    “意总。不带这样式儿的，好不容易都快套出话来了！”
    徐洋第一个表示抗议。
    “就是说啊。”
    韩冰长叹了一口气。
    “嗯木头，不想说也可以，那你必须保证，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倾眠想了想，追加了一个条件。
    林桐知道自己这几个朋友虽然咋咋呼呼，但其实都是在担心他有什么事儿自己扛着不肯说，心里其实很有些感动。
    他重重点头，回答道：
    “我保证。”
    “那就好啦。”
    楚倾眠不知道什么时候问服务员要了根吸管，扭了个爱心形状，正在“咕噜咕噜”喝着她的第三杯鸡尾酒。
    这次的品类味道似乎不错，她眼睛一亮，马上就把吸管递到苏成意嘴边。
    苏成意尝了一下，便露出“这很难评”的表情，成功收获楚倾眠气急败坏的“你很没品耶”！
    苏成意笑了笑，抬起眼睛，便看到徐洋幽怨的眼神。
    不对视上还好，一对视，徐洋马上就按捺不住地凑过来，在他耳边说：
    “意总你怎么唱反调呢？！”
    “怎么。”
    苏成意挑眉反问。
    “哎呀！木头这样子一看就是有什么情感问题了好么！”
    徐洋一脸笃定。
    “哈？”
    “真的，我是过来人啊！我当年暗恋韩冰的时候，在酒吧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徐洋的话说得有理有据。
    苏成意想了想，倒也不能完全否认这样一种可能性。
    毕竟木头虽然外号是木头，但心思和感情还是很细腻的，会喜欢上谁也并不奇怪。
    不过苏成意一直以为林桐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毕竟他给自己上的责任枷锁太重了，好好学习出人头地永远是他的第一顺位，否则就会对不起为他付出那么多的林姐姐。
    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林姐姐有了自己的副业，一个月挣的钱都快赶上从前十年了，经济压力没那么大，至少足够林桐安心念完这几年的书。
    虽然他还是努力地、毫不松弛地在暑期里找到了兼职，但从心理上来说，肯定是没有从前那种压迫感的。
    如此这般，有了想谈恋爱的念头也不奇怪。
    而且他现在这样一副郁郁寡欢、伤春悲秋的模样，的确像是遇到了什么感情问题。
    徐洋非常笃定说他暗恋韩冰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那么苏成意就可以说是，他在思考修罗场该怎么解决的时候，就是这个要死不活的状态。
    “我还以为能套路他说出来呢，哎呀，就木头这个呆瓜，头一次谈恋爱，肯定很多事情不晓得该怎么处理，我们得帮他出谋划策呀。”
    徐洋忧心忡忡地继续说着。
    苏成意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讲真，木头可能比你会谈多了。
    甚至范围可以扩大到在座的每个人。
    “当年我为了韩冰的事情可没少骚扰他陪我谈心，现在正是报恩的时候.”
    徐洋还在喋喋不休，苏成意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停。我刚刚说不愿意说就算了，那就想个办法叫他不得不愿意呗。”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不得不哦！”
    徐洋恍然大悟，登时眉开眼笑，大力碰了碰苏成意的肩膀。
    “意总，还得是你啊！我现在就去拿道具！”
    行动力很强的徐洋乐呵呵地跑走了。
    苏成意揉了揉自己的肩胛骨，感觉被撞得生疼。
    “你俩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呐？”
    右手边一个好奇宝宝钻了过来。
    “你猜。”苏成意顺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楚倾眠捂住额头嚷嚷着抗议：
    “什么嘛！根本都听不到好不好！”
    “那也不行，要长长记性。”
    苏成意笑了起来，捏捏她的脸颊肉。
    “小气鬼，苏成意小气鬼！”
    楚倾眠气鼓鼓的样子活像一只偷食被抓的小橘猫。
    “来了来了！”
    徐洋提着一个小盒子一溜烟跑了回来。
    林桐只是打眼一看，就暗道不好，这里头装的肯定都是逼他开口的玩意。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哎呀呀，咱们来酒吧多少得玩点酒桌游戏嘛，对吧？”
    徐洋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道具盒向大家展示出来。
    “啊？但是我没有玩过，不知道规则。”
    林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虽然上了大学，但他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什么联谊之类的从来没去过，自然也不懂得在年轻人之间流行的酒桌游戏。
    “没关系，我也不会。”
    苏成意将酒杯挪开，示意徐洋先把东西放下。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在学生会玩十五二十欺负人，给人家喝得差点去医院洗胃啦？”
    楚倾眠一脸怀疑地说道。
    “是么，我不是，我没有，不知道谁，没听说过。”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否认五连。
    “哎呀，咱们一起玩又没有外人.”
    徐洋原本还想再劝两句，被韩冰甩过来一记眼刀，瞬间老实了。
    “好好好，那我们就玩点古早的老土游戏，行了吧？”
    徐洋老老实实地把骰子盒和扑克牌从里面拿出来，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迅速把扑克牌收回去。
    “不行，不能玩鬼牌，我还记得之前被你们几个欺凌的那一次！搞得我再也没敢玩过！
    不如就玩点简单粗暴的吧，摇骰子比大小！或者抢七大战这种。”
    “抢七大战？”
    “嗯，就是我们五个人按顺序开始数数，如果有喊到7或者7的倍数、或者是带7的数字，比如7、21、27这种都算，这时候呢就不能念出数字，只能敲敲杯子示意跳过。
    如果出错的话就要接受惩罚，如果有人喊错了，但是顺序在他之后的人没反应过来还跟着念的话，就也要一并接受惩罚。
    understand——？”
    徐洋的语气很像高中的英语老师。
    “ok，这个规则简单。”
    众人都表示同意，只有林桐略略有些紧张。
    但他数学很不错，自认对于数字还算敏感，主要就怕等下紧张容易出错。
    约定好顺时针的顺序，依次是林桐，徐洋，韩冰，楚倾眠，苏成意。
    从林桐开始，他显然很有些紧张，声音都在颤抖。
    “一。”
    “二！”
    徐洋气势很足，之前在“决战鬼牌之巅”那一次比赛中惨败让他铭记至今，想着一定要给自己找回场子来。
    “三。”
    而韩冰想听八卦的心也在熊熊燃烧，自然不会轻易让自己成为会出错的人，她已经在心里开始推算所有包含7的数字了。
    “四。”
    楚倾眠则保持着一个相对平和的心态，谁输都可以，只要她不输就行！
    当然了，最好是苏成意输，要狠狠惩罚他玩一些丢碾的小游戏！
    “五。”
    苏成意倒是很冷静，这种跟数字有关的游戏，他没有任何要输的理由。
    如此五个野心勃勃各怀心思的人，游戏自然不会结束得太过轻易。
    “五十四。”
    楚倾眠说完这个数字，低头喝了一口酒。
    可恶，都念得口渴起来了！
    不管是谁快输一下嘛！
    “五十五。”
    苏成意撑着手肘云淡风轻。
    他这个位置和作弊位没什么区别，要敲杯子跳过的机会很少。
    不过，这种游戏玩到后面速度越来越快，难度也会增加。
    就像萝卜蹲一样，听起来是个很弱智简单的小游戏，但频率一加快，任何人都可能出错。
    对数字始终保持耐心本身就需要一定精力，同时还要避免被其他人敲杯子的动作带偏，同时还要思考前面的人有没有出错，顺着说会不会被连带处理.
    总而言之，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并且，以这几位参与者的尿性，只要你稍微犹豫半秒钟没出声也没敲杯子，那他们立马就会跳起来八丈高说你超时了，要把你抬上处刑架。
    “叮叮。”
    林桐反应很快地敲了敲杯子。
    其实有苏成意在前面很好，瞧着他这尊大神杵在前面，就叫人很安心，因为知道他肯定不会出错。
    这真是太好了，林桐禁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五不是，叮！”
    徐洋慌慌张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去敲杯子，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失误。
    这盘游戏果然还是在大家意料之中的人那里断掉了。
    “卧槽！！！”
    徐洋捂着脸大为懊恼。
    韩冰一边扇了扇风给自己降温，一边大吐苦水：
    “亲娘咧，你们是真不知道在徐洋后面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啊，生怕他给我也带跑偏了！”
    “靠一般跟别人玩都不会玩到五十几的啊！！你们真是太那个了！”
    虽然徐洋骂骂咧咧，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ok，放马过来吧！惩罚是什么？”
    “你们说吧。”
    苏成意后仰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事已至此，比起徐洋要接受什么惩罚，他更关注的是要怎么让林桐输。
    这个游戏想叫他输，可不容易，毕竟怎么看都有徐洋在旁边垫底，或许可以下一轮先把他踢出去.
    但如果换成摇骰子那样的运气游戏，场面会更加不可控，游戏的输赢无法操纵。
    苏成意低着头陷入沉思。
    楚倾眠一下就看出来这家伙肯定是在琢磨什么坏主意，伸手把他的脸扳正。
    “苏成意你不许想，我害怕我一会儿失败了就要去完成你想出来的变态游戏！”
    “呵。”
    苏成意笑了一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好的，大小姐。”
    反正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然想到办法了。
    如果木头对于数字感官敏锐，不会轻易出错，那么，就从周边的干扰因素来入手。
    当然了，不会是把杯子打翻在地一类的引人眼球的拙劣手段。
    苏成意要做的是使他认知混乱，抽离他的自信，让他自己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了差错。
    不一定要改变他的答案，按照游戏规则，他只需要争取到木头短暂的停顿和犹豫就够了。
    一肚子坏水的苏成意在暗自谋划着什么，徐洋和韩冰在争论惩罚游戏的形式，林桐紧张兮兮地在脑子里第无数遍顺着数字顺序。
    只有在一旁咬着吸管吃瓜的楚倾眠无所事事，她瞄了一眼旁边这人的状态，实在忍不住暗自腹诽：
    这家伙完全是一副老谋深算腹黑大魔王的模样啊.不是，怎么会有人玩个酒桌游戏也搞得这么暗黑啊！
    放在小时候她是会哭着回家说以后再也不跟这个小朋友玩的好伐！
    (本章完)

 第468章 我是徐俊大

    第468章 我是徐俊大
    “这样吧，你去那边跟酒保点单，但是——要用韩语！”
    终于想到了惩罚手段，韩冰露出一脸奸笑。
    “啥玩意？可是我不会说韩语啊。”
    徐洋则是一脸懵，说日语他还能“瓦达西瓦”“阿里嘎多”来几句，韩语那可真是一点儿不会。
    韩冰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
    “废话！你要是会，姐还玩不了这游戏了呢，麻利点！”
    说到底就是一个整蛊人的小游戏。
    不仅会让被惩罚的人尬得满地找头，也会让酒保小哥获得此生最奇葩的服务经历。
    简称，迷惑行为大赏。
    苏成意这种最怕出现尴尬场面的人，光是想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徐洋玩得起放得下，挣扎抗议无果之后，还是站起来视死如归地走向了吧台。
    剩下的四个人全部起身，趴在沙发靠背上暗中观察。
    还好几人的位置离旁边的服务台并不远，能清晰地听到吧台那边的对话。
    作为订了vip座的大客户，服务员自然是要给予高度关注的，所以徐洋一走过来，他就已经提前摆出了服务业的完美微笑。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要续杯的话按铃即可~”
    “呃。”
    徐洋顿了一下，没发出声音来，又迅速地咳嗽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个，哇达西oh！nono，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思密达？”
    四国语言大使魅力时刻。
    此时在后面围观的四人已经憋不住笑了。
    酒保小哥：“.？？？”
    虽然震惊又无语，但是小哥还是保持着基本的服务素养，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微笑，迟疑着开口道：
    “嗯，抱歉，您可以说慢一点吗？我有点没听清您在说什么？”
    徐洋一开始原本是觉得有点丢脸的，但到了现在，他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底气，便扯着嗓子开始嚷嚷道：
    “擦给哟？阿尼哈塞哟，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当然了，他只是在胡乱模仿着韩剧里南韩人说话的语气而已，实际上全然是在胡说八道。
    所以旁人听起来就会很怀疑人生。
    比如这位可怜的酒保小哥。
    他一瞬间有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语言系统出了问题。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谁来告诉他，这鬼子他娘的说啥玩意儿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個问题，这到底是哪国的鬼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四个人已经笑得瘫倒在地。
    谁也没能想到这个大冒险游戏能有这样的喜剧效果。
    果然大聪明永远不会叫人失望。
    玩到这里，徐洋已经完全把脸丢开了，甚至戏瘾大发作，越演越起劲。
    “阿一西，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呱！！”
    他或许是想演出一个非常热情的歪果仁形象，但很明显，他用力过猛导致演成了一个没素质的暴躁形象。
    酒保小哥听得汗流浃背，生怕这壮汉下一秒要摔杯子了。
    但祸福相依，他也终于从对方嘴里几个熟悉的单词和他造作的语气中，大致辨别出了此人的“国籍”。
    “k、korean？！”
    酒保小哥战战兢兢地问道。
    居然角色扮演成功了。
    徐洋此时的心情非常非常得意，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表示“赞”的韩语词汇。
    “大发！！！”
    跟着追星族女友学到的东西，不多，但有用。
    徐洋一边嚷嚷着“大发大发”，一边眉开眼笑地冲小哥竖起大拇指。
    酒保小哥摸着自己的心口给自己顺气，只觉得终于逃过了一劫。
    下一秒，他从吧台饶了出来，轻轻鞠躬示意：
    “请您稍等一下。”
    徐洋愣了愣，他已经把点单的牌子都抽出来了，还以为任务马上就要完成。
    酒保小哥提高声音，冲着另一边的服务台大声喊道：
    “kavin——”
    似乎是另外一个服务生的名字。
    这走向让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时间面面相觑。
    尤其是徐洋，他想快点点完单跑路，被如此手段整蛊一番他只想马上复仇。
    “擦给哟”
    塑料韩语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因为酒保小哥召唤的kavin已经赶到了战场。
    “这里有个南韩人，你老乡，你来跟他说吧！！”
    小哥大约是终于抓到了逃离这种尴尬氛围的机会，他把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
    整个二楼的人几乎都听到了，都知道这里有个南韩人。
    于是大伙儿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方才一直关注着吧台这边的四个围观群众却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了酒杯，假装自己与这一切都无关。
    太尴尬了。
    这简直已经超过了人类承受的极限。
    kavin的服务态度也不错，碰见老乡他心情也好，顿时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颇为期待地开口道：
    “，？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徐洋只听懂了前面的“你好”，僵硬地回答道：
    “阿尼哈赛哟。”
    没想到这更让kavin兴奋了起来。
    毕竟，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kavin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话来。
    “，，？
    （啊啊，在这里能碰到同胞真是太好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 3.
    您是哪里人呢？我是釜山人，来这边工作已经三年了。”
    “，，！
    （您的五官看起来不太像韩国人呢，哈哈哈，很有阳刚的帅气呢！）”
    当然了，在座的没人听懂kavin这些叽里呱啦诉衷肠的话。
    徐洋抓耳挠腮想从里面抓取一些能听懂的单词，但完全失败。
    他娘的为什么真的冒出来一个南韩人啊啊啊啊啊！！！
    徐洋只好冲着自己的亲友团投来求助的目光，但苏成意只能遥遥冲他摇头。
    其他国家的语言倒还好，英语德语他都没什么问题，甚至俄语也会一点，就是韩语他一直没来得及学习。
    嗯.总不能现在打电话求助陈锦之吧？
    楚倾眠也笑吟吟地同步摊手手。
    相比起苏成意，大小姐的语言系统还要更丰富一些，毕竟韦佩兰从小就很注重培养她的语言方面，指望着她以后接手国外业务。
    除了精通全球通用语言之外，大小姐的小语种涉猎也很广，譬如日语和意大利语。
    但是好巧不巧，偏偏没有韩语。
    林桐就更别提了，由于成长环境的原因，一门英语已经学得他焦头烂额，至今都有点害怕口语表达。
    所以最后的希望是韩冰。
    在其他人全军覆没之后，徐洋对她还是有着一定期望的，毕竟成天追星看综艺嘛，多少应该能听懂几个词？韩冰的确听懂了一点，但不多。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徐洋心想有戏，抓紧问道：
    “还有呢？”
    “剩下的都没听懂。”
    韩冰微笑着回答道，并冲他做了一个举杯庆祝的动作。
    徐洋：“.”
    场面僵持了半晌，眼看着kavin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疑惑，围观群众也开始窃窃私语，徐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最终憋出来了一句：
    “大家薅，我是（哽咽）徐俊大！（破音）”
    事实上，只要听过这个梗的，就没办法不发出爆笑。
    苏成意头一次觉得憋笑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不仅是他们这一桌，整个二楼的围观群众都笑抽过去了。
    只有一心惦记老乡的kavin还在一脸无助地：
    “莫拉古？莫拉古？（韩语怎么了的意思）”
    最终的结局是徐洋向两位无辜的酒保小哥郑重致以歉意。
    “太狠了，太狠了！”
    徐洋缩在沙发里长吁短叹，避开从四面八方探过来的好奇目光。
    “再玩这种我真的要变成社恐了好么！
    不是，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儿混啊？下回我一进门人家就嘻嘻哈哈地说：哎呀这不是那个徐俊大来了么！”
    “哈哈哈哈哈。”
    韩冰和楚倾眠抱团大笑。
    “放轻松，你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每次他不得不出现在公众眼光前的时候，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对，洋少伱别太紧张了，我觉得大家都是觉得好玩，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林桐循循善诱。
    这时候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走到旁边，微笑着说：
    “您好，这是9号桌小姐姐点给徐俊大先生的一杯莫吉托。”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笑倒在地的时候，徐洋一脸幽怨地接过那杯橘色的莫吉托，满脸悲愤地一饮而尽。
    “我靠！来，继续！下一轮！！！”
    徐洋一拍桌子，重新扬起了斗志。
    韩冰揉了揉笑的有点发僵的脸，开口道：
    “这一轮我们把徐洋踢出去怎么样？总感觉有他在这游戏就没什么悬念了，垫底王。”
    “不行！！”
    徐洋当然嗷嗷抗议，一副不让他玩他就要躺在地上开始打滚的架势。
    于是最后踢人环节还是没有奏效。
    苏成意对此表示无所谓，毕竟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这么云淡风轻，倒是整得楚倾眠草木皆兵了起来，生怕哪里有诈。
    “我是你下家，要紧张也应该是我紧张才对吧？”
    苏成意瞥了她一眼，瞧着她抿嘴握拳的模样，暗自好笑。
    “你想使坏的话，办法可多了去了！”
    楚倾眠“哼”了一声，并不信任。
    另一边的韩冰正在咬耳朵教育徐洋，为了今晚的吃瓜大业他不能再失败，否则将会面临比刚刚更炸裂的惩罚。
    有了方才的顺利表现，林桐倒是轻松了不少，毕竟前面有苏成意顶着呢，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心。
    新的一轮游戏就在这样的威逼和猜忌之中开始了。
    比起第一轮来说，这次的速度被带得更快，数字很快来到了3开头。
    “34。”
    楚倾眠回答完之后，就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苏成意，这一轮他应该敲杯子。
    没想到苏成意的手指平稳地放在桌上，一点靠近杯子的欲望都没有。
    楚倾眠的疑虑刚冒出来，就听到他语速很快地说道：
    “三十五。”
    “欸？”
    楚倾眠一下就愣住了，这冲击力不亚于看到苏成意说一加一等于三。
    和她一样愣住的还有苏成意的下家林桐，他从方才循环的那一轮开始就在等待着苏成意敲35这个数字的杯子，但是却没有听到那声玻璃脆响，而是听到他字正腔圆的报数。
    不可能，这不科学。
    林桐被震惊到愣住的这一秒钟，反应过来的韩冰和徐洋已经原地起跳，将两个失误的人都捉拿归案。
    “哈哈哈意总错了！”
    “还有木头也没跟上！”
    徐洋一时间兴奋地手舞足蹈，只觉得一雪前耻。
    “没想到你俩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
    “嗯。”
    苏成意淡定地喝了一口酒。
    楚倾眠瞬间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作为上家，只有他故意出错才能成功干扰到下一家的心理节奏。
    如果换个别人来，下家可能还会留个心眼，偏偏苏成意的形象又是那种绝对不可能出错的非人类生物。
    这样的信任自然会导致林桐出现失误，苏成意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突发冷箭。
    可恶啊！真是好坏的一个人！
    正义感很强的楚小班长不禁在心里悄悄对他发出审判。
    林桐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幽怨地看了一眼苏成意。
    后者扬了扬嘴角，笑容很无辜。
    “好好好，你俩难兄难弟想想怎么惩罚，谁先来？”
    韩冰当然也猜出了里头的门道，不过并没有揭穿，而是顺势推进游戏进程。
    苏成意迅速抬手示意：
    “木头先来。”
    当然是让重头戏先上，否则他这辛辛苦苦演的戏不就白搭了么。
    他这话一出，心心念念听八卦的几人当然也迅速配合。
    “木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最终还是被架上了火堆的林桐挠了挠头，试探着说道：
    “那就.大冒险。”
    虽然像徐洋刚刚那样丢脸很惨，但是以他这个情况来看，什么都比真心话要好得多。
    “那你去问那边的辣妹要个微信。”
    “而且要念出以下台词：丫头，害羞了？哥三天之内拿下你。”
    “.我选真心话。”
    林桐感觉有点头晕，艰难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想笑，不至于吧，就算是有了什么情感问题，在朋友之间似乎也没必要这么含蓄？
    很久以前，他跟林桐和徐洋的那一次坦白局，聊出来的东西可比一般的情感问题劲爆多了。
    想到此处，苏成意的脑子里忽然有根弦“嘣”地一声断掉了。
    不会吧？
    不会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吧？
    靠北，不会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吧！
    (本章完)

 第469章 说给明年的你

    第469章 说给明年的你
    苏成意正在心惊时刻，其他几个吃瓜群众倒是非常满意真心话这个结果。
    徐洋很快就抛出了这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木头，你是因为啥事儿心情不好呢？必须是真心话啊，不能撒谎！”
    林桐一脸为难地抬起头，看了苏成意一眼。
    苏成意心跳骤然加速，这事儿肯定跟他有关！！
    “欸，你别看意总啊，他等会儿也跑不掉的！”
    徐洋嘻嘻哈哈地伸出手掌在林桐眼前晃了晃，把他的注意力拉回真心话游戏上。
    苏成意欲盖弥彰地端起酒杯，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
    冷静，木头是有分寸的，一般情况下不会露馅。
    靠北！万一不是一般情况呢？！
    苏成意一时间很想穿越回五分钟前给林桐下套的自己一巴掌。
    这就是坑害僚机的下场。
    简直是自己把鬼子往村里引啊！
    这时候再跳出来阻止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能寄希望于木头的发挥了。
    徐洋肯定是听不出来什么的，关键是韩冰和小楚总。
    苏成意为了平复心情，灌了自己一口酒，继续观察事态发展。
    必要的时候，就算僵硬，也得想办法打断才行。
    且先看看。
    半晌，林桐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下艰难地开口道：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做出了“哦~”的心下了然的姿态。
    经典的“我有一個朋友”梗，往往是人们在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因为羞于启齿所以编造出来的第三人称，紧接着下一句就是“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简称“无中生友”。
    苏成意屏住了呼吸，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
    “我这个朋友吧，他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所以选择两头瞒，已经成功开启了脚踩两只船的走钢丝生活。
    他说他现在心理压力很大，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他应该怎么办？”
    太恐怖了。
    林桐敢说苏成意都不敢听，恐怕刚说完就会被当场抓包然后绞杀。
    “不是，真的是我朋友！”
    林桐慌慌张张地摆手解释。
    徐洋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笑眯眯地说道：
    “哪个朋友，大学认识的？男生还是女生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呐。”
    “.”
    林桐沉默了半晌，回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
    “小时候就认识了。”
    “多小？”
    “刚出生”
    林桐这话一说完，苏成意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他不是这个朋友。
    “哈？”
    韩冰虽然有点不信，但很理智地决定先继续往下听。
    “我这个朋友的家庭条件不太好，没怎么念过书，生活得很辛苦。
    因为连最基本的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她几乎没有精力去做其他任何事情，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她对生活的态度一天天变得消极下去。
    我看在眼里，虽然很忧心，可是也没有办法。”
    林桐叹了口气，慢慢说着。
    他话说到这里，其他几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么沉重的话题，一时间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大家还是觉得这个朋友和林桐自己的经历太像了，潜意识里觉得他大约还是在说自己。
    “后来，或许是否极泰来吧，命运总归还是有转折点的。
    她遇到了喜欢的人。”
    林桐顿了顿，仰头喝了一口酒，像是在用酒精给自己提供说下去的力量。
    “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第一时间是惶恐的，可是，又忍不住很开心。
    因为这个人让她明白，在被生活这样无情地压抑和欺负之后，她还是有喜欢上一个人的能力和权利。
    这件事的意义太重大了，除了喜欢这件事本身就很美好以外，她还从这份喜欢里找到了生存的意义。”
    或许是作为姐弟心意相通的缘故，林桐觉得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分明体会到了姐姐的心情。
    暗恋大约就是这样吧，像一颗没熟透的李子，吃起来好像全部都是酸涩的苦味，却又能在某些时刻，捕捉到那若有似无的一丝甜意。
    林桐这话一说完，旁边的人几乎都忘了这段真心话的初衷，一个个都被打动了。
    楚倾眠泪点本来就低，又对于暗恋这件事有着无比深刻的体会，这一会儿已经眼泪汪汪了。
    徐洋和韩冰也对此颇有感触，他们俩都有过把“喜欢”二字当做玩笑话随意乱说的阶段，所以才会在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变得笨拙而无措。
    苏成意倒是不懂得什么是暗恋，他此时在理性地思考林桐口中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毕竟这状况听起来太相似了。
    “可是，在因为这样的心情而雀跃的时间里，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份喜欢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她从心底里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最大的心愿只是能够远远看他一眼而已。
    她早就决定要把这份感情当做永远的秘密，不让那个人知道，不让世界上的任何人知道。
    她要揣着这样的喜欢，看着对方和其他人牵手拥抱，恋爱甚至结婚。
    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抱有任何奢望，所以，她能给的全部，也唯有祝福。”
    林桐的语气很悲伤，虽然心里一直知道这样的事实，但真正说出来，还是觉得叫人有些心痛。
    他这段描述成功把其他人也听心伤了。
    “木头！！你咋能这么消极呢？！爷们儿点啊，战斗啊！”
    徐洋大力地晃着他的肩膀，像是要把元气传递给他一样大声说道：
    “他妈的，给老子去追啊！！这哪能什么都没开始就放弃啊！！”
    “就是说啊！你这条件难道差么？不说别的，就这张脸都足够了呀。再者说，学历上伱也不次好么？”
    韩冰也凑过来在他眼前晃手指，想警醒他。
    “别自卑啊，拿出底气来！谁家姑娘看不上你那是没眼光！”
    林桐被他俩折腾得头晕眼，一时间都没想好什么说辞来解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的没有在说自己啊.
    苏成意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和其他人的看法不同，他觉得林桐好像真的没有在说他自己的事情。
    无论是肢体语言还是语气语调，都不像。
    在说自己的事情时，露出那样心疼的表情很奇怪。
    哪有人在阐述这种无比纯粹的暗恋心事的时候，一脸心疼自己的？那未免有点太自我陶醉了。
    或许真的是哪个熟稔的朋友吧，从小就认识的话，有可能是村儿里的哪位发小。
    如果是同村，经济水平同样困苦也有可能。
    这样想来，多少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但是，木头。”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楚倾眠忽然开口了，她眼睫有些湿润，但是眼里已经没有泪了。
    “如果这么、这么喜欢，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很遗憾吧。”
    林桐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喜欢这件事情一点都不丢人，相反，拥有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能力，是很厉害很勇敢的。
    就算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就算知道一定没有结果，那我们也拥有给自己的喜欢画上一个完美句号的权力，而不是让它作为一个问号被永远留在那里。”
    楚倾眠的语气很认真，目光也染上几分坚定。
    苏成意打量着她的神情，心想她原来一直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在喜欢他啊，难怪准备了很久的天台告白失败之后，她会打击那么大。
    因为在她那时候的视角里，就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这段感情就已经被第三只手画下了句号。
    “所以，去告白吧。宁愿失败，也不要创造一个今生今世都弥补不了的遗憾。”
    楚大小姐这眼神望得林桐几乎就要动容，倘若他真的有这样一个暗恋对象的话，他恐怕马上就要掏出手机大喊我喜欢你了。
    可惜他没有啊！！！
    “也不要求你急于现在！就是.嗯，你想好了再去做嘛。
    就是千万不要什么都没做就先放弃掉了，那样好可惜的。”
    楚倾眠又补充道。
    “就是就是！不如这样吧，下次聚会的时候咱们玩大冒险，直接就把木头推过去表白了嘿！”
    徐洋笑嘻嘻地说道，他随后又拍着胸脯作保证。
    “木头，我告儿你啊，有哥们儿在，咱们嘛也不怵！
    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24小时高强度待机帮忙解答！”
    “我求求你少给木头当恋爱导师了，煮熟的鸭子都能让你给整飞了。”
    韩冰冷笑一声说道：
    “木头，你信姐一句话，主要就发挥好你这张脸的优势。
    到时候你就喝个二两酒，俗话说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你直接就跟那女孩深情对望，然后废话少说，直接表白！
    就说你刚刚跟我们说的那段词就行，相信我，你就这样操作！
    绝壁能把一个守身如玉八十年的修女给感动得春心萌动！！！”
    “为什么要感动八十岁老太婆？”
    徐洋好奇地插嘴问道。
    “.这他妈的是个比喻。”
    韩冰咬牙切齿。
    林桐回头想想，自觉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索性全部点头答应下来。
    好好好，是是是，他会努力的。
    可是这事儿他也做不了主啊。
    就姐姐那个性子，绝对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除非遇到什么歹徒挟持了苏成意逼她吐露真心，但是世界上哪有这么无聊的歹徒？！辛辛苦苦绑人就为了吃瓜！
    不过，今天他也算是帮姐姐向苏成意透露了一点信息，虽然他看起来完全没get到。
    林桐这样想着，莫名又觉得好像有了几分安慰。
    终于将林桐的秘密挖了出来，惩罚游戏的矛头又指向了苏成意。
    “真心话。”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刚冒出要跟林桐稳定一换一的想法时，他更倾向于大冒险，因为怕真心话搞出什么不好打发的问题来。
    但看到徐洋的大冒险活动之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奔向了真心话的赛道。
    反正语言的艺术高深莫测，博大精深。
    即使问题再刁钻，也会有更胜一步的答案可以规避风险。
    徐洋一肚子坏水落了空，登时沮丧地拉长音调“啊——”了一声，瘫倒在沙发上。
    “意总这真心话有点没劲儿啊，眠姐都在你旁边坐着呢，感觉问不了什么劲爆的话题呀。”
    林桐在旁边听着，默默喝了一口酒。
    这劲爆的可多了去了.就是没人敢问！！
    韩冰想了想，看向楚倾眠。
    “这个权利交给眠眠吧。
    眠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这可是审判唯一真木头的好机会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就平时有什么想问他，又没好意思问的，或者问了他又不肯老实说的，都可以啊，快想想。”
    韩冰这样一说，楚倾眠顿时也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毕竟平时正常玩游戏的话，苏成意这家伙绝对不会轻易输掉，也就不会有回答真心话的机会。
    平时想问他又没好意思问的？
    楚倾眠陷入沉思.那可太多了！
    不过都是一些撒娇耍赖的小问题，譬如他是不是全世界最最最喜欢她。
    问了他又不肯老实说的。
    嗯.好像跟刚刚的问题没什么区别，苏成意平日里最不喜欢说这些肉麻的话了，想让他说句喜欢，比登天还难！！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叫他多说几句好啦。
    楚倾眠想着想着就笑起来，眉眼弯弯地看向他。
    苏成意撑着下巴，冲她挑了挑眉毛。
    “想好了没？逾期作废。”
    “才不要嘞！”
    楚倾眠抿了抿嘴唇，看着他的眼睛。
    奇怪，原本是打定了主意想要他说喜欢她的。
    说出口的时候，却又变成了：
    “勇敢的苏成意同学呀，恭喜你成功发现了心软的神！
    她给予你一个奇妙的能力，那就是你现在可以向明年的她许愿喔。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都会实现啦~”
    这个问题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韩冰立马“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也算是惩罚游戏啊？这是奖励吧！我许愿要一套汤臣一品！”
    苏成意也被问得微微一愣，他原本都做好要说一些类似于“最喜欢她”的准备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楚倾眠的眼神忽然有些闪躲，她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呢？
    她偷偷藏起来的不自信和脆弱心思，似乎都可以通过这个问题窥得一二。
    苏成意原本可以照着一开始的打算说下去的，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关就好。
    反正只是一个真心话小游戏而已，总不能真的指望从里头获得什么真心实意吧。
    但话到嘴边，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像失踪已久的良心又窜出来拷问他似的。
    于是，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回望着她的眼睛，他说：
    “我希望，明年的楚倾眠，也能像现在一样喜欢我。”
    (本章完)

 第470章 Fly Me to the Moon

    第470章 fly me to the moon
    “欸？”
    听到苏成意的回答之后，楚倾眠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她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用一个最婉转的方式，让苏成意说说她有没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虽然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大概是个很完美的女朋友。
    尤其是面对韩冰这样的亲友团，楚倾眠更是根本不敢问这种问题，否则对方一定会气急败坏地骂她恋爱脑。
    但无论其他人怎么看，楚倾眠自己心里都很没底。
    因为在谈恋爱这方面她没有任何经验。
    从知道“喜欢”意味着什么之后，她眼里就只有苏成意一个人。
    恋爱和这世界上其他的难题都不一样，课本上再难的题目也能找到标准答案，再难的曲谱多练习几遍也可以形成肌肉记忆，不再出错。
    可是谈恋爱没有人可以教，很多事情楚倾眠只能凭着直觉来做。
    父母往往会作为诠释亲密关系的人生第一课，所以那些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小孩，今后在看待恋爱和婚姻的态度上都会比较悲观。
    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楚倾眠很理解苏成意性格上的各种问题。
    但事实上，苏成意还是见过杨柳和苏泽朗真正相爱的阶段的。
    他们俩属于兰因絮果，虽然结局一地鸡毛，但至少在故事的一开始，一切都是真的很美好很罗曼蒂克。
    楚倾眠这边可就不一样了。
    楚远江和韦佩兰两人之间是绝对不存在爱情的，与其说是爱人，不如说是战友。
    两人只是在生意场上碰见，然后表面礼貌微笑，心里大惊：
    卧槽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我更老奸巨猾的人？！
    于是两人一对视，就很有默契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们会走到一起是必然的，因为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上都很契合，他们都知道对方可以帮助自己在商业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也更轻松。
    但是他们并不相爱，或者说，连真正的信任都没有给过对方。
    在这样的家庭里出生成长的楚倾眠，其实很难拥有爱人的能力，但偏偏她又生来就有。
    楚倾眠小时候其实很奇怪也很困扰，为什么世界和故事书上不一样，她的爸爸妈妈很少一起陪她，甚至很少一起出现。
    韦佩兰每次回家都会检查她的课业，不仅仅是学校的功课，她更关注的是她安排的那些课外补习。
    如果发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韦佩兰倒也不会冲楚倾眠发脾气，只会当着她的面给家教打电话质问。
    但这种方法远比直接骂她更叫人局促不安。
    幼崽楚倾眠一开始还想过用故意出错这种小把戏来吸引妈妈的注意，这样妈妈说不定就能多陪她说说话了。
    但是知道这样只会连累无辜的老师之后，就赶快打消了这個念头。
    楚远江倒是愿意陪她玩各种幼稚的游戏，也从来不催她去补习。
    但是他工作很忙，陪她玩游戏机的时候，一局坦克大战都还没结束，就会被突如其来的紧急电话给打断。
    幼崽楚倾眠也不吵闹，就抱着手柄在旁边默默地等，电视屏幕上的倒计时滴滴滴地响着，她就在心里跟着数数。
    每当楚远江抓着脑袋一脸抱歉地转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短暂的亲子活动时间又该结束了。
    楚远江匆匆离开之前，会因为歉疚而做出各种承诺，譬如周末一起去游乐园啦，这个月底的校园文艺汇演爸爸一定会去啦
    结局当然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样的承诺一次都没有完成过。
    楚倾眠很懂事，所以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情而哭闹。
    但她也是真的很困惑，难道这就是爱吗？
    十天半个月见一次面，电话时长不会超过一分钟，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吗？
    楚倾眠就带着这样的疑惑，在偌大的庄园里一天天长大。
    她没有出现青少年时期多发的叛逆倾向，反而越来越优秀，越来越符合所有人的要求。
    再参加小时候最害怕的家宴时，她也已经成为了亲戚们口中引以为傲的完美继承人。
    但她的困惑始终没有得到解答。
    直到遇见苏成意，直到勇敢地将喜欢说出口，直到和他成为恋人。
    楚倾眠觉得她好像终于摸到了一点点答案。
    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看到有趣的事情第一时间想分享给他，他在身边就觉得很安心很幸福，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会一直想“如果他在就好了”。
    关于爱的答案就是苏成意。
    所以楚倾眠很努力地表达自己，她不想让苏成意体验她所经历过的那些困惑和纠结。
    因为自己从小就很少听到表达感情的话，所以总是把“喜欢喜欢”挂在嘴边。
    因为缺少陪伴，所以一有机会就想粘在他身边。
    因为没有安全感，总是絮絮叨叨地和他说那些无聊的日常和偶尔冒出来的奇思妙想。
    楚倾眠很庆幸自己可以找到这个答案，但有时候她也会感到惶恐。
    因为她不知道苏成意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如果她关于这一切的想法都太主观了呢？如果她做得不够好呢？
    如果她自以为是的表达感情的行为其实并不够讨喜呢？
    这样的担忧一直隐隐约约地压在楚倾眠心上，所以她趁着这样一个真心话的机会，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她想过很多可能的回答，有的可能会有点惹人伤心，譬如“啊我觉得你话有点太多了，明年如果可以变得安静点就好了”之类的。
    但是楚倾眠勒令自己不许伤心，不管苏成意说什么，她都要尝试着改变一下自己。
    但她没有想到他会说：
    “我希望，明年的楚倾眠，也能像现在一样喜欢我。”
    反应过来之后，楚倾眠的情绪从紧张变成了困惑。
    怎么会这样问，难道是她平日里表达得还不够多吗？
    但苏成意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于是楚倾眠抿起嘴唇，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不行。”
    苏成意眉梢一挑，像是在无声反问。
    “为什么？”
    楚倾眠好不容易装出严肃的样子，此时又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地说道：
    “呆子！当然是因为明年的楚倾眠会更加更加更加喜欢你呀！”
    “是吗？”
    “嗯！我保证。”
    楚倾眠的眼睛在这样氤氲的气氛里依然明亮，像是闪着光芒的黑曜石。
    苏成意之所以这样回答，其实是在给迟早有一天会爆发的修罗场做铺垫。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楚倾眠这双澄净剔透的眼睛，一边觉得自己的行为值得唾弃，一边又不得不为了她的真心而感动。
    “拜托，拜托！这是真心话环节，不是撒狗粮环节好么！”
    徐洋敲着桌子大声抗议。
    “就是说啊，眠眠你再星星眼试试呢！！绞杀全世界恋爱脑的行动真是迫在眉睫了！”
    韩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只有林桐听出来了苏成意这话的意思，幽幽叹了口气。
    这很难评，祝他成功吧。
    为了听八卦而进行的游戏环节结束，进入到了正经的推杯换盏环节。
    五个人的大学生活都已经一年了，又是一茬新的高考生即将步入大学校园。
    现在聊起高中生活，也还是历历在目。
    “对了，你说咱们怎么也没见人组织同学聚会呢？”
    酒过三巡，徐洋红着脸，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
    “现在要聚一块儿太难了，出国的出国，留校的留校，旅游的旅游。”
    韩冰也喝了不少，但她藏得很深，酒量居然很不错，看起来还算清醒。
    “还有，什么咱们，你是我们班的么？”
    “怎么不是了？连李天王都说我是火箭班编外成员呢。”
    徐洋笑嘻嘻地说道。
    他一提这茬儿，苏成意倒是想到了另一位火箭班编外成员。
    周凯荣，之前暗恋韩冰的那一位。
    苏成意一问，徐洋就“呵呵呵”地傻笑起来，笑得怪吓人的。
    韩冰则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这两人这反应极度不对劲，苏成意正想追问两句，楚倾眠就主动插嘴解释道：
    “哎呀~事情是这样的啦。”
    周凯荣在上大学之后并没有放弃过追求韩冰这件事，攻势甚至可以说是愈演愈烈。
    有一天韩冰实在忍无可忍了，直接在电话里和周凯荣说：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凯荣以为她同往常一样只是在找借口，并不相信，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嘻嘻哈哈。
    “哈哈哈，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他是谁！”
    没想到韩冰字正腔圆回答道：
    “我喜欢的人是徐洋，他什么时候表白，我就什么时候答应。”
    “.”
    周凯荣手指一松，手机“啪”地一下滑落到地板上。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旁边竖着耳朵听墙根的人，而对方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震惊八百个度，下巴都快惊掉了。
    “就是这样子啦，是不是很巧？”
    楚倾眠笑吟吟地说。
    “哈。”
    韩冰冷笑了一声。
    徐洋开心得又给自己倒上一大杯酒，凑过来跟苏成意碰杯。
    “干！”
    苏成意没想到他俩是通过这样的机会戳破窗户纸的，摇头叹了口气，跟他碰了碰杯口。
    “你小子倒是运气不错。”
    如果不是这么巧，他俩至少还得拉扯好一段时间。
    “哈哈哈哈！！”
    徐洋笑得像个得逞的反派，他顺手把木头也拉了过来一起碰杯。“敬幸运的爱情！”
    到了凌晨，酒吧的整体气氛变得更加醉醺醺的，人也少了一些。
    因为更好地欣赏乐队的后半夜表演，五人成功从二楼的雅座喝到了一楼的大厅。
    除了林桐这个酒量怪物之外，其他四人都已经有点不太清醒。
    林桐正在盘算着一会怎么打车送这几个醉鬼回去，就与靠在酒吧角落的高叔对上了视线。
    林桐一愣，对方冲他点了点头，意思大概是叫他放心。
    林桐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次他不用当酒保了。
    果然大小姐来这种场合还是需要安保团队的。
    “干杯干杯！敬暑假！敬我们所有人！”
    徐洋端着空杯子又是哈哈大笑又是大声嚷嚷，显然已经把徐俊大的丢脸事迹抛到了脑后。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韩冰，她抱着酒瓶子一脸严肃，大概是在思考人生。
    林桐观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被她推到桌角摇摇欲坠的杯子往里挪了一点。
    这一下成功吸引了韩冰的注意，她忽然说道：
    “木头。”
    “啊？”
    林桐缩回手，谨慎地应了一声。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伱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韩冰一脸悲伤地问道。
    “.”
    林桐陷入了沉默。
    这位大概是酒后emo时间，直接化身薄冰姐了。
    林桐又看向桌子对面的两位，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大概也是醉得不轻。
    而事实和他所推测的一样。
    “苏成意，你玩过坦克大战吗？”
    楚倾眠没头没脑地问道。
    “要保护老鹰基地那个？”
    苏成意虽然有点酒意昏沉，但还是记起了那个非常古早的像素游戏画面。
    那还是小霸王游戏机年代的产物。
    “嗯。”
    “玩过。”
    苏成意点点头。
    “那忍者神龟呢？”
    “也玩过。”
    “你喜欢哪个颜色的神龟？”
    “不记得了，只记得它的武器是双节棍。”
    苏成意配合着她的问题，认真回忆着。
    但其实这种游戏得是本地联机才最好玩，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玩的。
    当然了，有时候为了降低难度，也会建立两个角色，然后自己一个人操控两个手柄。
    “你居然玩过这种游戏机？”
    苏成意倒是有一点奇怪，这家伙可是被《喵了个喵》这种连连看小游戏折磨得很惨的游戏黑洞，还以为她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碰过游戏的那种类型。
    “嗯。”
    楚倾眠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肯定玩得很笨。”
    苏成意又开始了他的高情商发言。
    “你才笨！”
    楚倾眠软绵绵地反驳了一声，又抬起眼睛看他。
    “想要你陪我玩。”
    苏成意看着她因为酒意而有些朦胧的眼睛，点头答应下来。
    “好。”
    虽然已经是被时代淘汰的游戏了，但想玩的话，还是会有很多办法的。
    楚倾眠好哄极了，立马就开心了起来，她的酒窝在这种时候总是特别好看。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嘞？”
    “嗯”
    苏成意想了想，随口说道：
    “唱首歌？”
    “唱什么呀。”
    “什么都行。”
    苏成意只是觉得这个时间点的酒吧，这个暧昧的距离，很适合唱点什么小情歌。
    楚倾眠“唰”地一下站起身来，倒是吓了他一跳。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一路小跑溜到了酒吧的舞台上。
    乐队对于这样的场面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不仅没有制止，还立马把话筒递到了她手里。
    “这位小姐想唱什么？需要伴奏吗？”
    “借用一下钢琴啦~”
    楚倾眠刚坐到琴凳上，酒吧的灯光师就特别自觉地调暗了其他位置的灯光，将聚光灯打到舞台上。
    这个酒吧收费这么贵看来是有原因的，各个部门都很有眼力见，超会做生意的。
    徐洋和韩冰两个醉鬼已经开始开香槟起哄了，其他人也被他俩带得鼓起掌来。
    林桐一边拍手，一边看了一眼方才的角落。
    高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此时抱着胳膊站到了舞台的另一侧。
    可以说是很专业的一个位置，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他瞬间就能冲上台。
    楚倾眠像是没注意到台下这些动静似的，她垂着眼眸，敲下几个音符。
    苏成意一下就听出来了她弹的是什么曲子。
    《fly me to the moon》
    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是在电视上播放的动漫《新世纪福音战士》的片尾曲。
    “fly me to the moon
    带我飞向月球
    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
    并让我在群星之间嬉戏
    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让我看到春色如何烂漫，在木星与火星之上”
    楚倾眠唱歌的声音比她说话的声音要更轻一些，像是清甜的山泉潺潺而过。
    此时此刻，因为染上醉意的缘故，尾音里又带着一点葡萄酒的味道。
    “in other words，hold my hand
    换句话说，请握住我的手
    in other words，darling kiss me
    换句话说，亲爱的，请亲吻我”
    她唱到这里，酒吧已经安静了下来。
    楚倾眠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周围的场景却像是群星闪烁，月球的光辉吝啬地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你是我所有的渴望我所敬仰与热爱的一切
    in other words，please be true
    换句话说，请真心对我
    in other words，i love you~
    换句话说，我爱你。”
    曲子即将结束，楚倾眠手指翩跹，钢琴节拍顺着她的动作俏皮地跳跃了几下。
    这时候她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台下的苏成意。
    明暗交错之间，两人遥遥对视，她噙着笑意重复道：
    “i~love~you~”
    虽然完成了一场非常漂亮的即兴演出，但楚大小姐站起来谢幕的时候，显然已经晕晕乎乎了。
    苏成意提前走到了台边，她眨着眼睛确认对方是谁之后，就乖乖地伸手被他顺势抱住。
    “asuka小姐？”
    苏成意揉了揉她的发顶，开玩笑地说道。
    asuka是《新世纪福音战士》里的角色明日香。
    “あんたバカ？（你是笨蛋吗？）”
    楚倾眠很配合地说了一句asuka的口头禅，然后把脸埋到他怀里。
    回到位置上之前，苏成意忽然听到她非常小声地叫了他的名字。
    “苏成意。”
    “嗯？”
    苏成意脚步一顿，微微低下头。
    “我会等你的。”
    她的声音细微到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成意愣了一下，低声问道：
    “等我什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现在还不想告诉我。”
    楚倾眠说到这里，甚至轻轻笑了笑。
    苏成意感觉到带着淡淡果酒味道的气息顺着脖颈爬上来，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间。
    “不过没关系的。”
    楚倾眠闭上眼睛，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嘴角。
    “我相信你，我会等到你想告诉我的那一天。”
    (本章完)

 第471章 有苏成意在才是前程似锦

    第471章 有苏成意在才是前程似锦
    苏成意从宿醉中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产生的是自我怀疑。
    楚倾眠昨晚真的有说那样的话吗？
    如果是真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在想什么？
    不会又是跟修罗场有关的吧
    苏成意感觉太阳穴泛起一抽一抽的剧烈疼痛。
    这下好了，他这两头瞒，真是瞒了个寂寞。
    不过转念一想，想完美地骗过这两人本来就是不太可能的。
    就算他没有露出什么足以被判死刑的铁证，肯定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楚倾眠所说的大概就是这一点，她只是察觉到了他现在有些不想告诉她的秘密，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事情。
    不然以大小姐这眼里揉不了一丁点沙子的性格，肯定不会是这种平和的表现。
    陈锦之那边好像猜到的更多一点，但好在她没有要现在清算的意思，似乎还愿意多给他一些时间，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结果了。
    苏成意艰难地梳理了一下思绪，只觉得头疼得越来越凶了。
    不是吧，昨晚的酒后劲这么大么？
    以后再也不会乱喝徐洋调的酒了，简直离谱。
    苏成意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重新躺回床上。
    回家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好像是被高叔和林桐一起扛回来的。
    这场接风宴，除了林桐以外，其他人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高叔开着大g在棠安绕了好几个圈，才把他们几个各自送回了家。
    还好大小姐领了個这样的随身保镖，否则林桐看着这几个醉鬼，得愁死不可。
    苏成意原本是想再睡个回笼觉的，但一闭眼就觉得眼前光怪陆离怪象纷呈，非常不舒服。
    于是他只好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卧室的空调被调到了26度，床头柜上摆着醒酒药和水，他的手表也被解了下来放在一旁，指针指向早上九点出头。
    这么细心，显然是林桐的手笔。
    苏成意扳了片药混合着水喝下去。
    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过了一会儿，头疼和犯恶心的感觉似乎真的消退了不少。
    苏成意这才伸手去拿枕边的手机，争先恐后弹出来的未读消息占据了全部屏幕，让人有点想立刻把手机再关上。
    但是大多数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情，不处理也不行。
    苏成意叹了口气，还是晃了晃脑袋，开始批阅奏折。
    首先是来自小郑的，他这个人的习惯很差，喜欢把一条消息就能说完的信息分成好几条来发。
    “太子殿下，老奴来提醒您该上朝啦。”
    “您睡得好么？奴才已经起床工作仨小时啦。”
    一张啃了几口的煎饼果子的照片。
    “再不回复我真要给您打电话了哈，就数三下。”
    “三。”
    “二。”
    “二点五。”
    “二点四。”
    “.”
    “零点二五。”
    最近的这一条就来自一分钟前，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再让他倒数一会儿。
    然后是来自何悟非的信息，他现在升职了，主要起到一个人事管理的作用，游戏设计这方面交给了更专业的人。
    他主要负责在员工和他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之间建立起稳定可靠的联系。
    “boss早上好，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月结报表，请查阅。”
    “近期《绝地求生》的项目设计推进还算顺利，董羽那边期望能跟你进行一个时长约为一小时左右的视频会议，具体时间等您回复。”
    “ps：私人问题，你已经回棠安了吗？一切都还ok吗？”
    苏成意看着何悟非的这一串消息，不由得感叹：
    自从他把何悟非捞来打工之后，他说话做事真是越来越有打工人的feel了。
    想当年他还是个干一天临时工就躺平三天的“挂壁房大神”，现在已经是个非常合格的社畜了，熟练使用各类打工人术语。
    苏成意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痛苦社畜时光。
    乞讨和上班的区别如下。
    乞讨：行行好；
    上班：行，行，好。
    尤其是苏成意这种沉默寡言的打工人，遇到无良领导压榨也懒得争辩，宁愿多干一点活也不想跟他们浪费口舌。
    有时候加班加到想辞职，转念一想，跳槽的话还得面试，更何况这些大厂的情况其实都大差不差。
    自愿加班早已成常态，底层员工一点都不辛苦，只是命苦。
    太苦了，咖啡哪有上班苦。
    因为是过来人，所以苏成意决心不会让x1游戏工作室沦为那样的经营模式。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有从小就被培养为资本世家的心态，所以才能保持这样的初心。
    “你先说什么事情，我再确定要不要跟你打电话。”
    “已阅。视频会议时间你安排就好，我今天有空（时长能短就短一点）
    ps：回棠安了，昨天跟徐洋他们出去聚会，刚醒。”
    苏成意将两边的工作信息都简单回复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刚给杯子接上水，电话就拨了过来。
    苏成意还以为是小郑打的，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楚大小姐。
    “喂？”
    他甩干手上的水接起来，顺手摁了个免提。
    “喂，苏成意，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楚倾眠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显然也是宿醉综合症。
    “小姐，喝点醒酒汤吧。我之前专门跟师傅学的，八珍醒酒汤，小姐肯定喜欢。”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温和慈祥的中年女性声音，听起来大概是家里的阿姨。
    楚倾眠“啊”了一声，回答道：
    “谢谢阿姨！闻起来好好喝，辛苦您啦~”
    苏成意听着她乖巧的声音，忍着笑意给自己挤上牙膏。
    “对了！阿姨您先等一下，这个是怎么做的呀？”
    楚倾眠先阻止了阿姨离开的步伐，又对着话筒说道：
    “苏成意你想不想喝呀？我等下给你送一碗过来好吗，我给伱煮。”
    “哈？”
    苏成意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楚倾眠当他默认了似的，跟着阿姨的教学碎碎念着：
    “嗯嗯！莲子，百合，白果，橘子，红枣，青梅.加白和冰”
    苏成意漱完口，才不紧不慢地跟上一句：
    “我不喝，我吃过醒酒药了。”
    “啊！”
    楚大小姐懊恼地应了一声，兴致勃勃的下厨房计划只好又暂时搁置到了一边。
    阿姨憋着笑退出房间，关门的声音很轻巧。
    楚倾眠在床上滚了一圈，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圆滚滚的毛毛虫，又把空调调低一度。
    “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都要难受死啦，特别不舒服！”
    “嗯，感觉是徐洋的自调酒害的。”
    “对吧对吧！我也觉得！最关键的是还一点都报喝！！
    早上冰冰也是这么说的，她已经非常愤怒地把徐洋批斗一顿了。”
    楚倾眠费力地把手从被子卷里拔萝卜似的拔出来，就伸手去够床边的醒酒汤碗。
    “坐起来吃东西，趴着吃消化不好，等下更难受。”
    苏成意擦了擦手上的水，慢悠悠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啦。”
    楚倾眠被抓包，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坐正。
    “我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你也是！”
    “你昨晚是真的醉了吗？”
    苏成意靠在墙边，忽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嗯我猜是欸。我都好久没有像这样断片过了。”
    楚倾眠舀起一勺醒酒汤喝下去，味道酸酸甜甜很清新，难怪阿姨说是她喜欢的口味！
    苏成意顿了顿，继续问道：
    “那你还记得你说了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
    他这样一问，楚倾眠忍不住皱起眉头，感觉记忆一阵混乱，闪烁的几个片段也叫人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那要看什么叫做奇怪的话了。”苏成意笑了笑，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
    “！！！咳咳！”
    楚倾眠一下就紧张起来，被甜汤呛得咳嗽了两声。
    “先缓过劲来再说话。”
    苏成意提醒道。
    楚倾眠给自己顺了会儿气，才紧张兮兮地继续说道：
    “什么嘛，你不许吓唬我。”
    “你先想想你醉酒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嗯抱着酒瓶子和你说不准抢我的遥控器，指着天板的灯光说好多星星好多月亮，还有最多就是上台唱歌了嘛！这怎么啦！”
    楚倾眠回忆着这些丢脸至极的事情，耳根的热度肉眼可见地升了起来。
    酒精害人，她要戒酒！！！
    “就这些？”
    苏成意的语气很有些意味深长。
    “就这些！”
    此时的楚倾眠深刻诠释了色厉内荏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说全世界最喜欢我的事情呢，好像还说要跟我结婚来着？”
    苏成意忍住笑意问道。
    楚倾眠捂住脸“哼”了一声，闷闷地说道：
    “那是清醒的时候说的。”
    “.”
    ————————
    一大早的真是甜蜜暴击。
    苏成意挂断电话之后，感觉像是隔空把大小姐那碗醒酒甜汤喝完了似的，空气里都飘荡着粉红色的气泡。
    所以即使小郑的电话像接力赛一样打过来的时候，他的好心情也没有被破坏掉。
    “哟，少爷您终于学会使用通讯工具啦？”
    开局就是非常熟悉的郑式阴阳怪气。
    “嗯，谢谢你的督促。”
    苏成意笑着回答道。
    “嗨哟——今儿心情不错啊？”
    小郑冷哼一声。
    苏成意“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什么事情？”
    “那还真不是小事。”
    听筒那边传来一阵纸张翻阅的声音。
    “少爷，陈锦之上次的爆料事件闹那么大，惹来的后续就是——一大堆公司在等着要跟她谈签约的事儿。
    一开始其他公司都被“醒醒娱乐有意向与iris签约”的新闻给挡住了，现在这事儿看起来没下文了，他们也就跟着闻风而动了。
    您这甩手掌柜可是不知道啊，我跟璐璐为了这事儿忙得真是脚不沾地，一天要说几百次‘不好意思目前没有这个意向呢’‘好的好的很荣幸下次有机会当面聊哈’‘感谢贵司的邀请但具体事宜我们这边还需要内部商讨一下再做决定’.你懂么！”
    “哦。”
    苏成意倒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后续，毕竟陈锦之在101这个传销公司草包扎堆的地方都能发展到现在的热度，也算是侧面证明了她的个人能力了。
    而所谓黑料也都澄清得一干二净，不仅没有对她本人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还让热度更上一层楼。
    醒醒娱乐暗自表明退出竞争之后，其他公司当然就要抓紧时机，摩拳擦掌地开始进行抢人大战了。
    毕竟“硬捧不红”这件事，也是伤过太多资本家的心了，说多了都是泪。
    所以娱乐公司都很需要iris这样一位颜值天板，实力过硬，谦逊低调的艺人。
    最关键的一点是，她还自带顶尖创作团队。
    业内人士都知道，签下了陈锦之就等于获得了制作人知衿尘的人脉，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了。
    签！再多钱也得签！
    而且，除了这些以外，她还非常有偶像自觉。
    出道以来从无绯闻，事业心拉满，公司甚至不用考虑塌房之后该如何公关的问题。
    当然了，苏成意想，这主要是因为没人知道她有个地下恋男友。
    虽然陈锦之拒绝了醒醒娱乐的签约意向，但是其他公司这边，苏成意倒是还没有问过。
    知衿尘工作室当然能提供很多支持，但独立音乐人比起有正经娱乐公司的加持来说，可以走的路会少一些。
    如果是娱乐公司的话，会像醒醒娱乐一样，给予许多综艺、影视剧的资源倾斜。
    而有着自己工作室的独立音乐人则会更加专注于音乐一些，曝光机会没那么多。
    而陈锦之作为爱豆，粉丝自然是希望能在更多的舞台或者节目上看到她露面的。
    所以苏成意觉得这件事还需要经过陈锦之本人的考量再做决定。
    这也是为什么小郑和璐璐都要用各自借口搪塞掉公司的邀约，而不是直接冷硬拒绝的原因。
    小郑给他打这么多电话，估计也是想要他这边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给陈锦之拨了电话过去。
    对方接起来得很快，是熟悉的温柔语气。
    “早安。”
    “啊，早安，你起来了吗？”
    苏成意下意识喝了一口水润嗓子。
    “嗯。”
    陈锦之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她最近总是有些难解的忧郁，难得有这样轻快的时候，苏成意莫名觉得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今天休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自然醒啦。”
    陈锦之笑着说道：
    “而且还有只小猫咪在讨饭。”
    她话音刚落，neco就在那边“喵——”了一声，好像知道在说它似的。
    苏成意不由得跟着笑了一声。
    果然养猫是件很治愈的事情啊。
    像陈锦之这样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闷着的人，更需要这样一只毛茸茸的萌物来消解郁闷。
    虽然它会带来很多麻烦，但是至少会让一个人的房间看起来没那么空，也会让人觉得被什么牵挂着。
    “那个，关于签约公司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关于neco大王的日常闲聊了一会儿过后，苏成意想了想，还是说了正事。
    他跟陈锦之之间没必要弯弯绕绕的，有事说事就好了。
    “嗯。苏老师怎么想？”
    经典陈锦之式拉扯。
    “其实我没什么意见，这方面的事情你比我清楚。”
    苏成意低头摇晃着手里的水杯，将它摇成一个漩涡。
    “主要看你自己的想法吧，不管签不签公司，知衿尘工作室肯定都是跟你绑定的。
    但是签了公司的话，相对的资源福利之类的肯定会更多。
    啊，你不用担心，这次不会像101公司那么坑了，小郑会帮忙好好把关的.”
    苏成意正在碎碎念，陈锦之忽然轻轻笑了笑。
    “真的由我决定啦？”
    “真的。”
    苏成意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她根本看不到。
    “既然如此.我想，并不是知衿尘单方面和陈锦之绑定，陈锦之也只会跟知衿尘绑定。”
    陈锦之的语气温柔，像是一朵轻飘飘的云落在耳侧。
    苏成意微微一愣，下意识想说点什么，话却在嘴边转悠着开不了口。
    想说不用牺牲自己，想说这个决定关系着她今后的发展，可以再多考虑考虑。
    “苏老师不知道吧，参加101节目之前，我去了庙里求签。
    那时候，我许的愿望是——”
    陈锦之嘴角微扬，她的掌心似乎又握住了那枚传说中千金难求的吉运上上签。
    “我只去往有苏成意在的前程似锦。”
    (本章完)

 第472章 今后请多指教

    第472章 今后请多指教
    第二天的互联网平台上，所有新闻头条都只与这一件事相关。
    真正处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苏成意才明白过来，原来很多所谓的“突然爆料”，其实都是各界媒体与艺人商讨过无数次才放出来的，不过也就是吃瓜群众信息滞后而已。
    #陈锦之与101公司解约#
    词条是小郑拟的，不过苏成意没有想到的是，101公司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借着这条热搜发布了声明。
    “《偶像101》的c位选手陈锦之，你好。
    从面试时的从容安静，到初舞台的明艳动人，再到总决赛的披金成王，你带给了我们和观众太多太多的惊喜。
    总是要到离别的那一刻才会想到珍惜，101-iris的故事结束了，但属于歌手陈锦之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101全体人员，祝你前途光明。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
    这写的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苏成意想，如果他不知道101公司是个什么德行的话，可能还会看得有点感动。
    不仅文案写得很是深情，文案下方的九宫格配图也很有诚意，大概是把101节目期间录制的絮都盘包浆了才盘出来的。
    毕竟节目组的摄像机永远不会聚焦在陈锦之身上，粉丝想找她的镜头都得一帧一帧地检索每个片段，就跟拿着放大镜的侦探似的。
    苏成意点开配图一张张地看。
    陈锦之的公式照拍得非常漂亮，很多看脸pick的颜粉在巡视公式照的时候就已经一眼相中了她。
    当时还掀起了很多讨论，会不会是公司给节目组塞了钱所以把她的公式照p得特别好看，跟别人看起来都不像一个次元的。
    这番讨论在陈锦之初次在大众媒体下露面之后消失得杳无踪迹，因为那套港风红裙机场照太绝了。
    可以说是直接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批粉丝垂直入坑。
    九宫格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接下来几张都是初次公演的后台絮。
    临近上台，陈锦之化着《la vie en rose》的舞台妆，手里拿着歌词本在帮队友最后顺一遍歌词。
    深夜时分，陈锦之端着一杯热咖啡在路灯下，一個人准备小组原创曲目的词曲。
    她看起来疲惫极了，但察觉到镜头之后，她还是微笑着鞠了个躬。
    苏成意想，这大概是她在101节目里最难的那段时间。
    竞争对手们的抱团排挤，床单上被人泼果汁只能去练习室过夜，将她视为人气威胁的小组成员刻意的排挤和拒绝合作。
    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从这样的地方熬出来的呢。
    苏成意叹了口气，将这张照片划走。
    再往后就是决赛那段时间了，经过几轮淘汰以及连续不断的高强度练习，选手们的心情都很压抑。
    101纪录片的整体拍摄画面几乎都是灰色的，选手们光是完成日常练习都很困难，都没心情配合絮的拍摄摆出笑脸来。
    只有陈锦之依然笑靥如，颔首鞠躬感谢每一位工作人员的付出，出外务的时候还会自掏腰包给他们买咖啡。
    苏成意有时候很难理解，101公司怎么会如此对待这样一个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问题的十佳好艺人？
    但转念一想，也是合理。
    毕竟底层打工人就算对她的评价再高，也影响不了公司上层的态度。
    赖雨泽这种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倒是很得老板的垂青。
    事实证明，“审美”和“慧眼识珠”这件事，对于娱乐公司来说是非常重要且致命的。
    像隔壁醒醒娱乐的楚大小姐，就很有识人的眼光。
    她签下来的艺人不说有多么出众，至少人品上没什么问题，至今都没有爆出来过什么瓜。
    但凡101公司有醒醒娱乐十分之一的良心和诚意，好好对待陈锦之，都能保他们一世荣华富贵了。
    可惜，时也命也。
    现在这个时间点再出来打感情牌，谁又会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压根没人吃这一套，评论区的各位网友小嘴都跟淬了毒似的。
    “怎么的？背刺哥这会儿想起来装一下啦？棺材板都钉死了别挣扎了，死一边去！”
    “大早上刷到真是晦气，路过的各位来跨一下火盆~”
    “陈锦之被造谣的时候你推波助澜搞背刺，这会儿人家终于甩开你这坨狗屎了你又厚着脸皮贴上来了，嗬~呸！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路过，感谢楼上的火盆，我顺便再上柱香。”
    “101-iris的故事的确结束了，而且，我寻思你们101公司的故事也结束了，恭喜倒闭！”
    “楼上+1，什么时候关门大吉？我给你们送点圈。”
    活脱脱的现世报啊。
    苏成意笑了一声，点进101公司的官方账号，右上角勾选“拉黑此用户”。
    拜拜，再也不见。
    这边还在悲情满满地演最后一出告别戏码，另一边的粉丝们就可谓是敲锣打鼓大肆庆祝了。
    这恐怕是自陈锦之c位出道以来，粉丝们最开心的一天。
    所以各类祝贺解约重新出道的微博下方，还都携带了一条官方支持的抽奖链接。
    “如果iris小姐享受作为偶像的每一个瞬间的话，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偶像iris再见，歌手陈锦之伱好，我们一起走路吧。
    这条不限圈抽奖，点赞抽十个人打款6666元。
    高亮：要求没有参与前段时间的造谣事件。”
    “@陈锦之，出道快乐。
    我们会陪你走过一个又一个夏天，无论你选择什么道路，都是我们眼里唯一的光芒。
    抽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时限七天，我方承担你所有的旅行费用，全国地区任选。
    要求转发并输入文案：祝101早日倒闭。”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人间洛神，出道快乐。
    想与大家分享这份快乐，所以评论区抽十台ps4游戏机。”
    “你笑着，使黑夜奔跑。祝iris未来纯净明朗，前路坦荡欢畅。
    这一条转发点赞即可参与抽奖，抽20个888元。”
    苏成意看了一会儿，感觉心灵好像得到了一些净化。
    娱乐圈虽然鱼龙混杂，但至少在陈锦之的粉丝这里，他所感受到的只有正能量。
    追星族内部有句话叫做“粉随蒸煮”，或许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蒸煮的谐音是正主，即为粉丝所追的艺人。
    或许陈锦之这样的艺人，冥冥之中所吸引到的粉丝也大都是这样温和善良的人吧。
    既然如此苏成意想了想，登陆了之前注册来给陈锦之投票的那个id为用户+一串乱码的微博。
    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个水军机器人小号，但是在后援会会长的宣传之下，也有不少人知道了他就是经常追线下的那个“富哥”。
    所以在这里发布抽奖微博的话，应该不会被认为是蹭热度的虚假抽奖。
    苏成意想了想，就随手开始编辑微博文案。
    “祝陈锦之小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是的，暗戳戳埋了个自己的名字。
    很有心机。
    苏成意压下上扬的嘴角，继续写道：
    “个人账号，财力微薄。
    评论区抽十个人送50g金条。
    祝大家的人生也像金子一样灿烂。”
    这条微博一经发布，热度便拔地而起，转发和评论区都非常热闹。“卧槽，富哥终于想起微博账号的密码了！！”
    “抽我！往死里抽我！！！”
    “金条？金条？金条？！”
    “哇槽富哥的人生才是像金子一样灿烂吧！”
    “这太惊人了，请容我确认一下.不会是金币巧克力吧？”
    “楼上的，这位富哥可不是假富哥，追过线下的都知道，真有实力。”
    “锦丝们快回来啊，村里真的发金条啦！”
    苏成意笑了一声，随后便收到了小郑打电话送来的阴阳怪气。
    “哟，富哥，内幕一下抽给我一根成吗？”
    “你是住在互联网上么？为什么我才刚发你就看见了。”
    苏成意有点怀疑是不是被他监控了手机。
    “废话，我拓麻的关注了你那个号好么？！”
    小郑很是无语。
    “说真的，分我一根。老奴一天天的给你们两位公主少爷当奴隶容易么？拿来吧你！”
    “好的。”
    苏成意点头同意。
    “哈？”
    “到时候单独给你订一根。”
    苏成意给自己倒了杯水，煞有其事地说道。
    小郑只是习惯性的发发牢骚，并没有真想让他给的意思。
    毕竟他跟着知衿尘工作室混，赚的钱也不差这点了。
    而且这少爷答应得这么快，总让他感觉哪里怪怪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可不必，收了少爷您的金条，我还得买个保险柜存里头，犯得着么我”
    但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苏成意就继续说道：
    “不行。你工作态度良好，非常努力，这是你应得的。”
    小郑被他夸得咧嘴一笑，很有几分羞涩。
    “真是活久见啊，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少爷您口中听到几句人话！
    哎呀呀，我真是感动得要哭了，过几天回棠安看望李老的时候我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少爷你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大有进步啊！”
    “正所谓多劳多得，你收了这根金条，抽奖后续的流程就交给你了哈。”
    “.”
    小郑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听筒另一边的苏成意脸上。
    “感谢郑哥。”
    除了这些私下组织的账号之外，作为官方的iris粉丝后援会当然也不遑多让，许多圈外人也在等着凑这个热闹。
    私人组织都这么刺激了，官方组织肯定会更大手笔一些吧？
    后援会会长在之前的造谣事件中客观中立地表明立场，反倒被网络黑子们群起而攻之，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她冠上了脑残粉的称号。
    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但会长并没有在自己的私人微博为自己伸冤，似乎并没有被这件事所伤害到，她还是兢兢业业地维持着官方账号的日常运作。
    谣言破除之后，她也只是转发了澄清声明，配文：
    “人人都看轻你、抹黑你，可偏偏你最争气。”
    此后，在粉丝群里经过商讨，又联系到了陈锦之本人进行确认。
    于是在这一片喜气洋洋的抽奖庆贺气氛中，万众期待的官方账号所发布的微博内容却是：
    “前路漫漫，与锦同行。
    很高兴见证陈锦之从爱豆到歌手的这一路程，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携手并肩一起走下去。
    虽然很想回到初见锦之的那一天，但能够见证她今后阳光灿烂的每一天，也会让我们所有人感到很幸福。
    迢迢长路，所有的爱意都会为你加冕，喜欢你是最无悔的决定。
    关于出道礼物。
    我们在经过与锦之本人的交流之后，最终决定将原本用于应援庆祝的资金全数捐入项目：天使阳光基金（救助困难先天性心脏病儿童）。
    这是锦之本人的意愿，她本人以后援会的名义投入资金一百万元。
    因此，本次捐款总计一百五十万元，公证信息如下。
    最后，期望每一位看到这里的朋友，都能够走在爱与阳光的路上。”
    苏成意是看到这里才知道还有这样一回事儿的。
    陈锦之完全是闷声干大事，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苏成意想了想自己方才财大气粗的抽奖微博，嗯.倒是显得他格局小了。
    “陈锦之小姐很大手笔嘛。”
    苏成意当即给陈锦之打电话。
    “没有呀，和小苏总比起来自然是小小手笔啦。”
    陈锦之噙着笑意回答道。
    苏成意听着她温柔得像是哄小孩的语气，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怎么会想到把应援活动转为做公益的？”
    “嗯虽然走上出道这条路算是阴差阳错，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上，有了这样的关注度。
    那么，比起针对我本人的应援活动，我还是更想利用这样的关注度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陈锦之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如果要说得更功利性一些，也可以说是为了立人设吧。树大招风，太过高调的应援活动只会引起圈外人的不满。
    转为做慈善的话，反而能够吸引一波路人的好感，两全其美。”
    苏成意听她这样说，却摇了摇头回答道：
    “真话假话我分得清。后面这几句只是你决定要做这件事之后，又故意打上去的补丁。
    陈锦之小姐，你又不是什么心机坏女人大反派人设。”
    “嗯？苏老师怎么知道我不是？”
    陈锦之尾音上扬，慢慢反问道。
    她说这话的语气实在太像他刚刚所说的人设了，于是苏成意噎了一下，只好嘴硬反驳。
    “.我就知道。”
    意料之中的反应，陈锦之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
    十分钟后。
    来自陈锦之刚刚发布的微博轻松占据了热度榜的第一位。
    “正式成为歌手陈锦之的第一天，希望今后能与制作人知衿尘先生一起为大家带来更多作品。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感谢无论我做出什么决定都坚定地站在我身后的人们，感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
    所以，希望大家在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特别的时候，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的时候.始终能够想起陈锦之这三个字。
    想到正是因为世界上有你的存在，她的人生才会如此特别。
    最后，@知衿尘，今后请多指教啦。”
    (本章完)

 第473章 欲拒还迎

    第473章 欲拒还迎
    苏成意检查了一下衬衫领口的纽扣有没有扣好，随后端正地坐在了电脑桌前，移动鼠标接下了来自x1工作室的视频通话。
    和他意料之中的一大堆人都凑到屏幕前来不一样，通话界面上就只有董羽一个人，他看起来显然有些紧张。
    “苏总，晚上好。”
    “晚上好。”
    苏成意点点头，视频通话有短暂的延迟，他看到画面里的自己隔了一下才做出点头的动作。
    “休假时期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但关于《绝地求生》项目的进展，我觉得和你进行报告还是有一定必要的。”
    董羽说完这段话，眼神就略略带上了几分歉意。
    “没有休假时期这个说法，我只是.”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大学生放假返乡而已。工作上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就好。”
    董羽听他这么说，才恍然意识到，他们工作室其实只是这位年轻人的副业而已。
    正儿八经来说，他只是个将将好结束大一生活的男大学生。
    对比一下自己，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悲怆是怎么回事儿？
    董羽甩了甩头，将这些情绪清理出去，重新回归到工作上来。
    “关于《绝地求生》项目的工作推进，其实很顺利，同事之间氛围很好，合作起来无论什么问题都解决得很快。
    到目前为止，在您的核心研发支持下，游戏进度比计划中还要快了20%左右”
    这原本该是个好消息才对，但董羽的神情却有些迷茫，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情。
    这一点即使隔着屏幕也很容易察觉到，于是苏成意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直截了当地问道：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不用带有顾虑。”
    想了想，苏成意又笑着补充道：
    “只要不是辞职就行。”
    董羽愣了一下，也笑着摇摇头：
    “怎么会呢？除非苏总您开除，否则我已经做好要在x1工作室干到退休的全部准备了。”
    这样一個玩笑过后，董羽稍微松弛了一些，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
    “我们工作室的第一个项目《极乐迪斯科》，类型上是crpg，核心卖点是极具哲学化和复古美感的大量文本。
    给予我们好评的玩家纷纷表示是被《极乐迪斯科》所讲述的故事，以及出色的美工设计和游戏音乐所吸引。
    在玩家所发来的建议邮件里，我们也有收集到很多关于我们的下一作消息的期待和询问。
    苏总，您是这个项目的核心创作人，比起我们，你更清楚《极乐迪斯科》所吸引到的会是哪些受众。
    我本来不应该直接来问您这个问题，但我实在是有些困惑。
    我们x1工作室虽然凭借《极乐迪斯科》成功累积了一些粉丝和固定受众，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绝地求生》是一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游戏。
    您要怎么确定我们现有的粉丝会为《绝地求生》买单呢？”
    董羽搓着手，语气里有些焦躁不安。
    像他这样理想主义的热血青年，对于《极乐迪斯科》这种游戏是非常非常热爱的，现在“特别好评”的评论区让他觉得非常满足，自然不希望口碑因为下一作的风格变换而下降。
    《绝地求生》这个项目刚提出来的时候，他也是抱有期待的，但是进程发展到了现在，游戏的整体模型和框架初初显现，无论是体量还是难度都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期望和忧心是并存的，这也是董羽纠结许久，还是忍不住向苏成意发出这样的疑问的原因。
    “好，我听明白了。”
    视频那边的苏成意端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眼神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要理解一下你提出的疑问的话，其实就是你认为《极乐迪斯科》是小众游戏，而我们所积累的这一批粉丝所偏好的应该是类似于这样的作品，所以如果要求稳的话，你觉得我们的下一作也应该往这个方向走，对吗？”
    “是的。”
    董羽点了点头，他垂下了眼睛有些慌乱。
    在游戏制作这一块儿他一直是有些骄傲的，说严重点就是不可一世，觉得自己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差。
    但在视频对面这个年轻人面前，他的底气总是一溜烟跑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我没有要求稳的打算。”
    苏成意想了想，目光落在他的电脑桌面上那个被命名为“绝地求生策划相关”的文件夹上。
    “在向工作室的各位提出《绝地求生》这个项目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
    我们要做一个现象化的游戏，雅俗共赏的游戏。
    一个游戏最重要的因素应该是‘好玩’，刻意追求‘小众’，追求所谓的‘第九艺术’，其实是一个思想误区。”
    苏成意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
    “《极乐迪斯科》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恰恰是因为它没有在一开头就po出红字白底的警告，‘不爱阅读文本的误入’‘非小众误入’‘非crpg爱好者误入’。
    众所周知，观众有游玩时长两小时内退款的权利。而《极乐迪斯科》在这样的时间限制以内，让那些原本接受不了这种游戏的人被它的世界观和故事所吸引。
    这其实是一个‘小众’向‘大众’转变的进程，当然了，其实你也可以说它现在仍然足够小众，但的确有一些原先不是受众的玩家，因为它而爱上了这样的游戏。”
    董羽愣愣地听着屏幕对面的人说话，呼吸不知不觉间加速起来。
    事实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家老板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字字句句都是关于他那些未能说出口的疑惑的解答。
    “所以，向前看吧。
    我们要向大众证明，x1游戏工作室不仅仅能够做所谓‘小众’的文艺作品，我们也可以完成一个现象级全民游戏的创造和打磨。”
    苏成意看向屏幕，语气依然散漫随意，眼神里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少年意气。
    “你曾经相信过《极乐迪斯科》，现在，也请伱相信《绝地求生》。”
    “.”
    董羽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居然有些哽咽。
    是的，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产生怀疑呢？
    有这样的船长领航，前方必定是一路坦途，风浪无阻才对啊。
    苏成意瞧着他这模样显然是被说服了，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真是每次在董羽面前都要发表这样一番中二演说才行。
    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这时候，见到两人的对话落下帷幕，屏幕另一边突然响起一阵非常整齐划一的呐喊。
    “aye，aye，captain!！！！”
    视频通话的界面突然被数十个突然窜出来的脑袋占据。
    这惊悚程度不亚于恐怖游戏里的jump scare。
    苏成意吓了一跳，迅速战术后仰，这下后脑勺在椅子靠背上狠狠磕了一下。
    “苏总晚上好！！苏总辛苦辽！！”
    屏幕那头的员工们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吓人，还在喜气洋洋嘻嘻哈哈地挥手打招呼。
    他们有的藏在桌子下面，有的躲在柜子里，有的藏在窗帘后面，都屏着呼吸听着老板和董羽的通话。
    说起来巧了么不是，这些位置还真就是恐怖游戏的鬼们常常躲避的位置。
    “晚上好。”
    苏成意面不改色，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还好，没有起包。
    不然扣钱，通通扣钱！！！
    “老板吃了吗？老板一个人在家啊？老板无聊吗？”
    “苏总，群内联盟激情开黑四等一！等无敌中单嘎嘎带飞！”
    “求您了快来吧，他们什么都会做的！！”
    “我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小学生，今天下午刚放学可以玩电脑，就能玩一小会儿，如果你心疼我的话，请带我打游戏。”
    “.”
    又开始了。
    苏成意有时候真的很怀疑x1工作室这帮子宅男的精神状态。
    他这样一个自闭社恐何德何能招到这样一群抽象死宅！！平时面对这样的恳求，他也会抽空和他们打上一会儿五排，联络感情嘛。
    作为游戏工作室的老板，不拿出一点真本事证明自己的游戏水平怎么行？
    “今天玩不了。”
    苏成意端起水杯，摇了摇头。
    “gg！！！”
    于是屏幕那边一片痛彻心扉的哀嚎。
    苏成意铁面无情，并不动摇。
    不过挂断视频通话之前，他补充道：
    “给你们订了披萨和炸鸡，今天就在公司好好玩吧，都早点回家休息，开学之前见。”
    “苏总万岁！！！”
    之所以拒绝得那么斩钉截铁，倒也不是别的原因。
    苏成意关掉视频通话界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时间。
    19:58
    还好，没有错过。
    苏成意打开了小郑发过来的直播间的链接。
    陈锦之和101公司解约之后，终于可以开启自己的直播间，而不是一定要跟公司所安排的队友绑定了。
    而且也不用被公司划定的时间所限制，以前粉丝想看她的直播，都得等到十点过后，因为黄金时间要留给其他公司主捧的成员。
    所以今天这场直播意义很有些重大，算是正式成为自由人的一个标志。
    苏成意当然不能错过，所以卡着时间准时进入了直播间。
    没想到因为短短几分钟内涌入太多用户，人数爆满的直播间瞬间卡成了ppt。
    不管怎么刷新，界面上都只有一行字：
    网络崩溃了，请稍后再试。
    弹幕全是心急如焚的群众们在哐哐刷屏。
    “？？？”
    “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快开门！我要看锦之！”
    “什么破网络能不能行。”
    “不是你们能不能别刷了，越刷越卡！”
    原定八点开播，观众们的耐心迅速消减中，已经有人在弹幕痛骂直播软件了，也有不少吐槽浪费时间的。
    但是，当陈锦之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方才那些戾气和暴躁瞬间消失。
    “！！！来了来了！！”
    “卧槽美女你要对我的心脏负责！！！”
    “妈呀，开屏美颜暴击谁懂！！”
    “我靠今天漂亮死了宝宝！”
    “小姐姐皮肤这么好用的什么微信号啊？”
    弹幕人均变脸大师，马上就开启了彩虹屁模式。
    陈锦之凑近了一点，卷起袖子擦了擦镜头，她显然看到了正在发颠的弹幕，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大家晚上好。抱歉，因为网络延迟的缘故稍微来晚了一会儿。”
    弹幕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硬气，一个个都在那边：
    “为你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不差这会儿！”
    “被爱的人不用抱歉。”
    “其实我已经在海边等成了一座望妻石。”
    也是，苏成意想，看到陈锦之这张脸的时候，没人还能生出责怪的心思来。
    她今天穿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裙，整个人都散发着皎洁的光辉，即便隔着屏幕，依旧漂亮得让人呼吸一滞。
    苏成意看了一眼时间，还好，没有耽误很久，不会扰乱原定的直播进程。
    其实他觉得多耽误一会儿也好，最好耽误个四十分钟，把后面那个环节直接卡掉。
    这也是为什么网络卡顿了他也一点都不着急的原因。
    这次直播的安排有两个环节，第一个是简单的回答弹幕问题，第二个就比较严肃一点了。
    是小郑提出来的——读黑粉评论环节。
    苏成意一开始直接拒绝了这一项提议，但小郑会有这样的想法显然有着他的考量，所以他也很坚持。
    “这个活动现在在国外很火的，很多当红明星都受邀参与了这一环节，你去油管上一搜到处都是视频。
    什么lady gaga啊，ariana grande啊，还有zendaya啦，很多著名的歌手和演员都参加过的。
    对了，奥巴马也参加过啊！”
    “噗。”
    苏成意本来以为小郑为了说服他也太过火了，结果查了之后这居然还是真的。
    “当然了，这个环节里会出现在直播间的评论都是我们后台仔细筛选之后的。
    放心吧少爷，要让艺人公开做这样的reaction视频，我们肯定会事先做好详细的准备工作。
    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直播事故！”
    小郑非常努力地要说服这位少爷。
    “这活动在我们国内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热度肯定是破天顶级的！而且如果效果良好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影响和讨论。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非常值得抓住的机会。
    你想想看，iris最近有这么多舆论风波，实在是需要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环节，来做一个漂亮的、有底气的最终收尾。”
    苏成意皱起眉头，道理其实都懂，但还是有点不太乐意。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为了这样的热度让陈锦之看到那些攻击她的言论，很不值当。
    虽然他知道，私底下她所经受的那些远远要比台面上能展示给大众看的要更恶劣得多。
    小郑是对于他自己的控场能力有着一定的自信，而且对于热度和流量的把控非常精准，所以才会提出这样一个环节。
    陈锦之听完这个策划之后，表示同意小郑的观点，并坦然表明完全可以配合。
    璐璐则和苏成意的观点一样，她也不想让陈锦之参与这样的活动，因为这可能会让陈锦之觉得受伤。
    毕竟璐璐是她的铁杆粉丝，当然见不得自家小偶像受一点委屈。
    于是场面变成了2v2。
    经过一段僵持不下的讨论过后，最后还是陈锦之自己来做了决定，成功说服了苏成意。
    “好啦，其实这些所谓的恶评不是我不去看，它就不存在的。”
    陈锦之语气温柔，循循善诱。
    “你知道我不会被这样的东西伤害到的，对不对？
    相反，对于这些攻击，平常的时候我只能沉默接受。但是现在小郑提出来的这一环节，反而给了我反击的机会。
    所以，无论是出于对热度和流量的追求，还是对于我本人来说的一个‘解压小游戏’，我都希望能够完成这样的直播活动。”
    说到这里，她又语气一转。
    “当然啦，如果苏老师实在不想的话，我会配合你的选择。”
    陈锦之最擅长的欲拒还迎。
    她一这样说话，苏成意就知道肯定是拗不过她了。
    半晌，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答应下来。
    “好吧，好吧。”
    (本章完)

 第474章 哪有脸红？只是滤镜

    第474章 哪有脸红？只是滤镜
    从前101给艺人安排的直播环节，其实说到底就只是想让艺人打广告帮忙卖货。
    根本就不是粉丝们想要的那种可以跟艺人拉拉家常侃侃大山的环节，粉丝们之所以蹲守直播，其实是想要多看看舞台之下明星们更随性更日常一点的状态。
    但等来的只有一堆工作人员躲在镜头角落里举着告示牌，逼着艺人吃各种难吃到爆的零食，同时还得强颜欢笑地给粉丝做推销。
    最可气的是，事后的广告收益还会被公司吞走一大半，辛辛苦苦几个小时做直播的艺人拿到手的利润恐怕还不如去kfc帮厨。
    说不定还能蹭几根薯条。
    陈锦之是个非常称职的艺人，所以她总是会完成公司下达的广告任务。
    再加上和她一起直播的又经常是那俩歪果仁。
    一个全程绷着冰山脸一点要配合的意思都没有，一个倒是想配合但是一句广告词磕磕绊绊舌头打结都说不利落。
    所以最后总是陈锦之一個人担下来所有的任务。
    但她又会事后悄悄在粉丝群里“无意间”透露出关于商品的真实体验。
    零食到底好不好吃健不健康，化妆品到底好不好用性价比如何，她都会说得很清楚。
    这样一来，既不会让粉丝吃亏，又不会在明面上让厂商难堪。
    不过，陈锦之的粉丝们为了让她的个人销量数据等等最为好看，常常会毫无理智地哐哐下单。
    这也是陈锦之颇为苦恼的一件事。
    她私下里和苏成意说的时候，苏成意是这样宽慰的。
    “没关系的，你卖的是零食又不是保健品，再坑也坑不到哪里去。
    而且，能在直播间下单买东西的都有身份证成年这一道门槛，基本都有承担这点风险的能力了。”
    “是喔。”
    想到这里，陈锦之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她很快又问道：
    “那如果是拿家长的身份证注册的账号呢？”
    “那就让家长去找101公司退款呗。”
    苏成意笑得有点缺德。
    “小孩子不懂事随便买的~”
    “.”
    陈锦之无奈地嗔他一眼。
    大多数人在走进娱乐圈成为明星之后，所忧心的都是自己的前程，但陈锦之不一样。
    因为是韩式训练体系下出来的练习生，她对于自己的定义更多是“偶像”而不是“明星”。
    偶像很多时候是要起到表率作用的，要让粉丝觉得追这样一个偶像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所以陈锦之时常都在反思自己有没有做好这样基本的原则。
    但101公司这种利益至上的资本家才不会在意这些，通过各自渠道捞钱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事情。
    陈锦之要在自己的职业操守和公司的压迫之中找到一个平衡，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一件事。
    但还好，她坚持到了今天。
    今天这场直播，她终于可以用一个较为轻松的姿态出现在镜头前，不用反复斟酌要怎样说出倾向性没那么明显的广告词。
    第一个环节就是愉悦且轻松的：与弹幕互动，回答一些问题。
    陈锦之靠近屏幕，看弹幕的目光很专心。
    这美颜暴击当然又引起了一大批隔着互联网的无声尖叫。
    “iris是狮子座吗。”
    陈锦之好不容易才在违规词频发的弹幕中找到了一条正经提问的，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我是狮子座，不过上升星座是双鱼。”
    弹幕立马冒出来一大堆星座配对的专家。
    “卧槽，狮子配白羊，我和iris天生一对！”
    “楼上的滚粗，狮子和射手最配！”
    “人家都说了上升星座是双鱼，谢谢，我巨蟹先拿下了。”
    “楼上全都滚啊啊啊啊，星座书上说人渴了就要喝水，还说iris想跟我谈恋爱。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准了！看来不信也不行！”
    苏成意想了想，上升星座的定义是人们出生时，东方地平线与黄道交界处升起的第一个星座。
    在西方的占星学中，上升星座代表着人们的自我印象、外观、精神层面上的意识、早期的生长环境、以及生活中的最原始状态。
    总的来说，就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玄学。
    苏成意这种标准的理工直男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但他也不会排斥看一些相关的资料。
    反正都是心理作用，当个乐子看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人在谈恋爱的时候，从哪个犄角旮旯都能找到甜蜜的证据。
    天上飘过去一片云都能被他看成爱心的形状。
    “iris作为狮子座来看，会比较喜欢跟哪种星座的人相处？”
    陈锦之抿了抿嘴唇做出思考状，然后回答道：
    “要说的话，大概会比较喜欢水象吧。因为某些水象.”
    她故意加重了“某些”这两个字的咬字，苏成意当然意识到这个某些是在点谁。
    哦，原来如此，他是天蝎座的，在十二星座中就属于水象。
    “初印象的话，会让人觉得高冷啊孤傲啊，总之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但其实熟了之后就会觉得，嗯.就很小朋友。”
    陈锦之噙着笑意，眼波流转。
    她这一笑，弹幕刷屏的速度简直快得叫人眼缭乱。
    “卧槽啊啊啊啊水象上大分！！！”
    “妈的，妈的！iris真别笑了我心跳遭不住哇。”
    “谁懂啊iris叫我小朋友哎啊啊啊啊啊啊我他妈直接翻身起来对着空气暴打一套军体拳！”
    “谢谢。（整理领带）（咳嗽一声）（微微颔首）本人就是水象。
    感谢我的爸爸，感谢我的妈妈，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iris的婚礼，谢谢。”
    苏成意抓了抓脸，觉得她肯定是知道他在看直播，所以故意借此机会嘲笑他幼稚。
    奈何他现在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反击的手段。
    陈锦之已经悠闲地开始回答下一个提问了。
    “喜欢猫猫还是狗勾？嗯，要说的话，其实都喜欢啦，小猫小狗都很可爱。
    但是大家也知道，我现在已经养了猫猫了，所以狗勾的话，恐怕要经过neco大王同意才行。”
    陈锦之笑着说完这句话，便稍微转了转镜头，让吃完晚饭正在巡视领地（其实是散步消食）的neco大王出境。
    neco不愧是经历过团综录制的明星猫猫，面对镜头一点也不怵，只是神气地甩了甩尾巴。
    “锦之果然是猫猫教！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awwww是wuli neco呀，好久不见！”
    “不是我说，neco在iris的养育下愈发肥美了。”
    “哇neco呀好可爱。好了可以了转回去吧我们要看iris。”
    陈锦之把床上的小恐龙玩具丢给neco，才重新看向屏幕。
    “如果以后养狗的话会养什么品种？嗯，这个说不准啦。但可能会选择大型犬哦，类似于边牧和金毛一类的。”
    苏成意早在她念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弹幕会是什么德行。
    果不其然。
    “我！是！陈锦之小姐的——“消音”——”
    没眼看。
    见过大风大浪的陈锦之火速转移话题。
    “什么时候开演唱会。”
    陈锦之低头笑了一声，竖起手指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现在说这个太早啦。
    不如让我们远程问候一下大制作人知衿尘先生，让他剧透一下下一首歌是什么啦。”她这话一出，弹幕便很配合地打出：
    “@知衿尘，我姐问你话呢。”
    “隔空喊话嗑死我了，锦尘cp的家人们快来开饭了！！！”
    “尘仙儿别藏了！我知道你在窥屏！”
    苏成意知道尘仙儿是网友们给他起的外号。
    大约是在碰瓷窦唯的“窦仙儿”。
    苏成意诚惶诚恐的同时，不由得想到，窦唯可是苏泽朗的偶像。
    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什么想法，估计会很想以头抢地。
    苏成意原本是用那个用户+乱码的账号在悄悄窥屏，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只迟疑了一下，就切换了微博大号想配合一下她的问题。
    没想到他一进入直播间，就被起哄的网友们抓了个正着。
    “卧槽！！真来了真来了！”
    “我靠只有我看到了么？知衿尘大佬真来了！”
    “好嗑得想死”
    “为尘仙儿打call！！！”
    苏成意完全没想到网友眼睛能这么尖，瞬间就被沉默住了，居然有一种社恐复发的感觉。
    这和大庭广众之下被聚光灯哗哗照亮有什么区别？！
    陈锦之显然也没想到他居然真就这么换号了，一边低头忍笑，一边用手挡住了屏幕。
    “欢迎知衿尘先生莅临现场。”
    苏成意莫名被她这样的反应搞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打字发弹幕。
    “下一首歌会在《我是蒙面歌王》的返场表演中发布。”
    为了不让陈锦之错过他的话，大家都一边转发这一条弹幕一边评论：
    “好好好好好！”
    “能不能透露一点？等不及啦。”
    “希望是一首慢情歌！”
    苏成意看着被陈锦之伸手挡住的屏幕，想了想，打字道：
    “还没开始写。”
    于是弹幕一片：
    “？？？”
    “尘仙儿你.”
    “我服了，这就是大佬的底气么？”
    其实苏成意只是还在纠结，毕竟他不用写，说到底只是在选歌而已。
    陈锦之撑着下巴，看着不断刷新的弹幕。
    她其实没想过真的用这个喊话环节把苏成意叫过来互动，因为她知道他这性子肯定是在用小号看直播。
    没想到。
    陈锦之笑着叹了口气，松开挡住屏幕的手，替他解围：
    “好啦，感谢知衿尘先生的答疑环节。”
    弹幕便成功又被屏幕上的美貌吸引回了注意。
    不过，眼尖的围观群众很快就注意到一件事。
    “我靠锦之脸红了。”
    “妈呀真的是，冷白皮的坏处就是一点都藏不住哈哈哈哈哈！！”
    “好明显啊，直接一整个变粉了.尘仙儿你坏事做尽！”
    “我第一次见锦之直播这个状态，妈呀真的嗑晕了。”
    苏成意被弹幕提醒，重新观察屏幕上的人，这才发觉好像还真是。
    不过她的体质本来就是这样的，苏成意并不对此感到惊讶。
    毕竟见过更多暧昧时刻的留痕.嗯，想歪了。
    陈锦之显然也注意到了弹幕在说什么，虽然很想无视，但这时候不作回应的话，更显得她好像很心虚。
    于是她微微抿起嘴唇，严肃地解释道：
    “哪有脸红？是滤镜。”
    奈何肤色问题还可以解释，她这双桃眼被衬得盈盈秋水脉脉含情，才是最难掩饰的。
    于是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加显得像是在掩耳盗铃了。
    眼瞅着弹幕一个个都嗑得晕头转向，陈锦之只好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继续转移话题。
    “理想型？”
    这显然是个很敏感且很值得一听的话题。
    陈锦之眼睫低垂，像是在思考。
    苏成意一时间也有点好奇，竖起了耳朵。
    要知道，理想型不一定就是现任男友的类型。
    这个道理就像是初恋不一定能修成正果步入婚姻殿堂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真的会有女孩理想型是他这种吗？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觉得不太可能。
    这也使得他更加好奇陈锦之会说出什么答案。
    当然了，全体弹幕也和他一样期待着这个回答。
    陈锦之抬起眼睛来，将垂下来的发梢随意地撩到耳后，一本正经地说：
    “那先让我们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吧。”
    错误答案？
    难道说是有什么超级无敌大雷点？
    弹幕很快开始猜测起了相关的信息。
    “那肯定是心啊！”
    “冷暴力无口男！”
    “我猜是没有浪漫细胞的工科直男。”
    “我觉得还得是阴暗厌世男才是最恐怖的。”
    苏成意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无数支箭。
    故意的吧？桩桩件件都在说他是吧！
    然而，很快，弹出来的一条通知占据了屏幕。
    “主播iris陈锦之已将用户知衿尘踢出直播间。”
    苏成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
    什么？！他被踢了！！
    居然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候！！
    靠北！
    苏成意手忙脚乱地切换了刚刚那个乱码小号重新进入直播间。
    但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已然得逞的陈锦之正在一脸淡然地宣布下一个环节即将开始。
    苏成意只能从历史弹幕中窥得一二。
    “什么排除错误答案，这根本就是在隐晦地宣告正确答案吧”
    “妈妈我好像嗑到真的了。”
    “只有我在屏幕前一脸姨母笑吗？卧槽太上头了！”
    “尘仙儿你小子好大的福气。”
    “不好意思啊大家，刚刚被踢出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的开始又说梦话了。”
    “他妈的，这和官宣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知衿尘私下是什么性格的话，从锦之刚刚说的话里就能推测出来了。”
    “知衿尘你这不a上去我真的看不起你！锦之已经明示了！！”
    “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囍。”
    (本章完)

 第475章 “我还很记仇。”

    第475章 “我还很记仇。”
    弹幕实在太多翻不到顶，苏成意看着满屏的“囍”字沉默了半晌。
    他倒是想a上去，问题是已经a过了。
    所以陈锦之究竟说了什么呢？
    她说要排除一个错误答案，然后就很无情地给他踢出去了。
    意思就是他就是那个错误答案呗！！
    偏偏弹幕还嗑起来了，这肯定跟陈锦之后面的补充说明有关系。
    但是苏成意想了想，倒也不用着急这会儿，因为晚一点录屏组就肯定会上传录播。
    陈锦之有自己专门的直播录屏组，就算是之前那些带货的无聊直播，也都是有人准点蹲守然后上传的，这就是人气高的好处。
    “下一个环节是由我们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从我的微博评论里抽选的一些——略带攻击性的评论。”
    陈锦之故意拉长了语调，听起来不仅不介意，还有点好奇。
    “接下来我将念出这些评论并给予回应，希望发表这些评论的朋友们现在也在直播间喔，这样我们也算是隔空对话啦。”
    她话音刚落，弹幕便是一片哗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环节等在后面。
    “啊？！谁安排的啊，锦之不要念吧。”
    “不要搭理小黑子，他们一个個都是闲的。”
    “iris别给这些人眼神啊，你要是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伤心，他们的目的才是达到了。”
    “要我说，直接挨个发律师函就好了，回应什么？”
    “念评论可以，别打码，让我们看看是哪些不要脸的键盘侠在这跳脚。”
    “为了这点热度让艺人直面黑评至于吗.工作室也开始跟101公司看齐了？服气。”
    “不忍心看了谁来救救我呜呜呜。”
    弹幕显然没有支持这个环节的，但小郑那边已经将实时热搜安排上了。
    #陈锦之直播回应恶评#
    这条热搜以燎原之势迅速窜上了榜单第一位。
    陈锦之直播间的热度原本已经很高了，但观众大都是粉丝或者对她有好感的路人，当然也有单纯来舔颜的。
    但是直播终究不像是有节目效果的综艺或者舞台，没有后期剪辑也没有实时字幕，画质不高还常常有网络延迟卡顿，所以，愿意来看的人要少得多。
    然而，小郑安排的这条热搜准时一上，所吸引过来的观众范围就要更加广大得多。
    像陈锦之所说的一样，那些发出黑评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直播间看看有没有选中他发出的评论。
    作为内娱头一个玩得这么开的流量艺人，热心的吃瓜群众自然也不会错过，都想来看看这场面。
    所以，刚刚才紧急修复好网络的直播间又一次崩溃了。
    苏成意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您的网络已崩溃，请稍后再试~”的提示，一时间有点想笑。
    陈锦之这究竟是什么流量体质？
    天生明星圣体啊。
    在他的印象中，内娱恐怕没有出过这么夸张的年轻艺人，一举一动都能把媒体和舆论风向牵着跑。
    苏成意想，有时候也能理解为什么很多明星明明一天就可以轻松赚到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却还是会被抑郁症等各种精神疾病困扰。
    因为受到的关注实在太多了，不仅在公众场合要时时刻刻小心镜头，私底下还会遭到私生饭和狗仔队的骚扰跟踪。
    跟朋友打个电话很有可能会被远程监听，每天都会收到无数个根本拦截不住的骚扰来电；
    出门吃个饭会被三百六十度拍下各种角度的照片然后开始造谣；
    每一次行程都要公开然后在机场被粉丝围追堵截，说不定还会因为堵了路而被路人痛骂。
    陈锦之曾经跟苏成意说过，她从来都不会把粉丝送的玩偶带回宿舍，因为每个玩偶的眼睛里都有可能藏着一个针孔摄像机。
    这样的生活，一天两天可以坚持，但是时间长了，会出心理问题也是难免的。
    苏成意想，如果是他的话.
    恐怕出道第一天就会当众殴打狗仔，出道第二天机场怒怼粉丝，出道第三天开车创飞私生饭。
    出道第四天就直接化身法制咖，老老实实进去踩缝纫机。
    但是，陈锦之在和他说起这些的时候，所用的是开玩笑一般的淡定语气。
    甚至还有一点奇怪的愉悦。
    这样的生活似乎远不足以让她产生压迫感。
    陈锦之像是在下一盘围棋一样，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棋局的走向。
    她每一步都走得游刃有余，并享受着这其中的心理博弈以及利益斗争。
    苏成意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而且佩服。
    关于这个，陈锦之是这样和他解释的。
    “如果生活中连这些乐子都没得看的话，苏老师不会觉得很无趣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锦之笑得像只狐狸。
    苏成意想了想，诚实地回答道：
    “这根本就不是乐子。”
    “好啦，那换个说法好了。”
    陈锦之继续说道：
    “苏老师喜欢看的那种自然纪录片，镜头会全程跟踪并记录下一只狮子或者一只海豹宝宝的一生。
    我有时候觉得，当明星的感觉就像是生活中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镜头。
    区别是，我可以反过来操纵镜头。”
    陈锦之嘴角微扬，闪烁的桃眼里映出一片玲珑心思。
    “我知道拍到什么样的画面会让纪录片更好看，我知道镜头在失去视野的时候会有多么焦躁，我知道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表情会得到本次拍摄的‘最佳镜头’.”
    “这很简单，但的确不失为一种乐趣。”
    苏成意听得叹为观止。
    简单？这简单？！
    再给他二百年他都学不会。
    全世界也就陈锦之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这家伙真的八百个心眼子都算是说少了。
    娱乐圈的确到处都是地雷，但陈锦之可以轻松地在里头走猫步，优雅地避开每个陷阱。
    对她来说，所谓的这些勾心斗角腥风血雨都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难怪小郑会评价，陈锦之这种人生在现代是明星，生在战争年代估计得是个王牌特工之类的。
    想到这些，苏成意才正式跟今天这个读恶评的直播环节和解了。
    小郑是对的，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伤害不到她，连基础防御都破不了。
    就像拿着一级木箭去攻击最终boss大魔王似的，箭头都磨成针了，抬头一看对方的血条上写着max。
    这次的网络卡顿修复时间比之前所费的时间更久。
    苏成意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实时人气，好家伙，显示的数字是3000w整。
    当然了，人气并不代表真实人数，但这似乎也已经是这个直播软件所能承载的极限了。
    陈锦之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从开播时就已经关闭了打赏功能，否则她这一场直播下来，收到的免费礼物价值估计都能买套房了。
    直播间重新恢复好的时候，弹幕刷新的速度已经可以说是恐怖的程度，有点超过肉眼能识别的极限了。
    苏成意只好开启了精准屏蔽功能，又随机屏蔽了一些关键词，这样才能勉强看清弹幕在说些什么。
    “急急急急急急！”
    “开门开门开门！”“我靠终于好了，前排占座，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生八宝粥！”
    “妈呀卡进来了，这是我见过最难进的直播间。”
    “陈锦之陈锦之陈锦之陈锦之天下第一！”
    “什么时候开始读黑评？我很好奇iris有什么好黑的。”
    “多了去了，不过微博评论区里的大多数都被她的反黑组举报掉了。”
    “哈哈，能不能念到我发的？”
    “楼上活捉一个小黑子，我给大家圈出来了，集美们快冲了他！”
    一片混乱之中，陈锦之的脸重新出现在了屏幕上。
    “大家好，抱歉方才网络又出了一点点问题。我们现在继续吧。”
    这时候，陈锦之低头戴上一副无框眼镜。
    这突然新增的配饰衬得她整个人知性温柔了许多。
    “卧槽眼镜杀我！！！”
    “好漂亮啊锦之，救命sos我血条空了。”
    “全世界最适合戴眼镜的人出现了”
    “请问这是哪一步文艺电影女主角从屏幕里出来了？！”
    苏成意知道陈锦之似乎有一点点的近视，显然跟工作的强度有关系，她平时很少戴眼镜，基本只有在看歌词本的时候会戴一下。
    今天戴则是因为小郑把选好的评论打印了下来做成卡片。
    陈锦之推了推眼镜，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手上的一叠卡片。
    “这就是我们等下要看的评论啦，嗯好像比我想象的要多一点呢。”
    她尾音上扬，微微一笑。
    然而弹幕显然被她刚刚解锁的眼镜造型吸引了全部注意，都快忘了恶评这回事儿了。
    苏成意看了看，呼声最高的一条是：
    “录屏组请全程录下来，跪求！我之后要用锦之的脸挡住我的网课老师，谢谢，我能不能考满分就靠你们了！”
    这种招数都能想出来，难道他真是天才？
    “第一条评论。”
    陈锦之垂下眼睛，语调平缓地念出评论内容：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陈锦之很虚伪吗？现在的明星一点都不real（真实）了。
    这世界上不会真有人喜欢假面人吧，不会吧不会吧？
    总而言之，我对她的评价就俩字：无聊。”
    她话音刚落，弹幕就炸开了锅。
    “卧槽，这人有病吧？人家优秀就是虚伪就是无聊，非得喜欢那种九漏鱼法制咖才叫真实啊？”
    “哥们儿，作为明星本身就要正能量积极向上啊，你喜欢real的你去追rapper好了。”
    “感觉这人小学还没毕业。我小时候也喜欢逆天而行，就要喜欢那种黑料一大堆的明星，显着我跟别人可不一样可牛逼了。”
    苏成意看得很是想笑，弹幕一个个小嘴都跟淬了毒似的，发出这条评论的人估计都快红温了。
    不过也有些许表示赞同观点的。
    “其实我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呢？完美的人都是表演型人格吧。”
    “就算是装出来的完美，她能装一辈子也是她有本事好吧。”
    “真酸啊一个个的。”
    陈锦之将这张卡片握在手里，便看向镜头，开始做回应。
    “其实类似的评论从我参加101节目开始就一直有，其实我认为这是另一个角度的夸奖。
    至少从侧面证明了，我没有在镜头前做出一些错误的表率。”
    陈锦之笑吟吟的，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很从容。
    “关于这个我想说的其实是，大家平时通过镜头看到的我，的确是片面的、不完整的，所以，当然也可以说是不真实的。
    就比方说现在，发出这条评论的朋友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着自己的生活，有家人朋友。
    但在我的眼里，他就仅仅只是这样一条评论文字而已。
    包括此时在发送弹幕的各位，我也无法了解到你们在屏幕之后是什么样的人，我对你们的全部了解就停留于你们在弹幕上说了什么。
    所以，“完美”的确是不存在的，只是我的“不完美”没有被大家看到而已。”
    陈锦之屈起手肘撑住下巴，看向屏幕的目光很温柔。
    “现实生活中的我肯定会有很多缺点啦，移开镜头去看的话，大家都是一样生活的普通人而已。”
    她这番话说得很真诚，又句句在理。
    “呜呜呜我不听我不听，iris你在我心里就是完美女神。”
    “我靠真的好温柔一美女路过垂直入坑了我说真的。”
    “本来还觉得不完美的，听完这段话我感觉世界上好像真的有完美的人。”
    “那不如锦之说说自己有什么缺点吧？”
    陈锦之看到了这条弹幕，沉吟了半晌，笑着回答：
    “很多啊。比如.”
    她微微一顿，继续说道：
    “某人常常说，我的心思太难猜啦，搞不懂我之类的。
    我想，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可能是在抱怨和我相处很累吧~”
    苏成意的膝盖莫名中了一箭。
    陈锦之又在趁机诋毁他了。
    偏偏他的大号还被踢出了直播间，连为自己辩解的权力都没有。
    用这个乱码小号发弹幕的话，根本没有人会鸟他。
    弹幕一片反驳。
    “这算什么缺点啊？那人好没品！”
    “请把和iris相处的机会让给有需要的人，谢谢。”
    “我不累我不累，看看我看看我！！”
    苏成意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也没觉得那是缺点。
    只是不想让她把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坦诚一点。
    但事后想想，两人之间，不坦诚的明明是他才对，于是也没再提过这件事。
    没想到被陈锦之记到了现在，真是太
    “啊，对了。要说的话，我还很记仇。”
    屏幕上的陈锦之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似的，笑眯眯地说道。
    好家伙，这心理活动都能被预判。
    苏成意只好偃旗息鼓，默默做了一个“拉上拉链闭嘴”的手势。
    (本章完)

 第476章 只有你能听得到

    第476章 只有你能听得到
    “记仇算什么缺点啊我的老天鹅。”
    “好带感，更爱了怎么回事。”
    “记仇一般附带着小心眼，占有欲强等等等等，我的建议是加大力度！”
    “我的妈呀，这人设拉满了，跟锦之谈恋爱的真的有福了。”
    苏成意看着飞速刷过的弹幕，心想只是一句记仇而已，这些家伙都快把陈锦之的人设添油加醋搞成病娇了。
    不过要说的话好像还真的挺带感的。
    no，清醒一点。
    如果陈锦之是病娇的话他早就柴刀结局了。
    陈锦之或许和她所说的一样，很记仇。
    但她并不会因为记仇而做出某些报复行为来。
    苏成意想，至少在他这里，陈锦之从来没有过想伤害他的意图。
    尽管他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陈锦之是个很克制、很理性的人。
    她这辈子所有的不理智时刻，可能都用在他身上了。
    所以就算她有成为病娇的客观条件和些许苗头，最终也会被她的主观意识而终结。
    换句话说，就是苏成意还暂时不会惨遭柴刀。
    楚大小姐就更不用说了，她这性子看起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报复”，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傻白甜。
    要说病娇的话，可能还得是梁妮娜更为符合。
    苏成意想，这家伙小小年纪，倒是常常在说一些什么“学长要是只看着我就好了”“讨厌学长身边的女人”“随时可以为了学长去死”之类的可怕的话。
    如果不是这个年纪常见的中二病的话，她这性格是个实实在在的病娇。
    占有欲，窥私欲，攻击性，连外观都长得很合适。
    梁妮娜的同学对她的长相评价是：点颗痣可以直接去漫展cos富江。
    不可否认，这评价来得很客观。
    但事实上，苏成意从梁妮娜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攻击性。
    她虽然嘴上念叨着那些可怕的话，但行为上却乖巧得很，事到如今最越界的事儿就是——信息轰炸他。
    这在动辄砍手砍脚的二次元病娇那里肯定是会被狠狠嘲笑的。
    梁妮娜也知道他这边修罗场的事情，但她不仅没有要捅破的意思，甚至还主动表示她会帮忙瞒下一切。
    她只是希望苏成意知道，如果最后事情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还有她在等他回头。
    这算什么病娇？这简直就是纯爱啊。
    苏成意想，倒是让人很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说起来，最近高考都结束了，这家伙居然罕见的很是安静，没有狠狠信息轰炸他一番。
    该不会是考砸了吧
    苏成意正在思考着这种可能性，就听到直播间里陈锦之的声音。
    “好啦，关于‘完美’的问题我们就讨论到这里吧。”
    她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看向屏幕。
    苏成意有点心虚，像是上课走神被老师抓住点名一样，便调整坐姿专注地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最后，我想和发出这条评论的观众说——
    所谓的面具、假象和不真实，其实只是因为我们所接触的渠道太少，对于互相的了解都很浅薄。
    但事实上，就算是每天面对面相处的人，我们也不能自信地说出完全了解对方、知道对方的本来面目这种话。
    要知道，不是所有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陈锦之弯了弯眉眼，她的眼睛在镜片的遮挡下依然泛着温柔的光晕。
    “所以，我希望你、以及现在直播间的各位观众们。
    在属于你们的那一片海里，与你所爱的人们一起，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地活着。”
    她这番话说得苏成意居然很有些感动。
    至少在这一瞬间里，她摘掉了属于iris的完美面具，而属于陈锦之特有的那一份带着脆弱感的温柔短暂地占据了上风。
    弹幕的感受显然和他一样。
    “锦之她真的，我哭死呜呜呜呜呜。”
    “这段话我要刻在我的墓碑上，感动得要死了喜欢上iris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
    “今天是我的生日，锦之说的这段话是我收到的唯一一份生日祝福，非常感谢。”
    “妈的，妈的！本来只是路过看热闹的，给我看泪目了。不是你们也没说这环节这么感人的啊。”
    “我靠啊，这不南宫问雅吗？！”
    “我现在觉得我就是那個被南宫问雅净化的怪兽，真的，我先短暂地原谅这个世界五分钟。”
    南宫问雅是动画片《神兵小将》里的角色，能力是“净化”。
    动画里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的凶恶怪兽们只要被南宫问雅一摸头，就会变成呆萌蠢笨的q版小动物。
    弹幕的意思大约是说陈锦之这番话也像是南宫问雅一样，净化了人们心中的恶念。
    虽然有点夸张，但完全合情合理。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甚至希望陈锦之真的像她所表演出来的一样，是个百毒不侵八面玲珑的人，这样一来什么都伤害不了她。
    但事实上，她就只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她本来也才十八岁而已。
    只不过人生中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使得她很早就学会了要怎样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
    正因如此，她的温柔才更显得可贵。
    如果换成他来经历这些的话，有可能也是早就沦为少年犯进去蹲大牢了。
    苏成意一想，还真是，就他这性子，他的人生似乎有很多种可能的结局都是——在踩缝纫机。
    这样看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不算是一种好运气呢。
    “好啦，最后，还要祝刚刚id为小熊接线员的那位观众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感谢你在生日这一天选择观看我的直播间。”
    陈锦之居然精准捕捉到了那一条光速被刷过去、淹没在弹幕大军中的生日弹幕，并微笑着送出了祝福。
    她甚至还记住了对方的id。
    苏成意震惊到有点无语，她这观察力简直敏锐到不像人类。
    这下好了，这位id叫小熊接线员的朋友可能要喜欢iris一辈子了。
    意料之外的是，弹幕听到她这样说，也纷纷配合着在屏幕上打出给他的祝福。
    “生日快乐！”
    “嗨皮波斯得~”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五颜六色的弹幕瞬间占据了满屏。
    原本没有听到任何一句生日快乐的小熊接线员，忽然间就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来自千万陌生人的生日祝福。
    他大概会记很久吧。
    苏成意恍然间觉得，这好像就是偶像存在的意义。
    陈锦之的确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适合成为偶像，她完全就是能够诠释偶像这两个字的人物。
    “接下来让我们看下一条评论吧。”
    陈锦之打开了第二张卡片。
    看清卡片上的字之后，她的动作和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凝固。
    苏成意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不会是什么特别难听的话吧？小郑不是说参与直播的评论都是筛选过的么？
    但是，虽然他这么说，但是为了保证直播的节目效果，陈锦之自己是没有提前看过这些评论的。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很真实，这样这个环节才有意义。
    但这也会带来一定的风险。
    比如有些话小郑觉得无所谓，但陈锦之本人很在意呢？
    苏成意皱起眉头，很是紧张地盯着屏幕。
    陈锦之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摆出一个故作严肃的表情，但眼里噙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咳咳。这条评论的内容是：
    我觉得陈锦之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十分最多打一分的程度。
    （再说严重点的话，你们肯定有人骂我。但说实话，我就这么觉得，伱咬我啊？）”
    陈锦之一本正经地念完这条评论，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给爷整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没有说服力的一条黑评.”
    “黑粉想发点黑图都找不到的颜值也有人挑刺儿？”
    “这哥们儿是团队请来反向炒作的内鬼吧？我不信世上真有眼光这么独特的崽种。”
    “说实话哈，审美是私人的。但是我很难想象发这条评论的是个人。”
    “作为粉丝真的没想到有一天看到iris的黑评会笑出声来，太幽默了。”
    苏成意的看法和弹幕保持一致。
    他的确同意审美是私人的这句话，但人类对“美”的认知尽管有着差距，但差距肯定不会太大、太离谱。“美”说到底是客观的。
    所以尽管世界上存在着不同的人种，肤色和基础骨骼结构都有着差距。
    但像被称为“地球球”的莫妮卡·贝鲁奇，以及沉迷玩水枪之前的“地球球草”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他们的颜值是可以得到全球人民的客观认证的。
    尽管也有人会说“啊我就是get不到他们啊”，但是那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给他们打出高达一分的评价。
    这完全就像屏幕对面是一只大猩猩在用它们族群的审美来给人类打分似的。
    毫无说服力。
    因为太过离谱，所以并不会让人感到愤怒，只会让人觉得荒诞且好笑。
    陈锦之显然也被逗笑了。
    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像是要确认一下她今天有没有被像是画皮之类的妖物暗算，换上了一张只配被打一分的脸。
    “嗯关于这条评论的话，我的回答是——”
    她拉长了尾音，慢慢说道：
    “其实从小到大听过的负面评价也很多啦，什么角度都有.但是，好像从来没人说过我长得丑。”
    苏成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弹幕也笑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确的，合理的，一针见血的。”
    “之前网上不是曝光过陈锦之在南韩读书时的集体照吗？我只能说美得太超前了，人群中赫然一位仙女。”
    “从小时候的照片就知道肯定会是美人呐，五官已经极致优越了。”
    “不敢想象如果我有iris这张脸我的人生会有多么顺利。”
    “这评论再假装众人皆醉我独醒试试呢？我真是要怀疑这人是外星人派来的间谍了。”
    “说实话，我是拒绝审美霸凌的。但是这人能打出一分来，就说明是纯纯小黑子挑事儿。”
    事实证明，这种人身攻击外貌的言论对于陈锦之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苏成意想，靠北，她又不瞎，当然知道自己好看啊。
    但陈锦之身上又没有那种在长得好看的人身上常常出现的“油腻自恋感”，她是一种天然的“美而自知”，不需要硬凹出某些角度来刻意展示，不需要精致完美的妆容加持。
    或许正因为这样的天然感，才让她即使身处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里，依然会给人带来眼前一亮的惊艳。
    由于这样奇葩的言论都出来了，使得接下来的黑评观众们都直接当做了小品看待。
    陈锦之控场控得轻松，和后台暗中观察的小郑配合得很好。
    这一场直播下来，热度和节目效果都远远超出了预期，连零零散散的直播切片的热度都够录屏博主们赚一波外快了。
    直播到达最后的收尾阶段时，在粉丝的强烈要求之下，陈锦之唱了一段返场呼声最高的《我要你》。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比起之前在节目里表演的那一场，陈锦之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就着很有些劣质的手机伴奏轻吟浅唱。
    倒是更叫人听得有些动容。
    粉丝们还沉浸在氛围中，陈锦之已经迅速抽离出来，结束直播的手速毫不留情。
    “晚安，下次再见。”
    主播已断开连接。
    弹幕顿时一顿哀嚎和抱怨，哭诉这个女人的冷酷无情。
    但好在还有直播切片可以看。
    苏成意关掉链接之后，便想着去找找看他被踢出直播间的那段时间陈锦之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陈锦之的来电比他的动作更快，刚一结束直播她就打电话过来了。
    “喂？”
    苏成意有些意外地按下接听键。
    “晚上好，这位用户尾号0114的观众朋友，欢迎收听主播的深夜电台节目，您最近生活中有什么烦恼吗？”
    陈锦之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她这样温温柔柔的磁性嗓音，的确很适合做个电台主播，属于她的那条分线路估计时时刻刻都是爆满的。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有啊。”
    “说出来我帮您出出主意呢。”
    “主播，我想先点播一首《爱的供养》。”
    “.”
    感受到陈锦之的沉默，苏成意才继续说道：
    “我目前的烦恼是想知道主播的理想型是什么。”
    陈锦之轻轻笑了笑。
    “笨蛋。”
    “？”
    苏成意马上就借题发挥道：
    “主播嘲笑听众是吧？等下我就投诉你。”
    陈锦之很配合地告饶：
    “对不起呢亲，不是故意的亲，理解一下亲亲。”
    听起来颇有客服经验。
    “好了好了，你当时到底说什么了？为什么把我踢出去。”
    苏成意还是很好奇这个问题。
    “我当时不是说要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吗。”
    陈锦之慢悠悠地回答道。
    苏成意微微一顿，迟疑着问道：
    “我就是那个被排除的错误答案？”
    “不，只是借口。”
    “什么借口？”
    “知道你在直播间里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理想型。”
    陈锦之这样说道。
    “有这么难形容吗？”
    “那苏老师形容一下你的理想型我听听。”
    陈锦之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苏成意抓了抓自己的脸，一时语塞。
    “要说的话.长头发，笑起来好看的人。”
    “这样的人，世界上没有千万也有百万。”
    陈锦之略带揶揄地评价道。
    “那你的呢？”
    苏成意在心里猜想会不会是“面瘫男”“社恐死宅”一类的，又怀疑真的会有人把这种类型当做理想型么？
    “把苏老师踢出直播间之后，我也想过要给理想型贴上一些常见的标签，比如你方才所说的那些。
    但是最后.我又觉得这些都不是最好的形容。
    因为世界上还有其他人会拥有这些特质，但我的理想型是且只是你。”
    陈锦之说。
    “所以我只好说，我的理想型是反方向的我自己。”
    反方向的陈锦之，知衿尘。
    苏成意恍然大悟，难怪弹幕会是一片“囍囍囍囍囍”了，这和明示有什么区别？
    “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
    苏成意捂住自己的眼睛问道。
    陈锦之平日里心思弯弯绕绕难猜得很，却又总是突然打出这种叫人猝不及防的直球。
    可怕得很！
    “要说明显的话，你起知衿尘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不觉得明显啦？”
    陈锦之语气里带着笑意，她想了想，又继续问道：
    “说起来，苏老师是怎么想到用这种倒过来的方式起名字的。”
    被她这样一问，苏成意回想到，这个艺名其实是他当时在101公司的时候，由于事先没做好准备，情急之间信口胡诌的。
    但要追根溯源的话，还是有一个原因。
    苏成意喜欢听的周杰伦有一首老歌叫做《你听得到》。
    周杰伦在这首歌之中悄悄埋了一个彩蛋，很有小巧思。
    那就是其中有一句歌词，按照正常的方式听起来，会让人觉得这就是一段没有任何意义的奇怪呢喃，像是梦呓似的。
    苏成意一度以为这首歌是live版，是他忘词了在瞎哼哼。
    后来才知道，如果将这一段倒放的话，就能发现这句歌词其实是：
    “只有你能听得到。”
    这是属于那个年代用磁带机倒带才能听到的彩蛋。
    苏成意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是个非常浪漫的设计，所以才会给自己起了“知衿尘”这样一个名字。
    没想到陈锦之今天用同样的方式，给了那时候灵机一动的他一个罗曼蒂克式的callback。
    (本章完)

 第477章 童年的纸飞机

    第477章 童年的纸飞机
    盛夏时节，风起蝉鸣。
    属于老城区的夏天比冬天更叫人印象深刻，苏成意望着窗外的夕阳出神。
    因为城市热岛效应的缘故，处于靠近郊区和绕城河的清河区比繁华热闹的中心区多少要凉快一些。
    所以每到傍晚时分，燃烧了一整天的太阳宣告暂时休眠的时候，人们就会从房间里出来纳凉。
    居民们像蚂蚁搬家一样，把摇摇椅从家里搬出来放到路边，随后便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手握蒲扇，侃天侃地侃大山。
    苏成意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场面了，因为这个时间点他常常被苏泽朗指派出门跑腿。
    其实苏成意并不会介意帮自家不靠谱的老爹这样一点小忙，只是马上《大风车动画》就要开始了，他一心惦记着要看《虹猫蓝兔七侠传》。
    通常情况下，都是买两瓶冰镇啤酒，剩下的零钱留给他自由支配。
    苏成意有时候会买根冰棍一路吃着回家，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会把钱攒下来，下次去图书馆的时候买下一本连载的漫画或者杂志。
    其实用来买书的钱只要他开口，无论是苏泽朗还是杨柳都肯定会马上掏出来给他，虽然他们家的经济并不宽裕。
    但苏成意并不想开这个口，所以都是自己一块两块地慢慢攒钱。
    等他买完东西，从路口回家的时候，方才还空空荡荡的街道已经变了模样，到处都是摇着蒲扇纳凉聊天的人。
    这种时候苏成意就很想掉头回去绕道走，可事实上不论哪条路都是人，这种挣扎显然是无效的。
    苏成意就只好拎着塑料袋，低头快步穿过人群，非常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显而易见，街坊邻居们的眼睛比谁都尖，他们的眼睛就是尺。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要穿过这样一条街道，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注意看，这群侃大山的人表面上好像就是普通市民，但实际上他们却是是宇宙神秘组织，地球最牛情报机构，可以轻松让你身败名裂，比互联网传播速度更快的就是他们的嘴。
    偏偏他们还耳朵不好，人家说“我在城里送外卖”，他们能给翻译成“他在城里卖”。
    小学生时期的苏成意尚且不知道其中渊源，曾经在一次竞赛回来之后，天真地回答了其中一位热心群众阿姨的搭话：
    “小意啊，这次市里比赛咋样？拿了第一名没？”
    苏成意老老实实从口袋里掏出金牌给阿姨看了一眼，然后礼貌回答道：
    “其他人也很厉害，我只是运气好。”
    第二天苏成意出门的时候，他的话已经被扭曲成了：
    “太简单了，随便乱蒙都能第一名。这样的金牌拿了也没意思，已经拿去换不锈钢脸盆了。”
    本就社恐自闭的苏成意从此出门恨不得走下水道。
    但人类是走不了下水道的。
    于是每次苏成意才刚刚走到路口，就已经有大婶高声叫嚷起来：
    “哎唷！这不是咱们小区的大学士吗！”
    其实他那时候还是小学生，但是因为成绩太拔尖，便常常被邻居们调侃叫他“苏大学士”。
    这并不是什么带着恶意的称呼，甚至是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但苏成意还是常常会尴尬到想钻进地缝里。
    并且这一位热心大婶大嗓门的招呼会很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小意又给你老爸跑腿啊？叫他下来喝！躲在家里喝有啥意思？”
    光着上身穿沙滩裤的叔叔嬉皮笑脸地夺过他拎着的啤酒。
    “大学士，这次期末考了多少分啊？真棒，来叔叔奖励你零钱，去买点好吃的吧。”
    也有比较关心成绩的投喂党。
    “苏家儿娃子走那么快呢，来这边坐一会儿乘凉，屋里多热啊。”
    还有不由分说把他拽住不准他走的霸道老太。
    最后还是得靠徐婆婆或者是朱阿姨来帮他解围，挥着扇子替他赶人，并塞给他一块冰西瓜之类的，再顺道把他送回家。
    苏成意现在想起来那种场面，还是有一点尴尬和无所适从。
    他那时候太小了，没有现在这种生人勿近的脾气和气场，就算板着脸不高兴，大人们也只会觉得这小孩好逗好玩。
    但是虽然方法笨拙还有点冒犯，但作为街坊邻居，他们的本意是想让他不要那么孤僻。
    说到底，是好心。
    苏成意望着窗外渐渐下沉的夕阳，远处山峦的峰线被浸染成一片明亮的橘红色。
    前生的他将人情往来邻里之情都视作洪水猛兽，只想逃得远远的。
    所以在他的记忆里这些街坊邻居的脸都已经变得很模糊了，连姓什么都已经想不起来。
    但是又很矛盾，苏成意想。
    他还记得那个喜欢穿沙滩裤的叔叔会帮他把啤酒盖砸平，做成小孩子喜欢收集的铁片；常常给他零钱的叔叔每次都是给一张崭新的十元；那个强行把他拉入侃大山群体的老太太身上有一股樟脑丸的味道。
    这已经是距离他很远很远的事情了。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突然叫人有点怀念啊。
    这样的怀念情绪在夕阳收走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被来电铃声打破了。
    楚大小姐的电话，苏成意接起来。
    “喂？苏成意，你在干嘛呢！”
    楚倾眠的嗓音清甜，像一杯刚榨好的冰镇西瓜汁。
    苏成意一听她这個开头，就知道她肯定没什么正经事，就是闲着无聊。
    “我有事。”
    苏成意正色道。
    “什么事呀。”
    楚倾眠听起来像是被唬住了，声音都压低了不少，怕打扰了他。
    “到点了，我要看《大风车动画》了。”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回答。
    “.”
    楚倾眠显然无语住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还要看《动画梦工场》呢！”
    “同学你来晚了，《动画梦工场》刚刚恰好结束。”
    苏成意看了一眼腕表确认时间。
    小时候想知道什么电视台播什么节目，还得看报纸。
    那个年龄的苏成意一天天闲的没事干，浑身牛劲没处使，连这种时间表都给从头到尾背下来，甚至到了现在还记得一些。
    “啊？！我怎么记得就是这个时间呢，吃完晚饭之后呀。”
    楚倾眠想到小时候看动画片的日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还要看《智慧树》！”
    楚倾眠念出来的这个名字唤醒了苏成意的一部分记忆。
    这是他小时候最不喜欢的栏目，偏偏占据的还是黄金时间段。
    两个儿童节目主持人红果果和绿泡泡，带着一群小孩子玩各种幼稚的小游戏。
    在苏成意重生之前，恰好看到过《智慧树》宣布停播的新闻公告，而他们先聊到的《动画梦工场》停播的时间则要更早一些。
    在《智慧树》宣布停播的公告下，有人评论说，小时候曾经打电话给栏目组，接电话的是绿泡泡。
    小孩子问问题总是不讲究现实逻辑的，他直截了当地问：
    “去智慧树怎么走呀？”
    而绿泡泡的回答是：
    “小朋友，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一直往前走，就会长大了。
    所以，当你最后一次把电视台切到少儿频道的时候，并不会意识到那是最后一次。
    苏成意是看到这些熟悉的节目接连宣布停播的时候，才会恍然回忆起自己曾经守在电视机前看过了那么多部动画片。
    童年那些漫长的暑假，原来就是这样过去的。
    “大风车吱呀吱扭扭滴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
    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群快乐滴小伙伴！”
    苏成意走神这一会儿，楚倾眠正在自娱自乐，乐呵呵地唱歌。
    楚大小姐的曲库真是收录了不知多少首这样的搞怪小曲儿，什么都会唱。“还是小时候比较好玩呀，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呢。”
    楚倾眠感叹了一句，在床上咕咚一下翻了个身，开始骚扰另外一位无辜群众。
    “嘿咻！去，福瑞，把球球捡回来！”
    听起来她刚刚应该是抡圆了胳膊把玩具球扔出去了。
    苏成意想，躺在床上玩这种丢球游戏，也就是楚大小姐这种大得很是夸张的房间面积才能做到。
    “喂喂喂，福瑞！你没看到你最喜欢的球飞走了嘛！
    快去捡回来啦，伱到底是不是狗狗呀，狗狗不都喜欢丢球游戏吗？”
    楚倾眠看着趴在一边稳如泰山的福瑞，只觉得吾儿叛逆伤我心。
    “伯恩山犬又不是寻回犬，没有那么爱捡球。”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尤其是福瑞这种娇生惯养的小胖狗，整天吃吃喝喝睡睡，才不会有心思陪铲屎官玩这种幼稚小游戏。
    “哼！我自己捡。”
    不然家里的保姆阿姨见到福瑞的玩具不见了，会费心思找很久的。
    楚大小姐灰溜溜地从床上爬起来，“哒哒哒”一路小跑，把滚到衣柜下面的球捞了出来。
    “就这么无聊么。”
    苏成意有点想笑。
    “对呀！苏成意你说，人类是不是本质受虐狂！
    好不容易放假了，可以有几天不处理工作的事儿，我又觉得这样闲得好不习惯呀。”
    楚倾眠一边抱怨，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球放到福瑞的脑袋顶上。
    使狗子成为顶球的海豹君。
    成长得很快的福瑞情绪很是稳定，安静地趴在地上打盹，愣是没有动弹一下，球稳稳当当地停在它头上。
    “不然你陪我出去玩好啦，我们去看海吧！大溪地，或者普吉岛，怎么样怎么样？”
    苏成意听她这语气，迅速出声阻止。
    因为知道再说晚一点点的话，她恐怕已经叫助理订好机票了。
    “打住，最近正好高考结束旺季，我不想出去看人头。”
    “啊也是哦。”
    楚倾眠叹了口气。
    并且除了暑期高峰这个原因之外，她自己的假期也没剩几天了，出国玩的话，肯定是紧赶慢赶，旅行体验会大打折扣。
    醒醒娱乐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快，最近已经和老牌大公司打得有来有回了，这也使得作为ceo的小楚总要操心的事情更多。
    她给自己放了这个短暂的“暑假”，其实已经是很任性的行为了。
    “讨厌死了，我要罢工！”
    楚倾眠恨恨地咬牙。
    苏成意却知道她只是习惯性抱怨而已，其实该干的事儿一点都不会少干。
    “之后再看吧，总能遇到我们两个都有空的时间的。”
    苏成意这样说着，心思却飘远了。
    眼看着暑假来到了收尾阶段，有一个日子是需要特别注意的。
    “那你答应我，到时候要陪我出去玩！”
    楚倾眠好哄得很，只是乐呵呵地要他许诺。
    “好，答应你。”
    苏成意没什么心理压力地答应下来。
    虽然他身兼多职又双线发展，的确有些分身乏术，但出游计划还是可以安排的。
    而且待在京城或者魔都这样的城市里，又因为都涉足娱乐圈的缘故，三人简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所以比起在同一个大城市里晃悠，显然还是分别跟她们之中的某一位，相约去远离风暴中心的其他城市旅游更为保险，翻车风险小得多。
    “好耶！”
    楚倾眠听起来很是开心，她摸了摸福瑞的脑袋，眉眼弯弯地说：
    “到时候我们自驾游好不好？福瑞你想不想出去兜风呀？
    但是你得乖一点才行，不可以乱跑，不可以冲着别人大叫。
    也不可以随随便便就赖在地上不起来，因为你太胖了，我怀疑我和苏成意两个人都抱不动你”
    楚倾眠握着狗子的大爪子，一脸严肃地碎碎念。
    苏成意听着她的声音，感觉都能想象出来她一本正经的小表情了，一时间忍不住嘴角上扬。
    听筒那头一片冰心在玉壶，倒是衬得这头满脑子惦记修罗场的他更是该死了。
    挂断电话之后，苏成意谴责了自己两句，抬起眼睛看向窗外，光线已经是一片昏沉。
    街坊四处叮叮咣咣的清洗碗碟的碰撞声响起，正是傍晚时分。
    暑假的最后一个行程，苏成意在暑假之前就已经预留好了时间，算起来，也是开学之前的最后一站。
    八月二十一号，陈锦之的生日。
    跨过这一天，她就十九岁了。
    苏成意想了很久要怎么给她过生日，他是习惯做计划的人，但唯独这件事，他总觉得怎么计划都不够周详，总是哪里差了一点。
    正在思考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响亮的童音：
    “小意哥哥！”
    超绝小学生音，苏成意推开窗户往楼下看。
    果然是朱古力站在下面，他怀里捧着一个大西瓜，正开心地冲他呲着大牙傻乐。
    一个学期没见，这家伙一点长高的趋势都没有，还是像个圆卜隆冬的小墩子。
    “你快下来，我们一起吃西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甜啦！”
    朱古力费力地捧起手里的西瓜，想展示给他看，奈何短手短腿，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苏成意侧头一看，街道边已经零零散散摆出了一些竹椅，不断有人摇着蒲扇从路口走过来。
    和他记忆里的景象一致，只是还没有那么热闹。
    “小意啊，外面这会儿不热了，你想不想出门？不想也没事，阿姨切一块儿给你送上来！”
    朱阿姨叉着腰站在朱古力旁边，笑吟吟地冲他挥挥手。
    想来朱阿姨也是想到了他小时候的那副死样。
    苏成意垂下眼睛，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勾起嘴角回答道：
    “好的阿姨，我现在下楼。”
    在对方讶异掺杂着惊喜的目光中，苏成意转身关上窗户，顺手摁下空调的关机键。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苏成意想，这一幕如果被童年的他看到，估计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嗯，说不定还会狠狠抵住门把手，死活不让他出门，并拒绝承认这个天杀的现充就是长大之后的他。
    叛徒！
    也算是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
    苏成意想到这句话，突然有点想笑。
    “咔哒。”
    门把手转动，开门的瞬间有风从走廊里吹过来。
    流动的自然风比封闭房间里空调的冷气更适合人类。
    苏成意的心情忽然没由来的变得很好。
    像是童年的纸飞机被这阵风吹回了他手里。
    (本章完)

 第478章 又来一个漂亮姐姐

    第478章 又来一个漂亮姐姐
    晚风将树梢的枝叶吹得沙沙作响，听起来有点像是雨声。
    苏成意刚拉开楼下的铁门，朱古力就飞身扑了上来，宛如一颗墩子形导弹。
    还好苏成意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后领把他提溜起来。
    “干嘛？”
    朱古力被他抓住，倒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傻笑了一声。
    “小意哥哥，暑假都快结束了，你怎么才回家呢？”
    问完这个问题，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又变得惶恐起来。
    “难道大学生的暑假这么短吗？老师还跟我们说上大学了就好了呢，说大学没有作业，可以成天玩。”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不是的，我们暑假也有两个月。只是我自己有事情耽误了，所以才会晚回来。”
    虽然很想逗他一下，但感觉这样对待小屁孩有点太残忍了。
    尽管现实的大学生活的确和老师家长们描述的完全不同。
    对于苏成意来说，高中生活显然要比大学生活更轻松自在。
    高中只要学习就好了，大学会被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影响，还会时刻被毕业之后何去何从的问题困扰着。
    天真的小学生朱古力听完他的解释，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每次写作业写到心态爆炸的时候，就是用“坚持到像小意哥哥一样上大学了就好了”这个理由来鼓励自己的。
    “啪！”
    朱古力的脑袋被拍了一巴掌。
    “你小子首先需要像你小意哥哥一样，考个好大学。就你现在这成绩啊，嘿，再不努力的话哪里考得上大学？过几天我就把你送回奶奶家养猪去！”
    朱阿姨手里端着装西瓜的盘子，先不由分说地教训了他一通，又眉开眼笑地看向苏成意：
    “成意，来，坐坐坐。这是你牛叔叔给你搬出来的椅子，来坐下吃块儿西瓜，阿姨今天刚买的品种西瓜，好吃着呢！”
    “好的朱阿姨。”
    苏成意上前一步，接过她手里的盘子。
    好家伙，还真挺沉，苏成意明显感觉到自己胳膊一酸。
    中年家庭妇女的臂力也是一個谜题，每次看到她们随手拎起一大堆肉菜都很佩服。
    除了依次摆放的摇摇椅之外，还有一个专门的矮桌，用来放吃食。
    苏成意弯腰把西瓜放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朱古力马上凑上前来，从切好的西瓜片里挑了一个颜色最红的。
    朱阿姨见状立刻柳眉倒竖，正要骂他，就见他把那块西瓜捧给了旁边的苏成意。
    “给！小意哥哥你吃这块儿。”
    嘿，自家这八戒还真是只有在成意面前才会这么乖巧一会儿。
    朱阿姨颇感欣慰。
    “谢谢。”
    苏成意也不推拒，伸手接过来。
    “甜吗？我每次都能选到最好吃的那一块儿呢。”
    朱古力笑眯眯地说道，蹲在他脚边一脸期待。
    “很甜，伱很有吃瓜的天赋。”
    苏成意点点头夸奖，并随手扯了张纸巾擦掉嘴角的水渍。
    朱古力这才心满意足地蹦起来，重新给自己选了一块，坐下来“哼哧哼哧”开始啃。
    感觉有点像性转版、幼崽版、降智版的楚大小姐。
    苏成意默默想着。
    朱阿姨一边卷起毛巾擦了擦桌上的水，一边看着对面吃西瓜的两人。
    一个吃得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吃个西瓜像是吃西餐似的；另外一个抱着西瓜啃得起劲，连吐籽的功夫都没有，满脸都是红色的汁水。
    “.”
    朱阿姨生平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做：一个照书养，一个照猪养。
    “成意啊，大学生活怎么样？还吃得习惯吗？”
    似乎和大学生唠嗑永远都是这样的问题起手。
    苏成意回答道：
    “很顺利，大一的课程不多。吃的也还可以，食堂的菜品很丰富。”
    这下可说到朱古力感兴趣的话题了，这家伙眼睛都亮起来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朱阿姨狠狠瞪了一眼。
    “闭嘴！好不容易有机会跟成意哥哥说说话，你多问些学习上的问题成吗？你这次期末又是班级倒数了，你可怎么办？！”
    “我都考九十几了还倒数，我有什么办法。”
    朱古力据理力争。
    “你少跟我狡辩，那为什么别人都能考一百，你考不了，你是比别人笨吗.”
    朱阿姨喋喋不休。
    苏成意从小到大都很少有机会听到这样的家常话。
    因为他在成绩这方面根本没有什么刺儿可以挑，所以苏泽朗和杨柳说的最多的话反而是：
    “小意你又在学习啊，不要学了，打会儿电动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并且，每次苏泽朗和杨柳两个人被灌了心灵鸡汤之后就会突发奇想，想要成为“新时代优秀父母”，积极参与孩子的学习生活。
    于是两个人就会尝试着看看苏成意在做什么。
    然后就会看到桌子上摊开的是类似于《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或者《高等代数与解析几何》之类的，幼年时期的苏成意则一脸淡定地在草稿纸上写着宛如天书一般的算式。
    杨柳：“.”
    “苏泽朗，你去，我是文科生。”
    苏泽朗：“其实英语不是我的强项。”
    总而言之，在一次次的失败尝试之后，两人才终于认识到：
    想要参与自家孩子的精神生活比考研还难。
    夏夜晚风里带着西瓜和啤酒的味道，夜色正式降临的时候，苏成意侧过头打量了一下街道晚景。
    奇怪，比他记忆里的要冷清多了。
    小时候一整条街道都很热闹，像是大排档一样，凉椅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常常遇到需要挤一挤腾个位置的场面。
    现在一眼望过去，占着凉椅的大都是老人和孩子。
    “嘿，总算等到咱们苏大学士赏脸啦。”
    牛叔叔笑嘻嘻地把手里的啤酒瓶子往矮桌上一放，随手扯了张塑料凳子在旁边坐下。
    苏成意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坐了属于他的那张椅子，刚起身想让位置，就被他又按了回去。
    “坐坐坐，陪叔叔喝两口？”
    “喝个屁！你少带着人孩子学坏啊，苏泽朗要知道了灌你几回你就老实了。”
    朱阿姨把他的酒杯挡开，动作很是护犊子。
    “就是就是。”
    这一会儿功夫，朱古力几乎一个人吃完了那盘子西瓜，这会儿也有点撑了，躺在椅子上跟着帮腔。
    “喝一点没关系的。”
    苏成意主动伸手接过了那个一次性塑料杯。
    牛叔叔显然很开心，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啊，这年轻人比以前上道多了。
    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小麦汁儿，看着盏盏亮起来的路灯，忍不住说道：
    “出来纳凉的人好像没有以前多了。”
    “是啊。”
    牛叔叔跟他碰了碰杯，跟着说道：
    “咱们这老城区，基建不行，交通也不方便，最终还是要被淘汰的。”
    “好多人都搬走了，也没人搬进来，人自然就少了。”
    朱阿姨感叹道：
    “可说呢，你爸妈不就是最早搬走的那一批吗？之后那头的成叔叔，就是老给你零钱那个，说出国去打工了，再也没消息。
    常找你爸喝酒的老邓，前两年因为手里的工程出了事，又卖房子又卖车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时间过得快，眼看着不少老头老太太都接连走了，唉”
    朱阿姨说着说着，便有些感伤。“本来以为你徐婆婆身子骨最硬朗，谁能想到她会得这种病呢？平日里买菜几块几毛的，明明算得那么快.”
    苏成意安静地听着，意识到停留在他记忆里的那片街道晚景，即使是跟现在这个往前推近了十年的时间点，也依然有着不远的距离。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辞树。
    苏成意这样想着，便觉得刚刚咽下去的那口酒泛着淡淡的涩意。
    “卖刨冰啦~西瓜刨冰啦~芒果刨冰啦~芋泥刨冰啦~”
    从街头另一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朱古力虽然听不懂大人们方才在聊什么，为什么听起来很难过，但这种时候耳朵就又尖了起来。
    他马上从椅子上翻身坐起，举起手说道：
    “妈妈我想吃刨冰！！”
    “你吃个蛋！”
    朱阿姨正在伤春悲秋时被打扰，随手就是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刚刚那么大一个西瓜全被你吃了，你这会儿还吃得下？”
    “我要吃冰！”
    朱古力开始撒泼打滚。
    苏成意感觉很明显能看到另一边的朱阿姨头上浮现出一个进度条。
    怒气值正飞速增长着，朱古力距离被打到屁股开就差最后几秒钟了。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便主动开口道：
    “阿姨，我带朱古力去买吧。”
    “好耶！！！”
    朱古力一下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哎呦成意，你可别惯着他了，你看他胖的！跟他爸一个德行！”
    朱阿姨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朱古力。
    牛叔叔倒是好说话，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50元的纸币递给苏成意。
    “孩子乐意吃这口你叫他吃呗，几块冰能咋滴？”
    “滚你大爷的牛先旺！”
    “嘿，大庭广众你可注意影响啊，别在这撒泼。”
    “我撒泼？你找死是吧！”
    眼瞅着战火要在这两人之间燃起来了，苏成意果断拉着朱古力遁走。
    他从小可见证过不知多少次苏泽朗和杨柳吵架，早就习惯了，也知道这时候溜走他们是没有多余精力发现的。
    朱古力在吃东西这件事上也很有灵性，两人很快就成功逃离了现场。
    卖刨冰的小贩推着一个小三轮车，看起来像是自制的，不过生意很不错，很多人都围在旁边排队。
    三轮车的车把上挂了一个喇叭，正在重复地播放着：
    “卖刨冰啦~西瓜刨冰啦~芒果刨冰啦~芋泥刨冰啦~”
    不得不说，这语音播报很有些魔性。
    而且魔性得很有些耳熟。
    苏成意正在琢磨着究竟为什么这么耳熟的时候，刨冰小贩抬起脸来问道：
    “两位要吃刨冰吗？要什么口味的？”
    棒球帽下投过来一束鬼精鬼精的目光。
    苏成意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叶小姐，你究竟有多少种兼职？”
    叶橘“哈哈”笑了一声，摘掉棒球帽冲他眨了眨眼睛。
    “这么巧哈？”
    朱古力一时间来不及关注这两人为什么又像是早就认识的样子，他只关注他的刨冰。
    “姐姐，我想要一个芋泥刨冰。”
    “好的好的~”
    叶橘转过身去开始给他做刨冰。
    刨冰的制作方法其实很简单，将冰块放进破冰机里打成冰碴，再加上切好的水果或者果酱一类的就好。
    叶橘的小三轮收拾得很干净，水果看上去很是新鲜，装冰块的盒子是透明的，用盖子好好密封着。
    她还在旁边准备了椰果和西米一类的，似乎是免费小料。
    看起来她的生意很不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材料了。
    苏成意看着她在刨冰上加上一层厚厚的芋泥，转过身笑吟吟地递给朱古力。
    “好啦，小朋友拿好喔。”
    朱古力眉开眼笑地接过来，感觉下一秒就要馋得流口水了。
    叶橘察觉到苏成意的目光，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
    “这位帅哥，你要什么？”
    苏成意看着她的材料柜摇摇头。
    “你只剩下芒果的了，我不太喜欢。”
    “拜托，芒果怎么你了！”
    叶橘斜他一眼，叹了口气。
    “好好好，我这里还有草莓果酱，少爷您就将就吃点吧！”
    “可以。”
    苏成意点点头。
    于是最后三个人都靠在三轮车旁边拿着勺子挖刨冰。
    最后那一份芒果的叶橘决定自己解决。
    “你这一整个暑假都在摆摊儿？”
    苏成意的舌头被冰得发麻，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差不多吧，不过这两天才开始卖刨冰，天气热嘛。
    之前老是动不动下雨的，我就在地铁口那边卖炸淀粉肠。”
    叶橘哼着不成名的曲调，看起来心情很好。
    苏成意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很奇怪为什么这人总有这么好的精气神。
    “喂喂喂，你这一副打量贫民的同情眼神是怎么回事？拜托，我们小摊贩很挣钱的好不好？”
    叶橘朝他做了个鬼脸。
    “我这个暑假都快要挣完学费了好么！”
    “这么夸张？”
    苏成意想了想，问道：
    “你不会为了减少成本，偷工减料了吧？”
    “.对，毒不死你。”
    叶橘忍住把手里的刨冰盖到他脸上的冲动。
    朱古力一边吃着手里的芋泥刨冰，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两人讲话。
    感觉他们两个好像很熟的样子，真奇怪，小意哥哥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漂亮姐姐呢？
    他也不算小了吧，至今就只有苏小雪一个女孩子跟他玩。
    感到困惑的朱古力挖了一勺芋泥放进嘴里，一时间感觉非常好吃。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芋泥口味的刨冰，惊为天人。
    “小意哥哥，这个新来的漂亮姐姐又是谁呀？”
    朱古力觉得有必要认识一下她，这样以后就还有机会吃到这么好吃的刨冰。
    苏成意被冰碴子噎了一下，新来的？又？
    叶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她马上就摆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揶揄表情，感叹道：
    “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哇。”
    她俯下身摸了摸朱古力的脑袋，笑得眉眼弯弯。
    “小朋友，你长大了可千万不要跟这个人学哈。
    若是决定了要跟一个女孩子玩，就只能跟她一个人玩哦~”
    她这话说得叫人有点听不懂，但是小意哥哥看起来有点奇怪。
    朱古力抓了抓脸，感觉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但又不知道是哪里错了。
    (本章完)

 第479章 又双叒来一个

    第479章 又双叒来一个
    苏成意觉得朱古力这小子不好好教育一下的话，早晚会是个祸害。
    小小年纪，脑回路倒是很神奇。
    而且审美能力似乎也很不错，能被他称作漂亮姐姐的，还真就没有一个不漂亮的。
    苏成意想了想，他原本就认识楚大小姐和梁妮娜，现在又多了一个叶橘。
    楚大小姐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墩子，常常投喂他一些进口零食大礼包之类的，在他面前也表现得很友好和善。
    所以朱古力显然对她印象最好，并坚决拥护大小姐和他的cp。
    梁妮娜就不一样了，她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喜欢小屁孩的人，每次见到朱古力都是一副嫌弃模样。
    稍微多说两句，就要忍不住想揍他。
    所以朱古力对她是抱有比较恐惧的态度，但是自从上次在图书馆“偶遇”之后，恐惧就减少了不少。
    朱古力胆大包天地认为梁妮娜只是看起来凶而已。
    但显然，他还是更喜欢他的小楚姐姐。
    苏成意非常有理由怀疑之前他是故意告诉楚倾眠他跟梁妮娜见面的事儿的。
    如今又多了一個叶橘，所以在这位大嘴巴到处乱讲之前，一定得教育他一顿才行。
    苏成意正在这样盘算着，不知即将大祸临头的朱古力还在傻不愣登地想着其他事情。
    他抬起头来，很好奇地问道：
    “姐姐，为什么只能跟一个女孩子玩呢？”
    叶橘脸上露出一种“孺子可教”的欣慰神情，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因为如果那个女孩子很喜欢你的话，见到你和别人玩，她就会很难过啊。”
    “可是.”
    朱古力困惑地挠了挠头：
    “有时候我就只是跟其他女孩子说了句话，她就气得不行。”
    “欸~~~你真的有小女朋友啊？”
    叶橘眼里亮起八卦的光芒，她笑眯眯地蹲下来，一副要好好打听一下的样子。
    “不是女朋友。”
    朱古力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妈妈不许我早恋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
    “好好好，那然后呢？你喜不喜欢她啊？”
    叶橘煞有其事地问道。
    “不知道。”
    朱古力叹了口气。
    苏成意居然从他脸上看到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沧桑感。
    “喜欢不喜欢的，就那样吧。”
    “哪样？”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就算我不喜欢她，我也不能不跟她玩。
    因为她有什么零食都会分给我一半，有玩具也只给我玩。”
    朱古力想了想，又补充道：
    “而且，除了我之外，她没有别的朋友。其他同学都说她脾气不好爱打人，没人愿意跟她玩。
    如果连我都不理她了的话，她可怎么办呢。”
    苏成意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小墩子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叶橘也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胖脸。
    “没想到你还挺有责任感的嘛，感觉长大以后会是个好男人呢。”
    “但是，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吧。”
    苏成意皱起眉头。
    “你没必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橘挥挥手打断。
    “喂喂喂，人家还只是小朋友而已！你现在跟他说这些干嘛啦。”
    “哦。”
    苏成意点点头，意识到这只是几岁小屁孩之间的事情。
    他自己是个早熟的人，就习惯性以他的思维去判断了。
    “说起来，苏小雪最近没来找你玩么？”
    苏成意有点好奇地问道。
    印象中总是三天两头就要过来缠着他来着，街道里都是小孩子们吱哇乱叫的吵闹声。
    “她说这个暑假要上补习班。”
    朱古力把吃干净的刨冰碗小心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抹了抹嘴。
    “伱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啊，不是不喜欢她总缠着你一个人吗？”
    苏成意略微有点不理解。
    换做是他的话，恐怕早就要敲锣打鼓庆祝了。
    “因为我知道上补习班很辛苦。”
    朱古力似乎自己也不太理解，无奈地摊了摊手。
    “而且，她不来烦我了，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
    苏成意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
    这家伙.好像还真的能长成一个很不错的好男人啊？！
    “真是不错啊~好好好，以后你来姐姐这里吃刨冰都免费！”
    叶橘笑嘻嘻地薅了一把他的脑袋。苏成意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
    “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卖钵仔糕的，你去把每种口味都买一个回来，当做这个姐姐请我们吃刨冰的谢礼。”
    “好！”
    朱古力就接过钞票跑远了。
    对于跑腿这件事，他显然比儿时的苏成意要热衷得多。
    “苏小雪？”
    叶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姓氏大约不是巧合。
    “嗯，我爸爸和他现在的老婆生的女儿。”
    苏成意的回答很坦然，比起刚重生的时候那种别扭的态度，他早就已经不介意这些事了。
    “这样啊。”
    叶橘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虽然她早就猜到这人的性格问题跟家庭环境脱不开关系，但真的听他自己说出来，心情还是有一点复杂。
    “你这个暑假还有去疗养院那边打工吗？”
    苏成意不想在“离异家庭”这种问题过多纠结，便主动转了话题。
    “嗯，每周日去上白班。”
    见他提起这茬儿，叶橘眼前一亮，走到他面前来。
    “有很多事情都忘了跟你说！夏夏最近情况一直在好转，她已经用画画的形式告诉了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精神受到刺激那天？”
    苏成意心中一凛。
    “是的。”
    叶橘微微皱眉，随即说道：
    “这是我通过她的画推测的，或许有些漏洞，但大致应该没错。”
    “那天有人通过消防梯爬到了隔壁房间的阳台上，然后踩着空调外机进了她的病房。
    夏夏一见到他就吓得不行，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第一时间并没有求救。”
    “之后夏夏画了一个打火机，我想她肯定是回忆起了纵火案的事情。”
    说到这里，叶橘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再然后，我就看到她的画里有人推开了门走进来。”
    “那个人是我。”
    “而从窗户爬进来的嫌疑人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就顺势躲到了衣柜里。”
    “所以，在夏夏开始尖叫哭泣，再到医护人员赶来的期间里。
    那个人就一直躲在衣柜里窥视着这一切。”
    这原本是件非常叫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但叶橘的声音里听起来没有太多后怕的情绪。
    苏成意皱起眉头，神情沉敛。
    “夏夏是因为想保护我才情绪失控的，这件事我看到画之后才明白。”
    叶橘轻轻叹了口气，她攥紧了手指。
    “正因如此，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就那样过下去。我要帮她走出那个只有十平米大的房间，走出那所疗养院。”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但你当下最主要的任务是保证你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知道。”
    叶橘笑了笑。
    “我也不会放弃追逐这件事的真相。
    但是，你要明白，当我们看起来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对方才会忍不住要做些什么。”
    苏成意淡淡地说道：
    “君为猎物，我为猎人。”
    叶橘沉吟了半晌，点点头。
    “我想，也许有一天夏夏她可以自己说清楚自己经历了些什么。”
    “那个人迟早会知道，他会为他对于夏瑜的傲慢和轻蔑付出代价。”
    苏成意回答道，他转了转腕表的表带，像是转动一串佛珠。
    “.你或许真的很适合干心理咨询这一行。”
    苏成意突然想起这回事，忍不住说道。
    “哇咔咔咔，你终于意识到我的心理学天赋啦？现在报名咨询，费用可打五折哦亲！”
    叶橘笑得很亢奋，好像已经看到了成为心理咨询师以后能够收到的高额咨询费用，金山银山。
    但是苏成意倒是知道，她以后确实是要干心理咨询这一行的，不过.似乎还只是最底层的那一类别来着。
    会被工作室推来应付他这种很好打发的常年老客户的那种。
    毕竟以她这性格，估计没少被来访者投诉。
    苏成意想，如果他没有重生的话，恐怕出门就得给她打上一个一星差评。
    “哎呀呀，说起来，我们这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战友了吧？”
    叶橘眨了眨眼睛，冲他伸出手来：
    “亲爱的达瓦里氏，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苏成意正想跟她击个掌意思意思，身边就冒出另外一只手来，气势汹汹地将叶橘的手推到另一边去。
    苏成意一愣，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学长，好久不见。”
    梁妮娜眨巴着一双透明玻璃似的猫眼站在他面前，晚风将她的栗色卷发吹得轻轻扬起。
    (本章完)

 第480章 为你考京大的女人

    第480章 为你考京大的女人
    啊，是某位刚毕业的女高中生啊。
    苏成意愣了一下，有点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按道理讲，眼下这段日子，正是结束高考的毕业生们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也是一辈子仅此一次的超长暑假。
    没有作业，什么都不用考虑，疯玩就好了。
    以这位梁小姐的家境，此时应该是在地球各地挥金如土消解压力才对吧？
    怎么会突然从老城区的街角没头没脑地冒出来呢。
    梁妮娜的目光在苏成意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学长。”
    或许是刚刚没有得到回答，她很执拗且专注地望着他。
    “嗯。”
    苏成意只好简单地应了一声。
    梁妮娜脸上的笑容刚要扩大，苏成意就转过身看向旁边的叶橘，介绍道：
    “这是梁妮娜，也是一中的，比我小一届的学妹。”
    叶橘微微眯了眯眼睛，抱起胳膊略带玩味地点了点头。
    “哦~是学妹啊。”
    梁妮娜这才将自己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移开，挪到了叶橘脸上。
    而随着目光转换，她的神情立马就垮了下去，活脱脱一个变脸大师。
    “.这位是叶橘。”
    苏成意瞧着她的脸色，索性收住了接下来的介绍。
    感觉再多说两句的话，她的不爽程度很有可能会翻倍增长。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爽就对了。
    梁妮娜皱起眉头，将叶橘从上往下从左到右全方位打量了一圈。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学长身边又来了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这個世界上长得漂亮的女人就不能他妈的少一点么？
    真叫人生气。
    她向来不是会藏事儿的性格，似乎也不讲究礼貌一类的，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写在脸上。
    而现在她脸上就明明白白地写着：
    “我不喜欢你，你能不能走开。”
    奈何一旁的叶橘依旧兀自笑得像朵儿似的，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目光里的恶意。
    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下这个场面很有一种莫名的尴尬。
    但是为什么呢？
    她俩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搞不懂。
    苏成意看向街角卖钵仔糕的小铺子，一时间很想把朱古力揪回来，免得剩他一个人夹在中间。
    “学妹吃不吃刨冰？姐姐免费请你吃一碗啊。”
    叶橘笑嘻嘻地说道。
    “我才不吃。还有，我不是你学妹好么？别乱喊！”
    梁妮娜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黑色小皮鞋的鞋跟不耐烦地在台阶上磕出沉闷的响声。
    这显然是她顾忌着苏成意在场，正在忍耐着脾气，否则早就暴跳如雷了。
    “哎呀，那可说不准呢。”
    叶橘把她碗里的最后一勺子芒果舀进嘴里，随后顺势叼住勺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呜噜噜噜咕咕咕哇乌拉？”
    梁妮娜深吸了一口气，将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艰难地憋回去，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他.你能不能说人话？！”
    “啊啊，果咩纳塞。”
    叶橘笑得眼睛弯起来，好像她不是故意为之似的。
    “我是想问，你知道你亲爱的学长在哪所学府高就吗？”
    “废话！京大啊。”
    梁妮娜柳眉倒竖，显得非常不满。
    这人是在质疑她对于学长的了解程度么？
    哈，如果不是因为相隔两地，京城太远了，她一定会比现在了解得更多、更多。
    “那伱会不会为了追逐你亲爱的学长，前往京大就读呢？”
    叶橘还是笑眯眯的。
    “又是废话，我不去难道你”
    梁妮娜话还没说完就闭上了嘴。
    因为面前这人笑得太猖狂了。
    “嗯哼，所以说，这声学妹我还真是不得不喊了哈？”
    叶橘以一个标准的抛物线把手里的塑料碗丢进垃圾桶里，歪头欣赏着她僵住的神情。
    梁妮娜沉默了半晌，转过头去看苏成意。
    “学长。”
    她生了双圆滚滚的小猫眼睛，稍微吃瘪的时候，就容易显得很可怜。
    苏成意微微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是我大学同学，按理讲，的确也是你学姐。当然了，前提是你决定好了要去京大的话。”
    “你们也是一个专业？”
    梁妮娜可怜兮兮地问道。
    苏成意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叶橘很快补充道：
    “而且是同班o~”
    梁妮娜闻言大怒，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叶橘就已经开始咔咔补刀。
    “而且是前后桌o~”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o~”
    “对了，还是一个社团的o！”
    “.”
    苏成意扶额无语，他现在很有一种想抢了叶橘的小三轮然后蹬车跑路的冲动。
    “谁问你了！我们之间有0个人问了你！”
    梁妮娜气得跺脚，栗色卷毛微微颤抖，有点像只暴躁的吉娃娃。
    奈何在叶橘这脑回路无比清奇的家伙面前她的愤怒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这货还是兀自笑得很开怀。
    “怎么样？要不要先喊声学姐来听听？”
    叶橘凑近了一点，一脸的期待。
    梁妮娜其实很想一巴掌呼她那张笑眯眯的脸上，但是这样一定会让学长觉得她是个暴力的坏女人的。
    “喊你二姨姥的三舅公！”
    梁妮娜气得脸色发红。
    她的肤色原本苍白得很有些不正常，这样生气的时候，倒是显得气色好了不少，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看着梁妮娜这副模样，叶橘扶着她的小三轮笑得直不起腰来。
    苏成意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开口道：
    “你说你没事儿逗她做什么？”
    “看到可爱的妹妹，情不自禁啦，不正常么？”
    叶橘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又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朝她伸出手去：
    “好了好了，学妹你好，多有冒犯，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找学姐哈。”
    梁妮娜咬着嘴唇盯了她半晌，第一时间并不做回应，而是看向苏成意。
    “学长。”
    苏成意点点头，鼓励道：
    “没事。”梁妮娜这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
    既然学长想的话，意思一下握个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啪。”
    没想到叶橘顺势就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掌。
    “我猜学妹更喜欢这样的打招呼方式。”
    叶橘脸上的笑容不减，但这显然是小学生式的报复行为，因为刚刚梁妮娜推开她的事情。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叹，女人真是记仇的生物。
    梁妮娜被动地击了这个掌，苏成意原本以为她肯定要生气的，没想到她看起来还算是平静，刚刚被气红的脸也恢复了不少。
    “你真幼稚。”
    梁妮娜冷哼一声。
    “彼此彼此。”
    叶橘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
    梁妮娜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式人物，索性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学长，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苏成意“嗯？”了一声，收回望着钵仔糕小摊的眼神。
    梁妮娜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被第三者破坏的心情。
    她解开长袖衬衫的纽扣，小心地将藏在里面被卷起来的信封抽出来。
    这玩意苏成意瞧着很是眼熟，所以尽管街灯下光线不好，他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京大的录取通知书。
    梁妮娜真的在最后一年完成了逆袭，她成功考上了京大。
    虽然猜到她会出现在他面前，就一定是有了把握，但苏成意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心情有点复杂。
    一方面有个学妹因为他的缘故而努力学习，并考上了top2顶尖学府，这的确是好事一桩，也算是他积德了；
    但另一方面，这位学妹努力学习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单纯就是因为他恰好在京大而已。
    倘若他是在某个职业技术学校，梁妮娜就算交白卷也会跟过来的。
    所以.怎么说呢，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这起因怎么看都是个隐患。
    但是，现在暂时就不考虑这些吧。
    “恭喜你。”
    苏成意笑了笑，看向梁妮娜。
    “不管你的动力是什么.总之，能做到这件事，都很厉害。”
    梁妮娜显然等这句话等了很久，或者可以说，她一整个暗无天日的高三生活，都是因为想听到这句话才能坚持下来的。
    她原本的计划是要趁着这时候，抓紧时间再次剖白心意，狠狠趁热打铁一波。
    然而，现在这个等了这么久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她却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看了苏成意一会儿。
    苏成意原本被她盯得很有些不自在，他很不习惯梁妮娜这样的目光。
    他以前就曾经找过一个很合适的比喻来形容她的眼神。
    即——猫咪见到了猫薄荷。
    但是，他正要和她错开视线的时候，却察觉到了一件事。
    梁妮娜.好像在哭。
    也许不能说是在哭，她只是眼圈红了而已，并没有眼泪落下来，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是这样的状态。
    苏成意一时间如鲠在喉，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是考得太好了，很激动？
    还是他刚刚恭喜的话说得太没诚意了？
    最后还是叶橘的鼓掌声终结了这个场面。
    她抽出一把纸巾做出抹泪的动作，语气里满是感动的哭腔：
    “太感人了，这不就是我最爱看的救赎文么？
    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好看！爱看！多来点！”
    “打住！”
    这戏精又要开始了。
    苏成意顺手把她手里的纸巾抽走，递到梁妮娜手里。
    叶橘却凑到他旁边，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遇到为你考京大的女人，就嫁了吧！”
    “.”
    苏成意把剩下的纸巾拍她脸上。
    梁妮娜懵懵地接过苏成意递来的纸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眼前有些模糊的原因是眼泪。
    对她来说，这是很陌生的东西。
    “小意哥哥！”
    朱古力捧着一大包钵仔糕回来了。
    苏成意没想到小摊上会有这么多种口味，看起来摊主还特地给他换了个最大号的纸袋，才能勉强装下。
    朱古力抱着这么大的纸袋，看路看得很勉强，步子迈得跌跌撞撞的。
    苏成意上前两步，把纸袋从他怀里接过来。
    朱古力松了口气，抓起t恤的衣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小意哥哥，小叶姐姐，有好多好多口味，我跟你们说昂.妈呀！！！！！”
    不知怎的，他突然扯着嗓子嗷了一声。
    所有人都惊得打了个哆嗦。
    反应很快的叶橘马上就按着他的脑袋躲进了小三轮车棚里。
    “怎么了怎么了？有空袭？”
    苏成意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他鲜少有被吓到的时候，只得耐着性子质问：
    “你怎么了？”
    梁妮娜原本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结果被他这一嗓子吓得差点灵魂出窍，缓过劲来之后，自然是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你瞎喊什么喊啊死小胖！不是怎么又是你啊，你真找揍是吧！！”
    朱古力被叶橘压着脑袋，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就是被你吓到了呢！小意哥哥，怎么这个超级恐怖的姐姐也来了？”
    “你说什么呢？！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来！马上，立刻。”
    梁妮娜气势汹汹地开始撸袖子。
    朱古力抱着叶橘的胳膊大声求救。
    “小叶姐姐救我！她真的会揍我的！！”
    “她也会揍我的。”
    叶橘回答道。
    随后她像是经过了心理斗争，一脸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亲爱的达瓦里氏，现在就是你牺牲自己保全组织的机会，去吧！”
    朱古力一脸懵逼地“啊？”了一声。
    叶橘已经把他推了出来。
    “直面风暴吧战士！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
    请问他是掉进了什么幼稚园游戏么？超真实扮家家酒？
    苏成意把手里的纸袋搁到小三轮的架子上，随手从里面拿了两个钵仔糕出来，将其中一个递给梁妮娜。
    “你过来这边，我们聊聊。”
    总之先把这三个幼稚鬼分开再说。
    梁妮娜接过他递来的钵仔糕，方才积攒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都变成了开心雀跃的心情。
    苏成意转身敲了敲小三轮的玻璃，把装着剩下钵仔糕的纸袋递过去，无奈地对上叶橘乐呵呵看戏的眼神。
    “鸵鸟请出洞。麻烦你带着朱古力在这边等一下。”
    “好的，指挥官大人。”
    叶橘笑嘻嘻地对他比划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
    (本章完)

 第481章 可是我偏不喜欢

    第481章 可是我偏不喜欢
    苏成意举着一个绿色的钵仔糕，和梁妮娜走到另一边的街灯下。
    其实也相隔不远，他能感觉到小三轮那边的两人正在一边吃一边看戏。
    梁妮娜低着头，将手里的淡紫色钵仔糕转来转去。
    “这个应该挺好吃的，我小时候经常吃。”
    苏成意一边没话找话，一边咬了一口钵仔糕。
    他手里这个是哈密瓜味的，晶莹剔透的外表和软糯冰凉的口感，带着淡淡的果香味，很适合在这样的夏夜里吃上一块儿。
    梁妮娜“嗯”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咬了一口。
    “学长喜欢的东西都很好吃。”
    虽然她咬的这一小口几乎没对钵仔糕造成什么伤害，但她还是一脸笃定地说了这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以前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我都是跟在后面，看学长吃什么就跟着吃什么的。”
    梁妮娜笑了起来，一点都没察觉到这行为似乎有些不太对。
    这家伙。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决定以后不能再问她这种问题，纯属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虽然他已经习惯梁妮娜会“跟踪”和“窥视”关于他的事情，但他的反应仅仅只是忽略和无视而已，并不代表他真的可以坦然接受。
    “你的钵仔糕是什么味道的？”
    苏成意索性继续没话找话。
    “我最喜欢的葡萄味。”
    “这么巧么？”
    苏成意刚刚是随手从袋子里拿的，不然他肯定就会给自己挑一个草莓的了。
    “嗯。”
    梁妮娜点点头，又接着说道：
    “我以前没有最喜欢的味道，现在最喜欢的是葡萄味了，因为是学长给我的。”
    “.”
    苏成意觉得这天好像又被聊死了。
    沉默了半晌，苏成意的目光才轻飘飘地瞥过梁妮娜散开的袖口。
    方才因为要做出威胁朱古力的动作，又因为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解开了袖扣，她的手腕隐隐约约漏出来了一截皮肤。
    苏成意从前就很奇怪，为什么她不管什么季节都穿长袖。
    如果是因为保守的缘故，但她又经常为了好看而穿很短的裙子。
    现在知道了，因为那里藏着一些密密麻麻的疤痕。
    显然是人为造成的，伤口规整，深浅一致。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她叫到一边来聊天的原因。
    不然以朱古力这家伙直来直去的头脑，看到了，肯定就会直接问出来的。
    通过这样的伤疤，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一些问题。
    最直观的一点，同时也很遗憾。
    那就是和苏成意设想中的不一样，梁妮娜身上所显现出来的问题，并不是用“中二病”“青春期”“长大了成熟了就好了”就能解释的。
    她是真的存在着一些需要治疗的心理问题，并且，她已经因为这样的心理问题而在不断地伤害自己了。
    想要制造出那样的疤痕，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至少要保证握住刀的手能够始终保持平稳，而这一点，就需要能够忍受住自己所制造的全部疼痛。
    苏成意想，这一点他或许也可以做到。
    从这方面来看，他们甚至有些相似。
    但是苏成意不会毫无理由地创造没有必要的疼痛，只是为了伤害自己。
    梁妮娜又是为了什么才会出现这样的自残行为呢。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就听到旁边的人忽然开口道：
    “学长，我很开心。”
    梁妮娜低头，专注地看着地面的影子。
    苏成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手里的钵仔糕是被做成不同动物的造型的，现在街灯下映出一只小熊形状的黑影。
    “是应该开心，你进步很大。”
    苏成意回答道。
    梁妮娜轻轻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成绩出来之前，我都很紧张，很害怕，根本睡不着觉。
    看到分数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我又开始担心，我的分数稳不稳呢，万一不行呢，万一差一点呢？
    为了这件事，我去那种机构把所有能找到的老师都问了一遍。一开始他们还会认真给我关于专业填报的建议。
    后来，他们就发现我其实只是想听他们说‘哎呀你一定能考上的啊’而已。
    我一直听着这样的话，根本不敢想如果失败的话会怎么样。
    所以，直到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我才敢过来找学长。”
    她垂着眼睛，模样难得很安静。
    “我不像学长那么聪明，即使已经拼尽全力了，也只是将将能够看到学长的背影而已。”
    听到这里，苏成意清了清嗓子，觉得需要修正一下她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呢？你还记得你去年这個时候的分数是多少吗，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我从小到大都只是在学习而已，伱不用和我比较。”
    “嗯。”
    不知想到了什么，梁妮娜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学习这件事上我没有天分，但是喜欢学长这件事上，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有天分的人。”
    苏成意顿了顿，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好把手里的钵仔糕咬进嘴里。
    “我会为了学长而一直努力的哦。今天，我总算是成功完成了一件事。”
    梁妮娜转过身，专注地看着路灯下苏成意的侧脸。
    “所以，学长，请你.偶尔也看看我吧。”
    她的瞳孔在这种时候看起来很平静，好像只是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人畜无害的卑微请求。
    当然，那是还有很多话被她藏在了灯光下的阴影里。
    学长，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了。
    学长，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你。
    学长，为什么你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呢？
    学长，是因为有她们的存在，你才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吗？
    学长，要用什么方法你才能够只看着我呢。
    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
    苏成意当然看出来了这家伙有点不太对劲。
    她看起来很专注，但其实更像是放空状态，所以脑子里肯定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又开始了。
    苏成意屈起指节，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把她从游离的思绪和各种奇奇怪怪的危险想法之中拽出来。
    “等下回去之前，把袖子的纽扣系好。”
    梁妮娜愣了一下，神情瞬间变得慌乱起来，遮遮掩掩地捂住手腕。
    “这个不是.”
    “嗯。”
    苏成意没等她找借口掩饰，就点头表示他没打算追问。
    “恭喜你啊，看起来学长这个称呼你还能保留很长一段时间了。”苏成意笑了笑，看着前路蜿蜒的长街晚灯。
    “需要升学祝福一类的吗？”
    梁妮娜“嗯！”了一声，只是苏成意几句话的功夫，她身上的阴暗怪异气息就骤然消退，此时看着就只是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高中生。
    “毕业快乐。我希望，你能把喜欢我的天分，用来喜欢你自己。”
    苏成意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
    “天气太热了，我想，你偶尔也会想穿短袖吧。”
    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梁妮娜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了捂住袖口的手。
    “学长，你会觉得难看吗？”
    “不是难看的问题”
    苏成意想了想，摇摇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
    与其说是难看，不如说是突兀。
    苍白瘦弱的手腕上出现这样的伤痕，像是一片破碎的精美白瓷。
    “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做了。”
    “可是学长，真正在做的时候，我就想不起来这是伤害自己的事情。”
    梁妮娜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很认真，语气像是在讨论一道数学压轴题。
    “比起无比混乱的情绪来说，疼痛远远不是最叫人难以忍受的，它反而能让我清晰地认识到我还活着。”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将左手的衬衫袖口挽起来。
    其实看起来并没有苏成意想象中那么夸张，在那之后她大概有亡羊补牢地做一些祛疤的手段。
    但高考到查分这段时间，她的焦虑情绪太严重了，所以大多数都是新伤。
    “学长，我没有办法喜欢上自己，因为我自己知道我是个多么差劲的人。”
    梁妮娜笑了笑，她平日里大概是很少笑的，所以牵动嘴角的样子有些勉强。
    “其实我知道学长想说什么，学长都写在脸上啦。”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有些不信。
    “我想说什么？”
    “学长想说，梁妮娜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事呢？小孩子中二期这么久可不少见啊。
    好不容易努力学习考上了大学，就应该要向前看才对啊。高三这么难的一年你都熬过来了，好好享受女大学生的生活才是要紧事。
    我知道你以前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啊。现在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索性把从前的一切都忘掉吧。
    京大的环境很好，你会在那里认识很多人。到时候呢，你就会知道，其实世界上比你的学长好的人没有一千万也有一百万。
    像你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自然是很有很多人会喜欢你的。
    当然了，如果脾气能稍微改一改就好了。但是也不好说，毕竟现在有很多人就吃这一套嘛”
    梁妮娜模仿着苏成意那种寡淡如水的语气，连神情也学得很像。
    明明在讲着大道理却是一副很没有说服力的扑克脸，完全就是棒读。
    如果不是真的很了解他的话，显然是模仿不到这种程度的。
    苏成意瞧着她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难道他平日里嘴遁别人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简直活像背后有人拿枪指着他，叫他念台词似的。
    “已经差不多是十八岁的人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而且，你想想看，如果你连喜欢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你要怎么去喜欢别人呢？
    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是学长和学妹，以后也只会是学长和学妹。
    我没办法给予你任何的回应，因为我这个人本来就没多少感情，现如今已经分给其他人了。
    啊对，而且还是两个人。你总不能指望我同时喜欢上三个人吧，我可忙不过来”
    “好了好了，打住。”
    苏成意赶紧抬手告饶。
    梁妮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演了这样一出，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张嘴咬了一口握在手里许久的钵仔糕。
    苏成意叹了口气，只好将准备好的那些大道理都收回去。
    梁妮娜都能自导自演，还原出他想说什么了，他再去念那些紧箍咒，自然也没什么用处。
    “再者说呢，有了你这个第三人，那如果还有第四人，第五人呢？
    你看，我总不能照单全收吧？要怪，就怪不是你先来的好啦。”
    梁妮娜继续碎碎念着，她背着手转过身去，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学长，我有时候会想啊，如果我从前能够胆子大一点就好了，那样我就是第一个出现在学长身边的人了。
    可是假如能够再来一次的话，我恐怕也还是做不到。
    因为学长说了，喜欢不上自己的人，是没办法叫别人相信她的喜欢的。
    所以，好像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学长就是学长，学妹就是学妹。也还不错，对不对。”
    梁妮娜脸上又露出那种执拗地等待他回答的神情，苏成意想了想，才回答道：
    “对。”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梁妮娜说着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眼睛一亮。
    “再说了，学长也不一定能搞定学长的那两位，对吧？”
    “咳或许是吧。”
    苏成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梁妮娜显然等待的就是这个答案，她就等着欣赏修罗场爆炸之后的场面。
    这也是为什么她连见到叶橘都会各种不爽，却反而对于处在修罗场中心的那两位，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原因。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如今的美好都是表象，崩塌只是时间的问题。
    其实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并没有拥有什么。
    苏成意瞧着她这一脸期待的样子，莫名有一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把袖子扣好，回去了。”
    “好，学长。”
    梁妮娜很听话地低头系袖扣。
    苏成意瞧着她垂眉低目的乖巧模样，终于又忍不住开始念紧箍咒。
    “大学真的和高中不一样。”
    “我知道。”
    “你会认识很多比我优秀、比我有趣的人。”
    苏成意这话倒是真心话，事实上，他很难找出性格比他更无聊更恶劣的人。
    “最关键的是，他们不会像我拒绝你一样拒绝你。”
    “是呢。”
    梁妮娜装模作样，频频点头。
    “学长喜欢读金庸对不对？有没有看过《白马啸西风》？”
    苏成意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茬儿来，只得茫然地点点头。
    《白马啸西风》是一则短篇，讲了一个简单的故事，比起金庸其他的著作来说，并不起眼。
    比起原作来说，更出名的恐怕是全篇最后那一段话。
    苏成意回忆着原著的描写。
    “江南有杨柳、桃，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
    梁妮娜在路灯下转过身来，昏黄的光线将她的神情映得晦暗不明，但她的语气里却带着笑意。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本章完)

 第482章 你的明星女友是如何度过没有你的一天

    第482章 你的明星女友是如何度过没有你的一天
    陈锦之如果做mbti测试的话一定是j人。
    苏成意光是看着她发过来的那一张密密麻麻的日程计划表，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晕字了。
    从早到晚，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周一。
    6:00起床。【注：需在{6:30}合作方到达之前下楼等待。】
    前往杂志拍摄场地，车程中阅读最新三期的杂志专栏，初步了解本杂志的拍摄风格，并简要总结拍摄要点。”
    事实上，苏成意光是看到这里就已经开始累了。
    无论是这个提前下楼等待的注释，还是之后在车上补课的计划，都是陈锦之同志“爱岗敬业”的表现。
    “下午14:00（预计）结束拍摄，返回市区参与15：00的声乐课程，【注：最好能提前十分钟左右到达并独立完成开嗓训练。】
    下午18:00声乐课程结束，计划回工作室的路程+晚饭+休息时间，总计1小时。
    晚上19:00开始做周一日常直播的准备，21:00左右结束直播。【有必要的话多播一段时间以免月底总结时长不足。】”
    拍了一天的广告还要去上声乐课，回家还不能休息，得完成直播时长任务。
    苏成意已然叹为观止，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一天已经算是好的了。
    因为工作基本都在市内，不用出差。
    “周二。
    6:00起床。7:00左右到达品牌商线下活动场地，完成化妆和节目排演任务。
    【在此期间需要抽空熟悉活动流程表和广告词。】
    活动时间9:00——11:00左右结束。之后感谢到达现场的粉丝，并尽量完成签名和合照。
    下午13:00前往进行卫视邀请的夏日晚会排演。【路上编辑微博，发布与篮和现场的合照，感谢粉丝。】
    晚上20:00排演结束，前往机场赶21:40前往巴黎的航班。
    飞机上阅读时装周的相关资料，并训练基本口语对话，期间禁水禁食。”
    陈锦之的日程表还真是诠释了何为争分夺秒，连在车上打个盹儿的机会都没有，满满当当全都安排上了各种任务。
    这简直是比期末周的大学生还紧急一些。
    苏成意想，如果是他来干这些事儿的话，恐怕在六点起床那个环节就已经撂挑子不干了。
    去他大爷的，爱谁谁！
    “周三。
    于国内时间15:00左右抵达时装周现场。【因时间较为紧张，试穿和化妆都要尽快。】
    结束后与工作室代表一同参与晚宴，大合照环节后离场。预计国内时间20:00左右。
    前往机场，乘坐一个小时之后的航班返回国内。”
    这個时装周算是国际上比较知名的秀场，即使是时尚圈的绝缘体、钢铁直男苏成意也曾经听说过它的名头。
    小郑说，陈锦之以前在101公司的时候也曾经收到过邀请，只不过被神经病发作的公司直接给拒绝了。
    原本以为从此与时装周的举办方绝缘，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曝光机会，没想到举办方那边似乎很看好陈锦之，这次依然给她发来了邀请。
    知衿尘工作室集体认为当然要抓住这次机会，而陈锦之的表现也十分惊艳，她这张脸完全经得起任何怼脸镜头的检验。
    举办方显然也很满意，好几次的宣传图都用了陈锦之的绝美照片作为c位，这是国内艺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苏成意也看到了她的照片，只不过当时完全没想到，那样光芒夺目完美无瑕的一个人，其实已经是几十个小时都没有合眼的疲惫状态了。
    “周四。
    航班时间尽量休息。【特殊情况：失眠。观看编导纪录片，并做好笔记。】
    落地后及时查看时装周的反馈，总结舆论风向。
    尝试倒时差，补觉到晚饭时间。【期间最好尝试手写第二天的视频拍摄脚本并与工作人员交涉讨论到意见一致。】
    晚饭后空降粉丝超话，随机点赞并回复粉丝微博，针对五百万粉丝福利参考粉丝意见和倾向。
    晚上，暂无工作安排。
    ——因此终于可以得空观看近期各大团体的回归打歌舞台，并从中挑选一首热度较高、编舞优秀、旋律入耳的优秀曲目。
    通过慢放镜头独立完成扒舞，并进行全曲舞蹈完整练习5-10次。
    【基于深夜扰民的考虑，唱跳练习择日完成（本周之内）。】”
    你，管，这，叫，休息时间？！！！
    苏成意捂住眼睛，感觉再看下去他的世界观都要颠覆了。
    如果这是其他人给陈锦之列出来的计划表，苏成意恐怕会觉得她是进了什么压榨民工的传销组织，又或者是遇上了现代周扒皮。
    然而，这却是陈锦之自己给自己制定的。
    并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似乎完美地完成了这一周的全部目标。
    甚至有些地方，她的效率显然比计划里的更高，所完成的速度更快。
    苏成意很想问问这家伙，是不是被101公司那种不拿艺人当人的压榨模式给pua了？卷到这种程度是什么鬼？
    计划表的最后一行是：
    “回棠安市啦。”
    比起其他详细的行程来说，这件事她写得非常简单，并没有在后面加上一堆注释。
    预计抵达时间是下午的16:00，在这之前陈锦之还给自己整理了一大堆活儿要干。
    但现在.苏成意抬腕看表，时间才刚刚下午一点过。
    机场的地下车库。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陈锦之已经单手拎着行李箱，笑吟吟地站在了他面前。
    她绝对不是会将事情延后一段时间做的那种人，所以她一定是提前完成了所有工作，所以才会改签航班，提前回到了棠安市。
    这究竟是什么特种兵？
    苏成意看着她笑靥如的模样，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保持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状态吗？还是说她只是在强撑呢。
    “咳。”
    陈锦之站在原地咳嗽了一声。
    苏成意这才回过神来，紧张兮兮地瞥了一眼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便大步走过去，伸手想接过她的行李箱。
    人多眼杂，先出去再说。
    然而，在苏成意的手指即将碰到拉杆的前一秒，陈锦之却忽然松开了箱子，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苏成意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脚步不稳被她推着后退了几步，被迫靠在了墙上。
    “亲我。”
    陈锦之仰起脸来。
    苏成意低下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便匆匆错开目光。
    “那边有监控。”
    “这里是盲区。”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环住他腰部的手臂微微收紧。
    “不用紧张，没人看见的。”
    陈锦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提醒，她的语气却像是蛊惑人心的恶魔低语似的。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无法思考，只闻到她发梢传来的陌生香气。
    没能见面的这段日子里，她似乎又换了一款香水，闻起来是淡淡的风信子的味道。
    “宇宙大明星小姐，我们就不能先上车吗？”
    大庭广众之下，苏成意着实有些做贼心虚。
    但是他刚刚匆匆瞥了一眼，陈锦之今天的口红颜色好像大概也许特别好看，是带着一点亮光的琉璃红色。
    “不想等。”
    陈锦之话音落下，便没有再等他的回答，而是抬手压低他的后脑勺，踮脚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另一边不断有车辆的引擎缓缓启动，人们的交谈也因为地下车库的构造而形成很有压迫感的回声，好像下一秒转角就会冒出来几个路人似的。
    苏成意头一回觉得接吻是这么紧张的事情，跟在拆定时炸弹似的。
    然而万事总是祸福相依。
    陈锦之的行为虽然可以判定为“强吻”，但她这个吻却来得撩人又温柔。
    只怪敌人太狡猾。
    苏成意想，他又不是忍者，再说忍者来了也顶不住。
    “嘭。”
    苏成意拉下车门，绕回驾驶座。陈锦之已经系好了安全带，抬手拉下后视镜，正在慢条斯理地补上刚刚掉色的口红。
    苏成意下意识地擦了擦嘴，惹得陈锦之唇角轻勾。
    “你未免太嚣张了，我们到底谁是明星啊。”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欲盖弥彰地敲了敲。
    “是喔。”
    陈锦之不理会他的抱怨，专心致志地涂完口红。
    “还好我看到了你说航班改签的微信，不然就来不及过来接你了。我看你不是在上午安排了那么多事情吗，都做完了？”
    苏成意觉得有点不可置信，这工作效率太不科学了。
    陈锦之“嗯哼”了一声，随后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个笔记本，递到他手里。
    这就是她用来手写计划表的笔记本，似乎是新买的，第一页就是从这个礼拜开始。
    笔记本有一处凹槽设计，恰好可以扣住一支铅笔，方便使用者随时记录。
    苏成意看到那些已完成的事项后面都被陈锦之打了勾，这整整齐齐的一排“√”看起来简直是强迫症福音。
    “真是.”
    纸质的手感比电子版更显得真实一些。
    这几页纸翻下来，苏成意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日程表，这完全就是一本著作。
    再过一段时间真的可以整理出书那种。
    书名可以叫做：
    《卷王の一生》《天后是怎样练成的》《逆袭之路——人生啊，易如反掌》《我在娱乐圈卷死同行那些年》
    等等等等。
    苏成意这样想着，便这样说了。
    陈锦之被他随口扯出来的那几个书名逗得笑了起来。
    “嗯这几个都不太合适。”
    “为什么？”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他觉得非常合适啊，看来得掰扯掰扯了，他顺手熄掉了车子的引擎。
    “哪里不合适？”
    苏成意凑近了一点，等着陈锦之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卷王の一生，我这哪里卷啦？圈里大家都是这样的啊。”
    陈锦之睁眼装无辜。
    “不可能。小郑带过那么多艺人了，他也说遇到过最卷的人就是你。他还说，他本来以为他已经够卷了，碰到你算是小巫见大巫。”
    苏成意摇摇头否认她的说法。
    “而且，很多艺人卷的其实是别人。比如在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苛刻工作人员，因为一点小问题就罢拍罢录之类的。
    比起他们来说，你只是跟伱自己卷。”
    “还有啊，你这上面写的休息时间，哪里是在休息？我请问呢？”
    苏成意颇为不满地指出计划表里面的好几项名为“休息”实为“换个方式工作”的安排。
    “怎么看打歌舞台也不算休息呀？欣赏别人唱歌跳舞而已。”
    陈锦之装模作样地摊了摊手。
    “你不仅看，你还学呢。”
    苏成意振振有词。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扒舞是什么意思啊，就是慢倍速一帧一帧地抠别人的舞蹈细节然后自己学。这玩意儿听着就快累死人了好吗？”
    好像不好糊弄呢。
    陈锦之瞧着苏成意一副正儿八经秋后算账的模样，低头笑了起来。
    “哎呀，早知道先造假一下再上交好啦。”
    造假？
    这个关键词成功引起了苏成意的注意。
    提醒他了，检查一下有无造假痕迹。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翻回第一页。
    陈锦之被他严肃的表情逗得笑起来，索性凑近了一点，将下巴搭在他肩膀旁。
    “哪里有造假痕迹呢？”
    苏成意原本只是做个样子的，毕竟这是陈锦之的私人计划表，按道理讲只有她一个人会看到，所以她完全没有造假的必要。
    如果不是他今天恰好问起她最近的行程，她也不会想起来要发给他看。
    但翻了一下，倒还是真有一点不对劲。
    每一天的日程表最后，都留有一行空白。
    如果只是习惯性空行的话倒是正常，但是边边角角又留有一些铅痕。
    似乎是铅笔写完之后又用橡皮擦擦掉了。
    “你擦掉了什么？”
    苏成意微微侧头问道。
    “你猜。”
    陈锦之笑得像狐狸，似乎完全没有要老实交代的意思。
    苏成意只消看她一眼，就知道想让她自己说是不可能的。
    还是得靠自己。
    苏成意给自己洗脑：朋友你可是名侦探啊，要跟罪大恶极的嫌疑人正面斗法的那种，难不成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么。
    苏成意想了想，举起笔记本观察了一下。
    铅笔写字会不可避免地留下痕迹，即使用橡皮擦掉，也能看出来一些模糊的字印，只不过有些难以辨认。
    这种时候.
    苏成意从卡扣里取出铅笔，用铅笔侧锋在空白那一行涂抹，被擦掉的字很快浮现出来。
    “呀。”
    陈锦之抿嘴浅笑。
    “被看穿了呢。”
    苏成意“呵”地笑了一声，很有些得意地把目光放回笔记本上。
    日期为周一，被抹掉的那一行字是：
    “距离见到苏成意还有七天。今天他没有来看直播，所以很想他。”
    苏成意的笑容很快就不再那么猖狂了，他非常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迅速翻往下一页。
    周二。
    “距离见到苏成意还有六天。上飞机之前，苏老师在电话临时教了我几句塑料法语，听说他也是用翻译器现学的。
    那么，je t'aime.”
    周三。
    “距离见到苏成意还有五天。累一点也好，想要尽快回到和他一样的时区。”
    今天。
    “距离见到苏成意还有零天。我想，见到他之后的第一句话，大概会是‘亲我’。”
    苏成意“啪”地一下合上本子。
    他感觉整个人的体温都上升了几度，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现在一定耳根通红。
    陈锦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大的反应，压着嘴角憋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苏成意有点后悔刚刚熄火了，他重新启动车辆，然后把空调打开。
    冷风呼呼吹，他才感觉镇定了一点。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刚刚你起的那些书名了吧？”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她带着笑意的时候，瞳孔就好像泛着桃的颜色，轻易就能撩人心神。
    “这本书与其说是计划，倒不如说是见到你的倒计时。”
    “所以，它怎么能叫那些名字呢？”
    “我想，它应该叫做《你的明星女友是如何度过没有你的一天》才对。”
    (本章完)

 第483章 落叶归根

    第483章 落叶归根
    “你的明星女友”这次回棠安市来，当然不是专程为了钓你。
    苏成意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重新启动车辆引擎。
    事实上，她之所以一得空就回棠安来，主要是为了见杨柳一面。
    前段时间的风波那么热闹，即使是很少上网的人都多少有所耳闻，更何况是成天高强度上网冲浪的杨柳。
    网上很多新鲜的热梗，杨柳甚至比苏成意知道得更早。
    不过想想也是，杨柳早就已经不用工作了，孩子也不用她带，家务也有保姆在做。
    她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约几个小姐妹打打麻将，逛逛街，再不济做做美容。
    不上网冲浪的话，也没什么其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了。
    所以，关于陈锦之的爆料刚一出炉，她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来问苏成意了。
    只不过苏成意那时候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解决问题上，并没有详细和她解释清楚，只是说让她别担心。
    还有，暂时不要去打扰陈锦之。
    杨柳虽然着急，但也知道，作为话题中心人物身边的亲友，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不与团队沟通配合，自己沉不住气，出去胡乱掰扯。
    这样的莽撞行为不仅起不到什么澄清的作用，反而会带来更多麻烦。
    所以尽管杨柳看到网上那些抹黑的言论气得血压都高了，只想揪着网线对面那人的领口给他来俩耳刮子，但她还是强行勒令自己保持冷静，不许添乱。
    杨柳只好成天都扇着扇子给自己降温，清凉的金银茶更是从不离手，但凡不这样做，她都看不了一点那些网络黑子的言论。
    偏偏她不看还不行，得时刻关注事情进展。
    林知婉暗中观察了一阵儿，觉得她最近大概是上火了，还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冰银耳汤。
    苏成意看到过美食博主零只碗的那一期更新，可以说是广受好评，弹幕都说姐姐太贴心了直到天气热特地给大家降暑。
    直到后来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苏成意给了杨柳一个“没事了”的信号，杨柳才联系了陈锦之，小心翼翼地问她：
    “锦之，最近怎么样？有什么事情就跟阿姨说哈，不要憋在心里，阿姨心疼你。”
    陈锦之看到这样的信息时，心里有很些五味杂陈。
    一方面，自从妈妈去世以后，这样来自长辈的温柔关心，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所以她很感动。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很抱歉。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她的事情，阿姨一定非常担心。
    所以她在聊天界面停留了很久，才回复道：
    “阿姨，我最近很好，您不用担心。一直没来得及跟您打个招呼，实在抱歉。”
    这個时间点，恰好是她正在因为某些事情而感到很心碎的时候。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来自杨柳的关心。
    好像只要她稍微出了一点什么差错，这些美好的部分都会像海市蜃楼一样瞬间消散似的。
    “苏成意他一直有在保护我，这次也是他很快就帮我处理好了这些事情。”
    杨柳收到她的回复，悬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她抚着胸口“阿弥陀佛”了好几声。
    “那就好，那就好。锦之啊，小意这孩子从小就是闷葫芦，不会表达自己。但是阿姨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社会上人心险恶，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晓得伐？要互相扶持，彼此信任。
    他要是哪里对你不好啊，你就跟我说，我好好批评他。”
    杨柳一唠叨起来就是一长段话，发送过去了才“哎哟哟”的有点后悔，怕年轻人不爱听。
    “阿姨，他对我很好，您真的不用担心啦。我一有时间就回棠安来看您。”
    陈锦之熄掉屏幕，轻轻叹了口气。
    等红绿灯的间隙，苏成意瞥了一眼副驾驶的陈锦之。
    从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开始，她似乎就有些异常的安静。
    “怎么了？”
    苏成意顺手戳了戳她的脸。
    陈锦之很瘦，脸上戳起来都没什么肉，但她骨相生得好，胖一点瘦一点都很好看。
    陈锦之回过神来，轻轻推开他作乱的手。
    “好像有点困了。”
    “是吗？”
    倒计时结束，苏成意重新坐正，踩下油门。
    “大明星终于也知道困了啊，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你睡一会儿吧。”
    陈锦之看着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并对自己抬了抬腕表示意。
    “好。”
    她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随后听话地偏过头去，闭上眼睛。
    于是从苏成意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被发丝遮笼住的侧脸弧度。
    苏成意一边开车，一边腾出手来关掉了车载导航。反正这段路他已经很熟了，导航的电子播报音怪吵的。
    棠安今天的天气正常发挥，非常炎热。
    被车窗隔绝了一部分的阳光落在陈锦之身上，将她白皙的皮肤映得几乎透明。
    说实话，有这样一个人坐在副驾驶，着实很考验驾驶员的专注能力。
    因为老想转过脸去看她，这很难控制。
    还好驾驶位坐的是苏成意，他认真做事情的时候会很快变得呆板而严肃。
    当代柳下惠。
    车载音乐连着手机的蓝牙，随机播放到的歌曲是王力宏的《落叶归根》。
    苏成意还挺喜欢这首歌的，但他还是默默把音量关小了一些。
    “远离家乡不胜唏嘘，幻化成秋叶，
    而我却像落叶归根，坠在伱心间。
    几分忧郁几分孤单，都心甘情愿，
    我的爱像落叶归根，家唯独在你身边。”
    驾驶座的视野盲区里，陈锦之缓缓睁开了眼睛，阳光略有些晃眼。
    她的确有点累了，但还是没有睡意。
    或许是前段时间的助眠药物使用得太频繁了，有了些副作用。
    虽然现在是盛夏时节，但听到《落叶归根》这首歌，就总叫人恍然间觉得应该是到了落叶飘零的季节。
    而我却像落叶归根，坠在你心间。
    另一边。
    杨柳已经在玄关处来回踱步一个钟头了。
    平日里一点家务活都不干的人，今天又是大扫除又是亲自下厨的，从早上忙活到了现在。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杨柳还特地给林知婉放了个假。
    虽然林知婉忧心忡忡，一万个不放心，但杨柳依然表示坚持要自己来。
    “婉婉你就放心吧，姐姐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吃过苦遭过罪的哈。哎呀这事儿说起来就叫人心烦！”
    杨柳把抹布狠狠往池子里一摔。
    “婉婉，我告诉你啊，找男人，千万不能找那种一眼就心萝卜相的。这种人出轨的概率没有100%也有98%，真的，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相由心生，老祖宗的话真不是没道理的。”
    “除了长相之外，职业也很重要。那种搞艺术的，更是千万信不得。别看这种人情话说得天乱坠，其实全都是画饼！就想着把你骗走！！”
    杨柳越说越气，把浸了水的抹布拧成麻，手段残忍得像是在拧某个人的脖子似的。
    林知婉绞着手指在旁边紧张兮兮地听着。“婉婉，说实话，从小到大我都没干过什么活，全都是嫁给那个王八蛋之后为了他学的。
    那时候我们燃气费都交不起，寒冬腊月的，老娘就着凉水搓衣服.”
    回忆起那段峥嵘岁月，杨柳简直万分懊悔。
    “后来小意出生了，要开销的地方更是多，我是真的好几年都没买过一条新裙子。
    还好小意他懂事，唉。”
    说到这里，杨柳又叹了口气。
    “婉婉，你说基因这玩意还真是跟抽奖差不多喔？我读书的时候成绩也就一般般，苏泽朗那更是依托答辩，哎，我怀疑他就是考不上大学才跑去搞摇滚的
    那为什么小意的成绩这么好呢，难不成负负得正啦？他那个脑袋瓜我是真不知道怎么长的哦。”
    将话题转移到儿子身上之后，杨柳的语气就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点骄傲和欣喜。
    “除了成绩，为人也是不错的嘛。虽然性格内向了一些，但好歹人品是没问题吧。
    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也蛮好的呀，至少他专情，不会像他爹那样一点不靠谱。”
    但不知怎的，这话题不知不觉又转了回去，于是杨柳只好又开始折磨那块已经不成样子的抹布。
    林知婉听得一阵心慌意乱。
    至少专情可是他好像不怎么专情
    “这天杀的王八蛋瞎了眼了竟然出轨？！老娘到底哪里对不起他？哪里配不上他？天杀的！
    婉婉，你说，有我这样的老婆还出轨的人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林知婉抿着嘴唇慌慌张张地点点头，但是感觉哪里不对，又赶快摇摇头。
    杨柳这才意识到她跟林知婉说这些污言秽语简直就是犯罪，赶紧擦干手上的水，走近一点捧住她的脸安慰道：
    “哎哟，不应该跟我们婉婉说这些的，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林知婉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随后指了指她身后。
    杨柳听到“咕噜噜”的气泡声，“呀！”了一声，赶紧去关掉炉子的火。
    “婉婉！快救救我，为什么我煮出来这么多白沫？！”
    “婉婉啊，为什么这块脏东西就是擦不掉呢？”
    “婉婉，你看看这个烤箱怎么定时？我怎么定的不对，刚一分钟就自动关火了是咋回事？”
    总而言之，杨柳还是“自立自强”地完成了这次招待前的准备。
    但林知婉其实觉得比平日里她一个人干活的时候要累上七八倍。
    “你要先走啦？晚一点吃过饭再回去吧？小意好不容易放假呢。”
    杨柳有些惊讶地拦住了已经功成名就所以准备离场的林知婉。
    “不行的，你陪着我忙活一天了午饭都没吃上，等会儿再走。”
    林知婉咬着嘴唇摇摇头，着急忙慌地各种打手势表示拒绝。
    杨柳其实已经能看得懂基本的手语了，但是她擅长装傻充愣，拽着林知婉就是不让走。
    两人正在玄关处拉拉扯扯的时候，门铃已经响了起来。
    “叮咚——”
    “来了来了！”
    杨柳迅速调整状态，整理着装。
    “婉婉快看看我有没有哪里不合适？”
    林知婉虽然心里叫苦不迭，但还是乖顺地摇摇头。
    杨柳年轻的时候是绝对的美人，现在也依然风韵犹存，苏成意的眉眼像她，所以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很温柔。
    跟他本人的气质背道而驰的那种反差的温柔。
    林知婉想到他，心里便是一阵小鹿乱撞，她无比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跑掉。
    以至于现在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门被打开。
    看着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眼神只是淡淡地、短暂地落到她身上。
    “哎呀，锦之！快进来快进来！”
    杨柳眉开眼笑，弯腰把拖鞋递到两人脚边。
    “阿姨好。”
    陈锦之刚跟着她的动作一齐弯腰，杨柳就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外面好热的，手怎么还这么凉的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哇？是不是饿啦？”
    “啧。”
    苏成意揣着手在旁边等着进门，发出一声不满的质疑声。
    “你啧什么啧，这小子就是不知道体贴人！”
    杨柳拉住他的胳膊把他也拽进门来。
    苏成意绕过堵在门口的杨柳，这才发现后面还藏了一个人。
    林知婉规规矩矩地站在柜子后面，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瞧着像是要把身上的围裙边都给绞坏了。
    “林姐姐？”
    听到他这声招呼，林知婉才回过神来，眼神闪烁着点了点头。
    “你也在啊。”
    苏成意倒是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来，本来她就是容易受惊的性子，有点像森林迷路的小鹿。
    他自顾自地换上了拖鞋，然后就转身去看陈锦之。
    她正被杨柳抓着手各种嘘寒问暖中，像她这样处变不惊的性子，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也难得有些窘迫起来。
    “锦之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这手上全是骨头，哎呀，真得好好养养身体，太辛苦了。
    平时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呢？怎么清瘦成这个样子啦，阿姨跟你讲，三餐按时吃，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哇。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现在不注意，等到了阿姨这个年纪喔，什么毛病都来了，那时候可不好受！”
    “嗯我知道了阿姨，我会注意的。手凉可能是因为刚刚车上空调啦，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锦之微笑着一一应答，期间对着一边揣手看戏的苏成意投来一个带着撒娇意味的目光。
    苏成意笑了一声，走过去把她从杨柳的魔爪之下解救出来。
    “妈你差不多得了，让不让人进门了还？”
    杨柳后知后觉“哎呀”了一声，这才探身去把大门关上。
    苏成意牵着陈锦之的手稍稍用力，显然是在邀功。
    当然了，结果是邀功不成，还被她抿起嘴唇浅浅嗔了一眼。
    成功逃脱之后，陈锦之才有机会注意到后面的人。
    她迅速松开苏成意的手，上前一步走到林知婉面前，语气温柔地问道：
    “啊，失礼了，请问这位是？”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这两人好像是第一次见面来着。
    陈锦之不知道林知婉是谁，但林知婉大概是知道陈锦之的存在的，只是没有见过。
    因为他当时在纠结修罗场的事情时，第一个选择坦白的对象就是林知婉。
    林知婉看起来就很像值得信任的知心姐姐，不管有什么秘密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没有原因，但你就是知道她会无条件为你保守好每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本章完)

 第484章 看出来了不得了的事情

    第484章 看出来了不得了的事情
    林知婉性子很软，所以在碰到陈锦之这样自带某种强大的魅力气场的人时，就会更加紧张得慌不择路。
    被陈锦之那双桃眼盯着，她几乎连手语怎么比划的都快忘了。
    好在陈锦之很有洞察力，她很快就辨认出了林知婉耳朵里戴着的形似蓝牙耳机的东西是助听器。
    陈锦之的惊讶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她随即便察觉到面前的人此时很是紧张。
    于是她稍稍后退了一点，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到一个较为安全的范围之后，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现在两人隔着一段安全距离，明显能感觉到林知婉稍稍松了口气。
    陈锦之竖起右手食指指了指林知婉，又比划了一个“赞”的手势。
    这是手语中“你好”的表达方式。
    林知婉愣了一下，做出和她同样的手势。
    “你好.”
    “你居然会手语？”
    一旁的苏成意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毛。
    陈锦之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只会一点点，还要劳烦苏老师当一下翻译了。”
    林知婉戴了助听器，所以苏成意只需要把她比划的手语翻译给陈锦之听就好。
    “对了，你们是第一次见面来着，那我来介绍一下吧。”
    苏成意走了两步，站到两人中间。
    “这位是林知婉，林姐姐，林桐的姐姐。”
    陈锦之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林知婉的身份，苏成意和杨柳偶然间也提起过关于她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本人会这么漂亮。
    苏成意从前提起她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一点。
    在他寥寥几句的描述里，林知婉的形象更像是一位朴实能干的农村少女，并且还是有着高原红，系着头巾的那种经典造型。
    然而此时站在面前的少女说是年代文艺片的女主人公也不为过，陈锦之的脑海里一时间闪过了很多电影画面。
    总而言之，是个很有东方气质的美人没错了。
    “这位是陈锦之.我女朋友。”
    苏成意在介绍的时候稍微卡顿了一瞬间。
    林知婉的确是知道陈锦之的存在没错，但在她的认知里，“女朋友”这個称谓应该是属于隔壁楚大小姐的。
    这一下又冒出来一个，恐怕会叫她有点难以接受。
    想到此处，苏成意忍不住抬眼瞥了她一眼。
    没想到林知婉看起来比刚刚要平静多了，好像已经快速地接受了眼下这个现实。
    她露出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婉而小心，伸手比划道：
    “锦之真漂亮。”
    “啊，她夸你很漂亮。”
    苏成意翻译道。
    “林姐姐也很漂亮。”
    陈锦之低头笑了笑，便朝她伸出手来。
    林知婉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慢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陈锦之的手瘦得能摸到清晰的骨骼，肌肤如玉，带着一点凉意。
    林知婉虽然也很瘦，但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留下了后遗症，只要一沾水便显得有些红肿，指尖也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林知婉当然知道她的手一点都不漂亮，换句话说，她一直对此很自卑。
    所以两人手指才刚刚交握，林知婉便触电一样，匆匆缩回了手。
    不然总觉得陈锦之会被她手上的茧子刺伤似的。
    面前这位带着浅浅笑意的少女，从头到脚，从发梢到指尖都太完美了。
    完美到有些生人勿近，所以，也更是叫她.自惭形秽。
    然而，陈锦之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人物。
    她一察觉到林知婉想要缩回手的意图，就马上反手不由分说地攥住了她的手指。
    林知婉简直像被揪住了耳朵的兔子一样慌张了起来。
    陈锦之嘴角的笑意更甚，她抓住林知婉的手上下轻轻晃了晃。
    “很高兴认识你。”
    她故意放慢了语速，尾音微微上扬。
    通过助听器传到耳朵里的声音好听得像是拨琴弄弦，林知婉咬着嘴唇，点头如啄米。
    苏成意没看出来这两人这一出你来我往的动作，只是觉得林姐姐今天好像特别紧张。
    难不成是因为要帮他保守秘密，所以心虚？
    想到此处，苏成意又感觉自己有点罪孽深重。
    坑完林姐姐又坑林桐，他们姐弟俩也真是摊上事儿了。
    “婉婉，婉婉！快来帮帮我！”
    杨柳嗷嗷求救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陈锦之的位置离厨房最近，她转身就要过去，但是被苏成意顺手拽了回来。
    “你可不能去。”
    “嗯？”
    陈锦之有些不明所以，但苏成意很淡定。
    果然，下一秒杨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啊！那个，锦之啊，伱别过来！没什么问题，阿姨能处理好的哈，就是一点点小事儿！阿姨能这点活儿都不会做吗，呵呵呵”
    她的笑声伪装得特别失败，听起来是在笑，但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其实是在咆哮：
    “婉婉快来救我！”
    于是林知婉忧心忡忡地冲着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溜进了厨房帮忙。
    苏成意走到餐桌旁，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壶，把旁边摆的小茶杯都倒满。
    陈锦之跟在他身后，看到茶几上连果盘都摆了仨，坚果点心之类的更是摆得满满当当。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了，招待来拜年的亲戚好友。
    杨柳阿姨对她真的很上心。
    “想吃？”
    苏成意瞧着她的眼神，随手揪起一个车厘子递到她嘴边。
    陈锦之摇摇头想拒绝，但苏成意喂得很强行，还摊着手等她把果核吐到他手心。
    “苏老师今天的人设是什么十佳好男友吗？”
    陈锦之睫毛闪动，对他这过分殷勤的行为很有些谨慎。
    “我平时不这样么？”
    苏成意颇有些不满地挑了挑眉毛。
    陈锦之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抿嘴一笑，伸手把他下撇的嘴角戳成微笑的弧度。
    “好好好，是这样啦，今年的感动地球十佳好男友奖非你莫属啦。”
    “那还差不多。”
    苏成意满意地笑了笑，又从果盘里捡了个荔枝，倚着桌角开始剥壳。
    陈锦之顺势把下巴枕到他肩膀上，看着他的动作。
    “你猜这是什么品种的荔枝？”
    苏成意闻着她发顶好闻的风信子味道，忽然问道。
    “嗯我不知道欸。”
    陈锦之想了想，摇摇头回答道。
    “我没有吃过荔枝。”
    “.”
    苏成意开玩笑的心思瞬间熄灭了。
    第一次见到陈锦之的时候，苏成意正在紧急补课，背诵那本《高考必备古诗文大全》，恰好背到那一首《清平调·其一》。
    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李白为杨贵妃所作的诗，这一下就衬得第一次见到陈锦之的画面更加奇幻了。
    因为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真有漂亮成这样的人，古人诚不欺我。而有一种荔枝的名字是“妃子笑”，取自杜牧的诗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而这个典故恰好也跟杨贵妃有关。
    传闻杨贵妃非常喜爱吃荔枝，因着古代没有保鲜手段的缘故，只得靠差官不眠不休骑马护送。
    一路千里，差官累死，驿马倒毙，只为“一骑红尘妃子笑”。
    但陈锦之这话一出，苏成意便无意再提这个茬儿了，他只是默默剥好了荔枝，递到她嘴边。
    杨柳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成意投喂荔枝的动作，一时间眉开眼笑，连连感叹“孺子可教”。
    “这个荔枝是不是可甜了哇？我专门托人买的，前两天一直吃吃吃，哎哟给我吃得上火了，口腔溃疡痛得不行，现在才好点！”
    “您这不节制的毛病真是从来没改过。”
    苏成意淡淡地说了一句，把手上的壳和果核都丢到垃圾桶里。
    杨柳被自家儿子教育，虽然想反驳，但又没什么底气。
    苏成意从小见证了不知多少次杨柳因为不忌口而导致的小病小灾，实在是难以矫正过来。
    和陈锦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柳是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想尝尝看，陈锦之对待食物倒也是众生平等的态度——通通拒绝，一概不感兴趣。
    苏成意想，而且就她那个小鸟胃，再多投喂几个荔枝，就会严重影响她一会儿的饭量。
    “快快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杨柳一边分发碗筷，一边展示着桌上的菜品。
    “你的手艺？”
    苏成意有些质疑。
    桌上这些菜虽然都很家常，但卖相很好，闻起来也不错。
    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娃娃菜炖粉条，香煎鲈鱼，红烧排骨，以及番茄土豆炖牛腩。
    很显然，杨柳特地避开了林姐姐那些招牌的硬菜，选择了一些看起来较为容易的菜品。
    但是，论杨柳的手艺，苏成意可以说是全无信任度。
    因为他简直可以说是多年受害者了。
    半生不熟的米饭，融成一锅的面条，以及被烤成焦炭的鸡翅。
    苏泽朗虽然不靠谱，但他出人意料的很会做饭，这也是他当年之所以能拿下杨柳的又一手段。
    所以苏成意小时候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一觉睡醒，看到是杨柳在厨房里“叮叮咣咣”地做饭。
    最恐怖的一次就是杨柳尝试了“豆角焖面”这道全新菜品，因为听对面朱阿姨说这玩意很简单又好吃。
    一锅奇葩物体上桌之后。
    当年还是幼崽时期的苏成意尝了一口就很果断地吐出来了。
    他那时候语言系统还不太成熟，但还是言简意赅地表达了中心思想。
    “没熟。”
    杨柳不信邪，一边咀嚼一边嘴硬。
    “哪没熟啊？熟了，真熟了！你听妈妈说，新鲜豆角都这样！”
    “有毒。”
    苏成意曾经在科普漫画上看到过相关的知识。
    他伸手想阻止，但无果。
    杨柳为了面子，逼着自己硬吃下了一碗豆角焖面。
    于是一段时间过后。
    幼崽苏成意艰难地爬到电视柜旁边，用座机拨打了120电话求救。
    “您好，我妈妈吃生豆角，食物中毒了。我家的地址是.”
    从此语言系统得到了较强的一次进化。
    杨柳看着苏成意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还记得这回事儿。
    为了不让自己在未来儿媳妇面前丢面子，她只得迅速转移话题。
    开什么玩笑，这种黑历史被抖出来的话，她肯定会失去以后锦之坐月子时期的照顾权的！！
    “呵呵呵，快吃快吃，一会儿菜都凉了。都饿了吧？来来来。”
    杨柳站起身来，依次给几人添菜。
    “锦之尝尝这个鲈鱼，肉可嫩了！”
    “婉婉辛苦了，来吃块儿牛腩~”
    “小意也来，啃排骨。正好，多啃排骨少说话哈。”
    尝到菜品的味道之后，苏成意更加确信了这桌子菜肯定是林姐姐张罗的。
    杨柳在其中所提供的帮助，最多就是递递酱油，或者出锅前拿勺子尝尝咸淡之类的。
    真是万幸。
    至少不用等着打120把一桌子人都抬走了。
    “还好林姐姐你今天在这里。”
    苏成意在啃排骨的间隙中仍然抓住了机会表达感谢。
    林知婉原本低着头机械地吃着饭，忽然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抬起头来。
    苏成意瞧着她有些发愣的神情，笑着说道：
    “一定是我妈特地把你拉过来救场的吧？辛苦你了。”
    林知婉很快摇了摇头，放下筷子打手语道：
    “不是的，我今天是应该上班，不辛苦的。”
    到这里，她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林知婉比划完这句话的同时垂下了眼睛，藏在桌下的手指悄悄攥紧。
    是的，只是因为工作。
    她没有私心，也不配有私心。
    “你这话说得妈妈好像是那种不讲理的坏老板了是哇？”
    杨柳睨他一眼，开口道：
    “我们婉婉知道你今天回来，昨天就开始跟我商量今天做什么菜了，对你这个弟弟上心的嘞，你就偷着乐吧！”
    猝不及防被戳穿了心事，林知婉吓得差点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她头一次这么后悔自己拥有助听器这个东西，脸红得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哎哟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杨柳看着林知婉一副要钻到桌子底下去的神情，心里暗笑自己玩笑开得太过了，忙探身过去拍了拍林知婉的手背以示安抚。
    苏成意“噢”了一声，双手合十，摆出餐前祈祷的模样。
    “林姐姐配享太庙，感谢上天赐予我们雪中送炭的林姐姐。”
    方才杨柳说话的时候，林知婉还只觉得很是害羞窘迫，听到苏成意一本正经的话语，她更是只想捂脸逃走，生怕有什么越轨的心思未经允许、自作主张地被人看出来。
    杨柳夹起一块排骨送到苏成意碗里。
    “以前还嫌你话太少，现在排骨都堵不上嘴啦。
    锦之我跟你讲啊，我小时候本来是想送他去学萨克斯的。”
    杨柳笑吟吟地说道：
    “后来我一想，不成！本来就是个闷葫芦了，如果要学萨克斯的话，岂不更是没嘴说话了？不成不成。”
    陈锦之撑着手肘，看向苏成意的眼神似笑非笑。
    苏成意莫名被她看得很有几分心虚，忍不住用手臂作掩护挡住他人视线，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了？”
    陈锦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只是清了清嗓子，顺势接上杨柳的话题。
    “阿姨，您很有先见之明。”
    “是吧是吧！看来也就是在你面前他话稍稍多一点，锦之你多教教他，我怀疑他这性子以后多少要吃亏的”
    杨柳觉得自己恐怕要操心苏成意这个问题一辈子了，逮着机会就得絮叨几句。
    陈锦之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垂下眼睛掩盖住思绪。
    好像不小心看出来了某些不得了的事情呢。
    (本章完)

 第485章 取次花丛懒回顾

    第485章 取次丛懒回顾
    苏成意是陈锦之的初恋。
    虽然她看起来像是深谙恋爱之道的钓神，但其实连一丁点恋爱经验都没有。
    但陈锦之很擅长察言观色，由于生长环境的缘故，她从小就养成了观察人类的习惯。
    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人身上最恶劣的一面，长大以后，就很难再跟谁建立起信任关系来，更别说产生爱意。
    所以，“爱情”这种事情，陈锦之原本是觉得这辈子都跟她沾不上关系的。
    毕竟从自己的父母身上看到的也可以说是婚姻最差的结局。
    苏成意的父母虽然也闹得不太好看，但至少他们一开始是很美好的，也是真真正正地爱过对方。
    ——虽然他们两人此时此刻恐怕都会矢口否认，并将这段感情命名为他们的黑历史。
    但在舒望和陈文德这里，则是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爱情”。
    从头到尾，都只是“骗局”而已。
    舒望的出身和杨柳有些类似，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文职人员，条件还算不错。
    但他们对于舒望的教育是非常老式的那种“小家碧玉”的模式，将她保护得太好。
    所以在两人都因为一场意外双双离世之后，舒望是非常茫然的，全然不知该怎么独自生活下去。
    陈文德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以一个有主见、有能力的救世主角色，很轻易地博取了舒望全部的信任。
    以陈锦之现在的角度来看，当然一眼就能看穿他不过是为了财产，但对于那时候的舒望来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两人结婚之后，陈文德才开始原形毕露，酗酒成性，喜怒无常。
    但舒望天真地接受了陈文德的一切陋习，她下意识觉得爱和包容或许会叫人变好，也以为孩子的出生会让他担起责任来。
    但这显然是行不通的，陈文德这种人从来就不知道责任为何物，他开始染上赌博，并开启了持续多年的家暴和精神控制。
    将舒望父母留下的遗产挥霍一空之后，他更是无比果断地抛妻弃女，拍拍屁股跑路了。
    陈锦之有时候会觉得很荒谬，最终击垮舒望的竟然不是他那些长久以来的虐待，而是他的离开。
    这样的一个伥鬼走了，不应该觉得是新生活开启的契机么？
    后来，她了解到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心理学上是这样分析的：人质遇到一个残忍暴虐的凶手，此凶手性情暴虐，钳制人质的自由，并随时可能取掉其性命。长久以来，人质就会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性命权交由凶手掌控。
    自此以后，人质会认为自己吃饭喝水，甚至于呼吸的权利都是来自于凶手的仁慈和施舍。
    人质对于凶手的感情也会在这样的过程中，由一开始的恐惧转化为感激。
    最后，变为依赖。
    陈锦之认为舒望对于陈文德可能就是这样一种病态的感情，以至于到最后她自杀时，都没有说过一句恨他。
    如果所谓的婚姻和爱情就是这样一种东西的话，陈锦之只觉得恶心反胃。
    她绝对不会爱上这样的人，即使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真的缠上她，她也只会选择拉着对方一起去死。
    抱着这样的思想，陈锦之一天天长大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出落得更加耀眼而出众，第一次见到她的人们脱口而出的不再是“可爱”而是“漂亮”。
    如此一来，她的追求者自然不会少。
    陈锦之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体面地拒绝掉每一个人。
    “谢谢你的心意，但我目前没有恋爱的打算哦。”
    “抱歉，你人很好，但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不好意思。”
    “真对不起。”
    “.”
    事实上，她对于这样的追求可以说是厌恶的程度，每個人都叫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陈文德那副可怖的嘴脸。
    只是陈锦之也知道这是她自己的心理问题，或许别人的喜欢只是出自真心，所以她才勉强维持好了这样表面的和谐。
    只不过基于内心的话，她完全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雄鹰一般的女人·铁血无情·水泥封心の陈锦之小姐，原本坚定地认为自己会保持这样的状态过完漫长的一生。
    直到她遇到了苏成意。
    在陷入对未来绝对迷茫的时刻，她迎来了人生最重大的转折点。
    陈锦之想，要说的话，想要描述这样的相遇会容易描述得很俗气。
    但事情的确就是这样的，如张爱玲所说：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
    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陈锦之从来没有给自己设立过所谓的理想型，但偏偏有这样一个人就是让你觉得喜欢他所有的一切。
    好像他生来就是要成为你的全部理想的，而你生来就是为了等待他的出现。
    也就是到了现在，陈锦之才会讪讪收回她对于自己妈妈的“恨铁不成钢”。
    对不起妈妈，我好像继承了你最不希望我继承的那一部分。
    或许正因为继承了恋爱脑，陈锦之才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到那些暗流涌动的感情。
    不论是自己对于苏成意的“好奇”转化为“喜欢”的瞬间，还是此时饭桌对面那位安静的女生在不经意间所流露出来的暗恋心事。
    太明显了。
    陈锦之忍不住想。
    但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只有感同身受的她才会无比清楚。
    不管是嘴角克制又欢欣的笑意，抑或是那些垂眸失神的瞬间，所彰显的都只有明明白白的一件事——我好喜欢伱。
    有句话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即使捂住嘴巴，也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或许林知婉不会讲话，所以她的眼睛能表达的感情就更多。
    看起来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掩饰了，奈何遇到了陈锦之这个自带“识破”技能的bug。
    陈锦之握紧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一时间有些失笑。
    事实证明，就算你在感情上是块超级大木头，也是能够有这么旺盛的桃运的。
    偏偏这块儿木头本人还是一副蒙在鼓里的状态，叫人找不出来什么理由与他置气。
    真是的。
    苏成意虽然被陈锦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瞥得有些心虚，倒是也没影响他的胃口。
    林知婉的手艺实在没话说，尽管有杨柳这个不靠谱的下手在旁边打杂，些许影响了一些卖相，但口味还是顶级。
    他感觉自己很久没吃过这么大碗的饭了。
    苏成意沉迷干饭的间隙里，杨柳和陈锦之自然地聊着天，大都是一些关于他小时候的趣事。杨柳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一直都是眉开眼笑的，很开心。
    苏成意这种小孩特别好养活，不仅不会惹祸，也不会缠着家长陪玩之类的。
    随便丢给他一本书，他就能自己抱着啃一下午。
    并且长得也还算是可爱吧。这样一只幼崽装酷摆着扑克脸，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只会觉得好玩。
    但说着说着，杨柳就又有些感慨。
    “锦之，你说是不是就是因为阿姨太放养他了，才叫他长成这样一个闷葫芦性子的呢？”
    只用一本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晦涩书籍就可以打发掉孩子，而后杨柳可以趁机躺在床上悠闲地刷肥皂剧，苏泽朗则可以出门自在地跟兄弟们喝啤酒撸串。
    作为爸妈的两个人都没有考虑过孩子成天就知道看书，会不会太闷了，会不会交不到朋友，会不会长成个书呆子。
    “哎哟哟，你是不知道，阿姨以前真是好害怕他这样的性格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一想到这个杨柳就有些心有余悸，放下筷子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陈锦之闻言莞尔一笑，眼神轻轻扫过苏成意专心刨饭的脑袋顶。
    “不会啊，阿姨，您可能不知道，但苏成意女人缘很好的啦。”
    “噗。”
    苏成意差点被一口饭呛到，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看她。
    陈锦之回给他一个略显揶揄的眼神。
    “啊？真的假的哦！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他这一款啦？哎我真是年纪大了，搞不懂现在的流行了哦”
    杨柳兴致勃勃地丢了筷子，听八卦的心火油然而生。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陈锦之也是喜欢他这一款的女生，赶紧匆匆转了话题。
    “不对，不对。小意啊，你现在有正牌女友了，再有女人缘也是不行的。
    可不能学你爸那一套啊！妈妈跟你说实话吧，他这种人啊，也就是碰上了我这种善良的前妻，但凡换个人，早就把他那些破事儿都捅出去了！看他还怎么在社会上混！”
    一提起苏泽朗，杨柳就咬牙切齿，恨意满满。
    苏成意忍不住想，感情这回事儿，果然还是恨比爱长久。
    这两人虽然现在都有了新的家庭，一提起对方，却还永远都是这样愤愤不平的状态，都觉得是对方对不起自己。
    说不定以后俩人到了养老院，两人的牙加起来都没几颗，路都走不动了，也还是会抡起拐杖互殴的程度。
    不过，说起女人缘，如果放在前生的话，苏成意是打死都想不到自己会被评价为“很有女人缘”的。
    前生倒是也有女孩子被他这张挺有欺骗性的脸吸引住，可惜还只是要个微信的程度，他就已经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火速跑路了。
    即便有人真心想跟他发展，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但苏成意认为这并不是重点，因为就算他鼓起勇气坚持跟对方相处，最后的结果也会很惨烈。
    最多不出三天，那个倒霉的女孩就会被他的性格逼得提桶跑路，并从此痛定思痛——妈妈我再也不当颜狗了。
    苏成意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帅，但好歹基因摆在那里。
    杨柳是出了名的大美人，苏泽朗年轻时也是帅得很客观，并且还有文艺摇滚青年这个气质加成。
    所以说，女生缘这回事儿，光靠一张好看的脸是没用的。
    苏成意想了想，虽然现在看起来他的桃运的确有些旺盛，但大多数人应该都是起到一个气氛组的作用。
    到现在为止，真正跟他接触比较深的，除了楚倾眠和陈锦之，就是梁妮娜了。
    自从上次梁妮娜认认真真地说出那句“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不喜欢”之后，苏成意才算是接受了梁妮娜的确是真心喜欢他这一现实。
    不是小孩子心性，也不是感激，就是喜欢。
    但苏成意还是明确地选择了拒绝，他自觉情感淡薄，绝不是现代版段正淳。
    段正淳虽然处处留情，却又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他的每个女人，是个多情又痴情的矛盾人物。
    苏成意觉得他大约是做不到那种程度的，他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已然是一次意外，又如何要把心分给第三个人呢。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两瓢饮。
    苏成意定了定心神，忽然伸手握住了陈锦之的手腕。
    虽然两个人的手都藏在桌下，但陈锦之还是被惊了一下，侧过头来看他。
    “取次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苏成意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道。
    我在丛中任意来回却懒于回顾，一半因为我潜心修道，一半因为有你的存在。
    陈锦之清楚知道这句诗的释义，她微微抿起嘴唇，如帘的眼睫低垂下来遮盖住流转的眸光。
    “哎呀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杨柳颇为欣慰地笑了起来，不由得感叹老天有眼，儿子没有遗传不靠谱老爹的心大萝卜基因。
    “婉婉，上次我们有写过这首诗的对不对？你还记不记得呢。”
    杨柳牵起林知婉的手，笑盈盈地问道。
    从前段时间开始，林知婉就已经在闲暇时间开始练习写字了。
    常用字她基本都认得，就是写得不好看，还经常有错别字。
    现在不用干一些苦力活了，所以正在趁着闲暇时间努力提高文化水平中。
    杨柳年轻时本身就是个爱读诗写诗的文艺青年，当然乐于帮助，林知婉最近已经学会很多首古诗了。
    其中就有这样一首元稹的《离思五首·其四》。
    已经安静了很久的林知婉此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她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但也转瞬即逝。
    相比起“取次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后两句，前两句要更加广为人知一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林知婉默默地在心里念出了这句诗。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所以此时心里回想起来的还是杨柳抑扬顿挫的音调。
    经历过波澜壮阔的大海，别处的水再也不值得一观。
    陶醉过巫山的云雨的梦幻，别处的风景就不称之为云雨了。
    林知婉弯起眼睛笑起来，半晌，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记得的。
    (本章完)

 第486章 你也不可以自由

    第486章 你也不可以自由
    饭局结束，林知婉收拾好碗筷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说要先回家了。
    “本来不应该留下来吃饭的打扰了，我现在就回去了。”
    林知婉一阵比比划划。
    她心里藏着事儿，打手势的动作很快，在场的就只有苏成意能看得懂。
    “你下午有什么事吗？”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抬了抬眉毛，故意问道。
    “没什么事”
    林知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半晌，又想起来要给自己找补。
    “那个，弟弟一个人在家，我得回去给他煮饭。”
    “我记得林桐做饭还挺好吃的。”
    苏成意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借口。
    林知婉紧张兮兮地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
    “我明天要去福利院打义工，给孩子们的东西还没准备好。”
    “明天不是工作日么？请假打义工哦。”
    苏成意压着嘴角，继续拆台。
    “.要到周更视频的日子了，我要回去计划一下这周更新什么菜品。”
    “前两天不是刚更新了冰银耳汤么？我还打赏了一个火箭呢。”
    “啊！那个叫做‘用户111222333’的人原来是你吗？”
    林知婉一脸懵懂地比比划划，复述出了这個比人机还人机的id。
    “正是在下。”
    苏成意笑了一声。
    “下次不要再打赏了，一个火箭很贵的。我想知道在哪里关闭打赏功能，可是总是关不掉。”
    林知婉忧心忡忡地说着。
    光是视频的播放量和热度所带来的收益都已经是她难以想象的了，然而像这样的视频平台为了圈钱，所采用的手段是林知婉这种单纯的人完全想不到的。
    不仅开通了各种“投喂”“充电”的打赏渠道，还专门有一个排行榜，专门用以展示那些打赏金额最高的用户。
    当然了，总打赏额度最高的宝座自然是被某位id叫做“我先眠了”的家伙牢牢占据的。
    林知婉更新第一期视频的时候她为了捧场，顺手就砸了十万块钱进去。
    之后更是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突然冒头，怒刷几个规格最高的礼物。
    并且，苏成意很清楚，只是平台的充值模式限制了这位大小姐的发挥。
    想在这个平台上打赏礼物的话，一次充值最高只能1998元。
    楚倾眠每回想刷一个她最喜欢的“blingbling”的礼物，就得反复重复充值步骤五次。
    “哎呀好麻烦好麻烦好麻烦呐——不然苏成意你来帮我充好啵？只要点点点就好啦可简单啦，我的支付密码是”
    楚大小姐往往如是说着。
    苏成意想，林桐和林姐姐想必都曾多次感谢平台的限额机制。
    楚大小姐每刷一次礼物，林桐就要默默开始计算等他开始打工之后要多久才能偿还这份人情。
    最后算着算着还真就有点绝望了。
    还不完，根本还不完。
    认真计较起来的话，这玩意比高利贷还吓人。
    关键是你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想到这一茬儿，然后兴冲冲地刷上新的一波。
    太哈人了。
    林知婉的粉丝们虽然不晓得这位神秘的氪金大佬是哪位，但是也渐渐放弃了要争第一名的打算。
    他们主攻“本周打赏排名”，因为偶尔那位大佬并不会冒出来，所以大家都在本周之内的期限中暗暗较劲。
    林知婉每次一上线就会收到大量的打赏公告，简直可以说是心惊肉跳。
    她甚至还私下偷偷联系过平台的工作人员，想问问能不能把这些打赏都退回去。
    平台工作人员自然是一脸黑人问号，并且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不可以。
    想来也是，平台用户的打赏50%都会被平台克扣下来，是平台盈利的一大组成部分，怎么可能因为林知婉不想收，就原道退回去。
    林知婉实在没办法，只好在之后更新的每期视频简介都写上“请勿投喂”，结果效果适得其反，投喂的人反而更多了。
    苏成意瞧着林知婉这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想笑。
    林姐姐这样的人，其实不太适合吃互联网这碗饭。
    因为心太好了。
    现在还只是视频博主的春天，倘若再过几年，就将会是直播和带货博主的天下。
    林知婉如果去直播带货的话，苏成意很难想象收益会有多高。
    但是她恐怕是打死都不会愿意吃下这样一块天下掉下来的馅儿饼的。
    不过她也不一定非要去分这杯羹，苏成意想，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拍拍视频，也挺好的。
    就算以后热度会下降，收益也肯定足够她过上很不错的生活了。
    唯一可惜的是，从前那些最难的日子，她是靠着自己一个人慢慢熬过来的。
    苏成意很难想象林知婉从前的生活，那似乎会是可以被拍摄成苦难纪录片的程度。
    偏偏她自己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苦，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从小养在闺阁里的大小姐一样温柔婉约。
    林知婉辛辛苦苦想出来的借口都被苏成意给挨个揭穿，最后只得破罐儿破摔，也不讲究合理了，提着她最常用的那个朴素帆布包就落荒而逃。
    “你呀，你就欺负婉婉不会说话吧。”
    杨柳一边给陈锦之倒茶，一边睨了他一眼。
    苏成意笑了一声，端起茶杯闻了闻，熟悉的洞庭碧螺春味道。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你们都相处这么久了，她还是成天这样诚惶诚恐的？”
    “我们平时可不这样啊，婉婉有时候还会跟我开玩笑呢！”
    杨柳马上挥手格挡他的攻击，她想了想，这事儿还真有点奇怪。
    “对啊，婉婉平时没这么紧张的我知道了！就是伱在这儿，害得她不自在了。”
    苏成意“呵”了一声，并不当真。
    他低头啜饮了一口茶，随后偏头看向陈锦之：
    “有点烫，吹吹再喝。”
    陈锦之“嗯”地点点头，随后安静垂眸，看着茶杯里淡淡的青绿色。
    她瞧着有点心事重重的，苏成意想。
    但是为什么呢？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没理出来什么眉目。
    已知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那么问题一定出在之后。
    难道说.
    因为他方才一直说林姐姐的事情，惹得她不开心了？
    苏成意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但又觉得很不合理。
    陈锦之瞧着哪里像是会吃醋的人呢？
    她身上自带一种“我的套路在你之上”的气质，感觉很难会因为某些情侣之间常见的小打小闹小别扭之类而产生什么情绪。
    苏成意想到此处，便侧身瞥了她一眼。
    陈锦之察觉到他的目光，但并没有看过来，而是略带躲闪地移开了。
    不会吧？
    苏成意心里一惊，这反应的确不太对劲。
    “锦之啊，跟阿姨再说说前些天的事情吧。你是不晓得，阿姨真是担心得要命啦，就怕你被那些黑子的言论影响心情，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看看你.”
    杨柳最终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但她并不是真的想听关于这件事的详细过程。
    她只是想通过这种行为，看看陈锦之还有没有在意着这件事，有没有因为这场声势浩大的舆论风波而还在伤神。
    如果有的话，她就要全方位无死角地好好安慰一通才行，可不能让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但苏成意却忽然站起来，顺势牵起陈锦之的手腕把她也带着起身。
    “等一下，我有点事儿跟她说。”
    陈锦之抬起头来，有些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杨柳同样也很茫然。
    “哈？不是！有什么事妈妈不能听哇？”
    “一会儿就好。”
    苏成意却并没有要商量的意思，拉着陈锦之径直走到了阳台，还顺手把玻璃门给拉得严严实实。
    陈锦之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很配合。
    直到被他拉到拐角处的视野盲区，背抵靠着墙，还是好脾气地问道：
    “怎么啦？”
    “我是想问你怎么啦，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苏成意微微俯身，打量着陈锦之的神情。
    而当陈锦之一露出那种他很熟悉的狐狸笑容时，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这样的笑容就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他：
    “诶嘿！姐就是喜欢不说真话，还让你找不到一点破绽~”
    稍作思量，苏成意决定有话直说。
    毕竟就算想要弯弯绕绕，他也是百分百绕不过陈锦之的。
    “咳，那个。”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地说道：
    “如果你是因为林姐姐的事情的话.”
    听到这里，陈锦之的眼里不禁透出些许讶异来。
    不会吧，木头开窍啦？
    “.那样大可不必。我跟她只是姐姐弟弟的关系，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而且她很明显也是拿我当弟弟看的，她对我就跟她对林桐的态度一样。
    如果我刚刚的态度让你误会了的话，我和你道歉，我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苏成意坦然地说道，他的眼神很平静，这的确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陈锦之默默收回了刚刚自己的误解。
    木头就是木头，开窍是不可能开窍的。
    呆子。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却抑不住逗他一下的坏心思。
    “是这样啊~那好吧。”
    她的语气婉转，带着几分刻意的揶揄。
    苏成意料想她肯定是不信，只好又继续解释道：
    “真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如果有那种想法的话，我哪好意思跟林桐玩儿啊。
    人家想跟我当兄弟，我想当人家姐夫是吧”
    陈锦之“扑哧”一下笑出来，却又马上佯装出正经质问的模样。
    “啊，那意思是抛开这一层关系的话，你就会有想法了？”
    苏成意瞬间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锦之讲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的，一点漏洞都不能给，否则就会被她马上抓住破绽。
    “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所以压根不会往那边去想。”
    苏成意努力把话题拉回他的控制领域。
    “那假设没有这层关系呢？”
    陈锦之歪了歪头，眼波流转。
    “.”
    如果林姐姐不是林姐姐？
    苏成意倒还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假设不了。”
    苏成意摇摇头，老实回答道。
    主要林桐的形象太鲜明了，他很难想象他喊自己“姐夫”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场面。
    “好，明白了。看来苏老师还是更喜欢林姐姐那种类型呢。”
    陈锦之的语气带着几分幽怨，她轻轻叹了口气。
    “被我截胡了真是抱歉啊，我之前听说真爱来临之前就是要经过一些错误的试炼的。”
    “难怪苏老师的理想型说得那么笼统，也常常感叹我的心思很难猜之类的话，原来是一切都是早有安排。”
    “苏老师，其实现在重新做选择还来得及，你是自由的。”
    “.”
    苏成意扶住额头，一时间只觉得百口莫辩。
    早知道就不急着解释这茬儿了，越解释越好像显得他心虚似的！
    陈锦之瞧着他越发严肃的神情，这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笨蛋。”
    她嘴角轻扬，琥珀色的瞳孔在下午的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好啦，我和你开玩笑的啦。”
    “开玩笑也很吓人啊。”
    虽然早就对此有所怀疑，但苏成意还是紧张兮兮地松了口气。
    “抱歉啦~”
    陈锦之睫毛轻颤，她慢慢说道：
    “所以说，方才的话都不许当真。”
    “嗯？”
    她的语气转变得很突然，苏成意有点不明所以地凑近了一点，以为是听漏了什么。
    陈锦之抬起眼睛，晦暗不明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
    “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指尖从苏成意的下颌线描摹而过，最后屈起指节扳正他的视线角度，迫使他跟自己对视。
    苏成意察觉到她身上突然窜出来的某些暗沉的情绪，但还没搞懂是为什么，就迎上了陈锦之的目光。
    偏执的，阴郁的，带着几分不可回避的探究。
    “我从来都不需要自由，所以，你也不可以自由。”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锦之的语气很是罕见的清冷。
    话音落下，她松开了手，跟他错开眼神。
    不像是她平日里会说的话呢，苏成意这样想着。
    问题是，明明说着这般宣誓主权一样的话，她看起来却只是落寞。
    于是苏成意低下头，重新拉近两人的距离。
    “那好处呢。”
    “什么好处？”
    “不可以自由的好处。”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想要”
    陈锦之睁着眼睛，想问那他想要什么好处，但话音未落，他就轻轻亲了亲她的唇角。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手指搭在隔离阳台和客厅的玻璃门上。
    “够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像是一心想着恶作剧的小孩终于扯到了喜欢的女孩的小辫子。
    陈锦之藏在背后的手指悄悄攥紧。
    她心里那场下了很久的雨，似乎因为这样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轻吻，而悄悄有了放晴的迹象。
    (本章完)

 第487章 婆媳感

    第487章 婆媳感
    “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回到客厅之后，被小情侣孤立起来的杨柳语气很有几分幽怨。
    她一直在自斟自饮，把之前泡的一壶茶都快喝完了。
    “随便聊聊。”
    苏成意重新坐到沙发上，抬头对着陈锦之笑了笑。
    陈锦之跟在他身后，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主动跟杨柳解释道：
    “阿姨，其实没什么事。”
    她知道光这样说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便又自然地接上了之前杨柳提出来的话题。
    “关于前段时间的爆料事件，我知道您很担心，抱歉，一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和您详细说明。”
    杨柳听她这样说，连忙摆手解释道：
    “锦之你别误会，阿姨一点儿都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哎，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事，怕你把情绪都憋在心里，那样不好消化的。
    今天特地请你来家里做客，面对面谈谈，就是希望你可以相信阿姨。”
    杨柳的语气很诚恳，苏成意印象中她很少有这样正经说话的时候，这会儿听起来有点像是托儿所最温柔可靠的那位生活老师。
    陈锦之当然理解她的意思，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杨柳会是这样的态度和想法，只是这下真切听到她说出来，心里还是同样触动。
    承受过太多没由来的恶意的人，对于突如其来的善意，难免会感到茫然和手足无措。
    “阿姨，我相信你。”
    陈锦之轻轻说道：
    “您看到的爆料内容，具体是什么样的？”
    杨柳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来，她显然不愿意复述那些莫须有的谣言。
    “说说吧，我们也很好奇站在吃瓜群众的角度，这事儿会变成啥版本。”
    苏成意将壶里最后的茶水倒进自己杯子里，慢慢喝了一口。
    “不管你说了什么，我们都会告诉伱具体真相的，所以不用想着措辞委婉之类的，没必要。”
    杨柳听着他说的话，叹了口气，开口道：
    “起初，爆料刚刚出来的时候针对的是锦之和前经纪公司解约的事情，都说是她自己主动撕毁合约，背弃栽培她的公司。
    到后来，就延伸成了说她是没有信用和责任心的劣迹艺人，期间还有她的那些队友出来站队，说完全没想到她会临时跑路之类的话.
    更有甚者，说她是收到风声之后，故意违约，好回国参加选秀节目捞金的。”
    杨柳尽量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她一点个人情绪都没掺杂进去，否则恐怕连半句话都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开始怒气冲冲地开骂了。
    “天杀的经纪公司，锦之这样一个没后台的小小练习生，拿什么资本去跟本土的公司作斗争？
    再说了，她若是一早就想好了要违约，为什么不早点？非得在公司蹉跎四年，耗费金钱耗费精力，就只为临了要出道了的时候撕毁合约？她是有什么反社会人格吗，一定要选择这种最容易被诟病的时间节点？
    还有她那群队友，不是你们是队友啊还是刺客啊？同吃同睡这些年，一点儿情分都没有么？这种谣言也能造得出口的哇？晚上不怕做噩梦的哇？小姑娘家家的为什么就一点儿都不善良啊！！”
    当然了，这些话杨柳只在心里咆哮了一通，并没有真的大声嚷嚷出来。
    苏成意瞧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有人是可以用脸骂人的。
    尤其是杨柳这种原本温柔风情的长相，如此怒气冲冲瞧着想上去扯人头的时候，就有点像影视剧里那种虽然想干坏事儿却又没什么心眼的漂亮瓶，大概会在第五集就倒霉下线的前期反派。
    “之后呢？关于这几个点的澄清的效果如何。”
    苏成意比较关心的是这一点。
    陈锦之也神色未变，笑容清浅。
    这些谣言轻易就能激怒像杨柳这样的亲友团，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澄清的话，很有力度啊.我记得当时评论区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之前那些乱带节奏的号，突然话术又都变了，说什么让子弹飞一会儿啦，不知真相不予置评啦。
    要不是我看他们眼熟得很，我还真以为他们有多理智呢。”
    杨柳嗤了一声，并没好气地翻了個白眼。
    “这一点我真的要表扬你们了！澄清的时候不跟他们多掰扯，直接就是一个上证据！咱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嘛。”
    说到这里，杨柳稍稍松了口气。
    虽说就算没有澄清，她也是无条件相信陈锦之不会是爆料里那种人的，但有这样一锤定音的靠谱澄清，总归是叫人心里踏实很多的。
    “就知道那破公司不会是什么好人！锦之，还好你这么坚强，这么勇敢。”
    杨柳重重叹了口气，拉过陈锦之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拍了拍。
    “千万别因为经历过这些事情就觉得心里有阴影，知道吗？你特别棒，特别厉害，做的决定特别正确。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阿姨来面对这些的话，处理的一定没有你好。”
    陈锦之低着头，微微抿着嘴唇。
    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这双桃眼平日里太过灵动，像现在这样有些失神的时候，看起来就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抑着。
    苏成意瞧着她的神情，忽然间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心事重重。
    “我听说也有长辈会很介意原生家庭的。”
    在一段时间以前，陈锦之曾经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惴惴不安的神情。
    苏成意的手指摩挲着茶杯尚有些温热的杯底，想了想，他直接开口道：
    “再然后呢？除了违约相关的事情之外，还有什么。”
    杨柳被他问得一愣，违约其实只是这次爆料的导火索，真正的重头戏是后面关于陈锦之家庭的那些往事。
    但杨柳非常刻意地忽略了这些，因为她初衷只是想安慰一下陈锦之，并不是要揭她的伤疤。
    原生家庭是个很敏感的话题，杨柳认为，在她没有想到最完美的解开心结的方法之前，闭口不提才是最好的处理。
    没想到这会儿被苏成意这钢铁直男毫不顾忌地问出来了。
    杨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只好顺着他的话茬说道：
    “后面当然还有啦，就是锦之那个阿姨突然跳出来，说了些有的没的。一听就是假的不行！那个女的长得就是一副财迷样，自己说的话就是前后矛盾。
    而且还是个戏精！你瞧瞧她采访抹眼泪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马奖影后出来接私活了.”
    杨柳噼里啪啦地开始吐槽，如果没人阻止的话，她能从每个字眼每个微表情里找出无数的论点来痛骂那个天杀的继母。
    “停。”
    苏成意还是阻止了她的发挥，若无其事地说道：
    “吐槽环节省略。”
    杨柳噎了一下，侧头瞄了一眼陈锦之。她还是那样认真倾听的模样，神情含笑，看起来不甚在意。
    “咳就是说，她说了一些关于锦之亲生父母的事情，还说锦之是个爱慕虚荣、心思深重的孩子。
    当然了锦之，这些阿姨是完全不相信的。”
    杨柳艰难地说完这段话，马上就捏了捏陈锦之的手指，示意她不要多想。
    杨柳之所以会认为原生家庭是个敏感的话题，恰好是因为她自己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原生家庭。
    苏成意的外公杨致远虽然脾气固执了一些，但的的确确是个对待朋友赤诚真心，对待家人包容有爱的人。
    外婆更是温和体贴，一辈子都没跟人急过眼、结过仇，无论是邻里乡亲还是亲戚朋友，对她的评价都是赞不绝口。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早逝。
    杨致远的后半生都活在对妻子的怀念中，性情难免更偏执古怪了些。
    杨柳和苏泽朗谈恋爱的时候，常常会想，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场面肯定不会闹得这般难看。
    但事实证明，不听老父亲言，吃亏在眼前。
    杨致远看人还真是一看一个准，他所说的全中了。
    杨柳现在想想，只觉得后悔，当年真不应该那么年轻气盛自以为是，跟父亲好好相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奈何斯人已逝，眼下只有怀念。
    杨柳有着这样优秀完美的父母，自觉很难跟原生家庭破碎的孩子产生共情，这才努力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以免说错什么话惹人伤心。
    然而最终话赶话还是到这儿了。
    “锦之，阿姨看到澄清微博里你提供的那些证据，讲真的，都不敢点进去细看，真是揪心。”
    杨柳轻轻叹了口气。
    她说的是陈锦之记录收支的账本，事实的确如此，全世界没有哪个当妈的愿意看到这样的生活记录。
    着实是太苦了，杨柳无法想象如果苏成意过这样的生活她会心疼成什么样。
    他们家虽然也有拮据的日子，但是至少不愁温饱，也从来没让苏成意出去兼职打工过。
    舍不得，真舍不得。
    没有哪个有良心的父母愿意让孩子过这种生活的，当然，陈锦之那出生爹显然没有半点良心。
    如果她的妈妈还活着，一定会觉得很心疼。
    杨柳说到这些，陈锦之嘴角始终挂着的笑容才终于渐渐隐没。
    “阿姨。”
    她轻轻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迟疑。
    “您不会介意原生家庭不好的人吗？”
    终于说出来了啊，苏成意默默想。
    恐怕从很久很久以前，陈锦之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爆料算是个突发情况，把这件事彻底抬到了明面上来。
    杨柳也是被问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陈锦之已经垂着眼睛，继续说道：
    “您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应该看到过一些评论吧。
    有很多人说，和原生家庭有阴影的人长期相处会很累，说这样的人都是伥鬼，只会给人带来麻烦。
    还有很多人说精神病是会遗传的，这样的有心理缺陷的人就是颗隐藏的定时炸弹，长期以来只会把健全人格拉下水”
    苏成意没想到她会说出来一些这样的话，瞬间皱起眉头打断了她的话。
    “陈锦之。”
    陈锦之抬起眼睛，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她的情绪很稳定。
    “除此之外，我这样的家庭没有任何原始积累。生父是个有不少犯罪前科此时还在服刑的犯人，妈妈有着精神病史已经去世很久。
    我知道感情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但如果要牵扯到家庭的话，要考虑的就很多很多了。”
    陈锦之微微一顿，认真地说道：
    “阿姨，您是长辈，一定曾经有过关于这些的考虑。我明白的，所以您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我。”
    苏成意能听出来她此时已经卸下了全部的防御和伪装，问的问题也全然不似平日里弯弯绕绕，甚至直截了当到有些陌生。
    苏成意想，他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些现实考虑。
    只有考虑长远到结婚地步的人，才会被这样一些看起来并无太大意义的问题所困扰。
    诚然，恋人之间并不会介意所有的这一切。
    放在爱情小说里，这情节叫做“救赎”，叫做“疗愈”。
    但如果放在现实里，放到更为接地气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面前，大多数人会选择光速跑路，大多数家长会选择拒绝这门婚事。
    听完她这番话，杨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思绪，才回答道：
    “锦之，首先，阿姨很开心你愿意和阿姨说这些真心话。
    但是，阿姨一点都不希望你再持有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行。”
    “其实你的想法出发点没错，在咱们这个大环境里，什么原生家庭原始积累，是婚姻前必须要有的现实考虑。
    但是，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并不是你本人所造成的，对吗？
    你完全不需要为了这些事情负责，更不需要将这些视作你的缺陷。”
    杨柳的语气很是温和。
    “除此之外，时代变啦，恋爱还真真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你和小意互相喜欢，愿意一起携手并肩走下去，才是最最重要的。
    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干甚么要去当那个反对你们的妖魔鬼怪？这不是把阿姨往什么恶婆婆反派角色那边推嘛！”
    杨柳笑着把陈锦之的发梢绕到耳后，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以后把阿姨当做妈妈来看待就好了，不能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知不知道？”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她这会儿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了。
    说不定就是为了听到这些温暖的话，她才固执地想要问那样的问题，像是小孩会反复打开盒确认里面的果数量一样。
    苏成意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一时间感觉她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所谓的“婆媳感”。
    这未免有些太早了点吧，虽然看起来似乎很和谐就是了。
    (本章完)

 第488章 留给孙媳妇的

    第488章 留给孙媳妇的
    此情此景，苏成意双手叠在后脑勺后面，慢悠悠地丢过来一句：
    “可我瞧着您平日里也不像特别称职的妈妈。”
    “哎呀！你这孩子，我这说正事儿呢你拆台！”
    杨柳柳眉倒竖，瞪他一眼。
    着实是被戳到痛点了，不然不会反应这么大。
    杨柳方才在陈锦之面前扮演绝世好婆婆的时候，略微有些心虚，就是怕苏成意冒出来拆台。
    苏成意则是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
    “实话实说而已。”
    他转头看向陈锦之，笑吟吟地继续说道：
    “我跟你讲啊，她小时候给我煮豆角焖面，完事儿没熟，我和她说她还死活不信，最后吃得被救护车拉去医院洗胃。”
    陈锦之“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摇摇头道：
    “但我也不知道豆角没熟不能吃欸。”
    “？”
    苏成意挑挑眉毛，脸上浮现一个问号。
    不知道陈锦之这会儿是在高情商发言替杨柳解围，还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常识。
    如果真的不知道的话，那还好这两人不是亲生母女，否则碰上这种情况，幼崽陈锦之想必只会很给面子地大口吃下没熟的豆角。
    最后两人都倒在家里不省人事。
    “对吧对吧！你说人咋这么脆弱呢？发芽的土豆不能吃，没熟的豆角不能吃，鲜黄菜也不能吃！这不处处是陷阱吗，世界上还有安全的食物没？”
    杨柳义愤填膺地敲着桌子。
    苏成意记得，从发生那次豆角事件之后，她就买了一本《食物安全科普大全》准备恶补一下知识，每次做饭之前都先在目录检索一下。
    如此一来，虽然安全了，可味道还是没得到什么改善。
    每次杨柳兴致勃勃地端出来一盘精心制作的好菜，便会遭到苏泽朗的无情嘲笑，久而久之她终于也消磨掉了所有的做饭热情。
    最后这本《食物安全科普大全》便沦为了垫桌脚的物品。
    “锦之你评评理，你每次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做出来一盘菜，桌上俩人一个哈哈大笑，一个一脸嫌弃！这样子谁还会想做饭啊！”
    杨柳拉着陈锦之的手大倒苦水。
    陈锦之低头浅笑，因为对食物没什么热情，所以她至今还没有系统地学过做饭，但大约也能体会到杨柳那种挫败的心理。
    陈锦之回想起来苏成意偶尔会给她煮的一碗阳春面，味道一直很好。
    这样看来，他的厨艺大约是遗传自苏爸的。
    该说是一种运气不错的体现吗？
    陈锦之想，或许她也应该去报個厨艺班才好。
    什么时候有时间呢？她开始试图在脑海中的计划表里腾出空隙来。
    一边的苏成意笑了笑，倒是跟着回想起了当年杨柳做饭时那鸡飞蛋打的场面。
    有趣的是，苏泽朗虽然嘴上嘲笑个没完，但最后还是会老老实实完成光盘行动。
    就算那盘醋里脊吃起来一嘴糊味，就算那盘饺子煮出来皮是皮馅是馅的叫人毫无食欲。
    “抛开这个不谈，作为一个优秀的妈妈，家庭作业您总应该辅导一下吧。”
    苏成意继续说道。
    说起这个杨柳就更是来气，她马上就转过头跟陈锦之告状似的抱怨道：
    “锦之你是不知道啊，这家伙小时候就爱看那些天书似的玩意，他每次列个书单叫我去帮忙买，我一查，好家伙，这是人家大学的教科书！
    阿姨读书的时候成绩虽然不特别拔尖，但也算可以的好伐。但是他总不能叫我一个文科生去做高数题，这专业多不对口啊！
    你小子先别笑，伱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学交际舞那副呆头鹅样？”
    杨柳瞧着苏成意笑得有些得意的模样，阴恻恻地说道。
    苏成意一下就坐正，老实了。
    那简直是他的童年阴影！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突然失了智要在下次的节日演出上全体表演什么交际舞，并且直接在体育课上组织练习，连一点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毫无舞蹈天赋又有着社恐buff的苏成意很幸运地分到了一个人很好的舞伴，他为了不拖累人家，特地回家想偷偷加练惊艳所有人。
    当然了，最后的结局还是跳得像个刚被扎出来的稻草人。
    “哈哈哈那是我第一次见小意慌成这样，要知道以前打死他他也不会主动开口求我们帮忙的！”
    一提起这事儿，杨柳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锦之，你要是认识小时候的他啊，估计会觉得这小孩可好玩了！”
    “嗯”
    陈锦之压了压上扬的嘴角，眉眼温柔地望着苏成意。
    喜欢听到这些他童年的事情，会觉得旁观了那一部分她并没有参与到的人生。
    “好了，揭老底环节到此为止。”
    这下轮到苏成意举手投降了，他对于童年留下来的印象并不多，但也大致记得自己绝对不会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小朋友。
    这一点通过楚大小姐的反馈就能知道了，她简直是最大受害者。
    每次都忍不住幽怨地吐槽他总是臭脸，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就连眠大王这种人见人爱见开的顶级可爱软萌人类幼崽，在他这边都只有吃瘪的份儿，可见他小时候是个多么难搞的角色。
    不过说到此处，苏成意又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重生的话，陈锦之还会喜欢他么？
    以他从前的性子来看，恐怕很难会插手陈锦之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单纯的只是因为怕麻烦，苏成意想，大概率他根本注意不到陈锦之这个人的存在。
    尽管她是位漂亮得足以轰动全校的转校生，但苏成意只是安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其他一切都全然不在意。
    所以，这显然是一个很难解答的世纪难题。
    “哎呀，说到揭老底，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
    杨柳这下却像是被他提醒到了一样，一拍大腿“噌”地站起身来，随后也不管沙发上两个茫然的人，兀自迈着急匆匆的小碎步跑进了卧室。
    “哈？”
    苏成意没反应过来她这是想干嘛。
    难不成是被他戳破了“绝世好婆婆”的形象，回屋去找晾衣杆过来揍他了？
    可这从前也不是杨柳的活儿啊，一般都是苏泽朗挥着竹条子虚张声势地挥几下，但也不会真动手打他。
    卧室里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她似乎在抽屉里翻找着东西。
    苏成意收回探究的目光，转而去看陈锦之，心道这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机会。
    “陈锦之小姐，请问你刚刚怎么会想到说那些话的？”
    苏成意凑近一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视着她。
    他这问题问得很是明显，就是方才她跟杨柳说的那些话。
    陈锦之乖乖被他钳制着，并不反抗，只是弯了弯眉眼，又弧度很小地摇摇头。
    这个角度搞得好像他是调戏民女的地痞无赖似的。
    “卖萌也没用，老实交代。”
    苏成意威胁似的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严肃。
    她刚刚说得那么顺畅，一点都不带卡壳，显然是已经被这些事缠住很久了，但是她居然从来没跟自己提过。
    虽然知道陈锦之藏着很多自己的小心思，但还是不希望她存在着这样消极又自卑的心理。“这些事情如果和你说的话，你一定会像现在这样生起气来的。”
    陈锦之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清澈而温柔。
    “.”
    好像还真是。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找到了找到了！”
    这时候卧室里传来欣喜的叫喊声，杨柳踢踏着拖鞋又跑了出来。
    她手里正小心地捧着一个盒子。
    苏成意打眼一看，紫檀木的，做工瞧着很是精致好看。
    像是影视剧里的大户人家会藏在什么密室机关后面里的宝贝，倒是有点儿像外公家会出现的东西，他正在这么想着。
    “这个啊，可是你外婆留下来的哦。”
    杨柳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茶几上。
    “外婆？”
    苏成意微微一愣，他对外婆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他还没记事的年纪，她就已经因病去世了。
    墙上的遗照也挂在角落，逢年过节的时候苏成意会被要求去祭拜，亲手上一柱香。
    黑白照片上外婆看起来还只不过是四五十岁的模样，比起杨柳来说五官还要更柔和一些，一看就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人。
    除此之外，就只记得外公常常坐在据说是她生前的房间里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苏成意明白这时候不能打扰外公，便只是偷偷扒着门框看过几眼。
    那时候他并不懂得外公脸上的表情该如何形容，现在懂了，是怀念。
    “嗯，妈妈也没打开看过。”
    杨柳握住盒子的手紧张地直发抖，不过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好奇，天知道这些年来她是怎么说服自己不要偷偷拆开的！
    “这是你外婆特别强调了，说要留给她孙媳妇的。”
    “噢。”
    苏成意点点头，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淡然地开口道：
    “那你现在可以打开了。”
    “？”
    陈锦之迅速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肘，有些紧张地出声道：
    “啊，那个，其实现在可以先不用.”
    眼前这个物件光看外盒就知道肯定价值不菲，再加上是去世亲人的“遗物”，似乎有些太贵重了。
    就这样说打开就打开的话未免有些太过随便，再怎么说，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再
    “一二三开！！！”
    然而这对母子全然没有听她意见的想法，直接就是一个欢天喜地开箱大挑战。
    陈锦之：“.”
    你们两位选媳妇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
    盒子被打开之后，很快散发出一阵淡淡的紫檀木香气，里面的东西显然被保护得很好。
    苏成意并不犹豫，直接伸手就揭开了用来防尘的绢布。
    躺在盒子里的原来是一枚翡翠玉镯。
    一看就是非常优质的翡翠品质，清新透绿，冰种飘。
    杨柳显然是个识货的，马上就“嘶”了一声，喃喃道：
    “难怪不叫我提前打开，肯定是怕我私吞，这可恶的老太太。”
    苏成意笑了一声，伸手把玉镯捞出来。
    “小心点！可千万别摔了。”
    杨柳双手捧在下面，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
    以老太太交代她时的慎重程度来看，这小小玉镯的价值一定非常夸张，平日里家里头那些古画古董什么的，都没见她这么慎重过。
    苏成意把玉镯握在手里，侧头看向陈锦之，她抿着嘴唇，眼睫闪动。
    难得是紧张的样子呢。
    苏成意无视了她隐隐约约的推拒之意，径直蹲下身来，牵过她的手臂，将玉镯套了上去。
    玉镯穿过她的指节，如鱼得水，无比顺畅地滑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青绿色的纹路环绕着翡翠圆环，衬得她清秀白皙的腕骨说不出的好看。
    实在是太合衬了，就像这只镯子打造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现在她手腕上似的。
    如果是什么古代武侠小说的话，这一定是用来辨别真实身份的传家宝之类的，而陈锦之就是流落在外的唯一指定传人，衔玉而生。
    杨柳也长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感叹道：
    “老太太真是老谋深算啊，先是嘱咐我无论如何都不许打开盒子，又说必须留给将来一定要娶进门的孙媳妇。
    哎她是不是找哪个靠谱的算命先生算过了？这镯子戴在锦之手上怎么能好看成这样呢？还真是命中注定了。”
    “说到底其实外婆只是想叫我找一个漂亮的吧。”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做工这样优秀的一只玉镯，工匠制作的时候条件也留有了一些苛刻的小心思。
    要是对方体态丰盈了一些，恐怕会出现卡住根本戴不进去的尴尬场面。
    嗯，倒是有点像.灰姑娘的故事。
    整个王国就只有辛德瑞拉能穿上那只遗落的水晶鞋。
    他话音刚落，杨柳就瞪了他一眼，这什么零分回答？！
    于是苏成意顺势改口：
    “但是能漂亮成这样的，全世界也实在少见。”
    “这还差不多。”
    杨柳端起茶杯心满意足地浅酌一口。
    陈锦之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袖口卷起一截，纤细的手腕上悬挂着这样青绿色的翡翠玉镯，不仅衬得她肤白胜雪，更是比平日里还要多出几分古典气质来。
    杨柳简直是婆婆看儿媳越看越满意，一心只觉得是捡到宝了。
    她便开始琢磨着得多去庙里捐点香火钱，好求诸天神佛，保佑他们两人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苏成意牵着陈锦之的手指，笑吟吟地抬起眼睛看她。
    “这就算是认证成功了？陈锦之小姐，你可不许反悔啊。”
    陈锦之眼眸低垂，翡翠镯子带着玉石特有的温润冰凉，与他掌心的暖意形成微妙的反差。
    “嗯。”
    良久，她轻轻应了一声，桃眼里酝出几分笑意。
    “我不反悔的。”
    (本章完)

 第489章 “小福气”

    第489章 “小福气”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苏成意靠在公交站台的阴凉处，有一句没一句地默背着《道德经》的段落。
    道是独一无二的，道生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产生有形之物，进而生成万物。万物朝阳背阴，阴阳相合产生和谐状态。
    因此，天下万物皆由阴阳二气和合而生。阴阳二气，对立统一，相反相成。
    总而言之，其关键在于“平衡”。
    所以.
    “苏成意！”
    楚倾眠站在不远处的小摊前，眉开眼笑地冲他招手。
    今天的阳光分外温柔，落在她卷翘的眼睫上，映得她一双明眸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辉，空气中的微尘随着轻风在她身边起起伏伏。
    两人约好的地点其实是这个公交站台，但显然，某位大小姐轻易就被路边的小摊拦住了脚步。
    苏成意靠在站牌下方有限的阴凉处，颇有些介意外面阳光直射的温度。
    楚倾眠瞧着他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知道这人平日里最讨厌晒太阳，可是又想让他来看看这个小摊，于是马上就开始可怜兮兮地撒娇。
    “苏成意~”
    “.”
    苏成意一向拿她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懒散地站直身来。
    楚倾眠正要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便看到他将藏在身后的束举起来，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这是一束非常漂亮的白玫瑰，此时却沦为了这人挡光的道具。
    但楚倾眠却明显感觉到她的心跳漏了几拍，一时间恐怕连眼睛都忘了眨。
    苏成意步伐迈得很大，脚步在她面前站定，顺势就用束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发什么呆。”
    楚倾眠这双眼睛是标准的水杏眼，略有些放空的时候，就显得更加清澈无辜，颇有眼波横山水的意境。
    怎么说呢，就是好看。
    “哎呀——”
    楚倾眠吃痛，捂住脑袋抱怨了一声，又忍不住乐呵呵地笑起来。
    “给我给我！”
    她双手捧过苏成意手里的白玫瑰，第一反应是埋头嗅嗅，像只好奇心旺盛的小橘猫。
    “哼哼~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呀。”
    “来的路上看到有卖。”
    其实是特地绕路去买的，但是苏成意显然不会承认这种事情。
    趁着她收手软，苏成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手感一如既往地很好。
    楚倾眠此时果然没有计较被捏脸这种小事，只是捧着开心地转了个圈。
    果真是全世界最好哄的大小姐啊，苏成意忍不住想。
    他抱着胳膊稍稍后退一步，转头去看旁边吸引住楚大小姐的小摊究竟是何方神圣。
    居然是童年记忆里常常会出现的那种手工画小铺，旁边有个转盘，上面是十二生肖的动物，每一种的价格都标在上面。
    除了难度特别高的“龙”是十五元以外，其他的都是十元，大概算得上是物美价廉了。
    老板生意不错，摊前排起一列小队，大都是家长领着小孩在等待。
    当然了，还有楚倾眠这位两百多個月大的小朋友兴高采烈地排在最后面。
    虽然站得远，但空气中还是飘着麦芽的香气。
    苏成意一边瞧着老板娴熟的手艺一边心想，前些日子天气太热，显然是卖不了画这种东西的。因为压根没法凝固，客人拿在手里没过一会儿就会黏糊糊地淌个满手，所以多半是没人愿意买这样个麻烦物的。
    好在昨晚下了场小雨，今天气温稍稍降了些，大概是入夏以来棠安最凉快的天气了。
    平日里只在晚上出没的小摊贩们也都趁着难得的好天气，提早出门上班，倒是让楚倾眠这只馋猫成功碰上了死耗子。
    “你方才走过来没有吃别的东西？”
    苏成意扫了一眼冗长的摆摊队伍，有些怀疑地审视了她一番。
    楚倾眠杏眼圆睁，“喂喂喂”地直呼冤枉。
    “不许污蔑我！刚刚高叔送我过来，到街口的时候车开不进来了嘛，我就自己下车走过来啦。
    一路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我都没买呢！”
    楚倾眠看起来的确没有撒谎，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还有些小得意。
    苏成意很是想笑，她这简直就像好不容易做了一回作业，恰好就碰到老师要挨个检查的同学一样。
    脸上明明白白就写着“快来检查我的快来检查我的！”。
    “为什么不买呢？”
    苏成意好奇地往旁边望了望，一下就看到了楚倾眠最喜欢的炒年糕、糯米糍以及老冰棍等等等等一系列街头小吃。
    不得不说，前面的还能忍，老冰棍这个路过很难不买一根。
    “那是因为我想先见到你嘛。”
    楚倾眠正在踮起脚专心看向前面举起画的小朋友，闻言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
    买买买，都可以买，这条街的全买一遍！
    “叔叔，你做出来的画和这个上面的图案一样吗？”
    楚倾眠端详着转盘上的造型，好奇地问道。
    “那必须一样啊姑娘，不一样不收钱的！”
    老板的斗志显然被这漂亮小姑娘的质疑给激发了起来，苏成意眼瞅着他挽袖口的动作都要豪迈了几分。
    “嘿嘿，那我转啦~”
    楚倾眠小心翼翼地拨弄了这个看起来已经使用了数年的木转盘。
    苏成意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戏，能看出来指针转的速度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有些转盘游戏的老板会动点小手脚，使得指针落到更方便盈利的区域，这个画铺倒是标准的老实人。
    指针在“虎”和“兔”之间反复拨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兔子略胜一筹。
    “好耶！！！”
    楚倾眠很开心地举起手臂欢呼了一声。
    老板“哈哈”一下，料想到这样的小姑娘多半就更喜欢兔子，转身去将麦芽用勺子盛出来。
    这时候苏成意有些奇怪，便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属虎的么，更喜欢兔子？”
    楚倾眠摇摇头，回答道：
    “不管是哪边都要开心呀。”
    “.”
    苏成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家伙真是情绪价值给满了，不管是谁碰到她都会被感染得开心起来吧。
    老板先用勺子盛着稀在铁板上勾勒出基础的形状，再进行下一步的仔细雕琢。
    缕缕丝飘洒，很快一只翻身跃起的吉祥兔形象就出现了，最后再换成红点缀上眼睛，堪称栩栩如生。
    “哇~~~”
    楚倾眠小心翼翼地接过画，笑得眉眼弯弯地举起来给苏成意看。
    苏成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阳光下这只兔着实是晶莹剔透、活灵活现。
    还是真真当得起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个名头啊。
    “叔叔你画得真好看！”
    楚倾眠举着画并不着急吃，而是重新把手放到了转盘上。
    “我再转一个。”有生意当然是好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嘴甜又可爱的小姑娘的生意。
    这一次指针顺利地停在了“虎”上。
    虎啸山林，威震八方，比起刚刚的兔子来说，画虎子的流程显然要复杂一些，成品也更壮观。
    楚倾眠一手捧着一手举着兔子，努努嘴示意苏成意去拿那只老虎。
    好看归好看，欣赏归欣赏，苏成意对麦芽可是一点兴趣没有，奈何她已经点了，只好不情不愿地拿起老虎。
    “我再再转一个！”
    没想到楚大小姐这还没完，注意到后面已经没有人排队之后，她又转起了转盘。
    这次指针终于幸运地落到了价格独具一格的“龙”上面。
    苏成意叹了口气，看着老板在铁板上潇洒作画，洋洋洒洒。
    半晌，一条腾云驾雾的飞龙跃然而出，大气磅礴。乍眼一看，连龙尾的鳞片都精致可数。
    难怪要贵五块钱的，还挺划算。
    楚倾眠这下终于过足了眼福，开开心心地付了钱。
    “你小时候是没吃过么？”
    苏成意瞧着她这样高兴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嗯，我就看着别的小朋友吃。”
    楚倾眠小心地抿掉兔子的耳朵，点点头。
    怎么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
    知道的知道她是楚家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穷苦人家买不起吃的小孩呢。
    “哎呀，我妈妈不让我吃嘛。”
    楚倾眠看着被自己咬得只剩一个耳朵的兔子，眼里流露出几分可惜来。
    麦芽甜甜的，但画的线条本身很纤细，所以也不会甜到发腻的程度，对于楚倾眠这种嗜星人来说味道将将好。
    “那你把这两个也都吃掉好了。”
    “不行不行。”
    楚倾眠摇头如拨浪鼓。
    “哈？可是我不想吃。”
    苏成意光是闻着味道就觉得要被甜齁过去了。
    “那伱选一个，从小脑斧和小金龙里面。”
    楚倾眠戳戳他的手臂示意。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重新端详了一下手里的两幅画。
    龙吟虎啸，怎么看都不是能被叫做“小脑斧”和“小金龙”的萌物。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选老虎吧。”
    老虎所用的麦芽要少一些，龙太多了，吃起来费劲。
    “好哦！”
    楚倾眠把手里的玫瑰束和他手里的龙掉了个个，随后扭头向路边跑去。
    “苏叔叔！”
    苏成意抬眼一看，这才看到路边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辆熟悉的林肯领航员。
    苏泽朗戴着墨镜，正呲牙笑着，对两人做出非常浮夸的挥手动作。
    楚倾眠一溜烟跑到车边，就把手里的龙从车窗里递给驾驶座的苏泽朗。
    “你怎么知道叔叔就爱吃这口甜的呢？！
    谢谢谢谢！万分感谢！”
    苏泽朗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做出万分感谢的动作。
    楚倾眠见状便跟着搞怪地摇头晃脑，活像个漂亮的陶瓷娃娃似的，笑吟吟地说道：
    “猜猜猜猜！随便一猜！”
    苏成意叹了口气，觉得这两人似乎倒是真玩得来。
    两人幼稚到一块儿去了。
    他将玫瑰夹到胳膊底下，腾出一只手来拉开后排的车门。
    楚倾眠看起来像是在跟苏泽朗打招呼，实则眼尖得很，马上就见缝插针，想先一步钻进车里。
    苏成意瞧着她像只急着逃回洞里的小兔子似的，暗自好笑。
    他一边侧身给她让出位置来，一边伸手挡在车门顶上，避免她冒冒失失地磕到脑袋。
    等到她在后排规规矩矩坐好，苏成意才上车，关上车门。
    车里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换气也开着，苏成意估计苏泽朗是方才来的路上一时没注意，在车里抽了烟，这会儿正在紧急补救中。
    今天约楚倾眠出来也是要进行一个“见家长”的环节。
    毕竟都回棠安来了，不见一面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楚倾眠这边没有发生像陈锦之那样的“大事件”，但苏泽朗这人成天就惦记着吃喝玩乐，偶尔想起来还有个便宜儿子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操心苏成意的终身大事。
    去年苏成意过生日的时候，他写的贺卡就专门强调了这一点。
    大学期间搞定人生大事，读研期间三年抱俩。
    这会儿儿子已经有了极其适合结婚的恋爱对象了，时常联络联络感情是必要的。
    再者说，苏泽朗对于苏成意的所有一切都非常放心，唯独“谈恋爱”这件事上例外。
    他倒不是觉得自家儿子有哪点不值得女孩儿们喜欢的，只是担心他这闷葫芦性子不会哄女孩欢心，恋爱中倘若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主动开口解决。
    爱情这件事吧，最忌讳的就是“误会”。
    这是苏泽朗亲身经历过的，得出来的是痛彻心扉的经验。
    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摸烟，但手上举着的龙阻止了他的动作。
    苏泽朗吸了口气，打量了一下手上这条盘旋飞舞的飞龙，笑着说道：
    “好手艺啊！”
    说着就张嘴啃了一口，把飞龙的形状啃得七零八落。
    苏成意没回答他这夸张的感慨，只是把手上的老虎送到楚倾眠嘴边。
    “我不想吃。”
    “那你尝一点点，剩下的给我吃，好吗？”
    楚倾眠也不强迫他，只是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说道。
    很难有人可以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说出拒绝的话来，苏成意点点头，将老虎的“王”字咬下来。
    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甜腻，只是稍稍有些粘牙。
    楚倾眠似乎很开心他可以配合，苏成意嚼着碎，对此感到略微有些不解。
    苏成意并不知道，在楚小眠同学的认知里，这些传统的特色民族艺术之中，都蕴含着唯独属于我国人民的“小福气”。
    她小时候见到画最多的地方，是在参加庙会集市的时候，几乎每个小孩子手上都会举着一副画。
    有的是十二生肖栩栩如生的动物，有的是卉浮雕，还有一些是代表着吉祥如意的图案。
    阳光之下晶莹剔透，金光弥漫，煞是好看。
    幼崽时期的楚倾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虽然很想要，但被严厉拒绝过一次之后，她便也懂事地不会再提。
    如今长大之后，稍微脱离了一些人身钳制，她才有机会将这些童年缺失的部分补偿回来一部分。
    虽然迟到的果总是难免带着几分变质苦涩的味道，但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件好事。
    那就是楚倾眠可以把藏在她记忆里的这份“小福气”，分享给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的人。
    希望庙会上那位笑呵呵的弥勒菩萨，可以保佑他欢欢喜喜，开开心心。
    (本章完)

 第490章 99步

    第490章 99步
    “小楚啊，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苏泽朗一边单手潇洒地打着方向盘，一边转过头来看后座的两人。
    “叔叔，我前段时间在忙公司的事儿嘛，现在好不容易回家啦！就想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事也不想做！”
    楚倾眠“嘿嘿”笑了一声，趴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脸颊肉鼓起来小小的一团。
    “这样啊，哈哈哈！真是虎父无犬女”
    苏泽朗话还没说完，后座的苏成意就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咳。”
    苏泽朗瞬间闭上了嘴，悄悄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
    苏成意看上去很淡然，好像他刚刚就只是清了清嗓子似的。
    但苏泽朗却明显知道事情不是这样，他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墨镜，继续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叔叔生意场上应酬惯了，这坏毛病一时难得改过来”
    “没事啦叔叔。”
    楚倾眠倒是好说话得很，眨巴着眼睛快速摇摇头。
    她又悄悄戳了戳旁边的万年扑克脸，小小声说道：
    “苏成意，你干嘛这么不开心的样子呀？”
    苏成意有些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毛，抓住她作乱的手指。
    “我没有不开心，我平时就这样子，你不是知道吗？”
    “平时归平时嘛，今天好不容易跟叔叔出来玩欸！”
    很明显，楚倾眠的小班长责任感又在隐隐作祟了。
    楚倾眠小学的时候其实不是班长来着，是到了初中，通过“钞能力”跟苏成意分到一个班级之后，却还是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这才痛定思痛，决定成为班长！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成功说上话了，即：
    “同学，该交本学期的班费啦~”
    “哦。”
    “同学，校服尺码表在这里麻烦填一下。”
    “嗯。”
    “同学，上次月考的奖学金在这个信封里，麻烦收好喔！”
    “谢谢。”
    事实证明说不说话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没能达成一开始的目的，但秉承着“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人生信条，楚倾眠倒是兢兢业业地当起了小班长。
    中学的班长其实会迎来很多破事儿，实实在在的是班主任的二把手。
    尤其班主任还是李璐这种人，她什么事儿都要管一管，再落到基层来，就变成了楚小班长的活。
    楚远江知道之后，先是哈哈大笑了一阵，随后又亲自给她讲述了第两千三十八次当年他自己的奋斗发家史。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他这个成绩中下游的小混混型人物当上班长开始的，成功锻炼了为人处世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也积累了人生中第一批有用的人脉。
    balabala，总而言之，很有帮助。
    最后当然是被楚大小姐一脸嫌弃地推出了门去。
    彼时的楚倾眠可一点儿都没有要锻炼交际处事能力的想法，她就只是想跟苏成意多说几句话而已。
    奈何楚小班长生得明眸善睐，头脑也聪明，处理琐事效率很高。
    时时刻刻都像个暖融融的小太阳似的，没有哪個学生和老师见到她会不高兴。
    李璐当然不会放掉这样一个优秀的好帮手，于是自此楚小班长便再也没能摘掉过这个头衔。
    或许正是因为当了太久的小班长，她现在已经是女大学生了，却也还是这样一个正直又乖巧的性格。
    开学第一天就认认真真阅读了校规呢。
    而苏成意已经活了两辈子了，甚至连校规第一条是什么都不知道。
    “苏成意你看嘛，你现在去上大学啦，那么远的京城，很难有机会跟爸爸妈妈见一面呀，更难有机会可以一起粗去玩呀，所以你不可以酱酱酿酿，你应该要酱酱酿酿”
    责任心爆棚的楚倾眠在他耳边小声絮絮叨叨。
    苏成意左耳进右耳出，听得并不认真。
    比起这些循循善诱，更吸引人的倒是她一开一合的嘴唇上星星点点的细碎闪光。
    “你涂了什么？”
    苏成意问道。
    “啥？”
    楚倾眠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颇有些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我新买的唇釉呢！带细闪的复古橘棕色，你觉得好看不.
    不对，伱干嘛转移话题！”
    楚倾眠后知后觉，马上就收起了得意的笑容，又摆出正经的神情来。
    “你有没有好好听人家讲话啦。”
    “嗯哼。”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苏成意同学可不可以做到呢？”
    楚倾眠抓住他的脸，然后用手指将他的嘴角往上拉成微笑的形状。
    “你怎么可以这样~笑容打败太阳~甚至比我还要更好看~”
    楚倾眠开始摇头晃脑地唱起调子怪怪的歌，苏成意不由得怀疑这又是她自己胡编乱造的，就为了哄他配合。
    苏成意侧头瞥了一眼驾驶座的人。
    苏泽朗原本正在一脸姨母笑地看戏，被他这淡淡的眼神扫得立刻坐正了，甚至还做贼心虚地调了调导航的线路。
    苏成意收回请离闲杂人等的目光，低头看着一脸期待的楚倾眠，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干什么啦。”
    楚倾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瞳孔里天真而澄澈。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立马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驾驶座。
    苏泽朗此时的驾车姿势标准得像是从教科书上抠下来的一样。
    目不斜视，腰杆笔直，墨镜也已经焊在了脸上。
    但楚倾眠还是红着脸轻推了苏成意一把。
    “不行！你羞不羞啊！”
    她颇有防备心地捂住了嘴，声音也像是蚊子哼哼似的，只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留在外面。
    苏成意不由得暗自好笑，本来他也没有真想让楚倾眠在这儿亲他的意思。
    好吧，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想，但是料想脸皮很薄的楚大小姐也肯定不会同意。
    “那好吧。”
    目的达成的苏成意装作很失望的样子摊了摊手，闭着眼睛向后仰去，靠在了后座的椅背上，一副要小睡一会儿的模样。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苏成意实在懒得在苏泽朗面前扮演什么积极乐观好儿子的形象。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就没演过。
    对于父母离异这件事，苏成意一直觉得他是比较开明懂事的类型，并没有抱着两位的大腿哭着喊着要他们不准离婚。
    对于两人双双再婚的事情他也没什么意见，他只是拒绝参与到两人的新家庭里去而已，这完全无可厚非。
    苏成意甚至没有学着不良少年搞什么青春期叛逆学坏的把戏，他安安静静地完成了自己的学业，然后安安静静地远走他乡，彻底跟原生家庭完成了切割。
    以重生之后的视角来看，苏成意倒是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相反，他非常在意。
    所以才会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又闷不吭声地做出了最抗拒最叛逆的事情。
    苏成意小时候虽然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但尚且算不上有心理问题的程度。对于他们这个吵吵闹闹、经济拮据的三口之家，也是有感情的。
    况且那时候还有外公在，要说的话，苏成意觉得自己的童年其实很幸福。
    有开明幽默的爸爸，有漂亮温柔的妈妈，还有看似严厉实则温和有爱的外公。
    尽管后来他们之间的争吵变多了，但苏成意还是认为他们是爱着对方的，这一点无可置疑。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两人实在无法再维持这段婚姻。
    一是外公的去世，这对于杨柳的打击很大。
    二则是苏泽朗出轨的事情。
    尽管他自己全然否定，绝不承认，但苏成意还是觉得能够理解那时候的杨柳为什么坚决地要离婚。
    因为这样的轮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严重了，她压根就没有心力再去听苏泽朗的解释和澄清。
    更何况苏泽朗的“疑似”出轨对象还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好家伙，狗血肥皂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但事实如果真如苏泽朗所言，他的确是被冤枉的，那他也真是倒霉极了。
    完全百口莫辩，这屎盆子扣头上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在这样狗血抓马的离婚闹剧之后，杨柳决绝地切断了跟这两人的联系奔赴新生活；而苏泽朗颓废迷茫一阵子之后，也开始专心搞事业，结果短短一年挣到了前十年都没挣到的钱。
    总的来说，大家都变好了。
    只有苏成意被遗忘在了原地，好像身边熟悉的一切都变了。
    最喜欢的长辈离开人世，爸爸妈妈反目成仇分道扬镳，只留给他一间空空荡荡的老城区房。
    而他除了接受现实以外，没有任何选择。
    苏成意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越来越封闭自己，拒绝跟所有人交流的。
    原来想到过去这么、这么久的事情，也还是会有点难受的啊，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
    右脸忽然被印上了柔软的触感。
    苏成意睁开眼睛，看到楚倾眠有些泛红的鼻尖，晶莹的眼眸和紧张抿起的嘴角都彰显了她刚刚做过什么。
    按理讲她应该会马上害羞得捂脸逃开才对，但此时她却凑近了一点，细声细气地说道：
    “苏成意，我想了想，觉得我不应该缠着要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的，对不起呀！”
    温热的呼吸扑在耳侧，苏成意有些意外，有点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茬儿来。
    “嗯？”
    楚倾眠看着他有点困惑的神情，弯起眼睛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垮着脸的啦，就是希望你可以更开心一点点，还想看你多笑一笑。
    但是我想了想，还是你轻轻松松自自然然最重要啦。出来玩还要装模作样的话会更累吧！”
    她说话的语气很认真，显然是刚刚这会儿功夫里好好思考过的结果。
    苏成意垂下眼睛，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他和苏泽朗之所以会有这么远距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苏泽朗太没有共情能力了，也不会换位思考。
    无论是他想要展现的父子情，还是他后知后觉想要弥补的父爱，都是基于他自己的个人想法，从来没有想过苏成意想不想要，能不能够接受这些夸张的形式。
    所以昂贵的电子产品也好，莫名其妙的新家庭融入饭局也好，苏成意都不喜欢。
    苏成意一度以为这就是人类的沟通桥梁所存在的壁垒，是没办法突破的，生来就有的。
    奈何这样的壁垒就这样被楚倾眠轻易地打破了。
    只要你向她走一步就好，她会完成接下来的九十九步的。
    “咳，那个，小楚啊。”
    或许是察觉到了苏成意的沉默并产生了某种“需要老父亲解围”的错觉，一直耳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是优秀司机的苏泽朗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没事的哈！你别担心。我跟成意啊，我们父子俩一直就这样，他话就是少！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嘛，酷一点也正常。”
    “好的叔叔。”
    楚倾眠虽然嘴上应了一声，但还是眼神还是盯着苏成意不放，担心他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苏成意瞧着她澄净的瞳孔，轻轻叹了口气。
    每次和楚倾眠相处的时候，总是会让人滋生出一个疑问来。
    这样一位善良坦诚的道德模范，这样一位万事主动沟通有话从不藏着掖着的直球选手，这样一位满眼是你全心全意的十佳好女友。
    你苏某人到底何德何能得她垂青？
    说到底苏成意自己也很疑惑这个问题。
    “嗨呀——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好，有什么事儿马上就说开了。好得很好得很！”
    苏泽朗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方向盘，摁喇叭的动作潇洒得像是在摁印钞机。
    “您倒是听得很清楚。”
    苏成意慢悠悠丢过来一句。
    “.这么小的空间听不到才奇怪嘛。”
    楚倾眠下意识帮人找补，话音刚落又后知后觉有些害羞起来，把脸藏在苏成意的肩膀后面。
    苏泽朗则习惯性地无视了苏成意的阴阳怪气，兀自说道：
    “这真是好事儿，这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过来人！爱情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不能有误会！
    小楚，叔叔是真高兴成意碰上你了，这太好了，两个人之间必须得有个长嘴的呀”
    楚倾眠听得一脸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嗯嗯”一声，及时给予演讲人正向反馈。
    苏成意瞧着她这副捧场模样，忍不住暗自腹诽大小姐肯定专门上过什么《世界首富这样进行人际交往》或者是《如何向中年人兜售保健品》之类的课程。
    苏泽朗被她这一鼓舞，更是兴致大发，侃侃而谈。
    “两个人的爱情，好好沟通，相互理解比什么都重要。”
    苏成意在后座默默听着，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窗外飞速变换的光影中。
    经验之谈？可惜，他这边是三个人的爱情。
    (本章完)

 第491章 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

    第491章 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
    “到了到了！”
    林肯领航员驶入地下车库，苏泽朗高兴地转头播报道。
    这才发现后座两人已经睡着了。
    苏泽朗这下又紧急闭嘴，将声音收回嗓子里，安静倒车入库。
    为了显得他的安排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他特地开了四十分钟的车来这样一个比较远的地界。
    一开始后座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后来实在是有些困了，头靠头肩枕肩已然睡成了一团。
    附近这一整个商圈都是近两年新开拓的，一整个装修和设计看起来都很新潮，摆明了是城市建设的新要点。
    不过等到苏泽朗想起来要投资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完了，黄菜都凉了。
    有时候真不能怪人家能挣大钱，这眼界原本就是遥遥领先。
    好在苏泽朗人到中年，早已没什么太大的志气。
    现在他的人生目标就是想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事就跟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多相处一下，联络联络感情。
    而且根据现在的形势来看家里这二胎小号已经有一种要养废了的趋势
    呸呸呸，说啥呢。
    苏泽朗收起了飘远的心思，伸手摁掉导航任务已经完成的地图软件。
    今天选定的这间餐厅他应酬的时候来过一次，东西吃起来很合胃口，环境也不错。
    楚家这小姑娘性子很好，肯定不会挑剔餐厅，但作为家长请小辈吃饭，肯定还是要拿出最高级别的诚意来才行。
    关键是用餐后还有娱乐商业一条龙，按摩店（正规版）和酒吧ktv什么的一应俱全。
    当然了，今天带着这两孩子，能选的肯定只有ktv。
    苏泽朗无法想象如果杨柳知道他偷摸带着苏成意去按摩会是怎么一个场面。
    多半是会拎着刀直接追杀他十年八年的，自己一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就是一套杀人不眨眼的寡妇刀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哎。
    苏泽朗幽幽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来自前妻的压迫感吧。
    苏成意其实在他家不靠谱老爹嗷那一嗓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没睁开眼睛。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本来是应该稍微有些冷的，但是怀里有個软乎乎的热源，就使得体感温度正好，完全是人体最舒适的状态。
    苏成意原本没打算睡的，但趴在他怀里的眠某人睡得特别自在，长长的睫毛垂落如帘，睡颜安静又治愈。
    苏成意只是低头欣赏了一会儿，就成功被她的困意所感染了。
    原本在苏泽朗的车上应该再警惕一点的才对。
    鬼知道这家伙会把人载到哪里去。
    感觉到车身停稳熄火后，苏成意抬手捏了捏楚倾眠的耳朵。
    “醒醒。”
    “嗯”
    楚倾眠第一反应是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今天的行程是什么，担心“赖床”这种行为会显得失礼，便又匆匆忙忙地抬起头来。
    “啊！”
    “嘶。”
    于是头顶成功磕到了苏成意的下巴。
    这一下两个人倒是成功都清醒了。
    “一睡醒就想谋杀么？”
    苏成意淡淡地开口。
    “啊对不起对不起！”
    楚倾眠还懵懵懂懂地睁着眼睛，就马上伸手过来帮他揉下巴。
    “很痛喔？”
    “也还好。”
    苏成意瞧着她一副紧张过度的模样，便有些装不下去。
    无论何时，欺骗这位大小姐都会叫人很有负罪感。
    “都醒啦？好嘞好嘞，下车吧！叔叔订了餐厅，十六楼，咱们直接上去就行。”
    苏泽朗一边解说着他今天的安排，一边解开安全带。
    苏成意推开车门下车，转身抬手，楚倾眠牵住他的手跟着跳下车来。
    “儿子来过这边没？好多店最近才开业呢，装修老高级了。”
    苏泽朗把墨镜摘下来插进衬衫口袋里，转过头笑着说。
    “没来过。”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很陌生。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爱出来逛街的人，这个问题应该拿去问徐洋或者韩冰。
    徐洋是最爱到处玩耍的，朋友也多，棠安市估计就没有他不熟的地儿。
    韩冰作为探店博主，有什么新开的店应该也是会第一时间关注的，说不定她早就已经来打卡过了。
    “小楚呢，来过吗？最近叔叔应酬吃饭什么的一般都来这边儿了，环境可以的哈。”
    苏泽朗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来自长辈的“经验碾压”之感。
    楚倾眠乖乖地“嗯”了一声，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楼层告示牌。
    “我还没来过这边呢。”
    苏成意敏锐地察觉到她说这话的神情不太对。
    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徐洋买电影票买到“近海购物中心”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有些无奈的神情。
    难不成这商场跟楚家有点关系？
    “你知道这边有在建设新商圈吗？”
    苏成意有些好奇地问道。
    “知道呀。”
    楚倾眠伸出手指戳了戳电梯的上行按钮，轻飘飘地回答道：
    “这块儿地皮是我爸前些年买下来的。”
    走在前面的苏泽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
    苏成意一时间也有些如鲠在喉。
    怎么说呢，搞商业这一块儿楚爹还真是天赋异禀。
    “叮。”
    电梯门开了。
    苏泽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提醒自己不要太仇富。
    按下十六层之后，他才调整好情绪开口说道：
    “小楚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菜呢？”
    “没有欸~我不挑食的！”
    一提到吃，楚大小姐立刻表演了一个眉开眼笑。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好像的确想不出来什么是楚大小姐不爱吃的，倒是“最爱吃什么”这个问题没有确切答案，因为实在太多了。
    “好好好，真好，下回叔叔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成意也好久没吃爸爸做的菜了吧？”
    苏泽朗越看越觉得楚倾眠这小姑娘讨喜，语气中都带上了老父亲的慈爱。
    苏成意听见了他的问题，但是顿了顿，最后选择沉默略过。
    苏泽朗倒也习惯了他这态度，并没在意，只是继续乐呵呵地跟楚倾眠说着话。十六楼一整层都属于这家中餐厅，很经典的红木中式装修，拐角处服务生整齐列队。
    每个包间的位置都是要提前几天预定的，苏泽朗这次来得晚了，还是动用了人脉才争取到一间。
    最简单的方式其实是说：“事实上，我要宴请的那位客人姓楚，你问哪个楚？——近海集团的楚。”
    然后就会是喜闻乐见的懂的都懂环节了。
    但苏泽朗还是有些要脸的，并没有真的这样说。
    为了对得起这个价位和预定难度，呈上来的菜品自然也是琳琅满目，满汉全席似的。
    但和很多只注重排场，专程用来设宴的餐厅不同，这家的味道的确还不错。
    当然了，苏成意选择性无视了服务生嘴里那些了呼哨的菜名介绍。
    譬如“青龙卧雪”其实是拌青瓜；“金银翡翠藏玉带”其实就是蒜蓉扇贝；而“恭喜发财好就手”就是传说中的红烧肘子。
    抛开这些名头不谈，菜品的色香味都是优秀级别。
    这一点从认真干饭的楚大小姐那里可以得到证实。
    苏成意夹了块儿清蒸桂鱼的肚皮肉到她碗里，撑着胳膊肘，看着她因为咀嚼动作而微微鼓起的侧脸。
    好吧，感觉这家伙不管在哪儿吃都能吃出一副国宴的感觉来。
    如果她不是楚大小姐的话，合伙儿跟林姐姐一起做美食博主，想来应该也不错。
    林姐姐负责做饭，楚倾眠负责吃播。
    这账号的热度一定会高得很离谱，直接古往今来互联网美食板块第一名了。
    话搭子正在安静吃饭，苏泽朗只好起身给苏成意倒了杯啤酒，主动跟他碰了碰杯。
    “干杯！欢迎儿子回家，欢迎小楚回家！”
    苏成意端起酒杯点头示意，并顺手把杯子喂到了楚倾眠嘴边，看着她低头啜饮一口。
    “干杯！”
    苏成意收回杯子，就着她刚刚碰过的杯口一饮而尽。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张学友的声音从苏泽朗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苏成意一时间怀疑中年男人的手机铃声是不是都是批发的，百分百是这样的苦情芭乐。
    苏泽朗喝完酒，正想好好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情绪酝酿到一半却被打断了，一时间有些无语。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更无语了。
    苏泽朗拿起手机，有些抱歉地指了指屏幕向对面的两人示意他要接个电话。
    “喂？”
    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虽然他没有开免提，但电话那边的女人声音略有些尖利，在因为只有三个人而显得有些空旷的包间里听起来很清楚。
    “喂，你现在在哪儿呢？微信也不回？”
    “你这人，我不跟你说了我今天要跟成意吃饭么？”
    苏泽朗叹了口气。
    “哦。你们在哪吃饭呢？是上次新开那家商场不，我这会儿正好带着小雪在这边儿童乐园玩呢。
    外面热死了都，要不我们一块儿过来吃点吧？”
    女人先是在那边自顾自地说着话，短暂的安静后，苏小雪的声音就从听筒里钻了出来，显然手机被专门递到了她手里。
    “爸爸！你又吃好吃的不带我和妈妈！我不干啦！”
    楚倾眠这会儿也回忆起来了那个小女孩的形象，并且还记着她抓伤苏成意手腕的事情。
    她其实对小朋友没什么意见，但这显然是家教的问题。
    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熊孩子专属嗓音啊，苏成意则是在默默感叹。
    而且，这剧情是不是有点熟悉？
    苏成意想，他刚重生那会儿，也是这样一个饭局，也是非常巧合的一个电话。
    然后他背起书包就走人了，留下他们一家三口面对那个尴尬的场面。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确实是有一点反应过激了。
    那时候他刚刚重生，抱着要改变一切的想法，答应要跟苏泽朗一起去吃饭，其实是有想要修复父子关系的意思。
    奈何苏泽朗处理家庭关系之中所展现的“和稀泥”的奇葩操作，直接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拉回了冰点。
    不过，其实没必要生气的。
    如果换做现在来看，苏成意就很无所谓了。
    毕竟眼下他拥有的很多，已经不再需要计较这样一点两点的亲情关系。
    苏泽朗听着话筒那边的吵闹动静，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赵梦，我昨天就已经告诉过伱我今天要跟我儿子吃饭，你也答应得好好的不会来干扰，这下又是在干什么？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给我把电话挂了。
    你但凡再打一个电话过来，咱们明天就民政局见。”
    苏泽朗撂下这句话，就“啪”地一下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场面十分尴尬地沉寂了半晌。
    苏成意微微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看起来苏泽朗经过之前那次饭局事件之后，的确进行过深刻的自我反省。
    同样的情况之下，这次他的处理方式就要干脆利落得多了。
    虽然当事人现在早就已经脱敏，其实并不是很在乎。
    楚倾眠戳着碗里的芝麻球，误入这样的家庭伦理纠纷里，稍微有一点点紧张。
    尤其是见到平日里总是笑呵呵脾气很好的苏叔叔突然这样严肃地讲话。
    但比起尴尬，她此时的情绪更多的还是心疼。
    苏成意从小到大一定看过不少这样的场面吧，以他这样不争不抢不说话的佛系性格，肯定是委屈吃亏的时刻更多。
    伟大的恋爱导师·男性心理研究学家·哲学家韩冰女士曾经发表过重要声明：
    “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
    彼时的楚倾眠一边虚张声势地回答“嗯嗯嗯我觉得也是”，一边暗戳戳地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恐怕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人了。
    因为光是想到苏成意从前受过的委屈，她就已经难过得有点想掉眼泪。
    这样想着，她便忍不住拨开桌布，伸手牵住了他的手腕。
    苏成意侧过头瞥了她一眼，便从她这悲悯众生的眼神里看出来了她此时在想什么。
    以楚大小姐的想象力来看，这会儿应该是已经把他脑补成了一个倒霉又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孤独弃儿。
    学校开家长会永远没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格格不入地待在座位上；
    下雨没人接只能自己顶着书包狼狈逃跑回家；
    生病发烧没人管只能自己在家裹着被子哭唧唧的那种。
    嗯，虽然这样举例的话，要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错，他本来就是这样长大的。
    但是
    苏成意嘴角微微上扬了半分，反手攥住她柔软纤细的手指，压低嗓音说道：
    “笨蛋。”
    楚倾眠看到他的笑容才稍稍放下心来，努力将方才积蓄起来的眼泪憋回去，低头小小声回了一句：
    “你才笨蛋。”
    (本章完)

 第492章 头低低先生和微微笑小姐

    第492章 头低低先生和微微笑小姐
    苏泽朗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确认不会再有电话进来之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之前甩出来的霸气侧漏的那几句话，其实还是有一些赌的成分在。
    因为都这把年纪了，离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光是财产分割都能掰扯个把月的。
    况且他已经让苏成意成了离异家庭的孩子，实在是不想第二个孩子也经历这些。
    但是，苏泽朗也是真的想借此机会敲打敲打赵梦。
    和杨柳离婚之后的这第二段婚姻，他多少还是有些伏低做小做过头了。
    有了前一段失败婚姻打样，如今他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反思一下从前的自己，这才导致他从以前那个桀骜不驯孤芳自赏的文艺滚青，摇身一变成了个百依百顺永远家庭第一位的“好男人”。
    表面看起来像是他经历过这些之后变得成熟了，或者说是在第二段婚姻里遇到了合适的人。
    然而，事实只有他知道。
    这他妈的其实跟第二任是谁没有任何关系。
    这只是他在自欺欺人地做一些无用的、迟来的补偿。
    苏泽朗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重新扯出一個笑容。
    “来，小楚尝尝这个大肘子！叔叔上次来应酬的时候啊，就尝了一口就记住了，当时人多，都没好意思大口吃”
    苏泽朗起身拿刀，把肘子最好的那一部分连皮带肉切下来盛到她碗里。
    “这肘子肉就得带皮吃，带点肥肉，不柴不腻的老好吃了！但是成意这小子不爱吃这口，打小就一点儿肥肉沾不得。”
    “谢谢叔叔~”
    楚倾眠笑吟吟地端起碗接过，又转过头来冲苏成意狡黠地皱了皱鼻子。
    苏成意撇撇嘴角，故意做出不屑的神情，放下筷子开始剥面前这盘白灼虾。
    苏泽朗给两人夹完菜，又端起酒瓶重新添了一轮酒，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多吃点，吃饱饱的。一会儿啊，咱们就去楼下好好唱唱歌！解解压！”
    “好~叔叔多唱两首！我是你的歌迷喔！”
    楚倾眠手里的筷子马上就因地制宜地变成了荧光棒，很是捧场地说道。
    苏泽朗年轻的时候就最经不起这样的漂亮小女孩的追捧，年纪大了更甚，一时间感觉沉寂多年的摇滚血液又隐隐燃烧了起来，巴不得现在就握着话筒扯嗓子吼上一首《不再犹豫》。
    楚倾眠是捧场大王，苏成意倒是清楚知道这位“摇滚乐队主唱”现在的声乐水平的。
    虽然年轻时嗓子条件不错，但这些年来烟酒都来，早就倒嗓了，这会儿完全是个地地道道的破锣嗓子。
    所以尽管气氛一片热烈，苏成意还是“呵”地冷笑了一声，顺手把剥好的虾放到楚倾眠碗里。
    楚倾眠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一直在被投喂，有点不好意思，将碗里最后一只果仁脆虾球戳起来递到苏成意嘴边，小声说道：
    “谢谢苏老师照顾我！”
    她的本意其实是说他像小时候幼稚园的生活老师一样，饭都一勺勺喂到嘴边。
    但这声“苏老师”着实把苏成意给吓得虎躯一震，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苏成意动作机械地咬住这颗虾球，直到吞咽下去都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
    还好餐桌上的另外两人都被接下来的“ktv嗨唱活动”吸引了注意力，已然是摩拳擦掌准备就绪了，没人注意到他的古怪之处。
    如苏泽朗所言，这里的确是餐饮娱乐一条龙，甚至不需要走出餐厅去坐商场的电梯，直接从内部的楼梯往下走就可以了。
    中式风的装修只一个拐角的距离就变成了霓虹光闪灯红酒绿的场景，瞧着很有些晃眼。
    铺了厚重地毯的地面隔绝不了低音音箱的震动感，人踩在上面每个毛孔都跟着微微发麻。
    服务生殷勤地跟上来，欠身领着三人往内里的包间走。
    明明还没到这种娱乐产业的营业高峰期，途中经过的包厢听起来都很热闹，带着酒意的走调歌声和大笑碰杯的声音相映成趣。
    尽管社恐症状得到了不少缓解，但苏成意还是摆脱不了对这种环境的排斥。
    总是叫人联想到当年还是底层码农被迫社交的那些日子。
    领导们握着话筒引吭高歌，歌声美妙如同几百只终于出笼为了庆贺自由而扯着嗓子嘎嘎怪叫的水鸭子。
    其他员工在沙发上保持微笑坐成一排，随着节奏挥手或者鼓掌，就像是专门请来的气氛组。
    然而临时演员还得收仨瓜俩枣的呢，他们来这一趟，不仅占用的是下班时间，回家连个果盘都不一定能捞着。
    还得经受一晚上的噪音污染和心灵摧残，第二天指不定还得去医院做耳膜修复手术。
    亏大发了。
    好在这会儿没有什么秃头领导在旁边，你身边只有一位长发及腰明眸皓齿的漂亮小姑娘。
    她温热的掌心和你牵连着，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布景，转过来看你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翘起嘴角，凑到你耳边说句悄悄话。
    “苏成意，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没有来过这样的ktv哦。”
    楚倾眠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难怪从刚刚进门开始就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苏成意想了想，又觉得还算正常，毕竟楚大小姐没有要参与那种应酬活动的理由。
    她的家教又很严格，从前连路边摊都不许吃，更别说来这种场合玩了。
    突然生出一种带坏乖孩子的负罪感呢。
    “888号房，欢迎光临。”
    服务生往前紧赶一步推开门，又欠身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房间看起来很干净，灯光比起走廊来说要相对柔和一些，瞧着没那么晃眼。
    苏泽朗显然是三人里面最轻车熟路的，主动指挥着服务生调试好麦克风以及空调的温度，这样一来多少也算是满足了他作为长辈的虚荣之心。
    苏成意则靠在点歌机旁边，看着某只好奇宝宝扒拉着屏幕，浏览着“热门曲库”里大多数人都耳熟能详的ktv金曲。
    楚倾眠只要看到自己眼熟的曲子就会点点旁边的加号，以至于才短短几分钟，点歌单就已经列得满满当当了。
    苏成意“啧”了一声，抓住她的衣领把她带离点歌机旁。
    “点那么多你想唱成破锣嗓子不成？”
    “才没有嘞！”
    楚倾眠乖乖被他拽着走，嘴上却不服输。
    “你看伱看，《安静》给你点的，《海阔天空》给叔叔点的”
    她指着屏幕上滚动的曲目名单振振有词。
    苏成意抬眼一看，果然是，这些歌一看就不是她自己要唱的。
    “我可没说我要唱啊。”
    “不行不行，我要听你唱纠结伦！”
    楚倾眠哼哼唧唧地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唱了有什么好处？”
    苏成意顺势捏了捏她的脸。
    楚倾眠说出口的话因此变得含糊不清。
    “你想要什么好处？”
    “既然我唱纠结伦，那你唱一下蔡依林吧。”
    苏成意随口提出了这个要求。
    事实上，他们这个年龄段长大的人，很难没嗑过这对被称为“双j恋”的cp，那几乎是娱乐圈里圈外都默认已经半公开的恋情。
    蔡依林对周杰伦的第一印象是“头低低先生”，因为那时候他内向又沉默，总是把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叫人根本看不清脸。
    前些日子纠结伦突然宣布结婚的时候，也是贼心不死的双j粉们纷纷心碎的时候。
    但苏成意其实觉得也还好，其实有些感情就应该结束在两个人都最美好的时候。
    不论现实的结局如何，不论周杰伦和蔡依林最后都成为了谁的新娘新郎。
    在某个平行时空里，“头低低先生和微微笑小姐”永远是娱乐圈最合衬、最甜蜜的cp。
    “好呀好呀，你想听什么？”
    而眼前这位表现得很积极的小楚同学，显然也是心碎cp粉之一。
    婚礼当日她还发消息来哭诉说感觉被诈骗了，还说以后都再也不想听《给我一首歌的时间》了。
    于是苏成意想了想，选了一首这两人合作的歌。
    “《说爱你》。”
    “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
    还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梦境
    直到确定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
    这一刻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楚倾眠正经唱歌的时候，和她平日里摇头晃脑胡哼乱唱的模样不太一样。
    这会儿握着话筒乖乖坐着，居然显得有些紧张，像是参加学校文艺汇演被安排在第一排的小朋友。
    不过她嗓音条件很好，听感清甜得像是一汪汩汩流淌的清澈山泉，好似带着净化人心的功效。
    尤其是唱《说爱你》这种小甜歌的时候，更是叫人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苏泽朗在旁边举着荧光棒动作夸张地打call。
    苏成意则是拿出手机想拍个视频，没想到这行为让楚大小姐害羞到唱串了一大段词。
    其实楚倾眠自己原本就很喜欢这首歌，因为觉得歌词很像是她的心路历程。
    而且，这首歌对她来说还带着一份特殊的回忆。
    中学时，她偶尔会在午休时间听一会儿流行歌，班主任过来检查的时候，她就一本正经地说是在听英语听力。
    好在小班长平日里规规矩矩遵纪守法，就连李璐这样的人物都不会轻易对她产生怀疑。
    楚倾眠虽然对于欺骗老师的行为感到有些抱歉，但是但是，午休的时候偷偷听一会儿歌也不算特别过分嘛！
    大家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头上的吊扇晃晃悠悠转动着，时不时发出“吱呀”的可怕声响。
    楚倾眠老是忍不住抬头瞄它一眼，怕它会突然坏掉，然后底下的同学们纷纷被高速旋转的扇叶劈头砸脸，形成某些可怕又血腥的场面。
    盛夏时节窗外蝉鸣声响，属于教室的阳光好像总是特别温柔一些，将眼前的整个画面都映得像是电影拍摄的情节。
    楚倾眠平日里就总是不小心发呆走神，在这样的气氛里，更是看不下去试卷上的“空气中存在着匀强磁场和匀强电场”之类奇奇怪怪的题目。
    想着换一门课换换脑子吧，结果往后一翻更是没眼看。
    李华同学又要给他的外国朋友写信啦，议论文又要人家讨论性善论还是性恶论啦，某个笨蛋同学又打翻墨水糊了一列表格要人家重新计算啦.
    真是无聊死啦！
    难得产生厌学情绪的楚小班长气鼓鼓地趴在桌上，敢怒不敢言。
    她在内心短暂做了一会儿斗争，便选择冒着风险，鬼鬼祟祟地摸出连着ipod的入耳式耳机。
    这个年代的中学生，下载的音乐无非就是来自那几位歌手的。
    楚倾眠一边听着《晴天》的前奏，一边在草稿纸上随手涂涂画画。
    耳机歌词唱到“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无意识地勾勒出了那个座位靠窗的少年轮廓。
    楚倾眠立马做贼心虚地伸手捂住草稿纸，却又觉得今天这副好像画得还不错。
    于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醒着之后，便继续开始完善整幅构图。
    滑落到课桌边的钢笔，窗沿滴落的雨滴和避雨的小鸟，少年看向窗外时懒散的眼神。
    楚倾眠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看过这样一副场景，但落下画笔的时候，脑海里的画面真实又清晰，好像下一秒画中人的目光就会落到她这个画外人身上似的。
    耳机里的歌曲正好切换的安静瞬间，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毫无波澜、死气沉沉的嗓音。
    “班长。”
    天底下独一份的嗓音，听起来就让人感觉到他的人生信条是：“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楚倾眠整个人僵住了一瞬，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昨天说要交的班费。”
    短暂的对视之后，他移开眼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绿色的纸币，展开放在她面前的草稿纸上。
    恰好挡住了她刚刚的画。
    楚倾眠慌慌张张地点点头，感觉自己脸上隐隐发烫，耳机也忘了摘下来。
    整个过程很短，只不过是ipod切歌的以及歌曲尾奏的几秒钟而已。
    楚倾眠却感觉整个画面都被放慢了好几倍速，随着苏成意转身离开的背影，耳机里响起来的那首歌就是《说爱你》。
    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
    当然了，这是唯独揣着暗恋心事的少女才能体会到的青春甜酸往事。
    在当事人苏成意的视角里，这毫无浪漫可言。
    他是特地趁着中午午休大伙儿都在睡觉的时间跑去交班费的，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毕竟那时候他是个阴暗爬行出门都走下水道的角色。
    那次要交班费的时间节点，恰好是月底30号，他交完一个季度的水电气费后，实在没什么钱。
    原本这时候找杨柳或者苏泽朗要钱就好，但苏成意想了想，还是没有拨出这个电话，转而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书架上。
    最后他选择去二手市场卖掉了两套《龙珠》漫画。
    那时候的苏成意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小班长草稿纸上的秘密，而且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会猜到她画的是自己。
    开什么玩笑，全校男生的初恋白月光暗恋他这样一个边缘社恐人物？
    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
    嗯，然而现实偏偏就是这么魔幻。
    或许世界上所有的微微笑小姐都会喜欢上属于她的那位头低低先生。
    (本章完)

 第493章 你下海了？

    第493章 你下海了？
    “我的怀疑，所有答案因你而明白，
    转啊转~就真的遇见mr.right！”
    楚倾眠的声线很适合唱这种小甜歌，水泥封死的心都能给人唱活了。
    尤其是她自己唱得开心的时候，就很有一种“全世界陪我一起坠入爱河”的感觉。
    “钢铁锅~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第二位演出嘉宾苏泽朗先生抱着话筒深情开唱。
    每次唱起这首歌，他都会回忆起当年和兄弟们一起，背着吉他和一堆破烂到处求演出机会的光辉岁月。
    那还真是如歌里唱的，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了。
    事实证明打败少年意气的不会是什么迎头而来的巨大挫折，表面看似平静如水的岁月流逝才是最致命的。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他自己唱得倒是挺爽的，听众的耳朵就比较受折磨了。
    苏成意默默在点歌机上将人声强度拉低了二十个百分点。
    不过楚倾眠的忍受能力很强，即便如此也很给面子地举着荧光棒，偶尔还跟着嚷嚷两句现学的塑料粤语。
    “只剩下钢琴陪我弹了一天，
    睡着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
    如果说《jay》这张专辑让周杰伦一炮而红的话，那《范特西》则是让周杰伦红遍了大江南北。
    其中的这首《安静》更是八十岁老奶都能唱几句的程度。
    但苏成意在这张专辑里最喜欢的其实是《开不了口》。
    说起来也很符合当下的心境，——就是开不了口让“她们”知道。
    如果不是大小姐点播的话，大概率是不会选择唱《安静》的。
    “我想你已表现的非常明白
    我懂我也知道你没有舍不得”
    苏成意唱到这里，顿了一下，侧头去看旁边的楚倾眠。
    “楚小姐，你在旁边这幅样子，这歌没法唱了。”
    楚倾眠原本正眨着一双星星眼，笑得眉眼弯弯，听他这样说，马上反驳道：
    “为什么！”
    “这是首苦情歌，你笑得这么开心，很影响歌手的情绪欸，谁唱得出来？”
    苏成意转了转话筒，一本正经地说道。
    “.”
    楚倾眠沉默了一下，发觉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那你总不能叫我哭嘛。”
    “不能，但是可以切歌。”
    “切哪首嘞？”
    “切后面其他不是给我点的歌。”
    “才不要啦！”
    楚倾眠把他递过来的麦克风鼓捣鼓捣塞回他手里。
    “快点快点，这首歌都要结束了！！”
    苏成意只好无奈地接回麦克风，唱完了最后这段副歌。
    “你说你也会难过我不相信，牵着伱陪着我也只是曾经，
    希望她是真的比我还要爱你，我才会逼自己离开。
    我没有这种天分，包容你也接受她，
    不用担心得太过，我会自己好好过。
    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
    当然了，彼时将这首苦情歌唱成了甜甜小情歌的两人是不会想到，原来在歌词上也有“一语成谶”的说法的。
    而那时候只是安静唱歌的苏成意还在心里默默吐槽：
    果然全世界的情歌都能完美契合地套进当下的感情困境里。
    特别是有关三角恋的时候。
    将楚大小姐激情点播的歌都唱得差不多了以后，桌上的啤酒瓶也已经被清空了一轮。
    其中大多数当然是苏泽朗解决的，不过以他的酒量来说，喝啤酒跟喝水其实并没有太大分别。
    所以这点份量的酒精，仅仅只是起到一个助兴的作用而已。
    苏泽朗挽起袖子，点了一首他偶像窦唯的《明天更漫长》，随后便把麦克风递到苏成意手里。
    “你俩先唱着啊。小楚，叔叔出去抽根烟，顺便叫他们重新拿酒来！”
    “好的叔叔。”
    楚倾眠蹲在沙发前乖乖点头，随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啤酒。
    苏成意瞧着她的动作，并没有阻拦，楚大小姐的酒量很不错的。
    这里喝啤酒会喝醉的好像就只有他而已。
    苏成意掂量着话筒的重量，随手抛起转了个圈，又稳稳握住。
    《明天更漫长》伴奏里的架子鼓敲得很是带感，是非常典型的有几分神神叨叨的窦唯式风格。
    也难怪别人会叫他“窦仙儿”。
    想到此处，苏成意不由得又想到他在披上“知衿尘”这个马甲的时候，不少粉丝会管他叫“尘仙儿”。
    嗯，也不知道苏泽朗这個窦唯多年老粉丝知道了会怎么想。
    楚倾眠没有听过这首歌，摇滚乐显然不是她这种从小学习古典乐的人的取向，但她还是专心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
    楚大小姐这一点着实是很好，她从来不会当集体里那个扫兴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元气满满兴致勃勃的模样。
    和她在一起玩，永远不用担心话会落到地上。
    即使是她不感兴趣、不理解不明白的内容，她也还是会乖乖又认真地陪你看。
    不过这会儿只是听个歌都能摆出这样一副认真的模样，瞧着倒是有点呆头呆脑的可爱。
    苏成意正想说点什么来逗逗她，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敲门声很快被隐没在伴奏的鼓点中，于是那人提高了分贝在外面喊：
    “您好，送酒！”
    “请进。”
    苏成意回答道。
    声音有点耳熟，他莫名其妙地这样觉得。
    等在外面的服务生得到允许之后，才推开门。
    将门推开一个身位的缝隙之后，他低着头用脚费力地撑着门，双手各提着一打啤酒，艰难地想要挤进门来。
    敏锐的楚小班长恰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已经蹲在地上有好一会儿了，现在有些腿麻，第一时间没能站起身来，便下意识扯了扯旁边苏成意的裤管。
    苏成意很快会意，起身走过去，接过服务生手里的其中一打啤酒，并顺势用肩膀替他抵住了包房门。
    啤酒瓶入手有些沉重，瓶身的冷气泛上来，引得手指略略发僵。
    “谢谢.”
    服务生松了口气，方才过来的路上他就在担心一次拎这么多会手滑把酒瓶子摔碎了。
    他想尽快走进来把啤酒放到包间的茶几上，奈何这位客人的脚步不知为何迟迟不动。
    挡在这里，他也没法进去。
    故意的么？
    服务生略带疑惑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波澜微起。
    “邹敛。”
    苏成意的尾音很平稳，并不是表达疑问的语气。
    “.”
    服务生邹敛一时间很想把手里的啤酒瓶子依次抡到自己的脑门上。
    妈的，妈的，妈的！
    这世界上为什么总是发生这样巧合的事情？
    他难不成是喝多了，还是得了什么妄想症？
    棠安市难不成就这么小吗？千万人里就偏偏这么容易遇见他苏成意？！就偏偏要叫他遇见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真是他妈的撞了胎神了。
    看着眼前苏成意这张熟悉的扑克脸，邹敛一时间感觉有点天旋地转。
    就好像他已经像刚刚想象的那样，把啤酒瓶都砸到了自己脑门上似的。
    但现实是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手上这一打啤酒优惠下来500块，他要在这打工3天才能赚到。
    左右看看，包房里好像都没什么能用来敲晕自己而后又不用赔钱的。
    不如还是直接去创面前这人好了，反正他这冰块脸看着挺抗撞的
    邹敛恍恍惚惚地想着。
    “啊，邹敛同学？”
    这时候后面的楚倾眠也认出了他，语气里有些惊讶。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膝盖，站起身来。
    门口面面相觑的两个男生像是被她的声音唤醒了似的，终于从僵持的气氛中逃离了出来。
    苏成意想了想，伸手把他手上的另一打啤酒也接了过来。
    邹敛起初是不肯松手的，但想到万一打碎了还得赔钱，便只好配合。
    苏成意两手提着酒，顺势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门，包间厚重的门便缓缓合上。
    邹敛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又露出了他那副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啊，楚同学你好。这么巧，你们过来玩么？”
    “嗯，对呀。”
    楚倾眠走了过来，礼貌一笑。
    “你是在这边兼职打暑假工吗？”
    她这话问得很直接，其实是不想让邹敛觉得难堪，因为她用这样轻松的语气问出来，回答的人也会跟着轻松一些。
    事实的确如此，邹敛顿了顿，就笑着回答道：
    “是的，暑假闲着没什么事情做嘛，就出来找了个兼职。
    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你们，你们两个人来这边唱歌吗？”
    “没有啦，还有苏叔叔一起。邹同学现在要一起坐一会儿吗，还是你那边要继续忙嘞？”
    楚小班长开始日常社交。
    苏成意把接过来的啤酒放到茶几上，抱着胳膊转身看这两个交际的交涉。
    邹敛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紫色马甲白色衬衣，完全是很骚气的颜色搭配。
    而且他还抹了发胶，看起来少了几分学生气，即使是在这样的成年人场合，看着也不太出戏。
    甚至不能说出戏，反而是太合适了。
    苏成意眉头微皱，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也不知道这间ktv正不正经，会不会有一些不该有的服务。
    纯情男大误入歧途之类的，也不是不可能。
    “啊哈，这会儿可能不太行，经理那边等下还会有事的。”
    邹敛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等会儿我交班了之后，如果你们还在的话，我可以来陪坐一会儿哈哈。”
    这话说得很体面，滴水不漏。
    邹敛对自己的临场反应很是满意，他继续说道：
    “那这样，你们先玩，我先去工作了。
    啊对了，我这边有员工福利可以赠送一个小果盘的，我待会儿去给你们拿过来。”
    “那真是谢谢邹同学啦！”
    楚倾眠顺着他的意思，以礼貌的道谢结束了话题。
    邹敛不由得在心里对她生出几分感谢来。
    原本这时候圆润离场就好了，但角落里既然杵着某个姓苏的人，他就总觉得自己后背有点发凉，汗毛直立。
    总感觉一转过身去，就会被他抓住什么破绽。
    能感觉到某人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邹敛咽了咽口水，选择掩耳盗铃。
    他僵硬地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门逃了出去。
    直到回到ktv大厅，邹敛才稍稍松弛下来。
    天知道他刚刚有多紧张。
    他真担心跑得慢了一步就会被苏成意叫住，狠狠嘲笑或是奚落一番。
    以此人的恶劣性格，一定会微微扯起一边的嘴角，表演出某种世界上最欠扁的表情，叫人一看就想拿煤气罐砸他.
    不，不是的。
    邹敛盯着自己的皮鞋尖想。
    比起嘲笑和奚落，他更害怕从苏成意眼里看到的，其实是同情。
    “诶那边那个，你干嘛呢！！叫你送个啤酒你送这么半天？雇你来偷懒啊？”
    梳着大背油头的经理不耐烦地用鞋跟磕着地面，骂骂咧咧。
    邹敛回过神来，忙走上前去。
    “抱歉经理，我刚刚.”
    “别跟我在这叨叨！你还记得你来面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说得那么天乱坠的，我寻思真是高材生呢！我们这都不收暑假工的，特地为了你破例，你成天除了偷懒还干了点什么事？卸几箱啤酒都费劲！”
    这位大背头经理和刻板印象里的很多经理一样，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来这些天，邹敛倒是已经听习惯了，脸上还是可以保持着笑容。
    但是，显然他这副处变不惊春风化雨的模样不是这位经理想要看到的，有些人的乐趣就是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最大程度地难为别人。
    “高材生，再傻愣一会儿又磨洋工到下班的点啦，聪明才智都用在这.”
    经理换了个角度又展开新一轮攻击的时候，走廊传来另一个声音。
    “喂。”
    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嗓音，但却成功让经理闭上了嘴。
    邹敛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转过脸去。
    苏成意靠着墙壁斜斜站着，一只手搭在腰上，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位客人，有什么事吗？”
    会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最懂得看人下菜碟的经理自然是点头哈腰的殷勤模样。
    “刚刚送酒那人，你过来一下。”
    苏成意却没搭理经理的话，目光落在邹敛身上。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邹敛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废话。”
    苏成意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我要的是一打常温，一打冰啤酒，为什么两打都是冰的？
    而且我刚刚就说了我要开瓶器，半天不见送来，你们店是开瓶器也要收费么？是不是觉得我给不起钱啊？”
    “.”
    邹敛下意识瞄了一眼玻璃制造的柜台，想看看这会儿自己脸上是不是无语到要吃人的表情。
    这他娘的都什么奇葩破理由？！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您消消气！他是我们店的暑假工，业务还不熟练，他会跟您道歉的！
    您看不如这样吧，我们这边送您一个果盘怎么样？方便说一下您的房间号吗？”
    经理终究还是老江湖，马上就开始进行息事宁人大法。
    奈何这位年轻客人臭着脸，愣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你瞧着他像是要跟我道歉的样子？我靠你大爷的，你过来，我俩单独说！”
    苏成意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把邹敛往走廊里的监控盲区拖拽。
    邹敛本来就清瘦，被他这一拽重心不稳，连连跌了几步。
    苏成意脚步恰到好处地停住，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
    结果不仅没收到感谢，反而被邹敛恶狠狠瞪了一眼。
    一旁的经理倒是被两人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小子是要打人的架势啊！整得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叫人来帮忙还是自己先劝架。
    “您消消气，消消气！和气生财啊！”
    “你再拦着连你一块揍！”
    苏成意剑眉一挑，倒是真有点混不吝的架势。
    经理被他怼了回去，一时间诺诺不做声。
    来这里消费的家里多少都是有点资本的，能这样闹事儿的更是不简单。
    邹敛咬着后槽牙说道：
    “没事的经理，我惹的事我去谈。”
    “快点的。”
    苏成意拽着他的领口不松手。
    “拜托您消消气。”
    邹敛的语气像死了一样平静。
    两人就以这样一种要互殴的别扭架势挪到了监控角落。
    苏成意松开他的领子，还顺手掸了掸衬衫上被揪出来的褶皱。
    “演技真烂！”
    邹敛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嚷嚷道。
    苏成意点点头，并不反驳。
    他也觉得自己演技很烂，演不出那种喝了点酒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然后开始没事儿找事儿折磨路人的酒蒙子气息。
    方才拉着邹敛路过包间的时候，他都听到楚大小姐在门后面憋不住笑的声音了。
    这种活儿应该交给苏泽朗来干，他应该经验不少。但是他说出去抽烟，也不知抽到哪里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邹敛瞧着此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在这情绪大起大落的多少有点没意思，于是低声嘟囔道：
    “好了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别人还得上班呢。”
    苏成意想了想，向前一步，压低嗓音道：
    “你下海了？”
    邹敛：“.”
    周遭的空气凝固了半晌。
    “苏成意你他妈的要死啊！！！”
    (本章完)

 第494章 故人之子

    第494章 故人之子
    “我他妈的只是在这里兼职当服务生好么？你是不知道什么是暑假工吗，我请问呢！”
    邹敛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分贝了。
    他刚刚第一时间听到“下海”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等到想明白“下海”是什么意思之后，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不然为什么面前这货能用这样一副探讨学术问题的严肃神情，问出这种离谱的问题？
    下他个大头鬼的海啊！诗人握持！！！
    苏成意倒是早就料想到邹敛肯定会是这样的反应，但事实究竟如何，还是有待商榷。
    “只是服务生？”
    “不然呢？！你他”
    邹敛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但是想到从前的经验，又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不行，必须冷静。
    跟苏成意这种家伙对线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上蹿下跳大吵大闹，否则在他这样波澜不惊的对比下，会显得别人像个跳梁小丑。
    邹敛习惯性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摸到一手散发着发廊廉价味道的发胶，一时间忽然又没了什么大吵一架的底气。
    “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
    最后他只是有气无力地来了这么一句。
    苏成意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个问题可能问的是太直接了一点。
    但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一点不太对劲。
    “你为什么会打暑假工，你家不是挺有钱的么？”
    苏成意问道。
    其实他不太清楚邹敛家有没有钱，但从高中时期留下的有限印象来看，至少肯定是不缺钱的，再次也是小康家庭。
    他在女孩儿之中那么受欢迎，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他出手阔绰，常常请着人家吃饭奶茶看电影一条龙的。
    “家里有钱就不能打暑假工了？我体验生活不行么？苦难教育没听说过吗，不缺钱，就不让孩子。”
    邹敛不耐烦地嚷嚷道。
    半晌，从苏成意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想法明摆着是“你猜我信不信”，邹敛噎了一下，只好继续说道：
    “前些天我跟家里吵了一架，现在无家可归只能出来打工。
    行了吧！这会儿你满意了吧！！”
    “这倒是更加符合走投无路被迫下海的情景设定。”
    “我下你二姨姥的海！苏成意伱他妈再提这茬儿我就掐死你。”
    邹敛脸色难看得像是吃进去了一盘绿头苍蝇，后槽牙磨得直响。
    苏成意摊了摊手，话锋一转。
    “为什么吵架？”
    “理由不重要，你就没跟家里人吵过架吗？无非就是最为常见的理由——你会从各种青春教育片里看到的那些。”
    邹敛错开眼神，低头嘟囔道。
    苏成意听出来他话里的回避，决定暂时先不追问。
    “好吧，那就当是你青春叛逆期离家出走了。
    但是，你一個华清大学的高材生，你打暑假工，居然是来ktv当服务生？
    是家教市场容不下你了么，退一万步说，你不是还会剪辑视频吗？”
    苏成意将疑惑摊开一件件说出来。
    邹敛剪辑视频的功底他很清楚，毕竟《极乐迪斯科》游戏的预告片就是他亲自操刀的，并且还收获了无数好评，成功打响了拉高玩家期待值的第一枪。
    这么说来，邹敛还是《极乐迪斯科》大获成功的功臣之一呢。
    “以你的剪辑水平，接点私单也应该不算难事吧？
    在这么多可以选择的方案里，你偏偏选了个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所以我不得不产生关于.误入歧途的无礼猜测。”
    苏成意差点又要说“下海”了，瞅见邹敛要吃人的目光，才临时换了个说法。
    还给自己叠上了一个“无礼”的buff。
    邹敛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其实换不换说法也不重要了，没一个好听的！
    半晌，他冷哼了一声，回答道：
    “你说得倒是轻松，当我没试过吗？
    眼下这会儿暑假都快结束了，家教市场早就饱和了。人家已经找到固定老师的家庭，怎么可能在这个节点来换新的老师，说不定工资早就结算了好吧，又哪管你是华清的还是哈佛的？”
    “视频剪辑我也想过，但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又没跟工作室合作，也没有什么出名的剪辑作品，一个拿得出手的成绩都没有，人家甲方凭什么鸟你呢。”
    “就算想着去接那些白菜价的便宜商单，我也没有设备。吵完架之后我就拎了个书包就走了，电脑什么的都没带。”
    “走到离家二百米远的十字路口，一摸口袋，好家伙，就五十块钱，去网吧包个夜就没了。能不能接到单另说，网吧那电脑也不一定能带得动剪辑软件.”
    邹敛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大堆话。
    苏成意靠墙抱着胳膊，心想，短短几天，这位娇生惯养的少爷恐怕是揣着一肚子的委屈要说。
    只可惜他唯一的倾诉对象还是他单方面认定的死对头。
    只要是话一说完，他就必定悔不该当初。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饶有兴致地继续听。
    “所以我先是找了个二手店铺把我的手表卖了，因为它是我身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里面最没用的。
    今年刚发售的新玩意，两千块，卖出去就一千不到，老板说市场就这个价。”
    “我拿着一千块钱想着先找个地方住，妈的，我差不多把棠安市都转了个遍了！最后租了个日结廉价房.哦，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每天一结，最便宜的一天二十，但是要跟别人挤一块，所以我选了四十块的单间。”
    “说实话环境也没好到哪里去，都能听到隔壁的呼噜声，但好歹床是自己一个人的，不用担心下床的时候踩到谁的脸。
    一天四十再加上吃饭三十，我这点钱想撑到开学都不够，而且我还需要买回学校的车票，就那种最慢的绿皮火车都得五百多。”
    “那我不找兼职怎么活？发传单，酒店临时工，什么我都试过了，这种都是日结，今天饱一顿明天饿一顿的程度。
    能找到这儿的工作，还是我缠着人家老板大说特说了半个小时，妈的！华清的招牌都快砸烂在我手里了！
    哈！我高考拼死拼活考了六百九，在这还要被人骂连几箱啤酒都搬不利索！”
    邹敛说到这里，像是憋屈了许多天的情绪被倾吐干净，一瞬间竟然膝盖都有些发软，只想瘫在墙角坐一会儿。
    苏成意安静地听着，垂下了眼睛。
    邹敛显然也是个从小到大没缺过钱的主，所以他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赚钱，尤其是在这种启动资金为0的情况下。
    苏成意其实相信，如果能给他足够的启动资金，邹敛这种头脑和学历，想要养活自己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他本来就是个不知道“穷”是什么意思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如何白手起家赚到生活费呢？
    情况类似的大概还有徐洋，也是个憨憨少爷，苏成意想。
    不过以徐洋这家伙的作风，显然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吃苦的，他离家出走第一站绝对是来投靠他的意总。
    如果被赶走的话，他又会转向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们。
    如果这两招都失效了，徐洋应该会选择去楚家庄园门口“乞讨”。
    总而言之，是不会叫自己吃一点苦头的。
    倘若上帝视角ban掉了这个“求助亲友团”的通道，那徐洋才会最终走到邹敛这一步来。
    当然了，他是绝对不会像邹敛一样忍气吞声任由经理嘲弄的，在经理找他茬儿的第一天，徐洋就会把酒瓶子砸到经理精心梳理的大背头上。
    然后成功被带到看守所通知家长来接，宣告着这场离家出走的闹剧结束。
    邹敛是不可能这样做的，这家伙最看重的就是他的面子和尊严。
    苏成意怀疑，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见，邹敛就算是把自己活活饿死，也不会去找他的朋友们求助。
    当然了，如果他事先知道会在这里碰到苏成意的话，那又另说了。
    毕竟在朋友面前丢脸，和在死对头面前丢脸，杀伤力还是存在着一定差距的。
    “怎么样？你满意了吧，听够了吧！想嘲笑的话就现在笑，一会儿再笑你当心我拿酒瓶子敲你。”
    邹敛缓过劲来之后，没好气地说道。
    如苏成意所料，他开始后悔了。
    跟谁倾诉都无所谓，为什么偏偏是跟苏成意倾诉？
    他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他从脸到耳根都红成了一片，是极度难为情的状态。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摇摇头道：
    “这没甚么好笑的。抱歉，是我想多了。”
    邹敛被他这句道歉搞得云里雾里的，瞪了会儿眼睛，没接上话来。
    就像你以为对方会祭出能将你道心击溃的超级邪魔大杀招，结果却并没有，他甚至还从兜里掏出了一瓶治疗药水丢给你。
    苏成意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不过有误会也是难免的，你只是服务生，怎么打扮成这样？还抹了发胶，噫，你不会还扑了粉吧？”
    邹敛：“.滚犊子！你以为我想么？你瞧着这里的服务生哪个没抹发胶做发型？我他妈的没有涂粉！长得白也有错？”
    苏成意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嚷嚷，默默在心里吐槽：
    嗯，虽然他很生气，但不得不说。
    邹敛这种长相和气质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最受女生欢迎，现在还是在这种场合里，人气肯定只高不低。
    这不就是富婆们最喜欢的清秀小白脸吗？最贵的男模出现了！
    当然了，这话苏成意是肯定不能现在说的。
    否则邹敛真的会现场跟他拼命。
    算了，不管怎么说，得知他没有误入歧途走上不归路就好。
    苏成意倾身上前，拍了拍邹敛的肩膀。
    “很好，我很欣慰。”
    邹敛：“.”
    这人凭什么用一种老大哥般的慈祥语气跟他说话？是谁家领导下乡视察人文风情了么？
    “手拿开！别碰我。”
    邹敛侧身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嫌弃。
    “我刚刚去仓库帮忙卸了货，一身的灰，你要是乐意沾上你就碰吧.”
    苏成意有点想笑，刚想说话，走廊拐角就传来一个洪亮的中年男人声音：
    “那小子搁哪儿呢？小瘪犊子，敢跟我儿子叫板？马上滚出来！”
    “.”
    好了，这下真正的酒蒙子来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迅速开口道：
    “这边，别这么大声。”
    一会儿包厢里其他的客人们都得被引出来看热闹，稍微有点侠义之心的，看到这对可恶的恶霸父子欺负一个小小暑期工，说不定都得冲上来跟他俩干起来。
    苏泽朗听到苏成意的声音，大踏步赶了过来，先是拧着他的肩膀三百六十度检查了他一下。
    “儿子，没干架吧？干架的话，没吃亏吧？”
    “啧。”
    苏成意无奈地配合着他的动作转了个圈，抬了抬手示意他看看对面是谁。
    苏泽朗检查了一通，确定他身上没什么打斗的痕迹，才转过脑袋去看旁边那个服务生模样的年轻人。
    “.诶？”
    苏泽朗愣了几秒钟，起初只觉得这半大小子面熟得很，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啊！这是之前那个砸我篮的小子？”
    苏泽朗恍然大悟。
    上次校庆的时候，他和杨柳都来后台给苏成意送篮了，结果这小同学突然冒出来，怒气冲冲地把他的篮砸了个稀巴烂。
    当然了，原因苏泽朗也都想起来了。
    这就是他和杨柳之间最不能提起的那个名字，那位故人，钟秋荷的儿子。
    包括后来的跳楼事件，苏泽朗也是清楚的。
    毕竟自家儿子不顾性命舍身救人，他总得知道被救的“幸运儿”是哪位吧？
    但知道被救下来的人是邹敛之后，苏泽朗又将“幸运儿”这个名头默默地摘了下去。
    毕竟，他会做出此等绝望的轻生事件，跟他的家庭教育脱不开干系。
    而他的家庭教育为什么会出问题，原因又必须得追溯到上一代的感情纠葛。
    好巧不巧，苏泽朗就是这出狗血闹剧里绝对的男主人公。
    苏泽朗瞧着邹敛那和故人很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又只是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495章 陈锦之番外：Young And Beautiful（上）

    第495章 陈锦之番外：young and beautiful（上）
    来自盟主玮烨同学点播的番外一则~枕头在此感谢感谢再感谢！
    锦之单女主if线！
    内容有一点难以概括，大概是苏成意成了陈锦之的天降的剧情线？
    （倒反天罡）
    是一个从夏天到冬天的故事！希望各位看官看得开心~~~
    叠甲：一切设定都为了剧情服务，没在南韩留过学，全部相关知识通通来自古早韩剧orz。
    ————正文分割线————
    仲夏夜茫，七月未央。
    陈锦之摘掉有着连锁超市标志的工作帽，顺手取下发圈挂在手腕上。
    失去束缚的长发如瀑布倾泻下来，发梢在纤细的腰间浅浅绕了个弯。
    换衣间的照明灯映得她眼中水光粼粼，但镜子里反射出她的眼神沉静，又让人意识到她一定是个清冷的人。
    陈锦之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检索了一遍今天的工作流程，最后才脱下工作马甲叠好放进衣柜。
    她转身从员工通道走出来，一路向碰到的同事颔首问好。
    “，.”
    翻译过来是“谢谢，辛苦了”的意思，常见的客套话。
    陈锦之一路重复了四五遍，嘴角的礼貌笑容在握住安全出口门把手的时候才渐渐消失。
    门把手带着冰凉的温度，她稍稍用力，将门拉开。
    夜风携裹着属于仲夏的热气扑面而来，方才被商场冷气所掩盖的疲惫和困意瞬间占据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首尔的夜景一如既往的繁华，车水马龙之间人们穿行而过。
    这是一個不需要睡眠的都市。
    这是陈锦之来到首尔的第十年。
    偶尔会觉得已经完全融入到异国他乡的生活节奏，偶尔也会突然想念那个记忆里逐渐模糊的故乡。
    比如当下这个夜晚，陈锦之抬起头看向暗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学校临时发来通知要开启暑期补习班，因此她原定的暑假工计划被破坏了。
    这样一来，一边要跟经理道歉，一边还得琢磨补课费的事情。
    抛开某些麻烦事不谈，她并不讨厌学校。
    虽然和顶尖学府的教育资源有着差距，也有许多钱买进来混日子的富家子女。
    但对于陈锦之来说，学习暂且算是人生中最简单的一件事。
    汉江附近高楼的倒影层层叠叠映在江面，微风拂过时一片波光粼粼。
    有许多人铺了自己带来的餐布在江边纳凉，路演歌手握着话筒唱着时下流行的情歌，氛围好时会收到掌声和低声的合唱。
    陈锦之站在栏杆旁，夜风灌进她宽大的衬衫里猎猎作响，她单薄得像一张白纸。
    前些日子在这里出现过不少跳江事件，所以为了避免被巡逻的交警当做想要轻生的人，她只站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月亮隐没在云层中，陈锦之转身走进藏在繁华夜色背后的寂静破败小巷里。
    江边的驻唱歌手弹着吉他唱到最后一句：“晚安，异乡人。”
    上课铃声敲响的时候，教室里一如既往的嘈杂吵闹。
    粉笔头和纸团在头顶飞来飞去，夸张又放肆的笑声和椅子腿被拉动的刺耳声响交叠在一起，吊扇“咯吱咯吱”地转动着。
    坐在最后一排的陈锦之对此充耳不闻，她安静地将原本九月份才应该出现在学校的暑假作业翻开，用修改液涂抹掉底下伪造的日期。
    学校的临时通知来得太突然，破天荒头一回，所以一向行为缜密的陈锦之也犯了失误。
    她的暑期作业上的日期都已经提前写完了，按照每天一页的频率全线伪造完成，没想到这会儿反而给自己添了新的麻烦事。
    这时候，一个纸团被扔到了她的桌上。
    陈锦之眼睫一颤，还没做出反应，教室另一边就传来起哄的声音。
    “喂，打开看看！”
    聚在一起的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句，这下又引来新的笑声。
    陈锦之笔尖一顿，捡起桌上的纸团，顺手扔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事实上，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陈锦之收起铺满桌面的作业本，课桌上用鲜红色马克笔涂写的那些字从她的胳膊肘下方显现出来。
    “”“”“”“”
    是一些你大概能想到的国骂，加上“去死吧”这样的诅咒。
    起初陈锦之还会用沾水的毛巾擦拭干净，直到她发现每天来上学的时候都会被写字之后，她索性懒得管了。
    这样一来桌面上写满之后，也没位置留给其他人继续写了，倒是乐得清静。
    而纸团上会写着的那些话，无非就是差不多的而已。
    陈锦之想，其实也没什么攻击力的。
    她不是出生在这里的人，她有着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并且永远不会被固化。
    就像她也完全不会对于他们这样做的理由信以为真一样。
    “她上次忘了说敬语。”
    “见到前辈的时候鞠躬都没90度，完全不见诚意。”
    “长的就是一副勾引人的狐狸精样。”
    “就是看到那张脸就讨厌。妈的，长这么好看卧槽！”
    想想看吧，就算世界上没有陈锦之，他们也会找到一个新的人来代替她承受这些。
    摆在明面上的嘲笑和攻击，亦或是藏在水面下的冷落和孤立。
    陈锦之有时候会想，其实目标是她也挺好的。
    但凡换个脆弱一点的人，世界人口指不定又要减一了。
    “嘭！”
    一瓶罐装的碳酸饮料被重重拍在了陈锦之的课桌上。
    “呀！叫你打开看，你聋了吗？这丫头真是疯了。”
    前排的人被提溜着领子丢到了一边去，穿着超短裙的女生大喇喇坐在了他的课桌上，香水的味道刺激得周围人都呛了一声。
    “嗯？”
    陈锦之抬起头来，语气淡然。
    那女生起初还是嚼着口香笑着的，见到她抬头的表情之后，又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神经，马上就怒目圆睁地骂道：
    “你听不懂话吗？妈的，现在给我滚到器材室来！”
    旁边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跟着起哄。
    “器材室！器材室！”
    “器材室”对于这间教室的人来说像一个暗号，因为那里没有监控的缘故，已经是沦为了各位太妹躲避老师抽烟的集会点。
    当然了，偶尔也会有一些倒霉蛋被揪过去狠狠收拾一番。
    一旦听到这个领头的女生嚷嚷出“器材室”三个字，那就代表今天一定会有人鼻青脸肿哭丧着脸回到教室。
    奇怪的是，大家都知道陈锦之是这个班级乃至整个学校女生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却很少有过那样狼狈的时刻。
    她的高中生活就像是在表演高空走钢索，或者是徒步过雷区。
    无论太妹们如何紧盯着她试图找茬儿，她却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规避风险。
    比如老师突然叫她去帮忙整理资料啦，上周周考的试卷需要学生帮忙批改啦，抑或是身体抱恙需要去医务室挂水啦
    总而言之，想欺负她的人很多，却很少有人成功过。
    所以，小群体的手段也只好从“热暴力”转换为“冷暴力”，也就是一些破坏桌面，或者体育课上拒绝跟她一组之类的小手段。
    不得不说，大家练习排球的时候都是两两分组，而陈锦之只能一个人抱着球在角落里默默练习，最后还要负责一个人捡完全场散落的球送回器材室，这样的场景还是很让喜欢看乐子的大家伙满意的。
    陈锦之坐在座位上，思考今天该用什么理由躲开这次“器材室”。
    不巧的是，她一时间好像没有什么头绪。
    这样的临时开学来得太突然了，老师们的工作都还没来得及开展。
    而班上的这些小团体因为旅游计划被迫取消等等理由，正是心里怨气十足的时候，急需一个倒霉蛋来发泄、出气。“喂！起来啊，是想逼我们在教室动手然后你去告老师么？你过来，挡在这里。”
    超短裙女生跳下桌来，随手扒拉了一个高大的男生挡在前面。
    陈锦之被周围聚集起来的人笼罩在阴影中，其他座位看戏的人踩在课桌上寻求最佳视角，吵闹和起哄声使得耳膜嗡嗡作响。
    陈锦之原本是低头看着桌面的，但那些马克笔涂抹的字体狰狞而错乱，像是血红色的枝杈，她便又抬起头来。
    迎上的是戏谑和恶劣的目光，在其他人的手伸过来拽住她的头发之前，陈锦之侧身轻轻避开。
    算了，陈锦之想，今天没能有好运气呢。
    她正要顺从地站起身来，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声怒骂。
    “这是在做什么呢？都回自己的座位上去，马上！”
    是班主任的声音。
    “哎——”
    围在陈锦之周围的人群顿时拉长了声音失望地叹气。
    “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刚开学就来这么早教室是要做什么？”
    “本来补课就烦。”
    人群散开了去，前桌的超短裙女生咬着牙似乎很不满意，迟迟不肯动弹。
    教室门口的老师注意到她，皱眉说道：
    “朴珍妍，回你的位置上去。”
    被点名的朴珍妍巍然不动，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桌上那瓶碳酸饮料上。
    果然！命运不会叫她空手而返的。
    她咧开嘴笑了起来，同时手指扣住易拉罐的拉环，忽然开口道：
    “口渴了吗？”
    这可是她刚刚一路走过来都在专门晃来晃去的汽水！
    朴珍妍大笑了一声，猛地拉开了拉环。
    被狠狠摇晃过后的碳酸饮料喷射而出，空气中都泛着黏腻的气息。
    这样气势汹汹的攻击，她自己显然也是不能幸免的，但这没关系，只要能叫对方狼狈不堪就好了，朴珍妍这样想着。
    但等她抹了一把脸重新恢复视觉之后，眼前却出现了四个大字。
    ——《暑期生活》。
    “.？”
    朴珍妍一时间怔在原地。
    陈锦之淡定地将挡在脸前的《暑期生活》放下，慢悠悠地抽出两张纸巾，开始擦拭作业本背部沾上的饮料。
    “西八——”
    朴珍妍的国骂还没骂完，就被老师手里的书卷重重敲了头，只好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你等着瞧”，带着溅了满身的气泡水骂骂咧咧地离开座位。
    四周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偷笑声，这当然引起了她的重大不满，并暗自将过错全都归到了害她出丑的陈锦之身上。
    老师扫视了一遍班上的同学，重新回到讲台上，用手里的书敲了敲黑板。
    “在开始本期的课程之前，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原本吵吵闹闹的讲台下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安静了半晌，随后是更为热烈的讨论。
    “转学生？”
    “奇怪，之前没有听说啊。”
    “会转来我们这个臭水坑的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唯有陈锦之擦拭桌面的手指一顿。
    啊，原来这就是她今天的好运气，替她阻止“器材室”的好运气。
    她的目光遥遥落在教室门口，显然有人站在那里，朝阳的光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此人是清瘦的高个子。
    “那么，我们一起欢迎这位新同学！”
    老师拍了拍手，向着门口示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此处，走进来的男生穿着件白色的衬衫，单肩包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
    柔软的刘海垂在眉眼间，皮肤很白，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清秀安静。
    陈锦之望着他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漆黑如墨，是非常东方男子的长相。
    但更让陈锦之感兴趣的是他的眼神，安静的好似一潭死水。
    看起来不会叫人联想到“好运气”三个字呢，陈锦之想。
    “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老师说道。
    转校生点点头，面向讲台下方。
    “大家好，我叫苏成意。”
    韩语的发音略微有些生硬，只有“苏成意”三个字念得字正腔圆。
    陈锦之微微一怔。是中国人的名字。
    “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老师搓着手，觉得气氛稍微有些冷场。
    名叫苏成意的转校生一手搭在书包带上，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好，那先找个位置坐下吧。”
    老师讪笑了两声，指了指讲台下方的空位，可供他选择的位置还有很多。
    他这副皮相不赖，一看就是会受女孩儿欢迎的类型，所以不少女生都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示意自己旁边的位置还空着。
    苏成意的脚步却毫不犹豫地穿过所有人，一直到最后一排才停下。
    陈锦之的余光瞥见他脚上那双白色的匡威1970s和卷起来的牛仔裤管。
    不知为何，她的心砰砰跳起来。
    就好像是，她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只不过两人的角色掉了个个。
    在他即将要把书包放到椅子上之前，陈锦之抬手拦了一下。
    “稍等一下。”
    她抽出纸巾，将课桌方才被溅上的饮料痕迹擦掉。
    苏成意垂首看着她的动作，半晌，他开口道：
    “谢谢。”
    他直接说了中文。
    陈锦之反应过来之后，有些诧异地问道：
    “伱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长相。”
    苏成意把单肩包塞进桌肚里，没看她。
    属实是一个有些在意料之外的回答，陈锦之微微抿起嘴唇，收回目光。
    奇怪，一样的夏天，一样的蝉鸣，一样昏昏欲睡的课堂。
    陈锦之却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它急切地跃动着，好像有什么话要告诉她。
    好像一潭死水的生活中，忽然被投入了一颗不起眼的石子。
    于是行走万里，总算也有一缕月光落到了她的指尖上。
    (本章完)

 第496章 陈锦之番外：Young And Beautiful（中）

    第496章 陈锦之番外：young and beautiful（中）
    抛开那些莫名的心悸不谈，陈锦之从苏成意身上嗅到的，首先是属于同类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两人是来自同一个国家的转学生，在陌生的环境里难免会有想要“抱团取暖”的心思；
    又或许是他这种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态度，浑身上下无处不在透出的那种淡淡的厌世感，让平日里伪装出一副温柔包容圣母心的陈锦之好像看到了摘掉面具之后的自己。
    只不过大抵还是有些差别的，陈锦之想。
    坐在旁边的这尊面瘫大佛并不是针对谁，他就是对世间万物都不感兴趣，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而陈锦之这边，则是因为她的人生实在太无趣了。她看不到未来，也没时间畅想未来。
    时针每转过一圈，她就又要开始担心下一顿吃什么，补课费还没有着落，今晚会不会被房东赶出去？
    而逃避这些想法的方法之一是学习。
    陈锦之的学习很好，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尽力考个好大学，毕业之后能得到一份好工作；
    另一部分原因听起来则要更现实一些。成绩优秀的学生能更多得到老师的关注，借此她可以躲过不少同学之间性质很是恶劣的恶作剧。
    初来异国他乡，想要适应教学进度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陈锦之对此当然深有体会，她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连韩语都不会说。
    上课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听天书，而老师也不会为了某个特殊的人而放慢教学进度。
    为了不影响家里的其他人，彼时才七八岁的陈锦之选择每天晚上悄悄溜出家门，借着走廊微弱的应急灯自学语言。
    有一次迷迷糊糊中忘了将门栓卡好，风一吹门就自动合上了。
    而倘若敲门将里面的人吵醒，一定会惹来一顿怒骂甚至殴打。
    陈锦之尝试权衡利弊之后，果断选择在门口熬了一晚上。
    晚秋天气，她就这样打着哆嗦学完了一整本《延世韩国语》。
    基于这样的一些算不上美好的回忆，陈锦之觉得苏成意或许也会碰到和她一样的困扰。
    毕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只是简单的一句大家好都说得那么僵硬。
    “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来问我喔。”
    陈锦之斟酌了一下，用她最擅长的礼貌且有距离感的语气说道。
    苏成意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这是很擅长把天聊死的一个人。
    陈锦之这样想着，索性收起了想要主动建交的心思。
    两人同桌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学校似乎有了什么制度上的改革，突然开始注重起了成绩来。
    上传下达，从前班上的位置都是随便排布的，几乎是自己想坐哪里就坐哪里。现在顺应学校号召，也变成了严格按照成绩顺序。
    老师宣布这個消息之后，教室里一片嘈杂和抗议的声音。
    朴珍妍原本四周都是她的亲信和小弟，平日课堂小测验全靠这些人脉混过，如今作弊无望了，当然是抗议得最起劲的。
    奈何木已成舟，老师大手一挥：
    “开始换座。”
    第一名的陈锦之获得了讲台前的“老师宠儿”专座。
    当然了，她自己是不太想要得到此等殊荣的。
    而由于是转学生所以没有排名的苏成意，则是继承了陈锦之原来的末尾位置。
    两人都没有对于这次换座风波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苏成意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陈锦之的笑容也一如既往的官方和礼貌。
    “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可以来问我喔。”
    官方的告别之后，陈锦之收拾好书包后站起身来，却忽然被桌上的涂鸦吸引了视线。
    原本已经习惯无视掉这些，久违的，她对那上面的侮辱字眼感到一阵难堪。
    “无所谓的。”
    苏成意眼皮都没抬一下，却丢出来这样一句话。
    他把黑色的单肩包放到桌面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有些叫人感到不适的新座位。
    陈锦之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顺手递过来的书包，转身向前排走去。
    第二天，苏成意来上学的时候，发现桌面已经被擦干净了。
    他抬头向前排看了一眼，陈锦之今天扎了个马尾。
    她的发梢随着早晨的微风轻轻摇晃，露出来的一截白皙的脖颈被巧妙地藏进校服领子里。
    明明物理意义上的距离被拉远了，陈锦之的注意力却总是莫名其妙的，变本加厉的被苏成意吸引过去。
    他上课的时候总是看着窗外发呆。
    他去便利店只买草莓味的牛奶。
    他手腕上有一块不锈钢外壳的老式石英表。
    他还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他交上来的数学试卷总是满分。
    他的选修语言课是德语，似乎学得很好。
    每次陈锦之路过选修课教室的时候，都恰好能听到他被点名起来领读课文的声音。
    “du bist mein，ich bin dein.”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彼此保持着沉默，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陈锦之偶尔会想，或许其他人也是一样控制不住地想要关注他，所以针对她的恶作剧变少了，大多数人都对于这个神秘的转校生更感兴趣。
    或许是好运气的一部分，陈锦之意外获得了一段堪称平静的高中生活，这几乎是她从前最大的愿望。
    但随着日子渐渐推移，她却从这样的平静里感受到几分难以察觉的不安。
    课桌上已经不再出现红色字体的涂鸦，她低头的时候，却总能看到那些话语，这次甚至是擦拭不掉的版本。
    人类或许就是这样的生物，被压迫得久了，骤然重获自由的时候，不仅不会感到轻松，反而会迫使自己成为新的折磨自己的元凶。
    陈锦之偶尔会想到以朴珍妍为首的一行人对她的评价。
    即除了这张脸以外一无是处，像个没有感情和痛觉的假人，等到高中毕业就会滚回自己该待的阶层里，等到年老就会色衰然后被所有人给抛弃。
    显然，生了这张脸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陈锦之从小到大都对此有所体会，家里的继母一度想让她靠这张脸进入南韩最为火热的娱乐圈，但陈锦之去面试的第一天就被那个男理事油腻的眼神和语言给劝退了。
    这样回家之后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看的，从那以后陈锦之的每一项支出都被记了下来，作为今后将要偿还的债务。
    当然了，还算上了利息。
    从陈锦之进入中学开始，来表白的人就络绎不绝，其中有很多人她都毫无印象。
    当然了，也有人甚至不知道怎么正确地念她的名字，就可以嬉皮笑脸地拦住她，理直气壮地问要不要交往。
    陈锦之之所以会在高中的最后一年全然落到孤身一人的地步，也和她拒绝了太多人、得罪了太多人有着不浅的关系。
    时至今日，她不由得也产生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爱她吗？
    和皮囊，和伪装，和其他一切都没有关系，仅仅是爱她这个人，怜她这颗心。
    怀揣着这样的迷茫和类似于自卑的心绪，陈锦之的目光总是不着痕迹地落在某个人身上。
    尽管两人依旧没有任何交流，陈锦之却好像总是能从他身上汲取一些安全感。
    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在那天之前。
    陈锦之不喜欢下雨天。
    她有时候会在心里感慨，很有可能无论哪个平行宇宙的陈锦之，都不喜欢下雨天。潮湿的气味会携裹着不好的记忆扑面而来，叫人呼吸困难，心情沉闷。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的心事重重，她才会犯下这个从前绝不会犯的失误。
    “哈哈哈！再见了~~今天没有老师会来巡楼的，你就别再试图求救了，省省心好好呆着吧！晚安~”
    朴珍妍嚣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把手里的钥匙串摇得叮咣响，这是她特地找体育部的人要来的。
    她听起来就像是卧薪尝胆数十年终于揭竿起义成功了一样兴奋。
    陈锦之脚步顿了一下，弯腰把手里的球筐放在地上，转身打量四周。
    这里是器材室。
    因为要防盗的缘故，只有一扇铁门。
    四面封闭，窗户在高处，无法容纳成年人进出——即便是瘦成陈锦之这样的也不行。
    门外的人尖声嬉笑了好一阵子，却没能如愿听到她卑微求饶的声音，最后也觉无趣，吵吵嚷嚷着离开了。
    陈锦之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轻轻叹了口气，靠着墙壁蹲坐了下来。
    如果今晚没有巡楼老师的话，她就只能等到第二天早课有人路过的时候才能出去了。
    如果放在平时的话，这倒也不算是很难忍受的一件事。
    偏偏今天是下雨天。
    器材室里泛着难闻的铁锈味，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外面的雨棚上，偶然有闪电划过，将昏暗的器材室映成白昼。
    像是校园恐怖片里常常会出现的情节，一般情况下，下一轮闪电劈过来的时候，就会突然有什么披头散发吐着舌头的女鬼赫然飘在空中。
    陈锦之模样冷静地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她并不害怕，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鬼之类的生物。
    前提是走廊没有传来一阵忽远忽近忽轻忽重的脚步声。
    陈锦之听着这阵诡异的动静，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因为即便不是鬼之类的，也有可能会是个藏匿在校园中的变态杀人狂？
    陈锦之想到前段时间出现在报纸上的那个通缉犯。
    短暂的犹豫之后，她站起身来，冷静地从角落里抽出一根棒球棍。
    那脚步声原本是从器材室旁边经过，却又在陈锦之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蓦然折返了回来，停在了门口。
    “咚。”
    铁门被叩响了。
    这代表着来者知道有人在里面。
    陈锦之紧张地握住了手里的棒球棍，在心里掂量着他如果破门而入的话，自己可有胜算。
    “陈锦之？”
    门外的人突然开口道。
    熟悉的、冷淡的嗓音，字正腔圆的中文。
    陈锦之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她将手里的棒球棍泄气地丢回架子边，叮咣一声。
    “苏成意，你要死啊。”
    这是两人在换座位之后的第一句对话。
    “你害怕了？”
    门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意。
    听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
    “没有。”
    陈锦之轻轻出了口气，靠着铁门重新蹲坐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缓过劲来之后，她又忍不住问道。
    “猜的。”
    苏成意听到她的声音降低了几分，猜到她这会儿大概是坐下了，便也顺势靠着门坐下来。
    两人隔着厚重的铁门，形成了一个背靠背的姿势。
    “嗯。”
    陈锦之当然知道他在糊弄人，所以也只是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
    她这会儿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明明跟苏成意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事实上，从头到尾两人也没说过几句话。
    但是现在说起话来，却丝毫没有生疏和陌生的感觉。
    他好像也不在乎眼下是个怎样的情况，就只是莫名其妙地找到了她，又莫名其妙地隔墙陪她坐在了这个雨夜里。
    “我在图书馆看书，出校的时候碰到了一些人，听到她们在讨论着关于你的事情。”
    苏成意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把书包放到一边，他胳膊肘里还夹着一本书，证明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听到说器材室之类的话，我就走回来了。不知道器材室的位置，所以绕了好几层楼，耽误了些时间。”
    听完他的解释，陈锦之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方才的脚步声听起来那么诡谲，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的。
    当真是吓人得紧。
    但是苏成意回答完她的问题之后，就光速闭上了他那张好像涂了502胶水的金嘴。
    于是气氛再度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雨没有见小的趋势，闷雷炸响，昏暗的器材室却不再叫人产生关于鬼怪的凶恶联想。
    陈锦之还是习惯性地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在黑暗中垂下眼睫，好像从铁门的另一侧感到了属于其他人的温度。
    这样的气氛说不上是很旖旎，但也并不糟糕，甚至有些叫人留念。
    陈锦之听过许多人将青春形容为一场大雨，从前她不明白，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了。
    应该继续找个什么话题的，陈锦之想，她以前从来不是会词穷沉默的类型。
    只是太久没有和人这样说过话了，竟有些不习惯。
    应该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等下雨停了，你会走吗？
    当然，这些听起来稍微有些脆弱的别扭问题，最终全都被她否决掉了。
    听到门外隐隐约约翻动书页的声音，陈锦之最后开口说的是：
    “伱在看什么书？可以念给我听听吗。”
    门外安静了半晌，苏成意的目光落到扉页的标题上。
    没由来的，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陈锦之的那天。
    是的，她好像以为她藏的很好。
    ————正文分割线————
    （救命啊本来想两章写完的结果错误估算了进度，一个番外写三天我崩溃了！！！）
    (本章完)

 第497章 陈锦之番外：Young And Beautiful（完）

    第497章 陈锦之番外：young and beautiful（完）
    在作为转校生亮相之前，苏成意就已经见过陈锦之了。
    当然，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学校老师领着他去办理入学手续，路过学生云集的小操场。早操之后的休息时间，其他学生三五成群地散步或者聊天。
    只有一个女生例外，她提着一桶水走向操场的边缘。她的步伐显得有些不稳，这也是难免的，因为她看起来似乎没比这桶水重多少。
    这原本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所以苏成意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想要移开。
    偏偏这时候她的脚步停在了离他几米远的布告栏旁边，将垂落的发梢撩到耳后，抬起头来。
    清晨阳光的角度就那么恰好地落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勾勒出古希腊雕塑一样完美的角度。
    纤长的睫毛被染成金色，使她的眼神也被镀上了来自阿芙洛狄忒的神圣悲悯色彩。
    毫不夸张地说，在此之前苏成意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漂亮成这样的生物。
    即使是他这种从来心如止水不知爱情为何物的人，也恍然间产生了一种好像一见钟情的错觉。
    苏成意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知道是什么使她流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布告栏用一层玻璃板隔开，作为优秀学生而展出的证件照，脸部被鲜红色的水彩笔涂画成诡异而猎奇的模样，旁边还有一些以漫画气泡的形式被添上的“自白”。
    虽然已经看不清证件照的脸，但苏成意完全可以猜到那是谁了，他神色不变，眼神落到照片下的名字和班级上。
    陈锦之。
    “这样看起来我们学校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对吧？还有什么想问的问题，现在都可以问的。”
    走在前面的学校老师一路都在介绍学校的历史和成就，为了方便交流，他这会儿使用的是英文。
    苏成意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布告栏前面拧毛巾的人，她已经挽起了校服袖子，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清瘦得好像叫人能看清骨骼的形状。
    苏成意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师，什么是？”
    这个词汇显然让老师都愣了一下，他支吾着摇摇头，说这不是什么好词，是从哪里不小心听到的吗，在学校最好不要说。
    苏成意点点头，不置可否。
    “可以选择的话，我要去23班。”
    所以，比起偶遇，还是蓄谋已久更符合两人的初见。
    苏成意站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心里想的其实是，原来她身在人群里的时候，漂亮得还要更加鲜明一些。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长相。”
    苏成意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其实有点想笑。
    说是长相也没什么问题，但也可以换成“美貌”。
    但是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说的话，似乎有点像是在耍流氓。
    陈锦之对待他的态度很友好。
    但是，是一种蜗牛伸出触角的谨慎友好。
    像只警觉的小猫，非常克制不住好奇心的时候，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苏成意在她的桌面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韩语单词，他现在也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从那天老师的表情里也能判断出来，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脏话。
    陈锦之却好像对这样的侮辱已经熟视无睹。
    每天早上，她都自然地抽出她那又重又厚的笔记本，若无其事地平铺在课桌上，在四周的嘈杂声中安静地默背她的英文单词。
    她上课的时候一向很认真，这给了苏成意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的机会。
    她从不举手回答问题，但知道每個问题的答案。
    她手上常常挂着一个黑色的朴素发绳，但通常都是散发，所以这或许有一些别的什么用途。
    大多数时候她都穿着校服，这个班级上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穿校服。
    其他女生都枝招展地打扮自己，恨不得往自己身上喷好几种品类的昂贵香水时，她身上是淡淡的肥皂香气。
    苏成意想，这或许也和她换来换去的那几件洗得已经泛白的校服有着关系。
    苏成意有转笔的习惯，他察觉到每次笔杆在他手指间旋转翻飞的时候，看似盯着黑板很认真的陈锦之就会时不时地用余光瞥他一眼，像是担心笔飞出去似的。
    苏成意心下好笑，有一次就特地“失手”。
    笔杆“啪”地砸到桌面上，吓得她打了个哆嗦，抿起嘴角有些无奈瞥了他一眼，又把笔推回他的课本旁。
    这样的观察并没能持续太久，很快迎来了换座风波。
    苏成意的心情其实不算太好，因为我们的第一名陈锦之小姐看起来毫不在意。
    她很快就收拾好了书包，站起身来冲他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并展示官方的告别对话。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什么，她的尾音就轻轻一颤。
    苏成意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她的桌面。
    以为她对这个已经脱敏了来着，原来还是会在意的啊。
    于是苏成意想都没想，就开口道：
    “无所谓的。”
    本意是想安慰她，她却似乎不太喜欢他这样的反应。
    直到第二天看到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桌面时，苏成意也还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抬起眼来看到前排扎了马尾的陈锦之。
    他的思绪不由得跟着跑偏了，用上那个发圈了啊，他想。
    失去同桌的身份之后，苏成意很快就跟自己和解了。
    因为从这个角度，更方便看她。
    但他也意识到一些麻烦事儿。
    即这个学校的学生们似乎跟他从前学校的卷王们不太一样，他们并不都像陈锦之这样热爱学习。
    他们最热爱的事情就是早恋、或者计划着早恋，八卦某人的闺蜜又和她的前任搞在一起了，以及今天要去找哪个倒霉蛋的麻烦。
    不幸的是，苏成意发现自己成为了他们讨论中的一环。
    因为一个高冷、神秘且有几分姿色的转校生，注定是要成为各位怀春少女茶余饭后的谈资的。
    苏成意想，不，他一点都不神秘，也不高冷。
    是的，他只是社恐而已。
    苏成意有时候会怀疑，也许每个平行宇宙的他都逃不开社恐这个人设。
    然而，也有不幸中的万幸。
    苏成意发现他的到来似乎为陈锦之分走了一些关注。
    这样一来，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学她最爱的习了。
    对于社恐来说，这样的牺牲属实很伟大。
    坐到前排之后，她在其他人眼中的存在感似乎低了不少，好像她已经变成了学校里最常见的那种好学生。
    当然，苏成意不在其他人之内，他始终专心关注着陈锦之。
    她喜欢历史超过科学，因为只有科学课上她才会时不时侧头去看教室的挂钟。
    她几乎从不去便利店，只喝免费的自来水。
    她换了一根新的棕色发绳，因为偶尔会扎马尾。
    她从来没有什么朋友。
    她的数学第一名被他抢走之后，似乎很是在意。
    她的选修课是音乐，不知道她会不会唱歌。
    苏成意觉得他的目光好像从未掩饰过，但陈锦之回望他的动作，则总是非常小心。
    或许正是因为她已经非常小心了，所以她才会以为她藏得很好。
    有一次午休时间，一群低年级女生一边发出“吃吃”的诡异笑声，一边结成魔法阵把他堵在了楼道口。
    苏成意面对这种情况一般会装作听不懂然后迅速遁走，但这次显然不好使了，因为这群女生早有准备，提前打好了英语草稿。
    苏成意只好靠着墙，等待被簇拥起来的那位娇小女同学念完她的自制酸溜溜情诗。
    这时候陈锦之忽然从楼道口拐出来了，她手里抱着一大叠试卷，步履匆匆。
    见到堵满整个楼道的表白大军时，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苏成意一眼。
    不知为何，苏成意有一种出轨被抓了现行的心虚感。
    他打断了深情念诗的女生，并麻烦她们先让个道。
    于是陈锦之默默从人群的夹缝中走了。
    苏成意望着她的校服裙摆下纤细笔直的小腿，一时间觉得女同学的情诗也没那么酸了。
    人之常情嘛。
    礼貌且简短地表示拒绝之后，苏成意来不及顾及她们的反应，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
    然后在拐角处偶遇了正靠墙抱着试卷发呆的陈锦之小姐。
    两两相望，气氛很有一些凝固。
    苏成意刚刚要露出类似于惊讶的神情，陈锦之就无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苏成意的选修课是他本来就会的德语。
    上课的时候总能看到她路过窗前，他掐准了时间点，清清嗓子。
    “du bist mein，ich bin dein.”
    我属于你，你属于我。
    你该确信。
    收回飘散在回忆碎片中的思绪，苏成意回过神来。
    雨声淅沥，走廊的应急灯偶尔闪动。
    “你在看什么书？可以念给我听听吗。”
    门内的人声音有些颤抖，试探着问道。
    苏成意低头，将手里的书页翻出哗啦一声。
    半晌，他开口念道：
    “当你老了。”
    少年温润的嗓音在雨声中带上几分朦胧的雾气，陈锦之无意识地攥住了自己的袖口。
    “当你老了，青丝斑白，睡意绵绵，在炉火旁打起瞌睡。
    请你取下这本书，慢慢地读，静静地回想：伱眼睛中有过的温柔，和深深的忧伤。”
    “多少人爱你快乐优雅的时刻，
    爱你的美丽，用假意或者真心。
    但是，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容颜老去时的悲伤。”
    陈锦之听着他的声音，在黑暗里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你完了，陈锦之，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你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在问，你会喜欢我吗？你会喜欢我多久？
    “你在红红的炉栅前弯下腰，
    有些哀伤地默默低声自语，
    爱情，它是如何逃到了头上的山峦间，
    踱步，将脸庞隐没在繁星间。”
    苏成意放慢语速，念完这首著名诗歌的最后一句。
    这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个中译版本。
    隔着器材室的门，里面的人很安静。
    大抵是在怀疑他为什么会念起这样一首别有用心的诗？
    苏成意想，因为她太明显了。
    她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在问同样的问题。
    她期望着他的答案，又害怕着他的答案。
    苏成意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合上手里的书。
    此时恰好一道闪电划过，黑夜亮如白昼，照亮他怀里这本书的封面。
    那是一本《物理学的进化》。
    第二天。
    陈锦之原本以为最应该受到关注的是“器材室的钥匙管理是否太过儿戏”这件事，但惊动全校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23班所有人的课桌都被毁了。
    刺眼而露骨的五彩涂鸦席卷了每个人的课桌，无一例外。
    用词极度恶劣，并且五八门什么语言都有，肇事者显然采用了翻译器之类的辅助道具。
    他甚至还往上面涂了胶水，给清洗过程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学校特地出了公告，严正警告此人，要求其立刻前往教务处自首，如若不然将采用严厉手段.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学校方实在没什么办法抓到凶手之后才会有的反应，只是色厉内荏而已。
    班主任在学校的压力之下也做出了很多努力，其中的调查重点是针对陈锦之的。
    “陈锦之同学，你看，是这样啊”
    老师搓着手，眼神躲闪。
    “.平时常常会有同学对你进行这样的，恶作剧？玩笑？”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卡了壳，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几声。
    “所以，老师想问问你，是不是你出于报复的心理，做出了这样的行为呢？”
    陈锦之垂下眼睛，听到自己轻轻嗤笑了一声。
    “原来老师是知道有这样的恶作剧的啊。”
    她说。
    “现在作案动机有了，那老师想知道我昨天有没有作案时间吗？”
    陈锦之笑了笑，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您可以去问问朴珍妍同学。”
    最后被传唤来的朴珍妍为了瞒住将人锁在器材室的事，当然是被迫替她做了伪证。
    这对于她来说恐怕真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陈锦之回到教室的时候，苏成意正远远靠在后门处，似乎很嫌弃他课桌上的一片狼藉。
    陈锦之低下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
    她当然知道这事是他干的，大概是趁着她睡着的那会儿功夫吧。
    不知道是不是研究过什么街头涂鸦艺术，效率居然这么高。
    陈锦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头一次揣着欣赏的态度看向自己的桌面。
    真是乱七八糟呢，尽管如此，她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私心。
    比如骂她的话那些单词都被特意隔开来了，乍一看就只是没有意义的字符。
    红色是韩语，白色是英语，蓝色是.阿拉伯语？
    黑色好像是中文，但只是一些散开的偏旁部首。
    陈锦之皱起眉头，尝试解出其中的秘密。
    人.夕.亻.匕.
    陈锦之忍不住回头望了苏成意一眼，这人是在欺负留子的中文水平么？
    后者还在刚刚的位置上，抱着胳膊遥遥看着她，好像一直就在等着她看过来一样，如愿与她对上眼神之后，便扬起眉毛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陈锦之意识到这人大概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目不转睛了，一时间又有些紧张，耳根泛红地转回身来。
    再看向桌面的时候，这些散落的字符像是有魔力一样自行拼接组合了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陈锦之在心里默念，一颗心跟着起伏。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中国人才能看懂的浪漫。
    于是当晚。
    陈锦之第一次拥有了下晚课后被男生送回家的体验。
    “陈锦之小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不是都给你留暗号了吗？”
    苏成意跟在后面，笑着说道。
    “我中文水平不好。”
    陈锦之一边腹诽这个惜字如金的家伙是什么时候露出本面目的，一边说道：
    “哪里能理解您的暗号呀。”
    谁能想到看起来那么诗意的暗语结果就是放学一起走的邀约啊！
    苏成意走在她身后半步左右的距离，抬眼看向旁边的路标。
    虽然猜到她会住在房租较低的位置，但的确没想到会偏成这样。
    走过盏盏明灭的路灯，陈锦之忽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苏成意差点直挺挺地撞上去，但好在紧急刹住了车，才没被她的头顶狠狠磕到下巴。
    陈锦之仰起脸，看向他的目光很认真。
    “苏成意。”
    苏成意略微挺直了脊背，等待她的下文。
    “不要变心，不要后退，不要只是随便喜欢我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路灯的昏黄光线映得她漂亮极了，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苏成意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画面，不同的是，他此时不再关注她有多么漂亮。
    他一心只能看到她眼底的泪光，像是闪烁的琉璃碎片。
    数年后。
    陈锦之一袭婚纱从红毯尽头款款走来的时候，四周都是一片惊艳的吸气声。
    原本大家都是带着祝福来的，新娘子一出场，就掺杂了一些“你小子好大的福气”之类咬牙切齿的目光。
    苏成意站在台上，只觉得今天的陈锦之耀眼得叫人有些头晕。
    所以司仪都提醒他好几次了，他才反应过来，马上要到宣誓环节了。
    等待bgm的环节，陈锦之的眉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
    “紧张啦？”
    苏成意点点头，忍不住想说，没有人在这个环节能不紧张。
    尤其是新娘子是陈锦之的情况下。
    总觉得一句话说不好就有人要冲上来抢婚了！
    宣誓环节，四周响起来的旋律是lana del rey的《young and beautiful》。
    这是新娘自己的选曲。
    “will you still love me
    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当我年华老去，容颜不再
    will you still love me
    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当我一无所有，遍体鳞伤”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牵起她的右手，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宣誓，无论贫穷与富有，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我将始终爱你如初，直到生命的尽头。”
    司仪开始念最后的誓词。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陈锦之眼睫轻颤，她终于低声说：
    “我愿意。”
    苏成意觉得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紧张成这样的时刻了，握着婚戒的手都有些打哆嗦。
    也再看不见空中飘落下来的玫瑰瓣，听不见周围的礼炮声和欢呼声，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旁边分崩离析、旋转纷飞。
    只有陈锦之执著望着他的目光，像是一根缠绕的红线，还将他牢牢留在这里。
    bgm播放到最后一段。
    “will you still love me
    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地久天长
    when i'm not young and beautiful
    当我年华老去，容颜不再”
    i know you will， i know you will
    我知道你会，我知道你会
    i know that you will
    我知道你的爱经久绵长”
    苏成意低头，看着她无名指上微微闪光的戒指。
    “i promise i will.”
    我保证，我会的。
    他在心里说道。
    ————正文分割线————
    作者碎碎念警告。
    正文里的陈锦之小姐更多是一个完全进化版的大魔王人设，所以这篇番外里我写了一个稍微青涩一些的少女版陈锦之。算是补全了一些天降来得太晚的小遗憾叭~
    这章写得很开心！希望各位看官也能看得开心~
    (本章完)

 第498章 你过来啊！

    第498章 你过来啊！
    苏成意觉得眼下的场面很是尴尬。
    关于苏泽朗年轻时期的风流韵事，他就算无意了解，也多少听过一些。
    无非就是仗着有张好脸，又有个还算不错的嗓子，再加上会点乐器，可是骗了不少漂亮小姑娘倾心一片。
    苏泽朗自个聊起这些往事的时候，颇有些自得，是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
    但他也很严肃地强调过多次，即和杨柳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没动过从前那些肠子。
    苏成意原本是相信他的。
    因为年轻时候的杨柳，无论怎么看都是很完美的结婚对象。远近闻名的美人，家教良好知书达理，棠安市舞蹈团一枝。
    最重要的是，人家遇见你之前还从来没谈过恋爱。
    辜负这样的女人，想必是要吞一千根银针的。
    奈何不知道是家没有野香还是怎么着，苏泽朗最终还是被打上了“婚内出轨死渣男”的罪名，麻溜滚蛋了。
    当然了，这是童年的苏成意的想法，这会儿他可不敢再这么想了。
    因为他自己也辜负了很好的真心，苏泽朗要吞一千根银针的话，他多少得吞两千根才行。
    杨柳的处理方式很体面，体面到像是她并不恨苏泽朗。
    放弃所有共同财产，除了抚养权之外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但苏成意知道，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如果不是世界上还有他这个拖油瓶的存在，杨柳说不定真得拉着苏泽朗一块儿去跳峨眉山了。
    相较起来，不体面的是苏泽朗。
    他几乎尝试了全部的挽留方式，对天发誓，跪求原谅，撒泼无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总之就是咬死了不同意离婚。
    苏成意依稀记得，他那段时间老缠着杨柳，简直被杨柳的娘家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几乎是人人喊打的落魄局面。
    有一次差点就被揍了，还是杨柳出来拦得及时，才没有导致他被三姑六婆之类的进行一波老太太暴风围殴。
    那次风波以后，杨柳终于愿意单独见他一面，两人在外公的老屋里谈了很久。
    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苏成意坐在窗台底下，听了一会儿墙根。
    具体聊了些什么，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两個人都哭了。
    那时候的苏成意望着屋檐下飞回的燕子，隐隐约约意识到，无论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们两人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而与这场风波有着紧密联系的另一位受害者，此时也站在这里。
    邹敛完全是钟秋荷单纯为了膈应人而生出来的，打一出生就被设定了“要比隔壁苏成意更优秀”的究极任务。
    苏成意有时候也会产生怀疑，毕竟怀胎十月血肉相连，难道真有妈妈一点儿都不爱自己的孩子？
    现如今也有些信了，像这样的偏执人格，是不会有“爱”这种情感的。
    他们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如果无法达成，那就毁掉。
    苏成意觉得她大概并不觉得抱歉，尽管毁掉了别人的婚姻，尽管看到自己的孩子崩溃到想要结束生命，她也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气氛陷入诡异沉默的这个当口，邹敛在思考人生。
    多半还真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要不就是老坟那边出了问题，否则真不带这么倒霉的。
    苏泽朗更是不想也不敢说话，他有时候觉得钟秋荷这个女人真他娘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
    他如今一把年纪了，做噩梦梦到她的脸，也还是会吓醒。
    苏泽朗觉得这大概是老天对他风流成性的惩罚，钟秋荷完全就是来制裁他的。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会从小就修身养性，洁身自好。
    苏成意想，如果他不说话的话，这两人恐怕能在这儿杵一宿不带动弹的。
    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多么奇葩的场面，居然要一个社恐主动开口来活跃气氛。
    而场面已经够尴尬了，偏偏还有好奇心旺盛的家伙一心要看热闹。
    苏成意瞥见拐角处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一时间有些无奈。
    ktv经理大概是怕他们几个真的打起来，打坏了打出事儿了可不得了，所以在那边盯梢呢，想着情况一旦有什么不对就马上报警。
    他想必也很疑惑为什么这些大声嚷嚷着要打架的人为什么只是站成一个三角形，然后陷入沉默。
    难不成是在酝酿？可是这也酝酿太久了吧！已经蓄力好几个回合了啊喂！
    如果说经理这边还算可以理解的话，那么一脸正气的楚倾眠显然并不擅长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但奈何她被抓包之后也一点儿都不感到羞愧，反而眨了眨眼睛，自以为很隐蔽地冲苏成意做口型。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怎么啦怎么啦！现在什么情况！”
    “需要支援请回答，需要支援请回答！over！”
    笨蛋。
    苏成意叹了口气，转过身对还在僵持着的两人说道：
    “要不，进包间坐下聊？”
    对于这个提议，邹敛当然是想拒绝，但他抬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虎视眈眈的经理。
    于是稍作思考，他迅速做出了选择。
    经理一看就有一堆屁话攒着要教训他，他可不想在这会儿去触霉头。
    邹敛都同意了，苏泽朗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这个尴尬的场面终于宣告结束，苏成意带头抬脚离开。
    经理吓了一跳，立马装作抬头看天欣赏吊灯的模样。
    苏成意却没将注意力分给他，只是顺手牵起楚倾眠的手腕，把这位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家伙揪走。
    楚倾眠“诶诶”倒着走了两步，回过身来顺势抱住他的胳膊。
    “干嘛呀，现在是怎么啦！”
    “你是好奇宝宝吗？”
    苏成意伸手揉了揉她主动凑过来的小脑袋。
    “那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嘛，我们这边太吵了，刚刚有个叔叔一直在唱兄弟抱一下.”
    没能第一时间吃到瓜的楚小班长颇有些委屈。
    哎呀都怪兄弟抱一下！
    苏成意没忍住笑了笑，推开包间门。
    “你想知道什么，等下自己问他们好了。”
    进房间之后，除了依旧黏在一起的小情侣，苏泽朗和邹敛各自选择了对角线最远的两个位置。
    苏成意也不着急开口，慢条斯理地从果盘里戳了块西瓜喂到楚倾眠嘴里。
    楚倾眠一边乖乖吃西瓜，一边暗示他快做点什么，现在气氛好奇怪。
    小班长可见不得这些！
    于是苏成意清清嗓子，开口道：
    “楚倾眠说她特想知道你们”
    “喂！！！”
    楚倾眠慌慌张张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一时间尴尬得想要用沙发上的抱枕闷死自己。
    苏成意被她推得陷进软皮沙发里面，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倾眠小脸通红，气势汹汹地瞪他一眼，奈何生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并不能造成什么可观的杀伤力。
    不过苏成意这句话倒的确是打破了沉默，苏泽朗克服了心中对于邹敛那魔鬼亲妈的恐惧，主动开口道：
    “你这小孩怎么会来这儿打工呢？”
    据他了解，钟秋荷家境本来就不错，跟杨柳是一条胡同里长大的。
    后来她嫁的那个男人更是事业有成，总之，不差钱儿。
    这种家庭就算是为了要让孩子体验生活，也不可能是来这种地方。
    既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若是碰到没素质的酒鬼客人，还容易沾一身腥味。
    邹敛抱着胳膊，没回话，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啊，抱歉，刚刚走神了。”
    “想啥呢？”
    苏泽朗搓着手，尽力挤出一个慈祥大伯的笑容。“我在想，原来我妈妈就是为了您，把自己搞成那种狼狈角色的啊。”
    邹敛若无其事地说完这句话，又补充道：
    “感觉她的眼光好像.”
    “不太好。”
    苏成意插嘴补充道。
    苏泽朗：“.”
    楚小班长马上举起手反驳道：
    “没有哇！我觉得叔叔人很好呀！”
    看看看，还得是小楚！
    就说还是得养闺女吧！！这不是贴心小袄谁是？
    苏泽朗正要表演一个感动到落泪，就听到她又振振有词地继续说道：
    “搞笑男有什么不好？每天笑呵呵的多慈祥，看着就叫人开心。
    说实在的，你们不觉得叔叔长得有点像沈腾吗？！”
    苏泽朗：“.”
    姑娘你听我说叔叔年轻的时候其实不是走搞笑男路线的
    隔壁漏风的皮夹克苏成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伱还别说，是有点像，不过只能是中年版的。”
    “儿子你咋胡说八道呢？你老实说，好好跟小楚小邹说说。
    爸没长胖的时候，那可是十村八店有名的俊俏后生啊！”
    苏泽朗从裤兜掏出手机，开始翻找自己的旧照片。
    说别的什么都无所谓，要说他长得不好，那他娘的可不行！
    “别费劲了，这又不是重点。”
    苏成意从桌子上抓了个橘子，低头开始剥皮。
    “邹敛，你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事儿么？”
    邹敛抱起胳膊，靠在沙发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无非就是那些她爱他她爱他他爱她的事儿呗，三角恋么，那个年代很常见的。”
    “那个年代？”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那个年代的人只是嘴上保守，行为可一点都不保守。”
    邹敛撇了撇嘴说道。
    在场唯一一个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苏泽朗被他说得颇有些汗流浃背，扯了张纸巾擦拭额头。
    “不，小邹啊，你听叔叔说，这事儿还真和三角恋的性质不太一样。我对你妈妈，那是半点心思都没有，我跟她甚至都算不上特别熟。
    她是成意妈妈的发小兼闺蜜，我如果连她都想染指，我还算是个人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那你们是怎么？”
    苏成意剥好了橘子，将它掰成两半。
    “关于这个.小邹，你妈妈是怎么和你说的？”
    苏泽朗搓了搓手，试探性地问道。
    邹敛垂下眼睛，摇摇头。
    “她怎么会跟我说这些？我知道的，基本都是从旁人嘴里听到的。
    无非就是说她是小三，不要脸，勾引闺蜜老公害得别人婚姻破碎之类的话。”
    说到这里，他语气骤然加速，似乎有些不想面对，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那么，如果像您所说的对她毫无兴趣，她做这些，难不成仅仅就是因为单恋不成，心生怨怼？”
    苏成意听着邹敛的疑问，往嘴里塞了一瓣刚剥好的橘子。
    其实这事儿他也觉得奇怪，你说，犯得着吗？
    也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只是因为认识了闺蜜已经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就瞬间爱到毫无理智，如此无法自拔。
    在已知两人感情甚笃的情况下，她甚至不惜以身入局，即便失去清白，身败名裂，葬送多年友谊，也要破坏掉这一切？
    这已经不是恋爱脑能解释的事儿了，这纯纯是神经病。
    并且，邹敛的看法也有道理，这种叫人为爱痴狂的对象，不是金城武也得是梁朝伟吧？
    但人家就只是个低配沈腾而已啊！！
    “.”
    想到此处，苏成意的思绪被嘴里这瓣橘子的美妙滋味给强行打断了。
    面无表情地咽下去之后，苏成意站起身来，顺手就将另外一边分好的橘子递给邹敛。
    邹敛虽然不想接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东西，但奈何现在人多，碍于礼貌，他最后还是接过来，大口吃掉。
    “.”
    邹敛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回身看向苏成意的眼神像是要喷火。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叔叔吃橘子吗？”
    “好好好。”
    苏泽朗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而要论分食这种事，另一边的楚大小姐当然也不愿缺席。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苏成意~”
    苏成意转过头，看到她已经“啊——”做好了被投喂的准备。
    这还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苏成意想，他原本已经都好不容易慈悲一回了。
    他顺势把橘子喂到她嘴里。
    短暂的安静过后。
    “啊啊啊这什么东西啊！”
    “哎呀嘛！啥玩意！”
    两边都传来捷报。
    生平最讨厌吃苦的楚大小姐已经难受到漂亮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她方才就已经观察过了桌上被堆成小山形状的小青橘大军，但是因为颜色太绿了，她虽然想吃，但是怀疑这只是装饰品。
    没想到苏成意自己吃起来了，还吃得那么淡定，所以暗中观察的楚大小姐觉得应该味道不错。
    然而，最后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楚倾眠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就马上哭丧着脸抱怨道：
    “超级酸！还超级苦！！！苏成意你这坏人，你不是都自己吃过了吗！居然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成意笑得不行，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
    另一边的苏泽朗对着垃圾桶连呸了好几下，还是感觉这酸涩的口感在口腔里挥之不去。
    “好家伙，这小玩意，咋跟有毒似的？膈应死了！”
    他弹射起步，走到茶几边端起水杯连续灌了好几大口水。
    比起苏成意这真实的面无表情来说，邹敛方才其实只是强忍，他最讨厌酸不拉几的东西，这会儿感觉舌根都在发麻。
    但是，众所周知，当你吃到一个酸橘子的时候，你的任务就是让更多人上当受骗。
    尤其是你已经是被骗的成员之一的时候，那就更加不能咽下这口气了。
    苏成意原本还是处于看戏想笑的状态的，这一转眼，却恰好看到苏泽朗因为起身的动作而掉落的，被遗留在沙发缝隙边上的物件。
    这是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显然装着某个珍贵的礼物。
    “.”
    难怪方才说要抽根烟，却耽搁了那么久，大概是专门回了趟地下车库，去拿车里的礼物的。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一时间真是有些无语。
    要不说你俩又能一见钟情又能结婚呢。
    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想到一块儿去，连时机都是这么巧合的一致，这何尝不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
    又或者说是某种孽缘。
    (本章完)

 第499章 温凉如玉

    第499章 温凉如玉
    大家都暂时被这个橘子的威力阻挡了思绪，但楚倾眠“咕噜咕噜”喝下去小半杯温水之后，却突然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华点。
    “欸！你们说会不会，邹敛同学的妈妈其实喜欢的是杨阿姨啊？！”
    “噗！！！”
    苏泽朗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
    “.”
    苏成意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与另一边的邹敛对视一眼。
    后者也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不过显然，和苏成意一样，他并没有对此感到很意外。
    “讲真，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合理了一些。”
    邹敛皱起眉头，语气很认真。
    “暗恋一起长大的闺蜜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友情变质什么的”
    “至少比对低配沈腾一见钟情靠谱。”
    苏成意的评论一针见血。
    已经三观大受震撼的苏泽朗感觉膝盖再次被人插了一箭。
    “哎呀！”
    楚倾眠挥挥手，打断两个男生对于可怜大叔的“外貌霸凌”，她想了想，决定进一步解释她的观点。
    “是这样昂，我不是在想靠谱不靠谱的事，我是从那位钟阿姨的行为来判断的。”
    “如果说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是因为喜欢苏叔叔的话，那么在叔叔和杨阿姨的婚姻破碎之后，她应该趁热打铁呀，那可以说是她离目标最近的瞬间了。”
    “但是她好像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就只是破坏了他们的婚姻——以几乎毁灭了自己人生的代价，然后就悄无声息、甚至可以说是心满意足地退场了。
    就像是她一早就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永远得不到的。”
    楚倾眠很有讲故事和做演讲的本领，她逻辑清晰娓娓道来的阐述，实在很有说服力。
    而且她是在场的唯一一位女生，或许也只有她才能理解如此复杂的女性心理。
    其他三个男人这会儿都只能皱着眉头，洗耳恭听。
    楚倾眠微微歪头，是很认真在思考的模样。
    “嗯其实我方才说的话有些片面了，或许不能简单地用喜欢来代替这种感情，因为女生的友情之中也是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欲的。
    那可能无关爱情，但有时候会比爱情更加偏激和固执。”
    “你也有这种心理？”
    苏成意“啧”了一声，故意装作谨慎的样子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才不会啦！”
    楚倾眠柳眉倒竖，浅浅瞪他一眼。
    “这也只是出现在很少数人身上嘛，现实里大多数朋友们的心理很健康呀。
    只是如果本来就有一些性格障碍的人，在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所作出的反应就会更加偏激。
    当然啦，我也只是猜测！情况也有可能不太一样！”
    楚倾眠吐了吐舌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指出了某种太过抓马的可能性，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到了苏成意身后。
    “不，我觉得你的推测是对的。”
    邹敛却摇摇头，肯定了她的揣测。
    “不过，或许跟爱情没什么关系。但主人公是杨阿姨这件事，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见我妈提过或者流露出什么对于苏叔叔的感情。
    倒是跟杨阿姨的合照还摆在她房间，甚至就连从前舞蹈团的道具服装她都细心收着。”
    “.”
    苏泽朗方才沉默了好一会儿，深呼吸了十多个来回，才终于对这种可能性稍微能接受一点了。
    “但我的确不觉得那是爱情。”
    邹敛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喝了口啤酒润嗓子。
    “我觉得我妈这样的人，就是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有着深厚感情的同时，也有强烈的妒忌心。”
    “换句话说，就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可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幸福与我无关。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这样了，那我就想办法毁掉你的幸福。
    用我失去你的代价，换伱来失去所有这一切。”
    邹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或许是母子连心，他在这一刻全然理解到了自己妈妈的想法。
    爱和恨，其实本就是一念之差的事情。
    “女人太可怕了！”
    苏泽朗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烦躁地扯开领带，灌了自己好几口酒。
    “往好处想，您至少不用再怕她了，她的目标又不是你。”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笑话！你爸我怕她干嘛！”
    苏泽朗把领带解开甩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我当年连你外公都不怕！！”
    “你真不怕？”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神情很有些挑衅。
    “.那多少还是有点怕的。”
    苏泽朗抓了抓头发，虽然觉得颇没面子，但还是老实承认道。
    “不是，儿子你是没见着你外公稍微年轻的时候那样啊，那好家伙，金刚怒目的跟個武僧似的！谁见了不抖三下？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社会上的打手呢！”
    他拼命解释着，不想让自己在几个小辈面前沦落为怂包的形象。
    苏成意想，那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毕竟作为拐走人家掌上明珠的鬼火电瓶车黄毛仔，见到老爹的时候的确难免会心虚害怕的。
    稍微代入一下，苏成意觉得他没骑着电瓶车油门转满狠狠把这胆大包天的黄毛创飞出去，那就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好吧，我想。”
    邹敛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服务生马甲，重新将衬衫下摆塞好。
    “陈年往事也聊清楚了，我就不在这儿继续打扰你们三位继续嗨唱了，再见。”
    “叮叮。”
    他刚想走，苏成意就敲了敲杯子以示他还有话说。
    邹敛只好咬牙切齿地又转回身来。
    “还要做什么？！”
    “事实上，陈年往事不是我想跟你聊的话题。”
    苏成意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是你自己把话题往那边引的。”
    “.！！”
    邹敛感觉刚刚喝下去的啤酒气泡在胃里翻滚。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全吐在这人干净平整的白衬衫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是被经理知道他对着客人干出这种事情的话，他这段时间辛辛苦苦当牛做马地干下来，月底工资条可能会倒欠两千元。
    “所以你想聊的是什么？”
    “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苏成意端起杯子，向他做了个举杯的手势。邹敛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但他还是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捏紧拳头无能狂怒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那个，邹敛同学。如果真的非常非常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的。只是如果生活上有困难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呀。”
    楚倾眠戳了戳苏成意的腰，挤眉弄眼地示意：
    你不能硬来呀！这不跟审犯人一样吗！婉转一点好不好啦。
    苏成意揉了揉后腰，若无其事地看回去：
    对待他这种人只能硬来。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有点无法反驳。
    邹敛当然看到了这两人在那里眉来眼去。
    莫名其妙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
    正在他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另一边的苏泽朗发话了。
    “对啊，你这孩子，跟大人闹脾气归闹脾气，日子可不能这样过啊，你要是真给自己累得饿得身体出什么毛病了，可咋整？”
    他把手里的杯子磕到桌子上，很严肃地说道：
    “合理抚养你是他们应尽的责任，就算你准备好要脱离家庭了，也不用在这时候逼着自己自食其力，你到底还是个学生。”
    苏泽朗这话倒是叫苏成意听得有点意外。
    本来以为以他的性格，会来一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无理说教之类的。
    看来这些年里，作为父辈的苏泽朗也还是有些成长的，至少比起小时候来说要开明得多了。
    如果是小时候的苏成意干出离家出走这种事儿的话，等待他的肯定是怒骂以及关禁闭。
    邹敛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苏泽朗这番话说得有些触动，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倒是没说谎，吵架的原因和青春期叛逆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次，我突然觉得吵架也没什么意思。
    人家都不爱你，你再和她说这些废话有什么意义呢？她根本就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某种角度来看，或许她也没错，对于根本不爱的小孩，供养吃穿已经算是尽职尽责了。”
    邹敛抬起眼睛来，看了苏成意一眼，后者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我想，如果真正想要切断这所谓的童年阴影，我就要真正离开这个不像个家的家。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能力养活自己。
    那么，我也有权利与甩不开的阴影做一个彻底的切割。”
    “.”
    邹敛的回答几乎每一句都在苏成意的意料之外，并且他显然是认真的。
    “虽然我知道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npc嘛，但是npc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的，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撂挑子不干的。
    他妈的都十几年了，打不过男主角，爷还不能跑路么？不打了，投降好吧。”
    邹敛举起双手，半开玩笑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苏成意瞧着他有些闪烁的眼神，摇摇头。
    “没有什么主角不主角的。”
    他以前一度以为自己拿的是个炮灰背景板路人甲剧本呢，谁又能想到他会突然拿到重生这个金手指？
    “差不多得了，我早就跟这个操蛋的世界和解了好么？别一副可怜我的样子。”
    邹敛“嘁”了一声，起身抻了个懒腰。
    “我真要上班去了，你们继续，员工福利果盘我等下再送过来。”
    说完这番话，他像是卸掉了什么重担似的，脚步都变得轻松起来，似乎也不再忧心经理的责难了。
    苏成意瞧着玻璃杯里啤酒的气泡，有些出神。
    打破这个包间沉默的是苏泽朗，他一拍大腿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
    “这个是成意的奶奶传下来的，说要留给孙媳妇，我想着差不多也是日子了，今天就带过来了。”
    “我没打开看过，他奶奶说我要是敢偷偷打开拿去卖钱，她就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我，这老太太！”
    说到这里，苏泽朗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转化为双手合十祭拜的手势。
    “老佛爷您可看清楚了啊，儿子这可是把东西完完整整交给你的宝贝孙媳妇儿了。”
    老板，同样的碟为什么放两遍？
    苏成意看着他这似曾相识的表演，越发觉得他跟杨柳这孽缘难以洗清楚。
    叫人有些意外的是，楚大小姐虽然害羞得小脸绯红，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推拒，接过礼盒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苏成意原本还以为她会跟陈锦之一样，觉得这礼物太过沉重呢。
    看来胆小鬼楚倾眠同学还是有些大胆时刻的。
    “欸。”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扣住她的手指，正色道：
    “我们这边没有七天无理由退货的政策哦亲，拆开了可不能退货了。”
    “我才不要退嘞！”
    楚倾眠像条狡猾的小鱼一样抽回了手，笑眼弯弯地捧着礼物盒。
    明明自家地下室随便挑件小玩意儿就够买这个十件八件的，却摆出了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呢。
    苏成意瞧着她嘴角的酒窝，心里暗自好笑。
    “好好好，小楚，快拆快拆！”
    苏泽朗生怕楚倾眠这准儿媳妇后悔，同时也很好奇里头到底是什么宝贝，便搓着手催促起来。
    楚倾眠抱着礼物盒，闭着眼睛碎碎念道：
    “奶奶您好，我叫楚倾眠，今年十八岁！我一定会好好好好好好对待您的礼物的，不知道您对于孙媳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呢，不过我会非常努力做好啦！
    希望您在那边过得平安喜乐，也希望您保佑苏成意可以健健康康”
    她将这傻傻的话说得分外真诚，苏成意听得竟然有些感动，像是心里有个地方塌陷下去一块儿。
    不想在苏泽朗面前失态，他只好伸手捏了捏楚倾眠的脸打断了她。
    “好啦，你当这是许愿树呢。”
    “好嘛好嘛。”
    一系列环节结束，楚倾眠终于开始拆盒了。
    精致的木盒分为里外两层，旋转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方能打开。
    躺在层层机关里的是一个翡翠玉佛，成色亮眼，做工精致，周围缠绕着一圈红绳玉带。
    形象是很经典的弥勒佛，慈颜常笑，大肚能容。
    底下用来铺垫的金色绸缎上是手写的梵语经文，彰显着这是经过某位高僧开光的物品。
    虽然这是实打实的好东西，但以楚倾眠的视角来看，估计也就跟一根棒棒差不多，但她这会儿却有点露怯，并不太敢把它取出来仔细查看。
    苏泽朗也不敢拿，他还惦记着老太太的诅咒。
    于是只好由苏成意把玉佛取出来，握在掌心的感觉是温凉的，他打量了一下，便示意楚倾眠凑过来一点。
    “戴上看看。”
    楚倾眠刚刚还胆子很大，这会儿又有点紧张起来，卷翘的睫毛抖得像是扇动的蝴蝶翅膀。
    苏成意闻着从她脖颈里传出来的果香味，慢条斯理地系好绳扣。
    长度正好，玉佛垂在她的锁骨处，恍惚间叫人觉得她的骨骼和皮肤也是如玉一般的温凉质感。
    “很好看。”
    苏成意莫名笑了起来。
    楚倾眠悄悄呼了口气，抬起眼来看他。
    “真的？”
    “嗯。”
    “合适？”
    “合适。”
    “超级超级合适？”
    “超级超级合适。”
    (本章完)

 第500章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第500章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清河区的夜晚没有太多霓虹灯光污染，带着老城区特有的静谧气氛，地面上残留着一些大排档收摊后的痕迹，瓜子壳和被踩扁的啤酒瓶盖儿散落在人行道的瓷砖缝隙里。
    楚倾眠抬头看着正在以某种奇妙规律不断闪烁的路灯，忍不住戳戳旁边人的胳膊。
    “苏成意。”
    “嗯？”
    “你不觉得有点吓人吗！我们一路走来这都是第几个坏掉的路灯啦。”
    楚倾眠刚说出这句话，就害怕地缩到了他肩膀后面。
    苏成意方才正有些走神，听她这样一说，才注意到头顶这盏坏了又没完全坏掉的路灯。
    这是老城区很常见的现象，这边很多基础设施的年纪恐怕比苏成意的年纪都大，所以大概率只是路灯的线路老化，接触不良而已。
    楚大小姐胆小如鼠，一走夜路就疑神疑鬼，而且对这方面缺乏常识，所以才会忍不住联想到什么超自然事件。
    “你难不成是想要讲个鬼故事之类的吓唬我么？”
    苏成意脚步一顿，挑眉看她。
    “才不是啦！”
    楚倾眠跺了跺脚，紧张兮兮地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你竟然敢大声说出那个字！真是big胆！”
    “好了好了，无事发生。记住，我什么都没问，你什么都没回答。”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楚倾眠一边碎碎念，一边开始推着他往前走。
    掩耳盗铃。
    苏成意勾了勾嘴角，望着前面的路，随口说道：
    “看到前面那条胡同了吗？”
    “看到啦。”
    楚倾眠听他这样问，便乖乖探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巷。
    里面似乎都没有灯，乍眼看过去漆黑一片，她又警惕地缩回了脑袋。
    “其实，以前念初中的时候，我都是走那条胡同回家的，算是一条近道吧。”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那为什么后来不走了嘞？”
    楚倾眠好奇地问道。
    苏成意不由得想，楚大小姐真是最适合听鬼故事的人。
    因为她虽然非常胆小，可是好奇心旺盛又很呆萌。
    不到故事最后图穷匕见的环节，她都意识不到前方有诈。
    “一整条巷子都没有灯，需要摸黑走到尽头，然后拐出来才能看到便利店的灯光。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所以每次我走进胡同的时候，我就会开始小声唱歌，给自己壮胆。”
    苏成意眉头微皱，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因为要讲故事的缘故，两人的脚步也就在巷子门口站定。
    听到这里，楚倾眠眼睛一亮，拽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哇！苏成意你跟我一样诶！我小时候不敢一個人睡，最后就是自己给自己唱歌哄睡觉的！”
    苏成意“嗯”了一声，又问道：
    “你唱什么歌？”
    “什么歌都唱呀，一般来说，都是保姆阿姨会给我唱的那种类型。”
    楚倾眠想了想，便随口哼了几句。
    “虫儿飞~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苏成意听得有点想笑，但笑了会破坏此时的气氛，所以他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会唱的歌是”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
    七兔子闷着头挖坑，八兔子来埋。”
    苏成意唱这首歌的语调毫无起伏，比起唱歌，更像是在念顺口溜。
    但楚倾眠莫名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想捂住耳朵叫他别唱了求求求求了！
    苏成意的歌声的确戛然而止，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每次我唱完这首歌，巷子正好就走到了尽头。”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楚倾眠往巷子里看。
    “其实这条巷子很短，对吧？但你站在这一边，总觉得好像看不到那一边的出口似的。”
    楚倾眠听着他的话，鼓起勇气往巷子里看。
    漆黑的夜晚里，这样的老巷子就像黑洞一样，仿佛会吞噬掉一切。
    苏成意瞧着她紧张的神情，接着开口道：
    “但是有一天晚上，我还是从这条巷子里走，我同往常一样，开始唱歌。”
    听到这里，楚倾眠紧张得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又害怕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那天晚上，我唱完了一整首歌，发现自己还站在巷子中间。”
    苏成意语气平静地说道：
    “幽暗森林小小墓碑，是兔子冰冷的尸骸。
    悲鸣喊叫早已不在，太阳慢慢爬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唱了很多遍，却始终看不到巷子的出口。”
    “啊啊啊！！！”
    楚倾眠吓得简直魂飞魄散，总觉得下一秒巷子里就要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把两人抓走一样，拽着苏成意就跑。
    苏成意一边憋笑一边被她不由分说地拉着跑，差点没喘上气来。
    楚大小姐的体力倒是从来没这么好过，苏成意想到她之前体侧跑八百米的模样，像只晃晃悠悠的小企鹅。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俗话说，老虎追过来了没有瘸子。
    “鬼打墙鬼打墙这一定是鬼打墙吧太可怕真是太可怕了苏成意你竟然还敢走这条路伱真是big胆以后要离这里远远的才行啊啊啊太吓人了我受不了了救命啊！”
    她甚至还能一边逃跑一边毫无停顿的碎碎念。
    苏成意眼瞅着这位潜力型长跑运动员已经要拽着他远离回家的路了，只好放缓脚步把她往回拉。
    “停停停，我是开玩笑的。”
    “快跑快跑啊run！我们今晚要不去庙里睡吧万一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跟过来了怎么办呜呜呜苍天啊为什么倒霉的是我们啥？！”
    楚倾眠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立马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睛。
    苏成意举起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笑着说道：
    “刚刚我说的其实是漫画《照明商店》里的剧情，私密马赛。”
    “.”
    楚倾眠沉默了半晌，便开始左右张望。
    “找什么呢？”
    “找一下有没有趁手的兵器好敲死你这个骗人精。”
    “看看，比鬼可怕的是女人。”
    苏成意笑了一声，顺势揉了揉她气得炸毛的脑袋顶，获得一句气鼓鼓的反驳。
    “比女人更可怕的是讨厌鬼啦！”虽然苏成意坦白了他是编瞎话吓唬人的，但楚倾眠还是被吓得不轻。
    她一路上都缩头缩脑鬼鬼祟祟的，巴不得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
    苏成意看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默默想，如果这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无辜路人，一定会被这诡异造型的克苏鲁生物给吓得屁滚尿流。
    而且这样一来，两人的行进速度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苏成意抬起手腕，潜水表的夜光指针已经指向十点。
    楚大小姐力排众议宣布要留宿他家，高叔纠结了半天也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下来，但表示明天早上八点就会过来接她回家，提醒两人务必“早睡早起”。
    想到此处，苏成意干脆加快速度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来。
    “上来。”
    楚倾眠有些意外地“嗯？”了一声。
    苏成意没回答，只是偏了偏头示意。
    楚倾眠眼睛一亮，顺势趴到他背上，圈住他的脖颈。
    苏成意双手绕过她的膝盖弯，掂量了一下重量，很轻松就背着她站了起来。
    楚倾眠倒是像是第一次玩举高高游戏的小朋友一样兴奋地晃了晃小腿，又凑到他耳边细声细气地问道：
    “会不会很沉？”
    “不会。”
    苏成意摇摇头。
    不如说还是觉得这家伙轻得有点不可思议。
    楚倾眠正在为最近宵夜时间贪吃的那几个小蛋糕而忏悔，听他这样回答才放下心来。
    于是感受着他背上的温度，她忽然觉得这条夜路一点都不可怕了，甚至还希望能走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苏成意，你在想什么呢？”
    楚倾眠趴在他肩膀上问道。
    “没想什么。”
    苏成意想都没想就这样回答。
    “骗人！”
    没想到楚倾眠的回答更有底气，一副很确信的样子。
    “从ktv出来你就一直这样子啦，心不在焉的嘞。你在想什么，要跟我说呀。
    你一个男孩子到底哪来这么多小秘密，我对你都没有秘密呢！”
    楚倾眠撇撇嘴，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好好好。”
    拗不过她，而且也是因为有别的更加难以启齿的秘密，苏成意放弃了糊弄过关的想法。
    “我其实是在想邹敛的事情。”
    “他今晚说的这些话，让我觉得他还挺勇敢的。比起我来说，他才更像是上一辈人恩怨的真正受害者。”
    苏成意想了想，继续说道：
    “如果把我放在他的位置上，我显然是做不到他现在这一步的。
    归根结底，我只是个推崇‘逃避可耻但有用’的人。”
    毕竟没有重生的话，他所采取的方式就仅仅只是逃避。
    掩耳盗铃，作茧自缚。
    “你怎么会这样想呀。”
    楚倾眠从后面伸手过来，轻轻拍拍他的脸。
    “怎么会想到跟他做这种比较呢？这压根不是一回事儿。”
    “跟别人比也一样啊，比如你，你也很勇敢。”
    苏成意双手用力，把背上的人往上提了提，随口回答道。
    “我吗？我一点都不勇敢好不好。”
    楚倾眠的脸颊贴到他的耳根处，带着温暖的热度，她的声音也变得更近了一些。
    “其实我也有过很多想逃避的时刻呀。
    哎呀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经常被家里人说，是因为你出生了所以弟弟没办法出生啦，弟弟是因为你才不能来到世界上的，你能活下来全是仰仗弟弟的牺牲
    我那时候可不乖了，他们一说这种话，我就偷偷在心里反驳，我才不想出生呢。
    说得好像出生是什么大好事一样，可是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好的呢？如果可以自己选择的话，我才不要成为‘幸运’的那个小孩咧。”
    “但是现在，我就觉得我很幸运，超级幸运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因为世界上有亲朋好友们，有可爱的小猫小狗，有火锅烧烤还有抹茶巧克力冰淇淋.
    当然啦，最最重要的，还有苏成意！”
    楚倾眠自言自语，无意散落下来的发梢随着苏成意的步伐起起伏伏着，被路灯的光线在地面上投出细细的倒影。
    苏成意低头看着不断晃动的细影，耳边是她泛着薄荷酒味道的清甜嗓音。
    “即便如此，我也很胆小的。你看，我喜欢了你这么久，可是等到快要毕业了，我才很着急地想，必须要告诉你才行。
    要是有高四高五高六的话，我说不定还会拖很久呢！”
    听到这里，苏成意笑了一声，摇摇头否定道：
    “你能坚持暗恋这么多年，这本身就是很勇敢的一件事。”
    “可是这些勇气也是你给予我的呀。”
    楚倾眠蹭了蹭他的颈窝，脸颊枕出一个柔软的弧度。
    “所以你不要像刚刚那样子想了，好吗？只要我们两个的勇气加在一起，对付这一整个世界都足够了。
    因为每次觉得很辛苦，好像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到世界上有你的存在，想到这些年里对你的喜欢，想到我们未来可能会一起做的那些事情，我就会重新变得很勇敢。”
    “比如什么事情？”
    “好多好多事情啊！想爬上一座超级难爬的大山，想看一场壮观的流星雨，想看笨笨的座头鲸游泳”
    看起来楚倾眠应该是计划了很久了，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苏成意正在为“笨笨的座头鲸”而有些好笑，就感觉到她的声音小了下去，但是依然清澈而坚定。
    “想嫁给你。”
    苏成意微微一怔，只觉得此刻的夏夜晚风都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很温柔。
    楚倾眠或许是有些害羞，但并不为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而感到后悔，她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说道：
    “好啦好啦，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想啦。这位黄金时代先生，你记不记得那句话？”
    “哪句话？”
    苏成意的心跳还在为她刚刚那句话而砰砰跳着，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尽量平静地反问道。
    他并不介意“黄金时代先生”这个外号，自打那次百日誓师大会演讲之后，这群人就没少拿这事儿编排过他。
    “你想想嘛，这时候应该念什么来着？”
    楚倾眠笑起来，眉眼弯弯，睫毛的末梢蹭到他脖颈上，有些微微的痒意。
    苏成意对她这态度有些不信任。
    “你这会儿心里是不是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谁说的！”
    楚倾眠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故意拉长音调说道：
    “当我——”
    测试成功，果然又想到一起去了。
    苏成意垂下眼睛，语气里带了些笑意。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本章完)

 第501章 生日愿望

    第501章 生日愿望
    第二天。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床头柜上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床上的两个人同时发出代表抗议的声音。
    “哎呀——”
    “啧。”
    半晌，一条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着拍掉了闹钟的休眠按钮，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空调呼呼地运转着，深色的窗帘将窗外气势汹汹的阳光隔绝，单薄的空调被其中一角滑落到了床脚处。
    这是一间非常适合睡觉的“不醒人室”。
    但闹钟的休眠选项，代表五分钟之后它又会带着炸裂的声音蹦跶起来。
    苏成意想到这一点，提前睁开了眼睛，他不喜欢被什么玩意惊吓到的感觉。
    怀里的人依然睡得很好，好像根本没有被吵醒过一样，卷翘的睫毛安静地低垂着，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值得多看一会儿。
    苏成意在心里倒数了十秒钟，才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肉。
    “起床。”
    纹丝不动。
    苏成意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
    “楚倾眠，起床。”
    依然纹丝不动。
    于是苏成意的手指移动，捏住她挺翘的鼻尖。
    其实楚倾眠不是故意装睡的，这会儿她甚至还在做梦。
    梦里她是一位肩负世界人民希望的科学家，任务是探索海洋深处的奥秘。
    在她四周，密集的深海鱼群顺着暗黑色的水流旋转着，壮观的珊瑚丛中彩色的巨型水母漂浮而过。
    她正要再往前努力潜行的时候，氧气罐忽然“滴滴”告急，她很快就感觉到一阵要命的窒息
    “！！！”
    楚倾眠费力地睁开了眼睛，重新呼吸到氧气的时候，视线也终于聚焦。
    是苏成意。
    他似乎也没怎么睡醒，眼睛还懒洋洋地微眯着，嘴角就挂上了一抹嘲笑。
    “哎哟，这会儿知道睁眼了？”
    “苏成意你个害人精！我差一点就要破解海洋的奥秘了！”
    楚倾眠想拽个枕头过来打他，结果抬手却摸了個空，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扔到另一边去了。
    苏成意习惯性想抬手挡一下她的攻势，右手胳膊却一阵酸麻，完全抬不起来。
    楚倾眠瞧着他胳膊上的红印，意识到这就是她的枕头，马上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凑过来帮他捏捏。
    苏成意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直起身来，才发觉这卧室简直是一片狼藉。
    枕头被远远丢到了地毯上，几个抽屉都敞开着，似乎是因为翻找过什么东西。
    啊，找东西。
    苏成意记忆回笼，瞥了一眼重新缩回被子里的楚倾眠。
    因为没有换洗的睡衣，她洗完澡之后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衫，敞开的领口处还遗留着一些暧昧的痕迹。
    苏成意移开眼神，把还有几秒钟就会重新叫嚷起来的闹钟关掉。
    昨晚本来是真的准备要遵守高叔的警告，“早睡早起”的。
    但事态发展着实难以控制。
    也不能怪他。
    苏成意抓了抓头发，起床洗漱。
    去客厅倒了杯温水之后，他又回到房间，把裹着被子的楚倾眠重新薅起来。
    “喝水。”
    楚倾眠虽然还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但也乖乖顺着他的动作小口喝水。
    “再不起床一会儿你爸要杀过来了。”
    苏成意揉了揉她的脸，忍着笑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你还说呢！”
    楚倾眠颇不认同地撇了撇嘴角，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这是同意要起床的意思了，苏成意心下了然，于是拦腰把她抱起来，一路走到洗手间，把她放到洗手台上。
    听到水龙头的声音，楚倾眠才揉了揉眼睛，接受必须要起床的现实，扭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啊。”
    一整个乱七八焦的模样。
    楚倾眠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正好接过苏成意已经挤好了牙膏的牙刷。
    清新的柠檬薄荷味在嘴里蔓延，她含含糊糊地开口道：
    “你今天要做什么呢？”
    “还没想好。”
    苏成意摇摇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抬眼看她。
    “那你陪我一起去工作好啦~”
    “不。”
    “.小气鬼！”
    苏成意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勾起嘴角笑了笑。
    “滴——”
    楼下传来一声迈巴赫的低沉鸣笛声。
    苏成意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八点整。
    高叔还真是兢兢业业。
    楚倾眠一边漱口，一边发出一声哀怨的叹息。
    苏成意把衣服放到衣架上，转身带上了卫生间的门，走到阳台边上，往下看去。
    高叔靠着车门，点了根烟，对视的瞬间点了点头。
    意思是车上就他一个人。
    苏成意稍微放下心来，也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即使是早上八点，但外面的气温也还是不容小觑，与开着空调的屋内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今这个火炉天气，早上晨练的人都少了，都没听见声。
    苏成意转身回到屋里，扫了一眼冰箱的存货，空空如也。
    原本还想给楚大小姐做个早饭的，看来暂时没什么办法了。
    楚倾眠收拾好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已经从方才那个迷迷糊糊的睡衣宝宝摇身一变成为了平日里完美无瑕的大小姐。
    除了
    苏成意走近一步，伸手帮她扣好领口的纽扣。
    整装待发的楚大小姐“嘿咻嘿咻”地尝试活动了一下身体，动作似乎是高中的广播体操里抄来的。
    不活动还好，这一活动更是感觉哪哪都疼。
    但以这样的理由翘班是不可能的，甚至还有可能把老爸气得心肌梗塞。
    楚倾眠叹了口气，只好抬眼瞪了沙发边上一脸淡然的人一眼。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为君子！
    昨晚她本来强调了好一会儿，明天要早起，必须好好睡觉。
    所以为了避免“擦枪走火”，他们睡觉的时候必须保持安全距离。
    这人答应得倒是爽快，结果一到要关灯的时候，他就突然开始慢悠悠地念：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
    最后楚倾眠当然因为胆子太小而被迫投怀送抱。
    最后的最后，事态自然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起床对于她来说变成了超级无比爆炸艰难的事儿！
    将一脸怨念的楚大小姐送上车之后，苏成意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家里。
    方才他说不知道今天要干什么，其实是假话。
    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他还有件重要的事儿呢。
    那就是陈锦之的生日要到了，他到现在也没想好今年要送她什么。
    首饰好像没什么新意，而且已经有了杨柳的传家宝在先，再送其他的，总觉得不管是价值还是意义，多少都差了点意思。
    如果要送礼服之类的，放在以前还好，但如今的陈锦之只要出席各类活动，都是各个品牌方争先恐后的想要送她自家的高定。
    没办法，她是个很好的模特身材，还是比较符合大众审美的那种，无论什么风格都能驾驭得很好。所以这条路线也被pass掉了。
    今时不同往日，苏成意实在想不出来已经大红大紫的陈大明星还缺点什么。
    思前想后，苏成意往嘴里塞了个黄油面包——刚刚倒反天罡从迈巴赫上薅下来的楚大小姐的存粮，点开通讯录界面。
    “嘟——嘟——”
    短暂的提示音过后，听筒那边传来陈锦之的声音。
    “喂？”
    “咳嗯——喂。”
    苏成意没想到她会接这么快，咽下面包之后匆匆应了一声。
    他方才咬下去了才发现这面包是巧克力流心馅儿的，甜得发齁。
    “慢点吃。”
    陈锦之显然听出来他这慌张的反应，轻轻一笑，提醒他慢点。
    苏成意“嗯”了一声，喝了口水润喉咙，才重新开口道：
    “今天不忙么？”
    “苏老师是因为怕我忙所以才三天没有给我打电话的吗？”
    陈锦之抬眼看了看录制棚里忙碌穿梭的工作人员，慢悠悠地说道。
    苏成意被她这话一怼，感觉刚刚好不容易顺下去的那口气又泛上来了。
    陈锦之说三天没打电话，倒不是假话。
    但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这几天都跟楚大小姐腻在一起。
    虽然没有打电话，但微信上的联系还是一直保持的。
    陈锦之的行程表和往常一样密集，甚至逐渐有更胜一筹的趋势。
    苏成意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间隙方便两人电聊一会儿的。
    方才一直惦记着礼物的事情，倒是没来得及考虑，就拨了号码过去。
    没想到陈锦之接得这么快，好像她才是那个放暑假无所事事的大学生似的。
    “你也没给我打。”
    半晌，苏成意选择打出一记回旋镖。
    “啊，我是想打来着。”
    陈锦之笑意吟吟地说道：
    “但有点怕打、扰、到你。”
    她似乎故意在“打扰”这两个字上加了停顿和重音。
    听得很是心虚的苏成意马上就举白旗投降。
    “好好好，我错了，是我忘了。我下次会记得要打的。”
    听筒那边的陈锦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苏成意扯了张纸巾，欲盖弥彰地擦擦嘴，将话题拉回正轨上来。
    事实上，我们当然不能直接问女孩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但是可以采取旁敲侧击的办法。
    比如：
    “最近xx大牌好像上了新品来着，似乎很多好评啊，伱觉得怎么样？”
    “哎，如果彩票中了一百万你会用来干嘛？”
    “我听说最近签证很容易办下来。”
    但最后这些心机提问的效果却是。
    “苏老师，你想问生日礼物的话，可以直接一点的。”
    陈锦之轻飘飘地戳穿了他的伪装。
    鬼才会相信这位钢铁直男会突然关注起某个奢侈品牌的夏季新品。
    苏成意很是挫败地叹了口气，再度投降道：
    “但我直接问你，你肯定不会老实说的。”
    以陈锦之的性格，肯定会说什么“哎呀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啦”“礼物什么的就不用了”“你不知道送什么的话当然不用费心”之类的话。
    陈锦之笑了笑，解释道：
    “我的老实回答，在苏老师眼里就是不老实的回答，那有什么办法呢？”
    “可这是你十九岁的生日欸，很重要。”
    苏成意不死心。
    “按这个说法，你觉得哪个生日是不重要的？”
    “十七岁，十六岁，十五岁我没赶上的生日都不重要。”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句话似乎让陈锦之有了短暂的卡壳，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又温柔了几分。
    “好啦，非要说的话，的确有一个生日愿望。”
    “是什么？”
    苏成意一下就坐正了，耳朵跟着竖起来。
    听筒那边忽然沉默了下去，搞得苏成意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能让陈锦之说出来的“生日愿望”，想必一定是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嗯等见到苏老师再说吧。”
    陈锦之沉吟半晌，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这可不行，那我哪有时间做准备？”
    苏成意严正抗议。
    “在见到你之前，我想要的生日礼物就是可以早一点到8月21号，那样的话可以早点见到你。”
    陈锦之语气里带着笑意，将苏成意的抗议驳回。
    “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对。”
    苏成意纵使很想再驳斥回去，这会儿也哑火了。
    “那不就好啦。”
    陈锦之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发出“笃笃”的两声闷响，像是在敲他的额头。
    “那可以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我当然没什么问题，只是你到时候会有空闲么？生日的话，肯定会有粉丝活动之类的吧。”
    苏成意站起身来，觉得有点红温，于是把空调温度“滴滴”往下调了两度。
    不仅没有成功套路出陈锦之想要的礼物，反而被她反套路了一手，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可怜的汤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听筒那边的陈锦之忽然话锋一转。
    “已经和工作室那边.二十五度，苏老师。”
    “.”
    被抓包的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空调上显示的“二十一度”，无奈地按了四下遥控器。
    “滴滴滴滴。”
    陈锦之这才续上刚刚的话头。
    “生日活动的问题，已经跟工作室那边对接过了。小郑的意思是提前录制一个感谢视频，晚上再编辑好庆生微博定时发送就好。
    小郑说，如果他胆敢在那天给我安排活动的话，某位少爷一定会打飞的过来狠狠制裁他的。”
    听到这里，苏成意不由得笑了一声。
    你郑哥还是你郑哥，简直预判一切可能的事态发展。
    现在陈锦之是工作室的艺人了，不再受公司制约，作为老板的知衿尘当然有权耍赖抗议。
    “所以你从八月二十晚开始就有空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陈锦之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好。”
    苏成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在“20”上面画了个红圈。
    “那我们到时候见。”
    (本章完)

 第502章 临摹

    第502章 临摹
    在林知婉的认知里，“世界”这个词汇的概念一直在变化。
    小时候，她觉得世界就是砖桥村那么大。
    虽然只要绕过村口那棵银杏树，就会有前往镇上的班车驶过，但林知婉只敢远远地瞧上一眼，汽车后轮卷起来的滚滚灰尘。
    对她来说，村子已经很大了，更何况村子后面还有蜿蜒的群山，山上大片青翠的竹林。
    风一吹，漫山竹叶如波浪一般起伏。
    林知婉幻想着风吹过竹叶可能会发出的声音，心头惦记着去挖春季冒头的竹笋。
    后来，林桐收到了来自棠安市第一实验中学的录取通知。
    对于他们姐弟俩来说，那就像是一张通往新世界的门票。
    于是林知婉背着大包小包乱七八糟的行李，揣着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存款，带着弟弟来到了棠安市。
    从那天起，她才知道她认知里的世界有多么狭隘。
    原来一个学校可以有几千个学生和老师，原来高楼可以修到一百层，原来城市的夜晚可以亮如白昼。
    再后来，她又去了京城。
    比起棠安来说，京城还要更庞大、更宏伟一些，所以也更加叫人震撼。
    渐渐的，在了解到这个世界真的很大的同时，林知婉也清楚地认识到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这個大世界不欢迎她。
    从前是因为生活拮据的缘故，但现在，林知婉甚至不敢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也不敢数那个数字后面有多少个零。
    但她依然觉得，不被欢迎。
    林知婉有时候会看着地铁的路线图发呆，其实只需要提前几站下车就可以到达市中心，只是远远看一眼而已，不用收费。
    但她只能在无声的惶恐中，被地铁站台上来往穿行的人群洪流推推搡搡，呆呆看着自己的勇气消失殆尽。
    这也是林知婉尽管通过美食博主的副业挣了钱，却依然选择住在橄榄区这个著名的贫困区的缘故。
    你说也很奇怪，曾经这个城市那么大，却叫人找不到一处归宿地。
    而现在这个城市却忽然又变得很小，让想见的人猝不及防就出现在眼前。
    林知婉站在阳台边，有些出神地看向并排站在楼下阴凉处的三个男生。
    他们一人捧着一碗刨冰，切成方块的西瓜点缀在浇了红色果酱的冰碴上，用小小的塑料勺子挖起来有些困难。
    “苏成意，你是变态么？你不会跟踪我吧？”
    邹敛臭着脸问道。
    “你兜里的金钱能和你的自恋程度成正比就好了。”
    苏成意挖了一勺浸满果酱的刨冰塞进嘴里，舌头被冻得有些发麻，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这两人每次说话都是这样争锋相对的，林桐把西瓜籽吐在一边的垃圾桶里，赶忙出声解释：
    “不邹敛同学，你误会了。意总今天是过来找我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你就住在这儿。”
    邹敛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
    他其实知道这大概就是偶然事件，可是这种偶然事件发生的次数太多太频繁了，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虽然上次他脑子瓦特了，主动跟苏成意说了自己现在正住在这种廉租房里，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坦然到让苏成意参观他的住处，这杀伤力不亚于在伤口上浇辣椒油。
    “算了，我走了！您们继续。”
    邹敛把勺子插在刨冰上，虽然他一口都没吃，但这一会儿功夫，边缘的冰已经有点化了。
    “亲，本店售出，拒不退换。”
    苏成意一边嚼着冰碴，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这他娘的又不是我要买的！”
    邹敛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嚷嚷。
    苏成意摊了摊手，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是的，这的确是大飞哥友情赠送的，但人家送的时候你的确是接过来了。
    所以，我们的规矩是，伱吃掉，不要钱。你如果不吃浪费掉，那就付钱。”
    “.我看见你这张脸吃不下了成不？倒胃口。”
    邹敛怒气冲冲地抨击这种强买强卖行为。
    “这边付钱。”
    苏成意优雅抬手。
    林桐立马会意，把旁边的招牌搬起来，送到邹敛面前。
    “西瓜刨冰，五元一碗。小本生意，童叟无欺。”
    邹敛看着上面的字，握紧拳头。
    不就是五块钱么？就算他如今混成这般德行，五块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吧！
    拜托，现在是2015年，不是05年。5块钱能顶个什么用？
    “冰都化了能不能给我加一勺？”
    邹敛低着头“哼哧哼哧”哐哐吃冰，还不忘抬起头来抱怨一句。
    “是你自己磨蹭才化掉的。”
    苏成意已经把下面的果酱刨冰都吃完了，他特地要的草莓果酱，相较起来，上面的西瓜就没有那么讨人喜欢了。
    他戳起一块西瓜，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站在楼上的林知婉。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怔怔出神的模样。
    苏成意正想出声跟她打个招呼，一旁的林桐就提高了音量喊道：
    “姐姐，你要吃吗？”
    林知婉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摆摆手，眼神从苏成意身上飞速地掠过，随即匆匆转身溜回房间里了。
    苏成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一见他跟见了阎王似的？
    倒是旁边的邹敛莫名其妙地“呵”了一声，又“哎呀呀呀——”很做作地叹了几口长气。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这人在抽什么风，只是顺势把手里的空碗叠到他手上。
    “喂喂喂，苏成意你神经啊，我还有块西瓜没吃完啊！赔钱！”
    为了报复邹敛的莫名其妙，最终苏成意还是尾随他上了楼，铁了心要参观参观他的住处。
    邹敛虽然对此表示抗议，但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吧？
    大热的天气，虽然开不起空调，但好歹还是有把小破电扇的。
    “你真就这么巧，你在招聘广告上看到这里的住户出租？然后发现周边全是熟人？”
    楼道口既狭窄又低矮，苏成意需要微微低头才能避免磕到脑袋。
    据邹敛所说，他真的就是随手撕了个小广告，就看到了这里的廉租房信息，虽然离市区远了点，但好歹便宜。
    苏成意对这条新街区很熟，因为上次洪灾之后，橄榄区住纸板房的大家伙就集体迁移到这边来了。
    一般来讲这样的邻里关系是很脆弱的，很有可能一场天灾就能把人冲得四分五裂，但好在他们这里有大飞哥和小飞哥两兄弟。
    他们俩一向最注重江湖情义，所以当时的洪水一退，他俩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人数，确认街坊邻居都没出什么大事之后，便开始跑前跑后地联系人，重新找房子。
    虽然又是塞钱又是欠人情的，但是居然还真让他们盘下了新的门面，也帮邻居们重新租到了挨着的房子。
    于是大飞哥继续开他的大排档，小飞哥继续开他的小卖部和台球室，因为环境变好了，生意比起以前甚至还要红火上几分。
    街坊邻居还是那群街坊邻居，世事变幻，他们依然互相扶持着。
    苏成意是今天才知道个中细节的，对此很是佩服。
    大飞哥嘴比较笨，只是笑呵呵地替几个男孩打刨冰。
    小飞哥比较会聊天，拉着几人侃了好一会儿，临了临了，还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听到苏成意的问句，走在前面的邹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拜托，是你的熟人。我一开始根本不认识他们好吗？”
    他甚至连老同学林桐都不太认识，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程度。
    苏成意想了想，倒也合理。
    从前邹敛是个正儿八经的校园风云人物，又是广播站又是校草的，不认识他们这些边缘社恐人士也实属正常。
    “刚搬过来的时候，感觉这群人里挑不出来一个守法公民。妈呀，那臂大哥我寻思是啥道上的大哥呢，结果是卖烧烤的，嗯。”
    邹敛说着说着又有点想笑，把手里的钥匙抛起来，又接住。
    “后来林桐认出来我，跟他们介绍说我是某位苏大少爷的同学之后，那更是热情得不行。
    托你的福啊，我实在是有点被他们的热情给吓到了。”
    邹敛把钥匙插进门锁，打开铁门，生锈破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苏成意后退一步看了看，甚至跟林桐家里是同一楼层。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邹敛拍了拍手，将房间里唯一一盏白炽灯泡拧亮。
    苏成意走进房间里，四下环视了一圈。
    面积大概就一个卧室的大小，摆下一张单人床和桌之后，还可活动的范围就非常狭窄了。
    以一个成年人的体型站在里头，颇有一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邹敛倒是轻车熟路，他侧身避开桌角，走到角落里，拖出来一个塑料凳子。
    “坐。”
    苏成意也不推拒，就着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邹敛蹲下身，从床脚的背包里提出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
    “今天上午的兼职，帮水果店发传单，回来的时候老板送了我两斤李子。我现在洗一洗，你帮我送点到林桐家里去吧，我去送楼下那几家。”
    “哦。”
    苏成意点点头。
    邹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于他这言听计从的反应很是意外。
    他拧开水龙头，洗水果的动作尚且不太熟练，这李子是紫红色的，叫做“脆红李”，看起来怪好看。
    洗完第一个，他转身抛给凳子上的“客人”。
    苏成意抬起手稳稳接住，咬了一口。
    比起绿色的李子来说口感要软一些，不过酸甜可口，汁水丰富。
    “你兼职的钱够买这两斤李子吗？”
    苏成意诚心发问。
    “.我拜托你，当然是卖不出去怕坏掉才会送我啊。而且生意好的话，谁家水果店需要雇人发传单？”
    说完这句话，邹敛往自己嘴里塞了个李子，提醒自己少跟后面那位置气。
    苏成意点点头，倒也没再说话，只是起身接过他洗好的水果盘，就推门往外走。
    邹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叹人性的本质果然是犯贱。
    明明平时烦他烦得要死，但是这人难得正常起来的时候，自己反而又更加不自在起来，而且还是浑身汗毛直立的那种不自在。
    苏成意瞧着盘子里晶莹水润的李子，顺手又拿起一个叼在嘴里，抬手敲门。
    刚好敲了三下，门应声而开。
    开门的是不知何故非常紧张的林知婉小姐。
    发现是他之后，林知婉更是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紧紧抓着门把手，只留出一个缝隙。
    看来他现在还是阎王啊，苏成意这样想着，抬了抬手里的盘子，主动解释道：
    “邹敛叫我送过来的。”
    林知婉咬了咬嘴唇，还是把门拉开，比比划划。
    “抱歉.你快进来吧。”
    苏成意猜想她大概是在为躲着自己而道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苏成意暂时还是决定不逼问这件事。
    毕竟对方是一向性子很软的林姐姐，不管用什么方式去套她的话，都有点像欺负人。
    这样想着，苏成意侧身进门。
    林家姐弟俩的房间比起邹敛那一间要宽敞多了，正儿八经的两室一厅。
    对于美食博主来说最重要的厨房自然是被收拾得很干净，餐桌上铺着一层蓝白格子的桌布，矿泉水瓶改造成的瓶里，一束叫不出来名字的小白静静摇曳着。
    除此之外，客厅还有一张长条沙发，虽然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很干净。
    取代了通常会摆放电视的位置的，是一张书桌，不平稳的桌子腿用书垫起来了。
    苏成意打眼一看，认出来那是一中奖励学生的“随身错题本”，封面还印着校徽。
    林知婉接过他手里的盘子，小心地放到餐桌上，擦了擦手，又去厨房里忙活着要送点什么回礼。
    苏成意吃着李子，走到书桌前，看到书桌上摆着的是一叠练字本。
    林知婉方才来开门的动作匆忙，忘了合上笔盖，钢笔的笔尖正渗着墨水。
    苏成意顺势拿起钢笔，将笔尖在纸上蹭出一个黑点。
    林知婉正在纠结是送柚子还是送橙子，一转身看到苏成意正站在书桌前，吓了一跳，赶快放下双手小心捧着的柚子，小跑过来。
    纸上大都是一些简单的常用字，每个字都反反复复写很多遍，像是小学生的练习本。
    林知婉在杨柳的教导下已经认得很多字了，只不过认得是一回事，自个儿写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所以还得从这样的常用字练起。
    苏成意提笔在纸上写：
    林知婉。
    他的字体偏向于行草，一向行云流水，龙飞凤舞。
    这会儿为了让林知婉看清楚，已经是刻意往楷书方向努力了。
    但在林知婉眼里，这简直和鬼画桃符没什么区别。
    她隐隐约约回忆起小时候隔壁张家阿婆中了邪，村里特地请了道士来驱邪，那道士画在黄符上的字体就跟此时苏成意写的差不多。
    而苏成意不仅没意识到这一点，还若无其事地把笔递过来。
    “写写看。写字不应该先学会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好看么？”
    林知婉紧张兮兮地接过笔，觉得自己连怎么握笔都快忘了。
    像是学艺不精的学生在教书先生面前考试似的。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学着他的方法，写出自己的名字。
    苏成意想，林知婉与其说是在“写字”，不如说是在“临摹”，一笔一划像是画画一样给画出来的。
    “林知婉”三个字像是什么不可说的咒语一样，明明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偏偏被她写出了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写完最后一笔之后，林知婉轻轻呼了一口气，她觉得这次写得还算顺利，过程中都没有涂改。
    于是她充满希冀地转过脸来，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夸奖。
    一般情况下，她写完字之后，林桐和杨柳都会夸她有进步的。
    然而，苏成意笑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干脆改名叫林矢女好了。”
    林知婉红着脸把桌上的纸都收走了。
    (本章完)

 第503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第503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苏成意看着林知婉有些窘迫的神情，猜到大概平日里她受到的都是夸赞。
    林桐和杨柳一向都是不舍得说什么贬低的话的，再加上林知婉的个人情况，他们两个“老师”肯定是能夸则夸，不能夸也要硬夸。
    可是，为什么呢？
    苏成意倚在书桌上，慢悠悠地拧好墨水瓶。
    总之，他不觉得林知婉需要类似于这样的特殊对待。
    她在读书写字上没有什么优势又如何呢？
    苏成意看向厨房，反正，她的柚子剥得这么好。
    林知婉洗好了一个透明水果碗，正带着手套细心地把红心柚子一块块剥到碗里。
    “零只碗”的上一期视频，是很适合夏天的甜品——杨枝甘露的教学。
    所以她才专门买了芒果和柚子回家，原本以为要录制好几遍才能成功，没想到一遍就很完美的过了。
    芒果很容易放坏，所以当天就大家一起分着吃掉了，今天就还剩下柚子。
    林知婉剥好满满一大碗柚子，弯起眉眼捧到苏成意面前。
    她空不出手来，只好用眼神向他传递信息：
    “尝尝看？”
    有时候觉得林知婉的眼睛的确会说话。
    苏成意微微低头，瞧着她期待的眼神，顺势拿起一块儿柚子。
    林姐姐严选，味道自然是很好的，她对于食材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没有柚子常有的那种涩味，甜酸刚好，吃起来解渴又解腻。
    “这都是给邹敛的啊？”
    苏成意挑眉问道。
    林知婉“嗯嗯”点头。
    “没必要吧。”
    苏成意顺手就把柚子碗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林知婉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就已经火速转身往外走了。
    “我听着大飞哥好像在叫我们吃饭了来着，他最喜欢搞那种大肉串子，刚好大家一起吃点水果解腻。”
    “！！！”
    林知婉摘掉手套，急匆匆地跟上去，想跟他说冰箱里还有，这个是要回礼的。
    但苏成意步子迈得很快，下楼的速度更是快得像溜冰一样。
    结果林知婉一路小跑追到楼下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还真跟这人说的一样。
    大排档的长桌已经搭起来了，小飞哥指挥着店里的员工帮忙摆椅子，大飞哥光着膀子正在往大串牛羊肉上面撒着辣椒和孜然。
    原本只是来送個李子的邹敛也被留下来了，他果断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着，并冲着苏成意呲了呲牙，威胁他不准坐过来。
    林桐原本还准备帮着端端盘子，结果刚伸出手，就被小飞哥推搡着到桌前坐下了。
    苏成意端着柚子碗，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林桐旁边。
    “吃吗？”
    “谢谢意总！”
    林桐刚露出感谢的笑容，就发觉这碗好像有点眼熟好像是自家的。
    他抬起头看了一圈，果然在楼梯口看到了自家姐姐，对视之后，她微笑着点点头。
    意思是叫他就坐在那里，好好吃饭。
    林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从碗里拿起一瓣柚子，吃进嘴里的时候，莫名其妙感觉到一阵原本不存在的酸涩。
    “今天大家能在这里聚到一起，舍下真是蓬荜生辉！”
    正式开动之前，负责这场“宴席”的大飞哥照例是要讲几句的。
    住在这里的人似乎都习惯了，大家都规规矩矩地等待着，没有人提前动筷。
    虽然面前这些烤鱼和牛羊肉看起来着实特别诱人。
    不仅如此，酒杯里倒上的似乎是大飞哥他们自己酿的梅子酒，闻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果香，叫人很想尝尝味道。
    苏成意舔了舔嘴唇，低声问林桐。
    “大飞哥一般要说多久？”
    林桐想了想，也压低声音回答道：
    “没多久，大飞哥的文化水平撑不过两分钟的。”
    “那就好。”
    苏成意重新坐正，他已经盯上了那块看起来烤得很是焦香的鱼肚肉。
    “额这个，那个，咳咳。”
    果然，没一会儿大飞哥就词穷了，他端着酒杯，有些窘迫地看向旁边的小飞哥。
    后者当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上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酒杯。
    “今日新朋旧友来相会，不为他事，惟愿把酒言欢，欢畅时辰！”
    小飞哥举起酒杯，敲了敲桌子。
    “干杯！”
    “干杯！！！”
    觥筹交错，气氛很是热烈。
    苏成意很难想象在市区的单元楼里能见到这样邻里和谐的场面。
    方才所说的“新朋旧友”的指向很明显，新朋大概是指刚搬来的邹敛，旧友.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苏成意戳起那块鱼肉放进碗里。
    鱼皮被烤得很是酥脆，带着椒的香气，鱼肉鲜嫩柔滑，裹上红油烤得很入味。
    苏成意被辣得呛了一口，还是觉得再昂贵奢华的餐厅也尝不到这样的味道。
    大排档喧嚣欢腾，桌上的烤炉泛起氤氲的烟气，混合着夏日的暖风，空气中飘着梅子酒的味道。
    苏成意正惦记着把要那条看起来很好吃的鱼尾巴夹走，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小飞哥端着酒壶笑呵呵地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他还满满当当的酒杯，故作不满地“啧”了一声。
    “哎呀呀，你小子躲在这边害我好找！原来是在悄悄养鱼呢？”
    “没来得及喝。”
    苏成意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好好好，那先跟哥碰一个！”
    小飞哥兴冲冲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满杯，无意间又瞥见另一个角落里正在忙着撸串的邹敛。
    “嘿！那边那小子！你也过来你也过来！”
    小飞哥立马扯着嗓子喊道。
    邹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旁边，又指了指自己。
    “我吗？”
    “对，就你！咱们一块喝一个来！”
    “.”
    邹敛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上的羊肉串。
    天知道他有多少天没这么痛快吃过肉了，总觉得今天这一顿大吃回家之后就得要消化不良。待会儿买点健胃消食片吧。
    等到邹敛不情不愿地凑过来之后，小飞哥又举起酒杯，兴高采烈地说道：
    “特别好！认识你们这三个年轻人啊，感觉我都年轻了几十岁！小邹，你是成意的好朋友是吧？
    成意的好朋友，就是咱们的好朋友，以后有啥事跟哥说，肯定不会让你挨欺负的。”
    他大力地拍了拍邹敛的肩膀。
    邹敛被拍得呛了口空气，说不出话来，只是频频点头。
    “好，那咱们干了！”
    杯口碰撞出一声脆响。
    自家酿的果酒味道清甜，苏成意喝第一口的时候这样想着。
    那么想必度数也并不是很高吧。
    于是他就这样天真无邪地放松了警惕。
    连续几大杯下肚之后，才后知后觉这好像不太对劲。
    确实没有那种刺激得反胃难受的感觉，但就是晕晕乎乎的，突然很困。
    苏成意逐渐感觉四周的谈笑声音都遥远起来，纷纷转化为昏昏沉沉的睡意。
    林桐从他喝第一杯开始就有些欲言又止，但看他喝得似乎很是开心，又怕提醒会叫人扫了兴，于是一直提心吊胆地观察着他的状态。
    奈何苏成意这人喝酒也不上脸，也不会耍酒疯，跟平时的状态没太大差别，搞得林桐监视了半天也没监视出什么猫腻来。
    直到他不知为何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又一不小心差点把桌子摁翻了，林桐才意识到这家伙原来一早就喝醉了！
    邹敛在对面啃着烤猪蹄，在心里冷笑一声。这货一看就是不常喝酒，酒量极其一般的人。
    要知道，这世界上度数最不可控的，就是这种自家酿的酒。
    看起来闻起来都好像是小清新不起眼的果酒，实际上一杯倒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嘲笑归嘲笑，见到林桐艰难地扶住歪歪倒倒的苏成意，邹敛最终还是低声骂了一句，站起身来。
    他放下香喷喷的烤猪蹄，摘掉一次性手套，上前搭住了苏成意的右边胳膊。
    “走吧，把他扶上楼歇一会儿。”
    有人搭把手，林桐才松了口气，他方才特别担心自己扶不住苏成意，搞不好两人一头栽到旁边的铁皮垃圾桶里。
    “邹敛同学。”
    上楼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林桐出声道。
    “怎么了？”
    其实邹敛对待林桐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
    “能让意总去你那躺一会儿吗？我的床单和被套今天都洗了，喏。”
    林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阳台上正随风飘扬的床上三件套。
    “.”
    邹敛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他本来想说伱家不是有俩卧室吗，但转念一想那是女孩的房间，让一个醉鬼躺进去似乎也不太好。
    但是他又实在不想让这货去睡自己的床，总觉得.很不自在。
    瞧着他一脸为难的脸色，林桐又摆摆手说道：
    “其实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也可以的，我家沙发还挺大，是双人的。”
    “.那敢情好。”
    邹敛扭过脸去，语气没什么波澜地回答道。
    两人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是把苏成意移到了沙发上。
    邹敛叉着腰喘气，没好气地瞪了苏成意一眼。
    “不会喝硬喝，真有你的啊！”
    苏成意闭着眼睛笑了笑，似乎听到了他的话。
    “喂，你明明醒着干什么装睡？！骗我给你干苦力是吧！！”
    邹敛又一次轻易地被他激怒了，立马气势汹汹地嚷嚷道。
    “邹敛同学！他这会儿肯定是不太清醒了，你和他说话他听不见的！
    好了好了，让他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们先下楼吧！我刚刚听到大飞哥也想跟你喝一盅呢。”
    林桐生怕他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往醉酒的人身上撒气，只好找个借口先拉着他离开。
    “不是，他真醒着，我刚刚都看到他笑了”
    邹敛辩驳的声音混合着林桐劝导的声音，与两人下楼的步伐一起远去了。
    沙发的垫子上是洗衣粉的味道，苏成意艰难地调动四肢换了个姿势。
    其实他的确是还醒着，但是使不上什么力气，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半梦半醒之间，也睁不开眼睛。
    苏成意恍惚中感觉自己应该是睡了过去，但又隐约能听到一些楼下聚餐的动静。
    醉酒状态下，对时间也没有什么概念。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物体盖到了额头上，然后是轻柔而耐心的擦拭。
    在这以后，酒后燥热的感觉消退了不少，只剩下轻飘飘的微醺感。
    朦胧间像是回到了童年某个安详的午后，叫人只想小憩一会儿。
    唤醒苏成意的是甜丝丝的蜂蜜混合着柚子的味道，他睁开眼睛，就模模糊糊地看到旁边茶几上摆着的一个白色瓷碗。
    味道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还冒着热气，大概是蜂蜜柚子茶之类的，用来醒酒。
    苏成意艰难地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再度聚焦，便看到坐在书桌前的背影。
    好像是林知婉。
    她头发的长度只到肩膀，大概是为了平时打理起来方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后背蝴蝶骨的形状。
    林知婉坐姿很端正，一板一眼的，是认真写字的姿势。
    又在练字啊，苏成意默默想。
    他这会儿突然又有点后悔之前没有夸奖林知婉了。
    嗯，至少也要颁发一个“最努力同学奖”吧？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会儿距离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
    这样算起来，他至少也睡了有一个小时起步。
    但楼下的热闹声并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嗨的趋势。
    “婉婉！”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
    林知婉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过头来看沙发上的苏成意。
    苏成意反应很快，选择闭上眼睛装睡。
    否则看他醒了，林姐姐肯定又要忙着在他这儿嘘寒问暖。
    “婉婉，帮忙再打壶酒过来嘛！”
    似乎是大飞哥的声音。
    好家伙，苏成意想到饭局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抬出来的那一大坛子酒。
    这就全给干完了？
    林知婉走到门口，似乎点头答应了下来。
    “快来！啊呀，你今天再怎么也得喝两口啊。”
    “就是就是！”
    “桐桐去把你姐姐拉下来。”
    楼下催得越发紧，林知婉显然是个不习惯成为大众焦点的人，她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脚步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苏成意好像能感觉到她纠结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了一会儿。
    半晌，便听到了她匆匆下楼的声音。
    苏成意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下次真不能贪杯多喝了，害得这两姐弟得要轮流照顾他，跟托儿所换班似的。
    苏成意叹了口气，艰难起身，伸手去够桌上那碗蜂蜜柚子茶。
    书桌上已经又摆满了林知婉的专用练字道具，之前还因为他的调侃而不好意思地全收起来了来着。
    苏成意正在想着等会儿要不要昧着良心夸一夸她的大作，房间里就刮过一阵突如其来的穿堂风。
    阳台上林桐晾出去的床单被刮得呼呼作响，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提前用夹子夹住了被角。
    但书桌上的练字纸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风一吹，它们就四散而飞，飘得不大的房间到处都是。
    苏成意摊开手掌及时护住了碗口，这才成功避免了纸张落到他的柚子茶里。
    好险。
    苏成意松开手，顺手拾起这张作乱的白纸，饶有兴致地查看上面的内容。
    虽然写得密密麻麻的，但都是同一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依然是一笔一划写得很勉强，但整体居然算得上工整。
    苏成意嘴角上扬，没想到她居然写的是这首诗。
    出自温庭筠的《新添声杨柳枝词二首》。
    像玲珑骰子镶嵌着红豆，这深入骨的思念你可知否？
    应该是杨柳教的吧，她最喜欢教这样情感细腻的情诗了。
    苏成意一边回忆着全诗的内容，一边弯腰捡起落到脚边的另一张白纸。
    目光落到纸上的时候，他微微一怔。
    “.”
    苏成意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悸，他扶着沙发起身，一并抓起散落的几张白纸，想证明这离谱的想法大概也许应该都是他的错觉。
    然而，世界上大概是没有那么多错觉的。
    这些纷扬飘落的白纸上，写的都是同样的诗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本章完)

 第504章 问几人怜

    第504章 问几人怜
    “如何判定你所处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
    这两天，苏成意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
    机械的ai声音，一遍遍重复的发问。
    如果放在以前，他可以从科学或者哲学抑或是玄学角度给出各种答案。
    说不定还能聊聊“缸中之脑”实验之类的，也可以简单粗暴地说“掐一下大腿看看会不会痛。”
    但是现在。
    苏成意闭上眼睛，他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太过魔幻了。
    一定是有个心理变态的戏剧或者小说作家在监控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并肆意更改着他人生剧情的走向。
    这个作者恐怕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单纯的恶趣味。
    把一個母胎solo的社恐打工人抓回某条并不存在的时间线，然后从世界各地开始搜罗美少女，并让她们以各种充满宿命感的方式来到他身边。
    最后像个无良媒婆一样，七夕月下狂牵红线。
    即使牵了个乱七八糟也不管，总之都套牢在他身上就完事了。
    至于他之后要怎么解决这些错综复杂的感情线，可跟某位毫无职业素养的月老无关。
    不，也可能是月娘。
    苏成意觉得如果红线可视化的话，他现在身上一定被缠了个密密麻麻。
    要知道，他仅仅是想抓住其中的两根，都已经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全然筋疲力尽了。
    并且，如果都是些烂桃的话，倒还好说，不必理会就好。
    偏偏
    苏成意睁开眼睛，看向墙边挂起的黑色书包，小小的香囊挂件依然悬在背带上，隐约能看见“平安”两个字。
    究竟是为什么，他当时就死活看不出来这上面绣的是红豆？
    意识到这份感情之后，苏成意忽然觉得很多奇怪的事情突然都能够说得通了。
    难怪林桐最近总是一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样子，难怪他会在酒局上编造出来一个“刚出生就认识的朋友”的故事。
    难怪上次见家长的时候，陈锦之会露出那种看穿一切的笑容。
    即使除开这些难怪难怪，最明显的，其实是林知婉安静望向他的每一个眼神。
    真的很明显吧。
    她大概也从来没有喜欢过谁，所以即使打定了主意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却学不会要如何藏好自己的感情。
    能瞒这么久，不过也就只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恰好是他这个绝缘体罢了。
    苏成意捂住脸长叹了一口气。
    真迟钝啊。
    怎么会直到这会儿才看出来呢。
    林桐就不说了，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亲姐弟，能看出来并不奇怪。
    陈锦之还是第一次见到林知婉，就已然对此心知肚明。
    就只剩下他这样一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林姐姐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说实话，苏成意感觉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混乱，脑瓜子嗡嗡的。
    他当然很想自欺欺人，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定是误会。
    “啊啊一句诗哪里看得出来什么呢，林姐姐说不定根本不知道这诗什么意思好吗！”
    “小伙儿可别自恋了！难道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喜欢你么？！”
    “人家林桐把你当兄弟，你难道想当他姐夫？！你下贱！！！”
    “.”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接受了现实。
    这个选择让苏成意的酒都被吓醒了一大半，他匆忙起身，把散落的纸张全都拾起来，重新叠到了桌上。
    林知婉肯定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的。
    而苏成意也不想让林知婉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为了避免会面的尴尬，在想好解决办法之前，苏成意的选择是——
    原地遁走。
    当然，他提前给林桐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木头，我下午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对了，帮我谢谢林姐姐，蜂蜜柚子茶很好喝。”
    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淡定，林桐没听出来什么异常，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只是叮嘱他路上要小心。
    这样伪装出来的淡定或许可以骗过其他人，但是显然很难骗过自己。
    最后，将苏成意从这样的混乱和负罪感之中救出来的，是即将到来的陈锦之的生日。
    八月二十日当晚。
    “想什么呢？”
    陈锦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的时候，苏成意感觉自己简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但转过身看到陈锦之那双氤氲的桃眼时，苏成意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下过生日才是正经事。
    苏成意摸了摸西裤口袋里的礼物盒，摇摇头回答道：
    “没什么。”
    两人在机场的地下车库，一辆不起眼的银灰色奥迪的后座。
    似乎每次跟陈锦之见面的第一站都是这里，有点像是间谍碰头似的。
    陈锦之当然能看出来他没有说实话，但她只是“嗯”了一声，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陈锦之忽然变得很好说话很好糊弄的时候，就代表要出大事儿了，她不是在生气就是暗自记仇。
    苏成意已然在这事情上吃过不少亏了，于是一见她这笑意不及眼底的模样，就立马举手投降，主动坦白道：
    “好吧好吧，我这两天的确是有点困扰。但是，我是觉得这当然没有你的生日重要。
    不过，如果你现在就想知道的话，我也会跟你讲的。伱是寿星你最大嘛。”
    “嗯哼。”
    陈锦之答应了一声，将目光移向窗外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压低上扬的嘴角。
    笨蛋。
    会是什么事情呢？
    以这人的性子，会这么困扰的话，一定是跟道德原则啦负罪感啦之类的有关系。
    嗯，时间上再稍微串联一下的话.
    想想也是，原本就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即便是块再呆的木头，如今也是时候该开窍了。
    眨眼间，陈锦之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计较，不过她依然有些好奇苏成意究竟会怎么开口。
    于是她将垂落的发梢撩到耳后，微微侧身，眉眼含笑地点了点头，是洗耳恭听的姿势。
    按理讲，她这样的姿势是会叫人很放松，很有倾诉欲的。
    苏成意前生去做过很多次心理咨询，专业的咨询师往往也会很注重坐姿和面部表情之类的细节。
    陈锦之显然也很适合干这一行，她只要想，就可以叫人觉得她是个善良柔和的知心姐姐，好像不管什么秘密都可以一股脑倒给她。
    但只有苏成意知道这家伙是个实实在在的白切黑，再加上他要说的话题又跟感情有关，所以着实有些紧张，只得尴尬地避开陈锦之的眼神。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第一句话是：
    “师傅，先开车吧。”
    这是工作室的人，所以目的地之类的不用再次强调，司机也很有素养，毕竟都是经过小郑筛选调教的，秉承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基本原则。
    车辆的引擎启动，算上平均堵车的时间，苏成意估摸着这会儿过去至少也需要个四十分钟左右。可恶的魔都晚高峰。
    苏成意只好打消了拖延时间的想法，开始思考这事儿该怎么措辞。
    明明上回还一本正经地跟陈锦之拍着胸脯保证来着，说什么跟她只是姐姐弟弟的关系，什么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她很明显也是拿他当弟弟看的.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苏成意叹了口气，又对于自己的迟钝产生了几分怨怼。
    “好啦，其实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或许是不忍心见他一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陈锦之轻轻牵起他的手指。
    “是关于上次那位林姐姐的事情，对不对？”
    “对。”
    苏成意对于她的敏锐并不惊讶，只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解释道：
    “我上次跟你说的是实话来着，我之前是真的没发现有这回事。”
    “嗯，我知道。”
    陈锦之笑起来，动作很轻地揉了揉他的指节以示安抚。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是怎么想的呢？”
    她的尾音略微上扬，像是真的在好奇。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我现在可以确信的是，我对林姐姐没有类似于‘喜欢’的感情。”
    “确信？”
    “确信。”
    苏成意一直觉得自己对此很笃定。
    因为在他眼里林知婉的第一个身份就是“林桐的姐姐”，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对她产生多余的、越界的想法。
    陈锦之“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
    “苏老师觉得林姐姐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
    苏成意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一个特别难回答的问题。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有尝试着帮助她和林桐走出困境吧。他们姐弟俩一路走来真的很艰难很辛苦，第一次遇到愿意给予善意的人，难免会给他加上一层滤镜。
    这么说来，林姐姐说不定是把对我的感激误解成了喜欢呢。”
    “没有喔。感激是感激，喜欢是喜欢，区别很大的。”
    陈锦之轻轻一笑，否认了这个观点。
    “那么，如果在那个时候帮助她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呢？”
    苏成意反问道。
    “好问题。”
    陈锦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不过这种可能性反而佐证了我的观点。”
    “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一定会感激那个人。
    但是，我们却完全无法确定，她是否一定会喜欢上那个人。
    这恰好可以证明，你帮助过她，不过只是她喜欢上你的充分不必要条件。”
    “.”
    好一个充分不必要条件。
    苏成意被她的逻辑学盘的哑口无言。
    “好吧。”
    苏成意只好暂时同意了这个观点，继续说道：
    “那么，或许是我对她的帮助使她对我产生了好感，使她不自觉中美化了有关我的一切，所以才会喜欢我。”
    “这样啊。”
    陈锦之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顺势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苏老师，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想要帮助她呢？”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苏成意摸了摸后脑勺，回答道：
    “我觉得我这个人好像就是有点爱多管闲事的，重”
    他差点就要说漏嘴成“重生以后”，赶紧改口：
    “重新回头想想的话，我就是觉得好像只要出现在我面前的事，就一定是跟我有些什么关系的，否则这事儿为什么偏偏叫我知道呢？
    所以，跟林桐熟悉起来之后，知道了他的经历，再见到林姐姐的境况，我就觉得我必须得要做点什么。
    你不知道，那时候他们住的房子都是用纸壳拼起来的，看起来实在是太”
    说到这里，苏成意稍微顿了顿。
    “太什么？”
    陈锦之问道。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回答道：
    “太可怜了。
    虽然用这个词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但非要说的话，的确是这样。
    本来就是那样偏远地区的贫困家庭，又只有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林姐姐偏偏还是听觉障碍人士。
    这简直是地狱难度的开局，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所以说，这一切的起源，是同情啊。”
    陈锦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吧。”
    两人这番话下来，苏成意大致理清楚了自己这两天以来一度非常混乱的心思。
    林知婉之于他，其实更偏向于亲情。
    他可以帮助林知婉做很多事情，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而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对她的感情给予同样的回应。
    “那我呢？”
    陈锦之忽然凑近了一点，抬起眼睛看向他。
    “什么？”
    苏成意有点不明所以。
    “一开始的时候，苏老师接近我，也只是觉得我可怜吧。”
    陈锦之说道。
    “当然不是。”
    苏成意下意识地否认。
    “可怜我，所以想要多管我的闲事。所以在食堂替我打架出头，所以在我怀疑有人跟踪的时候送我回家，所以帮我补文化课想要我考上很远的大学摆脱原生家庭.难道不是吗？”
    陈锦之的眼神温柔而平静，苏成意一时间猜不出来她这会儿是在开玩笑，还是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
    “所以，苏成意，爱和可怜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个十九岁即将到来的当口，陈锦之用着困惑又认真的语气，这样问道。
    苏成意忽然意识到，陈锦之为什么会那么确信，林知婉对他是喜欢而不只是感激。
    因为她们曾经是相似的境遇。
    他在用可怜这个词形容林知婉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提醒陈锦之，她从前是有多么、多么可怜。
    (本章完)

 第505章 心却为你打着伞

    第505章 心却为你打着伞
    苏成意又一次被陈锦之问住了。
    事实上，他确信他对陈锦之的感情绝对不是因为所谓的“可怜”，但问题在于他要如何才能说服她？
    陈锦之的心思比他要深沉多了，并且很敏感，他又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的人，但凡稍微表达错一点什么意思，很有可能就会让她对此产生误会。
    但好在今晚魔都的晚高峰站在了苏成意这一边。
    没有塞车，没有一个接一个的红绿灯，时间才刚过去半小时，他们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司机拐入地下车库之后一个风骚的甩尾，倒车入库，随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
    苏成意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陈锦之就很自然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走啦。”
    好像她方才并没有问过那個问题似的。
    苏成意只是短暂一愣，她就已经拉开车门先下了车。
    今天天气虽然很热，但她还是穿了件用来防晒的灰色薄外套。
    再经过帽子和口罩的伪装，可以说是全身上下都被挡得严严实实，属实是女明星的自我修养了，只有帽檐下露出一双隐隐若现的漂亮眼睛。
    此时这双眼睛正望着他，无声地问：
    “怎么了？”
    “没什么，先上楼吧。”
    苏成意摇摇头，也跟着跳下车来。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地下车库没什么人，但依然闷热得很，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汽油和铁锈的味道。
    苏成意伸手把陈锦之的帽檐又往下压了压，便牵过她的手往电梯走去。
    和意料中不太一样，车库里空空荡荡，这轮次的电梯里倒是人满为患，大概都是吃完饭之后准备离开的人。
    苏成意侧身让里面的人先出来，随后抬手挡住电梯门，让陈锦之走到角落的位置。
    她依然没说话，不过应该是考虑到电梯里的其他人可能会听出来她的声音，毕竟网上都在说她是“音色杀手”之类的嘛，很好辨认。
    苏成意很自然地伸手撑住了电梯墙，将她跟其他人隔档开来。
    今晚的餐厅是他向小郑参考之后特地预约的，因为需要vip包间的缘故，还费了番功夫。
    据小郑说，这是魔都最有格调的西餐厅之一，对面就是东方明珠，落地窗外魔都的夜景一览无余。
    “最关键的是，服务生妹一个赛一个的正点！”
    小郑贼兮兮地说道。
    苏成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看起来对此没有半毛钱兴趣。
    小郑又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也是，有陈锦之在身边，谁还会关注其他异性？世界上难不成还有比她更正点的吗？
    “那少爷您就安心欣赏夜景吧好么？包间外面还有阳台，方便你们饭后吹吹夜风，谈谈人生理想诗词歌赋
    冲吧少爷，今夜就是彻底拿下她的心的最好机会！”
    小郑突然握紧拳头，做出打气的动作。
    苏成意不由得问道：
    “虽然但是，你知道我跟她早就已经是情侣了对吧？干嘛说得跟我要表白似的。”
    “那又如何？”
    小郑撇了撇嘴，语气严肃地说道：
    “少爷，你不会忘了你身上还揣着个定时炸弹吧？”
    “.”
    苏成意沉默。
    “信我哥们儿，女人这种生物不傻，但是很好骗。你只要让她们爱上你，再让她们相信你是真的爱她们。
    不管你干了多少混蛋事儿，她们最终最终，都会选择原谅伱的。”
    小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我要怎么才能”
    “喂喂喂，这种事情你问我么？！是我谈恋爱还是你谈恋爱啊。”
    小郑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一圈桌子，还是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
    “每个女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得对症下药。
    如果是lucy这种嘛，送她几个新款古驰包包然后卖惨说是吃了半个月泡面攒的钱，她就会感动得愿意当场嫁给我的。”
    苏成意知道lucy，小郑最近在公司楼下咖啡厅认识的兼职妹，为了10块钱一小时的加班费而努力中。
    “如果是linda，只要带她去私人影院看几部文艺片，比如《爱在黎明破晓前》，然后学着主人公讲几句肉麻对白，最后再送一束郁金香。
    她也会立马跟我坠入爱河的，百分之百。”
    苏成意也知道linda，隔壁工作室老板的助理，小郑因为想从她嘴里套出敌军情报而坚持跟她约会了三天。
    结果除了隔壁老板爱喝什么品类的咖啡以外，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倒是搭进去饭钱若干。
    “如果你要问陈锦之的话.”
    说到这里，小郑突然话音一顿。
    对上苏成意终于生出几分探究的眼神，他动作夸张地摊了摊手。
    “鬼知道。”
    苏成意回忆着跟小郑聊的这通白烂话，除开某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外，有一件事好像他说的挺对。
    那就是，他现在的确要让陈锦之认识到他是真的爱她，而不是可怜她。
    原本就已经有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了，这会儿再让陈锦之误会他的心意的话，这一切就都全完了！
    “叮咚。”
    电梯响了一声，提示已经抵达了餐厅所在楼层。
    苏成意还沉浸在思考之中，恍若未闻。
    陈锦之抬眼确认了一下门口餐厅的告示牌，负责接待的服务生已经大步走到了电梯门口，有些疑惑地问道：
    “您好，请问您这边有预约吗？”
    陈锦之轻轻挽起苏成意的胳膊，回答道：
    “苏先生。”
    “好的好的，请跟我来！”
    服务生同时也在耳麦里得到了确认，鞠躬欢迎。
    这位客人的声音.真好听，还有一点耳熟。
    服务生一边引路，一边皱着眉头回想着，他很想再听她说两句。
    “您好，就是这边这一间了。欢迎光临，祝两位用餐愉快。”
    “谢谢。”
    但这次回答他的是那位面无表情的男客人。
    服务生只好揣着疑惑无奈离开了。
    小郑没说谎，这间餐厅的环境的确是顶级的，并且很有格调。
    包间门被推开的瞬间，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外夜景霓虹，像是点亮了一块高清的电子屏幕，转眼间已经置身于赛博朋克的世界里。
    两人座位被设立在最贴近夜景的窗边，黑胶唱片机播放的是巴赫的《嘉沃特舞曲》。
    就连地毯的设计都是古典油画的笔触，一群头戴环的人们正在园里载歌载舞。陈锦之从进门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微微低头，脚步小心地避开画上的小人。
    然后就看见旁边这人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将地毯绒毛都踢翻到了另一边，破坏掉了这幅画。
    “.”
    陈锦之无语。
    “怎么了？”
    被她幽幽地瞥了一眼，苏成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没怎么。”
    陈锦之优雅落座。
    苏成意莫名感觉她好像有点不高兴，但一时半会儿猜不到原因。
    而且他现在还在思考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陈锦之方才说，他一开始接近她，是因为可怜她。
    那么，要如何反驳这句话呢？
    顺着她的话，苏成意开始回忆，他那时候是为什么会帮陈锦之。
    事实上，一开始两人的接触，是陈锦之在主动，并且是那种“难得遇到呆子所以忍不住逗一下”的主动。
    真正的关系变质点，是他在食堂因为侯小宏造谣她而大打出手。
    再然后，他就知道了她被家暴的事情，于是决定插手她的人生。
    苏成意皱起眉头，关于陈锦之的事，桩桩件件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又实在说不明白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上她的。
    或许，是见色起意？
    毕竟陈锦之有一张一见钟情几率99%的脸，而且她那桃眼看狗都深情。
    又或许，是因为招架不住陈锦之の千层套路？
    说实在的，就她那天乱坠的钓术，想钓一个社恐宅男不比钓鱼简单多了。
    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苏成意有点想“啪”的给自己脸上来一下。
    于是乎，前菜法国鸭肝配和微甜口感的波特酒上来的时候，苏成意在沉思。
    黑鳕鱼点缀橄榄泥和鱼子酱上来的时候，苏成意在沉思。
    昆布大西洋三文鱼卷，澳洲和牛配烟熏红菜头泥和焦烤香葱，布列塔尼出产的蓝龙虾，西班牙小荷赛火腿依次呈上来的时候，苏成意还在沉思。
    “苏老师。”
    陈锦之戳起一块儿三文鱼放进他的餐盘里，开口道。
    “啊？”
    苏成意这才发现他已经动作僵硬地连续吃了好几口空气了，有些尴尬地叉起三文鱼塞进嘴里。
    “如果陪我吃饭是件这么难的事，你其实可以在大厅里选一尊雕塑来代替你。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一些，譬如‘思想者’之类的。”
    陈锦之慢悠悠地说道。
    苏成意抓了抓自己的脸，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抱歉，我一直在走神。我在想你之前问我的问题。”
    “事实上，我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会这么难回答。”
    陈锦之放下刀叉，双手叠在胸前。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手上的叉子在一块牛肉上反复处刑。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个钻牛角尖的性格。你抛出了问题，我就会一直思考。”
    “好吧。”
    陈锦之嘴角轻轻扬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她深知这一点。
    “抱歉啦，提了一个让苏老师困扰的问题。”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没法确定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苏成意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我一定不会单纯因为觉得谁可怜，就爱上谁。”
    “不是有句话说爱上一个人的前兆就是心疼吗？”
    陈锦之这样说着，忽然垂下眼睛。
    “我现在可以告诉苏老师哦，其实我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意识到对你心动，是在那个下雨天。”
    “就是.二模考试那个雨天？”
    苏成意确认了一遍。
    其实答案应该就是这个，毕竟陈锦之就是在那一天，莫名其妙给他来了个强吻，差点没把他的魂儿给吓出来。
    “嗯。”
    陈锦之点点头。
    “那时候，我远远就看到你在楼下躲雨。
    那天雨下得很大喔，其他人都脚步匆匆的，只有你一副跟人群格格不入的样子。明明只是因为没有人来接所以被迫躲雨而已嘛，还插兜装酷。
    当然了，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你就顶着书包跑出来了。”
    说到这里，陈锦之忍不住笑了笑。
    苏成意随着她的描述一点点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来，其实他对那个下雨天同样印象深刻。
    但他只有一点点心情不好而已，因为从小到大这样没人接的情况实在太多了，早已习惯。
    所以他也完全没有想到，陈锦之会突然折返回来。
    “你知道吧？我真的很讨厌下雨天，所以我那一整天都心情很差。
    我原本以为那天也只是寻常的一个下雨天，可是我突然很想见你。并且，我觉得你会在那里，而且你可能也没有带伞。
    从妈妈去世的那一天起，我的世界里的雨就再也没有停过，它几乎掌控了我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噩梦，叫我觉得好像生命中所有的坏事都是雨天带来的。
    但是，真正看到你的那个瞬间.我其实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我的整个世界都在下雨，可是心却为你打着伞。”
    陈锦之撑起下巴这样说着，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神像是穿过那时候的雨幕一样落到他身上。
    于是苏成意的思绪也被带回了那个雨天，他的脚步踏过积蓄的水坑，视线周围都氤氲着模糊而潮湿的水汽。
    可是却有人逆行穿过离校的人群，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当口，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伞罩到了他的头顶。
    学校门口超市买的劣质透明伞隔绝了雨幕，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击声中，她掌心的温度隐隐约约地传递过来。
    撑伞的人大半边身体都落在了雨里，却不依不饶地将雨伞的角度向他倾斜。
    苏成意那时候并不理解陈锦之折返的原因，这会儿却恍恍惚惚明白了一些。
    雨伞倾斜的同时，她的心也以同样的速度，悄然向他偏移过来。
    (本章完)

 第506章 般配

    第506章 般配
    “叮叮。”
    苏成意敲杯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某种动漫里主角灵机一现的配音。
    “你这样说的话，我想起来了。”
    “嗯？”
    陈锦之不明所以。
    “第一次有意识的对你心动，是什么时候。”
    苏成意也给这句话加上了一个前置条件，即“有意识”的。
    因为没有限制条件的心动，谁也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第一次清楚意识到的节点，还是可以确认的。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流露出几分探究的眼神。
    虽然没说话，但她这样的神情已经代表着她对此很是好奇了。
    “——咳咳。”
    话到嘴边，苏成意却顿了顿，并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他能确定，这件事一定是连陈锦之都猜不出来的秘密。
    想在这种千年狐狸的眼皮底下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是很需要勇气的。
    “你还记得那天你跟全恩妍一起来一中参观吗？”
    “.记得。”
    陈锦之微微蹙眉。
    不知为何，她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天，你向她介绍我的时候，说的是韩语，我听不懂。”
    苏成意用叉子卷起一圈意面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我兜里揣了一支录音笔，而且不小心按到了录音键。”
    “回家之后才发现把你们当时的对话也录进去了，我实在有点好奇，所以就用翻译软件的语音功能翻译了一遍。”
    “全恩妍问我是谁，你当时的回答是”
    苏成意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陈锦之就抬手阻止了他的叙述。
    “好了！我想起来了。”
    她似乎难得的有些窘迫起来，半晌，捂住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这的确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当然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是我喜欢的人，以后的男朋友。”
    但陈锦之那时候之所以会这么回答，全然只是仗着苏成意听不懂而已。
    并且她还细心地考虑到了这是一整句话，不是一个短小的单词，所以记住发音之后回去复读翻译这个方法也是行不通的。
    纵然是神机妙算的陈锦之，也不可能想到对方身上还揣了录音笔这种东西。
    偏偏还“不小心”摁下了录音键，偏偏就时机正好录下了那样一段对话，偏偏这人的好奇心就是旺盛到会用翻译软件现翻。
    真是太丢脸了。
    陈锦之开始觉得这是她人生中的一场滑铁卢。
    “其实也没什么的。”
    苏成意瞧着她泛红的耳根，继续说道：
    “我当时也不明白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想着或许只是跟亲故之间的调侃玩笑之类的，又或许是伱们那边的风俗.”
    “.什么地方会有这种奇怪的风俗？”
    陈锦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苏成意摊了摊手。
    “但不管怎么样，我当时的确心动了一秒钟。”
    他现在还能回忆起来那种感觉，盯着屏幕上一字一顿翻译出来的文字，难以置信却又心跳加速的感觉。
    “就一秒钟？我那可是变相表白欸。”
    陈锦之抬起眼睛看他。
    “话虽然没错，但真实性存疑，你那时候很喜欢有事没事逗我两句的。”
    苏成意一边控诉，一边把碗里切好的和牛戳一块儿到她盘子里。
    “那都是借着玩笑话表明真心啦。”
    陈锦之低头，看着面前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食物。
    “我起初可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苏成意说道。
    原以为陈锦之会反驳的，没想到她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就是知道你一個标点符号都不信，所以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才会那么轻松。”
    陈锦之最终还是没有解决掉盘子里的全部食物，但苏成意看出来她已经很努力了，所以还是成为了今晚的光盘侠。
    服务生将甜品放到阳台的茶几上，两人靠在栏杆旁，吹着晚风。
    东方明珠塔作为最亮眼的地标高高矗立，四周高楼大厦林立，led屏幕上闪烁着魔幻的霓虹灯光。
    真正身处这个城市的时候，才能领会到为什么它会被称为“魔都”。
    无数人揣着希冀来到这里，有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更多人带着遗憾和伤痕离开。
    每一盏灯火背后，都是一个你不能清楚的世界。
    魔都的夜景对于两人来说都不陌生，陈锦之最近的工作一直都在魔都，而苏成意则还保留有许多来自前世的记忆。
    他望向东南方向，一片寸土寸金的建筑群，他前生的家就在那个位置。
    这个时间点，他如果没有加班的话，应该也是站在阳台边发呆，像现在一样，只不过这会儿他的身边多出来一个人。
    前生的数不清的多少个夜晚里，他都是隔着落地窗，沉默地看着白夜更迭。
    从几十层楼的高度看下去，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是有条不紊的蚂蚁群，夜色里亮起的万家灯火则像是漂浮的萤火。
    苏成意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转而看向身边的陈锦之。
    她这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随意地倚靠在栏杆上，长发被夜风撩起，看起来很像是在拍摄某部电影海报。
    苏成意有点想伸手把她往里面拽一点，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怀疑这个栏杆的牢固性来。
    他并不是个恐高的人，也知道这个栏杆出问题的概率和这时候忽然有坠机撞大楼的概率差不多。
    但陈锦之长发飘扬地站在这种边缘地带的时候，就总会叫人的心整颗都悬起来。
    “其实刚刚我问苏老师那个关于爱与可怜的问题，不重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紧张兮兮的眼神，陈锦之忽然开口道。
    “为什么？”
    “因为，无论回答是什么，我都没有那么在意。”
    陈锦之偏过头来看他，语气认真。
    苏成意皱起眉头，尝试理解她说这句话的用意。
    而陈锦之像是早就猜到他会理解不了似的，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有时候人会带着答案问问题，如果我有那样的自信，真正确信你是爱我的话，我现在大概会说”
    “不要可怜我，不要只是因为可怜我而和我在一起。
    苏成意，我要你爱我，而不是可怜我。”
    苏成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迟疑着开口道：
    “但是，你说的是如果？”
    “嗯。”陈锦之轻轻一笑，眼睛里映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因为那只是带着答案问问题所以会持有的盲目自信而已。
    就像我和恩妍说这个男生是我喜欢的人，只是因为那时候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知道我说了什么。
    就像我那时候总是说一些在你听来很轻佻的话，也只是因为我知道你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她说这些话的语气明明很平静，苏成意却莫名感觉心口一阵钝痛，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那假如除开这个如果，你现在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
    “现在.”
    陈锦之陷入了短暂的思考，随后扬起一个很浅的笑容。
    苏成意怀疑她自己是不是都没意识到这个若有似无的笑容看起来有多么复杂。
    “我大概会这样说吧。”
    她慢慢说道。
    “倘若真的只是可怜我，那也请你.可怜到底。”
    “不要今后见到其他更可怜的人，就去可怜别人。”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成意完全没想到陈锦之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他瞬间就感觉被负罪感淹没，好像应该被挂在耻辱柱上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但他也忽然明白过来，爱和可怜的区别是什么。
    得知林知婉的心意时，他也产生了类似这样的负罪感。
    因为觉得她遇人不淑，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女生，不应该被他这样的人所辜负。
    也懊悔为什么自己不能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早一点，或许就会有更好的及时止损的方法。
    但这和现在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除了负罪感之外，他还感觉到一阵真实的心痛。
    陈锦之如今是被万人簇拥的大明星，一举一动都可以引起无数关注，舆论和流量的狂欢涌动。
    她似乎一向可以应付好一切，世界上好像没有真正能够打倒她的事情。
    即使举目皆敌，她至死也依然会剑不离手。
    苏成意一直觉得她是这样的人。
    可是眼下她望着他，整个人都脆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坠落进身后迷茫的夜色里。
    “我觉得爱因有差别而厚重。”
    苏成意伸手牵住她的手指，把她往里拽了一点。
    “什么意思？”
    “要说起来，除了林姐姐之外我还是有跟其他一些女生接触过的。”
    苏成意抓了抓头发，不确定自己在这时候说这些话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做法。
    但要论证他方才说的话，这才是最简单而有效的方法。
    实验研究中，这个叫做设立对照组，作用在于提高鉴别能力和结论的说服力。
    “林姐姐是很好，你见过的，你知道她很漂亮人也温柔，但我没办法对她产生像是恋人之间的感情。
    她前半生过得太苦了，所以我真心希望她接下来的人生都可以幸福，而我会以朋友或者弟弟的身份对此做见证。”
    “有一个学妹，声称因为一次投票活动中只有我投给了她而喜欢上了我。我曾经以为她只不过是中二病发作而已，但现在也有点相信了。
    她的人生中也有很多问题，否则不会变得这么偏执倔强。但我很感谢她，她喜欢上我的时候，我的性格比现在还要孤僻古怪得多。
    所以我也希望她今后可以过得很好，我也愿意做好学长这个身份，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说完这两个人，苏成意一时间有点卡壳。
    这么说来其实身边也根本就没有几个女人啊！！！
    但是陈锦之听得很认真，似乎还在等着他的下文。
    苏成意只好咳嗽了一声，勉强着自己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很神经质的女生，我时常感觉自己跟不上她的思维跳跃。我原本以为她这种性格会是在千娇百宠之中长大的，但是并不是，她家庭条件也不好。
    她在学校里总是独来独往的，但似乎也乐在其中，其实是个挺有趣的女孩。
    有个共同好友眼镜男跟我说怀疑她对我有意思，我觉得这大概是他胡诌的，但我也很清晰地知道，我跟她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但也只会是朋友。”
    叶橘要是听见他说这些，恐怕要举着锅铲——她最近在一家私厨兼职，追杀他八千里怒骂他自恋了。
    “嗯除此之外，还有个开法拉利的年上姐姐也常常问我有没有兴趣跟她出去兜风之类的。”
    这倒是实话，只不过简潇大概是把他当成电子宠物了，没事就给他甩过来这样一条微信，也全然不在乎他已读不回这种事情。
    一番努力之后，苏成意终于搜肠刮肚地把自己那点破事全抖落出来了。
    陈锦之饶有兴致地听着，桃眼里酝酿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秘密，不过，还是听到苏成意自己结结巴巴一脸心虚地说出来更叫人意外。
    看来即使是块儿木头，多少也还是能意识到这些的。
    又或者，是她亲身教学教得太好了？
    这下苏成意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在这里出场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但是你和她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话锋一转，语气认真。
    陈锦之微微一怔。
    “即使知道其他人对我也存在着所谓‘喜欢’的感情，但我并不会因此而产生想要回应的想法。
    因为不想回应所以想要逃避，所以我会为自己寻找很多借口，比如她们可能会接受不了我的性格，比如怀疑她们的喜欢是假的是有保质期的.
    但说到底，只是我没有心动的感觉，也不会产生共鸣的喜欢。”
    “所以我刚刚说，爱因有差别而厚重。
    因为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人，我依然很擅长为自己的逃避而找很多借口，可是到最后，这些借口都无法说服我放弃对你的喜欢。
    伤害到你的时候，我不仅仅只是觉得抱歉，还会为此感到心痛。”
    “但是，我好像没办法因为害怕伤害到你，就说服自己尽早放弃你。
    说到底，我是个很自私，很病态的人。”
    苏成意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勾住了挂在手腕上的金属表带，用力拉扯。
    陈锦之垂眼看向他的手腕上因此而勒出来的明显红痕，这似乎已经演变成了他在感到紧张时不自觉的习惯。
    但尽管如此，他的语气依然没有因为这样的疼痛而产生任何变化。
    “我们的人生本来就是要牵连到一起的，无论如何，都必须这样。
    我讨厌‘放弃’这两个字，尤其是当它跟你摆在一起的时候。相比起来，‘死亡’听起来好像也要容易得多。”
    陈锦之想，这人的碎碎念听起来像是某位邪术师在念邪咒似的，带着一种平静的死气。
    虽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他肯定多少有一点点心理问题，但当这样的病态真正显山露水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有点意外。
    但是，怎么说呢？
    她一点都不反感和害怕，或者说，还挺喜欢的。
    “抱歉，这对你来说不太公平。”
    苏成意稍微回过神来之后，居然有点记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道歉。
    陈锦之拉起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拂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红痕。
    下一秒钟，她的眉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很公平。”
    不仅公平，甚至还可以称得上一句般配。
    (本章完)

 第507章 陈锦之的19岁愿望

    第507章 陈锦之的19岁愿望
    苏成意还想再多思考一下关于“般配”的事情，可是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的手掌摁在腕表上，能感受到指针“滴答、滴答”，非常轻微的转动声。
    不过因为这个日期的特殊性，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以相同的节奏在跃动着。
    对于魔都这样大体量的城市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夜晚，虽然已经趋近凌晨，但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然而，却有人屏住呼吸，焦心等待着十二点的到来。
    “滴——”
    苏成意是个非常在意精准度的人，他没事儿就会对照着国家授时中心给出的时间，仔细检查手表的指针运转的如何。
    所以，他手腕上这块儿表，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准时的手表之一也不为过。
    苏成意对它持有绝对的信任，所以，当表盘蓦然开始震动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看向陈锦之。
    “生日快乐。”
    他话音刚刚落下，对面大楼的led屏幕上一直在轮换更迭的护肤品广告，忽然就变作了一行巨型文字。
    “iris陈锦之8.21生日快乐”
    天青色的荧光艺术字体，背景是非常少女心的粉红色，不断有玫瑰瓣从中飘过。
    苏成意的脸色被这样的荧光衬得稍微有点难看。
    天地良心，他在联系工作人员定制的时候，他们给他看的示意图不是这样的！
    并且随后还有更加重量级的艺术字变换炫技特效，五彩的电子烟“砰砰”炸响。
    此等庆祝活动的女主角陈锦之，此时正倚着栏杆笑得枝乱颤。
    虽然能看出来她已经很收敛了，但苏成意还是觉得受到了一些伤害。
    “我说这玩意儿其实不是我搞的，你会相信吗？”
    “嗯，相信。”
    陈锦之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
    苏成意挫败地叹了口气，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零点整这行字幕出现的时候，楼下的路人们集体发出了一声颇为整齐的惊叹，凌晨的街道倏然热闹得跟过年了似的。
    此时还有许多人都在此驻足，似乎在拍照打卡。
    苏成意继续说道：
    “哈，其实是粉丝后援会的提议，真的。”
    “我就说呢。”
    陈锦之的声音笑意吟吟。
    苏成意望着对面开始后悔了。
    他去买下广告时间预约的时候，原本只订了十分钟，结果工作人员看到是给iris的定制，顿时眼睛发亮，并非常热情地加赠了五分钟。
    意思是他还得在这欣赏这玩意儿十四分钟。
    偏偏陈锦之似乎还真的挺喜欢的，她遥遥望着那行字，眼睛里的倒影闪闪发光。
    这时候世界上有许多人都在祝陈锦之生日快乐，但她只关心身边这个人的。
    “.不觉得有一点土吗？”
    苏成意看着她的眉眼，忍不住问道。
    “不觉得。”
    陈锦之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那等下也千万别觉得土。”
    苏成意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都得怪那個天杀的工作人员，他声情并茂地劝说一直保持“iris陈锦之8.21生日快乐”显得有些太枯燥了，一般来说都得有另外一句话用来更迭的。
    而下一秒钟，led屏幕上的字幕就更换成了：
    “iris i love you”
    后面还跟着好几颗像素风的粉色白边爱心。
    陈锦之“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苏成意羞愧地把脸埋进了胳膊弯里。
    这一招有没有拿下陈锦之不知道，反正楼下的路人们是被拿下了，他们集体发出了一声“哇哦！！！”。
    但这样的惊叹落到苏成意耳朵里更让人觉得羞耻难当。
    事实上他很难做出这样高调示爱的行为，做到这一步完全是经过了不少心理建设的。
    陈锦之忍着笑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温度有点微微发烫。
    “好啦~这不是创意很好吗？我很喜欢啊。”
    苏成意没有抬头，闷闷地说：
    “我不信。”
    “欸，已经变成别的了。还没来得及拍照呢。”
    陈锦之的语气有些惋惜。
    “？”
    苏成意瞬间皱起眉毛。
    开什么玩笑，应该要播放十五分钟才对啊，诈骗？！
    他带着消费者维权的坚决心理抬起头来。
    然而，对面的大楼上还是闪亮亮的“iris i love you”。
    果然还是应该维权才对。
    只不过是向旁边这位演技甚好的漂亮女骗子。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陈锦之手指稍稍用力攥住他的领口，踮脚吻了上来。
    月亮在她身后悬挂着，粉色的荧幕灯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形成一种堪称潋滟绚烂的光彩。
    苏成意完全移不开目光，只是后知后觉意识到在她身后今晚的月亮好像特别亮。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陈锦之只是稍稍后退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是真的很喜欢哦。”
    苏成意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月光好像随着她颤动的睫毛而轻轻摇曳着。
    “后面这行字是苏老师自己定制的吗？”
    半晌，她颇有些怀疑地问。
    “嗯。”
    苏成意肯定地回答道。
    “工作人员提出的建议是你的应援词来着，就是那个人间洛神——”
    “好了。”
    陈锦之及时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虽然全世界都没人觉得这句应援词有什么问题，但对于陈锦之自己来说，还是多少有些羞赧的。
    “那人还说也可以用iris天下第一什么的”
    苏成意含含糊糊地说道。
    “这个也好了。”
    陈锦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脸以示警告。
    苏成意笑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指。
    “最后我还是决定要用这一句，虽然有一点肉麻。
    但是，定制的时候他们给我看的示意图不是这样的，我发誓。”
    “嗯哼。”
    陈锦之跟着笑起来。
    她重新偏过头去看大楼上的字，并打开手机摄像头拍照留念。
    “这样想来，女朋友是大明星也挺好的。”
    苏成意在夜风中感叹道。
    “嗯？为什么？”
    陈锦之调整好角度，眼睛盯着屏幕中心的对焦位置。
    “虽然平日里要像个特工一样警惕，走到哪里都怕有狗仔队在跟踪，但是。”
    苏成意话音一顿，瞥了一眼桌上的帽子和口罩，再次默默称赞了一下陈锦之的反侦察能力。
    否则就他俩这样胆大包天的约会模式，她的恋情绯闻早就满天飞了。
    “因为是大明星所以要躲躲藏藏、不见天日。
    但也因为是大明星，所以可以在这种时候，肆无忌惮地说我爱你。”
    苏成意笑了笑，这会儿互联网上的舆论可能已经炸锅了。
    所以，不只是魔都市民看到了这样明目张胆的表白，全世界人民都看到了。
    但没有人知道这是来自正牌男友的计划。
    嗯，有一种暗爽的感觉。
    陈锦之拍照的动作因为他这句话而颤了颤，以至于原本完美的角度变成了糊作一团的废片。
    她在脑子里怔怔地回溯了一下他方才说的话，索性将镜头调转成了前置摄像头。
    她抬高手臂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两人都出现在画面里，背景是硕大的字幕，她按下“开始录制”的按钮。
    苏成意克制了一下回避镜头的冲动，有些好奇地问道：“干嘛？”
    “当然是摄影留念。请苏成意先生念一下大屏上的话。”
    陈锦之上下晃了晃手机屏幕，像是摄像记者在催促进度。
    苏成意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感觉还残留了一点她今天用的口红，淡淡的树莓味道。
    “咳”
    “iris i love you.”
    他看着镜头这样说道，忽然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一句很难说出口的话。
    陈锦之似乎被他这严肃得像是宣誓的语气逗笑了，但她很快就用着同样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也爱你。”
    视频里的画面定格在这一瞬间，她按下了停止录像的按键。
    苏成意预约的十分钟以及工作人员强行附赠的五分钟时间也在此刻结束了。
    世界回归正常，led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变成千篇一律的广告，因此热闹而驻足的人群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苏成意看了一眼陈锦之，她正在低头专心地摆弄着方才录好的视频，散落的发梢随意地垂落在耳侧，手机屏幕的白光映着线条优越的鼻梁。
    此情此景，他不由得想。
    是的，全世界都可以说“iris i love you”，但只有一个人会听到她在耳边说：
    “我也爱你。”
    说失败好像还有点成功的大楼喊话环节结束了。
    餐桌已经在苏成意的提前告知下收拾好了，换上了一个蛋糕。
    白色的香草味冰淇淋蛋糕，点缀着草莓和白巧，红色的果酱潦草地写着“19岁生日快乐”几个字。
    这显然不是蛋糕师的手笔，而是苏某人的。
    他写字其实很好看，但拿起果酱瓶的时候，手就跟不听使唤了似的，写得完全不成人样。
    两人重新回到室内落座，苏成意看着蛋糕心想，还好刚刚吃正餐的时候他俩都没什么胃口，因为蛋糕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因为实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所以选择了一般来说不会出错的香草和我喜欢的草莓味。”
    苏成意一边拆开蜡烛的包装，一边解释道。
    陈锦之低头浅笑，点点头表示赞同。
    “很明智的选择。”
    她看着苏成意从袋子里拿出两根形状分别是“1”和“9”的蜡烛，他把“9”递到了她手里。
    两人将蜡烛插在一个相对对称，又不会破坏整体美感的位置，点燃上面冒头的烛芯。
    餐厅包间的吊灯本来就偏昏暗，所以蜡烛燃起来的光亮并不受影响，衬得陈锦之脸上一片暖融融的。
    瞧着她眼睛里烛光的倒影，苏成意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
    “你之前说生日愿望要留到今天说来着，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右手移动到桌下，捏了捏口袋里的礼物盒。
    “嗯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苏老师不要追问我是什么生日愿望了。”
    陈锦之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说道。
    “喂喂喂，不能这样浪费机会的！”
    苏成意挥挥手，像是要把她的话挥散，避免被某位负责完成生日愿望的神明听到了。
    蜡烛的火焰被他的动作带起的风扇得左右晃动，陈锦之笑着用手圈住它们，出声告饶：
    “好了好了。”
    “你实在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要好好许愿，而且要许只跟自己有关系的愿望，好吗？”
    她始终在这个话题上绕来绕去的，苏成意只好表示妥协。
    “苏老师怎么知道我会许跟自己没关系的愿望？”
    “猜的。”
    苏成意摊了摊手，不特地加个前提的话，他觉得陈锦之很有可能会许愿要他身体健康之类的。
    陈锦之不做反驳，轻轻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开始唱生日快乐歌。
    因为不想太落俗，他特地在前面加上了半首白话区常用的《祝寿曲》。
    “恭祝伱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
    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
    恭喜你~恭喜你~”
    小时候苏泽朗经常逼迫他在长辈的寿宴上献唱这首歌来着，所以这曾经是他童年最讨厌的一首歌。
    这会儿坐在陈锦之对面唱，却莫名觉得很好笑。
    短短半首歌就在他时不时的笑场中结束了，接下来是全世界人民通用的旋律。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苏成意看着对面的陈锦之，她闭上眼睛十指相扣，烛火的暖色调给她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乍一看像是牧师少女在向神明祈愿。
    “happy birthday to iris，
    happy birthday to you！”
    苏成意唱完最后一句，陈锦之也完成了许愿，她睁开眼睛，将烛火吹灭。
    “生日快乐！”
    苏成意再次说道。
    陈锦之撑起下巴，笑吟吟地看过来。
    “祝福就这样一句呀？”
    “.”
    苏成意抓了抓头发，他其实有想着写贺卡一类的，但是又觉得给即将见面的人写东西显得有些矫情。
    “好吧，我就想到哪里说哪里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却总是有些走神之类的，很抱歉。因为感情这件事上我总是有些迟钝，所以我猜不出来谁喜欢我，更不知道你从前的玩笑里是不是藏着真心话。”
    “然而，也正因为这份迟钝，一旦我意识到我喜欢谁，那大概也就代表着，我几乎已经爱上了她。”
    “所以，陈锦之，生日快乐。
    我想，我大概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爱你。这份爱与日俱增，且永不收回。”
    说完这段人生中最沉甸甸的话，苏成意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礼物盒，推到她面前。
    陈锦之垂下眼睛，她很有些庆幸这会儿烛火已经熄灭了，否则簌簌落下的眼泪会变得明显。
    巴掌大小的礼物盒看起来很精致，她用指尖将缠绕的丝带解开，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枚戒指。
    交错的银色指环上钻石的光辉闪烁，这显然是一枚婚戒。
    “我没有在逼婚的意思！只是实在想不到要送什么样的礼物，逛商场的时候，觉得这个造型很好看，所以擅自定制了一款。”
    苏成意解释道，他当时确实是看中了莫比乌斯环这个概念。
    陈锦之的目光也正落在他所在意的指环上，钻石反倒成了用以点缀的配饰。
    半晌，她抬起眼睛。
    “苏老师想要我戴上它吗？”
    “不，只是想送给你。”
    苏成意摇摇头，他伸手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下方隐藏的银链也被带出来。
    “其实是项链，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在一些场合戴上，但是可能也会有点不好解释就对了.”
    苏成意这样说着，下一秒就看到陈锦之伸手将头发撩起来，眨眼示意。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
    说实话，莫名感到很紧张，明明只是项链而已，他却有一种在给她戴上婚戒的错觉。
    以至于解开项链后面的扣都费了好些时间。
    好在陈锦之很有耐心，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片白皙的后颈，肩胛的骨骼形状清瘦而好看。
    半晌，微凉的触感绕过脖颈，戒指通过银链滑落到了她锁骨前方。
    陈锦之握住指环，低头去看，有一瞬间钻石投映出的光芒有些刺眼。
    苏成意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觉得很满意自己的眼光。
    陈锦之垂着眼睛，如果除开去年的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快乐歌，没有生日礼物。
    所以，她曾经以为这是很遥远的事情，但现在她又全都拥有了。
    陈锦之忍不住想，如果她才是那个蒙在鼓里的人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意识到有一个女孩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对照组里。
    这样就不会一遍遍认识到她虽然是特别的，却永远不可能是唯一的。
    他所说的每一句表白，其中蕴含的每一分爱意，其实都可以原封不动地说给那个女孩听。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当他意识到喜欢的时刻，其实就已经爱上了她。
    陈锦之在模糊的视线中继续想，如果自己能像他一样迟钝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在这个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依然克制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又或许幸福和悲伤，本就是一体两面。
    今晚还有最后一个秘密。
    陈锦之的十九岁生日愿望依然是苏成意，因为她迄今为止的所有心愿，都与他有关。
    (本章完)

 第508章 元气女大堂堂驾到

    第508章 元气女大堂堂驾到
    “喵。”
    九月一日。
    光影斑驳的林荫路上，苏成意不幸遭遇了一只凶恶的拦路虎。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校园里热闹得像是把京城的菜市场都集中过来了，到处都是提着行李箱和锅碗瓢盆一类用具的新生。
    苏成意特地绕了一大圈，尽力避开穿行的人群和嘈杂的迎新处。
    事到如今，他还是下意识逃避人多的场合。
    没想到还是不得清净。
    午后的阳光尚且有些刺眼，苏成意一路走来都低着头，偶尔抬头虚起眼睛看一眼有没有走错分岔路口。
    比起隔壁华清来说，京大的校园要更加小而精致一些，但这样反而更容易迷路，一不留神就走到什么隐秘角落去了。
    结束这个冗长而多事的暑假，好不容易在过去的一年里树立起来的校园印象又有着濒临崩塌的趋势。
    苏成意刚凭着记忆绕到回宿舍的林荫小道上，便遥遥看见前面有一滩奇形怪状的橘色物体。
    乍一看像是被阳光晒得融化成一团的柿饼。
    起初苏成意并没有在意，但走得近了，这柿饼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忽然像是史莱姆一样折腾了起来。
    苏成意前行的脚步一顿，便看到它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露出椭圆的脑袋和短短的四肢，圆滚滚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位不速之客。
    原来它方才是趴在地上在晒太阳，这个翻滚起身的动作让苏成意联想到校门口那家煎饼果子，老板摊大饼的动作与之很是神似。
    显然，这是一只橘猫。
    橘猫，食肉目猫科动物，是中华田园猫中较为常见的毛色。
    这只似乎有一点长毛基因，所以整只猫团在一起，显得像个毛绒的圆球。
    苏成意给这位突然出现的小胖墩下了生物定义。
    虽然橘猫之中有着“十橘九胖”的说法，但这只还是胖得有些超出认知了，简直像是突然长出四条腿的煤气罐似的。
    在猫咪的重量级这一块，苏成意本来以为neco君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这位一看就是种子选手，现在年岁尚小，假以时日一定不可小觑。
    此子断不可留。
    苏成意以猫界修仙大能的心态跟煤气罐对视了半晌，便抬脚准备离开。
    因为按照从前的经验来看，这样散养的流浪小动物初次见到他时，一般都对他没什么好感。
    若只是漠然无视倒也罢了，偏偏这些家伙一见有风吹草动总是迅速而警惕地跑远，好像他是個什么凶神恶煞之人似的。
    虽然可以通过猫条或火腿肠之类的食物进行诱捕和俘获，但这会儿他身上是没有的。
    苏成意拒绝经历被猫咪无情拒绝的经历，所以决定跑路。
    你记住，不是你不让我撸，而是我不想撸你。
    这是保全身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的面子的方法之一。
    没想到苏成意才刚走了两步，这小猫就以超出它体型的速度火速滚到了他脚边。
    苏成意一愣，这好像还是他人生中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于是他尝试着往右边跨一步。
    小猫迅速粘了上来。
    他又往左边跨一步。
    小猫非常不满地“喵呜”了一声，但还是辛苦自己多走了两步，重新躺下来。
    这是什么新世纪拦路虎么？
    苏成意好气又好笑地叉着腰，居高临下审视着它。
    “喂，我身上可没有吃的。”
    小猫对此充耳不闻——也有可能是听不懂，总之自顾自地悠哉翻着肚皮。
    它用粉色的爪垫细心梳理着肚皮上的毛发，看起来还是个非常注意自己形象的煤气罐。
    这一会儿功夫，苏成意的裤腿已经被它锲而不舍地蹭得满是猫毛，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小型拦路虎选择的位置不太好，附近新生入校，鱼龙混杂。还有很多堆着大量行李的推车之类的经过，一不注意就很容易产生交通事故。
    况且，这家伙见人就贴的性子，万一遇到怕猫的同学就不好了。
    苏成意想了想，索性弯腰把它捞起来，瞬间感觉到掌心沉甸甸的温热重量。
    “.你果然不单只是毛茸茸，而是正儿八经的实心胖啊。”
    这小猫显然对自己的体重并不感到羞愧，在他手上并不太老实，探头探脑地总想往他肩膀上蹭。
    苏成意一边摁住躁动的煤气罐，加快脚步，一边思考着身上这件衬衫恐怕是要不了了。
    新买的呢，衬衫的价格为九磅十五便士。
    一直走到附近比较僻静的园地角落，苏成意才把小猫放下来，并惩罚似的挠了挠它柔软的肚皮。
    “你这家伙是趁着这个暑假悄悄出生的吧，这么小就自己跑出来，你妈不会揍你么？”
    小猫并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的手指。
    苏成意突然觉得这小家伙很像某位大小姐。
    一旦有了这样的联想，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觉得哪哪儿都像。
    苏成意专心致志地把它身上的毛都反推成炸毛的形状，随后从口袋里摸手机想拍一张照片。
    虽然看起来已经像是只炸毛的小刺猬了，但它也没有要急眼的架势，只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似乎没搞明白可恶的人类这是什么恶趣味。
    以它这个体型想要自己舔毛可不容易，苏成意“咔嚓”拍下一张照片欣赏了一会儿，又低头找到聊天框，编辑了一行信息发送出去。
    “你今天好像变成猫了。”
    楚倾眠的回复来得很快。
    “喵喵。”
    苏成意笑了一声，掸了掸身上的猫毛，便站起身来。
    “好了，伱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我回宿舍还有事儿呢，有缘再见。”
    他这话虽然说得有些无情，但其实京大就这么大点儿，说不定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又要碰上了。
    苏成意原本以为小猫会像刚刚那样粘着他不放，那样又是一番苦战。
    但奇怪的是，它这会儿只是趴在地上，爪子揣到胸口，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
    就跟听懂了他说的话似的。
    苏成意微微一怔，试探性地转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
    小猫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追上来，金黄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成了一条细细的线，但依然努力地睁着眼睛。
    这会儿感觉更像楚大小姐了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既视感让苏成意想不明白，于是他又退回了原地，蹲下身来。
    “你还真的变成猫了不成？是的话就说句人话我听听。”
    “苏成意！”
    “！！！”
    非常熟悉的清脆娇俏的声音，这下苏成意着实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都市猫女怪谈》？
    《我的女友是猫妖》？
    《我化身成猫后的二三事》？
    不过作为唯物主义者，他很快意识到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于是回过头去。
    日理万机小楚总·楚大小姐本尊·元气女大学生版堂堂驾到。
    她手里拎着一个印着京大校徽的帆布包，“噔噔噔”地跑过来，由于一路奔跑而小口小口喘着气。
    但是缓过劲来之后，她瞬间眼睛一亮，紧跟着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晃眼看过去，竟然比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欸——你找到柿饼啦！”
    “柿饼？”
    苏成意疑惑地挑了挑眉毛。“柿饼就是小猫，小猫就是柿饼。”
    楚倾眠一本正经地回答，随后蹲下身来，拍拍手道：
    “柿饼~过来过来~”
    看起来“柿饼”就是这只猫咪的名字。
    苏成意心领神会。
    怎么说呢，还挺贴切的，毕竟他对这家伙的第一印象就是被阳光晒得融化成一团的柿饼。
    柿饼迈着小短腿走向了楚倾眠的怀抱，苏成意这会儿才意识到它其实真的还很小，走路都歪歪倒倒的。
    所以方才拦他路的时候，它才主要是采用翻滚的方式。毕竟胖得像个圆球似的，滚起来可比走起来要快多了。
    “你饿不饿呀，今天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呢！”
    楚倾眠将柿饼揉圆搓扁，似乎在仔细检查它的身体状况。
    苏成意忍不住“啧”了一声。
    “可不是么？瘦成这样，肯定得有一分钟没吃饭了吧。”
    楚倾眠“扑哧”笑了一声，又伸手捂住小猫耳朵。
    “不听不听，我们小猫咪可听不得这些！”
    柿饼的爪子在她的百褶裙上踩来踩去，楚倾眠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哎呀”了一声，发觉这家伙今天的毛怎么炸成这样。
    她屈指成梳，轻柔地替它顺毛。
    “是哪个坏人把你薅成这样呢，我猜就是旁边这个讨厌鬼，是也不是？”
    楚倾眠瞄了苏成意一眼，后者则是一如既往的一副“是我干的，怎么，打死我？”的欠揍表情。
    柿饼这会儿有人壮胆了，张牙舞爪地打了个哈欠。
    苏成意瞧着楚倾眠专心撸猫的乖巧侧脸，忍不住问道：
    “你不觉得这家伙很像你吗？”
    “嗯？哪里像啦。”
    楚倾眠不明所以，她一瞬间有点怀疑苏成意是不是在说她胖了。
    “就是.感觉。”
    苏成意想了想，觉得将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耸了耸肩，将一切归咎于感觉。
    “不过像小猫也没什么不好啦。”
    楚大小姐也是乐呵呵地接受了他的观点，她从随身的帆布包里翻出一根猫条递给他。
    “苏成意你来喂好了，增进一下你们的关系，免得它害怕你呢。”
    苏成意摇摇头没接，说道：
    “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它不躲着我，所以我才觉得很像你。”
    “是吗！”
    楚倾眠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那你很厉害呀苏成意，柿饼不是见谁都贴贴的哦。
    一开始发现它的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学姐，那时候它可谨慎啦，见到人过来就哈气呢。”
    这倒是出乎苏成意的意料之外了，他还以为这家伙就是傻乎乎的见到人就会屁颠儿屁颠儿黏上去的类型。
    “今年夏天太热啦，猫妈妈好像本来就生病，又意外怀孕生了四个崽崽，但是只有柿饼活下来了。”
    说到这里，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瞧着她垂眉低眼的模样，深知这位大小姐天生就是悲天悯人的性子，尽管只是从学姐嘴里听说这件事，就一定会为此伤心好一会儿。
    他想了想，转移话题问道：
    “柿饼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我起的呀。因为我是‘京大猫咪图鉴计划’的发起人嘛，所以给每只小猫征集名字的任务就落到我身上了。”
    楚倾眠抬起脸来，收起低落的情绪，冲他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怎么样？是不是可合适啦。”
    “我感觉胖墩儿或者肥肥更合适。”
    “.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总是强调肥胖二字啦！”
    楚倾眠小心捏捏柿饼的爪子以示安慰。
    “它已经记住柿饼这个名字了，不信你喊一声试试看。”
    苏成意心里不信，但为了哄她开心，便也顺着她的意思弯腰喊了一声：
    “柿饼？”
    “喵呜！”
    没想到柿饼真的配合着回答了一声。
    好神奇。
    苏成意不由得有点惊讶，楚倾眠这简直是迪士尼女主角的设定，能跟小动物交流之类的。
    或许在这种事儿上，还真的是心诚则灵。
    楚小班长的认真程度显然不是说说而已，她真的亲力亲为地进行了猫咪图鉴的资料整理，并以公益捐款的名义包揽了所有治疗以及绝育相关费用。
    “没想到小楚总日理万机，还能兼职干这种女大学生的杂活儿呢。”
    苏成意一页页地翻看着她刚刚整理好，打印出来的猫咪图鉴的资料。
    每只猫咪都有3到4张配图，除了名字之外，还有习性和爱好甚至社交朋友圈之类的详细描述。
    这都是楚倾眠和动物保护协会的同学们一起经过现场调查以及群众走访等等方式获取到的资料。
    “哼哼~谁说小楚总干的就是正经事，小楚同学干的就不算正经事啦？”
    看到他的反应，楚倾眠很有些得意，隐形的小尾巴都神气得要翘到天上去了。
    苏成意笑了一声，习惯性地想捏捏她的脸，又意识到刚刚摸了猫。
    “是准备做成公众号？”
    “嗯，现在是这样想的啦。”
    楚倾眠把资料收起来，“迎新会”的宣传海报被她机智地用作了包书纸。
    苏成意算了算年份，微信小程序这个功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问世，而公众号虽然勉强能用作宣传的渠道，但并却不太适合这个构想。
    是个值得细想的事儿。
    苏成意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问道：
    “你不是去迎新了么，为什么这会儿跑过来？”
    “因为很无聊嘛。”
    纵然是楚小班长这样的好脾气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成意你敢信吗？我只是站在那里半个小时，就有七个人问我xx楼怎么走，八个人问我在哪里办校园卡，十个人问我平时喜欢去哪个食堂.”
    这是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成意一猜就知道，这些人其实只是找个借口想跟漂亮学姐搭话而已。
    不过楚倾眠水灵灵地站在那里，的确也会叫人按捺不住前仆后继地上去东拉西扯两句。
    “所以我就赶快溜走啦不过被人叫学姐的感觉还是很开心捏！”
    楚倾眠笑吟吟地拽住他的衣角，尝试着站起身来。
    “哎呀——腿麻了。”
    苏成意牵她的手强行把她拉起来，引来一连串哼哼唧唧。
    “被叫学姐有什么好开心的？”
    “就开心！”
    (本章完)

 第509章 名花有主，甚是般配

    第509章 名有主，甚是般配
    “我们待会儿出校的时候，千万不能走前门。”
    楚倾眠脸色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
    苏成意弯腰把柿饼抱起来，它大概是吃饱喝足了，这会儿倒是没挣扎，老实缩在他臂弯里打盹。
    “因为很多人都挤在那里，还有举着话筒和摄像机做校园采访的呢！你该不会想被他们抓住吧！”
    楚倾眠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校园采访？”
    苏成意有些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之前他们作为新生报到的时候，倒是没见过这一出。
    “嗯呐，不知道哪个社团带起来的风气，今年的百团大战从迎新会就开始了！
    采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问问新生感觉学校怎么样啦，大家有没有很友好啦之类的客套话，为了不让人家感到害臊就点头接受采访了，结果呢？
    那个家伙一上来就：bonjour~，啊啊，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外籍华裔呢，我就赶快也用法语回答说需要帮助吗？
    然后他就一脸惊喜地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冲上来继续跟我‘hola！hola！’，怪声怪气地打招呼。我这才明白过来他们这大概是做什么标题为‘在京大随机用多国语言采访’之类的节目。”
    楚倾眠一脸无语地阐述着方才的遭遇。
    苏成意听得很是想笑，没想到楚大小姐也是赶上街头采访的潮流了。
    不过他们也是运气好，挺有节目效果的，这么多人之中偏偏问到了这位语言小天才。
    “那你之后是怎么打发走他们的？”
    “si me veo en youtube al dia siguiente，estás muerto.”
    楚倾眠摊了摊手，叽里咕噜吐出一串西班牙语。
    “什么意思？”
    “如果第二天让我在油管上刷到我自己，那你们这群家伙就死定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这句话觉得有可能是象征性的威胁，从楚大小姐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带着凉飕飕的寒意。
    楚倾眠作为迎新处的标志性人物，这一上午其实已经经受过不少这样的迫害了，只不过这個语言采访最叫人尴尬。
    虽然在一中的时候她就是类似于看板娘之类的人物，但她自己其实对此是不太热衷的。
    只不过是因为某位可恶的第一名太过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只好被迫顶上去成为了一中宣传报的封面女郎。
    想到此事，楚倾眠扭头瞪了苏成意一眼。
    罪魁祸首则仍然是一脸无辜。
    “要是哪个倒霉的记者不幸采访到你，肯定会被你怒凶一顿的，所以我们绕着走好了。”
    楚倾眠牵着他的手，这样说道。
    “.”
    合着是担心记者而不是担心他啊，苏成意沉默了。
    “不过不过，苏成意我跟你讲，我小时候可讨厌妈妈叫我学这些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认识一个西班牙人或者阿拉伯人呢。
    事实证明，就算我自己碰不到，我妈也会从世界各地搜罗一些合作伙伴带回来，然后随机抽查我的语言水平有无退步！”
    楚倾眠想到昨天在公司偶遇的那位中东大哥，以及抱着胳膊在旁边假装无意实则竖起耳朵虎视眈眈的韦佩兰，一时间心有余悸。
    还好尽管她平日里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门语言技术，但对于楚倾眠来说，语言这种东西学了之后就会变得很难忘。
    所以简单的一些对话还是凑合能应付的，这才没有被一向严苛的韦佩兰又一顿语重心长的教训。
    “你妈妈回国了？”
    苏成意注意到了这样一个重点。
    他对于韦佩兰可没什么好印象。
    “嗯。”
    楚倾眠乖乖点头。
    “她知道醒醒娱乐的事嘛，一直说要抽空来看看。不过之前每次回国也就待一两天，她每年在飞机上待的时间估计都要占去好大一部分。
    这次可能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所以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这不能怪他刻板印象，事实如此。
    不过，韦佩兰对他的印象肯定也算不上好就对了。
    可以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相看两厌的地步。
    楚倾眠“扑哧”笑了一声，侧过头来看他。
    “不会的，我已经长大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再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无条件乖乖听话，任人摆布。
    苏成意想到这一点，便稍微释怀了一些。
    虽然是童年阴影，但逃避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像她们这样的家庭，无论私下真实的感情如何，至少表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持的。
    “你抱着柿饼做什么呢，难道要带回宿舍吗？”
    楚倾眠见他走了一路都没有要放下它的意思，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是，在宿舍养感觉很不道德。”
    苏成意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重量。
    “它看起来还太小了，又很笨。所以在想要不要抱到x1工作室去养。”
    楚倾眠眼前一亮，刚想夸夸他很有爱心，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不对，我没记错的话，伱十分钟之前刚刚说我跟它很像对吧！”
    “是的。”
    “那你又说它很笨！！”
    楚倾眠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位性格恶劣的家伙。
    没想到他竟然坦然承认。
    “就是在说你也笨的意思。”
    “苏成意！”
    楚倾眠正要发作，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同学，想要证明自己智慧超群吗？”
    “.”
    两人都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双双转过身去。
    跟在身后的是三个人，一个举着摄像机，一个拿着话筒，另一个则背着书包，手里拿着记录本和笔。
    苏成意飞快地跟楚倾眠对视一眼，无声发问：
    “是？”
    楚倾眠也用眼神给予肯定的答复。
    “肯定是。”
    这样的采访小分队看来是在校园的每个角落里神出鬼没了，逮着一个算一个。
    看来当今社会的年轻人不跟风是不可能的。
    苏成意将目光重新移到三人之中。
    拿话筒的人已经笑眯眯地凑上了前来。
    “两位同学好！我们这边是本届校园知识竞赛的海选团队，负责随机抽取有意向的同学参与到比赛中来，表现优异者可获得进入高校联赛的机会以及海量礼品.”
    “无意向，不参加。”
    苏成意直截了当地说道，他扬了扬下巴向摄像师示意。
    “如果明天让我在公众号上看到我自己，你们几个就.”
    “欸！”
    楚倾眠在他口出恶言之前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他们这个摄像机都没打开呢，而且人家也挺有礼貌的呀，跟我碰到的不一样啦，你不要随便凶人家嘛。”
    “哦。”
    苏成意被她捂着嘴，只能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音调。
    采访小团队就看着对面这两人先是眉来眼去，然后又是贴贴，最后大声密谋。
    “我就跟你说了不要采访小情侣。”
    摄像师冷冰冰地说道。
    “问题是一路问过来搭理我们的就只有他们啊！”
    记者无奈地回答道：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跟你玩知识竞赛那一套？是百度百科不好用么？”
    “算了，放弃吧。”
    负责记录的人哀怨地合上资料。
    苏成意一见他们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就暗道一声“完了”。
    因为肯定有某位天使小姐要于心不忍，于是同情心泛滥出手相助了。“嗯，那个，我其实还蛮有兴趣的欸！方便的话，我可以试试看喔。”
    果然，下一秒楚倾眠就这样说道。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很有想跑路的欲望，但怀里的柿饼睡得很安详，不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感觉都能看到这家伙的头上，闪闪发亮的天使光环正在缓缓升起了。
    采访三人组的眼里顿时燃起了希望的光芒，马上就喜气洋洋地重新凑了过来。
    “同学不用担心，我们这边都是一些很容易的常识性问题，只要正确率及格就可以获得小礼品哒！”
    “好耶！”
    楚倾眠笑吟吟，配合他们高涨的气氛。
    苏成意一脸冷酷地抱着猫后退一步。
    他不喜欢这种，像少儿节目似的，而且问题一般都很无聊。
    以前在一中他就被推出去参加过。
    其他同学答题答得热血沸腾，他站在那像根走错片场的木头桩子。
    最后苏成意同学光荣地在抢答环节获得0分，排到了最后一名，是决赛里劣势最大的选手。
    但是尽管如此，在决赛车轮战中他还是以一敌多，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楚倾眠同学很幸运地没有参加这次竞赛，但是她是主持人，所以也算是见证了这场著名战役。
    她至今都还记得他面无表情地用一分钟就推完了那道学校用来压轴的超难逻辑推理题。
    一中论坛将此次事件记录为：《这ukw光是站在那里你就知道他强得要命》
    “16世纪时，英国诗人托马斯怀特和萨利伯爵将哪种诗歌从意大利引入了英国？”
    握着话筒的记者手握题卡，语气抑扬顿挫地问道。
    “十四行诗。”
    语文小课代表对这种文学题目自然是信手拈来。
    “正确！！！”
    苏成意瞧着她因为保持礼貌微笑而露出的浅浅酒窝，忽然觉得没事参加一下学校的活动也没什么关系。
    小楚总的女大学生生活过一天少一天啊。
    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因为话筒移到了他面前。
    “？”
    苏成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但记者就像没看到他一脸不爽似的，还是一副欢天喜地“终于找到倒霉蛋接受采访了”的样子。
    “那么接下来轮到这位靓仔答题！”
    楚倾眠戳戳他的腰，又努努嘴示意他配合一下嘛。
    苏成意叹了口气，只好点点头。
    “请问，斑马是长着黑斑的白马还是长着白斑的黑马？”
    “.？”
    苏成意都准备好回答一些刁钻且复杂的科学问题了，结果听到的却是这样一个脑筋急转弯似的问题。
    楚倾眠也有些意外地“啊？”了一声，因为她发现这个好像是她的知识盲区。
    看着采访三人组一脸期待的表情，苏成意没好气地开口道：
    “长着白斑的黑马。”
    “完全正确！！！”
    楚倾眠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憋着笑问道：
    “苏成意，不会吧，这你都知道？！”
    “斑马的胚胎发育时是先长出黑色的皮肤，再逐渐长出白色的条纹。”
    苏成意解释道，这是他小时候在动物类的纪录片里看到的内容。
    楚倾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今天又获得一个全新冷知识。
    “下一题！”
    “小明模仿古人写了一首词，写完后正文33字，那么他最有可能写的词牌名是什么？”
    “嗯我想，应该是如梦令。”
    楚倾眠皱起眉头想了想，给出答案。
    苏成意垂下眼睛，心想这应该是正确答案，不过在这方面，小课代表的判断比他更值得信任。
    果然。
    “天啊，又对了！！”
    记者开始有些震惊了，他本来以为这是一道需要仔细思考的难题来着。
    “那么接下来又轮到男生！请听题，比目鱼的双眼天生就长在同一侧吗？！”
    “.不是。刚孵化的小比目鱼眼睛生在两边，随着生长逐渐移到同侧。”
    苏成意耐着性子回答道。
    他感觉这个记者在针对他，给他提的都是些什么奇葩问题啊？！
    “德甲球队勒沃库森之所以被称为药厂，是因为哪个国际知名药企？”
    虽然听起来像是体育相关的问题，但其实也是人文经济问题。
    这会儿是小楚总的统治区了，她果断地回答道：
    “拜耳。”
    “好！又轮到男生！请问——史努比是什么品种的小狗？”
    记者一本正经。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是故意的么？”
    “不是啊哈哈哈哈随机抽的题卡，兄弟你信我！”
    他这质疑的话一出，记者自己也绷不住了，因为两边的问题对比起来的反差感实在有点好笑。
    楚倾眠更是从听到“史努比”三个字开始，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苏成意这张面瘫脸跟这样可爱的动画形象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反差萌感，就叫人觉得非常好笑。
    “比格犬。”
    虽然很是不满，但苏成意最终还是回答道。
    谁让他还真的知道正确答案呢？
    他小时候其实很爱看史努比的，不仅买了漫画，还拥有它的巨型玩偶。
    和他衣柜里藏起来的皮卡丘一样，都稍微有点不符合酷哥的人设。
    但酷哥也是有童年的。
    “恭喜回答正确！好好好，靓仔我这下给你换个题目，这次你先回答好了。
    请问，恒星在死亡时最终会形成哪种元素？”
    “铁。应该说是恒星一旦开始产生铁元素，就彰显着它将立即走向死亡。”
    苏成意秒答。
    对他来说这些实在有点太简单了，没什么好思考的。
    “bingo！那么，最后一道题目交给女生啦。”
    “近代考古学家因为哪块石碑的问世，破解了失传多年的古埃及象形文字？”
    记者突施冷箭，问题从文学区域突然转到了历史区域。
    他自觉这个问题还是有些难度的。
    没想到对面这个漂亮女生只是冲着一脸不爽的男生略显得意地眨眨眼睛，便轻飘飘地给出了答案。
    “罗塞塔石碑。制作于公元前196年，刻有古埃及国王托勒密五世登基的诏书。”
    而男生慢悠悠地接话补充道：
    “1799年时由法军上尉皮耶-佛罕索瓦·札维耶·布夏贺在罗塞塔发现。”
    “.难以置信！竟然全部正确！！”
    记者翻看着答题卡，语气无比震惊。
    这时候摄像师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偷偷问道：
    “他俩真的不是我们找来的托，对吧？”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活动经费为0的话，我也会觉得他俩是高价请来的托儿。”
    负责记录的人感慨道。
    “事实证明咱们学校就是这样的，天才遍地走，人均大学霸。”
    “而且还盘靓条顺。”
    “而且名有主，甚是般配。”
    “.不说了，我有个朋友破防了。”
    (本章完)

 第510章 世界上另一只52赫兹的鲸鱼

    第510章 世界上另一只52赫兹的鲸鱼
    楚倾眠抱着两个兔子玩偶，一脸心满意足。
    这是赢了知识竞赛之后的奖品，那位负责记录的同学背了一大包的小玩偶，不过似乎一个都还没送出去过。
    因此楚倾眠获得了可以在里面随便挑两个最喜欢的玩偶的权利。
    她倒也没有翻翻找找，只是顺势就揪住了最角落里不起眼的圆滚滚长耳兔玩具的耳朵。
    两只毛茸茸紧紧靠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真正的兔子。
    “同学，我想要这两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
    记者忙点点头，又继续说道：
    “其实你把这一书包都拿走也没关系的，我猜我们接下来应该也遇不到愿意接受采访的人啦。”
    “不不不。”
    楚倾眠摇摇头，笑着鼓励道：
    “其实我觉得你们的题库很有意思呀，要不要换個思路呢？只要愿意参加测试就可以免费获得小礼物。”
    她拿起一个玩具，挂在书包带上。
    “而且这样向大家展示出来会比较有吸引力一点喔！”
    采访三人组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思路不错。
    否则他们辛辛苦苦从小商品市场淘来的可爱玩偶，如果一直也没机会送出手，最后也只能堆在宿舍浪费空间。
    还不如拿出来赠送，还能多吸引一点眼球。
    于是经此一役，三人组重燃斗志，谢过两人之后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迎新会人最多的地界杀过去了。
    而楚大小姐也如愿获得了她最喜欢的小玩偶。
    当然了，她直接夺过了另一位参赛选手的奖品，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就对了。
    “苏成意，你有没有听过小白兔和小灰兔的故事？”
    “听过。”
    苏成意一边回答，一边换了个抱猫的姿势，柿饼正枕着他的胳膊睡得很香。
    “没听过的话我就啥？”
    楚倾眠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人不按剧情流程走。
    苏成意看着她惊讶的神情，继续说道：
    “那你有没有听过聪明人说有，小笨蛋说没有的故事？”
    “没有哇。”
    楚大小姐一脸天真地摇摇头。
    非常明显的一个陷阱题，但大小姐还是傻不愣登地栽了进去。
    苏成意憋着笑“哦”了一声。
    反应过来的楚倾眠“哎呀”一声，气得连连跺脚，可是又没什么办法。
    接下来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好几个脑筋急转弯都被苏成意一秒拆穿了，因此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谈笑打闹之间两人已经绕着林荫路转了一圈，对面就是迎新会现场，完全是锣鼓喧天的盛况。
    苏成意的双脚立马就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时候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楚倾眠看出来他的犹豫，索性也停了下来，指了指操场边的运动器材区域。
    “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好。”
    这会儿的太阳角度正好，树木投下的巨大阴影将那一块儿遮蔽得严严实实。
    平日里会有不少人聚在那里休息的，今天大概都被迎新会吸引了注意。
    楚倾眠兴冲冲地跑上前去，这是她来上大学以后，头一次抢到这里的秋千位！
    可喜可贺！
    她乐呵呵地坐上了秋千，裙底轻轻扬起，少女纤细修长的小腿在阳光下白皙的很是养眼。
    苏成意走到她身后，稍稍用力推了一把。
    秋千晃动的幅度稍大了一些，楚倾眠就有点紧张地攥住了链条，没什么安全感的样子。
    苏成意及时察觉到她的不适，便轻轻扶住了链条，将晃动的幅度控制地稳定下来，顺势坐到旁边另一个秋千上。
    九月已经到来了，太阳的温度不再那样叫人讨厌，天空是令人舒适的蔚蓝色调。
    风的气息，云的形状，通通彰显着残夏已至。
    楚倾眠低头看着草坪上被行人们的脚步踩得有些歪七扭八的小草，忽然没由来地笑了。
    “笑什么？”
    苏成意遥遥望着远处拥挤繁忙的人群，随口问道。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在好奇大小姐在笑什么，她本来就是爱笑的性子，在她眼里，这世界上多得是叫人开心发笑的事情。
    两人坐在秋千上，另一边的人群是很难注意到他们的。他们的安静和对面的喧闹形成对比，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气氛割裂到像是中间隔了一层不可拆除的单向玻璃。
    但苏成意想，他就是为了待在眼下这个世界而生的。
    明眸皓齿的漂亮女孩，阳光照射下唯一一块荫蔽的凉快地界，晃晃悠悠的秋千，怀里还有一只呼呼大睡的小胖橘。
    楚倾眠其实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和苏成意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无所事事地消磨时光也很好。
    她的人生就是为了可以这样浪费时光而存在的。
    当然了，楚大小姐不会如实这样回答。
    她想了想，开始她最擅长的天马行空胡说八道文学。
    “这个季节在哪里可以看到鲸鱼呢？”
    “这个月吗？很多地方都可以，只不过可以观赏到的种类不同。”
    苏成意没有质疑她是不是真的在想这个，只是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道：
    “宝岛的莲渔港离我们最近，那里有很多虎鲸。”
    “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附近的法克萨弗洛伊湾有座头鲸和白喙海豚。”
    “新西兰南岛的凯库拉全年都可以看到抹香鲸，运气特别好的话，或许可以看到地球上现存体型最大的生物，蓝鲸。”
    苏成意说起这些的时候，像是《动物世界》的解说员似的，没什么多余的感情。
    楚倾眠听着他说话，不知不觉中扬起了嘴角，半晌，她忽然侧过头来问他。
    “欸，什么都知道的百科大全书苏成意同学，你知道鲸鱼alice吗？”
    “嗯。”
    苏成意点点头。
    因为鲸鱼需要巨大的进食量，所以它们往往会随着海中浮游生物的迁徙而迁徙。这就导致大多数鲸鱼想要与同类在较远距离有所交流的话，就需要通过一种声波传递来进行。
    正常的鲸鱼发声频率都在15-25赫兹之间，但只有一只鲸鱼例外，它的叫声高达52赫兹，这就导致没有任何同类能够听见它的声音。
    人类发现之后，将它命名为“alice”，并将它称作“世界上最孤独的鲸”。
    “后续的研究表明这是真的吗？是真的有这样一只鲸鱼的存在吗？”
    楚倾眠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苏成意稍作斟酌，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目前的大多数科研结果是肯定这样的结论的。
    北太平洋海盆任何水听系统的声学数据均未识别出类似特征的其他呼叫，每次仅有单一序列的呼叫得到记录，没有重叠轨迹和其他鲸物种的位置和运动均未表现出关联。
    从生理上推断的话，alice可能是一个混血儿或者是一个缺陷儿，所以最终才导致它如此特别。”
    听到这里，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
    “想想就觉得很孤独，很可怜。”
    她低垂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如帘，苏成意想了想，继续说道：
    “但是，它去过所有同类都没去过的地方。记录表明，它从太平洋深处，穿过冰雪覆盖的西北通道，游到了北大西洋。
    如果是在鲸鱼界的话，这是一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旅行。”
    “可它为什么会一直这样旅行呢。”
    楚倾眠继续说道：“如果只是漫无目的的话，为什么偏偏会是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线？”
    “我想，它可能是在寻找同类吧。”
    苏成意最后还是这样回答道。
    虽然这很有可能是矫情的人类们给它强加上的意义，但偏偏这是最能解释这一现象的。
    因为这只鲸鱼就是这样孤独地唱着没有同类能够听懂的歌，从加州中部的温暖海域到北太平洋的刺骨洋流，在大海中踽踽独行。
    “你之前说想要去看鲸鱼，就是因为这个故事？”
    苏成意抬起手指，捏了捏楚倾眠的脸颊肉。
    “嗯。”
    楚倾眠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可能就是人类中的alice。”
    “因为我那时候每天都有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有一颗星星一直在跟我说话啦，外星人伪装成猫咪混入地球啦.
    我说给妈妈听，她脸色往往很不好看，而且听完之后只会问我：今天语言课老师教了你什么新的单词？”
    “我说给爸爸听，他只会哈哈大笑，敷衍了事，然后说我真有想象力，不愧是他女儿。”
    “我只好又说给家里的阿姨们听，她们会很捧场。可是我知道她们不喜欢听，也听不懂，她们心里在想晚饭要做什么菜。”
    “最后呢，我只好去说给韩冰听。说真的，我觉得她已经很努力想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了，但最后她也只会凑过来摸我的脑门，问我今天头晕不晕，要不要测个体温。”
    楚倾眠一边说，一边叹气。
    苏成意感觉好像成功看到了幼崽时期的楚大小姐对此有多么苦恼，一时间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最后我想，好吧，我在说起这些怪事的时候，发出来的声波肯定是52赫兹的。”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所以我就把这些想法都藏起来了，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伱。
    天啊，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么激动！比我更不正常的家伙终于出现了！！！”
    “.”
    苏成意听着她慷慨激昂的语调，颇为不满地挑了挑眉毛。
    “我有那么奇怪？”
    “超奇怪。”
    楚倾眠的回答非常笃定。
    “我可不会觉得有星星在跟我说话，我知道星星不会说话。”
    苏成意无情反驳回去。
    “.这种话你跟四岁的楚倾眠说去啦！你这扼杀小朋友纯真童心的大坏蛋！”
    楚倾眠水汪汪地瞪他一眼，才继续说道：
    “反正我那时候觉得你就是世界上另一只52赫兹的鲸鱼。”
    “这么确定？”
    “就是这么确定。”
    楚倾眠弯了弯眉眼，语气里甚至有一点得意。
    就像她真的在茫茫大海里成功找到了同类一样的得意。
    “虽然你那时候很臭屁很讨厌啦，跟你讲话也不理人，稍微多说两句你就跟灵魂出窍了似的！”
    “但是我就是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我们迟早有一天会”
    “会怎样？”
    “会像现在这样，坐在秋千上，聊起alice的故事！”
    说到这里，楚倾眠忍不住又笑起来。
    她嘴角的酒窝隐隐若现，盛起下午的阳光，像一杯兑了橙汁的莫吉托。
    目睹这样好看的笑容，苏成意的心情莫名也变得很好。
    简直好到可以漂浮到云层之上的程度。
    或许她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那个以一己之力孤立全世界的孤僻男孩，并不知道有一个假装合群的怪心思女孩一直都在悄悄地观察他。
    “所以所以，苏成意，陪我去看鲸鱼吧！”
    楚倾眠一下从秋千上跳下来，还不忘小心地把怀里的小白兔和小灰兔放到秋千上，随后便兴致勃勃地牵起他的手。
    像是公主信誓旦旦牵起骑士的手，大声宣告要抛下王国的婚约与他私奔似的。
    “现在？”
    苏成意慢悠悠地问道。
    “.”
    被他这样一反问，楚倾眠的气势很快蔫吧了下去。
    九月份刚刚开学，一堆事情接踵而来就先不提，还有醒醒娱乐的责任在身。
    最最关键的，韦佩兰这段时间还在国内呢，肯定不会允许她溜出去瞎玩！
    “笨蛋。今年肯定有机会去的。”
    苏成意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把她从挫败懊恼的情绪中拉出来。
    “真的会陪我去吗？”
    楚倾眠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会。”
    “你要保证。”
    “我保证。”
    苏成意在脑子里回顾了一下刚刚已经整理了一遍的观鲸最佳去处。
    想去的话，选择的确有很多，这并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是可以保证的吧，大概？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弥补一下我。”
    楚倾眠拽着他的手腕蹲下来，仰起脸望着他笑。
    很有一副你不给我讲我就不起来的撒娇耍赖气势。
    “弥补什么？”
    “弥补你刚刚说星星不会说话的事儿呀。”
    楚倾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苏成意瞧着她亮晶晶很是期待的眼睛，想了想，便开口道：
    “世界末日到了，森林里的老虎全都融化成了黄油，小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唱起最后的赞歌，海底的鲸鱼们像潜水艇一样咕噜咕噜下潜。
    我带着你搭上了最后一趟名为alice的方舟，你满眼含泪地说要以身相许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摇摇头说”
    故事说到这里，苏成意微微一顿，楚倾眠睁着眼睛，心思被他牵着走。
    “对不起小姐，我只是一块儿柿饼。”
    他笑着举起手里的小猫。
    睡得迷迷糊糊的柿饼困惑地跟着“喵呜”一声。
    楚倾眠“扑哧”一下跟着笑了出来。
    可她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是个非常、非常浪漫的故事。
    看啊。
    楚倾眠想，她一点都没有猜错。
    苏成意就是世界上另一只52赫兹的鲸鱼。
    (本章完)

 第511章 新晋女大受难日

    第511章 新晋女大の受难日
    迎新会。
    全世界的弱智都在这里超级大集合了。
    梁妮娜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咬牙切齿地想。
    天知道她坐在这里躲太阳这一会儿功夫，碰到多少个莫名其妙上来搭话的奇葩。
    本来是要以一个热爱生活的新晋女大学生的全新面貌出现在学长面前的，这下连装个样子的心情都没了。
    求世界毁灭教程，求三体人攻打地球，求恐龙复活归来。
    “小姐，入学手续已经办完了，宿舍也已经布置完毕，这是钥匙。您现在要去看看吗？行李箱我顺便替您一起拿过去。”
    穿着西装的高个男人走过来，弯腰低声说道。
    “哦。”
    梁妮娜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发出一個模棱两可语气词。
    西装男似乎已经习惯自家小姐这副德行了，他一点都没受影响，继续重复了一遍。
    “您现在要去宿舍看看吗？行李箱我顺便替您一起拿过去。”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机器人一样平静无波。
    梁妮娜终于抬起眼睛来看他，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不用，不用，不用啦！！！”
    “但是先生交代了，自打您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他不太放心，要求我一定将您照顾好。”
    说到这里，西装男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但语气还是很官方。
    “嘁。”
    梁妮娜冷笑了一声，黑色小皮鞋的后跟不耐烦地敲在金属行李箱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给外人一种慈祥好爸爸的形象，这买卖多划算啊。”
    “他究竟知道我考上的是哪一所大学么？早上打电话还说要给我介绍他在华清的教授好友呢。”
    梁妮娜看起来像是还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但是她突然沉默了一下，扭过脸去。
    “.算了，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西装男已经做好要听好一阵大小姐的抱怨了，按照常理来讲，不出五分钟她就会越说越气，从有理有据的吐槽变成激烈而暴躁的怒骂。
    现在这个突然刹车的反应，倒是不太正常。
    “小姐，您这是？”
    “我是第一次离家没错，可是从小到大我不都是一个人么？王管家，我四岁的时候你就任职了，这事你很清楚。”
    梁妮娜从行李箱上跳下来，理了理短裙的裙摆。
    “所以，我是认真的，我不需要你在这耽误时间，也不需要梁康那虚假得无可救药的关心。”
    梁康就是她爸，她心情最差的时候，才会这样“大逆不道”地直呼其名。
    她低头把行李箱的拉杆拉高，从他手里拿走宿舍的钥匙。
    “再见。”
    王管家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到了也只是干巴巴地冒出来一句：
    “小姐。”
    梁妮娜似乎没有耐心等待他的下文，她拉着行李箱往人群中走去。
    王管家站在原地，看着她费力地拽着拉杆的步伐，整个人在人群中都透着颇为不适的紧张和排斥感。
    如果放在从前，王管家应该是要马上跟上去的才对。
    不管大小姐怎么发脾气叫他滚，他都得死皮赖脸地跟着才对，这是梁先生特意交代过的。
    因为她的箱子很重，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宝贝，一定要自己亲手拎着。
    因为她的脾气不好，虽然王管家刚刚已经托人给三位室友送了见面礼，并请求她们一定多多担待。
    但以自家大小姐惹事儿的频率，也有可能一见面就跟人吵吵起来。
    不过，她肯定也是不会吃亏的就对了。
    想到此处，王管家又稍微放下心来。
    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她随时都可以搬出去自己住，但第一天就跟同学起了冲突，会不会让她对大学生活的期待化为泡影呢？
    王管家忧心忡忡地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会呢？她心心念念的那位全世界最好的学长可在这儿呢。
    梁康梁董事长可能不确定她考上的到底是top2哪一所，但一定知道这位男生的鼎鼎大名。
    因为当他想要亡羊补牢，稍微了解一下自家女儿的时候，第一个冒出来的一定是苏成意这三个字。
    就像她所有的兴趣和爱好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似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避免女儿误入歧途爱上黄毛，梁康在百忙之中，还是抽空让手下的人去调查了一下，关于这位把自家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同学究竟是何等人物。
    奇怪的是，最终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苏成意，男，97年生，离异家庭，上一届理科状元，长得不赖。
    除此之外，梁康注意到的还有另一点。
    “这小子就是之前检讨大会上炮轰侯家那位。”
    有能力，也有个性。
    这样看来，自家女儿眼光似乎还不错。
    梁康正在为此感到欣慰，就接收到了多方来信。
    首当其冲的是某位圈内最著名最难对付的笑面虎，前段时间抢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块地皮，并锣鼓喧天地开始在上面建商场的楚某人，这天杀的家伙消息一向很灵通。
    “听说梁大老板似乎对咱们苏小同学很感兴趣啊，哈哈哈！既然如此，有机会一起喝一杯吧。”
    梁康：“.”
    这是什么意思？宣告主权？难道这个苏成意早就已经准备开始在楚家入职了？
    还没想明白这个中缘由，新的消息接踵而至。
    这位更是重量级。
    一看到署名，他立马就是一个原地立正。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人民的鹰眼之下，随时都有可能迎接阶级的铁拳。
    不过这位在大众面前一向是温和慈祥的形象，所以用词也很体面。
    “梁先生，听闻您对于成意颇有兴趣。然，据我所知，这孩子性格内向，不喜商业斗争。
    务必体谅。”
    最后这四个字带着一种不容商榷的意味。
    梁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重重出了口气，心情越发复杂。
    实在难以想象，这苏成意一个十八岁出头的年轻人，是怎么跟这等人物扯上关系的？
    还一扯就扯俩，这两人还都跟护犊子一样护着他。
    梁康现在还只是叫人稍微调查一下，什么都还没查出来呢，就收到这种警告。
    “梁总。若是近期合作事宜不顺，大可当面提出。
    又或者，贵方已经决定好了要站队？”
    最后的一条信息来自侯家。
    梁康这会儿很有一种用脑门“砰砰”磕在办公桌上的感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只是想调查一下女儿的暗恋对象，这群人到底是从哪钻出来的？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隐私安全可言？！！
    不过说到底，这事也是他先侵犯了苏成意的隐私权开始的，虽然说到底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样一想，梁康叹了口气，决定换个思路。
    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眼下这境况已经证明了，这小子绝不简单。就算他自己没什么，但牵扯到的这一堆人物都太不好打发了。
    梁康左思右想，心神不宁地浪费了人生中珍贵的四十分钟，最后决定在开学之前和女儿见一面。
    平日里梁妮娜肯定是不会来见他的，或许也是想到开学在即，居然破天荒地赴了约。
    于是，梁康咳嗽了一声，直接了当地开口道：
    “咳咳，这个，娜娜啊，爸爸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件事。”
    “有话快说。”
    梁妮娜没好气地说道，将脸扭向一边，并不看他。
    “关于你大张旗鼓搞暗恋的事情，既然眼下还没有结果，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伱需要听我的，因为我都是为你好。”
    梁康话音刚落，梁妮娜就一脸不可置信地转过来，尖声嚷道：
    “你说什么？！”
    “我说.”梁康并没有机会说完接下来的话。
    因为梁妮娜已经情绪大失控，怒气冲冲地将他的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其中还有他最近非常心仪的那套紫砂壶茶具。
    虽然他已经尽全力抢救，但最后还是只救下了一个杯盖。
    王管家觉得他需要对此承担一定责任。
    因为在这对父女之中传话的时候，他和小姐说：
    “您马上就要开学了，先生其实很舍不得您。他平日里虽然不说，但还是很关心的，肯定有许多话要跟您交代。”
    梁妮娜或许就是被他这句话说动，才破天荒同意了去梁康办公室聊聊天。
    结果对方一上来不仅没有任何关心的话语，还很强硬地要求她放弃她喜欢了这么长时间的人。
    为此发疯是必然的。
    这件事之后的连续几个晚上，王管家都睡得提心吊胆。
    生怕小姐发起疯来点火烧房子，跟全世界同归于尽。
    但好在这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梁妮娜只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好几天，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去大学的行李，面无表情地说：
    “走吧。”
    成功甩掉了王管家之后，梁妮娜有点后悔。
    因为她这个金属的旅行箱子实在是有点太沉了。
    余光能瞥见王管家杵在原地看着她走远，所以梁妮娜绷着一根筋，愣是硬撑着走到拐角处才停了下来。
    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勒出的红印。
    宿舍的钥匙上贴着寝室的门牌号，她默念了一遍，将这串数字记在脑子里，随后把贴纸扯了下来，揉成一团。
    王管家曾经婉转地提醒过她，说以她的性格以及生活习惯来看，实在不适合宿舍这种集体环境。
    其实话中话就是：小姐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住进去第一天就会因为殴打室友被学校警告的！
    梁妮娜对此不以为然，大不了到时候再搬出去住呗。
    学长都能住宿，她为什么不能？
    只是
    梁妮娜望着漫长的林荫路，幽幽叹了口气。
    这个开学日，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学长似乎不记得她今天要来报到了。
    想到此处，她拖着箱子，继续往前走。
    没关系的，在一个学校，肯定能见到，对吧？
    梁妮娜像是在哄自己一样，小声碎碎念了好几遍。
    “对吧？对吧，对吧.”
    她低着头，就这样梦游似的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
    “学妹！”
    “.”
    梁妮娜转过脸去，却看到一张此时最不想看到的脸。
    叶橘戴着今日迎新会志愿者的小红帽，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你啊。”
    梁妮娜没好气地又扭过脸去，闷闷地说道：
    “你不准喊我学妹。”
    “欸~~学妹真小气啊，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学妹了才对。”
    叶橘呲着一排小白牙，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梁妮娜突然觉得她是一株向日葵，不论什么时候都乐呵呵的，摇来摇去摇太阳。
    瞧着真是讨厌！
    “我送你去宿舍吧，你是几区的呀？”
    叶橘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嚯！”
    叶橘瞪大了眼睛，掂了掂手上的重量。
    “学妹你这是带了一箱子金条来么？其实我们学校支持网络支付的哈。”
    梁妮娜回瞪她一眼，把箱子抢回来。
    “我自己拎啦！”
    “好好好，那你宿舍在几区？这总是可以说的吧，天气这么热，你准备找到什么时候去呢？
    想晒太阳做个美黑的话，军训了可以晒个够哦。不过我觉得学妹还是适合现在这个肤色，哥特风小萝莉什么的最萌了~~~”
    叶橘说话像是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
    梁妮娜觉得自己脑仁生疼。
    为什么学长会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而且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
    真是值得深思。
    想到这一点，梁妮娜突然打消了要赶走这个烦人精的想法。
    半晌，她低下头，闷闷地说道：
    “九区。”
    “瞧瞧，幸好你遇到我这位热心学姐了啊。”
    叶橘把头上的小红帽转正，眨了眨眼睛。
    “九区在另一边，你走错路啦，来吧，跟我走。”
    “箱子拎不动了就跟我说喔，勉强的话明天手会很痛！”
    “这边是第一食堂，那边是体育馆，从这边过去是未名湖.”
    两人一路走，叶橘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梁妮娜很想捂住耳朵，但是她的手正艰难地拎着箱子，实在腾不出空来。
    这家伙也完全不在乎她抛出来的话有没有人回复，她就一个人唱独角戏也唱得很是快活，好像她一分钟不说话就会憋死似的。
    学长难道是喜欢身边有这样聒噪的存在吗。
    他是那么安静的一个人，不会觉得很吵吗？
    梁妮娜皱着眉头这样想着。
    “喏，这是七区，那边是八区，再往前就是九区，都是女生宿舍。”
    叶橘指了指旁边的路牌。
    “今天因为是报到日的缘故，所以看起来乱糟糟的很多人，等到正式开学了就好了。”
    “嗯。”
    梁妮娜看着前面拥挤的人群，大多数新生身边都跟着来护送的家长，只有她跟戴着小红帽的志愿者站在一起，显得有些例外。
    她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
    “谢谢。”
    “你说什么？”
    叶橘显然没想到她会道谢，颇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随后迅速凑近了一点，做出侧耳倾听的浮夸动作。
    “我没听清欸，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没什么。”
    “哎呀，再说一遍嘛小美女！”
    “我不说！”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叶橘突然莫名其妙地唱了起来。
    周围的路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歌舞路演吸引了视线。
    梁妮娜脸上全是黑线，她很想抡起行李箱把这人捶飞，但奈何臂力不足。
    “呀！”
    这时候两人的身后忽然又响起一声极其洪亮的大嗓门，中气十足，像是自带扩音器似的。
    梁妮娜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叶橘的歌声也被迫按下了暂停键。
    “哎呀妈呀！这不内谁吗！”
    那人不仅没为自己一惊一乍的行为感到羞耻，甚至还在扯着嗓子继续大声嚷嚷，简直像是要昭告全天下似的。
    梁妮娜抬起头来，就看到三个很是面熟的人就站在不远处，正跟她大眼瞪小眼。
    怎么说呢，她今天肯定忘了看黄历。
    (本章完)

 第512章 你们能凑到一起真是奇迹

    第512章 你们能凑到一起真是奇迹
    梁妮娜觉得今天是她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
    因为有期望才会有失望，整个暑假期间，她都一直将九月一日这一天定为她命运的转折点。
    在跟梁康闹完矛盾之后，对于这个转折点的期待就变得更加迫切了。
    梁妮娜根本想不明白他提出那种无理要求的理由是什么，她也懒得去纠结。
    永远都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语气，妄图掌控和干涉她的一切。
    梁妮娜无法理解，当然也不会接受。
    所以说，人和人果然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梁康不能体会到苏成意对于梁妮娜救命稻草一样的重要性；梁妮娜也不会知道老父亲其实是不愿让自己女儿牵扯进某些麻烦事里。
    作为刚刚摆脱高中牢笼的毕业生，她目前最关注的，还是开学这件事。
    远离家乡的全新生活，离喜欢的人很近，自由，freedom！
    因此，梁妮娜揣着无比期待的心情，特地早起化了两个小时的妆，以为一踏进学校大门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学长。
    但结果却是，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到的人一个個钻出来。
    偏偏这些人还是学长非常亲近的朋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坦荡地留在他身边的那种。
    真是让人觉得命运不公，嫉妒，jealous！
    梁妮娜一时间觉得心里的黑暗念头“噌噌”往外冒。
    如果这些人都不存在的话，世界一定会变好的。
    偏偏这时候还有大傻子毫无顾忌地火上浇油。
    “欸呀！不是，你们没认出来吗？这不是意总那个究极小迷妹吗？”
    这个自带扩音器的大嗓门顶着个刺猬头，一看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梁妮娜当然认识他，经常单方面对着学长勾肩搭背的那个傻不愣登的体育生，名字叫做徐洋，家庭住址是.嗯，这个暂时不提。
    “别嚎了，又不是你的小迷妹，你搁这激动个什么劲儿？人家秋雅结个婚你搁这又唱又跳的。”
    刺猬头旁边的女生妆容很精致，抱着胳膊，神情有些复杂。
    梁妮娜也认识她，这是两大情敌之一楚倾眠的好朋友韩冰。前段时间，梁家的生意和她家有一些往来。
    怎么说呢，虽然她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总让人觉得是个不太好对付的角色。
    “我记得，她好像叫.梁妮娜？意总上次跟我提过，说她考得很好。”
    最边上的眼镜男很瘦，说话的声音也微弱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这个四眼仔叫林桐，闷声闷气的没什么存在感，感觉是失踪48小时之后才会被别人发现的类型。
    梁妮娜首先对于学长的好友三人组进行了一顿锐评。
    当然，其中无可避免地夹杂了一些许嫉妒和偏见。
    “哎哟，学妹，你朋友啊？”
    叶橘是第一次见到这三个活宝，她略微歪头，好奇地问道。
    梁妮娜刚想尖声否认怎么可能，那刺猬头大个子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梁学妹！！”
    “.我不认识他们。”
    梁妮娜无力地说道。
    刺猬头就跟没听到似的，热情洋溢地继续说着：
    “真巧啊！没想到真在这里见到你了，意总之前和我们说你真的考到京大了，我们几个还不敢相信呢！没想到你真这么厉害，抱歉抱歉，我为我对伱的质疑而道歉！
    你一个人来报到的啊？真是辛苦，我帮你提箱子吧，这宿舍楼梯可不好爬！”
    “请问这位大哥，你是怎么知道女寝楼梯不好爬的？”
    跟过来的韩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刚刚听路过的臂大哥说的呀，就他那体型都说呢，梁学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肯定不行。”
    徐洋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韩冰没理他，转而看向梁妮娜。
    “你甭理他，这人就是这么变态一男的。不过的确也是，反正刚好在这里碰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拘谨，我们也算是你的，呃，高一级的同学、前辈？”
    韩冰特地避开了“学长学姐”这个称呼，或许是想到了梁妮娜对此很敏感。
    她可不想被这小姑娘怒吼什么“全世界只有一个人配当我的学长”之类的话。
    听到这里，林桐也跟着赞许地点了点头。
    “是的，梁妮娜同学，意总虽然不在，但我们也可以帮你的。”
    于是梁妮娜还没来得及插话，这三个人已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并且自顾自开始七嘴八舌地交流起来。
    “就是就是！刚刚给意总这家伙打电话也不接，不知跑哪里去了。你在哪个宿舍？七区八区还是九区？”
    “应该是九区吧，我刚刚看到来报到的女生基本都往九区走了，七区八区应该是大二住的。”
    “冰姐说的应该是对的，我刚刚听到志愿者也这么说。”
    “九区好啊九区，九区离我最喜欢的第二食堂最近了！”
    “你是在这儿上学吗你就最喜欢？”
    “什么话！我去年一整年里跟着意总蹭过好多次了好吧！要我说，就二食堂的锅包肉最正宗，最像一中的味道。
    梁学妹，你吃过一中的锅包肉没？你们现在生活不一样了，我们这一届那时候都得靠抢，一打下课铃那好家伙，乌泱泱一片人冲出来，个个都跟饿老鬼一样！”
    “拜托，你不就是饿老鬼么？谁能抢得过你们体育生？！”
    “你这话说的！木头你吃过没？”
    “那时候我一般只打一个素菜。”
    “老天鹅，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今天必须请你下馆子，不多说。”
    “不用了洋少”
    “那吃日料或者海鲜去。”
    “成啊，刚领完生活费的洋少是无敌的！！！”
    “又准备月底啃方便面呢？”
    梁妮娜盯着旁边的树梢，觉得那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吊死自己的风水宝地。
    面前这三个活宝，像是拦路的山贼一样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她面前，随后便开始自顾自地侃起大山来。
    刚刚来的路上还只有叶橘一个人吧啦吧啦的，尚且可以忍受，现在好了，直接来了三个。
    一个负责主要输出，一个负责怼他顺便捧哏，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其实肩负重任，专门负责在话题即将熄火的时候精准接话，从而顺利地引出下一个话题。
    他们仨完全可以就这样聊到世界末日，就跟永动机似的。
    比起梁妮娜一心想死的态度，叶橘倒是兴致勃勃地听着。
    丸辣，这下叫她找到话搭子了。
    梁妮娜闭上眼睛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跟她搭话！！
    “哦！抱歉抱歉，旁边这位志愿者小姐，你也认识梁学妹吗？”
    然而终究事与愿违。
    徐洋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志愿者，居然是一位长相明媚又阳光的美女，顿时眼前一亮，立刻选择搭话。
    “啊，是的。你好你好。”
    叶橘行了一个摘帽礼，额发随意地散落在眉眼前，笑容得体大方。
    “我叫叶橘，是学校的志愿者。我跟这位学妹嘛说来话长！不过的确早就认识啦。”
    她有些狡黠地冲着梁妮娜眨了眨眼睛。
    梁妮娜撇撇嘴，并不满意这个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她开口道：
    “她是学长的同学。”
    这话一出，对面仨活宝也是一脸恍然大悟。
    “哦！是意总的朋友啊？难怪，是他拜托你过来帮忙接待学妹的吧？”
    徐洋顺势推理道。
    韩冰却对此并不认可，她冷哼了一声。
    “笑话，苏成意那人能想这么细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嗯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吧。”
    叶橘倒是笑得坦荡，顺手用手上的帽子给自己扇着风。
    “毕竟没有苏成意的话，我也没法认识学妹啦。不过今天也是因为我在做志愿者，恰好碰到了，所以就带她过来。”
    “原来如此。”
    徐洋点了点头，又忍不住低声感慨：
    “啧啧啧，我说意总这桃运真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冰狠狠拧了一把后腰上的肉，登时疼得嗷嗷大叫，好一会儿都直不起腰来。
    最终梁妮娜还是被这群不速之客包围着送上了楼。
    有了王管家的事先收买和提示，室友们都对于这位姗姗来迟的“大小姐”很感兴趣，基本上都猜测她应该是个趾高气扬的太妹形象。
    没想到走进宿舍的是一位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的女生，虽然脸上表情不太好看，但也点了点头简单打了招呼。
    倒是她后面跟过来的那群人瞧着不怎么好惹，似乎都有点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四人宿舍一下进来这么多人，显得拥挤不堪，你挤我我挤你的，大眼瞪小眼。
    徐洋和林桐站在阳台上吹风，等女生们收拾好出来。
    梁妮娜的床上三件套已经都铺好了，书桌上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衣柜里也是挂得整整齐齐。
    她几乎没什么需要过多收拾的地方，只剩自己的箱子还没打开。
    叶橘进门之后就很热情地跟她的三位室友打着招呼，韩冰转悠了一圈，转过来看她。
    “你怎么会想到要住宿，到时候搬出去怪麻烦的。”
    “学长不也住宿嘛。”
    梁妮娜看着窄窄的单人床，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老实回答了韩冰的问题。
    “记住，不能殴打同学哈，有什么问题找辅导员。”
    韩冰循循善诱，颇有班主任作风。
    不过这也不能怨她，毕竟是师范专业的。
    在她眼里梁妮娜就是班上最特立独行的边缘人物，但是偏偏又长了张叫人发不起脾气来的可爱小脸。
    被这样看待，梁妮娜憋着一口气，很想骂人。
    但最终她只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徐洋背靠着阳台的栏杆，看着女生宿舍来来往往的人群，幽幽感叹：
    “哎，新人换旧人，学妹真是一茬儿更比一茬儿新啊。”
    “是的。”
    林桐也学着他的样子这样靠着，但显然对他的话题不感兴趣。
    “什么是青春？青春就是学妹们新鲜的面孔以及细腰长腿啊！”
    徐洋继续感慨。
    “可能是吧。”
    林桐随口回答道，时不时低头看表。
    他只是一心惦记着今天的图书馆打卡计划，什么路过的长腿学妹，连个余光都不给。
    徐洋瞧着他这书呆子模样，忍不住伸手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恨铁不成钢。
    他正想说点什么，女孩们就已经从宿舍又走了出来。
    “这么快？”
    “嗯，没什么要收拾的。”
    韩冰摊了摊手，回身把宿舍门带上。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梁妮娜并没有选择留在宿舍里，而是和他们一起走了出来。
    “宿舍里没什么意思。”
    她小声嘟囔着解释道。
    这大概率不是她的真实想法，但没人继续问她。
    因为都知道她很有可能会被问急眼。
    于是一行人又从九区宿舍里绕了出来。
    这个点食堂人还非常多，于是叶橘提议先带他们去周围转转。
    徐洋对此欣然同意。
    虽然去年这一整年里他没少混进学校来骚扰苏成意，但这尊大神显然是没什么耐心陪他瞎转悠的，所以徐洋对京大的认知差不多就是从校门到男生宿舍再到食堂这个路线。
    叶橘就不一样了，她参加过大多数学校的活动，对建校历史以及风情面貌都了如指掌。
    有她带领，就跟请了个专业导游似的。
    众人跟随着她的步伐，在京大里大致转了一圈。
    韩冰一边走一边在拍照记录，这是来自网红博主的敏锐嗅觉，这样的京大观赏路线，配上叶橘的风趣解说，完全是一篇会热度大爆的攻略。
    最后，他们在未名湖畔停了下来，这个时间点的阳光温柔了很多，于是几人都顺势坐在了草地上歇脚。
    叶橘显然是个很适合当朋友的人，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跟徐洋和韩冰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
    并且她还不只是单纯的活泼开朗，因为连林桐这样内向的人都不会觉得和她相处有什么压力。
    也就是说，她在“外向”与“越界”之间拿捏了一个很好的尺度。
    韩冰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便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跟苏成意成为朋友。
    毕竟能跟某位百毒不侵铜墙铁壁做朋友的人，这方面功力肯定不浅。
    不过，叶橘和眠眠还是不太一样。
    叶橘是情商很高的类型，虽然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但实际上很会聊天，擅长人际交往。
    大多数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大概率是有趣。
    而眠眠虽然人气很高，但更多的是靠她的人格魅力，进行大多数人际交往的时候，她都是安静聆听并及时给出情绪反馈的那一方。
    不过，韩冰能想明白的事情，旁边的梁妮娜同学可是一点都想不明白。
    这一圈走下来她累得快死了，本来平时就最讨厌运动，这一会儿功夫差不多走了她在家里一个月的步数。
    梁妮娜揉了揉自己隐隐发酸的膝盖，觉得看这个世界都不顺眼。
    旁边几人兀自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要cue她回答一句超级无聊的问题，比如：
    “梁学妹高三的时候是怎么学习的？进步这么大！”
    “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那样学。”
    “学妹平日里爱吃什么，学姐给你安利食堂啊！”
    “冲泡型的减脂代餐粉。”
    “诶，学校里到处都有监控啊，你可不能像高中那样，如果被其他人误会可能会把你挂到表白墙社死的。”
    “.我已经很久不那样了。”
    “梁妮娜同学，你今天联系过意总吗？他最近很忙的，忘了这件事也情有可原，肯定不是故意的。”
    “不想说这个。”
    “谁也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梁妮娜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旁边那块儿草坪已经被她拔得快要秃了。
    就在她以为这一天即将这样毁灭掉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这里啊。”
    梁妮娜的心脏停跳了一瞬间，茫然地抬起头来。
    苏成意正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之后，他的眼神略显复杂地扫过草坪上坐成一长排的人。
    “说起来，你们这群家伙，是怎么聚到一起的？”
    (本章完)

 第513章 跟我去见陈锦之

    第513章 跟我去见陈锦之
    “学长！”
    “意总！”
    齐刷刷的声音中，苏成意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视察军队的首长。
    而位置离他最远的叶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察觉到苏成意的目光之后，她呲牙一笑，并向他做出一个不甚标准的敬礼手势。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反应，徐洋就从地上一跃而起，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意总，我想死你啦！！！”
    苏成意被他的动作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跌倒在草坪上。
    正要发作的时候，徐洋又及时松开了他，并哭丧着脸控诉道：
    “一整个暑假，我们就见了两面！甚至开学了也不跟我们一起来学校了，意总你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还有啊你今天干嘛去了电话也不接.”
    他就跟個怨妇似的喋喋不休。
    苏成意不由得看了韩冰一眼，这一眼里包含了许多情绪，但最明显的还是“请求帮助”。
    韩冰则耸了耸肩，表示她爱莫能助。
    这二哈狗子一躁动起来，巨灵神都压不住。
    “起开。”
    苏成意只好自己动手，把徐洋推到另一边去。
    这会儿功夫，梁妮娜也已经站起身来，站在一边有些愣神地看着他。
    苏成意瞧着她这表情，感觉也大致能猜到这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来的了。
    “你们今天过来做什么？”
    苏成意问道。
    “找眠眠啊，她今天早上说了要一起吃饭的。”
    韩冰拍了拍衣服上沾的草屑，继续问道：
    “她人呢？”
    “刚刚被文艺部的人拦住了。”
    苏成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另一边聚集起来的人群。
    两人从操场过来的时候，因为犯了想要抄近道的懒惰之罪，不小心误入了社团的招新人大战。
    苏成意原本立马就想转头跑的，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辩论社的邓一舟社长已经都毕业了，再也没人会满学校逮捕他了，所以又冷静了下来。
    但楚倾眠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她在文艺部可谓“定海神针”的存在，所以部长非常希望她能参与接下来的招新大会。
    苏成意站在原地等她运用各种婉拒话术去交涉的功夫，看到了草坪上瘫成一排的这几个人，便走了过来。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热闹人群，只有梁妮娜还呆呆地看着他。
    苏成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开口道：
    “你报到的流程都走完了么？宿舍收拾好了？”
    梁妮娜眨了眨眼睛，半天才想起来要点头。
    “嗯学长，你没有忘记我吗？”
    “没有。”
    苏成意回答得很干脆。
    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学妹，且是为了你才考到这里来的，这都能不管不顾一声不问的话，多少有点不合适。
    苏成意原本是打算回宿舍之后就联系她问问情况的，但梁妮娜一直没回复消息。
    他正打算跟楚倾眠一起去招生办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里偶遇了。
    “我以为学长忘记了。”
    梁妮娜的声音很小，细如蚊呐。
    “你说什么？”
    苏成意没听清，偏了偏头。
    “没什么。”
    梁妮娜抬起脸，倏然一笑，像是轻易就被哄好了的猫咪一样。
    “学长，我现在还是伱的学妹哦。”
    “是的。”
    苏成意点点头，这话没什么问题。
    “我今天本来运气很不好的，招新会上有很多讨厌的人，还有三个奇怪的人，非要我参加他们那个什么破知识竞赛，讨厌死了.”
    听着梁妮娜的抱怨，苏成意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看来采访三人组尽管鼓起勇气回到人群，却还是倒霉地碰上了铁壁。
    “我都说不要不要了，他们还是要拿话筒怼着我问，而且问的还是什么《格列佛游记》里格列佛误入小人国，是因为乘坐的哪艘船触礁沉没？
    学长，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
    梁妮娜气鼓鼓地说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一些不可以出现的污言秽语），乘坐的是#@！￥你**的灵船！你个**！”
    “可以了可以了。”
    苏成意憋着笑，手动消音。
    怎么说呢，采访三人组刚刚从楚倾眠这里领会到了世界的善意，也该从梁妮娜这里领会一下世界的恶意了。
    望周知，不是所有长得可爱又漂亮的女孩都是小天使的。
    楚倾眠终于从文艺部部长的衣炮弹里挣扎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边聚集起来的一堆熟人。
    “眠眠！这边！”
    韩冰一直盯着自己闺蜜没放，因此第一个向她招手示意。
    楚倾眠扬起笑脸，“哇”了一声。
    “大家都在呢！”
    “眠姐好~眠姐辛苦辽~”
    徐洋和林桐故意做出马仔一样卑躬屈膝的姿势，楚倾眠也很配合地敲了敲两人的脑袋，训话道：
    “不好不好！今天七区的保护费收完了吗？”
    “报告眠姐，没收到！碰到个不配合的硬茬儿！”
    徐洋努努嘴，示意她看那边的苏成意。
    楚倾眠被逗得“扑哧”一笑，转头跟韩冰来了个闺蜜式拥抱，又看向还懒洋洋坐在草地上的叶橘。
    楚倾眠跟叶橘实在算不上熟悉，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但楚大小姐对待任何人都是友好至极的。
    所以楚倾眠蹲下来，主动向她伸出手道：
    “叶橘同学，好久不见啦！假期愉快吗？”
    叶橘咧嘴一笑，握住她的手上下搞怪地晃来晃去。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可愉快啦。
    不过现在感觉开学也蛮愉快的！毕竟第一天就碰到这么多超级无敌美少女呀。”
    楚倾眠脸皮薄，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抿嘴一笑，又看到被她随意丢在草坪上的志愿者小红帽。
    “叶橘同学你是志愿者呀，真是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摸鱼一天就揽上一个活儿。”
    叶橘吐了吐舌头，指指那边的梁妮娜。
    梁妮娜余光瞥见她的动作，不由得怀疑事情怎么就这么巧，难道她真这么倒霉不成？！
    不对，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倒霉了。
    她见到了学长，学长说没有忘记她。
    这就够了。
    梁妮娜这会儿已经跟全世界和解了。
    眼下只觉得京大校园鸟语香、美不胜收，京大学子乐于助人、人才济济，未来生活一片光明、叫人期待。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徐洋瞧着梁妮娜已然多云转晴的模样，不由得啧啧称奇。
    “你们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三秒钟就能完成哥特萝莉爆改甜心学妹的超级大转变。”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韩冰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念了一句诗。
    作为苏成意正牌女友的闺蜜，她其实应该对梁妮娜这个明牌暗恋的漂亮学妹稍微警惕一些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苏成意绝对不会在她这里做出什么越界的行为，他是将“女友”和“女性朋友”分得很开的那种人。
    某个方面来看，这让人很放心，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好像又是最叫人担心的事情。
    “这句诗啥意思？”
    徐洋凑过来问道。
    韩冰：“.”
    “既已见到意中人，心中怎能不欢喜。你他娘的是丈育吗？”
    韩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徐洋只是“嘿嘿”傻笑，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
    “那怎么你见到我的时候没这么高兴？”
    “上一边去。”
    韩冰“啧”一声，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这其实是个挺温馨的小情侣之间常见的动作。
    如果美妆博主韩冰没做美甲的话。
    徐洋捂着额头一阵“嗷嗷”叫唤，吓得旁边的医学生一阵紧张，以为他的眼睛被戳瞎了。
    “梁妮娜同学，恭喜你成功考入京大！希望你接下来的大学生活开开心心，顺顺利利~”
    楚小班长在面对这个“情敌”的时候，依然坦坦荡荡，且是真心实意地为她感到开心。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梁妮娜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自己的分数从一本线尾巴拉到了京大录取线，这完全是一项壮举。
    不管怎么说，都值得尊重。
    苏成意含笑听着楚小班长一本正经打招呼，其实能听出来她还是有点紧张的，或许是怕梁妮娜产生什么误会。
    楚倾眠正紧绷着弦呢，见他还在笑，忍不住冲他皱了皱鼻子以示抗议。
    而梁妮娜沉默了半晌，终于干巴巴地吐出一句：
    “谢谢。”
    她早就料想到楚倾眠见到她的时候，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这人就是那样坦诚到了极点，又善良到了极点的性格。
    事实上她越是这样，就越会叫心理阴暗的人自惭形秽。
    但梁妮娜当然不会蠢到被楚倾眠“感化”之类的，她压根就没法接受这样的善意。
    阴暗爬行下水道的生物，只会觉得清晨七点的阳光刺眼又叫人烦闷。
    更何况，学长在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那么温柔。
    那是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梁妮娜很清楚。
    那么，会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吗？
    她难得有些压抑不住藏在心里的恶念。
    “okok，寒暄环节终于结束了是吧？咱们一块儿吃饭去呗。”
    徐洋点了点人头，冲着苏成意晃了晃手机，眼神提问他能不能订座了。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回话，叶橘就从地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将皱皱巴巴的小红帽扣到脑袋上。
    “啊啊，抱歉抱歉，聚餐的话我就先不去了，中午辩论社有团建。”
    她提到辩论社，便自然地看向了苏成意。
    “你那边我帮你糊弄一下就行，不必忧心~~”
    叶橘居然这么靠谱。
    苏成意一时间着实有点受宠若惊，正想道谢，她就继续说道：
    “所以下次比赛缺人的时候一辩就交给你打了哈，掰掰啦~”
    “.”
    在这儿等着呢。
    苏成意还想再挣扎一下，但她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这家伙跑步的姿势很诡异，但速度也快得很诡异。
    “真乃奇女子也。”
    徐洋叹为观止，忍不住鼓了鼓掌。
    “意总你怎么老能碰见这种漂亮又有趣的女孩儿？真是服了，能不能分.”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阵杀气，令人脊背发寒。
    求生欲作祟，他立马改口，顺手就把林桐拉了过来。
    “分给咱们木头一个啊！你瞧，现在就他一个单身狗了！”
    林桐知道他是拿自己挡枪，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话说到这里了，徐洋原本还想再劝劝梁妮娜的，说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之类的道理。
    何况这还已经有主，意总已经明晃晃是眠姐的人了。
    但他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很有可能会被这病娇学妹怒噶腰子，犹豫半晌，只好作罢。
    “学长，我先回宿舍了。”
    梁妮娜望着苏成意，猫一样的玻璃瞳孔里情绪起伏。
    苏成意想了想，也没劝她，点点头道：
    “遇到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我。跟舍友起矛盾的话，第一时间联系辅导员。
    不要用脏话辱骂别人，千万不要动手打人。”
    这些话王管家恐怕交代过一百遍了，方才师范专业的韩冰也说过，梁妮娜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反应，这会儿她却是无比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学长。”
    苦口婆心的韩老师脸上顿时满是黑线，这小妮子什么双标现场？
    于是最终聚餐的人还是他们钢铁五角星。
    徐洋正抱着手机给订好的餐厅打电话，尽力装出一副应酬界老油条的口气。
    韩冰和楚倾眠走在最前面，她们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正牵着手聊着一些女孩之间特有的话题。
    无非不过是新上市的好看包包，某家奶茶店推出的白桃乌龙口味如何，以及平日里羞于启齿的少女心事。
    苏成意和林桐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
    “意总，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喝了那么多酒，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大飞哥自己酿的果酒劲头那么大来着。”
    林桐挠了挠后脑勺，提起这件事来。
    “没事，我当时休息一会儿，缓了缓就好了。”
    苏成意回答道。
    这种时候，他跟林桐两人都各怀心事，气氛有些奇怪。
    走在前面的楚倾眠偶尔会回过头来望苏成意一眼，对视之后，又有些脸红地转过脸去。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暂时避开了那个他和林桐都心知肚明的秘密。
    因为想到了林知婉温柔中掺杂着几分惶恐和小心翼翼的眼神。
    还是再等等吧。
    “明天或者后天，你有时间吗？”
    苏成意话锋一转，这样问道。
    “啊，刚开学，有空的。”
    林桐愣了一愣，回答道。
    其实他是准备这两天趁着还没开课，去附近提前找好兼职的，但既然苏成意开口了，他当然会腾出空来。
    “既然如此，跟我去见见陈锦之吧。”
    毫无征兆的，苏成意突然说。
    (本章完)

 200w字感言！

    200w字感言！今天是这本书开始连载的第449天，回头一看，字数居然已经来到了两百万字！！！（礼炮声）（鲜）（掌声）
    因为是第一次写书的缘故，完全是脑子一热就开始动笔了，起初根本没有想到会写到如今这个字数。所以所以！随之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很多。
    首先就是双女主的设定。
    仔细想想，无论是单女主还是后宫，似乎都比双女主处理起来要更为轻松一些。（下本书真的再也不写双女主了s.o.s.）
    因为将两位女主的形象都设定得太过完美，感情也写得太过纯粹，使得她们完全是理想化和“科幻”的人设，所以一些现实性的be因素放在两人身上是极其难以成立的。
    比如你很难想象锦之为了事业放弃男主，也很难想象眠眠会因为家庭给予的压力放弃男主。
    所以尽管会受到伤害，但她们注定都是无法放手，也走不出这段感情的。
    因为有时候，那个人既是伤口，也是解药。
    这也是作者从一开始就确定本书结局一定会是大团圆he的原因所在。
    然后就是群像的问题。
    因为我起初的想法是要写一个“救赎”的故事，这不只是关于爱情，也可以是友情或者亲情。
    但一股脑的抛出来太多人物的代价就是，我目前的笔力并不足以支撑起这样大量的人物和内容，而且难免会有一些“意难平”出现。（下本书也真的再也不写群像了s.o.s.）
    虽然虽然，但是但是——枕头对于每位主角和配角都真的很有感情，所以不论过程如何，大家的结局总归都会很好啦，每个坑都会好好填完的！（这无疑又给我的完结计划增添了许多难度）
    最后，从这一卷开始，这個故事就算是到了真正的后期阶段！
    虽然大家都很惊恐地认为这个卷名这是刀子的预告，但是，不可能！我们这是纯文来的怎么会有刀子呢？！（笑）
    总而言之，真的·really·红豆泥——离完结不远啦！！
    到时候大家记得要来评论区撒哦！！！
    顺带在这里预告一下，今年的七夕依然会掉落眠宝的番外~
    这个月的锦之生日也会有一章番外加更！
    最最后！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追更支持，感谢大家给予枕头的第一本书这么多的鼓励，是各位书友给了我坚持写下去的动力。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希望能和大家一起走得更远！下一本下下一本下下下一本！（比个大心）
    btw：哎呀~对书友们的爱突然使我模糊了视线，感动的泪水滴落在了我的键盘上
    只好请假一天了！（逃）
    (本章完)

 第514章 特殊磁场

    第514章 特殊磁场
    林桐自觉是一个非常容易焦虑的人，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假如有人提前告诉他几天之后有一件难事，那么他在这几天之内都会坐立难安，辗转反侧。
    小时候的焦虑，大都是来自于老师临时发布的缴费通知。
    虽说九年义务教育，但必要的学杂费和班级活动费用之类的，算起来依然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林桐每次收到这样的通知，都会觉得很痛苦，因为他真的很难开口向姐姐要钱。
    虽然只要他开口，林知婉一定会笑着答应下来，然后第一时间想办法筹钱。
    但面对这样的姐姐，林桐每说出一个字，就像是抽了自己一个巴掌一样。
    所以就算在回家路上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推开门看到林知婉的瞬间，这些心理准备就会瞬间坍塌。
    这些瞬间里，她有时候是在用热水浸泡长满冻疮的手指，有时候是在清洗菜市场几毛钱买来的烂菜叶，有时候会招手叫他过去，帮忙发短信问问工头什么时候可以结清上一周的工费。
    因为这样的焦虑和歉疚，林桐每次都是班上最后一个还没缴费的。
    老师经常会点名让他站起来，问他为什么还没交。
    在全班人的目光之下，林桐觉得他的焦虑症可能永远都不会好了。
    好在后来他考到了一中，市里最好的公立高中，对待他这样成绩不错的贫困学生往往是会给予尊重和支持的。
    再加上有李璐这种极其负责的班主任，了解情况之后很快就帮他申请了免除学杂费等。
    很多家境贫困的学生会为此感到自卑，毕竟正是最好面子的青春期，林桐其实也会，但他并不在乎。
    需要走完许许多多申请程序也好，個人信息会被公示也好，只要能减轻姐姐的负担，什么都无所谓。
    虽然也正因为如此，默默无闻的林桐才会被侯小宏这种小团体盯上，并进行长期的嘲笑和欺负。
    林桐努力摒弃了这些外界影响，一心好好念书，原本以为生活会渐渐好起来，哪里想到随之而来的就是成绩焦虑。
    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和镇上的教育模式是天差地别的。
    课堂上，留给学生们自由讨论和发散思维的时间非常多，其他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林桐只能盯着空白的草稿纸发呆。
    英语课直接就是全英文教学，林桐蹩脚的口音让他从来没有勇气在早读课上念出声音过。
    林桐从小到大都没有考过第二名，但在一中的第一次月考，他拿到的成绩单上是百名开外。
    这样的落差感让他很快就产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而且不仅仅是学习，生活上同样。
    班上同学的家境都很不错，课间谈论的通常是新出的球鞋、暑假又去哪里旅游了、谁谁谁要开演唱会了之类的话题。
    林桐在旁边听着，简直如闻天书。
    什么甲壳虫乐队，后街男孩，酷玩乐队，英语老师在班上放起他们的歌时，同学们自然而然就合唱起来，就像他们唱的是《happy birthday to you》似的。
    侯小宏这种人还会暗自吐槽老师真土，尽听这些烂大街的老歌。
    林桐这会儿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滥竽充数”。
    格格不入。
    这是林桐唯一能体会到的感受。
    像是淡水鱼被放到了大海里，时时刻刻都有会脱水而死的风险。
    他的焦虑症就这样从缴费单移到了成绩单上。
    其实，林桐暗中观察过一段时间，在班上格格不入的人不止他一个。
    比起他这样谨小慎微的讨好型人格来说，那个人更像是我行我素爱谁谁的类型。
    他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总是一个人对着篮筐练习投篮；
    他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他从不参与课堂的自由讨论，也不举手回答问题。
    这样小心翼翼地观察一段时间之后，林桐几乎要以为他有机会交到朋友了，毕竟同类相吸。
    直到第一次月考的成绩被贴在教室门口。
    林桐从下往上找，在中游位置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这其实已经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原本以为要排到倒数了。
    林桐刚松了一口气，就在第一名的位置看到了那个“可能会愿意跟他做朋友”的人。
    苏成意。
    班级排名第一，年级排名第一。
    因为高一还没分文理班的缘故，总分是1050，而他的分数是1007。
    林桐落荒而逃回到了位置上，从此再也没有起过想要交朋友的心思。
    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是阴暗爬行老鼠人，结果人家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只不过单方面孤立所有人罢了。
    没想到这样一位孤僻而傲慢的天才，会在他情绪最为低落崩溃的高三最后一学期，主动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来。
    林桐现在想想也还是很不可思议。
    他觉得自己就像游戏里的npc一样，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主角接到了关于他的支线任务。
    于是主角拍马赶到，就这样拯救了他的人生。
    而现在这位主角正若无其事地把又一个令人焦虑的难题抛给了他。
    “既然如此，跟我去见见陈锦之吧。”
    苏成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桐差点没一头栽到旁边的未名湖里。
    ？？？
    “我想了想，她也应该要多认识一些我的朋友才对。”
    苏成意继续这样说着。
    林桐一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紧张兮兮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楚倾眠和韩冰，完全无法理解旁边这位怎么能这样胆大妄为。
    林桐一时间对风向都敏感了起来，生怕他谈起“陈锦之”三个字的声音被风带到前面的人耳边。
    苏成意倒是显得很冷静，不像林桐草木皆兵，他很清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是不可能听见的。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跟她之间的联系点都是越多越好。这样以后修罗场爆发的话，怎么也算是多了一位线人。”
    苏成意脚步略停，转头看向林桐，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一号僚机木头桑，又轮到你出马了。”
    “.啊，喔。”
    林桐的脸色很苦。
    如果是其他什么事情倒也罢了，可对方是陈锦之欸。
    虽然当过一段时间的同学，但林桐和陈锦之依然没有太多的接触，如果不是因为苏成意的话，他俩下半辈子估计都只会隔着荧幕见面。
    尽管如此，林桐依旧觉得陈锦之是世界上心思最深重的人之一。
    也没有能支撑这个结论的理由，但就是莫名这样觉得。
    她看起来很好相处，好像对待任何人都笑得春风化雨的。
    但只需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笑意始终不及眼底，情绪内敛而稳定。
    林桐觉得自己算是会察言观色的类型了，但要在陈锦之面前替苏成意藏住眼下这个惊天大秘密，还是有点过于考验人了。
    而正在表演高空走钢索的苏成意，倒是一如既往一脸“你紧张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小事而已安啦”的欠揍表情。
    “意总，道理我都懂，就是，你们小情侣见面，带上我的话，会不会有一点太过电灯泡了？”
    林桐将这话说的很委婉。
    “嗯，不会。”
    苏成意笑了一声，略显神秘地摇摇头。
    “到时候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你。”
    惊喜？是惊吓才对吧！
    那天之后因为一些干扰因素，比如明星的行程安排，以及苏成意所说的惊喜活动的影响，会面的日期并没有像他说的一样是明天或者后天。
    而见面的计划延迟了几天，林桐就惴惴不安地等了好几天。
    在这期间里林桐还是打起精神找好了这学期的周末兼职，但是坐在图书馆里走神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悄悄祈祷来一点不可抗力之类的，好让苏成意改变主意。
    但事实证明祈祷无用，最终，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会面的地点定在一家中式餐厅，非常接地气，俗称的苍蝇馆子。
    苏成意和林桐到的比较早，服务员的目光从一脸不安的林桐身上扫过，选择把菜单递到苏成意手里。
    包间的圆桌正常大概能够容纳八人，看起来是特地选的小包间，林桐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茶水，“吨吨吨”喝了几大口平复心情。少说话，说好话，非必要不接话。
    林桐在心里重复着他给自己定下的几大原则。
    “杭椒牛肉，肝腰合炒，蟹黄豆腐，粉蒸肉.再来一份碳烤鱼吧，微辣就好。”
    苏成意在菜单上勾画，抬眼瞥林桐。
    “木头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啊不用不用，意总你点就好。”
    林桐连忙摆手。
    “那先就这些。”
    苏成意将签字笔扣在菜单上，递还给服务员。
    等到服务员退出去之后，林桐才有些好奇地问道：
    “意总，你刚刚说今天吃饭的地方是陈锦之选的吗？”
    很难想象当今最红的女明星来这种小馆子吃饭，看起来卫生条件和环境都很一般。
    不过生意很好，这个晚饭点很是热闹，空气中都是红油辣子的香气。
    大家都吃得满头大汗、热火朝天的，想来也没心思关注有没有女明星悄悄潜入。
    “嗯。”
    苏成意点点头，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
    “她说另外一位客人比较喜欢这样的本土味道。”
    “另外一位客人.”
    提到这个，林桐欲言又止。
    “别紧张。”
    而苏成意脸上又露出了上次那种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笑容显然让林桐更加紧张了。
    “意、意总，到底是谁啊？”
    苏成意原本还想再卖卖关子的，但抬起眼睛，发现他是真的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一时间又有些好笑。
    “伱怎么紧张成这样？”
    “呼。”
    林桐出了一口气，摘下眼镜，用纸巾擦拭着镜片，以此来掩饰他的焦虑。
    “好吧，其实是.”
    苏成意正要说话，包间的门就被人叩响了。
    “咚，咚，咚。”
    礼貌的三下响声。
    苏成意低头笑了一声，随后朗声问道：
    “先生不喝酒吗？”
    “有阿司匹林吗？”
    门外的人很快回答道，一个温柔磁性的女声，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桐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这没头没脑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像是地下组织对暗号似的。
    听了对方的回答，苏成意笑着说道：
    “请进。”
    门应声而开，戴着帽子的高挑女生推门而入。
    她刻意将帽檐压得很低，叫人看不清面容，路人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到一截漂亮的下颌线。
    她身后还跟着钻进来一个稍矮一截的女生，和她同样的造型，只不过还多戴了个白色的布口罩。
    苏成意拉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旁，伸手将门重新关上。
    戴帽子的女生配合地稍稍后仰，为他关门的动作让出一个身位。
    “咔哒。”
    听到门锁扣上的声音之后，苏成意屈起指节，把她的帽檐向上挑起来，直到能看见她的眼睛。
    陈锦之的笑意已经漾到桃眼底，眉梢微微一扬。
    苏成意就顺势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嘴唇。
    “这么久？”
    “路上有点堵车。”
    陈锦之嘴角的弧度加深，轻轻回吻。
    林桐这会儿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陈锦之和苏成意之间就像是有一个什么特殊磁场似的，一见面就自动隔绝了旁边的所有人。
    一时间空气中全是狗粮的香味。
    不过好在他不是唯一一个被闪瞎的。
    跟在陈锦之后面进来的那个娇小女生叉着腰，先是非常不爽地“呀”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串叽里咕噜的语气词冒出来。
    “，.”
    林桐听不懂，只隐约听到类似于“阿西”“couple”之类的发音。
    这时候，戴口罩的女生忽然发现了他。
    “？”
    听起来她有些惊讶，帽檐下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不知为何，林桐慌张地移开视线，一脸僵硬地咽了咽口水。
    “上菜喽！”
    门外响起服务员的声音。
    苏成意把陈锦之的帽子重新扣下去，指腹顺势擦过她的唇角，将因为方才的亲吻而晕染开来的唇釉印记擦掉。
    他随后打开门，帮服务员一起把菜盘端上桌。
    除了订好最后再上的烤鱼之外，其他菜都一起端过来了。
    像这样的馆子，上菜的效率是很重要的。
    陈锦之拉开椅子坐下来，冲林桐点头一笑。
    “林桐同学，你好，好久不见。”
    林桐一时间有点惊讶于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过很快也意识到这也是拖旁边这位大神的福。
    这位大神正在另一个女生叽里咕噜的指挥下，把那盘蟹黄豆腐摆到她的面前。
    “你好，陈.同学，好久不见。”
    考虑到明星身份的关系，林桐将她的名字憋了回去，只是紧张地点点头示意。
    服务生退出去，将门关上。
    苏成意重新回到位置上，陈锦之的眼神追随着他的动作，两人莫名其妙地就牵上了手，是一百分的自然。
    苏成意顺手把她的帽子摘下来，又将她因这动作而散落到眉眼前的额发拨到一边。
    陈锦之像是习惯了他这样的动作，安静地等着他折腾完毕，这才转而向着林桐微微一笑。
    “抱歉，忘了介绍，那边那位是我的好朋友.啊，摘下口罩的话，你可能也认识她喔。”
    林桐闻言一愣，又侧头去看那个女生。
    而她收到了陈锦之的示意，正动作粗鲁地将布口罩和帽子一齐摘下来，抱在胸前。
    “啊！你是.”
    看清她的脸之后，林桐睁大了眼睛，一时语塞。
    是.完了，叫什么来着？！
    (本章完)

 第515章 坠入爱河的瞬间

    第515章 坠入爱河的瞬间
    苏成意起初其实没有非要做这个月老的意思，乱点鸳鸯谱是徐洋爱干的事儿。
    在苏成意的认知里，谈恋爱这种事必须得看缘分，不然就和包办婚姻没什么区别了。
    而缘分这种事情也很奇妙，是着急不来的。
    比如前生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桃绝缘体，没想到重生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所以，当徐洋一脸严肃地和他讨论林桐的事时，苏成意表示完全不想插手。
    “意总！你不觉得木头天天跟我们混在一起太惨了吗？朋友都在谈恋爱，任谁来当这个电灯泡都会不舒服的吧。”
    “不觉得。他有自己专注想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谈恋爱不可？”
    苏成意这样说道。
    他清楚林桐一直以来的坚持，当然也会支持他的选择。
    “哎哟，那也不是那个意思。”
    徐洋幽幽叹气，又挠了挠后脑勺。
    “我只是觉得木头现在的性格好像比之前还要更加闷葫芦了，他这家伙又不擅长交朋友，即便上了大学，也还是只跟我们几個玩。
    我上次去他学校找他，好家伙，问了好几个同学，都说不知道班上有林桐这个人的存在！
    要是我们几个还跟之前一样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倒还好说，但大学可跟高中不一样啊。
    然后呢，我们俩现在有点空闲时间基本都在忙着谈恋爱，咱们五人小分队能凑到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木头就天天泡在图书馆里，这样下去迟早得要自闭不可！”
    徐洋忧心忡忡地叙述了一番他的顾虑，倒是让苏成意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原本以为徐洋一直这么热心撮合林桐的事，单纯是出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真心在为朋友考虑。
    而且，大聪明的这番考虑，好像并非全无道理。
    苏成意不由得想，如果他重生的那一天，没有在地铁站遇到楚倾眠的话，可能一切的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
    如果那天楚倾眠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的话，两人可能还是会保持从前那种克制而疏离的关系。
    楚倾眠在百日誓师大会上忘词的时候，他也不会冲上台去帮忙解围。
    苏成意就可能还是以前那个孤僻自闭的苏成意，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样一来，几乎可以说是楚倾眠主动伸出手，把他带到了阳光之下。
    既然如此，或许林桐也能遇到一个类似楚大小姐这样的女孩呢？
    苏成意逐渐有些动摇了他关于“包办婚姻”的观点。
    毕竟即使是无良月老，也不能硬把一对男女强行摁到一块儿去，一般情况下，他只需要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其余的交给他们自由发挥就好。
    那么问题来了，在认识的人里面，有谁是可以介绍的呢？
    好像没有任何一位是可以介绍的，因为他认识的女生基本都跟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苏成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换个思路来看，林桐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关于这个问题，已经操心这件事很久的徐洋给出了回答。
    “意总，你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简直比高数还难。因为上学期在你忙忙碌碌的那段时间里，我已经尝试过好多次了。”
    “第一位女嘉宾，我们学校啦啦队的，绝对的辣妹好吧，那身材，那小媚眼抛的，嘎嘎带劲！
    我好不容易给人约出来聚餐，本来我瞅着辣妹还挺喜欢木头这种清秀眼镜男类型的，人还主动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蹦迪呢。
    好家伙，咱们木头一脸正气地说他第二天还有考试，完事儿背着他那小书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害得辣妹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问我是不是在耍她玩儿！！”
    时隔几个月，谈起这件事徐洋依然表现得很痛心。
    “然后呢，我就跟韩冰讲了，原本以为她能安慰我两句，没想到韩师傅也怒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不是傻，木头怎么可能会喜欢辣妹这种类型！
    之后她信誓旦旦接过指挥权，重新组了个局，这回约了她们学校学汉语言文学的一个妹子。标准的江南软萌妹，讲一口吴侬软语，平时就爱看看书写写诗。
    意总，你说，这总该是木头喜欢的类型了吧？”
    听他说到这里，苏成意摇摇头。
    “我猜不是。”
    “啊？？为啥？？”
    徐洋有点震惊于这位钢铁直男的精准判断。
    “两个人都这么安静内敛，多半看不对眼，太过相似的人没法谈恋爱的。”
    苏成意摊了摊手，这是他的亲身体会，经验之谈。
    因为无论是楚倾眠还是陈锦之，性格都跟他差了八百万里。
    楚倾眠是元气傲娇甜妹，小太阳似的，很适合负责拯救他这种厌世阴郁男。
    陈锦之则是白切黑钓系御姐，如果说楚倾眠那边是“拯救”的话，她这边就可以说是“殉情”。
    不一定能救你，但一定会陪你，她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像他们三人这样性格南辕北辙的搭配，才能摩擦出来情感上的炽烈火。
    “真是神了！意总，这你都能猜得到。”
    徐洋“啪”地一下拍自己的额头，一脸苦恼地说道：
    “约了三四个小时的下午茶，这两人一个抱着电脑赶论文，一个全神贯注看《资治通鉴》，从头到尾愣是没搭上半句话。
    害得我跟韩冰只能坐在一边，联机玩了一下午《我的世界》，哎！！”
    “呵。”
    听到这里，苏成意不由得笑了一声。
    “意总，你说木头究竟喜欢什么类型呢？”
    徐洋揉搓着自己的脸，有气无力地问道。
    “讲不清楚，看感觉吧。”
    苏成意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
    因为如果要从前的他来回答的话，肯定不会选择现在这两位的类型。
    元气满满的话相处起来肯定会很累，他一向最怕麻烦；
    钓系白切黑就更不行了，他不喜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结果不还是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所以什么理想型啊，什么择偶标准啊，都是虚的。
    人类想要坠入爱河的话，只需要一个瞬间。
    对面那个女孩的面容很熟悉，林桐甚至已经想起来她是陈锦之在101女团的队友，奈何就是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慌乱之中，他匆匆把方才摘下来擦拭的眼镜重新戴上，再次抬起头来。
    隔着近视镜片，她的脸变得更加清晰，灯光下似乎连睫毛都细密可数。
    此时她正双手垫着下巴，很是期待地望着他。
    这一瞬间，林桐莫名其妙地有些愣神，周围时间的流逝似乎都缓慢了起来，好像能听到自己缓慢的心跳声。
    苏成意瞧着这两人“尴尬”对视的场面，心想早知道提前给林桐补个课了，就不应该太过相信什么“缘分”和“一见钟情”，提前做好一切准备才是硬道理。
    想到这里，苏成意清了清嗓子，便准备要替兄弟解围。
    但他正要说话，身旁的陈锦之就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似乎是在示意他保持安静。
    下一秒。
    “全恩妍。”
    林桐忽然开口道，语气很是笃定。
    这下轮到苏成意震惊了，他转过头去看陈锦之，后者则勾起一个“一切都在计算之中”的千年狐狸笑容。
    在和徐洋一起思考林桐的“相亲对象”时，苏成意并没有联想到全恩妍这个人物。
    是在和陈锦之日常煲电话粥的时候，她偶然提到，全恩妍之前说想要跟他见一面，吃个饭之类的。
    “说要让伱知道，我们锦之欧尼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
    陈锦之模仿着全恩妍奶凶的语气。
    苏成意起初只是觉得好笑，后来突然意识到，这机会来得太巧了，完全不像偶然。
    冥冥之中那个不靠谱的月娘绝对又开始牵红线了。于是稍作思考，他尝试着问道：
    “全恩妍有男朋友吗？”
    陈锦之微微一顿，随即笑着回答道：
    “当然没有啦，也不是每个爱豆都像本人这样毫无职业道德。
    在南韩，谈恋爱可是死罪，严重的话，会直接被宣告职业生涯结束的。”
    “是么。”
    听她这样说，苏成意稍微打消了一点这个念头，毕竟毁人前途可不是好事。
    “不过，恩妍大概是没有真的很热爱爱豆这个身份，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作为青春少女，她还是很想尝试一下谈恋爱的啦——当然，这其中可能有一些是被我影响，我先在此忏悔。
    但是，因为她爸爸是公司社长的缘故，平时那些男练习生都躲着她走，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谈上过。”
    陈锦之话锋一转，苏成意又觉得好像有点希望了。
    “这样啊，那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嗯”
    陈锦之沉吟半晌，摒弃了繁杂的形容词，转而给出一个非常明确的指向。
    “她以前跟我说过，喜欢黎明那种气质的男生。”
    苏成意对此倒是有所耳闻，黎明年轻时候，在南韩的人气很不错。
    全恩妍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在尝试用国内明星举例的时候，才会说出黎明这样一个与她很有些年龄差距的明星。
    但要说起来，林桐身上似乎还真有点类似黎明的气质，温文尔雅的感觉。
    当然了，这感觉是他上大学之后才逐渐明朗起来的。
    从前的林桐不仅自卑而且驼背，挺直腰杆之后，才让人意识到他既然都有着和林姐姐极其类似的五官了，又怎么会长得不好看呢？
    那么，既然天时地利人和，事情都巧合到这一步了，似乎不见一面才不科学。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的一个聚会。
    “啊，泥知道窝呀！”
    全恩妍显然很是惊喜，迅速把椅子向着林桐这边挪了一大步。
    “抱歉.这么久才想起来。”
    林桐下意识后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101节目的时候，你有没有给我投票？”
    全恩妍一上来就抛出来了这样一个死亡问题。
    林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没有，我的票都投给陈锦之同学了。”
    这是苏某人交代的任务，每天都要打卡的。
    坐在对面的苏成意轻咳一声，低头欲盖弥彰地喝茶。
    “.”
    全恩妍鼓起脸似乎有点不满，但是还怀有一些期望，她费劲巴拉地努力调动自己已经遗忘很久的中文技能。
    “节目组，后来规则，必须投两人。你呢，又投给谁？”
    林桐微微皱眉，认真听她说话。
    终于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思之后，他回答道：
    “没有记错的话，另一票我是投给了林易水。”
    “.”
    “噗。”
    苏成意差点被方才那口茶水呛死。
    世界上另一个超级无敌钢铁直男出现了。
    这时候直接说哎呀我当时就是pick你的恩妍呐走路吧之类的不就好了么？！
    超级无敌钢铁直男林桐很快就发现面前这位少女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黑了下去。
    眼看情况不对，他只好又继续找补道：
    “但是，那是因为我跟她都姓林所以支持一下而已。”
    “哼。”
    全恩妍一向跟林易水很不对付，用粉丝之间的内部话语来说，这个呆呆的眼镜男生就是一位“对家粉”。
    “那你叫什么名字？”
    但她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
    “林桐。”
    林桐不习惯她这样直勾勾的眼神，再次后退了一些，推了推眼镜。
    “林桶？”
    全恩妍把“林”这个字念得很清楚，但把“桐”念成了“桶”。
    “t，ong，tong，音调是二声，桐。”
    林桐稍微放慢语速，耐心地重念了一遍。
    “林桐。”
    全恩妍鹦鹉学舌，紧跟着字正腔圆地念道。
    “这下对了，你说得很标准。”
    林桐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肯定。
    他一整个暑假都在做家教，很擅长进行这样的夸赞式教育。
    但被他这样一夸，一向大大咧咧的全恩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缩回自己的椅子上，看向陈锦之。
    “锦之欧尼，我们吃饭吗？”
    她坚持使用了对她来说颇有些困难的中文对话。
    “嗯，可以呀。”
    陈锦之正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戏，这会儿也只是笑着点点头。
    “你之前一直说想吃正宗的中餐，这一家应该会合你口味，多吃一点。”
    “yeah！”
    全恩妍举起筷子欢呼了一声。
    苏成意站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勺蟹黄豆腐，放到陈锦之碗里，这才顺势凑过去和她咬耳朵。
    “你觉得他俩的相性怎么样？”
    “不可说。”
    陈锦之嘴角轻扬，意味深长。
    “？”
    苏成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陈锦之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慢悠悠地说道：
    “缘分是很脆弱的，我们这种局外人要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那就是有缘分咯？陈大师。”
    苏成意扬了扬眉毛。
    陈锦之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本章完)

 第516章 七夕番外：青梅拯救计划（上）

    第516章 七夕番外：青梅拯救计划（上）
    七夕番外堂堂呈上！！！
    感谢盟主玮烨同学为世间难得楚倾眠同学点播的一则特别番外！
    枕头在这里祝大家七夕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
    【ps：这一年一度的七夕节终究是属于我眠大王的！！咩哈哈哈哈！！！（被拖走）】
    ————正文分割线————
    苏成意和楚倾眠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是一个只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医院出生，睡过同一张婴儿床，被长辈开过娃娃亲之类的玩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
    但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性格不合？
    苏成意自小就很不合群，没什么朋友，习惯了独来独往；
    而楚倾眠是位人见人爱见开的超级现充大小姐，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所以，即便有着“青梅竹马”这样一层关系，两人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剧情发展。
    苏成意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想法。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夏天是整个宇宙向上的阶段，而我们也正走在青春奋斗的道路上。”
    讲台上，作为班长的楚倾眠正在进行每学期一度的励志演讲。
    班主任李璐站在一旁满脸赞许，讲台下的同学专心致志地听着，时刻准备激情鼓掌。
    只有最后一排的某人除外。
    苏成意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发呆，目光遥遥落在窗外。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树叶上还有未干的雨水。
    两只圆滚滚的麻雀停留在树梢上，唧唧喳喳，将树枝压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楚倾眠演讲完毕，教室里开始响起掌声的时候，苏成意才懒洋洋地收回目光。
    怪事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讲台上正微微鞠躬的楚倾眠脑袋上突然冒出来一個奇怪的数字，像是她头顶着一个透明底的电子时钟。
    “100”
    一百？
    苏成意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教室里的掌声还在继续，李璐正被她的演讲词感动，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其他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件怪事。
    楚倾眠鞠完躬，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不偏不倚落到苏成意身上。
    苏成意还在纠结那个数字的问题，所以两人久违地来了一个对视。
    楚倾眠的睫毛飞快地颤动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走下讲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个漂浮着的数字也跟着她一起回到了位置上。
    这难道是什么ar特效？还是说地球online又卡bug了？
    奇了怪了。
    揣着这样的疑惑，这一整天，苏成意都紧盯着楚倾眠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往日里总是游刃有余、尽善尽美的楚大小姐，今天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手忙脚乱的。
    好像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瞪了他一眼。
    下晚自习回到家里之后，苏成意把书包丢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脑浏览器。
    “看到别人头上突然出现一串数字是什么情况”
    “人的脑袋上会突然出现倒计时吗”
    “最新ar特效技术”
    一番乱七八糟的搜索之后，苏成意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大多数回答都让他去精神病院看看，说这是妄想症的早期症状。
    度娘还很贴心地为他提供了棠安市24小时免费心理危机咨询热线，以及附近的四所能够无偿提供服务的心理健康中心。
    最后，他不抱希望地点进了某站的一个剪辑视频。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这天，他刚刚登上航班，就看到所有人头上都出现相同的一小时倒计时，他立刻选择转身离开。
    一小时后，新闻播报飞机失事，小帅痛苦地捂住了脸，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救下他们.”
    “.”
    苏成意“啪”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死亡倒计时？
    哈，笑话，太科幻了。
    相比起来，苏成意还是比较愿意相信他这是妄想症的早期症状。
    睡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幻觉就消失了。
    这天晚上，苏成意怀着这样的心理入眠。
    但第二天一早，他就在校门口偶遇了负责执勤的优秀学生干部楚倾眠同学。
    她一如既往地巧笑倩兮，连头发丝被风吹起的幅度都是完美的。
    但那个数字并没有消失。
    不一样的是，它已经从“100”变成了“99”。
    苏成意的脚步僵硬地顿在原地，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这个数字是以天为单位的，而且正在衰减。
    “苏成意？”
    清甜的嗓音将他从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苏成意抬起眼睛，原本还在门口执勤的楚倾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她略微歪着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你怎么啦？怎么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苏成意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没能说出话来。
    距离隔得近了，她头上的数字也清晰了不少，更加证明了这绝对不是特效之类的手段。
    “你”
    见他不回话，楚倾眠蹙起眉头，伸手想过来拉他的校服袖口。
    “我没事。”
    苏成意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楚倾眠靠近的动作落空，神情微微一怔，手指悄悄攥紧。
    “.”
    下一秒，她怒气冲冲地说道：
    “校园卡！！！”
    苏成意被她吼得一愣，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卡片，递到她手里。
    楚倾眠气鼓鼓地抿着嘴角，低下头，又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给我身份证做什么？”
    “啊？”
    苏成意这才发现他拿错了证件。
    因为这倒计时的事情，从昨晚到今早都一直心神不宁的，所以才把校园卡带成了身份证。
    瞧着对方一脸心不在焉的表情，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把身份证重新塞回他的口袋里。
    “算啦，放你一马，快肘快肘。”
    “哦。”
    苏成意接过身份证，低头往校门走去，隐约听到楚倾眠在他身后小声抱怨：
    “敷衍鬼，诅咒你跌跤啦！”
    苏成意闻言又转过身去。
    对方立马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一本正经的优秀学生干部模样，皱了皱鼻子，冲他使眼色：
    “快点进去，被人看到要说我徇私枉法的好不好？！”
    苏成意看着她脑袋上的数字“99”，突然间觉得一整颗心都在慢慢往下沉。
    其实也不一定是死亡倒计时吧。电影终究还是电影，现实世界或许没有那么残酷。
    苏成意这样想着，将手上的笔转成一道残影。
    这是他极度焦躁的时候才会下意识有的动作，上一次这样，还是破天荒碰到一道让他觉得困扰的数学竞赛题。
    或许是什么“距离变身成为魔法少女的倒计时”呢。
    也有可能是“三体人攻打地球”倒计时。
    或者“小行星撞地球”倒计时。
    “地球重塑之超级大地震”倒计时。
    “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启”倒计时。
    等等等等。
    是什么都无所谓，总而言之，绝对不能是“楚倾眠的生命倒计时”。
    意识到他在意的其实仅仅只是这一点之后，苏成意捂住眼睛，叹了口气。
    苏成意今天没办法一直盯着小班长的背影看，因为她奉命去大礼堂排练几天后的文艺表演了。
    不过很快他也拥有了继续这样做的机会。
    因为李璐来教室提问：
    “有没有同学愿意跑腿，帮忙去送一下咱们班的演出道具的？”
    “我去！”
    “我我我！”
    “老师，这种难事请务必让我来！”
    对于这种事情，班上的同学往往十分积极踊跃，纷纷举手。
    但后排已经有一个人“噌”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李璐旁边，面无表情地说：
    “道具在哪？”
    闹嚷的班级里瞬间鸦雀无声。
    这尊大神突然当着全班的面揽下这种活计，对同学们的惊吓程度不亚于亲眼看到一具千年僵尸突然掀开棺材板蹦起了迪。
    苏成意双手抱着一个大盒子，慢吞吞地走在去礼堂的路上。
    一中的文艺汇演一直很受重视，楚倾眠去年表演的是钢琴独奏，巴赫的十二平均律。
    今年她似乎要拉大提琴。
    对她来说，演奏这些乐器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原本是不需要彩排的。
    但是为了让表演更有班级团体意识，她不辞辛劳地策划了一出话剧，自己退居幕后，只负责演奏背景音乐。
    苏成意并不理解她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而或许这样的不理解，就是将他们从“青梅竹马”这个词语之间隔开的原因。
    回头想想，其实他和楚倾眠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疏离的。
    幼儿园的时候，两人坐同桌，一起用蜡笔完成美术课的作业，偶尔也会搭对方父母的顺风车回家。
    一个人下车以后，另一个人会扒着车窗恋恋不舍地说：“明天见！”
    那时候，两人都默认长辈们的玩笑话是认真的，以为他们长大以后真的会结婚。
    但是，上小学之后，苏成意的父母离异，他的性格受此影响，也越发孤僻而奇怪。
    楚倾眠倒是从那个胆小又害羞的女孩成长为了初具完美大小姐雏形的优秀小学生，朋友众多，在学校很有众星捧月之势。
    苏成意不知怎的，觉得这场面很是碍眼，于是单方面决定不再跟楚倾眠说话。
    起初，楚倾眠还会在放学的时候跟在他后面，不厌其烦地缠着他问为什么不理人。
    直到有天，苏成意眼见实在敷衍不过去，就冷着脸凶她一顿：
    “因为我不需要你，很难理解吗？”
    楚倾眠愣了一下，就不说话了。
    苏成意背着书包心烦意乱地在前面走，察觉到她特别安静的时候，才转过身去看。
    楚倾眠蹲在刚刚那个路口，抽抽搭搭哭鼻子。
    苏成意没办法，又走回去，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她旁边。
    半晌，楚倾眠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问他：
    “你以后也不跟我结婚了吗？”
    作为小学生的苏成意这会儿已经明白了“结婚”代表着什么，一时间被她这个天真的问题呛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嚷道：
    “那是当然的了！”
    楚倾眠的眼泪噼里啪啦掉得更凶了。
    不过从那天以后，她也没再纠缠着他问为什么。
    再后来就是初中，男女同学之间渐渐产生了朦胧的性别意识，两人更加没有了接近的理由。
    就这样，隔着微妙的距离，直到今天。
    就像幼儿园的时候玩“三二一木头人”游戏一样，苏成意和楚倾眠这对青梅竹马心照不宣地开启了一个“装不熟”的游戏，没人知道倒计时何时结束。
    思绪游离之时，已经走到了礼堂附近，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正在彩排的同学大声朗诵话剧台词的声音。
    苏成意的脚步在门口停下来，他靠着门框，远远欣赏着这编排得完全四不像的滑稽话剧。
    楚倾眠的大提琴被摆在舞台的角落，还没轮到她上台，所以她这会儿正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的演出。
    她的坐姿很标准，从后面的角度看过去，长发披肩，腰肢亭亭。
    苏成意依稀记得她在幼儿园拿到过不少老师颁发的小红，而他则因为“拒绝配合班级活动”“气哭可爱的同桌小朋友”等等恶劣行为，积攒了许多代表犯错误的小黑星。
    最后还是楚倾眠慷慨地用她的小红，抵消了苏成意的小黑星，才让苏成意有机会获得了幼儿园颁发的“好孩子”年度奖状。
    苏成意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这样的记忆了，一时间觉得恍若隔世，只有那个奇怪的数字提醒着他眼下这就是现实。
    即便隔着这么远，那个数字依然漂浮在她头上，还是非常清晰的“99”。
    台上的话剧已经演到高潮部分，接下来轮到楚倾眠的大提琴独奏入场。
    她掐着点，匆匆站起身，小跑着要从后面的台阶登台。
    这时候，苏成意突然看到她头上的数字闪烁了一下，赫然变成了“0”！
    ！！！
    苏成意心脏骤停，手上的盒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向她的位置跑去。
    也是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在楚倾眠的前方，天板上的那块墙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迸裂开来，那盏吊灯因此已经摇摇欲坠。
    但凡她继续往前走一步或者两步，就绝对会被坠落的吊灯砸中。
    一中的礼堂在建造的时候就极其注重气派，在这样的高度之下根本没人会注意到头顶有何变故。
    “楚倾眠！！！”
    确定了危险的来源，苏成意迅速大声喊道。
    他已经紧张到嘶哑的声音在礼堂里焦躁地回荡。
    好在楚倾眠听到了他的声音，马上就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砰！”
    那盏华丽的玻璃吊灯在下一秒沉重地坠落到舞台上，碎片飞溅。
    整个礼堂的人都被吓得呆在了原地，只有苏成意冲到舞台边上，一把将楚倾眠从台阶上拽了下来。
    楚倾眠被拽得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到他怀里，他也来不及道歉，只是扶住她的肩膀急匆匆地问道：
    “你没事吧？有伤到哪里吗？”
    楚倾眠原本还有些大脑宕机，被他这样一扒拉，赶快摇摇头回答道：
    “我没事”
    她来不及为自己极限避开的危险而后怕，就先注意到了苏成意的反常表现，只是怔怔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苏成意，伱脸色怎么会差成这样？”
    苏成意这次没有后退躲开她的碰触，因为他看到她头顶的数字已经又变回了“99”。
    这好像，真的是她的死亡倒计时。
    (本章完)

 第517章 七夕番外：青梅拯救计划（中）

    第517章 七夕番外：青梅拯救计划（中）
    “像楚倾眠这样热爱生活的人，一定不会选择自杀。”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
    “或者疾病突发？”
    苏成意在草稿纸上“唰唰”写字，又烦躁地全部划去，撕下那一页草稿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礼堂的那次意外事件之后，学校对于这些老旧的建筑进行了一次大翻修。
    下课时间里，楚倾眠被络绎不绝前来问候的同学们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接下来的连续很多天都是这样。
    这惊险的事件若是落到其他人身上，大家茶余饭后聊几天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是落到了楚倾眠身上，她一直都是众人的焦点，所以她的安危就更加叫人牵挂，大家都怕她受此惊吓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后排的苏成意并没有参与到这样的队列里去，他只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头上的数字。
    这样关注了几天，唯一称得上是有用的发现是，数字逐渐开始随着每天的日落而更迭。
    夜幕降临的那一刻，数字准时减少一天。
    99，98，97
    在十位数变成8的今天，苏成意的侥幸心理终于全然被击破。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楚倾眠强撑笑容，应付着其他人煞有其事的关心。
    89的数字漂浮在她头顶，像是在示威一样洋洋得意。
    苏成意突然站起身来，拉开椅子，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啦——”一声。
    教室里骤然安静下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苏成意走上前去，面无表情地把楚倾眠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我有话要问你。”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突然间发什么疯。
    楚倾眠下意识“嗯？”了一声，却并不反抗，乖乖被他拽着手腕带出教室。
    苏成意原本是想去天台的，但总觉得不太安全，不，应该说是很危险。
    于是，兜兜转转，思前想后。
    他把人带到了这会儿午休时间，所以没什么人的音乐教室。
    仔细检查了四周的环境以及头顶没有吊灯之后，苏成意才稍微放下心来。
    “到底什么事啦，神神秘秘的。”
    楚倾眠一路被他闷不吭声地拖着走，其实很是紧张。
    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拉拉扯扯的！万一被教导主任看到可怎么解释？！！
    苏成意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严肃地问道：
    “你最近有去医院体检过吗？”
    “哈？”
    非常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楚倾眠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随后迷惑地回答道：
    “好像没有欸，上次体检是两个月之前。”
    “马上去体检！！！”
    苏成意就跟踩了电门一样弹了起来，吓得楚倾眠打了个哆嗦。
    “你干嘛这样一惊一乍的啦！！”
    楚倾眠不明所以地抬眼瞪他。
    但苏成意来不及想这么多，如果真的是有什么隐疾的话，趁早检查出来，能够治愈的希望就更大。
    “现在就去医院。”
    “？？？”
    “喂喂喂我们还要上课呐！！！”
    楚倾眠就这样被苏成意带到了市内最权威的医院，进行了一个全面的、全身的检查。
    结果是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
    作为德智体美劳兼备的五好学生，楚倾眠同学有一個非常健康的身体。
    苏成意拿着体检报告，皱着眉头反复检查。
    “医生，你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么？”
    “确定。”
    “确定，确定？”
    苏成意不依不饶。
    另一边的楚倾眠这会儿终于忍不了了，咬牙切齿地掐他胳膊。
    “苏成意，我没生病你很不满意是不是！”
    她莫名其妙被拉去又扎针又抽血的，明明知道她一向最怕这些，苏成意还在那冷眼旁观，甚至还催着护士快点动手，不知道在着什么急！
    楚倾眠不由得回忆起来，小时候学校安排打疫苗，她本来排在前面的，因为太害怕而一直悄悄往后排钻。
    每次钻到苏成意这一行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拽回队伍里，不管她怎么撒娇耍赖也不管用。
    这人从小到大真是一点都没变！
    “呜呜。”
    楚倾眠按着胳膊上的针眼，委屈巴巴地抽噎了一声。
    苏成意闻声瞥了她一眼，不仅没有安慰，还把她一直按着的签抽走。
    “早就没有流血了。”
    “.苏成意！”
    听着两人斗嘴，戴眼镜的权威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
    “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小伙子。
    你女朋友非常健康，她连缺锌缺钙这种小毛病都没有，你真可以放心啦，不要质疑我们院的水平嘛。”
    楚倾眠闻言小脸一红，摇摇头道：
    “叔叔，我不是他女朋友啦。”
    哼，如果不提前解释清楚的话，被苏成意这家伙抓住机会，又不知道要说出什么可恶的话来。
    楚倾眠这样想着，悄悄看他一眼。
    没想到他似乎并没注意到“你女朋友”这个称呼，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轻轻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您。”
    体检之后，苏成意觉得眼下的情况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越发棘手了起来。
    因为如果是生病的话，尚且有提前治疗的方法。
    但如果是意外的话，那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伱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从天上掉下来一个盆，或许一个发疯的司机突然踩了一脚油门创过来，或许豆腐渣工程房子突然塌方。
    苏成意想，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数字依然按部就班的减少。
    苏成意觉得他就像是在企图握住流沙一样，不管怎么努力，沙子终究还是会从指缝间溜走。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
    这样的死亡倒计时没有降临到他这样厌世而孤僻的人身上，反而降临在了楚倾眠这样热忱地爱着这个世界的人身上。
    苏成意不由得想，如果有什么能够转移寿命的办法，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移到楚倾眠身上。
    但他没有得到这样的能力，除了能看到这个数字以外，他没有得到任何其他的超能力。
    然而，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是没有超能力的苏成意也可以做到的。
    漫画里不都这样画么？用爱拯救恋人之类的。
    当科学道理陷入绝境，爱的力量会带你杀出重围！
    楚倾眠头上的数字变为了79。
    苏成意决定从这天开始一改颓势，重新掌握主动权。
    如果在原定的剧情线里，他跟楚倾眠始终都保持着这样远距离的状态，那么，他从现在开始改变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对剧情产生一定影响。
    而这，可能就是拯救他家小青梅的关键。
    楚倾眠深刻怀疑应该去做全面体检的人是苏成意，而且应该重点查一查脑子。
    那天莫名其妙把她拉去体检之后，苏成意又连续好多天都没跟她说话。
    她倒是想跟他搭话来着，可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总是很奇怪。
    好像是在难过。
    很难想象苏成意这个机器人木头怪居然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楚倾眠感觉自己心脏都停跳了好几下，完全不忍心再看，只得仓皇逃走。
    等到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决定好好跟他谈一谈，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情况却又变了。苏成意开始在教室里，当着众人的面跟楚倾眠搭话，并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
    “放学一起走吗？”
    “啊？好。”
    “你要不要换位置到后排来？我旁边没人。”
    “为什么突然要换位置.”
    “我们以前不就是同桌么？”
    “那都是幼儿园的事情了好不好！”
    “今天你值日，我帮你把黑板擦了，垃圾也倒了。”
    “谢谢你但是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黄鼠狼在给鸡拜年的不祥预感？”
    “给你，奶茶。”
    “给你，你喜欢吃的小鱼干。”
    “给你，这是今天的物理压轴题答案，老师有可能会叫你上讲台去做。”
    如此几天下来，楚倾眠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上台写完那道压轴题之后，她终于在草稿纸上“唰唰”写了一句话，沿着边缘撕扯下来，再用胳膊肘怼到旁边的人桌上。
    “苏成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成意看着小纸条上娟秀整齐的笔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头顶的数字。
    “60”
    他想了想，在问题下面写道：
    “没有。”
    楚倾眠显然不满意这个敷衍的回答，她继续写下一行。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规规矩矩画完问号的点，楚倾眠笔尖一顿，脑子里有根弦突然绷紧了。
    人一旦突然改变，就说明有什么变故即将发生。
    再联系他之前一定要带她去体检的事
    “苏成意，你不会是生什么重病了吧？”
    楚倾眠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写完这行字。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
    这是什么情况，公式套对了，数字代错了？
    “我没生病。”
    “我才不信！”
    楚倾眠显然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把刚刚两人写的那几行字迹都给晕染开来。
    苏成意抬眼看了看背对着他们写板书的老师，轻轻叹了口气。
    楚倾眠泪眼模糊之中看到他又动笔在小纸条上添了一句话。
    “我只是觉得，以前被浪费掉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们错过太久了，所以我想要珍惜现在，想要好好和你相处。”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泛滥成灾的眼泪憋回去。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以后都会陪在我身边吗？（到死为止喔！o^o）”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着她故意添上的那句气势汹汹的话以及颜表情。
    “直到死我的人生都给你。”
    看到他的回复，楚倾眠眼泪还没擦干就又笑了起来。
    “哼，也没有必要说得那么严肃嘛！ovo”
    想了想，她又在下面添上一句。
    “你要签字保证，苏成意，就在这里签____”
    她一本正经地在后面加上一条下划线。
    苏成意转了转手里的笔，配合着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一张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小纸条，楚大小姐却像是收到一张千万美金的支票一样开心，乐呵呵地趴在桌上把自己的名字也添到后面。
    “公平起见，我也签字保证好啦。楚倾眠。”
    苏成意瞧着她笑盈盈的酒窝，只觉得这么多天以来，心情终于有了片刻的轻松。
    呼了一口气，他合上笔盖，稍稍后仰，去看她头上的数字。
    “1”
    ？
    ？？？
    苏成意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什么玩意？
    哈？！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把那张小纸条抢了回来。
    “我开玩笑的，作废。”
    “苏成意！！！”
    楚倾眠气得差点没在课堂上喊出声来，满脸不可置信。
    “你在搞什么啦！我讨厌你！你还给我！”
    “不可能。”
    苏成意把那张草稿纸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
    “！！！”
    “最后一排那两同学，你俩给我站到走廊去！”
    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忍无可忍，怒目而视。
    一直以来的优秀好学生楚倾眠成功获得了“被老师赶出教室”的成就，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全怪苏成意！！！
    而这位罪魁祸首毫无歉意，正冷着脸靠在墙边。
    楚倾眠咬牙切齿心想，接下来一个礼拜都不要跟他讲话了！讨厌鬼！
    苏成意并不为此感到歉疚，因为看到她脑袋上的数字已经又回到了“60”。
    说真的，看到那个“1”的时候他才是真的感觉天都塌了。
    可是，这该死的数字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为什么会因为一张小纸条而产生这么恐怖的变化？
    难道说，是他不能跟楚倾眠表达感情吗。
    苏成意皱着眉头思考，如果采用逆向思维的话，这时候应该.
    “喂，楚倾眠。”
    “干什么啦！”
    楚倾眠还在气头上，被他这样一喊，怒气冲冲地扭过脸去。
    “我不喜欢你。”
    “你脾气特别不好，每次早上生气，中午生气，下午又要生气。”
    “而且不抱着你的小熊玩偶就睡不着觉，胆小鬼。”
    “一遇到问题就哭唧唧，笨蛋一个。”
    “没有求知欲，对宇宙奥秘丝毫不感兴趣，看纪录片《旅行到宇宙边缘》看五分钟就呼呼大睡。”
    “都高中了还喜欢看《小公主苏菲亚》这种动画片，很幼稚。”
    “.”
    楚倾眠很想抡圆了胳膊一拳打在苏成意那张无比欠揍的脸上，还有点想蹲下来哭一场，但最后她都忍住了。
    她只是转身走进教室，鞠躬向老师道歉。
    “老师对不起，方才是我要缠着苏成意同学讲话的，干扰了课堂秩序，实在抱歉。
    所以，我申请调换座位，以儆效尤。”
    苏成意抱起胳膊，隔着玻璃窗，看向她的背影。
    这回显然是真的在生气了。
    如果是galgame的话，他刚刚那一大堆诗人握持的选项会让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扣成负数。
    可是为什么？
    她头上的数字还是“60”。
    (本章完)

 第518章 七夕番外：青梅拯救计划（下）

    第518章 七夕番外：青梅拯救计划（下）
    非常生气的楚大小姐把位置重新搬回了前排，苏成意又回到了一个人使用两张课桌的日子。
    经过那场可怕的事故之后，她头上的数字规律恢复了正常，依旧随着每天的日落而减少着。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他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可是都没用。
    原本以为爱能带人杀出重围，没想到时间直接给干得差点归零了。
    想着使用逆向思维尝试一下吧，时间不仅没有增加，反而惹得大小姐生起气来，不肯再和他说话了。
    这究竟是什么人间疾苦？
    自从这个数字冒出来之后，苏成意叹气的次数就一天比一天多，脑细胞也跟着死了一大片。
    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再贸然和楚倾眠开诚布公的说些什么，那个“1”实在是太吓人了。
    难道他能做的就这样一直看着她吗？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苏成意一个人留在教室里沉思。
    这些天来，他每天都在沉思。
    对了，如果按照现在这個时间，推算到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天的话，时间是.8月10日。
    苏成意正准备用手机日历查一查那天是什么日子，教室门口就传来一句弱弱的：
    “苏成意学长，能请你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苏成意困惑地转过头去，门外的女生顶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毫无印象。
    虽然不认识，但碍于礼貌，苏成意还是起身走到了门口。
    “有事儿么？”
    “学长，在我说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女生略显忸怩地说道。
    “问。”
    苏成意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很紧。
    他已经有十五分钟没看到楚倾眠了，该下楼去找她了。
    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要稍微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觉得浑身刺挠。
    “你和楚倾眠学姐，是情侣关系吗？”
    女生的问题一出，苏成意就听到旁边传来“哐当”一声。
    他皱眉瞥了一眼，似乎是从隔壁办公室里传来的。
    算了，懒得管了。
    “不是。”
    苏成意简单利落地回答道。
    “那就好。”
    女生轻轻松了口气，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学长，请和我交往吧！！！”
    “.哈？”
    苏成意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疑问。
    “其实，我暗恋学长很久了。从开学典礼那天开始，我就一直一直喜欢着学长。
    后来，看到学长和楚学姐形影不离，我真的感到很心痛明明是我先来的。
    但是，前段时间听说你们彻底闹掰了！所以，我想抓住这个机会，勇敢向学长表明我的心意！”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成意听得太阳穴生疼。
    “砰！”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摔开。
    抱着一叠试卷的楚倾眠从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她脸上还保持着平日的笑容，但苏成意头一次从人身上理解到了什么叫做“脸黑如锅底”。
    “楚楚学姐？”
    前来表白的女生先是被摔门声吓了一跳，又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
    “怎么感觉今天学姐的笑容很可怕？！”
    “哪有的事。”
    楚倾眠笑眯眯地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真是抱歉，我这就走。”
    苏成意很快就发现了比“黑脸”和“核善的微笑”更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楚倾眠头上的数字。
    它突然开始飞快地闪烁。
    “9999”
    “0”
    “4378”
    “-1234”
    “81”
    “923”
    一连串数字之后，它的系统似乎彻底崩溃了。
    时而变成马赛克一样的屏界面，时而变成难以辨认的诡异字符。
    总而言之，非常恐怖。
    苏成意立刻转向旁边的女生，语气严肃地说道：
    “对不起，首先，我和楚倾眠同学之间不存在闹掰之类的说法。
    第二，我并不喜欢你，所以也没有要和你交往的打算，抱歉没办法接受你的心意。”
    楚倾眠背对着两人站着，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头顶的数字似乎彰显着她的情绪重新稳定了下来。
    而这边被拒绝得很彻底的女生则很是悲伤，她不死心地问道：
    “那伱和楚倾眠学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回答道：
    “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
    楚倾眠头顶的数字最后闪烁了一遍，就恢复了从前的正常状态。
    她微微低头，转身进了教室。
    从那天之后，楚倾眠和苏成意像是又恢复了从前那种略有距离的关系。
    期末考试结束，暑假正式开始。
    苏成意已经习惯了盯着她背影的日子，因此在假期里没办法这样做的时候，监视的方式就变成了信息骚扰。
    “起床了吗？”
    “吃饭了吗？”
    “睡觉了吗？”
    除了睡觉时间，每隔十五分钟，苏成意就会发一条信息过去。
    他本来也没想着要楚倾眠每条都回复，反正信息有着已读回执的功能，只要看到她已读就好。
    但楚倾眠会认真回复他的每条信息。
    “醒了，还没有起。”
    “早上吃了阿姨煮的乌冬面，中午想吃红烧排骨。”
    “睡不着，准备看五分钟的《旅行到宇宙边缘》催眠一下。”
    “咳咳。”
    苏成意看到她发的最后一条充满暗示的信息，便立刻认真回复道：
    “已经看到第八集了，苏菲亚准备要接受城堡的公主考核。”
    短暂的犹豫后，他按下了语音键，开始唱《小公主苏菲亚》的中文版主题曲。
    “我是个自由自在的平凡女孩，怎么会变成公主我不明白~现在我要学着变得越来越乖，生活充满精彩。”
    楚倾眠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歌声，把脸埋进枕头里吭哧吭哧笑了好一会儿。
    不过，只要能见面的日子，两人还是会见面的。
    因为出门的次数太过频繁，楚大小姐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衣柜存货还不够丰富。
    苏成意依然能看到她头顶的数字，数字依然一天天减少着。
    但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而是决定要珍惜眼前人。
    并且，他也已经想好了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要如何面对。
    剩下的这段时光里，苏成意和楚倾眠去做了许多事情。
    第一站他们去了游乐园，把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
    苏成意陪着楚倾眠坐了旋转木马，他觉得很丢脸，因为在玩这个项目的都是小朋友。
    但楚倾眠很是开心，因为幼儿园的时候，苏成意嫌弃旋转木马幼稚，不肯陪她玩，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玩上了。
    飞镖扎气球的摊位上，苏成意和楚倾眠选择一人十支飞镖的双人套餐。
    最后共计扎爆了十一个气球，其中苏成意扎了十个，楚倾眠扎了一个。
    如此傲人的战绩，超级大奖当然没有拿到，只拿到一个巴掌大的小熊挂件，被楚倾眠挂在了苏成意的书包带上。
    玩跳楼机的时候，楚倾眠的尖叫声成功让苏成意的左边耳朵耳鸣了五分钟；
    过山车滑到最高点的时候，落日余晖，苏成意在周围人的欢呼声浪中，看着天数又减了一天；
    入夜之后，楚倾眠就再也不愿意来到有鬼屋开放的左边半区了；
    最后，筋疲力尽的两人坐在长椅上看完了城堡的烟。
    烟绽放的瞬间，周围的情侣纷纷拥抱亲吻，苏成意转过头，不去看楚倾眠此刻的目光。
    第二站他们去看了大海。
    正值夏天，沙滩上许多穿着比基尼的辣妹妖娆走过。
    苏成意全程都被楚倾眠蒙住眼睛，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响声。
    第三站他们去夜爬了泰山。
    楚倾眠刚走到售票口就已经累得两腿打战，说打死她她也不要爬了。
    最后还是被苏成意连哄带骗，连扶带背地抗上了山。
    看到太阳破云而出的那一壮烈瞬间，楚倾眠瞬间原谅了昨夜的一切折磨，并拍照打卡发了朋友圈。
    “小小泰山，拿下！”
    第四站他们回到了小时候一起上学的幼儿园。
    教室里许多小豆包跟着老师“a，o，e”学着拼音，下课铃声一响起来就鱼贯而出，直奔滑滑梯。
    教过他们的老师还在这里，一看到他们俩就笑容满面地打招呼，还开玩笑地说道：
    “你们小时候可是订了娃娃亲的。”
    “确有此事。”
    苏成意点点头坦然承认。
    楚倾眠害羞地移开目光，假装专心在跟小朋友分果。
    第五站，第六站，第七站.
    从前那些错过的时光里想要一起做的事情，终于一件件被完成。
    然而，就在苏成意几乎要忘掉倒计时这件事的时候，那个数字终于还是变成了“0”。
    楚倾眠显然不知道她即将要面临什么，她双手捧着一杯奶茶，正咬着吸管，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成意看着她，嗓音有些艰涩。
    “你今天，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啊？”
    楚倾眠发出一声含含糊糊的不明音调，歪了歪头，像是认真思考的样子。
    但很快，她又轻松地笑起来。
    “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想玩的东西，想去的地方，我们这些天都做过啦。”
    “真的没有吗？”
    苏成意低头看着手表。
    网络上的天气预报上写，今天的日落时分在晚上六点左右。
    所以，他们还有最后的两个小时。
    “和你待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啦。”
    楚倾眠把手里的奶茶递到他嘴边，弯了弯眉眼。苏成意讨厌甜食，而楚倾眠手里这杯奶茶是全，还加了各类各样的小料。
    但他还是低下头喝了一口。
    应该是会齁甜才对，但他这会儿居然尝不出来半点甜味。
    “我们到处转转吧。”
    楚倾眠微微一笑。
    “难得昨天下了雨，今天很凉快呢！”
    “好。”
    苏成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应声回答道。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不过才刚走了两步，苏成意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抱歉，我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
    “嗯？”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半小时后。
    两人抵达了目的地。
    “.苏成意，这就是你说的想去的地方？”
    楚倾眠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语。
    “是的。”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只有这里才能给我安全感。”
    穿着条纹病服的病人们在家属的搀扶下做着复健运动，白大褂们在走廊里忙碌地穿梭，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
    “拜托，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欸！”
    楚倾眠心里觉得又离谱又好笑。
    两人绕着周围走了一圈，找了张长椅坐下。
    看起来很健康的这两位年轻人显然抢占了病人的休息位置，惹来家属们含怒的目光。
    楚倾眠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苏成意毫不在意，只是皱着眉头，心绪不宁的样子。
    “为什么说医院才能给你安全感呢？”
    楚倾眠好奇地问道。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
    叮当作响，银光闪烁。
    没看清的时候，楚倾眠还以为是什么惊喜小礼物。
    等到看清之后，差点没背过气去。
    “手铐？！！”
    “是的。”
    苏成意一脸正经。
    “你从哪里搞来这种乱七八糟的道具啊啊啊啊！！！”
    楚倾眠捂住脸不忍直视。
    “大庭广众的真是有伤风化！！快收起来！！”
    “恐怕不行。”
    苏成意严肃地摇摇头，把手铐铐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然后举手示意。
    “麻烦了。”
    “.”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羞耻play
    楚倾眠感觉周围的人都投来诡异的视线，但她还是配合着将另一边手铐铐到了手上。
    “苏成意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点什么变态的癖好？我们早说早治疗，一切都还来得及。”
    楚倾眠努力想把两人铐在一起的手藏起来。
    “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苏成意回答道。
    两人铐在一起，就算有外星人来抓她，那也得把他一块抓走。
    楚倾眠越发觉得这家伙嘴里说的“安全感”很难理解，他骨子里难道是个大变态不成？
    但这会儿功夫，他正望着远处的山峦峰线，眉眼低垂，显得心事重重。
    嗯.算了，铐就铐吧。
    只要不影响她说话就成。
    楚倾眠这样想着。
    两人就这样吹着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没人开口说话。
    远处的太阳渐渐西沉，燃起一片壮观的火烧云。
    “喂喂，苏成意，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我们轮流问问题，都不许撒谎。”
    “好，谁先问？”
    “猜拳！剪刀石头布——”
    苏成意出了布，而楚倾眠出了石头。
    “你从幼儿园开始就没赢过我。”
    “才怪嘞，是因为我的右手被你铐住啦！听到没？”
    楚倾眠把手铐晃得叮铃哐当。
    “算了，我今天不耍赖。你先问啦。”
    苏成意眼睛盯着天边的夕阳，问道：
    “如果今天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你会做什么？”
    啊啊，现在是讨论人生哲学诗词歌赋的时间。
    楚倾眠扬了扬嘴角，拉长音调“嗯——”了一声，回答道：
    “那样的话，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这么普通？”
    “就这么普通。”
    “好，该你问了。”
    苏成意开始觉得眼睛有一点被夕阳的血红色灼伤的刺痛感，但他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小时候，你为什么突然间不理我了？”
    楚倾眠侧过脸看着他，问道。
    “你那时候不是问过我吗？”
    苏成意回答道。
    “嗯，你说因为你不需要我，是实话吗？”
    “不是，骗你的。”
    苏成意摇摇头，继续说道：
    “其实是我觉得你不需要我，那时候围着你转的人太多了，我只是在闹别扭。”
    “幼稚鬼，苏成意是幼稚鬼！”
    楚倾眠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抿嘴浅笑。
    夕阳已经落下了一大半，天色也逐渐昏暗了起来。
    苏成意不由得加快了语速。
    “如果有来生的话，你会变成什么？”
    “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诶。”
    楚倾眠皱起眉头，一副要认真想想的模样。
    苏成意看着她头上变得越来越透明的“0”，又看向远处仅剩最后一抹光辉的夕阳，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我想要变成一只小麻雀！每天偷吃稻米，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
    楚倾眠笑了起来，干净的瞳孔被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映成温暖的橙色。
    “那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苏成意垂下眼睛，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哽咽。
    “好吧好吧，我会努力飞到离你最近的那棵树上，站在最高的树梢，以最大分贝唧唧喳喳的！
    如果你碰到一只特别吵闹的小麻雀的话，那就是我来见你啦！”
    楚倾眠眉眼弯弯地说着。
    此刻，夕阳彻底沉入山峦的峰线，夜色笼罩了整座城市。
    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苏成意才发觉他所做的那些心理准备根本没用，逃避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戴着手铐的那只手忽然被温热的掌心牵住。
    楚倾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苏成意，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成意抬起头来，有些错愕地看向旁边的人。
    她还在这里，没有突然消失，也没有意外发生。
    “今天是，8月10日。”
    苏成意迟疑着回答道。
    “阴历呢？”
    “不知道。”
    苏成意摇摇头，她头上的数字“0”还在这里。
    “笨蛋，今天是七月初七，七夕节啦！”
    楚倾眠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随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清了清嗓子。
    “我犹豫了很久，因为一点都猜不透你的心，可是我不想再错过能够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了。
    所以，一百天前，我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期限。我要在一百天之后的七夕节那天，和你告白。”
    “这期间我当然也有过动摇和想要退缩的时候啦。但是，无论你表现得冷漠也好，说可恶的话来伤我的心也好，这些年来，我都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你。”
    “苏成意，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以来，都是想做你新娘子的那种喜欢。”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头顶的数字“0”像是玻璃碎片一样散落开来，萤火般将四周的路灯盏盏接连点亮。
    苏成意整个人像是绷得太紧而断掉的弦一样松弛了下来。
    靠北！！！
    这玩意他妈的居然不是死亡倒计时，而是告白倒计时啊！！！
    苏成意几乎在心里把全世界能搜罗起来的脏话都骂了一遍。
    最后，他压抑着大起大落的心情，一字一顿地说道：
    “其实我知道你这个一百天的倒计时。”
    “啊？！你怎么会知道的！”
    楚倾眠吓了一跳。
    “秘密。”
    苏成意最后瞄了一眼她的脑袋顶，无奈地伸出手狠狠薅了一把。
    “着实.等得我很辛苦就是了。”
    “哼，告白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让女生来好不好啦！”
    楚倾眠的额发被他弄得乱糟糟的，但眼睛依然很亮，盛着欢喜的目光。
    “七夕快乐，苏成意。”
    “七夕快乐。”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嘴角的酒窝。
    “准备变成小麻雀的时候，记得要带上我啊。”
    “嗯，我们铐着呢！”
    (本章完)

 第519章 夏日倾情

    第519章 夏日倾情
    热闹的苍蝇馆子，单论口味的话，可以轻松甩开所谓的高档餐厅一大截。
    苏成意刚尝了一块儿碳烤鱼的鱼肚皮部分，就忍不住转过头来问陈锦之。
    “你怎么会知道这家馆子的？”
    鱼皮酥脆麻辣，鱼肉鲜嫩多汁，味道真是地道，这家店的厨师肯定是川渝人。
    “这家店啊。”
    陈锦之轻轻一笑，把方才在小碗里剥好的虾仁推到他面前。
    “是前段时间拍杂志认识的模特fiona介绍的，她大概半个月会来这里吃一顿，也就是所谓的放纵餐。”
    “平时就吃减脂餐之类的？那她肯定和你有共同语言。”
    苏成意嚼着她递过来的虾仁，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锦之嘴角弧度浅浅，并不与他计较，只是换了双一次性手套，安安静静地给他剥虾。
    她自己早就吃不下了，这会儿只是随便找点事情做，主要起到饭桌上的气氛组的作用。
    林桐吃饭一直慢条斯理的，不过他不挑食，有什么菜被转到他面前，他就只吃那一道菜。
    一般来说，这种人聚餐是会吃亏的，好在他身边坐的是全恩妍。
    这家伙毫无女爱豆要保持身材的自觉，桌上好像没一道菜是她不爱吃的，餐桌转盘被她转的就没停下来过。
    苏成意不由得有些感慨，原来南韩美食综艺里那些人的表现并非浮夸，而是真情流露。
    “你们之前当练习生的时候，她也这样吃？”
    苏成意抓紧时机，眼疾手快地从烤鱼盘子里夹了一块干锅土豆条。
    这块土豆边缘烤得焦脆，看起来就很好吃。
    “嗯我们那个时候每周都要体重考核的，倒是不能吃得这么自在。”
    陈锦之剥虾的样子看起来很专业，有点像是在给虾做手术。
    “体重不合格的话会有惩罚，体罚喔。跑步或者下蹲啊，平板支撑之类的。”
    “你有没有受过惩罚？”
    苏成意侧头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有。”
    陈锦之把最后这只虾放到他碗里，就脱下手套，用湿纸巾擦手。
    “有段时间我是队长，有监督成员的责任。所以，如果有成员考核不通过的话，我就会被要求和她们一起受罚。
    恩妍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逼着自己自觉起来的，再也没嘴馋吃过宵夜，只是因为不想连累我。”
    回忆到这里，陈锦之微微笑起来，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就很有一种温柔的年上感，让人觉得好像不管犯下什么错误她都会包容你，并替你善后。
    苏成意这会儿有些理解为什么全恩妍会天天缠着她“欧尼欧尼”的喊了。
    一顿饭吃完，全恩妍兴致高昂，今晚似乎还有很多计划。
    苏成意和林桐对此都有些畏惧。
    总觉得全恩妍是会在ktv点上一排男模，一边哗哗撒钱，一边要求他们挨个给她表演节目的类型。
    还好陈锦之委婉地提醒她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
    “这次过来，不是有重要的活动吗？这几天都要好好休息才行。”
    全恩妍闻言，便蔫头耷脑地瘫在了七座车的最后一排位置上。
    陈锦之的话没说错，明天她的确有一个粉丝见面会。
    101女团解散后，她便随着ns公司的进程返回了南韩，国内的粉丝被迫开启了好一段时间的“守活寡”生活，只能靠着ig上更新的边角料过活。
    要算起来，之后的见面会是全恩妍在中国的第一个正式的单人活动，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锦之欧尼，我现在觉得有一点没办法面对粉丝了，怎么办？”
    全恩妍趴在后座上，唉声叹气。
    “嗯？为什么呢。”
    陈锦之接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幼儿园小孩。
    “因为我很少能有机会过来活动嘛，他们想见我一次都好难好难，但还是很支持我的各种商务活动.我明天肯定会忍不住哭的。”
    全恩妍抽了抽鼻子，好像这会儿就已经要忍不住了。
    苏成意想，养成系的粉丝一向都很长情。
    要是换成那种因为某部电视剧或者某首歌而来的粉丝的话，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估计早就跑路了。
    但养成系不一样，尤其是陈锦之和全恩妍这种从选秀节目里出道的偶像，大多数粉丝都是“初恋追星”。
    粉丝们会真情实感觉得这是他们一票一票投出来的“互联网女鹅”，除非像简悠悠或者赖雨泽那样塌大房，否则是不会轻易脱粉的。
    更何况即使是这俩塌成废墟的人，都还有些不死心等复活的真爱粉丝呢。
    “正是因为机会少，所以能见面的日子里，更要以最好的状态做好准备呀。”
    陈锦之侧过身去，温柔地揉了揉全恩妍的脑袋。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旁边的苏成意身上，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不要把平日积累的坏情绪带过来，不要在见面的日子里说起扫兴的话题，不要.浪费还能够在一起的时光。”
    虽然她看起来像是在开导全恩妍，但事实上，她对待粉丝完全不需要费这样的心思。
    这只不过是她在每次和苏成意见面之前，需要反复提醒自己的三条准则罢了。
    全恩妍受到了鼓舞，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
    “！fighting！”
    她这会儿打起精神来，看起来就有点像是回到101节目期间那个元气满满的小女孩了。
    林桐悄悄瞥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虽然表面上可爱乖巧，但似乎是很会折腾人的类型啊。
    对于这样的女生，林桐的态度一向是敬而远之。
    一来他精力有限，肯定应付不来这样活泼的女孩；
    二来他原本就是个无趣至极的人，即使努力配合，也很明显会让对方觉得扫兴。
    “喂，林桐！”
    “啊？”
    林桐有些仓皇地抬起头来，怀疑是不是自己方才的心声被听到了。
    全恩妍笑眯眯的，毫无顾忌地拉近两人的距离。
    林桐吓得直往后缩，挺直的脊背死死抵在座椅上。
    “你过几天要不要来看我的粉丝见面会呀！”
    “什么.”
    面对这种邀请，林桐下意识地摇摇头。
    全恩妍的嘴角马上垮了下去，变成一个下撇的括号。
    “为什么！”
    “我有很多课。”
    “见面会是晚上七点呢。”
    “我得去图书馆.呃，写作业。”
    “刚刚开学哪有这么多作业？！你欺负我没上过大学么？”
    全恩妍不依不饶，显然不肯轻易放过他。
    两人一个不断凑近，一个退无可退，距离已经被拉近到呼吸可闻的地步。
    林桐被这位少女身上的香气笼罩着，登时感觉头脑一阵发晕，大脑来不及思考眼下这是不是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只是想分辨出她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葡萄，还是西柚？
    “我”
    “哎呀，不要你你你我我我的啦，林桐！到底是你中文不好，还是我中文不好呀。”
    全恩妍又字正腔圆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随后回到了她的座位上，哼着小曲儿开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苏成意看着林桐魂不守舍的紧张模样，不由得心想，一瓶伏特加都能面不改色的木头君，就这一下脸直接红得跟那什么似的。
    少年，还是经验不足啊。
    苏成意这样想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静，小场面。”
    回过神来之后，林桐的眼神很有几分幽怨，大有“意总你刚刚居然不救我”的意思。
    苏成意心想，刚刚那情况他要是凑上去解围，那才叫一个不解风情。
    林桐恐怕还是第一次跟女生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没什么经验，像这样的场面多来几次就好了，总归会习惯的。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转过头来的时候，恰好对上陈锦之玩味的眼神。
    “论这方面，果然还是我们苏老师经验丰富，处变不惊。”
    “咳咳！”
    苏成意握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忍不住反驳道：
    “就算有经验，不都是在你这里锻炼出来的么？”
    楚大小姐那边通常都是打直球，从来不搞弯弯绕绕的钓鱼手段。
    而陈锦之の千层套路，懂的都懂，斯巴达三百勇士都挺不过来。
    “呵。”
    陈锦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找到了，这个送给你！”
    在塞了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包里翻找了半天，全恩妍终于兴高采烈地递给林桐一张票券。
    是她的粉丝见面会的票，vip位，可以获得面对面签名聊天的机会，很是宝贵。
    林桐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苏成意，等到对方点头之后，他才一脸为难地接了过来。
    “全恩妍小姐，其实你不用”
    “我就用，林桐先生！”
    全恩妍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推三阻四的说辞，随后做了个鬼脸，顺势靠在陈锦之的肩膀上撒娇抱怨道：
    “锦之欧尼，我过气了，送票给人家都不要嘞。”
    一句表示伤心的家乡话还没说完，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质问道：
    “其实你是更想看林易水的对吧！！”
    “啊？不是不是。”
    林桐摇头如拨浪鼓。
    “那林桐会来看我吗？会吗会吗？”
    瞧着她一脸的期待，林桐只好回答道：
    “或许吧”
    这显然不是全恩妍想要的回答，但她想了想，竟然没有像刚刚那样不依不饶地逼问。
    “好吧。反正我送给林桐票啦，来不来见我，是林桐的自由。”
    她像是刻意在练习“林桐”这个名字的发音似的，三句话不离这两个字。
    事实上，她每念一遍，林桐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漏掉一拍。
    这一会儿功夫下来，他感觉大脑都有点供血不足了。
    见面会的票券边缘是锯齿状，略微有些割手，林桐用指腹反复摩挲着，仿佛在用这样细小的刺痛来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七座保姆车的目的地是酒店。
    上大学以来，林桐还是第一次在工作日里夜不归宿，他忧心忡忡地向辅导员老师请了假。
    辅导员则是大为震惊，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老实的男大学生。
    在他的经验里，这还是第一次见学生夜不归宿还向老师打报告请假的。
    隔壁院校的苏某人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例子，几乎只有期末周会老实待在宿舍，平日里都是上完专业课就迅速溜了。
    负责本次聚会安排的全小姐财大气粗地订了一个总统套房，方便大家睡前再聚在一起聊聊天。
    客厅的地毯铺得很满，踩上去是柔软的触感。
    轮次洗完澡之后，四个人穿着睡袍，围着茶几坐了下来。
    全恩妍用她的手机蓝牙连了音响，苏成意原本以为会听到当下流行的kpop歌曲，没想到响起来的却是一首粤语老歌。
    来自全恩妍最喜欢的男明星，黎明的《夏日倾情》。
    苏成意略微挑了挑眉毛，震惊于这小妮子的小曲库。
    这是一首浪漫而舒心的曲调，全恩妍全程都跟着节奏摇摇晃晃，一到副歌，她就立马跟唱：
    “i love you~”
    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中文已经学得磕磕绊绊了，粤语对她来说太困难。
    苏成意听得想笑，索性接着这一段副歌继续唱：
    “你会否听见吗，你会否也像我，秒秒等待遥远仲夏。”
    黎明的声线和他本人一样低沉而温柔，苏成意唱起来，稍微多了几分青涩。
    陈锦之撑着下巴，桃眼里笑意清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唱。
    机会难得，想再多听一听。
    苏成意难以拒绝她的暗示，只好继续唱道：
    “i love you，你不敢相信吗，我已深爱着你。
    见你一面也好，缓我念挂。”
    他唱完这句，三位听众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
    “好好听！大发！！！”
    全恩妍敲着桌子很是激动。
    “知衿尘老师太有实力了。”
    陈锦之笑着伸手，替他捋了捋洗完澡之后有些散乱的额发。
    这里的人都知道苏成意就是知衿尘，所以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
    林桐端起水杯递到他手里，笑着跟他碰了碰杯。
    “意总要是唱歌的话，肯定也会火。”
    “那可不行。”
    苏成意跟着笑了笑，偏头看向陈锦之。
    “我的理想是成为iris小姐背后的男人。”
    “哎一西！你这个抢走了欧尼的可恶男人，请停止你的炫耀！”
    全恩妍没好气地嚷嚷道。
    陈锦之忍不住扬起嘴角，对着苏成意眨了眨眼睛。
    苏成意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暗示，大概是在说他可能要有一些麻烦事了。
    而这麻烦事让人联想到上次陈锦之提起的，全恩妍安排这个聚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来跟他正式见一面，并警告他一些类似于“陈锦之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之类的话。
    果然，全恩妍后知后觉想起了她今天肩负的重要任务。
    她先端起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完给自己打气，随后勾了勾手示意。
    “苏成意，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大事情。”
    为了彰显此事的严肃性质，她用力把“大”这个字咬得很重。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便起身跟着她一路走到阳台。
    他倒是并不在意所谓的“警告”之类的，这代表着全恩妍是真心对待陈锦之，不希望她在感情中受到伤害。
    而陈锦之能有这样的知心朋友，对他来说，是真正的好事情。
    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苏成意非常需要让陈锦之在这世界上，拥有一些除他之外的牵挂。
    (本章完)

 第520章 漫长大雪来临的前奏

    第520章 漫长大雪来临的前奏
    脱离了屋内的冷气，阳台上是属于夏夜的温度，晚风轻拂。
    苏成意懒散地靠在栏杆上，耐心等着一脸慎重的全恩妍开口说话。
    良久，她终于酝酿好了情绪，严肃地开口道：
    “苏成意。”
    “嗯。”
    苏成意总觉得这家伙就算强装出严肃的模样，她身上也总有一种脱离不去的中学生时期常有的稚气，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太好了。
    同样是大小姐，楚倾眠就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有个心理略微变态的妈妈，被迫提早成熟起来的缘故。
    “你要好好对待锦之欧尼，你知道吧？她可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全恩妍语气笃定地这样说道。
    苏成意被她的话逗得有点想笑，但还是点点头。
    “这我知道。”
    “而且，她也是全世界最喜欢你的女孩子。”
    说到这里，全恩妍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颇有一种最喜欢的姐姐被横刀夺走的恨意。
    苏成意感觉她只差一点就嫉妒得要用牙生啃铁栏杆了。
    为了避免这嫉妒之牙啃到他身上来，他赶紧应了一声。
    “好的。”
    “是真的！”
    全恩妍一巴掌拍在栏杆上，铁栏杆传来“嗡嗡”的震响。
    “苏成意你没有见过以前的锦之欧尼，所以不知道她现在变化有多大。”
    “比如什么变化？”
    听到这里，苏成意收起了应付小孩的心思，反问道。
    他对于从前的陈锦之的了解的确很有限，因为她很少会提起那时候的事情。偶尔聊到，也是一笔带过，并不会多说。
    “锦之欧尼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全恩妍趴在栏杆上，对此有些好奇。
    苏成意想了想，点点头。
    “她说她那时候常常不好好吃饭，有一次舞蹈课上低血发作晕倒了，是你送她去医院的。如此往复几次，你们就成了所谓的亲故。”
    想到此处，苏成意不由得又对全恩妍生出几分感谢来。
    异国他乡，能遇到好心伸出援手的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幸运。
    “她大概是那个时候才注意到我的，但我认识她要早得多.虽然说是我单方面的！”
    “我一开始没想过要当练习生，只不过我爸爸是娱乐公司的老板，所以大家都自然而然觉得我也应该走这条路。
    那我就当喽，反正我也不喜欢学习.啊咧，我听锦之欧尼讲过，你成绩好像很厉害？”
    “一般般。”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少谦虚了，你分明长了一张理科学得很好的脸蛋啊。”
    全恩妍摇头叹气，用闲着没事最爱给年轻人牵线搭桥的八卦老太婆的语气说道：
    “果然锦之欧尼还是喜欢容易跟数字打好关系的男人类型。”
    感慨过后，她重新回到正题。
    “我那时候都初中了，连一元二次方程都搞不明白。可是念的学校又很好，我的每次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倒数。
    这样下去多么打击自信呐，我仔细想了想，如果听爸爸的话去当练习生的话，凭我的长相，至少不会是倒数吧？”
    “最后，果然还是拿到了倒数第一。事实证明，学习和当偶像的天赋，我一个都没有。”
    讲到这里，全恩妍的表情如同一潭死水。
    苏成意忍住想笑的冲动，安慰道：
    “往好处想想，你总归是有一些长处在的。”
    “比如？”
    全恩妍的眼里燃起一丝希冀。
    苏成意冥思苦想，给出一个答案。
    “呃，家境？”
    “？！这算什么长处？是投胎的能力不成？”
    全恩妍瞪圆了眼睛，没好气地用下巴磕了磕栏杆。
    “总而言之，来到公司面试之后，我才发现，，这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长相出众的人？
    虽然单论长相，我在其中并不算差，但这些人又是个个都超级努力，这样一来，我自然而然就沦为倒数了。
    喂，苏成意，这不能算是我的错吧？”
    “说不上是错。”
    苏成意想了想，毫不留情地回答道：
    “但也的确是你自己造成的。”
    “！虽然是事实但这时候也请你婉转一点吧！你平日对待锦之欧尼也是这么耿直的吗！”
    全恩妍忍不住嚷嚷起来。
    她抗议的声音太大，引得屋内的人也转过头来看向阳台。
    苏成意透过落地窗往里看，陈锦之压低眉梢冲他眨了眨眼睛，玻璃的反光使得她这会儿看起来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林桐则低着头喝水，似乎有些紧张。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多想，全恩妍就平复好了心情，继续开口道：
    “反正！知道面试考核的成绩之后我就不想努力了，毁灭吧！
    那个时候，我一直知道我们这一期的练习生里有一个女生特别出名，不过大家都不喊她名字，都是说‘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外国练习生’。
    我一直觉得他们太夸张了，能进来做练习生的谁不是鹤立鸡群的样貌呢？直到我终于在课堂上见到了她。”
    “？！（亲娘咧，真假的？！）”
    全恩妍现在都还能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陈锦之的场景。
    “那堂舞蹈课上大家都站成一排集合，她那天似乎有事所以来晚了。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她一边走进教室一边把头发挽起来，阳光的角度就正正好照射在她身上。
    ！！！！！！”
    全恩妍连续喊了三次“大发”，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种反应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有点夸张，但因为对象是陈锦之，苏成意觉得这倒也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她那张脸，无论做出何等夸张的反应都不为过。
    “不开玩笑，那个时候我们全班人都看呆了。我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了，满脑子都在想：用这张脸每天生活着是什么样的感受，真的好想体验一下。”
    “所以那天，我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陈锦之。”
    “人类都会喜欢漂亮的生物嘛，那之后我每次上课都会找她旁边的位置。如果她旁边有人了，我就悄悄让那个人走开。”
    全恩妍吐了吐舌头，似乎因为自己这不讲理的行为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那时候当然记住了我的名字，也记住了我这个人。可是，我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并没有想跟我做朋友的意思。
    苏成意，你的话能理解吧？
    就是她的确在对我笑，也会和我打招呼，甚至会夸我今天的妆容很好看很适合我.可是她并没有把我当做朋友。”
    “可以理解。”
    苏成意点点头。
    全恩妍的感觉显然是对的，陈锦之对待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一个态度。
    很温柔很友好，但也很疏离。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啦，因为我每次都故意选她旁边的位置，所以她低血发作的时候，总是被我送到医院去。不过第一次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她一开始看起来明明没什么不对劲的，可是下一秒就突然倒在了地上。我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轻得像一张纸。”
    全恩妍说起这些，依然心有余悸。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伪装做得这么好。揭下来面具的时候，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
    很冷漠，对待自己的身体毫不上心，整个人都没有什么情绪，即使生病了也无所谓。医生做检查往她身上扎针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遇到善意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怀疑，第二反应是回避。”
    “如果不是那时候我死皮赖脸天天缠着她，而且真的真的就只是想跟她交朋友而已，她肯定是不会跟我产生任何联系的。”
    全恩妍趴在栏杆上，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她跟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能是比其他人近一点，但还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她随时都可以舍弃我这个朋友。
    而且，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再离她近一点。”
    “所以，在经纪公司对她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她并没有选择联系我。当我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她已经做出了她的决定，解约，然后回国。
    我知道她是不想给我带来麻烦，可是，如果是真正的朋友，一定是会相互帮助的。”
    关于这部分的内情，苏成意也是知道的。
    全恩妍想的没错，陈锦之完全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牵连到她。
    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她始终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得很淡薄。
    “我原本以为锦之欧尼就是这样的人，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但是，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了。”
    全恩妍顿了顿，继续说道：
    “因为她遇到了你。”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像是封闭的山谷猛然敞开，大风无休止地刮进来。”
    “那时候的她，就给我这样的感觉。每次提到你的时候她都会不经意地笑起来，也会因为你而失神。
    我从来没想过能见到这样七情六欲都这么真实的陈锦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全恩妍侧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苏成意。
    “所以，请你千万珍惜她，不要让她伤心。要算起来，她这辈子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来到阳台之前，苏成意没想到这场谈话会这么沉重，也不知道看起来幼稚的全恩妍会藏着这么多真心实意。
    半晌，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终于说完严肃的话题，全恩妍“呼”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方才一直搁在栏杆上，起了一条红印。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继续说道：
    “不过，虽然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但还是有件事情，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懂的。”
    “什么事情？”
    苏成意略微侧头，目光落在室内的陈锦之身上。
    她刚刚用全恩妍的手机切换完歌曲，因为方才自动播放切到了一首非常吵闹的舞曲，想来是担心一会儿前台来敲门。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嘴角噙着笑意，还未干透的发梢垂落在耳侧，侧脸的弧度很温柔。
    “爱人先爱己，这个道理你知道的吧？
    全恩妍重重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嗯。”
    这是每位情感大师都会念叨的一句话，苏成意在各种心灵鸡汤里面都看到过。
    “可是，全世界那么多女孩里，就只有陈锦之是先爱上了你，才开始学习要怎样去爱她自己。”
    苏成意被全恩妍叫出去之后，留在客厅的林桐显得有些紧张。
    这正是他前几天所焦虑的事情，单独面对陈锦之。
    直到刚刚为止，他都被新的危机——全恩妍莫名其妙的攻势所占据了思绪，这会儿终于又回到了旧的危机上来。
    陈锦之听到阳台门被关上的声音，起身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过身来问道：
    “林桐同学要水吗？”
    “啊，不用不用，我这里还有。”
    林桐匆匆举起手里的杯子示意。
    “好的。”
    陈锦之回到位置上，慢悠悠地喝水。
    她的状态看起来非常松弛，时不时还能跟着音响里播放的歌轻轻哼上几句。
    林桐的神经则是高度紧绷，不知不觉中把塑料水杯的边缘都啃出一排牙印。
    这时候，阳台上还传来一声分贝极高的嚷嚷，似乎是全恩妍带着怒气的声音。
    陈锦之抬眼看向阳台，与苏成意来了个对视。
    林桐则无暇顾及，只是低头闷不吭声地咬水杯。
    “林桐同学。”
    陈锦之忽然开口。
    林桐吓得打了个哆嗦，剩下的小半杯水在杯子里晃荡。
    陈锦之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你不用紧张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如何措辞。
    林桐听到她这样说，更是心惊肉跳，感觉下一秒能把一整颗心脏都呕出来。
    偏偏这时候全恩妍放在客厅连着蓝牙的手机，还随机播放到了一首节奏非常动感的舞曲。
    林桐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几声，觉得他过几天真得去买一瓶速效救心丸带在身上，时不时的嗑一粒，否则早晚得被吓死不可。
    陈锦之很快把手里的水杯放到茶几上，起身去切歌。
    音响重新回到安稳而平和的曲调。
    陈锦之回到位置上，眉眼弯弯开口道：
    “这段时间以来，他有给你带来一些压力吧？抱歉喔。”
    如果说林桐的心刚刚虽然很不正常，但是好歹还是在跳的话，那这会儿则是来了个急刹车。
    直接熄火了。
    虽然她说得很婉转，但稍微翻译一下就知道她的意思是：姐什么都知道，你就别装模作样了你这个双面间谍！
    林桐苦着脸看向窗外的苏成意。
    意总，真不是兄弟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实力太强大。
    “但是，在我这里，你可以放轻松一点。心理负担之类的事情不必考虑。
    毕竟要你来帮忙承担这些不必要的压力，对你来说，原本就是不太公平的事情。”
    陈锦之面不改色地说完这句话，稍稍一顿，语气依然含笑。
    “不过在他面前，还是暂且拜托你稍微装个样子啦。”
    林桐僵在原地，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手里的塑料杯子捏得变形。
    他想过很多跟陈锦之正面对话的场面，但完全没有想过她最后说出口的会是这样的话。
    “还好他身边有你这样可以分担的朋友在，如果单凭他自己的话，情况一定会更加糟糕的。”
    陈锦之眼里的笑意清浅，语调温柔。
    “总而言之，林桐同学，非常感谢你。”
    “所以，你不用对我持有那些所谓的负罪感。
    不管最后我和他之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很感谢这段时间以来你作为朋友为他所做的一切。”
    “最后，除了这些以外嗯，这个笨蛋，我很多时候都没办法陪在他身边。”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多照顾他一些。不论是现在或者以后，拜托啦。”
    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始终是礼貌而带笑的。
    然而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林桐心上，他一时间感觉呼吸都很困难，完全无法想象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来的。
    旁人仅仅只是这样听着，都已经觉得难以忍受，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委屈自己做到这一步么？
    林桐猜到陈锦之或许早就知道真相，可是为什么，面对如此残忍的真相，她仍然可以保持这样的笑容？
    难道是早已经麻木了？对此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林桐努力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她是个极聪明的人，一定最清楚怎样让自己好过一些。
    半晌，他又担心自己沉默得太久会不礼貌，只好艰难地抬起头，准备要含糊其辞着应付回答她一下。
    但看向她之后，林桐却越发觉得如鲠在喉，实在开不了口。
    陈锦之的嘴角依然是上扬的弧度，可她眼底波澜微皱，仿若平静的湖水泛起涟漪。
    地毯上不知何时已经晕染出一小块湿润的印记。
    林桐想象过无数次她知道真相后的场景，但未曾想到过这种。
    最残忍的现实是，她始终是清醒着面对这一切，清醒着说出方才那些话来的。
    林桐觉得，他如今处在苏成意和陈锦之两人中间，像是旁观了一场漫长的大雪即将来临的前奏。
    (本章完)

 第521章 夜袭

    第521章 夜袭
    阳台上的两人回到屋内的时候，音乐已经自动播放到了《挪威的森林》。
    “只是爱你的心超出了界线~”
    全恩妍显然更偏爱这些很有年代感的老歌，一边口齿不清地跟唱，一边“噔噔噔”小跑过来。
    “哎，等一下。”
    林桐抬手示意，阻止她的脚步。
    苏成意关好阳台的门走进来，看到林桐正用纸巾仔细擦拭着面前的地毯。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桐抬起头来解释道：
    “刚刚我不小心把水杯弄倒了。”
    他把被打湿了一大片的指给苏成意看，笑容有些不好意思。
    苏成意点点头，并不在意，林桐老是因为一些很小的失误而表现得诚惶诚恐。
    他转头去看陈锦之。
    对方已经起身坐到了沙发上，见他望过来，便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苏成意正想走过去，全恩妍就先他一步，蹦跶到了沙发上，柔软的垫子很快凹陷下去一块。
    “好啦，要准备休息了吧？”
    陈锦之揽住她的肩膀。
    阳台上风大，全恩妍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陈锦之就耐心地一缕缕替她理好。
    “哎呀~好不容易见到锦之欧尼，我不想睡觉啦。”
    全恩妍像个有分离焦虑症的幼儿园小孩一样撒娇。
    苏成意被她抢了位置，顺势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撑着手肘问：
    “这个套房有几个卧室？”
    “三——嗷呜，三个。”
    全恩妍说着说着，打了个气势汹汹的哈欠。
    她虽然嘴上嚷嚷着不愿意睡觉，但实际上又是赶飞机又是跑通告的，已经辗转一天了，这会儿已经很困。
    “那我们今晚怎么睡？”
    苏成意抬眼去看陈锦之，她一脸似笑非笑，似乎并不打算对此发表意见。
    没有得到她的参考意见，苏成意只好继续说道：
    “你们俩明天都有工作，需要好好休息吧？我可以跟木头睡一间。”
    “不——行——”
    全恩妍闭着眼睛，拉长了音调表示拒绝。
    “你俩一人一间好了，我要跟锦之欧尼睡！”
    “不怕挤？”
    “当然了！我们以前在宿舍的时候就经常一起睡的！那个床还可小了。”
    “我问陈锦之呢。”
    “.”
    全恩妍努力睁大疲惫的眼睛，瞪了苏成意一眼。
    后者则对此并不在意，他看着陈锦之，等着她的回答。
    林桐擦完地毯，又把桌上用过的塑料水杯叠起来，收到垃圾桶里。
    这会儿见他们聊到分房间的事了，马上开口道：
    “其实我可以睡沙发的，这个沙发这么大。”
    方才还意见不一致的三个人马上就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
    “你是笨蛋吗？有床干嘛要睡沙发？”
    全恩妍皱起眉头，表情很是不满。
    “你是不是嫌我订的房间不好？！”
    “不”
    林桐吓了一跳，赶快摆手否认。
    陈锦之想了想，便主动开口道：
    “好啦，我今晚陪恩妍睡吧。她胆子小，一个人可能会睡不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落在苏成意身上，尾音微微上扬。
    方案敲定。
    苏成意点点头，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来。
    “那就这样吧。晚安。”
    两个女孩显然有着要闺蜜夜聊的心思，进屋的时候，一人端了杯热水。
    苏成意一手提着热水壶，靠墙站着，目送两人进了最里面的主卧。
    林桐似乎有着不轻的整理癖，他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好了大家在客厅活动的全部痕迹，现在这个套房看起来像是没人住过一样。
    “明天酒店的阿姨来了恐怕会愣住吧。”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啊，一不小心就”
    林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后把歪掉的沙发垫归置好。
    “你明天有课？”
    “嗯，早上九点的。”
    “那我们到时候一起打车回去，她们俩出门的时间可能还要早一点。”
    苏成意把腕上的手表解下来，定睛看了一会儿指针的走动速度。
    “别看全恩妍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她工作起来还是挺认真的。”
    “好像可以想象呢。”
    林桐微微一笑，又点点头。
    他隐约回忆起来她在101节目里的一些舞台片段，似乎只要她一出现在镜头里，画面就像自带了粉红色的气泡似的。
    “你也现在睡吗，还是我们要聊一会儿？”
    熄灭客厅的大灯，回到房间之前，苏成意随口问道。
    没想到林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摇了摇头，并弹开了八百米远，神情明显很是苦恼。
    苏成意皱起眉头略显怀疑地打量着他。
    他这目光使得林桐更加如芒在背，浑身上下好像被嵌了螺丝钉似的，僵硬得很。
    “.”
    原本是想聊聊林姐姐的事情来着，但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怎么吓成这幅样子？
    苏成意思考了半晌，还是决定暂且不去逼问他什么。
    “好吧，那就晚安。”
    “晚安意总。”
    听到他这样说，林桐顿时如临大赦，浑身上下都松弛了下来。
    方才跟陈锦之聊过之后，他是真的需要时间安静地待一会儿，否则心里的罪恶感太强烈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要怎样跟苏成意聊这些事情，难道要说陈锦之这会儿已经是明牌的状态了？
    况且，陈锦之今晚的意思也是想让他在苏成意面前暂且保密。
    所以在苏成意和全恩妍推门进来之前，他故意打翻了水杯，掩盖住了地毯上那小块的泪渍。
    但是这样一来，林桐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自处。
    天杀的，他现在都成了个双面间谍了他！！！
    不管怎么样，暂且先好好睡一觉吧
    揣着这样的心情，林桐转身走进房间。
    “意总。”
    门缝彻底合上之前，他忽然叫住了对面正以同样的动作准备关门的苏成意。
    对方没有出声，只是懒散地掀起眼皮，递过来一个“有话就说”的眼神。
    林桐看着他，觉得心里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他只是撑着干涩的嗓子，开口道：
    “睡个好觉。”
    “你也是。”“咔哒”一声，苏成意关上了门。
    客卧比起主卧来说要稍微小一些，但装修风格，家具一类的没什么差别。
    苏成意随手摁灭了旁边的台灯，仰面躺倒在床上。
    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他整个人都陷入房间寂静的黑暗里。
    这样的环境很适合好好睡一觉，但他却没什么困意。
    全恩妍这次作为娘家人的约谈，影响力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字里行间都在告诉他不要对陈锦之造成更多伤害了，他对于陈锦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她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偏偏。
    苏成意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觉得，像这样隐瞒下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可是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却因为扛不住心理压力而选择不管不顾地摊牌的话，更是不负责任的体现。
    几乎可以说是摆烂，放到电视剧里是会把观众气到砸电视的。
    所以，再等等吧。
    这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苏成意睁开眼睛，借着屏幕的荧光拿起手机。
    想曹操曹操到，是来自楚倾眠的消息。
    也是，差不多到点了。
    没有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天睡前都会固定发消息。
    苏成意点开聊天框，她在这之前也发了几条消息，不过他没来得及看。
    “我到马德里啦！天气也很热诶，还好我穿了上次你送我的小裙子~”
    “徐洋发消息来求我帮他买皇马的纪念品带回去，哼哼，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呀？ps：不管你要不要我都会给你买的。”
    “我刚刚吃了这里的特色油煎鳕鱼哦！”
    这条信息之后，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时间很短，只有两秒。
    苏成意把手机调成听筒模式，放到耳边。
    “pil-pil！”
    她在语音里发出一种很可爱的“哔哔”声。
    “嘿嘿，这里的人是这样叫这道菜的，很可爱叭！”
    “我一会儿忙完事情，还要去吃巴斯克蛋糕！”
    “我终于忙完啦，国内的时间很晚了吧？我好想回家呀。”
    “晚安啦，苏成意。”
    “penso en ti.”
    苏成意举着手机想了想，长按信息，使用软件自带的翻译功能。
    这句西班牙语的意思是“我在想你。”
    换算一下时差的话，她那边应该是傍晚。
    苏成意想了想，用语音回复道：
    “buenas noches.”
    是晚安的意思，他不会说西班牙语，仅有的一些了解来自于西甲联赛直播。
    大洋彼岸的楚倾眠收到这条语音之后笑了好一会儿。这人成功把西班牙语念出了德语特有的那种一板一眼的腔调。
    苏成意熄掉手机之后，纷乱的思绪倒是平静了一些。
    楚倾眠总是能给人这样的感觉，柔软的，治愈的。
    尽管相隔地球两端，但是马德里的阳光好像透过她的文字和声音传递过来了一样。
    在她分享的这些细碎的生活片段里，像是泛着碳酸饮料的气泡，让旁观者的心情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漂浮，愉悦起来。
    一中有很多男生都暗恋过楚倾眠，不过大多数人都选择藏在心底。
    少数选择勇往直前的那些人，也早早就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只不过是不想给青春留下遗憾而已。
    徐洋正是被这样的氛围忽悠瘸了，才会懵懵懂懂的产生错觉。
    即——每个人都喜欢楚倾眠，那作为一中扛把子，好像自己也应该喜欢才对？
    现在的徐洋如果回忆起那时候像段夯货一样的黑历史，估计会嗷嗷大叫，并以头抢地。
    大多数男生的青春里都有这样一个女生吧。
    可能三年下来连一句话都没能跟她说过，但她在生命里的意义，就像一道皎洁的白月光。
    酒过三巡回忆青春的时候，第一个回想起的总是她站在主席台上的身影。
    虽然隔着很遥远的距离，但总有某个短暂的瞬间，这道月光曾经照亮过他们漫长而无聊的青春里某个隐秘的角落。
    苏成意想，楚倾眠会被其他人称之为“人间理想”，是很有逻辑可循的。
    说到底，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一个女孩吧。
    各方面都太过优秀甚至是她的唯一缺点，因为太惹人注目了。
    换句话说，堪称完美。
    相貌不必多说，赏心悦目，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顶级家世，金光闪闪小富婆，并且自己也很有商业头脑，随时都可以养你一辈子。
    性格开朗，三观超正，无论待人接物都是恰到好处，对待这个世界始终保持一颗热忱的心。
    虽然人缘很好，但边界感十足，跟每个异性都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
    除了这些以外，在一段恋爱关系中，楚大小姐显然也是理想伴侣。
    虽然偶尔也会撒娇耍赖，但都是非常合适的尺度，从不作天作地；
    很少生闷气，有问题会主动沟通交流，即使情绪不好也会讲道理；
    原则问题上从不嘴硬，如果是她的问题就会乖乖认错，并保证下次会改；
    粘人但不过度粘人，有自己的生活，也会理解他的“忙碌”。
    想数清楚大小姐的优点，实在是一件有点难度的工作。
    苏成意甚至产生了一种在数羊的感觉，以至于睡意渐渐跟着涌上来。
    当他数到：“不挑食，很好养活，跟她一起吃饭会叫人食欲很好”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咚。”
    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异常。
    灵异事件？
    苏成意正在被昏沉的睡意困扰着，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他想到了很多都市怪谈，譬如酒店不能住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之类的。
    如果住的话，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听到走廊传来奇怪的脚步声啦。
    “嗒，嗒，嗒。”
    对，就是这样的脚步声。
    接下来是房间的门自动开了。
    “咔哒。”
    这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苏成意依然闭着眼睛，他觉得这可能是他脑补出来的幻觉，就像是在听深夜电台主播讲鬼故事一样。
    房间门开了，然后大概会发生的事情是鬼压床。
    医学上称其为睡眠瘫痪症，通常发生在刚入睡或是将醒未醒时，患者有知觉但是身体不能动，因此而产生恐慌的情绪。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就感觉被子的一角忽然被掀开了。
    一个未知生命体顺势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肌肤相接时，能感觉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温度冰凉。
    像是要配合他关于都市怪谈的幻想似的，苏成意腰间一沉，来者真的倾身压了上来。
    四周萦绕着檀香木的体香以及酒店沐浴露的柠檬味，缠绕上来的发梢带着丝绸一样的质感。
    当然，现实情况和怪谈中不一样，苏成意非常顺利地睁开了眼睛。
    在黑暗中短暂地对视了一秒，苏成意感觉身上的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都被鬼压床了，怎么可以睁眼？会看到可怕的东西喔。”
    (本章完)

 第522章 喜欢你我无需自卑

    第522章 喜欢你我无需自卑
    视觉被黑暗阻碍的时候，陈锦之的声音听起来要更让人心跳加速一些。
    苏成意点点头，顺势抱住她纤细的腰身把她按进怀里。
    “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的漂亮女鬼。”
    他这话说得很像是话本里的登徒子，陈锦之下意识想直起身来，但被他搂着腰，动弹不得。
    她只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他耳边说道：
    “要是放到古代的话，你就是会被勾魂索命的那种傻书生。”
    “嗯，那也有可能。”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明丽人，何至为妖？”
    这是《聊斋志异·画皮》里的句子，王生路遇一貌美女子，带回家中纳为小妾。
    有道士告知王生他周身邪气萦绕，王生虽然心生疑惑，但并不肯信，于是心想：
    明明是这样美貌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妖呢？肯定是道士想借此谋财而已。
    “回家之后，王生亲眼见到一绿面狞鬼，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绘制完毕之后，披上人皮，便化作了女子的面貌。”
    “王生吓得连滚带爬赶去找道士求救，道士认为这妖物也算可怜，不忍取其性命，就给了他一把拂尘，让他挂在门上。”
    “本来以为这画皮妖见了拂尘，应该知难而退才对，哪知道她在门口枯站了许久才恨恨离开。
    再回来的时候，更是恼羞成怒，竟然破开拂尘闯进屋内，剖开王生的胸口，掬生心而去。”
    陈锦之看过《画皮》的电影，但没有看过原著。
    听他讲得很有意思，便轻轻笑起来，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耳侧。
    “之后呢？”
    “之后，道士赶来将画皮妖怪诛杀，她这时已经换了副面貌。王生的妻子求道士救活王生，但道士说自己的道行不足，要她去求另外一人。”
    “那人却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颠歌道上，鼻涕三尺。见到王生的妻子，又是嚷嚷着佳人爱我乎？之类的话，又是用手里的打狗棍打她，最后，又咳痰唾涕，叫她吃下去。”
    “她吃掉了？”
    陈锦之忍不住问道，电影里没有拍出这种重量级的情节，大多数剧情只是画皮妖怪和原配妻子在勾心斗角。
    苏成意点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尽管如此，那乞丐只是嘲笑了她一句便堂皇离去。王生妻子只得无功而返回到家中，抱着他的尸体痛哭。
    这时候，忽然感觉胸口一阵闷堵，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费力将其呕出，竟然是一颗跳动的心脏，落入了王生空荡荡的胸腔之中。
    这样一来，尸体渐渐有了温度，天亮之时，王生已经活了过来。”
    讲完结局，苏成意笑着说道：
    “请问陈锦之同学，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
    陈锦之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回答道：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贪图美色而三心二意的人没有好下场。”
    “咳！”
    苏成意没想到讲个故事还把自己套进去了，呛得咳嗽了一声。
    陈锦之笑了起来，伸手轻抚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很有代入感哦？”
    “怎么会呢。”
    苏成意缓过劲来，强撑着嘴硬道。
    他腾出一只手来将侧边的被子掖好，收回来的掌心顺势覆盖在她的手臂上。
    “你们那边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吗？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还好啦，是我自己的体质问题。”
    陈锦之抬起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我本来还以为你们俩会夜聊到很晚呢。”
    苏成意闻着她发梢洗发水的柠檬味道，随口说道。
    “她很累啦，强撑着和我聊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也在念叨我呢。”
    “念叨什么？”
    “锦之欧尼，你看你看，我就说嘛，帅气的男人多得是！
    你，就你！那边那个穿真空西装的，快来给姐跳一个trouble maker~”
    陈锦之模仿全恩妍模仿得恰到好处，语气笑吟吟的。
    “.这家伙究竟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
    苏成意叹了口气。
    “没有听你讲原著的时候，我还以为和电影一样，画皮妖是真心爱王生的。”
    陈锦之把话题绕回了故事上。
    “其实，千人千面，你想要怎么解读这个故事都可以。”
    苏成意想了想，继续说道：
    “你看，王生见色起意，将画皮妖藏于书斋中，常常与她幽会。
    在道士发现王生的异常之前，画皮妖原本有很多机会可以将其杀死，吃掉他的心脏。可她却一直没有这样做。”
    “偏偏是在王生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后，将拂尘放在门口不许她接近那时，她在门口枯站许久，最后竟然不惜破开拂尘，冒着被道士诛杀的风险，也要取走王生的性命。”
    “或许她是知道真相暴露，王生惧她怕她，不会再与她欢好，这才痛下杀手。”
    苏成意这样推理道。
    《聊斋志异·画皮》爆改《霸道女鬼恋上我》。
    “嗯你这样说，倒是也有些道理。”
    陈锦之沉吟半晌，点点头，她下颌清瘦的骨骼在苏成意的肩膀上摩擦了几下。
    苏成意的耳根被她蹭得有点发痒，笑着说道：
    “哪知王生妻子用情至深，竟然不顾屈辱，也要救回他这个负心汉的性命。
    要是我的话，就任他死去好了，这么喜欢美人，干脆遂那画皮妖而去，做一对阴间快活鬼夫妻。”
    陈锦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摇摇头道：
    “你会这样说，只是因为你不是王生妻子，你不过是趴在墙头上吃瓜看戏的八卦邻居罢了！”
    “那如果你是王生妻子的话，你也会像她这样做？”
    苏成意偏了偏头，想看清她现在的神情。
    奈何屋里光线实在太暗了，他只能听到黑暗中陈锦之轻柔的呼吸声。
    半晌，她轻声说道：
    “是啊，我当然会这样做。”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语气却很笃定，苏成意不由得微微一怔。
    “就算最后结局里，那乞丐不肯施以援手，我也会剖开自己的心口，将心脏换给他。”
    陈锦之慢悠悠地说道。
    她是真这样想，而且假设身临其境，她也会真的这样做。
    甚至比起那个失而复得大团圆的结局来说，她反而更喜欢这个血淋淋的结局。
    “那你就会作为故事书上最有名的一个痴情笨蛋，成为千古大笑话。”
    苏成意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脸，手指稍稍用了些力气。
    黑暗里看不清，不过以她的体质，这会儿脸上肯定被捏出了一团红印来。
    陈锦之并不喊疼，呼吸也依然平稳。
    苏成意没由来的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又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只好叹了口气。
    “不过，我想，我大约不会是王生妻子这个角色吧。”
    陈锦之忽然抓住他的手指，笑着说道。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
    “假如我是那只画皮妖，你被道士警告后，心神不宁地回到家里，恰好看到我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一只獠牙毕露的丑陋怪物你会怎么做？”
    陈锦之这样问道。
    这有点像是那种恋爱中常见的死亡问题，就是女朋友无理取闹的时候常常会问的那种。
    如果我变成毛毛虫了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变成蜘蛛，你变成螳螂了，你会为了和我在一起冲破生殖隔离吗？
    如果你遇到我的时候有女朋友，你会为了我而跟她分手吗？
    诸如此类，一个比一个逆天。
    这样一想，陈锦之问的这个问题算是很合理的！
    而且既然听完这个故事，会产生一些联想也是正常的。
    苏成意想到这里，便随着他自己的想法回答道：
    “我会让你快把画皮穿上。”
    “.”
    “开玩笑的。”在这种紧急时刻，苏成意还是抖了个机灵，然后才继续说道：
    “我大概会问，你是不是非得要害人不可。”
    “如果是呢？”
    “那迄今为止害过多少人了？”
    “小女子就是这样一路吃过来的。”
    陈锦之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挺能吃！”
    苏成意想了想，又换了个角度问道：
    “难不成你从一开始就是想着要吃我吗？”
    “当然了~”
    陈锦之莫名被这个问题逗笑了，苏成意也被传染着笑了起来，又听到她说：
    “本来是想吃你的，可是你太傻了，又舍不得。”
    苏成意摸了摸心口，摇摇头煞有其事地说道：
    “陈锦之小姐，要是那妖怪顶着你这样的画皮说出这样的话，我猜谁也不会转头去找道士的。”
    “真是色胆包天。”
    陈锦之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感觉能留下浅浅的牙印那个程度时，她及时停住。
    “苏老师觉得，如果画皮并不是会害人的妖的话，王生对她会有爱吗？还是说，依旧仅仅只是见色起意呢？”
    她把称呼重新换回了“苏老师”，代表着又回到了旁观者的角度。
    “这个问题，魔改过的电影版里是不是讲了？”
    苏成意回忆着脑子里零零散散的片段。
    “好像他在最后时刻意识到他真正爱的其实是原配妻子，对吧？”
    “是呢。”
    陈锦之点点头。
    “尽管妻子被画皮设局诬陷为身负多条命案的妖怪，他最终也选择与她同生共死。”
    但她又接着说道：
    “我们就讨论本来故事里的角色吧。”
    苏成意想了想，便顺着她的话说道：
    “或许会吧。就算只是爱她那张画皮，终究也是爱。因为爱她的皮相，而逼着自己忽视掉她本质是妖的这个现实，也是有可能的。”
    “好脆弱的爱。”
    陈锦之喃喃说道。
    “不过也是。”
    她转念一想，成功说服了自己。
    “就算他真心爱上了画皮，最终也会碍于她是妖物的这个身份，而放弃与她在一起。”
    “何以见得？”
    苏成意反问道。
    “因为他既有贤惠善良的妻子，又有丰厚的家财，怎么会因为对一只妖怪产生的虚无缥缈的感情，而放弃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呢？”
    陈锦之悠悠地说道。
    “抛弃画皮，他可以回到他本来的生活里，并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执意与画皮在一起，他就要忍受世人的冷眼，严重一点的话，妻离子散六亲不认。
    并且从此以后，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要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的。
    生怕哪里突然钻出来一个道士，随手拔剑就把他的小妖怪正义执行。
    你说，这么这么多麻烦事，谁还会选择后者呢？”
    “.”
    苏成意一时间觉得她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
    这不是《白蛇传》的故事，许仙在爱上白素贞之前，不过是个抓药的小药童，没有原配妻子，更没有美满而富足的生活。
    他认真思考的这会儿功夫，陈锦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苏成意偏过头，隔着昏暗的光线看向她。
    陈锦之先是沉默了半晌，随后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仔细想想的话，我好像本来也是像那样的、很麻烦的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
    苏成意皱起眉头，严肃地问道。
    他这会儿甚至探出身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摁亮了，陈锦之被突然的光线晃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苏成意及时伸手覆在她眉眼上，动作虽然温柔，但语气依旧严肃。
    “干嘛突然说自己麻烦。”
    他的手一遮上去，就挡了陈锦之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她嘴角弯起的弧度。
    “苏老师要先摘掉对我的滤镜，之后我们再继续讨论。”
    “好了，摘掉了。”
    苏成意眨了眨眼睛，表示配合。
    “苏老师，你想啊，我有那样的原生家庭，从小到大又摊上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麻烦事。
    没有好的成长环境，没有任何所谓的家庭积累。”
    “然后呢，因为这些缘故，我的性格当然也不会长得有多好。
    迄今为止，很多表面上的优良品质都是我装出来的。”
    “首先，我不擅长沟通，有什么心思都只会藏在心里。我所表现出来的一面，完全就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一面。”
    “并且，对于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
    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会被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冷漠给震惊到。”
    说到这里，陈锦之抿起嘴角，似乎又有些想叹气，但是忍住了。
    “感兴趣的事情很少，连进食进水对我来说都只是一种必要的生存负担。
    也就是说，和我一起吃饭肯定没什么食欲。”
    “除此之外，我最近已经感觉到自己时常会有些偏激的想法。
    嗯…本来想适当地举个例子的，但是为了避免吓到你，我就先略过了。
    仔细想想的话，在那样的成长环境里长大的人，想必多多少少肯定是有一定心理问题的。
    需要树立三观的年纪，都是我自己在教自己，人格不怎么健全也说不定。”
    这简直越说越夸张了。
    苏成意把挡住她的手放下来。
    陈锦之睁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台灯的暖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漂亮而脆弱。
    “所以，虽然说可能会喜欢我，觉得跟我谈恋爱倒也还不错。
    但如果真正要论起结婚对象这种，会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的话，我大概是直接会被排除在外的类型吧。”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认真，也很笃定，这显然就是她认定的事实。
    而且，仔细想想，这句话也的确很难反驳。
    倘若抛开戏剧和小说之类的设定，真正要论起结婚对象的话，大多数人的要求只是安稳的幸福而已。
    现实里没有那么多波澜壮阔的剧情，普通人只想平平凡凡过日子，而陈锦之一直以来都是个腥风血雨的体质，显然是不会被列入“适婚对象”的名单里的。
    所以，陈锦之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是很平静的，她早就接受现实了。
    虽然这不是她造成的，但她也只好承担这样的结果。
    “你所说的这些，在我喜欢上你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沉默了半晌，苏成意定了定心神，看着她的眼睛。
    “但我还是喜欢上你了，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但”
    苏成意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们之间不是类似画皮的故事，因为在我喜欢上你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是只伪装成人类的小妖怪了。”
    “再者说，你可是iris欸，知道有多少人排队在等着和你谈恋爱么？喜欢你我无需自卑。”
    苏成意再次抖了个非常不合时宜的机灵。
    陈锦之在他怀里抬起头，投来一个看傻子的无奈眼神。
    苏成意却顺势捧住她的脸，认真地说：
    “希望你明白，我平等地喜欢着你所有的一切。并且，你一直都在我关于未来的计划里。”
    (本章完)

 第523章 关于未来的计划

    第523章 关于未来的计划
    “关于未来的计划”
    昏暗的暖黄色灯光将陈锦之的睫毛晕成柔软的金色，她反问道。
    “苏老师有什么关于未来的计划？”
    没想到她关注的重点在这里，苏成意一时间倒有点被问住了。
    他虽说方方面面看起来都像是个一板一眼逻辑缜密的理科男，但是，他并不是个喜欢做计划的人。
    写论文的时候，他会写提纲；看书的时候，他会做思维导图；甚至在期末周的时候，也会提前做好精确到小时的复习计划。
    但这并不是他自己喜欢的事情，只不过是觉得这样可以提高效率而已。
    并且，像这样的短期任务，做出计划后能够执行的概率是很高的。
    但“关于未来的计划”，这个题目实在太过空泛了，人们很难估算出一年之后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也很难确信现在想要的生活会不会就是一年后想要的生活。
    想到此处，苏成意摇了摇头，回答道：
    “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计划。”
    “这样。”
    陈锦之的睫毛像蝴蝶振翅一样抖动了一下，她幽幽叹了口气。
    “果然刚刚的话只是在哄我开心啦。”
    “你又曲解我的意思。”
    苏成意就知道她摆出这样揶揄的神情，肯定是不怀好意，于是干脆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着自己。
    “我只是说没有今年下半年要做什么，明年上半年又要做什么，这样的计划。
    但是如果要问今后几十年的话，那答案很明显。”
    “嗯？”
    陈锦之虽说此时受他钳制，看起来却一点都没有落下风的意思，瞳孔里浮出几分镇静的笑意。
    “人生不过百年，所以，今后几十年，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苏成意这样说道。
    他的语气很有些理直气壮的，好像说的是“人渴了就应该喝水”这样的道理。
    陈锦之的眼神凝结了半晌，随后低下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又长又密的睫毛低垂下来，总是能够很好地遮盖住她的思绪。
    以至于尽管近在咫尺，苏成意也看不到她此时是如何失神的模样。
    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瞬间里，她都想要把心里那个折磨她千百次的秘密和盘托出，无论什么结果都好过现在这样的钝刀子割肉。
    但最后，她只是神色如常地抬起眼睛，并将话题从这件事上转开。
    “说到计划的话，我刚好有件工作上的事想跟苏老师说。”
    陈锦之撑起手肘，换了个姿势，从他身上翻下去，转而侧躺下来。
    奇了怪了，她今天居然没有弯弯绕绕钓鱼取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是工作上的事情。
    难不成是知衿尘工作室出了什么乱子吗？
    不对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小郑肯定会第一时间跟他说的。
    该不会又是跟醒醒娱乐有关的事儿吧？
    苏成意把右边胳膊垫在她脑袋下面，皱眉问道：
    “什么事？”
    陈锦之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时间又软下心来，伸手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小水找我谈了个工作。”
    陈锦之想了想，决定尽量简洁地总结事情经过。
    以免对面这家伙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心律失常。
    “小水的妈妈，也就是caroline导演，苏老师是知道的吧？”
    “嗯。”
    苏成意点点头，但凡是个爱看电影的人，谁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导演卡罗琳卡女士呢。
    个人风格非常鲜明的一位导演，最擅长埋下各类不起眼的伏笔并在结尾做出惊天大反转，以及各种极度丝滑的转场镜头。
    观影时就算不看导演是谁，只要看了前五分钟，就能猜到是她的程度。
    只不过搞这一行的“艺术家”，多少都是有些任性和自己的脾气在的。
    苏成意前段时间还听小郑跟他讲过八卦，说是上次柏林电影节那部，有一个入水的镜头，女主角泡在水里反复ng了快俩个小时，卡罗琳在镜头后面臭着脸，愣是不满意。
    最后经纪团队心疼自己艺人，跟她杠起来了，一般这种情况下大伙儿会选择息事宁人，毕竟电影都快拍到一半了，闹掰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谁能想到卡罗琳女士丝毫不惯着，当场就摔了几台机器，让那女主角“verpiss dich”。
    小郑绘声绘色模仿出来的德语发音自然是乱七八糟，不过苏成意还是听出来了是“滚蛋”的意思。
    最后拍到一半临时换了女主角，原以为会严重影响进程，没想到卡罗琳女士自有高招，现改剧本，压缩流程等等一系列操作之后，这部电影还是按时完成了。
    并且一举拿下了金熊奖，柏林国际电影节的最高奖项。
    所以说，卡女士有脾气，但是人家也有发脾气的资本。
    苏成意有时会想，或许像这样有才华的导演，本身就必须是性格特立独行的人才行。
    “近期，她有从电影领域转到电视剧的计划。”
    陈锦之说道。
    苏成意略一挑眉，有些意外。
    要知道，对于卡罗琳这样名气很大的导演来说，“名声”这玩意是很重要的。
    仅仅是拍出一部口碑和票房稍微不行的电影，就极有可能被大肆批判嘲笑，鬼畜视频满站飞，最终被总结为“身败名裂”。
    她却直接转变了领域，要从电影转到剧集制作，这一步除了陈锦之这样拥有内部人脉的人之外，大概圈里没人能猜到。
    小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连连鬼叫，然后跟他的那一群“圈内好友”激烈讨论二十四小时，并开始思考要怎么把自己手里头的艺人推给卡罗琳剧组。
    毕竟电视剧和电影不一样，可以用来塞人的跑龙套位置很多。
    “但这一次的剧集拍摄模式和国内比较常见的不同，而是采用国外偶尔会有的‘边拍边播’的形式。
    也就是说，剧本随时会跟随着开播之后的舆论反应而更改。”
    “总的说来，这是一次很大胆的尝试，虽然劣势是拍摄的成本和难度都极大，同时烂尾的概率很高，但优势是这部剧的热度也会非常高。
    观众能首次体会到‘民意决定剧情’的感觉，自然也会准时追更，并因为剧情而展开热烈的讨论。”
    陈锦之用简明扼要的几句话概括了卡罗琳的计划。
    苏成意点点头，依旧感到有些惊讶，便问道：
    “这样的话，编剧岂不是话语权很高？以卡女士的风格，会允许这种事儿发生吗？”
    陈锦之轻轻一笑，回答道：
    “所以这次是卡女士自编自导啦。”
    “.”
    怎么说呢，倒是合情合理。
    苏成意“啧”了一声，很有些感慨。
    卡罗琳不仅从电影的领域直接转到电视剧，还是直接以这样关注度和话题度最高的方式，颇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血性。
    卡女士能够这般无惧流言，直接跨出这样史诗级别的一大步，就代表着她有着绝对的自信。
    要不说人是搞艺术的呢。
    苏成意叹为观止，这心气就是高，胆儿也肥。
    “具体的消息还没有公布，只是在圈里稍微放出了一些风声，不过主角已经暗中敲定好了，大概下个月就能开拍。”
    陈锦之继续说道。
    “小水前几天之所以特地过来找我，是想让我加入他们的剧组。”
    “哈？刚刚不是说主角已经定好了？”
    苏成意反问。
    “我当然不会是主角啦，卡罗琳导演对演员的要求很严格的，这次连小水都没当上女主角呢。”
    陈锦之笑着说道。
    “她去试镜了好几个角色，最后只通过了女三号。前段时间，还因为这件事生了好久的气。”
    “那看起来的确很铁面无私了。”
    对亲生女儿都这样，苏成意只好对于卡女士作为导演的原则表示尊重。
    本来还想着能不能给剧组塞钱，好给陈锦之换个好角色之类的
    “苏老师，不许想一些走后门的事，况且也走不通啦。”
    陈锦之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似的，捏捏他的耳垂。
    “我既不是科班出生，更没有任何演戏的经验，连一节表演课都没上过。卡罗琳女士愿意破例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已经很让我受宠若惊了。我想，大概是看在小水的面子上吧。
    虽然是一个戏份很少的背景板npc，前两集里，就只有一个单人镜头。”
    “这种角色还要试镜呢？随便拉个路人甲来拍不就好啦。”
    苏成意皱起眉头。
    听出他的不满，陈锦之无奈一笑，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下巴。
    “毕竟我是第一次尝试拍戏嘛，凡事总要有个开始的，对不对呀？
    而且待在这样优秀的剧组里，一定会学到很多很有用的东西，虽然戏份不多，但多少也算是积攒相关经验啦。”
    “但你现在又不是什么没人气的小透明，只是去演个跑龙套的话，粉丝群体的态度会很不满吧？”
    苏成意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已经切身代入了粉丝的心理。
    “关于这个，小水说，到时候会用一个好听的说法来介绍我的。”
    “什么说法？”
    “特别出演。”
    陈锦之笑得脸颊有些隐隐发烫。
    苏成意脑海中登时浮现出很多片尾字幕时会播报的“特别出演”“友情出演”等等名单。
    这样一看倒是好像是还挺有面儿的哈？
    “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给出答复，我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跟知衿尘先生好好商量一下。”
    陈锦之将脸埋在他颈窝里，这样说道。
    苏成意想了想，觉得完全没有理由破坏掉这个陈锦之自己争取来的机会。
    她愿意尝试新的道路，自己为什么要阻拦她的步伐呢？
    虽然私心希望她扮演更有份量的角色，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砸钱为她量身打造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出来。
    但陈锦之肯定是不会接受这种土豪操作的。
    况且，这样用钱砸出来的剧组，比起卡罗琳这种知名大导亲自操刀的剧组，质量差距会是天壤之别。
    “你想去的话，我当然支持你。”
    苏成意这样说道。
    “真的？”
    陈锦之抬起脸来，在灯光的阴影中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当然是真的啊。”
    她这样郑重其事，苏成意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难道你以为我会不让你去吗？”
    陈锦之听他这样问，忍着笑意拉长了语调“嗯——”，似乎很纠结的样子。
    “什么啊，我在你眼里难不成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变态吗？”
    苏成意颇为不满，翻身把她压到身下，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陈锦之却并没有被他装腔作势的模样吓唬到，反而抬腰凑近，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如果要跟男演员搭戏呢？”
    “.”
    这个问题很是尖锐，苏成意沉默了几秒钟，立马改口：
    “那还是别去了。”
    听他这语气，陈锦之一下就笑了出来，伸手按住他下垂的嘴角。
    “笨蛋，我看过大致的剧本了啦，这个角色不会有那样的戏份。”
    刚建立起来的宽容大度好男友形象瞬间就崩塌了，苏成意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
    “那大概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嗯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在我舒适区之内的角色吧。”
    陈锦之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这样说道。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联想了一下，却发现在她舒适区里的角色可太多了。
    虽然没有正式上过什么表演课，但就是觉得陈锦之身上一定会有演戏的天赋。
    根据不同的设定背景，比较适合她扮演的角色也有很多。
    但苏成意私心还是希望她不要演那种人设很差的反派角色。
    因为这种角色通常非常容易被那些分不清现实和电视剧的魔怔人骂，他怕他到时候忍不住给网友一个个发律师函。
    “这也是小水很希望我加入剧组的原因，说觉得那个角色很适合我。那孩子很少会主动想要什么的，总是淡淡的样子。”
    苏成意脑海里浮现出林易水那张冰山小脸，点头表示赞同。
    “这次她这样辛苦地找过来，出于不想让她失望的缘故，我也想去尝试一下。”
    说到这里，陈锦之轻轻一笑，眼波流转看向苏成意。
    “所以说，谢谢知衿尘老师愿意支持我的想法哦。”
    “什么话。”
    苏成意刚刚低头凑近，陈锦之就配合着闭上眼睛。
    苏成意看着她略微有些颤动的睫毛，突然转变想法停住动作，目光下移。
    陈锦之腰肢纤细，系好睡袍带子之后，还留有一大截在外面，恰到好处地漏出一截清秀的锁骨和白皙的胸前肌肤。
    真是引人遐思啊。
    于是苏成意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顺势抓住了睡袍带子，并在手掌上随意地绕了个圈。
    “.”
    陈锦之没有计较他这幼稚的动作，但也无法忽视掉这动作里藏着的某些擦枪走火的暗示。
    所以她抬起眼睛来的时候，苏成意很快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干的表情。
    但她微微一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想做吗？”
    “什么？！”
    这下倒是本就心怀鬼胎的苏成意心虚起来。
    “啊，看来不想呢。”
    陈锦之慢悠悠地笑着说道，她坐起身来，理了理散乱的领口。
    “那我回去睡觉啦。苏老师，晚安。”
    她这拉扯的话音还没落地，就被苏成意摁了回来，羽绒床垫重新凹陷下去。
    台灯也被他顺势关掉，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中，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苏成意在她耳边欲盖弥彰地说道。
    “我知道。”
    也不知道是知道了什么，总之，陈锦之点点头。
    “但是机会难得。”
    “是喔。”
    “我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嗯。”
    陈锦之双手抵住他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提醒道：
    “那个。”
    “哦。”
    苏成意只好重新起身，拉开抽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视野是黑的，却能感觉到陈锦之的眼神。
    苏成意感觉脸上有点发烫，索性扯开她腰间的睡袍带子，凭着直觉覆到了她眉眼前，在后脑处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
    陈锦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苏成意还想为他这样很有些类似于变态癖好的行为辩驳两句，陈锦之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夜色渐深，万物沉寂之时，欲望如潮水起伏，尚且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但是后来几乎已经可以听到鸟鸣啁啾这种清晨到来的迹象了。
    几番有理有据的商讨和放软声音的撒娇均无果后，陈锦之逐渐有点后悔。
    食髓知味这个道理，究竟要几次她才能长记性？
    (本章完)

 第524章 好想吃鸡蛋灌饼

    第524章 好想吃鸡蛋灌饼
    第二天一早。
    苏成意是在全恩妍慌慌张张满屋子找人的动静中醒来的。
    这家伙“噔噔噔”的脚步声挟裹着“锦之欧尼？锦之欧尼！”的嚷嚷，成功让这个静谧的早晨变得兵荒马乱起来。
    苏成意坐起身，第一时间看向旁边的人。
    她这会儿显然是累极了，不仅没有出声回应，还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了脑袋。
    苏成意有点想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比起她累得连话都不想说的模样，同样没怎么睡的苏成意显然要自在多了，起身下床的动作一气呵成。
    隔壁的林桐显然也是被全恩妍咋咋呼呼给吓醒的，他匆匆忙忙拉开房门，探出头来问道：
    “怎、怎么了？”
    “林桐！你早上见到锦之欧尼了吗？我一醒来她就不见了，可是门口的包还在呢！”
    全恩妍又从客厅跑回来，扒着门框问道。
    “呃，这个问题.”
    林桐挠了挠头，示意她看对面。
    全恩妍转过身来，就看到苏成意靠在门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小点声。”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
    全恩妍这才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大概，马上就弯腰要往房间里钻。
    不过苏成意反应更快，伸出胳膊一挡，她正好撞上去，捂着额头“哎哟”了一声。
    “她还没醒。”
    苏成意摆出一副挡路山贼的气势。
    全恩妍知道肯定绕不过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瞪他。
    “欧尼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你这可恶的采贼！”
    “.”
    她把采贼这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苏成意一时间有点震惊于她的中文词汇量。
    “让我进去！”
    全恩妍张牙舞爪地要冲破关卡，不过苏成意的力气当然比她大多了，她的努力只是徒劳。
    两人闹的这一会儿功夫，林桐已经换好他自己的衣服走了出来，手上抱着一堆学习资料，这多半是他的“睡前读物”。
    苏成意百忙之中瞄了一眼，打印的a4纸上标题是《脊柱的整体观和正常的生理性弯曲》，大概是人体解剖学课程的内容。
    吵吵闹闹的全恩妍注意到他的视线转移，也跟着好奇地转过头去。
    正在整理资料的林桐恰好翻到带有骷髅的图片示例，吓得她“呀！”了一声。
    林桐赶快将那一页翻了过去。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一声音色温柔的：
    “恩妍？”
    全恩妍立马从骷髅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抻着脖子往里看。
    “锦之欧尼！”
    “让她进来吧。”
    陈锦之这样说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清醒了，带着几分早晨特有的慵懒。
    苏成意这才收回手臂抱在胸前，跟着回到房间里。
    陈锦之坐起身来，正低着头自己系睡袍的带子。
    苏成意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过脸去。
    全恩妍倒是一溜小跑到陈锦之床边，一个熊抱。
    “欧尼！我早上起来没见到你人，还以为你先走了呢！吓死我啦。”
    “没有呢，我起来的时候你还在睡，怕吵到你，又过来睡了一会儿回笼觉。”
    陈锦之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全恩妍马上接受了这个说法，抓了抓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我定的闹钟把欧尼吵醒的吧？我太高估自己了，还以为闹钟一响就能起得来呢。”
    陈锦之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没事，现在也还早。等下我们一起吃个早餐，再去工作的地方？”
    “好哇好哇！欧尼，我要吃那个”
    全恩妍一时词穷，急得直比划。
    “就是上次我们路过没有吃到的那个！！黄澄澄的圆圆的大饼！”
    “啊~鸡蛋灌饼？”
    陈锦之猜测。
    “对对对！就是那个！”
    一说到吃，全恩妍又精神了起来。
    “好啦。”
    陈锦之笑了笑，伸手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头发。
    “上次不是还说想要我帮你编头发吗？快去洗漱，不然一会儿来不及啦。”
    “内~~~”
    全恩妍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来，先是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就蹦跶着去了卫生间。
    陈锦之一直等到她离开房间，才尝试着起身。
    她刚站起来，就很不自然地打了个趔趄，感觉浑身上下都非常酸疼。
    苏成意三步并两步凑上前来，刚想伸手去扶她，就被甩了一记眼刀。
    “苏成意先生，我今天有一个需要拍摄两小时起步的广告，全程站立，请告诉我一个合理的处理方式？”
    “好办。”
    苏成意拍了拍手掌，转身去拿手机。
    “我这就打电话给你请假。”
    “诶。”
    陈锦之嗔了他一眼，觉得实在是使不上力气，只好又坐了回去。
    “大家都准备好了，就因为我一个人耽误所有人的时间，那怎么行呢？”
    陈锦之就是责任心太强了，不管什么事情都优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示意她躺回去。
    “哪儿疼？”
    “腰。”
    苏成意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侧腰，果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吸气声。
    看起来是真疼。
    “你昨晚怎么不严肃地警告我一下？”
    苏成意撩起她的睡袍一角，看到遍布周身的不少触目惊心红痕，一时间有点后悔。
    “我昨晚——”
    陈锦之想说，我昨晚难道没有严正、严肃、严格地警告过你吗？！
    但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只是眼波流转地瞪他一眼。
    “好啦，你这属于鳄鱼的眼泪哦。”
    她握住苏成意的手腕，借力起身，这次她有了心理准备，看起来就并无任何异常。
    毕竟是个非常擅长强撑的家伙。
    苏成意望着她亭亭背影，忍不住这样想道。
    苏成意和林桐坐在客厅里吃着助理买来的鸡蛋灌饼，旁观了一出名为“女明星们的清晨”的好戏。
    很精彩。
    居然会有人能在十分钟内化完妆的同时，因为要喷什么品类的香水纠结二十分钟。
    明明方才还是睡袍拖地的小女孩面貌，一转眼就成了光鲜亮丽巧笑倩兮的女明星。
    其他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陈锦之在给全恩妍编发，因为时间来不及的缘故，只能编上一个简易的泡泡辫。苏成意起身走到陈锦之旁边，把手里的饼递到她嘴边。
    新鲜出炉的鸡蛋灌饼油香四溢，刷上甜面酱，再裹上培根，即使不爱吃面食的人也拒绝不了在这样的早晨来上一口。
    陈锦之低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
    “烫。”
    “那我再吹一下。”
    于是苏成意就站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开始吹饼。
    “不想吃肉。”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
    “不行。”
    这等无理要求，苏成意断然拒绝。
    “人家这都是一起烤的，你就要一起吃才好吃.好吧，你可以咬小口一点。”
    “嗯。”
    全恩妍原本是对着小镜子专心打量自己的发型的，这会儿也按捺不住了。
    虽然什么都没吃但是感觉狗粮吃了一整碗了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饼真的好香啊！！！
    “林桐！”
    实在馋得没办法了，全恩妍只好扯着嗓子嚷嚷。
    沙发上的林桐正在一边吃饼一边专心在他的学习资料上划线。
    “中轴骨包括躯干骨和颅骨，居于人体中轴线上，借骨连结形成颅、脊柱和胸廓。”
    他听到全恩妍的喊声，半晌才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啊？”
    全恩妍正坐在高凳子上晃着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林桐不明所以地挪开视线，便看到她身后那俩旁若无人正在投喂play的小情侣。
    “喔你也要吃吗？”
    “嗯嗯嗯！”
    全恩妍点头如捣蒜。
    林桐小心地放下手里的饼，避免油渍沾到资料上。
    他从桌上另外拿了一个饼，走上前，做出递给她的姿势。
    “拜托诶，我哪里有手接啦！”
    全恩妍起初见他如此配合，还以为木头终于开窍，结果事实证明她还是多想了。
    林桐低头一看，她果然是一手拿着化妆镜，一手拿着绿绿的粉盘。
    “那你.”
    他语气很有些为难。
    “喂我。”
    全恩妍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这不好这不好。”
    林桐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身体也跟着退后了两步。
    “喂！我又没叫你嘴对嘴喂我你为什么吓成这样！！”
    全恩妍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能有男生对她的示好如此抗拒，一副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样子。
    在后面吃瓜的苏成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火上浇油的行为当然也让全恩妍气得猛一转头，想用眼神给他以威慑。
    “啊！”
    但她忘了自己还在编发，所以这样的行为只是害得自己断掉了几根头发，直接疼出了痛苦面具。
    “好啦，不要逗她。”
    陈锦之抿嘴嗔了苏成意一眼，低头安抚道：
    “很快就好啦，鸡蛋灌饼不会凉的，我刚刚吃还很烫呢。”
    “呜呜。”
    全恩妍哭丧着脸“嗯”了一声。
    原本退避三尺的林桐却突然有点于心不忍起来，他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饼，原地纠结了半晌，还是凑上前蹲下来。
    “你吃吧。”
    他一脸视死如归，好像手里拿的不是鸡蛋灌饼，而是进入倒计时的定时炸弹似的。
    全恩妍原本还想傲娇两句，转念一想，不行，饼走了就是真的走了。
    她低头咬了一大口，顿时眼前一亮。
    “*&%&*%￥！！！”
    她发出一串含糊不清不知哪国语言的惊叹声。
    虽然听不懂，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是意思是“太好吃了！”。
    林桐抬起头，看着她因为一口饼子而欢呼雀跃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和这样的女生相处，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
    和两位忙着赶通告的女明星告别之后，苏成意和林桐也在地铁站分头走。
    “意总，你现在不回学校吗？”
    “嗯，去工作室有点事。”
    苏成意抬腕看了看表，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地过了一早上，但其实时间还很早。
    “啊，对了！我前两天找到的家教兼职，就在你们工作室那一片的小区。”
    说到这件事，林桐笑了起来。
    “我路过的时候，隔着很远就看到了《极乐迪斯科》的宣传广告牌，特别好看，还有好多女学生在那边打卡拍照呢。”
    “嗯，之前托某位百万博主宣传了一下。”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这事他早就知道。
    广告牌刚做出来的时候，他就联系了韩冰，问她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机会把它做成一个“网红打卡地”之类的。
    韩冰表示她家眠眠的画工无可挑剔，可以试一试。
    隔天，一则名为“震惊！藏在城市中心的复古浪漫打卡地！”的帖子新鲜出炉。
    配图自然是韩冰通过各种精修和滤镜手段制造的照片，不得不说，她这拍照的角度和手法着实令人钦佩。
    一块广告牌被她拍出了一整面美术墙的感觉，再配上她特地准备的复古穿搭，以及精心准备的引人入胜的文案。
    “闹市转角处，是另一片天地。
    戴上牛仔帽，逃离城市的喧嚣，让博主带你走进这片美漫复古风圣地，今天也是化身名侦探的一天啦！”
    因此，这个帖子的流量当然非常高，很快就达到了苏成意想要的宣传目的，直到今天也还热度正盛。
    当然了，只有几乎不上网的林桐同学蒙在鼓里，直到自己路过了才发现。
    “这样。”
    林桐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反正都要兼职，干脆来我工作室兼职好了，这群抽象死宅很快就会让你和互联网无缝接轨的。”
    苏成意这样说道。
    “不不不，意总，我想还是算了”
    林桐吓了一跳，连忙拒绝。
    他就是那种看到人家发一些理解不了的流行词时，会一脸困惑地偷偷查百度的人。
    进了这样的互联网工作室，一定会显得很不合群。
    “好好好。”
    苏成意无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家教倒是也挺适合林桐的，他这样斯文可靠又有耐心的老师，现在的家长估计喜欢的不得了。
    “意总，我地铁到了。”
    林桐抬头看了看时间牌。
    “好，拜拜，之后再联系。”
    苏成意挥挥手，后退一步，看着他的背影被汹涌的早高峰人群淹没。
    他怀里抱着的那一叠学习资料里，一张粉红色的票券藏在其中，隐约可见。
    (本章完)

 第525章 吉祥物

    第525章 吉祥物
    苏成意走到工作室楼下时，果真看到《极乐迪斯科》的广告牌旁边围着一群等着排队打卡的年轻人。
    比起原版的抽象画风来说，这一版请楚大小姐亲自操刀的画风要显得唯美一些，虽然少了些癫狂气质，但要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也是这块儿广告牌会成为新晋网红打卡地的原因之一。
    苏成意停在楼下观赏了一会儿，前面排队拍照的男生注意到他，很快热心发问：
    “请问需要帮忙拍照吗？”
    大概是把他当成一个人来所以没法拍照打卡的可怜家伙了。
    苏成意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那谢谢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
    那男生戴着个遮阳帽，笑起来自带一种清澈大学生的气质。
    苏成意走到广告牌前面，比了个剪刀手。
    “咔嚓。”
    “好了好了，哇塞哥们儿你真就硬帅啊。”
    男生把手机递还给他，忍不住感叹道。
    “你也很帅。”
    苏成意接过手机，来了一波商业互吹。
    “既然来拍照了，有没有买这个游戏？！”
    遮阳帽男生显然是个社牛，自顾自地就搭起话来。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有条件的话一定要去买来玩一下啊！入股不亏！
    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这个游戏，玩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我现在都快电子养胃了我！！
    这回在网上刷到这边有专门打卡的地方，坐了五十分钟地铁特地过来看的呢。”
    男生滔滔不绝地给他安利起了《极乐迪斯科》。
    苏成意听得好笑，频频点头。
    这或许就是独立买断制游戏的好处，大多数玩家都会给出理智中肯的评价，对不上脑电波的也会及时退款处理。
    某些氪金游戏大厂就不一样了，网上除了水军之外很难见到真正的粉丝，更别说会来线下打卡安利的了。
    粉丝没有，声称要“炸总部”“在门口拉屎”“自爆卡车”的游戏受害者倒是一大堆。
    不过，要论起盈利的话，肯定还是大厂遥遥领先。
    “可惜工作室太佛系了！也不卖周边之类的，全靠粉丝抽奖哎！！我这种非酋就别想了。
    我特别想买金景观同款那件飞行夹克，好帅的说.欸，哥们儿你是在这里边上班吗？那你有没有见过x1工作室的老板？
    网上的小道消息说他特年轻，还在念书，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吧，毕竟能做出这种游戏的肯定有一定阅历了”
    “或许是吧。”
    苏成意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不好意思，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有缘再见。”
    “啊啊！抱歉抱歉，我这个人一聊起天来就没完的。”
    遮阳帽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拜拜！！”
    他摘下帽子来挥了挥手。
    这下苏成意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要戴帽子了，因为顶着一个一看就是tony的失败试验品的西瓜头。
    “再见。”
    苏成意点点头，转身走进办公楼里。
    刚走到电梯口，就遇到掐着点下来接他的何悟非，正在一脸严肃地打着电话。
    苏成意脚步一顿，靠墙饶有兴致地等着观光电梯的门打开。
    何悟非同学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副商务人士的模样，很难想象一年多前他还在工地做着刷墙搬砖之类的粗活。
    “某站的广告投放约的是周六晚八点到周日.啊，苏总。”
    何悟非眼尖，很快就看到了自家boss，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就这样，晚点再联系。”
    他笑起来，似乎想上前，又有点生疏的怯场。
    苏成意见状索性主动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何悟非轻轻松了口气。
    认识林桐和何悟非这两人之后，苏成意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为i做e。
    当有人比你更加社恐内向之后，你在他们面前就只好当主动的那一方。
    “辛苦了，我放假这段时间事事都要经你的手，很累吧？”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给他办的健身年卡还是很有效果的，他现在比起从前那副弱不禁风的骷髅身板要健康多了。
    “不累，我干的都是些杂活儿，不费脑子。”
    何悟非低头笑了笑，转身去按电梯。
    “他们都不知道你今天要回工作室呢，刚好来个突击检查。”
    “稍等一下。”
    苏成意看着电梯跳动的楼层，想了想。
    “叫个人帮忙拿一套《极乐迪斯科》纪念品周边之类的东西下来吧，要收藏版全套。”
    “好。”
    何悟非虽然不理解，但第一时间并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迅速在工作群里发出了消息。
    “送给门口那个戴遮阳帽的小哥。”
    苏成意指了指玻璃门外，他这会儿依然很热心地在帮着其他人拍照。
    或许每个因为漂亮的广告牌而来的路人都会被他强行安利一波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工作室请来的水军。
    对于这样的“自来水”玩家，苏成意的态度当然是非常友好的。
    “顺便告诉他，有空的话，欢迎来x1工作室参观。”
    “收到，boss。”
    两人乘坐电梯上到工作室楼层，苏成意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员工们嘻嘻哈哈的声音。
    “柿饼宝！来叔叔这，叔叔这有猫条！”
    “逗猫棒棒棒棒~~”
    “笑话，红点才是吸引猫咪的利器，你们这些凡人懂什么？”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
    这是误入了什么猫咖么？
    何悟非有些汗颜地推开玻璃门。
    苏成意一走进去，就看到这群大老爷们儿个个不务正业，围在小橘猫旁边各显神通。
    “干嘛呢这是？”
    苏成意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慢悠悠发问。
    这群人连头也不抬，七嘴八舌地解释道：
    “我们在赌今天的下午茶，一会儿柿饼去找谁，谁就免单！”
    “这样啊。”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何悟非在旁边“咳咳咳”提醒了半天，根本无人在意。被围在包围圈中间的柿饼原地打了个滚，长势喜人，几天不见就有越来越圆的趋势。
    不过它似乎对周围兴致勃勃的众人都不感兴趣，只是兀自玩着自己的尾巴。
    苏成意瞧着它这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招呼道：
    “柿饼？”
    “喵喵。”
    柿饼耳朵动了动，好像从人群中捕捉到了熟人的气息。
    确认目标之后，一咕噜爬起来，就向着包围圈外围奔来。
    带着对于赌局结果的好奇，众人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着它跌跌撞撞的步伐，直到它扑到一双蓝白配色的aj1上。
    “卧槽！！！”
    方才还其乐融融的众人顿时作鸟兽散，纷纷逃窜回自己的工位上。
    苏成意弯腰把脚边的柿饼捞起来，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笑着问道：
    “看起来今天免单的是我了？”
    见他似乎并未对这消极怠工的行为生气，员工们才松了口气，不少人大着胆子应声道：
    “boss早！！！”
    “咱们老板想喝几杯都成！我请，我请！”
    “柿饼在老板面前原来这么乖啊。”
    苏成意回了声“早”，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把柿饼赶进屋里。
    进门之前，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
    “今天的下午茶还是公司报销，大家工作辛苦了。”
    “谢谢boss！！！”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虽然他人不在，但办公室显然是每天都有在打扫的，桌上的仙人掌长势很好。
    苏成意把阳台的窗帘拉开一截，阳光照耀下，四面高楼大厦的玻璃窗流光溢彩。
    何悟非跟在他后面走进来，小心地关上门后，便解释道：
    “大家平时其实不这样的，这两天主要是董羽出差去了。没人镇压，态度就稍微放松了一些。”
    “嗯。”
    苏成意点点头，并不在意。
    他知道工作室这群人看起来懒散，实际上卷起来比谁都凶，真正有什么要紧任务的时候，大家一个个都是会自愿加班到凌晨三四点的。
    而且，大多数员工都有着非常强烈的集体荣誉感，真正把x1工作室当做自己完成梦想的场所，这样的员工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部将。
    所以，苏成意在员工福利这一块从来都是最高规格，x1工作室的运行模式，也就是真正的双向奔赴。
    “羽子哥去哪里出差来着？”
    作为不靠谱的甩手掌柜，苏成意好奇地问道。
    “前段时间国外举办的独立游戏工作室交流学习会，董羽主动请缨，作为《极乐迪斯科》项目代表去的。算算时间，明天也该回来了。”
    何悟非解释道。
    “这样啊。”
    苏成意拉开椅子坐下来，打了个哈欠。
    董羽一直是很靠谱又真心热爱游戏的人，每次这样十几个小时航班的出差也是毫无怨言，只要能学到东西，他就甘之如饴。
    “出差补贴安排好了吗？”
    “嗯，我们这边一直都是最高规格的。”
    何悟非一边回答，一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资料。
    “这里面大多数合同都是假期内你属意我代签的，你有空的话，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用了。”
    苏成意打开电脑，一阵摇头。
    他是真的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条例，一看就觉得头晕。
    何悟非为了搞清楚这些合同条款，私底下可是费了不少劲去学习，而且为了避免踩坑，每次都坚持一条条看完。
    柿饼在办公室巡视了一圈，又绕回他脚边，正抓挠着他的西裤裤腿。
    苏成意弯腰把它抱到大腿上。
    “我看过你发来的周报，近期《绝地求生》项目的研发似乎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不出意外的话，我夸下的海口似乎可以实现了？”
    他所说的这个“海口”，是之前和董羽以及何悟非提过的研发流程的事情。
    那时候苏成意说，他认为《绝地求生》的研发流程不会超过一年。
    董羽几乎可以说是苏成意的铁杆粉丝了，但他依然对此表现出了为难的态度。
    因为在初步的设想中，《绝地求生》是一个非常大型的项目，完全不是《极乐迪斯科》这种小众精品可以比较的。
    但是，苏成意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前生他全程围观了蓝洞工作室对这个项目的开发，全过程也是不到一年的。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工作室里有曾为h1z1担任顾问的作者。
    但苏成意在某种意义上，也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
    所以他才会有自信说出“一年之内完成制作流程”这种话来。
    而事实证明，他的估算又一次是对的，眼下的研发进度完全撑得起他的这句话，这间接使得董羽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成意想，嗯偶尔还是会有点德不配位导致的不好意思。
    “是的。”
    何悟非点点头，和董羽不一样，他对于苏成意是绝对信任的状态。
    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以后，他就是觉得这位少爷不管做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对他本人来说都只是正常操作而已。
    苏成意刚点开电脑端的工作微信，柿饼就开始扒拉键盘，在屏幕上打出一串混乱的字符，还精准踩中了回车键。
    原本以为工作群会发来一串疑问的，没想到大家看起来都很能理解。
    “老板，被猫踩键盘了吧？哈哈哈哈！”
    “柿饼好~~古德猫宁~~”
    “好的柿饼，收到柿饼！”
    “柿饼柿饼，我是地瓜，收到请回喵喵。”
    苏成意看着这十分热切的欢迎仪式，一时间挑了挑眉毛。
    “看来大伙儿跟这小家伙相处得都很好啊。”
    “对的，柿饼眼下已经是我们工作室的吉祥物了。”
    何悟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已经有建模师做了它的建模，问你能不能作为之后的彩蛋更新加到《绝地求生》里呢。”
    “嗯也不是不行。”
    苏成意笑了笑，一手把它从键盘上拎下来。
    看来之前把柿饼放到工作室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对于各位在首都打工的互联网民工来说，想要养一只自己的宠物是比较麻烦的。
    薪资或许足够，但随时可能颠倒的工作时间，以及出租屋房东的规定，都是获得神兽的阻碍。
    苏成意前生在魔都孤身一人的时候，也有想过养一只宠物陪伴。
    但最后因为许多因素，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部分是因为他担心自己承担不起一个小生命的责任，另一部分就是因为永远无休止的加班。
    仔细想想，一只小猫小狗的生命最多不过十余年，把它们圈养在家里却又抽不出时间与之相处的话，养宠物也就失去了意义。
    如今工作室里有了一只这样的吉祥物，平时就可以带薪撸猫。
    偶尔低头的时候看到它翘起尾巴路过的身影，会让人觉得看到了冰冷的格子大厦里为数不多的蓬勃生命力。
    (本章完)

 第526章 一见她就笑

    第526章 一见她就笑
    “咖啡来了。”
    何悟非提回来一个纸盒，放到办公桌上。
    “和之前一样的，加浓美式。”
    “好，谢谢。”
    苏成意点点头，而后继续“噼里啪啦”敲键盘。
    何悟非打眼一看，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居然打开了c++？！”
    “.我一个游戏工作室的打开c++有什么问题。”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失笑，他抻了个懒腰，打开纸盒。
    美式特有的叫人一闻就“神清气爽”的味道弥漫出来，一沾上就让人感觉染上了班味儿。
    “啊，不是。因为你近期的主要工作都不涉及具体开发嘛，所以有点奇怪。”
    何悟非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嗯。”
    苏成意喝了一口咖啡，被这味道苦得醍醐灌顶。
    “所以我今天干的其实是私活儿。”
    “私活儿？”
    这回答让何悟非有些意外。
    很难想象，连自家活儿都不干的这位甩手掌柜居然会在其他地方接私活？
    “是因为对方给的太多了吗？”
    何悟非小心翼翼地问。
    难道说自家工作室的繁荣都是表象，实际上已经濒临破产了？
    还是说暑假期间这位少爷去拉斯维加斯玩了一趟？
    “你要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苏成意喝咖啡喝出了痛苦面具，晃了晃脑袋，尝试着跑了一下代码。
    居然没出什么bug，简直不可思议。
    “毕竟我现在管她要钱的话，要多少都不是事儿。”
    他这话很有托大的嫌疑，但何悟非转念一想，也就差不多懂了。
    啊，是从那位大小姐那里接的私活儿。
    “事实上，她也没叫我做，这玩意是我自己捣鼓的。”
    苏成意把搭建好的框架展示给何悟非看。
    “这是个什么app吗？”
    何悟非凑近了一点，好奇地问道。
    看起来已经基本成型了，ui设计是典型的苏成意式风格，看起来简洁明了，页面非常干净舒适。
    “嗯。”
    苏成意点点头，继续解释道：
    “楚大小姐最近忙得很，难得回学校的时候，一有空闲就关心她的那些流浪小猫。今天这只不见了，明天那只不见了，总之就是忧心忡忡的。”
    “她之前联合学校动物保护协会的其他同学一起创建了一个公众号，名字叫京大猫咪图鉴。看起来像是个展览萌物的平台，其实用意挺好。
    京大的动物保护协会主张科学喂养，帮助流浪猫的同时也会把它们抓去绝育，避免过度繁殖，也算是变相保护了学校的生态环境。”
    “楚大小姐万事都讲究亲力亲为，每只猫咪的资料都是她亲自编纂的，那好家伙，详细得跟什么似的。”
    说到这里，苏成意找到猫咪图鉴的公众号，将里面的文章列给何悟非看。
    每篇文章后面都会附上本期的作者，最近一学期的文章几乎都是id为“我先眠了”的用户写的，文风获得了一致好评。
    文章分为许多种类，有的是寻猫启事，有的是领养指南，有的是动物协会发起的一些公益比赛宣传。
    苏成意以前不知道小楚总哪来这么多时间搞这些，直到她自己透露，很多文章她都是趁着在飞机上的时间写的。
    三万英尺的高度，窗外机翼呼啸云卷云舒，她缩在椅子上，为了遥远的某只脆弱的生命而奋笔疾书。
    何悟非认真地看着最近的一篇文章，这是关于一只车祸去世的猫咪的。
    苏成意对此有些印象，他原本以为楚小班长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写出来的笔触会很难过，但实际上，她却是意料之外的理性而克制。
    “很遗憾，还没来得及为这只新住民起名字，就收到了它去世的讯息。因为头部被车轮碾压，受伤严重难以辨认模样，只能勉强通过纹特征确认其身份。”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苏成意就猜到肯定是她自己赶过去确认的。
    楚大小姐平日里见了只毛毛虫都不敢踩死，要她目睹这样血腥的场面，想必是鼓足了勇气。
    “最终，已将猫咪的尸体妥善安置。”
    恐怕就是为了这一点才匆匆赶过去的。
    “流浪并非所愿，自由的代价是危险，意外和死亡总是猝不及防的。
    但是，我们始终希望这样的离别能够少一些，再少一些。”
    看到这里，何悟非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楚大小姐.真是好女孩。”
    “是吧。”
    苏成意笑了笑，接过他递还回来的手机。
    “她就是这样的，悲天悯人，我有时候都怀疑好像世界上是不是真有所谓真善美的化身。”
    何悟非也跟着笑，又点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这个app差不多算是这个公众号的升级版？”
    “嗯，可以这么理解吧。”
    苏成意想了想，简单解释了一下他的构想。
    “公众号更多还是起到一个文章推送的作用，而楚倾眠的想法显然不止于此，她更希望能有一个方便大家认识、了解和科学投喂流浪猫的官方平台。
    最好能够实时更新猫咪状态，每个注册用户都有可以上传所拍照片的功能。
    学校里人流量很大，大家随时都有可能偶遇某只路过小猫。倘若有这样一个平台的话，就会鼓励所有人主动记录美好时刻，也会让小猫留下更多在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
    “所以，我设计的这个app包括了这些功能，让每只猫咪都有自己的角色卡，上面记录它的性格、猫际关系之类的。
    如果有同学好奇今天遇到的到底是哪一只的话，也可以在角色卡里找到答案。”
    苏成意滑动鼠标，展示他所制作的初始界面。
    “当然了，具体的信息要留给楚大小姐亲力亲为了，毕竟我至今也没分清楚她口中的李狗蛋和张狗蛋长得究竟有什么区别.”
    何悟非先是一笑，随后又有些难以掩饰的动容。
    “楚倾眠要是知道你做了这个app，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
    苏成意嘴角勾出一个不太谦虚的笑容。
    “她今天要来工作室看我，这是见面礼。”
    话音刚落，就听到办公室门外一阵骚动，起哄声和猴叫声不绝于耳。
    “说曹操曹操到吗？”
    何悟非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大概是。”
    柿饼在苏成意怀里好不容易安分了一会儿打起盹来，这下又被吓醒了。
    苏成意伸手捂住它的耳朵，在心里倒数。
    “三，二，一。”
    “苏成意！”
    办公室被推出来一个门缝，戴着帽子的楚倾眠气喘吁吁地钻了进来。
    “天呐一段日子不见你们工作室的员工怎么变得这么热情啦！说好的社恐死宅呢！欺骗欺骗欺骗！”她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似乎方才维持端庄又和善的形象耗费了太多力气。
    苏成意没有从座位上起来，只是把柿饼捧起来，开口道：
    “小柿饼，看看，谁来了？”
    “是柿饼呀！”
    楚倾眠登时眼前一亮，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时候，办公桌后面的何悟非才直起身来，有些紧张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那个，楚同学，好久不见。”
    “噢！何同学你也在呢！我说怎么刚刚在外面没有见到你人。”
    楚倾眠笑容不减，她从身后拿出一份瑞士蛋糕卷，递到他手里。
    “这是给你的~不用客气！苏成意肯定不会吃甜的啦，我给他带了毛毛虫！”
    她一溜烟跑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形状像是毛毛虫一样的橡皮，很是开心地在苏成意眼前晃了晃。
    “啊，谢谢。”
    何悟非知道这时候拒绝反而惹人不快，只好将蛋糕卷接了过来。
    “毛毛虫就不是甜的了？我可不吃。”
    苏成意把柿饼放到办公桌上，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人家是酸的好不好啦，我从西班牙回来特地给你带的呢！”
    楚倾眠一边抗议，一边眼疾手快地把即将不知死活地扑向桌上仙人掌盆的柿饼抓住。
    “你这个笨蛋是不是不想活辣！看看仙人掌上面的刺，多尖呐。”
    苏成意闻言，迅速把桌上楚倾眠送的史迪仔拿到手上，避免被这小魔王破坏掉。
    一个定理：如果地球是平的话，猫咪早就把地球上的一切事物都推下去了。
    楚倾眠抱着柿饼，摸了摸它背上顺滑的毛发，不由得感慨它在这里小日子真是过得很好。
    何悟非坐到一旁的休息沙发上，拆开蛋糕卷的盒子。
    柿饼听到这声音就跟嗅了猫薄荷一样，很快就挣扎起来，楚倾眠只好把它放回到地上，看着它一溜烟跑去骚扰何悟非。
    “见蛋糕眼开的小叛徒。”
    楚倾眠笑着埋怨了一声，又转过来看苏成意。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找到位置，于是顺势就坐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你这是什么恶霸大小姐坐姿？”
    苏成意抬眼看她，一只手抓住她的膝盖弯。
    少女的体温温热，掌心触摸的地方，能感受到轻柔的脉搏跳动。
    恶霸楚大小姐今天是jk穿搭，白色的长筒袜拉到小腿处，百褶裙的裙摆恰好盖在最引人遐想的位置。
    她坐在桌子上晃着腿，明眸皓齿天真无邪的模样，看起来和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坐一下又不会塌掉啦，小气鬼。”
    楚倾眠低头浅笑，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史迪仔上。
    苏成意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儿会儿，不过我在飞机上补觉啦。”
    楚倾眠说着说着就感觉困意重新上涌，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沙发那边被专心吃蛋糕的何悟非钳制着的柿饼也跟着“喵呜——”一声。
    “吃一个毛毛虫好了。”
    楚倾眠撕开包装，咬住果的最上端开始咀嚼。
    苏成意这才理解了为什么这玩意叫毛毛虫，并不是说长条果本身像毛毛虫，是人吃它的样子很像在蚕食树叶的毛毛虫。
    苏成意瞧着她这兔子吃草似的可爱吃相，伸手把她从桌上拉下来。
    “坐这儿吧。”
    他话音还没落下，楚倾眠已经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事实上，这本来就是她一开始就挑好的风水宝地，就等着他开口呢。
    “看这个。”
    苏成意半边胳膊圈住她的腰，将app的雏形展示给她看。
    “这系神莫呀？”
    楚倾眠咀嚼着橡皮，含糊不清地问道。
    “为大小姐的猫咪保护图鉴准备的专属app。”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说道。
    “嗯？！”
    尚未反应过来的楚倾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屏幕的荧光映在她澄澈而透明的瞳孔里。
    “有什么要改的地方，现在告诉我。我改好之后，你把文本和图片内容填充进去，就可以申请上线了。
    现在的话，做一些基础功能就好，之后再根据情况更新。”
    苏成意继续说道。
    理解他在说什么之后，楚倾眠立马就惊叹出声，漂亮的眼睛一瞬间好像染了星星一样闪闪发亮起来。
    “哇！苏成意你这么厉害？？！”
    “这个界面设计好好看呀，配色也好看！”
    “你居然还知道留出这么多圆形的头像框，天啦噜我好喜欢！”
    大小姐捧场三连。
    苏成意一早就料想到她肯定会给出这样非常到位的情绪反馈，但还是不由得嘴角上扬。
    “可以了，一个简单的程序你夸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收钱了。”
    “就是很喜欢嘛。”
    楚倾眠笑吟吟地转过脸来，在他的嘴角“吧唧”一口。
    “我为了这件事考虑好久了呢，都没考虑到还可以制作app来解决问题。苏成意，谢谢你呀，你特别特别厉害！”
    她眉眼弯弯，星光熠熠的眼睛里满是欢喜。
    苏成意知道她会开心，但没想到会这么开心。
    果然是世界第一好哄的楚大小姐。
    苏成意被她这样亮晶晶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酒窝，转移话题。
    “文本和图片录入也是大工程，你最好联系动保协会的同学们一起。不要逞强自己加班弄，就这个量，一个人整理会很累的。”
    “嗯嗯！”
    楚倾眠乖乖点头。
    “此外，app的上线审核和日常运营不用操心，我这边会差人去做。”
    苏成意继续说道。
    “猴。”
    楚倾眠继续乖乖点头。
    苏成意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又有点词穷。
    沉默良久，却只是被她眉开眼笑的模样逗得跟着笑了起来。
    还真是.一见她就笑。
    (本章完)

 第527章 眠大王驯养

    第527章 眠大王の驯养
    办公室外的阳台。
    何悟非用手指捻了一点不带奶油的蛋糕，递到柿饼旁边。
    它这会儿已经在旁边巴望很久了，眼看就要忍不住嗷嗷叫起来，担心吵到另一边聊天的两人，他只好稍微给它尝尝味道。
    敢直接用手指喂也是仰仗着柿饼听话不皮，它并不呲牙一顿乱啃，只是舔舔。
    这缘于校园动保对于它们的照顾，大学里的流浪动物和外面城市里的完全不同，要亲人、温顺得多。
    在很多地方，大学生活都给人以一种美好乌托邦的感觉。
    楚倾眠远远瞧着这馋猫努力的模样，心里暗自好笑。
    “苏成意，我刚刚在电梯里就听到来送咖啡的小哥们在讨论你们工作室呢。”
    “讨论什么？”
    “嗯说你们竟然养猫，成何体统，害得他们每次都争着要送你们这里的。”
    楚倾眠笑眼弯弯地说道。
    “还有还有，说每次来你们工作室，都听到喵喵喵喵吵个不停，最关键的是，其中竟然没有一句是猫咪自个叫的！”
    “呵。”
    苏成意也被逗笑起来，将刚刚的见闻复述给她听。
    “何悟非说这家伙现在已经成工作室的团宠吉祥物了，原本也有几位员工自述是比较怕猫的，所以还特地给他们调了工位。
    结果因为柿饼又呆又傻，着实人畜无害，他们旁观了几天，终于也忍不住上手撸了。
    有人调侃他们之前说一见猫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事儿，他们信誓旦旦地说现在依然还是怕猫，只不过不怕咱们家柿饼而已。”
    苏成意摊了摊手，有些无奈。
    “可能这就是傻猫有傻福吧。”
    “虽然有点冒犯，但好像也是。”
    楚倾眠虽然护柿心切，但一时间也有点无法反驳。
    “对了对了，苏成意，告诉你一个秘密！”
    “听了会被杀人灭口吗？”
    苏成意作势不听。
    “才不会啦！”
    楚倾眠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他大腿上，抓住他的手指避免他故意捂住耳朵。
    “就是我小时候也是很怕这些小动物的，什么猫猫狗狗啦，都怕。”
    “哈？”
    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了，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我以为你是白雪公主呢。”
    作为全世界都传播甚广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具有被动物喜爱、和动物沟通的能力，所以人们有时候会把这样的能力称之为“白雪公主能力”。
    虽然是正常的比喻，但从苏成意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特别欠揍的挑衅意味。
    楚倾眠深吸一口气，想象着一个巨大的“忍”字悬在自己脑袋上。
    “.现实里才没有白雪公主啦！”
    她皱了皱鼻子以示警告，才继续说道：
    “我才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被家里客人带来的小狗追过！！”
    “喔，我猜是邪恶摇粒绒？”
    苏成意大胆推断。
    “没错！！！”
    楚倾眠拼命点头如小鸡啄米。
    “邪恶摇粒绒”就是指那种生气看起来很凶狠的卷毛狗，身上的绒毛看起来像是摇粒绒，一般情况下品种是泰迪或者比熊这种常见的小型犬。
    这个词实在太形象了，所以楚大小姐一秒就明白了其中含义。
    “我的天啊，你都不知道它有多么凶恶！呲牙咧嘴地就冲我追过来啦，简直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时隔多年，说起这件事大小姐还是心怀余悸。
    “那么小的狗你也怕？其实它就是见你表现的很害怕，才蹬鼻子上脸的吧。”
    苏成意憋着笑反问道。
    “它是很小啦，可是我那时候也很小哇，才刚刚走路不久呢。在小小的我眼里，它就跟藏獒没什么区别好不好！”
    楚倾眠一边胳膊画圆比划大小，一边据理力争。
    “好好好。”
    苏成意怕她趁机以公谋私捣他几拳，便赶快握住她的手指。
    “那你逗它啦？它追你做什么呢。”
    “我没有呀，我只是在人群中跟它对视了一眼。”
    往事重提，楚大小姐的模样很有些委屈。
    “我还以为它追我一会儿就会算了的，再不济，它换个人追嘛。
    可是它就跟在我后面一刻不停地追，我吓得连哭都来不及哭了，只想着赶快逃跑。”
    “哦，好可怜。”
    “.苏成意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把嘴角压下去先啦！假装同情人家也要有一点诚意的好不好！”
    这个没同情心的坏人！楚倾眠含泪瞪他一眼。
    “那你家里人没拦着它？高叔呢？”
    苏成意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问道。
    “在饭厅里面，除了爸爸妈妈以外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客人，狗主人说她家豆豆很听话的，从不咬人，只不过是在闹着玩。她这样说，爸爸也就信了，还哈哈大笑说他女儿真厉害，才学会走路，这就会跑了！”
    楚倾眠恨恨地说。
    “你妈呢？”
    “妈妈坐在很远另一边的桌上，静静看着我。
    我只看了她一眼就不敢再找她求救了，因为她肯定会教训我说我大庭广众之下仪态尽失，很没有礼貌。”
    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将脸靠在苏成意的肩膀上。
    “这样。”
    听到这里，苏成意嘴角的笑意堪堪消失，他继续问道：
    “之后呢？”
    “之后，我被地毯绊倒跌了一跤，邪恶摇粒绒趁机扑上来，在我小腿上咬了一口。”
    苏成意心下一惊，把她扳正，去看她的眼睛。
    “真被咬了？”
    “嗯。”
    楚倾眠点点头，她将腿上的长筒袜褪到一半，将那一处伤痕指给他看。
    苏成意低着头，手指在她的指引下摸索着找到了小腿外侧那处咬痕所带来的浅浅伤疤。
    的确很浅，不留心的话，是注意不到的。
    尽管如此，对于一个幼童来说，这恐怕也是磨灭不去的人生阴影。
    “邪恶摇粒绒”
    “爸爸在我跌倒的时候就脸色变了，大步赶过来，一脚给它踢飞了出去。我原本一直都是很害怕的，可是到了真正被咬了，反而冷静了下来，也没有哭。
    妈妈把我抱起来，冷冰冰地对着那个惊慌失措的狗主人说：你有权选择在这里支付医疗费，或是我们之后通过其他手段索要。”
    楚倾眠回想到这里，眉头微微蹙起。
    “我不记得狗主人当时是什么表情了，总之，他很快就自己走了，宴会也不欢而散。爸爸那一脚踢得很重，摇粒绒蜷缩在一边抽搐。
    我原本还担心妈妈会叫我罚站的，但或许是因为受伤了的缘故，她对我说话难得的很温柔，还问我腿上疼不疼。
    我想问妈妈为什么狗主人不把摇粒绒带走的，但我没有问。因为已经大概猜到它的结果了，并且我还知道，这不是我求情就能解决的事情。”
    说到这里，楚倾眠又叹了口气。
    说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是她那时候并未觉得腿上的伤口有多疼，只是心想：
    养成一只暴躁又处处惹事的宠物，在可以善后的场合里随意地纵容它；倘若遇到无法善后的场合，便审时度势，无情将它抛弃。这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我没有因为这件事留下什么更加害怕小动物的阴影，反而懵懵懂懂地明白了‘责任心’是什么意思。”
    苏成意听着她说的话，觉得心下莫名一阵触动。
    楚大小姐的内心似乎是很坚韧的，一般的小朋友经历过这种事，恐怕会有段时间都对各类动物敬而远之。
    但楚倾眠显然比所有人印象中的她都要坚强勇敢得多。
    这或许是她虽然是在那样高压且漠然的环境下成长起来，却依然保留了澄澈而善良的人格的原因。
    “苏成意你有没有看过《小王子》？小王子在地球遇到狐狸那段，狐狸教会他的道理。”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这样问道。
    苏成意望着她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回答道：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你就要对它负责，永远的负责。”
    “是啦！”
    楚倾眠开心地弯了弯眼眸。
    “后来妈妈对于我养小狗的事情那么严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件事让她觉得动物是难以驯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伤害我。
    可是我既然决定了要驯养它，就一定会把它教得很听话的。福瑞现在就很乖呀，它那么大一只狗狗，遇到人却总是很绅士的，从来不会想着去吓唬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因为它太胆小了。”
    虽然破坏气氛，但苏成意还是如实说道。
    福瑞这家伙看着虎头虎脑的，移动起来好似一座长了腿的大山，远看更像是偷袈裟的黑熊精。
    但实际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它就吓得缩成一团，抖似筛糠，实在是给大型犬丢了大脸！
    “给小狗留点面子好不啦！”
    楚倾眠伸手捂住他的嘴。
    尽管狗子这会儿在离京城八百里外的棠安，这个点的话，应该正在草坪上晒着太阳呼呼大睡，完全不知世间哀愁。
    讲完这件秘密往事之后，楚倾眠清清嗓子，故意搞怪，字正腔圆用莎士比亚话剧的口吻庄重地说道。
    “一味的纵容才不是爱，只会召来毁灭！”
    虽然是在开玩笑，但苏成意这会儿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地操心于京大猫咪图鉴的事情。
    她在尝试着负起更多责任来，不论是关于楚家，还是关于那些从她脚边路过的毛茸茸小动物。
    虽然表面上和从前那个动辄哭唧唧，遇事不决撒娇打滚的楚大小姐没什么区别，但事实上，她一直都在悄悄成长。
    “不愧是眠大王，真的很厉害。”
    苏成意压抑住想叹气的冲动，捧住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
    掌心下她脸颊的热度很快有些发热起来，楚倾眠抿起嘴角，显然很是不好意思。
    “夸就夸啦，夸得这么认真做什么.”
    让人怪害羞的。
    当然，后面这半句被她费劲吧啦地憋了回去。
    (本章完)

 第528章 永远，我是说永远

    第528章 永远，我是说永远
    直到估摸着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聊完了天，何悟非才抱着柿饼从阳台走进来，小心地关上玻璃制造的推拉门。
    柿饼的注意力从蛋糕卷离开之后，又落到了楚倾眠身上，“喵喵”叫着撒娇。
    作为柿饼的第一个人类朋友，楚大小姐想必多少还是有些特殊的。
    楚倾眠从何悟非手里把它接过来，笑吟吟地挠挠猫下巴。
    “柿饼宝宝~”
    她不知道哪来这么多可以四处挥洒的好意，一整个暑假都没什么人气的办公室这会儿都沐浴在春日暖阳里，乍一看像是油画里才有的景象。
    苏成意抱着胳膊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伸手摘下她白色衬衫不小心沾上的橘色猫毛，这是柿饼撒野的证明。
    何悟非将办公室的门拉开一个缝隙，把外面的扫地机器人放进来清理。
    目前这玩意在市面上还没那么流行，只不过自家boss似乎对它颇有兴趣，接连购置了好几台放在办公室里。
    柿饼起初还有些怕这“嗡嗡”怪叫的机械圆盘的，后来逐渐习惯了，便常常喜欢趴在它上面搭便车，时不时来上一趟悠闲的旅行。
    楚倾眠蹲下身把跃跃欲试的柿饼放到机器人上，它便很自在地趴成一滩史莱姆状。
    何悟非转身又回到阳台，把蛋糕卷的垃圾收拾好，一并提在手里。
    他工作久了，渐渐很有保姆的自觉，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男妈妈”。
    苏成意依稀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毫无生活质量的“躺平大神”，完全是一副行尸走肉的姿态。
    满屋子的烟头，被捏扁的啤酒罐四处歪歪倒倒着，只要进去的人都会被烟灰和酒精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呛得连滚带爬逃出来。
    苏成意有时候觉得这会不会是他应付房东催房租的手段之一，毕竟催债的人都不乐意进去。
    一整个家徒四壁，小偷溜进去都得含着眼泪给他扔两袋米再走。
    而如今的商务人士何悟非已经耳濡目染，沾染上了一些苏成意身上的毛病，例如洁癖以及强迫症。
    他现在走到哪收拾到哪儿，这段时间苏成意的办公室都是他亲手打扫的，几乎没让保洁阿姨进来过。
    “对啦，何悟非同学，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要是觉得无良老板欺压员工的话，随时可以跳槽来醒醒娱乐哦！”
    楚倾眠说完这句话，就对着苏成意很神气地眨眨眼睛，没料想下一秒就被他捏住脸搓圆弄扁。
    “当面挖墙角？”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挖墙脚呢！”
    战五渣楚倾眠一秒就被钳制住，丢盔卸甲反抗无果，只得含糊不清地说道。
    一边的何悟非心里非常清楚，这两人看似针锋相对，实际上又在打情骂俏。
    虽然深知已经成为小情侣play的一环，但他也笑着解释道：
    “很顺利，和其他员工一样，我觉得在这里工作很开心，这对于打工人来说很难得呢。”
    “嘿嘿，那就好！”
    楚倾眠还没来得及揉揉自己的脸，就笑了起来。
    作为何悟非一路改变的见证者之一，她当然很希望他可以走出从前的阴霾，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刚刚意总给我看了你做的公众号推文的事情，很厉害。”
    何悟非笑着说道。
    听他主动开口，苏成意不由得有些惊讶。
    果然是工作使人成长，悟空现在都会主动找话题聊天了，着实可喜可贺。
    “谢谢！我就随便写一写啦，没有什么好厉害的。”
    楚倾眠吐了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
    她偷偷瞄了苏成意一眼，眼神里藏着暗示：你怎么到处宣传！很丢脸诶！
    苏成意递回去的眼神则是明明白白写着：那咋了。
    两人正在眉目交锋，就听到何悟非继续说道：
    “真的很厉害，我想，如果许知寒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同你一起的。”
    这句话成功让另外两人的神情一愣，没人想到何悟非会突然提起许知寒。
    事实上，他很少提起许知寒，也已经很久没提起过许知寒。
    几乎，是说几乎，旁人几乎都以为他快要忘记这个人，好迎接新生活了。
    没想到，他忽然就这样平静地又提起了这个名字，语气随意的像是说起了一个大家都熟识的老朋友。
    苏成意心里响起一声水滴落石的声音，好像有什么迷雾被这样的声音驱散开了。
    也是，何悟非怎么会忘记许知寒呢？
    虽然他忙忙碌碌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社畜，虽然他每周健身、定期体检，虽然他学会了如何跟人找话题聊天虽然他活成了一个焕然一新、积极向上的何悟非。
    但他永远，是说永远，永远不会忘记许知寒。“她也很喜欢小动物，会忧心忡忡地问我海水退潮的时候会不会有大鱼搁浅，会给学校的流浪猫撑伞，即使有同学恶作剧往她的课桌里丢毛毛虫，她也只是趁着下课把它捉回树下”
    何悟非像是喃喃自语一样说着话，办公室里除此之外就只有扫地机器人运作的“嗡嗡”声。
    “所以，如果知道你的猫咪图鉴的话，她一定会欢呼雀跃地加入的。她一向很喜欢做这样有利于世界的事情，可惜从来没有人听她说话，也不愿和她一起。”
    说到这里，何悟非忽然一顿，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神色紧张地道歉：
    “实在抱歉，我又自说自话了。”
    “没事儿。”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此情此景，他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词穷。
    他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性子，更何况，眼下这情况也谈不上安慰两个字。
    倒是楚倾眠顺势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笑盈盈地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说道：
    “真好呀，能再多说一些许知寒同学的事情吗？我觉得我跟她肯定很合得来！”
    “啊。”
    何悟非应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成意看着楚倾眠的眼睛，知道这家伙一向泪点极低，每次一想到许知寒的事情就很难过，这会儿恐怕也是不想惹何悟非伤心，才强装出一副笑颜。
    想了想，他接过话头。
    “悟空，知道你还惦记着她，我就放心了。不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被夺舍了，真是失礼，你们可是纯爱啊。”
    苏成意轻描淡写地将方才的沉默揭过。
    “怎么会呢？”
    何悟非露出一个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一样的笑容，他低头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
    “关于她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忘记的。”
    苏成意闻言跟着一笑，点头表示理解。
    “是吧，听起来她就是个叫人很难忘的女生。”
    “比如说嘞？”
    楚倾眠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来，靠在苏成意的腰边。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替悟空去给她烧了纸钱。他特地交代我，说许知寒特别喜欢讲小话，就算成了鬼，也是一只话痨鬼，所以要我在墓前陪她说说话。
    于是我和她说，我认识一个和她很像的女孩，平日也是最爱讲小话，作为小班长，简直毫无纪律性。如果你们两个坐同桌的话，一定会被李天王狠狠制裁，第二天就给你们一个安排到第一排，一个下放到最后一排去。
    这个女孩也会弹钢琴，弹得很好，但是在乐器大赛里不幸输给了二胡。
    如果你们能认识的话，她一定很喜欢你，常常粘着你陪她做这做那的。”
    苏成意凭着记忆复述出了一些那天在墓前和许知寒说的话，当然，他略过了后半段开始介绍陈锦之的话。
    说着说着，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天蜡烛上闪烁的火光，似乎有人在无声地对他做出回应。
    有的时候，情感就是叫人不得不相信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事情是何悟非拜托苏成意去做的，不过苏成意回来之后，并没有跟他说过那天他都说了些什么，如今听来，实在是有些感动。
    他知道苏成意是个沉默寡言、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的性子，却还是自私地请求他能够代替自己和许知寒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就算念念早间新闻也好。
    没想到最后他说的却是这样一些发自肺腑的话。
    总是因为这样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何悟非会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尊重的。
    苏成意并没有像当年的其他人一样，责怪他脆弱不堪，教育他逝者已逝，逼迫他必须忘掉过去向前看。
    只有苏成意和全世界唱着反调，一脸坚定地告诉他：“不要忘掉许知寒，带着你对她的感情好好活下去吧。”
    告诉他，或许哪天，只是一个恍神的功夫，他就会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一切都还来得及，而她就笑着站在你面前。
    苏成意或许并不清楚他这番话给予了一个处于绝境中的人多大的希望，但何悟非是真真切切地被他救了出来，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因为这样的尊重，因为这样柳暗明的希望，何悟非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士为知己者死”。
    君子甘愿为赏识自己的人牺牲生命，何悟非同样愿意为了苏成意赴汤蹈火，即便知道他所做的或许是错误的事。
    (本章完)

 第529章 恋爱的犀牛

    第529章 恋爱的犀牛
    “意总，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在病床前和我说的那段话剧的台词吗？”
    何悟非抬起头，这样问道。
    “啊，记得，是《恋爱的犀牛》。”
    苏成意点点头，他其实不是个话剧爱好者，但这一部他却连续看了很多场。
    通常会买最后一排的票，遥遥看着演员在台上倾情表演，前排的观众纷纷为之动容恸哭。
    但前生的苏成意情感淡薄，着实融入不进这样的现场，也理解不了剧本想要表达的那种疯狂而绝望的爱情。
    然而，他还是一次又一次买票，在聚光灯照不到的角落，沉默地看着剧场开幕落幕。
    所以，即使在眼下这个当口，他还是能够回忆起来其中的许多段落。
    “恋爱的犀牛？”
    楚倾眠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也没看过这部话剧，但很快就被这个名字勾起了几分兴趣。
    “嗯简单几句话好像说不清楚。”
    苏成意原本想为她大致概括一下剧情的，但想了想，又觉得这很难说。
    “男主角是个犀牛饲养员，饲养了一只名为图拉的犀牛，然后就是他爱她她爱他虽然这样说起来很俗气，但其实是个很诗意的故事。”
    “是的。”
    何悟非点点头，他笑了笑，并在此时一字不落地复述出苏成意当初念给他听的那段台词来。
    “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
    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
    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你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
    “来到京城之后，我去看了这部话剧。”
    何悟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说实话，第一次看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感触。我想大概是我这些年麻木得太久了，演员们的表演太有张力，对我来说反而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可以理解。”
    苏成意对此表示非常赞同，这就是他前生看这部话剧时的感受，完全一致。
    “但是我觉得这段话写的好好。”
    与他们俩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共情能力一向很强的楚倾眠小姐，这一会儿功夫，她显然已经通过这段话脑补出来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关于两只真正的犀牛。
    “在辽阔的非洲大草原上，一只名叫图拉的傻愣笨笨犀牛，爱上了一只漂亮的母犀牛，并为了它勇敢对抗持枪盗猎人的故事。”
    楚倾眠一本正经地解释她的猜想。
    看过话剧的苏成意和何悟非都被这猜想逗得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苏成意清了清嗓子，说道：
    “虽然抽象，但你说的倒还挺有道理的。《恋爱的犀牛》，说到底，也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我想，图拉应该会对那只漂亮的母犀牛说——别怕，我要带你走，在池沼上面，在幽谷上面，越过山和森林，越过云和大海，越过太阳那边，越过轻云之外，越过星空世界的无涯的极限，凌驾于生活之上。”
    说到这里，苏成意揉了揉楚倾眠的脑袋，觉得她的眼睛真是漂亮极了。
    何悟非记得这段台词，男主角念完这一段之后，就开枪射杀了他亲手喂养的犀牛，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好在楚倾眠小姐并不清楚之后的剧情，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想象着两只犀牛在一望无际的非洲草原上并肩奔跑。夕阳挂在长颈鹿绵长的脖子上，万物都在雨季来临时焕发生机。
    就让她保留这样的印象好了，苏成意这样想着，他没由来地想到了男主角写给女主角的诗。
    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
    在这一刻，他终于稍微理解了男主角的心情。
    只不过，女主角的魅力来自男主角的爱，而楚倾眠不一样，她原本就是这样美好的存在。
    “那天看完剧场之后，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剧场的音响设备不太好，我总觉得耳边还是嗡嗡响着的，回荡着剧里的台词。”
    何悟非继续说着，为了抽出时间去看这场话剧，他加班加点干完了活，走在路上却觉得空落落的。
    心里有一块地方一直都在隐隐作痛，但在那天晚上，原本可以忍受的疼痛却突然剧烈了起来，简直叫人想趴在地上大哭一场。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假装若无其事地生活了太久，连他自己都被骗了过去，以为已经痊愈。
    “那时候，我想到刚刚看完的剧场里的台词，说这段话的人不过是个路人甲，他说：是什么值得我们活在世界上？什么答案可以让我们暂时忘记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团屎？”
    “这个问题我一开始是回答不出来的，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就是每次想到许知寒的时候，那种清晰的疼痛感，才能让我意识到我还活着。
    如果知道生命的尽头有人在等你，那么死亡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说到这里，何悟非轻轻叹了口气，阳光下他的轮廓看起来有些模糊。
    “我想，许知寒或许一直都还活着，她并没有真正地离开。只是我运气不好，总是和她错过那个，你们不要用这种看神经病的怜悯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得了妄想症。”
    说到一半，他赶快解释道。
    虽然好像解释了也没用，对面两人看起来马上就要为他预约心理医生了。
    “我是说，看到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我会想到她，加完班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时也会想到她，甚至恰好赶上地铁关门前的最后一秒时，我也会想到她。
    一切路口的警察亮起绿灯让她顺利通行，一切正确的指南针向我标示她存在的方位.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全部的好事，都与她有关。这样说，很好理解了吧？”
    何悟非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苏成意和楚倾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还好还好”的意味。
    “所以说，看到猫咪图鉴的事情，我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何悟非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抱歉，我很少和别人聊起这些事情，所以一说起来，就煽情个没完了。”
    “你倒是应该多跟我们聊聊，这样一来，除你之外，世界上还记得许知寒的人又多了几个，不是很好么。”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也是。”
    何悟非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通过苏成意而认识的这帮朋友让他意识到，除了许知寒之外，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值得留念的美好存在。
    “关于猫咪图鉴，我会带着许知寒同学的那份一起努力的啦。”
    楚倾眠笑着说道。
    “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她，但总觉得从这里收获了很多力量呢！”
    她随后挥了挥拳头，很有气势的样子，像是挥舞着进攻旗帜的士兵。
    苏成意瞧着她的模样，有些想笑。事实上，像她这样的人，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那份从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勇气和坚定，便会让全世界都为她让步。
    午休时间。
    苏成意和楚倾眠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
    林荫道上树荫密布，池水泛起碧波，即使今天京城是需要高温预警的程度，这里倒也还算是凉快。
    门口的冰淇淋小摊今天生意一般，小贩窝在躺椅里听着广播昏昏欲睡，直到被某位大小姐迫不及待地唤醒。
    “对了对了，你当时是怎么想到给何悟非念那段台词的？”
    楚倾眠一只手拿着一个冰淇淋，努力与冰淇淋融化的倒计时战斗的同时，还不忘跟苏成意讲话。
    这是一只还活着的话痨鬼，苏成意想。
    他已经把自己那个很快地吃完了，因为很有危机意识，不想让冰淇淋融化的奶油流到手上。
    楚倾眠又想吃巧克力味的，又想吃抹茶味的，只好一次买两个。
    苏成意吃完了自己的草莓味，不肯再与她分担，所以她只能独自战斗。
    “就是觉得当时那个场景很合适。”
    “什么场景？”
    “像他说的那样，许知寒出事之后，所有人都在规劝他，说忘记她就好了，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痛。”
    苏成意回答道。
    “可是我不想这么说，所以我念了那段台词，告诉他说，别忘掉她。”
    “真好呀。”
    楚倾眠弯起眼睛笑了笑，发梢被微风吹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也就只有你可以说出那样的话来了，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也只会和其他人一样，说些不切实际的安慰的话。”
    “是么。”
    苏成意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只见风过树梢。
    那时候他会这样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重生了，他知道或许真的有一天能被何悟非等到转机。
    那么，即便是为了这样一个渺茫的机会，也该努力生活下去才是。
    《恋爱的犀牛》的创作者有谈过，人是可以像“犀牛”一样那么勇敢的，哪怕很疼也是可以的，看你疼过了是不是还敢疼。
    何悟非就很像是这样一只顽固的犀牛，关于许知寒的记忆是一块烧得滚烫的石头，但他冒着被灼伤的风险，还是坚持揣着这块石头往前走。
    这时候楚倾眠终于把那个巧克力的甜筒吃完了，蛋筒被她咀嚼出“沙沙”的脆响，但是还剩下一个实在吃不掉。
    瞧着她求救的眼神，苏成意只好低下头，张嘴把她手里剩下小半个的抹茶甜筒一口吞掉。
    混合着茶叶味道的奶油在嘴里融化，苏成意感觉舌头被冻得有点发麻，好半天才恢复知觉。
    “我好喜欢这部话剧的台词！什么时候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看一场吧！”
    解决掉了冰淇淋的麻烦，楚倾眠乐呵呵地说道。
    “你还是去动物园看犀牛在泥巴里头打滚儿吧。”
    为了避免破坏她的美好幻想，苏成意这样说道。
    楚倾眠却觉得他这是看不起人的表现，噘嘴抗议。
    “我也是有看过话剧的好不好！”
    “比如？”
    “比如.《雷雨》哈哈哈哈哈！！”
    楚倾眠说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你！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是你引诱我的！”
    楚倾眠的戏瘾又上来了，她念的是《雷雨》里的台词，以一种悲情的语调。
    “这位醒醒娱乐的小老板看起来可以自己出道演戏了。”
    苏成意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哼哼。”
    楚倾眠攥住他的手指，嘴角的酒窝隐隐若现。
    “苏成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好开心呀。好像一下子天气也不热了，知了也不吵了！”
    “笨蛋。”
    “才不是。”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
    她说的可是真话，要说起来，她最近这段日子并不好过。
    楚远江忙得只能偶尔敲个电话过来，韦佩兰一直在国外工作，最近却反常地回了国，种种迹象都说明肯定是集团里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没人给楚倾眠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无声亦无形的压力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楚倾眠一遇到难题就大脑放空的问题还是不定期发作，万事万物都像是黑白色一样了然无趣。
    只有苏成意在身边的时候，她的世界才重新染上色彩。
    这些话，楚倾眠当然是不会跟苏成意讲的，不想给他带来坏心情。
    从小到大，楚倾眠其实都不认为自己是“小太阳”这样的角色，她只是擅长把那些悲观的情绪藏起来而已。
    只有和苏成意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希望自己永远只是那个无忧无虑、元气满满的小太阳。
    所以此时，她将那些困扰的纷乱的思绪通通掩饰住，只是仰起脸笑着问道：
    “《恋爱的犀牛》里，有没有什么台词是适合跟我讲的？”
    “台词么。”
    苏成意听着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响，湛蓝色的天空在交错的树叶的缝隙中被切割为不规则的形状。
    阳光斑驳地穿梭其中，仿若盛夏星空。
    于是，并不需要费心思去回忆，那句台词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苏成意低下头，楚倾眠正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她的眼睛干净而澄澈，像是北冰洋里最靠近极点的冰川，倒映出玻璃般透明的颜色。
    “阳光穿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本章完)

 第530章 锦之生日番外：来自8月21号的信（上）

    第530章 锦之生日番外：来自8月21号的信（上）
    今天是8月21日。
    祝我们的女主角陈锦之同学生日快乐~~
    对我来说，锦之是一个非常非常神奇的角色，我有时候会觉得她真的在某个平行宇宙真实存在着，过着属于她的闪耀人生。
    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请各位书友和枕头一起接收锦之同学这封跨越次元的生日来信吧！！！
    ——————————
    陈锦之出生那天，暮夏时节，阳光明媚。
    “出来了！是个女孩儿！”
    承接这份欢喜的只有医院的护士们。
    众所周知，11号床的孕妇临产这些天一直都是一个人，大家已经私下八卦过很多次了，孩子的父亲从来没来医院看过哪怕一眼。
    孕妇生得非常漂亮，一派江南婉约气质，护士们都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讨了这样的老婆却如此冷待。
    不过这孕妇倒也是个坚韧的女人，纵然待产期诸多不便，她都闷不做声地扛了过来。
    再怎么难受，和医生护士说话也永远是柔声细语的，从不发火。
    或许是遗传了妈妈的缘故，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懂事的，没太过叫她受累便顺利呱呱坠地。
    但是尽管如此，产妇这些天身心俱疲，最终还是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护士们一开始就因着这产妇的特殊性，常常对她多加关照。
    如今终于见到这小女孩儿平安出生，个个都欢天喜地，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似的，争先恐后地抢着要抱她。
    这小女孩儿生来乖巧，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过象征性地哭了几声，便平静了下来。
    女孩儿甫一睁眼，负责接生的护士们就忍不住惊叹了一声，真是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和平日那些皱巴巴的小猴孩完全不像一个画风。
    产妇醒来之后，护士们马上前来报喜，都说她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胚子，一看就和妈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孩子叫什么名字，想好了吗？”
    “这么漂亮的小女孩，一定要起个好听的名字才合衬！”
    “老天呐，这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生婴儿了。”
    “而且长手长脚，以后身材肯定也好！”
    面对护士们七嘴八舌的关心，产妇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望向另一边安稳睡着的小身影。
    “想好了，女孩的话，就叫锦之。”
    “青雀几时裁锦字。”
    陈锦之满一周岁的那天，舒望忙前忙后，给她准备了一圈用来抓周的物件。
    毛笔，铜钱，书本，秤杆，笛子，葫芦药瓶.
    舒望也是第一次做妈妈，对这些都一知半解的，身边又没人能帮得上忙，她只好一个人匆匆忙活了半天。
    好在陈锦之并不像别的小孩那样闹人，甚至很少夜哭。
    大多数醒着的时候，她都眨着她那双漂亮眼睛在发呆——以一种看破红尘的态度。
    舒望虽然因此而轻松许多，但也略微有些担心。
    陈锦之尽管不爱哭，但也不爱说话，完全没有人家小孩那种咿呀学语的阶段。
    也对拨浪鼓啊，摇铃啊之类的兴趣不大，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欣赏窗外的风景。
    这孩子不会是有什么语言表达障碍吧。
    舒望看着被一圈物件围在中间的陈锦之，忧心忡忡地想。
    陈锦之乖乖坐在床上，虽然舒望一边唱着生日快乐歌一边鼓动示意她去拿旁边的东西，但她还是兀自不动如山。
    就当舒望以为自家孩子这次又要拒不配合的时候，陈锦之却突然被什么吸引了目光，睁大着眼睛，开始向着圈边缘爬去。
    舒望屏住呼吸，发现她前往的那个方向正摆着一把度量尺。
    传统寓意中，度量尺代表着尺度的衡量，也就是说孩子将来可能会是律师之类的职业。
    很不错嘛！女孩子当个律师之类的，合适，薪资待遇也好。
    舒望这样想着，心下正在高兴，却又看到陈锦之并没有伸手握住尺子，而是努力爬行，越过了它。
    这是？
    舒望微微一愣，便看到陈锦之伸出手指，指向百叶窗外，笑了起来。
    一只蓝色的蝴蝶趴在窗棂上，几乎要融入天空的颜色，不仔细看的话，是注意不到的。
    “蝴蝶~”
    含糊不清的发音，这是陈锦之第一次开口说话。
    两周岁的陈锦之是个刚学会走路的粉雕玉琢小团子，坚持要自己走路。
    舒望牵着她往街上去，邻居都忍不住过来逗她。
    “这是要上哪里去呀？”
    “蛋糕。”
    陈锦之字正腔圆。
    “哎哟~我们锦之今天生日啊！”
    接下来就是邻居姨姨们各种投喂果和零食，舒望拼命摆手说不要不要的剧情。
    三周岁，陈锦之的生日彰显着一件大事。
    “锦之，你马上就要成为幼稚园小班的小朋友了哦。”
    舒望一边笑着说，一边往今年的生日蛋糕上插三根蜡烛。
    “这边要绿色的蜡烛。”
    陈锦之踮起脚趴在餐桌旁，提出要求。
    “好好好。”
    舒望叹了口气，觉得自家孩子恐怕是没有什么分离焦虑之类的，会有分离焦虑的是妈妈。
    陈锦之把买蛋糕赠送的小熊小心地挂在了她的书包带上。
    四周岁时，陈锦之表示她不想要生日蛋糕，而是要了一罐水果。
    闪亮的彩纸包裹着用廉价色素染为七彩的果，一罐也才几块钱。
    “真的不要吃蛋糕吗？”
    “嗯。”
    陈锦之站在甜品店的橱窗前，态度坚决。
    “蛋糕一晚上就没有了，水果一罐可以吃很久。”
    她解释道。
    舒望垂下眼睛，拿起那罐水果。
    “麻烦这边结账。”
    其实是觉得蛋糕太贵了吧，真是的。
    这么小一个孩子，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家里拮据的呢？
    舒望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
    “明年必须要吃蛋糕了哦？好不容易到了会许愿的年龄呢。”
    “好。”
    陈锦之双手抱着罐子，笑着点点头。
    五周岁。
    陈锦之今天没有吃到蛋糕，因为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舒望皱起眉头，把陈锦之护到身后。
    她没看清楚脸，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个人个子很高，说话的语气没有礼貌。
    “好了，妈妈有一点点事情要处理，你先回房间玩一会儿好不好？”
    舒望转过身来，强颜欢笑。
    陈锦之只是点点头，就转身回到房间里，舒望跟在她身后，把门关上了。
    陈锦之能感觉得到在她身后，那人打量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叫人很不舒服。
    不过半晌，外面就传来尖利的争吵声音。“我变成今天这样是谁害的？全世界都可以看不起我，唯独你不行，只有你没有资格。”
    一向温柔可亲的妈妈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陈锦之靠着木门，意识到那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天，妈妈似乎受到的打击很大，以至于到第二天才想起来生日的事情。
    她万分抱歉，而陈锦之说没关系。
    陈锦之在六周岁时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小学生了，只不过一年级的时光并不好过。
    上学第一天，她就被同学骂是没有爸爸的小孩。
    三岁时买蛋糕赠送的那个小熊，也被同学恶作剧扯下来，扔到了窗户外面。
    等到放学铃响起来，陈锦之在坛附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她猜测应该是被清洁工扫走了。
    这样的恶作剧固然烦人，但如果找老师帮忙的话，老师就一定会告诉妈妈。
    陈锦之这样想着，并不对恶作剧做出任何回应。
    但是今年的生日礼物，她收到了一只小熊玩偶。
    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秘密能瞒过妈妈。
    熄灯之后，陈锦之抱着小熊，默默想。
    从二年级开始，班主任换了一个非常严格的老教师，同学的恶作剧变少了。
    陈锦之的成绩很好，期末考试都是一百分。
    妈妈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有了些改变的。
    陈锦之注意到她走神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跟她说话也不理。
    常常失眠，眼袋很重，有时候陈锦之都起床上学了，她还坐在窗前发呆。
    即使把“学习标兵”的奖状拿回家，妈妈也只是看一眼，似乎早已不再视此为骄傲。
    在同龄人为了零食和玩具而忧愁的时候，陈锦之的忧愁是，究竟怎么才能让妈妈开心起来？
    被这样的忧愁困扰着，她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但她的枕头边已经早早摆好了礼物盒，里面是一本儿童绘本，扉页上写着：
    “祝我的锦之宝宝生日快乐，健康成长。”
    八岁那一年，陈锦之第一次没有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
    “陈锦之同学本学年迟到早退的次数严重超标，扣掉了很多个人行为分，所以没有得到三好学生奖状。
    不过她的成绩依然还是我们班的第一名，老师希望她明年可以积极改正，做个好孩子！”
    那时候，老师是这样说的。
    但陈锦之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关注的是第一名可以获得的那套文具。
    事先已经约好了，小美会用二十块钱把它买下来。
    这一年里，妈妈的病情逐渐严重起来，不仅没法上班，看医生吃药也是一笔大开销。
    陈锦之准备用卖文具换来的20块请妈妈吃冰淇淋，据说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她的那些药看起来太苦了。
    除了经济问题，陈锦之还时刻担心妈妈自己在家没人照顾，会出事。
    状态特别差的时候，她只能请求邻居帮忙，把妈妈捆起来，以免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如此这般，陈锦之才常常迟到早退。
    没想到这天，妈妈却偷偷跑了出去。
    陈锦之在外面着急忙慌地找了一整天，回到家的时候，桌上摆着一个歪歪倒倒、不知从哪里来的生日蛋糕。
    陈锦之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九岁的暑假，陈锦之在巷口小卖部老板那里帮忙看店。
    整个暑假，她都一边写作业，一边看店，一天下来可以拿到五块钱。
    妈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脑子变得很糊涂，有时候甚至会质问陈锦之是谁，为什么在她家里。
    这种时候，陈锦之为了避风头，会躲进衣柜里。
    衣柜里有着妈妈从前的衣服，保留着熟悉的味道。
    这天回家之前，老板将一个散装的小面包和五元钞票一起递给她。
    “快回家吧。”
    “谢谢老板。”
    陈锦之微微一笑，接过来。
    整条街的人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听话乖巧又漂亮的小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但陈锦之又很有边界感，几乎很少接受其他人无偿的帮忙，她坚持一定要帮忙做点什么才会收下。
    陈锦之回到家里，妈妈已经睡了。
    她坐在楼梯上，撕开小面包的包装，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十岁的情况和上一年没什么差别，只是妈妈死在了这个夏天。
    陈锦之从这一年开始讨厌下雨天。
    只剩下她一个人之后，整栋房子都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这栋老旧的三层楼已经被一些小孩认为是可以闹鬼探险的“凶宅”。
    可是陈锦之一点都不觉得这里可怕，如果世上真有鬼魂的说法，她一定要问问她。
    “我一点都不怪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生日这天，陈锦之爬到妈妈去世前常常坐的窗台上，发现这个角度可以很好地看到月亮。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如果没有出生就好了，她想。
    十一岁时，情况有了改变。
    亲生父亲找到了家里来，见她趴在窗台上借光写作业，眉头不自然地拧起来。
    他听警察说过，前妻就是在那里割腕并跳楼的。
    这孩子居然一点都不避讳，可见没心没肺。
    陈锦之看清楚他和自己很有几分神似的脸，猜到了他的身份。
    小孩是没有话语权的，她跟随生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阿姨似乎不太喜欢她。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各方面适应起来都很累，陈锦之努力克服。
    那天晚上，她正在借着走廊的应急灯学习韩语。
    翻到日常对话用语，陈锦之的视线停留在一句话上。
    “。”
    “生日快乐。”
    十二岁，陈锦之的韩语已经说得很好，跟班上的同学相处也还算不错。
    “暑假我们全家又去济州岛玩了，无聊。”
    “啊啊——听说某某去了东京呐，好羡慕啊！”
    “去买冰淇淋吃吧，太热了！”
    只不过同学们的聊天话题还是有些难以插入。
    陈锦之的暑假生活是帮其他同学写作业，赚取生活费。
    燥热的天气，千篇一律的抄写，无休止的蝉鸣和柏油马路的气味。
    这一年，陈锦之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本章完)

 第531章 锦之生日番外：来自8月21号的信（下）

    第531章 锦之生日番外：来自8月21号的信（下）
    十三岁的陈锦之彻底适应了异国的生长环境，成绩很好。
    正因如此，暑假里把自己的作业交给她的同学也越来越多，陈锦之做起这样的事来，也越来越如鱼得水。
    这天下午，陈锦之抄完了一本英语单词册。她不是很排斥这一项，因为可以顺带复习一遍单词。
    阿姨兴冲冲地推门走了进来，看起来情绪高昂。
    陈锦之不知道她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先是警惕地收拾好了桌上的作业本。
    之前就有一次被阿姨莫名找茬儿泼了啤酒，她只能用兼职的钱去买了一本新的赔给同学。
    “锦之啊，走走走，收拾一下，阿姨带你去个地方！”
    阿姨两眼放光，语气非常之温和。
    陈锦之虽然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也只好照做。
    发现她一年四季能穿的不过是春夏秋冬的四套校服之后，阿姨看起来有些惊诧，好像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件事。
    于是，她决定先带陈锦之去商场买套新衣服。
    说是商场，其实都是一些打折甩卖的外贸尾货，质量很成问题。
    但对于陈锦之来说，还是有些眼缭乱的，这次她来南韩之后第一次逛街。
    阿姨则显得轻车熟路，带着她一路试穿，最后买了一条当下很流行的连衣裙。
    逛完商场，两人又来到了麦当劳。
    陈锦之同样是第一次来，不过她很会观察，学着旁边人的吃相，倒也不显得露怯。
    但是她始终不明白，阿姨今天为什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样的困惑使得她连奶昔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思前想后，陈锦之突然想到了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日，难道？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啊。
    陈锦之低下头，发觉已经被喝到一半的是草莓味奶昔。
    然而，正确答案很快就在二十分钟之后揭晓了。
    陈锦之抬头，看向这栋大楼光鲜亮丽的招牌。
    starboat娱乐公司。
    “进去之后，无论别人问什么，你都要微笑着说‘好的’，懂了吗？”
    阿姨攥着她的手腕，严肃地提醒道。
    陈锦之看着大楼内外进进出出的人群，点点头。
    “好的。”
    陈锦之在十四岁再次恢复了两头跑的生活，和小时候不一样，这次的奔波她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公司的压力并不比完成学业的压力小，期末考试结束后，陈锦之绷紧的弦才短暂松了几分。
    不过，很快又抽身投入到了兼职的事情上去。
    她今年暑假已经可以找到一些提供给青少年的暑假工，比如便利店员工或者替店铺发传单之类的。
    其实也有觉得很累的时候，但只要咬咬牙坚持过去就好了。
    今天领到的是发传单的工资，她长得好看，大多数人不会拒绝这样一个漂亮小姑娘微笑着递来的传单，所以这家店铺很乐意雇佣她。
    为了节省车费，陈锦之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一个卖鲫鱼饼的小摊时，她稍稍有些犹豫。
    似乎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得到鲫鱼饼作为奖励，那么，生日礼物如何？
    陈锦之站在路口思考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仔细想想，并不需要生日礼物。
    她站在离家最近的那盏路灯下面，灯泡由于接触不良而明灭闪烁着。
    陈锦之仰起头，默数着灯泡闪烁的节奏。
    生日快乐，要好好活下去啊。她对自己说。
    十五岁的生日，陈锦之收到了来自同学的邀请。
    “八月二十一，我过生日，在我家开party，你也一起来吧？”
    那个同学特地找来她家，这样说道。
    虽然她显然没有什么恶意，是出于好心，陈锦之还是打算拒绝。
    倒不是因为恰好撞了生日，只是她觉得在那样的场合里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但阿姨恰好目睹了这一场面，看到同学家的豪车之后，她干脆利落地替她应下了这场邀约。
    于是陈锦之只好赴约。
    同学的家装修得很好，堪称富丽堂皇，到处都张贴着彩带和气球。
    生日蛋糕是十五层的，每一层都点缀着不同的水果和七彩的巧克力豆。
    同学踩在梯子上点蜡烛，周围庆祝的亲友们围成一圈，拍着手唱歌：
    “~~”
    祝亲爱的你，生日快乐。
    陈锦之站在烛光照不到的角落，微笑着配合唱完了一整首歌。
    烛光熄灭的那一秒，她想，真好啊，是被爱着的人呢。
    十六岁这个青春的年纪到来的时候，少女褪去了青涩的气质，已经美到了叫人侧目的地步，走在公司里时不时就能收到工作人员发自内心的赞叹。
    陈锦之话依然不多，所以被盖上了“盐系”“冰山系”的标签。
    虽然她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温柔友好，但大多数人学不会接触之后再做判断，只是坚持刻板印象。
    这样的误会倒是实打实地给陈锦之带来了不少麻烦。
    比如今天，她结束舞蹈训练，拉开储物柜的时候，就看到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还被随手丢了不少垃圾。
    陈锦之淡定地清理卫生，把垃圾装进塑料袋子收好。
    走出公司的时候，还遇到了记者采访。
    其他练习生往往不会给这样的记者什么好脸色，因为他们并非正规媒体，问的往往也都是一些极其无聊的问题。
    陈锦之是唯一一个不会凶神恶煞地驱赶他们的，这也给了今天的记者一线希望。
    太好了！今天遇到的是这个漂亮妹妹！
    “请留步，方便回答我们一些问题吗？拜托了，绝对不会涉及隐私的！”
    “好。”
    陈锦之想了想，停下了脚步。
    “嗯我想想，有看到你手上拎了很多便利店垃圾哦，是比起食堂更偏爱速食吗？”
    记者问道。
    “啊啊，你说这个。”
    陈锦之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垃圾袋展示出来，并抬了抬下巴示意镜头看另一边正抱团行走的几个女生。
    “这个是那边红头发的贞贤的喔，她记错了垃圾投放位置，所以我帮她扔掉。”
    她云淡风轻地说道。
    另一边的几人听到这话，登时满脸通红，冲过来把她手里的垃圾抢走了。
    记者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挠头奇怪了一会儿，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采访结束时，他将今天准备的小礼品递过来。
    “感谢您的支持！！！”
    “您不用客气。”
    陈锦之微微一笑，接过礼品盒。
    这看起来像是宴会上常见的那种伴手礼，里面有一小包牛轧，一块手帕，一个透明的塑料水杯。
    陈锦之拆开一块牛轧放进嘴里，想到了老家那个装水果的罐子。
    自然早就吃完了，但妈妈一直坚持要留下罐子，说很有纪念意义。
    代表着十七岁正式到来的零点，陈锦之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个不停。
    当然不会是生日祝福。
    不用看也知道，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辱骂侮辱信息，拉黑也没用，像是纷飞的柳絮一样接踵而来，避无可避。
    陈锦之坐在天台上，望着城市的繁华夜景。
    这样的情况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解约事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她现在摊上了一堆麻烦事，颇有一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感觉。
    很多人都在找她，想质问她究竟怎么想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竟敢在出道前夕搞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胆大包天，不可饶恕。
    但没人会想到她现在其实就在starboat娱乐公司的楼顶天台上，晃着腿吹风。
    这里可以看到高耸的首尔塔，月亮悬挂在塔尖，像是与城市接壤。
    陈锦之前几天看过一则采访，标题名为：“如何度过人生的至暗时刻？”
    如果按照这种说法的话，现在大概就是人生的至暗时刻吧，陈锦之想。
    希望破灭，付之一炬。
    不过也不一定，根据她人生的定律来看，就是起落落落落落落落。
    这样一想，说不定至暗时刻还在后头等着她呢。
    那么，最好的面对这种情况的方法是什么？
    陈锦之低下头，看向楼下的街道。
    车水马龙，热闹依旧，这个世界绝对不会因为少了她一个不起眼的任务而有什么改变。
    这样的话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站了起来。
    夏夜晚风吹得很盛，她的脚步跟着飘浮起来，只差一点点，她就会像落叶飘零一样坠落下去。
    很简单的，只需要一点点勇气。
    她当然是不缺乏这样一点勇气的，那么，又是为什么会产生犹疑呢？
    是不甘心。
    陈锦之想，一定还有什么在前面等着她。
    她这样艰难地活过来，不是为了过这样的人生。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十七岁的世界看看。
    十八岁成年礼。
    陈锦之这一年的人生堪称峰回路转，波澜起伏。
    发生了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午夜梦回时，会感谢那个天台上改变主意的自己。
    她回到了故乡，参加了艺考，转学来到了重点高中。
    然后，遇到了苏成意。
    变化来得太快，就像是突然有另外一个作家接手了她的剧本，执笔将她的人生引上另外一条道路。
    虽然她的坏运气一如既往，高考成为了另一个分岔路口。
    但是，结果也还不赖。
    比起从前那些境况，现在实在是要好得多了。
    这个夏天，陈锦之在《偶像101》的集中训练营。
    出道的压力，资本的打压，节目组的区别对待，这些外界人士都能窥得一二的事情，陈锦之自己当然是更加清楚的。
    但她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自己和苏成意隔得太远太远了。
    她其实远不如表面上云淡风轻，好像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相反，她一直都没什么安全感。
    相隔万里时，每个恍神的瞬间，都是溢出来的想念。
    陈锦之一直都是练习室里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选手，但有很多粉丝还是愿意等在路口，只为了和她打声招呼，喊喊话。
    今天也不例外。
    陈锦之隔着很远，就听到了粉丝们的呐喊。
    她遥遥鞠躬，知道镜头可以捕捉到她脸上的表情，于是始终保持微笑。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陈锦之看到人群中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弯腰点燃了引线，短暂的沉寂之后，烟铺满了整片天空。
    她知道有人在这一刻默念：生日快乐。
    陈锦之安静地看着漫天火树银，黑夜化为白昼。
    时隔多年，终于也有人以这样盛大的形式，庆贺她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今年，陈锦之十九岁。
    #iris生日快乐#的词条冲上了热搜第一，粉丝们的应援铺天盖地。
    这一次，有千万人为她庆贺生辰，像是要补上之前那些年所遗漏的全部空缺。
    “世界纷纷扰扰，我只希望锦之天天开心。”
    “宇宙大明星iris生日快乐！期待你所有的一切，支持你所有的一切！”
    “等待你开个人巡回演唱会的那一天，世界属于iris。”
    当然了，某位最不能缺席的人为她买了大楼的应援，堂而皇之地向世人昭告那句“iris i love you”。
    她终于从那个倔强而孤独的小女孩，成长为了一位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轻舟已过万重山，在这个属于十九岁的8月21日，她终于看到了十七岁时想看的世界。
    陈锦之想，这么多的8月21日串联成了她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如今回忆起来，说是遥远，却又清晰。
    她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跨越次元的信。
    “正在阅读这一段的书友敬启。”
    “如您所见，一篇文字足以总结完我这单薄的一生。我活在文字里，活在一个有限世界的框架里。
    但是，因为拥有各位书友的喜欢，我迄今为止的人生都非常、非常完美。”
    “希望各位在更精彩、更自由的现实世界里，拥有愉快美好的每一天。而我会在属于我的世界里，始终期待着与您的下一次会面。”
    “今年的生日愿望稍微有些贪心，所以它也会是我今后所有的愿望。”
    “愿锦之与诸君：如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本章完)

 第532章 分离焦虑与神奇咒语

    第532章 分离焦虑与神奇咒语
    要论起大学校园里常见的风景线，宿舍楼这个标志景点是不能跳过的，无论男生宿舍还是女生宿舍。
    只不过因为性别不同，所展现的风景也大有不同。
    女生宿舍楼下的小情侣们往往是一副你侬我侬依依惜别状，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般难舍难分。
    “你先走~”
    “不，你先走！我看着你上楼~”
    “不嘛不嘛~”
    苏成意曾经听过马修酸溜溜地吐槽说五十米大刀都砍不开这些黏糊糊的人，大庭广众的，真是有伤风化，就该把他们都抓到教务处去罚站。
    当然了，在宣扬恋爱自由的大学校园里，马修的建议是绝对不起作用的——尽管他是大名鼎鼎的学生会副·主席。
    男生宿舍楼下的场景则要干脆不少。
    某位男生接到女友甜蜜蜜的嗓音说在楼下等他，便在舍友们“此獠当诛”的目光里飘飘然下楼，接过女友投喂的小零食奶茶之类。
    “今天我和室友出去逛街，给你带哒~”
    “哦，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你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舍友还在等我开黑。”
    男生表面上装出一副酷样，实际上刚转身一进楼就忍不住旋转360度空气投篮，巴不得整栋楼都出来欣赏他手上这杯珍珠奶茶。
    苏成意和楚倾眠此时的情况则又要稍微不同一些。
    从工作室回来的路上，两人在门口的美食街买了一碗关东煮。
    楚倾眠拿关东煮串串的手笔一如既往的霸气且豪爽，大有要让老板提前下班的架势，逼得人家只好去隔壁麻辣烫店临时借了个大碗来装。
    苏成意被迫捧着这样一碗超级巨型关东煮，一路走来自然非常惹人注目。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今天大一新生们已经开始军训了，而他们列队站军姿的地方正好是两人回宿舍的必经之路。
    苏成意感觉这些迷彩战士们饥饿的目光已经锐利到完全可以穿过他的脊背。
    但正在大快朵颐的楚大小姐自然是察觉不到这一点的，也有可能她自己平时就没少露出过这样的目光，所以已经习惯了。
    “你要吃这个枝丸吗？我刚刚吃了一个，很好吃诶！”
    楚倾眠开心地扭了扭身体，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飘动，从腰肢到小腿的曲线都是很青春的一种好看。
    苏成意端着碗，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楚倾眠瞧着他又装相，哼了一声，自顾自戳起一个丸子。
    她的脸颊被塞得鼓起来，像只栗鼠。
    等到新生们的视线从超大型关东煮移开的时候，自然就注意到了这位飘然而过的仙女。
    原本被太阳晒得蔫头耷脑的人们瞬间就亢奋了起来，正在打哆嗦的双腿也瞬间有了力量。
    只要在这样的方块阵里头站过的人都能理解这种感受，百无聊赖又机器难熬的站军姿时间，即使旁边路过一只蜗牛也会让人忍不住持续关注。
    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好看得仿佛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女主人公。
    随着苏成意和楚倾眠走过的脚步，方块阵也从目视前方慢慢变成了“向右看”的姿势。
    背着手巡视的教官们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脾气好的只是暗自好笑，脾气严苛一点的就开始呵斥了。
    “干嘛呢！全体都有，向前看！”
    于是大家的脑袋倒是扭过来了，只是眼球都偏移到了人类的极限，估计再来一会儿就要成为转不回来的斜视了。
    苏成意习惯性地摆出一副四海八荒爱谁谁的神情，掩盖住如坐针毡的真实心情，淡定走过。
    楚倾眠专注于碗里的各类丸子，自然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上演的这一出好戏。
    这时候新生的队伍里已经有人认出了她就是迎新会上那个貌美学姐，顿时激动地窃窃私语。
    不出三秒，便被踱步而来的教官用帽子毫不留情地一个个打头。
    苏成意和楚倾眠走过的区域，很有规律地传来打地鼠一样此起彼伏的“哎哟”声。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楚倾眠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苏成意有些叹为观止，时至今日依然不理解楚大小姐的胃是怎么运作的。
    有些人喝口凉水都长胖，这家伙暴饮暴食依然生得细腰长腿的，真是叫人要呐喊命运不公了。
    “唉。”
    戳起最后一块萝卜的时候，楚倾眠突然叹了口气。
    苏成意瞧着她盯着萝卜的神情，问道：
    “没吃饱？”
    “.吃饱了啦！”
    楚倾眠闷闷地咬了一口萝卜。
    关东煮的萝卜被切成墩墩形状，吸满了汤汁，看起来很是可口。
    楚倾眠咬了一小半，随后踮脚把另一半递到苏成意嘴边。
    苏成意这回没有再拒绝，配合着一口吞掉。
    他平日里并不喜欢白萝卜的口感，但这块吃起来倒是很爽口。
    “哎呀，要是可以一直跟你待在一起不分开就好了。”
    楚倾眠看着他咀嚼的动作，忍不住感慨。
    “哦。”
    苏成意不知道该对这样的话作何反应，于是点点头。
    “哦你个大头鬼啦！”
    楚倾眠瞪眼。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把萝卜咽下去，反问道：
    “难道你想同居么？”
    刚成年的女儿就跟男生同居，楚远江会怒到喊人把他水泥浇筑的吧。
    “我也说不清。”
    楚倾眠叹了口气。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就算同居了也不能一直都待在一起嘛。总有要分开的时候，可是我现在就是不喜欢有这样分开的时候。”
    “一般情况下我们将这样的心理定义为分离焦虑障碍，定义为与主要依恋的人分离时所产生极度的恐惧和不安。”
    苏成意在脑海里的辞典里搜罗了一番，开口解释道。
    “妈呀！感觉很符合我的症状呢！”
    楚倾眠睁大了眼睛，感觉找到了症结所在。
    “通常出现在学龄前儿童阶段。”
    苏成意继续说道。
    “.”
    楚倾眠有点想抓住他这张写着“我是一个无情的科普机器”的面瘫脸，然后像扯橡皮泥一样扯来扯去。
    “啊，不过发生在成人群体当中也是有可能的。”
    苏成意压着上扬的嘴角，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得不说，看楚倾眠这张顶级漂亮的小脸出现各种吃瘪的小表情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就是说嘛！”
    楚倾眠一拍手，继续解释着自己的症状。
    “每次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老是忍不住脑补一些可怕的境况。”
    “比如什么？”
    “比如.嗯，我不想说。”
    楚倾眠话到了嘴边，又摇摇头不愿意说了。
    “为什么？”
    “觉得不吉利，我怕我乌鸦嘴。”
    楚倾眠紧张兮兮地捂住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我大概能猜到了。”
    苏成意想了想，肯定是车祸啦，空难啦，走在路上突然被外星人抓走啦.之类的事情。
    “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就是控制不住这样的想法。你都不知道，可难受啦。”
    楚倾眠垮着小脸，撇了撇嘴。
    而苏成意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笨蛋。”
    “才不是。”
    “放心吧，我这人命很大的，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会努力活着。”
    苏成意说着说着就笑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嗯，至少活到下一次和你见面为止吧？”他继续说道。
    楚倾眠马上就“喂喂喂”抗议起来，而后拽着他的袖子逼他“呸呸呸”了十次有余才放过他，并警告下次再这样的话，就必须吃掉一盘裹满了芥末酱的生虾才原谅他。
    苏成意走进宿舍楼里的时候，楚倾眠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方才说起分离焦虑的时候，虽然是用玩笑的语气，但实际上的症状要鲜明且严重得多。
    而且，的确是从学龄前就一直存在的问题。
    这些日子以来，这样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好像天色昏沉可怖，有一场巨大的暴风雪即将来临。
    楚倾眠低下头，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尝试着安抚自己，像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做的一样。
    “没事没事，杞人忧天而已。”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桥来桥上走！脚踢脚下消！”
    “rictusempra！”
    这是哈利波特里的咒语，咧嘴呼啦啦，作用是叫人大笑不止。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这是《清静经》里的句子，楚倾眠从苏成意口中记下来的。
    有一次她生气，苏成意就在她旁边念念叨叨背这个，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在嘟囔什么玩意。
    结果就是不仅没有“清静”，反倒是害得她更加生气了。
    这些乱七八糟、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咒语刚念到一半，她眼前忽然又被阴影笼罩。
    随后一个冰凉的物体贴到了她额头上，刺激的凉气瞬间将纷乱的思绪驱赶开来。
    楚倾眠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刚刚已经进了宿舍的苏成意不知为何又折返了回来，他手里正拿着一罐雪碧。
    “想什么呢。”
    和她对视之后，苏成意才把雪碧放下来，挑眉问道。
    “你怎么又过来了？”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问道。
    “天儿这么热，在楼下自动售货机里给你买个冰饮料路上喝。”
    苏成意把雪碧递到她手里，随后若无其事地双手插兜。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快点，很热。”
    苏成意抬手挡了挡阳光，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他身上最常见的那种懒洋洋的神情。
    楚倾眠手里握着冰凉的铝罐，垂下眼睛心想，好像找到了最最简单有效的神奇咒语。
    “苏成意。”
    “嗯？”
    “超级喜欢你。”
    于是最后还是绕了一个圈把楚大小姐送回宿舍。
    苏成意得到一罐她从女生宿舍楼下的自动售货机里买的可乐，一边喝一边躲着阳光走回男生宿舍楼。
    一个暑假的功夫，他差点都要忘记自己的宿舍门牌号了。
    差点走错，但是路过一扇门时，恰好听到了马修一如既往的“成功人士笑声”。
    是的，就是影视剧等刻板印象中那些做成功学演讲的企业家会发出的笑声。
    苏成意的脚步退回来，握住门把手，发现门竟然开着。
    推门而入的瞬间，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宿舍里居然有个女孩！
    那女孩显然还是冲着他来的。
    “学长~~~”
    那女孩一看见他，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奔过来。
    苏成意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宿舍区。
    这时候位置靠门的马修也探头过来，冲他挥了挥手。
    “哟！快进来快进来，外边儿热。”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搭在腰上，低头与这位不速之客对视。
    “梁妮娜，你在这儿干嘛？”
    他问得严肃，梁妮娜却并没有被吓唬到，兀自笑得很是乖巧。
    她身上还穿着军训的迷彩服，尺寸似乎大了一圈，看起来像是整个人被笼在迷彩的色块里。
    不过她把袖口挽了起来，裤腿也扎进长靴里，帽子不知被她丢到哪里去了，栗色长卷发披散在肩上，瞧着有一种军旅之的奇妙感觉。
    “我来找学长，他们说你不在，我就在这里等了。”
    他既然问了，梁妮娜也就乖乖解释道。
    尽管这解释听起来也没什么道理。
    “这是男生宿舍，你一女孩儿怎么能进来。”
    苏成意叹了口气，回忆了一下楼下有没有贴男生宿舍女生止步的牌子。
    “没有人拦我呀。”
    梁妮娜一脸天真无邪。
    苏成意正想继续说话，马修倒是听不下去了。
    “小苏啊，你这就有点没道理了不是？人家学妹特地过来找你，你也不先问问什么事就急着赶人走，这可不地道啊。”
    “有什么事进来说，外面没空调很热吧？”
    李韬也笑着说道。
    最后连沉默寡言的上官都忍不住附和道：
    “嗯，万一她真的有什么事呢？”
    “.”
    苏成意不知道梁妮娜是施了什么巫术，瞬间就让这三个人成了二五仔。
    大胆猜想一下，估计是靠脸。
    没办法，苏成意只好走进宿舍。
    一个暑假过去了，他的位置上很干净，半点灰尘都没有。
    还没来得及诧异，李韬就主动说道：
    “今天这位学妹一过来，就撸起袖子帮你收拾了床位，洗洗刷刷俩小时呢。”
    “就是就是，忙活这么半天气儿还没喘匀呢，你这就赶人家走，忒不讲情面啦。”
    “连床单被套都换好了呢。”
    马修和上官也七嘴八舌地帮忙说话。
    苏成意顺势靠在书桌上，转身看向梁妮娜。
    后者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一副人畜无害的卷毛小狗模样。
    苏成意却清楚知道不能被这家伙的表象欺骗，揣起胳膊问道：
    “没有偷偷放置一些涉及到违法犯罪的设备吧？”
    他这话问的挺含蓄，梁妮娜却秒懂，马上就摇摇头。
    “没有。”
    她顿了顿，随后颇为遗憾地继续说道：
    “学长这么聪明，就算放了，也一定很快就会被发现。”
    “而且，如果这样做的话，学长会很生气的。”
    “我不想惹学长不开心。”
    合着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碍于这些原因所以没有实施啊。
    为了表示警告，苏成意只好屈起指节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严肃地说道：
    “下不为例。”
    梁妮娜挨了这一下，不仅没露出吃痛的表情，反而一脸幸福地“嗯”了一声。
    倒是宿舍里顿时响起一阵“嘶”的吸气声，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暴力行为。
    四面八方都有眼刀“嗖嗖”地射过来，和刚刚路过军训列队方阵的时候如出一辙。
    苏成意只得困惑地扫视一圈，分明从这三个二五仔的脸上看到了许多咬牙切齿的复杂情绪。
    其中包括“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刚刚是我看错了吗你对这么可爱的学妹做了什么”“天杀的你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拜托你看不到你眼前是个super美少女么你这混蛋铁咩呀路！”
    “.”
    苏成意一时间无语凝噎。
    (本章完)

 第533章 不速之客喜加一

    第533章 不速之客喜加一
    无视掉二五仔的谴责眼神，苏成意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
    “这个点你不应该在军训么？我方才过来，看到人家都在站军姿，午休时间早就过了吧。”
    “嗯。”
    梁妮娜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我今天不想去，就翘掉了。”
    “哈？”
    苏成意赫然发现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特立独行的家伙。
    “今天太阳很大，可是晒了太阳我脸上会很不舒服，学长你看。”
    梁妮娜凑近了一点，撩起刘海给他看。
    苏成意低头，果然发现她额头边上起了一些小疹子，像是紫外线过敏的症状。
    倒也不是在找借口，而是真的不适应。
    苏成意想了想，发现好像找不到什么责怪她的理由。
    “涂药了么？”
    “没有。”
    梁妮娜皱起脸来，似乎很抗拒。
    “学长，我讨厌药膏的味道。它自己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会吗。”
    苏成意将信将疑，又意识到随之而来的另外一个问题。
    “难道说你准备之后这段时间都不去军训了？”
    “嗯。”
    梁妮娜点点头，又补充道：
    “除非下雨。”
    “下雨人家本来就不训练好么。”
    苏成意无奈扶额。
    这一批新生才刚开始军训，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个便宜学妹会在他之后的大学生涯中带来许多麻烦事儿。
    但显然宿舍的其他人不这么想，他们已经完全被美貌蒙蔽了神智。
    梁妮娜或许是抱着“要跟学长的室友搞好关系以从中获得些许情报”的心理，对待他们的态度居然难得的还算是友好，而这更是让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学妹是什么系的啊？”
    “药学。”
    梁妮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苏成意差点一口可乐呛住。
    药学总觉得梁妮娜进入这个专业深造之后，危险程度会翻倍啊。
    “学妹是哪里的人呢？”
    “我和我的学长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高中。”
    这时候宿舍其他人都注意到梁妮娜脸上的表情变化其实很有规律。
    提到“学长”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是显而易见的开心，其他时候则一视同仁的不耐烦。
    李韬推了推眼睛，在心里感叹，阴沉地雷系少女啊。
    完全没想到能在现实里碰到这种类型的女孩。
    “学妹你想加入学生会吗？哪个部门都ok，学长有门路的。”
    马修拍拍胸脯，开始他的自我介绍。
    “我叫马修，现任学生会.副主席。”
    他把“副”这个字念得非常快，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楚。
    梁妮娜在意的却不是这一点，她皱起眉头，十分不爽地说道：
    “不要自称学长。”
    “啥？”
    马修一愣，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苏成意一看梁妮娜的神情就知道，眼下“乖巧甜美学妹”皮肤的限时体验卡要到期了，接下来是全然不知礼貌素质为何物的地雷系少女上线。
    “没什么，她只是觉得学长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比较特殊，不想叫串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苏成意出声解释道。
    “哦！那也没事，正常正常。”
    马修哈哈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个性。
    “这位学妹刚刚敲门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新生代表有什么活动宣传呢，心想这一届新生还真有想法，特地选个漂亮的来。”
    李韬笑着说道。
    “没想到居然是私事，学妹瞧着挺娇小的，干起活儿来可真是不含糊，给我们仨都看愣了。”
    “嗯，我平时也是自己做这些。”
    梁妮娜点点头，淡淡地应声。
    这一点倒是叫苏成意有些意外，梁妮娜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小姐，生活自理能力却意外的好。
    隔壁楚大小姐也不抗拒干活儿，甚至还挺积极的，但的确是很不熟练。
    苏成意回想起以前高中大扫除的时候，小班长“嘿咻嘿咻”要擦窗户玻璃，结果非常努力地擦了三四个来回，窗户还是脏兮兮的大脸。
    而梁妮娜把他的床铺和书桌都收拾得非常干净，乍眼看过去，连一粒灰尘都看不见。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动我的东西。”
    梁妮娜平静地说道。
    “这样啊。”
    李韬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知为啥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说起来，你应该不是特地来打扫卫生的吧。”
    苏成意想到这个问题，偏头问道。
    怎么想都不大可能是专门来干活的。
    苏成意猜想大概她是来到宿舍之后，发现他的床位还是一副没收拾过的灰尘样子，所以才临时起意要帮忙。
    “不是。”
    梁妮娜果断地摇摇头。
    “我有事要跟学长说。”
    她鲜少露出严肃的表情，惹得苏成意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这小妮子这么严肃，总让人觉得是她干了什么非常可怕的、违反乱纪的大事。
    这时候，李韬察觉到两人的情绪变化，便主动开口道：
    “啊，我突然想去楼下买瓶饮料，上官，马修，咱们一起吗？”
    他这话显然是要给两人留出谈话的私密空间，一段时间没见，李韬一如既往的情商很高。
    上官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思，很快点点头。
    “好。”
    只有马修“啊？”了一声，敲了敲桌子严肃申明道：
    “我可不喝！韬子你这不地道了啊，我今儿在食堂刚跟你说了我这学期要狠狠减肥，你还鼓动我喝这些.”
    李韬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奈。
    苏成意倒是摇头示意不用，他推开阳台的门。
    “你们不用麻烦。过来，来这儿说吧。”
    “嗯！”
    梁妮娜很快就配合他的动作，跨过台阶走了出去。
    “失陪。”
    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中，苏成意后退一步，关上阳台的门。
    只要不故意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阳台的隔音效果是足够的，更何况还有“呼哧呼哧”运转着的空调外机在打掩护。
    苏成意让了一步，将完全晒不到阳光的角落让给梁妮娜，开口道：
    “什么事情？”
    “学长，前些日子…就是开学前，我爸爸叫人去查过学长的信息。”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梁妮娜脸上浮现出很是抱歉的情绪。
    苏成意“哈？”了一声。
    不过要说的话，他倒是没太大被冒犯的感觉，毕竟重生以来什么怪事儿都见过了。
    “虽然但是，他查我做什么？”
    苏成意并不记得跟这位卖医疗器械的大老板有什么交集。
    “嗯他说想要看看是谁让他女儿这么鬼迷心窍、走火入魔的。”
    梁妮娜说起这种话的时候，神情无语。
    “.”
    苏成意也有点尴尬，只好选择将这个话题快速揭过。
    “然后呢？”
    “然后，他说他不仅没有查到什么有效的信息，还被好几个业界大佬轮番警告了一遍。”
    梁妮娜皱起眉头说道。
    “虽然他在我面前装得很从容，但我能猜到他肯定被吓得都立正了.所以才会在开学前特地跑来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算了，这个暂且不提。
    期间牵涉到一些商界政界之类的，我并不太懂，但有一点我是必须要跟学长说的。”
    她这话说完，苏成意其实大致猜到了一部分。
    比如这个商界肯定有某位楚大老板的份，政界嘛，则多半是李老。
    “是关于楚家和侯家的事。”
    “侯家？”苏成意略微讶异地一挑眉毛。
    “是的，虽然具体原因不详，但这两边都在盯着你。”
    梁妮娜继续说道。
    “眼下形势并不好，姓楚的和姓侯的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老对头，但从前两者之间一直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动真格的打算。
    但现在貌似不是了。商业利益上的矛盾越来越大，几乎是势如水火的地步，彻底爆发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两边前段时间都有拉拢我爸的打算，但我爸这个人一向胆小怕事谨小慎微，自然是一直左右横跳，主要采取和稀泥的态度。
    再加上我们家主要的生意是医疗器械相关，一旦出什么事就是第一批被清算的类型，所以一直都没有明确站队。
    他们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斗起来肯定是鸡飞蛋打，路过的狗都得挨一个旋转飞踢。”
    梁妮娜绷着小脸，语气很是严肃。
    “学长，你从前就被楚家套路，替他们阵前冲锋过。恐怕侯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记仇的，学长一直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从前还会因为跟楚家虚与委蛇的缘故，不做什么行动。眼下倘若彻底撕破脸皮的话，说不定就会对学长不利。”
    “所以，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想着一定要先和学长说一说才行。”
    梁妮娜咬着嘴唇，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一整个草木皆兵的状态。
    所以才会翘掉军训，匆匆跑到男生宿舍来找人。
    苏成意靠着阳台的栏杆若有所思，阳光晒过的栏杆贴着后背，隐隐有些发烫。
    当初检讨大会和楚远江联手的时候，他就料想到过可能会有这样的影响。
    他也早就知道楚远江搞这一出肯定是为了楚家的利益，而不是为了所谓的伸张正义。
    说到底，就是在利用他。
    只不过那时候的苏成意完全无所畏惧，就算已经猜到这些内情，知道一定会惹来仇视，那天他依然会毫无顾忌地在台上骂出那句“去你妈的”。
    现在想想，也并不后悔这个选择。
    侯家固然阴险且手段肮脏毫无下限，但想要对他这样一个大活人动手，也不是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难怪楚倾眠这段时间一直心神不宁的，恐怕也是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以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应该是在刚察觉到一点苗头之后就已经开始对此做准备了，只不过怕影响他的心情，才暂时没与他提起。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不知不觉间就被一些了不得的家伙给盯上了啊该说是还挺受宠若惊的吗？
    苏成意沉思这一会儿，梁妮娜一直在喃喃自语。
    “不管怎样，我一定会保护好学长的。”
    “只要想伤害学长的都该死。”
    “就算我会死掉也不会让学长受伤。”
    苏成意听得莫名好笑，瞧着她在光线下被染得偏金黄的发色，他摇摇头道：
    “别瞎想了，我自己会保护自己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代表我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苏成意淡淡地说道：
    “我想，某些角度来看，你应该还算是了解我。”
    听他这样说，梁妮娜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嵌入皮肉。
    是啊，她很了解学长的，怎么能擅自怀疑学长的能力呢。
    真是失礼，真是冒犯，她到底在想什么？这样下去会被学长讨厌的，没脑子的蠢货，自以为是的神经病。
    “不过，谢谢你的关心，以及，呃，情报？”
    苏成意想了想，将她提供的信息定义为情报，笑着说道。
    梁妮娜微微一愣，方才在心里对自己生出的厌恶情绪又悄无声息地被他这句话给净化了。
    她正想开口说话，阳台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像是宿管阿姨查寝一样风风火火的架势。
    “吱呀——”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苏成意无奈捂脸。
    这个小小的宿舍里究竟还要出现多少不速之客？还真他妈是卧虎藏龙啊。
    叶橘正叉着腰站在门口，脸上是叶氏招牌假笑。
    “啊~~梁妮娜小朋友，老师找你找得好不容易呀~”
    她的语气山路十八弯，搭配上她眯起来的笑眼，非常欠揍。
    “老师？”
    苏成意成功从十八弯里抓住了重点，顿时一脸困惑。
    梁妮娜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但还是咬牙切齿地为他解释道：
    “学长，她是我们班.的助班。”
    “哈？”
    苏成意震惊地看向叶橘。
    “就这么巧么？”
    “没错~就是这么巧，世界很小吧？”
    叶橘说到这里，忍不住捧腹大笑。
    苏成意这会儿终于明白了玄幻小说里的炮灰反派的“桀桀桀”笑声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叶某人正在亲身演示。
    “算了，先进去吧。”
    苏成意瞧着她再“桀桀”几声，梁妮娜就要气得从栏杆翻下去了，只好无奈地开口道。
    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
    叶橘恐怕可以排进梁妮娜讨厌的人top3了。
    要知道，梁妮娜几乎讨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所以top3是一种非常高级的殊荣。
    但她们俩还就是动不动就能碰到一起来，牵连上一点什么关系。
    “娜娜同学，请回答老师，今天翘掉军训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就不想去！”
    “真的吗？我不信。”
    “你管我！”
    “我猜猜昂，不会是因为晒伤吧？掀起你滴刘海来~让我看看你滴脸~”
    “.你敢碰我的头发我捅死你。”
    叶橘和梁妮娜走在前面，旁若无人地说着话。
    苏成意叹了口气，把阳台门重新关上，明显感觉到舍友看他的目光越发八卦。
    这一会儿功夫，在整个法学院人气都很高的班长同学也来了，而且一进门就问：
    “苏成意在吗？”
    而后更是无视众人，径直奔他而去，这不得不叫人浮想联翩啊。
    这小子真是好大的福气！！！
    看着两位美少女在他面前巧笑倩兮，三位室友纷纷流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
    此情此景，苏成意着实很想大喊一声：“这福气给你们你们要不要啊！”
    而且你确定这是巧笑倩兮？！拜托她俩下一秒就要扯头打起来了好么！！
    这么不会判断形势难怪你们一个两个都没有女朋友啊！！！
    苏成意内心吐槽了一箩筐，最后还是清清嗓子说道：
    “叶橘作为助班，肯定是承接老师的意思，既然是特地来接你回去军训的，你还是配合工作吧。”
    叶橘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向他做出双手合十摇头晃脑的感谢手势，瞧着很像是一个被推了一把的不倒翁。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想撤回刚刚那句帮她解围的话。
    “.好吧，既然学长都这么说了。”
    梁妮娜恨恨地说道。
    明明她这会儿都屈服了，偏偏叶橘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管药膏来。
    “喏，请看，这是神奇的晒伤膏，其中包含了老师的爱，很有效果哦！”
    “神经病啊！你不要过来啊！”
    梁妮娜瞬间被她这话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着脑袋夺路而逃。
    “哎呀小娜同学~不要害羞嘛~”
    叶橘高举着药膏和签紧随其后。
    两人你追我赶，她逃她追她们都插翅难飞。
    于是在狭小的宿舍里开始上演起了二人转。
    当然，也可以说是秦王绕柱。
    而不幸恰好站在中间的苏成意就是那根倒霉的柱子。
    “.”
    一阵眼缭乱之后，苏成意着实有点想吐。
    梁妮娜的迷彩服就不说了，叶橘这家伙也是一如既往的“多巴胺穿搭”，主打一个里胡哨。
    这两人在面前不断绕圈奔跑，要形容的话，就像一根万筒不断在眼前旋转似的。
    也有点像一只嬉皮笑脸的哈士奇在追一只龇牙咧嘴的马尔济斯犬。
    鸡飞蛋打，鸡犬不宁，遍地鸡毛。
    终于忍无可忍，苏成意拍桌怒吼：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本章完)

 第534章 故人邀约

    第534章 故人邀约
    最终被男生宿舍驱逐出来的两个女生一前一后下楼。
    不断有路过的男生惊讶地抬起眼来看她们，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走在前面的梁妮娜非常恼火。
    她觉得自从被叶橘这家伙缠上，她的人生就是大写的“完蛋”二字。
    每次自己和学长在一块儿的时候，这家伙都会突然一下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然后把一切都搞砸才罢休。
    跟在后面的罪魁祸首叶橘双手叠在脑后，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儿。
    “掀起了你滴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眉~
    你的眉毛细又长呀~好像那树梢的弯月亮~”
    她比梁妮娜高半个脑袋，这高度似乎都长在了腿上，所以她的步伐迈得自在而利落，不费力气就能跟上前面闷头直冲的梁妮娜。
    她下楼梯的时候似乎也从不看路，如果有人盯着她走路，一定会不自主地忧心她会不会一脚踩空摔下去。
    偏偏她又能晃晃悠悠地立于危险边缘而不真正跌落。
    “.”
    梁妮娜听着叶橘走调的歌声，不由得庆幸一路走下来都没碰到什么趁手的兵器，不然自己肯定会忍不住一拖把狠狠戳她脸上。
    从男生宿舍的楼梯绕下来，两人刚走到门前，一个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却也大步跟了上来。
    “哟，siu~同学。”
    第一个发现他的叶橘故意拉长音调，怪声怪气地打招呼。
    苏成意早就知道她是这样一个没正行的家伙，只是无奈地看她一眼。
    “学长！”
    梁妮娜回过头来，惊喜之后，又低着头嗫嚅着道歉：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学长刚才一定很难堪吧。”
    “没事。”
    苏成意摇摇头。
    与其说是难堪，不如说是大受赞叹。
    旁观了全场的室友们已经自顾自觉得这是二女争一男的戏码了，赞他大有本领，不愧为新时代好男儿。
    苏成意之所以会跟上来，主要是怕她俩走到没人的地方就大吵起来，又生出什么祸端。
    没想到她俩虽然剑拔弩张的，倒是还算和谐。
    本来还担心明天校园墙上出现什么“两女子竟在男生宿舍大扯头，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之类的新闻呢。
    苏成意仰起头，下午的阳光变得毒辣了不少，操场的塑胶跑道上一定是热气腾腾的。
    “说归说，既然一会儿还要归队训练的话，你还是先涂上药吧。”
    他给方才的闹剧决定了最后的结局。
    他都这么说了，梁妮娜咬唇纠结了半晌，也只好点点头。
    叶橘见目的达到，登时眉开眼笑，马上又把药膏拿出来，递到苏成意手里。
    “哈？”
    苏成意微微一皱眉。
    “没有让你涂的意思啦！你这钢铁直男。”
    叶橘一撇嘴，示意他拿好，又从袋子里抽出一根签。
    “稍微挤一点到我手上的签来，我来帮她涂。”
    “哦。”
    苏成意看着签头，随手一捏管身。
    显然他对于挤压药膏的力道并没有正确的认知。
    管口处白色的药膏争前恐后喷涌而出，小小的签自然承载不住此等份量，一大坨药膏顺势滑落下去，不偏不倚落到叶橘的鞋面上。
    “.”
    “.”
    尴尬的一阵沉默之后。
    “苏成意，我这小白鞋可是我19块9辛辛苦苦从某宝薅来的羊毛，今天第一次穿出门。”
    “嗯，洗洗还能穿。”
    苏成意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轻一点挤啦！你这家伙是大力金刚吗！”
    叶橘蹲下去把鞋带上沾染的药膏擦掉，又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
    “这下全是药的味道了。”
    梁妮娜生平最讨厌药味，下意识也跟着耸了耸鼻子，随后一脸嫌弃地说：
    “赔你一双不就好了。”
    “那可不行。”
    叶橘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一脸高深莫测地摇头道：
    “这是我打败了99.9%的某宝用户，凭着高超的手速以及过人的运气才抢到的。”
    苏成意一直以为这样的秒杀活动只是购物平台的陷阱，没想到还真有奇人可以抢到东西。
    叶橘一本正经地继续声明她的立场。
    “得来如此费功夫，自然意义重大，就算用原价199块的鞋来换也不行，这压根就不是钱的事儿。”
    “那就用1999块、19999块的咯。”
    梁妮娜睁着一双猫眼，皱眉满脸不理解的表情，继续说道。
    “那那当我没说。”
    叶橘噎了一下，随即瞬间转变态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出一副谄媚的公公笑脸。
    “ojousama~擦药了~”
    苏成意默默听着这两人对话，心里暗自好笑。
    虽然挺怪，但又觉得她们似乎还挺适合做朋友。
    最后，两人还是配合着给梁妮娜小姐擦完了药膏，为了避免药沾到头发上，只能暂时把刘海扎起来。
    叶橘从手腕上取下来一个发圈，不顾梁妮娜的拒绝咆哮，给她扎了个小朝天辫。
    这造型当然不符合哥特少女的喜好，但苏成意看了一眼，评价为挺可爱的。
    梁妮娜摘掉发圈的手就僵在了半空，最后悄无声息地垂下。
    “喂喂，苏成意。为了感谢你帮我抓回逃课小妞，我请你吃冰棍怎么样？”
    叶橘叉着腰，说话的语气很是豪气。
    “不必了吧。”
    苏成意望了一眼此时依然活力满满的太阳，心生退意。
    “哎呀！别不好意思啦！这边还有个要去站军姿的妞呢，陪她吃个冰再去也不晚啦~”
    叶橘拍了拍梁妮娜的肩膀以示鼓励，非常自然地无视掉她小狗呲牙一样的凶恶目光。
    苏成意原本以为“冰棍”只是一个代称，没想到叶橘兴冲冲地领着他们来到了校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
    “老板，来三个老冰棍！”
    还真是最老式的那种冰棍，五毛一个。
    在雪糕刺客频出的眼下这个时代，这玩意卖五毛一个实属良心。
    透明的冰块凝结在木质扁条上，阳光下泛着寒气。
    三人一人举着一根柠檬味的冰棍，躲在遮阳伞下的隐蔽处，把冰块嚼出“嘎嘣”的脆响。
    苏成意一边吃，一边觉得自己参悟了老板的商机。
    这玩意肯定是用掺了水的雪碧冻的，吃起来味道一模一样。
    以后要是失业的话也来摆摊好了，至少叶橘这家伙会满心欢喜地光顾。
    一根冰棍吃到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引擎声从远处呼啸而来。
    几秒后，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911紧急刹车，停靠在了摊前。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一张框着墨镜的白脸。
    “oi！”
    那人举手敬了个礼，笑嘻嘻地说道：
    “少爷，今儿个您雅兴不浅啊~”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嚼完最后一截冰块，顺手把木棍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怎么来了？”
    开车的是小郑，这会儿正扒着车窗饶有兴致地看着遮阳伞下的三人。
    “您这话说的，少爷您都收假返京了，咱能不飞速拍马过来觐见么？”
    小郑继续嬉皮笑脸地说白烂话。
    苏成意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座驾，只觉得这骚包配色着实适合他。
    “哎哟哟，这这这，我没有打扰您吧？”仗着有墨镜，小郑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从他身后的两位女生身上扫过，一时间啧啧称奇。
    好家伙，这又是两个地地道道的美少女啊。
    要不说桃运这玩意就是玄学呢，自家少爷平日里越是摆出一副不近女色的高冷模样，偏偏这漂亮女孩就越是一个接一个的来。
    郎越无情，妾越有意。
    嘿，真是新鲜极了。
    苏成意明显能猜到这家伙肯定又在想一些有伤风化的事儿，索性上前一步，伸手把他的墨镜一把薅下来。
    “诶诶诶，少爷我这墨镜带度数的啊，摘了我真看不清了！”
    小郑虚着眼睛告饶。
    “学长，这位是？”
    梁妮娜小心地拿着冰棍，不让融化的水滴落到手上，抬起眼睛问道。
    “啊，他是.”
    苏成意语气一顿，“工作室的助理”这个名头好像不太好说。
    倒是叶橘转过身，在老板的冰柜里又抽出一根冰棍，从驾驶窗里递进去。
    “是朋友吧？吃冰棍不？”
    “好好好！吃吃吃！”
    小郑受宠若惊地接过冰棍，点头如捣蒜。
    “嗯，是朋友。”
    苏成意顺着她的话说道。
    梁妮娜点点头，其实已经大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她是一早就知道知衿尘就是苏成意的，所以小郑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
    是学长的又一架僚机呢，梁妮娜这样想着，打量小郑的目光就有几分复杂起来。
    小郑莫名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判断出这凉意的来源之后，他默默收回了方才对她的“猫眼萌妹”评价。
    倒是另外一位个子稍高的妹子笑得一脸阳光明媚，瞧着很是开朗活泼。
    果然还是这种青春妹子更符合大众取向啊！
    小郑在心里感慨着，咬了一口冰棍。
    “上车吧少爷，带你兜兜风。”
    他重新看向苏成意，神情很是嘚瑟地一挑眉毛。
    “当然当然，如果两位美女也想要兜风的话就另说~”
    “学长，那就之后再见了，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微信给你发信息的。”
    梁妮娜像是没听到小郑的邀约一样，自顾自转过身来，和苏成意说道。
    她顿了顿，又接上一句：
    “.我会克制一点，尽量只发三到五条消息的，学长记得要看，好吗？”
    “好。”
    苏成意一时间有些失笑，点点头回答道。
    叶橘倒是听到了小郑的邀请，她没回话，只是低下头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唰唰写着什么。
    “怎么了？”
    小郑好奇地探出头来问道。
    “朋友，忘了跟你说了，这里不让停车。”
    叶橘抬起头来，又从另一边摸出一个二维码。
    “罚款五十，外加冰棍两块。”
    “哈？？？”
    小郑吓得墨镜一滑，他这可是刚提的车，这就要吃罚单了么！
    苏成意揣着胳膊看叶橘演戏。
    果然，她很快就绷不住“噗嗤”一笑，随后把手上那张便利贴撕下来，顺手贴在了苏成意的肩膀上。
    “开玩笑啦~”
    叶橘挥了挥手，拉着梁妮娜转身走进校门。
    “这位逃课小妞我就先带走啦，拜拜~祝你们兜风愉快！”
    苏成意遥遥冲两人点头示意。
    梁妮娜一边挣脱叶橘的束缚，一边腾出手来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别。
    苏成意拉开车门，坐上副驾位，顺手撕下左肩上贴的纸条。
    “你朋友的冰棍融化滴到方向盘上了（笑）”
    叶橘的字和她本人一样，是潇洒而肆意的行草，一看就知道是个天马行空的人。
    苏成意侧头看了一眼方向盘，果然看到一滩水渍。
    告知车主之后，他顿时发出一阵尖锐爆鸣。
    苏成意憋着笑堵住耳朵，顺势把手心的便利贴揉成一团。
    “天杀的，我这可怜的宝贝真是命不好啊！我今儿个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小郑一边叫苦连天，一边仔仔细细地把方向盘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苏成意则是调整了一下座椅的弧度，舒舒服服地向后面躺倒。
    “什么时候买的？”
    “嘿，就前几天，今天刚上路，怎么样？”
    “还行。”
    苏成意打了个哈欠。
    见过楚大小姐的车库之后，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跑车能让他感到惊叹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阿斯顿马丁的缘故，主打一个低调的高奢。
    “方才那俩妹子是谁啊，好像没听你提过？”
    小郑整个人都弯腰钻进座位底下，细细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一个是高中的学妹，眼下是大学学妹了。另外一个是大学同学，班长。”
    苏成意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您这解释有点太官方了吧，咱想听的是刺激点的剧情啊。”
    小郑捏着嗓子模仿道：“学长~”
    苏成意睁开眼睛，握拳比划了一个专业的刺拳动作，然后开口道：
    “你这车窗玻璃造价多少来着？”
    “错了错了少爷，您可千万手下留情~”
    小郑笑着告饶。
    “车窗坏了是小事，要是砸坏了您的手，我待会儿可有的受了！”
    “待会儿？”
    苏成意注意到这个用词，颇有些好奇。
    “嗯哼。”
    小郑凑过来替他扣上安全带，解释道：
    “您不会真以为我特地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给您炫我的新车的吧？”
    “也是不无可能。”
    苏成意淡淡地说道。
    这行为完全符合小郑一直以来的人设，一点都不ooc。
    “.”
    小郑的话被堵了回去，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幽怨地说道：
    “有段日子没见，少爷您这嘴还是一如既往不留情啊。”
    “呵。”
    苏成意笑了一声。
    “您可先别笑了，一会儿可就有老家伙来治你了。”
    没想到小郑这回也呲着牙，贱兮兮地笑。
    苏成意微微一怔，随即皱眉反问道：
    “李老？”
    “少爷英明。”
    小郑点点头，重新坐回驾驶座，把他的近视人士定制墨镜戴上。
    (本章完)

 第535章 良心未泯的渣男

    第535章 良心未泯的渣男
    保时捷911的引擎启动，泛起的声浪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引人侧目。
    “说起来，他老人家惦记着要见你可有段时间了。不过又一直嘱咐我，不必勉强，只需等你空闲下来的时候过去一趟就好。”
    小郑伸手把导航路线调好，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哈哈一笑。
    “嘿，这老爷子退圈这么久了，谁曾想风头不减，还有不少人认出来他。
    咱们在来京城的飞机上，他还给好几个美女小粉丝签了名呢，难怪年轻的时候被人称为师奶杀手。”
    “李老是什么时候过来京城的？”
    无视掉小郑提供的劲爆边新闻，苏成意问道。
    “差不多得有半拉月了。”
    小郑转动方向盘，放慢车速，慢悠悠地从大学城绕出来。
    “少爷您这面子是真大，李老爷子在京城可是旧友不少的，早些年自家也购有院子。毕竟他大学是在这儿上的嘛。
    说起来，他那些旧友即使身在京城，依然个个都说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少爷您要知道，京城遍地都是处级干部。
    每次这些人费心费力要请他过来，李老可是一概拒了个干脆。这回改了主意专程过来，我猜其实也是为了少爷你，不过倒是机会正好，也去跟老朋友们喝了茶。”
    苏成意听着小郑念叨，知道他的话里肯定没有半点夸大的意思。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说不准。”
    小郑撇了撇嘴，摇摇头。
    “像李老这样的人，又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几乎说不清楚什么事情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不管是名啊权啊钱啊，都早就都看开了。
    而且，真要说的话，似乎也很难有什么他摆不平的、需要商量的事儿。”
    他话说到这里，苏成意不由得垂下眼睛，陷入沉思。
    恰好是个等红绿灯的间隙，小郑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安啦，说不定就是想跟你唠唠家常呢，老爷子一把年纪，怕寂寞也是正常的。还有上次跟你说的交接传承的事儿，你老不表态，他恐怕想再问问你。”
    “嗯。”
    苏成意点点头，心里虽然多少有点忐忑，但并不慌张。
    毕竟李老的性格跟外公大为不同，他一向都很温和，情绪稳定，想来肯定不会出现外公那种吹胡子瞪眼教训小辈的场景。
    而且李老一直以来对他都是关心又照顾，几乎是把他当做亲外孙对待了。
    所以不管这次找他是为了什么事，肯定也都是为了他好。
    绿灯亮起，车轮继续往前。
    突然想到了什么，苏成意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了，你居然就开这种车去见李老？”
    未免太高调了吧。
    “不确定。”
    没想到小郑显然早就想好了对策，闻言只是冷静地推了推墨镜。
    “咱们就开到前边，然后找地儿坐地铁过去。”
    “.”
    苏成意扯了扯安全带，看着外面势头正盛的大太阳，轻飘飘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为什么要开这辆车过来？”
    走出地下车库，苏成意抬手挡了挡明晃晃的太阳。
    “特地给少爷您展示一下我的新车，哎呀，得报备报备呗。”
    小郑嬉皮笑脸地继续说道：
    “毕竟这都是跟着少爷您混挣到的money嘛，得告诉您我没拿去干违法犯罪的事儿啊。”
    苏成意这会儿已经被太阳晒得没了脾气，只是慢悠悠地说道：
    “看起来似乎给你的工资发得太多了，我想，扣到五菱宏光的规格大概差不多。”
    他这会儿还没办法把小郑的墨镜抢过来，因为镜片是带有度数的。
    “别介啊~老奴我可是为了少爷您刀山火海都翻过的，多少算是麾下一名大将吧？”
    小郑笑呵呵地说道。
    他当然不会把苏成意的话当真，这家伙身为老板，财务报表是从来舍不得多看两眼的。
    就算他暗戳戳地把钱全部卷走了，苏少爷恐怕也得过上好几天才能发现，最后淡淡地来上一句：“哦，我知道了。”
    这少爷就不是挣钱的料，小郑时不时都会在心里感叹一句。
    一方面他的才华有余，但情商欠缺，又打心眼里厌恶人情世故。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后台的话，从一开始就是没法在娱乐圈混的；
    另一方面，少爷根本就对挣钱没多大的兴趣。虽然看起来似乎涉足各行，副业干的飞起，但其实他就像是被绑架过来充数的似的。
    表面上看起来再怎么像个野心勃勃的年轻总裁，骨子里还是那个社恐死宅。
    现实里的商业斗争可不像是电视剧里写的那么简单，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儿多了去了，这显然也不是某位一身正气的少爷愿意干的。
    所以，就得有小郑这种在圈里摸爬滚打早就混成老油条的人来助他一臂之力。
    怎么说呢，算是金牌搭档吧，小郑如此自诩。
    “你跟着我这么久，就挣了这么一点么？”
    苏成意沉默的这一会儿，是在回想这款车型的价格。
    “一点儿？！”
    小郑“嘿”了一声，觉得他这话有一点像是在嘲笑他的宝贝车车的意思。
    “少爷你对钱是不是没什么认知，二百来万的车诶，你管它叫一点儿钱？”
    “我记得某位艺人一天的工资就是208万元。”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说道。
    这是某位劣迹艺人所曝光出的当日片酬，日后这会成为全体明星艺人的代称。
    “那也得是站在镜头前的才行啊，我们这种后台工作人员，自然是没法儿比。”
    小郑摇摇头，又贱兮兮地补充道：
    “不过少爷您这种幕后人员又不一样了。
    毕竟您可是当今乐坛炙手可热·神秘传承者·天才制作人·知衿尘先生啊！您是大佬！”
    又开始了。
    苏成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诶对了，少爷。”
    小郑从他的话里联想到什么，一时间压低了嗓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群。
    “我可是听你家那位大明星说了啊，关于试镜的事儿。”
    “怎么了？”
    苏成意站在地铁的自动售票机前，扫码取票，仔细一看其实也就两站的距离，小郑这家伙却死活不肯再往前开了。
    这个点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前的空档，所以即使是京城，地铁站里也还算不上太热闹。
    “这对她来说肯定是好事儿，我寻思，其实对于知衿尘工作室也是好事。”
    小郑推了推墨镜，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苏成意“哦”了一声，把纸制地铁票塞到他手上。
    “啥玩意啊，我话都说到这儿了，你不再多问问了么？”
    小郑大为泄气地抓了抓头发。
    苏成意抬头看地铁的标识，确认之后，转身往下楼的扶梯走。
    “我不喜欢被人卖关子的感觉。”
    “.得嘞！”
    小郑拉长语调抱怨了一声，暗自心想这少爷越来越有那种艺术圈人的怪脾气了，倒是跟老爷子合得来。
    “是这样啊，我跟陈——”考虑到地铁站人多眼杂，小郑话到嘴边，临时转了个弯。
    “小姐大致谈过了，按照她所说的情况，她的试镜应该会被定在下下个礼拜天。拿到的角色算不上号，不管是戏份还是人设都很普通。
    不过，考虑到是第一次尝试演戏，且不是科班出身，没有任何表演的学习以及演绎经验，所以还算可以接受。
    有了友情出演这个由头，名声上也不会太难看，可以当做是以林妹妹的好朋友这个身份来充当一个惊喜嘉宾之类的调剂。”
    小郑说起正事来，瞬间就从吊儿郎当的状态转成了当今圈内最强助理的状态，措辞和观点都非常专业，显然是经过了详细的考虑。
    “嗯，陈我女朋友的想法和你差不多。”
    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本班次地铁还有一分钟到达。
    小郑被他这个泛着狗粮气息的称呼转换狠狠戳了一刀，捂住胸口的同时感觉背后的fff团大旗时隔一段时间又重新缓缓升起。
    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状态，小郑继续开口道：
    “但是，虽然可以用这些借口来尽量将这件事的期待值拉低，但我们不能真的就抱着这样随意的想法去看待这件事。
    我们的态度需要乐观、积极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向着影坛乐坛双栖型艺人转型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
    倘若这次出演的效果好，能开个好头的话，她在这之后的发展会非常轻松。
    所以，整个工作室都必须对此事重视起来。”
    “嗯。”
    苏成意摸着下巴沉思了半晌，点点头同意小郑的说法。
    还得是他这样有经验的人考虑得更深远，像陈锦之这样的人，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就代表着她一定会倾尽全力，绝对不会是像她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另外，我方才说，她得到试镜机会，其实对于知衿尘工作室也是好事。”
    小郑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地铁上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
    “少爷，我说，我想代表知衿尘工作室去联系一下caroline方面，争取剧集主题曲的制作。”
    他提出来的这个想法，苏成意倒是完全没想到，微微一怔。
    “我已经查过了，caroline从前的电影ost都是她自己从出道以来就带着的专业团队，基本上全部的项目都是自包自揽。
    但是从上一部开始，团队部分人员似乎跟她起了些矛盾，以至于最后未完成的片尾曲临时找了外包。不少人对此很不满意，说结局部分的音乐很出戏。
    总之，不管这消息具体的内情如何，这对咱们来说都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小郑很有条理地将他的思路娓娓道来。
    “不过，这对于少爷你来说可能是个难题。因为我猜测，以caroline的风格，假设谈拢了，她就一定会期望于你可以独立完成全部ost的制作。
    虽然你是以曲风多变、高质高量闻名的，但是似乎还没有涉足过纯音乐之类的制作？如果觉得困难的话，具体的我们后面完全可以再谈。”
    说到这里，小郑突然想到了什么，登时一拍脑门。
    “嗨！瞧我，都忘了咱们这是要去哪了！纯音乐这方面，他可是地地道道的专家啊。”
    “嗯。”
    苏成意点点头，看着地铁门“叮”地一声开启。
    “走吧。”
    乘坐自动扶梯往上的时候，关于小郑的提议，苏成意正式给出了回答。
    “我觉得可以试试。”
    “ok！！！”
    小郑激动地一拍大腿。
    一首引人入胜的片头曲，一首叫人久久沉浸其中、不愿换台的片尾曲，以及插入的时机正好的超带感bgm，对于整体剧集效果的加成都是很大的。
    苏成意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决定要以这样的方式为陈锦之的转型道路再添上一把火。
    很多小时候看的影视剧片段，之所以叫人那么难忘，音乐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比如经典的《仙剑》系列，龙葵祭剑时的bgm，一想起来就叫人心潮澎湃。
    从地铁站出来之后，拐进旁边的街道，四周已经不再是高楼环绕的景象，而是林荫遮蔽的胡同。
    有点像小时候去外公家的路。
    苏成意一边走，一边这样想着。
    只不过咱京城还是京城，这样的四合院一套价格，一般人压根不敢问，贵得令人咋舌。
    不像棠安市，如今破败的老街小巷想买一套养老的话，是很容易的。
    小郑走着走着，忽然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苏成意侧头瞥他一眼，问道：
    “怎么了？”
    明明刚刚还在为知衿尘工作室“可能拿下”的新业务亢奋的不得了。
    “少爷，我突然觉得，你还挺爷们儿。”
    小郑一脸庄重地说道。
    “.？”
    苏成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略带无语的问号。
    “合着在你眼里我之前是什么？”
    小郑“哈哈”一笑，摆摆手试图打马虎眼混过去，但最后还是迫于苏成意的眼神压力道出了实情。
    “我倒不是对你本人有什么意见啊，你本人哪哪都好，就是这个感情生活上诶呀，对吧？”
    小郑用欲言又止的表达方式表达了一切。
    “嗯。”
    苏成意猜到他憋回去的话是什么，倒也不过多计较，只是扬扬眉毛示意他继续说。
    “如果从之前的角度来看，不管怎么洗，都有点说不太过去，渣男这个称号是一点儿都甩不掉的。”
    小郑话音一顿，停下来观察苏成意的神色。
    好在他看起来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对渣男二字有什么不满。
    也是，他自己恐怕都在内心里审判过自己千百回了，哪里还怕别人说几句呢。
    “但是，如果要我现在说的话，我觉得少爷你跟那种玩弄人心、道德败坏的渣男有本质区别。”
    “为什么？”
    苏成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就拿陈锦之试镜这件事来说吧。”
    小郑理了理思绪，重新开口道：
    “如果是那种毫无真心，只是见色起意，一段感情里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利用大于真心的狗渣男的话，绝对，我是说绝对，是不会支持她这样做的。
    因为如果她只在歌手这方面发展，她跟你知衿尘工作室就是捆绑住的，你在事业上可以完全掌控、钳制住她。
    就算之后修罗场彻底爆发，你也依然有可以拿捏她的权力和手段，你可以逼迫她、打压她，使得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你。
    这就是那种狗渣男费尽心机也一定会做到的事，而你不仅没有这样做，甚至压根都没有往那一方面联想过。”
    小郑幽幽叹了口气，拍拍苏成意的肩膀。
    “所以我说，少爷你是真爷们儿。不管怎么说，你对她的确是真心的。
    我猜你在表明立场，同意她去发展自己事业的时候，她也一定对此感到惊讶。”
    苏成意听到这里，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陈锦之会反复向他确认。
    原来是这样啊。
    苏成意低头，他的脚步踩在树影间细碎的阳光上。
    一只飞鸟从头顶掠过，翅膀划出自由的弧线，落在不远处的屋檐。
    (本章完)

 第536章 两个女朋友怎么你了

    第536章 两个女朋友怎么你了
    “少爷你拿手机做什么？”
    小郑颇为好奇地问道。
    “现在打电话给陈锦之叫她取消试镜。”
    苏成意冷静地回答道。
    “噗！！！”
    小郑差点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
    合着根本不是良心未泯而是压根没想到这茬儿啊！
    “——开玩笑的。”
    苏成意非常恶趣味地笑了一声。
    他举起手机摄像头，镜头定格，捕捉到对面院墙上停留的一只白色小鸟。
    小郑跟着望了一眼，没认出来是什么品种，但瞧着很眼熟，显然并不稀奇，不知道他拍这鸟干嘛。
    “好了，走吧。”
    苏成意低头检查了一下照片，随后熄掉手机屏幕。
    小郑作为李老亲自带出来的人，自然对于他的住宅位置很清楚，轻车熟路地领着苏成意拐了两个弯。
    老式自行车的车铃轻响，喇叭里反复播放着“切糕”“葫芦”之类的兜售口号，早早吃过晚饭的老人们背着手预备着出来遛弯儿，举着风车的小朋友嬉戏打闹而过。
    苏成意抬起头，远处隐约还能看到高耸入云的高楼，而属于老京城的味道被弯弯绕绕的胡同巷弄套上一把老旧的锈锁，牢牢锁在了这一片城区。
    “就在前面了。”
    小郑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扇红木大门。
    大门看起来平平无奇，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非常气派的“三进三出大宅子”，苏成意正在心想李老果然一如既往作风低调。
    小郑抬手推开红木门之后，内里的景象却是一派宽绰疏朗。
    四面的厢房被游廊连接起来，绿植繁茂团锦簇，院落中间叠石迭景，水池里锦鲤摆尾游弋而过。
    低调，但没完全低调。
    看着门口那盆长势喜人的小叶紫檀，苏成意不由得暗自感叹。
    “老爷子，你找的人给你带来啦！”
    小郑一边大步往里走，一边扯着嗓子嚷嚷了一声，将院落里平静悠然的景象破坏掉。
    苏成意脚步站定，低头看着水池里被惊吓到飞速逃走，钻进假山里的锦鲤。
    “走了少爷，李老在屋里呢。”
    小郑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扒着门框跟他招手。
    苏成意点点头，这才赶上几步，抬脚跨过门槛。
    李老着一身白色中山装，正手执毛笔微微倾身，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苏成意脚步放轻，走到他身边，这才看到他是在画画。
    传统的国画，黑白构图，水墨描绘出峰线蜿蜒，透着寒意的江水中孤舟蓑笠翁。
    李老勾完船尾，将笔搁置到一边，转过身来微笑道：
    “成意。”
    “李老先生。”
    苏成意颔首点头，半晌，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画上。
    “来得正好，总觉得这画还差了点什么。”
    李老让出一个位置来，将蘸好墨水的毛笔递到苏成意手里。
    “来，你添两笔试试。”
    苏成意其实很想拒绝，李老这国画的功夫一看就是积累很多年的，他这一上手非得毁了整幅画不可。
    小郑则趴在书案的另一边，跃跃欲试。
    “少爷你画不画，你不画我画了！”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接过毛笔。
    “随便添就好。”
    李老笑了笑，温声安抚。
    和方才表现出的的犹豫不同，苏成意接过笔之后，低头停顿半秒，便径直下笔。
    他这动作利落，倒是看得旁边的小郑倒吸一口凉气——李老的画市场价可还挺贵的。
    苏成意的毛笔画基础其实还算过关，也是小时候跟外公学的。
    他寥寥几笔勾勒出三两只飞鸟，从凌厉的山水之间飞掠而过。
    李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落笔，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小郑则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感叹道：
    “真没想到少爷你还有这一手啊，藏得够深呐！”
    “只是入门的水平。”
    苏成意摇摇头，将毛笔搁好。
    李老却“哎”了一声，笑容看起来很满意。
    “很好，很好。”
    他把画幅拿起来，欣赏了半晌，越看越满意。
    “原本这幅画的中心点是渔翁的，你这样一画，倒是成了飞鸟了，不过，倒是意向很好。”
    李老笑了一声，勾手示意。
    “来，小郑，帮我把这幅画挂到这边来。”
    “好嘞！”
    小郑动作比他的声音还快点，话音刚落就已经帮忙拿住了画。
    于是苏成意就站在原地，看着被他添过几笔的画作，和旁边的那副疑似董其昌真迹摆到了一起。
    怎么说呢，也算是出息了。
    整理好书案之后，小郑熟门熟路地去泡了壶茶端过来，李老和苏成意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茶几旁。
    “请好吧您嘞，最新鲜的安溪铁观音~”
    小郑似乎很沉迷于这种“店小二”的角色扮演。
    苏成意接过茶杯，低头嗅了一口，淡淡道：
    “这是洞庭碧螺春。”
    “.咳咳。”
    被无情拆穿，小郑只好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无奈退场。
    走出门槛之前，他转过脸神情复杂地望了苏成意一眼。
    苏成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不少情绪，看起来，即使是小郑也对接下来两人的单独谈话没什么底气。
    作为宴请宾客的主人，李老倒是笑得很开心。
    不过，他其实并不是会寻求精神寄托的那种孤寡老人。
    相反，他家里人丁兴旺，膝下儿女双全，孙女也是活泼可爱、人见人夸。
    之所以偏偏对苏成意这个小辈这么上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年轻人很多地方跟故友太像了。
    虽然从表面的性格来看，这两人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一个豪爽耿直，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古道热肠，一个孤僻安静。
    但这毕竟是致远亲手带大的孙子啊，连握笔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李老默默喝了口热茶，正因如此，自己才总是能从他身上隐隐约约看到故友的影子。
    高山流水的知音之情，足以让人用全部的余生来怀念，也足以让他为年轻人的将来而倾力相助。
    正因如此，在年轻人即将走上错误道路的时候，他也有替故友将其揽回正道上来的责任。
    “李老先生，您这次来京城是有什么事吗？抱歉，我不知道您过来了，一直没来拜访。”
    苏成意看着杯底轻轻漂浮的茶叶，主动开口道。“成意，我们之间不必多说一些客套话。”
    李老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笑着开口道。
    “人老了，就总想着多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四处转转，见见从前的老朋友。”
    “也是。”
    苏成意点点头。
    李老慢悠悠地接着说：
    “顺带着也跟他们宣传了一下，我的亲传弟子知衿尘的工作室。”
    “咳！”
    苏成意被茶水呛住，咳嗽了好几声。
    李老哈哈一笑，随后伸手过来帮他轻拍后背顺气。
    “哎哟，不用紧张不用紧张，就是老朋友之间随便说说闲话而已，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
    苏成意缓过劲来之后，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比起其他独立的音乐工作室来说，知衿尘工作室的一切活动都进行的那么顺利。
    自打成立以来，几乎从未受挫，总是轻松随意，事到功成。
    原来只是因为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那您这次想见我，是想问问关于上次说的那件接班的事情吗？”
    苏成意小心地问道。
    “是，也不是。”
    李老绕了个弯子，手里的杯盖轻轻磕了磕杯口，有点像是堂上一拍惊堂木。
    随后，两人之间有一个短暂的沉默。
    苏成意莫名有些紧张起来，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将会很严肃。
    “前段时间，有个姓梁的人想调查你，我估摸着，他倒是没什么恶意。
    不过，他这冒冒失失地一打草，还真有蛇钻出来了。”
    李老缓缓开口道，他语速不急不缓，听起来像是纪录片的旁白老师。
    苏成意微微皱眉，等待着下文。
    他倒是也想到过李老有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毕竟因为一个莫名奇妙的原因，这几波人物就像是蛛网一样汇聚到了一起。
    不过，说到底这件事也只能归结于楚家和侯家的新仇旧怨，梁家只是无辜误入，而李老也是为了保护他才会插手警告。
    “个中缘由，你自己了解到多少？”
    李老侧过头来看他，语气就是正常的询问。
    苏成意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我起初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梁家的孩子与我是朋友，她有告诉我她了解到的部分。
    现在的话，我了解的局势就是楚家和侯家的矛盾已经逐渐尖锐起来，有可能已经到了彻底撕破脸的地步。
    而侯家针对从前我跟楚家联手折腾过他们一回的往事，对我起了些敌意，似乎认定了我跟楚家是一伙儿的。”
    “是了。”
    李老神情淡然地点点头。
    “他们两家一直以来都颇多争斗，原本跟咱们是没多大关系的。
    虽然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侯家的形象似乎一直都不太好，但说到底，也只是立场不同而已。要论手段的话，这些人都大差不差，商人嘛。”
    说到这里，李老从旁边的桌上抽出一把折扇，若有似无地轻扇了两下。
    苏成意明显从他这里听出了某种来自阶级的轻视，士农工商诚不我欺。
    “不过，据我所知，侯家似乎非常笃定地认为你跟楚家有着紧密的关联。这并不是你之前跟楚家联手过一回就能解释的事儿，毕竟从前和楚家联手而后又被无情放弃的，可不止个例。
    而这也恰好是我今天想问问你的问题。”
    李老慢悠悠地说道，停顿半晌，他抛出了本次谈话的重点。
    “成意，为什么楚家人会对你这么上心？”
    “.”
    苏成意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想到话题最终会绕到这个上面来。
    “如果对你仅仅只是利用的话，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把你推出去当靶子送给侯家打就行了，说不定还能从你的牺牲里获得一些利益。
    我那时正是忧心于这种可能性，所以才决定插手你的事情。”
    李老轻轻叹了口气，解释他为什么会下场掺和这趟浑水。
    估计其他几家人也都完全没想到吧，毕竟他这一大把年纪的，本来都退圈养生多少年了。
    苏成意低下头，揣摩着李老话里的意思。
    大概是怕自己嫌弃他们老一辈管太多，会觉得啰嗦烦人吧。
    这一点倒是和外公很像。
    只不过外公解决问题的方法通常是吹胡子瞪眼大声教训。
    “我是你外公，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这小子但凡不在外头惹事，我还省了这份心！”
    李老则是选择像现在这样，温声细语耐心沟通。
    “但是，正因为我表明了态度要插手，这才能够发现楚家其实并没有把你放在可以牺牲的范畴里，反而把你的安全看得极其重要。
    如果非要说是珍惜人才之类的，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但要我说的话.”
    说到这里，李老微微一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像是在盯女婿似的。”
    “噗！”
    苏成意再次被茶水呛住。
    他不由得暗暗发誓，再也不在李老说话的时候喝茶掩饰情绪了。
    否则对方语出惊人，他总是落得狼狈的下场。
    李老恰到好处的止住了话头，随后便笑眯眯地等着他的回答。
    洞庭碧螺春的茶香弥漫在四周，苏成意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会儿只能实话交代了。
    李老显然不是个好骗的人，他之所以看起来温文尔雅，只不过是因为年龄大了，看许多事情都看得足够通透，所以有着包容世间万物的心态。
    当然了，苏成意觉得接下来要坦白的事情，很有可能不在这个“可以包容”的范畴内。
    李老这会儿虽然笑得和平常一样春风和煦，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某种强烈的压迫感。
    尽管如此，事到临头苏成意却没有生出一星半点想要找些拙劣的借口将这个话题掩饰过去的想法。
    又或者说，其实他心里一直以来都期望着和这样一位值得信任的长辈说说话。
    自从外公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过和长辈这样交流的机会，很多关于人生和和未来的困惑，他都是一个人默默消化的。
    于是安静了半晌，苏成意抬起眼来，开口道：
    “李老，楚家大小姐.是我女朋友。我想，楚家对待我的态度，多半是承了她的意。”
    李老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闻言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噢，那个小姑娘我见过几回，很有灵气。”
    “是的。”
    因为已经猜到下一个问题是什么，所以苏成意的心跳一时间有点加速。
    “这位是女朋友，那么，另外一位呢？”
    果然。
    虽然是问句，但李老这句话的尾音下沉，显然并不是真的对此存有疑问，只是要他自己亲口承认。
    眼下走投无路，苏成意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
    “另外一位，也是女朋友。”
    (本章完)

 第537章 情字难解

    第537章 情字难解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和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不一样，真正将这等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口之后，情况变得有些难以收场起来。
    苏成意觉得这会儿他的耳根说不定都有点发红发烫。
    感觉像是小时候闯了祸后事情败露，被迫在长辈面前坦白犯罪事实似的。
    依稀记得八九岁时，有一次不小心弄坏了外公最心爱的古董瓶，学名叫做青八宝纹双耳宝月瓶——从这个名字的长度就可以看出一丝端倪，这玩意肯定非常昂贵。
    有多贵呢？大概就是这辈子的压岁钱加起来都买不到的那么贵。
    于是，年岁尚小的苏成意大惊失色，在房间里左右打转，其间一直反复做着思想斗争。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
    是老老实实承认错误然后被全家人轮番批斗从此失去进入收藏室的权利，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能拖则拖，反正屋里摆了那么多瓶瓶罐罐的，外公说不定早就不记得这劳什子青八宝纹双耳宝月瓶了。
    这两种选择，哪一种更高贵？
    显然，苏成意选择了后者。
    他先是溜出去找了一管子502胶水回来，并像模像样地戴上了手套以免被碎片划伤。
    然后就学着电视里古董修理师傅的手法，开始一片片沾合碎瓷片。
    但是，等到辛辛苦苦粘好了底座，苏成意却陷入了沉默。
    虽然形状勉强得到了还原，但原本美轮美奂的瓷器上此刻满是斑驳的裂痕，看着叫人心里越发不舒服。
    看来有些东西是修复不了的，即使是电视上那位最厉害的修理师傅来也不行。
    苏成意盯着碎片发了会儿愣，最后合上了502胶水的盖子。
    到此为止，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最后，苏成意只好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尽量还原了事发前的现场。
    完事儿甚至特地绕了远路，把垃圾丢到了三个胡同以外的大垃圾桶里。
    当然了，最终这些所谓的补救措施和拖延方案都难堪大用，事情只是在当天晚上就火速败露了，甚至都没撑过第二天。
    那时候他满脑子只想着，完蛋，可能又要去跪一夜的祠堂了。
    那时候，苏成意独自来到书房，站在外公面前坦白，差不多就是眼下这等忐忑的心情。
    可能是因为李老和外公在他心里的长辈形象太过根深蒂固，所以，自从走上这条不归路开始，苏成意还是头一次觉得这么惭愧难当。
    恬静古朴的茶室现在好像一个大铁锅，热油熬得滋啦滋啦响，搞得他现在只想站起来像小时候一样绕着屋子一圈圈走来缓解焦虑。
    苏成意忍不住回想，外公知道他打碎了瓶之后，是什么反应来着？
    是了，那时候，他并没有发脾气。
    只是语重心长地把他叫到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男子汉大丈夫，犯了错就要勇敢承认，说不定还有补救的空间；左右摇摆犹豫不定，不仅毫无血性，还只会白白叫你心里煎熬难受罢了。”
    听到外公难得温柔的语气，彼时的苏成意羞愧地低下头，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对不起，外公，那是你最喜欢的瓶，我怕你知道了会难过。”
    “一个瓶而已，能有我自己的外孙重要.等一下，我最喜欢的？”
    “对，那个青八宝纹双耳宝月瓶。”
    “.你小子摔坏的是那一个？！”
    “嗯。外公？外公！妈妈，快去拿急速救心丸！！外公气晕过去啦。”
    虽说气得不轻，但最后还是轻易就原谅了他。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外公那等刚直的性子，若是知道他竟然胆大包天干出这等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来，估计会气得胡子都一根根竖起来。
    而后便是拍桌怒骂不肖子孙家门不幸，这时候往往会连着苏泽朗和杨柳一起大骂一顿。
    骂完之后，觉得这孩子不教育不行，须得家法伺候——即挥着擀面杖把他的腿都打折。
    想到此处，苏成意不由得谨慎地抬起眼睛，确认屋内没有出现什么飘来飘去的魂灵。
    总觉得这会儿已经看到外公金刚怒目的模样了。
    “成意，你外公向来是个不在意外人眼光的潇洒性子，年轻时也做了一些叛逆任性的事儿来。彼时不管旁人如何评价，他都冷哼一声，从不理会。”
    良久，李老慢慢开口道。
    “是的。”
    苏成意点头。
    “但是，他也最痛斥那些朝三暮四、贪心不足的人。”
    李老幽幽叹了口气，关上手里的折扇，敲了敲掌心。
    “千不该万不该，什么都好说，但你这孩子真是不该做出这种玩弄真心的事。”
    他的语气并不是责怪，而是惋惜。
    苏成意低下头来，看着门槛外晃动的树影，并没有要为自己辩驳的心思。
    “所谓感情事，最忌讳的就是不专一、不对等。
    人家女孩一颗真心都在你身上，你却只能分出一半给她，你难道当人家真就那么傻，始终意识不到么？”
    话音落下，李老长叹一口气，用手里的折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偏偏在感情上这么糊涂？遇事须得当断则断，如此藕断丝连，最终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抛开这一切不谈，若是寻常姑娘还好说，她们这样的两个姑娘，怎么会愿意妥协？成意，这从一开始就是条死路，你当真不明白？”
    李老从来不是个好为人师的性子，这会儿也是真把他当成自己人，才会忍不住讲这么一大通道理。
    “我明白。”
    苏成意慢慢说道，他始终垂眉低目，叫人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
    “但是李老先生，我的真心从一开始就已经分出去了。不管今后结局怎样，那就是我能给出的全部，另一半始终在另一处。”
    李老原本是准备了一系列说辞，想要劝劝这年轻人浪子回头金不换之类的，毕竟他早一天做出抉择，事情就越容易处理一些。
    两位小姑娘那不必多说，一张纸能包住火焰这么久，只能说明她们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好给天秤的中心点留出更多时间。
    “您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情节是这样的。
    两名角色被要求玩一个游戏，即在限时内切下自己的肉扔上天平，谁切割的肉更重就可以获胜，剩下的人则会死亡。”
    苏成意这样说着，感觉李老的神情有些复杂。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想来对这种限制级血腥电影不感兴趣，苏成意只好赶快找补。
    “.嗯，可能有点血腥，您没看过也很正常。”
    他列举的这是《电锯惊魂》里的片段，具体哪一部倒是有点忘了，里面有很多类似的变态小游戏情节。
    苏成意起初是抱着猎奇的心态去看的，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感觉，他一直都有面无表情看完所有限制级惊悚片的能力。“嗯，大概能想象出来那个画面。”
    李老点点头，尽最大努力跟上年轻人的思维。
    “要形容的话，我现在就像是站在这样的血肉天平前面。
    非要钻心剜骨地切割掉某一部分的话才能活下来的话，我宁愿成为剩下的那个无论哪一部分都不愿放弃的失败者。”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纹路，继续说道：
    “不过也是，您说，如果这事情真是切掉几块肉这么好解决就好了。”
    “.”
    李老默默喝了口茶掩盖思绪。
    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这小子倒是把话说得轻巧极了，听着好像是在菜市场跟老板吆喝“诶那块精排给我切成小块”之类的话。
    而且他似乎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
    如果这样做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他恐怕是手起刀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抛开一切先不谈，这显然不是个健康的心态。
    李老皱起眉头，斟酌着开口道：
    “成意，你是从什么时候决定要一条道走到黑的？”
    苏成意听着这个问题，摇摇头。
    “说不清楚。一定要说的话，我想是从我意识到我喜欢上了两个人这件事开始。
    我这方面真的很迟钝，一直以来都是后知后觉，所以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没法做选择了。
    李老，如果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做？”
    苏成意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想知道正常人的处理办法。
    “我的话”
    李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沉吟半晌。
    “我年轻的时候，倒是也有不少小姑娘对我有意思。不过，喜欢这件事很难意识不到吧？老话说，姑娘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呀。”
    “那不是还有句老话是情爱里无智者么，万一事情就是这么巧，您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您会怎么做？”
    苏成意不依不饶，强加设定。
    “如果是这样，也完全分不出来我到底更喜欢哪一方的话，我大概会将选择的标准从‘喜欢’更换成‘需要’。”
    没想到面临如此苛刻的难题，李老依然回答得游刃有余，很快就给出了他的解决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
    苏成意微微皱眉。
    “即，我会思考，在其他一切都平等的状况下，她们两者谁更需要我。”
    李老手腕一抖，甩开折扇。
    白色的扇面上用潇洒的草书写着的是“乱渐欲迷人眼”，来自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
    不知道是不是特地为了警醒他而精心选用的。
    苏成意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是大多数人会采用的思路。
    而顺着这个思路细想的话，答案也是呼之欲出。
    楚倾眠的世界很大，即使少了一个苏成意，也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牵绊。
    而陈锦之的世界很小，她在这世间就像一只飘摇的风筝，唯一的一根丝线牵连在他手中。
    可是这样的想法对于楚倾眠来说，真的公平吗？
    事已至此，无论放弃哪一边，所带来的伤害都是一致的。
    你喜欢上她是因为她的明媚，她对待身边所有人的坦诚温柔，她对世界万物都持有的滚烫热爱和好奇心。
    然而，这居然也会成为你放弃她的理由。
    苏成意只是沉默了半晌，就摇了摇头。
    “我没办法这样说服自己。”
    李老瞧着他的神情，就猜到了这条路多半也是行不通的，只得轻拍折扇，叹了口气。
    “在和你谈之前，我问过小郑，这小子显然已经跟你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愣是油嘴滑舌，什么也不肯交代。
    如今和你谈过，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多少让我看到了你的心意。”
    苏成意一愣，没想到小郑还真挺够义气的，居然做到了这一步。
    今天得叫郑哥，郑哥真男人！
    “和我想的不一样，你并不是在左右摇摆犹豫不决，反而很坚定。虽然这坚定并不是好事，但总归是称不上懦弱。
    我想，即便是你外公在世，大概也拿你没什么办法吧。”
    说到这里，李老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成意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如果是外公的话，一定会把她们两人都叫过来，先以长辈的身份诚心赔罪一番，然后把我倒吊起来，360度无死角旋转地用藤条狠狠抽上一顿。”
    想到故友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李老仰天大笑了几声，颇为赞许地点点头：
    “你倒是为我想到一个好方法。好嘞，既然如此我就替致远清理一下门户了！”
    李老撸起袖子，摆出要教训他一番的架势。
    苏成意当然知道李老不会真这么暴力，于是颔首低头，任君处置。
    李老最后也只是用扇子在他左右肩膀上都敲了一下，随后重新开口道：
    “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你会面临的问题非常多，楚家眼下是护着你，等到事情暴露，恐怕会恨不得把你吊在城墙门口示众三天。
    除此之外，侯家一直以来都对你虎视眈眈，你平日里行事须多加小心。”
    苏成意点点头，正想开口答是，李老就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算问题。虽然说了要你行事小心，但不是叫你畏首畏尾的意思。
    不管是知衿尘还是苏成意，都要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且只记住，奸人恶霸有我保驾，魑魅魍魉交由你外公护航。”
    李老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但其间份量不必多言。
    苏成意想了不少措辞，都觉得太轻，所以最后只是颔首道了声谢。
    临了，李老却又深深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残阳。
    “只是，这世间别的都好摆平，唯有情字难解，你日后就会明白了。”
    (本章完)

 第538章 穿越城市赴约

    第538章 穿越城市赴约
    苏成意站在一棵樟树下，太阳被茂盛的树叶挡了个严实，只有零碎几点亮光落在他脚边。
    附近传来一阵炸鸡架的香气，小推车上的手打柠檬茶封口后一杯杯摆出来。
    这是苏成意第一次来医科大，这样一看，大学城外的布置看起来都大差不差。
    不过，比起京大来说，这边的环境还是要幽静一些。
    路过的学生也不多，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停下来买杯柠檬茶。
    或许是受了某位大小姐影响，苏成意一时间有些好奇，这会儿为什么没人买小吃？
    毕竟食物看起来都很干净，香味也不错。
    如果今天是和楚倾眠一起来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走一路买一路，于是在开始吃正餐之前，就已经吃了个七八分饱。
    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从旁边买柠檬茶的学生的低声交谈中。
    “你今天见到大体老师了？”
    “嗯，第一回。”
    “没事儿，慢慢来，习惯就好，都有这一天的。”
    “嗯，感谢大体老师。”
    “.”
    在旁边听墙根儿的苏成意不由得沉默了半晌。
    再看向旁边那一盆香喷喷的炸鸡架时，不知怎的，食欲就莫名下降了几分。
    “意总！”
    这时候，林桐匆匆从偏门跑了出来，隔着老远就冲他挥手打招呼。
    苏成意懒得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只是略一点头。
    “抱歉.今天上课的那栋楼离这边太远了，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会儿，意总，等很久吧？”
    林桐一路狂奔过来，连气儿都还没喘匀，就忙不迭连连道歉。
    苏成意习惯了这家伙一向的谨小慎微，摇摇头道：
    “不打紧。”
    他站直身，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还早，我们乘地铁过去也还来得及。”
    听他这样说，林桐的神情却愈发紧张，半晌，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苏成意当然瞧出来了他的犹豫，但是假装没看见，兀自走出树荫。
    “意总！渴了吧？我请你喝柠檬茶。”
    林桐在后面赶了两步，拉住他的手腕。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拾掇得很整齐的零钱，走向旁边的小摊。
    看起来这似乎是附近生意最好的摊铺了，苏成意站在后面，看着推车上挂着的布帘。
    “手打柠檬茶，纯手工制作，新鲜柠檬，3元一杯。”
    好像还算实惠？
    苏成意想了想，之后几年内以性价比起家的雪王也是卖这个价格。
    林桐把柠檬茶的吸管插好了才递给苏成意，笑着说道：
    “我有时候做完家教回来，就会买一杯柠檬茶，配着食堂的打折饭菜吃。”
    “打折饭菜？”
    “嗯，过了饭点再去吃的话，会更便宜一些。”
    林桐脸上的笑容很坦然。
    苏成意点点头，喝了一口柠檬茶，的确是新鲜柠檬的味道，喝起来爽口又解暑。
    比起从前来说，林桐的自卑心理似乎缓和了不少，至少他现在不会因为节省而感到羞耻了，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起买打折饭菜的事情。
    好事儿啊。
    苏成意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着远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医学生们。
    这一看就偶然发现，方才那俩讨论大体老师的学生已经乐呵呵地奔向了麻辣烫店。
    “你今天上的什么课？”
    苏成意随口问道。
    “解剖课。”
    林桐“吸溜”着柠檬茶，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解释道：
    “不过意总你别怕，我们现在的课是系统解剖学，不见尸体，只见器官的。”
    苏成意瞧着他惶恐的神情，有点想笑。
    “整体被分为了部分，这难不成有好到哪里去吗？”
    “呃”
    林桐紧张地抓抓脸，一时间不知道再怎么解释。
    苏成意这才收起了逗弄的心思，摇摇头笑着道：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怕的。”
    “也是。”
    林桐松了口气，心想这可是那位神通广大的苏神啊，这世界上恐怕就没什么会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
    “我辅修过法医学，课堂上老师也经常会展示一些案发现场的照片。”
    为了让他宽心，苏成意继续说道。
    “这样啊！”
    林桐正想感叹一句厉害，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意总，你去年才大一就可以申请辅修了吗？”
    “.”
    苏成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辅修法医学已然是上辈子的事情。
    “可以申请自己上网课。”
    微微一顿，他面无表情地扯了个谎。
    好在林桐很好糊弄，他很快就相信了这个回答。
    “原来如此！不愧是意总，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学习一下其他专业的课程。”
    “嗯。”
    苏成意晃了晃柠檬茶杯子里的冰块。
    地铁里的冷气和外面三十七度的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桐一走进来就打了个哆嗦，觉得手里的冰冻柠檬茶瞬间没那么好喝了。
    倒是苏成意这个一年四季都喝冰水的人表现得若无其事。
    这条线上的行人算不了太多，两人在地铁尾部找到了空处。
    苏成意又看了一眼腕表确认时间，才抬起眼睛问道：
    “票带了么？”
    林桐像惊弓之鸟一样点了点头，从t恤的胸口口袋里摸出那张粉色的票券来。
    苏成意这才发现他身上这件白t似乎又是什么志愿活动送的，胸口处还贴着一个红十字会的标志。
    牛仔裤也是洗的发白，看起来是硬生生从普通的蓝色牛仔裤洗成了“做旧款”，脚上那双帆布鞋的鞋带已经变了形，松松垮垮地搭在鞋面上。
    这样看来，林桐身上最贵的物件，恐怕就是他那副金丝眼镜了。
    据说还是林姐姐领着他去配的，她对待弟弟总是要大方很多。
    苏成意这番打量的目光盯得林桐如坐针毡，紧张兮兮地推了推眼镜。
    “意、意总，怎么了吗？”
    “没事儿。”
    苏成意摇摇头，侧过头看向另一边。
    黑乎乎的窗户玻璃上映出两个清瘦的身影。
    “今天是要去见全恩妍的吧？”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
    “？！”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林桐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啊”
    林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随即瞪大了眼睛。
    “我还没有去过那种场合，一点都没考虑到着装的问题。意总，这样会不会很失礼啊？不然我还是现在就回去好了。”
    眼瞅着他一副后悔到要跑路的样子，苏成意迅速找补。
    “虽然但是，你上次见她不也差不多穿这样么？”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今天不太一样吧？见面会的话，无论是偶像还是观众，应该都比较重视才对。”
    说到这里，林桐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还是头一回觉得短袖上代表着志愿者赠送的红色标志这么刺眼。
    这条牛仔裤好像也洗得太旧了，哎呀，今天穿另外一条就好了！
    鞋子也是，早知道提前穿好新买的那双鞋带就好了
    林桐懊恼地低下头，无意识地扯了扯胸口的红色标志。
    这时候，旁边突然的两个男生突然凑了过来，非常热情地搭话道：
    “喂喂！你们俩也是要去全恩妍的见面会嘛？！”林桐吓了一跳，下意识站到苏成意身后。
    苏成意“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聊天的意图。
    不过对面两个男生倒是显得非常亢奋，自顾自开启了话题。
    “太巧了！不过也是，之前我们在粉丝群里就观察过，里面男粉可不算少，不过还是没想到会在地铁上偶遇家人！”
    “你看你看，我们带了应援棒，小礼物，信.”
    男生兴高采烈地向两人展示他的包里精心准备的物品。
    苏成意只好时不时地点点头，以糊弄过关。
    “对了对了，听说了么？今天的见面会还会有惊喜嘉宾哦！”
    “是是是，都猜是iris欸！不知道会不会是真的！”
    另一个男生耸着眉毛，目光里全是期待。
    “如果能见到iris岂不是更好！也不枉我高价买来见面会的票了！”
    “应该不会吧？iris活动很多很忙的啦，我猜她会录个加油视频之类的。今天到现场的惊喜嘉宾肯定是101其他成员，可能会是小水。”
    “啊？不会吧，小水和恩妍不是经常吵架嘛。”
    “欢喜冤家也可以是好朋友啊！”
    “.”
    这两个男生非常健谈，自顾自就八卦了起来。
    “今天的惊喜嘉宾是iris。”
    在两人此起彼伏的争论声中，靠着墙壁的苏成意忽然慢悠悠地插话道。
    “啊？！真假的？”
    “兄弟，你哪来的消息啊，保真吗？！”
    两人一下就凑了过来，双双瞪大了眼睛。
    “嗯大概一会儿就知道了。”
    苏成意摊了摊手。
    “切，说到底也是在猜嘛。”
    “就是说啊，不过大家都希望iris能来啦。”
    得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两人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了新的话题里。
    苏成意倒也无心解释，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五分钟前，陈锦之的消息。
    “到现场啦。”
    “今天恩妍带来的化妆师是从前在公司里就见过的姐姐。”
    “苏老师在路上了吗？”
    苏成意想了想，回复道：
    “在。”
    他正在思考下一句话要说什么，陈锦之就又发来新的消息。
    “那我去准备啦。现场人很多，苏成意小朋友请注意安全。晚点见喔。”
    好像很忙。
    苏成意看着屏幕，想到方才的两个男生讨论时说到过，陈锦之最近行程很满很忙，以此推测惊喜嘉宾并不是她。
    他们还是对陈锦之的行动力缺乏认知啊，苏成意熄掉了手机屏幕，默默感叹道。
    两个小时从魔都到京城只是飞机的极限，而不是陈锦之小姐的极限。
    到了下一站的时候，两个男生说要从这里下车打车过去，早点占个好位置，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被迫社交之后的苏成意感觉很是疲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而旁边的林桐比起一开始，这会儿却更是紧张了起来。
    刚刚那俩男大学生不仅特地穿得枝招展的，还精心准备了礼物，相比起来，他这样简直毫无诚意。
    “没事的，你人到了就好，我想她也没指望你能西装革履地过去。”
    这个“她”当然是指全恩妍。
    苏成意笑了笑，顺手将杯子里的冰块倒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林桐把柠檬茶端出了一副泡着红枣枸杞养生茶的感觉，忧心忡忡地说道：
    “感觉会不会很格格不入呢？”
    “我们只是观众而已，大家的目光都在台上。”
    苏成意这样说道。
    不过他又很快意识到一件事儿。
    “木头，不过是去见个朋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的笑容很有些意味深长，看得林桐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只是惊慌地“啊？”了一声。
    “平日里见韩冰和楚倾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过？也完全不会觉得自己的穿着不合时宜。”
    苏成意摸了摸下巴，慢悠悠地说道。
    “那是因为场合不同.而且，我跟冰姐和眠姐都已经很熟，我想，应该没有必要计较这些。”
    林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哦。”
    苏成意闻言只是笑了一声，并不打算再继续逼问他。
    这种话题点到为止就好，像林桐这种人，越逼他他倒是越容易逃避。
    只需要让他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就足够了，以他的心思缜密程度，他自个就会辗转反侧不断琢磨到头秃的。
    的确如此。
    事实上，光是“要不要来参加这次见面会”这个问题，林桐就失眠了好几天。
    之后还在学校的机房里查了好几回，什么“偶像见面会流程”之类的知识。
    可惜度娘给出的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官方回答，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最后，林桐选择旁敲侧击地去问了一个熟人——韩冰。
    韩冰一开始还非常开心地给他科普了一下所谓见面会的意思，但也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抓着他问了半天。
    “木头！！你小子最近在追哪个爱豆？哪个公司的？男的女的？有没有给ta钱？是不是我对家？你嗦啊！！！”
    “.”
    完全招架不住，林桐最后只好落荒而逃。
    到最后，还是只能去问苏成意。
    苏成意在电话里表示他也不清楚，不过可以帮他问问陈锦之。
    于是，最后还是陈锦之给出了一则非常靠谱的答案，并让苏成意转达一下。
    “你好，林桐同学，关于你的问题我已经大概知晓了。
    事实上，不必太过紧张啦，见面会只是一个偶像和粉丝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但全程都有保安维护秩序，不会有出格的情况发生。
    流程大致为个人节目表演，观众提问采访，最后是面对面签售。
    如果觉得最后的面对面签售环节会引人不适，林桐同学当然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参加。
    不过，前面的环节都很轻松哦。
    ps：据说恩妍很期待见到你。”
    苏成意看完陈锦之这封短信，不由得叹为观止。
    好家伙，这话术一套套的，林桐最后肯定会良心不安，按时赴约。
    事实也的确如此。
    林桐纠结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了要去参加。
    其实如果仅仅只是作为朋友的话，去捧个场也没什么。
    但是，全恩妍对他所表现出来的兴趣显然有些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或许她对待谁都是这样的态度呢.
    也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所以，即使自己穿着来自志愿者活动赠送的劣质t恤也没关系。
    林桐这样想着，低头有些发愣。
    地铁运行的轰隆声似远似近，沉闷的风声从窗外呼啸而过，穿向城市的另一端。
    全恩妍蹦蹦跳跳地拉开化妆间的门，趴到正在化妆的陈锦之的膝盖上。
    “锦之欧尼！”
    “嗯？”
    陈锦之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用刷子轻轻扫过她低垂的睫毛。
    “他们来了吗？”
    “啊，不知道呢。”
    陈锦之的嘴角微微翘起，尾音上扬。
    “哼~~”
    全恩妍丧气地哼唧了一声，抱住陈锦之的大腿。
    (本章完)

 第539章 陈锦之伟大无需多言

    第539章 陈锦之伟大无需多言
    林桐是第一次参加像这样的现场活动，走起路来腿都有些僵硬，两只手更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苏成意倒是轻车熟路，甚至还可以淡定地和他讲解不同区域的票价结构，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讨论什么经济学问题。
    来的路上经过的这一片地区都很热闹，营造出来的气氛叫人按耐不住地跟着心潮澎湃起来。
    绿化带里竖起了彩旗，路灯被披上粉色的飘带，挂起的横幅上都用艺术字体写着：全恩妍solo出道·国内首次正式·个人见面会。
    《偶像101》节目期间，尽管苏成意的注意力只在陈锦之一个人身上，但还是能从线下的火热状况中感觉到，其实队伍里其他人的人气也很夸张。
    所谓国民现象级大爆节目，并不是说说而已。
    ……
    林桐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份门口工作人员分发的应援手幅和团扇，低头翻来覆去地打量上面的贴图。
    全恩妍的表情包被打印在团扇上，似乎还被p了大头特效，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一走出工作人员的视野以外，苏成意就迅速把自己手里的那份应援物也塞给了他。
    林桐从商场外玻璃的倒影里看到自己捧着一大堆周边的狼狈模样，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至少这样看起来自己和其他粉丝不会显得格格不入了。
    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扯着嗓子喊：
    “请各位观众按秩序依次入场，尽快入座，不要闲逛！”
    苏成意顺手捂住离这人比较近的左耳减少噪音污染，侧过头说道：
    “我们的票应该是连座，在vip区，第三排。”
    “嗯，是9、10号。”
    林桐艰难地腾出手来，从口袋里摸出票券，检查了一遍上面的座位号。
    实际上这几天他已经翻来覆去看过不知多少遍这张票了，压根没有必要再次确认。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像是要从这样的动作里汲取些许勇气。
    两人入场的时候，恰好看到刚刚在地铁上偶遇的那两个男生。他们似乎没买到vip区的票，虽然坐在后排，但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不知怎的，林桐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见面会不比演唱会，没有正式的场馆，即使是所谓的vip区，座位也不过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座椅。
    和普通票的区别除了位置的前后，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本次见面会的面对面签售环节，只有vip票有权参与。
    这是偶像与粉丝面对面接触的最好机会了，运气好的话，可以聊上好一段话，还能获得亲笔签名。
    这是全恩妍从南韩带过来的活动形式，国内的艺人是很少有这种活动的。
    所以，对于很多“初恋追星”的小粉丝来说，本次见面会非常意义重大，这也是这次活动火爆异常的原因之一。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这座椅，觉得有点像是小时候去外边吃烧烤时常常会有的那种劣质塑胶椅子，上面加了个很没有诚意的屁垫。
    “快坐下吧，意总。”
    林桐早早就老实坐在了位置上，这会儿担心被刚刚那两人看见，紧张地扯了扯苏成意的衬衫袖口。
    林桐这什么超绝老鼠人体质？
    苏成意忍不住暗自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逃票黑户，爬下水道进来的那种。
    但虽然这样想，他还是配合着坐了下来。
    舞台已经在进行最后的布置阶段，只等时间一到就准时开始。
    观众席陆陆续续坐满了，全恩妍的应援色是粉色，所以入目一片粉色海洋，看起来非常少女。
    苏成意还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臂大哥，脸上顶着道疤，看起来很有王霸之气。
    一看就是混江湖的，当年的代号肯定是“丧彪”或者“刀霸”之类的，非常勇武。
    但他这会儿笑出了一脸老父亲般的慈祥，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发箍，沙包大的拳头中紧紧攥着粉色应援棒，挥舞出了一种喊打喊杀的气势。
    “.”
    追星使人堕落啊。
    苏成意感慨了一句，默默收回目光。
    主办方没有让粉丝们空等太久，暖场的时间里就已经开始播放歌曲了。
    粉丝们也很配合，自发开始应援，声音非常整齐。
    全场的目光都期待着见面会主人公的出场，除了某一位心思不在此处的家伙。
    苏成意靠着椅背隐没在四周此起彼伏的声浪中，感觉有点像是回到了之前被误解为是“站哥”的那段时间。
    要说起来，倒也算是一种值得纪念的体验了。
    隔着万千人群，看向那个大明星站在聚光灯下的耀眼模样，四周全是声嘶力竭呐喊着她的名字的人。
    苏成意撑着下巴，回想当时自己的心路历程。
    一点儿都不嫉妒，也不觉得有距离感。
    因为心里很笃定，灯光暗下来之后，她会毫不犹豫地扑向自己的怀抱。
    晚上七点整。
    现场粉丝的倒数声震耳欲聋，全恩妍终于站到了舞台前。
    “大家好~我是全恩妍！”
    她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元气满满，同时因为她这很魔性的中文口音而很有些搞笑。
    聚光灯打下来的一瞬间，不少观众都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接连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上的应援旗。
    “恩妍！恩妍！”
    海啸般的欢呼声层叠而过。
    还好内场的人担心站起来会挡视线所以都坐着，否则苏成意很有可能会成为激动的人群中唯一一个陷下去的方块。
    全恩妍送给在场粉丝的开场表演是一首她自己的solo出道曲，苏成意隐约记得发布日期应该不超过一个礼拜，但场下观众跟唱的熟练度已经很高了。
    这是林桐第一次来到现场观看这样的表演，音响的震动连带着耳根都在发麻，和在电视上看完全是不同的观感。
    原来这就是那么多人宁愿支付高价去买票，也要来到现场的原因。
    在来之前，林桐还在想，他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一大笔钱去看这样一场表演，这会儿却忽然有点理解了。
    音乐和灯光将气氛推向最热烈高潮的瞬间，每个人都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从压抑的现实中短暂地逃离了出来。
    林桐望着台上的女孩，听到自己心里安静的声音。
    “真是闪闪发光啊。”
    牵线月老苏成意坐在台下，偷瞥了一眼林桐的反应。
    很好，这下木头见识到了全恩妍小姐作为偶像的反转魅力，说不定好感度又噌噌涨了几分。
    表演环节结束之后按照惯例应该是“q&a”的环节，也就是“提问与回答”，由台下的观众提问，偶像作出回答。
    不过全恩妍握住话筒纠结了半晌，便非常任性地更改了活动流程。
    “呐呐，后台有一位神秘嘉宾，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
    场下的观众配合着回答。
    全恩妍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
    “那大家知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捏？！”
    这个问题一出，台下顿时七嘴八舌吵成一片。
    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陈锦之不会来，但此时此刻，还是她的呼声最高。
    “iris！iris！”
    “iris求你了一定要是你啊！”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换今日得见锦之一面。”
    还有觉得是林易水的。这一波观众主打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平日最爱看的节目就是林易水和全恩妍吵架。
    “小水宝宝！”
    “小水啊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家！”
    再到后来，呼声就更加乱七八糟了，大家一兴奋起来嚷嚷什么的都有。
    “小嶋阳菜！”
    “渡边麻友！！”
    “宫脇咲良！sakura酱！”
    都是一些日系偶像的名字，苏成意虽然不了解，但也偶然听过。
    之后，苏成意还听见后排一个高亢的女声喊了一句：
    “知衿尘！”
    吓得他差点以为掉马了。
    如此一通闹剧之后，全恩妍满意地拍了拍话筒，显然非常高兴大家对于神秘嘉宾有如此的期待。
    “好啦！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特别来宾~~iris小姐！！！”
    她话音刚落下，观众席顿时响起一阵无比激动的猴叫，像是动物园忽然跑出来了一百只猩猩。
    两岸猿声啼不住。
    苏成意压抑着上扬的嘴角，看向后台的阶梯。
    陈锦之显然没想到全恩妍会突然破坏流程，在这个环节就提前让神秘嘉宾出场，只好匆匆从后台赶到前台来。
    不过她面带微笑站到灯光下的时候，绝对没有人能想到这是突发情况，因为她看起来是那么完美，就连每根头发丝翘起来的弧度都无可指摘。陈锦之微微低头，不露痕迹地把话筒往上调整了一些，开口道：
    “大家好，我是iris，荣幸受邀来到恩妍的见面会现场，能见到大家很开心。”
    等到她做完自我介绍，场下的观众才终于接受了这个叫人惊喜的现实，欢呼声和尖叫声再度袭来。
    “卧槽！！真的是iris！！”
    “iris天下第一！！”
    “妈妈我真的见到iris了！卧槽啊这张票券我要裱起来永久珍藏！”
    “锦之请看看我吧！！！”
    观众们的激动程度让苏成意很想夺过话筒大声质问一句：
    “不是，你们到底是谁的粉丝？！”
    显然，台上的另一位偶像也很想问问这个问题。
    全恩妍叉着腰“喂喂”了一声，随后指了指电子屏幕上打出的“q&a”，表示她现在要开始提问了。
    苏成意很想提醒一下这位小姐，这个环节的规则是观众提问、明星回答，但显然她可不会管这些细节。
    林桐则是危机感很强地缩了缩脑袋，试图让自己消失在人群中。
    好在全恩妍这会儿似乎还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
    “前排那位很帅气的大叔！”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苏成意发现恰好就是他一开始就注意到的那位臂大叔“丧彪”。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丧彪的笑容不免有些腼腆。
    “诶、诶！”
    “大叔~我考考你，你最喜欢我的哪一首歌？”
    全恩妍笑眯眯地问道。
    大叔被这样一问，紧张地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呃这个”
    全恩妍迅速接话道：
    “我猜猜看昂，《直到你降临》？”
    大叔闻言一愣，试探着反问道：
    “《直到你降临》不是iris的歌吗？”
    全恩妍立马一拍话筒，像是破案的名侦探一样摇着头叹气道：
    “好了，这下我们知道了，你是iris的粉丝！！！”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帅大叔~感谢你来到现场喔！”
    玩笑开完，全恩妍蹦蹦跳跳到舞台的另一边，抱住了陈锦之。
    “还要感谢我家锦之欧尼来到现场！”
    “嗯~”
    陈锦之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乖乖站好。
    任由她胡闹了一通，见面会的活动流程才重新回到正轨上。
    工作人员搬上来两个沙发椅，让两人坐在台上，抽取幸运粉丝进行提问。
    在开始抽取之前，陈锦之接过话筒，先隐晦地提醒了一句。
    “恩妍接下来会有很多的惊喜活动哦，大家想要多了解的话，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拷问她。”
    她这话虽然说得婉转，但意思也很明确。
    即：这是恩妍的见面会，大家还是多提问与她相关的事情比较好。
    然而，虽然陈锦之很靠谱，奈何全恩妍本人却全然不在意，她一直乐呵呵地跟着粉丝一同起哄，不管什么问题都要cue陈锦之说几句。
    林桐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偷偷低下头来跟苏成意说道：
    “她真的很喜欢陈锦之啊。”
    “是的。”
    苏成意看着台上陈锦之显得有些无奈的神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陈大明星也有控场失败的时候啊，难得。
    这时候，提问的机会来到了最后一个。
    形式是抽取数字球，全恩妍从箱子里摸出一个蓝色的小球，转过去查看上面数字。
    “呀，是九号呢，我的幸运数字！”
    全恩妍兴奋地挥了挥手上的球。
    林桐闻言一惊，战战兢兢地低下头查看自己的座位号。
    完蛋，明晃晃的9号贴在椅子的扶手上。
    “好啦，让我们看看九号.”
    全恩妍的目光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步伐转移，聚光灯也慢慢跟随着打过来。
    林桐紧张得手足无措，转过脸去求救。
    “完了，意总。我该问什么？”
    “随便问问啊，比如星座血型之类的，或者抖个机灵说句玩笑话之类。”
    苏成意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
    “玩笑话？”
    林桐的大脑转成一团浆糊，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什么脑筋急转弯或者冷笑话。
    “你就说：全小姐，我最近想买一块地。”
    “买什么地？”
    林桐的脑子里想起来的是他老家砖桥村的那块地，前段时间姐姐已经把地买回来了。
    “你的死心塌地。”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直接很没同情心地笑倒了。
    “.”
    林桐也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会莫名发笑。
    “别开玩笑了意总，你快救救我啊！”
    眼看工作人员的脚步越来越近，他慌慌张张地抓住了苏成意的衣领反复摇晃。
    千钧一发之际，台上忽然传来另外一个人的温柔声音。
    “欸？”
    因为有话筒的扩音效果，她这略带疑问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个球上的数字是6喔。”
    陈锦之嘴角勾起浅笑，轻轻说道。
    全恩妍凑过来一看，瞪大眼睛回答：
    “还真是！哇，我这样拿着还以为是9嘞！”
    她举起蓝色的球向众人展示出来。
    苏成意隔着遥远的距离，虚起眼睛，看向球上的数字。
    看过开奖直播的都知道，这是那种常见的摇奖球。
    为了区分“6”和“9”这两个数字，生产商在6和9上做了记号，6是在圈上加一横或一点，9是在勾上加一横或一点。
    仔细看看的话，会发现她手上那个球的记号是在圈上。
    于是工作人员的脚步配合着在座位号“6”的地方停了下来。
    没想到陈锦之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苏成意在心里“啧”了一声，可惜了，还以为能看到一些名场面。
    而另一边成功逃过一劫的林桐则是感动的眼泪水都快包不住了。
    如果感激可以换钱的话，陈锦之的账户上这会儿一定已经多出了百万存款。
    苍了天了，鬼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一时间只想削尖了脑袋钻地缝里去。
    还好道友陈锦之慷慨出手，救他于水火之中。
    虽然这大概只是偶然的巧合，但还是雪中送炭之情。
    陈锦之伟大无需多言！
    (本章完)

 第540章 万种风情实非良人

    第540章 万种风情实非良人
    虽然另外一边的情绪是冰火两重天，但这对于突然得到提问机会的6号来说，倒是十分惊喜。
    6号看起来是女大学生的模样，连握住话筒的手都在颤抖。
    “这位很漂漂的观众盆友~你有什么问题想问问我们的呀？”
    全恩妍笑眯眯地问道。
    “我、那个，我，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6号女生难以自持地捂住脸，“吭哧吭哧”的粗重呼吸声通过话筒传给了在场全部的观众，不少人自发鼓掌给她打气。
    台上的陈锦之微微低下头，轻声安抚道：
    “没关系，慢慢说就好。”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幼儿园老师在安慰不敢上台自我介绍的小孩。
    苏成意默默腹诽，陈锦之小姐，你这么说话可起不到安抚的作用啊。
    果然，6号女生方才还只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已然是一副即将晕厥过去的样子了。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好一会儿功夫才平息下来。
    再多磨蹭一会儿在场的医护人员可能都要上去掐她人中了。
    苏成意压低嗓音说道：
    “木头，如果是抽到你的话情况应该会好一些吧？”
    林桐原本就非常能够跟这个女生共情，听他这样一说，连忙摇头道：
    “不会的，如果是我的话，这会儿已经被担架抬走了。”
    “夸张。”
    “一点儿没夸张。”
    林桐的神情尚且心有余悸，他何尝不是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等事情，连上课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这种事他都很害怕。
    虽然大多数题目他都是会做的，但一旦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肯定就会思维混乱，完全无法思考，以至于洋相尽出。
    两人讲小话的这会儿功夫，6号女生终于平复好了心情，握着话筒眼泪汪汪地开口道：
    “抱歉现场的大家，我失态了。因为我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机会，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很倒霉”
    眼看她说着说着又要开始哭了，全恩妍赶忙安慰道：
    “没事啦没事啦，这样好了，这次见面会结束后抽取的礼物我会单独留给你一份，希望这可以成为你幸运的开端！”
    “谢谢恩妍酱。”
    6号女生的脸上赫然流下两行面条泪。
    接收到旁边工作人员cue活动流程的催促信号，陈锦之适时接过话筒，微笑着问道：
    “那么，你有什么想和我们聊的话题吗？”
    6号女生的神情变得有些为难，全恩妍马上接话道：
    “啊啊！没有想聊的也没关系哦，我们这边有随机转盘的形式！”
    没想到女生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
    “想聊的话题，实在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
    “.”
    “.”
    在场的许多人都沉默了一瞬，不过也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的。
    “明白了。”
    首先接住话题的是陈锦之，她笑吟吟地说道：
    “好啦，在你右手边的sam哥急得冲上台之前，我们就一件一件地聊吧。”
    她口中的sam哥是负责维持活动流程的工作人员，此时被她以开玩笑的形式引出来，全场又是一阵哄笑。
    陈锦之此举显然是有深意的，既以一种不令人讨厌的形式强调了活动的时间限制规定，又活跃了现场的气氛。
    6号女生到了这里也终于破涕为笑，握住话筒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恩妍酱和iris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显然很让现场的观众满意，所有人都开始期待着全恩妍的回答。
    “啊，这个问题我记得好像在之前的电台节目里回答过了吧？”
    全恩妍皱起眉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回忆出了差错。
    “那一次，恩妍酱回答得太笼统了，只说了之前在同一个公司训练。我其实是想问问，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
    6号女生解释道。
    “这样啊！太好了，你很会问噢，我早就想跟大家讲讲那天的情况了！”
    全恩妍一拍巴掌，立刻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给现场观众讲述了她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也就是她上次在阳台上跟苏成意讲过的，先是听说了“那个很漂亮的外国练习生”这个称号，带着一些不服气的心理，在舞蹈课上见到了伴着阳光进场的陈锦之。
    “大发！大家都看过韩剧吧？那天锦之欧尼出场的镜头，比所有韩剧女主角加起来还要唯美一万倍！”
    全恩妍摁住自己的胸口倒在沙发椅上，似乎难以承受这份回忆的重量。
    陈锦之捂住眼睛笑着叹了口气，举起话筒说道：
    “太夸张了。”
    台下听得很是投入的观众迅速拉长了音调齐声道：
    “完——全——不——夸——张——”
    苏成意瞧着陈锦之略有些无奈的眉眼，低声一笑。
    “意总，说真的，你有时候真不会觉得陈锦之漂亮得太夸张了吗？”
    林桐听完全恩妍如此形象的描述，不由得也悄声问道。
    苏成意摸着下巴沉思了半晌，点点头。
    “有时候会吧。但是，私下两人相处的时候，她会比现在看起来稍微真实一些。”
    “真实一些？”
    “嗯哼，因为她也会做家务啊，洗碗之类的。不管台上如何，系着围裙挽起袖子的时候，不就是会变得真实一些吗？”
    苏成意继续说道。
    没想到林桐的眼神很快就变得复杂起来，大有“你真是暴殄天物竟然让这等人间尤物干这等活儿”之类的惊诧。
    “.”
    再不染人间烟火的美貌也是要洗手作羹汤的嘛。
    莫名有了些负罪感的苏成意默默转过脸去，将目光重新放回台上。
    此时6号女生已经收到了sam哥的暗示，时间只够最后问一个问题了。
    她的手指在话筒上像是弹钢琴一样反复敲打，纠结了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问iris。”
    “好。”
    陈锦之正色点头，顺带着整理了一下她本来就很标准的坐姿，作出郑重其事的倾听模样。
    “我想，我这个问题也是很多iris的粉丝最想要问的。”
    6号女生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
    “请问iris你什么时候发新歌！！！”
    此话一出，像是战士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四周顿时一阵叫好声。
    “对啊！iris什么时候发新歌！”
    “新歌！新歌！新歌！”
    “再听不到iris新歌我要死了！”
    就连急着催促活动流程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脚步，一齐探头看向台上的人，期待着她的回答。
    全恩妍也点头如捣蒜，大笑着夸赞道：
    “这位盆友你太会问啦！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有人的期待都落到了陈锦之身上，她接过话筒，微微低头。“这个问题.”
    “欧尼千万不要说什么‘哎呀~这种事大家去问知衿尘就好了啦’这种话哦！”
    全恩妍紧急打断道，脸上的笑容很是八卦。
    她这话一出，台下更是一片大笑和起哄声。
    “亲娘咧，这是身边朋友带头嗑cp么？”
    “妈妈！我好像终于嗑到一对真的啦！”
    “这对希望他们结婚的真的非常多。”
    “说真的，如果姐夫是其他人的话我真的会怄死。但如果是知衿尘，那没事了！”
    当然了，没人知道知衿尘本人就坐在台下，听着他们之间毫不避讳的讨论。
    陈锦之无奈地嗔了全恩妍一眼，后者则是知道说了有些越界的玩笑话，露出小狗认错似的讨好笑容。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陈锦之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话筒末端，缓缓开口道：
    “其实，新歌方面，知衿尘老师已经和我说好啦，不会让大家等太久。”
    在大多数观众反应过来之前，6号女生马上抓着话筒接话道：
    “那么现在可以稍微唱一两句给我们听听吗！”
    “芜湖！！！”
    “6号你是我的神！”
    “她还在输出！”
    场下的气氛再次被推到了另一个高潮，大家非常有默契地开始齐声呐喊道：
    “唱两句！唱两句！”
    全恩妍倒转话筒戳了戳自己的脸，有些紧张地看向陈锦之，后者眼睫低垂，似乎在纠结。
    其实在新歌发布之前，很少有歌手会选择提前透露歌曲内容，哪怕只是前奏或者短暂的几句，除非是整张专辑的先行曲。
    一是会降低大多数听众对新歌的期待感。
    二则是一首四分钟时长的歌曲，若是整首发布的话，一部分听众可能会喜欢前奏，一部分听众喜欢主歌，另一部分则可能只是喜欢其中的某一句歌词，甚至还有人因为专辑封面好看而将其加入歌单。
    但如果提前透露出其中的几句，可能就会有许多人被这几句的听感劝退，从而在歌曲正式发布之后放弃收听。
    更何况，在这样的发布会现场，音响质量本身就跟录音棚没法比，而且还只能是清唱，演唱的效果会受到很大影响。
    无论怎么看，这时候选择同意观众的要求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决定。
    全恩妍想到此处，便决定开口替她解围。
    “那个，6号同学.”
    没想到陈锦之却轻轻摇头，阻止了她即将说出口的拒绝话语。
    下一秒，她抬起眼睛，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台下某个座位处。
    vip区第三排10号。
    台下的光线并不好，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却觉得这又是某个意念合一的瞬间。
    苏成意隔着前排的人群和她遥遥对视，半晌，轻轻点点头。
    陈锦之垂下眼睛，将发梢撩到耳后，重新看向6号女生。
    她这会儿看起来很紧张，握着话筒的手都打着哆嗦，似乎为自己刚才那句热血上头而抛出去的话语而感到非常羞愧。
    苍了天了，她都说了些什么啊！这么无理的请求她也能说得出口！
    这肯定叫iris很为难吧，啊啊啊，完蛋了完蛋了，如果说出去的话可以收回就好了！!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的，是陈锦之的短短一句话。
    “可以喔。”
    “抱歉iris小姐你就当我刚刚没.什、什么？！”
    6号女生连珠炮一样的话卡了壳，呆呆愣在原地。
    全恩妍也有些紧张地凑近了一点，将话筒捂住拉远。
    “欧尼，没必要这样的，我们可以用一些其他的表演代替呀！”
    她平日里虽然爱开玩笑，但正经事上还是很拎得清的。
    “再者说，这种事情你需要跟苏.知衿尘商量才行！”
    “嗯，刚刚商量过了。”
    陈锦之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随即挪开她捂住话筒的手，认真地说道：
    “新歌，我可以在这里唱给大家听一听。”
    她话音落下，全场的欢呼声如雷鸣一般震动起来。
    好在苏成意手速很快，紧急捂住了耳朵。
    6号女生完全忘了她手上还有麦克风，尖叫声简直冲破云霄。
    之前那位丧彪大叔也是激动得嗷嗷大喊，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动物园的狮子跑出来了，一整个就是佛门绝学·狮子吼。
    林桐学着苏成意的动作捂住耳朵，感觉脑子一阵儿一阵儿嗡嗡响。
    “意总，你之前去看演唱会气氛也都这么嗨的吗？”
    他凑到苏成意耳边，扯着嗓子喊道。
    “说实话，这次最恐怖。”
    苏成意也以最高分贝回答道。
    大概是因为陈锦之前段时间都忙着跑商务，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粉丝正面交流的机会了。
    而且，歌手陈锦之的人气比起当时刚出道不久的偶像陈锦之的人气，只增不减，显然已经到了一种更为夸张的地步。
    工作人员绕着场子努力控场了半天，气氛才终于缓和了一些。
    最后全恩妍举着话筒说让大家安静一点，不然要听不见陈锦之唱歌啦。
    方才还激动的场子瞬间就配合着安静了，都屏着呼吸坐等，再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都举着手机准备将这样的珍贵时刻录制下来。
    苏成意的耳膜得到了拯救，他揉了揉耳根向后靠着椅背，看向台上正在被工作人员检查话筒的陈锦之。
    这种时候，她依然是冷静自持的，嘴角的弧度温柔得像一弯上弦月。
    最后，在和工作人员做了最后的环节确认之后，闲杂人等全部退场，聚光灯只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陈锦之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更是漂亮，眉眼宛如琉璃，她用短暂的呼吸停顿的瞬间，酝酿好了这首歌所需要的情绪。
    “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
    谁能有幸，错付终身。
    最先动情的人，剥去利刃，沦为人臣。
    我爱你苍凉双眼，明月星辰，
    不远万里，叩入心门。
    一个孤僻的唇，摘获了你首肯，献上一吻。”
    这也是苏成意第一次听到陈锦之唱这首歌，他只是把曲子和歌词都发给了她而已，还没有正式听过。
    其实可以听出来陈锦之也没来及练习，只是跟着伴奏断断续续顺了一两遍而已。
    但是，像这样的国风曲调，最最需要的就是陈锦之这样天生清冷的声线。再加上她很有个人特色的性感咬字，唱出来便独有一种感染力，画面感十足。
    仿若万丈悬崖前有一倾城少女持剑而立，崖间大雪纷飞，落到她琉璃般的眉眼间，片刻消融。
    像这样带着江湖味道的想象力，是国风音乐所特有的中式浪漫，也只有国人可以解读其中韵味。
    正如歌词所说，陈锦之还真是“万种风情”，只不过“实非良人”的另有其人。
    (本章完)

 第541章 红娘在后

    第541章 红娘在后
    场上的演唱已经告一段落，场下听众却久久愣神，情绪难以从歌曲营造的氛围之中抽离。
    或许一开始的判断就有错误，对于陈锦之这样的天籁音色来说，有些时候，伴奏反而是扣分项，清唱更让人觉得惊艳。
    等到聚光灯散开，工作人员带头喝彩，听众们才后知后觉地鼓起掌来。
    苏成意也跟着众人的节奏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掌。
    林桐忍不住侧身凑近，语气里满是赞叹。
    “这首歌太好听了意总，现在可以说叫什么名字了吗？”
    “可以啊，这首歌叫做《九万字》。”
    苏成意随口回答道。
    跟木头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必要，这家伙嘴严得很，满清十大酷刑都撬不开他的嘴。
    “九万字？”
    林桐显然有些没能理解为什么这样一首歌会叫这个名字。
    “嗯”
    苏成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他只是一个文抄公。
    不过，之所以会选这首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原唱和陈锦之的声线契合，她唱出来一定很好听。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注意到当下国风音乐尚有许多发展的空间，受众广，优质作品却不多。
    知衿尘既然以曲风多变著称，那么在这一块当然也可以提前占个坑。
    反正目前发的歌都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再来一首，也不会惹人怀疑。
    唯一一个怀疑的人是李老，可他是自己人。
    “和前面的歌词有些关系，你到时候听了大概就晓得了。”
    苏成意这样解释道。
    “好嘞。”
    林桐笑了笑，认真说道：
    “我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就去听。”
    他这话一出，苏成意下意识想开玩笑问他有没有球球音乐和网抑云音乐的会员。
    不过转念又想到，到目前为止，陈锦之发布的单曲都是不收费的，也就是说非会员的普通用户也可以收听。
    这是工作室一起商讨过后的决定，陈锦之认为她的粉丝群体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学生，不太希望他们为了收听自己的歌而去开付费会员。
    作为制作人的苏成意对此当然没有意见，态度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听陈锦之小姐的就好。”
    唯一一个有点意见的就是小郑了，以这几首歌的热度来说，这俩任性的家伙选择免费上线，就等于把几个亿的钞票直愣愣往水里扔了。
    但他当然也拗不过这俩人，只好同意这样的做法。
    反正，收益虽说少了一部分，但听众们给予的超高播放量和热度，依然带来了非常可观的一笔收入。
    具体有多可观呢？
    小郑把财报递到苏成意面前的时候，后者很有些不可置信。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娱乐圈果然是捞钱的最好去处，这可比做游戏来钱快多了。
    “现在暂时不收费也好，就当存了个定期好了。等到时候你们谁缺钱了，直接把这些歌儿都改成收费的，好家伙，那天上又是哗哗掉救济金啊。”
    小郑兴奋地搓着手，如是说道。
    另外，这样不收费的决定，还为两人创造了良好的口碑。
    评论区许多人都在夸知衿尘和陈锦之这一对拍档，说他们是当今乐坛的一股清流，希望新生代歌手制作人们都可以向他们看齐。
    但这显然有些为难其他同行了。
    娱乐圈里哪有像他们这样正儿八经对钱没什么兴趣的人啊，大都是利欲熏心、为了名利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一切的人。
    小郑常常会吐槽，但凡苏成意有一半这样的事业心，知衿尘工作室早就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了。
    从此这个新生代制作人广场就得叫做知衿尘广场！
    当然，这只是郑哥的美好幻想。
    因为成功套到了新歌物料，6号女生已经在互联网上被追捧成了真正的勇士，热搜榜也已经被这个话题彻底占领，下面的评论每一秒都在实时刷新。
    #全恩妍见面会的惊喜嘉宾是iris#
    #全恩妍首次爆料初遇陈锦之#
    “好戏剧化的相遇，iris的人生完全就是韩剧进行时啊。”
    “如果是我在那时候闯进门的话，只会被老师狠狠罚跑二十圈：）”
    “呜呜呜妈妈的两个好宝宝，要一直牵手走路啊！”
    “老天爷我求你了！能不能让我用陈锦之的脸活一天？！”
    “楼上的，我就不跟你争了，我选恩妍酱的脸。感觉长相像她这么可爱的话，每天起床照镜子也会很开心捏。”
    #6号姐一己之力打败一百个狗仔#
    #6号姐鲨疯了#
    “卧槽6号姐你真是我的神！！爱死你啦！”
    “十分钟，我要知道6号姐的全部个人信息，我要送她果篮。”
    “我希望以后见面会被抽到提问的观众也可以像六号姐一样超神，好吗？好的。”
    “虽然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有点越界了吗？也就是iris脾气好不计较，一般的艺人早就黑脸了吧。”
    “我说有些人能不能别跪着追星啊，了钱买票的观众连个问题都不让提了么？”
    “呵呵，那就祝你家歌手下次被迫无奈提前泄露新歌吧。”
    “不是，这也能吵起来你们无不无聊啊？”
    #iris首唱新歌#
    #我也曾万种风情实非良人#
    “我就问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正式发歌什么时候正式发歌什么时候正式发歌？！”
    “俺已经把这个视频循环二十多遍了谁懂？陈锦之·清唱的神。”
    “知衿尘怎么这么会写啊呜呜呜，锦之第一句词唱完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已经提取了音频，降噪版，可以当铃声。”
    “楼上的别逼我求你，发我。”
    “加一加一！伸手，谢谢大佬！”
    “恕我直言，用这个当铃声你们真的能起床吗？我直接再度美美入睡，梦里还得跟着哼两句。”
    “说真的，这次新歌不收费我都不好意思听了，太惊艳了！”
    苏成意刷了会儿论坛的功夫，见面会流程已经到了最后的一个阶段，也就是观众们最为喜闻乐见的面对面签售环节。
    大多数观众高价抢到vip票，就是为了能参与这个环节，所以这会儿当然是非常激动。
    除了某两位。
    苏成意原本就志不在此，普通票的观众散场的时候，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抻了个懒腰。
    他将棒球帽重新框到脑袋上，压低帽檐，低头看向林桐。
    这人已经紧张的快要石化在椅子上成为一座雕塑了。
    苏成意连续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收到回应，最后只好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想什么呢？”
    “啊。”
    林桐这才回过神来，不过紧张的情绪丝毫没有得到缓解，起身的动作僵硬得像是僵尸的棺材板被“砰”的一下弹开。
    “意总，你说我应该.”
    林桐欲言又止，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vip票券，现在它已经成了工作人员确认面对面签售环节资格认证的道具。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远处正排起长队的人群中，每个人都是期待又亢奋的状态，期望着早点见到自己心仪的小偶像。
    陈锦之作为惊喜嘉宾，当然不会连这个环节都参与，她这会儿已经去到后台了。
    所以，苏成意原本也是准备在这时候离开现场去找她的。
    只不过.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要先替这位正在天人交战的朋友解决问题再说。
    “你想去吗？”
    他这样问道。
    “不想。”
    原本还以为林桐多少会犹豫一下，没想到他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这个环节，原本就是属于偶像和粉丝的，意总你看。”
    林桐指了指那一边已经开始进行签售的队伍。
    全恩妍正坐在长桌对面，她将粉丝送的小猪佩奇头箍戴到脑袋上，笑吟吟地比了个心。
    跟在后面排队的粉丝被她这一搞怪行为逗笑，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气氛一派和谐。
    “大家都有很多话想说，或许是表达喜爱，或许是对于偶像未来发展的鼓励，或许是自己近期想倾诉的一些困惑烦恼.但我坐到那个椅子上，恐怕会紧张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耽误其他人的时间而已。”
    “其他人也一定会觉得很奇怪，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粉丝为什么会得到vip票券呢？我不想让全恩妍小姐因为我而招惹上什么误会。”
    林桐缓缓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
    “就是可惜，让其他粉丝浪费掉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了。”
    他把粉红色的票券折起来，握在手心里。
    苏成意瞧着他这丧气的动作，想了想，将棒球帽摘下来，顺手扣在了他脑袋上。
    “杞人忧天。”
    “.什么？”苏成意这扣帽子的动作可算不上温柔，林桐的眼镜腿被帽沿顺带着打落了下来，他伸手慌忙扶正。
    “她之所以给你这张票，不就是期待着在这种时候跟你见一面么？”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陈锦之之前和我说过，每次有我在场的演出，她都会从很多天前就开始期待，正式表演的时候，这份期待也会取代掉原本的紧张情绪。
    尽管那么多人之中她不一定能找得到我，但只要想到我会在台下的某一个角落看着她，她就会感到安心。”
    “偶像这个职业说到底是很消耗元气的，因为虽然是粉丝，但大多数面孔对她们来说都是陌生人。
    在这种时候，能见到一个有私交的朋友，或者是真心想见的人，我想，大概是会记很久的一段珍贵的记忆吧。”
    说到这里，苏成意微微一顿，看向舞台上笑容满满的全恩妍。
    “她将这张票给你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林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出神地回答道：
    “她说，来不来见她，是我的自由。”
    “是了。”
    苏成意点点头，继续说道：
    “她那时候没有从你这里获得准确的答案，无论是去或者不去。我想，大概也是想为今天保留一份惊喜吧。
    就像拆盲盒一样，下一个坐到她面前的可能就是你——她可能是这样想的。”
    “.”
    听完苏成意的话，林桐没有回话，只是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比苏成意要更清瘦一些，正常大小的棒球帽在他脑袋上显得格外宽松，帽檐滑落下来，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这样好了，你过去排队吧。”
    苏成意揽住他的肩膀，推了一把。
    林桐脚步打了个趔趄，转过头来看他。
    “反正前面还有些人，在轮到你之前，你随时都有跑路的机会，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
    听他这样说，林桐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远处其乐融融的队伍。
    半晌，他下定了决心，点点头。
    “好，意总，谢谢你。”
    “不谢。”
    苏成意难得嘴炮成功，心情不错，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进吧木头君！！”
    “好。”
    林桐将帽檐扶正，转身向着队伍的末尾走去。
    虽说步子迈得不算特别坚定，但只要走过去了，就是大成功。
    苏成意这样想着。
    那么，木头究竟能不能走到终点，见到全恩妍呢？
    可惜徐洋不在，否则还真想开盘和他赌一把。
    苏成意有些惋惜地想道。
    苏成意已经虽然走到了后台的入口，也跟陈锦之派来的工作人员对接成功获得了进入后台的资格，但他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因为实在太过好奇赌局的结果了。
    苏成意靠在消防通道的侧门处，抱着胳膊看着逐渐缩短的队伍长度。
    虽然隔着挺远的一段距离，但多少还是能看出末尾那个戴着帽子的男生有多么焦躁不安。
    比起其他抻着脖子往前看的人来说，林桐就像一个排错了队伍的路人，他看起来比较像是来排隔壁煎饼果子的。
    会赢吗？！
    苏成意觉得这场赌局的紧张程度不亚于世界杯决赛。
    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少，坐在桌前的全恩妍的状态也逐渐和刚开始签售的时候有了几分差别。
    虽然在她的视野里看不到后面排队的人，但她还是频频向后面的队伍看去，偶尔也会露出抿嘴紧张的神情。
    到现在都没见到林桐，所以有点担心了吧，怕他真的没来，苏成意猜测道。
    不过，这样一来，林桐在最后一个名额的时候出现，所带来的反差感一定更强。
    哈，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形势突变。
    队伍末尾的林桐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之后，突然调转方向，脱离了队伍。
    ？？？
    苏成意一时间差点背过气去。
    怎会如此？？？
    苏成意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要跑出去把木头这小子揪回来的冲动。
    靠北，赢不了一点。
    而这时候，工作人员也向全恩妍告知了签售会即将结束的消息。
    苏成意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迅速低沉了下去，神情很是落寞。
    但队伍的最后一个人走到桌前时，她还是重新扬起了笑脸，耐心地给予签名。
    苏成意幽幽叹了口气，转身往后台走去。
    这条红线居然还是断了啊。
    实在可惜。
    原本还想跟陈锦之炫耀一下今天嘴炮成功的，看来也是没机会了。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手腕就忽然被人拽住，顺势把他拉到一边的拐角处。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走这条路，动作很快，苏成意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带到了阴影处。
    按照常理来讲，这时候应该警铃大作迅速反击的，但苏成意并没有。
    因为嗅觉比视觉更加灵敏，他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雨后新茶的味道。
    所以，都不用抬眼确认，苏成意就已经顺势把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里，任由她身上的茶香气息将自己团团包围住。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短暂的愣神后，轻轻一笑。
    “怎么啦？”
    “月老今天失业了。”
    苏成意闷闷地说道。
    陈锦之闻言却又是一笑，掌心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月老失业了，可是还有红娘在呀。”
    “什么意思？”
    苏成意这才抬起头来看她。
    陈锦之已经卸完了妆，这会儿是素颜状态，眼尾的红痣不经修饰，衬得她分外漂亮。
    “嗯你猜？”
    她弯了弯眉眼。
    “猜不着。”
    苏成意语气敷衍地这样说着，却忍不住倾身吻过她的眼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也是猜的喽。”
    陈锦之学着他的敷衍语气回答道。
    这时候，她的余光注意到了什么，轻轻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并挑眉示意他看另一边。
    要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着实是件难事儿。
    苏成意好不容易才转过头去，这下却惊讶地“诶”了一声。
    方才落荒而逃的林桐此时就站在后台门口。
    而另一边，随着工作人员的引导，全恩妍正撩开幕布走进来，她还低垂着脑袋，没注意到前面有人在等她。
    就像话剧的开场一样，男女主角粉墨登场，上演命运般的邂逅。
    聚光灯照不到的阴暗处，编剧和导演双双躲在角落里，等待着下一幕的剧情。
    “月老要请假，所以红娘来代班啦。”
    陈锦之嘴角轻勾，露出一个运筹帷幄之中的微笑。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叹为观止。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古人诚不欺我。
    (本章完)

 第542章 见你一面也好

    第542章 见你一面也好
    男女主即将命运般邂逅的当口，苏成意低头和陈锦之咬耳朵。
    “是你把他叫过来的么？”
    陈锦之轻轻“嗯”了一声，抬眼看他。
    “我想，面对面签售什么的，对于林桐同学来说，恐怕是稍微困难了一些。
    所以我就和团队的工作人员说，麻烦帮我和排在队伍最后的那个男生说一声，请到后台来。”
    “是这样啊。”
    苏成意点点头，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了。
    后台相比于众目睽睽之下的活动场地来说，当然要隐秘和安全一些。
    如果艺人希望的话，是完全可以有自己单独的空间的，林桐肯定更希望在这种地方和全恩妍见面。
    尽管他恐怕也没什么别的心思，最多也不过说些什么“你今天的活动很成功”之类的官方套话。
    老干部下乡视察似的。
    想到此处，苏成意忍不住笑了一声。
    “啊，还有。”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苏老师明明约好了活动结束就过来找我的，可是呢，我在后台等了好久都不见人。”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有点伤心。
    苏成意显然拿她这副模样没办法，尽管知道肯定是装的，但还是很快认错。
    “抱歉抱歉，我想知道林桐到底会不会坚持到最后去见全恩妍，所以就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儿。”
    “嗯哼。”
    陈锦之的桃眼里露出几分狐狸似的狡黠。
    “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你果然很快就过来了。”
    “.！！”
    苏成意顿时有一种咬住了鱼钩被她一步步钓过来的感觉。
    “姜太公钓鱼啊？”
    他揉了揉陈锦之的脸。
    后者则是踮起脚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愿者上钩~”
    远处。
    戴着帽子的林桐低着头，正在十分紧张，都没注意到他等的人已经出现了。
    倒是全恩妍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工作人员，一边赫然发现一个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男生。
    她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工作人员还在旁边碎碎念，她却已经有点听不进去了，摆手打断道：
    “阿拉索阿拉索。”
    韩语翻译过来是知道了的意思。
    “阿加西，帮我把休息间清空一下，我有事情。”
    全恩妍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肚子，又推了一把。
    “快快快。”
    对方虽然一头雾水，但习惯了这位大小姐天马行空的性子，只好抱着一兜子刚刚粉丝送的礼物，按照吩咐去做了。
    将助理赶走的全恩妍站在原地歪头打量了那人半晌。
    他始终像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好吧，原本还不确定的，这下可以确定了。
    他就是林桐！
    全恩妍压抑着雀跃的心情，蹦跶到他面前，一把摘下他头上的棒球帽。
    “rua！”
    她张牙舞爪地做了个鬼脸。
    林桐呆呆地抬起头来，脸上丝毫没有被吓到的神情。
    气氛凝固住了半晌。
    全恩妍挫败地搓了搓自己的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林桐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啊，那个.”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心里默默练习这段开场白，然而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全恩妍已经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抢断了话语权。
    “林桐，你怎么进来的？偷偷溜进来的吗？天啦我们的安保团队好辣鸡啊！不过现在好啦，你找到我了就不会被赶出去了。”
    “你是迟到了吗？刚刚有看到见面会的活动吗？哼哼，你这家伙可是亏大了。锦之欧尼唱了新歌哦！不对.你和知衿尘是朋友。”
    “算了算了，说重点。你既然都来现场了，怎么没有来面对面签售啊！我一直在等你欸，你这家伙！害我空欢喜一场，真是太可恶了！”
    全恩妍越说越来气，平日里磕磕绊绊的中文也变得流利起来，只不过稍微带了一点口音。
    林桐费劲地听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插话。
    还好她一口气说完一长段之后，终于有点累了，停下来开始等着他的回答。
    “那个，是陈锦之叫人把我带进来的，你的安保团队.没有问题。”
    林桐选择先解释这个他认为比较重要的问题。
    全恩妍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顿时瞪大了眼睛，但还是示意他先继续往下说。
    “我没有迟到，是和意总一起来的，我们看完了活动全程，也听到了陈锦之的新歌。”
    说完这句话，林桐微微一顿，又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开口道：
    “我刚刚是有在排队来着，但是.我不想让全恩妍小姐因为我而招惹上什么误会。所以，还是觉得在后台这种场合见面比较好。”
    “扑哧。”
    全恩妍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神情，突然一下笑出声来。
    “请问林桐先生，我会因为你招惹上什么误会？”
    林桐下意识想后退，可后背已经靠着墙了，顿时只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嗯？说说看嘛。”
    全恩妍越发凑近了一步，笑吟吟地问道。
    “我听说，你们偶像都是要跟异性保持距离的。”
    林桐艰难地说道。
    全恩妍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瞧着没什么攻击性，林桐却莫名联想到了他小时候曾经碰见过的一只狸猫。
    他只是走在路上，狸猫便莫名靠近，瞪着一双眼睛打量他，吓得他赶快跑了。
    倒不是害怕被抓咬了会疼，只是因为没钱打狂犬疫苗。
    眼下他就感觉那只狸猫又从记忆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化成了一个看似乖巧可爱的少女，正在眨着眼睛说道：
    “对于偶像来说，如果不谈恋爱，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就没有关系哦？难道说，你是想——”
    然而，她话还没完，林桐的头就像是拨浪鼓一样迅速摇动了起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拒绝。
    “不不不！全小姐你想多了，你真的想多了！”
    他这语气显然并不是害羞到不知所措的反应，而是正儿八经地在撇清关系。
    全恩妍瞬间脸黑如锅底，没好气地嚷嚷起来：
    “你这么着急反驳干嘛？！怎么，想和我谈恋爱难不成很奇怪吗？！”
    “呃小声一点。”
    林桐吓了一跳，摆着手告饶。
    虽然四周的人都被她清场了，但她嚷嚷这么大声，难免隔墙有耳。
    被人听到不就又被误会了！
    全恩妍这会儿可管不了那么多。
    天知道她刚刚说出那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就这还是好不容易跟锦之欧尼学来的一招半式，没想到对方却是这个反应，怎能叫人不挫败？！
    “这是你教的？”
    苏成意憋着笑问道。
    “你觉得呢。”
    陈锦之的声音听起来很想叹气。
    墙根处的两人正以一个隐蔽的角度看八卦，完全是vip最佳观景位。
    “我想，可能是她自己观察学习的吧。”
    陈锦之如是说道。
    “也是。”
    苏成意把脸埋到她颈窝里好藏住笑声。
    陈锦之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扑在耳侧，有些微微发痒，忍不住也勾起嘴角问道：
    “就这么好笑？”
    “嗯。”
    苏成意点点头。
    “看她学你的套路，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陈锦之捏了捏他的耳根以示惩罚。
    “不过好像也不能怪她。”终于笑够了之后，苏成意才开始冷静思考。
    “她刚刚说那些话，如果是你来说的话，似乎就不会那么奇怪了。”
    “是么。”
    陈锦之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但语气里并没有反问的意思，只是单纯不想叫他的话落到地上而已。
    这或许就是全恩妍模仿不到精髓的原因，苏成意想。
    有些话必须得是陈锦之说出来才有那种感觉，世界上很难找到第二个像她这样适合套路别人的人了。
    这样说有点奇怪，但话糙理不糙。
    陈锦之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就只是轻飘飘地望过来一眼，就会让人感觉被钓了。
    而像全恩妍这种矮个儿甜妹，模仿起来就会显得很不合衬，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
    而且，对于林桐肯定不能用陈锦之式套路吧，肯定会把他吓跑的。
    作为幕后的牵线人，苏成意颇为忧心地这样想着。
    陈锦之倒是一脸淡然，似乎到目前为止，事情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先冷静一下。”
    林桐用棒球帽帮她扇风，试图安抚这个红温的家伙。
    “我不！”
    全恩妍这边，比起生气，其实更贴切的形容词是恼羞成怒。
    每个甜妹都有一颗御姐的心，她也想像锦之欧尼那样举手投足间撩得人找不到北啊！
    少女漫画里不都这样画的吗！为什么现实完全不一样啊喂！
    此情此景，林桐只好眼一闭，豁出去了。
    “请你收下这个！”
    他深深鞠躬，双手递出一个物件。
    一个薄薄的信封。
    全恩妍瞬间愣在了当场，这下突然轮到她结结巴巴了。
    “、？（真、真的吗？）”
    天啦噜！难道少女漫画的情节并不是消失，只是稍微延后了一点点？！
    全恩妍小脸一红，接过信封。
    林桐重新站直，解释道：
    “因为来得匆忙，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只是写了这个。”
    嘛，是情书啊！
    虽然形式稍微有点老土，不过也符合林桐这个家伙的作风啦。
    全恩妍兴冲冲地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张叠起来的贺卡，有点像学校门口的精品店常常会卖的那种造型。
    不过外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
    她依然揣着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打开贺卡，阅读其中的内容。
    “.”
    “.”
    “.”
    一分钟后。
    全恩妍盯着贺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还是抬起头来。
    “那个，我不认识中文字。”
    她只是学会了中文的音调而已，还学得并不好。
    这张贺卡上密密麻麻的方块字对她来说就像晦涩难懂的天书。
    “啊？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这一点。”
    林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将贺卡从她手里拿回来。
    没想到全恩妍像小狗护食一样地攥住不放。
    林桐愣了一下，只好解释道：
    “你不是不认识吗？我念给你听。”
    听他这样说，全恩妍才松开了手。
    念情书欸！好浪漫！
    没想到一块木头还有这样的觉悟。
    全恩妍乐呵呵地凑过来，一颗少女心怦怦跳着。
    “全恩妍小姐亲启。
    你好，不出意外的话，看到这张贺卡时，你在国内的首次个人见面会应该已经圆满结束了。
    很荣幸可以收到你的邀请来到现场观礼，我在此表示诚挚祝贺。
    希望你今后的星途可以坦荡顺利，一马平川。
    林桐，敬上。”
    林桐平铺直叙地念完了他认真撰写的贺卡。
    其实不用看也可以脱稿念的，因为已经反复在心里默念过很多遍了，但果然还是看到文本更加不容易紧张一些。
    这一遍念下来，并没有出什么差错，也没有卡顿。
    所以，林桐对于目前为止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
    全恩妍沉默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没了？”
    “没了。”
    林桐笃定地点点头，将贺卡折好。
    完成了一项任务，他此时心情很轻松，甚至笑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对面的人表情似乎不太好看。
    全恩妍脸上略带羞涩的粉红已经退去，转而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奇怪。
    林桐的紧急避险机制突然发作，他谨慎地收起了笑容。
    “怎、怎么了吗？”
    他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的措辞是不是有哪里不妥，或者说是他刚刚念的时候太没感情了？！
    此时的另一边。
    “啊，我知道，这是苏老师教的。”
    这下轮到陈锦之笑了。
    苏成意捂住脸叹了口气。
    虽然但是，应该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才对。
    从林桐的角度出发，他的行为很合理。
    但是全恩妍显然脑补出了不一样的剧情，两人想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儿。
    他替人尴尬的毛病好像又要发作了。
    “全恩妍对林桐是有好感么？”
    事已至此，苏成意想了想，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
    陈锦之偏头沉吟了半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了回来。
    “林桐对恩妍怎么看？”
    “肯定是有想法的，虽然他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
    苏成意摊了摊手，这样说道。
    “苏老师这么笃定？”
    “是的。”
    苏成意点点头。
    “如果没有想法的话，他今天就不会来到现场，更不可能愿意去签售会排队，更更不可能，出现在后台的这个位置。”
    听他这样说，陈锦之微微一笑。
    “苏老师有可能会认为恩妍只是一时兴起，或者说是对异性的边界感不足之类的，对吧？”
    她这话问得很直接，苏成意的心思被揭穿，只好承认道：
    “是的。”
    出于对朋友的保护，他肯定是会有一些这样带着主观意味的揣测的。
    “不是哦。”
    陈锦之的目光重新落到那两人身上，慢悠悠地说道：
    “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她就不会把来不来现场的选择权交给林桐，也不会任由自己承担期待落空的忐忑不安。”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
    “当然了，以上这样的程度还不足以定义为有好感，顶多可以说是感兴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陈锦之轻轻一笑。
    “不一样？”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而陈锦之似乎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愿，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哼唱了一句《夏日倾情》。
    “见你一面也好，缓我念挂。”
    (本章完)

 第543章 陈锦之和知衿尘

    第543章 陈锦之和知衿尘
    “虽然说跟想象中的情况不一样，但也不算太坏。”
    “至少全恩妍在离开之前，还是把那张贺卡抢走了。”
    “对吧？”
    回到陈锦之的休息室里，苏成意一边旁观着她有条不紊地整理背包，一边碎碎念叨。
    “苏老师想象中是什么情况呢？”
    陈锦之将手腕上的发圈抖到手心里，将头发挽起来。
    “想象中，大概就是偶像剧那样的情况吧，很有火的那种，会配上一些经典的bgm。”
    说到这里，苏成意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经典名场面，大都是小时候跟着杨柳看的肥皂剧。
    回头想想，真是狗血又降智，的确不太适合出现在现实世界。
    陈锦之被他认真思考的神情逗得轻轻一笑，随即开口道：
    “苏老师，之后不要在林桐同学面前给压力哦。”
    “啊，你怎么知道我会给压力？”
    苏成意走到她身后。
    她挽起来的发髻有几缕发梢垂落到肩膀上，他顺手牵起一缕，在手心里绕了个圈。
    “猜的。”
    陈锦之向后仰，顺势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休息。
    “不要乱猜，我是那种做事儿粗暴的人么？”
    苏成意瞧着她的模样很有些疲惫，便回想了一下按摩师的手法，轻轻按着她头上的穴位。
    “我是在想啊，木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遇到事情总是喜欢保守处理，那么，不就很需要有人推他一把么？
    全恩妍那边我不了解，但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位嘴强王者，实际上对感情事也是一窍不通。
    这样的两个人，难道不是稍不留神就会彼此错过吗？”
    苏成意一边按摩，一边阐述他的想法，还不忘低头问道：
    “这位客人，1号技师的力道还可以吧？”
    “噗。”
    陈锦之被逗笑，睁开眼睛嗔他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指。
    “好啦，按着不累吗？”
    “这有什么好累的。”
    苏成意并不松手，其实很明显能看出来陈锦之的状态并不好。
    一开始在舞台上倒是全无破绽，但这会儿她已经卸了妆，是素颜状态，就能看出来她眼圈泛红，是没休息好的痕迹。
    “你最近睡眠不太好么？”
    “一点点，有时候酒店的环境不太好。”
    听他这样问，陈锦之神色自若地回答道，随即微微低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苏成意探究的眼神。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没有任何异常，苏成意没有多想，思维被带到了她所说的“酒店环境问题”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她迅速拉上手包拉链的动作。
    所以，也没有看到手包里那个写着“三唑仑”的药瓶。
    陈锦之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默默心想，又逃过一劫呢。
    今天因为眼睛不舒服而摘了隐形眼镜，顺带着也卸了眼妆，以至于被抓到了破绽。
    要谨慎一点才行啊，陈锦之。
    她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着。
    这盒安眠药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惹来麻烦，这已经是心理医生给她开的第三种药品了。
    这也是她染上失眠症状的不知道第多少天。
    三唑仑倒是稍微起了一些作用，但并不多。
    药物作用下的睡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体在睡觉，可是大脑依然是清醒的。
    睁开眼睛之后，疲惫的感觉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觉得身体更加沉重，大脑昏昏沉沉。
    对于陈锦之来说，这样的副作用着实影响很大，毕竟她平日里运行得像是一块精准的机械表。
    而用药之后，时常会有健忘和反应迟钝的情况发生，好在身边有璐璐这个小助理的提醒，才避免了一些差错和失误。
    今天也是，如果是正常状态的话，她不可能没注意到自己眼圈泛红的问题。
    “你们团队订酒店都不会提前调研么？按道理讲不至于吧。”
    陈锦之的自我反省环节结束之后，苏成意还在认真纠结这个被她随便丢出来挡枪的酒店问题。
    她忍不住低头笑起来，半晌，又轻轻叹了口气。
    “苏老师。”
    “嗯？”
    苏成意低下头，跟她对视。
    陈锦之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不要太操心他们的事儿了，顺其自然就好，虽然作为旁观者，你可能会觉得他们有时候很呆，很叫人恨铁不成钢。
    就像你所说的偶像剧，男女主似乎总是恰好错过，有误会也总是解不开，但到了结局，他们总归还是会happy ending的。”
    “更何况，站在林桐的角度想想，他所要考虑的问题的确太多太多了。
    传统一点来看，有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从感情的角度来看，又有异国恋的问题。
    眼下这样的情况，两人又都是懵懵懂懂，真心隔着窗户纸，自然会兜兜转转，多走一些弯路，这样很正常。”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
    “就像我一开始喜欢上你的时候一样。我想，这世上唯有真心，总是笨拙的。”
    “你啥时候笨拙了？”
    苏成意拉了个矮凳子，坐到她旁边，仰头看她，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
    毕竟他印象中陈锦之从来没有展露过所谓“笨拙”的一面，她总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样子。
    “很多时候啊。”
    陈锦之曲指成梳，顺了顺他额前散落的头发，长度已经略微有些挡眼睛。
    “苏老师，你头发该剪了。”
    “好像是。”
    苏成意点点头，示意她先继续说。
    “嗯有一个点是我现在常常会有些后悔的，觉得那时候要是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陈锦之想了想，这样说道。
    很难想象陈锦之会说出“后悔”“再聪明一点就好”这样的话来，苏成意皱起眉头，问道：
    “是什么？”
    “我想，我那时候不应该表现得有那么、那么喜欢苏老师的。”
    陈锦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维持着一个温柔的弧度，眼神却是低低地垂落下来，像是落叶飘零一样带着几分悲凉。
    “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为了这份感情做好了随时放弃一切的准备，即使赔上全部的人生也不觉得可惜。”
    “我所表现出来的感情太沉重了，对你来说，反而会是一种负担。”
    “只可惜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只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就要明明白白地把心捧给他看。”
    “所以我说，如果可以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再次抬起眼睛来看他的时候，陈锦之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用开玩笑的轻松语气说道：
    “会因为约会迟到而生闷气，目前最重要的计划是假期去哪里玩，会在精品店里买一些贴纸贴到你手机背后以彰显你有女友这件事大家其实都更想谈这样轻松愉快的恋爱，对吧，苏老师？”
    她这段话听得苏成意心情很是复杂。
    这显然是她的“自我反省”，她大概一直以来都在反省，这段感情中她有什么地方做得还不够好。
    “这不一样。”
    苏成意摇摇头，否定她的想法。
    “虽然我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但我也是有那么、那么喜欢你的。”他模仿着陈锦之刚刚的语气，还加重更强调了一点。
    “如果你觉得你的感情需要用沉重来形容，那么，我的也一样。”
    苏成意认真地说道。
    陈锦之低头瞧了他一会儿，忽然弯了弯眉眼。
    “有那么喜欢我？”
    “有。”
    苏成意睁着眼睛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暗暗觉得自己这会儿的眼神肯定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好啦，那就陪我一起挨训吧~”
    没想到陈锦之话锋一转，熄掉手机屏幕，拍拍手字正腔圆道：
    “请进。”
    情况突变，苏成意还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突然杀出来的小郑就已经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入。
    “祖宗，大佬，我的亲爹亲娘！！！”
    “今天这么客气。”
    苏成意有点奇怪。
    “客气个毛线！！不是，你们俩商量好哒？故意坑我呢？！”
    小郑虽然气得大脑发晕，但还是留心锁好了门，这才一个箭步冲过来继续输出。
    “两位祖宗，你们什么时候露新歌不好，偏在人家的见面会上露？！这是咱的主场么？
    这首新歌的宣传咱们工作室都酝酿多久了，期待感压到极限了，就差最后一个大爆炸！我连热搜榜都提前安排好了，就等着到时候空降第一呢！
    我这段日子辛辛苦苦跟媒体那边保密了半天，你们知道在这些诡计多端的记者面前要保密有多难么！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保留神秘感，您两位倒好，直接给第一段副歌都唱完了！
    算了，唱也可以，唱个开头一句意思一下不就ok啦？这样一来咱们整个流程都得受影响，所有安排都推翻了重来了”
    小郑看起来的确气得不轻，一张嘴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苏成意和陈锦之乖乖排排坐挨训。
    有些人会觉得助理这样教训老板很离谱，但小郑可不一样，两人都知道，他是一门心思为了他们考虑，并且为此受了很多累。
    与其说是助理，不如说是亲近的朋友和大哥。
    苏成意甚至还起身从角落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
    “郑哥慢点说，来，喝点水继续。”
    “少爷您可少来这套！”
    小郑瞪他一眼，但还是接过了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对不起啦郑哥。”
    陈锦之笑吟吟地说道。
    “对不起啦郑哥~”
    苏成意有样学样，也跟着认错。
    听这位少爷认错着实让人浑身不自在，小郑差点被矿泉水呛住，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不过这下倒是让他冷静了不少，火也发了，问题还得解决。
    “算了，算了，唱都唱了，还能咋办？”
    小郑叹了口气，叉着腰看着面前难得很乖巧的两位。
    “后续宣传活动只能提前了，包括歌曲正式上线的时间，也得提前。
    虽然提前泄露这一点损失很大，但好消息是这次清唱的宣传效果很不错，多少算是抵消了一部分影响。”
    小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正式从“气急败坏无能狂怒小郑”的形态切换成了“娱乐圈最强助理aka你郑哥”的形态。
    “我原本的计划是借着iris去caroline剧组试镜的这个契机，抛出新歌的预告，这样两个消息的热度相辅相成，即利益最大化。但现在已经行不通了。”
    “除此之外，上次我和少爷说的事情，谈的也不太顺利。caroline的确是个挑剔的人，她只相信自己曾经有过合作的团队，并不会轻易将整个剧组的ost制作交给不熟悉的人。”
    “这就叫做他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堪称我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小郑捏紧了矿泉水瓶，恶狠狠地说道。
    苏成意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悲痛到拧开瓶盖，往自己头上哐哐倒水了。
    “物极必反。”
    苏成意举手说道。
    “否极泰来。”
    陈锦之跟着捧哏。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苏成意继续开头。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陈锦之顺势接话。
    两人就跟东北二人转似的配合很是默契。
    小郑终于忍无可忍，嗷嗷跳脚地嚷嚷道：
    “生活没欺骗我，欺骗我的是你们俩！！”
    不过很快他又说服自己平静了下来。
    “无所谓，这点困难不算什么。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我们的实力？”
    苏成意好奇地反问道。
    小郑点点头，开始阐述他的复仇计划。
    “第一，iris你试镜加油，这样一个客串角色，我相信你肯定没什么问题。”
    “第二，少爷，虽然承包全部剧集ost的打算落空了，但那是因为caroline不清楚你的实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凭本事争取到一首插曲or片尾曲的。”
    小郑走上前来，重重摁住他们的肩膀，目光坚定地说道：
    “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我们一定要把那些等着看我们笑话的同行的脸打烂！！！”
    比起斗志昂扬的小郑，两位主人公显得兴趣不大。
    陈锦之多少还憋着笑配合点了点头，苏成意则是直接皱起眉头略带怀疑地问道：
    “真的有这样的同行么？其实是你的假想敌吧？”
    “哎哟少爷您可真是不在水里不知道水有多深啊！”
    小郑挥舞着胳膊义愤填膺地说道：
    “您知道圈儿里有多少个出不了头的新生代吗？您又知道有多少被知衿尘团队分走了蛋糕的所谓的前辈在暗地里咬牙切齿么？
    总而言之啊，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咱们得明白吧？陈锦之和知衿尘这对cp受到的关注度有多高，相对而来的恶意就有多大。
    这也是为什么我每走一步都这么小心的原因，就是不想给竞争对手留下任何的把柄，圈儿里很多龌龊肮脏的手段我都尽量不想让你俩沾，可明白？”
    他这话可以说是掏心窝子了，苏成意和陈锦之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点点头。
    “不看好咱们下一步发展的人多得是，眼下到处都是唱衰的声音，咱们就偏要让他们失望。”
    小郑神色郑重地继续说道。
    “iris是爱豆出身这一点，时至今日也一直在被人诟病。尽管作为歌手的实力无可指摘，但也有些人非要把‘中看不中用的瓶’‘跟知衿尘这种幕后制作人绑定谁都能火’之类的标签贴到咱们身上。
    既然如此，这次试镜，就是让他们闭上嘴的最好机会。
    无关知衿尘，无关一切，就只是你陈锦之的机会。”
    “少爷这一边，一直以来也都有质疑的声音，说怀疑你背后有高人代笔，或者直接就说是李老硬捧.少爷你对这样的舆论毫不知情的话，应该是李老出手干预过。
    但是，眼下也是最好的机会。既然都说咱们是皇族、是关系户，咱们就正大光明地皇族给他们看！
    就通过这次跟剧组的合作曲，昭告天下，知衿尘工作室不再是李老手下的工作室，而是李青山钦点·唯一·正式的接班人！”
    小郑推了推眼镜，随即朝着两人伸出手掌示意。
    “啪！”
    苏成意和陈锦之对视一眼，同时与他击掌。
    该说不说，这比某部知名动漫的续作燃。
    (本章完)

 第544章 社恐饶过谁

    第544章 社恐饶过谁
    “国际贸易法所调整的是国际贸易关系，它是国际经济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的法律，第一，调整国际贸易的国内法.”
    老师在讲台上抬手画出一个简单的思维导图，这堂课是《国际贸易法》。
    苏成意转着笔，在心里跟着默念，合同法、海商法、票据法及保险法等。
    “第二，国家对国际贸易管理的法规，如海关法.”
    关税法、外汇管理法及进出口许可法等。
    很好，预习是有效果的。
    得到结论之后，苏成意合上笔盖。
    这是他最近想到的一个方法，即把在飞机、高铁上用来发呆打盹的时间，都用来看专业课教材自学。
    这样一来，即使之后有必须翘课的时候，也不用感到太大的心理负担。
    期末月的时候，也不至于忙成一个旋转陀螺。
    而事实证明，作为著名的737同学，他的自学能力还是在线的。
    上次的《宪法案例分析》苏成意缺了课，课后作业原本李韬说可以帮他多写一份的，说这门课老师要求挺严格最好不要漏交作业。
    为了检验自己的自学水平，苏成意还是选择了独立完成作业，在从魔都回来的飞机上敲完的。
    没想到他在论述中所归纳出的要点和引用法条都很合理，甚至还被老师作为了优秀范例用以展示。
    当然了，最后老师在点名表扬的时候才发现这位苏成意同学又翘了课。
    眼下这堂课，苏成意也已经发现他根据教材归纳出的思维导图和老师的思路不谋而合，他认为的重点，恰好也就是这门课的重点。
    如此实验下来，他完全可以利用好碎片化的时间，做好学业和事业上的平衡。
    苏成意将教材往后翻了几页，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这堂课的内容并不像大家所喜欢的刑法课那么有趣，国际贸易这种玩意谈起来总让人感觉有点太遥远了，动不动就是一些类似于国际货币，跨国银行管制，国际贷款国际证券国际融资担保等等让人头疼的词汇。
    所以整堂课的气氛都昏昏欲睡的，马修马副主席已经在旁边酣睡了一整个早上，随时都有可能发出电钻一样的轰隆呼噜声。
    放在以前的话，苏成意也会觉得无聊不感兴趣。
    但这是楚大小姐会学习的专业内容，常常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苏成意，你要好好学习才行呀，你现在也是小老板啦，以后多少会用到的呀。”
    听久了她这样的碎碎念，倒是觉得这些专业词汇也跟着顺眼了不少。
    正因如此，在预习这堂课的时候，进度才难得的很是顺利。
    验证完学习成果之后，苏成意翻开旁边的笔记本，正式开始思考今天的主题工作。
    即：该如何做出足以让caroline心服口服的作品。
    这是小郑给他下达的任务，另一边陈锦之也被下达了必须试镜通过的任务。
    这也是苏成意需要见缝插针地挤时间出来的原因。
    陈锦之那边倒是让人不太担心，毕竟这家伙的演技有目共睹，何况要争取的还只是一个没太多戏份的路人甲角色。
    当然了，在苏成意这边，小郑也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少爷，您根据情境写个半分钟的demo发过去给她鉴赏就得了，以你的水平，咱们分分钟拿捏！”
    “实在不行还可以找李老代写。”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啊！实在不行还可以.呸呸呸！说啥呢？这不是把外界的质疑坐实了吗！”
    小郑无奈地看了他一样，再次举起灌满了心灵鸡汤的大碗。
    “我们要打破质疑！逆风翻盘！！！”
    现在回想一下，小郑慷慨激昂的呐喊声仿佛还在耳侧。
    团队里有这样一个追着你打鸡血的人是多么重要啊，苏成意这样想着，他转了一圈笔，在纸上写道：
    “千人千面，投其所好。”
    大家对于音乐的品味说到底是比较私人的，虽然不乏有雅俗共赏的大众流行，但总的来说，肯定也会有个人最为偏好的类型。
    而作为即将要自荐的乙方，苏成意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弄清楚甲方caroline的喜好。
    这一点并不难，可以从caroline从前的作品中找到结论。
    苏成意用二倍速看完了caroline近期的电影合集，只在关键的bgm插入时间切回原倍速。
    不得不说，她导演的电影的确好看，二倍速看下来的感觉甚至有些意犹未尽，镜头语言非常好。
    bgm也和拍摄手法一脉相承，相互辉映。
    看完电影之后，苏成意对于caroline对于音乐团队的超高标准稍微理解了一些。
    如果这样的电影是他呕心沥血拍出来的作品，他也绝对不会把非常重要的bgm制作交给陌生团队，风险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毁了整个团队精心构造的全部氛围感。
    苏成意制作了一个电影原声的歌单合集，详细分为片头曲、片尾曲和插曲。
    总的来说，caroline喜欢的风格很明确。
    第一种是死亡重金属，主要为电吉他快速的反复，几无旋律的和弦，速击狂踩的双大鼓，主唱咬牙不清的低吟狂吼。
    苏成意个人倒是挺喜欢这种类型，但是要他写的话，未免有些太难为人了。
    换句话说，就是抄都不知道怎么抄，他听过的那些死亡金属乐队的个人风格都太明确了。
    他知衿尘作为一个主要写流行曲目的制作人，突然转型成这种重金属，并且还和某个已经成名的乐队风格极为类似。
    这样奇葩的操作，其他音乐人不对此表示怀疑都不好意思了。
    caroline喜欢的第二种类型是古典音乐，以钢琴为主导的纯音乐，舒缓优雅。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喜好会这么差异化。
    不过这倒是和她的电影风格很有些类似，都是以平淡的日常导入剧情，后面逐渐转为超现实的魔幻风格，结局忽然又一切归于平静。
    很多影评人都说：看一场caroline的电影就像旁观了一场海啸。
    认真欣赏过她的作品之后，苏成意更加坚定了要完成小郑所下达的合作任务的想法。
    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她这次的剧集质量一定不会差，所以陈锦之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他也不能错过。
    苏成意在纸上写下“古典音乐”四个字，定下了他这次的曲风。
    其实这方面的问题，去找楚大小姐显然是最好的，她从小就是在古典音乐的熏陶下长大的，负责指导她的家教老师的履历也都非常优质。
    大小姐自己的音乐造诣也很高，听过她弹钢琴的人都会认可这一点。
    可惜找谁都可以，就是没法找她。
    苏成意的笔尖在纸上画了个圈。
    不过，虽然不能问得太过明显，稍微聊聊也无伤大雅。
    不同于他的二胡水平，苏成意的钢琴是跟苏泽朗学的，充其量算个半吊子。
    弹一弹四级曲目之类的还算过得去，再难一点，就会一塌糊涂。
    糊弄一下完全不懂的外行人倒还好说，落到caroline这种资深爱好者耳朵里，就会让人忍不住嫌弃皱眉。
    若是落到楚大小姐这种造诣颇深的练家子耳朵里，那恐怕就会跟锯木头之类的噪音污染没什么区别。
    不过大小姐肯定不会露出嫌弃的表情。
    就算他弹出了再多的基础错误，她也只会凑过来戳戳钢琴键，乐呵呵地说：
    “你弹得真好！差一点我就没听出来你错了七个音啦！”
    然后再随手还原出他弹错的每一个音节，重新正确地演示一遍。
    苏成意联想到楚大小姐弹琴的模样，她的指尖翩跹过琴键的时候，只让人觉得真的会有蝴蝶从音符里幻化成形，振翅而飞。
    古典音乐就应该是这样式儿的啊。
    苏成意在心里默默感慨。
    说到底，在音乐创作这条路上，他最欠缺的不是专业知识和水平，而是充沛的感情。
    作曲不外乎叙事抒情，苏成意想要亲手来作的话，要火起来也不难，可惜都只会是流水线产品。
    符合当下大众的审美，但绝对不适合出现在这样高质量的国际化影视剧里。
    他可不想弹幕上出现一些：“bgm毁了这部剧”之类的锐评。这样想想，这任务还真是艰巨。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有线耳机戴上。
    按下线控开关，耳朵里响起来的是德彪西的《月光》。
    和贝多芬的那首不同，这一首温柔舒缓，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月亮缓缓升起的感觉。
    和钢琴适配的乐器有很多，如果在这一段加上古筝或者笛子的话.
    苏成意在脑海里尝试着重叠两种乐器的音色.
    “叮叮咚咚！！！”
    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思路。
    苏成意“啧”的一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还好刚刚戴上了耳机，不然这铃声非得把一边睡得正香的马副主席吵醒不可。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大聪明”。
    除了楚倾眠和陈锦之两位正牌女友以外，徐洋是第三个在苏成意的通讯录里有特殊备注的人。
    也算是一种感情的证明了。
    苏成意毫不犹豫地摁了挂断。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的此人就转战了微信聊天。
    “意总，你在上课吗？”
    “意总！！！”
    “一级警报！！sos！！！”
    “啊啊啊啊啊我该怎么办啊救命啊！”
    苏成意瞧着屏幕上不断弹出来的消息，内心毫无波澜。
    大聪明就是非常容易一惊一乍的。
    前天下午他也是这样夺命连环地打电话过来，开口就是嗷嗷猴叫像是刚从动物园逃出来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行星要撞地球了，结果就只是因为他刮刮乐刮到了二十块钱。
    二十一张，一共买了五张一百块，总共刮到二十，等于赔了八十块。
    “虽然亏了钱，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刮刮乐中奖啊！！意总，你相信我，我的运气马上就要好起来了，否极泰来呀哇咔咔！！！”
    苏成意想到这回事，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前几天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否极泰来了？怎么，中了二十亿不知道怎么？”
    “哎呀意总你就别挖苦我了！”
    徐洋立刻发了一长串“求饶”“哭泣”的表情。
    “这次是真的出事儿了，哎呀，你在学校么？我马上过来找你。”
    “我真的需要意总你的臂弯，你的臂弯我的港湾。”
    “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
    “.”
    苏成意了解这货的德行，一旦他提出了要过来的要求，那就代表着他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再不济，也已经是一屁股坐到了来的出租车上。
    事已至此，他只好回复道：
    “到底是什么事？”
    “见面说，我现在真的很崩溃！”
    徐洋连续发了好几个“倒地”“大哭”的表情。
    “再卖关子？”
    苏成意慢悠悠地回复道。
    徐洋知道这是他即将翻脸的红灯警告，立马就告饶道：
    “好好好，我错了意总，真错了。”
    “但我真的不是卖关子啊，唉.咱们真得见面了才好说得清楚。”
    “韩冰好像要跟我分手。”
    “我该怎么办？！！！”
    苏成意盯着屏幕看了半晌，非常无语地打字回复道：
    “滚犊子。”
    “你俩平均每个礼拜都要分手一次。”
    “在上课，勿扰。”
    苏成意把手机屏幕往下扣在桌上，开始努力回想刚刚大脑里构思出来的那段合奏曲调，并随手在纸上画出标记。
    刚写了两个字符，门口处的光线就忽然一暗。
    坐在前排的人都好奇地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里胡哨的大块头正扒拉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苏成意：“.”
    看不见我。
    他默默地从课桌抽屉里摸出一顶鸭舌帽扣在头上。
    讲台上的老师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可疑的奇葩，他停下正在写板书的手，迟疑着问道：
    “同学，你有事儿吗？”
    “啊啊，老师好！！”
    徐洋一本正经地敬了个礼。
    “没事儿没事儿，我是隔壁体院的~没啥事儿，我看这前门也没关我就过来了，没耽误您上课吧老师！哎呀妈，老师你们空调开恁高啊？不热啊？”
    徐洋就跟那个话篓子似的，自顾自地就开始说起了话来。
    “老师喝水不？我这有两瓶能量饮料，刚从冰柜拿出来的！别客气，人民教师客气啥！”
    老师一时间感觉有点头晕，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前跟这小子认识，否则他一上来就一副熟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苏成意默默看了一眼窗外，想知道从这里跳下去平稳落地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种天杀的社交恐怖分子到底什么时候能远离他的人生？！
    真正的社恐本就压弯的脊梁彻底断了。
    “那个，这位同学，你看，我们这边正上课呢”
    老师擦了擦额间的汗，搓着手打断了徐洋的侃侃而谈。
    “哦哦哦！！老师对不起啊！我就是来找个人，请问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苏成意的人啊？他是我铁哥们儿！”
    他这话音刚落，老师便迅速低头去翻点名表。
    其他的不重要，赶紧把这活宝送走才是关键。
    “扑嗤。”
    前排的座位传来一声非常响亮的哄笑。
    苏成意感觉到一束幸灾乐祸的目光准确地投向他的位置，回望过去，果然看到叶橘眯着眼睛呲牙奸笑的表情。
    有的时候也觉得叶橘的确没有什么美女的偶像包袱，她这张漂亮的脸活脱脱被她用废了。
    苏成意递回给她一个冷酷的眼神。
    叶橘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地转回身去。
    然而，下一秒。
    “呀！这不是叶橘吗？！嗨嗨嗨，我们上次见过的！还记得我吗？我是徐洋啊！”
    徐洋兴冲冲地嚷嚷道，全程都喜气洋洋地挥舞着胳膊。
    他方才在学校里转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边的教室，此时终于见到熟人，心里很高兴。
    叶橘：“.”
    她终于也体会到了被社恐袭击是什么样的体验，此时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呵。”
    后排传来一声很是嘲讽的冷笑。
    叶橘愤怒地捏紧了拳头，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本章完)

 第545章 与其内耗不如战斗

    第545章 与其内耗不如战斗
    “虽然但是，你是怎么混进来的？门禁呢？”
    苏成意最终还是跟老师打报告请了个假，提前十分钟出了教室来迎接这位大聪明。
    老师巴不得他赶快把这活宝送走，赞成他的早退决定。
    “嘿呀，咱是谁啊，当然有手段啊。”
    徐洋挤眉弄眼地耍宝。
    “说人话。”
    “好吧好吧，我在门口跟大爷侃了半天大山，已经知道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经历了，再聊上半个小时他都要认我当干孙子了。”
    “然后他就放你进来了？”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哪能啊。”
    徐洋叹了口气，眺望着远处的未名湖面。
    “最后我还是登记了详细的个人信息，他才放行。”
    “.你登记了谁的个人信息。”
    “你的。”
    徐洋老实回答道。
    “苏成意，男，年方十八，就读于京大法学院，人帅气质佳，今日因未带校园卡而被阻门外.”
    “滚蛋！”
    苏成意一巴掌拍到他后脑门上。
    徐洋嘻嘻哈哈地捂着脑袋告饶，两人并排走出教学楼，苏成意又想到了他方才干扰课堂的行径。
    “你下次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这么多人上课呢，都因为你耽误了。”
    “喔喔！抱歉抱歉，我下意识觉着你们跟我们体院一样呢。”
    “个人行为请不要上升到整体，不要污名化体院。”
    “我自己就体院的什么污名化呀。”
    刚从教学楼出来，苏成意的脚步就钉在了檐下。
    “这是准备上哪儿去？”
    “没呢，随便转转呗。”
    徐洋长叹了一口气，摆出惆怅的神情。
    “三十七八度的天气你要我陪你压马路？”
    苏成意抬起眼睛，被刺眼的阳光惹得皱起了眉头。
    “那咱们找地方喝点儿也成！”
    徐洋立刻摸出手机开始定位置。
    苏成意看了一眼手表，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聪明的脑袋。
    “你是昨晚酒还没醒么？才几点就要喝了？”
    “哎呀，意总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我昏昏沉沉的。”
    徐洋揉了揉自己的脸，像只淋了雨垂头丧气的大金毛。
    “那咖啡店？茶餐厅？反正得有个安静的地方让咱们坐一会儿聊聊天的。”
    听他这么说，苏成意想了想，倒还真想到一个不错的去处。
    大学城附近新开的一家“心理宣泄室”。
    这个概念尚且比较新鲜，是最近才兴起的，一般情况下是心理咨询室的一个组成部分。
    但也有单纯只是供大家发泄情绪，不提供心理咨询服务的“青春版”。
    这个消息是他从打工皇帝叶橘小姐那里得到的，因为被要求扫码注册会员，她有负责拉人头的任务。
    “以您的人脉还缺我这样一个会员？”
    苏成意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
    “您不一样啊，您这高质量用户啊，您一个顶十个。”
    叶橘谄媚地笑着，双手捧起传单上的二维码。
    “滴。”
    扫码完成之后，经过一系列的手机号验证码系列操作，才终于弹出来您已注册成功的提示。
    界面做的非常劣质，字体字号都不齐。
    苏成意关上手机，略带怀疑地问道：
    “不会是什么新型传销组织吧？”
    “屁啦！”
    叶橘瞪他一眼，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们这是正经的心理宣泄室好吧！”
    “你们？”
    “嗯哼，这个是我和几个心理社的同学出资联合开的啦，我攒了快一年多的钱呢。”
    说完这句话，叶橘突然一本正经地坐正，转换到了宣传大师的状态。
    “这位顾客您好，这里是‘与其内耗不如战斗’心理宣泄室！
    大学生创业主打一个听劝，欢迎您进店体验，我们按时长计费，公开公正，首次注册会员赠送半小时时长还有小礼品哦！”
    一口气说完一大串广告词之后，她像招财猫一样挥了挥手。
    “大爷来玩啊~”
    “.”
    苏成意随手把她的传单拍她脸上。
    “祝叶小姐生意兴隆，再见。”
    没想到这么快还真有了光顾的机会。
    苏成意前生常常去做心理咨询，作为svip年费客户，他偶尔也会去旁边的宣泄室待一会儿。
    不过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打砸怒骂，只是穿好防护服静静坐在那里，观察墙上被其他人涂鸦出来的字。
    “煞笔领导，祝你早日秃头。”
    “狗男女去死吧！”
    “考试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我！要！上！岸！！！”
    “我爱你妈卖麻情！！”
    苏成意倒不是带着所谓“悲悯众生”的伟大胸怀来看待这一切的，相反，他的想法是卑劣的：
    “还好，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活得这么惨。”
    抛开这些不谈，宣泄法在心理学上是较为出名的一种疗法，的确也是有效果的。
    徐洋这家伙看起来精神状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虽说表面上还是不着调嘻嘻哈哈的大聪明样，但苏成意能隐约感觉到，他心里其实已经慌死了，完全是心神不宁的状态。
    不管怎样，先抡圆了球棍敲几个啤酒瓶再说吧，有再多的情绪，这样一通宣泄下来，也该冷静了。
    苏成意这样想着，便带着徐洋往“与其内耗不如战斗”宣泄室名片上的地址走去。
    没想到，名片上的地址虽然好找，但人家的招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
    天上人间高级会所。
    “？”
    这么容易引起误会的名字出现在大学城附近真的好么？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旁边的徐洋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等会儿！这是什么地方！意总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纯情少男！”
    “啧。”
    苏成意懒得理这个戏精，低头再次确认地址，好像是这里没错啊。
    揣着疑惑在四周绕了一圈，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小门，推开之后，入目是一条长楼梯，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
    “与其内耗不如战斗宣泄室请往楼上走。”
    “.”
    如此简陋，倒是符合大学生创业的成本。
    苏成意这样想着，弯腰低头钻进楼里。
    然而，从逼仄的楼道里走出来之后，居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粉黑交错的涂鸦色彩装修风格，非常醒目，音响里播放着nirvana乐队的《smells like teen spiri》。
    苏成意听着节奏的鼓点，心里默默想，这很像是什么赛博朋克游戏的开头。
    城市的角落里藏着的秘密基地之类的。
    “这位顾客您好，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神经漫游者、浮罗士德、阿尔吉侬之类的哈~”
    苏成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转过身去。
    叶橘果然笑嘻嘻地从柜台前面拐了出来。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这家伙的脑回路似乎跟他出奇的一致，她方才说的都是一些经典科幻小说里的词汇。
    《神经漫游者》，《趁生命气息逗留》，和《献给阿尔吉侬的束》。
    “这家店的装修很好。”
    苏成意遵从内心评价道。
    “喂喂喂，你这一副老大哥视察的语气是要组撒？！”
    叶橘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神情显然很得意，她指了指天板上的涂鸦说道：
    “这也是我画的哦！”
    “噢！很牛逼啊，这是画的托马斯小火车吧！”
    徐洋一边很是捧场地鼓掌，一边说道。“.托马斯个鬼啦！！”
    叶橘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这是星际穿越里的飞船，endurance号，只不过画得有点抽象。”
    苏成意仰起脸解释道。
    “就是说嘛！”
    叶橘叹了口气，悠悠感慨：
    “艺术家的创作手法果然不大能被世人接受。”
    “好了艺术家，你现在的身份主要是前台小妹。”
    苏成意把她从幻想中拽了出来，指了指前面的时长价位表。
    “我们先租一个小时。”
    “o~k~”
    叶橘一溜小跑回到柜台前，开始打印票券。
    “注册会员可以领半个小时？那我注册一个！”
    徐洋发现了旁边的宣传单，很高兴地开始扫码。
    “对呀，每次以你的手机号拉到一个新客户的话，又可以获得十分钟时长哦！”
    “嗬！这么良心？你放心啊橘子姐，我回去就把我们院的人都给你拉来。”
    徐洋乐呵呵地说道。
    苏成意倒是毫不怀疑大聪明的号召力，只不过以他这不装逼会死的性格，到时候肯定会大手一挥替所有人买票。
    到时候送的时长连个零头都够不上的。
    “那就先谢谢你啦！不过人太多了也不好，我们地方没那么大嘛。”
    叶橘笑着回答道，她把两张票递到他们手里。
    苏成意低头看了一眼时长，抬起头来。
    “两小时？”
    “嗯哼~怎么啦？赠送同学一点有什么问题！我可是老板娘欸。”
    叶橘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慷慨的老板娘可以再送我们两瓶可乐吗？”
    徐洋看向另一边的冰柜。
    “不可以。”
    老板娘无情拒绝。
    “进去之后右边是穿防护服的地方，务必都要穿好，你们的房间是102，看到门牌号了吗？”
    “ok。”
    “时间到了会有服务生敲门请你们出来的，到时候可以去那边的茶几上休息。可乐就等那个时候再请你们喝啦。”
    “谢谢慷慨的老板娘~”
    根据叶橘的指挥，苏成意和徐洋顺利穿好了防护服，走到102号房间门口。
    路过101房间的时候，隐约能够听到里面有人正在宣泄，啤酒瓶碎裂的声音和怒骂声并行。
    不过因为隔音效果的缘故，听得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楚。
    徐洋推开102的门，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内里的构造和苏成意印象中的宣泄室差不多，布置着橡胶人偶，智能击打宣泄仪，测试分贝的呐喊仪，地上散落着一些橡胶球棍以及可以配套击打的彩色皮球。
    还挺专业的，叶橘肯定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思。
    苏成意用脚勾起地上的球棍，握在手里，试探性地以打棒球的姿势将球打飞出去。
    受力的橡胶球在室内上蹿下跳，反复弹射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徐洋咽了口唾沫，神情复杂地看向苏成意。
    “意总，你好像黑帮，会拎着棒球棍砸人家车的那种。”
    “嗯，偶尔也砸砸人的脑袋。”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说道，他抛起球棍转了几圈，又准确无误地接住。
    徐洋刚进门的时候原本还想说这里好像玩枕头大战的场地啊，这会儿也把话憋了回去。
    万一意总一时兴起要在这玩蒙眼打人项目就完了，他这一棍子下来施瓦辛格也顶不住。
    越想越后怕的徐洋为了转移注意力而走到了呐喊仪旁边，拉长音调“啊——”了一声测试运作效果。
    苏成意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提示字。
    “请在这里将最近的烦恼都大声喊出来吧~ps：就想象一下你在跟老天爷对话！”
    这玩意一看就是叶橘这家伙亲自写的。
    “喏，喊吧。”
    苏成意将挂在脖子上的隔音耳塞戴上，抬手示意。
    徐洋倒是也不客气，他真的很需要一个地方让他把最近的郁闷都狠狠放纵出来。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以平生最大的分贝呐喊道：
    “老天爷！！！我再也不会叫你爷了！！！因为你真的把我当孙砸！！！”
    尽管有着隔音耳塞的保护，但徐洋这大喇叭开到最强模式的时候，效果还是非常惊人。
    这小小的宣泄室内像是有音波在回荡，苏成意感觉脑瓜子都在嗡嗡响。
    “女人就是洪水猛兽！女人是无妄之灾！女人是五毒之首！是迫害少男的罪魁祸首，是纯情少男的无情杀手！女人万万碰不得女人只会坏了大事！！”
    徐洋继续扯着嗓子嗷嗷喊。
    苏成意看着呐喊仪上的分贝值已经跳到了红条，大有即将崩溃的意思，便伸手拽了拽徐洋的衣服后领。
    “好了，收。给人嗷嗷坏了还得赔钱。”
    徐洋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顺势就坐在了旁边的压力球上，可怜的球被他硬生生压扁。
    “不能歇。”
    苏成意把手里的球棒递给他。
    “继续。”
    “啊？”
    徐洋接过球棒，不明所以地站起来。
    “声音稍微小一点，力气主要放在手上。”
    苏成意示意了一下动作，继续说道：
    “你先把多余的情绪都通过这样的方式宣泄出去，然后具体的问题我们待会儿再谈，这样才能保证你不带着情绪做决定，冷静下来之后又后悔。”
    “好嘞！”
    徐洋原地蹦了两下热身，将手里的球棍挥得虎虎生风。
    “哥们儿我这次真不会被女人拿捏了！我装作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我计划中的一步！”
    徐洋一边喊话，一边“砰砰”将球棍砸在人偶身上。
    苏成意点点头，“嗯”一声。
    “谈恋爱哪有不发疯的！强撑着罢了！！！”
    “有道理。”
    苏成意心想，只不过轮到他发疯的日子还没到。
    “世界以痛吻我，我报这世界一拳两拳三圈四拳五拳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
    徐洋左右开弓，把橡胶人偶打得颠来倒去。
    “胳膊肘抬高一点。”
    苏成意站在一边，四两拨千斤，纠正他出拳的姿势。
    一套运动下来，徐洋满头大汗地瘫倒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嚷嚷道：
    “妈的！大不了就分手呗！！！反正世界上漂亮妹妹那么多！”
    “是么？”
    苏成意挑眉反问。
    “不是。”
    徐洋立刻老实摇头。
    “意总，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我知道。”
    苏成意“呵”了一声，伸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现在有心情好好聊天儿了吧？走吧，出去喝点东西。”
    “好嘞，意总，有你真好。”
    这方法果真有效，徐洋已经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重重呼了口气。
    他大步走到门口，帮苏成意拉开门，一起走出102号房间。
    这时候，旁边101号房间的门也突然被打开了，两个同样穿着防护服的女生挽着胳膊走了出来。
    “冰冰，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呀？”
    “还好，刚刚”
    其中一个女生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隔壁房间走出来的两个人，顿时眼神一凛。
    同样看清她的脸之后，苏成意和徐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靠北。
    不会就这么巧吧？！！！
    (本章完)

 第546章 该抢救的另有其人

    第546章 该抢救的另有其人
    首先打破僵局的是楚大小姐。
    除了防护服以外，她还很有安全意识地戴了一个硕大的摩托车头盔，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很是可爱。
    “欸！是苏成意呀。”
    楚倾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一双水莹莹的眼睛被玻璃镜片挡住之后依然开心得闪闪发光。
    她第一时间凑了过来，笑吟吟地转了个圈，全方位给他展示她的这身打扮。
    “你看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酷！”
    “一般般吧。”
    苏成意忍不住嘴角上扬，伸手把她的头盔摘下来。
    楚倾眠的黑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重新散落到肩膀上，显得有些凌乱，像是刚刚骑着机车兜了一圈风的朋克少女。
    苏成意伸手在她的脸颊肉上捏了一把。
    “戴着头盔不热吗？”
    “还好啦~一点点热。”
    楚倾眠小猫似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便试图从防护服外套里挣脱出来。
    “苏成意你帮我一下。”
    她艰难地指了指背后的拉链。
    苏成意伸手过去帮忙把她的拉链拉下来，露出里面本来的白色衬衫，衣摆被扎进格子短裙里，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身。
    脱去防护服，重获自由的楚倾眠转身扑到苏成意怀里，笑吟吟地抬起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熟悉的果味道萦绕上来，这才算是正式打了招呼。
    苏成意搂住她的腰，低头想了想，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看向另一边。
    和这一边的小情侣甜蜜氛围完全不同，另一边完全是冰冻的气氛。
    韩冰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一言不发，徐洋则是垂头耷脑地站在旁边抠手。
    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朝着苏成意递过来几百个求救的眼神了，奈何此人已然被眠姐的甜妹攻势迷了心智，好半天都没想起来看他这个落难兄弟一眼。
    半晌，韩冰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道：
    “大不了就分手？”
    徐洋先是像根弹簧一样震惊地晃动了一下，又反应过来她这是在重复刚刚他喊的话，一时间嗫嚅着想解释。
    “反正世界上漂亮妹妹那么多？”
    韩冰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冷静地继续说道。
    “.我说那都是气话你会相信吗？”
    徐洋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觉着呢。”
    韩冰冷笑了一声。
    楚倾眠顺着苏成意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反应过来。
    “什么？！刚刚隔壁房间嚷嚷那么大声的人是你们啊！”
    “请注意措辞，不是‘我们’，而是‘他’。”
    苏成意纠正她。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嗓门这么大嘛。”
    楚倾眠皱起眉头说道：
    “徐洋，你还记得你都喊了些什么吗？！真是big胆！！”
    “眠姐，我那都是瞎喊的，为了宣泄情绪，你看门口宣传单上人家都写了，尽情释放。”
    徐洋无力地解释道。
    “哈，不管怎么说，这也暴露了你一定程度上的真实想法。”
    韩冰冷着脸插话。
    “就是就是，你要反思哦！”
    楚倾眠在旁边接话。
    苏成意和徐洋都能听出来，她这话接的听起来像是在帮腔，实则却是在给徐洋台阶下。
    徐洋心里很有些感激，他正想顺着台阶往下走，没想到韩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这一计划落了空。
    “不必了，大不了就分手呗，世界上的漂亮妹妹那么多，我哪能阻挡您奔向美好新生活啊？你说是吧，徐先生。”
    韩冰伸手绕到背后，自己解开了防护服的拉链，随后一甩头发便要走人。
    完了，这回好像是真生气了。
    此时剩下的三个人都在心里哀叹。
    不过毕竟一起玩了这么长时间了，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三人对视一眼，苏成意眼神一凛，微微点头。
    下一秒。
    徐洋迅速原地坐下，抱住了韩冰的大腿开始哭嚎。
    “冰子！冰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冰子！！！”
    楚倾眠拽住韩冰的手臂，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软绵绵撒娇。
    “冰冰，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嘛~聊不好的话我们再走好啵？我跟你一起嘛。”
    苏成意大步走向门外，向服务员要来饮料菜单。
    “对，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矛盾我不了解，但是他刚刚在宣泄室里嚷嚷的那些话的确都是气话，我可以担保。来，点杯喝的消消气。”
    他一边说话，一边动作非常自然地挡死了整个出口处。
    韩冰：“.”
    “你们仨搁这配合打团呢？！不要小瞧了你们之间的羁绊是吧？！”
    事实证明，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韩冰最终还是拗不过这几人，绷着脸坐到了另一边的休息处。
    “我要喝这个柠檬茶！”
    楚倾眠趴在苏成意的肩膀上点单，脸颊肉被挤出一个软软的弧度。
    “好，要什么温度？”
    “少冰啦。”
    “好的去冰。”
    苏成意在“去冰”的选项上打了勾。
    楚倾眠：“.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嘛！”
    不对，这不是计较几块冰的时候，他们是有任务在身的！
    想到此处，楚倾眠立刻转过脸去问道：
    “冰冰，你想喝什么呀？”
    “随便都行，就矿泉水吧。”
    韩冰低头划着手机屏幕，回答道。
    虽然她此时此刻心情坏到了极点，但还是不会让楚倾眠的话落到地上。
    “好，温水一杯。”
    苏成意继续画勾。
    徐洋举起手主动说道：
    “我要喝冰可乐！”
    他话音落下，韩冰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短暂移开来扫了他一眼，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成意勾上冰可乐的选项，最后给自己点了一杯大小姐同款的柠檬茶，不过是正常冰。
    他站起身来，顺势摸了摸楚倾眠的脑袋。
    “我去点单，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什么鬼啦！”
    楚倾眠听出来他在玩买橘子的梗，不由得瞪他一眼。
    苏成意憋着笑继续说道：
    “楚倾眠不要捡地上的东西吃，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不许乱说了，快去快回！”
    楚倾眠推推他的肩膀，又压低了声音说道：
    “多耽误一点时间，爆炸的几率就会更大！快肘快肘！”
    苏成意点点头，脚步却还是不动。
    “哎呀！！”
    这个一点都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家伙！！
    楚倾眠没办法，只好踮起脚来，在他嘴角边上亲了亲。
    苏成意这才心情愉悦地转过身，向前台走去。
    叶橘正坐在柜台前写写画画，苏成意走到她面前，“啪”地一下把单子拍在桌上。
    “这位顾客，请问怎么了吗？”
    叶橘笑容谄媚地抬起头来。
    苏成意看到她看似写得很认真，实际上草稿纸上都是歪歪扭扭的火柴人大战。
    因为画了好几页的缘故，火柴人手上的武器已经从红缨枪发展成了迫击炮。
    “方才的动静你都听到了吧？”
    苏成意胳膊肘撑在柜台上，问道。
    “哎呀呀，这也不是老板娘我想听的！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我猜整栋楼的人都听到了哦！”不理会她的胡咧咧，苏成意选择问重点。
    “她俩在隔壁，怎么也不通风报信一声？！”
    “我拜托你啊大哥！我也刚刚下课才过来ok？！怎么会知道她俩在隔壁？？！”
    叶橘拍案而起，据理力争。
    “.”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意识到她是对的。
    “也是。”
    “喝喝！”
    叶橘重新坐下，在火柴人的脑袋上涂抹出红色的怒火。
    “点单了。”
    苏成意把单子递到她面前。
    “好好好。”
    叶橘放下铅笔，拍手摇人，一个穿着服务生套装的男生从另一边小跑过来。
    “去楼下避风塘帮忙买一下，照着单子买哦，不要买错了。”
    “.”
    合着是中间商赚差价是吧！
    苏成意不由得佩服这家伙的商业头脑，这样下去这家店的业务完全可以再发展多一点，反正什么煎饼果子炸串之类的都能买到。
    不过服务生的手脚还是很麻利的，很快就拎着几杯饮料回到了店里。
    “啊？！这杯子上还贴着避风塘的标签呢。”
    楚倾眠找到她的柠檬茶，笑着说道。
    “哎哟我，一罐可乐灌杯子里加点冰块卖我六块啊。”
    徐洋嘴上虽然抱怨，但插上吸管就是一阵猛吸。
    “爽！！就这一口啊，六十块也买了！加冰可乐就是坠吊的！”
    他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韩冰的杯子里装的就是白水，她撕开杯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好了，这下情绪也宣泄了，水分也补充了，谈谈吧。”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从鬼鬼祟祟的楚倾眠手里把他的那杯正常冰柠檬茶抢了回来。
    “！！”
    楚倾眠没想到这人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只好重新拿起属于她自己的那杯去冰。
    “谈，谈好啊从哪儿开始谈呢？”
    徐洋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韩冰一眼。
    “你过来找我的时候准备要谈什么，现在就谈什么。”
    苏成意喝了一口柠檬茶，觉得稍微有点太甜了。
    “等一下等一下。”
    楚倾眠打断了即将开始的审判流程，她摸出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
    “冰冰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了欸，我先叫个外卖。”
    “ok。”
    苏成意点点头，看了一眼腕表。
    如果从昨晚开始就没有进食的话，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了，刚刚又消耗了不少体力，再不吃点什么完全有可能会低血发作。
    楚倾眠刷了刷外卖软件，最后还是选择打电话给了平时她常去的一家餐厅。
    “喂，你好。我这边想要订四份单人套餐，主食就鳗鱼饭好了，请问现在方便送餐吗？”
    餐厅那边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因为很少提供送餐服务，但确认了一下这位客户的电话和身份之后，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直接就是一个使命必达。
    最后的准备流程也结束了，谈话终于正式开始。
    “那就从这次吵架的导火索开始吧。”
    徐洋晃了晃杯子里的可乐，有些心虚地开口道。
    苏成意靠在沙发上，觉得恰好在这里遇到女孩们也不算什么坏事。
    至少他们两人直接面对面对话了，有什么误会直接说开也好，也不用担心角度不同所还原出来的事实真相不同。
    “韩冰觉得我太不务正业了，每天不是跟同学出去聚会，就是猫在宿舍里开黑打游戏。
    可是我每天也有训练啊，又不是说翘了课去玩，人类的娱乐活动不就那么几种，我不去的话，会显得很不合群。
    意总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孤独了，没人陪我玩我就会很难受。”
    徐洋捏着杯子，低头慢慢说道。
    “请问我有不让你聚会，不让你打游戏么？”
    韩冰看着他，语气没什么波澜。
    “每次出去聚会都喝得快断片，对自己的酒量一点认知都没有，反正就是闷头喝。打游戏打起来十几个小时没消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这些事我跟你说过几百次了吧？每一次都是立马认错，然后呢？下次还敢。
    你难不成以为我乐意跟你说这些吗？说多了你嫌烦我还嫌累呢。”
    韩冰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
    “我能看出来你和我在一块的时候觉得挺没意思的，反正没有跟你那帮兄弟在一起开心，他们都能捧着你陪你吃喝玩乐，挺好，你以后就自由了，我管不着你。”
    “不是，怎么可能是这种理由？”
    徐洋有点着急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哪次来见你的时候不是兴高采烈的？你说要去哪玩我不都好好好吗？问题是”
    “是？”
    “唉，就是，我们每次到了什么地方，你的第一件事永远都是拍照，走哪儿拍哪儿，我有时候都快饿死了也得等你拍完照才能动筷子。
    说实话，我感觉我就像你的一个探店搭子一样。”
    “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工作吗？”
    “是工作，但你真就那么看重这份工作吗？我是说，不至于谈个恋爱还得时时刻刻惦记等会儿要更新什么内容吧？”
    徐洋这话一出，苏成意就知道完蛋了，今天这话指定是谈不拢了。
    果然，韩冰的脸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徐洋，你今年已经大二了，明年大三就会开始实习，你对你的未来有任何规划吗？
    我一直以来都是一边学习一边发展副业，我喜欢这件事，自认为做的也还算不错，所以我以后也会一直做下去。
    我坚持了这么些年的事业，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这样不值一提的、可以随时放弃的东西吗？”
    说完这段话，她站起身来。
    “谢谢你在今天说了实话，让我明白了你的真实想法。我们，就这样吧。”
    完全没想到本来奔着和好来的局，却让两人之间真正的矛盾浮出了水面。
    苏成意和楚倾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可奈何”。
    瞧着韩冰颇有几分决绝的背影，楚倾眠有些担忧地跟着站起身。
    “冰冰，等我一下。”
    苏成意则是转脸看向徐洋，正想问问他是怎么说出刚刚那些堪称零分的话的，就看到他突然捂着后腰满脸痛苦地蜷缩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
    苏成意瞬间皱起眉头，倾身查看他的状况。
    “不知道，我后腰突然好痛。”
    徐洋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艰难开口道。
    他这显然不是装的，就这一会儿功夫，冷汗已经渗了一身，头发瞬间就被汗水浸透了，身体也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着。
    不对劲。
    苏成意马上冲着另一边喊道：
    “楚倾眠！”
    “啊？”
    正拉着韩冰劝导的楚倾眠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来。
    “快打电话。”
    苏成意蹲在徐洋旁边，观察着他的症状。
    “打电话？”
    “对，你看他。”
    苏成意的本意是想问问她有没有见过类似的症状，但倒是把原本铁了心要走的韩冰给叫了回来。
    她大步走过来，拧着眉头看着在沙发上疼的不断翻身的徐洋。
    “明白了！”
    楚倾眠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你好，刚刚点的鳗鱼饭麻烦少送一份！”
    苏成意、韩冰、徐洋：“.”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叫你打120叫救护车来？！”
    (本章完)

 第547章 金毛狗子遗言

    第547章 金毛狗子の遗言
    徐洋捂着后腰像个毛毛虫一样在沙发边缘滚来滚去。
    为了节省成本，这个沙发非常窄小，他大半边身体都坐到了地上，手指用力把沙发抠出几道褶皱。
    苏成意半蹲在他旁边，瞧着大聪明这副惨样，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坚持一下，你平时训练受伤和这比起来如何？”
    测试一下疼痛等级，顺便和他说话尝试转移一下注意力。
    “比不了一点，意总。”
    徐洋已经戴上了真正的痛苦面具，豆大的汗水噼里啪啦往下滑落。
    “具体是哪个位置疼？”
    苏成意打开手机想要查查百度。
    韩冰却俯身下来，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徐洋的后腰某个位置。
    “这里？”
    “嗷啊啊啊啊啊啊！！！”
    徐洋立刻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他方才原本就是靠着“在女朋友面前决不能太丢人”的心态在咬牙坚持的，这会儿已经坚持不住一点了，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真是惨绝人寰。
    苏成意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韩冰却冷笑了一声，直起身来。
    “多半是肾结石。”
    “肾结石？”
    苏成意皱起眉头，虽然他没见过，但也有所耳闻。
    即为传说中仅次于女性分娩的疼痛级别，超级无敌爆炸疼那种。
    至于成因嘛.
    “炸鸡啤酒小龙虾，顿顿吃天天吃，你不得结石谁得结石？”
    韩冰冷哼一声，低头又看到桌上那杯冰可乐，一时间很想一杯子砸到他脑门上。
    但看他这会儿疼得脸色发白大汗淋漓的样子，总归又有那么一点不忍心。
    “苏成意，我打电话给医院了，但是救护车想开进来，可不太容易，店的位置也不好找。”
    交涉回来的楚倾眠眉头紧锁。
    “别的都好说，就是怕耽误了时间，不然我们还是自己下楼打车吧？”
    她这样说道。
    当事人徐洋已经没任何力气说话了，脸埋在沙发上，只是无助地摆了摆手。
    没人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参考不了他的意见。
    苏成意想了想，开口道：
    “自己打车的话，我们还得想办法先把他扛下去才行.楚倾眠你别看我，你先看看我跟他的体型差好吗？我一个人能扛得动两百斤的大汉？”
    “徐洋，你还好吗？自己可以走路吗？”
    楚倾眠只好低下头问道。
    “走不了一点，啊啊啊啊啊！”
    徐洋最后这点力气估计都用来哀嚎了，他又开始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尝试各种姿势试图缓解疼痛。
    “得了，那还是先叫救护车吧，人家有担架。”
    韩冰叹了口气，还是扯了张纸巾，帮他擦干脸上的汗水。
    “行，那我再重新”
    楚倾眠话还没说完，店里的其他人也被这边的嚎叫声吸引了过来。
    老板娘叶橘端着一个果盘，看到这里的混乱场面，不由得“呀”了一声。
    她沉思了半晌，乐呵呵地得出结论。
    “这是在练瑜伽吧？！”
    “.”
    “.”
    “.”
    哥几个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姿势不对哦，应该像我这样！你橘子姐暑假可是去瑜伽课干过兼职哦，我来给你演示一下！”
    叶橘放下果盘，撸起袖子兴冲冲地奔到一边准备亲自教学。
    “你看不到他这会儿好像很痛吗？”
    苏成意诚心发问。
    “呀！好像是欸。”
    叶橘这才反应过来，徐洋一边按着腰，一边还虚弱无力地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
    “难不成是做瑜伽的时候扭到腰了？”
    “拜托你能不能别提瑜伽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想到刚刚韩冰的推断。
    她家里是中医世家，爷爷是非常出名的老中医，多少肯定还是懂得一点相关知识的。
    “有可能是肾结石发作了。”
    苏成意这样说道。
    “啊？那赶快去医院才行吧，这玩意儿老疼了，我二叔一个干工地的汉子，每次发作疼得跟杀猪似的。”
    叶橘正在思考要怎么描述那样的叫声，徐洋就因为一个姿势不对而感到了更加严重的刺痛，顿时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呃，就像这样。”
    叶橘满脸同情地抬了抬手。
    “你知道这里出去哪里打车最方便吗？”
    这时候苏成意终于想起来这有个现成的地头蛇。
    “知道啊，从这边下楼，然后走避风塘后面的小巷子出去就是公交站。”
    叶橘伸手比比划划。
    “你们这儿的服务生能不能借我一俩三四个？帮忙把他抬下去我们直接打车去医院。”
    苏成意这样说道。
    再不抓紧点时间感觉徐洋这家伙真要疼晕过去了。
    “当然可以啊，我现在就去叫他们来帮忙！”
    叶橘点点头，拉开门跑了出去。
    “叶橘同学很热心欸！”
    楚小班长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下一秒，门外传来叶橘的求助声。
    “救命啊~杀人啦~”
    “.”
    屋内又陷入一阵沉默，只剩下徐洋疼得一口一口倒吸凉气的声音。
    楚倾眠不由得充满同情地看向徐洋。
    “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有人来抬你了。”
    “谢谢大伙儿。”
    徐洋死死咬着牙，无比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该，这会儿不嫌我管东管西了。”
    韩冰坐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嘴上依旧无情，可手上擦汗的动作却很温柔。
    “不嫌了，我再也不嫌了。”
    徐洋哭丧着脸说道。
    韩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最后叹了口气，掌心轻轻抚过他刺猬似的脑袋顶。
    叶橘搬来的救兵很快鱼贯而入，四五个年轻小伙。
    苏成意搬起徐洋的一边胳膊放到肩上，大致掂量了一下重量。
    “下去的楼梯很窄，我们三个人并排肯定下不去，到了那就让我一个人背一段路试试看。”
    他安排好了流程之后，就和另外两个服务生合力把徐洋架了起来。“你自己脚下稍微使点力，重心不要全压在我身上。”
    站到楼梯口，苏成意活动了一下肩膀，最后叮嘱道。
    “没别的，就是搞不好我俩一起摔下去你就完了，疼上加疼。”
    “知道了。”
    徐洋吸了吸鼻子，点头道。
    “苏成意，你这样真的能行吗？不然还是等高叔过来扛他吧？他都在路上了。”
    楚倾眠看着又黑又窄的楼道，忧心忡忡地说道。
    “试试看吧。”
    苏成意稍微蹲下来了一点，偏头示意。
    “来。”
    搀着徐洋的两个服务生便用了些力气，把徐洋放到苏成意的背上。
    不开玩笑，简直像泰山压上来了似的。
    苏成意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膝盖的关节“咔咔”连着响了好几下。
    “怎么样？能走吗？”
    “实在不行咱们走两步换一个人试试。”
    “咱们试着抬一下？哎但是真有点窄了这边。”
    来帮忙的服务生七嘴八舌地讨论道。
    苏成意并不接话，这几个服务生看着也是很清瘦的身板，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深呼吸了几下，浑身上下一起用力，终于从泰山压顶的重量之下夺回了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
    必须尽快，每过去一秒，体力就在飞快流逝。
    想到此处，苏成意浑身绷紧，他低头看着楼道的台阶，迈开脚步。
    “一，二，三，四，五。”
    他在心里默念。
    这种时候完全不能想其他有的没的，就得靠着意志力硬扛过去。
    结果还真是凭着这样一口气，在体力完全崩塌的前一秒，他跑到了楼下的出口处，见到了外面耀眼的阳光。
    即将脱力的瞬间，后面紧接着赶上来的服务生及时搀扶住了两人。
    “卧槽兄弟你是真男人！”
    “完全是越级战斗啊。”
    “要我我是真扛不动，哥们儿牛逼啊。”
    听着旁人的感叹，苏成意只是点点头，在原地慢慢调整着呼吸，缓解腿部的酸软感。
    两个女孩儿跟在后面跑出来。
    “苏成意你真厉害！”
    楚倾眠站到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累不累？我们坐一会儿嘛？司机师傅大概还有一分钟到。”
    “不用。”
    苏成意摇摇头，已经差不多缓过了劲来。
    多亏暑假里没少去箭馆锻炼，天天拉五十来磅的复合弓，他的身体素质也比之前好一些了。
    否则能扛得动徐洋就怪了。
    这货可不是楚倾眠和陈锦之这种九十斤出头的长腿美少女，她俩这种纤细匀称的类型，一只手抱起来问题不大。
    但徐洋是实打实常常运动健身的大块头，浑身都是举铁举出来的肌肉块，这种肌肉给人的感觉显然会特别沉重一些。
    “真是太燃了，我在后面看得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你们一起扑面摔下去，事实证明，你们俩果然是比葫芦娃还心连心的好兄弟。”
    韩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
    “意总，大恩不言谢，我记你一辈子。”
    徐洋含着眼泪说道。
    刚刚疼成那样他也只是干嚎没真的哭出来，这会儿眼睛里倒是真的有眼泪了。
    “收。”
    苏成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
    因为后腰的疼痛，徐洋这会儿一点都感觉不到被打了，脑门只有发麻的感觉。
    “意总，实在不行你一棍子给我敲晕吧，这玩意真是太疼了，我受不住了。”
    徐洋央求道。
    苏成意正想回话，就看到楼道里走出来两个也是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两人打量和怀疑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这一行人身上。
    两人的窃窃私语大声密谋也被风声传递了过来。
    “瞧见了吗？他们从那个什么与其内耗不如战斗的店里出来的。”
    “嗯，说是什么心理宣泄室，我一看就不对劲！”
    “就是就是，这肯定是什么犯罪交易的场所。”
    “嗯呐，这个刺猬头一看就是被噶了腰子！！”
    “实在不行，我们报警吧？”
    “嗯，派出所就在那边”
    “完了，他们看过来了，我们不会被灭口吧？！”
    “快逃！”
    两个清澈中透着愚蠢的大学生慌不择路地跑掉了。
    “.”
    风中艰难站立的几人此时都有点沉默。
    徐洋听到他们所说的“噶腰子”，顿时联想到了换肾手术，以及需要进行换肾手术的那些疾病。
    尿病，尿毒症，肾衰竭，肾炎
    这样想着想着，他更是悲从中来，不由得眼泪哗哗地说道：
    “意总，我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我不会马上就要死了吧？”
    “.”
    苏成意“啧”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家伙自小娇生惯养，除了打球时偶尔跌个跤之外恐怕就没生过什么病，这会儿感受到真正的内脏疼痛了，就下意识觉得肯定是绝症。
    “我肯定是要死了，小病小痛哪有这么严重的？就算不死，我肯定也要在病床上度过余生，全完了，我的人生要完蛋了。”
    越想越觉得肯定就是这样，徐洋悲痛地开始交代他的遗言。
    “我银行卡上还有钱，这个月的生活费，你们几个平分了吧。不对，你们几个富哥富姐也不缺我这仨瓜俩枣的，那都留给木头好了。”
    “你们一定要按时吃饭，多喝热水，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在九泉之下保佑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我们拯救宇宙小分队的所有人。我要先走一步了，我死了以后，大家记得每年都来给我上香，意总你多烧点纸扎的兰博基尼给我。”
    “还有我家里收藏的那些手办，意总，都送给你了，你千万要好好珍惜它们，好多都是绝版的。”
    听到这里，苏成意后退一步，左右观察了一圈。
    没见到什么棍子铁锹之类的，可惜，不然感觉还是一棍子给他敲晕过去好点。
    “眠姐，你以后记得带着福瑞多来看看我，听说狗可以和鬼对话的，我以后也就能只跟它说说话了呜呜呜呜。”
    “你这家伙瞎说什么呢！”
    楚倾眠是个眼窝很浅的感性小女孩，听他这样说，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居然也有点悲伤了起来，只好皱着眉头制止他交代“遗言”。
    “韩冰，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我没脑子，真对不起。”
    说到这里，徐洋抽了抽鼻子，脸上流下两行湿漉漉的面条泪。
    “你能成为百万粉丝的博主真的特别厉害，我其实一点都不觉得你不好，反而是觉得你太好了。我觉得我什么也不会，每天就只知道混吃等死，你凭什么一直喜欢我呢.”
    他显然是被疼得有点神志不清了，说话也是语无伦次的，眼泪和汗水混到一起，模样很是狼狈。
    像是辛辛苦苦埋了二十根骨头的坑被人刨起来一锅端了的金毛狗子似的。
    苏成意给出这样的一个形容。
    韩冰听着他这些胡言乱语，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千言万语，最后只转化为一句：
    “闭嘴。”
    “好嘞。”
    徐洋老实巴交地闭上了嘴，继续咬牙与丝毫不见减轻的疼痛以及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的悲伤作斗争。
    (本章完)

 第548章 刚给你打过去了六万

    第548章 刚给你打过去了六万
    楚倾眠打滴滴叫来的司机师傅，起初一看这阵势还以为谁要生了，倒车的方向盘都抡出火星子来了，定睛一看是个大小伙子，助人为乐的心情就熄灭了不少。
    “肾结石啊，肾结石这玩意叔得过，你得多喝水，完事儿多跳几下.”
    司机叔扭过头来，分享他的经验之谈。
    “叔，我求您了叔，你先开车成不？再不走我死在您车上了您也嫌晦气吧！”
    徐洋哭丧着脸说道。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假的，司机叔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车子这才缓缓启动。
    “喂？高叔，你已经到医院啦？我们才刚出发呢.嗯，好，那你安排先。”
    楚倾眠接到了来自高叔的电话，虽然得到消息的时间较晚，但以他的行事风格以及效率，反而早早就抵达了医院。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早就让高叔来接呢，苏成意一边想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以高叔的身板，扛起一个徐洋应该也不在话下。
    “你说为什么这疼都不带缓和一点儿的？根本是疼得没完没了啊这，这合理吗？”
    徐洋一边“哎唷”叫唤，一边又忍不住不停抱怨。
    “你把说话的力气省下来攒攒体力好么？一会儿到了医院还要检查。”
    苏成意有点想用胶带把他的嘴粘起来。
    “不能啊，意总，我现在说说话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你让我硬生生扛着我才难受呢。”
    徐洋捂着后腰，尽管疼得牙齿都打战了也还是坚持说着话。
    “话篓子成精了，你就且听着吧。”
    韩冰靠着车窗冷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前面的红绿灯上。
    “对了，徐洋，预告一下，前面又是一个一分半的红灯。”
    “啊啊啊救命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徐洋闻言悲痛欲绝，明白了什么叫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好在司机师傅是个地道的老司机，带着几人左拐右拐，避开了不少红灯。
    “很好，原定路程我们需要二十分钟，现在只用了——”
    楚倾眠关上车门，拉长音调说道：
    “二十三分钟欸！”
    “.所以绕来绕去的究竟有什么用啊！！”
    徐洋用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嚷嚷道。
    然后就被早就等在门口的高叔一手架了起来，扶进了医院。
    苏成意走在后面，跟高叔碰了碰拳头。
    “好久不见高叔，最近在哪发财呢？”
    高叔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墨镜下的目光含笑，似乎心情不错。
    苏成意瞧着高叔稳稳当当拖住徐洋的那条肌肉线条极其结实的胳膊，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头看你不是抱歉，而是小伙儿你还得练。
    “以前有过这样的症状吗？”
    白大褂医生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示意徐洋先平躺下来。
    “从来没有过啊，医生，我是乖孩子。”
    徐洋像咸鱼一样瘫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医生有些无语地瞟了这位一百八十斤的“乖孩子”一眼，随即屈起指节，叩了叩他后腰的一块地方。
    “是这儿疼不？”
    “是！！！”
    徐洋回答的声音尖锐得都破了音。
    旁边围观的几人都忍不住低头憋笑，大家都很有礼貌地看天看地看窗外。
    “去那边拍个片子看看吧。”
    医生推了推眼镜，其实已经大抵确定了是结石症状。
    “医生，我没有得什么绝症吧？有的话你直接告诉我，别瞒着我啊。”
    徐洋疼得都快晕过去了，嘴上的白烂话却是一刻也没停下来过。
    “快起来吧你。”
    苏成意无奈地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确定你是结石了之后医生才能给你打止疼针之类的，你还想这样疼多久？”
    他话音刚落，高叔就一个跨步上前，把徐洋架了起来，送到了隔壁去。
    门关上之后，几人并排站在门口等待。
    “我瞧着刚刚医生检查的手法和你差不多。”
    苏成意随手模仿了一下戳腰子的动作，楚倾眠“嗷”了一声，捂着腰柳眉倒竖。
    “是。”
    韩冰点了点头。
    “稍微有点医疗常识的大概都知道哪个位置，他这样我一看就知道多半是肾结石。”
    “中医有没有相关的治疗手段？”
    苏成意想了想，有点好奇地问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中医嘛，众说纷纭。”
    韩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而且就徐洋那狗性子，你要他遵循中医疗法，天天去熬药喝药？他就算疼死了也做不到。”
    “也是。”
    苏成意对此表示赞同。
    “中药实在太苦啦！要我喝我也喝不了呀。”
    想到那种弥漫整个屋子的苦涩药味，楚倾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着抗拒。
    “所以你也要小心点，知道么？”
    苏成意揉了揉她的脸，觉得今天的楚大小姐摸起来尤其像只白面团子，瞧着非常讨喜。
    “我小心什么嘛，我每天都喝好多好多水。”
    楚倾眠不服气地哼唧了一声。
    “但你也很爱吃垃圾食品啊。大鱼大肉，咖啡奶茶，巧克力小蛋糕，火锅冒菜，冰淇淋蛋挞”
    “停停停，说得我都要流口水了！！难道说我爱吃什么，就不可以吃什么吗！！苍天呐，还有没有王法啦！”
    楚倾眠一脸悲痛地哀叹道。
    虽然说真的非常爱吃这些东西，但见过徐洋今天这个场面，她也觉得必须重视一下才行，否则她那么怕痛，肯定受不了。
    “不知道，我乱说的。”
    苏成意笑出声来。
    “苏成意！！！”
    楚倾眠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正想在说点什么，就看到走廊处拐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木头，这边！”
    眼尖的楚大小姐冲他招招手。
    林桐看起来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头发都汗湿透了，扶着膝盖大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打招呼。
    他的眼镜上也蒙了一层白雾，用袖口小心地擦了擦，才看清楚眼前几人。
    如果不是楚倾眠出声打了招呼，他恐怕都要跑错楼层了。
    “别着急，没什么事儿了。”
    苏成意出声安抚道。
    韩冰见状也递过来一包纸巾，又拍拍他的肩膀。
    “木头你该不会是从学校一路跑过来的吧？好家伙，你也算是真爱了。”
    “没有，我转了公交，最后就剩两站了才跑的。”
    林桐摇摇头解释道，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标识。
    “是肾结石么？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大概率是，具体的得等检查结果。”
    苏成意顺手把他拽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今天要是跟我们在一块儿就好了，我们不管怎么劝徐洋这家伙都觉得他肯定是得了绝症，要你说两句恐怕他才会信。”
    楚倾眠坐到长椅的另一边，笑着说道。
    林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有，我现在也还什么都不懂呢，如果可以快一点毕业就好了，想尽早能够帮到大家。”
    “有些人啊，非要自己作死你是拦不住的。”
    韩冰冷哼一声。
    拍完片子的徐洋被推到病房等待结果，几人围着他坐成了一个圆圈，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再嚎了。虽说还是很痛，但比起刚刚发作的时候还是稍微好了一些，从刺痛变成了钝痛。
    “木头，我跟你说，简直就跟有人在用刀子剐你的腰子似的。”
    徐洋抱着林桐的胳膊哭诉。
    林桐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肾结石是这样的，表面会很尖锐，就像刺猬一样，只要一发作就会非常疼痛。洋少，如果检查出来比较严重的话，医生可能会建议你做手术处理掉。
    以后千万要注意饮食健康，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了，否则就算做了手术，以后也还有可能会重蹈覆辙的。”
    “知道了。”
    徐洋很是心虚地垂下了眼睛，不敢看站在另一边的韩冰。
    事实上，很多时候他也知道韩冰劝他的那些话都是为了他好，但不真正经历一次病痛，就很难理解她的警告。
    另一方面，也稍微有些叛逆的影响在，即不愿意事事都听从女朋友的，尽管知道她说得对。
    “洋少叛逆期还没过呢？”
    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意总！”
    徐洋慌慌张张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把自己的心声公之于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懂的都懂，主要就是不想让兄弟们说你是耙耳朵、怕老婆之类的，毕竟你可是堂堂八尺男儿，真正的硬汉。”
    苏成意继续说道。
    “哼哼，苏成意你好像很懂嘛。”
    楚倾眠闻言坐到了他旁边来，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根。
    “意总，你懂我！”
    徐洋没听出来他话里揶揄的味道，反而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林桐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他。
    “也是，面子大过天，再多疼几次就老实了。”
    韩冰“呵”地笑了一声。
    苏成意想了想，开口道：
    “你有没有听过‘众怕婆者’的故事？”
    除了徐洋以外，其他人也都摇摇头。
    “从前，有一些怕老婆的人，平日里常常被老婆欺负，于是有一天，他们十人聚众，在一个地方歃血盟誓，说要集体起义。”
    “先辈英明！”
    徐洋扶着腰子也要竖起大拇指。
    苏成意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
    “众人正在酬神饮酒，不想众妇闻知，一齐打至盟所。”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有压迫感的一句话。”
    林桐摸了摸胳膊，感觉汗毛直立。
    “木头你一单身汉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我们！”
    徐洋缩了缩脖子，感觉下一秒巴掌就要落到身上来了。
    但韩冰并没有出手，只是示意苏成意继续往下说。
    “九人飞跑惊窜，惟一人危坐不动。于是剩下的那九个人都非常佩服他，约定要认他做大哥。”
    “吾辈楷模！！”
    徐洋振臂高呼，如果在古代的话，他肯定也是那九人中的一员。
    “待到老婆们从此地离开，众人才从各处钻出来查看，原来那人已经被吓死了。”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徐洋：“.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冰已经笑得倒在了病床上。
    “我想起来了，这是《笑林广记》里的故事诶！”
    楚小班长一拍手，想到了出处。
    “是，真聪明。”
    苏成意憋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为了避免你小子沦为这等下场，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听韩冰的话吧。”
    苏成意摊了摊手，这样说道。
    “我可管不住他，这货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德行，出院了肯定继续天酒地。”
    韩冰摆摆手，表示这麻烦事儿她可懒得接。
    “不不不，这伤疤可好的没那么快，真的太疼了，我记一辈子我。”
    徐洋的痛苦面具还没摘下来，他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
    “不行，我真得跟你们好好交代一下后事才行。我看看我的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钱，这个月我钱有点没节制，我估摸着也就剩个千儿八百的.”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忍着剧痛解锁屏幕。
    苏成意知道，这是传说中的“降低心理预期”大法。
    即查询余额前先给自己一个低于实际的估算，这样看到真实余额的时候，就会感到心理上的满足。
    “.”
    沉默了半晌，徐洋才不可置信地嚷嚷出声来：
    “卧槽尼玛，四块八毛二？！！”
    “不是，哥们儿，我钱呢！”
    “我不信，肯定是被盗刷了，我不可能就剩这么点钱。”
    完全接受不了现实的徐洋捧着手机开始一笔笔查流水。
    “先生您这点遗产就甭交代了哈，atm机都得一百块钱才能提呢。”
    韩冰和楚倾眠已经笑成一团。
    等到徐洋耐心地一笔笔查完大额流水之后，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因为发现居然还真是自己出去的。
    他这个月动不动就带人出去消费，天天都是卡座订起来，十几个人吃自助餐也是毫不犹豫就请了。
    不管怎么说，医药费还是得自己出钱的，虽然这里有楚大小姐和苏大总裁坐镇，但是该付账的时候不可以含糊才行。
    想到此处，徐洋挠了挠头，开始给冤种妈妈发信息。
    “妈，我生活费没了，你再打点过来呗。【可怜】【拥抱】”
    “我发誓，这是我这个月最后一次要生活费。”
    “我今年也不收你的压岁钱了。”
    半分钟后，妈妈的语音消息弹了过来。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语音条一定是非常恐怖的怒斥，手机会弹出音量提醒的那种。
    碍于众人在场，徐洋战战兢兢地点击了语音转文字的按键。
    “刚给你打过去了六万。”
    “！！！”
    妈妈这次竟然这么大方！
    徐洋顿时感觉腰子都没那么痛了，眉飞色舞地点开了银行卡余额查询。
    “您的银行卡已到账200元，余额204.82元。”
    “啥玩意？！”
    徐洋难以置信地重新回到微信界面，小心翼翼地打字回复道：
    “妈，刚刚查了，只有两百块，您不会转错了吧？”
    咻。
    新的语音条发了过来。
    “两百够了，七筒。”
    七.七筒？
    徐洋一脸困惑地点开了语音条。
    果然，另一边的背景音正是麻将场上激情鏖战的声音，噼里啪啦洗牌的声音此起彼伏。
    “.”
    徐洋丢掉手机，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病房里其他几个人都已经笑得东歪西倒，根本忍不住一点，就连高叔那张冰块脸上都出现了几道裂痕。
    病房内外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本章完)

 第549章 恋爱导师

    第549章 恋爱导师
    最终选择打电话联系的洋少还是没能逃过妈妈一顿劈头盖脸的输出。
    “什么？？结石？！老天爷呀，你才多大年纪就得结石啦？你真是要把老娘气死，从明天开始再敢出去喝大酒试试看，我不把你腿给你抽断.”
    不过骂归骂，终归还是亲生的，不能真的放养不管了。
    于是徐洋收到了医疗费以及下半个月的生活费，看清数额的时候，他马上选择向苏成意求救。
    “意总，我要是活不下去了就来投奔你，刚好蹭一下京大食堂。”
    “省省吧你，你正常吃饭喝水的话，这钱怎么也够你生活了。”
    苏成意无情拒绝，并且还提醒其他几人：
    “大家都记着不要给他钱啊，这货一有点什么机会就容易死灰复燃。”
    林桐点点头，说道：
    “我猜洋少也不会选择向我要钱，虽然如果他要的话我一定会给就是了”
    他做家教挣的第一个月工资马上也要结算了，随便哪个朋友开口，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全款打过去。
    反正他每个月第一件事就是提前充好饭卡，这样再怎么没钱也不会到饭都吃不起的地步。
    韩冰也跟着点头，但并没有接话，因为知道徐洋这家伙就算真饿死也绝对不会向女朋友借钱。
    “那就特别警告一下你，楚大小姐。”
    苏成意这话一出，其他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楚倾眠身上，后者则是一脸懵圈地指了指自己。
    “谁？我吗？”
    “对，你这种人要是遇到朋友借钱，肯定是打开支付宝转账，闭着眼睛敲一串数字转过去。”
    苏成意十分确定地说道。
    “对对对，你还真了解她。”
    对此深有体会的韩冰立刻现身说法。
    “之前有一次我想找眠眠帮我换个钱，因为我两个号绑的不是同一张卡。好家伙，她根本就没听懂我的意思就回复‘好好好’。
    过了几秒钟我就收到银行卡到账十八万元的消息，给我都整无语了，我换钱只是想薅羊毛买几张钢化膜啊！”
    “我以为你急用嘛！”
    楚倾眠自知理亏，只好小声嘟囔了一句。
    “反正不可以借给徐洋啊，他现在就得被穷养一下才行，吃糠咽菜有益健康。”
    苏成意揣着胳膊，给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的徐洋递了个眼神。
    徐洋苦着脸哀叹了一口气，最后也只好接受现实。
    “我建议你跟着木头吃几天，像他那样的吃法，你体内的油脂肯定能刮干净。”
    苏成意继续说道。
    “木头什么吃法？”
    徐洋很是好奇地扭头问道。
    “早上在食堂买一张鸡蛋饼，一杯豆浆；中午打两个素菜，一份米饭，一碗汤；晚上吃一碗阳春面，加个煎蛋。我有一个1l装的大水杯，一天能喝个一杯半左右。”
    林桐细细列出他一天的菜单，又解释道：
    “人体需要的营养元素主要就是蛋白质、脂质、碳水化合物、维生素、矿物质和水，只要都满足了，身体健康肯定没问题的。”
    “木头你现在难道是在带发修行么？让我这样吃我不如早点死！”
    徐洋又戴上了他的痛苦面具。
    “我也觉得。洗了蒜了。”
    楚倾眠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现在是吃货大团结时刻。
    苏成意笑着叹了口气，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十一号床，片子出来了。”
    “好嘞。”
    徐洋应了一声，扶着腰自己尝试着站了起来。
    “现在好多了，我可以自己走。”
    一生坚强的金毛狗子坚持靠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问诊室。
    其余几人和刚刚一样靠在门口等着，能听到里面医生说话的声音。
    “你这个结石啊，没什么大事，体积也不大，回去多喝点水，然后跳一跳，让它自然排出就好了。”
    “那医生我下次再疼可咋整啊？这个是不比生孩子还痛？”
    徐洋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心有余悸。
    “疼痛等级呢，不同的体质感受也是不一样的。不想复发的话，平时牢记多喝水，不要憋尿。”
    医生又交代了一系列注意事项之后，给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便叫他再回病床上休息一会儿，体力恢复了就可以出院了。
    “没有要做碎石手术欸。”
    楚倾眠探头看向韩冰手上徐洋的片子，好奇地问道。
    “医生说结石的大小超过1cm的时候才需要做手术，我这个太小了，建议是自己排。”
    徐洋叹了口气，抱起一旁的水壶“吨吨吨”灌水。
    “你一会儿跳的话去外边跳去，在这儿我怕楼下病人举报咱们扰民。”
    苏成意推了推徐洋的肩膀，示意他往外面阳台去。
    “阳台上我没安全感，怕给人跳塌了。”
    徐洋拉开门尝试着蹦跶了两下，一整个窗框都跟着有些震手。
    “你好~打扰一下，这个房间是十一号床么？”
    病房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御姐特有的性感尾音。
    得到护士的肯定之后，这个声音的主人推门而入。
    “呀，这么热闹。”
    看清病房的布局之后，简潇长发一撩，微微一笑。
    她的发尾染上了渐变的酒红色，整个人显得比之前更加妖艳明丽了一些。
    “姐！！！”
    徐洋抱着水壶，哭丧着脸冲过去。
    “停。”
    简潇恰到好处地摁住了他的脑门。
    “姨妈给我打电话叫我来看看她家这个倒霉孩子，我恰好在附近见客户，顺便就过来了。怎么样？好点没？”
    “现在好多了，医生叫我喝水然后蹦跶，说可以排石。”
    徐洋给她展示他手里的超大水壶。
    简潇“嗯”的一声点点头，随后抬手指了指窗外。
    “得了，上那边蹦跶去吧，别打扰我们聊天。”
    “好吧。”
    徐洋撇了撇嘴，尽管很不情愿，但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走出了门外。
    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对于这个气场强大的白富美表姐，徐洋还是有一些本能的畏惧的。
    因为熊孩子时期被她狠狠教训过。
    那时候的徐洋仗着家里人宠爱，在家庭聚会中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不管什么东西都想抢过来，抢不过来就在地上滚来滚去。
    其他长辈和哥哥姐姐都惯着他，只有这个海归表姐一点儿不给面子，笑眯眯地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暴揍了一顿，屁股都打肿了。
    从此，徐洋就提前结束了熊孩子生涯。
    “小学弟，好久不见啊~”
    简潇的目光首先落到了苏成意身上，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苏成意咳嗽了一声，顺手就把一旁的正牌女友楚大小姐推出来撑场子。
    “好久不见，你们认识吧？”
    在旁人看不清的角度里，楚倾眠悄悄瞪他一眼。
    但看向简潇的时候，她又已然毫无痕迹地切换成了楚大小姐模式。
    “简小姐，好久不见。”
    她淡淡一笑，气质疏离。
    简潇瞧着她这镇定自若的神情，无奈一笑，摊摊手道：
    “楚小姐私下和朋友相处也是这样的状态吗？”
    “如果简小姐是以朋友、而非商业伙伴或者竞争对手的立场在谈话，那么，恕我失礼了。”
    楚倾眠嘴角笑容不减，眼神冷清。
    她把“竞争对手”这四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一些，显得很有些意味深长。
    这样一来，在座的都能猜到她所说的竞争对象是谁。
    苏成意摸了摸后颈，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
    简潇闻言轻笑，后退一步表明立场，随即朝她伸出手来，像是递出一段友谊的橄榄枝。
    “那么，我今天的立场是.徐洋的家长代表，可以接受吗？”
    “当然可以。”
    楚倾眠低眉一笑，收起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又变为了平日里暖融融的楚小班长。
    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消除了，苏成意也跟着松了口气。
    楚倾眠对简潇的印象不太好是很正常的，毕竟之前有过他在简潇的欢迎会上左拥右抱之类的误会。
    不过眼下简潇已经表明了态度，以楚小班长的性格，自然不会再拈酸吃醋，计较个没完。
    解决完了这位大小姐对自己无比鲜明的敌意，简潇才将目光移向其他人。
    “你好，戴眼镜的小帅哥，我们之前见过吧？”
    “是简潇姐好。”
    林桐紧张地点点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苏成意不由得暗自腹诽，果然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性格主动的漂亮女生，简潇和林桐之间就丝毫不见有什么火，只有尴尬别扭的氛围。
    “这位是”
    简潇最后看向另一边的韩冰。
    韩冰正想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简潇就一拍手，自顾自接话道：
    “徐洋的小女朋友！久仰久仰，你好你好~”
    简潇笑得眉眼弯弯，拉过韩冰的手转着圈上下打量了一圈。
    这热情似火的架势饶是韩冰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略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个，简潇姐，我跟徐洋的事，家长们应该还不知道吧？”
    “他们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啦。”
    简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就我那憨憨表弟，能藏得住什么秘密就怪了。更何况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女朋友，他肯定会忍不住到处炫耀啊。”
    “也是。”
    想到此处，韩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啦，开玩笑，他这次嘴还是很严实的，至少没有主动暴露。”
    简潇从她的随身小包里找出手机，调出聊天界面。
    “前段时间，他没少在微信上骚扰我，问一些情感问题。虽然他打死也不承认在谈恋爱，但没有在谈恋爱的，谁又会问这些笨蛋问题呢？”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看看是些什么样的问题。
    “姐，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看的口红色号？帮朋友问的。”
    “姐姐你生气的时候一般怎样才能消气？别误会，就是好奇问一下，哈哈。”
    “潇潇姐，我有一个朋友，他女朋友要跟他分手，铁了心了那种，怎么办啊？！看到速回！！”
    “.”
    看到这些消息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该说不说，不愧是大聪明，这么拙劣的借口也能想得出来。
    “之所以一下就猜到是你呢，也很简单，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徐洋这种男生啊，喜欢谁可明显得很，就跟狗子看到骨头似的。”
    简潇摊了摊手，颇有对这个便宜弟弟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过，你也就喜欢他这一点，对吧？”
    说到这里，简潇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里流露出探究的信号。
    “说不清楚。”
    韩冰摇摇头，不确定喜欢是否来源于这个特质。
    “那你有没有想过，究竟喜欢他什么？这样的喜欢又会持续多久？或者换句话说，他这个人是否值得你喜欢。”
    简潇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她的语气听起来依然含笑，但问题显然变得尖锐了起来。
    苏成意听得稍稍皱起了眉头，不清楚她问这些的用意。
    “我猜你们最近的矛盾大概和从前不太一样吧？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逐渐演变到了‘我们到底合不合适’之类的严肃问题上来，对不对？”
    简潇顺势坐到了病床上，红色的裙摆与白色的床单拼接起来，对比分外鲜明。
    “是。”
    韩冰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在这样的对话里被牵着鼻子走，但也不得不承认。
    “喜欢上一个人很简单，有可能因为某个特质，也有可能因为某个很有氛围感的瞬间。可是要始终保持这样的喜欢，却是件难事。
    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劈腿事件，因为必须等到荷尔蒙下降之后，大家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这时候却又会被责任感或者习惯性捆绑，无法轻易抽身。
    作为姐姐，我不希望你们走到那一步，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尽早看清楚自己的心才好。”
    简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不要因为他喜欢你喜欢得这么傻里傻气，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喜欢他也变成了你的责任，你应该是自由的。”
    “不，简潇姐，我想你误会了。”
    方才一直沉默听着的韩冰忽然打断了她，目光坚定地抬起头来。
    “事实上，不是他先喜欢我，而是我先喜欢上他。同样，也是我主动提出要和他在一起。”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旁边听墙角的三个吃瓜群众内心都是“wow~~~这是可以说的吗？！”
    可惜徐洋这会儿正在外面拼命蹦跶，没能听到韩冰的这句真心话。
    “所以，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我都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我们在性格上或许会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或许本质上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合适’。
    但是这不会成为我退缩的原因，无论最后结局怎样，我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至少我努力争取过，就一定不会后悔。”
    韩冰说完这番话，忽然觉得近些日子里压在心里的石头也跟着松动了不少。
    是啊，说到底，她早该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刚在一起的时候的惴惴不安也好，这些日子的争吵不断也好，只要对这段感情一直坚定，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不能面对的问题。
    简潇垂下眼睛，沉默了半晌，居然觉得有点感动。
    真是青春啊，这就是年轻的感觉吗？！
    这么纯爱，倒是显得她这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恋爱导师有些多余了。
    (本章完)

 第550章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第550章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同样因为韩冰这番话而感到非常感动的还有楚大小姐。
    如果不是因为人多，她肯定是要泪眼汪汪地给韩冰一个鼓励的拥抱的。
    一直以来，关于韩冰和徐洋的感情，她其实也是持有一个忧心的态度。
    虽然楚大小姐从小到大都人见人爱，朋友众多，但要说真正可以交心的好朋友，也就他们几个而已。
    尤其是韩冰，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青梅的关系，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彼此拥有绝对的信任。
    所以，楚倾眠自然不希望她因为恋爱问题伤神烦恼，另外，也会担心五人小队的关系会受到影响。
    但今天，听完韩冰的真实想法之后，她完全理解并且对此释怀了。
    “至少努力争取过，就一定不会后悔。”
    真好啊！
    这不就是她当年突然勇气大爆发，决定要跟苏成意表白的时候的想法么！
    楚倾眠想，果然全世界的少女心事都是有共通之处的。
    徐洋和韩冰两人平日里虽然总是吵吵闹闹，是一对欢喜冤家，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都非常、非常诚恳地喜欢着对方，这就够啦。
    然而，听完刚刚简潇和韩冰的对话之后，感动环节结束了，难免就有一些关于情感问题的思考钻出来。
    楚倾眠低着头坐了一会儿，旁人的交流听到她耳朵里已经变成了“嗡嗡”的乱码，她意识到不解决这个问题似乎也听不下去人家聊天了。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从病床上跳下来，顺手把苏成意也拽起来。
    “你们先聊，我去问问高叔拿好药了没。”
    “哈？”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想做什么，但苏成意还是不明所以地跟着她走出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很安静，时不时有穿着住院服的病人踱步而过。
    拉着他闷头往前一直走到拐角的休息处之后，楚倾眠转过身，双手抵住墙，抬眼看他。
    “干什么？”
    因为对方是楚大小姐的缘故，苏成意一点都没有即将被审讯的压迫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如果是陈锦之摆出这样的架势，那情况就很恐怖了。
    不过，她要审人的话，肯定不会是楚大小姐这样明明白白的“我要审你了喔”之类的态度，而是笑里藏刀，叫人后背发凉的那种。
    “喂喂，苏成意，你听到方才她们说的话没有？”
    楚倾眠一脸如临大敌，看起来非常紧张，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听到了。”
    苏成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它们还在正常运作。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楚倾眠眨巴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苏成意被她这玻璃一样干净的眼睛盯得略微晃了晃神，才反应过来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想法？”
    “哎呀，就是她们刚刚讨论的问题呀！你不要左耳进右耳出啦。”
    “讨论的问题”
    苏成意皱起眉头记忆回溯了一下，回答道：
    “虽然之前也通过你知道了是韩冰主动要和徐洋在一起的这件事，但听到她自己说出来，还是很震撼的。”
    “还有就是，大聪明居然选择向简潇询问情感问题，人家可是海后啊，这真的可以学到什么有用的经验么？”
    “除此之外，我之前一直觉得是大聪明更喜欢韩冰，这种喜欢还真就像狗子喜欢骨头一样，很蠢但也坚定。
    但现在看来，说不定其实是韩冰更喜欢大聪明也说不定，只不过她喜欢的方式更成熟，是真正把对方纳入未来计划的那种喜欢。”
    “差不多就这些吧，我听完她们的对话就是这样的想法。”
    苏成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自觉没有什么纰漏。
    楚倾眠认真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最后这一点我非常赞同你！所以呀，苏成意你平日要好好教育一下徐洋才行，他最听你的话了。
    你要叫他好好考虑今后的事情，不要像只有七秒记忆的鱼一样，想的最长远的事情就是周末去吃什么好伐？！”
    听着楚大小姐振振有词，苏成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又问道：
    “那眠大王目前在计划的事情是什么？”
    “在计划我们晚上去吃烤肉吧，新开了一家听说很好吃”
    楚倾眠老老实实地回答完，又意识到他是故意这样问的，不由得瞪他一眼。
    “不许套路我！我想的可长远了好不好？你要是知道，肯定会吓一大跳的！”
    “有多长远？有多吓人？”
    苏成意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勾起一个很是挑衅的笑容。
    楚倾眠最见不得这家伙露出这种欠扁的表情，咬牙切齿回答道：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哈？”
    苏成意马上露出一脸“拜托我是直男”的嫌弃表情。
    “呆子！没有在问你性取向了啦！”
    楚倾眠咬住下唇，白皙的皮肤浮起一片隐隐约约的淡粉色。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长远计划是指结婚生子。
    那还真是有够长远的。
    苏成意稍微有些愣神，毕竟在楚倾眠提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几乎没有想过关于自己以后的孩子的事情。
    究其原因，主要是他不觉得他能当好一个父亲。
    毕竟是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长大的，关于怎么带孩子，简直一无所知。
    而且遗传因素这玩意儿，也跟抽奖似的，万一生出来一个迷你版的他自己，那可真是.岂是完蛋二字了得？！
    苏成意想到自己小时候那副好似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臭屁态度，突然觉得掌心有点发痒，必须得揍点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变成家暴小朋友的失格父亲，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考虑这些为妙。
    不过，如果是迷你版的楚大小姐，那倒是非常好。
    苏成意看着面前的楚倾眠，想象了一下她等比例变回童年期的模样，一时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父爱如山。
    “.喂喂！你突然变得这么慈爱是什么鬼？！”
    楚倾眠举起手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醒醒啦！”
    “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女儿小名就可以叫醒醒。”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有了这样的幻想之后，登时觉得万物美好，未来可期。
    “.”
    楚倾眠的脸上浮现出一串省略号，揪住他的脸把他拉回现实。
    “拜托我只是问问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你连名字叫什么都想好了是什么鬼啊！！！”
    “你问了不就是让我想的意思么？”
    “才没有嘞。”
    楚倾眠“哼哼”了一声，傲娇地扭过脸去。
    “只不过你要我说想的最长远的事嘛，那我想的最远的、一直有着计划的，就是这件事。”
    “还有哇，我觉得男孩儿挺好的，皮实，如果像你就更好啦。”想到这里，楚倾眠又抿嘴一笑，一脸阳光明媚地看向苏成意。
    苏成意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问道：
    “像我还好？”
    “当然了，我正懊悔没法穿梭时光回去揍你一顿呢，这下现成的受气包来了！”
    楚倾眠挥了挥拳头，目光很是坚定。
    “.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生男孩了。”
    苏成意诚恳地说道。
    “开玩笑啦~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会给ta很多的爱！很多很多很多！”
    楚倾眠笑吟吟地说了很多个“很多”，她伸直手臂，原地转了个圈。
    “嗯当然了，还有很多很多的钱。”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赶快补充。
    “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
    苏成意忍着笑意说道。
    如此可以预见，成为楚大小姐的小孩一定会很幸福。
    或者换句话说，能够待在楚大小姐身边的人都很幸福。
    她就像个暖融融的小太阳一样，只要一看到她，就叫人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了。
    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幼崽版楚倾眠，说不定也会有着同样的魔力。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我就要给她买很多漂亮衣服，打扮得像小公主！还会带她去买一只小猫或者小狗，让他们一起长大！”
    “如果是男孩儿呢？”
    “男孩子的话”
    楚倾眠从美好的幻想之中清醒过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先让他远离数理化再说。从一开始就掐断他成长为苏成意翻版的道路！”
    “那么，有没有比起这个稍微近一点的计划？”
    苏成意觉得就这个问题再聊下去，他很有可能对婚姻这玩意产生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巴不得明天就去领证的程度，所以需要把谈话拉回现实才行。
    听他这样问，楚倾眠略微歪头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话锋一转：
    “苏成意，我从刚刚就有个问题特别想问你。”
    “那你想想就好了，问就算了。”
    苏成意佯装出拒绝回答的姿态，逗得楚倾眠着急忙慌地攥住他的手指。
    “你干嘛！”
    “你都这样说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问题。”
    苏成意忍着笑解释道：
    “要么是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要么就是前有狼后有虎的陷阱题。”
    “才不是啦。”
    楚倾眠抿了抿嘴唇，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就是很想问问，你不会也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得这么傻里傻气，所以就觉得喜欢我也变成了你应尽的责任吧？
    就像刚刚简潇姐姐说的一样，你喜欢我的主要原因，或许就是我喜欢你。”
    “你猜。”
    苏成意笑眯眯地回答道。
    “哎呀！！不许开玩笑，你快告诉我。”
    楚大小姐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苏成意眼见她这眼圈泛红的样子，知道等下是真的要兜不住了，只好端正态度回答道：
    “说真的，不是。”
    “你怎么证明。”
    “首先，你喜欢我喜欢得一点也不傻里傻气啊。”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展开说说！”
    楚倾眠眼睛一亮，苏成意这家伙难得有不说她傻瓜笨蛋的时候，必须好好听听！
    “人家说傻里傻气，是得傻到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出来才对。你看，徐洋喜欢韩冰这件事，在他没有宣之于口之前，大家都知道了。”
    苏成意细细阐述。
    这是一道论述题，标题是《浅析苏成意喜欢楚倾眠的表象与本质》。
    “反观你，楚大小姐，虽然你喜欢了我很多年，可是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其他人也看不出来，或者就算看出来了也不敢相信，你这位白月光居然会喜欢一个阴沉厌世路人甲。”
    “那么，根据客观情况来看，你并没有‘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喜欢我’，所以我也不会有‘她都这样了我也应该喜欢她才行吧’的心理压力。”
    “综上所述，我喜欢你，仅仅只是喜欢你这个人本身。注：这份喜欢里并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干扰因素。”
    苏成意论述完毕，下了结论，结束本场答辩。
    显然主考官对这样的答案非常满意，笑眼弯弯地勾住他的脖颈，反复确认。
    “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苏成意望着她盛满欢喜的眼眸，在这一刻说不出任何不坚定的话来。
    “我也最喜欢苏成意了。”
    楚倾眠放慢语速，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说起来还很虚无缥缈的那些计划，在这一刻好像变得具象化了。
    只要是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人生里未知的那一部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刚刚和你开玩笑呢，不管什么时候的苏成意，我都很喜欢很喜欢，就连小时候那个戴墨镜的臭屁小孩也喜欢哦。”
    楚倾眠抬起眼睛，酒窝浅浅。
    苏成意“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
    “不管是厉害的楚大小姐也好，坚定勇敢的楚小班长也好，神神气气的眠大王也好，我都很喜欢。”
    “还有其实一点都不坚强的胆小鬼楚倾眠，也很喜欢。”
    话音落下，这位一点都不坚强的胆小鬼立马就表演了一个“变身·流泪史莱姆”的技能。
    “怎么做到一秒钟就能哭出来的啊。”
    苏成意一边低声吐槽，一边帮她擦掉很是汹涌的眼泪。
    就是在这时候听到她小声说道：
    “谢谢。”
    “嗯？”
    “谢谢苏成意也喜欢我，我好幸福。”
    原来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更容易掉眼泪，彼时的楚倾眠这样想着。
    她要像保护水晶球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这份幸福保护起来。
    (本章完)

 第551章 我家里人想见见你

    第551章 我家里人想见见你
    “苏成意，既然你连孩子的小名叫什么都想好了，那有一件事我就大胆跟你说啦？”
    回病房之前，楚倾眠忽然拽住他的袖口，脸上笑容很是高深莫测。
    楚大小姐能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一点儿不慌。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苏成意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回答道：
    “好啊，你大胆说。”
    “我家里人想见见你。”
    楚倾眠微微笑，揪住他袖口的手指不知不觉又攥紧了几分，显然是怕他跑路。
    “哈？”
    这倒是苏成意根本没想到的一种可能性，他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
    “我应该见过你爸很多次了。”
    虽然每次见面的氛围都算不上太好，因为无产阶级对于资本家的偏见，他对楚远江始终保持警惕。
    当然了，楚远江对他也是有所保留的，这也很正常，毕竟他拐走了人家养了十八年的掌上明珠。
    “你妈妈我也见过。”
    苏成意继续说道。
    这边的氛围就更差了，简直可以说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程度。
    韦佩兰对他这个撺掇着自己女儿不听话的外人肯定是处处都看不顺眼，不过无所谓，因为他对她也没太多好感。
    也就只有楚倾眠这种一点儿不记仇的温良性子，才能做到不跟这位生身母亲彻底撕破脸皮，至少维持住表面的体面关系。
    苏成意想，如果换做是他的话，绝对不可能。
    但仔细想想，楚家这种大家族，很多事情本来就是身不由己的。
    楚远江刚脱离家族出来打拼的时候，没少受韦佩兰的帮助，两人在夫妻这层关系之外，始终还保留着一层“合作伙伴”的关系。
    在某种程度上，这层关系甚至比夫妻更牢固，也更重要。
    而楚倾眠的出生加固了这样的关系，她也成为了维系关系稳固的纽带。
    换句话说，如果她因为韦佩兰的很多行为而选择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实际上断绝的就是楚家和韦家的关系。
    以楚大小姐这样责任心爆棚的性子来说，她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情来。
    这也是为什么韦佩兰对自己女儿的态度如此严格无情的原因，因为她很清楚，除了女儿的身份以外，楚倾眠还是“继承人”，以及两家人之中“最重要的连接纽带”。
    如果楚倾眠没有优秀到可以承担起这份责任的话，那眼下所有的这一切都会崩塌。
    所以就算抛开一切感情不谈，也要让她成长为最优质的继承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放弃。
    这就是韦佩兰的教育理念。
    当然了，她偶尔也会觉得让一个小女孩承担这些好像有些残忍，但一旦联想到孪生弟弟的夭折，她这偶然滋生的同情心就会消失殆尽。
    现在楚倾眠已经成年了，要论优秀程度的话，她可以说是天板级别。
    韦佩兰观察过，其他家族的同龄人之间，几乎没有能跟自家女儿比较的。
    偶尔也会觉得这家的姑娘还不错，那家的孩子也挺拔尖，但只要这些年轻人聚到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就高下立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楚倾眠身上挪开，她并不需要装扮出引人注目的模样，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就有一束隐形的聚光灯独独打在她的头顶，彰显着谁是这里的主人公。
    韦佩兰对此很是满意。
    但她也有非常不满意的一点，即感情问题。
    俗话说，感情只会影响人拔刀的速度，韦佩兰从小就认准了这个道理。
    于是其他人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在卷各种精英课程；
    其他人在大学校园里手拉手压马路的时候，她在修双学位，同时开始接手家族企业的日常事务；
    其他人终于都告别了青葱年代，开始进行以联姻为目的的聚会时，她终于也在长辈的逼迫之下，开始思考“婚姻”这件事。
    是的，跳过了“恋爱”，直接一步到位进入“婚姻”。
    楚远江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抛开其他一切不谈，她的直觉表明：这个人很适合成为她的合作伙伴。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他们两人各司其职，分别承担了海外业务和国内业务，短短几年内就将楚家碰到了如今的商业龙头的地位。
    繁衍生子对他们两人的家族来说都是必要的，两人都对此有着心理准备。
    所以韦佩兰暂时放弃了工作，回家养胎。
    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狂来说，这不可不为巨大的牺牲。
    然而结果却并没有那么好，罕见的龙凤胎也没能保留住这份祥瑞，健康的一方活了下来，羸弱的一方早早夭折。
    韦佩兰觉得这样的结果配不上她的牺牲，很快就进入了产后抑郁的状态，甚至很长时间都不想看自己的亲生孩子一眼。
    作为同类人，楚远江表示理解她的一切情绪，并采取包容的态度，尽管她在这以后变得越发蛮不讲理、疾言厉色。
    韦佩兰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活下来的是弟弟，也一样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是她的心理疾病，她无法接受任何的不完美，任何破坏她原本计划的可能都会让她陷入抓狂的状态。
    所以，对于这一对新生儿来说，或许活下来的才是不幸运的。
    维持这样的病态心理，韦佩兰原本指望着培养出一个翻版的她自己来，没想到事情再一次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走。
    即便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楚倾眠这颗小树苗依然有着自己找寻阳光的能力，根正苗红地就长大了。
    不仅没有长歪，还长成了个温暖又坦诚的孩子。
    韦佩兰有时候也很奇怪，究竟是遗传了谁呢？她跟楚远江都跟这俩词不搭噶啊，而且家里也一点儿这样的氛围都没有。
    或许负负得正，基因突变才能解释这一现状。
    正因如此，感情太过充沛，也就成了眼下楚倾眠身上的问题。
    什么都好，就是以后在关键问题上恐怕会容易感情用事，也会被感情左右引导，做出很多错误的抉择。
    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掉这个问题就好了，韦佩兰这样想着，手上的汤匙敲了敲咖啡杯。
    “有时间的话，带你的那位男友来家里吃个饭。”
    “事情就是这样。”
    楚倾眠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爸妈一起吃饭？”
    苏成意迟疑着问道。
    “也不是。”
    楚倾眠摇摇头否认。
    苏成意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见一面打个招呼倒是还能接受，吃饭就不一样了。
    正所谓祸从口出，吃饭的时候，人的注意力放在饭菜上，就很容易踩进某些别有想法的人刻意抛出的陷阱里。
    而如果要是把注意力都放在应对问题上的话，又会让吃饭的动作变得很僵硬，甚至出现一些失礼的行为。
    这就是为什么见家长的仪式通常都是“上门吃饭”了，因为总归都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不止我爸妈呀，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叔叔婶婶，姑姑姑父”楚大小姐掰着手指一个个数。
    最后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还得重新数回去一遍。
    “恕不奉陪。”
    苏成意比划了一个“告辞”的手势，扭头就走。
    “哎呀~~不会很严肃的啦！就是吃个便饭嘛。”
    楚倾眠小跑两步追上来，笑着牵住他的手腕。
    “谁家吃便饭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啊。”
    苏成意摇摇头表示一百个拒绝。
    “抱歉，我二舅姥的六姨的三外甥要满周岁了，我今天去不了——如果你家里人问的话，你就用这个非常可靠的理由帮我回绝掉。”
    “.这什么奇葩的怪理由啦！”
    楚倾眠皱了皱鼻子，继续解释。
    “其实是这样啦，一直都有很多热衷于相亲的阿姨喜欢跟我家里人提我的婚事，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些人我甚至见都没见过，可这些阿姨就是觉得我会愿意跟他们结婚。”
    “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啦，我就说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是从小谈到大的那种哦！然后那个阿姨很惊讶地尖叫了一声，就忙不迭开始查户口本。”
    “查户口本？”
    “对，就是你姓甚名谁，身高体重，家里几口人，爸爸妈妈做什么的，学历如何，将来有什么打算.当然啦，我没有真的跟她们详细介绍你，我就搪塞过去了。”
    说到这里，楚倾眠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阿姨是个超级大嘴巴！她前脚刚知道后脚就到处去讲啦，然后家里很多亲戚都跑来问我爸妈，说哎呀什么时候的事儿呀眠眠都谈恋爱啦时间过得好快呀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吧啦吧啦吧啦之类的。”
    套近乎的经典句型出现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苏成意深刻怀疑说这话的亲戚实际上根本不记得他抱过的小孩是谁。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都特想见你一面。”
    楚倾眠解释完眼下的情况，就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哎呀苏成意~其实人多是好事呢！我保证，其他家里人比我妈妈好相处多了！！
    要是我妈妈说她要单独跟你见面，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谁知道她会跟你说什么呀，指不定就会难为你呢！人多的话，反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啦。”
    她这样说，苏成意倒是觉得言之有理。
    韦佩兰这种人，肯定最注重的就是面子工程，不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难为他。
    因为到时候他下不来台的话，丢的可是他们楚家的脸。
    “但我还是觉得这有点像鸿门宴。”
    自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苏成意心里的警铃就一直隐隐作响，不知道是社恐复发了还是紧急避险装置在预警。
    “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楚倾眠挥了挥拳头，又展示了一下她那细胳膊上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你放心啦，我到时候肯定不会离开你半步远，你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交给我就好啦。”
    不想回答的问题.那可太多了。
    苏成意目前完全想不到有什么问题是他比较乐意回答的。
    “这件事，我觉得需要日后再议。”
    他想了想，给出回答。
    “为什么嘞？”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她当然不会强迫苏成意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虽然家宴这种事情是迟早要经历的，但她努力抗住家族的全部压力，也会好好等到他做好准备的那一天。
    眼下这会儿就跟他提起，主要是让他有个心理预期。
    “举个例子，如果有人问我家庭背景一类的，比如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怎么回答？”
    苏成意开始举例。
    “我会跟他说，不该问的别问！”
    楚倾眠露出小猫护食的凶恶嘴脸。
    “.”
    苏成意倒是觉得她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只好换个问题。
    “好吧，如果你觉得那个问题不太礼貌的话，那如果人家问我，我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全职男大学生。”
    楚倾眠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
    “你就说是你做游戏方面的嘛！这多酷~~~啊！”
    “想要妥善而不失体面地回答这个问题，首先需要我自己有一定的成绩和名气。”
    苏成意揉了揉她的脑袋，耐心解释道：
    “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而是从大局考虑。眼下这样的情况，我还不太适合以你男友的身份出现在你们的家宴里，明白吗？”
    事实上，如果在宴会上当场拍案宣布他就是眼下炙手可热的制作人“知衿尘”的话，一切就都变得简单起来了。
    可惜宣布不了一点。
    楚倾眠垂下眼睛想了一会儿，知道他说的没错，但依然很是抱歉地说道：
    “对不起呀苏成意，我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压力吧？”
    “不会啊。”
    苏成意微微俯下身，捏捏她的嘴角。
    “可是我真的觉得你特别好，特别厉害，在我心里你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我不喜欢别人在背后猜疑你说你坏话，他们要是见到你，肯定就会知道他们那些揣测有多不堪了。”
    楚倾眠抬起眼睛，水汪汪的眼里满是真诚的喜欢，像是星辉落在银河里闪闪烁烁。
    “我知道。”
    苏成意近些日子时常会被她这双漂亮眼睛看得有些失神，好容易回过神来，继续说道：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好吗？”
    “好呀，等多——久都可以啦。”
    楚倾眠拉长语调，软绵绵地说道。
    “等到七老八十岁也可以？”
    苏成意故意逗她。
    “dei！等到七老.拜托，那也等太久了吧！人家全都要笑我嫁不出去了啦！”
    “真到了那时候恐怕也没人笑你了。”
    “好像也是哦。”
    (本章完)

 第552章 九亿富婆的梦

    第552章 九亿富婆的梦
    “然后，她突然问我是不是有个室友叫上官宇，我说对等一下。”
    苏成意调了一下副驾驶的椅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嗯，之后呢？”
    听筒里传来陈锦之的声音，她那边隐隐约约有些嘈杂，不过她说话的声音仍然很清晰。
    “之后，她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像是武侠剧里中了什么狂笑蛊之类的效果，你可以想象吗？”
    苏成意继续说道。
    陈锦之显然被他这天马行空的联想给逗乐了，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笑意。
    “当然可以呀。”
    “真的不是我夸张，她至少在那边笑了有五分钟。我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就问她究竟有什么好笑的，没想到她说，她认识的一个女生就是我室友的女朋友。”
    苏成意现在复盘谈起这件事，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上官宇那个传说中的富婆女友，就是简潇在京城的闺蜜团的其中一员。
    就是李韬口中的那个开保时捷taycan的富婆，4974x2144x1409轴距2904前轮距1717后轮距1698整备质量2300kg的保时捷taycan。
    简称“一辆特别美丽的女孩”。
    “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苏成意不由得再次感叹。
    “是喔。”
    陈锦之轻轻一笑，她手里拿着台词本，漫不经心地翻页。
    今天是她正式来到caroline剧组试镜的日子。
    台词本上面的对话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其实没有什么再重新翻看复习的必要，但握在手里总是叫人更有安全感一些。
    和从前参加活动时拥有自己的休息室不同，她作为来试镜一个不起眼角色的路人甲，只能在不远处的休息棚里等待。
    这个休息棚原本是给之后要召集的群众演员准备的，但还没到需要群众演员的日子，就暂时闲置了下来，让来面试配角的演员们暂时歇个脚，避避阳光。
    陈锦之戴着帽子和口罩，裹了件淡蓝色的防晒服，并夕夕上39.9包邮的那种款式，往最里面的角落里一坐，竟然也没有路人认出来她是iris。
    隔壁就是负责今日盒饭的大泡沫箱子，陈锦之嗅了嗅，空气里是麻婆豆腐和卤鸡腿的味道。
    很好，又省一餐。
    剧组的人都很忙，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合着凌乱的步伐从她身边交错而过。
    陈锦之来得很早，亲眼见证了剧组做试镜前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她默默记住了其中的大部分流程，有时候工作人员喊话会用一些业内黑话，她听不明白的，就低头自己用百度搜索。
    不断有圈内知名的演员带着团队匆匆从她眼前掠过，声势浩大，宛如一片乌泱泱的黑云。
    陈锦之看着路过她的这些表情算不上友好的冷漠面孔，不声不响地在浏览器上搜索“xx演员的成名作以及冷门佳作”，顺带着看了几篇采访报告。
    当然了，她没有忘记查看这些作品的大众口碑以及奖项，甚至细心浏览了其中几条热门影评。
    这就是必要的准备工作，未雨绸缪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职场之神·卷死人不偿命·iris·陈锦之女士曾如是说过。
    某位社交能力无线趋近于0的苏姓男士当然不会知道陈锦之这会儿在忙什么。
    他只知道今天是试镜的日子，而配角需要等到主角试镜结束才能排到，觉得陈锦之一个人等着一定会很无聊，所以早早就敲了个电话过来。
    聊着聊着，就提到了前几天的事。
    除开和楚大小姐关联的部分，苏成意讲了徐洋肾结石发作，以及之后简潇奉命赶来探望的事情。
    当然了，还有后续这无比狗血的发展。
    “你是说，你闺蜜的男朋友就是我室友？”
    苏成意有点难以置信。
    “纠正以下两点。第一，谈不上闺蜜，只是偶尔会约在一起聚会的熟人。”
    简潇笑得神鬼莫测，随手撩了撩酒红色的发尾，举手投足间很有风情。
    说实话，她这一套放在平时还是会有小男生看直了眼睛的，但面前这三位男同学显然一个比一个不解风情。
    三人排排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只想认真吃瓜。
    简潇没由来地想到网上一张图片，一只柴犬，一只哈士奇，一只萨摩耶从墙边探头的搞笑表情包。
    “嗨，我知道，名媛聚会嘛！”
    徐洋一脸“这我懂”的表情。
    “闭嘴。”
    简潇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
    “第二点呢？”
    苏成意问道，他只对这件事本身感兴趣。
    “第二，你那位室友，也谈不上是她的男朋友。”
    简潇歪了歪头，想了想该怎么形容。
    “总的来说呢，从我认识这位富婆开始，她就没有谈过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倒是也会跟年轻男生约会，但就仅仅只是约会而已，我这话说得含蓄，你能明白？”
    她措辞很是保守。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表示理解。
    林桐挠了挠头，稍微有点不明白。
    徐洋扯着他那大嗓门就是一句掷地有声的：
    “就是约炮呗！”
    “.”
    “.”
    “.”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片面了。”
    简潇抬手狠狠拧住徐洋的耳朵，他一边“哎唷”叫唤一边求饶。
    “怎么说呢，要想总结为单纯的肉体关系好像也不太对劲。
    她每个月都会给她那些约会对象一大笔零钱，节日都会送比较贵重的礼物之类的，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可以给她提供情绪价值。
    这话听起来复杂，其实就是陪她吃饭看电影，朋友聚会的时候能拉过来当个男伴，就这些。”
    “包、包养？”
    林桐小心翼翼地说道。
    徐洋捂着耳朵补充道：
    “就是传说中的奥义之富婆我不想努力了。”
    “不如说是给自己养了个定制男友。”
    苏成意想了想，给出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对对，差不多就那意思，反正就是肯定没啥真感情，但面上肯定过得去。”
    简潇赞许地点了点头，比较同意他的说法。
    “再者说，人家这富婆既年轻貌美又大方懂事不粘人的，跟她处个这样的对象也不丢人吧？”
    “也是。”
    换成四五十岁的阿姨大家可能还会犹豫，就这种，犹豫一秒都是对富婆的不尊重。
    苏成意想了想，倒是觉得上官宇的行为还算是可以理解。
    试问，谁能拒绝一个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呢？！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八卦小秘密。”
    简潇浅浅叹了口气，但脸上的笑容很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室友的这段表面恋情恐怕马上就要结束了。”
    “哦。”
    苏成意点点头，心想肯定是上官意识到了这样下去是不对的，他应该要走出吃软饭的美妙幻境，重新投入到精彩纷呈充满挑战的大学生活中才对。
    “因为富婆看上了你们隔壁学校的另一个小白脸。”
    简潇笑吟吟地说道。
    苏成意：“.”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发展？
    不过，隔壁学校的小白脸.这两个词搭配起来，让人很难不多想啊。
    “听说长得老帅了，九亿富婆的梦那种类型。”
    简潇继续补充道。
    苏成意心里咯噔一声，好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简潇这个形容一出来，他的直觉就告诉他，他的猜想一定是对的。
    世界肯定就是这么小。
    苏成意默默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邹敛”的名字，然后把他的备注改成了“九亿富婆的梦”。
    然后顺手截了个图发给他。
    一分钟后。
    九亿富婆的梦：“.”
    “苏成意，你又发什么癫？！”
    “%￥#%￥#@！&*&（不堪入目的脏话）”
    苏成意想了想，回复道：
    “答应我，一定要拒绝不良诱惑好么？”
    看到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在奶茶店摇了半天奶茶摇得胳膊酸痛的邹敛不由得沉默了。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奶茶店角落那个正冲他式抛媚眼的女人。
    这位顾客肯定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一大早就来店里坐着，点了一大堆甜品放在桌上又不吃，就盯着他笑。
    并且每次点单的时候都非常刻意地展示她手上那把保时捷的钥匙。
    连续好几天了，持之以恒锲而不舍。
    邹敛原本还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觉得这世界上的怪人多了去了，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今天看到苏成意这句话之后，他突然悟了。
    邹敛再次沉默了几秒钟，随即面无表情地将奶茶店的围裙解下来，掉头回到员工更衣室。
    “您的好友九亿富婆的梦向您发送60s语音条。”
    “59s语音条。”
    “58s语音条。”
    苏成意瞧着屏幕上不断弹出来的消息提示，深知一分钟不是邹敛的极限，而是语音条的极限。
    不过他不听。
    由着邹敛同学在那边无能狂怒。
    “事情就是这样。”
    苏成意讲完了这个颇有些曲折的故事，看向窗外更迭的景色，觉得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很有些累。
    不过陈锦之听得很认真，听完结局之后更是轻轻笑了几声，倒是让人觉得没有白讲。
    “那之后你见到你室友，会不会有一点尴尬？”
    “不会啊。”
    苏成意打了个哈欠，说道：
    “反正他们这样的关系也是各取所需嘛，这么大人了，他肯定不会傻到真的动感情才对吧，早点结束也是好事。”
    “苏老师，世事难料。”
    陈锦之慢悠悠地丢出来这样一句话。
    原本对此很笃定的苏成意突然又觉得情况好像没那么稳了。
    陈锦之握着手机，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助理璐璐抱着瓶矿泉水，从太阳底下一路小跑进棚子里，便稍稍一顿，开口道：
    “我晚一点再打回给你喔。”
    “好。”
    苏成意知道她这会儿在片场，肯定一堆杂事，很快就答应道。
    陈锦之“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她的时间卡得很准，这下璐璐正好到她面前。
    虽然气温没有八月份那么燥热了，但顶着太阳跑步，她还是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
    “等等再说，不着急。”
    陈锦之接过她手里的水瓶，温柔地说道。
    璐璐点点头，卷起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她这会儿稍微觉得有点懊恼，作为私人助理待在陈锦之身边这么久了，她遇到事情还是容易着急忙慌的，一点都没有自家艺人这样情绪稳定。
    陈锦之拧开一瓶矿泉水的瓶盖，递到她手里，问道：
    “那边主角的试镜流程进行得顺利吗？”
    “谢谢！好像不太顺利。”
    璐璐喝了口冰水缓过劲来之后，摇摇头道。
    “caroline导演摔了剧本，发了好大的火呢，来面试女主角的几位艺人好像都表现得不太好。”
    “这样。”
    陈锦之点点头，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因为主角这边的流程卡了，所以其他重要配角那边等太久了，也很不满意。iris姐你也知道嘛，那边大都是资历很老的演员，很少在剧组里受过这种待遇的。
    总之啊，我看今天恐怕是轮不到咱们了，要不然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璐璐看了一眼天色，皱着眉头说道。
    “不行。”
    陈锦之轻轻摇头，并示意璐璐看看四周。
    早上还满满当当的休息棚现在剩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大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提前离场的。
    “既然约好了今天，我们今天就有要留在这里等待一天的义务。”
    陈锦之看起来丝毫不急躁，慢悠悠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可是我们也是推了很多商务过来的啊！就算是大导演也不能这样耽误咱们的工作吧。”
    璐璐嘟囔着抱怨道。
    “没关系啦，今天也算是学到了一些关于剧组试镜的常识。”
    陈锦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取下夹在册上的笔，递给璐璐。
    璐璐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翻开看里面的内容。
    “冷读：指试镜者第一次阅读剧本。”
    “试镜者不应该拿到整个场景，试镜的片段不应该超过一页。”
    “途中不应与导演产生任何眼神接触，受过训练的演员将他们的焦点放在头顶或观众的一侧。”
    “.”
    璐璐不由得叹为观止。
    怎么说呢，有这样靠谱的艺人，大概是她前世前前世一并修来的福气。
    苏成意看了一眼这个电话的时长，一个小时零二十三分钟。
    从前也有常常和陈锦之煲电话粥，不过聊这么久也算是少见了。
    他探身从后排座位上拿了瓶矿泉水给自己润嗓子，窗外是一望无垠的戈壁地貌。
    尽管车窗紧闭，依然有风沙扑面而来的错觉。
    “取景地的风光真好啊。”
    苏成意不由得感叹道。
    如此大漠无垠，越野车轮下的这条公路仿佛没有尽头。
    地平线上方落日晚霞血红，耳畔似有萧瑟呜咽。
    “呵。”
    被塞了一路的狗粮，驾驶位的小郑一脸高冷地推了推墨镜，冷哼一声。
    (本章完)

 第553章 凡事发生，皆有利于Iris

    第553章 凡事发生，皆有利于iris
    另一边的试镜流程鸡飞狗跳，陈锦之这边兀自岁月静好。
    她像是专程来度假的一样，悠哉悠哉地望着远处的戈壁滩，天际线处一片血红，实在是好景。
    这是陈锦之第一次来到大西北。
    要说起来，她也算是去过不少地方了，但真正踏上这片干燥的土地时，心境依然很是特别。
    黄沙蔓延成无边无际的海洋，湛蓝色的天空下风声呼啸，广阔的土地上升腾着滚烫的气温。
    乍眼望去，明明没有任何生机，却又让人感觉到地球的脉动。
    金黄色的海。
    陈锦之想，真漂亮，可惜苏成意不在这里。
    她拿出手机想拍张照片，可是镜头下的风景哪有肉眼所看到的震撼，她想了想，还是关掉了手机。
    caroline另辟蹊径，在试镜阶段就要求演员来到真实的取景地，大多数艺人都很珍惜这个试镜机会，不过也有不少人在这一关就已经打了退堂鼓。
    大家都很忙的，每天都有通告要赶，为了这样一个渺茫的机会放弃即将到手的商务活动，太不值了，那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陈锦之是最早给出答复的艺人，她推掉了一档新综艺的录制赶来大西北。
    是最近热度很高的综艺，一群靓女帅哥凑到一起玩些轻松幽默的小游戏，后期配上经典的罐头笑声。
    如果放在平时，小郑肯定会建议陈锦之接下这个通告，不用常驻，飞行嘉宾就好。
    但是既然跟caroline这边的时间撞上，那就只能暂时说声不好意思了。
    在小郑以及他所代表的知衿尘工作团队眼中，没有比剧组这边更加要紧的事。
    林易水跟陈锦之道歉，说不好意思锦之姐，要你跑了大半个中国。
    陈锦之回答说没关系，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出门散散心。
    当然了，这是她的客套话。
    但落地之后，眼下的大漠风貌让她觉得她这个理由似乎很能站得住脚。
    身处大漠中，入目一片荒凉，让人深感自身渺小，再纷乱的心绪也跟着平静下来。
    正所谓，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虽然很想停下来好好看看，但因为要赶时间的缘故，一路上都匆匆忙忙，几乎只能看到前面飞驰的车轮卷起来的漫天尘土。
    所以，这会儿虽然是在排队，但也是个静下心来好好欣赏风景的好时机。
    陈锦之安静地望着远方，她周身裹着严严实实的防晒套装，只露出一双眼睛。
    琥珀色的瞳孔染上夕阳的光辉，直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邪教圣女，璐璐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住了。
    好强的可塑性。
    “可塑性”这个词，璐璐很早就听过，客观上它被定义为一个人被继续培养、改造的可行性及上升空间。
    璐璐在毕业找实习工作的时候，曾经在简历上照着别人的模版写道：
    乐观积极，热情开朗，爱岗敬业，可塑性强。
    显然，这四条没一条是真的。
    而直到成为陈锦之的私人助理，璐璐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可塑性强”。
    陈锦之不管是什么样的造型都能完美消化下来，而且这还不仅仅只是脸好看的原因。
    更关键的是，她的气质很好，安静坐在那里就自带一种神秘的故事感，总让人觉得她藏了很多的秘密。
    这样的一个人，演起戏来一定不会难看。
    璐璐对此感到很笃定，“瓶”这个词从前之所以粘在陈锦之身上，完全不是因为她实力差，只是因为这个“瓶”实在太漂亮。
    她转型成为歌手之后，这样的质疑声小了很多，如果还能再抓住眼下这个机会的话
    想到此处，璐璐觉得心潮澎湃，忍不住蹲下身来开口道：
    “iris姐，既然女主角的试镜很不顺利，我们能不能跟导演商量一下，让我们试试女主角的剧本？”
    “最好不要。”
    陈锦之收回眺望远方的眼神，轻轻摇头。
    璐璐迟疑了一瞬，还是继续劝道：
    “姐，在这样竞争激烈的大导演的剧组里，机会真的是靠自己抢来的，太佛了的话，说不定就错过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告引来陈锦之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偏偏就是这样竞争激烈，这样的大导演的剧组，我们就更加不能做一些在他们看来极其幼稚又失礼的行为。
    不论我们将‘抢戏’这个行为进行得多么天衣无缝，也掩饰不住它的本质，落在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人眼里，只会觉得幼稚又可笑。”
    “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拿下属于自己的这个角色，所谓机会，命里有时终须有。
    如果真正错过的话，也没什么关系。要相信，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有利于我们。”
    陈锦之说话的语调很温柔，明明四周还是荒芜的大漠，璐璐却有一种清泉流淌而过的感觉。
    她也是在这时候意识到了自己作为助理说出这种话是有多么急躁和越界，顿时红着脸道歉。
    陈锦之弯起眼睛笑了笑，是安抚的意味。
    璐璐捂住心口，觉得陈锦之但凡再多看她几眼，她马上就要溺死在她的眼神里了。
    很难想象和陈锦之谈恋爱是什么体验，一定需要时刻准备速效救心丸吧。
    夕阳落了大半到地平线下的时候，终于有工作人员来到了休息棚，方才还骂骂咧咧浑身怨气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那工作人员径直走向了角落的陈锦之，弯腰小声说道：
    “iris老师，易水这边说想见见你。”
    “好，她今天也过来了吗？”
    “刚到，一下车就吵着让我们过来找你。”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似乎很有些无奈。
    另一边围观的众人这时候也发现了好像有点不对劲。
    陈锦之来得很早，早早就占据了角落的位置，随后便像个隐形人一样不声不响地坐了一天，后来的人自然没注意到她。
    这会儿视线聚焦在她这边，眼尖的人忍不住惊呼一声：
    “iris？！”
    一石激起千层浪，四周很快响起了不同的声音。
    “我靠，真是iris啊？她也来试镜？”
    “我们这边倒是早知道她会来，只不过iris好低调啊，居然就坐在这边了。”
    “坐这边能代表什么，人家早内定了吧。”
    “妈的，早知道过去要张合照了！”
    工作人员意识到附近的骚乱是他的到来造成的，一时间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
    “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陈锦之合上手里矿泉水的瓶盖，款款起身。
    周围人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她慢悠悠地摘下帽子露出面容，微微卷的长发顺势披散下来。
    “大家好，我是iris，很荣幸能和大家一起来到这次的试镜现场，希望大家都可以获得理想的结果。”
    她话说得恰到好处，态度温和友好，却又坦然表明了她并非特权人士，只是公平竞争。
    四周的人沉默了半晌，便有比较会来事儿的人主动上前来握手打招呼。
    一通寒暄之后，陈锦之已经给十来个人签完了名。
    璐璐抱着衣服站在旁边，脸上挂着和自家艺人如出一辙的礼貌笑容，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打军体拳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左勾拳！
    呵，没记错的话你们团队没少给我家买黑通稿吧，这会儿又装上了，左勾拳！
    喂喂喂这个人你到底要人家签几张啊？在搞批发倒卖么？升龙拳！！！
    如此一套流程走完，陈锦之才微微欠身道别，随即转身向着另一边走去。
    一行人进到录制棚里，才发觉比起休息棚，这边更是人满为患，闷热得紧。
    caroline手里的剧本已经被她拧成了麻状，从前顺滑的金发炸成鸡窝，两眼布满血丝，看起来像是两个通宵没睡。
    她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时不时就冒一句国骂出来。
    “演的tm什么玩意儿，不爱演别演成吗？耽误事儿么？”
    “搁我这儿来拍照打卡来了，操！”“下一个！”
    大多数工作人员都被她骂得缩着脖子闷头做事不敢接话，不断有试镜未通过的演员红着眼睛从旁边离开。
    陈锦之经过此处，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监控里的画面。
    试镜的演员需要站在外面的实景里，脱稿完成一段台词，画面里残阳秋风，很是萧瑟。
    陈锦之收回目光，撩开帘子。
    林易水等得着急，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一看到陈锦之，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锦之姐。”
    她字正腔圆地念出名字。
    陈锦之“嗯”了一声，低头浅笑。
    注意到林易水紧张兮兮的神情，她主动摊开手臂。
    “小水，抱一下？”
    林易水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踮脚给了她一个好久不见的拥抱。
    “锦之姐，我很想你。”
    “这不是见到了吗？”
    陈锦之摸了摸她金色的长头发，这是从她妈妈那里继承而来的，只不过眼下一个炸成了鸡窝，一个还是顺滑漂亮的。
    像是要顺应她的联想似的，外面响起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
    “下一个！！！”
    听到声音的林易水皱起眉头，把陈锦之往里面带了带。
    “我妈妈很凶，不要吓到你。”
    “不会。”
    陈锦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会的。”
    林易水小脸绷紧，看起来很有些不满。
    “我妈妈就是这样，工作起来像是变了个人，讨厌，和她一起拍戏。”
    “我倒是觉得小水的妈妈很敬业喔。”
    陈锦之笑着说道。
    “我猜caroline导演应该是想要通过拍摄一个镜头来确定合适的人选，大概和夕阳映照下的沙漠景象有关，可是效果始终不满意，而夕阳西下不会等人，所以才有些着急。”
    这是她通过刚刚的观察给出来的推测。
    林易水看了看棚外的天色，冰封的小脸上稍微有了一分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可是我不想要她凶锦之姐姐。”
    “没关系的，我就算表现不好，也想尽量积攒经验，学习一些新东西。”
    陈锦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并恰到好处地转移话题。
    “棚里面好像有点闷热不透气喔，小水要不要跟我先出门走走？”
    “要等一下。”
    林易水摇摇头，牵着她的手腕，带她走到了另一边的休息棚。
    比起刚刚的那个散落简陋的休息棚来说，这个显然要高级一些，不仅有供休息的沙发椅，还有小型电风扇之类的。
    这里的每个人身边都围着不少工作人员，手里都拿着扇子在殷勤地扇着风。
    跟在后面的璐璐看到此处，赶紧也追了两步，用手里的笔记本充当扇子大力挥舞。
    只不过还没扇几下就被陈锦之含着笑的眼神制止了。
    虽然这里的条件好了不少，但烦躁的氛围却过之而无不及。
    每个艺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像是下一秒就要摔东西走人的程度。
    陈锦之微微敛了神色，默默将在座的各位演员与那些经典影视剧里的形象分割开来。
    否则这也太割裂了，她以后看电视剧都会很出戏的。
    林易水却悄悄在她耳边说道：
    “锦之姐姐，我们绕着圈打个招呼。”
    “嗯？”
    陈锦之眼睫一垂，有些意外。
    以林易水的性格，肯定是不会主动去跟这些所谓的“前辈”“大佬”打招呼的，这下居然主动提出来。
    “我想，如果你以后想要在影视圈发展的话，多认识一些人脉总是好的。”
    林易水这小妮子其实很耿直，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也不弯弯绕绕的。
    陈锦之沉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也难为她都计划到这一步了。
    于是稍作犹豫，陈锦之微微一笑，答应下来。
    “好，那我们去打个招呼。”
    “吴老师您好，我是新人演员陈锦之。前段时间您主演的电影新上映，我通宵赶了首映场，您的表演实在精彩动人。
    一直都希望能见到您本人，没想到今天心想事成了，希望今后有机会可以与您合作。”
    “好的，谢谢支持，有机会咱们一定合作。”
    “张老师您好，我从小是看您的电视剧长大的，您现在看起来和那时候几乎没有变化，依然意气风发。”
    “啊哈哈哈，小姑娘说笑了。”
    “桂老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前段日子我们在颁奖典礼上见过的，还没来得及恭喜您获得了最佳女主角，您最近好吗？”
    “啊啊，是锦之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我最近刚看完您早年参演的这部作品，很喜欢您在大结局倒叙那一段的表演，有时间的话想再和您讨论一下剧情，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哎呀，这部电影看过的人可是少得很，你这年轻小孩是有耐心的呀。”
    如此一套“打招呼”流程下来，林易水只觉得叹为观止。
    她怎么会觉得陈锦之需要她带着社交的？！
    她怎么跟谁都能聊得这么火热，不管哪个年龄段的人在她面前都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一副遇到了圈内知己的表情。
    她这一圈招呼打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声笑语，以至于还没轮到的人都会抻着脖子看看她聊到哪了。
    休息棚里之前还很凝重的氛围也跟着一扫而空，被她一个人盘活了。
    轮到最后一个人时，陈锦之笑容礼貌地抛出一个对方绝对会侃侃而谈的话题，然后摆出一副耐心倾听的表情。
    实际上她心里却在暗自感叹：
    还好之前在棚里无聊的时候，提前做好了功课。
    是的，她方才什么都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很是了解的样子，完全只是伪装而已。
    近期上映作品，成名作，冷门佳作，只要百度一搜就能了解个大概，再翻翻影评就差不离了。
    再通过阅读个人访谈，也能大致了解到对方私下的脾性和爱好。
    那么，在提前做过功课的前提下，投其所好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和她聊天都会觉得很轻松愉悦意犹未尽的原因。
    机会的确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职场之神·卷死人不偿命·iris·陈锦之女士如是说道。
    (本章完)

 第554章 腐草之萤

    第554章 腐草之萤
    “还没到吗？”
    苏成意望着远处逐渐变得昏暗的天色，有一种来到了电影《无人区》取景地的感觉。
    这样看来，caroline想拍的剧集说不定也是这种，西部悬疑犯罪片之类的。
    “其实半个小时前就该到了。”
    小郑摇下车窗，悠哉悠哉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叼着烟嘴含糊不清地说道：
    “少爷，有时候也觉着人生好像没啥意思哈。”
    无人区，独自坐车，天色渐晚，偏离的导航路线，完美的作案现场，踩着油门抽着烟忽然感叹人生无趣的司机。
    打到这辆车算是乘客有福了，一般人手指已经按到紧急报警键上了。
    但好在副驾驶坐的是苏成意，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看到前面那片戈壁滩了吗？踩油门加速，200码往里窜。”
    他语气淡然，小郑听着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过来抢方向盘了，立马认怂。
    “得了得了，我错了我错了少爷！”
    苏成意笑了一声，把他这一边的车窗也打开，炙热的晚风挟裹着沙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郑一边调整姿势，一边嘟囔着抱怨道：
    “年纪轻轻大好人生，一点儿求生欲都没得么？我说少爷，你下次打别人的车可当心点啊，我这跟您开玩笑，有的人那是真敢窜啊。”
    “嗯。”
    苏成意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其实是我刚刚开错路了，嗨，我以为这边就一条道呢就没注意，现在从另一边绕过去，可能还有个二三十分钟。”
    小郑将烟头丢出窗外，搓了把自己的脸以保持清醒。
    在这样一望无际的荒漠上开车，最容易疲劳驾驶，这也是为什么长途司机最喜欢的车载音乐是各类dj热曲的原因。
    这种时候再听点什么网抑云的话，想必很快就得下辈子见了。
    苏成意连上了车载蓝牙，在收藏的歌单里点击随机播放。
    响起来的是oasis组合的《supersonic》。
    熟悉的鼓点一响起来，小郑情不自禁地跟着摇头晃脑。
    风声将音响的声音带得没那么清晰，好像也掺入了沙砾的颗粒感。
    但眼前是无尽无垠的沙漠，越野车的引擎声混合着摇滚乐的节奏鼓点，旋转的车轮卷起一阵尘土飞扬，太阳落在地平线的尽头。
    前奏结束，进入主歌的瞬间，苏成意和小郑同时跟着大声唱出那句：
    “i need to be myself！”
    瞒着陈锦之从京城飞过来，下飞机之后随便租了一辆改装过车身满是涂鸦的越野车，跟着导航向着她所在的位置飞驰而去。
    苏成意望着前方笔直的公路，忽然觉得眼下显然又是一个值得载入人生史册的瞬间。
    另一边。
    陈锦之和林易水已经完成了“打招呼”的社交任务。
    璐璐跟在后面，跟许多老师的助理都加上了联系方式，微博等社交账号也进行了互关。
    一圈下来，人脉拓展的着实很快。
    林易水在叹为观止的同时，也感到很是挫败。
    因为她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她可以帮助陈锦之的好机会，毕竟从前在101女团的时候就受了她许多照顾，没想到反而是陈锦之在带着她和这些圈内前辈们结识。
    林易水当然不会像陈锦之一样知道未雨绸缪的重要性，里面的很多人她压根就不认识，她只是知道以自家妈妈的个性，会邀请来的肯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陈锦之是个万能的大佬，她可以说是手把手带着林易水完成了这一圈交际，连她之所以保持沉默的理由都找好了。
    “吴老师，小水她见到您有些紧张，其实您的新电影首映场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的呢。”
    “张老师您好，这位是小水，您看得出来吧她是个混血儿。但是她也看过很多您出演的剧哦，比起现在的流行剧，她更喜欢从前的剧，说是觉得剧情和台词都更精彩。”
    “对了桂老师，这部电影是小水推荐给我看的，她说看完之后好几天都缓不过劲来，闭上眼睛就是电影最后那个空境。”
    诸如此类，她总是能在每段对话之后毫无衔接痕迹地将林易水也带进话题里。
    总而言之，拿下。
    林易水的助理对此简直感激涕零，天知道她家艺人错过多少次这样的大好时机了。
    “锦之姐姐，对不起，我没帮上什么忙。”
    林易水很是郁闷地捏着手上的矿泉水瓶。
    “如果小水没有为我争取这次试镜机会的话，我甚至都不会来到这里。”
    陈锦之揉揉她的小脸，笑着安抚道。
    林易水听她这样说，心里却觉得更是歉疚。
    “可是，我应该去求妈妈让你出演一个更好的角色的。你戏份那么少，还要专门过来试镜，好辛苦的。”
    “再小的机会也是机会，都一样宝贵呀。”
    陈锦之从她手里拿走那个被拧得扭成麻的矿泉水瓶，温柔地继续说道：
    “对我来说，能来到剧组，可以学到很多领域之外的知识，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不虚此行啦。”
    林易水平日是个冷冰冰的面瘫小脸，很少有这样愁眉苦脸的时候。
    眼见陈锦之表现得这么淡然，她反而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接连叹了好几口气都没说出话来。
    陈锦之瞧着她苦哈哈的表情，只好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始安抚：
    “小水，你还记得caroline导演这次剧集的拍摄形式吗？”
    “嗯，是边拍边播。”
    林易水点点头，回答道。
    “剧本随时都会根据播出后的效应更改的，对不对？”
    “对。”
    “那么，一开始我们拿到的角色剧本，其实并不能代表这个角色的结局。主角和npc的区别，只是在于可掌握机会的多少而已。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导演对于某一个镜头的演出效果会那么执着。”
    陈锦之微微一笑，眼底藏着的锋芒跟着一闪而过。
    “因为，有时候一个0.1秒的镜头，也会改变所有的剧情走向。
    主角不一定最后还是主角，npc不一定最后还是npc。”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易水有些愣神。
    尼玛，好a。
    她用有限的中文水平给出了最言简意赅的形容。
    由于主角的试镜流程耽误了许久，所以大多数原定的重要配角试镜只能推到第二天。
    整个剧组都进入了非常低气压的状态，工作人员此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caroline顶着又膨胀了几分的爆炸头坐在监视器前，攥着对讲机的手指都泛白。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按道理讲应该暂时停机休息回酒店，但导演同志显然没有这个想法。
    今天被各类主角的惊人演技膈应了一天，她这会儿看起来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主要拍摄的镜头脚本简单来说就是：
    夕阳西下，女主人公侧身回眸，最后再看一眼这片沙漠，画外音响起，结束。
    想要最好地完成这个效果，需要演员代入那种蓦然回首的沧桑心理，再加上几分孤注一掷离开远走的决绝勇气。这也不难吧？caroline想。
    好吧，可能是有一点难。
    但她也没这会儿就要求演员们演到那一步啊，情绪没有，感染力没有，那你至少得好看吧？！
    来试镜的几位倒是个个都盘靓条顺的，也都是正儿八经戏剧学院毕业根正苗红，结果演出来的效果一塌糊涂，连“好看”这一点都不沾边。
    “tmd特地跑了大半个中国来实景地，这样好的景拍出来愣跟tm个小土堆似的。”
    “老娘这他妈拍的是悬疑推理剧，不是《乡村爱情》，别演的就跟那个寡妇盼男人似的成不成？”
    “下什么班？今天拍的有一个镜头能用么就下班？干脆别下班了，散伙不是更方便？”
    工作人员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心想，珍爱生命，远离电视剧拍摄，好好一个电影导演愣是给干成炮仗筒了。
    “本拿来我看看。”
    caroline发泄了一通，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检阅今天的原定流程进度。
    几位来试镜配角的人都已经提前回酒店休息了，毕竟年纪大了，扛不住可以理解。
    虽然可以理解，但她还是不耐烦地叩着桌子，看起来丝毫不像理解的样子。
    往后翻了几页，她把本子丢到桌上。
    “都走了？都走了那就试别的。就这个，试这个叫.叫什么来着。”
    戏份太少了，她都有点不记得这个角色，caroline重新确认了一下剧本上的名字。
    “乔治亚。”
    陈锦之接到试镜通知的时间比想象中要早一点，她有些意外地确认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工作人员见状主动解释道：
    “这个，今天的情况你应该也看见了，比较特殊。”
    “这样，好的。”
    陈锦之心下了然，站起身来。
    “那个，iris啊，今天导演心情不太好，一会儿她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咱们导演就是把作品看得比命还重的那种人，今天正式开拍之前，她差不多有两天都没合眼了。”
    想到录制棚里紧张压抑的氛围，工作人员好心地提醒道。
    虽然iris是当下最火热的流量艺人，但想必没什么演戏经验，没见识过剧组的相处模式，心理承受不住也很正常。
    “好的，谢谢您。”
    陈锦之颔首一笑，随即侧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林易水和紧张握拳的璐璐，眼神示意：
    “不用担心。”
    两人都点了点头，但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听说导演的心情并未好转的时候。
    林易水可太明白自家老妈的脾性了，平日里明明很好相处的一个人，一拍起戏来就变得无比尖酸刻薄、斤斤计较，一点小失误都能抓着人说三天。
    她很想跟过去悄悄看看情况，但又知道已经进入导演模式的妈妈这时候是不会管什么母女情深的，只好无奈作罢，和璐璐两人一起坐立难安地等待。
    看到陈锦之从侧门走进来的时候，caroline有一瞬间的惊讶。
    她当然认得这位iris，就算能够忘掉自家女儿一天到晚的碎碎念，也避不开互联网上铺天盖地的热度。
    的确是个百年难遇的美人。
    见到本人，caroline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
    可能大多数人见到她的第一印象也都差不离，在美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其他特征都会被暂时忽略。
    可惜，电影史上从来不缺美人。
    caroline认可脸的重要性，但也清楚脸不是最重要的，对于影视剧来说，氛围感大过一切。
    优秀的导演可以在滤镜氛围bgm的加持之下，让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在那个特地的镜头里，短暂给人以绝世美人的感觉。
    因为有着这样的“魔法”，所以在很多时候，过于耀眼的容貌反而会有“喧宾夺主”的感觉。
    “各位导演老师好，我叫陈锦之，想要参演的角色是乔治亚。”
    她站到镜头前，笑容得体。
    caroline翻看了一下属于角色乔治亚的剧本，收敛神色。
    不合适。
    这是她一瞬间就下了的定论。
    在整部剧的原定剧情里，乔治亚的设定是个并不起眼的角色，美貌倒也算是有的，但不过是那种庸脂俗粉的美丽。
    显然跟眼前这位不施粉黛就已然艳惊四座的少女没有任何关系。
    戏份更是一眼就能看得到头，通俗来说，就是前期的反派身边最好对付的那个。
    自负美貌又不自量力，堪称愚蠢的一个炮灰角色。
    怎么说呢，是个绝对会被观众讨厌的角色。
    caroline一时间有点纠结。
    不合适显然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了，问题在于要怎么跟自家女儿交代。
    为了让她的锦之姐姐来参演，她那几天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撒娇耍赖的手段都用了一通。
    但拍戏就是这样，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见导演莫名沉默，旁边的副导演咳嗽一声，点头示意。
    “这次试镜的要求看过了么？”
    “看过了。”
    “ok，导演，可以开始了吗？”
    副导演碰了碰导演的胳膊肘。
    caroline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了陈锦之一眼。
    算了，就算结局已定，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大不了不合适的话另外换个角色.没什么合适的就叫编剧加一个吧，什么活在记忆里的白月光或者传说中的信仰女神之类的
    caroline这样想着，心不在焉地开口道：
    “可以。”
    陈锦之跟随工作人员的引导，走到取景地。
    夕阳已经西沉，远处的地平线边际一轮圆月缓缓升起，月光映得沙漠如雪。
    陈锦之踩着这样的月光走到镜头前，神色清冷。
    摄影师的焦点情不自禁地跟着她走，很快便听到耳机里传来一声怒骂：
    “2号机拍哪儿呢！”
    他反应过来，赶紧调转镜头拍摄这段脚本所需要的空镜。
    月亮映照出陈锦之纤长的身影，她的目光看似落向镜头，又像是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腐草之萤，也想共月争辉。”
    (本章完)

 第555章 共月争辉

    第555章 共月争辉
    镜头拉近之后，无论是摄影师还是监视器后面的人都感觉心跳慢了几拍。
    这的确是一张值得出现在大荧幕上的脸。
    “腐草之萤，也想共月争辉。”
    算得上是一句听起来很美的台词，但实际上，这是角色在整部剧里的最后一句台词。
    她很快就揣着这份天真的妄想死在了大漠的月色中，这也是为什么这个镜头要求拍得悲凉而荒芜的原因。
    或许因为是歌手的缘故，陈锦之的台词功底意外的好。
    caroline拍戏永远都是要求原音，而不是后期配音，在经过白天一群台词毫无感染力的演员洗礼之后，这会儿听到陈锦之气息平稳、咬字清晰的台词，只觉得如听仙乐耳暂明。
    一整天鸡飞狗跳的拍摄之后，终于有一个堪称惊艳的镜头出现了，监视器后的导演组都有些激动。
    caroline摁住对讲机，咂摸了两下，突然词穷了。
    就陈锦之目前的这个表现来说，拿下这个角色肯定是没什么争议的。
    但正因为表现的太好，反而牵扯出许多问题来。
    仅仅是表现合格的话，那就好办得多了，直接让她拿了这个角色走人就好了，皆大欢喜。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这个角色的人设和背景故事都已经成立了，她注定不会是被大众所喜爱的类型。
    因为是边拍边播的模式，无论下一步拍摄的手法还是剧情线的不同走向，一切都要根据观众的反馈来进行。
    而这样一个不起眼甚至有些讨厌的角色，显然不会让观众喜爱和共情到愿意为她声援以至于逆天改命之类的。
    这样的话，陈锦之的表演越是完美，就越是让人觉得浪费。
    caroline敲着桌子，心里有些惆怅。
    要不换个角色试试看？可是换个角色的话，会不会就没有这样的表演效果了呢？
    实在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见身边这位导演再次莫名奇妙开始保持诡异的缄默，副导演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人也有今天，一边在对讲机里说道：
    “ok了这边，来助理把演员带回来，记得加件儿衣服，这地方晚上降温了会冷的。”
    “收到！”
    一听到指挥，抱着外套焦急等待的璐璐就一溜烟跑了过去。
    “iris姐！冷吗？冻着了吧？导演也是的，拍完之后这么久都不说话。”
    摸到陈锦之被夜风刮得冰凉的手臂，璐璐赶快给她披上外套，忍不住抱怨。
    “还好，一点点。”
    陈锦之顺从地穿上外套，笑着安抚道。
    说不冷肯定是不可能的，这晚风呼啦呼啦刮，刚刚念台词的时候，也需要费一点力气来保持语调的平稳。
    好在没出什么差错，她正在这样想的时候，推门而入，迎接的就是工作人员满是感激的注目礼。
    陈锦之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谢谢您拯救了我们的一天。”
    因为他妈的终于有个让导演满意的选角了啊！！！终于可以他妈的下班了啊！！！
    此时无声胜有声。
    陈锦之礼貌颔首，走向隔间里等待的导演组。
    caroline看到她走进来，先是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顺势就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陈锦之走到她前面的椅子上坐下，不着痕迹地平复了一下呼吸。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并没有接受过什么科班训练，而跟她竞争的人都有着专业知识和演出经验的加持。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评判演的是好还是坏，完全是凭着直觉在表演。
    这样的话，在专业的导演面前，恐怕会显得很是拙劣。
    可惜的是，她没能在这个机会到来之前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以至于现在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
    “锦之是吧？你好，刚刚人多，不方便同你好好打招呼。”
    caroline抓了抓她乱糟糟的金发，主动伸出手来。
    “导演您好。”
    陈锦之微微向前倾身，是礼数非常周到的姿势。
    “你不用紧张，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工作上的规矩可以暂时放一放。”
    caroline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你是小水的好朋友，这孩子性格太沉闷了，很难交到朋友。一直以来，多谢你对她的照顾了。”
    “没有的事，小水只是有些慢热。”
    说到这里，陈锦之微微一笑。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个“性格沉闷”的人。
    “诶，总之啊，希望你们的关系能一直好下去，她认死理，交到了一个朋友就非常宝贵，肯定想要跟你当一辈子好朋友的。”
    caroline摇着头叹了口气，低头倒了杯茶水给她。
    “能和小水成为朋友，我也觉得很有缘分。”
    陈锦之双手接过茶杯，浅浅酌了一口，清香的龙井味道。
    没想到卡大导演在剧组里也是喝这样清淡的茶水，还以为以她的风格会是痛饮伏特加或者烧刀子的那种。
    “那么，我们把话题转移回来吧。”
    caroline啜饮着茶水，神色重新变得严肃。
    “关于你的试镜结果，我觉得没有进一步讨论的必要了。”
    陈锦之的呼吸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但面上不显，只是点点头示意在听。
    她很少有这样紧张的感觉，只是此刻想到的是小郑上次打鸡血的时候那番斗志昂扬的发言，还有因为要跟她打配合而在努力准备作曲的知衿尘老师。
    “你的试镜结果是——未通过。”
    caroline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在叙述一件司空见惯的小事。
    毕竟她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重复这句话。
    陈锦之睫毛飞快地闪烁了一下，下一秒，得体的笑容已经挂到了嘴角。
    “明白了，感谢导演。”
    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会不会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呢？
    陈锦之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caroline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只是默默感慨，好多年没遇到情绪这么稳定的新人演员了。
    想了想，她继续说道：
    “你实在不适合乔治亚这个角色。
    虽然你刚刚的表现可圈可点，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句惊艳。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你才不适合他。”
    caroline话音落下，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着实有些残忍，但的确也是事实没错。
    “刚刚那句台词，也是她的最后一句台词。按照原本的剧情，我们是想要塑造一个目光短浅、不自量力的角色，她的死或许是悲凉的，但更多只会让观众觉得大快人心。
    而在你的表演之下，她已经完全不可恨了，不开玩笑，美成这样的反派角色下线，我不仅不觉得大快人心，甚至想给编剧寄点刀片。”
    “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已经脱离了这个角色本身。”
    caroline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角色自传放到桌上，双手交叠。
    “所以，结果就是这样。但是，除开乔治亚这个角色，咱们可以还尝试一下其他的。以你的条件和天分，于情于理，我都可以给你一个更合适的角色”
    caroline开始翻阅角色名单，其实适合她的角色也并不多，但肯定都比乔治亚好。
    没想到陈锦之却摇了摇头，开口道：
    “导演，在来试镜之前，我看完了乔治亚的角色小传，因为是并不重要的配角的缘故，所以篇幅很短。
    她的故事线并不明朗，只是一个短暂出现在主角们的剧情线里的人物。
    我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主角团抱有如此大的恶意，更不知道她孤独一人是怎么靠着自己在残酷严苛的环境里苟活下来的。
    但是，我却觉得能够与她产生灵魂上的共鸣。”
    “导演您看过的故事剧本一定比我多得多，所以，您也一定见过无数个这样的小角色，他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成为主角剧情线上的一个助力，抑或是障碍。
    但我觉得他们也可以是有血有肉的，是不依附于主角而存在的。就像乔治亚的最后一句台词一样，腐草之萤，也想共月争辉。”
    陈锦之又念了一遍这句台词。
    原本还因为她的论述而有些犹豫的caroline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蛊惑人心的咒语一样，双手举起角色名单挡在了面前。
    “好了好了，再把台词念得这么好听的话，我真的要动摇了。”陈锦之闻言轻轻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caroline又接着打补丁道：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从各方面来考虑，作为新人的处女作，选一个更讨喜、人设更丰满的角色是更好的。”
    “我知道的，但是您这次的拍摄模式是边拍边播对吧？”
    “是的。”
    caroline想了想，觉得她大概是想说能不能不换角色，而是直接趁着现在修改前两集的剧本。
    其实也是可以的，但这很麻烦，因为这个剧本的前两集满是伏笔，牵一发而动全身。
    乔治亚这个角色虽然不重要，但由她而牵引出来的剧情却是比较重要的。
    不过既然她都这样开口了，麻烦一点就麻烦一点吧，大不了带着编剧多加几天班.
    caroline正在头脑风暴，就又听到陈锦之说道：
    “我希望可以保留前两集的剧情，也就是到这原定为最后一句台词之前的剧情。”
    “什么？”
    caroline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乔治亚这个角色在前两集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其招黑。
    “我仔细看过了剧本，大致能推测到后续剧情的走向，如果连前两集都要更改的话，想必会给剧组带来不少麻烦。
    所以，我不会请求您更改前两集的剧情。”
    陈锦之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客套话，她是认真的。
    “只是，按照边拍边播模式的规则，如果乔治亚这个角色所受到的关注度和喜爱度都超出预期的话.我希望，能够改变她的结局。”
    她轻轻说道。
    caroline沉默了半晌，一时间找不出任何劝诫的理由。
    而且，她也在这一刻非常笃定，陈锦之真的可以改变这个角色的结局。
    “各位！”
    caroline和陈锦之一起走出隔间，大力拍了拍手。
    原本在各种角落摸鱼聊天的工作人员瞬间吓得原地立正，纷纷开始东摸一下西扯一下，好像很忙的样子。
    “可以了都不要再装模作样了，过来集合！”
    caroline无语地将手上的本子卷起来，顺势给蹲在旁边抽烟的副导演的屁股来了一棍子。
    “收到。”
    众人瞧着她这表情，顿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丧失了最后的一线希望。
    得嘞，瞧这样子是又下不了班了，没想到连iris都过不了自家导演这关。
    “宣布一下，iris已经成功通过了今天的试镜，恭喜她成为今天唯一一个拍板定下来的角色！”
    caroline话音刚落，四周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噢耶！！！下班！！！”
    “iris天下第一！！！”
    “卧槽，大救星啊大救星！”
    更为激动的是在门外偷听的璐璐，她已经在棚外被不知道哪个烟鬼的烟味熏了半天了，着实牺牲很大。
    但这会儿能听到这个消息，不管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璐璐奔进棚里，一把抱住陈锦之。
    “iris姐！恭喜你！！”
    “好了好了。”
    陈锦之笑了起来，拍拍她的后脑勺。
    “你今天也辛苦了，跟着我跑了一天，累了吗？”
    “一点儿都不累！”
    璐璐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满是喜悦，显然是打心眼儿里开心。
    “哐当！”
    紧接着破门而入的是林易水，她刚刚从助理那里得到了消息，赶紧赶来确认真实性。
    “锦之姐姐，通过了吗？”
    她紧张兮兮地抿着嘴唇。
    “假的！”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caroline忍不住插嘴道：
    “瞧你紧张那样，你这傻孩子。”
    “如果没有通过，那肯定是妈妈你从中作梗。”
    林易水绷着小脸说道。
    caroline闻言一瞪眼睛，佯装生气地说道：
    “锦之你瞧瞧，这小妮子为了骂我，连成语都会说了。”
    陈锦之“扑哧”一笑，递给林易水一个安定的眼神，说道：
    “真的通过啦，小水，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个机会。”
    得到了她的回答，林易水这才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那就好。”
    她低下头嘟囔了一句家乡话。
    “das ist geil（太好了）”
    “ein trottel。（傻瓜一个。）”
    caroline很快接上一句。
    林易水生气扭过脸去，她又笑着哄道：
    “好了好了。”
    林易水不说话，只是抬起头，伸手帮自家妈妈一点点捋顺炸窝的头发。
    “对了，iris姐！！”
    狂喜过后，璐璐又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情，笑容更甚。
    “嗯？”
    陈锦之正在低头打字，是和苏成意的聊天框。
    “苏老师，试镜通过啦。”
    编辑好了，还没发出去。
    璐璐神神秘秘地说道：
    “跟我来，有一个惊喜礼物在等你呢。”
    “好。”
    陈锦之把这条消息发出去，随即抬起头来。
    大概是工作室准备的一些试镜通过的礼物吧，如果没通过的话，肯定也有安慰礼物可以拿。
    陈锦之这样想着，跟着璐璐走出门外。
    两人绕着录制棚走了一圈，回到公路上，剧组的车停成了一个车队，两人沿着公路的轨迹走了一段，远远看到一辆停得更远的车。
    昏暗的夜色下只能勉强看清是越野车的轮廓，走得更近了，才能看到车门旁边还靠着一个人。
    那人没有抽烟，只是仰头看着夜空。
    陈锦之瞬间就认出来了他是谁。
    璐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停下了脚步，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沿着漫长的公路一步步靠近他。
    那人好像发现了她的身影，于是弯腰钻进车里，倏然打亮了车灯。
    越野车的车灯亮得夸张，陈锦之一瞬间被晃得眼前发晕，伸手挡住眼睛，但脚步倒是没停，她凭着直觉继续往前走。
    如此几秒钟后，准确无误地撞进来人的怀里。
    夜晚的温度下降得很快，但他的怀抱很温暖，陈锦之一整天都绷紧的心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
    苏成意背身挡住了车灯的光芒，笑着开口道：
    “晃到你了？”
    (本章完)

 第556章 难捱明后孑孓身

    第556章 难捱明后孑孓身
    “苏老师觉得呢。”
    陈锦之重新睁开眼睛，仰脸看他。
    “对不起，我怕你看不清路。”
    苏成意毫无歉意地笑了一声。
    这个背光的角度，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像是在拍超级英雄电影。
    或许是在剧组待了一天的缘故，陈锦之忽然有点怀疑这个场景的真实性。
    这段时间一直被压力和责任携裹着，眼下尘埃落定，心却空落落的没了底。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恭喜。”
    苏成意一边说话，一边缓步向后倒退着走，陈锦之跟着他的步伐，两人一起往越野车的位置走。
    “虽然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会失败，但以你的性子，这段时间一定也很辛苦吧？
    我应该早点和你说说的，不要太把郑哥的话当回事了，他这人就那样，一丁点问题也搞得气势汹汹的。”
    “没有。”
    陈锦之下意识否定，又在心里轻轻说：只有一点点辛苦。
    苏成意的后背磕到了越野车的前盖，他挡住陈锦之的眼睛，将车子熄火。
    明亮的车灯跟着熄灭，四周重新落入昏暗的夜色中，夜晚的沙漠显得神秘又悠远。
    “试镜过程还顺利么？听说caroline是很难搞的导演类型，没有批评你吧？对了，怎么搞到这么晚才结束，我原本还以为要直接去酒店找你来着”
    苏成意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突然变多了起来，但会这样的原因他倒是清楚。
    因为陈锦之看起来稍微有些奇怪，连平日的表情管理都不做了，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
    不过还是会一个一个回答他的问题。
    “还算顺利，导演人很好，排队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她的回答太过简略，苏成意再迟钝也能意识到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在陈锦之说完之后，他还是不接话，只是挑眉示意她继续。
    陈锦之瞧着他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知道肯定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其实，caroline导演一开始觉得乔治亚这个角色并不适合我。”
    “因为你太漂亮了是吧。”
    苏成意神探附身，一秒破案，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不过这个理由可以说是呼之欲出，几乎都不用猜。
    陈锦之顿了顿，适时地跳过了这个问题的回答。
    虽然她属于美而自知的类型，但要她自己堂而皇之地大赞自己漂亮，还是有些难以开口的。
    “所以，她原本想让我放弃这个角色，重新进行选角。”
    “怎么感觉是好事儿呢？”
    苏成意这样说道。
    本来也是，放弃掉一个人设不讨喜的反派npc，说不定可以争取到一个戏份更多的正牌角色，怎么看都不亏。
    “是好事，但是我拒绝了。”
    陈锦之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道。
    “为什么拒绝？”
    “因为，我并不觉得乔治亚是个可恨的反派角色，也不想因为我的临时变卦，而影响了其他角色的公平竞争。”
    陈锦之一向做事都很坦荡，虽然以她的心思缜密程度，完全可以使一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招来给自己造利。
    可她从来没用过。
    竞争对手给她下的许多绊子，她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看破不说破，巧妙避开也就罢了。
    苏成意看着她淡然的神色，心情复杂，于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摸完才发觉不对劲，这个动作是之前和楚大小姐待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做的，形成习惯之后一时间没改过来。
    好在陈锦之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垂了垂眼睫。
    下一秒，她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
    “苏老师，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你问过我公司考核的时候，分给我的个人镜头有多少秒。”
    “三秒。”
    因为这个数字太过离谱的原因，苏成意很清楚地记得这件事，顺势就说了出来。
    “是呢，所以说，也算是我的本行工作了吧。要在很少且自带劣势的戏份之下，让观众记住这个角色，甚至喜欢上这个角色。”
    陈锦之轻轻一笑，眼波流转。
    “这就是传说中的killing part。”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又短暂地闪回了舞台上的那个天才爱豆iris。
    苏成意晃了晃神，觉得应该要规定一下——陈锦之不准随时随地放电。
    说到这里，陈锦之话音一顿，反问道：
    “苏老师什么时候想好要过来找我的？”
    “从你接到这个试镜的机会开始。”
    苏成意十分坦然地说道。
    陈锦之睫毛一颤，显然低估了直男突然猛打直球的威力。
    “因为是你事业的新起点，我想，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到现场见证才行。”
    苏成意说这话的语气非常官方，在他眼里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没有什么需要不好意思的。
    倒是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这么晚了，你开车很不安全。”
    “郑哥开的车。”
    苏成意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给她指了个方向。
    小郑正和璐璐站在一起，他穿的单薄，冻得直哆嗦，正在企图说服璐璐把外套让给他。
    “璐璐，你想想看，这会儿把你郑哥冻坏了，接下来的合同可都得你去谈了啊。”
    “就算你这么说，也没有女生脱外套给男生穿的道理嘛！”
    璐璐一脸警觉地裹着她的橙色大衣，一点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那我们一人穿五分钟，交替着来，这样大家都不会冷。”
    “凭什么我吃亏！”
    “脱。”
    “我不！”
    “信不信不脱扣你奖金。”
    “你敢扣，我就去劳动局告你！”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陈锦之忍不住转头看向苏成意。
    他也是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加在短袖外面，但倒是一点都没有觉得冷的意思。
    她几乎不带一丝犹豫，就解开了外套的纽扣。
    但苏成意很快察觉到她的意图，摁住她的手指。
    “不用，我刚刚一直在车里，一点儿都不冷，不信你摸我的手。”
    “在外面待久了也会冷的。”
    陈锦之望着他，并不让步。
    “真不冷。”
    苏成意反手把她的手扣进掌心里。
    “你要是觉得会冷的话，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活动一下。”
    听他这样说，陈锦之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路牌的位置，离这边的营地大概只有一二百米远，安全上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走到那个路牌就折返回来。”
    “好。”
    苏成意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将灯光照在两人脚下。平坦的公路边缘是沙砾，倒是不担心会脚滑跌下去，但是有个光亮，可以给远处或许会驶来的车子提个醒。
    两人路过另一边的时候，小郑还在对璐璐的大衣虎视眈眈。
    “你这路走窄了啊，小璐同学。”
    “窄就窄！”
    璐璐没好气地嚷嚷一声，看到向这边走来的陈锦之，又忍不住高兴地挥挥手。
    陈锦之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璐璐愣了一下，连刚刚试镜成功这样的大喜事都没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但见到了苏成意就可以。
    “郑哥，冷的话去车里坐会儿呗。”
    苏成意抬抬下巴。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小郑抱着胳膊跺了跺脚，摊开手。
    苏成意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准确地丢到他手里。
    “璐璐你也去车里待一会儿吧，我们散散步就回来。”
    陈锦之温柔地说道。
    “好的，iris姐你冷吗？我把大衣给你。”
    璐璐现场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双标操作，引得小郑非常不满地把钥匙串晃出“哗啦哗啦”的恼人动静。
    陈锦之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成意，得到对方一个“打死我我都不会穿这种颜色的衣服”的眼神。
    她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摇摇头道：
    “不用了。”
    目视这两人骂骂咧咧地回到车上之后，苏成意才和陈锦之一起向着前面的路牌走去。
    月亮升得更高，月光照得视线一片朦胧，像是笼上了一层轻纱。
    苏成意晃了几下手电筒的光，越野车的车灯也配合着闪烁了几下。
    陈锦之被这男人之间的小游戏逗得有些想笑，侧头去看苏成意，脚步却跟着站定了。
    “苏老师。”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跟着站定，被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
    “你看起来不像是开车来的，倒像是徒步旅行来的，也有可能是逃难。”
    陈锦之说道。
    方才光线不够好，她都没注意。
    这会儿月光混合着灯光再一看，才发现苏成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灰头土脸，头发也乱糟糟的，东一根西一撮竖立着。
    陈锦之踮起脚帮他理了理头发，感觉里头甚至藏了些沙砾，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苏成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解释道：
    “来的路上我开了车窗，可能是吹风吹的，风里有沙子。”
    “笨蛋。”
    陈锦之耐心地一点点帮他掸干净，眉眼不自觉带上了温柔的笑意。
    “算了，一会儿回酒店洗澡就好了。”
    苏成意抓了抓头发，决定放弃治疗。
    这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路牌底下，月亮的高度正好悬挂在路牌上方，照出上面的文字。
    “前方256km为无人区，请注意及时修整。”
    苏成意一愣，没想到这次的取景地离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区这么近。
    caroline还真是奔着倾尽毕生功力的架势来拍这部剧的，想到这里，苏成意又为陈锦之试镜通过的消息而感到高兴。
    但话到嘴边，却又绕成了一句：
    “你看，今天月亮好圆啊。”
    陈锦之闻言抬起头来，的确看到一轮分外明亮的圆月，明辉皎洁。
    “是呢。”
    她望着月亮的侧脸分外清冷好看，苏成意认真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锦之。”
    “嗯？”
    陈锦之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他平日里大都是直呼全名，很少这样叫她。
    “试镜通过了，你不开心吗？”
    苏成意将今晚的困惑和盘托出。
    其他人都很开心，小郑知道的时候差点没激动地把方向盘拍烂，璐璐更是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从远处看起来，剧组的氛围显然也很不错。
    只有陈锦之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好像她并不是大家此番庆祝的中心。
    这显然不太合理。
    陈锦之猜到他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她垂下眼睫，思考了半晌，却摇了摇头。
    “没有让大家失望，我大概是开心的。”
    “但你这样不像是开心的表现。”
    苏成意伸手晃了晃路牌的铁杆，测试了一下稳定性之后，才放心地靠了上去。
    陈锦之见惯了他这副走到哪都会突然开启的省电模式，一时间扬了扬嘴角。
    “诶，这就对了。”
    苏成意用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括弧的形状。
    “要笑。”
    听他这样说，陈锦之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她走近了两步，主动伸手抱住苏成意。
    “我只是觉得，其他所有好事都加在一起，好像都不如见到你开心。”
    “是这样吗？”
    苏成意捧起她的脸，忍不住亲了亲她带着笑意的眉梢。
    “嗯。”
    陈锦之闭上眼睛应了一声，睫毛不经意间扫过苏成意的脸。
    “任何好事发生的时候，我都会想啊，要是你在的话，要是你在就好了”
    她喃喃地说道。
    表面上看起来，她好像稳定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实际上她永远都是不在状态游离物外的。
    人还在这里，心思早就跟着另一个人飘远了。
    这是一种相当病态的心理，陈锦之想，迟早会让她全部的人生都宣告完蛋的。
    像一只飘飘摇摇的风筝，而线握在他手里。
    但是没关系，陈锦之又想，反正，她的人生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所以我来了。”
    苏成意手臂收紧，将她牢牢抱进怀里。
    “只要是你希望我在的时候，我都不会缺席。”
    陈锦之慢慢睁开眼睛，从这个视角看过去，月亮像是一盏明灯，将藏在暗处的谎言和爱意都照得无处遁形。
    几分深浅，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呢。
    “那样就好。”
    陈锦之望着月亮，轻轻勾起嘴角。
    “这样好的月亮，我想跟苏老师一起看。”
    然而，最是今宵团圆月，难捱明后孑孓身。
    (本章完)

 第557章 我的自由建立在对你的爱之上

    第557章 我的自由建立在对你的爱之上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西北。”
    陈锦之和苏成意并排坐在马路边，身上的外套最终还是被她脱了下来，披在两人肩上。
    “也是，毕竟你之前都在国外。”
    苏成意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也是第一次来西北。
    要算起来，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运动轨迹却清晰得很。
    往返于10km以内的公司与家，千篇一律，风雨无阻。
    加班已成惯例的大厂里，假期更是少得可怜，“自愿加班”已经成为了大家都默认接受的潜规则。
    每个人都像是一颗经过精细打磨的螺丝一样，兢兢业业地在自己的岗位上精确运行着。
    朝朝暮暮面对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苏成意偶尔也会想，如果他的人生也是代码的话，一定是编写起来最简单的那一种。
    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苏成意就翻着教程书，在电脑上自己编写了“猜拳”的小游戏，再后来就发展为吃金币、消消乐一类的。
    后来杨柳偶然发现了这一壮举，便到处宣传自家儿子是电脑天才。
    苏成意觉得很是丢脸，便将那本编程书压到了箱底，那时候的他恐怕想不到，日后真的会成为程序员。
    那时候苏成意想，他的人生代码，比起他按着教程一个一个字母敲下来的小游戏来说，似乎也难不到哪儿去。
    好在程序出了个bug，一切都崩溃了，他回到了十七岁的起点。
    所以，他现在才能坐在这片大西北的土地上，搂着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的细腰。
    “来到这里之后，我觉得有一点点不真实。”
    陈锦之顺势靠在苏成意的肩膀上，慢慢说道。
    苏成意晃晃脑袋，努力将什么“代码”“bug”之类的东西从大脑里清理出去。
    “为什么不真实？”
    “像是沙漠、戈壁这样的词语，我以前在地理书上学到过，也在纪录片里看到过。可是只有真正来到这里之后，我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壮观的地貌。果然，有很多事情是没法描述的，一定要亲自感受过才能理解。”
    陈锦之望着远处大漠的地平线，继续说道：
    “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我才理解了为什么caroline导演会执意要来实景地试镜选角。她是个非常热爱旅行和探险的人，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还问我来到这里之后有什么感受。
    她问得很真诚，而我第一反应却是觉得这是不是跟试镜相关的问题，于是照例给出了很官方的答案。”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其实沙漠是真的，月亮是真的，剧组的镜头是真的，不真实的是我。”
    “但我见过真实的你。”
    苏成意牵起她的手掌，稍稍用力攥住。
    又来了，陈锦之身上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恐怕这才是她这段时间以来都心神不宁的原因。
    每次从她身上感受到这种气息，苏成意都感觉有点不安，因为她表现得好像下一秒就会骤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是的。”
    陈锦之抬起眼睛，不悲不喜地看向他。
    “所以不管眼前的风景多么壮阔，不管发生了什么叫人欣喜的事情，不管身边其他人待我有多么真心，我都无法给出正常的反馈。
    真奇怪，我永远只会想，如果你在就好了。”
    越是处在自由广阔的地域，人就越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劣，以及和其他人的格格不入。
    “那么，苏成意，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离开我呢？”
    陈锦之忽然问道。
    苏成意微微一愣，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应该说一些类似于“我怎么会想要离开你呢”“你不要胡思乱想”之类的标准答案，可是直觉也在另一边隐隐作祟，告诉他：她这时候不想听这些话。
    于是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慢慢说道：
    “我不会想要离开你，但是陈锦之，人生是旷野。”
    这句话他曾经跟楚倾眠也说过，那时候，他还说她的人生只由她自己决定，不论是家人的期望，还是对他的喜欢，都不能影响她自己的心之所向。
    因为这一切和“自由”比起来，都是束缚。
    捆绑楚倾眠的是家庭所带来的责任，相比起来，捆绑陈锦之的，就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他出现在了陈锦之人生中的至暗时刻，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将他当成了救赎，愿意为了他付出所有的一切。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件不得了的好事。
    因为这一点可以用来控制她，无论怎么伤害她也没有关系，反正她没办法离开就对了。
    但苏成意并不这样想，他曾经也有过自私的时刻，但最终还是真心拔得了头筹。
    所以，他这样说道：
    “你的人生除了苏成意之外还可以有很多，不要为了我而活。现在还做不到也没有关系，可以慢慢来。
    你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如果我想离开你，还要再加上，如果你想离开我的话，你要去哪里。”
    说实在的，说出这句话需要的勇气不亚于从老君山上往下跳。
    因为这世界上没人能接受陈锦之的离开。
    明明只是个假设，苏成意却感觉说着说着都快窒息了，原来陈锦之刚刚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是这样的心情。
    “如果我想离开你的话.”
    陈锦之一边思考，一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听得苏成意心里一阵淡淡的死意，感觉下一秒就要很没骨气地收回自己那很是伟大的自由宣言了。
    陈锦之很轻易地就看出他僵硬的神情，忽然低头笑了起来。
    他方才说的那一堆话显然不是全无作用的，至少陈锦之身上那种脆弱而缥缈的感觉消失了。
    “苏成意，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停止爱你。即便某天我不得不离开你。”
    她用着像是宣誓一样的语气，眼神却温柔似水。
    “我愿意为了你放弃自由，当然也会愿意为了你去成为一个自由的人。所以，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会努力找到我的人生中除了你之外的意义。”
    她这些话的份量很是沉重。
    想让陈锦之去爱这个世界，就像让楚倾眠不爱这个世界一样艰难。
    苏成意垂下眼睛，又一次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孩究竟是有多么爱他，才愿意为了他走出这样的一步。
    “但是，也希望你始终明白。”
    陈锦之靠近了一点，望向他的眼睛，月光下她的轮廓美得像是传说里动了凡心被逐人世的神女。
    “我的自由建立在对你的爱之上。”
    话音落下，像是要给这句誓言盖章，她轻轻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月色如霜。
    回酒店的路上，苏成意还在思考。
    无法回馈他人的真心，无法融入这个世界，陈锦之大概一直以来都在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悲。
    所以她需要从这个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就是他这里，询问并得到答案。
    想到这里，苏成意一时间又为他的回答而感到几分庆幸。
    还好他的真心战胜了自私，如果他顺势说什么“啊这不是很好吗你的人生就只有我就ok了”，那陈锦之一定也会照做的。
    只是，那样的话，她会越来越迷茫，越来越没有自我。
    也就会活得越来越痛苦。
    苏成意想，他不愿意让陈锦之感到痛苦，即便这是不可逆转的、迟早都会到来的，他也想尽量让它来得晚一点，或者伤害再小一点。
    沉浸在这样的思绪里，一路上车上其他三人叽叽喳喳一直在聊天，他都心不在焉的一句话没接。直到小郑实在受不了了，怒摁喇叭，才把他的心思拽了回来。
    “怎么了？”
    苏成意回过神来，抬头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少爷你说怎么了，我们几个讨论半天了你这主人公怎么声都不带吭一声的？”
    小郑拍了拍方向盘，显然又进入了战斗模式。
    “主人公？”
    苏成意疑惑地一挑眉毛。
    陈锦之当然知道他这一路上都在想什么，方才就一直在帮他接话，这会儿也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以示安抚，语气温柔地提醒道：
    “郑哥想和你说说和剧组的合作曲目的事情。”
    “哦，说呗。”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搞什么，就这么一点小事，他刚刚思考的可是比这重要千倍百倍的问题。
    “我是说啊，这次来都来了，我们可以再去跟caroline交涉一下。你看iris的试镜也通过了，咱们想再加深一下合作也是无可厚非的，这时候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这香饽饽呢，咱们早点来占个位置，百利而无一害啊。”
    小郑循循善诱。
    “能说服caroline的只有作品，但整部剧集的基调定下来之前，我该怎么制作作品？”
    苏成意反问道。
    “她不是想要你现在就为剧组作曲，但是她需要看到你的制作能力，少爷您就想个办法去她面前秀一下不就完了！反正咱们真才实学在身上呢，怕啥？”
    小郑一挥拳头，斗志昂扬。
    “狠狠给她表演一个三键成曲！”
    三键成曲，定义上并不是一直用三个固定琴键进行弹奏，而是围绕三个音加上对于声调性理解的即兴联想延伸创作。
    这是需要常常进行即兴创作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同时还需要对于古典曲目的积淀与流行创作经验的加持。
    也就是说，肯定不是苏成意能“秀”的玩意儿。
    “你不觉得这个场面很滑稽么？我扛着钢琴去人家面前说：导演请留步，请容许我为您表演一曲。”
    苏成意很无语地说道。
    “哎呀，机会是人创造的嘛！我们可以争取一下呀”
    小郑显然不肯放弃，还在叽叽喳喳地讲述他的伟大计划。
    “这样一来，我们今天就是双喜临门！iris试镜通过，少爷的合作曲目也敲定。
    啦啦啦今天是个好日子~~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啊啊~~~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坐在副驾驶的璐璐总算忍不了了，“啪”地一下摁下蓝牙音响，播放了一首她珍藏的死亡重金属，并将音量狠狠调大。
    主唱嘶哑狂躁的咆哮声从音响里传出来，越野车的车轮从黑夜里飞驰而过，如果恰好有露营的勇士在这边过夜的话，恐怕会觉得见了鬼了。
    抵达酒店的时候，剧组其他人早就已经到了一会儿了，所以只剩下他们几人在大堂里办理入住。
    一共三个房间，两个单人的给小郑和璐璐，苏成意和陈锦之住有外景的大床房。
    “我说你们剧组好像有点没人情味儿啊，这时间还早呢，也不团建一下再解散。”
    小郑看了一眼大堂里挂着的壁钟，感慨道。
    “你就是觉得可惜没能碰上导演吧！”
    璐璐拿过房卡，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心思。
    “那咋了？”
    小郑摇头晃脑地哼哼几声，尽管知道机会不大，但还是不死心地左右张望着。
    这一望，倒还真的被他望到了一个熟人。
    虽然这个熟人打量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拐卖无知少女的犯罪团伙，下一秒就会拨打报警电话的那种程度。
    “嘿，这不是那谁吗？”
    他很是兴奋地戳了戳旁边的苏成意。
    苏成意把房卡揣进兜里，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酒店大堂的柱子后面藏着一个人，她大概以为自己藏得很是隐蔽，此时正扒着柱子警惕地观察他们几人。
    “林易水？”
    苏成意稍微皱了皱眉毛。
    林易水是知道他跟陈锦之关系的，所以不需要回避，只不过这会儿这小妮子的眼神不知道为何充满敌意。
    “这就是caroline导演的亲女儿吧？”
    小郑两眼放光，只觉得今天真是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简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太好了！她肯定能把caroline约出来吧？”
    “去死！”
    璐璐捣了他一拳。
    “求求你不要让iris姐和她的好朋友之间的友情变质好么！”
    “跟妈妈介绍一下好朋友的男朋友怎么了？”
    “.”
    璐璐对着陈锦之点了点头，便大力拖着小郑走进了电梯。
    “别拽我，我还有话要说！喂，那边的小美女，你妈贵姓啊？有没有兴趣出来吃个夜宵？！
    不是，璐璐你这丫头力气咋这么大？！背着大伙儿举铁了是吧”
    小郑不甘心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关闭的电梯门里。
    陈锦之这才忍着笑意转过身去，看向还躲在柱子后面的林易水。
    “小水？”
    她轻轻勾了勾手，林易水就很听话地走了出来，她的眼神一直落在苏成意身上，半晌，开口道：
    “书曾以。”
    一如既往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苏成意着实有点想笑。
    “啊，我都差点忘了，你们是认识的。”
    陈锦之慢悠悠地说道。
    苏成意的心中立马警铃大作，要算起来，他跟林易水的第一次见面要追溯到简潇回国的那个欢迎会了，而那次还有楚大小姐的隆重出席。
    不过，林易水要是还记着这回事儿的话，肯定早就跟陈锦之讲过了。
    苏成意这样想着，稍微松了口气。
    “小水，不要紧张啦。101比赛的时候，他还给你投过票呢。”
    陈锦之笑吟吟地说道，语气百转千回，很是婉转。
    “.”
    苏成意顿时感觉膝盖一痛。
    没想到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陈锦之都还记得，记仇也记太久了吧？！
    (本章完)

 第558章 剑出鞘恩怨了

    第558章 剑出鞘恩怨了~
    林易水的确知道苏成意和陈锦之的关系，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两人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陈锦之并不会像有些女孩一样，在恋爱这件事上表现得很矜持，即在朋友面前一定要表现得像是对方更喜欢她。
    从来不讲什么更爱的人是输家之类的道理，陈锦之在朋友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她对于她这个男朋友的喜欢。
    林易水对此一直不太理解，因为很难想象，这个在她眼里完美无缺、无所不能的锦之姐姐——其实是个恋爱脑。
    这大概是她身上唯一一个可以诟病的点了。
    出于“娘家人”的视角，林易水和全恩妍对于苏成意都抱着一种“i'm watching you！我盯着你呢！”的态度。
    只不过全恩妍也是个看少女漫画看坏了脑子的家伙，而林妹妹觉得她是很理智的。
    只有亲近的人知道，与其说是理智，不如说是迟钝。
    虽然认识苏成意的事情要追溯到更久之前那场欢迎会才行，但是以林妹妹这超长的反射弧和堪比苏成意的人际交往能力，她天真地以为，既然已经是陈锦之的男朋友了，那肯定会无比自觉地断绝一切暧昧关系。
    毕竟那可是陈锦之啊。
    想到此处，林易水就有一种偶像塌房的感觉。
    于是乎看向苏成意的眼神就更加充满了攻击性。
    “.”
    苏成意莫名其妙被盯了半晌，最后只是侧过身，对着陈锦之略一挑眉。
    “她看起来有种想揍我一顿的感觉。”
    陈锦之轻轻一笑，嗔他一眼，她走上前去，略微倾身看向比她矮了半个头的林易水。
    “小水，你怎么啦？”
    “没事。”
    林易水抿了抿嘴，心想书曾以就知道告状。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大堂待着？不累吗？”
    陈锦之看了一眼壁钟的指针，笑着问道。
    “锦之姐姐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所以就多等了一会儿。”
    林易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陈锦之微微一愣，伸手从苏成意的衬衫口袋里摸出她的手机，解锁屏幕，果然看到来自“小水”的一个未接电话。
    “抱歉，我刚刚手机不小心开了静音没有听到，让你担心啦。”
    比起这个，更让林易水感到世界崩塌的是她跟苏成意之间自然而然亲密无间的动作。
    这已经不是热恋小情侣的程度了，完全就是老夫老妻。
    林易水想，她也是作为爱豆出道过的人了，居然也能亲身体会到塌房的感觉。
    也算是有生之年了。
    “没事，反正今晚跟妈妈住，她一直在打电话开会，很吵。”
    林易水嘟囔着抱怨道。
    “这样喔。”
    陈锦之一边回答，一边看向苏成意，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苏成意揣着胳膊在旁边看戏，接收到她的暗示之后，点了点头。
    “那小水要不要跟我们去楼上阳台的休息室坐一会儿呢？眼下，我们也还不着急休息。”
    陈锦之问道。
    “可以吗？”
    林易水看着高冷，其实就是小孩脾性，听她这么说，登时眼前一亮。
    “可以。”
    苏成意打了个哈欠，在前台拎了几瓶玻璃瓶装的饮料，就转身去按电梯。
    方才一进门就看到了酒店张贴的广告，说是二楼有专门的休息室，视野极好，适合谈天说地，从人生理想聊到诗词歌赋。
    “按三楼就好。”
    林易水探头提醒，又解释道：
    “我刚刚就一直在那里休息，因为也临时租来存放剧组的道具之类的，我，我专门在那里守着。”
    “是么。”
    她这理由着实站不住脚，但苏成意也只是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
    林易水沉默了半晌，还是自暴自弃地说道：
    “好吧！！其实那个角度可以看到公路，我看到你们的车过来，就赶快跑下楼去等了。”
    陈锦之“扑哧”一笑，摸了摸她在电梯灯光下显得很是漂亮的金色头发。
    “真聪明。”
    林易水闷不吭声地看着电梯上行的数字。
    苏成意有些尴尬地望了陈锦之一眼，眼神很是无辜，在为自己澄清：
    “我可没有要戳穿她的意思啊。”
    陈锦之带着笑意的眼神还给他一句“知道啦”。
    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在林易水的指引下来到正确的休息室，才发现她好像也没夸张，剧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服设、道具以及器械都收拾起来堆在了这里。
    原本算得上阔气的休息室被挤得只剩一条通往阳台的路了，两个女孩身材纤细苗条，稍稍侧身便像猫一样灵巧地穿了过去。
    而苏成意因为晚上眼神不好的缘故，大喇喇地就跨了过去，成功打翻了旁边两个敞开的纸盒。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了一地，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架势。
    好在前面的陈锦之反应及时，迅速回身帮忙接住了离她较近的一个，才没有让这破坏的声响演化为二重奏。
    林易水“啊”了一声，走到窗边，摁亮电灯。
    苏成意的脚步顿住，想了想，开口问道：
    “你们剧组不会买了什么真的珠宝之类的道具吧？”
    “谁会把那样的道具堆在这里。”
    林易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她又折返回来，使劲把侧翻在地上的盒子重新扶正，让他们看盒子上的标签。
    “乐器。”
    苏成意松了口气，盒子的封口虽然开着，但是只有几根萧笛之类的圆柱长条形物件滚了出来。
    苏成意弯下腰，双手把这个盒子抱回旁边的木桌上。
    陈锦之拾起脚边滚落的一根，抬眼问道：
    “苏老师，这是箫么？”
    “对。”
    苏成意转头望了一眼，点点头。
    是最基础的那种练习用的箫，多半是给群众演员滥竽充数的时候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吹响。
    “横吹笛子竖吹箫，你看，箫这里不用贴笛膜，直接就可以吹响。”
    苏成意接过她手里的箫，随手转了几圈。
    “这样哦。”
    陈锦之想了想，问道：
    “小水，这个箫我们可以用一下吗？”
    “可以，这一箱都是呢。”
    林易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又从里面抽出来了两根和苏成意手里一样的，将其中一根递给陈锦之。
    “啊，小水你也会吹吗？”
    陈锦之接过来，略有些好奇。
    “不会，可是学一点简单的调调应该很容易吧。”
    林易水一脸天真地这样说道。
    苏成意“呵”地笑了一声。
    天真的德意志少女，对于我中华传统民族乐器的难度毫无正确认知。
    笛子入门还好，箫这玩意，很多人都被卡在了第一关，即：吹响。
    俗话说百日笛子千日箫，并不是假话。于是，三人一人拿着根洞箫，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酒店前台的广告并没有撒谎，视野的确开阔。
    从这里看过去，大漠如雪，明亮的圆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天际，带出一种不属于真实世界的美感。
    苏成意拆开外面的保护膜，手指从箫身拂过。
    谈不上什么手感，的确只是最基础的道具，音色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和外公收藏的那些比起来，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他是爱音乐如命的人，自然会想要收集一些趁手又漂亮的家伙事。
    但是，真正要表演的时候，他又从不在意设备的问题。
    苏成意依稀记得，有一次活动现场临时出了问题，负责送乐器的车子半路抛了锚，而演出正式开始的时间已经到了。
    于是外公就拿着一根某宝19.9元包邮的“新手练习笛”上了台，最后演出效果愣是一点儿没受影响。
    那天，他吹的那首曲子是李老的作品，名叫《莫凭栏》。
    曲风浩荡大气，再加上杨致远先生定海神针似的往那一杵，虽然是笛子独奏，但气势如滔滔江水奔涌而过，在场人无不心潮澎湃，久久回味。
    林易水照葫芦画瓢，学着苏成意的动作拆开了外包装，随后就凭着直觉，很有信心地开始吹气。
    “呼哧——”
    很快吹出了一阵像是拉风箱一样的诡异动静。
    苏成意“哈”的笑了一声又紧急憋了回去。
    陈锦之温柔地说“没事我吹也会这样啦”。
    林易水憋红着脸，很不服气。
    开什么玩笑，她自小也是各类乐器信手拈来，各种大赛只是略输隔壁某位楚大小姐一筹的半步神仙好么？！！！
    怎么可能在这里倒下！！！
    ——但是经过一系列的努力之后，林妹妹最终还是服气了。
    “这个为什么会这么难吹？”
    坚强的德意志少女的心破碎了一地。
    苏成意憋笑憋得脸都酸了，但被陈锦之嗔着，不敢真的大笑出声，这会儿反应很快地说道：
    “箫需要注意口风强度的，演奏技法以手指的叠打与气息的运用为主。”
    他一边说，一边转了转手里的箫，随后放到嘴边，手指摁住箫孔。
    流畅悠扬的曲调应声而出，苏成意吹的是《平沙落雁》，可以说是知名度最广的一首箫曲。
    行云流水的箫声融入大漠的夜色里，仿佛旷野平沙，芦苇丛丛，雁阵栖宿。
    林易水这下是彻底服气了。
    说实在的，但凡苏成意吹得没这么好，她都可以洗脑自己欺骗自己说是箫的问题。
    偏偏他就这么随意地一吹，就实在让人心悦诚服，叫人完全挑不出刺儿来。
    苏成意吹了一个小节，便上手教陈锦之，一点点按到正确的箫孔上。
    “轻一点出气，舒缓绵长，不要太用力，不管有没有声音，先试着吹完一整口气。”
    陈锦之听得认真，凝神专注。
    她没有什么乐器经验，但是作为歌手，基本的气息肯定是过关的，又比旁边的林妹妹更有耐心，很快就吹出了属于她的第一个音。
    “你很强啊。”
    苏成意有些讶异地一挑眉。
    陈锦之这人实在天赋异禀，好像不管学什么都可以很快上手。
    不过再想想，也跟她学什么都很认真有关系，并且不卑不亢，不畏难不怯懦。
    着实难得。
    苏成意想，他小时候是先学了笛子再去学箫，因而时常会犯错，习惯了笛子的口风强度再去吹箫，就会吹得像驴叫一般难听。
    不过他就是个典型的犟种，憋死了也不会向身边现成的大师请教，如果像陈锦之一样善学的话，恐怕水平还能比现在高出一截。
    而现在身边还有另一位犟种在跟箫死死较劲。
    苏成意靠着栏杆瞧了林易水半晌，暗自好笑。
    最后还是陈锦之弄懂了窍门，又耐心教给她自己总结的经验，林易水才终于达成：“吹出声音”这个成就。
    不过很显然，“吹出声音”和“吹一首好听的曲子”，其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此间好景不等人，难得一片好月色，陈锦之放下手里的箫，笑着说道：
    “苏老师，完整吹一首曲子给我们听听吧。”
    “会不会有点扰民？”
    虽然问这个问题问得很有道德心的样子，但其实苏成意只是懒得吹。
    “不会。”
    林易水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我们剧组的人。”
    “.”
    得嘞，偷懒的理由没了。
    苏成意只好转了转箫，看向陈锦之。
    “想听什么。”
    “嗯都可以。”
    这样好的风景，似乎无论什么曲子都好听，这就是氛围感。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倒是想到一首怪合适的流行曲，于是他不再迟疑，掉转箫身。
    随着他的气息，悠扬的曲调飞扬而起，陈锦之侧耳听完第一句，便知道是那首《红尘客栈》。
    天涯尽头风沙，剑出鞘恩怨了，骤雨落宿命敲。
    的确应景。
    苏成意也适合吹这样的曲子，他倚着栏杆懒散地往那一站，箫声也带上了几分随性潇洒。
    夜风将箫声牵进夜色，不仅是阳台上的人听得屏住了呼吸，酒店里其他人也不由得好奇这是哪里来的乐声。
    其中包括一位终于打完电话开完会，出来寻找自家女儿的导演。
    她已经洗漱完了，毛巾裹紧头发，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就这样一层层慢悠悠地找下来。
    没想到刚出电梯，就听到了这阵箫声。
    作为对于配乐很有自己要求的导演，caroline的耳朵是很敏锐的，所以也能快速判断出来乐手的水准。
    显然，她对于这个乐手是很认可的，否则早就打电话给前台抱怨扰民了。
    循着声音，她慢慢走到休息室门口，很快看到阳台上三个人的身影。
    吹箫的男生她认识，大名鼎鼎的制作人知衿尘，居然是个这样的年轻人，她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意外。
    这一点要感谢他那个非常会来事儿的助理，把他家制作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但caroline从来不会听这些，她只相信作品，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似乎，眼下就是最能判断的好时机。
    caroline沉默地听着，眼前的画面在她眼里已经幻化为了剧里的镜头。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
    乔治亚转过头，说出那句“共月争辉”的台词的时候，响起来的就该是这样的箫声。
    不，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乐器，笛声，古筝，二胡.什么都好，但来源一定要是这个人。
    冥冥之中，机缘巧合，caroline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了判断。
    是的，有时候“合衬”超过一切。
    要让观众在看剧的时候感叹“卧槽bgm神插入”，也要让观众在遗忘这部剧的很多年后，街头巷尾忽然听到这段bgm，也能回想起那个画面，以及自己那时候的心情。
    这就是影音视听的意义，也是她此生作为导演永恒的追求。
    (本章完)

 第559章 硬气的楚大小姐

    第559章 硬气的楚大小姐
    十月已经进入尾声，秋风四起，带着微微的凉意。
    苏成意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弯腰捡了片落叶，掖到手上这本《元照英美法辞典》的夹页里。
    在合上辞典之前，苏成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generation-skipping trust，隔代信托。
    这其实是课程之外的自主学习范畴了，大二法学生的课程压力并不小，像苏成意这样在上课期间还抱着本砖头一样的辞典背单词的人，实属少见。
    但苏成意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可以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
    就像小时候一个人在家背小行星的编号一样，他的脑子里总是装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在十分钟前，苏成意收到了来自caroline剧组的消息。
    “知衿尘先生，我方已有意向与您进行下一步的合作，具体事宜日后另行通知，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实话，还是有一点意外的，毕竟他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会让caroline回心转意的事情。
    但事实就是如此，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里有时终须有，苏成意把这条短信转发给了小郑，很快收到了对方尖叫鸡一样的回复。
    “卧槽！！！”
    “道爷您成了！！！”
    “咋成的啊？我去，激动得我原地打了一套军体拳！少爷你是我的神！”
    苏成意看着他溢出屏幕的激动，内心毫无波澜地回复了一句：
    “不知道。”
    总不能是因为他冒着被住户投诉扰民的风险，在阳台吹了一首《红尘客栈》吧？
    如果是的话，那大概也许可能，是那天晚上大漠的月亮给他加了分了。
    而且还是陈锦之提出这个建议的，以她这老谋深算的性子，该不会是早有打算吧？
    苏成意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但是去问陈锦之的话，肯定会得到她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回答。
    事实上，陈锦之的确有过这样的考虑。
    这招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胜算不大，但经过一天的观察，陈锦之推测caroline是个非常情绪化，也非常在意所谓的“氛围感”的人。
    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某一个合拍的、惊艳的瞬间打动，从而改变原本已经敲定的想法和决定。
    看起来这样突然的改变很没有道理，实际上代入本人的性格习惯，却是有迹可循。
    结果证明，陈锦之的计划又一次成功了。
    当然，要问起来的话，她只会微微一笑。
    “啊，是巧合呢。”
    不得不说，苏成意现在对于陈锦之的性格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很多时候他的推测往往和她的真实反应相差无几。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苏成意逐渐意识到，陈锦之的心思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猜。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主动袒露了真心。
    秋天好像刚刚才到来，但当下的气温降低，已经有很多人穿上了毛衣，步履匆匆在校园穿行。
    苏成意已经上完了今天的课，正是难得的无所事事的时候，所以他决定在长椅上多坐一会儿。
    椅背垫着后脑勺他仰起头，这个时候的天空湛蓝而高远，凉爽的风吹得人想眯起眼睛打个盹。
    棠安市没有这样的秋天，大多数时候是夏天刚一结束，一场雨的功夫，就瞬间降温到了寥寥几度，湿冷的气候让人一出门就想缩起脖子。
    这样想想，感觉好像已经离那样的季节很遥远了，毕竟只有寒暑假才会短暂地回去待一阵子。
    苏成意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忽然间，视线被一张突然冒出来的脸遮挡住。
    楚倾眠站在椅背后面，笑吟吟地探出头来，几缕柔软的发丝垂落到他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痒意。
    “苏成意！你在这里呀。”
    她澄净的眼睛里清澈地倒映出他自己的脸，苏成意盯着她愣神了一秒，才点点头。
    “你在做什么呢，我找了你半天啦。”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随后绕了一圈，坐到他旁边来。
    “没做什么，刚下课坐一会儿。”
    苏成意把放在腿上的辞典递给她。
    “法院的首席书记官或其它工作人员起草令状所获得的额外报酬，damna clericorum。”
    楚倾眠随便翻开一页，念出第一个单词释义，顿时回想起了小时候被妈妈逼着背单词的痛苦记忆。
    “好了，快拿远点。”
    她飞速把辞典塞回给了苏成意。
    苏成意笑了一声，把刚刚捡来做书签的叶子拿给她看。
    “哇！好漂亮呀，秋天已经到啦！”
    楚倾眠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是开心，指尖轻轻抚摸过金黄叶片的脉络。
    “是的。”
    苏成意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苏成意，你知道秋天最重要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楚倾眠忽然话锋一转，转过头来，那枚叶片在她手里转了个圈。
    “呃，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苏成意想到这个多年以后的梗。
    不得不说想出这个营销梗的人真是天才，从此以后每个立秋的日子都是奶茶店员工的受难日，一开门就是999+的订单排队中。
    “什么呀，当然不是啦！！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挺想喝奶茶的.我们等一下就去买奶茶吧！”
    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楚倾眠当然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馋虫不会撒谎。
    “诶，不对不对，你重新猜啦，还有一件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事情！”
    楚倾眠拉长了语调，看起来对这件事很是期待。
    苏成意瞧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沉吟了半晌，回答道：
    “呃，醒醒娱乐要上市了？”
    “才不是啦！”
    楚倾眠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捧住他的下巴，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是你要过生日了啦，苏成意！你个大笨蛋，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
    “是么？”
    苏成意微微一愣，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10月24日，也就是明天，他将年满十九岁。
    因为前生从来没有过生日仪式感的缘故，他向来对这个日期不太敏感。
    唯有去年生日，他收到了一箩筐的祝福，加起来比上辈子的还要多。
    今年，似乎也有人替他记着这个日子，满心欢喜地倒数着它的到来。
    “当然啦，徐洋他们也早早就开始计划要给你过生日啦，可是呢，今年大家好像都比去年要忙碌一些，恐怕没办法像上次那样租个别墅一起玩一整天啦。”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很像是人间小苦瓜。
    “没事，那样的仪式有一次就够了，这次简单一点就好。”
    苏成意摇摇头道，楚倾眠说的情况他当然了解。
    楚大小姐最近在韦佩兰女士的压迫之下，天天公司学校来回跑，醒醒娱乐也从一开始的“年轻人松弛感企业”逐渐变成了“卷死人不偿命大厂”。
    虽然说员工们个个都苦不堪言，但看到自家小楚总也是一样的苦不堪言，便也无话可说。
    而且在这样的高强度模式之下，醒醒娱乐的发展速度已经快到了行业龙头的地步，旗下艺人个个都是多栖发展，事业线一个比一个清晰，今年醒醒娱乐的年会应该会成为娱乐圈的一大盛况。
    除了大小姐以外，小分队的其他人也很忙。
    徐洋上次肾结石发作之后，苏成意原本以为他跟韩冰会和好如初，但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
    倒不是韩冰还在生气的缘故，而是徐洋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思，他说要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人生规划，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玩下去了。
    韩冰想了一段时间，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所以两个人从那以后就没有见过面。
    据一线记者楚大小姐实时播报，韩冰和往常一样在卷她的自媒体事业，更新频率稳定，视频质量优秀，所以粉丝数也在稳步上涨中。
    这样的自媒体博主，即便粉丝知道这期视频有接广告之类的，也会照样买单。
    所以，韩冰差不多已经算是通过自己的能力实现了财富自由，虽然没法跟楚大小姐这样的情况比较，但已经是凤毛麟角。
    徐洋则是开始学习考证，试图补上大一欠下的债，例如英语四六级，普通话，计算机二级等等这些虽然可能没用，但是大学生人手一本的证。
    除此以外，他对于训练的态度也认真了许多，从前仗着底子好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从不装病缺席，完全已经对得起朋友圈里自己给自己加上的标签了。
    #自律#
    #沉淀#
    #感谢教练#
    #顶峰相见#
    #190体育生#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有一点，或许是肾结石的痛太过深入人心，徐洋也没再去过喝酒蹦迪。
    他的那群酒肉朋友心里估计都纳闷着呢，也很惋惜，少了个次次都潇洒买单的冤大头。
    林桐也很忙，医学生的课程本来就很慢，难度也不低，他周一到周五辗转于图书馆和教室，周末得坐俩小时的公交转地铁去做家教，有时候甚至忙到只能在车上备课。
    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里，他一般会打开“零只碗”的账号，看姐姐的视频会让他觉得安定下来。
    弹幕里很多人都这么说，说忙得很累很崩溃的时候，看她安安静静地做一道菜，心情就跟着平静了不少。
    林知婉的事业同样进行得很顺利，韩冰一直在帮她打理一些基础的商务事宜，她自己也渐渐学会了自拍自剪。
    “我自己明天也还得去工作室一趟，马上就要年底了，事情还蛮多的。”
    他自己也是，这几天都在两头跑，几乎没有闲下来过。
    今天突然觉得有点累，所以选择在学校的长椅上坐下来，大脑放空一会儿。
    苏成意想，一年的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之间，他又一次走到十九岁这个年纪了。
    不过，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好好生活，这就够了。
    “不过，不管再怎么忙，我也肯定是要陪你过生日的啦。”
    楚倾眠揉了揉他的脸，软绵绵地说道。
    苏成意垂眼看她，虽然大小姐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元气满满，但眼底略略泛青的痕迹还是暴露了她这段时间的辛苦。
    “所以苏成意到时候也要陪我过生日，好吗好吗！”
    楚倾眠牵住他的手指，撒娇似的晃来晃去。
    “好。”
    苏成意点点头，这可算不上是什么任性的要求。
    “那就这样决定啦，我们先去跟徐洋他们汇合，吃完晚饭之后吃蛋糕，吃完蛋糕吃冰淇淋，吃完冰淇淋吃烧烤，吃完烧烤——”
    “就回公司加班。”
    苏成意打断了她的话。
    楚倾眠正想反驳，苏成意已经挑了挑眉毛示意，随后把不断震动着的手机从她的口袋里摸了出来，屏幕上正显示着来自“妈妈”的来电。
    楚倾眠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去，她不愿面对地把脸埋到他怀里，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在自动挂断前的最后一秒接起了电话。
    因为知道就算等到电话自动挂断，对方也很快就会打来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而且还会反复质问她到底为什么不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果然，听筒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听起来实在算不上是温柔，要形容的话，可以说是“劈头盖脸”。
    “刚刚在上课，手机开静音放包里了，一开始没听到振动，下次不会了。”
    楚倾眠趴在苏成意肩膀上，语气毫无波澜地回答道。
    听她这样教科书般的解释，苏成意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她肯定面对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
    仅仅只是晚接了电话而已，好像真的犯了多大错误一样。
    “查过你今天的课表了，晚饭前能到公司吗？有个会议。”
    听筒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大概是韦佩兰在翻看什么报告，她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但就是莫名叫人紧张。
    苏成意联想到他上辈子那个顶着刷子头的领导老头，虽然此人也很恶劣，但跟真正的女魔头韦佩兰比起来，恐怕也只能说一句小巫见大巫了。
    “今晚不行。”
    楚倾眠的回答却很果断。
    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听筒那边沉寂了几秒钟，寂静的压迫感使得时间仿佛放慢了好几倍。
    “理由。”
    “我要给男朋友过生日。”
    楚倾眠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淡淡地说道。
    另一边显然因为这个回答而有些意外，半晌，传来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
    “会议可以推迟到晚饭之后。”
    “妈妈，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一整晚，我都不会有时间。”
    楚倾眠点亮了手机屏幕，看着通话时间。
    “您今晚有继续举行会议的权利，但最后的结果依然需要经过本人的签字同意，我会在明天晚上之前给出答复。”
    话音落下，她歪头想了想，最后说道：
    “苏成意现在就在我旁边，您可以现在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苏成意正要摇头拒绝，这祝福他是真的不太想要。
    但楚倾眠的用意显然不在于这样一个生日祝福，而是要再次和韦佩兰强调他的存在感和重要性。
    听筒那边叩击桌面的声音停止了，如此僵持了几秒钟，最终还是传来一句不带什么温度的：
    “生日快乐。”
    “谢谢。”
    楚倾眠毫不迟疑地帮苏成意给出了回答，随后便摁下了挂断键。
    秋风四起，两人的耳边都只剩下“嘟嘟”作响的忙音。
    (本章完)

 第560章 祝酒词

    第560章 祝酒词
    嚯。
    楚大小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苏成意微微后仰，挑眉看向她。
    “这么厉害。”
    “就是芥末厉害！”
    楚倾眠“哼哼”了一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神情像只竖起尾巴的小橘猫一样神气。
    苏成意联想到柿饼那副小地主猫咪的姿态，只觉得这一人一猫宛如双生，一时间很是想笑。
    “其他的事情倒是没关系啦，可这是你的事情诶，我一点都不会让步的。”
    楚倾眠牵起他的手腕，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走啦走啦！”
    苏成意单手把随身的辞典捞起来，顺势就平放到了她头上。
    “干嘛？！”
    楚倾眠感觉脑袋一沉，马上瞪他一眼。
    “礼仪姿态训练。”
    苏成意憋着笑意，若无其事地说道。
    没想到楚倾眠双手将辞典扶正，挺直腰身，随后不急不缓地向前慢慢走了几步。
    苏成意走在她身后，原本是随时准备接住掉落的辞典，没想到却一直没等到这个机会。
    楚大小姐腰肢亭亭，行走间连披肩的长发飘动的弧度都正好，显然是经过非常专业的礼仪训练。
    那本砖头厚的辞典稳稳当当地停在她头顶，一点都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她起伏的发梢间，忽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楚大小姐的背影很好看，林荫道上铺满落叶，两人的脚步走过，带起“沙沙”的声响。
    这原本是个可以称之为“美好”的场面，但苏成意却上前两步，把辞典从她脑袋上拿了下来。
    楚倾眠笑吟吟地转过身来，很是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哼哼，没想到吧！姐可是从小就练过呢！”
    苏成意“嗯”了一声。
    她原本蓬松的发顶被辞典压得平了一块，苏成意顺手薅了两把，成功把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楚倾眠“哎呀”一下捂住脑袋，逃开了几米远，对着暗掉的手机屏幕整理发型，她嘟囔着抱怨道：
    “我出门前明明卷了半个小时的头发呀，怎么这会儿就已经变直啦.苏成意，你觉得我干脆去烫个卷卷好不好？”
    “包租婆那种？”
    “才不是啦！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呀。”
    楚倾眠拾起她的一缕头发，往里扣了一圈。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要说实话吗？我觉得黑长直最适合你。”
    像楚大小姐这种青春岁月里最难忘的白月光，就应该是黑长直配上蓝白校服。
    “那好吧！！”
    楚大小姐好说服得很，马上就松开了头发，欣然接受了这个她保持了多年的发型。
    “我还担心你会看腻呢。”
    楚倾眠皱了皱鼻子，故意做出审视的表情。
    “会不会看腻，苏成意说话！！”
    如果放在以前，苏成意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说一些让大小姐气急败坏的回答，因为逗大小姐实在是太有趣了。
    然而眼下这个时刻，苏成意却收起了抖机灵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看不腻的。”
    出校门之前，苏成意回了趟宿舍，把书包放回去，顺便换了件衣服。
    宿舍里没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大都在图书馆，或者社团活动。
    回到楼下的时候，楚倾眠还乖乖站在他上楼的时候的那个位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很是专心致志的样子。
    苏成意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看到水泥路边一行蚂蚁正排起长龙穿行。
    “看蚂蚁呢。”
    “嗯！蚂蚁搬家要下雨嘞，我们快点走吧~”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好。”
    “喂喂！！走这一边好不好苏成意！！你这个大笨蛋！这样会踩死人家的啦！”
    晚上约好的聚餐地点依旧是一家火锅，徐洋执意要请客，大家也就遂了他的意。
    毕竟洋大少爷不出去鬼混的话，生活费还是很充裕的。
    这个点的火锅店很热闹，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龙，徐洋一边蹭吧台的免费口香吃，一边抻着脖子往外面望。
    终于看到等待的人时，他“嗷”了一嗓子，吹起来的泡泡炸到脸上，很是狼狈。
    前台的服务员已经忍受这小子很久了，这会儿咬牙切齿地递过去一张纸巾。
    苏成意推开玻璃门，徐洋一边擦着脸，一边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
    “意总！”
    “你几岁了，还玩这个。”
    苏成意略带嫌弃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徐洋笑了一声，又探头跟后面的楚倾眠打招呼。
    “眠姐！”
    “嗯，冰冰到了吗？”
    楚倾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到了到了，她跟木头都在包间里等呢。”
    说起韩冰的时候，徐洋神色如常，倒像是真的适应了眼下这种关系。
    苏成意却总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但想了想，决定暂时按下不表。
    推开包间的门，热气腾腾的火锅已经开始沸腾了，琳琅满目的菜品整齐罗列在一旁，辣椒的香气弥漫出来。
    韩冰原本正在跟林桐讲关于“零只碗”账号的一些商务合作问题，抬头看到几人走进包间，点点头打招呼道：
    “来了。”
    “意总，眠姐。”
    林桐放下手里的笔记本跟着站起来，探身帮他们拉开椅子。
    “好绅士哦木头。”
    楚倾眠有模有样地行了个公主的屈膝礼。
    苏成意笑了一声，坐了下来。
    徐洋自觉坐到了最外面的位置，声称方便给各位少爷小姐倒茶。
    “来来来，寿星驾到，咱们下锅下锅！”
    他顺手把旁边的肥牛卷和毛肚全倒了进去。
    韩冰马上发出尖锐爆鸣。
    “徐洋你有病啊！毛肚都烫老了谁捞的起来！”
    “那咋了，我只能说，手慢无，菜就多练！”
    徐洋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他娘的有种把你手上那漏勺给我。”
    “不给！傻子才给！”“你信不信我把你摁锅里。”
    “.”
    这两人一如既往的剑拔弩张，好像下一秒就要抄着锅碗瓢盆打起来的架势。
    其他三人对此早都已经习惯了，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搅了搅碗里的蘸碟，这是徐洋亲自调配的，听说是独家秘方，看起来像是把小料台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搅合了一遍。
    楚倾眠眼疾手快地从战火之中夹出来几块肥牛卷，动作非常自然地分了两块给苏成意。
    她“哈呼哈呼”地吹了几口气，便迫不及待地放进了嘴里。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着她仓鼠一样的咀嚼动作，深感所谓的秀色可餐。
    “眠眠，烫熟了吗？”
    韩冰见状抻着脖子问道。
    楚倾眠先是点点头，又含含糊糊地说道：
    “正正好，快捞起来吃掉吧，再煮就要老了。”
    “听到没？！老啦，快捞啊！”
    韩冰瞪徐洋一眼。
    徐洋便掂着大勺，给每个人的碗里都盛上了满满当当的一碗肉。
    这个点已经有些晚了，大家其实都很饿，这会儿吃上一口热辣滚烫的肉，都只想在心里暗暗感叹一句：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吃火锅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种程度较轻的恍惚感，大概是被蒸腾的热气放松了心情，也被辣椒带来的味觉痛感麻痹了神经。
    苏成意吃完一满碗的肉菜之后，忽然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五人小分队第一次出去聚餐，也是吃的火锅。
    傻乎乎地点了一大堆菜，刚开始吃的时候你争我抢，一块肉都要分成均匀的两块吃。
    吃到最后的时候就开始分锅了，你点的你吃，我点的我吃完了。
    也是从那次以后，有聚餐的机会时，大家都会默契地选择吃火锅。
    开学前，返乡后，有人过生日时，有人有烦心事想吐吐苦水时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想聚一聚。
    只是回头想想，好像只有第一次聚在一起的画面，始终那么清晰。
    苏成意看着锅底翻腾的气泡，思绪像落叶一样翻飞起伏。
    “来，咱们喝一个！”
    徐洋乐呵呵地站起来，往杯子里倒满可乐。
    “洋少，你喝可乐没关系吗？”
    林桐想到上次肾结石发作那惊心动魄的场面，略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啦，哥们儿都好长时间没喝过了，今儿意总过生日，喝不了酒，可乐喝点总是没关系吧？”
    徐洋笑着说道。
    倒满了可乐的玻璃杯被递到每个人手里，大家齐身站起来。
    “我做东，就我先来说吧。”
    徐洋清了清嗓子，很有范儿，显然是常常担当聚会的组织人和气氛组的角色。
    只不过这次可跟从前不一样，不是酒肉朋友逢场作戏，而是给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兄弟庆生。
    于是话篓子洋大少爷头一次在祝酒词环节卡了壳，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那个，今天是我们的好朋友，好兄弟，意总的生日”
    起了这个开头，大家都在等着他的下文，大聪明却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眼泪一瞬间就稀里哗啦地淌了下来，甚有滔滔不绝之势。
    众人：“.”
    韩冰“啧”了一声，扯了张纸巾递过去。
    “干嘛呢？影帝在这飙戏呢？三秒钟之内哭出来的绝技？”
    “别瞎说，哥们儿这是真情流露。”
    徐洋抽噎了一声，蒙住脸缓和了一下情绪。
    苏成意一时间又无奈又好笑，端着杯子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好了，我继续说。”
    抹了把眼泪，徐洋红着眼睛抬起脸来，接着刚刚的话说道：
    “一直以来，意总都很照顾我，他本来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子，可是每次有什么事都会替我兜底。”
    “我从小到大其实一直都没有缺过朋友，可是仔细想想，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朋友，直到认识了意总。”
    “真的谢谢意总愿意跟我当朋友，生日快乐，我这辈子都会是你的好兄弟，随时都可以为你挡子弹的那种。”
    “意总，我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那天在食堂，问你可以不可以教我学物理。”
    徐洋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大概连表白的时候都没这么动过感情。
    苏成意低头笑了笑，很想说你小子但凡在韩冰面前能这么懂事，还至于么？
    但不得不说，还是很感动的。
    尤其是这样一只没心没肺的哈士奇狗子，突然摆出严肃的真心，一副要跟你共享全部骨头的样子。
    苏成意这样想着，跟他碰了碰玻璃杯口。
    “谢谢。既然如此，新的一岁，我还是会为你兜底的。”
    “好！！！”
    徐洋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仰头大喝一口可乐。
    “那下一个我来吧。”
    韩冰想了想，也跟着站起来。
    “首先，生日快乐苏成意。说起来咱们其实也是六年的老同学了，升初中的时候，我跟着眠眠一起来了一中。”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小妮子心怀鬼胎，说得可正经了，什么要尝试人生中的更多可能，其实就是来追你。”
    “当然了，以她那时候的心态来讲，恐怕不是追你，而是追杀你。”
    韩冰说到这里，楚倾眠很难为情地捂住了脸。
    “哎呀！”
    苏成意听得好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不过我也很快看出来了她很不对劲，一开始还只是惦记着成绩排名，到后来，就显然是在惦记你这个人了。”
    “你早上来晚了几分钟，你今天没穿校服，你体测的时候摔了一跤不知道有没有事只要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她都会莫名其妙地在我面前念念叨叨。”
    “那时候，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喜欢你。只是年纪还太小了，懵懵懂懂的，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呢，我一开始看你其实是带着debuff的，毕竟自家小白菜嘛。这样的debuff持续了很久，从初一到高三，你在我眼里都是个没有感情的strong男。”
    “直到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你突然冲上了台，替眠眠救场。说实在的，我当时甚至怀疑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要不然就是其他平行宇宙的苏成意穿越了过来。”
    韩冰晃了晃手里的可乐杯子，谈起这件事，眼睛里依然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
    苏成意很有些心虚，于是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好家伙，没想到第一个离他重生了的真相这么接近的人是韩冰。
    他就知道单论情商或者思维缜密程度的话，她其实是五人小分队里最强的一个。
    而且也是好几年一起长大的老同学了，她作为一直以来暗中观察的角色，肯定是最不能理解他这异常行为的。
    “不过后来我想了想，说不定你的冷漠只是表象呢？你会做出在誓师大会救场这种违背人设的事情，恰恰能够证明，这原本就不是你的人设。”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苏成意，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为我从前对你的刻板印象道歉。
    作为眠眠的闺蜜，我祝你们长长久久。”
    韩冰抬起酒杯，笑着说道：
    “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今天只祝你生日快乐。往后余生，平平安安。”
    (本章完)

 第561章 生日蛋糕

    第561章 生日蛋糕
    大家都很默契地要把压轴的位置留给楚大小姐，于是林桐很自觉地站了起来。
    “意总。”
    他显然有些紧张，刚开口就呛得咳嗽了一声。
    “诶哟，慢点儿说啊木头，你这整得跟.”
    徐洋哈哈一笑，看起来很想再开一些玩笑，但被苏成意淡淡瞥了一眼，又老实坐好。
    “意总，在我们几人之中，我大概是最晚才认识你的。但我转学到一中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你，起初，我还以为我们是同类人。”
    “后来发现根本不一样，你是真正的天才，和我这样只会死记硬背的类型完全不同。所以，我觉得我们一个天一个地，绝对不可能产生任何的接触。”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居然会在侯小宏那里主动帮我解围，也因为我而惹上了不少麻烦。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很矛盾。”
    “一方面，我因为交到了你这个朋友而非常高兴，一辈子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就像中了大奖一样。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很自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遇到这份幸运。”
    说到这里，林桐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的惶恐又复杂的心情，还是觉得历历在目。
    就像从来没得到过玩具的小孩突然获得一颗漂亮的水晶球一样，无论放在哪里都担心会破碎掉。
    苏成意原本想接一句话安慰一下的，但想了想，还是选择安静听完。
    “能够认识大家这么好的人，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好像我的人生从那一刻起成了转折点，蛛网密布的阴暗房间里忽然有阳光照进来。”
    “而推开这扇门的人就是你，意总，谢谢你将我从泥沼里拉了出来，我原本已经做好要在里面挣扎一辈子的准备了。
    我是个懦弱又胆小的人，总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在生活，可我现在觉得，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
    林桐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杯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生日快乐，意总。你拯救了我的人生，我亦随时都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这话的份量可以说是很重了，放在别人那里，或许只是好听的场面话，但是从林桐嘴里说出来的，就代表着他是真的会这样做。
    苏成意想，也是。
    木头已经帮他背了那么大一个秘密，和背了一身的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要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一点儿都不过分。
    “我没有拯救你的人生，我只是恰好在正确的时机出现在了你的人生里。”
    苏成意笑着跟他碰了碰杯，继续说道：
    “和我这种人做朋友可不简单，接下来也辛苦你了。”
    其中寓意，在座的恐怕只有正在碰杯的他们两人能懂。
    林桐呼了口气，语气像是视死如归的壮士。
    “祝意总的十九岁，平安顺遂，所愿即所得。”
    抛开文绉绉的字面表象，实际上就是简单朴素的：
    千万要好好活下来啊意总！！不要死啊！！！老天爷啊，实在不行你就让他圆满得了吧！！
    最后一位隆重登场的是楚大小姐，她方才这会儿功夫吃光了一整盘小糍粑，站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沾了一点点豆粉。
    苏成意熟稔地伸手帮她擦掉，顺势弹了弹她的额头。
    “你也要走这个流程么？”
    “那当然啦。”
    楚倾眠端起可乐杯子，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在包间的鹅黄色灯光下显得很是温暖。
    “咳咳，今晚过后，我们的苏成意同学就要满十九岁啦！满打满算的话，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二年喔。
    如果不算你小时候吃掉我年糕那次的话！嗯还要除开围棋比赛那一次！”
    “对我来说，你占据的不仅仅是我的青春，而是全部的人生。无论回溯到哪一段记忆，你都是最鲜明、最重要的那个人。”
    “苏成意，生日快乐，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只是十九岁，今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不管我们长大到几岁，我对你的爱只增不减，永远，永远。”
    楚倾眠微抿嘴角，好不容易把眼泪憋回去，将这段她在心里酝酿了很久很久的祝酒词字正腔圆地说完。
    苏成意凝神看了她半晌，忽然想轻轻叹一口气。
    楚倾眠的感情落到任何人身上，都会让人觉得很幸福，偏偏只有他会在这种时候，觉得亏欠。
    “也要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要说起来，遇见你之后，我的人生才有意义。”
    这个遇见其实和楚倾眠所说的不太一样，而是指重生之后，在地铁站的那次偶遇。
    苏成意轻轻碰了碰楚倾眠手里的杯子，听到玻璃碰撞的脆响之后，他继续想：
    楚倾眠是他重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也可以说是她一步步引导着他领会到了重生的意义。
    要谈“礼物”这个意向的话，楚大小姐本身大概就是最好的礼物，是“重生”之后附赠的最最重要的“金手指”。
    祝酒环节结束，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来。
    “希望各位午夜梦回的时候，千万不要被自己的肉麻话膈应得睡不着觉哈。”
    “卧槽意总，你这样一说我现在就感觉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徐洋一脸别扭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深觉真是感性害人，他刚刚那些话哪里像大老爷们儿之间能说得出口的啊。
    韩冰啜了口可乐，很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无所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后悔不了一点儿。”
    “我也觉得。”
    林桐虽然这样说着，但仔细想想，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过生日这样的好事情，他居然说些什么万死不辞之类的话，未免太沉重了一些，听着多晦气。
    楚大小姐亦然很是理直气壮，毕竟和苏成意这块儿大木头在一起之后，她天天都在说“喜欢喜欢”“全世界最最喜欢”之类的表白的话，就是怕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喜欢。
    她才不会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喜欢呢，她喜欢就要喜欢得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来来来，继续往里下菜！”
    徐洋作为东家，很是自觉地继续帮忙捞菜。
    “你别把那无骨鸭掌捞出来了，这玩意就得最后吃！”
    “你点的裙带菜，你看看，你再不吃都繁殖得满锅都是了，都给你都给你！”
    “你有病啊舀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反正我没点啊，都你点的。”
    “有种你把刚刚吃我的那些都吐出来。”
    “凭啥？你还吃我点的小酥肉了呢，你咋不吐？”
    “.”
    徐洋和韩冰这对儿欢喜冤家很快展开了新一轮的小学生式吵架。
    苏成意慢悠悠地夹了块儿小酥肉，蘸了点干辣椒面放进嘴里。
    酥肉炸得很好，外酥里嫩，就是稍微有些凉了，但配上辣椒面吃起来依然味道不错。
    “我瞅着好像没啥菜了，要不再点点？木头，还想吃啥？”
    徐洋举着大漏勺，像个掌管炊事大业的总厨。
    “不不，我吃得差不多了。”林桐嘴里刚塞了一个土豆片，赶紧含含糊糊地摇头拒绝。
    “别点了，锅里吃完差不多了，等下还有蛋糕呢。”
    韩冰检查了一下锅里的大量余菜，把希望寄托在了楚倾眠身上。
    “眠眠，怎么样，还能战斗吗？”
    “我更想吃蛋糕。”
    楚倾眠老老实实地说道。
    “好好好，吃不下算了昂，别勉强，一会儿撑坏喽。”
    韩冰点点头，转头就把矛头指向了徐洋。
    “快吃！浪费可耻！”
    “你咋不吃？！”
    “我俩一起吃，快点儿的别磨叽了。”
    韩冰夺过他的大漏勺，不由分说地开始分摊。
    “我不爱吃豆腐你别给我舀！”
    “你必吃。”
    “不吃莴笋！！”
    “你必吃。”
    “冬瓜我是真的不能接受了姐。”
    “必吃。”
    “.”
    最终，在众人的努力之下，锅里被解决得干干净净。
    和第一次出来聚餐的时候一样，大家又靠着意志力完成了光盘行动，杜绝了浪费粮食的行为。
    徐洋这才呼叫服务员，将早早订好的蛋糕推了进来。
    三层的香草冰淇淋蛋糕，点缀着苏成意最喜欢的草莓，最上面一层用四种颜色的果酱写着“生日快乐”。
    字体毫不合衬，颜色也不一致，看上去实在称不上美观。
    “我们一人写了一个字哦！”
    徐洋兴高采烈地强调道。
    该说不说，原来是这样。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绿色的苹果酱写了“生”，字体很秀气，应该是韩冰。
    “日”是巧克力果酱，此人显然性格急躁，又想假装自己很会写字，以至于这个“日”写得像个希腊字母“θ”，除了徐洋没别人了。
    “快”则是标标正正的楷书字体，一笔一划的，是木头用的芒果果酱。
    最后的“楽”特别用了繁体字，草莓果酱，明显能看出来是楚大小姐的漂亮字体。
    “知道你们很用心了，但是先别用心，先练练字。”
    苏成意语气里带着几分嘲笑，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用的那种语气，很是欠扁。
    “什么意思！！！”
    四人齐声抗议。
    “难道在说我们字儿写的丑？！拜托诶大哥，我们一个个可是紧张得手抖，得跟帕金森似得！”
    “意总这人以前说话就这样！我以前跟他不熟的时候就寻思呢，你说这能没人找茬儿揍他一顿也真是奇迹！”
    “你做梦呢，年级第一，未来的理科状元，校长的命根子，你敢揍他你不想活了是吧？”
    “虽然但是，校长的命根子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你们信我，我老早就想揍他了，第一次见面就想了！但是他这人是就算被揍了也会面无表情地爬起来走人的类型，让你感觉像揍了空气一样了无生趣。”
    “也是。”
    对于楚倾眠的控诉，其他四人纷纷点头赞同。
    吵吵闹闹之中，19根蜡烛被均匀地插到了蛋糕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草莓和字体。
    徐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来，很是心虚地望了韩冰一样，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我不抽烟啊，这是订蛋糕的时候人家送的。”
    韩冰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抽出一根多余的蜡烛，示意他先点这根。
    两人一人点一边，十九根蜡烛很快全亮了起来。
    林桐走到门口，将灯关掉。
    烛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融融的暖意。
    苏成意忽然理解了为什么“生日要吃蛋糕”这个习惯会被这么多人所追捧。
    因为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被最亲近的朋友们包围着，每个人期待的目光都带着比烛火更加温暖的心意，会让人觉得幸福是可具象化的。
    楚倾眠悄悄在背后折好了给寿星的皇冠，踮起脚悄悄放到他脑袋上。
    苏成意下意识伸手想摘掉，被她撒娇的眼神一望，只好被迫接受这个仪式。
    难得见到这尊大神不自在的样子，徐洋憋着笑拍了拍手，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来唱生日歌吧！来倒数，三，二，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意总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dear x1~happy birthday to you！”
    中英文两遍生日歌唱完，四人很有默契地欢呼了一声。
    “快许愿快许愿！！”
    苏成意的脸色被火光映得有些泛红，他慢慢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我希望身边的每个人都健康快乐，希望这样的幸福可以持续下去，希望明年的今天，一切都能尘埃落定。”
    如果说重生只是偶然的话，他庆幸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的偶然性，能够让他的人生添上这么多值得铭记的瞬间。
    抛开其他所有一切不谈，这份友情也永远值得动容。
    如果没有重生的话，他会失去现在的很多很多东西，没有天才制作人知衿尘这一层身份，也不会是x1工作室的年轻老板。
    可能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但是，只要前生的他能够踏出这一步，主动走向他的朋友们，他就一定能够拥有眼前这份暖融融的烛光。
    或许重生的意义就在于此吧，苏成意想，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有时候触手可及。
    (本章完)

 第562章 照片定格瞬间

    第562章 照片定格瞬间
    “呼——”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成功一次吹灭了全部的蜡烛。
    “好耶！这样的话就会愿望成真喔！！”
    楚倾眠在暗下去的视野里拍手欢呼。
    林桐循着刚刚的记忆找到了灯光的开关，重新打开。
    骤然恢复视野，几人都眯起眼睛稍微缓了缓。
    徐洋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嚷嚷着问道：
    “意总，你许了什么愿啊？”
    “闭嘴，说出来就不灵了！”
    韩冰顺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苏成意想，倒也不是灵不灵的问题，关键是他许的愿望实在不太好说。
    比起去年这个时候来说，他经过了不少现实的毒打，也知道了“圆满”并不是只要诚心诚意就可以求来的。
    所以，今年的愿望，他更多的是希望身边人可以过得好。
    “有没有许愿让你的好兄弟徐洋成长为一个真正的man？！”
    徐洋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问道。
    “没有。”
    苏成意如实回答。
    “嗨呀，可惜！早知道我提前和你说一下了，欸，要不然我把蜡烛点燃你再许一遍吧意总！”
    从徐洋的表情能看出来他觉得自己可机智了。
    苏成意还没回答，楚倾眠已经动手开始拔蜡烛了。
    “冰淇淋要化了！”
    “可能跟烛火有关系。”
    林桐点点头，在旁边帮忙。
    韩冰从包装盒里抽出切蛋糕用的刀，若无其事地挥舞了两下。
    虽然是塑料刀，但徐洋还是感觉脖子后面一凉，马上捂着后颈躲开了位置。
    “苏成意你要吃这个楽这一块儿噢！”
    楚倾眠给他圈出一小块地方来。
    “嗯。”
    苏成意平日里对甜食嗤之以鼻，几乎是沾都不沾，但今天这个情况，不吃一点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那我要快！”
    “我要生，木头你吃日吧。”
    韩冰一刀很是精准地戳进去，把三层的蛋糕的第一层根据“生日快乐”切割成均匀的四块。
    “不是哥们儿？！我呢？！”
    徐洋探了个脑袋过来，嗷嗷抗议。
    “下面两层都是你的，别叫。”
    韩冰端起自己的盘子，随后把刀子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
    “好了，快吃吧。”
    她像安抚狗子一样薅了一把他的脑袋。
    徐洋虽然对此意见很大，但也知道斗争不过强权，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吃起了第二层的蛋糕。
    “卧槽这个蛋糕好好吃啊，第二层好像是芒果夹心的。你们都尝尝！”
    吃到好吃的东西，大聪明很快将自己的不满抛之脑后，用叉子给每人都插了一块儿芒果。
    虽然几人都吃得很卖力，冰淇淋蛋糕口味也很不错，但是三层蛋糕还是有些太大了，最后还是剩下了最下面一整层的蛋糕。
    “好了，接下来是万众瞩目的！礼物环节！！鼓掌！！！”
    徐洋手指虚握成拳，假装自己拿着麦克风。
    “第一位登场的送礼嘉宾，他就是——林桐林先生！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医疗界新星！”
    他话音刚落，林桐就已经臊得没边了，连连摆手示意够了够了。
    他随即从身后拿出一个方正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递给苏成意。
    “意总，这是我给你挑的耳机，店员说降噪功能很好，音质也不错。你平时”
    说到这里，林桐骤然收声。
    他原本是想说，你平时本来就是音乐制作人，肯定很多时候都需要这样的头戴式耳机降噪，安安静静听歌创作。
    这也是他冥思苦想了很久才想到的礼物，还是用光了暑假兼职的工资买的最贵款。
    还好想到知衿尘这个身份在这里可说不得，这才堪堪止住了话头，转而道：
    “你平时工作忙，肯定很多时候需要开电话会议之类的，这个耳机通话也还不错，我问了客服的。”
    苏成意没听出来他突如其来的停顿，而其他人也只是以为这是木头一贯常有的害羞表现，并未在意。
    苏成意接过耳机盒，的确是眼下的最新款，价格对于一向节俭的林桐来说恐怕算是天价，当他一学期的生活费都足够了。
    “谢谢木头，很实用，我前段时间就想着要买来着，没时间去线下看，你帮大忙了。”
    “是吗？那就好。”
    林桐很显然的开心了起来，有些雀跃地握了握拳。
    “哇哦，林先生有心了喔~~那么，接下来有请第二位，俗话说范冰冰李冰冰，都不如这位韩冰冰，韩女士！”
    徐洋继续笑嘻嘻地主持节目。
    “滚犊子！”
    韩冰笑骂了一句，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长方体的盒子。
    苏成意一看这个外包装就猜到了里面会是什么，眼前一亮。
    “我这礼物没什么新意哈，和去年的差不多，oasis的签名专辑——不过是全套。”
    听闻周围一片“哇！”声，韩冰故意装出一副名媛的姿态摊了摊手。
    “没什么，姐有点实力，无所谓的。”
    “谢谢冰姐。”
    苏成意笑着接过专辑盒，这个抱在怀里倒是很有分量。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绿洲合体，如果可以的话，姐到时候再多送你点。”
    韩冰叉着腰，大姐头似的说道。
    “很好，冰姐我生日的时候你可以送我纠结伦的么？我也想要这个。”
    徐洋跟着过来凑热闹。
    “滚犊子，我送你一个月的球球音乐会员你就偷着乐吧。”
    韩冰很无情地把他的脑袋推远。
    “好了，下一个登场的就是地表最强的男人——正是在下！！意总请看，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徐洋一只手抓住桌布，随后一个欠身，抬手将桌布猛地掀开。
    桌子底下居然藏着一个巨大的盒子，苏成意被这体积震惊地略一挑眉。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75192！星球大战千年隼！史诗级作品，最伟大的乐高！乐高星球大战历史上最大且最有收藏价值的千年隼！！！”
    徐洋亢奋地上蹿下跳的，振臂高呼，像一只欢呼雀跃的猴子。
    苏成意低头笑了一声，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兴奋。
    这盒乐高的价值的确值得他这么兴奋，是一件非常走心的礼物。
    徐洋终于亢奋完毕之后，才弯腰把盒子抱了出来，像一只摇头晃脑的金毛一样不断发问：
    “怎么样怎么样，意总喜不喜欢！是不是超级无敌炫酷！！”
    “是是是，非常炫酷。”
    苏成意拍了拍外层的包装盒，点头回答道。
    “你说，这是不是你有史以来收到过最最炫酷的礼物！！”
    徐洋继续拍着大腿问道。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慢悠悠地瞥了正在好奇地查看外包装上的说明的楚大小姐。
    “你知道的，我也很想回答说是，可是去年有位大小姐送了一辆布加迪威龙诶。”
    “.卧槽啊！忘了这茬儿了。”徐洋懊恼地叹了口气，趴在包装盒上，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那今年眠姐又要送什么呢？去年送车，今年不会是送房子吧？”
    他这显然是玩笑话，在座的也都以为是玩笑话，正要笑的时候，楚大小姐却拍案而起：
    “喂喂！谁许你剧透啦？”
    “.”
    “？？？”
    这句话直接震惊了所有人。
    苏成意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说道：
    “大小姐，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才没有开玩笑呢！”
    楚倾眠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把房门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吟吟地说道：
    “你放心啦，又不是大别墅，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寓，二环，才两百多平米呢！”
    苏成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才两百多平米那他前生辛辛苦苦当码农加班成牛马按揭的一套平层又算什么！！
    “说实话，我时常觉得眠姐这种土豪能跟我们在一起玩，简直像做梦一样。”
    徐洋忍不住摇头感慨道。
    “壕无人性这个词，我从三岁开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韩冰“呵”地笑了一声，早就习惯了自家闺蜜这四处撒钱的小财神爷形象，随便出手就是令人震撼的程度。
    林桐虽然对于房价的认知并不清晰，但多少有所耳闻，只知道这玩意一定贵得超出认知，但这位大小姐轻松的语气就像送出去了一个玩具模型。
    “这套房子离你们x1工作室很近呀，这样你下班也不用在办公室窝着了，直接回家休息就好啦。”
    楚倾眠继续说道，听着倒还算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如果忽略这么夸张的价值的话。
    “已经提前安排人装修好啦，我亲自监工的喔！随时可以拎包入住~你要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喜欢不习惯，也都可以联系改造的啦。”
    楚倾眠拉起他的手，将钥匙放进他的掌心里，抬起一双笑眼看向他。
    “嘿嘿，这样我们下次聚会的话，也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可以去啦。”
    这把钥匙大概在她手心里藏了很久，金属的钥匙带着温暖的热意。
    苏成意瞧着她的眼睛，暗自心想，其实大小姐心里还是有点纠结的吧，怕他会不接受，也怕他会板起脸又教育自己一顿。
    毕竟每次送这样的贵重礼物时，他都是一副很为难很抗拒的模样。
    “去年送车，今年送房，楚大小姐，明年打算送什么呢？”
    苏成意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送.不告诉你！”
    楚倾眠小脸一红，并不正面回答。
    半晌，苏成意还是把钥匙揣进了口袋里，摸摸她的脑袋。
    “谢谢楚大小姐，提前把我的人生大事都给安排完了，我现在也算是有房有车的成功人士了。”
    “顺手的事！”
    楚倾眠见他难得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很是开心，眉开眼笑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生日快乐呀，年轻有为的苏成意先生。”
    接到电话上楼来的高叔，起初很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他来搬，看到这一大盒乐高的时候，墨镜冰封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动容。
    “怎么了高叔，是不是老炫酷了？到时候哥们儿也给你整一盒子！”
    徐洋笑嘻嘻地凑过去，搭住他的肩膀。
    高叔面无表情地转了转手腕，“嘎嘣”的关节脆响让徐洋瞬间收起了他的狗爪子。
    “高叔。”
    苏成意憋着笑打了声招呼。
    见到苏成意，高叔略微点点头，随后从身后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生日快乐。”
    他淡淡地说道。
    苏成意条件反射地回答了一句“谢谢”，半懵地接过盒子。
    居然是一个拍立得相机。
    “高叔，你居然还知道这种年轻人赶潮流的玩意儿呢？”
    韩冰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去买的呢？我怎么都不知道。”
    楚倾眠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方才在一楼商场里逛了逛。”
    高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但他很不自然抓领带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苏成意简直能猜出来那是什么场面了。
    一个007一样的黑西装高大男子，举手之间宛如冷面杀手，他走进商场扫视一圈，估计啥都没说就能给柜员吓够呛，以为来这打劫来了。
    这位酷男一定不会一进来就老老实实问问题，而是先自己逛一圈，用打量枪械口径的目光打量商场的玩具。
    最后发现实在不知道选什么之后，才会折返到柜台处，寻求柜员的帮助。
    当然了，柜员这时候恐怕手指都已经放到报警号码上了。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什么，适合送给年轻人的，生日礼物么？”
    “.”
    柜员恐怕会默默吐槽大哥我遗书都写到第三行了你给我来这个！
    于是谨慎地推荐了这样一个在年轻人之中较为流行的小玩意，拍立得。
    比起正儿八经的相机来说，拍立得和它的名字一样，主要讲究一个即拍即得，而且特有的胶片质感也很有复古的美感。
    苏成意低头打量着包装盒，可以看出高叔还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在“草莓粉”和“奶油白”以及“商务灰”之中，选择了最为成熟稳重的灰色。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吧，苏成意暗自好笑。
    虽然高叔戴着墨镜，但多少能感觉到他墨镜下带着试探和谨慎的目光。
    苏成意想了想，便现场拆开了包装盒，将随机附赠的相纸装进拍立得里，他调转了镜头的角度。
    “来吧，现在拍一张。”
    “好耶！！！”
    徐洋和韩冰当然是老手了，非常自然地就钻进了照片的范围里。
    “高叔，你个子高，站我们后面吧，徐洋你稍微蹲着点不要挡到木头了。”
    “没、没事，我踮脚。”
    调整好大概的位置之后，苏成意挺直了脊背，举起相机。
    楚倾眠背着手，站在他旁边，稍微隔着一段距离，有些紧张地抿起了嘴角。
    拍这种集体照的时候，楚倾眠就会自动回归到楚小班长的角色里，模样很是一本正经。
    苏成意看着镜头，慢慢倒数。
    “三，二，一。”
    “茄子！”
    身边的人齐声喊道。
    苏成意手指放在快门键上，按下的前一秒钟，忽然伸出手臂很自然地把楚倾眠揽进了怀里。
    “咔嚓。”
    画面就定格在这一瞬间。
    高叔站在最后面，是站军姿的标准姿势，只是不知何时他悄悄地摘掉了墨镜，看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有点陌生。
    林桐站在他旁边，很艰难地比了个剪刀手，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有些腼腆。
    徐洋和韩冰一左一右，一个吐舌头做鬼脸，一个被逗得笑起来。
    画面正中间的苏成意还是那张面瘫脸，怀里的楚大小姐被他骤然拉进怀里，略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娇俏而灵动。
    无论多少年后，这张照片总能马上让人回忆起这一瞬间的心情。
    (本章完)

 第563章 最喜欢你

    第563章 最喜欢你
    这张照片在所有人手中都传了一圈之后，苏成意把它收进了胸前的衬衫口袋里。
    几人一齐坐上下往地下车库的电梯，高叔站在最外面，咳嗽了一声，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苏成意察觉到他的异常，先是看了一眼楚倾眠，然后才开口问道：
    “高叔，有啥事么。”
    高叔顺着他的目光，谨慎地瞥了一眼自家小姐。
    直到电梯“叮咚”一声提示车库到了，他才不得不说道：
    “小姐，夫人安排我过来接您回去。”
    “我记得我说过不回去了。”
    楚倾眠鲜少有这样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时候，语气也是清清冷冷的，让人有些不习惯。
    “是的，所以夫人说，让我等到你想回去了为止。她也会等，公司里其他员工也会一起等。”
    高叔说完这句话，神色很不自然地从口袋里重新摸出了墨镜戴上。
    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啊。
    这话一出，电梯里众人都皱起了眉头，但碍于是对方家长的事情，所以没人开口说话。
    但徐洋还是用胳膊肘怼了怼苏成意，递给他一个“我真服了这人了”的眼神。
    后者抱着胳膊，对此不做反应，他只是看着当事人楚大小姐瞬间沉下来的神色。
    “好啊，那就等吧。”
    楚倾眠伸手挡住即将自动关闭的电梯门，第一个往外走去。
    “小姐！”
    高叔紧跟着大步跨出去，因为搂着巨大的乐高盒子的缘故，看起来很有些滑稽。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剩下电梯里的几人面面相觑，都在心里暗自感叹：
    好惨啊，夹在矛盾之间的打工人。
    关键这矛盾还不是普通的矛盾，而是夹杂了资本家继承权和母女长久以来积累的童年乃至成年阴影的矛盾。
    这简直堪称恐怖，世界上绝对没有人愿意掺和进去。
    苏成意感觉高叔平日里看起来非常高大伟岸的背影此刻都虚弱了很多。
    “咋办？”
    徐洋挠了挠头，问道。
    “凉拌。这事儿我们可插不上什么嘴，得靠眠眠自己处理。”
    韩冰叹了口气，颇为不爽地摁了摁电梯的开门键。
    “走吧。”
    前面的楚大小姐和高叔已经走到了车旁，看起来正在交谈，剩下的人便很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隔着一段听不清对话的距离等待着。
    “韦女士还真是个称职靠谱的妈妈。”
    看到远处楚倾眠难得严肃的神情，韩冰冷哼了一声，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生下眠眠之后一天没管过，果子熟了她倒是知道来摘了。”
    “就是说啊！也就是眠姐性子好，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叫她一句妈的，生而不养算什么妈妈？”
    徐洋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忿忿不平地继续说道：
    “虽然我妈管我管得跟什么似的，但至少我也知道她很爱我这个孩子呀。”
    “在眠姐那样的家庭里，可能也各有难处吧。”
    听着朋友们的怒火值噌噌上涨，林桐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
    “那倒也是。”
    徐洋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听我爸说，楚家跟其他家族又有一些不同，因为本质上非常传统，人也多，各种旁支体系的，超级复杂。
    眠姐那个夭折的孪生弟弟，虽然楚家压了消息，但还是不少人知道的，隐隐约约就有些人谣传，说是眠姐克死了他”
    徐洋话还没说完，韩冰就一拳头抡到了他背上。
    “说什么呢！！”
    “你打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的，是我爸听别人说的呀！”
    徐洋捂着被打的地方，哭丧着脸说道。
    苏成意垂下眼睛，掩盖住思绪。
    连徐洋爸爸这种外人都知道的话，这样的“谣传”的传播范围一定很广，也就是说，楚大小姐是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下长大的。
    表面上看起来倒是金玉其外，楚家独生女，掌上明珠，好像想要天上的星星都可以。
    实际上，她从小就没有妈妈，被保姆和管家带大，整个家族审视的目光都压在身上，还要被外人说克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
    想到这些，苏成意突然感觉心口有些轻微的钝痛，抬起眼睛，看向远处的楚倾眠。
    她已经接过了高叔手里的电话，嘴角微微抿起，神情淡然而冷漠。
    “很难想象在这样鹰视狼顾的家庭里长大，眠姐却还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林桐从词库里挑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鹰视狼顾，可太对了。
    以楚倾眠的视角来看，成长的路上恐怕全世界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贻人口实，被添油加醋一万倍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说不是呢，说真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他妈的八岁就会长成一个毒妇！杀杀杀，把这群人豆沙了！！！”
    韩冰咬牙切齿地说道。
    很明显，她是真的可以干出这种事儿来的性子。
    剩下的三个男生之中，苏成意也是肯定不会受这气的，他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这所谓“继承人”的烫手山芋给扔出去八百米远，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其他人慢慢收拾。
    大聪明虽然很聪明，但关键问题上也是一点儿不怂，轴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楚家的继承人是大聪明的话，大伙儿可能也就很自觉地尽早开始另寻出路了。
    林桐倒是个逆来顺受的好脾气，但原则问题上，他虽然气势不足，但也一定不会让步。
    当年侯小宏一众人把他欺负成那样，他也单凭着“好好学习报答姐姐”的这股劲，愣是挺了下来。
    所有人都可以，可惜楚倾眠不可以，她还真就这样乖乖长大了。
    想到此处，苏成意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所谓人类的“温柔”。
    陈锦之也是，楚倾眠也是。
    两人出生在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可是，成长的过程却都很不容易。
    偏偏，她们又都成为了所谓的“温柔”的人。
    苏成意生平第一次觉得温柔不像是个褒义词，为了获得这样一个特质，背后需要藏匿太多的苦楚。
    这时候，另一边的电话似乎也打完了，楚倾眠把手机塞进高叔的西装口袋里，朝着苏成意走过来。
    “好啦，苏成意，我们走吧，你想不想去房子看看呀？”
    她笑吟吟的模样让人看不到一点方才打电话时的影子。
    苏成意瞥了一眼还站在方才位置上的高叔，从他僵硬的神情可以看出来，问题其实并没有得到解决。“有什么事么？”
    于是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这样问道。
    楚倾眠的笑容很快浅到酒窝都消失了。
    半晌，她垂下眼睛，在朋友们探究的目光前，开口解释道：
    “我妈说今晚的事情很重要，我如果不回去处理的话，就是把前段时间公司全部人的心血弃之于不顾，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不配经营规模这么大的公司，已经成年了还分不清孰轻孰重”
    她机械地重复着刚刚韦佩兰说的话。
    还没说完，苏成意就用掌心捂住了她的嘴，点点头示意道：
    “可以了。”
    不过是一些pua惯用的话术，将一件小事扩大到好像天大一样，楚倾眠从小到大不知道背了多少口这样的巨锅。
    “妈的，醒醒娱乐不是你起早贪黑忙出来的？她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作为闺蜜，韩冰第一个忍不住骂了出来。
    “就是说啊，就算她什么都不管，醒醒娱乐也是坠吊的！！”
    徐洋不服气地跟着喊。
    只有林桐弱弱地补了一句：
    “眠姐，这些话，不要往心里去。”
    “放心啦，我才不会往心里去呢。”
    楚倾眠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不管她怎么说，没责任心也好，不配经营醒醒娱乐也好，分不清孰轻孰重也好，我都接受。”
    “我刚刚说，是的，我就是浑身缺点，我没办法变成和她一样的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亲生女儿已经过了十八个生日，她没有一次来参与过，没有说过一句生日快乐。”
    “我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不管因为任性的决策要损失多少个亿，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今天，就只想陪我喜欢的男孩子过生日。”
    她说完了这段话，轻轻呼了一口气。
    方才对着听筒说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现在重复一遍，倒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没有错。
    苏成意瞧着她的神情，忽然低头笑了笑。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递给韩冰一个眼神。
    对方反应很快，马上就拉着徐洋和林桐往高叔的位置走去。
    “走走走。”
    “诶诶诶，干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徐洋还是站在原地，继续说道：
    “眠姐，你说的太对了，就该这样！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老虎不发威他们真当你hellokitty了！我跟你说”
    “快走吧你跟有病似的！”
    韩冰很是无语地推他。
    林桐反应很快，也上手帮忙，在两人的努力之下，才终于把意犹未尽的大聪明狠狠塞进了车里。
    于是安静的地下车库里剩下了两个人。
    楚倾眠不知道苏成意要说什么，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嗯？”了一声。
    苏成意微微俯身，郑重其事地说道：
    “谢谢。”
    “为什么谢谢？”
    “谢谢你为了我这么勇敢，但是。”
    苏成意话锋一转。
    “不要只是为了我而这样做，楚倾眠，你要证明的是你并非她可以随意编排嘲讽的人。
    你要争取的不是和我在一起、或者陪我过这样一个无关轻重的生日的资本，而是自由的资本。”
    他说话的语速放得很慢，但每个字都念得很坚定。
    这是很久以前他就想跟楚倾眠说的话了，一时之间的“任性反抗”或许可以换来像今晚这样的短暂胜利，但从长久来看，并没有什么帮助。
    以韦佩兰的性子，在楚倾眠这里受的挫，她只会十倍百倍地施加到手下的无辜员工身上。
    醒醒娱乐是楚倾眠的心血，苏成意不愿意看到这个神经质的女人为了一己私欲毁掉大小姐的出道作。
    楚倾眠怔怔地看着他，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
    “这将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恐怕在你们整个家族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过自由的资本。但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上次提到的家宴，我现在正式答应你，我一定会赴约。”
    苏成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所以，谢谢你今天陪我过生日，等到下一个生日，我们再一起守零点吧。”
    他很少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楚倾眠忽然就感觉眼眶有些发烫。
    方才在电话里被亲生母亲那样劈头盖脸地痛骂，否定她的成绩，否定她的人格，她都没有一点点想要哭的感觉。
    现在只是感觉到苏成意掌心温热的温度，她却感觉眼泪下一秒就要冒出来了。
    “可是.”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满是哭腔。
    可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她没说完的话，苏成意已经大致猜到了，他从衬衫口袋里摸出刚刚那张拍立得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靠得很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亲昵的小情侣，路过的狗都要来汪一句般配。
    “我不是一个人。”
    苏成意笑了笑，又很珍惜地把照片收回口袋里。
    “能够乖乖长大真是辛苦你了，小班长，无论你在哪里，我心里都有属于你的位置，你始终在那里陪着我。”
    楚倾眠辛辛苦苦憋回去的眼泪最终还是夺眶而出，苏成意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汹涌的眼泪很快濡湿了衬衫的领口。
    苏成意没由来地想到那次他和侯小宏打架之后，楚大小姐也是这样哭的，那也是他第一次察觉到眼泪原来有这么烫。
    “对不起。”
    楚倾眠抽抽噎噎地道歉。
    “嗯。”
    这时候否定她的道歉只会适得其反，苏成意摸了摸她的后脑。
    “哭这么凶，一会儿回公司了是准备要给大家展示你的红眼圈吗。”
    “才不要。”
    楚倾眠闭上眼睛，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最喜欢你了，苏成意，全世界我就是最喜欢你的人。”
    (本章完)

 第564章 “回头看看。”

    第564章 “回头看看。”
    一番铁树开的直男逆袭输出之后，苏成意成功完成了史上最困难的任务——说服已经准备一己之力对抗全世界的楚大小姐。
    不开玩笑，苏成意感觉高叔感激得就差当场给他磕一个了。
    跟扒着车窗依依不舍的大小姐告别之后，剩下的几人站在路灯下，开始新一轮的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寿星先开了尊口，慢悠悠地说道：
    “杵在这儿做什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他话音落下，其他三人对视一眼，觉得事情不能这样。
    “意总，别介呀。眠姐去忙事业了，哥几个可以陪你玩啊！我们去唱k？还是想去酒吧？兄弟通通给你安排！”
    徐洋揽过他的肩膀，激情洋溢地说道。
    “得了吧您。”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丢下去。
    “你还是当心你那脆弱的肾吧，好了伤疤忘了疼。”
    “开什么玩笑！那还真是忘不了一点儿。”
    想到肾结石发作的惊险体验，徐洋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的腰子。
    “不去唱k也能干点别的吧，难不成这么大个京城还容不下我们几个吗？”
    韩冰开始在软件上搜索“庆生好去处”之类的攻略帖子，以她的火眼金睛，能非常轻易地分辨出哪些是恰烂钱的广告，哪些是真正好的去处。
    “没地方去的话，我们就散散步也可以的，来的路上，我看到那边有个人民广场。”
    林桐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见。
    “大晚上的是要去跳广场舞吗？！木头你也真会想啊，婉拒了哈！”
    徐洋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可不符合他的少爷身份。
    “要我说，咱们还是得找个地方坐会儿，大不了不喝酒，聊聊天听听歌什么的也成啊。”
    “也有道理，到时候再点首歌什么的，我上次去过一家清吧，挺有氛围感的。”
    韩冰已经在地图上找到了定位，准备呼叫打车。
    苏成意瞧着这三个人头碰头商量的样子，有些想笑，但还是开口打断了这一其乐融融的场面。
    “好了，还是先解散吧大家。”
    没有等他们提出反对意见，他就继续说道：
    “今天的心意我已经都收到了，没有必要再追求这个仪式感了。谢谢你们，我这个生日过得很开心。
    况且，明天大家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前一句煽情的话让三人并不为所动，但后一句讲理的话则是让三个人都有点心虚。
    苏成意并没有选择一笔揭过，而是一个个点名道：
    “木头，明天还得早起去赶兼职吧？通勤都得一个多小时，你的闹钟应该不会晚过六点。”
    “冰姐，你欠粉丝的vlog剪了吗？我看你微博底下十个评论有八个都在催你。”
    “还有你大聪明，你明天早上田径小测，又准备因为迟到被罚跑十圈？”
    他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一时间让三人哑口无言，不过是因为惊讶。
    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对万物都没太大兴趣、只会关心宇宙存亡的大神，对于自己的朋友居然这么关注，连近期动向都一清二楚。
    意识到众人的惊讶，苏成意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我偶尔会看你们的朋友圈。”
    “那为啥从来不点赞啊意总，我还以为你根本不看呢！”
    “对啊苏成意，我之前发了个集赞的朋友圈，就差一个！你看到了为什么也不点一个？？我差点就能拿到那套碗碟了！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徐洋和韩冰一人一句，控诉他这已阅不赞的可恨潜水党。
    林桐自己也不发朋友圈，所以只是在旁边暗自好笑。
    “下次会赞的，好了，这下可以解散了吧？”
    苏成意及时转移话题，并招手给对面的司机示意。
    “你啥时候打的车？”
    徐洋一脸懵地发问。
    “十分钟之前，在你们计划去哪的时候。”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说道：
    “上车吧，这是给你们打的，会按路线把你们都送回学校。”
    “那你呢？”
    韩冰皱眉问道。
    “第二辆，我今晚还要回工作室，跟你们不顺路。”
    苏成意说道。
    司机闪了闪车灯，摇下车窗示意，苏成意弯腰在车门前和他对了手机尾号。
    三人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跟他挥手告别。
    苏成意站在原地，目送车辆尾灯远去。
    下一秒，兜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了起来。
    大聪明：“意总！”
    “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多觉得吵？别急，我等会儿找个借口下车，马上回来陪你。”
    “别害羞，兄弟都知道！”
    苏成意：“.”
    “滚犊子，敢回来我把你的结石连着你的肾一起打碎。”
    婉拒了大聪明的双人聚会邀请之后，苏成意一个人沿着路灯慢慢往前走。
    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很适合单独走走散散心。
    已经进入零点的倒计时了，除了他以外，今晚聚会的其他人显然都很在意这一点，都在惦记着陪他守个岁。
    不过苏成意对此兴趣不大，他原本就没那么多仪式感，更何况今晚已经过得很好了。
    前生他压根都不知道过生日是什么，唯一会关注的日期就是周末和节假日调休安排。
    方才林桐走的时候，欲言又止地提醒他，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林知婉的账号，她今晚会加更一期。
    苏成意想到此处，便掏出手机，点开了“零只碗”的账号主页。
    她现在已经和韩冰一样有了“百万博主”的标志，热度栏天天都是爆红的。
    没想到苏成意才刚点进去，手机通知栏的时间就正好从“23:59”转到了“00:00”。
    瞬间，他的手机就死死卡住了，主页的视频还没加载完，纷飞的消息通知就扑面而来。
    苏成意静等“叮叮咚咚”的通知音稍歇，才很是艰难地点开了微信界面。
    果然，都是守着时间节点祝他生日快乐的。
    首当其冲的还是刚刚才被送上车的三个家伙，大聪明就连送个生日祝福都要争第一。
    “意总生日快乐！！！我是不是第一个！！！”
    苏成意检查了一下时间的先后顺序，很遗憾地回复道：
    “你不是。”
    第一名的获得者比较让人意外，是“九亿富婆的梦”发来的消息。
    “生日快乐。”
    非常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偏偏时间又是卡得最准的。
    苏成意有些好笑，回复道：
    “邹总，专门掐着秒表倒计时呢？”
    果然让对方气急败坏地发过来一连串的问号。
    “？？？你别放屁！”
    “随便一看时间刚好十二点，你别自恋了你！”“我本来也不是很想给你发生日祝福，其实压根就不记得你的生日的，哈哈你真的很装。”
    一个平a搞得他大招闪现全交了。
    苏成意憋着笑点开下一条消息。
    来自稳定发挥的梁妮娜同学的，她显然提前编辑好了，直接发了一段话过来。
    “学长，生日快乐。今年的生日过得开心吗？
    新的一年，学长一定要健健康康，礼物已经托学长的室友帮忙带到宿舍了。
    没能在学长的身边陪学长过生日，还是有些遗憾。但是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可以等到这个机会的，你说对吗？学长。
    我最近在学校很忙，同学和老师都很讨厌，但是想到学长就在这里，我还是很高兴。
    生日快乐学长，接下来是更喜欢你的一年。”
    苏成意看完这条消息，心绪被带得有些复杂。
    不管怎么说，比起去年她寄来的贺卡来说，多少还是有了一些成长吧。
    ——虽然在某些问题上依然没有看到什么改变的希望。
    苏成意这样想着，回复了一句“谢谢”。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陈锦之呢？！
    她甚至一条消息都没发，难不成是忘了吗？
    苏成意皱了皱眉头，觉得这种可能性好像很小。
    但是仔细想想，她最近天天在剧组和商务活动两头来回跑，恐怕每天睡觉的时间就只有飞机上那两三个小时。
    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苏成意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如果放到其他情侣身上，这个问题可能会很严重，牵扯到“他肯定是不爱我了否则怎么会忘记我的生日”之类的。
    然而陈锦之和他之间，似乎早就过了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分歧和矛盾的时期。
    于是苏成意毫无芥蒂地就揭过了这一篇。
    楚大小姐这会儿可能也已经在开会了，所以也没法发信息来。
    下一条消息是来自叶橘的，她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他生日，连续刷屏了三十多条“生日快乐”的表情包，一只猪挥舞着荧光棒，丑得很有些搞笑。
    苏成意非常怀疑就是因为这家伙刷屏，他的手机才会卡的。
    堆叠的表情包底下是一条语音消息，考虑到发送者是谁的关系，苏成意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点开。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
    一如既往是橘子姐毫不着调的歌声，才唱了两句，又突然切到了另外一首歌。
    “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却没人祝他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好家伙.
    这歌虽然原本就是比较悲伤的曲调，但叶橘这样抖抖索索地唱出来，就显得更是悲凉，苏成意成功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连原本恬静安详的夜路，氛围也突然变得很是凄惨了起来。
    苏成意关掉了语音的播放键，很是无奈地在屏幕上打出：
    “谢谢您，唱得很好，下次别唱了。”
    接下来还有来自简潇，听徐洋说她最近加班忙得要死，在君和这种红圈所工作要背负的压力是很夸张的，没想到她还有闲心给他发生日祝福。
    “生日快乐啊小学弟，好好珍惜十九岁的青春岁月~~哎呀呀，说不定到二十岁之后就会喜欢姐姐型了喔？”
    “.”
    苏成意默默删除了已经打出来的“谢谢”二字，这么不着调的消息还是不回复为好。
    更不着调的是小郑，他甚至没有选择私聊送祝福，而是直接在“知衿尘工作室”的微信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
    “今天是我们的天才制作人知衿尘少爷的生日，祝他生日快乐！新的一年，依旧才华横溢，称霸乐坛！@全体成员”
    老板过生日，员工们自然不能保持沉默，消息很快就刷了满屏。
    苏成意叹了口气，直接从群聊里点进小郑的名片，发了一句：
    “谢谢，扣掉你这个月的奖金作为我的生日礼物。”
    “少爷您想扣几个月就扣几个月~您过生日您最大~”
    小郑很快就油嘴滑舌地回复道。
    苏成意懒得再跟他斗嘴，检查了一遍列表的消息有没有疏漏。
    除此之外，还有室友群里刷屏的小红包，苏成意也发了个红包，编辑上“谢谢大家的祝福”的备注。
    这个点，苏泽朗和杨柳倒是应该都熬不住先睡了，毕竟也上年纪了。
    终于解决完了全部的消息，苏成意重重呼了口气。
    这就是社恐转为正常社交之后最不习惯的事儿了，必须要维持这样基本的人际交往关系，以前虽然说有些孤独，但同样也很清净。
    如此一番忙碌的操作下来，苏成意一直在闷头走路，这时候抬头一看，居然已经到了工作室楼下。
    硕大的《极乐迪斯科》的宣传招牌在夜晚的灯光下隐隐泛着橘光，真是顶级的美术设计，苏成意忍不住原地站定，欣赏了一会儿。
    手机却又“嗡嗡”震动了起来。
    苏成意觉得今天的社交能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心里有点抗拒接起这个电话，但最后还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来电显示是陈锦之，视频通话。
    苏成意微微一愣，心想她应该是忙完工作之后发现今天是他生日了，没有踩到零点，说不定还会有点懊恼，所以才会直接打视频通话过来。
    通话接通。
    陈锦之那边的光线有些不好，视野昏暗，她的目光却透过屏幕温柔地传过来。
    “苏老师。”
    “嗯，你忙完了？”
    苏成意点点头，调整了一下镜头的角度。
    “算是啦。”
    陈锦之弯了弯嘴角。
    “苏老师在干嘛呢？”
    “我在回工作室的路上。”
    苏成意回答道，他翻转镜头，给陈锦之看那个标志性的广告牌。
    “这样喔。”
    陈锦之嘴角的弧度更深。
    苏成意脚步站定，沉吟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
    “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为什么是要闲聊的架势啊！不会真的忘记了吧？
    不合理啊，她可是陈锦之欸。
    她可是那个无所不能，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陈锦之欸！
    “啊，有的。”
    陈锦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其实不用卡点的，我不在乎，你忘掉也没关系。”
    苏成意还正在为她解释，就看到屏幕上陈锦之那边的镜头忽然也跟着翻转了过来。
    奇怪，她那边的地板砖好像有点眼熟。
    苏成意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脚下。
    “苏老师，回头看看。”
    然后就听到陈锦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苏成意一回过头，就看到陈锦之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旁，穿着一件长款的风衣，双手背在身后，冲他轻轻一笑。
    晚风将褐色风衣的衣摆吹得微微起伏，她那双桃眼的笑意温柔得很是梦幻。
    (本章完)

 第565章 意为圆满

    第565章 意为圆满
    苏成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最后还是陈锦之见他愣在原地，主动走了过来，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苏老师？”
    苏成意眨了眨眼睛，慢半拍地回答道：
    “.你怎么来了？”
    “你猜猜看呢。”
    陈锦之眼神含笑，尾音上扬。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是真的在问。
    苏成意也意识到他这完全是在明知故问了。
    剧组和商务两头跑的大明星，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
    “剧组那边没关系吗？你是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啊，还有睡觉的时间吗？”
    苏成意忍不住连珠炮一样问道。
    因为他在工作室里看到过陈锦之的工作安排，比起之前要更加夸张了，因为caroline剧组实在是龟毛，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把演员叫过去一遍遍对戏。
    整个剧组的演员大概都对此叫苦不迭，但偏偏caroline又不是个故意利用职权为难别人的导演，她是真的有东西的，每次经过她的调整之后，镜头里的效果都会更上一层楼。
    起初还对于她这些任性行为颇有微词的艺人后来都逐渐服气了，随着拍摄的准备流程逐渐进入正轨，整个剧组的气势也涨了起来，几乎全员都对于这部剧集的质量有了信心。
    所以，只要是稍微有些水平和远见的团队都很清楚地知道，为了这部注定会成功的剧集的拍摄，完全可以牺牲掉很多原定的商务。
    而小郑的确是不愧于他自诩的“王牌经纪人”的称号，他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件事。
    根据小郑的信息来说，今天的剧组也很忙，明天陈锦之就要正式进组了，她今晚应该是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时间的来着。
    但她还是站在了这里。
    苏成意忍不住想，全部的艺人都后知后觉意识到拍戏的优先级时，陈锦之却在这个时间点，又逆流而行了。
    “没关系的，我买了明天，啊，是今天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陈锦之微微一笑，解释道。
    “飞机上也可以看剧本的，caroline导演要求我写的人物自传，我也在来的飞机上写得差不多啦，回去路上再改改就好了。”
    她这话说得轻巧，苏成意却觉得她这段时间显然又瘦了一圈，清减得吓人。
    “没有瘦，只是上镜会显胖，也不能水肿。”
    陈锦之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慢悠悠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苏成意问道。
    “苏老师太好猜了。”
    陈锦之抬眼看了他半晌，忽然一脸认真地问道：
    “请问我可以亲口和你说生日快乐吗？知衿尘老师。”
    “可，可以啊。”
    苏成意有点迷惑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么礼貌。
    下一秒，陈锦之揪住他的领口，踮脚吻了上来。
    “生日快乐。”
    突如其来的吻结束后的余韵里，她轻声说道。
    原来是这个“亲口”啊。
    苏成意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陈锦之の千层套路似乎又更新了一集。
    原本是打算回工作室加班的，年底了，堆叠的工作已经没有推迟的余地。
    但眼下陈锦之过来了，那肯定没法这样不解风情，放在小说里是会被骂两千条“你小子到底凭什么”的。
    能够想到这一点，苏成意自觉他已经从当年那个毛都不懂的钢铁直男彻底进化成功了。
    “要不，我们去楼顶天台坐一会儿？”
    他这话一出，陈锦之忍不住“扑哧”一笑，半晌，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好呀。”
    于是两人真就搭着电梯上到了楼顶。
    这种标志性商务建筑的天台，其实谈不上有多浪漫。
    虽然眼前是京城恢弘的夜景，霓虹灯光将夜晚的都市映射得像是科幻片里的场景，但站在这样的天台上，只会让人联想到这里是多少人梦想的葬身处。
    苏成意走到栏杆处，第一件事是用力推了推栏杆测试牢固度，确定有在好好维护之后，他才放心下来。
    陈锦之的风衣被晚风吹得呼啦作响，她这件褐色的风衣，苏成意在微博上刷到过，是她双手插兜走机场的图片。
    因为连续倒时差的缘故，她显然有些疲惫，镜头下多了几分清冷和疏离感，站姐给照片的配文是：“今天是高冷总裁风。”
    评论区除了吱哇乱叫的女粉之外，还有很多路人都在求问这是哪家高奢还未上市的新品，未免也太好看了。
    结果被万能的网友扒出来其实是淘宝上一百多块钱的平价小众产品，于是很多人跟风下单，差点让店家以为被网暴了。
    当然了，最后大家很快就发现，最好的时尚单品其实是脸，以及身材。
    再平价的衣服穿在陈锦之身上都会显得贵贵的，而再昂贵的定制在自己身上都会显得像地摊货。
    苏成意瞧着陈锦之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是真的长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啊，iris小姐。
    “明天就要正式进组了，会紧张吗？”
    苏成意牵起她的手，顺势放进外套口袋里。
    “还好，已经提前熟悉一段时间了，剧组的大家都很友善。”
    陈锦之微微笑着回答道。
    虽然她这样说了，但显然她的话根本不能令人信服。
    而且caroline的风格显然跟友善扯不上什么关系，这一点连林妹妹都会深表赞同。
    “没事的，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想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好。”
    苏成意捏了捏她的手指，她的指尖一如既往是略微冰凉的触感。
    陈锦之低头浅笑，只是点点头，就很是自然地转了个话题：
    “苏老师这段时间也很累吧，过生日也要回来加班喔。”
    “还好。”
    苏成意摇摇头否认，如果和普通人比起来可能会显得忙碌，但跟陈锦之这等卷王比起来，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了。
    从前在一中的时候，两人也天天翘早读课来天台吹风，只是那时候的心境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苏成意想，倒也还勉强算是过得去吧。
    毕竟陈锦之已经是像模像样的大明星了，他事业学业双栖发展，都还算是顺利。
    只是两人之间多了一个绝对无法开口的秘密，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管怎么说都让人觉得有些想叹气。
    “苏老师，礼物。”
    陈锦之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放到他手心里。
    是玉石的质感，触手温凉。
    苏成意低下头，发现是一块青玉平安扣，用红绳穿着，简单的圆盘造型。
    “拍戏的地方，有很多著名的佛教的景观，我在周边的寺庙里遇到了一位大师。”
    陈锦之慢慢说道。
    这份礼物来得实在很巧，人有时候不得不相信所谓缘分。“他一眼就看出我有心事，亦有执念，但我否认了。我说.”
    她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
    “我别无所愿，只想为爱人求一份平安。”
    “大师笑了笑，并不反驳，只是说，如果有玉器的话，他可以替我开光。”
    “最好是青玉，最好是圆盘，意为.圆满。”
    陈锦之话音落下，苏成意瞬间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什么情况，真是大师？不会这么巧连这样的愿望都能算到吧？！
    “所以，我选了这一块。大师没有要我上供香火钱，只是让我得闲的时候手抄佛经，保佑爱人远离一切天灾人祸、远离恐怖畏惧。”
    陈锦之是跪坐在佛前一字字抄完的那卷《心经》，四周蝉鸣，木鱼声响。
    如此下来，心境的确跟着平静了很多。
    “祝苏老师十九岁生日快乐，以后都要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陈锦之弯了弯眉眼，轻声说道。
    苏成意握紧手上的平安扣，忽然觉得原本带着凉意的玉石隐隐发烫起来。
    “谢谢你。”
    半晌，他也轻声回答道。
    陈锦之正式进组之前，也就是知衿尘的生日当天，小郑很鸡贼地安排了新歌《九万字》的正式发行，这样一个时间节点，自然是热度和热搜一并起飞。
    才短短五分钟，粉丝庆祝的欢呼声已经铺天盖地了，虽然之前有过音源的提前泄露，但整首歌正式发行的热度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依然是瞬间空降了热搜榜一。
    “有谁不是少年热诚
    孑然一身爱一个人
    望尽了毕生温柔眼神
    写得出最刻薄的字文
    以讥诮这庸尘
    却不忍斥你毫分”
    陈锦之将这一段唱得百转千回，婉转似水。
    苏成意和陈锦之靠在一起，看着工作室人员发来的热度实时反馈。
    “卧槽啊啊啊啊awsl！！！”
    “太他妈好听了，陈锦之和知衿尘要永远合作给我们听歌啊呜呜呜。”
    “大晚上给我听emo了，想到了八百个前任。”
    “芳，你还好吗？兰，你还好吗？芬，你还好吗？”
    苏成意看得好笑，陈锦之的这些粉丝永远有新鲜不过时的梗能在适时的时候出来表演。
    “陈锦之小姐的声音真是天籁，如听仙乐耳暂明。”
    苏成意退出微博，忍不住揶揄道。
    “都是知衿尘老师歌写得好。”
    陈锦之嗔他一眼，替他熄掉手机屏幕，以免他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作为发歌计划的实施者，小郑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在他们的四人小群里庆功。
    “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首先祝知衿尘老师生日快乐，第二要祝iris女士新歌发行大获成功！”
    “这下情况真的非常好，非常好！我们必须得找个时间点好好庆祝一下才行。”
    “锦之已经试镜通过，准备好正式进组了；少爷这边也已经获得了合作邀请，只等后续进一步沟通；新歌发行热度爆炸，刚好跟进组这件事相辅相成。”
    “总的来说，就是咱们之前的计划全部都大成功了！！！”
    小郑的喜悦溢于言表，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发语音狂笑六十秒了。
    眼见并没有人回他，他才有些尴尬地又继续说道：
    “？”
    “我请问呢？不说话装高冷是吧？！诚心让我表演猴戏是吧！”
    苏成意这才按下了语音键，抬眼示意陈锦之。
    后者心领神会，低头凑近，说道：
    “辛苦郑哥为此谋划了。”
    小郑很快就回复道：
    “那无所谓.但你怎么是用少爷的微信回复的？你俩在一块儿？”
    “苍了天了！明天就正式开拍了，怎么还在乱跑呢？”
    “特地飞过去给少爷过生日哒？陈锦之小姐，别太爱了我说！”
    苏成意看得好笑，随手就退出了微信的界面，清了清嗓子道：
    “不必理会。”
    原本是觉得陈锦之没有必要跑这一趟的，实在辛苦，但是不得不说，有点暗爽。
    只不过她待不了太久，要赶最早的红眼航班，基本上和落地就又离开没什么区别。
    和全世界所有的异地恋小情侣一样，两人只能珍惜卡在航班之间的短暂时间。
    苏成意的那辆阿斯顿马丁正好停在工作室楼下的地下车库里，一会儿可以送她去机场。
    两人又乘坐电梯从天台下来，苏成意打开工作室的门。
    已经这个点了，以x1工作室员工的习性来说，不可能还留在这里加班，所以入眼一片黑漆漆。
    苏成意有夜盲症，所以第一反应是掏手机准备开手电，但陈锦之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腕，她已经摸索到了灯的开关。
    “你难不成是猫吗，有夜视能力？”
    苏成意有些惊讶于她在昏暗又陌生的环境里的适应能力，这应该是陈锦之第一次来他的游戏工作室。
    “我这个位置，楼道里的应急灯能稍微看到一点的。”
    陈锦之解释道。
    但很快，里面的办公室里还真的传来一声谨慎的猫叫。
    苏成意“啊”了一声，抬脚往里走。
    “这是工作室养的小橘猫，名字叫做柿饼。”
    “是吗？”
    陈锦之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她也是很喜欢小动物的人，neco被她养得就很好。
    苏成意快步走近，打开办公室的门，听到动静的柿饼立马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喵喵”叫得很欢快。
    对于苏成意这个熟人，它显然没有太大兴趣，倒是翘着尾巴，在陈锦之的脚边积极地转悠了几圈。
    陈锦之笑着蹲下来，朝它摊开手掌。
    柿饼显然是只好骗的笨蛋小猫，立马就蹭了上去。
    “喵喵！”
    “你小子真是有点喜新厌旧在身上的，一般的猫咪不都对陌生人很警惕么？”
    苏成意抱着胳膊靠在门口，忍不住吐槽：
    “感觉和neco大王笨得有来有回，不过neco是装傻，这家伙是真傻。”
    掌心感受着猫咪毛发温暖的触感，陈锦之嘴角的笑意清浅。
    是很像呢，她默默想。
    很像那位总是笑得阳光明媚的楚大小姐。
    (本章完)

 第566章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第566章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喵喵。”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理活动，柿饼突然眨巴着眼睛又叫了两声。
    这下既视感就更强了。
    陈锦之微微一愣，手指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柿饼好像不是笨蛋小猫呢。”
    “绝对是。”
    苏成意的语气十分笃定。
    这些日子，柿饼也长大了一圈，看起来没有小时候那样像个圆滚滚的肉球了，多少有了一些属于猫咪的形体线条。
    陈锦之伸手把它抱到怀里，它很快就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表示喜欢。
    合着猫咪也看脸的是吧？
    苏成意忍不住内心腹诽，上次徐洋来工作室找他玩，想强抱柿饼，被它邦邦两拳，瞧着那叫一个刚烈不屈。
    没想到这会儿在陈锦之怀里安静如鸡，并且十分享受。
    不过想想也是，谁能拒绝陈锦之的怀抱呢？
    苏成意反手把办公室的灯也打开，这一下很快就发现阳台上的小盆栽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犯罪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其他嫌疑人的痕迹，从作案时间和作案地点来看，这显然是此时正在撒娇卖萌试图萌混过关的家伙的杰作。
    陈锦之抬起眼睛来“嗯？”了一声，轻轻捏了捏柿饼的尾巴尖尖。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顽皮鬼呢。”
    苏成意“啧”了一声，走到角落拿起扫帚，将地上散落的碎瓷片和泥土清理干净。
    难怪有句话说，如果地球是平面的话，猫咪早就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推下去了。
    “neco会在家里作孽么？”
    苏成意一边扫地，一边联想到另外一只笨蛋猫咪，忍不住问道。
    “不会，neco要年长一些，精力没有小猫旺盛啦，现在最喜欢的事情是睡觉。”
    “也是。”
    木质地板上难以避免地留下了一些难以清扫的泥土痕迹，苏成意用扫把戳了几下，最后转身抽了张湿纸巾，半跪在地上一点点擦。
    陈锦之抱着柿饼看着这人一脸认真的神情，有些想笑。
    柿饼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一个劲埋头往她怀里钻。
    “没事啦。”
    陈锦之被毛发蹭得有些发痒，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他只是长得凶啦，不会揍你的。”
    “谁说不会？”
    苏成意把地板擦到能看清人的倒影，这才罢休。
    “这可是何悟非辛辛苦苦照顾的一盆草，好不容易养活的，这会儿又被你毁了，你等着他发现之后狠狠克扣你的罐头吧。”
    罐头危机在前，柿饼有气无力地在陈锦之怀里“喵”了一声表示抗议。
    “坐一会儿吧，抱着一坨肉球很累吧。”
    苏成意指了指沙发，随后给陈锦之接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不会，它很轻的。”
    陈锦之轻轻把它放到自己的腿上，温柔地顺着它脊背上像小刺猬似的毛发。
    苏成意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揣进口袋里。
    “六点的飞机的话，我们差不多四点出门就行，可以再休息一下。”
    “嗯。”
    陈锦之点点头，抬眼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
    典型的黑白灰风格，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刚刚那盆绿植，现在还被打翻了。
    除此之外就全都是柿饼的东西了，猫爬架，猫抓板，猫窝，猫玩具.
    “苏老师，你接下来到年底为止应该都会很忙吧？”
    她开口问道。
    “可能会。”
    这也是苏成意大半夜跑回来加班的原因。
    《绝地求生》的项目开发进度虽然顺利，但碍于游戏本身的规模太大，想要达到预期目标的话，进度依然需要赶工。
    并且，作为重生者，苏成意清楚知道前生它所存在的很多问题。
    所以，当自己着手成为它的开发项目组时，就会尽力去规避掉一些。
    譬如层出不穷的bug，服务器的维护，还有对于fps游戏永恒不变的外挂问题，需要费大量的精力去打压和控制。
    这实在可以说是大工程。
    “辛苦啦。”
    陈锦之点点头，弯了弯眉眼。
    苏成意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来，无情地把柿饼从她怀里捞到一边，顺势占据了她膝盖上的位置。
    “这个要怎么戴？”
    苏成意把方才那个青玉平安扣摸出来，放到她手心里。
    “嗯就和小时候戴玉佛一样。”
    陈锦之低头解开绳结的锁扣，发梢随着动作垂落下来，几缕和红绳缠绕，带着淡淡的茶叶香气。
    她小时候其实也是有这样一个挂坠的，金镶玉的平安锁，出生的时候舒望满心欢喜地为她戴上，大概也是在寺庙里虔诚祈愿，希望她平安健康地长大。
    只不过在之后的拮据日子里，家里没有任何稳定经济来源的情况下，面对舒望需要定期服用的精神药物需要的高额费用，陈锦之悄悄把它拿去卖掉了。
    那时候的她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迷信象征，更看重事物本身的价值。
    但舒望为此很生气，印象之中，她好像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大发脾气，甚至抗拒服药。
    想到在这之后发生的那一切，陈锦之恍惚间又觉得，人有的时候似乎真的是要信命才对。
    思绪飘忽之际，手中的绳扣已经解开了，她抬起眼睫，问道：
    “要现在戴吗？”
    明知故问。
    但苏成意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回答道：
    “现在戴。”
    于是陈锦之眼里就顺利地晕出几分笑意，她动作轻柔地理了理他的衬衫领口，随后将红绳绕过脖颈。
    这一系列动作被她做得缓慢而扰人心弦，似乎要给他一个犹豫和反悔的时间。
    “系上了就不能取下来了喔？”
    最后，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笑吟吟地问道。
    “嗯。”
    苏成意点点头，她这双桃眼近看的时候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潋滟得让人头脑都有点发晕。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陈锦之才系上了绳扣，温凉的青玉落到胸口的位置，突如其来的异物感让人稍微有些不习惯。
    苏成意隔着衬衫摁了摁胸口，觉得要适应这种感觉可能还需要一定时间。
    “是平安扣，所以之后如果坏掉的话也不要紧，有说法是玉碎会替你挡灾。”
    陈锦之摸了摸他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苏成意摇摇头道：
    “不可能，我会保护好它的。”
    “是它要保护你啦，笨蛋。”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俯身靠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准备去机场之前，苏成意把已经睡着的柿饼抱进它的猫窝里，重新关上办公室的门。
    “我的办公室好像成了它的豪华大别野一样。”
    转身出门，苏成意忍不住吐槽。
    “工作的时候看到它，心情不是会变好吗？”
    陈锦之掸了掸身上的猫毛，语气有些高深莫测。
    “小太阳一样的，多可爱。”
    “.”
    不知怎的，苏成意总觉得听着有点别扭，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别扭。
    不只是别扭，甚至还有几分杀气，风险机制在发出警告，于是他只好保持沉默。
    好在陈锦之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坐上副驾之后，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状若无意转移了话题。
    “苏老师，我进组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法出来活动。第一二集的拍摄非常重要，caroline导演已经做好了要打长久仗的准备。”
    “我知道。”
    苏成意一边转方向盘，一边点点头回答道。
    “你们剧组的拍摄模式，最先放出来的两集肯定是需要好好打磨的，能不能吸引到观众就靠这个开篇了。
    而且作为群像剧，很多重要人物都要在短短两集里铺平摆好，我猜，以你们导演的性子，恐怕一个镜头不满意都能重拍个几十遍。”
    阿斯顿马丁驶出地下车库，流畅的车身弧线完美融入昏暗的夜色里，引擎声低调而沉稳。苏成意已经有段时间没开车了，这会儿再次握住方向盘，倒是有种重新摸到久违的大玩具的爽感。
    于是刚开出去一千米，导航就“滴滴”响起了提示。
    “请注意，您已超速！”
    苏成意“啧”了一声，一脚刹车在前方的红绿灯前稳稳停下来。
    陈锦之一点都没因为他这超速行为感到惊慌，她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成意从后视镜里瞄了她好几眼，最后选择切了个音乐电台，好巧不巧，响起来的歌恰好就是今天刚刚发行的《九万字》。
    “各位听众晚上好，今天带给大家的一首好听的歌叫做《九万字》，来自新声代女神歌手iris陈锦之，非常好听的中国风，婉转动听.”
    苏成意正在憋笑，陈锦之已经转过头来，按了切换电台的按键。
    这一次响起来的是莫文蔚的《忽然之间》。
    “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
    太熟悉你的关怀，
    分不开，
    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陈锦之跟着伴奏轻声哼了两句，她的声线唱这种小情歌，很是温柔缱绻。
    有一种王菲在唱莫文蔚的歌的感觉，苏成意默默想。
    “见不到面的时候，苏老师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忽然之间，陈锦之又开口继续说道。
    “好。”
    苏成意看着红灯的倒计时结束，点点头答应。
    “你也一样，我抽出时间就会去探班你的，你要小心行事，不要被我发现你又偷懒不吃饭。”
    “好呀。”
    陈锦之轻轻一笑，侧脸在霓虹灯光下漂亮得有点不真实。
    “不用觉得有什么的，你今天专程跑过来陪我过生日，我很开心。”
    苏成意想了想，还是非常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虽然说忘掉也没关系，但肯定是知道被挂念着更让人开心。
    更何况她是在这样忙得脚不沾地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要来见他。
    “苏老师明明知道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顺位，怎么能以为我真的会忘记你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情呢？笨蛋。”
    陈锦之早就猜出来他心里的想法，摇摇头笑道：
    “其他人觉得剧组的事情是天大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苏老师就是天。”
    “谢谢你，我真的开心。”
    苏成意这一个开心，油门就不小心又踩了下去。
    导航很快发出尖锐爆鸣：
    “您已超速！！！”
    “苏成意。”
    陈锦之平静地看着已经飚红的车速，慢悠悠地开口道。
    “对不起。”
    苏成意瞬间老实，阿斯顿马丁的引擎声也跟着沉稳了不少。
    到了机场，陈锦之非常从容地给苏成意表演了一课。
    她脱下了身上的风衣留在车上，露出里面的米色针织外套和白色衬衫，又随手扎了个半高马尾，将口罩和框架眼镜戴上。
    只是一系列非常简单的操作，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完全从冷酷总裁风变成了居家女友风。
    “这样一来，即使被狗仔拍到也问题不大。”
    陈锦之推了推眼镜，她的镜片度数很低，但这副框架眼镜让她看起来知性了很多。
    这就是所谓女明星的自我修养吗？苏成意看得叹为观止。
    “好了，苏老师早点回去吧，还能再休息一会儿，不要送啦。”
    陈锦之凑近了一点，手指轻轻擦过他略微有些泛青的眼睑。
    两人都熬了一夜，此时看起来都有点像某种著名的保护动物。
    苏成意知道这时候不能硬要送她，只会增添被狗仔拍到的风险，所以只是点点头，顺势把她的口罩往上拉了一截。
    陈锦之脸小，这样一拉，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
    苏成意瞧着她的眼睛，说道：
    “风衣我帮你带回去洗好。”
    陈锦之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间有些失笑。
    “不用啦，麻烦的话，扔掉就好。”
    “不麻烦。”
    苏成意摇摇头。
    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结束，车内的气氛沉默了半晌。
    最后还是陈锦之主动靠近，隔着口罩亲了亲他的脸。
    “会想我吗？”
    “会。”
    苏成意拥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样在机场道别的戏码已经上演了很多次，但这一次似乎特别叫人难受。
    苏成意坐在车里，看着陈锦之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处，有些出神。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陈锦之说已经办理好了登记手续，问他是不是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苏成意想了想，回复说在路上了。
    陈锦之先是回了个“嗯”，然后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开车的时候玩手机很危险哦，苏老师。”
    非常明显的揶揄。
    苏成意拙劣的谎言被瞬间拆穿，他只好尴尬地发动了引擎，欲盖弥彰地删掉了微信的后台。
    这一下却发现后台的视频app还停留在“零只碗”的主页里。
    苏成意微微一愣，点开程序，系统自动刷新之后，她的主页很快跳出来一个新的视频。
    发布时间是今天的“00:00”，零点整。
    林知婉以前的视频标题都是非常简单明了的菜名，比如“松鼠桂鱼”，“蛋炒饭”，“红烧肉”之类的。
    她一直做的都是最纯粹的菜品教学，所以也从来不在视频简介里补充什么信息，除了求大家不要刷礼物之类的。
    当然了，她越是求，大家刷的就越是兴奋。
    然而，这一次的视频标题却是非常不同寻常的：
    “生日快乐，健康平安。”
    苏成意的手指顿了顿，才点开这个视频。
    是长寿面的教程。
    镜头里林知婉安静地和面揉面，最后将面细细拉成一根完整的长条，意为长寿。
    起锅烧水的间隙里，她开始切胡萝卜雕，动作非常熟稔灵巧，明显是练习过很多次。
    清淡汤底，青菜修饰，加上一个黄澄澄的煎蛋，最后依次摆上胡萝卜雕刻出来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连bgm都是舒缓版的生日快乐歌的钢琴伴奏。
    拍摄和剪辑的手法比起从前来说略显笨拙，有一个角度甚至不小心漏出了她的半张侧脸。
    显然，这个视频是林知婉自己独自完成的。
    最后的结尾，还有非常拙劣的五毛特效。
    一个卡通图片的生日蛋糕，再加上原版字体僵硬打在屏幕上的一行突兀的小字。
    “生日快乐，心想事成，万事胜意，岁岁年年。”
    居然还细心地藏了他的名字呢。
    视频播放完了许久，手机屏幕都暗了下去，苏成意依然还在出神。
    车辆的引擎兀自燃了半晌，方才的电台仍在随机播放。
    “命运好幽默
    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
    换一颗红豆
    回忆如困兽
    寂寞太久
    而渐渐温柔
    放开了拳头
    反而更自由”
    原来是这样，他那时候不懂啊，苏成意想。
    不只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还有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本章完)

 第567章 九亿富婆梦邀约

    第567章 九亿富婆梦の邀约
    对于苏成意以及他身边的亲朋好友来说，他的生日是十月份最后的尾声。
    十一月正式到来，晚秋的降温猝不及防，每个早八的大学生都在瑟瑟秋风中艰难前行，食堂的热豆浆成了最畅销的早餐。
    不过苏成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特立独行，黑色长风衣配条薄围巾，双手插兜走路带风，绝对不会捧着杯豆浆缩头缩脑。
    这段日子以来，几乎大多数课余时间，他都泡在x1游戏工作室里。
    柿饼虽然是只毛茸茸的小猫，但是分外怕冷，所以何悟非特地在猫窝旁边给它买了个迷你小太阳，早早就开始制暖了。
    或许是因为环境太舒适的缘故，柿饼比起之前要更懒惰了一些，每天不是在打盹就是在干饭，长势十分喜人。
    neco暂时被陈锦之交给了全恩妍代养，她每天都会发好几条朋友圈记录neco大王的日常。
    苏成意偶尔会点进去看一眼，总觉得虽然neco也不太聪明，而且之前被遗弃在101宿舍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
    但是，眼下又一次来到了陌生的环境，见不到最熟悉的主人，它似乎还是有些落寞的。
    好在临时主人是全恩妍，每个朋友圈的视频里她都在用九转十八弯的腻歪音调喊“neco~”。
    苏成意几乎不给朋友圈点赞，所以只是略略扫过一眼就走。
    但他发现，全恩妍的朋友圈每条下面都会有林桐的赞。
    乍一看，这很不对劲，全恩妍自己肯定也会注意到这一点，说不定还会少女心萌动一阵子。
    但苏成意却知道，这只是林桐的习惯而已，他会给列表里每一个发朋友圈的人都点赞。
    “.”
    这样一想，还真是容易引起误会。
    人一旦沾上了感情事，就像被搅乱的毛线团一样，全部的生活节奏都会混乱起来。
    苏成意正在感慨着这个问题，就看到远处枫树下站着一个熟人，穿了件西装外套，正一脸不耐烦地低头看表。
    枫叶正红，如喷薄的火焰，煞是好看苏成意饶有兴致地站在原地欣赏。
    于是那人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这一脸看笑话的神情，登时恼羞成怒道：
    “你他娘的站那不出声是几个意思？！你明明看到我了！”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毛，从脚边拾起一片完好的枫叶，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可没看你，邹大少爷。”
    邹敛的脸霎时间涨得更红，捏着拳头恶狠狠扭过头去。
    “你视力有问题么。”
    他半晌才憋出这样一句并无什么攻击力的反驳。
    苏成意笑了一声，随手把枫叶插到他的西装口袋里，慢悠悠地说道：
    “有什么事儿，九亿富婆的梦。”
    “苏成意。”
    邹敛深吸了一口气。
    “你再这么叫我我真的砍死你。”
    “不是我这不这么叫你的问题，这是事实啊。”
    想到简潇跟自己讲述的那个八卦，苏成意实在憋不住笑。
    要不然说世界真是太小了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那位保时捷富婆喜欢的类型很明显就是上官和邹敛这种清秀的小白脸。
    只不过邹敛要更胜一筹，他不用做任何化妆打扮就能直接出演偶像剧里那种温柔暖男苦情男二，轻易卖个惨就能博得一大批女孩怜爱。
    他从前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没少利用这一点来当海王欺骗人家感情，虽说后来悔过了，但也实在是造了不少孽。
    所以，如今这些被富婆盯上的“烂桃”，可能就是他的报应。
    “事实个屁啊！！我他妈怎么知道那女的发什么疯！我又没招惹她！”
    邹敛恨得牙痒痒，很无力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最近这些天他真是有点心力交瘁了。
    自从单方面宣布跟原生家庭脱离关系之后，他自然决定不再家里一分钱，于是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做课后的兼职。
    以他的能力原本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大学生兼职这个限制实在是影响太重，大多数资本家的眼里，“兼职的大学生”和“廉价劳动力”基本上没有任何差别。
    邹敛兜兜转转尝试了很多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职业，最后算下来时薪甚至不如在kfc炸薯条。
    所以他很直接地就选择脱下了孔乙己的长衫，奶茶店，快餐店，送快递.
    只要在兼职群里看到有这样的需要，他就会马上报名。
    晚上回宿舍之后，又开始着手完成白天在网上接到的剪辑工作，他的剪辑水平其实很厉害，所以这才是来钱最快的途径。
    但奈何他并不是专业的工作室，没有任何宣传门路，所以接到单的机会不多。
    对此，邹敛倒是心态很好，只要耐心，好好完成每个甲方的订单，以后被吸引来的客户肯定是会越来越多的。
    如此一来，早上六点起，晚上一点睡，每天头一沾到枕头就立马睡着，自小养尊处优的邹敛居然渐渐也习惯了。
    虽然身体上很累，但心里却是轻松的。
    脱离原生家庭的第一步，就是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没想到，就在邹敛真正适应了这样节奏紧凑的生活，以为全新的人生就要扬帆起航的时候，这该死的烂桃就来了。
    邹敛真的不认识那个富婆，他只是在那家奶茶店兼职而已。
    没想到富婆和她的姐妹团们逛街的时候突然口渴了，一身珠光宝气风情万种地走进店里，点上一杯无的奶绿，正在思考要不要加个珍珠之类的时候，目光突然落到了前台负责点单的小哥身上。
    彼时的邹敛正带着他那招牌的暖男微笑，点头招呼道：
    “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呢？”
    “chua！”
    富婆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中了一箭，画着爱心的丘比特绕着她载歌载舞转圈圈。
    她几乎只一瞬间就把自己原来的那个约会搭子丢到了脑后，满心都是，姐的真命天子真的降临了！
    站在台后的邹敛当然不知道富婆已经连两人度蜜月要去巴厘岛的事情都想好了，他只是维持着面上的温和微笑，实际上在心里怒骂：他娘的到底点不点！
    富婆回过神来之后，冲他抛了个媚眼道：
    “帅哥，皮肤这么好用的什么手机号啊？”
    邹敛：“.”
    突然有点想举报这大姐性骚扰是怎么回事。
    不过碍于职业道德，他还是微笑着继续说道：
    “店长的联系方式在招牌下面哦，那个，姐姐可以试一下我们店的新品，青苹果奶绿，酸酸甜甜清爽解腻~”
    故事听到这里，苏成意忍不住插嘴道：
    “废话，你这么热情人家肯定以为你对她也有意思啊。”
    “有个屁呀！这是职业操守好么？？我推荐产品有啥错！”
    邹敛很不服气地嚷嚷道。
    “你肯定是海王海习惯了。”
    苏成意摇摇头，他站直身体，展示了一波情景扮演。
    “您好，请问喝点什么？欢迎这边扫码点单。”“.”
    邹敛看着对面这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觉得他指定不是来揽客的，是来赶客的，不知道的以为客户欠他钱呢！
    但是，好像还的确不会给人产生什么旖旎误会的机会。
    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苏成意这冰块面瘫货对自己有意思，觉得他想暗杀自己倒是有可能。
    “喂喂喂，咱能别受害者有罪论么？被性骚扰的可是我诶！”
    邹敛突然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又被这人牵着鼻子走了，赶紧把话题的主动权抢回来。
    “还没到性骚扰的地步吧？”
    苏成意挑眉问道。
    “那是之前，现在已经很恐怖了好么？”
    邹敛没好气地说道：
    “一开始还只是来奶茶店坐着等我下班，后来直接开车来宿舍楼下点名要找我了，靠北！你知道这让我的名声变得有多么难听么？
    法！法！法！！别让我知道是谁告诉她我的名字和专业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话音刚落，邹敛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怀疑地看向苏成意。
    “不会是你吧苏成意，是不是你存心想看我笑话，所以通风报信啊？！”
    “可能吗？”
    苏成意摇摇头否认。
    “虽然还真的挺想看，但是很可惜，没有机会，不是我说的。”
    “你他妈”
    “学校就这么大，稍微找个人打听一下问问就知道了，更何况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学生会主席，华清的保安说不定都认识你。”
    苏成意摊了摊手，拒绝背下这一口大锅。
    他这么一说，邹敛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
    妈的，早知道就不天天在学校混了，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所以，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是要找富婆的前任单挑好宣誓主权么？我帮你把他喊出来。”
    苏成意作势要拨打电话，邹敛气得原地蹦了八丈高，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苏成意，我他娘的要是在华清被冤枉成小白脸的话，等我自尽证明清白的时候，一定一并带走你这祸害！”
    “好的，欢迎。”
    苏成意憋着笑重新把手机塞回兜里。
    “那么，您到底有什么事儿呢？九亿富婆的梦。”
    邹敛沉默了半晌，整张脸因为恼羞成怒而白里泛红，最后不知道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含含糊糊地开口道：
    “你前几天不是生日么？今天我兼职的工资发了，请你吃个饭，就当谢谢你之前帮我了。”
    他这话一出，这下倒是轮到苏成意沉默了。
    秋风从两人的头顶瑟瑟吹过，枫叶飘零，旋转纷飞，落到脚边。
    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邹敛恼怒地用鞋底将脚边的枫叶碾碎，突然想穿越回一个小时之前，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好问问，为什么突然要干出这种奇葩的事来？！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帮过你。”
    半晌，苏成意慢悠悠地回答道。
    而且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在生日都过去一俩礼拜了才想起来要请客吃饭啊？
    “妈的。”
    邹敛嘴里冒出一句国骂，扭过脸去。
    “懒得跟你说。如果当时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已经跳楼死了，这样可以了么？”
    “也不一定，楼没多高，下面还有消防气垫呢，可能就落一残疾、半身不遂啥的。”
    苏成意回答道。
    “你他妈的到底吃不吃。”
    邹敛咬牙切齿地说道。
    “吃什么？”
    “麻辣烫。”
    “这真的需要发工资才能吃吗？”
    “不吃拉倒！！！”
    于是，两人又从京大一路绕到了华清，来到了食堂。
    苏成意印象中每次来华清食堂都是蹭邹敛的饭卡，只不过之前他尚且还是邹少爷，刷起卡来毫不手软。
    今天时过境迁了，邹敛自己碗里的几乎全是素菜，他大概保持这样的饮食水平有段时间了。
    苏成意侧头看过来的时候，邹敛立刻回瞪一眼道：
    “看什么看！我喜欢吃素菜！”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你想吃肉随便拿，食堂很便宜的，我只是单纯不想吃。”
    苏成意垂下眼睛思考了半晌，“哦”了一声。
    话都说到这儿了，他当然不会为了替邹敛省钱而故意拿一些便宜的菜品。
    猜都不用猜，一旦暴露出这样的倾向，这位落魄少爷一定会暴跳如雷，说不定把一盆肉都盖他碗里。
    两人端着盆送去给食堂阿姨，随后便拿着号码牌在一旁排队等待。
    苏成意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着华清大学食堂的各式招牌，心想还真是天下文章一大抄，每个大学食堂都不会缺席的麻辣烫，麻辣香锅，黄焖鸡.
    走到哪儿都一样。
    “对了，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突然想到了什么，邹敛突然隔着一段距离，把号码牌丢过来。
    “为父去给你买两个橘子？”
    苏成意稳稳接住号码牌，挑眉问道。
    “滚啊。”
    邹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指了指另一边的快餐店。
    “我之前在那家干过兼职，他们家的冰柠檬红茶挺好喝的，用的柠檬都很新鲜，我去买一下。”
    “那为什么不干了？遇到了九亿富婆之中的另一个？”
    苏成意转了转手里的号码牌，好奇地问道。
    “.你最好祈祷我不会在你的那杯柠檬茶里下毒，我说真的，苏成意。”
    邹敛咬着后槽牙一个一个字说道，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饭卡都掰成两半。
    (本章完)

 第568章 敬我们的少年时代

    第568章 敬我们的少年时代
    听到麻辣烫阿姨的播报之后，两人一人端着一碗煮好的麻辣烫，找了靠窗的高椅位置坐下。
    落地窗对面就是华清大学的教学楼，天际线处遥遥看到几只白鸽掠过，苏成意用筷子戳起一个鱼丸，塞进嘴里。
    大学食堂的麻辣烫很有可能连进货商都是同一家，所以吃不出来什么特别的味道，鱼丸在嘴里爆汁炸开，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对面的邹敛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把手上的鲜柠檬红茶“啪”地一下拍到他面前。
    苏成意也不客气，插上吸管就喝了一大口，红茶底配上新鲜柠檬特有的酸涩味道，很是解腻。
    “下毒了么？”
    “嗯，少说两句话你就晚点死。”
    邹敛没好气地嚷嚷了一句，就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开始吃他那一碗全是素菜的麻辣烫。
    他显然已经吃得很习惯了，也没有从前那副矫揉造作的姿态，重辣汤底，没吃两口就吃得满头大汗。
    苏成意心中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油然而生。
    逐渐看着这货从一个刻薄小心眼心机男黑化成厌世病态轻生哥，又终于进化成眼下这个积极向上不惧吃苦的男大学生，着实有些令人感慨。
    毕竟苏成意也算是活了两世的人了，此刻的视角就像是一个颇有经验的前辈一样。
    邹敛并没有幸运地被“重生”这个金手指砸到头上，但他俨然已经是重生过一次的样子。
    “.你他娘的吃饭就吃饭，看什么看？！”
    邹敛埋头苦吃半天，抬头发现对面这人一碗麻辣烫还没开动，登时忍不住骂道。
    “成。”
    苏成意搅了搅碗里堆叠的肉菜，点点头。
    他突然这么配合，倒是惹得邹敛有点词穷，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仔细想想，总是在该死的苏成意面前，他永远是落得满身狼狈，毫无形象可言。
    从前被pua洗脑的时候，邹敛简直对苏成意恨之入骨——当然了，现在也说不上有多喜欢。
    因为矛盾和解的原因，早就称不上是一句宿敌，并且，可能在苏成意的视角里从头到尾都没把他当做正儿八经的竞争对手看待。
    现在，两人似乎也称不上一句“朋友”，哪有朋友一见面总是剑拔弩张的呢？
    然而，虽然话是这样说，但邹敛又总是莫名觉得，苏成意是他身在战场的时候，愿意将后背交付的人。
    这世界上也就只有这样的一个人。
    苏成意专心吃饭，将这一碗麻辣烫吃了个干干净净，汤都没剩一口。
    邹敛端着盘子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抻着脖子看了他的碗底好几眼，似乎有点难以理解这少爷为何做到这一步。
    “看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会给你留肉吃吧？”
    苏成意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丢出这一句话。
    邹敛的脸色很快绿得像是刚刚吃下去了一整只死苍蝇，端着盘子气冲冲地就走了。
    苏成意跟在他身后，颔首和洗碗池里正在工作的阿姨道了声谢，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上他的脚步。
    “苏少爷，我好像已经请完客了。”
    邹敛原地站定，转过身来说道。
    这显然是送客的话术了，苏成意却一脸没听懂的样子，“啊”了一声。
    “难得来华清，你带我参观一下吧。”
    “.”
    邹敛呼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他娘的是不是忘了上学期蹭了我多少顿食堂？！在华清混得比你们学校还熟了吧？”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苏成意自顾自地抻了个懒腰，便抬了抬下巴示意：带路就行，少废话。
    邹敛掐了自己的手掌心半晌，这才说服自己：这人过生日，过生日，过生日。
    算了，算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人生气的。
    生气吃亏是我自己，生气给魔鬼留地步。
    于是两人最后还是绕着林荫道，开始散步。
    华清大学的校区比起隔壁京大来说要更大、更气派一些，西侧可供游客观赏的景区附近，每到节假日都人头攒动。
    此时恰好是午饭之后的午休时间，不少学生都在附近散步，许多人胳膊里还夹着今天上课的课本之类的。
    邹敛穿着西装外套，像是赶早高峰的商务人士一样臭着脸，步伐迈得很快。
    苏成意则裹着他的修身款长风衣，悠哉悠哉地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
    如此走了一段距离，邹敛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作为前任学生会主席，学校里不少人都认识，再这样漫无目的乱逛的话，一会儿肯定要有多嘴的人凑上来打招呼，问他苏成意是谁。
    而苏成意的狗嘴里铁定吐不出来什么象牙，说不定就又说些“九亿富婆的梦”之类的恶心话，这样一来，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此处，邹敛只好原地站定，不情不愿地开口问道：
    “苏少爷，您今天想逛哪出啊？我下午还有兼职，要不然，您慢慢逛，我就不奉陪了？”
    “你下午是什么兼职？”
    苏成意像是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推拒之意似的，自顾自地揣手问道。
    邹敛深呼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保持冷静，这里人来人往的，他当场发飙的话，被熟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快递分拣。”
    顾名思义，就是把快递按类别分配到快递柜的不同区域。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是，只要真正干过一次的人就知道，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实打实一天下来的话，特种兵都得干废，浑身的骨头就像散架一样。
    更可怕的是累瘫之后回宿舍睡一觉起来，那感觉就像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又胡乱拼凑出一个人形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关节是舒服的。
    经历过这一次之后，邹敛这次学聪明了，只是接了钟点工，干满俩个小时就收工领钱走人。
    苏成意并没有体验过快递分拣，但是多少有所耳闻，瞧着邹敛这细胳膊细腿的，似乎并不适合干这种活计。
    “我下午没什么事，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他沉思了半晌，突然说道。
    “.你发什么疯。”
    邹敛当然是想拒绝，但奈何实在拗不过他。
    这么大一个活人，想赖着不走的话谁也拉不走，更何况快递驿站又不是他开的，苏成意乐意站在哪看戏，也都是个人的自由。
    磨蹭来磨蹭去，眼瞅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邹敛只好咬着牙抬脚往驿站走。
    苏成意拎着刚刚那杯没喝完的柠檬红茶，依旧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
    学校的驿站永远忙得飞起，大学生永远有燃烧不尽的购物欲望，所以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快递车前来卸货。
    这就是兼职工们要干的活儿了，首先从车上把快递都搬下来，然后依次放到不同的柜子上。
    邹敛跟驿站的老板打了声招呼之后，随便套了件工装外套，就开始着手做事。
    苏成意靠在门口，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工作路线。
    只是搬运快递，不需要动太多脑子的体力劳动，仅仅只是来回一趟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
    但看着邹敛像陀螺一样往返数十次之后，苏成意很快就意识到，这活儿是真的累人。
    期间驿站老板还一直抱着个小笔记本在催促，来兼职的学生们埋头苦哈哈地干活，半个小时过去了，旁边的一排矿泉水还是完好的，没人找到机会过来喝一口。
    邹敛虽然瘦弱，但干起活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小件一次搬好几件，大件搬不动就用背扛。
    苏成意看得叹为观止，起初还觉得这家伙还真是个天选打工人，但后来就又发现，他其实像心里憋着一股劲一样，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催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一个小时之后，卸完了两大车的货，一行兼职生才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喝口水。
    苏成意看着摘了帽子，顶着一头汗湿了乱遭遭的头发走过来的邹敛，拧开瓶盖递了瓶水过去。
    “好看么？”
    邹敛扫了他一眼，虽然是阴阳怪气的语调，但因为太累了，一时间也没什么气势。
    “还行。”
    苏成意也不跟他争辩，只是状若无意地问道：
    “不觉得干这种活，有些累得不值当么？”
    “什么叫累得值当啊，少爷。”
    邹敛喝了口水，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喘匀了气，反问道。
    “至少这是纯体力活，也不会遇到什么烂桃，累完了回去睡觉也睡得挺好的，不会失眠。”
    想了想，他又继续说道：“高考前有段时间，我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一晚上能抽完一整包烟。晚上爬起来坐到窗台边，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跳下去一切都解脱了。”
    “我现在说你肯定觉得我矫情，但说实在的，我那时候真的那样想。我就觉得凭什么我要活得这么累呢？偏偏活得这么累，我还造了这么多孽，死了之后多半也是要下地狱的。”
    “活是不想活了，死又不敢死，这就是我那段时间的心态。”
    邹敛卷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然后我真的去死了。可是又被你救了上来。谢谢你啊，你这救死扶伤大好人。”
    听到这里，苏成意低头笑了一声。
    邹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
    “我没在夸你。”
    “我知道。”
    苏成意点点头，又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另一边。
    一辆印着“中通快递”的大货车正缓缓驶来。
    邹敛一口水呛到喉咙里，连续“咳咳咳”了好几声，感觉膝盖都跟着沉重了起来。
    苏成意却晃了晃手里已经喝完的柠檬茶，将杯子丢到垃圾桶里。
    下一秒，他脱掉了身上的长风衣，随意地垫着胳膊交叠了两下，丢给邹敛。
    “拿着。”
    “什么意思？”
    邹敛皱起眉毛，不明所以地问道。
    苏成意挽起衬衫袖口，冲着另一边的老板抬了抬眉毛。
    “我替他。”
    老板虽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对此并无所谓，只要有人在做事就行，他忙着指挥货车的司机打开后门。
    “你干什么？”
    邹敛睁着眼睛，用手里的矿泉水瓶怼了他的后背一下。
    “想尝试一下。”
    苏成意慢悠悠地抻了个懒腰。
    邹敛捏着矿泉水瓶沉默了几秒钟，才干巴巴地问道：
    “尝试得明白吗你就尝试，你会吗？”
    “方才看了一会儿，是个人都看会了。”
    苏成意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和其他人排队走到货车后方，开始交接传递第一批小型货物。
    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个儿，邹敛站在原地攥着矿泉水瓶，看着苏成意面无表情地来回运送快递。
    他这人看着就不像会干活儿的，但身体素质似乎还不错，抱起大件货物的时候，胳膊都不带发抖的。
    按道理讲，休息的时间肯定过得比劳动的时间要快，但邹敛却觉得这一个小时如坐针毡，内心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感觉。
    直到最后这一大车货物也卸完，老板才拍手给了结束的信号，又将工钱分配到每个人的手里。
    苏成意拿到一张五十块的钞票，转过身来冲邹敛挥了挥，得到对方扭过脸去不作回应的回答。
    “钱不要了？”
    苏成意把钞票塞到他怀里，拿走他手里新拿的矿泉水，仰头喝下去大半瓶。
    还真是累。
    而且不只是累的问题，这样的工作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很难想象有人吃过一次亏之后，还会报名来吃第二次亏。
    邹敛低头说道：
    “等下分你二十五。”
    “不用分了，请我吃个冰棍，太热了。”
    苏成意拿回自己的风衣外套，只是搭在胳膊上，并不着急穿。
    “哦。”
    邹敛撇了撇嘴，握着这张五十块的钞票，去超市买了两根旺旺碎冰冰。
    根据苏大少爷的点名要求，一根草莓味，一根可乐味的。
    苏成意随手掰了一半递给他，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忙活完这一阵儿，下午已经快结束了，太阳隐没入云层里，光线暗下来，是秋天最常见的阴沉天气。
    邹敛捏着半根碎冰冰，犹豫了半晌，才磕磕绊绊地来了一句：
    “谢谢。”
    “不用谢。”
    苏成意叼着碎冰冰，含糊不清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又犯什么病，但是谢谢你，你是看出来我膝盖不太舒服吗？前几天受了点伤，走路有点问题，但没什么大事。”
    邹敛垂着脑袋，慢慢开口道，说这种话显然需要他做出很大的心理建设。
    “哈？是么，我没看出来啊。”
    苏成意嚼着冰，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
    妈的！又在自作多情了！！！
    邹敛简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你无缘无故帮我干嘛？！”
    “我是想说，干过这非人类干的活儿，某种程度上，也算共患难了？”
    苏成意火速吃完了草莓味的，又掰开另一根可乐的。
    “那么，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
    邹敛手上的碎冰冰融化了，黏腻的色素汁水顺着塑料外壳滑下来，沾到他手指上。
    秋风四起，身后的便利店在这一刻切掉了原本的嘈杂dj音乐，换成了一首舒缓的曲目。
    “let me go
    让我去闯
    i don't wanna be your hero
    我不想成为你的英雄
    i don't wanna be a big man
    也不想成为什么大人物
    just wanna fight with everyone else
    只是想做个普通人，努力过好一生”
    苏成意听过这首歌，电影《少年时代》的插曲，经过了十二年的漫长拍摄，记录下了一个男孩从6岁到18岁的成长历程。
    一首歌从前奏放到尾奏，邹敛才艰涩地开口回答道：
    “算吧，如果你想的话。”
    “如果你还是以前那个幼稚无聊还小肚鸡肠阴暗爬行的邹敛的话，我当然对你没什么兴趣。”
    苏成意摊了摊手，在邹敛把碎碎冰戳到他脸上之前，抓紧时间继续说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和我，多少都有点不一样了，说实在的，我挺佩服你的，你赢了我一局。”
    手里并没有握着重生的金手指，却还是靠着自己爬出了泥沼。
    苏成意当然没有把后面这句话说出来，只是用手里的半根碎冰冰不轻不重地碰了碰邹敛的。
    像是酒桌上觥筹交错，又像是战士的长枪对撞，铮铮作响。
    “干杯，敬我们的少年时代。”
    “敬你大爷。”
    邹敛转过脸去，堪堪忍住泛滥的泪意。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不配被称为苏成意的宿敌，只是像个小丑反派角色一样时不时来主角的剧情线里蹦跶几下。
    直到今天，听到他用同往常一样欠扁的语气轻飘飘地说上一句：“你赢了我一局。”
    像是禁锢了他全部人生的枷锁瞬间脱落了一样，邹敛这才明白，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似乎全然不是为了博取那个打压、贬低他的母亲的肯定。
    只是为了获得苏成意的肯定而已，甚至都不需要是肯定，只要是作为竞争对手，平视他一眼就够了。
    苏成意仰头看向天空，风穿过树梢，也穿过云层。
    蔚蓝的天空像是一片大海，而飘落的树叶像是穿梭的鱼群，从海水间旋转鱼跃而出。
    苏成意想，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是自由。
    (本章完)

 第569章 V你50

    第569章 v你50
    苏成意推开x1工作室的大门，久违地在众员工脸上看到了几分来自工作的疲累。
    临近年底，到了各大游戏工作室考核kpi的关键时刻，虽然说卷不是x1游戏工作室的风格，但大家还是被各界“友商”给予的压力带着紧张了起来。
    往常这种时候，苏成意只要一推开门就会受到大家的注目礼，然后迎来一波欢天喜地的欢迎仪式。
    但今天，工位上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甚至没人有空抬头瞄他一眼。
    苏成意的脚步一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六点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半小时了。
    苏成意是结束了下午的课才打车过来的，原本以为工作室不会这么热闹，没想到一进门，居然座无虚席。
    作为老板，该说是有点欣慰么？
    苏成意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何悟非就从办公室里拐了出来，怀里搂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夹，抬起头来看到他，便很有些惊喜地想打个招呼。
    苏成意反应很快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加快脚步穿过了走廊，抬手拉开办公室的门，示意他进来说。
    刚一进门，就看到柿饼正四仰八叉地睡在猫窝里，“呼哧呼哧”打呼噜的声音像一辆小型摩托车艰难驶过。
    “今天没给它开小太阳啊？”
    苏成意瞥了一眼，火炉是熄着的。
    “嗯，一直开着烤太久了也不行，你瞧它尾巴毛那里，烤秃噜皮了都。”
    何悟非理了理手里的文件夹，叹了口气解释道。
    苏成意闻言定睛一看，还真是。
    柿饼原本总是很神气地高高翘起来的尾巴毛这会儿被烤焦了一点，大概是睡觉的时候离火炉太近了。
    猫咪是很注重形象的小动物，不知道会不会为此很窝火。
    苏成意想了想，算了，它是柿饼，恐怕还没有聪明到为形象窝火的程度。
    下一秒，兜里的手机就连续震动了几秒。
    苏成意一边走到电脑前，一边打开锁屏。
    来自楚大小姐的消息。
    “啊啊啊啊啊苏成意！！！怎么办呐！！！”
    “我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活动，然后然后然后，造型师姐姐失误给我的刘海剪了个缺缺出来！！！”
    “天啊啊啊啊啊！！我该怎么办？！特别明显呜呜呜呜，我拍给你看！！”
    一张照片。
    苏成意放大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楚大小姐原本服服帖帖很是整齐的刘海之间，出现了一个三角缺陷。
    这块缺陷吧，说大不大，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是说小呢，又没有小到可以完全让人无视的程度。
    而且一旦发现，就会让人觉得特别好笑。
    因为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完美无缺的楚大小姐身上，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缺陷，就形成了一种很滑稽的场面。
    “啊啊啊！！很明显吗苏成意？！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么明显，你说话啊呜呜呜呜。”
    情绪处于崩溃边缘的楚大小姐还在企图获得一些安慰。
    而苏成意憋着笑关掉照片，打字回复道：
    “说真的，特别明显。”
    “.”
    屏幕那边的人沉默了数十秒，才发来新一轮的咆哮。
    “啊啊啊啊！！！你就不能哄我两句说一点都不明显吗！你这个钢铁直男，我恨你！！！”
    苏成意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柿饼的尾巴，抬手拍了张照回过去。
    “没事，还有这只傻猫陪你。”
    “啊？！吓死我啦！”
    看到图片的楚倾眠先是吓了一跳，以为是烧伤之类的，仔细看了之后发现只是毛被烤秃了一块，这才放下心来。
    “肯定是打盹的时候不小心烧到的，好可怜喔。”
    “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好吗？刘海缺了一块的大小姐。”
    “苏成意，你三十六点五度的体温怎么能打出这么冰冷的文字？我恨你。”
    感受到楚大小姐的崩溃之后，苏成意很是幸灾乐祸地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正经回复道：
    “所以是怎么剪坏的？大小姐的造型师也会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么？”
    “那个姐姐不是故意的啦，原本定的那位生病缺岗了，流感，怕传染。所以就临时安排了一位新人来，她太紧张了然后工具也不太顺手嘛，修剪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就剪坏啦。”
    楚倾眠显然没有怪罪造型师的意思，一段话里百分之八十都在为人开脱。
    但是，以韦佩兰的德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人家，这回失误说不定之后都别想有什么合适的机会了。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楚倾眠就又补充道：
    “我跟我妈说，其实是因为我太困了，在打瞌睡，不小心点了一下头，才害得造型师姐姐失误的。”
    “.”
    这真的是天使吧。
    苏成意一时间想不出来任何其他词汇可以形容楚大小姐的所作所为了，职场打工人遇到这样善解人意包容失误的客户，恐怕都会感动得涕泗横流。
    事实也的确如此，楚倾眠说那个姐姐原本已经心如死灰，都准备好要转行了。
    “转到哪里去？”
    苏成意好奇地问了一嘴。
    “好像说是要改行卖炸串儿来着。”
    楚倾眠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挺有想法的。”
    苏成意感慨。
    “对呀，我还说想尝尝手艺.不对啦！！人家还没转行嘞！！”
    反应过来被带偏了话题的楚大小姐很无奈。
    苏成意却大概能够猜到，如果楚大小姐没有主动背这个锅的话，这位倒霉的造型师小姐不仅在楚家这里不会再有机会，恐怕今后所有的求职机会都会受到影响，这是为什么她自己都说要转行的原因，其实并不完全是开玩笑的。
    但还好，她遇到的是楚倾眠。
    “所以，最后要怎么解决呢？”
    苏成意打字问道。
    “嗯贴了一个假发片！效果如何？”
    楚倾眠说完这句话，就发了张照片过来。
    方才那个缺缺已经被假发片挡住，楚大小姐又变成了那个完美无缺的楚大小姐，就是看镜头的眼神佯装愠怒，像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小橘猫。
    “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苏成意放大图片，仔细检查了一下，给出结论。
    “嘿嘿，我就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楚大小姐乐呵呵地回复道。
    她这会儿肯定是一脸明媚的笑容，即便隔着屏幕，苏成意也感觉到一阵暖融融的热流从指尖传递到了胸口。
    直到还抱着文件在门口杵着的何悟非轻轻咳嗽了一声，苏成意才反应过来，他已经靠着办公桌和楚大小姐聊了好一会儿。
    “不好意思。”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拉开椅子坐下来，凭着肌肉记忆按下电脑的开机键，显示屏的图标亮起。
    好像有哪里不对。
    苏成意盯着屏幕沉思了半晌，意识到了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把躺在最里面的史迪仔公仔拿了出来，重新摆到显示器旁。
    是楚大小姐很久以前送的那个。
    这下对了。
    之前陈锦之来办公室的时候，为了避免引起怀疑，苏成意趁其不注意悄悄把这个看起来非常突兀的可爱玩具藏了起来。
    何悟非无奈地抱着文件，看着自家老板这一套操作。整理好一切之后，苏成意倾身捏了捏史迪仔的肚皮。
    “i love you！”
    确认它依然活蹦乱跳之后，苏成意才重新坐正，靠到椅背上，一本正经地问道：
    “好了，有什么事情吗？”
    何悟非：“.”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总感觉被喂了一嘴狗粮是什么意思。
    半晌，他整理好了思绪，回到工作状态里。
    “是这样的，近期老板你有空来工作室的时间很多，大多数工作报告你都及时审阅过了，《绝地求生》的研发进度虽然辛苦但尚可。
    现在比较关键的一个问题是，今年的全球游戏大奖，我们的项目《极乐迪斯科》是很有希望获奖的。这并不是我们盲目自信，而是通过综合评分以及群众呼声和论坛反响等等一切的考量，得出的结论。”
    说到此处，何悟非清了清嗓子，掩盖住溢于言表的欣喜之意。
    最近这段时间，整个工作室都忙于新项目《绝地求生》的研发，紧张的气氛已经持续很久了，但第一个项目《极乐迪斯科》依然在发光发热，这给了大家很多信心和动力。
    “嗯。”
    苏成意撑着下巴，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也是，一年一度的游戏界奥斯卡评选大会即将就要开始了。
    这可以说是全球游戏玩家都最最积极关注的奖项，也是最有含金量的奖项。
    不过苏成意并不怎么紧张。
    因为他是过来人，那一年《极乐迪斯科》斩获了四项大奖，分别是最佳独立游戏，最佳角色扮演游戏，最佳叙事奖，最佳新晋独立游戏厂商奖，完全可以称为当晚最大的赢家之一。
    而同年的年度最佳游戏由《只狼》斩获，那一年大家都被宫崎英高老贼重新支配。
    同样获得最佳独立游戏提名的还有《星际拓荒》，《极乐迪斯科》能够打败《星际拓荒》，足以说明了它这实打实的含金量。
    苏成意的信心同样来自于此，因为无论放到哪一年，《极乐迪斯科》都可以说是完全不虚。
    所以，只要顺其自然地参加竞选就好了，游戏质量和口碑会为他们交出一份满意答卷的。
    “虽然一切迹象都是很好的，但我们这边的宣传力度也不能落下，所以作为参赛热门，我们也需要重新提供有利于造势的宣传片。”
    何悟非铺垫完前因后果，提出了今天的重点。
    苏成意方才也正好想到此处，于是又点了点头，回答道：
    “的确有这个必要。”
    毕竟游戏市场竞争激烈，营销是最简单有效的不让众人遗忘的手段之一。
    “关于宣传片剪辑团队的问题，我们这边倒是有几个合作过的伙伴，但是”
    何悟非顿了顿，继续说道：
    “老板，我总觉得，不对味。”
    “嗯？”
    苏成意的手指敲了敲键盘的空格，挑眉问道。
    “我总觉得，还得是最开始demo上线的时候，那个预告片更加带感一些。
    直到今天还有许多up主在安利《极乐迪斯科》的时候采用里面的片段，很多玩家也常常回去那个视频里进行回顾，不管什么时间点进去几乎都有人正在观看。
    所以，我想，能不能再联系一下那位剪辑师？”
    何悟非解释道。
    他说的话并不夸张，那个预告片上线之后，x1游戏工作室首先被贴上的标签就是“百万剪辑师”。
    苏成意垂下眼睛，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原本就想找那位大师来承担这一次的剪辑工作？”
    得到他的肯定答复，何悟非心里悬着的石头跟着落了地，笑了起来。
    “那太好了！”
    “嗯。”
    苏成意点点头，示意他先把手里的文件夹都拿过来。
    取下夹在文件上的签字笔，苏成意没急着打开文件，而是低头给那位传说中的剪辑大师发了条微信。
    “在吗？”
    他也不急着等回复，而是简单翻阅了一下手上的文件，笔迹很随意地在必要的合同上签了字。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九亿富婆的梦：“.有事说事。”
    苏成意想了想，打字道：
    “还记得之前让你帮我剪辑《极乐迪斯科》预告片的事儿吗？”
    “记得，老子连夜剪到凌晨五点，差点猝死。”
    邹敛的回复里满是怨气。
    “那太好了，邹总，你又有挑战自己的机会了。”
    苏成意很快就把文件给他一并转发了过去。
    另一边，邹敛正在整理便利店的货架，他用胳膊肘夹住水瓶，愤愤不平地发语音回复道：
    “你发之前不能问问有空没吗？！我他娘的在打工！”
    “你有空了再看就行，反正这活儿交给你了。”
    苏成意的语气里毫无感谢之意，很是理直气壮。
    邹敛气得想把水瓶通通拧成麻，但意识到那样要赔钱，只好悻悻作罢，老老实实地把水瓶依次摆好。
    “难道你要我给你打黑工？！”
    他靠在货架旁边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其实并不是多想要钱，只是不想显得他的工时很廉价。
    “怎么会呢，请问您的工作号微信是？”
    苏成意抬起眼睛，示意何悟非拿笔记一下。
    对方反应很快，马上就从口袋里摸出了随身的迷你笔记本。
    邹敛很是迟疑地回复了一串神秘代码过来，又别扭地补充道：
    “你别自作多情给这个号转钱啊，我不会收的。晚上我回去之后你再把素材一并发我，我看看熬个大夜能不能剪个大概的模版出来。”
    苏成意没急着回复他的消息，而是现搜了一下。
    搜到一个名字为“l剪辑工作室”的账号，看起来生意并不太红火，朋友圈发的广告都无人问津。
    苏成意想了想，手中的笔尖在纸上划了几道无意义的痕迹。
    “这次发布新的宣传片时，在合适的位置宣传一下这个l剪辑工作室。”
    说到“合适”二字时，他的咬字有刻意的加重，何悟非很快心领神会。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外包出去的活，都是一定默认不会帮忙进行宣传工作的。
    而苏成意这话说得颇为隐晦，其实是说在圈内进行一个宣传，这样一来这个工作室的生意绝对会立马火爆起来。
    邹敛当然知道他自己为《极乐迪斯科》剪的那份片子很火，但他即使生意不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一点为自己宣传。
    该说是傻呢，还是说犟呢？
    苏成意转了转笔，打字回复用户九亿富婆的梦。
    “v你50，别不知好歹。”
    “苏成意你他大爷的！！！”
    在更多的怒气冲碎屏幕蔓延过来之前，苏成意及时熄灭了手机屏幕，并把手机朝下放置。
    “悟空，你一会儿拟一份长期合作的合同给我，可能.用得上，不过也说不定。”
    苏成意笑着说道。
    (本章完)

 第570章 秋天快要结束了

    第570章 秋天快要结束了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找到某种值得紧紧把握的东西——不管到底浪费了多少机遇。”
    随着bgm的一声震慑人心的鼓点，视频开始播放。
    黑底白字，加粗文体，足以给予人足够的感官冲击，将观看者的注意力完全集中过来。
    x1游戏工作室的全体员工都聚集在大荧幕前，观看由老板钦点的剪辑师为参赛准备的宣传片。
    苏成意遥遥坐在最后面的办公桌上，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依然是万恶的冰美式，他这段时间完全靠这玩意在续命。
    荧幕上的画面一转，开始出现复古油画风格的场景特写，如此冲击性色彩所带来的观感堪称美轮美奂。
    “上帝已死——我们生活在一个被遗忘的年代。”
    “整座城市就是一个骸骨教堂，被剥的干干净净，挂满霓虹灯。”
    “我是个警察。我不仅仅存在于这个世界——我还生活在生与死之间。”
    字幕和念白都是游戏里存在的台词，这里的每个员工都对此耳熟能详。
    站在前排的何悟非忍不住回头望了苏成意一眼，眼里满是赞许之意。
    一般情况下，剪辑团队接到活儿，都只会按照自己一贯的习惯，再对于公司提供的素材进行二次加工。
    这样的流水线操作所带来的作品虽然让人挑不出错来，但是总是缺少了几分灵魂。
    但眼下这个作品可不是，这位剪辑师一定是反复玩过很多个周目的《极乐迪斯科》。
    只有真正热爱这个游戏的人，才能将自己的感情倾注进去，才能让很多人在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就身临其境地闪回许多次被这个游戏所打动的画面，以及当时看着电子屏幕的那份躁动心情。
    苏成意察觉到何悟非激动欣喜的目光，略一点头。
    剪辑这一块儿，邹敛是真的很有天分。
    无论是视频节奏和音频鼓点，还是字幕文本与视频画面的配合都天衣无缝，让人忍不住就想反复观看，看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通过几句简单的游戏台词，邹敛将整部《极乐迪斯科》的大致世界观铺到了所有人的面前，然后视频开始进入正题。
    “权力本身只是一种脆弱的感官把戏。”
    “过去的某些东西总会归来——未来就是这样发生的。”
    “就像人有时会背叛自己的人生信条，人生信条也会反过来背叛一个人。”
    极速切换的画面，不同阶段的台词交错，光影和节奏的极致配合。
    这是属于邹大剪辑师的炫技时刻。
    苏成意听到荧幕前的员工不约而同地发出整齐的喟叹，他低下头笑了一声。
    视频的最后，响起来的bgm是《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依然是oasis的歌——苏成意选的。
    邹敛早上六点还在纠结bgm的问题，最后实在气不过，一个电话把他敲醒让他自己选。
    苏成意昨晚也加班到三点出头，取下已经没电的蓝牙耳机，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将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播放的那首歌转发了过去。
    恰好就是《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男人坐在栏杆上，双臂长得特别开，不过感觉他的双臂还能毫不费力地继续这么伸展下去，之间象征着无尽的时光洪流。”
    “我是瑞瓦肖之神。我就是这座城市。我是世界精神的碎片，瑞瓦肖的守护神。我的心是风之回廊，我身下的天空是红色，我有十万条发光的手臂。”
    “我需要你，你在地球上的时候可以拥有我。保持警惕，我爱你。”
    结尾处，《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掐着点播放到副歌片段，带着让人鼻酸动容的生命力。
    “don't be scared
    不要畏惧
    your destiny may keep you warm
    命运之神永远眷顾著你
    cuz all of the stars are fading away
    因为所有的繁星都将消逝
    we're all of the stars
    我们都是星星
    we're fading away
    我们也将会消逝
    just try not to worry
    但不要担心
    you'll see us some day
    毕竟仍会相见”
    邹敛留给宣传片的最后一幕，和他的预告片最后一幕做了呼应。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
    金「真心」相信你。”
    像是观看了一部震撼人心的好莱坞大片，荧幕熄灭的瞬间，整个x1工作室都短暂地沉默了半晌，随后爆发出来的是潮水般的欢呼声。
    “妈的，剪这么牛逼卧槽！！！”
    员工们欢呼雀跃地像是已经拿到了奖似的，相互拥抱庆祝，脸上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夺过记者的话筒大喊感谢我的爸爸妈妈之类的话。
    平日里表现得最为成熟稳重的得力部将董羽这会儿依然很稳重，没有跟着大家一起蹦迪，但是苏成意从他低头抹脸的动作敏锐看出，他显然是在默默流泪。
    是不是有点激动过头了？
    苏成意原本想上前安慰他两句的，想想还是算了。
    他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将喝完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里，背对着工作室的一片祥和热闹氛围，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宣传片依然是今晚零点发出。”
    苏成意靠在门口，低头给何悟非发送信息。
    他这会儿肯定没空回复，正在被员工们团团包围起来，挨个拥抱庆祝。
    何悟非作为x1工作室“男妈妈”形象的人，是很受大家喜欢的，尤其是在这种“提前开香槟”的庆祝时刻，每位员工第一想法就是要感谢温和善良的何助理。
    于是苏成意并没有等待他的回复就把手机揣回了兜里，起身往外走。
    倒也不是不想参与这样的团建活动，只是
    晚上还有篇文书要写。
    是课堂作业，当然不会像是专业律所要求的那样严格，但对于在读大学生来说，也不是件特别简单的事儿。
    作业的截止时间是今晚十二点，交完作业刚好可以上论坛看看宣传片的反响。
    苏成意转着车钥匙，下到地下车库。
    短暂的失重感之后，带着凉意的风从电梯门缝里穿梭而过，电梯运行的声音沉闷厚重。
    苏成意闭着眼睛，觉得这些天积攒的疲惫感一拥而上，让人有点头脑发晕。
    十一月份，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突然走上了正轨，从前那些悠闲自在的时光似乎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悄悄远去了。
    而且时光已逝永不回。
    陈锦之正式进组之后，的确是忙得飞起。
    caroline进入导演的状态之后，要求所有演员只要是身在剧组的时间里，都必须摒弃掉自己原本的身份，全身心投入到角色中去。
    平时交流的时候，也会直截了当地喊剧中角色的名字。这种拍戏的方法显然很有效果，陈锦之说拍戏的流程勉强还算是顺利，起初比较慢热的原定主角们也渐渐有了状态，caroline也从一开始的癫狂爬行状态变得正常温和了一些。
    苏成意却觉得方法虽然有效，隐患也大，毕竟不少优秀的演员就是拍完戏之后走不出来导致出现各种心理问题的。
    比如出演87版《红楼梦》林黛玉的陈晓旭就一直被抑郁情绪困扰，梁朝伟在演《色戒》的时候也自述好像得了精神分裂一样。
    有着如此前例，所以在陈锦之开玩笑提起：
    “现在有人叫陈锦之，我可能会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叫乔治亚的话，我却很快就能意识到是在叫我。”
    她话音刚落，苏成意就在听筒那边没头没脑地说道：
    “陈锦之。”
    “嗯？”
    陈锦之微微一顿，下意识反问。
    “陈锦之。”
    苏成意继续叫她名字。
    陈锦之眼睫一垂，反应过来，微笑着“嗯”了一声。
    “陈锦之。”
    “好啦。”
    她的语气温柔，哄小孩似的。
    苏成意原本想叮嘱一些“拍戏就是拍戏，千万不要入戏太深”之类的话，但最后绕了半天，还是变成了：
    “陈锦之，好好休息，我有机会就过来看你。”
    “知道啦，苏成意。”
    陈锦之唇角挂笑，也跟着叫了一声他的大名。
    打电话的时间并不多，拍这样的戏其实也像是苦行僧，是很封闭又压抑的。
    陈锦之望着远处，却觉得这样短暂的能听到他声音的时光，依然是生命中唯一的亮色，一如大漠的边际线落日血红，晚霞如火。
    楚大小姐这一边也很是艰难。
    女大学生的身份已经在她的生活中占比很小了，学业生涯中从未翘过课的小班长也开始挂上了假条，除了比较重要的专业课之外，没法再保持满勤了。
    楚倾眠对此其实是很有些难过的，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模范三好学生，如果被她最喜欢的王婷婷老师知道她现在都开始翘课了，一定会感到非常失望。
    但苏成意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这位王婷婷老师自己就没少翘课。
    虽然她是老师，但也常常借着“身体不舒服”之类的理由让其他老师帮忙代课——当然，这个老师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李天王。
    或许也真的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但大多数情况肯定是假的，只是单纯不想来学校上课而已。
    相比起责任心爆棚的李天王来说，王婷婷显然是爱自己胜过爱教育事业的，活得非常之清醒，精神状态也很超前。
    所以，知道楚大小姐终于学会翘掉一些并不重要的水课时，她大概只会感到欣慰。
    楚小班长却很固执地认为翘课是不好的事情，还因此跟韦佩兰小吵一架。
    当然，最后还是被韦佩兰以各种“利益最大化”“天秤理论”之类的歪理给道德绑架了。
    楚倾眠很不高兴。
    韦佩兰却也很不高兴，因为这个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听话的女儿，最近叛逆的时刻实在是太多了。
    上个月非要去给她那男朋友过生日，说得那叫一个不管不顾，全然一意孤行，一向最好用的道德绑架手段居然都失效了，韦佩兰感到很费解。
    虽然最后还是想通了回到了公司，但连续几天都连半分好脸色都没给过她。
    韦佩兰觉得这恐怕不是“叛逆期”就能解释的问题了，但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以及解决的办法。
    于是母女之间的关系比起从前那种“貌合神离”的状态更加恶化了，现在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韦佩兰甚至不能阴阳怪气说些“翅膀硬了”之类的话，因为这下是真的翅膀硬了。
    楚远江从不插手她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主打一个“明哲保身”的策略，一旦见到两人有擦枪走火的动静，他就火速脚底抹油开溜。
    韩冰开玩笑地形容现在的楚倾眠是：
    “从前的楚倾眠已经死了，是您亲手杀死了她，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黑化版·楚大小姐。”
    虽然是黑化版，但楚大小姐并没有把这样的情绪带到工作之中去，对待员工依然是温声细语的，只在某些特定时刻变得强硬而执拗。
    少有的空闲时间里，她会噼里啪啦把积累了一天的心里话通通发给苏成意。
    醒醒娱乐的员工一定很难想象，会议室里那位冷着脸似乎拒人千里之外的小楚总，其实正在手机上打字：
    “呜呜呜，好想睡觉，苏成意救救我。你说我去楼道里躲着偷睡十分钟会有人发现吗？！”
    苏成意救不了楚大小姐，因为他自己也正在过着这样的生活。
    目前明摆着在计划上、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有两个。
    一是陈锦之剧组那边的合作曲目制作，caroline虽然说了之后会联系，但也有是在画饼的嫌疑，苏成意必须时刻关注剧组的进度，并在脑海之中择选出合适的曲目来完成这一重任。
    否则小郑说不定会气到在他面前切腹自尽的。
    二则是楚大小姐这边派发的主线任务——参与楚家家宴。
    如果说第一个问题主动权还算是掌握在自己的话，那这第二个问题，就显得更让人焦虑了。
    苏成意并不知道楚家家宴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或许跟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也有可能现实比电视剧更严苛。
    但从楚倾眠对此的态度来看，与其说是“家宴”，不如说是“鸿门宴”。
    要作为楚大小姐心仪的结婚对象出现在这种场合里，想挺直腰杆儿都是件难事。
    更何况还有许许多多的有心之人会暗戳戳地在背后嚼舌根。
    苏成意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他已经承诺过了要赴约。
    楚大小姐在争取的是自由的资本，这种时候，他必须得坚定地站在她身后才行。
    进入地下车库，苏成意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车轮滚动前行，视野重见天光。
    几片落叶纷纷扬扬落到车前盖上，这个秋天像火车穿行过轨道一样，日历一页页翻得很快。
    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不同的轨道上奔跑着，看似相安无事。
    苏成意却知道，迟早有一个时刻会让轨道汇聚，彼时所有人的生活都会撞到一起，再“砰”地一声炸开。
    苏成意单手拨动方向盘，墨镜下的目光没有什么温度。
    秋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本章完)

 第571章 shengrikuaile

    第571章 shengrikuaile
    “两张假条，干不干？”
    “不干。”
    “一周早饭，干不干！”
    “不干。”
    苏成意悠哉悠哉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那你还想怎么样？！！”
    前桌的叶橘瞪着眼睛，气势汹汹地拍案而起。
    “苏成意，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可没有。”
    苏成意摊了摊手，换了个翘二郎腿的姿势。
    鲜少见到这位叶小姐吃瘪，他此时的心情很舒畅。
    毕竟平时没少被她的奇葩操作坑害过，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哎呀，我说真的，你就帮我顶个班嘛又不会少块儿肉！！”
    叶橘眼见硬的没用，只好又切回软的，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看他。
    苏成意转了转手里的笔，挑眉问道：
    “为什么非得找我？你平日里在学校东奔西走叱咤风云，人脉资源很丰富吧？犯得着来找我么，总感觉里面有诈。”
    他这话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但其实只是在开玩笑。
    叶橘听出来了这人是故意调侃，但属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再次解释道：
    “苏大学霸，一般的事儿哪能劳烦您出手呀，咱们这不是辩论社的活动吗！！我要是自己能去或者能找到合适的人顶替的话，肯定不会来麻烦您的，您多忙啊！”
    “社团里难不成就我们俩能打四辩的么？”
    苏成意把手里的圆珠笔摁得“啪啪”响，听得叶橘很想给他那张面瘫脸上邦邦来两拳。
    “不然呢？！关键这活动还挺重要的呀，你难道忘了邓一舟社长毕业前是怎么交代我们的吗？！你难道忘了你在他面前许下的要将京大辩论社发扬光大的诺言么？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道理你苏大学霸总不能不懂吧！”
    叶橘开始发动道德绑架的技能。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答道：
    “我是答应过，但是这次娱乐赛，我似乎并不是组织者，也没有表达过任何要参与的意愿。”
    “.”
    亏得叶橘还以为他点头是因为有所动容，没想到绕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好吧！我是组织者，那咋了？！我本来都计划好了！谁能想到突然因为场地原因要延期，恰好就延期到我有重要的事情那一天呢？？我真倒霉！”
    叶橘长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趴到桌上。
    苏成意停止了晃椅子的动作，有些好奇地问道：
    “到底什么事儿？”
    到底什么事能让神经大条没心没肺的橘子姐烦恼成这样，还真是难得。
    “真的很重要的事情，是我到时候就算直接翘掉活动，沦为千古罪人，也要去做的事情。大不了回来之后跟同学们挨个磕头认错。”
    叶橘把脸埋在胳膊弯里，闷闷地说道。
    “.”
    这瞧着似乎也不是开玩笑。
    苏成意微微一顿，他起初还以为只是兼职撞了时间之类的小事情，没想到好像还真挺重要的。
    既然如此——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要我帮你顶班，也不是不行。”
    “真的？！”
    方才还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叶橘立马精神抖擞地抬起头来，眼睛亮得跟半夜的猫头鹰似的。
    “除非你帮我写完今天晚上截止的那份法律文书作业。”
    “今天晚上截止那份法律文书作业.”
    叶橘拧紧眉头陷入沉思，随后一拍巴掌。
    “就是周老师布置那个？！卧槽啊，那个已经布置了一个礼拜了所以才在今晚十二点截止好么！！你这都还没写？！你敢不敢再懒一点啊大哥！”
    “写不写？”
    苏成意慢悠悠地丢出来一句威胁。
    “.写写写，能为苏大学霸您服务是小橘子的荣幸！”
    叶橘显然是个变脸大师，马上就从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换成了一脸谄媚的笑容。
    “能为少爷您分忧，老奴我打心眼儿里开心！”
    “那就行。”
    苏成意勾起嘴角笑了笑，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要求，你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万一你是去搞什么违反乱纪的活动呢？那我不是成帮凶了吗。”
    “.苏成意你他大爷的！”
    卧薪尝胆计划最终告吹，叶橘总算是没忍住怒骂了一句。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
    想了想，她叹了口气，把书包从桌肚里拖出来。
    一个普普通通的帆布包，上面挂满了乱七八糟的小玩偶，边边角角被磨损得都是线头。
    叶橘拉开书包拉链，因为塞得太满满当当的缘故，里面立马就有乱七八糟的物件滚落到地上。
    苏成意反应很快，抬脚抵住正“咕噜咕噜”滚走的保温杯，弯腰捡起来，放在桌上。
    “啊！谢谢。”
    叶橘头也不抬地道了声谢，她从书包最里面的内层里小心地抽出一个圆筒，看着像是装望远镜或者万筒之类的包装盒。
    苏成意正在猜想里面是什么，叶橘就主动开口道：
    “这是夏夏要给你的。”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倒是让苏成意微微一愣。
    夏瑜要给他的？
    “前段时间我回去看她的时候，跟她提了一嘴，说你要过生日了。”
    叶橘将那个圆筒递到他手里，解释道：
    “当时她倒是没什么反应，没想到居然自己悄悄记住了。这是她让护士阿姨帮忙寄给我的，备注写了是给你的，我之前在疗养院有预留下学校的地址。”
    苏成意握住圆筒的手指僵了僵，这原本是很轻的一个东西，但是却让他觉得有些沉重。
    “拆开看看吧？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会送你什么。”
    叶橘戳了戳圆筒上的塑料封口包装纸，好奇地探身过来。
    苏成意点点头，小心地沿着边缘将包装纸撕开，里面有一个硬纸筒，保护着画纸。
    苏成意用手指轻轻捻住画纸的边缘，将它拿出来。
    “是画啊。”
    叶橘笑着说道。
    夏瑜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也就是画画了，她在疗养院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会送什么其实很好猜，就是不知道会画什么了。苏成意点点头，以一种在博物馆参观真迹的郑重程度，将这张画纸缓缓铺开。
    和之前见过的画风潦草而有些可怖的那些画不同，这幅画是用水彩画的。
    一个穿着睡袍的小女孩躲在门后面，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框偷看，而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正背对着她站在厨房里，手边是拆开的泡面包装袋，蒸腾的热气从他周围传出来。
    苏成意没由来地喉头一紧。
    这是那次街坊邻居“抓小偷”事件时，夏瑜躲到他家里来的场面。
    其实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偷东西，只是因为她认识了徐婆婆，对方因为老年痴呆的缘故，记忆也很模糊了，于是很慈爱地和她说家里的东西随便拿。
    或许还跟她提过，几楼几号有个很好的哥哥，遇到困难可以去找他，他会帮忙的。
    所以她会在被抓小偷的邻居们追踪的时候，跑来敲响苏成意的门。
    “哇，难得见夏夏画这么色彩鲜明的画欸。”
    叶橘感叹了一句，继续说道：
    “苏成意，她甚至还给你画了你衣服上的图案，好细节，我哭死。”
    苏成意低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还真是。
    她只用了寥寥几笔，就将他那件t恤上的纹图案给还原了出来，很是形象。
    似乎是某种天赋的象征啊。
    被叶橘提醒这个细节之后，苏成意才开始研究起这幅画的边边角角来。
    这才发现，不仅仅是t恤图案，她关于整个房间的构造都画得非常到位，完全可以说是1:1还原的程度。
    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使得苏成意这么快就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画纸上似乎还沾染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是怎么趴在病床上一笔一划慢慢画完这幅画的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搞得床单上都是里胡哨的水彩，又被护士抱怨。
    苏成意垂下眼睛，觉得心里很有点沉甸甸的，他抬起画纸，想重新把它收好。
    这下却让坐在对面的叶橘很是惊讶地说道：
    “呀，背面还有字呢！”
    “嗯？”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将画纸翻转过来，果然看到角落处留着一行拼音字母。
    歪歪扭扭的笔迹，比起写出来的，倒不如说是画出来的，每个字符都像蚯蚓一样蜷缩在一起，很难辨认。
    “shengri啊！是生日快乐。”
    叶橘眼睛一亮，拍手说道。
    “是的，shengrikuaile。”
    苏成意目光落在最后的字母上。
    “xiexie。”
    “所以，你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你要在下个周末的时候请假回去给夏瑜过生日？”
    苏成意双手交叠在胸前，语气平静地问道。
    画已经收好了，他也像叶橘一样，小心翼翼地把纸筒放进了书包最里面的夹层里。
    对于一个童年经受过旁人难以想象的创伤的小姑娘来说，这幅画说是瑰宝一样的心意也不为过，这大概是她对着世界为数不多的善意了。
    苏成意已经做好了要保护好这份善意的准备。
    “是的。”
    叶橘点点头，皱起眉头说道：
    “真的很重要，我必须要回去陪她过生日，我上次答应过她了。夏夏这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其实很敏感的，我要是失约了，她一定会很难过。”
    “你说得对。”
    苏成意将手里的圆珠笔“啪”地一下搁到桌上，慢悠悠地说道：
    “早这么跟我说不就好了？我会不同意么？”
    “哎呀呀呀~我哪知道苏大学霸你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好说话，这么慷慨大方，这么乐于助人啊！”
    叶橘又摆出那副谄媚的笑容，搓着手说道。
    “你订的下周六早上的机票？”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问道。
    “是的，红眼航班虽然熬了点，但它便宜啊！而且周一还有课呢，必须赶时间才行，欸你不觉得棠安到京城的航班时间都很阴间么？班次少还他娘的贵！姐们儿一周的兼职工资都给搭进去了册那！”
    说起这个叶橘可来气了，她之前一直都是搭绿皮火车的，这次实在没办法太赶时间了才难得坐一趟飞机，这会儿正在喋喋不休要吐槽班次的问题。
    苏成意却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一通操作之后，他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好了。”
    “最可恨的是好了？好了什么？”
    叶橘一脸懵下意识地反问道，不过她很快又“噢”了一声，笑嘻嘻地说道：
    “谈好了是吧？你去帮我顶班，谢谢你啊，热心肠的苏大哥！这个法律文书我晚上十一点前发给你，就当感谢你了，怎么说？姐们儿够义气吧！”
    叶橘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站起身来，“嘿咻嘿咻”地提起她那百宝箱一样实心沉重的书包，便想脚底抹油开溜。
    毕竟眼前这少爷向来阴晴不定的，说不定等下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叶橘觉得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
    “我可没说我要自己去帮你顶班啊。”
    苏成意却在她即将踏出潇洒离开的步伐之前，又丢出来这样一句话。
    叶橘差点一个趔趄摔翻在地，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喂喂喂，喂喂喂！苏成意，你是人吗？！合着姐们儿刚刚跟你扯这么多都白扯了是吧！”
    苏成意却慢悠悠地抬起了手机屏幕，将航班信息展示给她看。
    “我下个周末会跟你一起回棠安一趟，给小姑娘过个生日。”
    “.”
    叶橘沉默了一秒钟，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是要我夸你好有行动力吗？男神？问题是辩论社的活动怎么办啊！！我是真的就认识你一个能接替我打四辩的啊？！”
    “山人自有妙计。”
    苏成意云淡风轻地挑了挑眉毛。
    “你好，九亿富婆的梦，又来叨扰了。”
    下一秒，苏成意给邹敛发去了消息，说明了来意。
    “反正是商业娱乐赛，跟学校没什么联系，你来顶替也无所谓。”
    很明显能感觉到他在那边已然红温。
    “.你是不是有病，苏成意？”
    “谢谢，我等下把场地和参赛信息转发给你。”
    苏成意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等下，我他妈的还没同意呢！！！”
    (本章完)

 第572章 又再一次回到凉凉深秋

    第572章 又再一次回到凉凉深秋
    邹敛深刻怀疑苏成意这家伙给他打友情牌的主要原因就是——想让他成为一个可以随时使唤的工具人。
    不过为《极乐迪斯科》剪视频这件事本身其实不算，因为他自己也是这部游戏忠实的卫兵。
    邹敛操刀的宣传片发布之后，反响非常热烈，弹幕纷纷表示：
    “对味了！！”
    “熟悉。”
    “好g8带感，准备好去玩三周目了！”
    “我死了之后记得把这个视频烧给我。”
    “都给我投《极乐迪斯科》！！！”
    “只能说这个剪辑团队的手法堪称无敌，和这部游戏绝配。”
    事后，邹敛的工作号微信直接被加爆了，各种订单铺天盖地飞过来，个个都是天价。
    邹敛当然知道这是苏成意借着这次机会给他做了宣传，但这样的结果其实并不是他的本意。
    那么，本意又是什么呢？
    一想到这些，邹敛就觉得甚至都有点猜不透自己的想法了。
    不知道啊，该死的苏成意嘴里嚷嚷着什么“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之类的，就把手里的麻烦事一股脑全丢过来了。
    但邹敛认为最可恨的是，自己居然就是狠不下心来拒绝掉这些无礼的要求。
    而罪魁祸首苏成意对此并不承认。
    “实在是没办法的事，你忍心看到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孤孤单单地在医院过她的生日吗？”
    “.要说实话么？我的同情心其实没有那么泛滥。”
    邹敛如是说道。
    毕竟细说起来，他的人生也已经够惨了。
    打小就是懦弱的爸，pua的妈，病态的家庭，破碎的他。
    啊，还忘了最重要的一条，开挂且完全无视你的对手。
    “那倒不是要跟你比惨的意思。”
    苏成意笑着回答道。
    “呵。”
    邹敛冷笑了一声，转念一想，要比惨的话，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几个人简直凑不出来一个家庭和善完美的。
    苏成意这身龟毛脾气，其实也是因为家庭离异的缘故才慢慢形成。
    “但她跟咱们不一样啊，我们多少还算是人格健全，她经历这些完全是另外一个量级的了。”
    说到这里，苏成意的态度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经历过这样重大的案件，成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证人，她其实是应该被保护起来的才对，但她就这样被放弃了。”
    “重大案件？”
    听到邹敛的反问，苏成意才想起来还没有和他讲过夏瑜的身世，他只是大概知道对方是个疗养院的孤儿。
    “是的，棠安市的一桩悬案，一家四口遭遇凶杀案，凶手作案后纵火逃亡。只有最小的女儿活了下来，也就是夏瑜。”
    “.”
    邹敛沉默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是，我收回刚刚没有同情心的那句话，我真该死啊。”
    “既然如此，你可以去帮我代班了吧？周末的辩论赛，四辩高手。”
    苏成意不想在案子的问题上继续深入，于是适时转移了话题。
    邹敛顿了顿，其实就算苏成意不加上后续这些解释，他还是会去代班的。
    但最后他还是嘴硬了一句：
    “这是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懂否。”
    “懂。”
    苏成意也懒得拆穿他，只是低低笑了一声。
    这边顶包的倒霉蛋找好之后，苏成意开始在闲暇时间里着手完成自己的工作，好为自己争取出一个完整的周末来。
    今天来到x1工作室的时候，却在员工们的脸上看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揶揄。
    “苏总好。”
    “又幸福了苏总。”
    “什么时候请吃喜，老板桑。”
    “.”
    苏成意四下打量了一圈，想找找何悟非在哪，感觉这里只有他一个靠谱的人。
    但又想起来他今天似乎出差了，于是只好顶着一片其乐融融仿佛婚宴现场的氛围，走进办公室里。
    首先发现的问题是，那个狭窄的议事用单人沙发变成了一个宽敞阔气的大沙发，苏成意隐约记得在商场的新品展示区看到过，价格令人咂舌。
    然后就发现沙发上还趴着一人一猫。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楚大小姐正缩在沙发的角落睡着，柿饼被她搂在怀里，发出“呼噜噜”的动静，小太阳的光暖融融地照在两人身上。
    好家伙。
    这下知道员工们为什么都是一副“又幸福了我的哥”的神情了。
    苏成意关办公室门的动作很快变得小心翼翼，门锁合上的时候只是“咔哒”一声轻响。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边，蹲下身来。
    近距离看，楚大小姐的睡颜很是恬静，又长又密的睫毛如帘垂落在眼睑上，投出一片浓浓的阴影，颇有岁月静好的韵味。
    她今天穿了件款式很宽大的毛衣，这样一来她整个人都被罩在里面，袖子处松松垮垮地挽起来一截。
    清秀的锁骨和手腕处露出来的皮肤白净得很是剔透，被火炉子的光映得久了，此刻微微泛红。
    她之前被化妆师误剪的刘海依然缺着一块，但已经比照片上看起来自然了不少，耳畔垂落的发梢也被染成偏橘的金色，看起来完全像是一只小橘猫突然变成了魔法少女。
    苏成意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感觉到指尖一阵融融的温热。
    睡梦中的楚倾眠眼睫微微一颤，但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苏成意坐到她身边，顺势捞走她怀里的柿饼，柔软的沙发跟着凹陷下去一块。
    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
    苏成意没头没脑地想。
    于是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回到原来的位置，将电脑垫在膝盖上，决定就在这里办公。
    或许是因为温度升高的原因，楚大小姐身上的果香味比从前要更加明显，坐在她身边像是泡在一杯热果珍里似的。
    柿饼天天锦衣玉食像小地主一样被伺候着，身上的毛发触感也很好，像团热乎乎手感很好的肉球。
    苏成意打开电脑，一瞬间感觉悟出了人生的道理。
    妈的，人就该在这样的环境里上班才对啊！
    楚倾眠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旁边面无表情敲键盘的苏成意，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身体的自然反应不会骗人，她下意识就凑了过去，将脸埋到他怀里，软绵绵地喊了一声：
    “苏成意？”
    “嗯。”
    苏成意敲完这行代码，偏头看她，顺势在她的脑袋顶上摸了一把。
    “你为什么要逼我吃生鱼片，我不喜欢吃生鱼片。”
    她没头没脑地说道，声音小得像是喃喃自语。
    “那只小鱼还很小，你干嘛要切它，我听说渔民都会放回海里的而且不好吃呀，很腥的，你个骗子。”
    苏成意起初还听得很认真，后来便猜到，这家伙多半是刚刚睡着的时候在做梦，这会儿正稀里糊涂说胡话呢。
    楚倾眠自顾自念叨了半天，突然奇怪，怎么这个梦这么久了还没有醒呢？于是懵懵地抬起头来，对上苏成意略带笑意的眼神。
    “这下睡醒了？”
    他语气揶揄地问道。
    楚倾眠怔怔地揉了揉眼睛，意识到不是在做梦之后，“啊！”了一声。
    “真的是你呀，苏成意。”
    虽然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但她的嘴角先跟着扬了起来，酒窝隐隐若现。
    “是我。”
    苏成意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嘿嘿，你终于来找我啦！”
    她乐呵呵地说道。
    苏成意手指稍稍用力，将她从睡意朦胧的状态中拉出来。
    “是你来找我好吗？大小姐。”
    “哎呀！！忘了，好像是哦。”
    楚倾眠吃痛，一边抓住他的手指抗议，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
    “最近这段时间忙成陀螺了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苏成意松开手指，将电脑放到一边，顺势把她抱进怀里，低头问道。
    “忙了这么这么这么——多天，休息一下怎么啦。”
    楚倾眠故意将语调拉长，又是抱怨又是撒娇地说道。
    “也是，休息一天也是应该的。”
    有段时间不见，苏成意总觉得大小姐的脸颊肉又清减了几分。
    “那你不好好休息，跑来我这里干嘛？还把我的沙发给我换了。”
    苏成意手掌在沙发垫上摁了摁，感觉这玩意肯定是用真金白银垫起来的，否则卖不了这个价钱。
    “我听他们说你今天肯定会过来的，所以就在这里等你啦，沙发我早就订好了，只是今天才有空搬过来嘞。”
    楚倾眠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慢吞吞地解释道。
    “很累吗？有气无力的。”
    她这样趴着，苏成意感觉像是抱了一只懒洋洋的考拉似的，忍不住问道。
    “对呀。”
    楚倾眠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笑着说道：
    “我要充电！”
    于是苏成意索性靠在沙发靠垫上，任由这位电量耗尽的大小姐赖在他身上。
    楚倾眠亲了亲他的侧脸，歪头看到电脑屏幕上的代码界面，又皱起脸收回了目光。
    “你刚刚在做什么工作呢，苏成意？”
    “说了你就能明白了吗，楚大小姐。”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能！”
    虽然是事实没错，但楚倾眠还是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不过，倒是真有一个你能看得懂的事情可以跟你说。”
    苏成意拍了拍她的细腰，将她抱到一边，在笔记本上调出一个界面。
    楚倾眠好奇地凑过来，看着他找到那个名为“猫咪图鉴”的图标。
    “前段时间的资料录入工作完成之后，程序的审批也通过了，随时可以上线停，先别夸，还有最后一件事。”
    苏成意及时捂住楚倾眠的嘴，但还是能从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出欣喜和激动之意。
    “嗯嗯嗯嗯！”
    她含糊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
    虽然听不清楚，但肯定是“太厉害啦！”“谢谢你呀！”之类的话。
    楚小班长一向是捧场第一名，情绪价值永远拉满。
    “app的图标还没选好，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着，我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自己画一个，但是你最近太忙了，我也忙，所以程序的上线时间才拖了这么久。”
    说完这句话，苏成意才松开手掌。
    “原来是这样呀！”
    重新拿回讲话权利的楚大小姐眨巴着一双漂亮的星星眼，笑吟吟地说道。
    “那我现在就画！！”
    “现在就画？”
    苏成意微微一愣。
    “嗯！”
    楚倾眠艰难地翻了个身，“咦”了一声，上下摸索了一番，最后从沙发的缝隙里摸出一个平板电脑。
    “你带着这个过来的？”
    “嗯呐，睡着之前我还开了个视频会议嘞~”
    楚倾眠乐呵呵地打开平板的翻盖，甚至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还记得那场音乐会的烟火~还记得那个凉凉的深秋~还记得人潮把你推向了我~哒哒哒哒哒哒哒~啊！不记得词了！”
    她唱的是《小手拉大手》，苏成意被逗得笑了一声，慢悠悠接上一句：
    “游乐园拥挤的正是时候。”
    “对对对！”
    楚倾眠点开已经沉寂很久的绘画软件，发现居然还需要更新，真是太久没时间画画了。
    “苏成意，你说我要画个什么样的图标呢？”
    “都可以啊，不过既然程序名字叫猫咪图鉴，那肯定是要跟猫咪有关的吧。”
    苏成意把差点一个咕噜翻到沙发下面去的柿饼捞起来，重新抱到腿上。
    “嗯那我画一个柿饼好啦？”
    楚倾眠话音刚落，就用电容笔在平板上勾勒出一个q版的猫咪脑袋线条。
    尽管只有一个圆滚滚的轮廓，但基本上已经能看出她的绘画功底了。
    苏成意觉得如果是他来画的话，别人肯定认不出来他究竟是想画一头猪还是一只熊。
    “可以啊。”
    苏成意摸了摸柿饼的背毛，说道：
    “它也算是你做猫咪图鉴的公众号之后捞起来的小猫咪了，根正苗红啊，可以称得上一句柿太子，那叫一个嫡道。”
    “哎呀——你干什么啦！”
    楚倾眠被逗得趴在平板上笑了好一会儿。
    突然晋升柿太子的柿饼也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地打量着这两个无聊的人类。
    “没你事儿，继续睡吧，刚好老实当模特。”
    苏成意伸手重新把它摁回沙发上，挑眉示意楚倾眠可以开始画了。
    “好嘞！”
    楚大小姐雄赳赳气昂昂地挽起了毛衣的袖口。
    (本章完)

 第573章 保护

    第573章 保护
    “感谢我们一起走了那么久~又再一次回到凉凉深秋~”
    楚倾眠靠在苏成意的大腿上，一边哼歌，一边在平板上涂涂画画。
    苏成意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对于楚大小姐来说，一个q版的app图标当然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她只是抱着追求完美的心态在修缮每一个笔触。
    苏成意敲完代码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她怀里的平板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憨态可掬的橘猫头像。
    是典型的中华田园橘猫的样子，微微眯着眼睛笑得非常可爱。
    其实长这样的橘猫，世界上没有千万也有百万，偏偏楚大小姐画的这一只，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柿饼。
    “嗯你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呢？苏成意。”
    楚倾眠动作非常熟稔地修改编辑着叠在一起的数十个图层，苏成意撑着下巴看了半晌，理解了大小姐看他敲代码的时候是什么心理。
    隔行如隔山。
    “我看不出来，觉得现在就挺好。”
    苏成意回答道。
    “但是，这个会适合做app的图标吗？有点不确定诶。”
    楚倾眠把图上的猫咪头像旋转来旋转去的，皱着眉头有些纠结。
    见不得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苏成意索性把平板从她手里拿过来，直接点击了“导出”的按键。
    “就用这个。”
    “诶诶诶！等一下，我还没修改完呢！”
    楚倾眠翻了个身，想把平板抢回来。
    “你就算改了我还是会用这个的，别白费功夫了。”
    苏成意勾起嘴角，笑着说道：
    “专治你们这些完美主义者。”
    “哎呀！好吧，那好吧。”
    楚倾眠知道这人言出法随，是肯定不会动摇的了，只好作罢，看着他将图标上传到系统里，屏幕上跳出“正在审核”的提示。
    “好了。”
    苏成意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偏头看向她。
    “恭喜楚大小姐的‘京大猫咪图鉴’正式升级为‘猫咪图鉴’，属实是站在宇宙的中心呼唤爱了。”
    “嘿嘿。”
    楚倾眠眉眼弯弯地抬起眼睛来，好奇地问道：
    “就是说，以后很多其他学校的猫咪也可以在猫咪图鉴里登记入册吗？”
    “是的，也并不囿于学校，只要是能记录下来活动范围和详细特征，以及确定长期生活在某一区域的猫咪都可以在图鉴里获得专属名片。”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解释道：
    “软件的日常运营主要是也是通过广告位的盈利，因为总的来说，其实也是大家为爱发电来丰富图鉴的内容，所以，软件本身的价值和意义要大于盈利的目的。”
    “软件定位大概是关于动物以及生态环境这两方面一并的保护，也给予理智的爱猫人士一个交流和分享的平台，我觉得市场上在这一块儿说到底还是稀缺的。”
    “工作室会有专门的员工负责这一块儿，你不用太过操心，但是你拥有最高的后台编辑权。也就是说，这还是属于你的猫咪图鉴，x1工作室只是负责日常运营。”
    他说完之后，楚倾眠用力点了点头，表示都明白了。
    “苏成意，谢谢你呀。你总是帮我完成这些我想做却有一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梦想，如果说给别人听的话，别人只会觉得我很幼稚，又不切实际，不务正业，无理取闹，浪费人生”
    她眨了眨眼睛，玻璃一样透明的瞳孔里波澜起伏。
    “苏成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陪我一起。”
    “我并不觉得这是无理取闹。”
    苏成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认真说道：
    “相反，我觉得能拥有这样的梦想，你真的很厉害。”
    苏成意一直觉得大多数人光是好好生活就已经需要竭尽全力了，再怎么努力也逃不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枷锁，更别谈什么人生意义之类的，太过虚无缥缈，不如考虑一下晚饭吃什么。
    科研报告每天都会宣布世界上某个濒危物种已经灭绝，但真正在意的人其实寥寥无几，因为无论是全球变暖还是资源危机，跟普通人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世界上也就只有楚倾眠这样真正热爱生活的人会有这些想法，想让世界变得更好的想法。
    “那你要一直陪着我，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楚倾眠勾住他的脖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忽闪的睫毛几乎蹭到他的脸上。
    苏成意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他必然是心虚的。
    但最后，他还是压住了起伏的心绪，回答道：
    “好。”
    其实关于这个app，苏成意还有一些其他的更新计划，但这时候说的话，也还太早了。
    某种程度上，猫咪图鉴也算是他在楚倾眠和自己之间搭架起来的又一个桥梁。
    不管发生什么事，猫咪总是没有错的吧，苏成意想。
    “欸，但是，苏成意。”
    楚倾眠看着自己画的图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把这个猫咪图标画得太像《喵了个喵》的画风了啊？！人家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个人画的啊啊啊啊啊啊！这怎么办？！”
    反射弧长到月球的楚大小姐紧张兮兮地抬起眼睛看他。
    苏成意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啊？为什么？”
    楚倾眠不明所以地问道。
    “因为我一开始就准备用《喵了个喵》来为猫咪图鉴app的正式上线打广告。”
    苏成意慢悠悠地解释道：
    “首先《喵了个喵》本身就是靠广告位盈利的模式，为自家的app打个广告当然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第二，都跟猫咪有关系，猫咪图鉴里的流浪猫说不定还能在《喵了个喵》里面找到代餐，今后联合起来出个联动皮肤，抽个奖之类的也合情合理。
    最后，负责猫咪图鉴日常运营的团队，其实就是原本负责《喵了个喵》的团队。他们眼瞅着其他小组都红红火火，其实是很想给自己找点新鲜活儿干的——当然了，工资也会涨。”
    听他说完这一串深谋远虑的计划，楚倾眠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星星眼，半晌才问出一个问题：
    “需、需要投资吗？！”
    “.”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抬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天使投资人是吧。”
    两人聊天的这一会儿，已经睡了一天的柿饼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柿太子似乎对于坐在它身边的两人并没太大兴趣，只是径直走向了它的猫碗，并充满暗示地翻了个肚皮。
    “柿饼饿啦！”行动力很强的铲屎官楚小班长立马一骨碌翻身起来，从旁边的投食机里接了一小碗猫粮，蹲在一边看着它“吭哧吭哧”地吃。
    “饿死鬼投胎了。”
    苏成意趴在沙发靠背上，颇为嫌弃地说道。
    “说不定本来就很饿了嘛，还是我之前到的时候喂过呢。”
    楚倾眠顺了顺柿饼的背毛，替它开脱。
    “是的，瘦成这样，得有一分钟没吃饭了吧，好可怜。”
    苏成意冷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
    “不听不听，小猫咪可听不得这些。”
    楚倾眠一本正经地伸手捂住柿饼的耳朵。
    “对啦，苏成意，你周末会有时间吗？我们要不要抽时间出去转转呀。”
    她这问题问得很有些小心翼翼，明明两人就在一个城市，甚至就在一个学校里，但见面的机会却少得可怜。
    楚大小姐下意识觉得这都是她的原因，所以一直心怀几分歉疚，于是忙碌的工作之间的间隙里，很想要做点什么来补偿一下。
    苏成意大致能猜到她的想法，可惜。
    “没有时间。”
    他话音刚落，大小姐明媚的眉眼瞬间就耷拉了下去。
    苏成意想了想，决定将这件事和大小姐说一说，也免得她胡思乱想。
    毕竟胡思乱想对于坦坦荡荡的人来说无伤大雅，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呢？
    但苏成意并不坦荡，反而心怀鬼胎，所以及时的解释就很重要。
    免得大小姐一时起疑，拽着这条鱼线，拖着拖着钓出另外一条大鱼来。
    那就完犊子了。
    “其实我是打算趁着周末回一趟棠安。前几天我过生日，夏瑜送了我一幅画，周末她过生日，我需要准备回礼才行。”
    苏成意尽量简单地解释清楚之后，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手机里那幅画的照片递到楚倾眠面前。
    听到“夏瑜”这个名字的时候，楚倾眠有一个短暂的愣神。
    和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这桩案子的苏成意相比，楚大小姐日理万机，对于夏瑜的印象自然没有那么深刻，近期又忙得颠三倒四的，记忆力有严重下降的趋势，于是愣了一下才勉强记起来这个名字属于谁。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幅画，轻轻“啊”了一声。
    苏成意继续说道：
    “她精神状态其实一直都不太好，但居然记得这么久之前的事情，还记得祝我生日快乐。
    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很难再对世界怀有善意，所以，我想，我理应要保护好她对我的这份善意。”
    “你说得对，苏成意。”
    楚倾眠眼睫低垂，沉吟半晌，忽然抬起眼睛道：
    “那我周末和你一起回去。”
    “一来一去要耽误不少时间，你没必要勉强。”
    苏成意摇摇头拒绝道：
    “况且这本来就是我自己执意要揽上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掺和进来，也没什么好处。
    你的态度就是楚家的态度，你爸那边已经表明是要避嫌旁观了，你再插手，不合适。”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
    “很不合适。”
    原本以为以楚大小姐这样听话懂事乖巧的性子，听进去了之后就会主动表示理解，没想到她却微微蹙眉，似乎欲言又止。
    半晌，楚倾眠叹了口气，开口道：
    “那时是那时，眼下的事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说？”
    苏成意不由得也跟着皱起眉头。
    和大小姐这种似蹙非蹙罥烟眉不同，苏成意这一皱眉头，就会让人觉得有点吓人。
    于是楚倾眠倾身上来，把他的眉头摁平。
    苏成意配合着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偏偏你会遇上夏瑜，偏偏她的案子就牵扯到吴绍波这个人，偏偏吴绍波又和侯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起正经事，楚倾眠颇有几分大小姐的清冷派头，不再是那个撒娇耍赖小班长了。
    “你知道的，侯家最近和我们家逐渐剑拔弩张，而他们的手段一向下作上不得台面。
    你和我的关系算是铺在明面上的，他们内部消息不会不知道，所以，就算你不插手这件案子，也一定是被某些人死死盯着。”
    “更何况，吴绍波此人恶贯满盈，从他手下逃脱的人寥寥无几，夏瑜算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
    如果说罪犯会反复回到犯罪现场欣赏自己的‘艺术品’的话，幸存至今的夏瑜，就是吴绍波会重点关注的“艺术品”。
    之前那个男孩子不算，他并没有直接被吴绍波盯上，只是误入了这样的犯罪组织，又侥幸坚持到了我爸差人去捞他出来的那一天。”
    “种种原因加持，如果要自私一点说的话，我并不希望你再以身入局。”
    楚倾眠垂着眼睛，神情有些严肃。
    “风险很大，尽管我一直有所部署，还是会担心保护不好你。”
    “有所部署？”
    听到这里，苏成意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嗯哎呀！我没有派人监视你啦！”
    楚倾眠赶快摆手为自己解释。
    “苏成意你不许这样看着我！我才不是那种变态呢！”
    “我知道。”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一定就会有比吴绍波更恐怖一万倍的事情发生的。
    “我自己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并且，吴绍波似乎对我兴趣不大。”
    与其说是兴趣不大，倒不如说是，没有什么对他动手的欲望。
    反倒是他自己，一心惦记着要把对方送进牢里。
    “你怎么知道！他那么反社会，那么凶恶残暴！万一呢？！”
    楚倾眠忍不住提高了分贝，同时紧张兮兮地攥住苏成意的手腕。
    “直觉。”
    苏成意慢悠悠地丢出来两个字。
    虽然很没有说服力，但他的确是这样觉得的。
    (本章完)

 第574章 《惊蛰》

    第574章 《惊蛰》
    苏成意原本以为，以楚倾眠这种悲悯万物的天使性格，可能会有些担心，但最终的态度还会是支持才对。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楚倾眠难得自私一回，因为对苏成意的在意超越了其他想法。
    “你说得对。”
    苏成意想了想，点点头道：
    “偏偏世界就是这么小，好巧不巧，让我遇到了。那么，我就会觉得这件事跟我是有关联的。”
    听他这样说，楚倾眠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会想，你要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就好了，苏成意。”
    “那样的话，恐怕会在你们家宴上被提前请离吧？啊也不一定，可能连门槛都进不去。”
    苏成意笑着说道。
    “哎呀——才不会啦！”
    楚倾眠撇着嘴角，郑重抗议：
    “其实就是大家好奇我男朋友是谁所以想见见嘛，也没有那么严肃啦。”
    “哦？”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
    楚倾眠被他盯得有点心虚，只好老实说道：
    “好吧好吧，比起其他家庭的话，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严肃啦。但是我很熟呀，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到时候会罩着你喔！”
    “好的，楚大小姐。”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真的啦！我才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呢，苏成意。”
    楚倾眠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认真说道。
    “也就是说，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
    苏成意想了想，丢了个陷阱题出去。
    “那当然啦！我.苏成意，你故意的吧！”
    楚小班长只是反射弧长了一点，可是并不傻，马上就反应过来，抬眼瞪他。
    “怎么会呢。”
    苏成意低低笑了一声。
    “说来说去，你这个人，你决定的事情旁人再怎么说也都没用的，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了。”
    犟种！
    说到这里，楚倾眠又轻轻叹了口气。
    但要说的话，说不定这也是她会喜欢上苏成意的原因之一呢。
    看起来就是个冷冰冰的面瘫，厌世又社恐，好像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似的。
    人家只是随便跟他搭句话，他就烦得要命，一副马上就要掉头走掉的样子。
    可是只有真正熟悉了起来，真正了解他之后才会知道，他其实也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楚倾眠想，不像是她这样咋咋呼呼总是挂在嘴上的，而是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种，只有一点点隐约的火苗偶尔闪烁而过。
    就像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
    然后走过来，陪他一起。
    带着热情，冷漠，狂暴，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
    艰难说服了楚大小姐以后，苏成意的心情算是沉淀了一半。
    但是他也很清楚，并不是他说了什么振聋发聩的道理，只是楚大小姐像她自己所说的一样“有她自己的部署”，仅此而已。
    如果放在从前的话，苏成意肯定会忍不住纠结于“到底是什么部署”之类的问题，因为担心这些安排会让修罗场的事情暴露出什么马脚。
    但是现在，苏成意却觉得似乎已经没有担心这个的必要。
    因为已经明显感觉到大限将至，火车撞轨已经是必然的结局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做好迎接这一切的准备。
    人生如戏。
    苏成意感觉最近这些沉溺于忙碌的工作里的日子，似乎不断有隐形的“造型师”和“化妆师”在为他修缮面容和形象，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日子里，将他一把推上舞台，状态良好粉墨登场，好迎接这一巨大的剧情高潮。
    想到此处，苏成意忍不住伸手攥住脖子上的红绳，把那块青玉平安扣拽出来，握在手里。
    青玉的手感顺滑，带着体温，在掌心里缓缓发热。
    可能是最近太过关注陈锦之新剧的事情了，以至于总是用话剧之类的比喻来形容人生。
    在陈锦之与caroline剧组其他人锲而不舍昼夜努力的拼搏之下，这部名为《惊蛰》的剧集终于宣告上线。
    没有任何营销，也没有宣发活动，甚至连官方的预告片没有，《惊蛰》就这样带着第一集水灵灵地播出了。
    同时，caroline剧组的保密性还做得很好，无论是狗仔还是同行，都没有预料到它这突如其来的上线。
    宛如平地一声雷，还真是和剧名“惊蛰”一样，如春雷乍动、万物生机盎然。
    也就是俗话常说的：“春雷响，万物长。”
    事实上，没有任何宣发本身就是一种宣发，《惊蛰》第一集发布之后，立马带来了铺天盖地的讨论，热度一时空前绝后。
    无论是热搜榜还是论坛，都在热切讨论这超级豪华的演员阵容以及第一集的剧情。
    最受关注的一点，当然还是知名导演caroline的这次转型。
    事实上，大众很难想象一位个人特色如此鲜明、职业生涯如此成功的电影导演会突发奇想转型去拍电视剧。
    所以无论是抱着看好或者唱衰的想法，这第一集的收视率肯定都是要贡献的了。
    另外，演员阵容也备受关注，原定的男女主角的粉丝正在微博评论区激情大战，为了所谓的“一番”和“究竟谁是蹭热度的”之类的话题大吵特吵。
    自然热闹。
    而除了这些以外，当大家看完第一集之后，注意力又全都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那就是出现在第一集结尾彩蛋里的陈锦之。
    caroline的拍摄手法一直都是从局部到整体，皎洁剔透的月光撒进窗棂，镜头随即给了陈锦之的眼睛一个特写。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苏成意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不发出“哇塞”的感叹声。
    陈锦之这双眼睛是真的完美到可以上保险的程度，在这样月光陪衬之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而拥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角色，实际上只是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麻布衣服，正就着月光做针线活。
    随着她的动作，发绳松弛滑落下来，她索性取了下来，一袭青丝披散下来，被夜风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打闹，伴随着锅碗瓢盆的碎裂声。
    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拾起一旁的围巾绕圈系上，侧身向窗外看去。
    第一集彩蛋结束。苏成意看第一遍的时候，为了仔细观看剧情而没有打开弹幕，这会儿重新拉回进度条，一点下打开弹幕的选项，便被突然铺面袭来的弹幕挡住了全屏。
    “指挥部提醒：前方高能！！！我没开玩笑！！！”
    “我草啊啊啊我拉回来看了五百遍了谁懂啊？！”
    “以前觉得iris好看是好看，但肯定有妆容加持的缘故，这下我是真老实了，这特么的真是天女下凡吧？！”
    “陈锦之陈锦之陈锦之陈锦之陈锦之！iris天下第一啊啊啊。”
    “锦之做得好！！”
    “说实话，顶着她那张脸随便往那一站都有故事感啊，麻布穿着都像龙袍。”
    “而我穿着这样往那一站别人只会说：讨口子，我身上没零钱。”
    “老天爷我再也不要叫你爷了，我也要长得和她一样好看。”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来换陈锦之戏份多一点，这样的脸才是应该在4k超清大屏上让所有人观摩的。”
    苏成意只好又把弹幕关上，否则简直毫无观看体验。
    《惊蛰》第一集给出的信息虽然尚不明确，但伏笔很多，观感流畅而自然，让人不知不觉就代入其中。
    演员们的演技也都在线，且caroline的镜头艺术感很好，足够多的空境将这一片大漠的风光完美地展示出来。
    第一集结束之后，所有观众都在评论区咆哮：
    “妈的快点更新第二集啊啊啊啊！！！”
    “受不了了，谁能一棍子把我打晕到第二集更新？谁能！”
    “骚剧，才一集就勾引我！去死吧！”
    “我好后悔，我为什么要因为好奇就点进来看啊？我受不了了今晚真睡不着了。”
    “快更新快更新快更新，我要看iris演戏呜呜呜呜。”
    “没有iris看我要死了。”
    苏成意却并不着急，因为他已经从陈锦之这里得到了内部消息。
    根据她在前两集的表现，caroline和编剧已经一致决定要更改乔治亚这个角色的剧情线。
    “具体要改到哪个地步，我暂时还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是原定剧本里那样沦为第一部分的斗争牺牲品了。”
    陈锦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谈不上有多欣喜，但倒是有几分轻松。
    “接下这个角色之后，我总觉得承担上了一份责任。想让观众看到更多关于她的剧情，也想看看，会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一个角色。”
    “如果是你演的话，大家很难不喜欢。”
    苏成意将弹幕截图下来发送给陈锦之。
    陈锦之在听筒那边轻轻一笑。
    “所以呀，我不是想让大家因为喜欢陈锦之而喜欢这个角色，我想，能不能就只是喜欢这个角色呢？”
    “有可能，但是颇有难度。”
    苏成意想了想，继续说道：
    “乔治亚从人设来看就是个很有争议的角色，就是所谓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人喜欢就会有人讨厌，大概会是红黑掺半吧。”
    “也是。”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上这本已经卷了边的台词本合上，闭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caroline导演今天还和我说了一句很是神秘的话，那就是虽然乔治亚的剧情线还在修改，但是结局已经定下来了，她和编剧一致认为这就是最最合适的结局。
    苏老师，会有先确定好一个角色的结局，再倒推剧情这样的方法吗？”
    “应该有吧。”
    苏成意沉吟半晌，给予肯定的答复。
    “不管怎么说，以我现在看到的第一集彩蛋来评价的话，你演得很好。”
    即使摘掉女友滤镜，苏成意觉得依然可以这样评价，非常中肯，非常合适。
    陈锦之并未接受过专业的科班训练，但或许也正因如此，她在演戏的时候，少了许多模板化的技巧。
    她的一举一动毫无表演痕迹，镜头拍摄出来，真的就像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少女躲在阁楼借着月光做针线活时，突然听到了楼下的喧闹动静。
    于是她谨慎地探出头来，未曾想到从此被便卷入了一场风波之中，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这个彩蛋简直像是鱼饵一样，不知道有多少观众咬了钩，不论是谁，都要抓心挠肝地等着下一集更新。
    苏成意知道几年之后各大视频平台会出一个非常坑爹的模式，叫做“超前点播”，即可以通过提前购买的方式解锁剧集观看，往往被骂的很惨。
    而超前点播收看的剧集达不到预期目标的时候，还会有很多掏了钱的观众怒喷“rnm！退钱！”。
    没想到，为了看到《惊蛰》的第二集，这会儿就已经有很多观众在评论区主动提出这样的方法了。
    奈何caroline剧组最擅长的就是不管观众死活，纵然面对如此阵仗，也只是在官博更新了一条：
    “感谢大家的关注，敬请期待。”
    “下个周末，我准备要回棠安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念的棠安特产？我带一点回来，下次见你的时候带给你。”
    苏成意斟酌了半晌，还是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
    毕竟楚大小姐这一边已经坦白了，出于端水的缘故，陈锦之这边也说一下比较好。
    “特地回棠安，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锦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回旋镖丢了回来，直击重点。
    “嗯”
    苏成意将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大致说法和刚刚跟大小姐说的那套差不多。
    只不过略过了吴绍波与侯家的牵扯，如果说楚倾眠本身就因为楚家的原因身在其中的话，那陈锦之这边就是完全没什么关系了。
    既然如此，能不牵扯，自然是不牵扯为好。
    “好，我知道了。”
    原本以为陈锦之多少也会有些不赞同的，没想到她就这样淡淡地说道。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觉有点后背发凉。
    苏成意只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那个.”
    “不用解释太多，苏老师。”
    陈锦之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话。
    苏成意其实有些感谢她的打断，因为在陈锦之面前他其实也编造不出来什么合理的借口。
    “你知道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想做的事情，想保护的心意，按照你的意愿就好了。”
    陈锦之继续说道，语气一如既往似水温柔。
    “只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也曾经跟你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总之，不会让你孤零零的。”
    (本章完)

 第575章 她认得

    第575章 她认得
    棠安的秋天比起京城来说要温和许多，扑面而来的凉风并不会带来多少刺骨的感觉。
    苏成意抬起头，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却并没有要落雨的痕迹。
    这也是他最为熟悉的秋天，漂浮的空气之中都带着习以为常的落叶腐朽的味道。
    让人想起那些天还没亮就起床去学校上早读的日子，街边卖烤红薯的大爷揣着手打盹，落叶踩在脚下发出斑驳碎裂的声响，远处连绵的群山在雾气中透出红枫的颜色。
    “啊~真是熟悉的死气沉沉啊！home~sweet home~”
    跟在后面走出来的叶橘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随即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人在飞机上睡了一路，只在空姐发餐食的时候短暂清醒了几分钟，埋头火速干完她的那一份鱼香肉丝盖饭之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把薄毯丢到她身上，她也就自己老老实实地盖上，看起来很好照顾。
    该说不说，倒也是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哈喇子都快淌一地了。
    苏成意并不回话，只是向前走了两步，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叶橘屁颠屁颠跟上来，把她那个百宝箱似的书包往车里一丢，轻车熟路地趴在座椅靠背上跟司机招呼道：
    “师傅师傅，到巨山疗养院，走不？”
    “巨山疗养院姑娘你让我查查导航啊。”
    司机皱起眉头，显然没想到这棠安市还有他这老本地人都不太清楚的地方。
    苏成意站在车门边上，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今天的飞机没有晚点，如果这位司机愿意搭载两人的话，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可以到达疗养院。
    “.哎呀，位置恁偏啊姑娘。”
    司机挠了挠头，看着导航上的距离。
    “对啊大哥！”
    叶橘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又继续说道：
    “大哥，车外边站着那个呆头鹅是我弟，我们俩这次是去看望我们的祖母的。
    从小就是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捡破烂儿将我们拉扯大，好不容易我们都上大学了，以为好日子在后头呢，没想到她突然检查出了老年痴呆，记性一天比一天差。
    我们只能尽量多回来看看她，大哥，我真的好害怕，哪天回来的时候，祖母已经不记得我们了呜呜呜呜”
    叶橘编瞎话的功夫向来了得，这一套乱七八糟的下来，她已经泫然欲泣，楚楚动人。
    方才还一脸为难的司机大哥此时估计正在内心咆哮“妈的我真该死啊！”，他大手一挥，重重拍了一把方向盘。
    “上车！大哥免费把你们拉过去，不要钱！”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弯腰坐进车里。
    上一秒还在悲伤动情的叶橘此时已经是一脸狡黠，她冲苏成意眨了眨眼睛，随后继续说道：
    “大哥，车费我们一定会给的，您真是个好人！今天天气不好，要不是碰上您，我们说不定还要耽误好一会儿叫不到车呢！
    大哥你这里挂的平安符是嫂子送的吧？哇塞真是有心了.”
    除了编瞎话，叶橘显然也非常擅长侃大山。
    总之，随便几句话就把司机大哥哄得心怒放的。
    他已经觉得原本既枯燥又需要集中精神的盘山公路变得妙趣横生，偏僻遥远的目的地也变得不再遥远。
    车还没开上二十分钟，大哥的银行卡密码都快被叶橘套出来了。
    苏成意原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的，方才在飞机上一直没睡着，但这两人唠得起劲，显然没看出来他想休息的意愿。
    其实光是听听聊天的声音也没什么，车身颠簸的程度不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反而还挺催眠。
    但是，当出租车绕上山路之后，更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叶橘兴致勃勃地连上了车载蓝牙音响。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
    听着这两人豪情万丈的演唱，苏成意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周已经是属于城市郊区特有的荒凉景象了，漫山的常青树郁郁葱葱，使得这条盘山公路看起来好似没有尽头。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苏成意默默想，实在不行一脚油门从这冲下去洗了蒜了。
    慷慨激昂的歌声使得这后半段路显得格外漫长，苏成意头一次这么期待看到那个灰暗阴森的建筑。
    巨山疗养院。
    出租车依依不舍地停在了门口，叶橘跳下车之后，开始和司机师傅争执车费的问题。
    “不收！不收啊老妹儿，别跟哥掰扯！”
    “你不收我跟你急了啊老哥！”
    叶橘把钱从车窗扔进车里，很快又被司机师傅眼疾手快地扔出来。
    苏成意理了理风衣的袖口，走到车前，慢悠悠地说道：
    “能劳烦您在这里稍等我们一会儿么？这边出来的话不太方便坐车，可能会稍久一些，所以在此期间耽误的费用我会一并补齐给您。”
    司机微微一愣，先是“好说好说”，又侧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叶橘，小声问道：
    “那个，你弟弟不是哑巴啊？”
    “.”
    “.”
    叶橘憋笑憋得脸都快变成绿色了。
    而苏成意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纸币，面无表情地递到他手里。
    “麻烦您了。”
    而后他便掉头转身，向疗养院的大门走去。
    叶橘跟着他走了几步，便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空空荡荡的山林回响着她尖锐的笑声，如果放在恐怖片里大概会很合衬，放到《走近科学》里，也可以拍个三集。
    门口的保安并不是前几次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瘦弱的大叔，换成了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大汉。
    不过虽然面相凶恶，他倒是没为难两人，登记完就点点头放行了。
    叶橘在这里兼职过，所以进门就像回家一样，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给苏成意介绍道：
    “这边是运动区，那边是文娱区，再往前就是讲座区”
    运动区其实就是摆着一些老年公园常见的健身器材的地方，文娱区有一些老头老太太正挥舞着手上的小扇跳些健身操之类的舞蹈。苏成意顺着叶橘的目光看过去，反问道：
    “讲座区？”
    “嗯哼，顾名思义呗，院里偶尔会请一些讲师之类的来给病人上课诶呀！放心啦，不是什么营销组织洗脑现场，也不会骗大伙儿养老金的。
    主要就是类似于《寻找人生的意义》或者《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类的啦，都是废话，但是大家还挺喜欢听的喔？大概是喜欢听人讲话吧哈哈！”
    叶橘这个碎嘴子一路都在稀里哗啦地掉落这样的话。
    苏成意安静听着，偶尔点点头。
    两人一路走到了住宅楼下，叶橘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她的老熟人，踮起脚挥手打招呼：
    “袁姐姐！”
    被她点到名字的护士回过头来，口罩上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便转为欣喜。
    “小叶子。”
    简单的寒暄之后，叶橘很快说明了来意，并介绍苏成意是她的大学同学，虽然长得挺凶但其实没有什么攻击性。
    袁护士自然是相信叶橘的话的，于是两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成功进入了住宅楼内部。
    有个在敌营混过的人带路，还是很方便的。
    苏成意这样想着，双手插兜，跟在后面。
    电梯来了之后，袁护士后退一步，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挂钟，有些抱歉地解释道：
    “小叶子，原本应该陪同你们一块去走探望流程的，但我这边暂时还走不开。道理规矩你都懂，我就不啰嗦了，临走的时候记得来我这里登记一下。”
    叶橘眯起眼睛点点头，语气轻快地回答道：
    “好的袁姐姐，那晚点见啦？我带了水果，等下给你放办公桌上~~”
    “好，谢谢。”
    袁护士的眼神在苏成意身上停留，直到电梯门彻底合上。
    电梯一上行，叶橘就“呼”了口气，开口道：
    “还好她没空，否则有她在旁边盯着，夏夏一定又是紧张得要命，还怎么好好过生日呀。”
    “没想到你还有两幅面孔。”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我对袁姐姐可没什么意见啊，关键是疗养院的规定太不人性化了好么？”
    叶橘吐了吐舌头，冲苏成意扮了个鬼脸，随即又笑了起来。
    “不过咱们运气不错，看来夏夏这个生日是天时地利人和啦。”
    夏瑜的房间依然是在顶层，和方才路过的那些其乐融融的区域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对比。
    一片寂静，只有走廊尽头的白炽灯偶尔闪烁两下，带着电流微弱的“刺啦”声响。
    方才哼了一路小曲儿的叶橘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她熟门熟路地走到门口，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夏夏，我是叶橘姐姐，我来看你啦？”
    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叶橘却并不意外，她稍等了半晌，继续笑盈盈地说道：
    “那我倒数三下就进来了喔？三，二，一点五，一点四，一，零点五零！”
    话音落下，叶橘便推门而入。
    夏瑜的病房门是被反锁的，叶橘刚刚问袁护士拿到了钥匙，方才的倒数之所以出了些问题，也是因为这家伙眼神不好，握着钥匙怼了半天锁孔才怼进去。
    “吱呀——”
    铁门打开。
    苏成意并不着急往里进，只是靠在门口，握住了门把手避免门自动合上，随后向叶橘点头示意。
    叶橘瞄了他一眼，便转过身进门，眉开眼笑地说道：
    “夏夏~”
    病房里传来“啪嗒”一声，像是蜡笔滚落到地上的声音，随后是一连串的脚步。
    苏成意微微侧头，看到有段日子没见的夏瑜着急忙慌地小跑过来，又在距离叶橘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像只警惕的小猫一样。
    好在叶橘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毫不犹豫地就主动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苏成意靠在墙边看着，忍不住想。
    如果是楚大小姐的话，应该会蹲下身来摊开手臂，然后顶着她那张无敌明媚的笑脸，对着夏瑜笑吟吟地说：“要不要来抱抱呀？”
    而如果是陈锦之的话，她一定会非常镇定地保持住刚刚的距离，然后就那样微微笑望着夏瑜，什么也不说，直到对方攒足了勇气主动抱上来为止。
    “好久不见，夏夏，想我了吗？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呀~好像又长高了噢？小孩子长起来就是快！”
    听叶橘念叨了一会儿，夏瑜的手臂才慢慢抬起来，轻轻环住叶橘的腰。
    就像直到这时候，她才能确认眼前这个女孩是她所信任的那个叶橘一样。
    叶橘感受到小女孩已经放松下来，这才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道：
    “夏夏，今天还有个人来看你。”
    她这话一出，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僵，随即惊慌起来。
    “别怕，别怕。”
    叶橘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挪开一个身位，让她的视线可以落到门口处。
    夏瑜攥着叶橘的衣摆，半晌才敢抬起眼睛向外看。
    苏成意依然站在门口，保持着握住门把手的姿势，是退避和保持距离的礼貌姿态。
    两人眼神相接时，苏成意想到第一次见到夏瑜的时候，也是这样遥遥对视，瘦弱的夏瑜躲在宽大的睡袍里，像是一个从中世纪穿越来的小巫女。
    叶橘好像说得没错，小孩子长起来真是很快啊，和那时候对比起来，这会儿已经很有少女该有的样子了，只不过还是一样的瘦。
    苏成意这样想着，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原本是想笑一笑以表亲切的，奈何面部神经不甚发达，半晌也只是维持着面瘫的神情。
    好在夏瑜并没有被他这冰块模样吓到，只是睁着眼睛看了他半晌。
    叶橘夹在两人中间，老半天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
    “夏夏，还认得他吧？你给他画画做生日礼物的那个哥哥。”
    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半晌，苏成意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解围道：
    “说起来，也有段时间不见了，觉得不熟悉也很正常.”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夏瑜突然弧度很轻地点了点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她认得。
    (本章完)

 第576章 何其有幸得友如此

    第576章 何其有幸得友如此
    她这个点头让叶橘和苏成意都微微一愣。
    两人都完全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主动的回应，叶橘一直都以为“不排斥不抗拒”就已经是夏瑜最最主动的表现了。
    苏成意则是有一瞬间的触动——感觉有点像从贼窝里捞出来一个便宜妹妹。
    还是用一碗方便面就收买了的那种。
    这个点头也像是一份许可，苏成意脚步只是稍稍一顿，便不再犹豫，反手扣上了门。
    “咔哒。”
    门锁合上的声音。
    苏成意走到床边，蹲下身捡起滚落到床脚的蜡笔。
    草绿色的，已经用到只剩最后一点点了，看着有点像老师会丢弃的那种粉笔头。
    但主人显然对此很爱惜，握笔的动作都很轻，就算只剩最后一点点了，笔身也没有变形的迹象。
    苏成意把蜡笔放到床边的盒子里，抬眼看向夏瑜。
    在他做这些动作的间隙里，她就那样眨巴着眼睛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盒是你送的吗？”
    苏成意问道。
    叶橘点头“嗯嗯”了一声，随后感叹道：
    “夏夏真是很乖啊，每一盒画笔都用得这么干净，我家小表弟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成天就知道作孽。”
    苏成意低头看着自己沾上了一些绿色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
    其实只是因为能得到的东西太少了吧，所以才这么珍惜。
    这间病房虽说是所谓的“特殊病房”，但除了管理特别严格，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优待之处。
    偌大的房间没有什么装饰品，怎么看都是一片苍白。
    像夏瑜这个年纪的话，应该是最喜欢里胡哨的小玩意才对。
    苏成意想到楚大小姐那满目琳琅金碧辉煌的豪华卧室，夏瑜这间病房恐怕还没她的衣帽间大。
    这样看来，夏瑜唯一的娱乐活动也就是画画。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四周，书桌和床头柜上都是空白的画纸，她每天的日常活动恐怕就是画画——然后换一个位置画画。
    该说是纯粹呢，还是无趣呢。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叶橘一屁股坐到床边，顺手把盖住的画揭了起来。
    “看看我们天才小画家夏夏今天在画什么呢！”
    夏瑜显然没想到这人思维这么跳脱，慌慌张张想来挡住，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方才正在画的是一团斑驳的绿色，乍一看乱遭遭的，好像就是随手涂鸦。
    但苏成意往窗外看了一眼，便知道她画的是窗外那棵樟树。
    在大艺术家楚大小姐的熏陶之下，苏成意也跟着她鉴赏过不少世界名画，有了一定的“艺术敏感度”。
    可以见得，夏瑜她对于色彩的判断能力也是很高的，和楚大小姐那种朦胧梦幻的风格不同，夏瑜的画就像是水泥里挣扎着长出来的树苗，带着绝处逢生的蓬勃生命力。
    “好漂亮的——一坨绿色？”
    叶橘音调拉得老长，最后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苏成意呛得咳嗽了一声，把画从她手里夺回来，轻轻放回原处。
    夏瑜小心地把床上没用过的画纸都收拾起来，又将卷起的边边都重新折好，通通收回抽屉里。
    从画纸的数量来看，她今天原本是准备要缩在床上就这样画一天的。
    “吃过饭了吗？夏夏。”
    叶橘仰面往病床上一趟，笑嘻嘻地问道。
    她倒是一点不拘束，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夏瑜点点头，又指了指垃圾桶里的一次性餐盒。
    看起来没什么油水，大概是医院最常见的青菜白粥鸡蛋一类的套饭。
    见状，叶橘一拍手，便拉开她的书包拉链，一整个鼓鼓囊囊的书包里都是带给夏瑜的礼物。
    最容易损坏的蛋糕被她小心地放在了最上层，但一路颠簸，卖相多少还是差了一些。
    苏成意顺势把蛋糕拎出来，造型很可爱，奶油草莓底，用彩虹色果酱q版字体写着“小夏生日快乐”。
    这是林知婉做的蛋糕，她很抱歉地表示她没有学过做甜品，做得不太好。
    但对于掌握最强厨师天赋的林姐姐来说，不管什么食品都是信手拈来。
    不像隔壁楚大小姐，在三四个顶级甜点师的手把手教学之下，仍然是每次都顶着巨大的翻车风险。
    吃楚大小姐亲手制作的甜品，就像开盲盒一样，每次都有全新体验。
    但林知婉这边就不一样了，苏成意感觉不管她做点什么，大家吃起来都只会有激动和期待的心情。
    比如此刻，把奶油草莓蛋糕提溜出来之后，叶橘已经在旁边开始淌哈喇子了。
    “早就听说了这位‘零只碗’女士的手艺，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苏成意闻言眉头一挑，问道：
    “你怎么知道零只碗是她？”
    “.”
    于是叶橘用看傻子的眼神很无语地盯了他一分钟。
    “.”
    苏成意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题所在。
    “零只碗”其实就是“林知婉”的谐音，这个id还是他帮林姐姐随便起的。
    这样看来，和实名制冲浪也没什么区别了。
    “当我没问。”
    苏成意把蛋糕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夏瑜人虽然没动，但眼神却眼巴巴地跟着蛋糕移动的方向走。
    总归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啊。
    苏成意想了想，开口道：
    “这是一个姐姐给你做的生日蛋糕，啊，她也不会说话的，但是很温柔，手艺也很好。”
    夏瑜安静地听着他说话，半晌，只是眨了眨眼睛。
    “蛋糕我们等一下再吃哈~接下来看这个！！”
    叶橘按着装填的顺序，将书包里塞的礼物一件件往外掏。
    “当当当当~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啦，超级无敌豪华装144色油画棒！！！
    嘿嘿，本来也想买水彩之类的啦，但是感觉你更喜欢固体的画棒哦？”
    叶橘一边展示她手里的油画棒盒子，一边笑着说道。
    虽然这样说，但叶橘心里很清楚。
    其实不是更喜欢固体的画棒，只是因为水彩之类的如果弄脏了床单或者桌布，会引来护士的抱怨。虽然她们的抱怨随口且无心，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她们都认为夏瑜听不懂，但夏瑜不仅能听懂，恐怕还是真的会认真听进去，并为此感到很惶恐。
    那盒水彩也被她收到了抽屉里，尽管她大约也很喜欢水彩画。
    “接下来这个——”
    叶橘把油画棒递给夏瑜，又开始介绍下一件，只不过因为不是她准备的东西，而稍稍卡了壳。
    “这是一个姓徐的哥哥送你的礼物。”
    苏成意见状便顺势接过了话头来。
    是的，在来之前，他和朋友们提了这件事情。
    于是这几人一拍即合，决定都要给夏瑜送上一份生日礼物，虽然他们大多数人跟这件事都没什么关系。
    苏成意提过礼物只要心意到了就好，不必贵重，所以拆开的时候还是比较放心的。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送你这个。”
    说完这句话，苏成意顿了顿，语气里很有几分无奈。
    大聪明送的礼物是一套居家健身的器材，包含跳绳，护膝护腕，电子运动手环.以及一个简易哑铃。
    看到这个玩意的时候，叶橘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卧槽！！！谁把这玩意塞我书包里的啊！他娘的我就说为什么他妈的那么沉啊！！！”
    说着说着，叶橘感觉自己的肩膀忽然隐隐作痛起来，马上就装模作样地倒在了床上，捶胸顿足。
    “这个也就三公斤重，别这么夸张好吧。”
    苏成意掂量了一下这个哑铃，抬手示意夏瑜来拿一下试试看。
    事实证明，这小姑娘的确缺乏锻炼，睡袍之下露出的手腕苍白纤细得很是病态，握住哑铃的动作非常费劲。
    或许大聪明这次送的还挺实用的，苏成意这样想着，开口道：
    “他说知道你经常在病房里待着，但是也应该要积极锻炼才行，早上起床拥抱太阳。
    记得拉开窗帘，迎着阳光跳跳绳做做操，没事再举一举铁！
    生日快乐，一定要茁壮成长啊少女！”
    苏成意尽量模仿着大聪明那慷慨激昂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寄语。
    夏瑜低下头，推着哑铃在床上滚了两圈，就在苏成意以为她并不喜欢这份礼物的时候，她忽然微微一笑。
    “！”
    这一抹很难察觉的笑容让苏成意愣了愣神。
    果然，大聪明在逗人开心这一块，的确是有天赋在的。
    “来，姐姐帮你把这个运动手环戴上，你看，就像这样一扣过来就好~如果要充电的话呢，就是把这个东西像这样抠出来！对对，夏夏真聪明呀。”
    叶橘只是演示了一遍，夏瑜就很快学会了运动手环的使用方法，她有些新奇地看着亮起来的表盘，眼眸里难得有了些光彩。
    “接下来这一份是来自姓韩的姐姐的，她送的是.呃，这是化妆品么？”
    苏成意皱起眉头，看着包装盒外难以理解的韩语文字。
    “是护肤品啦！”
    叶橘接过来看了一眼，给出答案。
    “这个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品牌，很贵的！我都只敢去专柜买试用装呢，天知道那个阴阳怪气的柜员对我翻了多少个白眼！那咋了！”
    想到那天的经历，叶橘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护肤品就说得通了。”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韩冰的话，复述道：
    “虽然咱们是天生丽质小女孩，但冬天要到啦，皮肤肯定会干燥的。晚上睡前可以擦一擦，顺序是精华，乳液，面霜，都给你标注好了！
    生日快乐，小妹妹，要漂漂亮亮地长大喔。”
    苏成意复述完，才意识到原来所谓的精华乳液面霜一类，其实都是护肤品而非化妆品。
    记得说这段话的时候，韩冰的语气难得温柔，不过大聪明这辈子恐怕都没法听到了。
    事实证明，即便是暴龙兽也有温声细语的时候，只不过不是对她自家那只二哈。
    夏瑜手上的杠铃还没玩明白，就又被塞上了一盒护肤品。
    包装拆开之后，果然发现韩冰给每个瓶子上都贴上标签给予了标注。
    “1”“2”“3”
    她还很细心地用数字来表明使用的顺序。
    夏瑜在叶橘的指示下拧开瓶盖闻了闻味道，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似乎有些惊喜。
    “对吧对吧？这个牌子的东西很好闻的喔，而且没有什么刺激的成分，小姑娘也可以用哒！”
    叶橘说话的语气有点像翻她白眼的那种导购员，苏成意内心默默吐槽。
    夏瑜挨个嗅过一遍之后，按照顺序小心翼翼地把瓶子一个个摆到了床头柜上。
    “不要不舍得用，这位韩冰姐姐说了，之后还会给你寄新的，到时候新的到了你旧的还没用完过期了，才是浪费。”
    苏成意依着韩冰的交代，这样说道。
    夏瑜果然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睛，像是藏起来的小心思被戳穿了一样。
    果然还是女生了解女生，苏成意想，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是考虑不到这一块儿的。
    “然后，这是木头哥哥送的。”
    苏成意拿出一个长方体的物件，外面还用牛皮纸又细心包裹了一层。
    大概是书一类的吧？
    苏成意揣摩着木头的风格，拆开外包装，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来得及交代什么话的。
    没想到里面是一盒三菱铅笔，素描用的。
    “哇塞，木头老哥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欸，不过好有实力啊，三菱的欸！”
    叶橘凑过来，忍不住说道。
    倒也不算是意外，苏成意低头，发现包盒装外的牛皮纸上还写了一行小字。
    “生日快乐，有色彩当然很好，但没有色彩其实也是一种色彩。
    没关系的，素描也很好看。”
    小字的上面都标注了拼音，心细如发，是木头的风格了。
    苏成意垂下眼睛，在心里给木头点了个赞。
    是的，因为夏瑜之前画素描的时候那些诡异阴暗的画风，导致叶橘送她礼物的时候，总是会选择一些看起来更积极向上的彩虹色，避开单纯的素描风格。
    林桐或许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这样一份礼物，告诉夏瑜“没关系”。
    苏成意念完林桐的寄语，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夏瑜抱着铅笔盒愣愣地出神。
    苏成意忽然感觉心脏悄悄塌陷下去一块。
    有时候觉得，能认识这样一帮朋友，自己也是真的很幸运。
    所谓，何其有幸，得友如此。
    (本章完)

 第577章 向日葵

    第577章 向日葵
    收完这样一大堆礼物之后，夏瑜明显已经有些受宠若惊了，抱着礼物盒子的手臂都不敢用力，看起来小心翼翼的。
    这时候叶橘挤眉弄眼地看向苏成意，想要传达的意思显然是：
    “会不会有点太过了？给人小姑娘整不会了都。”
    苏成意沉思了半晌，摇摇头递回去一个否定的眼神。
    国人有句亘古不变的老话叫做：来都来了。
    很多时候这句话可以解决很多纠结的情况，没办法的事，毕竟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心意。
    而且接下来的也可以称得上一句重头戏。
    “好了，接下来是呃。”
    苏成意将即将脱口而出的“陈锦之”憋了回去，堪堪改成：
    “一位姓陈的姐姐托我转交给你的。”
    毕竟叶橘还在旁边，直接就暴露出来似乎不太好，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对他的感情事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就对了。
    上次打电话提到此事的时候，陈锦之的态度虽然是支持，但情绪里难免还是会有些阴霾与不安。
    没想到她还是准备了礼物，并交由小郑帮忙带到苏成意手里。
    陈锦之准备的这份礼物很小，但小小的木盒端在手里，却又略有分量。
    苏成意帮叶橘拆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造型复古且精致的音响，马歇尔的。
    触手木质温润，对得起它高昂的价格，音响上夹有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夏瑜小朋友，展信佳，生日快乐。
    原本想送你随身听之类的，但又觉得，有些声音藏在自己的心里当然不错，但让更多人听到也未尝不可。
    小朋友，答应姐姐要好好长大，去过只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陈锦之这段话写得有些不像她，念完纸条上的内容之后，苏成意忍不住这样想道。
    一般情况下，她肯定会选择更加轻松愉悦的语气，说一些让所有人听了都很舒服的漂亮话。
    但这一次，她却说得很有些真诚，真诚到甚至有些沉重。
    好在夏瑜的话，大概还处于听不太懂的年纪？
    苏成意抬起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夏瑜，对方正专注地低着头在尝试着打开音响的开关。
    看到她是这个反应，苏成意略微松了口气，将音响拿回来，接上另一边的电源线。
    这是可以用存储卡播放音乐的款式，苏成意检查了一下，里面有一张已经安装好的存储卡。
    基础的设置调试好之后，苏成意尝试着按下了播放键。
    响起来的是《安河桥》的前奏。
    苏成意没想到是这首歌，不由得微微一愣，还以为会是《虫儿飞》或者《鲁冰》一类的儿歌才对。
    但仔细想想也对，像夏瑜这种童年受过旁人难以想象的精神创伤的小女孩，这样的儿歌恐怕反而会让人感到惊慌和不适。
    民谣倒是悠扬而温柔，在这所疗养院的最顶层响起来，窗外秋风萧索，让人忍不住有点想叹口气。
    “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
    “这是小楚姐姐送的礼物，一本珍藏版的画册。”
    苏成意一边说，一边把这大部头从书包的最底层掏出来。
    “其实这玩意比那哑铃还重。”
    “.我谢谢你现在告诉我啊！”
    叶橘瞪着眼睛没好气地回答道。
    “这本画册呢，不是那种小朋友爱看的绘本。”
    苏成意把画册递到夏瑜手里，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解释道。
    只有楚大小姐的礼物是他们两个人商量之后决定的，所以他不用拆也对礼物的内容知情。
    “她对此很纠结，一方面觉得你应该更喜欢那些卡通画册，里面的故事和画风也更可爱治愈一些。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你是真心喜欢画画，也是真的很有灵气，所以多看一些世界名画才是真正有好处的事情。”
    苏成意翻开画册，给夏瑜展示扉页的目录。
    “这本画册是楚大小姐很小时候就买下来的，上面囊括了许许多多著名画家的作品，她从小翻到大，很多页下面都有她自己的备注和涂鸦。
    据她所说，每次不管随手翻到哪一页，都会有很惊艳惊喜的感觉，也陪她度过了很多低落的时刻。
    她还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懂她的感觉。”
    “最后，她说生日快乐。小小女孩，希望你未来的人生一定要平安顺遂。
    要相信，画笔会拯救每一个真心热爱它的孩子。必要的时候，也会成为保护他们的武器。”
    楚大小姐这话说得很是难懂，苏成意和她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是否确定要这样说，得到的都是肯定的回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次送礼物事件里，陈锦之和楚倾眠很默契地都当了谜语人。
    苏成意想不明白她俩到底什么意思，作为旁观者的叶橘就更别谈了，她心思恐怕都在林知婉做的那个草莓蛋糕上，于是苏成意只好再度看向正抱着画册发呆的夏瑜。
    显然，每一份礼物她都非常喜欢和珍惜，但楚大小姐的这本画册无疑会拔得头筹。
    翻开的那一页是梵高的《向日葵》，这是一幅传世神作，旺盛的生命力像是团团热烈的太阳，随时要喷薄而出。
    “好啦，这下礼物都送完了？”
    叶橘把她的书包提溜起来检查了一番，干脆又倒过来抖了好几下，好确认没有遗漏掉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还没送呢。”
    苏成意眼疾手快地接住从书包夹层里掉落的物件，睨了叶橘一眼。
    “啊啊啊！对不起啊大少爷。”
    叶橘笑嘻嘻的，试图要蒙混过去。
    苏成意送的礼物是一块电话手表。
    是的，就是几年后席卷中小学生市场的那种“小天才电话手表”。
    当然，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电话手表还远远没有那么里胡哨的功能，仅仅只是一个比较便携的，具有通话功能的电子表罢了。
    “戴在手上，必要的情况下，只要按‘1’就可以拨电话给我。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会知道。
    按‘2’的话，会打给你的橘子姐姐，按‘3’会打给警察叔叔。”
    苏成意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耐心解释，又补充道：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尽量不要打了，你说不出话来的话，我会误以为你有危险，知道了吗？”
    “.”
    夏瑜点点头，是似懂非懂的懵懂模样。
    两人对视半晌，苏成意败下阵来，摇摇头道：
    “那么，可以按1可以按2，但是不可以按3，知道了吗？”
    夏瑜闻言眨了眨眼睛，半晌，点点头。
    这回看起来像是听懂了，苏成意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无所谓，反正这块儿手表是有定位功能的，到时候通过位置来判断也好，应该问题不大。
    “你还真是有创意啊，小苏葛格~”
    探头过来看热闹的叶橘忍不住用山路十八弯的语气故意说道。
    “.”见到苏成意被膈应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表情，叶橘得逞地眯起眼睛，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到病床上的夏瑜身上。
    她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礼物团团包围了起来，似乎对哪个都有些爱不释手，以至于坐在床上东张西望的，有点像是抓周宴上刚满周岁的小孩。
    叶橘瞧着好笑，忍不住走近一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夏夏，生日快乐，今天开心吗？”
    “.”
    苏成意在叶橘提问的时候就已经不着痕迹地抬起了眼睛，观察着夏瑜的反应。
    面对这个问题，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又无声地张了张嘴，这显然是想开口说话才会出现的生理反应。
    这显然是一个重大的突破，苏成意也紧张地跟着屏住了呼吸。
    可惜最后夏瑜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开心？”
    叶橘神色微敛，但嘴角笑容不减，还是笑吟吟地问道。
    “.”
    夏瑜又重重点了点头。
    “开心就好，夏夏。”
    叶橘不动声色地回过神去，将草莓蛋糕拎过来。
    “既然如此，那咱们吃蛋糕吧~”
    苏成意起身让出一个位置来，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叶橘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不着四六没心没肺的，但似乎也在有意引导夏瑜开口说话。
    倒是没有很意外，毕竟脱线无厘头显然只是橘子姐的表象，否则她不可能会对萍水相逢的夏瑜的事情如此上心。
    这样说来，两人倒是有些类似。
    苏成意这样想着，无意间把双手插进口袋里，忽然摸到一块儿温热的东西。
    “.”
    坏了。
    这是邹敛让他带给夏瑜的，进口巧克力一块。
    邹少爷别别扭扭地说他最近手头实在紧，这是他能买到的最合适的送小女孩的礼物了。
    苏成意顺手就揣进了兜里，这一路颠簸，巧克力早就被他的体温融化，这会儿大概已经成了黏糊糊的一团。
    还来不及思考怎么处理，叶橘已经大大咧咧地拆开了蛋糕盒子，在上面插好了蜡烛。
    “苏大爷去拉一下窗帘，氛围感氛围感！”
    叶橘挥挥手指挥道。
    苏成意只好暂时忘记九亿富婆梦的巧克力的事情，起身去拉上窗帘。
    这间特殊病房的窗帘是遮光的，拉上之后屋内很快漆黑一片，好在烛光已经暖融融地亮了起来，让苏成意不至于夜盲发作一头栽倒在地。
    根据叶橘提过的说法，这样的遮光窗帘有个用处，那就是病人被注射镇定剂之后可以不分白天黑夜地连续睡上很多个小时。
    对于医院来说，这自然是好事一桩。
    苏成意却想，夏瑜短暂的人生里，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回一个人睡在这样的病房里，睁开眼睛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时候。
    重新走回床边的时候，叶橘已经把皇冠戴到了夏瑜的脑袋上，语气非常夸张地拍手道：
    “好漂亮啊我们夏夏，妥妥迪士尼在逃公主呀！”
    她这话说得虽然夸张，但夏瑜平日里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被这样的烛光映照，隐隐约约泛着红晕，倒是显得健康不少，有了几分属于少女的神韵。
    苏成意倚着床边坐下，微微一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夏夏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和叶橘合唱完这首全世界人民都耳熟能详的歌曲之后，苏成意再度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货真的是个音痴，这么简单的调子她都能拐出去十八个弯，六个字能有四个字都不在原调上。
    苏成意非常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被她带跑，这辈子都没唱过这么艰难的生日快乐歌。
    更关键的是夏瑜听得一脸认真，孩子这么懂事让人更是心中有愧。
    “可以许愿啦夏夏。”
    叶橘继续像个老板娘一样兴冲冲地张罗着流程。
    苏成意顿时觉得还好有她在这个“生日聚会”的现场，毕竟她活跃气氛的能力完全可以以一当十。
    否则夏瑜不会说话，他又跟不会说话没有本质区别，这样的话肯定会冷场。
    夏瑜听话地点点头，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对于许愿这个流程非常在意，闭上眼睛的时间稍稍有些久。
    一向咋咋呼呼的叶橘这会儿却也没有出声搞怪，只是握着塑料刀叉，安安静静地等着。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烛火上，盯着看得久了，眼前有些一圈圈的发黑。
    在这时候，夏瑜终于许完了愿，睁开眼睛。
    她看起来有些茫然，似乎记不起来下一项流程是什么了。
    “好啦，夏夏，我们一起吹蜡烛吧！！三，二，一！”
    叶橘拍着手笑眯眯地说道。
    她倒数的时候大吸了一口气，脸颊都鼓成了一团，蓄势待发的样子。
    真正低下头去吹的时候，她却巧妙地慢慢松掉了憋住的气，让夏瑜一个人小口小口，一根一根地吹灭了燃烧的蜡烛。
    “太棒啦！”
    蜡烛熄灭的烟飘过三人头顶，叶橘弯起眼睛笑。
    旁观了全程的苏成意不动声色地拔掉了蛋糕上的蜡烛，抬了抬下巴示意：
    “把‘快乐’两个字这里切给夏瑜吧。”
    “好嘞苏大老板。”
    叶橘磨刀霍霍，将他指定的那一块蛋糕切下来，挪到盘子里。
    夏瑜总归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盯着蛋糕连眼睛都没转过，很是专注。
    苏成意端着盘子的手却犹豫了一下，惹得她抬起眼睛困惑地望向他。
    苏成意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那块进口巧克力，拆开包装，小心地放到蛋糕上。
    融化掉的巧克力顺着奶油层流淌下来，像是切开的熔岩蛋糕，叫人很有食欲。
    叶橘“哇”了一声，忍不住感慨道：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种哄女孩开心的小招呢？真是小瞧你了啊魂淡！”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默默在心里回答：这就是九亿富婆的梦的手段。
    将这块加工好的“熔岩巧克力奶油草莓蛋糕”重新递到夏瑜手里，苏成意抬起眼睛，微微一笑。
    “生日快乐。”
    (本章完)

 第578章 骗你是小狗啦

    第578章 骗你是小狗啦
    规定里的探视时间结束之后，两人又找借口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在左等右等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找上门来的袁护士半是催促半是哀求的劝解之下，结束了本次探视。
    临走之前，两人顺便帮忙将夏瑜这次收到的生日礼物整理好了。
    小姑娘大概很久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礼物了，看起来手足无措的，似乎还没有接受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她的这个现实，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原本一片苍白的病房也跟着变得有了些生活气息，瞧着也像是正经卧室的感觉了。
    夏瑜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待不了多久，所以在袁护士推门而入的时候，她也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安静地看着三个“大人”交涉。
    最后叶橘摸摸脑袋说要先走了的时候，她也只是睁着眼睛点了点头。
    “下次会再来看你的，好吗夏夏~姐姐也快放寒假啦，到时候每天都有空陪你。”
    叶橘捏了捏她的小脸，语气难得温柔。
    夏瑜再次点点头，又抬头看向站得很远的苏成意。
    苏成意被她盯得莫名有些心虚。
    不会也是想听他说几句类似于叶橘的这种话吧？他可说不出来啊。
    但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道：
    “很快就会再见的，你无聊的时候多画画，下次来的时候，再送我一张。”
    他的语速放得很慢，确保夏瑜能听懂他的意思，也就是“不会等太久”。
    听到他的回答，夏瑜的眸子骤然亮了亮，像是开心的意思。
    站在门口等待的袁护士看得一愣，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眼了。
    整个医院都知道，顶层病房的这位“贵宾”，是个木偶一样的小姑娘。
    从前的话，她偶尔还会有一些类似于悄悄把饭菜倒掉，在休息时间里串门，甚至偷溜出疗养院出去乱跑之类的行为。
    自从搬到这间病房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叛逆”行为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没机会了。
    总之，小姑娘很是乖巧，吃药打针从不含糊，手指长的针头扎进血管的时候，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也正因如此，护士们莫名都有点害怕她，私下讨论的时候，都说觉得她像是恐怖片里常有的那种诡异小孩。
    夜间例行查房的时候，负责值班的护士们也常常会“不小心”疏忽职守，略过顶层的巡视。
    袁护士观察到这样的现象，倒是想管，可惜无从下手。
    夏瑜住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就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符合护士们的刻板印象。
    只有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夏瑜整个人都是鲜活的，袁护士头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属于小女孩的活泼气息。
    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疗养院”的这片狭窄天地，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好像有些残忍。
    只是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夏瑜会出现在这里，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走出这间病房。
    “啊——啊啾！”
    刚一走出住院部，叶橘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苏成意反应很快地往旁边挪了好几步，警惕地说道：
    “你不会感染上什么病毒了吧？”
    “哈？！”
    叶橘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很是无语。
    “你们这巨山疗养院看起来就很像是那种，呃，顶着疗养院这个名头然后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之类的机构。”
    苏成意摊了摊手，将在这里的真实感受和盘托出。
    叶橘呛得咳嗽了一下，随后摆着手没好气地回答道：
    “等下等下，什么叫做我们巨山疗养院啊？！我只是在这里兼职过ok？！你说的好像我是什么邪恶大计划的幕后主使似的！
    何况我要真是的话，你刚刚一进门就被做掉了好不？乃伊组特！”
    “光天化日的，会不会太猖狂了一点？”
    苏成意被她那句蹩脚的上海话给逗笑了，摇摇头道。
    “都是那种邪恶机构了，做掉谁还讲究日子哒？”
    叶橘撇了撇嘴，背着手歪七扭八地往前跳了几步。
    她做这样的动作时并没有太多类似楚大小姐那样的少女娇俏，反而像个还没调试好的机器人，四肢刚刚装上去的。
    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的实录。
    “比如呢？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又歪着头转过身来，微风将她的额发吹得有些凌乱。
    “比如，拐卖人口，买卖器官，活人实验，或者研究一些杀伤力巨大的生化武器？”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哇塞好有想象力哦~~~——拜托啊这位大哥，你是恐怖游戏玩多了还是惊悚片看多了？里面是不是还有个举着电锯的恐怖医生啦？”
    叶橘吐了吐舌头，又没好气地扮了个鬼脸。
    “也不无可能。”
    苏成意笑着说道。
    “滚呐，很变态诶！”
    叶橘嚷嚷了一句，又伸手揪了一片树叶，眯起眼睛观察着叶片的脉络。
    “春天是她最爱的季节~当微风随意吹乱她的头发~”
    她莫名其妙又哼起歌来。
    “现在是秋天。”
    苏成意纠正道。
    “那咋了！！”
    唱歌的兴致被无情打断，叶橘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叶片朝着苏成意丢过去，不过力道不够，叶子刚飞出去一段距离，就打着旋儿落到了地上。
    “依你依你，换碟得了吧！还好姐人称中华小曲库。”
    叶橘“哼”了一声，继续引吭高歌。
    “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
    求求老天淋湿我的双眼！冰冻我的心！”
    “.”
    这歌，似乎在自家老爹的车载音响里听到过。
    苏成意正在皱眉回想的时候，另一边的窗户突然探出颗人头来。
    “谁在唱歌！谁在唱歌！”
    语气听起来很是愤怒和激动。
    大概是午睡被吵醒了？
    苏成意这样想着，正要非常正义地为这位被扰民行为打扰的病友指出犯罪嫌疑人时候，叶橘突然推了他一把，随后拽着他就跑。
    两人一路绕了个大圈，直到消失在住宅楼的视野里，叶橘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
    “你跑什么，至于么？”
    苏成意倒是呼吸平稳，只是略微有些不理解地挑了挑眉毛。
    “难道担心会被病人打吗？也是，他们打人似乎不用担责。”
    “怎么可能被打啊拜托！”
    叶橘好容易缓过劲来，又被他这话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你别看那人喊得很凶啊，实际上只是在招呼我上去唱卡啦ok罢了。”
    “哈？”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卡啦ok。”
    叶橘再次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我之前在兼职的时候就去唱过，特别牛逼，有个性别认知障碍的老哥，唱起昆曲来那叫一个百转千回，肝~肠~寸~断~”
    叶橘故意扭捏出来的嗓音就像扯动破烂风箱的死动静。
    苏成意实在忍受不了想堵住耳朵的时候，她又话锋一转，正正经经地说道：
    “所以说啊，有时候感觉像这样生活也还蛮快乐的。”
    苏成意微微一怔，没有接话。“你想啊，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一缕哀怨的幽魂，每天就唱唱小曲儿，望着窗边的落叶寄托哀思，多简单啊。”
    叶橘抬起眼睛，干净的瞳孔倒映出云层的颜色。
    “不用考虑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用担心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用思考明天能不能吃得饱饭人生中绝大多数的苦，他都已经吃不到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倒是也有道理。”
    苏成意沉思了半晌，想不出来什么合理的反驳理由。
    但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倒是可以理解，橘子姐说这种话，就让人有点觉得有点画风突变。
    “你难不成是最近遇到什么糟心事了么？为什么会突发这样的感慨？”
    想到此处，苏成意忍不住偏头看向她，这样问道。
    叶橘恰到好处地转过脸去，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哈，好像还真有哦？”
    居然没有否认。
    苏成意语气一顿，虽然有些怀疑这又是她搞怪的陷阱题，但还是继续问道：
    “什么事，方便讲吗？”
    “方便——还是不方便呢？”
    叶橘拉长了语调，皱起眉头，不像是故意卖关子，倒像是真正在纠结。
    苏成意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忍不住笑着说道：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今天？”
    叶橘扭过头来，反问。
    “就是觉得.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会让你觉得心烦的？毕竟你是叶橘。”
    苏成意想了想，如实说道。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像叶橘这样古灵精怪没心没肺的家伙，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影响到她这乐天潇洒的性子。
    “嗨呀，谢谢你夸我哈。”
    叶橘撇撇嘴角，显然没有真正感谢的意思。
    为了避免被热心病友拉去唱k，两人方才这一顿逃跑，已经跑到了疗养院里的健身器材区。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这里没什么人在，只是另一边远处的单杠有人正在倒吊着，瞧着很有几分诡异。
    但是仔细想想，既然是在巨山疗养院，那也没什么好诡异的了，反而正常。
    苏成意莫名勾了勾嘴角，双手一撑，坐到了旁边的双杠上。
    午后时分，遮蔽的云层之后，隐约漏出的阳光色调柔和而沉静，彰显着秋日的气息。
    不断有结伴而飞的鸟群略过天空，落到另一边的树叶里，又因为某些突然的动静而惊起，“哗啦啦”扑扇着翅膀四下奔逃离开。
    叶橘抬头看了一眼他坐在双杠上悠然自得的模样，立马就想模仿。
    “我也坐我也坐，嘿咻！”
    她双手攥住双杠，用力地往上一撑，眼看马上就可以坐上来了，却又因为发力方式不对的原因堪堪就要滑落跌坐下去。
    “妈呀！！！”
    慌乱之中，她随手就要抓住旁边的什么东西。
    好在苏成意眼疾手快，适时拽住她的胳膊，让她借力坐到另一边的位置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谢谢你啊帅哥。”
    平稳落地之后，叶橘松了口气，随后便抬起眼睛地看向远处。
    远处的电线杆附近，一群飞鸟恰好组成“一”字型，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眯起眼睛笑了笑。
    苏成意恰好捕捉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便随口问道：
    “你在笑什么？”
    “笑那边的那群鸟啊，如果它们集体触电的话，不就是一串烧鸟么？”
    叶橘笑得前俯后仰。
    “.”
    苏成意一时间有点后悔，为什么非要多嘴问这个问题，明知道不会听到什么正经答案的。
    “所以刚刚说的糟心事，到底存在吗？”
    他继续问道。
    这话一出，叶橘脸上的笑容隐约有点隐没的意思，她垂下眼睛“嗯”了一声，半晌才回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像连珠炮一样开口道：
    “就是我之前打工的店里突然来了一只小狗哈哈哈每次到饭点了它就突然来蹭饭店长想把它赶走可是它就是不走店长很奇怪说为什么店里又不给它吃的它还是顿顿都来呢我没好意思告诉店长其实每次小狗来我都会给它吃一根火腿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喜欢你真好笑啊看来小狗真的很爱吃火腿肠。”
    这一长段莫名其妙的话，加上叶橘噼里啪啦机关枪一样的语速，听得苏成意脑瓜子嗡嗡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又过了半天，他才意识到叶橘在这段话中间突然加上了一句什么。
    “.”
    不开玩笑，苏成意登时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说出这等惊天大秘密的叶橘倒是冷静得很，这会儿还在悠闲地晃着腿，嘴里哼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于是苏成意沉思了半晌，觉得这显然是橘子姐的日常脱线玩笑话，于是壮着胆子问道：
    “开玩笑的？”
    “没有啊。”
    没想到叶橘的回答也是干脆得很，她歪头看向苏成意，认真地说道：
    “我喜欢你——但是没关系的，世界上还有很多别的有趣的事情啊。”
    “.”
    苏成意抓了抓头发，莫名感觉有点紧张。
    “你放心好啦，我是喜欢你，但是也没有喜欢到要为了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除了你终身不嫁的地步啦！”
    叶橘笑得一脸古灵精怪，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放在平时，她肯定是又在胡说八道了，但此时却让人感觉她好像很认真。
    莫名其妙被表白，苏成意在这方面的反射弧一如既往很长，好半天才艰难组织一些合理又体面的官方回答，终于要开口的时候，叶橘忽然又弯起眼睛笑道：
    “——开玩笑的啦！！怎么样怎么样？天降美少女表白，有没有心动的感觉？！有没有有没有？！”
    “.”
    苏成意此时很有一种把她从双杠上掀翻在地的冲动。
    “好啦好啦，抱歉抱歉嘛。再者说你的感情生活好像已经有够丰富的了喔？”
    故作严肃道歉失败，叶橘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再度笑出来。
    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阴阳怪气。
    “无聊。”
    被戏耍了一通，苏成意面无表情地说道。
    “哎呀哎呀，咱们是纯正的革命友谊嘛，战友战友战友！
    我真的对你没兴趣啦，骗你是小狗啦！！！”
    叶橘晃着小腿，望着他的眼睛，笑吟吟地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走吧。”
    苏成意跳下双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还好只是这家伙一如既往的玩笑话罢了，某个角度来说，真是让人松了口气啊。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一边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叶橘提高分贝应了句“好嘞~”，便跟着跳下双杠，慢慢挪着步子跟在他后面几步远的距离。
    方才远处那群飞鸟并没有如她的愿，被高压电电成烧鸟，还在自由自在地飞着，形成一道起起伏伏的波浪线。
    微风略过耳畔的时候，叶橘慢慢垂下眼睛，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汪汪。”
    (本章完)

 第579章 真该死啊苏X1

    第579章 真该死啊苏x1
    难得回棠安一趟，苏成意给自己的行程安排塞得很满，颇有几分陈大明星的风采。
    看望夏瑜之后，苏成意原本还想再去看看徐婆婆，但被护士告知她最近的状态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只是并不适合探视。
    她似乎越来越不记事了，但也不太闹腾，发呆和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
    说不清楚，这究竟是好是坏。
    苏成意听着护士的说明，只是站在门口遥遥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开得仍然很好，病床上的人安静睡着。
    有段时间没见，已经白发苍苍。
    没由来的，他联想到刚刚叶橘说的那些话。
    “不用考虑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用担心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用思考明天能不能吃得饱饭人生中绝大多数的苦，他都已经吃不到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此情此景，忽然更加明白了她的意思。
    会被送到巨山疗养院这样偏僻冷清的地方来的病人，如果不是像周岩那样经济状况实在不支持的特殊情况，其实多半也就代表着已经被家人放弃了。
    徐婆婆刚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神智大概还是很清醒的，甚至知道要托朱阿姨转告他，她没什么事只是生了个小病，让他不要挂念。
    那么，她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已经被家人放弃了的这个事实。
    苏成意想，与其接受这样的一个现实，倒不如活得糊涂一点。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不记得有过什么亲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或许这样也好。
    苏成意最后看了一眼窗台上的盆，便转身向护士咨询高级病房的包年缴费的事情。
    就算什么都忘了，只要看到这样一盆盛放的鲜，出于本能的缘故，依然会感到开心，这就够了。
    今生种，来世漂亮。
    两人回到大门口的时候，司机师傅正开着电台听评书，哈欠连天的，应该已经坚持不住睡着好几次了。
    看到他们俩走出来，连忙摁了两声喇叭示意，他还在这等着呢没有卷款跑路。
    苏成意走到车门前，颔首表示感谢，毕竟这荒郊野岭的，想要重新叫个车怪麻烦。
    即便多给些钱有的司机也不会愿意绕这么远山路来接的，如果给太多的话，人家又会怀疑你另有企图，比如嘎腰子一类的。
    启程回棠安市区的路上，一旁的叶橘不知道怎的，安静了许多，只是靠着车窗发呆。
    司机师傅似乎几度想跟她搭个话，但见小姑娘似乎有些累了，便很贴心地没有说话，还换了个正在播放舒缓音乐的电台。
    苏成意中途瞄了她一眼，见她这反常的样子，觉得也有点心绪复杂。
    方才橘子姐莫名其妙开的这个惊悚玩笑，着实搞得他有些心神不宁的。
    虽然她解释了是玩笑话，但她性格一向如此，叫人分不清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苏成意正要收回目光，就听到她慢悠悠地飘过来一句：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望着车窗多愁善感吗？”
    “.”
    苏成意侧过脸去，觉得那大概率还真是他想多了。
    不过，这样也是最好。
    就像她说的一样，他的感情生活已经足够丰富了。
    甚至也不能用丰富来形容，可以说是岌岌可危，险象环生，杀机重重，凶险万分。
    楚倾眠和陈锦之两个人，这会儿就像两个旋涡台风一样，不碰面还好，一碰面那就是天崩地裂山高海啸。
    苏成意想，他死则死矣，要是再多拉几个人进来陪葬，那还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了。
    而且要算起来，他似乎已经拉了不少无辜群众进来分担风险了。
    真该死啊苏x1。
    望着窗外更迭的树影和远处的山峦峰线，苏成意默默对自己进行又一轮的内心审判。
    苏成意的第二站行程安排是要去看看自家爹妈，这一点和叶橘不谋而合，她也准备抓紧时间回家一趟。
    作为一家老小甚至左邻右舍都喜欢得不得了的小辈，她可比苏成意要忙得多了，牛奶都得提个好几箱。
    苏成意礼貌询问：
    “需要我帮你拎一下牛奶吗？”
    “.少爷您歇着吧！”
    叶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从巷口的小卖部里提溜出两箱纯牛奶。
    “动动你理科状元的脑袋瓜好好想想，你陪我一起上门算怎么回事儿？”
    “也是。”
    意识到会引起邻居误会之后，苏成意点点头表示理解。
    结果转头还正好迎上小卖部的老板八卦的目光。
    要知道，这样街头巷尾的八卦议论是最难以控制的，说不定老板转头就跟人说叶橘明天就要结婚了。
    闲话传出去难免影响名声。
    沉默了半晌，苏成意决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于是开口道：
    “老板，我是叶橘的大学同学，我们恰好有个社会实践的合作作业，主题是‘小城大爱街坊情’。叶橘同学负责走访，我负责最后的总结和记录。
    为了感谢各位亲友的配合，我会在您这里订购一批纯牛奶以示感谢，麻烦您挨家挨户送货上门一下，配送费我也会支付，谢谢。”
    一通看似很有逻辑实际上全是胡说八道的话说完，苏成意已经扫码付完了钱。
    老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成意已经点头致谢，转身走出了小卖部。
    叶橘小跑着追了两步，皱眉问道：
    “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什么啊，听都听不懂。”
    “没什么啊，就是你不用自己一箱箱拎了的意思。”
    苏成意动作很轻地踢了踢旁边送货小三轮的轮胎，挑眉示意。
    “嗬。”
    叶橘垂下眼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
    “那你忙去吧，刚刚那个公交站台方便打车吗？”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
    “方便啊。”
    叶橘还是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回答。
    “那，学校见？”
    苏成意双手插兜，问道。
    “.，拜拜。”
    叶橘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再抬起脸来的时候，她已经挂上了平日里最常见的笑脸，又是平日里那个没心没肺的橘子姐了。
    苏成意点点头，转身往巷子口走。他转身的动作很干脆，于是叶橘也同步转身，笑吟吟地说道：
    “老板！我来帮你搬~”
    在老板“不用不用”的推拒中，她往返跑了两次，把牛奶箱子运上小三轮。
    最终最终，还是没忍住往巷子口望了一眼。
    苏成意的步伐迈得很快，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她也只来得及看到最后一眼。
    这时候，忽然觉得脚踝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了，叶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怔。
    她低下头，一只小黄狗跑到她的脚边，正兴高采烈地晃着尾巴。
    这并不是她之前所说的那只爱吃火腿肠的小狗，但想了想，她还是放下手里的牛奶，进小卖部买了一根火腿肠。
    撕开包装之后，叶橘蹲下身来，看着小狗狼吞虎咽的动作。
    真好啊，她想。
    “汪汪。”
    苏成意的步伐确实迈得很快，因为苏泽朗催促的电话已经打了不下于二十次了。
    虽然和自家爹妈的关系比起前生来说已经缓和了不少，但真正意义上的沟通依然并不多。
    在杨柳和苏泽朗的眼里，苏成意大概就是个一心只想学习也只会学习的男大学生。
    事业上他们一无所知，感情上更是蒙在鼓里。
    苏成意有点难以想象，如果他们知道修罗场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
    苏泽朗大概会稍微冷静一点，毕竟他自己也陷入过这样的三角漩涡里，虽然他一直坚定地声称自己是被陷害的，但年轻的时候他确实就是个玩的很的摇滚青年，不管怎么说思想都应该会更加前卫开放一些。
    杨柳这边肯定是最难接受的。
    本来她从小到大就是小家碧玉的传统教育方式，在被苏泽朗坑害之前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地嫁给那时候什么都没有的苏泽朗。
    当然了，最后的结局也让大家喜闻乐见，着实是狠狠吃一堑了。
    正因如此，杨柳应该会非常痛恨脚踏两条船的行为。
    尽管她对于苏成意一直是比较溺爱包容的态度，但也绝不会在原则问题上选择包庇纵容。
    苏成意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一切暴露的时候的场面了。
    杨柳一开始绝对会难以置信，坚信是有人误会她的孩子，若是知道全部的内情之后，便开始以泪洗面哭天抢地。
    意识到哭解决不了问题之后，杨柳一定先是选择相信科学，即带他去精神病院看看脑子；
    而后是迷信手段，请人来跳大神驱邪，陈锦之解释说他肯定是被鬼上身了才会做出这种混蛋事情。
    最后，则是选择去寺庙吃斋念佛留庙修行，以求替他赎罪，千万不要走在路上遭雷劈。
    苏泽朗的话，一开始肯定也是不会相信的，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苏成意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细胞的傻孩子。
    知道内情之后，则多半是能够跟他共情的。
    苏成意如实想道。
    这样看来，不靠谱老爹居然是唯一一个在长辈之中可以成为他的战友的人。
    这样一想，感觉我军的未来很是堪忧。
    苏成意在心里默默举起了白旗。
    那辆林肯领航员隔着老远就开始“叭叭叭”摁喇叭，惹得旁边奥迪车主摇下车窗啐了句国骂。
    放在平时的话，苏泽朗这脾气肯定会降车窗骂回去，但今天不一样，他心情好得很。
    见儿子啦！
    所以苏泽朗只是悠哉悠哉地倒车停车，毫不理会。
    最后还凭借二十年老司机风骚的抢车位技术，一个神龙摆尾，抢住了奥迪车主盯上的车位。
    苏成意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他这不太文明的行为，一时间很不想承认做出这幼稚得像初中生的行为的人是自家老爹。
    奥迪车主显然气得想撸袖子干架了，但眼见这领航员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一副“有种你就创我车试试看”的无赖泼皮样，副驾驶又在一边好言劝住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最后也只好憋着一肚子火悻悻离开。
    苏泽朗转着钥匙乐呵呵地下车来，兴高采烈冲苏成意挥手打招呼。
    “oi！儿子，这边这边！”
    苏成意双手插兜，叹了口气。
    “你非得跟人杠几句就高兴了么？万一他真敢撞你呢？”
    “嗨呀，哪能啊？我怕你没看见我车，摁几声喇叭吸引一下你注意，谁曾想这小子就先骂我，我没喷他个狗血淋头就不错了！
    出门在外谁比谁高贵啊，他那鸟车创我也是他吃亏，我怕他个蛋！”
    苏泽朗不以为然地说道，下一秒又咧嘴笑了起来。
    “不提这鸟人了，今天见儿子高兴！真帅儿子，有老爸年轻时的风采了。”
    他伸手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欣喜。
    苏成意并不回话，只是看了看前面的商场，问道：
    “这个点你吃过饭了吧，还约这里做什么？”
    “怕儿子没吃。”
    苏泽朗笑了笑，把车钥匙揣到苏成意的风衣口袋里。
    “这么久没见，咱们爷俩多少得喝两盅啊。”
    “你车怎么办？”
    苏成意低头看了看这把车钥匙，旁边挂着“一家平安”的粉色钥匙扣。
    “一会儿叫个代驾欸，儿子你是不是还有事儿呢？算了算了，老爸喝酒就行，你喝可乐吧。”
    苏泽朗想了想，颇为遗憾地这样说道。
    对于中年男人来说，跟谁喝酒谈心都没有跟自家儿子喝酒谈心来得舒心畅快。
    中式家庭教育讲究含蓄，所以很多时候，酒话才是真心话。
    “是，晚点还得去见我妈。”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把钥匙和钥匙扣一并握在掌心里。
    “你想喝就喝吧，我等下会开车把你送回去的。”
    “开车.啊，是是是。”
    苏泽朗挠了挠头，意识到这个问题。
    儿子早就已经长大到可以稳稳开车的年纪了，以他的这颗聪明大脑来看，车技想来也不比他差。
    早就不再是那个会因为纸飞机落到大树上取不下来，而望着天空愣神的小孩子了。
    (本章完)

 第580章 噢！乖

    第580章 噢！乖
    “儿子，成年人，特别是我们男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更要有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担当。”
    酒还没喝两口，苏泽朗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
    如果不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的话，苏成意几乎要以为他在旁敲侧击地暗示什么了。
    毕竟提到什么“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之类的话，完全也可以转化为“为自己的渣男行为负责”。
    然而事实证明，苏泽朗只是酒桌大道理的瘾又犯了，他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说教。
    “人生要说到底，就是三个‘得’字。沉得住气，弯得下腰，抬得起头。”
    苏泽朗仰头喝了口酒，酒入愁肠，长长叹气。
    “您答应我，以后少在公众号上看鸡汤好么？”
    苏成意戳了戳碗里这块儿火候稍微有些过了的五肉，慢悠悠地说道。
    听他吐槽，苏泽朗笑呵呵地抓了抓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都是老爸自己悟出来的人生道理，哎呀，儿子你到老爸这个年纪就懂了！”
    他端起酒杯，自顾自碰了碰苏成意的可乐杯子，而后继续说道：
    “不说这些了，儿子，十九岁了走一个。”
    苏成意感觉到老父亲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走一个”。
    倒是让人心情怪复杂的。
    苏成意端起杯子，和他轻轻一碰，杯子里的深褐色碳酸饮料咕噜噜泛起气泡。
    “我最近这段时间老是想起你小时候的事情，儿子，就这么高一点的时候，你就已经能背好长一串圆周率了。”
    苏泽朗一边抬手虚空比划出一个高度，一边笑着说道：
    “每次带你出门跟我那帮朋友吃饭，我都让你表演这个，你次次都不情愿，但我那时候觉得可骄傲可自豪了，兄弟都说我有福气，生了个天才儿子。
    后来有次你冷不丁跟我说，其实你压根不会背，二十位之后都是你随口胡诌的，嗨呀！格老子吓得，生怕之前有人发现了笑话你！”
    苏泽朗一拍桌子，似乎仍然有点心有余悸的样子。
    苏成意低头喝可乐，以此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他其实还记得这回事。
    怎么可能不会背，只不过是不愿意在苏泽朗那帮朋友面前当显眼包而已，也就不靠谱老爹会相信他找的这个借口了。
    “还有一次，你和你外公一起扎了个纸飞机，那好家伙，瞅着像个真飞机似的，老专业了。
    飞的也高！我都没看清楚咋回事呢，就挂树上了。儿子你还记得吗？就你外公院里那棵树，特别高！”
    苏泽朗伸长了胳膊很激动地比划了两下，显然对这件事印象很深。
    “记得。”
    苏成意点点头，用夹子把烤盘里的蜜汁鸡翅翻了个面。
    “大家都说太高了不好拿，那树杈子梯子都够不着，你妈是直接说不能要了，你外公也说会陪你重新做个新的。
    说实在的，老爸一开始看到那高度，心里也怵，再加上那棵树老则老矣，并不牢靠.”
    直到现在，苏泽朗也没好意思在儿子面前说他其实有点恐高，只是喝了口酒咂咂嘴平复心情。
    而苏成意点点头没说话，其实他早就知道苏泽朗恐高，小时候去爬山玩，他看都不敢往山脚下看的。
    “你这孩子打小就闷，不哭不闹，也不说舍不得那飞机，你妈妈哄你你就点头答应。
    大家都以为你懂事你不会不开心，只有我发现你一个人坐在门槛边上望着天空发呆。”
    说到这里，苏泽朗忍不住摇头笑了一声。
    “要不然还是说知子莫若父呢？儿子，关键时候，老爸还是懂你的。
    当时老爸就想啊，腿摔断胳膊摔折也没关系，我今天要给我儿子把那纸飞机拿回来。”
    时至今日，苏泽朗仍然能感觉到当时那种头脑一热的感觉，作为一个不太靠谱的父亲，他真是鲜少有这样责任感爆棚的时候。
    “而且我知道，你这小子蔫儿坏着呢，表面上乖乖同意，一会儿没人盯着，你肯定就得自己一个人爬上去拿不可。”
    听他这样说，苏成意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没想到不靠谱老爹还挺了解他的，这确实就是他小时候会干的事情。
    “所以你最后还是两股战战，哆哆嗦嗦地爬上去帮我拿了。”
    苏成意回忆道。
    “你小子怎么把老爸形容得一点都不英勇啊？！不应该是父爱如山伟岸的背影么？悄悄跟老爸说说，有没有把这件事写到《我的爸爸》之类的作文里？”
    没有听到理想中的答案，苏泽朗忍不住敲筷子抗议。
    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回忆起来的英勇时刻了，结果被苏成意形容得他像只被架上烤架的火鸡！
    “对了服务员，咱桌烤鸡啥时候上啊？”
    反正联想到此处，苏泽朗顺便催了个菜。
    “并没有。”
    苏成意一边啃鸡翅，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小时候最讨厌的作文题目就是《我爱我家》《我的父亲》之类的，因为这种时候他只能写那些范例作文里最常见的例子。
    比如生病发烧妈妈背着上医院啦，爸爸冒雨踩单车送上学啦
    非常土。
    苏成意戳了一块牛肉粒放进嘴里，心想，真的很土。
    这么想来，从小到大他在学习上遇到的最难的问题，大概就是写这样需要真情实感的作文了吧，其他时候都是一路坦途的。
    服务员把烤鸡端上桌，握着刀礼貌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切。
    苏泽朗果断摇摇头，自己拿过刀叉，将鸡腿切下来，送到苏成意的盘子里。
    “时间真快啊，儿子，每次见到你你都又变样了。但是老爸想起你，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
    苏成意其实已经吃饱了，但这只鸡腿烤得很好，外皮焦香，内里娇嫩流油。
    “你现在在京城念书，毕业之后恐怕也会在那边发展了吧？其实爸爸一直想跟你说，京城是好，咱棠安也不差啊，以你的能力，在哪里发展都会很好但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苏泽朗放下刀叉，看着苏成意专心啃鸡腿的样子，端起已经空了的酒杯，悄悄叹了口气，半晌，才继续说道：
    “年轻人嘛，想多去外面闯也是好的。多的话也不说了，老爸无条件信任你，也是你最可靠的后盾。”
    苏泽朗虽然平日里满嘴跑火车，但是这话说得却是真情实感，颇有几分动情。
    苏成意安静听着，低头并没说话。
    说没有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重生过的人，前生和父母只剩下血缘上的一层关系，再没有任何联系。其实重生对他来说，并不是所谓的“逆天改命”，而是“失而复得”的故事。
    如今听苏泽朗这一番发自内心的话，苏成意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其实是略有一些恍惚。
    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或许就连感情上的事情，都可以和他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还有啊，最近和小楚怎么样？小姑娘虽然身份不一般，但老爸能看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你千万千万，要好好待她！
    这世界上什么都好解决，只有伤了女人爱你的心，是无论你做什么都很难弥补的。这方面你真要听老爸的，我.再怎么算也是过来人，有经验的。”
    苏泽朗顿了顿，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后一口闷掉。
    他说得真情实意，是正儿八经的肺腑之言。
    于是苏成意即将要试探着说出口的感情困扰，便也卡在了嘴边，半晌，只是“嗯”了一声。
    这顿烤肉，苏泽朗觉得还是吃得很满意的。
    毕竟自家儿子以前跟他出来吃饭，都是吃两口就低头看看手表，说有事急着要走了。
    今天这次，不仅吃得很多，也愿意等他慢慢喝两盅酒。
    果然还是长大了啊。
    苏泽朗借着几分酒意，抹了抹眼角。
    作为父亲，他缺席了儿子中途很大一部分的成长历程，感觉就像是突然从一个小豆丁变成了高中那个清瘦寡言的少年了。
    眼下，又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坐上驾驶位之后，调座椅转方向盘的动作看起来比他还熟稔几分。
    “接下来，我待在棠安的时间也不多。过好自己的生活，爸爸。”
    苏成意倒车出库，看了一眼后视镜，忽然开口道。
    苏泽朗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搭话，半晌，只是“啊”了一声。
    “不用觉得亏欠我，你，我妈，还有我，其实每个人都是受害者，谈不上谁对谁错的。
    当然了，你还是有很多对不起我妈的地方。譬如好吃懒做，天天画大饼之类。”
    苏成意第一次开苏泽朗的车，稍微有点不习惯，但很快调整过来，跟着导航的指引绕上马路。
    苏泽朗被他说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得“嘿嘿”尴尬一笑。
    “不过，往事都已经是往事了，我们都向前看吧。”
    前方红绿灯，苏成意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目光缓缓落在车前摆放的全家福照片上。
    这张照片每次他坐苏泽朗的车都能看到，起初还会刻意回避，现在倒是没那么介意了。
    然而，这一看却让他微微一愣。
    从前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都是在副驾驶的位置。
    眼下坐在驾驶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却能看到这张照片是经过加工的。
    只有从这个特殊的角度，才能看到全家福的右上角还有一张强行贴上去的照片。
    那是苏成意小时候的照片，戴着一顶虎头帽，看向镜头的目光像小大人一样严肃。
    苏成意呼吸一滞，收回目光，心绪起伏。
    良久，只想叹一口气。
    红绿灯倒计时结束，车轮继续往前。
    苏成意想了想，突然开口道：
    “爸爸。”
    “咋了？儿子。”
    苏泽朗酒意上头，感觉大脑有些发晕，被他这样一喊，坐直身子搓了把脸。
    “当年的事情，我其实一直都相信你。”
    苏成意慢慢说道。
    有点后悔说了这句话。
    把哭了一路的苏泽朗送回他家里之后，苏成意默默想道。
    大抵是这些年来被冤枉质疑唾弃，不被任何人相信，失去了一切的委屈着实是太厚重了，以至于苏泽朗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会因为自己儿子的一句话而彻底破防。
    苏成意并不是为了让苏泽朗宽心才这样说的，他是真的一直都相信苏泽朗不会做出背叛杨柳的事情。
    只是那件事闹得实在太大，无论事实究竟如何，杨柳都已经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精神伤害。
    本来那段时间之前，外公去世就对她打击很大，没想到人世间还有祸不单行这个道理。
    那段时间里，她几乎不吃不喝，每天以泪洗面，陷入了非常非常严重的抑郁情绪里，发作期连吃药都无法缓解，整个人瘦得都脱相了。
    苏成意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但也知道这时候他作为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所有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陪在她身边，必要的时候，端上一杯热水。
    但其实回头想想，苏泽朗也很受折磨。
    他那时候简直就和被冤枉陷害的令狐冲一样，一夜之间就落到了人人唾弃的“渣男”境地。
    最后的最后，苏成意夹在两人中间，也不好过。
    以他的立场，站哪边都不行，因为不管他在这种时候选择站到哪一边，都是对另一个人的背叛。
    所以他们离婚的时候，苏成意态度十分坚决地选择要自己生活。
    那时候杨柳其实已经做好要独自抚养苏成意长大的准备了，但苏成意知道，只有彻底脱离出当时的那个环境，杨柳所受到的精神创伤才能痊愈。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苏成意才会说出那句：
    “其实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苏成意上中学的时候，在午休时间里看小说，作者写：
    “大家都是普通人，这些年，爱也爱的乱七八糟，恨也恨的乱七八糟，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时候他合上书，只觉得深有共鸣，“乱七八糟”四个字，最适合总结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正是塑造三观的青春期，在这样的环境里跌跌撞撞长大，苏成意很难形成正常的感情观。
    所以他的感情线，便也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本章完)

 第581章 世界上最最好的姑娘

    第581章 世界上最最好的姑娘
    杨柳和苏泽朗一样，也是今天才突然收到苏成意说要回家的消息，连忙推掉了下午和小姐妹们的麻将局。
    这一临阵脱逃的行为当然遭到了大家的严正抗议，杨柳的态度却很是坚决，道歉说好下次请客去美容院做保养之后，便匆匆赶回了家里。
    比起这些事情，当然还是和自家孩子见面更加重要，毕竟学业繁忙，即便是假期里也很难得见到一面，更何况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惊喜。
    苏成意下车的时候，杨柳已经裹着她的毛毯在门口等了，一见到他，便欣喜地笑起来。
    “小意！这里这里！”
    “妈妈。”
    苏成意加快步伐走了两步，点头打招呼。
    和苏泽朗不一样，有段时间没见到苏成意，杨柳的第一反应是检查他衣服的厚薄程度。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穿这么少！京城的温度妈妈都看了，比咱们这还要冷好几度，你就穿这么一层顶什么用啊？”
    下一秒，她身上那条香奈儿的薄毯就披到了他身上。
    苏成意瞬间就从冷酷商务男变成了俄罗斯套娃，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住没有剥离掉这份关心之意。
    毕竟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杨柳嘴里依然还在喋喋不休。
    “你看看你，不能就要风度不要温度啊，咱们已经很帅了没必要装帅了哈。这个天气里面加个毛衣啊，待会儿妈妈就把给你买的衣服打包好拿给你，你拿回去好好穿”
    检查完了衣服，杨柳的目光又落到了他本人身上，眼底略微泛青的颜色和寒风中显得略有些单薄的肩膀上。
    不打量还好，这一打量，就莫名其妙地觉得亏欠和心疼。
    杨柳一瞬间回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比如苏成意在学校发烧到40度只能被老师送去医院，而他们做父母的连个电话都没接到；
    比如苏成意明明次次都拿第一名，家长会的时候属于他的位置却总是空的；
    比如看到他空空荡荡的冰箱，和柜子里那一箱子泡面
    于是下一秒，杨柳已经捂住脸泫然欲泣。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妈妈真是太过分了”
    “.”
    寒风中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很难理解女人的脑回路，这究竟是什么奇妙的转折？！
    直到两人走进屋里，杨柳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
    “抱歉啊小意，妈妈太久没见你了，总觉得你比起上次又瘦了点，累了点。”
    “没有。”
    苏成意下意识摇摇头否认。
    但是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他忙得飞起，状态肯定是有点不太好的。
    而全世界的母亲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所以这时候与其盲目否认，不如主动认领。
    想到此处，苏成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道：
    “这段时间课多，晚上熬大夜赶作业，这次又趁着周末赶飞机回来，的确稍微有点累，但问题不大。”
    他这话一出，杨柳的神情果然松动了几分。
    也是，法学生本来就是很忙碌的，不然也不会有“劝人学法千刀万剐”的说法了。
    “小意，学习固然重要，但也不可以太拼了，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这些话呀，等你到了妈妈这个年龄就知道了，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了才真是遭罪。”
    杨柳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还真是年纪到了，她怎么也成了年轻时最烦的那种唠唠叨叨的老妈子了。
    没结婚之前，身边的小姐妹都说没法想象她当妈妈的样子，感觉她人到四五十也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人。
    事实证明，时间会推着每个人往前走，就算站到那个位置上时还很懵懂，只要时机到了，就会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我会注意。”
    苏成意点点头，抓住机会适时转移话题。
    “有一次性杯子么？想喝点水。”
    “有的有的，我给你拿。”
    杨柳果然转身去拿纸杯了，苏成意站在原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
    金色奢华风的装修，摆放得井井有条的家具，餐桌上的玫瑰是新换上的。
    显然，杨柳在这个新家庭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那很好。
    能够走出前段感情的阴影，对她来说是人生的转折点，也是好事一桩。
    苏成意想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控制自己消除掉心里这种领导下乡视察工作的心态。
    “来，小意，温开水。加了片柠檬，润润嗓子。”
    杨柳端着水杯走回来，将他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刚刚和你爸在一起，他没逼你喝酒什么的吧？他那人就那德行！你千万别搭理他，也别跟他学！
    二十岁都没满的男孩学什么喝酒呀，再有下回我非得让他把他那破酒杯生吞下去不成。”
    苏成意听着她咬牙切齿的抱怨，默默喝水。
    温开水加了柠檬片，有些微微酸。
    正所谓，恨比爱长久。
    这些年来杨柳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以至于一提到她那渣男前夫，她就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养生养出来的岁月静好的心态霎时就烟消云散。
    “我没喝酒，刚刚开车送他回去的。”
    苏成意听完了她的抱怨，才开口解释道。
    “说得好好的请儿子吃饭，结果还要人当司机呢，就是不靠谱！”
    杨柳冷哼了一声，端起自己那杯柠檬水喝了一大口，败火。
    “小意，你这次特地回家来是有什么事吗？怎么也不挑个假期呢，一个周末太赶太赶了，妈妈都没来得及给你安排什么。”
    “没什么事，就是.”
    苏成意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
    “接下来可能会更忙一些，不仅仅是学习，大学生创业是眼下的潮流，我也想尝试一下，就当做提前为毕业之后做打算了。”
    “创业？”
    杨柳沉吟了半晌，将水杯放到茶几上，神情严肃地说道：
    “小意，妈妈虽然对这方面不太懂，但也知道，创业的话，一定是需要启动资金的对吧？你可千万不要接触校园贷什么的啊！那都是利滚利，看起来没什么，一天天滚雪球滚得可快了！王阿姨家里那个小孩，也是刚上大学，哦哟不得了哦，就一学期，欠了大几十万了！”
    “我知道，您不用担心。”
    苏成意心里有些好笑，摇摇头否认道：
    “这些道理我都懂，不会借高利贷，更不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不用猜就知道，杨柳的下一句话一定是叫他不能走歪门邪道挣快钱，于是他干脆一并否认了。
    听他语气平静而淡定，杨柳悬着的心才稍微松快了一点。
    转念一想，自家孩子这脑子似乎也不是会轻易上当受骗的类型，但是又有话说，会上当的都是聪明人，于是又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那个，小意，需要钱的话千万跟妈妈说啊，妈妈这些年也给你存了不少的。
    咱们不缺钱，也不需要你冒着风险赚钱，知道吗？妈妈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杨柳拉起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最好也不要问你爸要，他这人最爱打肿脸充胖子，就跟个暴发户似的。你知道吧，他这种人搞投资，有钱的时候巴不得出门撒钱，行情不好的时候又拮据得很。
    但是如果你问他要的话，他哪怕借高利贷，卖房卖车也会给你。妈妈不是舍不得他的钱啊，就是这种钱咱们拿着也不得劲，问妈妈要就好了，知道哦？”
    苏成意听得垂下眼睛，半晌，点了点头。
    事实上，如果他去跟苏泽朗聊这个话题的话，苏泽朗肯定也会说：
    “缺钱问老爸要，反正啊，只要你开口，老爸义不容辞，立马掏钱！
    千万别去找你妈，你妈那败家娘们儿能存几个钱？！这就是古往今来的道理，爆金币这种事儿啊，只能找老爸！”
    “您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
    苏成意抬起眼睛笑了笑，继续说道：
    “小时候我自己做了个火柴人打羽毛球的小游戏，您开心得跟好多人炫耀来着，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这哪里能忘！我那时候，天天跟朋友说，我家有个比尔盖茨！”
    杨柳很是激动地点了点头。
    这个说法苏成意也记得，实在太尴尬了，他从那以后很久都没碰过那本编程入门教材，差点断送了他程序员的人生之路。
    “我现在的创业思路也是从做游戏开始，没有歪门邪道，也不需要很夸张的启动资金，我自己都可以处理好，您不用担心。”
    苏成意反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好，你这么说妈妈就放心了！”
    他话说得很是详细，杨柳彻底松了口气，端起水杯小酌一口平复心情。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厉害，不像我们当年，读书出来就一心等着国家分配工作，半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时代变化的问题。”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对于电子游戏，杨柳倒是不像很多家长一样，将其视为洪水猛兽。
    一方面是因为苏泽朗是个骨灰级魔兽玩家，杨柳好奇，也跟着玩过一段时间，虽然玩得不太明白，但多少也体会到了一些游戏的乐趣。
    苏泽朗声嘶力竭在团麦里破防指挥的时候，杨柳穿着一身里胡哨的装备在旁边自我欣赏。
    另一方面，还得归功于童年时期的苏成意在计算机这一块展示出来的天赋。
    那个火柴人打羽毛球的小游戏虽然是比较基础的程序，但对于外行人来说，那样的代码还是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杨柳觉得，虽然自家孩子各方各面都显得很天才，但总觉得还是坐在电脑前敲代码最符合他的气质。
    “小意，想做的是什么游戏呀？像魔兽那种吗？”
    杨柳一边剥橘子，一边好奇地问道。
    “嗯当然比不了魔兽。”
    苏成意有点想笑，摇摇头道：
    “过几天有个游戏颁奖典礼的直播，妈妈，你感兴趣且有空的话可以看一看，能获奖的都是今年最火、质量最高的游戏。”
    “好的好的，等一下啊，你把链接用微信发给妈妈一下。”
    杨柳忙不迭点点头，而且是认真要观看的意思。
    毕竟是自家儿子想要涉足的事业，做妈妈的多关注一下是理所应当的事。
    “好的。”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将颁奖典礼的直播间链接分享了过去，但是绝口不提他到时候百分之百会出现在现场这件事。
    杨柳一边仔细地将这个链接点了收藏，一边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小意啊，说起来，你最近和锦之怎么样了？”
    “啊？”
    苏成意接过她递来的橘子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声。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也不知道这个怎么样是指哪方面怎么样。
    “两个人各忙各的，感情上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吧？”
    杨柳忧心忡忡地把另一边橘子也塞到他手里，很是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问题啊。”
    苏成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锦之工作问题，你们难得见面的话，平时就要多多电联一下，知道不？现在通讯方便得很，在以前年代的话，还得写信呢。
    以你这孩子的脾性，几天才能寄到的信里估计就一行字：一切安好，勿念。人家邮差都多余跑这一趟！”
    说到此处，杨柳又有些感谢科技的发展，否则跟自家这闷葫芦谈异地恋的话，着实磨人。
    “锦之真是个好孩子，拍戏那么忙，也不忘千里迢迢给我寄当地的土特产。”
    杨柳指了指餐桌上的果篮，给苏成意一一展示里面的东西。
    “黄河蜜瓜，阳光葡萄，冬果梨都是好东西，一个赛一个的甜，上面贴了纸条仔仔细细写了备注，说阿姨这个不宜一次吃太多，这个是凉性的吃的时候注意日子.”
    杨柳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小意，锦之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姑娘，你千千万万不要辜负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苏成意听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戳了一块蜜瓜放进嘴里，半晌，才“嗯”了一声。
    (本章完)

 第582章 年度最佳游戏

    第582章 年度最佳游戏
    前生的职业是游戏行业，下班后唯一的娱乐活动也是宅家打游戏的苏成意，自然对于年度最佳游戏的奖项评选流程了如指掌。
    对于大多数游戏玩家来说，这个奖项就是游戏行业中的“奥斯卡”，其关注度和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
    正因如此，年度游戏的评选流程总体来说也是比较严格的，先由有投票权的媒体根据奖项设置选出五款游戏进入提名环节，随后首轮统计后主办方网络上公布提名名单，然后再由评委会成员体验过全部提名游戏后再次投票。
    最后的结果会在最终的颁奖典礼上进行最后的公布，也就是说，不到最后时刻，没人知道落谁家。
    不过，作为资深游戏死宅，苏成意对于每年的大多数奖项的评选都猜测得很准。
    最终的结果往往也不会和互联网上的舆论猜测相差多少，毕竟游戏这玩意，和电影还是区别很大的。
    电影的评选有着很多客观因素，常常会出现“甲之蜜乙之砒霜”的现象，所以每一年的奥斯卡都会出现争议非常大的奖项。
    而游戏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着口味和类型上的差异，但总的来说，标准就一个，那就是：好不好玩。
    这是一个游戏最最重要，也是最最基础的特质。
    苏成意望着洗手间的镜子倒影出来的自己的瞳孔阴影，出了会儿神。
    作为重生者，他自然知道今年的大多数奖项落谁家，只是他更改了时间线的走向，将几年后的《极乐迪斯科》硬抬到了今年。
    事实上，也还好是《极乐迪斯科》，不管被抬到哪一年，再怎么神仙打架，它都一定会占有一席之地。
    苏成意擦干手上的水，将衬衫的袖口扣好，推门离开洗手间。
    场馆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各大游戏精心剪辑的宣传片，交响乐团演奏着热场的激情音乐，工作人员引导着受邀前来的游戏制作人们有序入座。
    苏成意刚一抬起头来，就看到远处的何悟非冲他挥手示意，作为助理，他已经提前找到了属于x1游戏工作室的位置。
    苏成意向旁边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随后大步穿过人群，在何悟非让出来的内侧位置上坐下。
    今天在场的人都一样身着正装，西装的下摆捋得没有一丝褶皱，对于一群宅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噼里啪啦敲键盘改bug的游戏制作人来说，大概也是一年一度的难得机会了。
    苏成意今天这身西装是楚大小姐亲自选的，渐变墨蓝色，正式中又带着年轻人的感觉，颇有些锋芒毕露的锐气。
    何悟非看着他撑着胳膊肘漫不经心的神情，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音道：
    “意总，会紧张吗？”
    “还好。”
    苏成意偏了偏头，慢悠悠地说道。
    事实上，对于奖项的归属是完全不紧张，唯一有点不自在的地方是一会儿一定要进行的获奖感言环节。
    从小到大，苏成意都最最讨厌这个环节，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很抗拒去参加那些对他来说很轻松的竞赛的原因。
    相比起来，倒是旁边的另一个人紧张得似乎都要过呼吸了。
    苏成意感觉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他“吭哧吭哧”的粗重呼吸声，简直让人有点忧心他等下会不会厥过去。
    “羽哥，你还好吧？”
    沉默了半晌，苏成意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坐在旁边的董羽至少半分钟才堪堪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登时晃了晃脑袋，又抹了把脸，逼着自己保持冷静。
    “我没事，我没事。意总，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
    苏成意转了转手腕上悬挂的表带，语气没什么波澜地回答道：
    “别紧张，都这种时候了，结果已经尘埃落定，紧张是没用的。”
    “是。”
    董羽抓了抓头发，不小心摸到一手发胶，想在西裤上蹭蹭，又想到这身行头的价格，只好作罢。
    他今天这个骚包的发型还是拜x1工作室的全体员工所赐，大家推举出了一个平日里最潮流的员工，来帮今天要来到现场的他做了个全身大改造。
    第一件事就是把董羽的那些运动服以及格子衬衫给换成了黑白正装，第二件事则是把他常年都没打理过的长发文艺男鸡窝头给吹了个造型出来，用上了三人份的发胶。
    “道理都懂，方才在来的车上我也还算冷静，但是一坐到这个位置上，真是心跳砰砰砰的，静不下来一点。”
    董羽叹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胸口，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苏成意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又觉得他这紧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装的，等会儿说不定真的要心脏骤停。
    “悟空，你盯着他一点儿啊，随时准备呼叫120。”
    苏成意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半开玩笑地说道。
    “好的好的。”
    何悟非确认了一下手机好好揣在口袋里，笃定地点点头。
    “不行，意总，我不能倒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董羽握指成拳，捶了自己的胸口好几下。
    “我是代表x1工作室的大家来的，我不能在这儿倒下，一定要好好看到咱们《极乐迪斯科》拿到奖才行。”
    他像是打鸡血一样反复碎碎念了这句话好几遍，似乎真的从中汲取了些许能量，方才紧张涨红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要是拿不到奖呢？”
    于是苏成意慢悠悠地抛过来一句。
    “.”
    刚刚才说服自己冷静下来的董羽立马又是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了。
    何悟非只好站起身来，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要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出声安抚道：
    “咱们来之前不都调查好情况了吗？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不会颗粒无收的，放宽心。”
    听他这样一劝，董羽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点点头，感觉心里松泛了一点点。
    比起自家老板来说，还是何助理说话好听得多。
    但很快，随着大屏幕上的宣传片内容被替换成最后的倒计时，谁也安抚不了董羽躁动的内心了。现场在短暂的欢呼声过后，变得比刚刚安静了许多，大家都压低了嗓音尽量低声交谈，原本还算冷静的何悟非也被这样的气氛带得紧张起来。
    只有苏成意还是一如既往的优哉游哉，今天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怀揣着热忱和期望的，只有他冷静得像个游离在外的局外人。
    一部分原因是他很确信今天奖项的结果，另一部分，则也是因为他天生有些凉薄的性子，使他很清楚，他没有像董羽那样热爱着这个行业，自然没法做到如此真情实感地为结果担忧。
    “这会儿的话，网络直播开始了吗？”
    董羽搓了搓手，紧张兮兮地问道。
    “大屏幕上有倒计时的话，应该已经开始了。”
    何悟非借着苏成意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点点头肯定道。
    老板手上这块儿表似乎已经陪了他有段日子了，边缘被磨得光滑圆润，偏运动风的款式其实不是很搭配他这身西装，但他似乎很喜爱这块表，一点都没有要换掉或者多买几块来换着戴的意思。
    这样的话，那肯定就是那两位之中的某一位送的了。
    想到此处，何悟非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时候也真是奇怪，明明他干的是完全令人唾弃千夫所指的渣男行为，但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又会让人有点不忍心苛责。
    “工作室那群小子这会儿肯定都守着投影看直播呢，可惜没机会来现场感受一下，这气氛.还是很带感的。”
    董羽看着屏幕上不断减少的倒计时，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剧烈跳动，只好挪开视线，打量了一圈旁边的其他同行。
    其实大多数都是熟悉的面孔，大家都在这圈儿里混的，可以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董羽甚至还看到了他在滕华的前同事，登时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年头，真是什么鸟人都配来参加仪式了。
    “哎，意总，这镜头会拍到我们吗？”
    想到此处，董羽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毕竟这个发型是工作室几个同事举着吹风机捯饬了一早上的，可不能被破坏。
    “现在不会，一会儿可能会。”
    苏成意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看另一边扛着机器就位的几位摄像师。
    果然苦难使人成长，苏成意想。
    谁能想到，那时候在千人的誓师大会上演讲救个场都需要做许久的心理建设的人，现在对于暴露在数十万人在线观看的直播镜头下，都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了。
    倒计时终于归零，镜头转向另一边已经准备完毕的主持人。
    等候良久的观众席适时给出一阵捧场的掌声，苏成意也象征性地拍了拍手掌，而他的左右护法则为了“积德”而鼓掌鼓得很带劲。
    “对于千万游戏玩家来说，今晚的奖项评选简直就像是除夕夜，相信大家都为此感到无比的心潮澎湃。我们亦非常感谢来到现场的各位游戏制作人，以及守候在直播间的每位玩家。”
    主持人做完寒暄开场词之后，便很快切入流程中的第一个奖项。
    考虑到奖项的类别繁多，主办方并没有交给主持人拖时间的任务，于是公布的非常之干脆利落。
    苏成意已经习惯了国内综艺主持人非常欠揍的卖关子环节，倒是突然对这样正常的流程感到有几分不习惯了。
    年度最佳体育游戏，年度最佳音乐配乐，年度最佳持续运营.
    当然，一开始被搬上来的还是这些比较“无人在意”的奖项，但这可是游戏界奥斯卡啊，获得奖项的制作人的兴奋还是肉眼可见的。
    听着其他人的获奖感言，董羽呼了一口气，悄悄问道：
    “boss，你一会儿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边的何悟非就凑过来小声说道：
    “我猜大概就是一句谢谢大家。”
    “.”
    苏成意想了想，觉得倒也没错。
    如果不是因为有着另外的打算，他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一句话就略过了，毕竟获奖感言的确不是他的强项。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杨柳和苏泽朗也应该开始在屏幕前观看这次的大奖直播了。
    不知道他们一会儿看到自家儿子出现在镜头前会是什么反应。
    杨柳的话一定会是激动尖叫，随后马上打电话告知小姐妹们，勒令她们马上进入直播间观看，并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刷礼物的功能，她必须要给自家儿子狠狠刷上一辆游艇。
    苏泽朗大概也差不多，只不过炫耀的人会换成他那帮好兄弟，并且这件事也将成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酒桌上式炫耀的最大谈资。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从高考毕业的那个暑假开始，苏成意的计划就已经囊括了今年的这场游戏大赏，无论在事业上跨向哪一条路，他都要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此刻他和那时候一样，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胸有成竹。
    除了某件事以外。
    苏成意转了转手上的金属表带，垂下眼睛。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宣布到了第五个奖项，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正在声泪俱下地做他的获奖感言演讲。
    苏成意方才在出神没怎么仔细听，大致是说他在游戏制作这条道路上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去年差点就要放弃了，还好坚持了下来，这个奖杯就是对他最大的鼓励之类的话。
    一旁的董羽听得很投入，一副感同身受即将潸然泪下的模样，和董羽说这样的话不亚于往他的心窝子里扎刀子，如果不是这会儿人多，高低是要上去拜个把子的。
    苏成意正在暗自好笑，突然眼前的视野一暗，随后便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成意抬起眼睛，微微侧头，背后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他低头颔首，语气礼貌地问道：
    “您好，请问是苏成意先生吗？”
    “是的，您是？”
    苏成意点点头，反问道。
    “啊，麻烦您跟我来一下，后台有位贵宾提出想与您见一面.您放心，不会耽误颁奖流程。”
    工作人员还是保持着刚刚的礼貌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本章完)

 第583章 想见你呀

    第583章 想见你呀
    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苏成意低头弯腰，穿过人群。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领奖台上，没人注意到角落的位置有人悄然离场。
    只有何悟非和董羽两个人坐立难安，像是被家长遗弃的儿童一样惨兮兮地望着苏成意离开的背影。
    苏成意暗自好笑，知道这两人不过只是担心他等下要是没回来的话，就得他俩顶上去说获奖感言了。
    不过，方才工作人员特地加重了语气说“不会耽误颁奖流程”，非常笃定，那就说明他的确是内部人员，清楚知道接下来的流程。
    所以，苏成意跟着他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正在好奇这位所谓的“贵宾”是哪位，而且还是特地点名要见他的贵宾。
    难道是什么圈内大佬，对《极乐迪斯科》略感兴趣，所以想见见他这个制作人？
    又或者是那种非常之狗血的剧情，“给你五百万，把这个奖让给我”之类的。
    那不行！你懂什么是每个孩子血液里的游戏梦么你懂什么是团队的羁绊吗
    五百万至少加个零，苏成意默默想着。
    脑洞大开的这会儿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场馆的侧门处。
    作为颁奖典礼的场馆，这里原本是一个大型的音乐厅，所以装修也是金碧辉煌，很是大气，苏成意一路绕了个大圈走过来，感觉有点眼缭乱。
    等候在侧门口的两个服务生显然认识这位工作人员，此刻正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要出声询问的意思，任由工作人员推开侧门，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道：
    “请进，苏先生。”
    如此阵势，苏成意心里更加疑惑，但并不表现出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侧门内里的走廊牵连着许多单间休息室，工作人员走到其中一间门口，抬手叩门。
    “咚，咚，咚。”
    三下，不多不少。
    半晌，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
    “请进。”
    这声音很是耳熟。
    反应过来之后，苏成意心里的疑惑瞬间消失殆尽，转而变得有些无奈。
    这声音旁人听着可能会觉得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感觉，但苏成意已经能够想象出来那家伙努力憋笑的神情了。
    “咔哒。”
    门锁开了，工作人员弯腰颔首，缓缓离开。
    苏成意等了几秒钟，确认走廊里并没有其他人在了，才抬手推门而入。
    休息室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苏成意的视觉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就有团热源迫不及待地扑进了他怀里，水果的清甜气息跟着萦绕上来。
    苏成意被惯性作用带得倒退一步，反手拉上了休息室的门，后背顺势抵住门口。
    怀里的人轻轻笑了一声，仰起脸来。
    “你好呀，苏大制作人。”
    苏成意煞有其事地“嗯”了一声，低头问道：
    “楚大小姐这会儿找我做什么？给我五百万要我让出这个奖项么？”
    “嗯对呀。”
    楚倾眠嘻嘻一笑，索性顺着他的话说。
    “就是就是，给你五百万，把奖项让给我们伟大的《喵了个喵》好了！”
    “那可不行。”
    苏成意搂住她的腰，慢悠悠地说道。
    “除非再加个零。”
    “好呀。”
    楚倾眠毫不犹疑地就回答道。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反应过来和这位大小姐说这个是没什么作用的。
    在她眼里，这个数字加不加这个零都没太大差别。
    “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真的有搞什么暗箱操作吧，大小姐？”
    苏成意捏了捏她的脸颊肉，半开玩笑地问道。
    “才没有嘞！那不就等于作弊了吗！”
    没想到楚小班长对这个问题非常敏感，苏成意感觉自己手指下的脸颊肉轻轻鼓了鼓。
    “你好像很在意啊。”
    “那当然啦！”
    楚倾眠伸手在他背后的位置摸索了一下，找到了灯的开关，“啪”的一下摁下去。
    苏成意眯了眯眼睛，试图适应突然明亮起来的视线，但下一秒眼睛就被一双柔软的手掌挡住。
    “对不起喔，会不会有点刺眼？”
    “还好。”
    苏成意闭着眼睛摇摇头。
    挡住视线的手掌挪开的时候，他发觉楚倾眠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似乎要更晃眼一些。
    “苏成意同学！我发现你关于作弊的问题很不严肃哦！”
    楚小班长故意摆出严肃的神情，一副要好好教育他的架势。
    “好的，小班长有何指教？”
    苏成意抱着胳膊，挑了挑眉毛。
    “很多很多指教。”
    楚倾眠叉着腰，很是神气地说道。
    久违的，苏成意从当今这位小楚总的身上又看到了几分楚小班长的神韵。
    “如果没记错的话，班长同学以前就没少徇私舞弊吧。”
    苏成意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哪里有啦！！这位同学你不要搞污蔑哦！讲证据讲证据，不然告你造谣啦！”
    在义正词严地反驳之前，楚倾眠先很是谨慎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职业生涯。
    似乎没有留下什么落人话柄的黑历史呀，楚倾眠这样想着，便很是理直气壮地反驳了。
    “有一次化学老师搞创新课堂的项目，要求大家自己出卷子，然后再随机抽取另一位同学来作答。
    最后收卷子的时候我才告诉你，我没出题，不想做这么无聊的作业。”
    在苏成意为数不多的前生记忆碎片里，这算一片。
    那段时间，教育界兴起了一批“翻转课堂创新教育”的新风，许多老师去外地培训之后，都觉得“自学才能成材”，于是开发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新型教育形式。
    其中就包括让学生自己出一套试卷这样的昏招，完全可以说是屁用没有。
    苏成意才懒得做这样的无用功，有这会儿功夫他竞赛题都刷完两套了。
    而且，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出的题目，抽到的那个同学恐怕会觉得倒了八辈子血霉。
    因此于情于理，他都不如交一份白卷。
    所以在小班长依次收作业收到他这里来的时候，苏成意才会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回答道：
    “我没写。”回答之果断，语气之理直气壮，神情之毫不在意。
    着实是给我们见多识广的楚大小姐都整不会了，她当时迟疑了半晌才开口道：
    “嗯那个，同学你是还有一部分没有完成对吗？如果是的话可以稍等一会儿，下节自习课下课之后再问你要就好啦。”
    楚倾眠会这样回答并不是因为苏成意是她喜欢的人，其实不管是班上哪一位同学，她都会是这样宽容友善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小班长人气十年如一日的很高的原因。
    谁能拒绝一位春风化雨明媚可爱的美少女小班长呢？
    但是，一般情况下，不管多么任性叛逆的同学，在她都说到这一步的情况下，都会选择退一步，并在自习课上补好作业。
    但这位苏大神岂非凡人也，人家眉头一挑，慢悠悠地说：
    “太无聊了，浪费时间，我不想做。”
    “.”
    于是脾气再好的小班长也有些红温了。
    “你只是负责收作业，没有必要劝人写作业，所以，刚刚的话你可以原封不动替我转移给老师。”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冷冰冰的：
    “谢谢。”
    于是红温的小班长也只能抱着作业无语离开。
    虽然成绩好是免死金牌，但免死金牌不等于免批评金牌，免告状金牌，免办公室喝茶金牌。
    化学老师很有可能会因为他这拒绝配合的行为而去找李天王告状。
    想到这一点之后，苏成意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从教材上随便抄几道题目，改个数字或者条件之类的就好了。
    但既然话都放出去了，后悔也没什么作用。
    自习课上，苏成意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刷完了他的那套竞赛题。
    然而，最后他并没有接到李天王的喝茶警告。
    拿到自己那份卷子的时候，苏成意才知道为什么。
    因为某位气鼓鼓离开的小班长，利用那节自习课的时间，替他临时赶了一份试卷出来。
    苏成意瞧着试卷末尾字迹陌生的署名“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前排小班长的背影。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一向正直听话的小班长，会帮他做这样的事情。
    应该说.真是一位乐于助人的好班长么？
    当然，答案在现在看来就很明确了。
    楚倾眠的确是一位乐于助人的好班长，但这不代表她是个逆来顺受的大冤种，被人冷冰冰地对待还要可怜兮兮地替人写作业。
    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是苏成意而已。
    楚小班长的偏爱一向都很明显。
    “哎呀！！”
    旧事重提，楚倾眠捂住脸有些不好意思。
    “苏成意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学校正在进行教育革新的计划，很多老师都有完成创新教学任务的指标的。
    你平时不配合还好，那次还不配合，李天王肯定会找你麻烦！！”
    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后，楚小班长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睁着眼睛说道：
    “不然我才不要帮你呢！你这个冷冰冰的讨厌鬼！”
    “好吧。”
    苏成意低下头勾了勾嘴角。
    “那么，你在校门口值日的时候，我没带校园卡，你也不拦我，也不记名字，这怎么算？”
    “.一般情况下我都不会记名字的好吗！！其他人也一样！这就叫人情往来，这次我放他们一马，下次检查工地卫生之类的时候，他们也会放我们一马呀！”
    经典小班长式嘴硬。
    “课间操的时候我有道题目没解出来，不想下楼，你去跟李天王说是因为我身体不适。”
    “.苏成意你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记得？！”
    终于百口莫辩的楚小班长有些恼羞成怒，抬手捧住他的脸，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
    一会儿还要上电视的，不能留下牙印。
    楚倾眠这样想着，退开一段距离，却又忍不住踮起脚来，亲了亲他的嘴唇。
    “哼。”
    亲吻是她主动的，亲吻过后的害羞却也不是装的。
    苏成意暗自好笑，低头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回答道：
    “不是一直记得，只不过是慢慢记起来的。”
    事实的确如此，很多事情他其实早都忘了，只不过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总是会零零碎碎地记起来一些，像是季节的更替将那些尘封的碎片又带到了他的眼前。
    “好吧好吧，那不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嘛，就会因为你小小——小小小小地作弊一下嘛！”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澄净的瞳孔里泛起带着笑意的涟漪。
    “那如果今天我拿不到奖你会帮我暗箱操作吗？”
    苏成意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一定会拿到奖的啦！”
    楚倾眠起初不愿意走入这个陷阱题，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嗯如果你真的很在意，而且会因为这个结果难过的话，我想我会的。”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苏成意微微一怔。
    要知道，楚大小姐是个道德感非常强的家伙，几乎就是传闻中的完美圣人，想让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不亚于逼迫高僧破戒，着实是很难。
    “真的会？”
    “嗯，真的会。”
    楚倾眠抬起眼睛来，神情很认真。
    最后倒是苏成意被她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幸好《极乐迪斯科》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那当然啦！《极乐迪斯科》就是今年最最最棒的游戏！”
    楚倾眠弯了弯漂亮的眼眸，语气很是为他骄傲。
    “你也是开朝元老啊，忘了么？”
    苏成意拨弄了一下她的刘海，有些天没见面，她的刘海中间被造型师剪出来的那个缺口都已经长好了，现在又是和往常一样的完美大小姐。
    “我那个才不算啦。”
    “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今天才特地来这里的吧？还是说醒醒娱乐有进军游戏行业的打算了？”
    苏成意随口问道。
    楚大小姐今天并没有穿礼服，而是很休闲的一套日常着装，并且一直留在休息室里，那么就应该不是要正式出席的意思。
    “不是因为这个啦，也不是因为那个。”
    楚倾眠抿起嘴唇，浅浅一笑，嘴角的酒窝隐隐若现。
    “就是想见你呀。”
    (本章完)

 第584章 谢谢，这么多年

    第584章 谢谢，这么多年
    “就因为这个？”
    “嗯！”
    面对他的质疑，楚大小姐点头的样子非常诚恳。
    “.”
    奈何苏成意还是满脸都写着不信。
    楚倾眠睁着一双星星眼卖了半天的萌也没有成功获得他的信任，只好撇了撇嘴角，无奈地老实交代道：
    “好嘛好嘛，我怕你会紧张啦！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颁奖典礼嘛，而且那么那么多人欸，你这家伙肯定会忍不住想遁走的吧！”
    说到这里，楚倾眠踮起脚帮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随后弯起眼睛笑了笑，似乎对他今天的造型很是满意。
    “哼，今天很帅气嘛！我就知道这身西装非常适合你啦，果然果然，好好看哦！”
    “谢谢。”
    苏成意其实被她夸得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故作矜持地咳嗽了一声，忍不住开玩笑道：
    “不处。”
    “？！”
    楚大小姐揪住他领带的手指马上就用了些力气，苏成意被她带得低下头来，憋着笑告饶：
    “开玩笑的。”
    “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楚倾眠抬眼瞪他，并且很有威胁地呲了呲她漂亮的小虎牙。
    “苏成意，一会儿真的要上台领奖啦，你会不会有点紧张呀？”
    想到正事，楚倾眠又忍不住放软了语气，软绵绵地问道。
    “会有一点。”
    苏成意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虽然已经“被迫”进行过许多次演讲活动了，但像这样的直播镜头，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不仅规模更大关注度更高，这场直播的视频也会被保留很久，多年之后仍然会有人记得。
    更何况，苏成意前几天还特地给自家爹妈预告了今晚的活动，他们肯定也会守在直播间看完全场的。
    尽管前半部分可能会看得云里雾里，但他们还是会坚持看下去，直到苏成意出场的关头，就会彻底清醒过来。
    如果用玄幻小说里的说法来评价，这招就叫做“人前显圣”。
    即各大主角获得金手指之后，早已悄悄练功逆袭，但却不显山露水而选择隐藏实力，直到各路高手集结的宗门大比之时，才揭开面具以一己之力力克强敌，震惊在场所有人。
    这种时候，无论是幕后boss还是隐士高人，都要在这种时候“倒吸一口凉气”，并暗暗心惊，道一句“此子恐怖如斯！”。
    而当下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因为今晚过后，认识苏成意的人都会知道“x1游戏工作室”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苏成意其实一直都对这次的获奖感言有着另外的考量，并不只是为了在亲朋好友、大庭广众面前狠狠装上这样一次。
    毕竟喜欢装的话，高考毕业拿到理科状元那次就应该装个够了。
    作为x1游戏工作室的领头人，他必须要对于这次的成就重视起来，因为无论对于哪个员工来说，这次的奖项都是一针强力的鸡血，同时也是对于前段日子的努力的最有效的回报。
    毕竟哪个游戏制作人没有幻想过自己亲手打造的游戏出现在这里呢？在游戏市场早已饱和的当今时代，哪怕只是拿到提名都已经算是莫大的殊荣了。
    并且，年度游戏大奖本身的流量和话题度也堪称无敌，许多圈外人也会观看这场直播，能够成功拿到奖项的话，也是对于游戏本身的二次宣传和曝光。
    换句话说，这实打实的年度最佳，可比钱买来的那些水奖和好评文章要有说服力多了。
    虽然《极乐迪斯科》眼下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但大多数人并不会关注背后的游戏工作室是什么来头。
    现在依然有很多人会把工作室的名字念成英文的x，但其实它是个乘号，就是“乘一”的意思。
    毕竟像这样的独立精品游戏，背后往往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有过昙一现的成绩就已经很难得了，几乎不能奢望下一部作品仍然有上一部的灵气和质量。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把幕后的工作室抬到台前来，让更多人认识《极乐迪斯科》的同时，也记住“x1游戏工作室”。
    综上所述，就算苏成意本身并没有那么激动，出于以上这些原因的考虑，他都必须得打起精神来。
    “不用紧张啦不对，紧张也是对的，换我的话，我也会很紧张呢。”
    楚倾眠安慰的话说到一半，又绕了回去，皱了皱眉头。
    “小楚总也会紧张？”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略有些不信。
    不谈从前拿各类奖项拿到手软的小班长了，眼下这位醒醒娱乐的小楚总，每回都是在各类晚会上作为新时代的优秀代表标杆出现的，自然少不了发表感言的情况。
    不同于某些只有商业头脑缺乏文化素养的资本家，楚大小姐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一类人。
    因此不管是主办方还是媒体，亦或是屏幕前的观众，都喜欢她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模样。
    苏成意时常会觉得，对于小楚总来说，无论哪行哪业，她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做到最好。
    这样的人说这种时候会紧张，那当然是叫人不太能够信服的。
    迄今为止，也就高考百日誓师大会那次她掉了链子，但其实也是被那张稿纸上那些侮辱性的词汇给吓到了，单论忘词这件事，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真的会呀！”
    楚倾眠摇摇头，解释道：
    “这次的颁奖活动的意义，和我从前参加过的那些，是不一样的。我刚刚在后台也看直播啦，很多人上去领奖的时候都激动得哭了呢。
    我觉得自己制作的游戏，就像是亲手养大的小孩子一样！！看到自己的孩子拿奖，心情肯定不一样呀，尤其是还有那么那么多人真心喜欢、支持他，嘿嘿，想想就很开心呢！”
    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苏成意瞧着她很是欢喜的眉眼，心情稍稍有些复杂。
    因为作为“投机取巧”的重生者，他对于游戏其实并没有这么真诚的感情。
    如果想要达到楚倾眠以为的那个效果的话，至少也得是董羽那种程度才行，他一会儿估计会从宣布获奖的那一刻一直哭到典礼结束。
    “苏成意，你一会儿会不会激动得哭出来？想想就好好笑喔！”
    想到刚刚领奖的那位臂大哥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楚倾眠忍不住乐呵呵地问道，完全想象不出来面前这位面瘫脸感动到爆哭的样子。
    总感觉就算世界末日到了，山崩海啸天上下导弹恐龙在城市里跑来跑去，他也会像这样面不改色。
    “不会。”
    苏成意摇摇头，无情拒绝。
    “哼~小气鬼。”
    楚倾眠哼哼了一声，突然拉过他的手腕，看向手表的指针。
    苏成意呼吸一滞，突然有点紧张。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块表是陈锦之送的。
    纵使楚倾眠并不知道，也不会因为这样一块劳力士的潜水表就看出来什么端倪，但看到她的目光落到表盘上时，仍然会让人的心跟着提起来。好在楚倾眠抬起眼睛来的时候，依旧笑得很明媚，她就只是单纯在确认时间罢了。
    “哇！时间快到啦，再等最后一分钟你就要回去了！”
    “为什么等最后一分钟就要回去了？”
    苏成意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马上就要到你.哎呀，秘密啦！”
    楚倾眠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门口，而后绕着他转了一圈，检查衣着是否得体。
    “你想好等下要说什么了吗？一会儿上台的地方台阶有三阶，最后一阶高度会高一些，小心不要跌跤喔.哎呀，怎么感觉我比你更加紧张啊！”
    “你是怎么知道最后一节阶比较高的？”
    苏成意任由她帮忙整理领带，随口问道。
    楚倾眠语气一顿，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之前来这里表演的时候不小心跌倒过！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原来如此，这里原本就是音乐厅来着。
    苏成意压抑住嘴角的笑意，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哦。”
    “哦你个大头鬼啦！”
    楚倾眠仔细替他抚平衣摆的最后一点皱褶，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看向他，开口道：
    “苏成意，不要紧张，你超级超级厉害，我知道以后你还会拿很多很多这样的奖的。
    全世界我最相信你，最支持你，最喜欢你。”
    苏成意垂眼，恰好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
    手表的秒针还差最后十秒就完成了一圈的转动。
    苏成意的心脏跟着秒针跳动着倒数三下，最后慢慢开口道：
    “如果有下一次，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会。”
    楚倾眠毫不犹豫地就回答道，语气和眼神一样坚定。
    “会？”
    “会。”
    她再次回答，并且重重点头。
    指针调动的轻微声响和脉搏一起震动，苏成意一只手搭住门把手，随后低头在她的嘴角边轻轻一吻。
    “谢谢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破格作弊，谢谢你，这么多年。”
    话音落下的最后一秒，苏成意推开门走了出去。
    厅内和他方才来的时候一样，金碧辉煌的灯光闪烁，象征着游戏界最高荣誉的奖杯放置在领奖台的最高点。
    苏成意遥遥望了一眼，与前排座位上翘首以盼的两位留守儿童董羽和何悟非对了个眼神，并点头示意。
    台上的主持人按了按耳朵里的耳返，显然是在跟后台工作人员对流程，随后，他微微一笑看向镜头，突然开口道：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今晚的第二位神秘嘉宾，来为我们宣布接下来的奖项归属！！”
    苏成意并不对此感到有多惊讶，这也是一直以来的惯例了，典礼中途一直有会更换嘉宾来宣读奖项的安排。
    虽然并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为流程带来更多新鲜感吧，偶尔嘉宾也会参与中途的舞台表演。
    其实是个挺无聊的设计，苏成意想。
    但很快，主持人的下一句话就成功让他的脸被“啪”地抽了一下，脚步跟着钉在了原地。
    “欢迎特别来宾，iris陈锦之女士！”
    乐队很是配合地跟着挥舞鼓棒，“咚咚咚”敲出三个响亮的节拍。
    苏成意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很不规律地跳动了三下，此时此刻的心电图一定会诊断出心律不齐的症状来。
    一瞬间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但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弯腰谢幕退场，聚光灯打到了舞台中央。
    下一秒，长发披肩的窈窕身影站到了聚光灯下，长裙礼服裙摆款款，她抬手握住话筒，轻声开口道：
    “大家好，我是iris陈锦之，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宣读第二部分的奖项。”
    随着她的自我介绍完毕，台下的观众才堪堪反应过来，登时厅内掌声雷动。
    显然，这样一位当下最为炙手可热的女明星不仅养眼极了，所带来的热度也是主办方所期望的。
    事实的确如此，直播间的热度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娱乐圈和游戏圈的受众人群头一次这么重叠，弹幕已然是一片混乱。
    “iris天下第一！！！”
    “锦之锦之锦之锦之！美神降临了宝宝！”
    有闻讯而来，光速赶到现场的粉丝团体。
    “下一项是宣布什么啊？谁知道？”
    “为什么请明星，接下来不会有歌舞表演吧？”
    也有完全不清楚状况的游戏圈老哥。
    “来都来了，锦之可以唱一下《九万字》吗，呜呜呜呜。”
    “双厨狂喜！！！”
    也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家小偶像的粉丝。
    当然，不论是谁，都要承认，今晚的陈锦之的确是美神降临。
    苏成意遥遥望着舞台上，半晌都没想起来自己应该要走回自己的位置才对。
    陈锦之平日里鲜少穿这样夺目耀眼的金色，衬得她气质雍容华贵，一袭长发烫了个微微发卷的大波浪，像是深海里的人鱼公主。
    就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上前来提醒这位迷路的年轻人时，陈锦之的眼神恰好落到苏成意的身上。
    下一秒，她勾起一个弧度清浅的笑容。
    “接下来我要为大家宣布的是，年度最佳独立游戏。”
    (本章完)

 第585章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第585章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独立游戏的创新、异类、复古的玩法被人津津乐道，它们可能没有3a大作华丽的画面和巨大的团队，但它们以别样的方式将我们带入了惊喜的游戏世界。
    接下来，让我们一同回顾获得本次奖项提名的五款游戏”
    陈锦之目光微敛，语调平稳地讲完开场词，随后微微侧身，与观众一同看向大屏幕。
    趁着这个机会，苏成意微微低头，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何悟非蓦然看到陈锦之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心脏差点没跳出来，第一时间就回过头去找某位大老板，还以为这状况又是两位小情侣的暗暗秀恩爱的一环安排。
    但眼见站在后面的苏成意显然也有点错愕和愣神，便猜到他大概也是不知情的。
    也就是说，并不是小情侣的秀恩爱环节，而是台上这位光彩夺目大明星自己设计的“惊喜”。
    该说是，幸好某位大小姐没有受邀来参加么？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何悟非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苏成意回到座位上时，恰好就看到何悟非这样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虽然有点奇怪，但这会儿也没法问。
    另一边的董羽就表现得比较像是纯粹的游戏玩家了，他显然不理解周围的同行们都在激动什么，对他来说只有奖项的最终归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到了这会儿的最终关头，他已经兀自紧张得两股战战冷汗涔涔了，哪里有心思欣赏台上这位美神的风姿。
    很好，同志。
    苏成意默默在心里为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样的优秀同志才配当我们游戏制作人！
    但是——
    “能别抖腿了么？羽哥。”
    实在忍无可忍，苏成意忍不住在董羽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太紧张了，太紧张了！”
    董羽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深呼吸了一口气。
    《极乐迪斯科》的宣传片排在了最后，苏成意抬起眼睛，邹敛操刀的剪辑片段，他早就烂熟于心，知道在最后一秒钟响起来的bgm会是《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最后一帧画面播放完毕，大屏幕熄灭，厅内重归宁静。
    陈锦之方才显然看得很认真，她前段时间忙得头不沾枕，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极乐迪斯科》的宣传片。
    视频播放结束之后，她回过身来，低头拆开手上的信封。
    “年度最佳独立游戏的获得者为——”
    她语气微微一顿，眼神落到纸张上撰写的名字，再抬起眼睛来的时候，眉梢已经挂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
    “《极乐迪斯科》。”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响起潮水般的掌声，镜头准确无误地给到了后排的苏成意这里。
    苏成意迎着全场的目光站起身来，微微颔首示意。
    背景里的画外音开始进行进一步的介绍。
    “《极乐迪斯科》融合了黑色侦探小说、老派 rpg以及存在主义理论等诸多元素。曲折的情节、过目难忘的角色以及颇具深度的抉择相互结合，创造出一次值得细细品味的游戏体验。”
    “它的深刻、自由度、自定义风格和讲故事技巧，让它注定会是 pc史上最有价值的rpg游戏之一。”
    “感谢x1游戏工作室为我们带来如此伟大的一部作品。”
    听着画外音有些激情澎湃的介绍词，苏成意踩着乐队的鼓点走到舞台边，先是抬头和陈锦之对了个眼神。
    大明星眼波流转浅浅一笑，空气中似乎都泛起了涟漪。
    再多看两眼的话，等下说获奖感言的时候，一定会满脑子都是她的笑而忘词。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苏成意只好垂下眼睛错开眼神，抬脚上台阶。
    一，二。
    楚大小姐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来。
    “上台的地方台阶有三阶，最后一阶高度会高一些，小心不要跌跤喔！”
    还真是，第三个台阶要高一些，舞台上铺了地毯，更是需要注意。
    苏成意这样想着，没由来的，突然想叹一口气。
    距离拉近了，苏成意站到了陈锦之面前。
    似乎和之前见面的无数次都有点不太一样，苏成意的眼神短暂地在她的金色裙摆上停留了一会儿，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依旧允许自己走三秒钟的神。
    这次站到面前的不仅仅是陈锦之了，是加上了大明星前缀的，iris陈锦之。
    两人也不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在见面，而是作为年度最佳独立游戏的制作人，和受邀作为颁奖嘉宾出席的当红女明星。
    相比起苏成意的紧张，大明星iris女士要淡定得多。
    只是一个抬眼的功夫，方才藏在眼底的温柔笑意就已经被她巧妙收敛起来，转为非常客套的礼貌微笑。
    陈锦之双手捧起奖杯，递到他手里。
    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压低声音轻轻说道：
    “恭喜。”
    因为话筒收音的缘故，后台的工作人员是能够听到她说了什么的，所以除了一句恭喜，她这会儿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苏成意当然知道个中缘由，于是也只是轻声回答道：
    “谢谢。”
    听到他的回答，陈锦之略微偏了偏头，瞥了他一眼。
    她微微卷起的发梢擦过他的西装肩头，苏成意闻到一阵非常好闻的睡莲香气。
    金属制造的奖杯触手的温度有些冰凉，再抬眼的时候，陈锦之已经退到了后场的位置。
    在灯光暗下去的瞬间，两人再度对视，她冲他弯了弯好看的笑眼。
    陈锦之的眼睛会说话，这件事苏成意早就知道了，她方才是在说：
    “加油。”
    如此一场会面，颇有些“顶峰相见”的味道。苏成意站到话筒前，心里却默默吐槽。
    还是尽量不要有下回了，陈锦之光是站在那里就有够摄魂夺魄的了。
    温柔乡英雄冢，着实影响人拔剑的速度。
    “抱怨”完毕之后，他抬起手握住话筒，眼神落到台下的观众席中。
    首先看到的当然是董羽和何悟非，前者已经感动得涕泗横流，感觉很有可能激动到呼吸碱中毒的程度；后者也是热泪盈眶，只不过有旁边人的衬托，这会儿看起来要内敛得多了。
    注意到他看了过来，何悟非抬起手，笑中带泪地冲他挥了挥手，做口型道：
    “加油！”
    除了这两位自家人以外，观众席里的其他人的反应也很值得关注。
    可以看出，大多数人都没想到，近期崭露头角的x1游戏工作室的老板，居然是这样一位清秀单薄的年轻人。
    年纪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出头，身上还带着一尘不染的学生气，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一汪深潭。
    眼神淡淡掠过之时，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站在领奖台上，是俯视的角度。
    苏成意垂下眼睛，手指摩挲了一下奖杯略显锋利的边缘，感觉到一阵微微的刺痛，让人神智清醒。
    苏成意将另一只手搭在话筒架上，缓缓开口道：
    “大家好，我是x1游戏工作室的苏成意，今天我站在这里，代表全体员工向您致意。”
    他讲话的声音温润而平静，带着不太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
    音乐厅的构造使得他的声音自带回响，听起来像是话剧最后一幕的结束词。
    原本因为他这令人意外的形象而有些议论嘈杂的场馆此刻已经慢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摄像师的镜头亦是聚焦于此，此刻，他的发言画面通过电流和网线，正传递给屏幕以外的千千万万人。
    “首先，要感谢各位评委和玩家对于《极乐迪斯科》的喜爱。谢谢大家给予了《极乐迪斯科》如此高的评价，谢谢大家喜欢这个并不完美的游戏，让我能够拥有站在这里致辞的机会。”
    “接下来，我要感谢的是x1游戏工作室的全体员工。
    感谢他们愿意成为x1游戏工作室的一份子，即便那时候我们还没有任何的成绩，尽管《极乐迪斯科》看起来是那样虚无缥缈的、理想化的、叫人心里没底的游戏。
    一整个制作周期里，他们都是靠着对游戏行业的热爱在坚持。
    事实证明，一群怀揣着梦想和希望的男人聚在一起，真的可以完成许许多多看起来毫无胜算的事情。
    正是，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我们至死是少年。”
    中二魂在熊熊燃烧，苏成意感觉念出这句台词的时候，他身后已经燃起了友情羁绊之类的火苗，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就是反派的倒计时了。
    但是显然，这样的话很是受观众席这群游戏死宅的欢迎，台下顿时欢呼声和掌声四起，有些感性的人听得动容，已经在悄悄抹泪。
    原本还有不少业内人士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持有怀疑的态度，听完这番真心实意的发言之后，便也有了改观。
    游戏这一行，刚需并不是所谓的阅历和经验，甚至不是技术和生产力，而是天赋和热爱。
    只有真正热爱游戏的人才能做出《极乐迪斯科》这样的游戏来，这一点毋庸置疑。
    方才宣布获奖的游戏是《极乐迪斯科》的时候，董羽已经激动得绷不住了，这会儿听到他这番话，更是心潮起伏。
    这些年以来的自我怀疑，对游戏界现状的无可奈何，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踵而至的生活压力、家庭压力，种种一切叠加在一起，早就让董羽觉得喘不过气来。
    但从今天开始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
    他所热爱的、他真正愿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事业，终于获得了足以让所有人闭嘴的成就。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台上那位一脸淡然的领头人。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身边的亲朋好友对我的理解。感谢他们关心并支持我的一切决定，感谢他们承诺，会成为我的后盾。”
    说到这里，苏成意握住话筒，语气稍微一顿。
    后盾这句话是专门说给苏泽朗的。
    但是，自家老爹这个所谓的“后盾”靠不靠谱，还是有待商榷的事情。
    当然，大概率不靠谱。
    没有危险的时候父亲就是最大的危险，这句话亘古流传，是有他的道理的。
    “因为有他们，我才会有足够的底气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才会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有些真情实感的话，后面的话就只是单纯的场面话了，因为，从一开始决定要做《极乐迪斯科》的时候，苏成意就知道它一定绝对百分百会成功。
    《极乐迪斯科》无论出现在哪一年，结果都只会是大杀四方。这是一个可以超越时空的作品，在任何年代，只要能运行这个作品，那么打开它的玩家都会从中得到不同的游戏体验和感受。
    因为这样“未卜先知”的效应，苏成意站在台上的时候，就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和势在必得的气势。
    当然，如果他知道后来媒体会给他起什么样的奇葩标题和外号之后，他一定会在这种时候伪装出一副惊喜又惶恐的样子。
    “最后的最后，我还要在这里感谢一位最最特别的人。”
    苏成意的目光首先略过侧门的位置，那里的门紧紧关着。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舞台后方聚光灯照不到的位置，陈锦之垂下了眼睛，嘴角的笑容依然礼貌而得体，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落寞。
    而紧紧关着的侧门后的另一侧，楚倾眠背靠着门，低下头来，发梢扫过眼前微微发痒，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站在台上的那个人的声音穿过厚重的铁门闷闷地传递过来，像是浸泡在水里一样，裹上了一层透明的气泡。
    “感谢她出现在我的人生里，感谢她的温柔和坦诚，感谢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
    “尽管我生命中的所有成就与她相比都会黯然失色，我也想与她共同分享这份荣光。”
    苏成意起初还纠结过这段话是不是要稍微注意一下，但后来就发现并没有必要，因为许多的形容对于楚倾眠和陈锦之来说，都完全是通用的。
    “那么，你听得见吗？这句话是说给你的。”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道：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本章完)

 第586章 一千零一次地回答

    第586章 一千零一次地回答
    这番话与其说是“获奖感言”，不如说是“表白宣言”。
    对于一群热血游戏宅来说，这就是动漫里才会出现的场面，而且还得是憋到最后一集的大招。
    他妈的，这可是纯爱啊！！！
    于是又一波掌声和欢呼声像潮水般劈头盖脸而过，音乐厅里回荡着今晚最是精彩而引领全部人情绪高潮的时刻。
    苏成意自己却知道他这行为有多么卑劣。
    在这样的喊话里，他巧妙地选择了模棱两可的形容，这样一来，无论对象是陈锦之或者是楚倾眠，都不会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所以，尽管她们今晚都在这里，但都可以认为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成意想，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需要把“她”改成“她们”，把“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改成“只想你们”。
    这想法一冒出来，他就感觉后背一凉，总感觉有人想狠狠捅他一刀并大骂“你他娘的真该死啊”之类的话。
    当然了，她们本人听到这样的话，恐怕也并不会感到有多么开心，同样也是因为这样的形容太过笼统了。
    苏成意其实一直以来都并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但傻子都知道，眼下这样的情况，她们需要的不过就是最坦诚、最确定的喜欢。
    偏偏他什么都可以给，就这一点给不了。
    如果没有修罗场这档子事，今天原本是最最合适的公开恋情的时刻，帅气程度可以直接载入史册。
    他可以直接选择跟当下最火的女明星公开恋情，给热搜榜来一点小小的流量震撼。
    也可以直接把楚大小姐从后台揪出来，直接让翘首以盼等着当金龟婿的众人心碎世界各地，并慢悠悠丢出一句“谢谢大家的祝福”。
    然而，然而。
    然而，最佳独立游戏的获奖感言却仅仅只是个开始。
    苏成意心情复杂地说完这番揣摩许久的感言，将将下台走了几步，便又听到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再度响起。
    “年度最佳角色扮演游戏——《极乐迪斯科》！”
    “今年的最佳叙事奖获得者是《极乐迪斯科》。”
    “恭喜x1游戏工作室获得最佳新晋独立游戏厂商奖！！”
    苏成意在第二次、第三次走上领奖台的时候，发言都是很简短的“感谢大家”。
    bgm《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一直都在反复播放。
    直到最后一项颁给x1游戏工作室的奖项宣布，他平静的神情才有了些许变化。
    聚光灯再度打过来之前，他都是垂下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毫无疑问，如此多的奖项加身，使得其他获奖游戏的光芒似乎都变得略逊一筹。
    今夜最值得全世界关注的游戏就是《极乐迪斯科》，以及初露锋芒的x1游戏工作室，以及这个再次站到聚光灯下的年轻人。
    “感谢大家对于x1游戏工作室的支持。”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将话筒架往上调了一点，到微微低头就能舒服说话的高度。
    这是他今晚第四次站上领奖台，所以台下观众对于他的发言风格也有了一定预期，都以为他说完这句话就会像刚刚一样下场。
    没想到他这次似乎还有些别的想说。
    “在最初组建游戏工作室的时候，我曾经和员工们说过：
    我要让x1工作室的名头如雷贯耳，要和诸位同谋一起完成童年时期最不切实际的梦想，要在游戏界的历史长河里，留下我们每个人的名字。”
    “那个时候，我仅仅是凭着一腔不切实际的少年意气，其实对于未来的走向一片迷茫。幸运的是，他们选择了相信我，所以今天，我们成功朝着这个目标走出了第一步。”
    苏成意在这时候有些感谢他这个还算好用的大脑为他提供的超强记忆能力，毕竟那么久之前的话，他现在还是可以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当然，这离我们的理想还隔着很遥远的距离。那么现在，我要说的是：
    我们要向大众证明，x1游戏工作室不仅仅能够做所谓‘小众’的文艺作品，我们也可以完成一个现象级全民游戏的创造和打磨。”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台下的何悟非和董羽都一愣神，完全没想到自家老板会在这种时候提前预告工作室正在制作的充满挑战的大型游戏。
    苏成意明显感觉到台下一片哑然，同行之间进行着意味深长的对视，媒体按下快门键的声音“咔嚓”作响。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后退一步，抬手示意。
    “百人公平竞技，瞬息万变大逃杀模式，团队配合，真实战术，自由射击.”
    随着他的声音，屏幕上的画面不断更迭变换，将游戏特色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这显然也是出自九亿富婆梦的剪辑手笔。
    苏成意会在这次颁奖典礼上进行新游戏的预告，除了必要的宣传片剪辑之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所以这差不多算是只有邹敛和他本人知道的秘密。
    写实的游戏画风，丰富的载具和枪械体验，跳伞模拟器的真实游戏特色。
    bgm是《stand by me》，永远的oasis乐队。
    “stand by me - nobody knows the way it's gonna be
    在我身边吧尽管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stand by me - nobody knows the way it's gonna be
    与我为伴吧尽管没有人知道未来将如何
    stand by me - nobody knows the way it's gonna be
    支撑着我吧尽管没有人知道会变成怎样
    stand by me - nobody knows
    请一直站在我身边吧尽管没有人会知道”
    苏成意看着屏幕下方滚动显示的歌词和旁白字幕，想到之前看到网友们已经调侃说“听曲识人”了。
    因为x1工作室，其实也就是苏成意本人很喜欢绿洲乐队，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公开的热知识。
    宣传片播放完毕之后，苏成意重新站回话筒前，直视着镜头，开口说道：
    “我想，这部游戏的名字会叫做——《绝地求生》。
    如果《极乐迪斯科》曾经获得过您的支持和喜爱，那么，也请您期待《绝地求生》。”
    话音落下，台下再度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如果说刚刚听到他说什么“现象级全民游戏”，什么“载入史册”的中二宣言，各位同行只是会心一笑，觉得年轻人年轻气盛，好高骛远也很正常的话。
    那么看完《绝地求生》的宣传片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是哥们儿，你真能做啊？！
    于是质疑的声音小了，掌声就变大了。
    无论是《极乐迪斯科》的成就，还是首发预告的《绝地求生》，都在给予游戏行业一些小小的新鲜血液震撼。
    彰显着一个事实，即：大人，时代变了。
    不同于现场观众所体会到的接连冲击，对于千里之外通过直播隔着屏幕观看的观众来说，感受更多的是一种长久的震撼。
    尤其是对于原本就认识苏成意的人来说。
    杨柳和苏泽朗就不用说了，他们原本以为苏成意提起这茬只是为了让他们了解一下最近的游戏市场，好为他提供一些创业方面的建议。
    儿子难得提出这样的要求，苏泽朗当然是真心要好好学习的，他特地推掉了晚上的酒局，早早守在电脑前等待开播。
    女儿苏小雪要他陪她玩4399小游戏，他也果断拒绝了，说爸爸有正事要干。他的确也摆出了干正事儿的架势，戴上了几百年没戴过的眼镜，还拿了马克笔和笔记本来，准备以一个70后老电子游戏玩家的视角审视一下当今游戏市场。
    当然，在开幕不久之后他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时代的确变了，前几个拿奖的游戏根本听都没听说过，自然打不起精神来。
    要求被拒绝的苏小雪也一直在他身边吵闹，更是让人心烦意乱，苏泽朗正在研究怎么双屏操作玩玩小游戏打发时间的时候，镜头一转，苏成意的脸赫然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苏泽朗的眼镜都差点吓飞出去。
    他瞪着屏幕看了半晌，才缓过劲来，理解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这个正在领奖的什么迪斯科游戏，是自家儿子做出来的？？！
    在他难以相信现实的这会儿功夫里，苏成意已经站到了台上，看向镜头的目光平静淡定。
    “.感谢他们承诺，会成为我的后盾。”
    苏泽朗当然知道这句话是儿子说给自己的，眼前一瞬间就模糊了。
    做这个承诺的时候，苏泽朗是认为苏成意是刚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状态跳出来，要初初进行一些创业的尝试。
    所以他才会说会成为后盾，让他不要畏手畏脚，放心大胆地去做就好了，有什么事老爹都给他兜着底呢。
    但现在看来，自家儿子哪里需要什么后盾？他早就已经独立地成长起来了。
    比起苏泽朗来说，杨柳的观察力要更敏锐一些。
    她不仅自己看直播，还摇了几个小姐妹来一起看。
    于是众人的关注点自然不在重点上，而是在于：
    “刚刚镜头过去是不是有个肌肉帅哥？！”
    “刚刚这是什么游戏啊，怎么像我小时候玩的卡丁车？”
    “这个主持人的鼻子在哪做的，一点都不自然！不舍得钱呐？”
    嘻嘻哈哈之间，小姐妹其一突然皱起眉头道：
    “不对，柳柳啊，刚刚镜头拍到边上有个小男生怎么长得有点像你家成意？”
    “啊？怎么可能！”
    杨柳起初还以为是姐妹又在开玩笑，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但那位姐妹对此非常坚持，杨柳不由得也起了些疑惑。
    仔细想想，自家儿子很少会提出什么让她守着看直播之类的要求。
    难不成是因为他恰巧收到了观看典礼的邀请函之类的，所以才提出这种要求？
    杨柳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正确的，于是拿着遥控器，想把直播倒回去一点确认一下。
    但下一个镜头没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陈锦之出场了。
    杨柳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徒手把遥控器捏碎。
    姐妹们也很激动，她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妈妈粉”，这会儿非常整齐地挥舞着手臂为她打call。
    “iris妈妈爱你！！”
    “还好柳柳叫我们过来看直播了，不然都错过了！”
    “啧啧啧，我们锦之今晚这条礼服裙结束之后又要涨成天价了。”
    杨柳还没来得及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更让人心肌梗塞的事情就来了。
    那就是随着奖项宣布，从观众席中站起身来的人，真的是苏成意。
    姐妹们的尖叫欢呼声顿时响彻整栋楼。
    “妈呀！！！这还是小时候那个垮脸小男孩吗？！”
    “柳柳你儿子长得简直太俊了不是说镜头会把人拍丑么？他站到iris旁边怎么这么般配啊？！”
    “现在你儿子有干妈了，杨柳姐，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找女朋友没啊？没的话姨姨给他介绍几个.”
    姐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玩笑话，杨柳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就说自家孩子那性格，他就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做任何事情，提任何事情。
    难怪。
    以他的性子，一旦提出“要创业”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就代表着他已经“小有成就”了。
    否则，他绝不可能跟身边的人透露任何讯息，也不会将创业失败的风险交由身边的人来分摊。
    这就是苏成意啊，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应该从一开始就猜到这个结果吗？
    杨柳看着屏幕上苏成意眉目沉敛的模样，忍住眼泪，悄悄叹了口气。
    转回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和姐妹之间嬉戏打闹的笑脸。
    “给我家成意介绍女朋友啊？可以啊，别的都不要，我就要刚刚台上那个穿金色礼服裙的！”
    “开什么玩笑！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恶婆婆形象初具端倪啊，家里有黄闺女的都注意一点啊，警惕！”
    “不过两人刚刚站在台上是挺般配的哈，我先代表妈妈粉同意了”
    年度游戏颁奖现场。
    苏成意接过嘉宾递来的最后一项奖杯，微微颔首示意。
    最后的掌声还没有响起来，显然，全场观众都在期待他最后的这句结束致辞。
    幕布之后，陈锦之已经退到了后场，正闭着眼睛等待化妆师给她卸妆，完全褪去了化妆品的修饰，才浮现出她苍白而疲惫的神色。
    楚倾眠刚刚挂断助理打来的电话，十分钟之后，私人飞机将会送她前往柏林参加近期最重要的一场谈判。
    她们能在今天来到这里，都是努力之后才堪堪争取到的短暂时间，海绵挤水。
    苏成意的声音通过音乐厅最顶级的设备，清澈而沉稳地传递到她们的耳边。
    “切格瓦拉曾说过，如果说我们是浪漫主义者，是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分子，我们想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我们将一千零一次地回答说，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本章完)

 第587章 天才背后

    第587章 天才背后
    年度游戏颁奖典礼结束之后，苏成意算是正式从幕后站到了台前来。
    带来了如此的话题度，流量比命都重要的媒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夜之间，737理科状元·年轻有为游戏界天才·超绝冷脸帅哥的title就砸到了他头上来。
    苏成意再度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烦恼。
    “太红了。”
    这种“红”还跟那种网红之类的意外走红不同，而是多种因素加持之下的走红。
    一方面，在应试教育的加持之下，社会对于高智商的人本身就有很强的滤镜，更何况还是高考状元这种古往今来都振聋发聩的称号。
    另一方面，主流媒体也要迎合正能量的主题，比起哪位天后又跟哪位天王离婚啦、哪个流量小生又出轨塌房啦之类的话题，当然是年轻有为根正苗红好青年的报道更容易博得青睐。
    更何况，大学生创业原本就是近几年比较火热的话题，苏成意恰好在这样一个风口浪尖上站了出来，自然会被树立成典型和榜样。
    苏成意虽然有想过暴露身份会带来的影响，但着实没有算到这一步来，局面显然有些超出控制之外。
    他低估了当下媒体炒热度的手段，也低估了吃瓜群众为了看热闹会有多么努力。
    于是，在各路网友的热心扒皮之下，连苏成意的小升初毕业照都被扒出来了。
    喜笑颜开的人群之中很突兀地站着一个绷着脸的小男孩，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不高兴。
    这张照片连苏成意自己都没有了，他没有保存这些照片的习惯，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纪念意义。
    没想到这会儿通过“互联网的力量”又被放了出来，大概率是他哪个小学同学干的好事。
    苏成意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开大图盯了半晌。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那时候他肯定不是真的在不高兴，小概率是不喜欢面对镜头，大概率是被那会儿的大太阳晒的。
    大家都笑眯眯的毕业照中，就他一个人是这种态度，放在从前的话，指定会被人暗暗吐槽上一句：
    一看就是脾气不好的小屁孩。
    但这会儿可不一样了。
    苏成意退出图片，随手翻了翻下面的评论。
    “哇塞这样看来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变化哎。”
    “果然帅哥都是从小帅到大的！”
    “呜呜呜为什么我的青春时代没有这样的人？我高低暗恋十年！”
    “没人觉得他长得就很聪明吗？真的相由心生。”
    “.”
    被已知的结论带上了一堆滤镜之后，评价自然也会有失偏颇。
    苏成意想，如果他长大之后变成了什么反社会杀人狂魔，那评论的画风想必也会跟着变化。
    “我靠这人小时候看起来就很阴暗啊！”
    “妈呀，是我的话都不敢和他当同桌。”
    “像是每个班级里都会有的那种不合群的怪人，天呐太可怕了！”
    连小学的照片都有，那么中学的自然也不会缺。
    再加上一中的那群家伙每次都是精准出没在冲浪前线，毕竟在学校里都有匿名官方论坛这样的平台。
    “一中同级校友，说真的，和大神身处同一个年代已是吾辈荣幸。每次月考之后，我的乐趣就是去排行榜上看大神的成绩——然后幻想如果是我获得这个成绩的话该是多么嚣张。”
    “如果我考七百三十多分的话，不开玩笑，我真骑着我爸上学。”
    “我他娘的直接让李天王亲自给我泡咖啡。”
    “我征用校长办公室。”
    “挖槽楼上提李天王那个，握爪！咱们是真校友认证了！”
    “握爪爆哭！！我现在大学了，做梦梦到被李天王查房都活生生被吓醒。”
    看着各位受害者发言，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很想评论一句：
    其实就算真考737了也没法对李天王发号施令的，那可是铁血女兵铿锵玫瑰。
    但他这个像是水军一样的账号用户xxxxx发言，肯定会被淹没在评论区，于是作罢。
    于是，在热心群众和吃瓜网友们的努力之下，苏成意的前半段人生都被完整的还原了出来。
    从小父母离异，非常坚强地独自生活，期间各类竞赛大奖拿了个遍，正常参加高考并以最高分记录拿下理科状元，入读京大之后开始自主创业，组建工作室之后第一个正式发行的独立游戏就斩获四项大奖.
    “自打出生以来便是遗世而独立的天才，超出凡人的智商与思想深度，从来便以悲悯的目光看待世人，不屑名利，不善争抢。
    或许天才总是孤独的，尽管经历了父母离异等等打击，他依然顽强成长，呕心沥血创作出《极乐迪斯科》这样惊艳而孤独的宇宙。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
    不得不说，还是网友编故事的能力强。
    苏成意看完了最后一层的总结，只是叹为观止。
    好家伙，这都快把他吹成什么超绝龙傲天的人生了。
    然而，其实只是把可以拿出来展示的那一部分放大和夸张处理了而已。
    即便是站在眼下这个人生的又一成功节点回头看从前，苏成意也想不到什么值得回忆的瞬间。
    傍晚时分一个人一个篮筐反复的投球练习，夕阳下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晚自习下课之后回到家里，一片漆黑，迎接他的只有冰凉的空气。
    生病发烧四十度烧到神志不清去医院吊水，只有班主任跑前跑后替他挂号缴费。
    诸如此类的回忆倒是有很多，最关键的三观塑造的青春期，苏成意就是这样孤孤单单地走过来的。
    泛着潮湿的雨后气息，孤独而虚无的人生。
    明明没有与社会脱节，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语言能力正在退化的现代人类，苏成意觉得自己也算是罕见人群了。
    像这样的事情，媒体是不会重视也不会报道的，这不符合当下主流的价值观，更不适合出现在一个被树立为“榜样”和“新时代优质青年”身上。
    偶尔也会有几个一中校友谨慎发言，说他本人很低调想必不怎么喜欢抛头露面之类的话，不过也很快就淹没在如火如荼的讨论中了。
    其实“低调”已经是很温和的词汇了，“厌世”和“孤僻”才是属于苏大学神的青春主旋律。
    苏成意很有预感，如果舆论再继续发酵下去的话，今晚过后他肯定又会被安排上什么新的身份。
    譬如家庭背景深厚啦，是个什么少爷富二代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啦。
    虽然从前就对于互联网造神计划有所耳闻，但真正成为被造神的主人公，心里的确感觉非常不适。
    因为很清楚，有多少盲目跟风舆论造势的“无辜群众”，就有多少揣着恶意等着他跌落神坛的“理智路人”。
    等到他被扒出来什么黑料，这些路人就会突然蹦出来说什么“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之前风头太盛了不敢讲”之类的屁话。
    不过想到此处，苏成意忍不住反省了一下自己，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黑料。除了修罗场的事情。
    这个谁提谁死。
    “意总！你不会上岸第一剑，先斩糟糠之友吧。”
    徐洋哭丧着脸抱住了苏成意的大腿。
    后者强忍着一脚把他踹飞的心理，一脸嫌弃地“哈？”了一声。
    “太可怕了！你都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轰炸我的微信，问我最近还有没有和你在一起玩，知不知道你做的游戏拿奖了啥啥啥的。”
    徐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条一条地翻给他看。
    “过生日都没这么多人给我发消息，这下倒是全冒出来了，嗬！”
    “哦。”
    苏成意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他自己的微信被轰炸得更凶，烦不胜烦，所以他已经把消息全都屏蔽了。
    “意总，我可不是因为你很nb才跟你玩儿的啊，天地良心！”
    突然想到这一点，徐洋马上从沙发上坐正，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
    “真的真的，就算你不是现在这个nb克拉斯的x1游戏工作室老板，你还是我最最最好的兄弟，我说真的！”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苏成意活动了一下腿部肌肉，慢悠悠地给他塞了张好人卡。
    眼瞅着徐洋又要开始戏瘾大发，一边实在看不下去的韩冰出手，捣了他一拳。
    “行了，你搁这膈应谁呢？！实在太恶心了，我他娘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作为中医世家的自我修养，她这一拳看起来没用什么力气，实则精准打在某个穴位上，徐洋立刻就痛得扑面倒在沙发上，“哎哟哟”连连叫唤。
    “不过也是，看到身边的好朋友被挂在新闻标题上，有种莫名的尴尬之感，你们不觉得么？”
    韩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像是要把鸡皮疙瘩从上面抹掉一样。
    “冰姐你这样说的话，好像是有一点。”
    林桐从论文的海洋之中抬起头来，赞同地点点头。
    “其实别的也没什么，就是媒体的用词有一点太悬浮了，真实的意总已经足够优秀了，并不需要这些了呼哨的形容。”
    “你这话和媒体的形容也没多大差别了。”
    苏成意听得浑身不自在，顺手抽走他手里打印出来的一叠论文。
    标题是《脑室外引流术与神经内镜微创手术治疗严重高血压脑室内出血的疗效比较》。
    苏成意默默地又把论文塞回了林桐手里。
    虽然他是个什么领域都喜欢浅浅研究一下的人，但到这种程度的医学论文的话，没有专业知识的加持，看起来就会像是天书一样晦涩难懂。
    林桐笑了笑，继续用红色水性笔在论文上做笔记，一页白纸黑字已经被他批注得密密麻麻了。
    今天几人选择聚到一起，是苏成意的提议，地点则是楚大小姐上次过生日的时候大手一挥送他的这套房子。
    他平日里绝不是会主动要求聚会的性格，奈何这次不同，待在学校里的话，风险实在太高。
    同学之间的讨论暂且作罢，不断有媒体冲到学校里试图采访更是防不胜防，而且室友们也都早已沦为了内鬼，除了缠着他问东问西之外，还会跟敌人里应外合，出卖他的定位。
    实在没办法，他才决定来外面避避风头。
    毕竟是楚大小姐亲自选购的房子，即便是全世界最有本事的狗仔队也找不到的地方。
    几个朋友倒是闻讯而来的，表面上说是团建，实际更像是找个借口聚在一起蹭吃蹭喝。
    徐洋甚至还特地做了乔装打扮，墨镜口罩兜帽一应俱全，一路都鬼鬼祟祟。
    韩冰无情戳穿说他想被狗仔跟踪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大街上一边跑一边喊：“我认识苏成意！我有苏成意独家爆料！”
    林桐是从图书馆过来的，所以还带着今天要看的文献资料，相比起来他的目的就很单纯了，就是担心苏成意社恐发作，会觉得眼下这样的情境很不自在。
    但显然，他这次有些多虑了。
    苏成意既然自己选择了要亲自参加《极乐迪斯科》的颁奖典礼，就说明他做好了彻底站到聚光灯下的准备。
    蛰伏有蛰伏的理由，出山自然也有出山的道理。
    见到苏成意一如既往的淡然神态之后，林桐才放下心来，所以窝在沙发里继续心平气和看他的文献。
    徐洋上楼的时候顺带把他点的kfc外卖也拎了上来，这会儿抱着块鸡腿“哼哧哼哧”地啃着，大有化悲愤为食欲的架势。
    “说起来，既然都这么红了，转发我微博帮我涨涨粉吧。”
    韩冰给可乐插上吸管，笑嘻嘻地说。
    “.你一定要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我的微博账号是这个。”
    苏成意抬起手机屏幕，将那个id名为“用户xxxxx”，头像还是默认灰色人形立牌的账号展示给他看。
    当然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账号，金v认证，百万粉丝。
    可惜叫做“知衿尘”。
    “.算了！真是浪费啊我说。”
    韩冰叹了口气，循循善诱道：
    “眼下这波流量可不是坏事，你配合一下媒体发言，接住了的话，对于你们游戏工作室的发展也会很有帮助的。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现在就是流量时代，你抓得住，这就是泼天的富贵。”
    “嗯，我知道。”
    苏成意点点头，当然知道韩冰说的都是实话，她完全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在劝他。
    “再者说了，我寻思您也不怵这些啊，颁奖典礼上不说得挺好的么？”
    韩冰吸溜着可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方才被她捣了一拳进入长时间“被击倒buff”的徐洋也猛地一下窜了起来，字正腔圆地模仿道：
    “切格瓦拉曾说过，如果.”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成意一个锁喉重新摁倒在了沙发上。
    (本章完)

 第588章 鸿门宴

    第588章 鸿门宴
    偌大的落地窗外夕阳西下，夕阳的余晖穿过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洒下一片橘色的暖光，煞是好看。
    徐洋吃饱喝足，开始着手捣鼓电视前面的ps4。
    楚大小姐在装修的时候，大手一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全都顺手买齐了——奈何游戏机买好了，忘了买游戏。
    韩冰抓紧时机“咔嚓咔嚓”拍了一大堆夕阳的照片，然后顺势坐在地毯上开始调滤镜。
    林桐还在攻克那篇繁杂冗长的论文，笔记本的空页已经被他写得密密麻麻。
    苏成意从翅桶里拿了一块奥尔良烤翅，坐到茶几前，慢条斯理地开始啃，时不时应一句林桐提出来的问题。
    一个非常安详的下午。
    苏成意这样想着。
    但是，有一条地球online的定律。
    每当你突然意识到这是非常风平浪静的一天，就代表着有什么破坏氛围的事情即将出现了。
    下一秒，楚大小姐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只不过是打给韩冰的。
    “哎呀，眠眠~”
    韩冰和楚倾眠说话的语气像是大人哄小孩，温柔得百转千回，大概是徐洋这辈子都很难听到的。
    “冰冰！”
    考虑到在场的没有外人的缘故，韩冰打开了免提，楚大小姐元气满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我看到你刚刚更新的微博啦，京城今天天气这——么好哇，好漂亮好漂亮！我给你看我这边！”
    话音落下，楚倾眠就调转了镜头，给韩冰看她那边一片阴沉的天空，乌云密闭，泛着沉闷而阴暗的气息。
    “哇哇，好哥特啊！你今天又飞哪儿去了？你这些天这定位换的，不知道你在全球旅行呢。”
    韩冰望着那边的欧式建筑，摇头叹了口气。
    “刚到伦敦一会儿。”
    楚倾眠一边回答，一边把镜头翻转回来，给韩冰看她今天的早午餐。
    “哇塞，还真的在吃土豆泥，我寻思刻板印象呢！”
    令人毫无欲望的白人饭，韩冰“啧啧”感叹了两句，随后同样翻转镜头，给楚倾眠看茶几上零零散散摆了一大堆的吃食。
    对于徐洋这家伙来说，别的什么都可以凑合，只有吃食，绝对不能凑合。
    他的人生座右铭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所以这会儿摆在桌上的是炸串，烧烤，炸鸡，汉堡，薯条，以及冰镇可乐和鲜榨果汁。
    楚大小姐在视频那边发出一声尖锐爆鸣，开始抗议。
    “什么呀！你们在外面玩吗？可恶啊！！”
    “bingo~猜对了大小姐，浅浅给你介绍一下今天的嘉宾吧。”
    韩冰笑着举起手机镜头，首先对准了林桐。
    “第一位，文静医学生木头桑，出来玩还带着论文文献并且认认真真阅读一下午的超绝书呆子，吃根薯条我都担心把薯条戳进鼻子里。”
    被她调侃了几句，林桐才后知后觉从知识的海洋里挣扎着回到了现实里，看到镜头对面的楚倾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啊，眠姐。”
    “真是呆样！”
    韩冰恨铁不成钢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楚倾眠笑吟吟地挥了挥手打招呼道：
    “加油加油~要注意劳逸结合哦木头同学！”
    “好的，好的。”
    她的话像是带着什么魔力似的，林桐突然感觉到疲惫和饥饿感一齐涌上心头。
    一时间文献上的方块宋体字都变得模模糊糊起来，他只好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
    “感觉木头这家伙没人管的话会把自己养死，你觉得呢，眠眠。”
    韩冰神色复杂地说道。
    “没有那么夸张吧哈哈哈哈哈。”
    楚倾眠在屏幕那边笑。
    苏成意听着她俩的对话，默默在心里想，养死难度有点太高，但沉迷学业疏忽生活细节是必然的了。
    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热爱生活的积极甜妹来成为他生活的全新重心了。
    只是缘分这事情，谁也说不准，以木头的性格，恐怕也是当避则避，这一对未来的发展也是有些扑朔迷离。
    “下一位，智商在70上下浮动的二哈男，瞧瞧，就一会儿没盯住，一个人一个狗啃完了俩翅桶了。”
    镜头给到徐洋的时候，韩冰的语气充满了嫌弃，忍不住狠狠瞪徐洋一眼。
    “你他娘的又吃这么多油炸食品，待会儿结石疼起来又哭爹喊娘！”
    “饿啊！！而且我好些日子没吃了，今天是放纵餐！”
    徐洋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摘掉一次性手套，对着镜头敬了个礼。
    “oi~眠姐好啊！”
    “雷猴雷猴。”
    楚倾眠瞧着他面前那一大堆骨头，忍不住皱眉道：
    “你是饕餮么徐洋！不听冰冰的话是没有好下场的，你上次都吃过亏啦！”
    “不吃了不吃了。”
    徐洋举起双手投降。
    “对了眠姐，你买了游戏机，为啥没买游戏啊？！这个ps4摆在这好看么！”
    “什么？！我买了游戏机，还要单独买游戏吗？”
    楚倾眠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算了.我下回来玩的时候买几部游戏带过来好了。意总你也是，你一个游戏行业的新兴大佬，也不给你家眠姐科普一下么？纯纯游戏小白啊这是。”
    徐洋走到ps4旁边，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意总？苏成意也在吗？”
    听到他的名字，楚倾眠的注意力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向镜头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闪烁。
    韩冰瞧着自家闺蜜这不值钱的恋爱脑模样，忍不住捂住脸长叹一口气，随后便破罐儿破摔地把手机扔给了盘腿坐在茶几边上的苏成意。
    后者吃完了鸡翅，正低头认真看着林桐做的论文笔记，但他反应很快，还是稳稳接住了韩冰扔过来的手机。
    在楚倾眠的视角里，画面突然乱七八糟转了几圈，然后一声闷响，下一秒，苏成意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没由来的，她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虽然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好意思，但楚倾眠还是移远了手机镜头。
    她把手机顺势横靠着碗碟放下，然后歪头趴在了桌上，胳膊弯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莹圆润的漂亮眼睛。
    苏成意瞧着屏幕上大小姐这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时间莫名有点想笑，开口道：
    “怎么不说话了？”
    “你也没说话嘛。”
    楚大小姐闷声闷气地说道，奈何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她又凑近了一点，好奇地问道：
    “你在做什么呢，苏成意。”
    她骤然靠近镜头，苏成意有一种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果味道的错觉，微微一顿，才回答道：
    “没做什么，在看木头带过来的论文文献。”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但显然是在问是什么论文。
    于是苏成意想了想，简单总结道：
    “本项研究的结果表明，与脑室外引流术相比，神经内镜微创手术治疗严重高血压脑室内出血可获得更好的治疗结果，达到较高血肿清除率，同时较少发生术后并发症。”
    “.”
    楚倾眠“嗯”了一声，摇摇头道：
    “叮又叮不懂，学又学不废。”
    “我也看不懂，临床资料和具体的研究过程都涉及到太多专业词汇了，所以只是重点看了结论。”
    苏成意将手上的资料叠好，递回给林桐。
    “这个论题的话，涉及到日常生活能力量表的分级情况？”
    “是的，还有术后脑积水、继发出血、颅内感染、肺部感染发生率。”
    于是两人突然就一来一回地探讨起了学术论文。
    “你俩有病吧。”
    抱着胳膊无情旁观了半晌，韩冰用一种陈述结论的平静语气打断了这场学术会议。
    “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
    徐洋在旁边小鸡啄米一样快速点头。
    “我觉得都怪木头，你看你带来的东西把人害成什么样子了！烧掉，烧掉必须烧掉！”
    “不行不行，这是下周要用到的资料。”
    林桐慌慌张张起身，把他的宝贝文献资料保护在怀里。
    “不是，好几天没见面了，小情侣能不能聊点儿正常的话题啊？好家伙，上来搁这开组会来了。”
    韩冰坐到沙发上，提高分贝以确信楚倾眠可以听到。
    “就是就是。”
    徐洋屁颠屁颠地帮腔，像只活泼好动的金毛狗子。
    “什么叫做正常的话题？”
    苏成意戳了一块炸鸡块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譬如.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
    徐洋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发什么羊癫疯。”
    韩冰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瞪眼道：
    “说得好像你自己谈的时候是这样似的！”
    “好像也是。”
    徐洋愣了一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难不成是因为咱们老夫老妻，不适合？”
    “滚你大爷的，谁跟你老夫老妻？”
    他这话说得韩冰瞬间柳眉倒竖，先是怒骂了一句，而后又阴恻恻地补充道：
    “是不是想体验腰子碎大石服务？纯外力那种。”
    “对不起。”
    徐洋知道她这人说要动手那是真不含糊，马上滑跪告饶。
    听着这两人非常熟悉的日常斗嘴打闹，苏成意嚼着炸鸡块，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其实一直都没有正式和好。
    徐洋大脑构造简单的很，单纯认为这种情况只是因为韩冰还在生气，还没有完全原谅他。
    再等等就好了，等到她被哄好，两人又能像之前那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
    但苏成意却隐约觉得，韩冰想的没有这么简单。
    作为恋爱关系中成熟得多的那一方，她想的要更久远，也要更加复杂。
    眼下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小女生闹脾气，而是说明她在思考更加严肃的问题。
    奈何徐洋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完全看不出来其中端倪，就像只大土狗一样傻呵呵地蹲在门口等着。
    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旁边拿过一杯可乐，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入喉，泛着有些刺激口腔的气泡。
    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怎么跟大聪明说，视频那边的楚大小姐又若无其事地丢了颗炸弹过来。
    “对啦，苏成意，等我这次回国，你就来我家吃个便饭吧~”
    “.”
    苏成意一下被可乐呛住，咳嗽了两声。
    便饭？便饭？！便饭！！！
    这话放在其他女孩身上，那可能就是正常的便饭，大家一齐其乐融融地做一大桌子菜没事碰个杯共庆佳节之类的。
    但要是放在楚大小姐身上，那就不得了了。
    鸿门宴。
    赤裸裸的，危机四伏，毫不掩饰的鸿门宴。
    “没事儿吧？你慢点喝呀！”
    楚倾眠凑近镜头，皱起眉头说道。
    “我确认一下，这个便饭，指的是之前我们说的家宴么？”
    苏成意问道。
    “嗯对呀，怎么说都差不多啦。”
    楚倾眠抿起嘴角，睫毛忽闪忽闪的，显得很有些心虚。
    苏成意从她的反应里看出来，事实就是这样没错，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陷入沉思。
    其实之前和楚大小姐做承诺的时候，他就是做好了现在的准备。
    即，等到在年度游戏典礼上正式露面之后，以游戏制作人的身份赴楚家家宴。
    这样的一个身份要说有多么振聋发聩当然说不上，但绝对相对算是拿得出手。
    毕竟他最大的资本并不是当下有多少资源和财产，而是，他很年轻。
    不仅年轻，而且他有着能够绝对掌控自己未来的能力。
    所有人都能看到x1游戏工作室的未来发展前景，所有人也都能看清楚苏成意这个人未来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这就是苏成意将赴宴的时机定在颁奖典礼之后的原因，他一向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只不过做好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被下达了开战通牒又是另一回事。
    “哎呀，你不要紧张啦！前段时间x1游戏工作室那么厉害，大家都很期待见见你本人嘞，好多弟弟妹妹想要你的签名！他们都是《极乐迪斯科》的粉丝喔！”
    楚倾眠在屏幕另一边细声细气地安慰。
    苏成意撑着下巴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却看到对面三张满是同情的脸。
    作为发小加闺蜜，韩冰一脸沉痛地说道：
    “很不幸，苏成意，作为过来人，我只能说——所有你关于楚家人的一切刻板印象，都是真的。”
    (本章完)

 第589章 将众人护至身前

    第589章 将众人护至身前
    “.”
    如果说之前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话，那么听完韩冰这句话，苏成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喂喂，冰冰你不要乱说啦！”
    远在伦敦的楚大小姐隔着屏幕试图捂嘴，但于事无补。
    “眠眠啊，我觉得相对于粉饰和平，还是让苏成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再去赴宴比较好，你觉得呢？”
    韩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以一种看破红尘的大佬语气慢悠悠地说道。
    “那可是你们楚家那帮子全世界最难搞定的人啊，就算你觉得可以安排好一切，总归也会有些变数的，你说对不对？”
    “嗯好像也是。”
    楚倾眠沉吟了半晌，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平时也就算了，牵扯到苏成意的事情，她自然是要做足万全的准备的。
    “为什么你真把他们说的像是洪水猛兽，妖魔鬼怪似的？”
    苏成意咬着可乐的吸管，含糊不清地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姐是过来人啊！”
    韩冰猛地一下从沙发上坐正，随后神情非常复杂地撇了撇嘴角。
    “过来人？”
    苏成意放下可乐杯子，略一挑眉。
    韩冰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那表情是啥意思？拜托！好吧，以我家的实力，当然够不上与楚家有商业来往的地步。”
    “没有那个意思。”
    苏成意摇摇头，解释道：
    “你和大小姐从小就关系那么好，有所往来也很正常。我的意思是，就连你这样闺中密友的身份，也会觉得楚家人不好相处么？”
    “那倒没有，只不过那段时间因为某个原因，恰巧旁观了一场家宴——好消息，也就是你即将要面对的那种。”
    韩冰补上后面这半句的时候，语气很有些矛盾，既带着同情的意味，又掺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什么原因？”
    “那时候，眠眠的爷爷.外公还是爷爷来着？”
    说到这里韩冰突然有点失忆，忍不住看向屏幕另一边的楚倾眠。
    后者正趴在桌上，用手里的钢叉百无聊赖地戳着碗里那块无辜的蜂蜜小面包，她难得食欲不佳，一满桌子的食物就吃了面前这一盘土豆泥，这一会儿功夫小面包已经被她戳得千疮百孔了。
    “啊？是外公啦。”
    回过神来之后，楚倾眠回答道，她飞快地抬起眼睛望了一眼苏成意。
    苏成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微微点头，示意她不用紧张。
    “那就是外公，那段时间身体不太好，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去医院看了之后又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所以呢他们家就寻思找个老中医看看。得，这不就想到我爷爷了么？”
    韩冰说到这里，轻轻踹了一脚旁边认真吃瓜的徐洋。
    “拿杯饮料给我。”
    “好嘞！您是瓜主您最大！”
    徐洋长得人高马大，胳膊一伸就从茶几上摸了一瓶鲜榨苹果汁，递到她手里。
    “其实我爷爷那时候已经很少出诊了，这样说可能会有点冒犯，但说实在的，是看在眠眠的面子上。
    我爷爷很喜欢眠眠，换句话说，他喜欢这样活泼聪明的小姑娘，所以才会破例出诊。
    这跟楚家人有多财大气粗没关系，也跟谁谁谁的地位有多高没关系。”
    韩冰一边喝苹果汁，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
    她用词很是斟酌，但其实在座的人都听懂了。
    大抵就是老中医辛苦出山，其实不图钱更不图名利，只是帮自家孙女的好朋友一个小忙。
    但这件事落到楚家其他人眼里，多少就会掺杂了一些复杂的偏见。
    “当然了，大伙儿也很聪明，明面上并不会表现出来，甚至还为了感谢我爷爷专门办了次感谢宴。
    不管是问诊费还是后续的感谢礼物都做得很周全，如果我没有亲身参加的话，可能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
    说到这里，韩冰冷哼一声。
    她对于韦佩兰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原因很多。
    一部分是因为韦佩兰自小就对楚倾眠严防死守，常常成为小姐妹相约出去玩的最大阻碍，这一部分的坏印象还来得比较孩子气。
    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韦佩兰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韩冰自认为不是什么伟光正的守序善良人，但她也极少会对谁有着这样的坏印象。
    韦佩兰对于楚倾眠的压迫程度已经不能用“爱之深责之切”之类冠冕堂皇的话来形容了，完全就是心理变态，跟“爱”没有半毛钱关系。
    韩冰作为完完全全站在楚倾眠这一边的人，当然巴不得这所谓的“母亲”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楚倾眠生命里。
    小时候每次韦佩兰一回家，楚倾眠就会从那个元气满满的眠小太阳变为谨慎礼貌的楚大小姐，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一部分，则就是因为那场所谓的“感谢宴”。
    韩冰那时候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涉世未深，其实并不太懂所谓的人情世故，但也认识到了何为资本家的傲慢。
    硬要说的话，宴席上没有任何人做出什么露骨的冒犯行为，每个人都是礼貌而庄重的。
    但就是不舒服。
    从坐到餐桌上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那一刻起，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萦绕在心头。
    韩冰起初还怀疑是不是自己不习惯这样规格的家宴，但东家韦佩兰开始发言之后，她就知道并不是自己多想了。
    “首先，要感谢韩老先生屈尊大驾，妙手回春，为家父问诊治疗。”
    韩冰挺直了脊背，模仿着韦佩兰当时的语气。
    “她说话之前还用叉子敲了敲她的高脚杯，叮咣一声，吓得我筷子都快掉了，谁懂，谁懂啊？！”
    “我懂我懂，我小时候看电视看入迷了不好好吃饭，我妈也那样敲。”
    徐洋举手道。
    “话糙理不糙，反正就那种感觉。”
    韩冰难得没反驳徐洋的话，而是继续说道：
    “之后又说什么蓬荜生辉之类的叫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场面话，最后，又说什么在家父身体调理的期间，希望韩老先生可以定期来访回诊，会提供全程接送以及高额酬劳什么什么的，吧啦吧啦一大堆。”
    “如果说到这里还可以理解为是有孝心的行为，之后我爷爷强调了很多次，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按疗程煎药服用，修身养性就好，后续如果再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再谈复诊之类的就好。
    她还是非常固执己见地说她方才的那套话，总而言之就是要我爷爷当她家的私人中医似的。而且人家一表现出什么婉拒的意思，她就开始暗示是不是她给的好处不够多，你说这搁谁谁不无语？！”
    “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表现也差不离，一部分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另一部分呢，就是觉得这老头子装什么清高？看个病又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的。”
    时隔多年，提起这一茬，韩冰还是无语地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我爷爷这么大岁数了，恐怕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打法，小老头给人扎了一辈子针，恐怕还是第一次被人扎针。”
    “对不起啊冰冰。”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韩冰的反馈，楚倾眠还是感到很不好意思，在屏幕另一边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你道什么歉。”
    韩冰叹了口气，隔着屏幕敲了敲她的脑袋，“笃笃”两声。
    “最后场面一度就那样尬住了，我那时候也是太年轻，除了尴尬得脚趾抠地以外什么也做不了，搁现在我直接就是一个掀桌而起！”
    “那么，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问道。
    “最后.”
    韩冰看了一眼屏幕那头的楚倾眠，回答道：
    “掀桌的是眠眠。”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了。
    苏成意眉头一挑，也跟着看向楚倾眠。
    毕竟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乖乖甜妹掀桌而起的样子。
    后者捂住脸摆了摆手，被提起这样的中二过往，显得很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掀桌那么夸张啦！是那种长条一下坐好几十个人的餐桌，我怎么掀得动嘛！”
    “那掀了什么？”
    “什么都没掀！我只是把手里的叉子啪一下摔到了盘子里。”
    楚倾眠模仿了一下当时的动作，眼神很是无辜。
    “是的，声音特别响，比韦佩兰敲杯子的声音大了十倍不止。”
    韩冰适时补充道。
    “之后呢？”
    苏成意低头笑了一声，继续问道。
    “之后我就站起来，和韩爷爷说，之前您提到过的、想亲眼看看的那副董其昌的古画，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楚倾眠眨巴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说完这话也没人等人反应，咱们大小姐就是一个优雅的提裙离场。”
    说到这里，提到这件事本来很不爽的韩冰忽然“扑哧”一笑，因为想到了当时那个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目睹他们从席上离开的场面。
    “卧槽，眠姐真帅！”
    听到这里，徐洋也忍不住一拍大腿嚷嚷道：
    “真帅！！”
    “我也觉得，当时那个气氛真是想想都要窒息了，还好眠姐站出来了。”
    一直安静听着的林桐也忍不住这样感叹。
    听完韩冰忆往昔之后，他觉得电视剧的灵感还真是来自现实，这不就是电视剧里常常会出现的那种资本大家族么？
    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都是心怀鬼胎，每个人都长着八百个心眼子，笑里藏刀。
    并且，对于外人都始终保持着一种他们本人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傲慢和无礼。
    这样想来还真是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楚倾眠究竟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根正苗红人间小天使的？
    感觉完全可以列入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了。
    苏成意这样想着，偏头看向手机屏幕。
    屏幕那边的楚倾眠又开始戳她盘子里那个倒霉的小面包了，垂眉低目，睫毛忽闪的弧度瞧着很漂亮。
    这大概是楚倾眠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反抗时刻，为了朋友，再仔细算算，剩下的大概都是为了他。
    如果是关于她自己，她的底线可以一退再退，受再大的委屈，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就好了。
    但对于楚大小姐来说，人生中似乎还有许许多多不能让步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吧苏成意，这些人表面上会跟你和和气气的，实际上逮着机会就扎你针！”
    韩冰摇头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
    “与君共勉。”
    “谢谢。”
    苏成意点点头，吐出毫无波澜的两个字。
    “意总，其实只要你和眠姐两情相悦，这些都不会有太大影响的，你放宽心。”
    林桐斟酌了半天，才想出这样一句安慰的话来。
    “我知道。”
    苏成意还是点点头，神情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要我说啊，谁他娘的敢蛐蛐你，你就跟他爆了！意总，是可忍孰不可忍，第一次见面就给你下马威的能是什么好人？你这会儿忍了，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
    徐洋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嚷嚷道：
    “可不能叫人瞧不起了！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哪个妖怪来反对？！意总到时候直接带我一起过去！我他娘的看谁敢给你下绊子！”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多数人都会带着保镖，体格大概都跟高叔差不多吧。”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
    想到高叔那沙包大的拳头和青筋毕露的二头肌，徐洋的气势瞬间下去了一大半，半晌才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
    “咳咳咳，现在这个社会不是用拳头说话的，意总，这个道理大家想必都知道！”
    “是的。”
    苏成意低声笑了笑，随后伸手把还在持续视频通话的手机拿了过来，屏幕那头的人还是趴在桌上，隐隐有些出神的呆呆样子。
    “这会儿轮到你紧张了？大小姐。”
    他慢悠悠地说道。
    “才没有。”
    楚倾眠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
    “苏成意，其实.不用急于一时。”
    “打退堂鼓可不是我们眠大王的风格。”
    苏成意用手指敲了敲屏幕，笑着说道。
    “如果你为了我从不让步，那么，我也会在这样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到你身边。”
    而不是眉头一皱，将楚大小姐护至身前。
    (本章完)

 第590章 吃饭睡觉看惊蛰

    第590章 吃饭睡觉看惊蛰
    “今日18:00，中央气象台正式发布大风蓝色预警，海上搜救中心提醒受大风影响海域航行、作业的船舶，注意航行安全。
    行人与车辆不要在高大建筑物、广告牌等临时建筑物，或树的下方停留”
    客厅的电台广播正在直播今日天气预报，苏成意双手撑着洗手池，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衬衫的领口纽扣严丝合缝，胡须今早特地仔细刮过了，额发顺直地散落下来，些许挡住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好像状态还算正常。
    对于今天的自己，苏成意这样评价道。
    事实上，他除了眼睛以外的五官都遗传了杨柳，乍一看是清秀且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
    只要不太过关注他那双漆黑得有点吓人的瞳仁就行，否则他稍微一皱眉，就会显得很有压迫感。
    有段时间没回棠安市的老家了，比起楚大小姐为他购置的那间房子来说，这里更能给人以家的感觉。
    虽然泛黄的墙壁和脱落的瓷砖都彰显着岁月的痕迹，家具更是老掉牙了，有的比苏成意自己的年纪都大。
    从前段时间开始，杨柳几乎每周都会过来一趟，替他打扫卫生，以免他突然回家的时候不方便。
    不过，虽然说是她过来打扫，主要出力的人大概还是林知婉，她一向心细如发。
    因此，床单什么的都是全新换好的，家里也没什么灰尘。
    昨晚下飞机之后一回家，苏成意就闷头先睡了一觉。
    这一下从深夜两点多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十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迷蒙之中还以为又回到了重生第一天的状态。
    也多亏这非常舒服的一次睡眠，似乎让前段时间的疲惫状态得到了“充电”，所以镜子里的人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
    这次回棠安市的目的很明确，赴宴，赴楚家家宴。
    虽然楚倾眠和他说过，这件事不用着急，日期她可以再推一段时间。
    但在苏成意原本的计划里，最佳的赴宴时机原本就是年度游戏颁奖之后，趁东风烧赤壁，并没有因为胆怯而要推迟的道理。
    所以，他还是给了大小姐肯定而明确的答复。
    就今天。
    今天要赴的这场约，首先要牢记四个大字，藏锋守拙。
    有了韩冰上次紧急给他打的预防针，苏成意虽然没有从中得到鼓励或者安慰，但也算是加深了一下对于楚家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
    总而言之，就是你印象里最没有礼貌的那种傲慢资本家，电视剧灵感果真是来自现实。
    苏成意作为楚大小姐钦点的正牌男友，而今大喇喇地盛装出席，必定是非常惹人注目的宴会重点。
    这样一来，肯定有不少好事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各种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杀招都且等着呢，可以说了磨刀霍霍。
    但是，楚大小姐再三承诺了她会出手护人，而且还强调了：
    “如果有人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不用忍耐，直截了当挑明就好！不管是谁，我都会替你摆平的，要相信我，苏成意。”
    楚倾眠的话当然足够让人信服，况且，这会儿的大小姐也不是当年尚且年幼羽翼未丰的大小姐了。
    正式确认了继承人的身份并站到台前之后，眠大王已经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再加上，那个最难对付也最刻薄的对手韦佩兰，这次的身份也并不是对手而是半个队友。
    韦佩兰应当知道，在眼下已经完全明了楚倾眠态度的情况下，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好处，所以按理来说，其实并不需要太过紧张。
    不过，箭在弦上。
    苏成意拧开水龙头，水流声刚打断电台的广播，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
    苏成意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起电话，而是低头看了眼腕表。
    分秒不差。
    他关掉水龙头，走出洗手间，顺势将挂在沙发靠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走到窗台边。
    楼下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很好地融入了渐晚的夜色里，虽然很低调，但依然从车轱辘到车尾灯都弥漫着富贵的气息。
    似乎要回应他的眼神，车灯短暂地闪烁了两下。
    苏成意心下了然，转身关门下楼。
    刚下到三楼，就在楼梯间偶遇了从菜市场回来、挎着菜篮子的邻居。
    “哎哟，这是成意啊？”
    邻居先是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即注意到的便是他这身正儿八经的打扮。
    “您好。”
    苏成意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心里却暗道一声完蛋，他不记得怎么称呼这位阿姨了，好在对方的注意力似乎也并不在此。
    “呀！这么晚了，要上哪里去？”
    邻居一边好奇地问，一边从菜篮子里摸出一个橘子，递到他手里。
    “来尝尝，今天刚摘的橘子，可新鲜了！”
    对于这样老城区的邻居来说，是没有所谓边界感的认知的，但也正因此而多出了高级公寓楼里很难有的人情味。
    苏成意并不迟疑，道了声谢就接过了橘子。
    “有朋友约见面。”
    “噢哟，年轻人就是精力好唷！要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乱晃，不安全！”
    买菜阿姨“呵呵”一笑，露出一种“姨是过来人”的神情，侧身给他让出路来。
    大概是理解成什么年轻人之间的聚会了，苏成意猜到大半，不过也懒得解释，微微颔首，随后快步下楼。
    阿姨好奇的目光跟随着他走出单元楼的步伐，见他并不迟疑地走向了那辆看起来蛮豪华的车旁。
    副驾驶的门打开了，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下车便是毕恭毕敬地冲他鞠了个躬，又弯腰替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年轻人似乎并不因为对方这样的态度感到意外，神情上没什么波澜地点了点头，便弯腰坐进了车里，表现得和刚刚接过了她送的橘子一样淡然。
    直到劳斯莱斯引擎启动，缓缓消失在巷口拐角处的夜色中，阿姨还抱着她的菜篮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半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篮子里那袋橘子。
    哎呀，早知道多给俩了。
    苏成意坐进后座，第一时间仍然是抬头欣赏了一下属于劳斯莱斯幻影的星空顶。
    好久没坐了，楚大小姐的专属座驾。
    开车的当然是高叔，他今天仍然戴着墨镜一脸冷酷，只是莫名显得有些焦躁，等红绿灯的间隙里，他时不时就会反复拖拽自己的手套，像是无意识的行为。
    苏成意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并未直接发问。
    副驾驶坐的人是韩管家，方才也是他下车来接苏成意的，按常理来讲，举办这样的大型家宴时，他作为管家应该是很忙的。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大抵也是某位任性妄为大小姐的属意。
    从上车开始，韩管家就一直在努力和苏成意搭话，非常刻意的尬聊。
    虽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苏成意还是会点点头以示回应，偶尔也简单地回答两句。
    “苏少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前段时间的颁奖典礼，我全程都看了直播，您表现得非常优秀。”
    “谢谢。”
    “今晚的邀请只是请您吃个便饭，您千万不用紧张。”
    “嗯。”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轻微堵车，这让韩管家的尬聊显得无穷无尽起来。
    劳斯莱斯的后座设计得又实在舒适，苏成意感觉再这样下去，他多半要睡着了。
    于是。
    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并点开了某个奇异果视频软件。
    《惊蛰》的更新刚好是晚上六点，他的手表刚刚震动了一下，在提醒他。
    随着“噔噔噔噔”的片头响起来，前排的韩管家略有些震惊地回头过来看他，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摆出“拒绝聊天”的态度来。
    果然，成年人的人情世故对于年轻人来说还是太累赘了一些么
    还没等韩管家调理好自己的心态，苏成意就抬起眼睛看了看前视镜，随后开口道：
    “好像有点堵车，打发一下时间。最近新上映的《惊蛰》，很火，韩管家有了解么？”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听起来像是随便扯了个话题。
    韩管家微微一愣，随后职业素养提醒他很快接话道：
    “啊啊，当然看过！这是近期最火的电视剧了吧哈哈，caroline导演的转型之作，她执导的《雨季》可是我的人生电影top1啊！每次梅雨季节我都忍不住拿出来重温，实在是太赞了。
    对了，《惊蛰》今天这集更新已经上线了吗？啊，昨天我看到主角团里的那个小胖墩擅自进入漠地.”
    虽然本意是不让谈话对象的话落到地上，但聊起剧情，不知不觉韩管家的语气也变得亢奋起来，他正要控制不住对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夸夸其谈的时候，驾驶位的高叔突然咳嗽了一声。
    “咳。”
    很是突兀，但也成功提醒了韩管家这会儿可不是同好交流剧情的时候。
    后座的苏成意像是没察觉到两人隐秘的交流似的，自顾自举着手机看视频。
    车内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苏成意继续慢悠悠地说起了剧情。
    “是的，看起来今天这集会交代清楚大漠内部地图的势力分布。”
    “是么！”
    听到他这样说，韩管家刚刚压下去的心绪又突然亢奋了起来，紧张兮兮地一拍大腿。
    caroline的世界观架构一向是迷雾型，完全根据主角团的行进路线来一步步推进地图和世界观的完善，代入感极强，每个伏笔埋得都让人觉得抓心挠肝的。
    “咳咳。”
    高叔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再度咳嗽提醒。
    “乔治亚的身世之谜大概也会有一些新的线索，上期彩蛋里有这样的端倪。”
    苏成意恍若未闻，继续说道。
    “是么？！这一集，乔治亚的戏份多吗，上一集也就彩蛋的时候有个镜头.”
    韩管家已经整个人都180度扭转了过来，抻着脖子想看看他的屏幕，语气很是迫切。
    苏成意适时瞥了一眼前排，驾驶座的高叔即使有着墨镜的遮挡，也依然能让人看出来他此时正是一脸无奈。
    苏成意一时间很有些好笑。
    不过这事儿也怨不得韩管家，要怪都得怪《惊蛰》这部剧着实太上头了。
    按照美剧的拍摄形式，整部剧一共只有十二集，一集时长一个小时左右，如今已经播放到了第六集。
    几乎所有实时追剧的观众的心态都和韩管家一样。
    太急了，人均急急国王。
    《惊蛰》的剧情节奏极其紧凑带感，一个小时的时长里不掺任何水分，每个镜头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所以，在等更新的日子里，许多观众会选择再重新看一遍前面的剧情。
    “吃饭，睡觉，看《惊蛰》。”
    这已经成为了大多数观众的常态，另一小部分人则是咬牙切齿地死死坚持着，要等到最后完结了再一饱眼福。
    苏成意拉动进度条，通过下面的缩略小图大致判断了一下这一集的内容。
    表面上是如此，实际上，他的真实目的主要是看一下这一集有没有乔治亚——也就是陈锦之小姐的镜头。
    果然，还真有。
    进度条过半的时候，陈锦之的特写镜头一闪而过，虽然大半张脸被围巾挡住，但那双桃眼很是灵动，像是只狡黠又娇俏的小狐狸。
    那么这一集的热度应该会比上一集更胜一筹。
    这样想着，苏成意试探着点开了弹幕，果然，才刚刚上线几分钟，弹幕就已经铺天盖地地刷了过去。
    “前排合影！！！”
    “各位有品的大家，晚上好啊~”
    “奶茶，温暖的被窝，洗完澡了，《惊蛰》更新，谁懂？！”
    “啊啊啊终于看到iris宝宝了啊啊啊啊啊好想你！！”
    “乔治亚乔治亚乔治亚~”
    “怎么办，还没开始看我就已经开始担心看完了怎么办了，救命。”
    “前面的别走，前五集我已经重刷了三次了！”
    “准时来看锦之了！弹幕为什么这么多情敌？！拔剑吧诸君！”
    真热闹啊。
    苏成意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
    (本章完)

 第591章 高叔嘱托

    第591章 高叔の嘱托
    总而言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惊蛰》的热度都完全超出了预期。
    虽然caroline显然对于这部剧集很自信，但饶是再怎么自信，也没法预计到会有当下这么夸张的热度。
    当然，这大概也有时代发展的红利，互联网将一切影响都扩大了。
    苏成意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火遍大江南北的那些剧集，尽管收视率很高，但也不会有如今这么大的势头。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点像是在碰瓷，但《惊蛰》这样全民追剧的势头，在苏成意的记忆里还是头一回。
    但是，热度高同样也是一把双刃剑。
    跟着小郑混久了，苏成意对于娱乐圈的潜规则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在娱乐圈内是最最通用的。
    因为市场的蛋糕总共就那么大点，有人的热度太高了，其他人能吃到的流量自然就少了。
    所以，像《惊蛰》这种横空出世的爆火剧，就是其他同期或者待播的剧组的眼中钉、肉中刺。
    据小郑所说，光是他能够了解到的等着买黑通稿的对家，都已经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作为剧组内演员的家属，苏成意的立场自然是跟《惊蛰》剧组一致的。
    虽说现在的风向颇有一种“戴高帽”的意思，但剧集能火成这样，整个剧组的人都自觉进入了一种超绝工作狂的状态。
    这一点，原本就是个工作狂的caroline作为导演当然当仁不让。
    互联网上有不少眼红的人在发表酸言酸语，什么像这样的剧都是高开低走的啦，后续坑肯定填不上要出续集的啦，边拍边播这个形式就是走不远的之类的啦。
    caroline一向是个较真又要强的人，自然是个不能接受这种负面评论的。
    所以她是铆足了劲要狠狠打这些人的脸，决心要创作出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神剧”来给大家看看，即某豆超过百万人打出评分，最终还得超过9分的那种。
    除了这位气势汹汹的导演之外，苏成意觉得陈锦之就可以被称为剧组的第二名。
    她最近是肉眼可见的忙得飞起，比之前任何一段时间都要夸张。
    虽然两人约定好打电话的时间她从不迟到，每次都很准时，也会时不时就给他发消息告诉他今天做了什么，剧组今天的盒饭是什么。
    但这看似正常的表现也不能掩盖住她的不正常之处。
    苏成意原本也不是个有多么敏锐的人，偏偏陈锦之又特别善于掩饰，如果不是那天的偶然事件的话，他可能也不会将这些细节联系起来，也就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说起来还是非常普通的一次打电话的时间，苏成意趴在阳台上吹风，漫无目的地和陈锦之聊起最近课上老师讲的一个奇葩案例。
    “所以，精神控制和雏鸟情结就是她用以控制两位男学生的手段”
    长篇大论讲述了案情往来之后，苏成意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听筒那边的人好像有一点太安静了。
    这完全不符合陈锦之的人设，她是很擅长聊天的那种人，绝对不会让别人的话落到地上。
    所以，这很不对劲。
    于是苏成意谨慎地停止了发言，将听筒凑到耳边凝神听了半晌，那边传来一阵非常轻柔而平稳的呼吸声。
    睡，睡着了？
    苏成意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这种情况居然会出现在陈锦之身上。
    像她这种把自己当做一块精准运行的钟表在生活的人，每分每秒要做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样的小失误是很难出现的。
    不，对于陈锦之来说，这恐怕是大失误了。
    并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代表着她肯定是最近实在太累了，所以才会在和他打电话的时间里不小心睡着。
    苏成意听着听筒那边传过来的呼吸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缓慢飘动的白云。
    等到那朵长得像一只蜷缩小猫的云渐渐散开了去，苏成意在心里轻轻道了一句“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陈锦之的消息在五分钟之后传了过来。
    “我刚刚睡着了？不好意思.”
    虽然道歉的话说得很是官方，但苏成意隐约能察觉到她这会儿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白皙的耳根一定泛着淡淡的红色。
    苏成意看着聊天界面，其实有很多话想说，譬如“一定要好好休息你最近太累了”“为什么要这样透支健康去完成工作”“太累的话工作状态也会受到影响吧你觉得呢”之类的。
    但最后，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过后，苏成意打字回复道：
    “睡的还好吗？”
    屏幕那边的人愣了半晌，才回复道：
    “很好。”
    陈锦之最近的确很累。
    拍摄的时候一条不过关就要重来七八次，回到酒店之后又要开始准备第二天要拍摄的部分。
    在这样的体力和精神双重压迫之下，整个人一直都是紧绷的，几乎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
    并且在进入剧组之前，陈锦之的睡眠障碍本来就已经保持一段时间了，一直以来都需要靠药物辅助才能勉强入睡。
    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原本剧组给演员预留的睡眠时间就只有三、四个小时，因为担心影响第二天的拍摄状态，陈锦之也停用了助眠的药物。
    所以，陈锦之已经不记得多少个晚上，她都是听着大漠呼啸的风沙声，在心里默念着第二天的台词，望着天板发呆度过的。
    正因如此，方才听着苏成意慢条斯理讲述那个冗长案件的声音，她才会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意识。
    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沉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如果有测试睡眠的监控仪器的话，她方才一定是深度睡眠。
    苏成意看着她的回复，想了想，继续问道：
    “距离乔治亚杀青大概还有多久？”
    “说不清楚，《惊蛰》的拍摄形式苏老师你也知道的，变数很大。不过，大概也快了吧，毕竟导演和编剧都早早定好了她的结局。”
    “希望能快一点。”
    苏成意这样回复道。
    如果他这话被小郑听到的话，一定会恨铁不成钢地怒拍大腿，并大声抗议说他太乌鸦嘴了。
    毕竟《惊蛰》现在这么火，对于演员来说自然是戏份越多、杀青越晚就越好，每多一分钟镜头都是偌大的财富。
    但苏成意却隐隐觉得，陈锦之的状态不好，很不好。
    并且，她在这个封闭式的剧组里待得越久，她的状态就会越差。
    而且这样的状态并不是那种肉眼可以看穿的状态，毕竟陈锦之无论是剧里的形象还是偶尔被狗仔拍摄到的路透，只要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下，她都是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缺。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苏成意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惊蛰》的拍摄当然是尽早结束最好。
    这样的话，他也可以早点有理由见到陈锦之本人。
    “啊，抱歉，我忘记戴耳机了。”
    隐隐出了会儿神，苏成意将进度条拉回片头，按下暂停，从口袋里摸出耳机，作势要戴上。
    见他这个举动，前排的韩管家不由得“啊”了一声，情不自禁很是失望叹了口气。
    虽然职业素养让他明白自己不能在工作时间里追剧，但也没人规定他不能合理地摸鱼吧？
    韩管家心系主角小胖墩的安危，原本还想抻着脖子看几眼的，实在看不着也能听听啊，但是现在也没机会了，后座这位很有边界感的少爷已经一脸高冷地套上了他的蓝牙耳机。
    瞥见副驾驶这位同事没出息的样子，高叔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手掌在方向盘上重重一拍。
    韩管家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没好气地转头瞪他一眼。
    高叔冷着脸，竖起右手的中指推了推他的007墨镜，疑似隐晦地展示国际友好手势。
    韩管家还没来得及思考这该死的高强盛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高叔就瞥了一眼后座，随即主动开口道：
    “今晚具体要做什么，你知道的吧？”
    他虽然并没有叫苏成意的名字，墨镜也将他的目光很好地遮挡住，但苏成意还是很快听出来了这话就是在对他说，于是他很快地摘掉了耳机，摇摇头回答道：
    “事实上，不太知道，吃饭？”
    “吃饭是比较关键的流程，但问题在于，没有人是真的吃饭。”
    高叔叹了口气，墨镜下的神色很是复杂。
    事实上，他一开始就想要跟苏成意聊聊今晚宴会的事了。
    本来他是想要把这个任务交给平日里比较能说会道的韩管家的，奈何对方先是乱七八糟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然后又轻易被看剧的话题引走了注意。
    “但现在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的。”
    说完这句话，高叔看着前面的车灯，又叹了口气。
    按理来说，他只是个司机兼保镖，这些大老板小老板的家事，原本是轮不到他操心什么的。
    奈何，亲眼看着大小姐和他走到现在，就算他一直以来都像个无情的机器人，也难免会有些超出设定的想法了。
    “今晚来赴宴的大概有多少人？”
    瞧着高叔一脸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神情，苏成意想了想，索性自己主动开口问道。
    “今晚受邀参与宴会的，一共五十七人。”
    这个问题就涉及到韩管家的专业知识了，于是他抢先回答道。
    “晚餐结束之后，还有其他流程么？”
    “还有围炉夜谈的环节，按照楚家的惯例，只有少数人可以留下来参加座谈会。”
    韩管家继续解释道。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他就是端着盘子站在旁边静等吩咐的那块背景板，所以对此很是了解。
    苏成意瞥了一眼高叔的表情，心想他大概就是想跟自己聊一聊像这样的话题吧。
    虽然没什么作用，但多少了解一点，等一下就不用那么紧张。
    高叔是操着老大哥的心在做这样的事情，但苏成意想，其实用不着的，他原本就没有那么紧张。
    就算今天之前再怎么紧张，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人都坐到车后座上了，必定不可能再被紧张的情绪困扰的。
    就像射箭，准备环节还有可能还会被场外因素干扰，真正拉弓引弦之后，眼里就只剩下靶心了，手不会抖，心也不会乱。
    “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虽然并不怎么好奇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但为了不辜负高叔的好意，苏成意只好继续百无聊赖地发问。
    “事先与客人沟通过忌口的问题，从大小姐那里获取了部分少爷您的信息，确定不会出现纰漏，今晚的前菜是霞多丽红酒搭配鹅肝不对是不是有点错重点了。”
    韩管家一边很是专业地讲述，一边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比起交流这些问题，后座这位少爷似乎更想一个人安静地看会儿剧。
    “谢谢你，高叔。”
    苏成意忽然开口道，随手将耳机线在手指上绕了个圈，目光飘向窗外。
    已经进入楚家所在的清江区了，周围的建筑物密度变得稀疏起来，高大的围墙圈起一个又一个独立的世界。
    盏盏路灯在夜色中像是星星点点的灯火，苏成意突然联想到许多恐怖片的开头，欢声笑语的主角团穿过这样的大路，拐入什么绝命镇之类的。
    他突然开口道谢，倒是让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高叔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尴尬地咳嗽了好几声。
    “咳，没什么。”
    扭扭捏捏不像样，高叔推了推墨镜，堪称酷哥生涯的滑铁卢。
    “以你的立场来看，今晚宴会的体验一定不会太好，但是时代和从前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谈恋爱就只是你们两人的事情。
    高叔希望你和大小姐一直好好的，不要受外界的影响，她是真心喜欢你.而且，很多年。”
    这大概是高叔人生中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字字恳切，铁汉柔情。
    要算起来，高叔和韩管家陪在楚倾眠身边的时间，要比她的正牌爹妈多得多了。
    所以，他俩也是操着老父亲的心，在努力为这位大小姐钦定男友提前铺路，想让她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修罗场的事情，如果高叔知道了，会不会连夜重出江湖，把他这该死的渣男浇灌进水泥柱里？
    似乎不无可能。
    虽然有着这样的风险存在，但苏成意还是垂下眼睛，弧度很轻地点了点头。
    “好。”
    (本章完)

 第592章 以结婚为目的交往

    第592章 以结婚为目的交往
    仔细想想，距离上次来楚家，已经有段时间了。
    庄园大门似乎经过了新一轮的装潢，劳斯莱斯驶入大门之后，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韩管家率先下了车，大步绕到后座，为苏成意拉开车门。
    “时间正好，苏少爷。”
    “好。”
    苏成意和驾驶座的高叔对了个眼神，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心，便起身下车。
    虽然这座庄园的路灯都好好工作着，但占地面积终究太大了一些，放眼望去，大部分区域都是一片漆黑的，只有眼前这栋别墅通体亮着灯。
    有点像中世纪小说里常常会出现的那种冰冷神秘的古建筑。
    苏成意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其实太有钱了的话，麻烦事也蛮多的。
    不修建这样一所大宅子好像有点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但是真折腾好住进去了，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像个正常的“家”。
    这样看来，福瑞的狗狗之家应该都有个一百平米，还得除开留给这家伙奔跑撒欢的地界。
    可恶，还真是让这小子当上少爷了。
    ……
    苏成意扣上西装的纽扣，抬起头看向别墅的门口，那里已经列起了欢迎的长队，大概都是楚家的保姆员工之类的。
    韩管家从下车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切换成了他日常的工作状态，微微俯身，毕恭毕敬地抬了抬手。
    “苏少爷，这边请。”
    “嗯。”
    苏成意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在夜晚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方才韩管家说过，今天受邀前来参加晚宴的名单上一共五十七人，再加上在门口列队的保姆员工们，少说也是七十人。
    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这栋别墅居然这么安静，似乎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着实有点不正常。
    两人沿着石板路走向别墅大门，暖黄色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回荡着偌大的庄园里。
    此情此景，苏成意越发有那种身处《逃出绝命镇》片场的感觉。
    总感觉一进门就会被噶腰子啊。
    要不然就是被抓去做什么生物实验之类的，总归不是好事。
    白天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别墅大门，这会儿也有点“通往地狱的大门”的感觉。
    苏成意的神情看起来毫无波澜，估计没人能想到他这会儿脑子里其实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不过，下一秒这些念头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
    “苏成意！”
    楚大小姐远远瞧见了他的身影，便提着礼服裙的裙摆，小跑出门，一路从石阶上蹦跶下来。
    晚风将她的发梢吹得起起伏伏，白色的礼服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她的笑颜镀上一层不太真实的梦幻滤镜。
    她这样逆着光跑出来，很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譬如辛德瑞拉从午夜的宴会上逃走，落下水晶鞋的那一次。
    苏成意尚且还有些愣神，某位落逃公主就像这样准确无误地扑进了他怀里。
    跟在后面的韩管家瞧着自家大小姐这般模样，劝解的话卡在喉咙里，迟疑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最终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方才的别墅门看起来还像是“通往地狱的大门”，现在既然沦为楚大小姐的背景，就悄悄转换为“会有天使跑出来的大门”了。
    “你到啦！堵车了吗？真是辛苦你啦。”
    楚倾眠在苏成意怀里笑吟吟地抬起脸来，他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涂了个亮晶晶的眼妆，更加显得她这双眼睛漂亮又灵动，像清晨在森林里觅食的小鹿。
    “还好。”
    苏成意摇摇头，路上虽然是有一些堵车，但以高叔这位老司机的车技，肯定是不会让车上的任何人感觉到半分不适的。
    “那就好~”
    楚倾眠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是真的还不错，眼角眉梢都挂着甜滋滋的笑意。
    “傻乐什么呢？”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低头问道。
    “诶嘿，你猜！”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嘴角的酒窝因为刻意憋笑而显得更加明显。
    “今晚的菜单是你亲自挑选的，所以很想吃，等我来了就可以开饭了所以开心。”
    “才不是啦！不过确实是我选的喔，你一会儿一定要尝尝那个帕尔玛干酪舒芙蕾，你不爱吃甜的所以.不对啦我才不是因为这个！”
    发觉到被这家伙带偏了话题，楚倾眠瞪他一眼，嘟嘴说道：
    “再猜再猜！”
    “是因为你困了，想早点结束晚宴早点睡大觉。”
    “我不理你了苏成意！”
    楚倾眠“哼”了一声，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重新开口道：
    “因为就是很开心，终于可以把我的正牌男友介绍给大家啦~哼，这样再也没有人会惦记着给我介绍联姻对象了！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男朋友有多——厉害，多——优秀啦！”
    说这两个形容词时，楚大小姐特地拉长了语调，像只小招财猫一样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是笨蛋吗？”
    苏成意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才不是。”
    楚倾眠捂住自己的额头，撇了撇嘴角。
    “哼，反正就是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确认了，是笨蛋。”
    苏成意用手心揉了揉刚刚敲到的地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楚大小姐出场之后，整个楚家庄园的氛围似乎都变了，她身上确实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心情没由来的就跟着雀跃。
    “好啦，那我们走吧？”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冗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粉雕玉琢的模样。
    “好。”
    苏成意点了点头，忽然闻到从她发梢传来的的香气。
    不同于之前洗发水带来的果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桂香气，分外好闻。
    “香水么？”
    苏成意忍不住问道。
    “啊？”
    楚倾眠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害羞。
    “沐浴熏香。”
    她偏开视线，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
    苏成意点点头，一本正经。
    媚眼抛给瞎子看！
    楚倾眠“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走啦走啦。”
    “好。”
    苏成意答应了一声，便抬脚要往前走，只不过步子刚迈出去，就又被气急败坏的楚大小姐揪住衣角拽了回来。
    “怎么了？”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毛。
    “咳。”
    楚倾眠站在原地，咳嗽一声，眼神暗示。
    “哈？”
    苏成意看着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楚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眼神暗示。
    “咳咳咳！”
    “什么意思？”
    然而苏成意依然没能领会。
    “你这个木头！！！”
    楚倾眠忍不住抬眼瞪他。
    “要牵我啦！”
    原来如此。
    苏成意“噢”了一声，倒退着走回去一步，摊开手掌示意。
    “这样好了吗，公主。”
    “哼！”
    楚倾眠将手放进他的手心里，很轻易就被哄好了。
    在门口列队欢迎的保姆们起初还有几分打工人的疲惫和心不在焉，这会儿看到这样的场面，登时个个都挂上了欣慰且慈祥的姨母笑。
    苏成意恍然有种自己正在牵着新娘走红毯的感觉，走进别墅内就会发现亲朋好友们齐聚一堂，欢迎新人入场。随后“当当当当”的婚礼进行曲响起来，牧师在台上笑眯眯地发问“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
    然而并没有。
    偌大的别墅厅内摆放着一张足以容纳今晚全部人的长桌，从头到尾都坐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都整齐一致地看向门口，等待着主角登场。
    这种压迫感是很难形容的，但也不言而喻。
    苏成意一脸平静地迎接全部人打量的目光，其实心里还是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这时候，忽然感觉到掌心被人轻轻挠了挠，微微痒意。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偏过头看向旁边的人，楚倾眠的目光正毫无遮拦地望着他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写着：“没关系有我在。”
    于是苏成意也递还给她一个“没关系”的眼神，两人十指交握，都稍微用了些力气。
    “欢迎。”
    坐在长桌末尾的人忽然开口道，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席间响起一阵掌声。
    苏成意的目光穿过这样的掌声看过去，韦佩兰今天穿了一袭碧绿色的旗袍，看起来倒是比平日的商务套装要好说话一些，就是常规印象中，宅斗剧里那种漂亮又公正的正夫人。
    她的左右手边都是空位，似乎是为最后登场的两位主角准备的。
    “请坐。”
    韦佩兰似乎没有在这种场合就要配合微笑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
    一旁便有服务生上前，引导两人入座。
    从长桌末尾一路走到第一个座位，苏成意能感觉到审视和打量的目光始终牢牢跟随在他背后。
    并且这些人似乎不认为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使用这样探究的目光是什么不礼貌的行为，要形容的话，感觉他们就像在拍卖会上审视一件古董。
    芒刺在背，苏成意默默想，像芒和刺扎在背上，比喻因畏忌而极度不安。
    成语释义诚不欺我。
    韩冰也诚不欺我。
    这玩意还真是自己不身临其境的话很难理解，一定要真正感受了才知道。
    的确就是那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莫名其妙就是很膈应的感觉。
    “时间正好。”
    韦佩兰用叉子轻轻敲了敲杯子，“叮叮”一声。
    “各位，晚上好。诚邀来此一聚，多谢赏脸赴约。”
    开始了，晚宴开始之前的客套话环节。
    苏成意挺直腰杆坐在位置上，和对面的楚大小姐对视一眼，后者却稍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概是一心惦记着她的那个什么，帕尔玛干酪舒芙蕾。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在座的所有人都专心致志地听着韦佩兰说话，好像她是什么代表人正在发表关于国际形势的重要谈话似的。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吊灯投下来的阴影上，流光溢彩的大吊灯，似乎是全天下所有有钱人都会选择的这样一个款式。
    看起来似乎很危险啊，砸下来的话桌上的人会死伤惨重吧。
    苏成意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韦佩兰忽然话锋一转，紧接着就端着酒杯站起身来。
    “.荣幸之至。那么，接下来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今晚的主人公。”
    她这话一出，苏成意飘忽的思绪强制回笼，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原本塌陷下去的脊背又跟着挺直了起来。
    “那就是此刻坐在我左手边的，苏成意先生。”
    韦佩兰机器人一样的脸上扯出一分笑容，看起来着实僵硬。
    苏成意一边暗自吐槽您要不还是别笑了怪吓人的，一边顺着她的引导，端起酒杯起身。
    “x1游戏工作室创始人，京大法学系在读的青年才俊.当然，也是我们眠眠以结婚为目的的前提下、正在交往的男友。”
    韦佩兰慢条斯理地介绍完他这一大堆身份。
    听到别人这样正儿八经介绍自己，苏成意着实感觉有点尴尬。
    而且，在座的人其实也不需要这样一番刻意的介绍，在来参加这次晚宴之前，他们私底下肯定已经把他的家底都摸清楚了。
    说不定都已经蛐蛐过好几个来回了，但是这会儿依然要装作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信息的样子，故作惊讶的样子相视一笑。
    除开“知衿尘”这个身份相关的以外，其他的应该都被扒皮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突然觉得心里安慰了一些，至少还有一部分自己是被藏起来的，也是这些人充满窥私欲的目光永远探究不到的。
    ……
    韦佩兰很有耐心地等着大家心照不宣演出来的“交谈声”落幕，才撑着她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继续说道：
    “跟大家打个招呼吧，成意。”
    她这声成意叫得苏成意汗毛直立。
    有种童话故事里的巫婆笑眯眯地举着毒苹果靠近然后恶魔低语的感觉。
    但如今的情况由不得他关注这些。
    苏成意正了正神，眼神扫过长桌。
    “大家晚上好，我是苏成意，正在以结婚为目的与楚倾眠小姐交往。”
    (本章完)

 第593章 璞玉蒙尘，不减光辉

    第593章 璞玉蒙尘，不减光辉
    相比起韦佩兰来说，苏成意和楚远江之间的交集更多一点，两人说起话来也更熟悉更自在，奈何这位一家之主似乎没有要来参加这次家宴的意思。
    这一点楚大小姐提前和苏成意知会过一声，楚远江半开玩笑地说什么，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家闺女领着男友回家炫耀的不值钱样。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没来参加一定另有缘由。
    一般情况下主位是会留给年纪较大辈分较高的人的，今晚这种情况，就应该是大小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但韦佩兰似乎毫不顾忌这些细节，她牢牢占据着晚宴主位，而楚家其他人似乎也都默认了这个现实，大概一直以来的惯例就是这样。
    只有楚远江出席的时候，韦佩兰才会屈居二位。
    “大家晚上好，我是苏成意，正在以结婚为目的，与楚倾眠小姐交往。”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成意的眼神礼貌地从席首环视到席尾。
    不得不说，楚家人是真多啊，着实是个大家族。
    楚远江当年有勇气脱离这样的封建大家族，独自出来单干，走的还是家里人最为反对的经商路线，也是很有勇气了。
    两对老人分别坐在一边的副位，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哪边是爷爷奶奶，哪边是外公外婆。
    因为韦佩兰的父母几乎是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是非常严肃严苛的大家长形象，餐桌礼仪也是一丝不苟。
    一家子机器人，苏成意想，难怪楚大小姐说她小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外公外婆。
    这两尊金刚怒目的大佛杵在这儿，搁谁家好小孩不害怕啊？
    相比起来，爷爷奶奶就要稍显随和一些了，爷爷和楚远江长得很像，完全可以通过他看到楚远江七十岁的样子。
    除此之外，来赴宴的还有三姑六婆，七大爷八大婶，表哥表弟堂姐堂妹.
    除了那些定居其他城市或者移民海外的族人，有资格接到邀请的，能来看这场好戏的基本都凑过来了。
    总而言之，很是热闹。
    大多数人脸上都挂着礼貌的笑容，对视的时候，会幅度很小地点点头。
    场面上的礼仪，总归是不会出错就对了。
    苏成意环视一圈，收尾的时候，目光最后落到对面的楚大小姐身上。
    她似乎终于把注意力从她的帕尔玛干酪舒芙蕾移开了，转而落到了他刚刚的发言上，这会儿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看。
    如果说韦佩兰的死亡凝视都没让苏成意觉得他那样直截了当的自我介绍有何不妥的话，那么这会儿被楚大小姐这样的眼神望着，倒是让他有些迟来的不好意思。
    好在这时候旁边的boss也终止了技能·死亡凝视，正式进入了第二阶段。
    “好的，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大家还会常常见面的开动吧。”
    韦佩兰皮笑肉不笑，如是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成意总觉得她把“意外”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起来很是别有用心的样子。
    食不言，寝不语。
    这大概是楚家人的规训之一，这么多人的宴席，除了刀叉碰撞和轻微的咀嚼声音之外，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每个人都低着头紧握刀叉，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那块腌制安格斯牛柳，或者炭烤大比目鱼，好像要把这块儿肉的脂肪结构解剖出来一样认真。
    难怪韩管家之前说了，晚餐结束之后会有一个“围炉夜谈”的环节，因为一整个晚饭时间都不让人说话。
    事实上，西餐完全不是苏成意的取向。
    对他来说，白人饭真的有一种让人毫无食欲的魔力，楚家家宴采用的食材一定都是最上等最精致的，但他口拙，实在吃不出来金贵在哪。
    相比起来，还是小区门口那家麻辣烫更符合口味。
    一碗热气腾腾裹上麻酱和干辣椒面，热热闹闹地端上来，吃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暖融融的，这才叫吃饭嘛。
    于是苏成意一边惦记着那碗麻辣烫，一边食之无味地吃完了盘子里的土豆鲜鳕鱼。
    对面的楚大小姐倒是吃得很认真，显然，她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食物都爱得很深沉。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她一会儿，感觉很是神奇。
    单看她吃饭的动作的话，其实非常文静，慢条斯理的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而严格的礼仪训练。
    一般情况下，像这样吃饭的人，都是不爱吃饭的。
    就在在座的其他人一样，没人正儿八经来吃饭，挥动刀叉只是配合大伙儿走个过场而已。
    但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桎梏之下，楚倾眠这家伙还是吃得非常快！
    那块牛排没过一会儿就被她吧唧吧唧解决了，连搭配在旁边的西蓝也没被放过，完美的光盘行动。
    和整条长桌上的人都格格不入啊，苏成意瞧着大小姐像小仓鼠一样微微鼓起的脸颊肉，默默想着。
    楚大小姐的“吃播”为索然无味的白人饭增添了几分乐趣，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晚餐时间结束，他随着众人一并站起来。
    除开小部分可以留下来参与座谈会的近亲，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站到了门口处，准备排队和主人家告别。
    也就是说，又是非常无聊的寒暄礼貌客套环节。
    苏成意对这种环节的兴趣不大，正打算乘人不备悄悄溜到另一边无人关注的角落，背后就传来韦佩兰阴恻恻的声音。
    “是不是走错路了？”
    “.”
    苏成意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韦佩兰的眼神淡淡的不带有什么情绪，半晌，抬起下巴，似乎是某种示意。
    苏成意在心里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韦佩兰这意思明摆着就是今天的送客环节，他作为男主角需要全程陪同。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但知道这是现实之后，还是让人有点不情不愿。
    预备要离开的众人都聚在门口处，终于有了开口聊聊天的机会，都压着嗓子交头接耳地对话。
    苏成意方才不小心听了一耳朵，不是聊今天晚宴的菜品，就是聊哪块心仪的地皮。
    那么，显而易见的，这又是在“假装聊天”。
    说不定双方都不太清楚对方到底在说什么，总之就是硬聊，没话找话也要硬聊，再在合适的时候做出“相视一笑”或者“突然握手”之类的奇怪动作。
    简直就像角色扮演游戏的每个地图里都会出现的npc一样，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主角团经过的时候，反复念叨着他们唯一的那句台词，好营造出地图的所谓“真实感”。
    可能这就是上流社会喜欢的社交方式吧，苏成意忍不住暗自吐槽了一句。
    不过大家之所以需要排队在这里等候，是因为在等今天的女主角重新登场。
    楚大小姐方才吃完饭后就被保姆领回了衣帽间，再露面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条较刚刚那件来说没那么繁复冗杂的白裙。
    苏成意抬起头，看着她从铺了地毯的楼梯上一路小跑下来，及腰的长发落在纤细的腰身后，蓬蓬的公主裙摆下的小腿笔直而白皙。
    苏成意正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旁边的韦佩兰突然问道。
    “合适么？”
    “您是指什么？”
    苏成意收回目光，淡淡反问。“是现在身上这条更适合她，还是之前那条更适合？”
    韦佩兰没头没脑地丢出来一个意义不明的问题。
    苏成意沉吟半晌，摇摇头道：
    “既然是穿在她身上，很难评价为不适合。”
    他这话说得很平静，因为并不是刻意的吹捧。
    顶着楚大小姐这样一张脸，裹条破麻布在身上也是好看的。
    就像小说里落难的公主，跟随难民逃亡时东奔西走颠沛流离，在其他人都面如土色形容憔悴的时候，她依然会是人群中一眼就被找到的存在。
    正如璞玉蒙尘，却不减光辉。
    “你倒是会说话。”
    韦佩兰似乎没想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脸上又露出一个像是神经抽搐的微笑。
    “是我让她去换衣服的，之前那条，我认为并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她的咬字依旧很刻意，将“我让换”和“我认为”说得颇为理直气壮。
    “是么。”
    苏成意回答的语气并不见什么波澜。
    楚大小姐站在楼梯口张望了一圈，显然是在正在找人，目光落到苏成意身上的瞬间，她就扬眉笑起来。
    只不过看到他是和韦佩兰站在一起，笑容便收敛了些许，随后便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有些时候，只靠自己是认识不到到底合不合适的。”
    韦佩兰接着说道。
    着实阴阳怪气。
    在楚倾眠拨开人群抵达他们面前的前一秒，苏成意低眉一笑，回答道：
    “我猜，她今天并不是因为您觉得不合适才换掉的那条裙子。”
    他这话依然很叫人出乎意料，于是韦佩兰拧了拧眉毛，第一时间没说话。
    楚倾眠也终于在这时候来到了两人面前。
    “你们在这里呀。”
    大小姐的少女音一如既往的清甜，将盘踞在这栋别墅里的低沉气氛驱散了些许。
    她微微歪头看向苏成意，眼里的关心不言而喻。
    苏成意勾了勾嘴角，开口问道：
    “怎么换了条裙子？刚刚的，不喜欢吗？”
    很是直截了当的问法。
    不知道为什么，苏成意很有自信，楚倾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遇事只会自己默默扛下来的受气包了。
    韦佩兰刚刚刻意挪走的目光又移了回来，她也在等楚倾眠的回答。
    “啊！你更喜欢刚刚那条吗？”
    没想到楚大小姐的关注点很是不一样，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这条裙子，神情有些懊恼。
    “哎呀~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个款式呢，毕竟看起来更轻快一些嘛。”
    “轻快是指布料更少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苏成意瞥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白皙小腿，不得不说很是养眼。
    “不许看！”
    但很快就被大小姐狠狠瞪上一眼。
    “其实刚刚那条裙子版型稍微有点不好，感觉勒勒的喘不过来气儿，而且后颈那一块儿的蕾丝磨得我有点痛痛的！”
    说到这里，楚倾眠甩了甩及腰的长发，示意苏成意看看。
    苏成意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到那块磨得都有些发红了的皮肤。
    本来想伸手戳一戳的，但考虑到很有可能会被保镖押出去暴走一顿，苏成意按捺住了这样的心思。
    “刚好保姆阿姨过来问我说妈妈想让我换件衣服，我就想那正好，干脆换一件好啦，这条不好看吗？”
    楚倾眠将撩起来的头发放下，原地转了个圈，好给苏成意展示她方才从百八十条小裙子里挑中的幸运品。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韦佩兰的脸色。
    啊，实在谈不上愉悦就对了。
    半晌，他点点头，笑着回答道：
    “好看。”
    “嘿嘿！”
    楚倾眠眉眼弯弯地笑了一声，随后牵起裙摆行了个标准的公主屈膝礼。
    “谢谢~”
    “该送客了。”
    韦佩兰保持着她那冰凉的神情，转身向门口走去。
    瞧着她离开的背影，楚倾眠忍不住戳戳苏成意，小声问道：
    “你们刚刚说什么呐？”
    “没说什么。”
    苏成意敛了敛神色，若无其事地一挑眉。
    “哼。”
    知道他只是不愿多说所以敷衍过关，心里门儿清的楚大小姐撇了撇嘴角，又继续说道：
    “等下送客的时候我会先你一步打招呼啦，你不知道怎么称呼的话，跟着我一起说就好了，不要紧张喔。”
    “好。”
    苏成意低头看了看腕表，送客环节即将开始的这个时间节点，和韩管家之前暗戳戳跟他透露的原定时间流程完全一致。
    韦佩兰果真是个人形钟表机器，精确卡点恐怕已经刻进她的dna里了。
    门口等候的人望见主人家走过来的身影，很快就停下了尬聊，纷纷原地站好，准备进行道别的流程。
    虽然今天能来参加的都是楚家相对比较重要的组成人员，但说到底，能和韦佩兰说上话的也并不多，这会儿可能就是今晚唯一的机会了。
    韦佩兰抬手扶了扶发簪，站到她应站的位置上。
    其实方才和苏成意说话的时候，她稍微扯了个谎。
    之所以提出换衣服的要求，并不是对楚倾眠新一轮的试探，只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让此时门口这些人老实多等一会儿而已。
    确实是服从性测试，只不过是对其他人进行的罢了。
    至少在今天这个场合，韦佩兰知道，她的立场并不是苏成意的敌人或者对手。
    但既然这次势在必得的试探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那么，她的立场会随之变化似乎也合情合理。
    (本章完)

 万圣节快乐

万圣节快乐～～
    不给请假就捣蛋！
    (本章完)

 第594章 兵来将挡送客

    第594章 兵来将挡送客
    “今天实在很惊喜，没想到你也抽空过来了，最近公司的事情还顺利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多多联系。啊啊，不用说这种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当然没事的。”
    韦佩兰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轻车熟路地和旁人说着话。
    苏成意和楚倾眠站在她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点像没接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不靠谱保镖，也有点像观音旁边会出现的善财童子。
    半晌，苏成意忍不住压低嗓音说道：
    “你们家就没人觉得，你妈这样说话很奇怪么？”
    “哪样？”
    楚大小姐维持着端庄礼貌的表象，悄悄附耳过来。
    “就是明明嘴上说的是一些我们都是一家人之类的很亲昵的话，但又那样冷冰冰地板着脸，好像背后有人拿枪指着她让她背台词似的。”
    苏成意道出了他刚刚察言观色一段时间之后最大的困惑，确实很难想象有人用这样的神情说着“相亲相爱一家人”之类的话，感觉就像甜蜜之家实际上一点都不甜蜜一样。
    “是么.”
    楚倾眠沉吟了几秒，忽然抬眼瞪他。
    “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里去吗苏成意！”
    “哈？”
    苏成意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毛。
    “你为数不多次跟我说喜欢我的时候，不也是板着脸好像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么？！你还好意思讲啦！”
    楚大小姐看起来积怨已久，玻璃一样漂亮的瞳孔里隐隐燃起了怒火。
    “.”
    被她这样一说，苏成意沉默了半晌，虽然很想反驳两句什么，但又觉得事实可能的确如此。
    毕竟正儿八经的受害者就在对面气鼓鼓地瞪着他呢。
    这样看来，他也没什么立场吐槽韦佩兰了。
    “好吧。”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他收回了刚刚的话。
    但是楚倾眠想了想，却又觉得情况不太一样，于是进一步解释道：
    “但其实也不是啦。就是.大多数人并不在意她是什么神情，他们需要的就是她那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多多联系’，仅此而已。
    听到她这样说了就代表碰到的困难甚至是燃眉之急都可以得到解决，那就够了，这样一来哪有人会关注她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嘛。”
    说到这里，楚倾眠狡黠地弯了弯眼睛，继续说道：
    “所以说，今天来吃饭的也不全是因为要看伱这个‘女婿’的热闹啦，也有要谈正经事的啦！”
    “‘不全是’是指？”
    “嗯——五十七人里大概也就五十人是来看你的吧！”
    这话说完楚倾眠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看到苏成意一脸无语的神情，更是笑得枝乱颤。
    好在下一秒，前面正在社交的韦佩兰女士就侧过身来，看向这对一直在咬耳朵聊天的年轻人。
    就这么一点距离，说人坏话的时候再小声有什么用？！
    不分场合，幼稚至极。
    韦佩兰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开口道：
    “眠眠，成意，过来和叔父打个招呼。”
    “好的。”
    笑脸都还没收起来的楚倾眠很快给苏成意表演了一个一秒变脸。
    一秒就从阳光明媚的狡黠小猫切换成了大小姐式礼貌高冷的笑容。
    专业。
    外行人苏成意只觉得叹为观止，跟着大小姐的脚步走到韦佩兰身边。
    吊灯的光芒明亮地洒下来，略微有些晃眼的同时，苏成意也意识到这大概又是一种潜规则。
    方才楚大小姐没有站到光源处的时候，明明就隔了一小段距离，其他人来来往往，却没任何人上前来跟她搭话。
    这会儿她一站出来，就有不少人满脸殷勤地围了上来，显然已经等候良久。
    “有段时间没见，我们眠眠真是又漂亮了，有这样一个漂亮又优秀的小女儿，佩兰姐你们家真是好福气哦，我真是眼红！”
    “哎呀眠眠，还记得我是谁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现在不应该叫眠眠了，要叫醒醒娱乐的小楚总才对~”
    四面八方的夸赞如潮水般涌来，楚大小姐面不改色通通轻松接下。
    “王姨你就别开我玩笑啦，我今天隔着好远就看到您了，这身旗袍好衬您哦，出去人家说不定认为我们是姐妹呐~”
    “您是，嗯，您是——嘿嘿，开玩笑啦！忘记谁也不能忘掉赵叔叔呀，您小时候送我的那個芭比娃娃我好喜欢的，可惜后来有一次搬家弄丢啦，我哭了好几天呢，不信你问妈妈！”
    “舅妈好久不见呀！那是外人的叫法啦，我喜欢您叫我眠眠~对啦，最近表妹学习上的安排还顺利么？还是想出国的话可以找专业人士多多咨询一下哦，我今天已经跟韩管家提过啦。”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楚大小姐游刃有余地完成了这次社交对话考验。
    对方每个人都被她说得眉开眼笑的，一时间都忘了今天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了，直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
    苏成意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戏，暗自感叹，楚大小姐在家长这一块果然还是无敌的。
    在上了年纪的长辈眼里，乖巧甜美小姑娘就是版本答案，她笑吟吟地说几句漂亮话，就给大伙儿逗乐得连房产证上的名字都要改成楚倾眠了。
    “对了对了，叔叔突然想起来，还没来得及跟你男朋友正式打个招呼呢！”
    然而，这时候被楚倾眠称为赵叔叔的中年男人突然一拍大腿，大声说道。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纷纷转移过来，落到苏成意身上。
    “.”
    我谢谢您。
    苏成意低声暗骂一句。
    楚倾眠方才在接话的时候特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其实就是不想让苏成意被cue出来被迫营业，没想到这会儿还是被吃瓜群众给生拉硬拽出来了。
    事实证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的。
    “哎呀呀！真是一表人才啊，郎才女貌，般配般配。”
    “我也算半个混游戏行业的，前段时间年度游戏大赏我也去了现场，当时就觉得这小伙子行，能成事儿，没想到你就是眠眠的男朋友！”“不仅年轻有为，学习上也顶好顶好的，对吧？阿姨听说你高考的时候就是状元，哦哟七百三十七分可不是一般人能考的到啦！”
    新一轮的夸赞潮水没过了楚小班长，又朝着苏成意涌来。
    他当然没有楚大小姐那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能力，只得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干巴巴地回答道：
    “谢谢。”
    “很巧，谢谢。”
    “也就一般，高考算是超常发挥了。”
    呆子，又成功把天聊死了。
    楚倾眠低头抿嘴笑了笑，上前一步，轻轻挽住他的手臂，自然地接过话题来。
    “您要是问他的话，他肯定会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啦，不过他的确是超级学霸喔！如果表妹有什么需要分享的学习经验我会替您问问他啦。”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舅妈很快搓着手眉开眼笑起来。
    原来对方是这个意思啊，苏成意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觉得在人际交往的问题上，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啊哈哈，咱们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学习上问题要问了，那就问问成意，游戏制作这一块有没有什么心得啊？叔叔也有一个非常炙热的游戏理想啊！都是小时候玩魂斗罗坦克大战过来的”
    见到另一边聊得顺利，赵叔这一边当然也不甘示弱，他选择从游戏这方面入手，年轻人不都爱聊这个吗？
    于是苏成意略一点头，回答道：
    “如果想要制作一个游戏的话，首先需要思考的就是：游戏是否商业化。这个诉求将直接决定游戏的题材和美术风格，对游戏时长也有影响。大众化的题材和画风毫无疑问是一张保险牌，但小众风格同样也有自己的赛道。
    比如《极乐迪斯科》，就是相对比较小众的游戏类型，但事实证明它是有着相当一部分受众的，质量本身过关的话，即便不是其本身的受众，也会愿意尝试一下。
    除此之外，作为制作者，需要始终保持大局观，即上帝视角.”
    他回答得实在是太认真了，在场的人都听得面面相觑，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场子变得很是安静。
    韦佩兰安静听着他说话，一时间神情却有几分复杂。
    事实上，苏成意很少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于是楚倾眠也睁着眼睛听得很是认真。
    然而，苏成意之所以能够说这么多，只不过是因为这个问题恰好涉及到了他的专业方面。
    并且，如果跟这个人多说一点拖时间的话，留给后面人的时间就少了。
    楚倾眠当然很愿意多听他说说这些，哪怕是她并不了解的知识领域。
    但是，这显然不是对面那个一脸懵圈的赵叔叔的本意，他脸上的尬笑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于是，在苏成意讲完他的“强化学习算法中的经典n臂老虎机问题”之后，楚倾眠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间插入了对话。
    “他是真的很厉害哦，赵叔叔这下可以确认了吧？”
    楚倾眠笑眯眯地问道。
    看似在问对方，实际上是问给在座的所有人听。
    “可以可以，嗨，x1工作室的创始人，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赵叔一边应声，一边暗自庆幸她插话了，否则还得听一大堆他根本不懂也根本不想了解的“游戏制作心得”。
    他刚刚之所以说他是“半个混游戏行业”的人，其实只是因为他最近投资过几个小游戏而已，然而，倒霉的是这些游戏全都扑街了。
    在如今这个各行各业都卷的年代，他扔进去的钱连半点水都没能扑腾起来。
    “如果今后还有什么想咨询的问题，赵叔叔你可以随时问我喔？我会抽空帮你转达给他的。”
    楚倾眠这样说道。
    显而易见，这人只是想跟苏成意套个近乎，好近水楼台地了解到最新的市场风向，然后找个铁定赚钱的项目，争取个投资来弥补亏空而已。
    太刻意了，显得有一点点不聪明。
    楚倾眠眼睫微垂，嘴角的笑容不减。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要说起来，早就习惯了，已经连眼皮都不用掀，就能猜到他们藏在客套和热切后面的是什么。
    “好的好的，那之后一定多联系。呃，来来来，有段日子没见了，咱们握个手吧。”
    没听出楚倾眠话里话外的婉拒意味，赵叔热切地朝着她伸出手来。
    下一秒，他的手被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好的。”
    苏成意平视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将主场交给他们两人之后，韦佩兰就很少再开口说过什么，最多在对方过来告别的时候点点头，说句“再见”。
    该说不说，对于两人今天的表现，她是相对满意的。
    在这个送客环节，并不需要他们表现得多么热情好客，只要“体面”和“得体”即可。
    今天来赴宴的都是所谓的家族亲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商业往来，连合作伙伴都算不上。
    牵在这些人之间的只是很微弱的一点血缘关系，或者说是人情往来。
    韦佩兰不像楚远江，对这些人毫无感情。
    楚远江相对来说就要更重视所谓的族人一些，他似乎很享受如今这种掌握着家族核心的感觉，所以亲戚朋友有什么事情他也是能帮就顺手帮了。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来宾发现主持人是韦佩兰而不是楚远江时，纷纷都感到很悲痛的原因。
    只不过楚倾眠还是笑得太多了。
    韦佩兰颇为严苛地想道，这样一来，这些人“打秋风”的念头就会从楚远江那转移到楚倾眠这里来。
    耳根子稍软一些，就会惹来不少麻烦事，虽然不算难事，但耽误了时间算谁的？
    作为继承人，楚倾眠的时间绝对不能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人和事身上，这是韦佩兰一向都非常坚决的观点。
    这样看来，旁边的苏成意倒是表现得更好。
    全程都比较沉默，只回答关键的问题，大多数时候，神情也很严肃。
    苏成意感觉后背隐隐有些发凉，不知道是不是韦佩兰看他的眼神里居然有几分认同感的缘故。
    该说不说，这简直太恐怖了。
    (本章完)

 第595章 天上有地下无

    第595章 天上有地下无
    留下来参加座谈会的人不多，基本都是逢年过节都会聚在一起的亲近亲戚。
    所以，比起刚刚离开的人来说，他们显得要自在很多，这会儿都松松散散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主人家送完客。
    壁炉里的柴火熊熊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干燥的脆响。
    明明是相对比较松弛的氛围，苏成意却本能地意识到，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见家长”环节。
    前面的宴席和送客环节，其实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本质上并没有真正的沟通和交流。
    而这会儿的围炉夜谈环节就不一样了，坐在这里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亲戚，是真的会呲着牙笑着问“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啊”“争取三年抱俩啊”之类的话的人。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目光齐齐看过来，时不时还低声交谈两句。
    这杀伤力简直不亚于过年回村的时候，经过村口聚集的大妈大娘群聊。
    尚且隔着一段距离，苏成意就感觉到壁炉的热气蒸腾着往他的西装裤腿里灌，浑身上下都闷热得很不自在。
    “过来坐着聊吧。”
    韦佩兰对着空气抛下这样一句话，便率先转过身，朝着会谈区走去。
    楚倾眠点头“嗯”了一声，却并不着急跟上去，而是凑到苏成意耳边小声说道：
    “不要紧张，留下来的人我大多数都已经和他们介绍过你啦！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就等他们先自我介绍完你再打招呼就好了。”
    “好。”
    苏成意点了点头，伸手捋了一把散落到眼前的额发。
    楚倾眠扑哧笑了一声，踮起脚帮他松了松西装的领结，问道：
    “觉得热的话，把外套脱了？那边有炉子，等下会更热喔。”
    “好。”
    苏成意原本想拒绝的，但想了想，等下这个所谓的座谈会还不知道要持续到几时，为了维持表面的礼节之类的折磨自己实在不值当，便顺势把有些厚度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这身西装依然是楚大小姐的眼光，经典的黑白色，干净利落，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从袖口裁剪的手艺以及本身的布料质量不难猜出它的价格。
    苏成意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楚大小姐一系列挥金如土的买买买行为之后，他似乎已经积累了许多身适合在正式场合出现的行头了。
    楚倾眠顺手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又递给另一边等候的韩管家。
    “韩管家，麻烦等下上茶水的时候，务必把我和苏成意的换成茉莉茶！！”
    “啊？这”
    韩管家习惯性地将手上的外套整理好，一脸困惑地回答道。
    “妈妈准备的苦丁茶实在是太苦了！！真的超级苦，我不要喝那个。”
    楚倾眠皱着小脸一脸严肃地嘱咐韩管家。
    “我的杯子你知道，只有苏成意的和我是同一套茶具，待会儿不要倒错了喔！”
    韩管家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还是无奈地点点头道：
    “好的，小姐。您先放心过去坐下吧，马上来。”
    之所以会这样说，只不过是隐隐察觉到沙发那边的夫人已经投来了杀人的目光，韩管家不敢再多耽搁，只好旁敲侧击一下子。
    大小姐倒是若无其事的，还顺手帮旁边的少爷把衬衫的袖口挽起来表示这样好看。
    “.”
    韩管家忧心忡忡地下去泡茶了。
    “爷爷奶奶好，外公外婆好，伯伯伯母好，叔叔婶婶好，姑姑姑父好，姨姥姥好，舅姥爷好！”
    楚倾眠叽里咕噜一溜烟地吐出了一大堆称呼。
    像在玩点兵点将小游戏一样，她每念出一个称呼，对方就有一个人点点头微笑或者以示回应。
    默默站在后面的苏成意则是开启了头脑风暴，迅速将称呼和每個人的脸都对应起来。
    看起来好说话一些、心宽体胖的是爷爷奶奶，绷着脸很是严肃好像别人欠他们钱的是外公外婆。
    笑呵呵像弥勒佛的是伯伯，像语文老师气质的是伯母。
    叔叔婶婶长得很有夫妻相，姑姑浓妆艳抹看起来很时尚，姑父戴着大金链子像黑帮退役大佬，姨姥姥岁数似乎并不大不知道为什么辈分这么高，舅姥爷看起来像是比较古板的干瘦小老头。
    好，全员通过。
    苏成意在短短几秒钟内完成了人物速写，大致总结了外貌特征，以确信接下来的聊天环节里不会认错人。
    没想到楚大小姐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而是长发一甩，继续说道：
    “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好，堂兄堂姐堂弟堂妹也好！”
    “.”
    记了长辈没想到还有晚辈这一茬，苏成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应声的这帮年轻人脸上划过。
    不得不说，楚家的年轻人还是被养得不错的，每个人举手投足都带着自信的气质。
    怎么个自信法呢？大概就是从小到大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吃过什么亏的那种自信吧。
    而且韦佩兰那边的小孩和楚远江这边的小孩也很好分辨。
    西装礼服穿得一丝不苟，打招呼的时候笑容礼貌，颔首的弧度都经过专门的培训的，就是表系兄弟姐妹。
    而堂系兄弟姐妹就比较参差不齐了，有举起手嬉皮笑脸招呼道“oi~”的，也有发呆走神被旁边的家长狠狠怼了一胳膊肘的，也有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长着标致的熊孩子脸的小胖男孩骑在沙发椅背上盯着苏成意看的。
    苏成意倒是被他盯得一头雾水，挑了挑眉梢，这小子倒是又“哼”的一声，扭过了脸去。
    果然，世界上不是每个小男孩都像隔壁家朱古力一样可可爱爱的，更多的还是这种嚣张跋扈的小屁孩啊。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楚倾眠就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谁教你这样盯着人家看啦？楚轩轩，很没礼貌喔。”
    被叫做楚轩轩的小男孩捂住额头，憋着气并不说话。
    “嘿呀，说起来，这小子今天生一天的闷气了呢！”
    旁边的家长笑着拧了一把他的胖脸。
    “生气？为什么生气呀。”
    楚倾眠微微一笑，神情自然地牵起苏成意的手，将他带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因为是单人沙发的缘故，两人靠在一起，温暖的体温混合着壁炉火苗的热度，苏成意有些庆幸刚刚脱掉了外套。
    “那还用说，当然是他从小到大，啊不对，从出生到上小学都最喜欢的小眠姐姐谈恋爱了，可不爽呢！”
    一旁的家长开玩笑地这样说道。
    楚倾眠扑哧一笑，随后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过去。
    旁边的堂哥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嗑着瓜子狠狠补了一刀。
    “轩轩啊，你小眠姐姐不仅谈恋爱了，以后还要跟这位靓仔结婚的哦。”
    他这话一出，众人看着轩轩憋红的脸色，一时间都哈哈大笑起来。“才不是因为这个！”
    楚轩轩最终还是受不了大家的嘲笑，嚷嚷着说出了真相来。
    “上次小眠姐姐说我下棋肯定下不过他，我不服气！”
    “哦哟。”
    没想到是这么正当的理由，在座的大人们都忍不住有些惊讶。
    只有苏成意短暂地沉默了半晌，忍不住侧过头去低声吐槽道：
    “你跟一个小学生说这个合适么？”
    “我开玩笑的嘛，谁能想到一个小豆包还记上仇了！”
    楚倾眠抿嘴浅笑，摇摇头道：
    “而且你别看他小，下棋还真的有点本事的，之前一年级的时候就下遍少年宫无敌手了喔！”
    “哦，是挺厉害的。”
    苏成意点点头，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之所以是这个反应，是因为他其实并不清楚“下遍少年宫无敌手”是个什么水平。
    因为棋类运动他都是从小跟着外公学的，一直也没有经过系统的考级测试，所以连自己是个什么水平都不太清楚。
    只不过，在被老师擅自抓去参加各类小比赛的时候，碰到对方什么“市级一等奖”“锦标赛冠军”之类的小小高手，他并没有输过。
    连一局都没输过。
    苏成意这样冷静的回答显然戳到了小孩子脆弱的神经，他很快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服气。
    “可恶，我们现在来一盘！”
    苏成意望着他气势汹汹的表情，微微皱眉道：
    “这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哈哈！你不会是不敢吧！”
    熊孩子楚轩轩使用了小学生最爱的激将法，企图激怒面前这尊冰块脸大佛。
    “按理来说，伱应该参加的是隔壁少儿组的比赛，我和你下的话，多少有些欺负小朋友了。”
    苏成意平铺直叙地和他讲道理。
    楚倾眠接过一旁的韩管家端来的茶水，一时间没绷住嘴角的笑意。
    熟悉苏成意的都知道，他这话还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在正儿八经讲道理而已。
    可是落到楚轩轩这等年纪的暴躁小孩这里，这可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什么？！我就要和你下，你这家伙少瞧不起人了！”
    楚轩轩咬牙切齿，涨红着脸说道。
    “喂喂，下一盘玩玩可以，一会儿输了你可不许急眼啊笨蛋轩轩。”
    楚倾眠走近了一点，拍拍他的脑袋，把躁动的熊孩子摁回沙发上。
    苏成意隐隐叹了口气，并不情愿。
    很不道德。
    棋类说到底也是一种脑力运动，年龄还是相对有一定影响的。
    他来跟这小子下的话，想输不太可能，想演的话也太明显了，会被看出来。
    可是赢了的话，又显得他好像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所以于情于理，这盘棋他是不想下的。
    楚倾眠察觉到他的顾虑，想了想，便转头笑道：
    “嗯我记得舅姥爷下棋也很厉害，对吧对吧？”
    被她点名出来的舅姥爷笑了一声，摇摇头道：
    “老家伙的本事怎么比得过年轻人，不行喽不行喽。”
    “您就不要谦虚啦！轩轩非要跟苏成意下，可是苏成意觉得他们有年龄差距不太公平，您正好来帮帮他，中和一下就公平多啦。”
    楚倾眠笑眯眯地说道。
    楚轩轩自然不喜欢这样的“戒指老爷爷开挂行为”，立马蹬着腿抗议道：
    “我不要！我才不要！”
    不过很快就被另一边的堂哥按了下去，打趣道：
    “你就老实点吧轩轩，那边那家伙光是坐在那里你就知道他强的要命啊，兄弟，为了咱们楚家的颜面你就老实点吧！”
    被称为“光坐在那里就强的要命”的家伙此时正凝神顶着杯子里的茶色，确实是茉莉茶不错，和其他杯子里的完全不一样，韩管家确实按着楚大小姐的要求去做了事情。
    “佩兰，你觉得呢？小辈们下盘棋给咱们解解闷，何乐而不为呢？”
    另一边的爷爷低头喝了口茶，显然还不习惯苦丁茶的涩味，咂了咂嘴，开口说道。
    “自然是好事。”
    既然长辈都开口了，韦佩兰也只是点点头。
    “韩管家，摆棋盘吧。”
    “好的，夫人。”
    韩管家虽然没太懂为什么座谈会突然变成了棋艺交流大会，但还是只得老实去办。
    苏成意坐到茶几对面，伸手抓了一把棋子，感受着材质手感。
    蛤碁石的棋子，榧木棋盘，酸枝木棋盒，非常经典的大户人家选择。
    就是对面坐着个一脸严肃的小胖墩，总归还是有些出戏。
    不过他背后还站着一个颇有压迫感的“戒指老爷爷”，初初一看，至少也是化神期大能的级别。
    这样一来，倒是稍微有了点压力。
    不过，总比欺负小屁孩来得有意思多了。
    苏成意握了一颗棋子在掌心里，这样想道。
    对弈的两人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势必要证明自己，一个懒懒散散似乎没什么精神，旁边里里外外围了一大圈人，懂棋的不懂棋的都等着看戏。
    这时候，楚倾眠的爷爷忽然笑着开口道：
    “啊对，成意，可别想着放水啊。眠眠早就在我们面前夸过你了，那可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得要好好观摩才行。”
    苏成意微微一愣，抬眼看向楚倾眠，对方小脸一红，似乎很想反驳，却又有些心虚。
    看来还是真说过这种话了。
    (本章完)

 第596章 早点认输就好了

    第596章 早点认输就好了
    凝神望着尚且空空的棋盘时，苏成意突然觉得很是庆幸。
    还好楚轩轩这小屁孩嘴里喊着什么羁绊之类的就冲他杀了过来，不然这会儿肯定就不是舒舒服服下盘棋的事儿了，而是被七大姑八大姨围攻各类隐私问题。
    这样一来，围棋倒是成了破冰的好借口。
    然而，过去的经验证明，局势绝对并不会莫名其妙地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突然抬头看了楚倾眠一眼。
    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果然从她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类似于小猫的狡黠。
    看来还真是了。
    故意在今天的家宴开始之前，在楚轩轩面前提到他下棋下的很好，这样一来自诩围棋少年的楚轩轩肯定就会忍不住在这时候冲他发起挑战。
    这样一来，对弈的环节就会替代掉某个其他的环节。
    也就是用苏成意比较称心和擅长的环节，替换掉了可能会发生的盘问和调侃环节。
    总而言之，似乎一切都在楚大小姐的计划之中。
    “请。”
    苏成意正色，抬手。
    “请。”
    虽然攻击性很强内心也很不服气，但基础的礼貌还是有的，楚轩轩颔首点头，倒也算是像模像样。
    按照“黑先白后”的规则，楚轩轩率先落下一子，位置下在三三上面。
    这是他最擅长的开局大法，偏安一隅。
    楚轩轩靠着这样的开局，在少年宫里把大他几岁的孩子杀的哭哭啼啼，成年人也常常抓耳挠腮脸红鼻子粗的。
    苏成意握着白子，却莫名联想到了某位上来就将棋子落到“天元”的天才小朋友，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笑。
    站在另一边看棋的楚大小姐自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顿时感觉脸上隐隐发烫，暗暗想果然童年的阴影是要伴随一生的！
    她以后看到围棋，就会想到小时候那个以为是五子棋比赛所以兴冲冲报名的自己。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她还在第一轮次里一上来就碰到了苏成意这个bug级别的对手！！
    只是简单过了几招之后，这家伙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用看傻子的目光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他举手把裁判摇了过来。
    “抱歉，这棋我下不了。”
    幼崽时期的苏成意顶着一张臭屁欠揍的小脸慢悠悠地说道。
    “为什么下不了？”
    裁判起初还以为是小朋友之间闹矛盾了，这在少儿组的比赛中很常见，小孩子胜负心重又控制不好情绪，因为几颗棋子被吃而哭闹打架的比比皆是。
    “她根本不会下棋。”
    苏成意冷哼一声道。
    这倒是从来没遇到的情况了，一脸懵圈的裁判和赶过来的双方老师对视一眼，终于将目光落到了棋盘上。
    “.”
    而彼时的楚倾眠根本没意识到这奇怪的场面是因为什么，她只是瞪了对方一眼，嘟囔着反驳道：
    “你才不会下棋！我这已经连着四个棋子，马上就可以五子连珠了。”
    “呵。”
    苏成意冷笑一声。
    这下真相水落石出了。
    双方老师一时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握了個手便抓起自家学生逃离比赛场地。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问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棋就主动说要参加比赛了？偏偏你平时又那么厉害真的什么都会，还真是把老师也骗过去啦。”
    楚倾眠的老师在路边买了串葫芦塞到她手里，循循善诱。
    “今天我们不是下五子棋吗？”
    楚倾眠嘴里鼓鼓囊囊嚼着山楂，一脸懵懂地问道。
    “不是。”
    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的另一边。
    “刚刚那个同学的老师已经帮她申请退赛了，咱们这第一轮算是轮空，直接晋级。”
    苏成意的老师同样给他买了一串葫芦，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苏成意将那串红彤彤的葫芦握在手里，并不着急吃，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不参加了。”
    “为什么不参加了？”
    “如果连这种笨蛋都能参加，那只能说明这比赛也没什么含金量。”
    苏成意将葫芦的衣咬得嘎嘣脆。
    往事不堪回首。
    楚倾眠晃晃脑袋想把这段记忆忘掉，抬眼却看到苏成意莫名其妙弯起的嘴角。
    可恶啊！他肯定也在想这件事情，这会儿正在心里狠狠嘲笑她。
    楚倾眠“嗖嗖”飞两记眼刀过去，可惜对方低着头，并没接收到这份眼神攻击。
    苏成意其实也并没有在偷偷嘲笑，要嘲笑的话小时候已经尽情嘲笑过了，这会儿只是想到幼崽时期的楚小班长难得出糗的样子，觉得着实可爱。
    只不过观察到他这份笑意的不止楚倾眠，还有正坐在他对面的小胖墩。
    楚轩轩同学原本就对他意见不小，摩拳擦掌全副武装就是准备来酣畅淋漓地杀一盘棋局，将这个传说中厉害的不得了的家伙在所有人面前狠狠打败。
    没想到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抬头，对方却并不着急下棋，白色棋子在他指尖摩挲来摩挲去，脸上还挂着一抹嚣张至极的笑容。
    这还得了！！！
    楚轩轩感觉“轰”地一声，红温了。
    这下是真的红温了。
    “喂！到底下不下啦！”
    抛开了所有围棋少年的谦逊礼貌美好特质，楚轩轩把棋盘敲得“啪啪”响。
    结果立马就被站在身后观战的舅姥爷狠狠敲了个脑瓜崩。
    “安静！”
    围棋之中的思考时间是有规定的，要怎么使用是对方自己的事情，无论是对手还是观众都是绝对不可以出声干扰的。眼见旁边围观的其他人也并没有要维护他的意思，楚轩轩只好捂住脑袋呜咽了一声，再次安静如鸡。
    有了这出闹剧，苏成意从回忆中抽离回来，“咦”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到棋盘上。
    楚轩轩将黑棋下在三三，这个位置守角最牢固，但是向外发展慢，说明他的棋风偏向保守。
    这倒是跟他本人不太符合了，看来还是要将下棋风格与个人性格剥离开来看才对。
    苏成意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随手落了一子。
    能看懂棋的都会觉得这是很难理解的一子，匪夷所思的位置，让人完全猜不准他的目的，也看不透下一步的走向。
    楚轩轩自诩背过许多棋谱，也跟许多高水平的人交流探讨过，但他也完全不理解这人这一步是为什么，最好的解释似乎就是
    他根本不会下棋！！他其实只是装作很厉害的样子糊弄外行人罢了！！！
    楚轩轩的小脑袋瓜飞速旋转，只觉得自己看破了事情的真相，一时间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太好了，这就是揭穿这个冷面怪人的最好时机！！所有人都给我看好啦！！！
    只有棋艺水平相对最高的舅姥爷比较谨慎，因为苏成意下棋的动作和眼神绝对不像是不会下棋的人。
    围棋是非常玄妙的，蕴涵着古代哲学中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周天之数等等含义。
    因此，舅姥爷一直认为，能够下好围棋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而应当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那种器宇轩昂。
    对面正襟危坐的这位年轻人，就有着这样的气质。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半小时后。
    对弈的两人之中，冷静自持的人依然云淡风轻，而另一边亢奋地吹起胜利号角的人却偃旗息鼓，再没什么气势可言了。
    这是一盘堪称惨烈的棋局，局势完全可以说是一边倒。
    黑子蜷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而白子已经风卷残云，势如破竹。
    棋局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会交头接耳地讨论几句，懂棋的会跟不懂棋的人简单讲讲规则，比如这个位置叫什么，这步棋有什么用意之类的话。
    但到后来，大家都安静了许多。
    因为这一边倒的场面根本不用解说，只要认识黑色白色的人就都能看懂。
    每次看苏成意下棋的时候，楚倾眠都会隐隐有些感慨。
    棋品见人品这句话其实并不合理，因为苏成意这家伙下棋的风格和他本人差别实在太大了。
    之前在棋社跟那个偏分头副社长下象棋的时候就隐隐有些端倪，他毫不留情地把对方给整得面红耳赤完全红温，恐怕很久都不会再想看到象棋棋盘的那种程度。
    没想到围棋也一样，他下棋的时候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棋风凌厉又嚣张，每一步都带着不给对方一点活路的决绝之意，压迫感强的要命。
    楚轩轩的确是个不错的好苗子，面对这样诡谲的棋路也在努力对抗，虽然收效甚微，没一会儿他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束手无策”，什么叫做“境界差距”。
    而且，也并没有人会觉得苏成意以大欺小，因为正在和楚轩轩一起抓耳挠腮脸红脖子粗的还有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年纪有三个苏成意大的小老头。
    是的，开局不到十分钟，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舅姥爷就已经加入了战局。
    除了楚倾眠以外，其他人都原本以为应该是主角开挂呼救戒指老爷爷力挽狂澜的经典剧情，没想到却并不是。
    大伙儿眼前正在上演的是另外一个经典剧情。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于是连老的一块儿揍了。”
    “输了。”
    僵持良久，看得懂围棋的表哥忍不住喟叹一句。
    “gg——”
    年轻一辈异口同声的地拉长语调说道。
    这是打游戏时常用的词汇，意思是“good game”，常常出现在游戏对局认输的时候给对手发送表示尊敬。
    老一辈相对内敛一些，这会儿只是对视一眼，无奈地抬手鼓了鼓掌。
    “辛苦了，两边都很棒，这是很精彩的棋局。”
    方才提出要进行这场棋局的楚倾眠爷爷这会儿同样主动承担了收尾的工作，他站起来，把已经红温的楚轩轩拉到怀里安抚道：
    “轩轩，你年纪还小，等你多练几年，再来找这位哥哥过招吧。”
    楚倾眠笑吟吟地把手里已经冷却下来的茉莉茶递到苏成意手里，弯了弯眉眼。
    “不愧是会叫裁判来审判我的苏成意同学，很厉害噢！”
    “好的。”
    苏成意点点头，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水，茉莉的香气扑鼻而来，清新可口。
    “答应我，下次参加比赛不要再一上来就下到天元了。”
    “才不会啦！”
    楚倾眠“哼”了一声，摸摸楚轩轩刺猬一样的脑袋顶，安抚道：
    “好啦，你也很棒啦轩轩，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把围棋当五子棋下呢！”
    听她这样说，楚轩轩才勉强把脸从大人的怀里抬起来，神情很是挫败。
    “对不起。”
    “嗯？”
    楚倾眠微微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小孩是在跟苏成意说对不起。
    “我不应该觉得你根本不会下棋的，我认输了，伱真的很厉害。”
    楚轩轩蔫头耷脑地转过身来，这样说道。
    楚大小姐忽然从内心浮现出些许罪恶感来，为了让苏成意减少被迫营业的时间，她才设计了这样一个下棋的环节。
    这样一来，不仅相当于“破冰游戏”的效果，更能让在场的人认识到苏成意的水平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很厉害。
    没想到虽然目的达到了，但也让这位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从来没吃过什么亏的熊孩子道心彻底破碎了。
    原本以为苏成意也会像正常的大人一样，在这种时候开口安抚，说一些类似于“你很有天赋只是缺乏经验”“未来的路还很长”之类的话。
    没想到，面对楚轩轩的诚恳道歉，苏成意只是略一点头，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
    下一秒，他握住一粒黑子，“啪嗒”一声落到棋盘上。
    “从这一步开始，你就进入了真正的死局，之后的一切都只是垂死挣扎罢了。没有太多意义。在这里认输就好了。”
    他这话虽然说得平静淡然，但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冷刀子“kuku”往人心里扎。
    都闪现了还要追着a！
    虽然早就料到这家伙肯定不会安慰人，但听他说得这么直接，楚大小姐还是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止是她，众人都没想到这样的发展，一时间面面相觑。
    (本章完)

 第597章 四面楚歌

    第597章 四面楚歌
    苏成意一脸淡然补上几刀之后，熟悉楚轩轩这熊孩子脾气的人都已经做好了这小子马上要撒泼打滚大发脾气的准备，提醒自己时刻保持在可以一把摁住躁动的他的安全距离。
    没想到楚轩轩却意外地很乖巧，不仅没有急眼，甚至还专心望着棋盘，一副听得十分认真的模样。
    这倒是让旁边集体进入备战状态的大人们有些懵圈，相互对视一眼，全然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苏成意又执一白子，落到另一个位置上。
    “我下这里，你应当能够立刻猜到我的意图，可你太过瞻前顾后，不敢确信，反而更容易犯错，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围奁象天，方局法地。下棋如人生，谋定落子光明正大，败定认输光风霁月。”
    “落子无悔，犹豫就会败北。”
    苏成意敲下最后一粒棋子，慢慢说道。
    棋盘上黑白交错，他轻松还原出了方才对弈那一局里最为关键的几步棋，整个棋局的走势因此而清晰明了，是最最有效的复盘手段。
    这时候，不仅是楚轩轩，旁边围观的其他人也莫名从心里涌出一种“心服口服”的感觉。
    就像仙侠小说里宗门大比，剑气相交的瞬间，就明白此人境界远在自己之上的那一种“心服口服”。
    楚轩轩顺风顺水的人生终于遇到了第一道大坎儿，可连他自己都很意外，他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
    或许因为对面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的胜负心。
    对他来说，下棋就只是下棋而已，不掺任何杂念，从落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没考虑过输赢，只是下棋。
    楚轩轩忽然想到了第一次学棋那天，老师盘腿坐在棋盘对面，并不着急与他讲围棋的规则，而是聊起了围棋的发展历史。
    这并不是楚轩轩感兴趣的话题，所以他听得昏昏欲睡，并不认真。
    但此时此刻，他又想到了那时候老师念的那首诗。
    “华发仙翁共奕棋，樵柯烂尽忘归时。洞中日月迟如此，世上荣枯讵得知。”
    “谢谢，我明白了。”
    楚轩轩深吸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来，低头鞠了个躬。
    这场面对于身边的楚家人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峨眉山的泼猴突然都变得像金丝猴一样乖巧听话了。
    事实上，楚轩轩虽然熊了一点，但的确聪明，无论是学习还是业余爱好，他都表现得极有天赋。
    正因如此，他才养成了胜负心极强，绝不肯服输的倔强性子，脾气上来了犟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让楚轩轩正儿八经服气，难度不亚于左脚踩右脚上天。
    然而，这位赴宴的最大前缀是“大小姐钦定男友”的年轻人，只是用了一盘棋的时间就做到了。
    认识到这件事实之后，大家不由得开始对他整個人都进行重新审视。
    从“长得有点小帅的年轻创业学霸小伙”，成功转变为“他身上果然有让楚大小姐倾心的某种特质”。
    这样的发展，倒是有些出乎楚大小姐的意料了，她一开始布这个围棋局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
    “楚轩轩，你怎么不打滚啦？”
    楚倾眠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奇地问道。
    “嗯小眠姐姐，我以后还可以再跟他下棋吗？”
    楚轩轩撇了撇嘴，略过了她那个调侃的话题，转而问道。
    “这个问题嘛，你就要问他啦。”
    楚倾眠侧过头来看向苏成意，弯了弯好看的眼睛。
    楚轩轩捏了捏拳头，用视死如归的语气问道：
    “我以后还可以和你下棋吗？”
    “可以。”
    苏成意撑着下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楚轩轩瞬间松了一口气，他问这个问题其实没抱太大希望来着，毕竟之前自己还对他口出狂言，态度那么差。
    没想到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局棋却会是这样温馨美好的经典“包饺子”结局，众人都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颇为欣慰感动的笑容来。
    然而下一秒，苏成意慢悠悠地补充道：
    “不过，如果还是下成今天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了。”
    众人：“.”
    楚轩轩却规规矩矩站定，正色道：
    “好的，师父！”
    韩管家上来收棋盘的时候，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楚家著名的小混世魔王像戴上了紧箍咒似的，老实巴交站在一旁，一副唯苏成意命是从的架势。
    除非是苏成意使用了什么魔咒或者给他灌了高浓度迷魂汤，否则都很难解释眼下这个局面。
    不过看到棋盘上的残局时，韩管家又恍然大悟。
    好家伙，肯定是这位苏少爷毫不留情地给他杀了个片甲不留，害得混世小魔王除了倒地认输再也没有其他手段了。
    但是，第一次正式见家长的情况下，这样不给小辈面子，是否有些不好？
    也是，这位苏少爷什么都好，大脑更是聪明到可以申遗保护的程度，但偏偏就是情商有些许欠缺，对于人际交往更是全然不重视，也无意配合。
    韩管家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观察到了身旁其他长辈的神情。
    不对，他们似乎并没有觉得被臊了面子，相反，都是微微含笑，看起来心情较为愉悦。
    个中缘由，韩管家脑子一转，大致想了个明白。
    楚轩轩虽然算是聪明小孩，但脾性骄纵暴躁，这样下去必定会发展成一个真正的混世魔王，以后不定给楚家招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一直以来，尽管有着这样的风险存在，但大家还真拿他没有太大办法，毕竟他着实机灵，甚少被抓到犯错的小辫子。
    楚家老一辈人经常悠悠感叹，果然像楚大小姐这样又聪明又乖巧又懂事的孩子，可遇不可求，有一就肯定没有二了。
    没想到，今天苏成意的来访，倒是偶然替楚家人给这小子狠狠上了一课。
    苏成意不是会因为“人情往来”而故意放水的性子，一招一式都没有任何保留，显然让楚轩轩这自小养尊处优的小子见识到了社会的残酷性。
    早一点灭灭他的威风，对于他今后的发展自然是有利无弊，这就是长辈们对此喜闻乐见的原因。
    想到这一点，韩管家端起棋盘的时候，心就稳下来不少。
    这样一来，苏成意的印象分不仅没被扣，反而应该是“噌噌”往上涨了不少。
    虽然苏少爷本身肯定并不在意这些，但对于他们这些操着老父亲的心的旁观者来说，这自然是大好事。想到此处，韩管家心里万分庆幸，只觉得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不由得悄悄看了靠在沙发上的苏成意一眼。
    后者恰好也瞥过来，于是两人对视一眼，苏成意弧度很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韩管家低下头呼了口气，随后端着棋盘默默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制服”这位熊孩子之后，苏成意从棋局中抽离出来，却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仔细回溯一下，大抵是来源于楚倾眠爷爷的那句：
    “眠眠早就在我们面前夸过你了，那可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
    苏成意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
    以楚大小姐对他的滤镜来看，她爷爷的话一定没有夸张。
    这样的夸奖显然不限制于围棋这个领域，说不定七七八八什么都沾点，其中一定包括他只是学了个皮毛的领域。
    如果说下这盘棋之前，周围这群楚家人还只是抱着调侃和玩笑的心情的话，这盘棋下完，他们一定会开始相信楚倾眠的那些话了。
    那也就是说——
    “小苏啊，你想不想知道眠眠都跟我们说伱什么了？”
    楚倾眠的奶奶笑眯眯地开口道。
    “您说说看？”
    半晌，苏成意干巴巴地回答道。
    “奶奶！”
    楚倾眠抱住奶奶的胳膊，把脸埋到她肩膀上，很是害羞。
    “那可太多了！”
    没想到，提出这个问题的奶奶还没说话，另一边的堂姐就突然插嘴道：
    “而且还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说了哟~”
    “很久以前？”
    苏成意微微一挑眉，反问道。
    这倒是有点意料之外了，原本以为大小姐只是因为见家长的事情在疯狂给大家吹耳旁风，好做铺垫。
    但如果是很久以前的话，那显然就不是这个原因了。
    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姐姐！！”
    楚倾眠“哎呀——”一声，想去捂住自家堂姐试图爆料的嘴。
    “我赞成我赞成，从小听到大，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堂哥一边躲开她，一边大笑着补充道。
    “也是，仔细算算，大概是从眠眠小学就开始了吧。”
    表姐推了推眼镜，同样赞同道。
    “反正我有多少岁，小眠姐姐就至少念叨了有多久。”
    弟弟妹妹们纷纷附和。
    这下被兄弟姐妹们集体背刺，楚倾眠瞬间理解了什么叫做“四面楚歌”。
    众叛亲离，一代西楚霸王就此陨落！！！
    没想到更难捱的还在后头，因为长辈们也及时加入了战场。
    “噢呦，这位小苏就是眠眠从前天天挂在嘴边的那个‘我同学’啊？”
    伯母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另一边的婶婶马上笑眯眯地接话道：
    “可不是吗？这样一看啊，眠眠还真没吹牛皮啦，还真是的哦。”
    听周围的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一大堆了，苏成意忍不住有些好奇，于是试探着主动问道：
    “请问她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呢？”
    “那可多了去啦！”
    最先接话的是性格一看就比较开朗外向的堂哥，他笑嘻嘻地靠在沙发背上，毫不留情地揭了自家妹妹的老底。
    “小时候我们男孩子聚在一起玩游戏机、转溜溜球之类的，嫌弃眠眠年纪小，呆头呆脑的，不肯带她玩。
    她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气鼓鼓地说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同学也会玩这个，他比你们厉害多了！不管是打游戏还是转溜溜球，都比你们厉害！哈哈哈哈哈！”
    说起这件童年往事，堂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旁边的人也是一同哄笑。
    “啊对，我记得。”
    另一边的共同经历者表哥也站出来作证，他点点头一脸认真地回忆道：
    “还有之前过年咱们回老家祭祖的时候，叔叔跟爸爸他们一起去钓鱼，表妹也是，在旁边看他们半天都没钓起来鱼，就可认真地说什么我同学比你们大人都厉害。”
    “写奥数题目的时候也是，一遇到不会的题目，眠眠马上就是一合笔盖，说没事等开学了她就去问她同学就行了，她同学肯定会的。”
    “下棋写字什么的就不用说了，一提起来马上就是我同学我同学的，哎呀真是给小苏说成了什么棋圣，书圣了。”
    没想到连这种陈年老黄历都被翻出来，楚大小姐羞得满脸通红，显然已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和手段。
    “哎呀，真的不许你们说啦。”
    最后她只能软绵绵地丢出这样一句没什么力气的抗议。
    苏成意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撑着下巴，略带笑意地听着。
    其实按照大家的说法来推测的话，那个时候他们两人根本就不熟悉，没想到某位大小姐已经开始天天在家人面前念叨他了。
    不过苏成意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在楚倾眠面前玩过游戏机，转过溜溜球，他小时候倒是偶尔也会玩这些，但不会在学校玩。
    而且他也不是很会钓鱼，可以说仅仅是知道怎么使用鱼竿的程度，少数几次钓起鱼来的经历，大抵也算是钓鱼佬们常常会说的“新手福利”。
    而且，那道大家都不会算的奥数题目，楚小班长最终也还是没有真的拿来问他。
    除此之外，也没有和她下过棋，也没有写毛笔字给她看过.
    那么，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会和她的家里人说起这些的呢？
    难道真的就只是很盲目的、不管什么事情都一样夸的夸奖么？
    苏成意抬起眼睛，望向旁边瘫倒的楚大小姐，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不过已经失去全部力气和手段的大小姐正捂着脸兀自害羞中，显然没有什么精神和余力回答他的疑问。
    (本章完)

 第598章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第598章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除了苏成意之外，第一次了解到这个情况的，显然还有一直沉默坐在另一边的韦佩兰。
    楚倾眠小学毕业之后要求要上公立中学这件事，她倒是清楚，但并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是要跟苏成意当同学。
    如果那时候就知道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楚倾眠从小就乖巧听话，鲜少做出违逆家人意愿的事情来，算起来的话，要换学校念这件事，恐怕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事情恐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难办的，韦佩兰想，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要是从根源就斩断他们两人认识的可能性，哪来后面这么多的麻烦事。
    并且，也的确是她从小到大对于楚倾眠的关心都太少了。
    在其他这些实际上的关系并没有如此亲近的家人的视角里，大都已经对于苏成意这个人早就有所耳闻，也早就意识到楚倾眠口中常常提起的“我同学”，对她来说一定意义非凡。
    只有做母亲的、最应该了解这件事的自己，反而对此一无所知。
    说到底，似乎也是自己的失职？
    韦佩兰这样想着，脸色铁青。
    不，归根溯源，也是楚倾眠自己的错。
    明明从小到大都很清楚她身上的责任，也知道家人对她寄予了多少厚望，却仍然囿于感情枷锁，十年如一日的幼稚。
    韦佩兰始终认为，她和楚远江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楚倾眠的未来铺路。
    发展至今，近海集团作为行业龙头，在本来的区域已经没有太多的发展空间了，纵使时代颠簸变迁，也难以撼动其庞大的根基。
    而楚倾眠要做的不仅仅是“继承”家业，而是“扩张”。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也是为什么楚远江会为她创办醒醒娱乐，并以此来作为她的事业起步，因为这是近海集团原本并未涉足到的区域。
    比起小情小爱，楚倾眠的人生应该有更磅礴雄伟的目标才对。
    这是韦佩兰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对她来说，孩子并不是生来就是为了获得所谓的亲情所谓的爱的。
    相反，孩子应该是父母人生的延续，本来就应该倾其一生去完成父母难以完成的事业和目标。
    但是很显然，楚倾眠的志向不在此，她有自己的想法，还很多。
    而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赐。
    韦佩兰的目光冷冷地从苏成意身上掠过，而后者正在进行棋艺之后的第二轮测试。
    苏成意的预感果然没错。
    楚大小姐在各位亲人面前吹的牛，最后得都要他来一一验证。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书法环节，韩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宣纸和毛笔都准备好了。
    苏成意无奈地瞥了一眼楚倾眠，忍不住低声问道：
    “你那时候是怎么知道我会写毛笔字的？”
    “上书法课的时候，我负责要收大家的作业嘛，偶然看到你写的字，我还以为你是临摹的呢，后来发现还真不是，你是自己写的.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字像狗爬了。”
    说到这里，楚倾眠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偷看别人作业可不道德啊，小班长。”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哪里是偷看啦！明明就是这样一幅字收起来的，我难不成要蒙着眼睛收你的作业吗！”
    楚倾眠指了指桌上铺开的宣纸，又蒙住自己的眼睛伸手扒拉了两下，差点碰到桌案上磨好的墨水。
    苏成意笑了一声，伸手把她拉回安全范围。
    书法这方面，他同样是跟外公学的，自觉没什么出彩之处，写的字顶多算是能看。
    外公确是真真切切写得一手好字，可以拿去卖钱的那种程度。
    苏成意小时候看《射雕英雄传》，就觉得外公如果生在武侠小说里，肯定就是黄药师那种级别的大人物，“武学文才、丰高琴棋、算数韬略、医卜星相、奇门五行”，样样精通，是地地道道的全才。
    苏成意也就是因为从小和外公待在一起的时间多，这才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
    虽然他一直认为他所学的不过只是皮毛而已，但外公既然是在教自家外孙，自然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再加上苏成意天资不错，脑子着实聪明，所以往往一上来学的就不是入门级别的知识，其他人还在入门阶段，他就已经在进化阶段了。
    综合这些原因，才导致苏成意对于自己的水平认知并不明确，很多时候他认为自己只是“略懂”，但其实在普通人之中早就是佼佼者了。
    苏成意提笔蘸墨，凝神细看，宣纸，湖笔，松烟墨。
    书法和下棋一样，是需要屏息静声的活动，因此周围围观的众人也都自觉跟着安静了下来，等着他落笔。
    这时候原本随便写点什么寓意好的诗词短剧就可以凑合过关了，苏成意笔尖一顿，落下的却是：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出自李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千古流芳，万世传颂。
    苏成意的毛笔字和他的硬笔字比起来，更加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笔锋落得极端潇洒肆意，远远望去，正如一幅壮观的山水墨画。
    首先发出“哇”的一声的是楚轩轩，他还没到可以鉴赏书法作品的年纪，只是单纯觉得苏成意将写毛笔字这件事做得煞是帅气好看。
    现代社会，科技发展，需要人们手写的时候越来越少，很多小孩子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也将将就就过了。
    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写得一手好字，一定是加分项。
    连一直以来都垮着脸的楚倾眠外公，在看到他这副毛笔字的时候，冰冷的神情都略略松动了几分。
    但很快，在座的人就想到了李太白的这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真正为大众所熟知的，其实是整首诗的最后一句。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一时间，对于苏成意的这副书法作品，除开欣赏之外，便稍微多出了一些复杂的眼光。
    “诶诶，这两关就算你过了，打游戏机这件事咱们可不能输啊！”
    堂哥爽朗一笑，便撸起袖子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苏成意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墨痕，还没来得及回答，沙发另一边就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又下棋又写字的，也该累了。大家都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主人家发话了，方才还兴致勃勃的一众人瞬间偃旗息鼓，乖乖地回到了沙发上。
    显然，大家都清楚这位女主人的脾气，她决定的事情，那绝对是说一不二没得商量的。
    见到茶几上已经呈上了新一轮的果盘和点心，楚倾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個只有手指头大小的迷你泡芙，便顺势端起点心盘，一个个问过去。
    绕了个大圈，轮到苏成意的时候，楚倾眠知道他讨厌甜品，便放下了点心盘，从水果盘里戳了个草莓喂到他嘴边。苏成意稍一迟疑，觉得犹豫反而更惹人注意，便低头咬掉这个草莓。
    果肉饱满清甜，味道很好。
    楚大小姐看起来是随便戳了一个，其实是暗戳戳地戳中了她觉得最好看也最好吃的那一个。
    事实证明，吃货的眼光果然十分敏锐。
    这样的投喂对于楚倾眠和苏成意来说，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因为这就是两人平日里相处的模式。
    但落到旁人眼里，就泛滥着一种狗粮的气息，年轻一辈聚集的那团地方立马响起一阵“诶哟——”的起哄声。
    楚倾眠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在大家面前，虽说有些害羞，但又颇为理直气壮。
    见过今天这一面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见过家长的男朋友了，啊，还要再加上一句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的男朋友。
    那么，其实做点什么都不过分吧？
    但显然，有人觉得过分。
    楚倾眠外婆将手里的塑料叉放回铜盘里，慢慢开口道：
    “管家。”
    原本已经退到很远的角落里的韩管家又匆匆赶上前来，低头道：
    “在的，您有什么吩咐吗？”
    “炉子的火不够了，再添点，这房子朝向不好，冻人的很。”
    外婆紧了紧身上的毛毯，这样说道。
    苏成意听着她这非常熟悉的口音，心道一句果然如此。
    很显然，这位头发白的瘦小老太太，非常符合大家伙对于资本家老太太的刻板印象。
    这样说起来，其实韦佩兰还算不上，她看起来更像是工作狂人，而这位老太太才是正儿八经的重量级。
    “眠眠。”
    老太太继续开口道。
    “诶，外婆。”
    楚倾眠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细心地替她掖好毛毯的边边角角。
    “您还觉得冷吗？需不需要我再去给您拿张薄毯来？”
    “不用了，你坐下来。”
    老太太抬抬下巴，示意楚倾眠就坐她旁边预留出来的空位。
    “最近这段时间，公司的发展可还顺利？有什么问题，在这里说出来，大家都在，索性一并帮伱解决了，倒也省得今后麻烦。”
    “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外婆，上季度财报的话，前段时间您应该在妈妈那里看过了吧？”
    楚倾眠笑吟吟地回答道。
    苏成意隐隐约约听出来，大小姐这话其实略微有些阴阳怪气在里头。
    “财报反馈不出来隐藏的内部问题，你作为公司的所有人，自然要多多上点心，什么都交给你妈去处理的话，那还能叫你自己的公司么？”
    老太太攥起薄毯的一角，掩脸咳嗽了两声，似乎说这段话极度耗费她的心力。
    楚倾眠闻声抬起头来，开口道：
    “吴妈，麻烦去把侧门和偏窗都关上，再拿张新的毛毯来。”
    “好的，小姐。”
    楚倾眠把新的毛毯给外婆裹上，又细声细气地说道：
    “眼看就要冬天了，您多注意身体才是，感冒了可就麻烦了。妈妈这段时间难得在家，也正好多陪陪您。您要是担心的话，空下来亲自去公司看看就好。”
    “你倒是有孝心。”
    老太太又咳嗽了两声，似乎觉得她这话说得还算顺心，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半晌，她掀起眼皮看向另一边的苏成意，后者也正望着她这一边，眼神对视之后，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闪躲的意思。
    随后，苏成意站起身来，倒了杯热茶。
    “热茶温度正好，您端一杯暖在掌心，会好一点。”
    话音落下，他将这杯茶递到楚倾眠的手里，低声叮嘱一句。
    “小心烫。”
    “好的好的。”
    楚倾眠确认温度适宜之后，才将茶杯递到外婆手里。
    苏成意这行为显然不是讨好，是一种略带疏离的礼貌，甚至避开了递茶的交接动作。
    老太太端着热茶，缄默了半晌。
    其实从她开口的那一瞬间起，在座的人就都知道，欢乐时光结束了，接下来肯定是像这样沉默中混合着尴尬的环节。
    于是四周的空气也都变得沉默起来，年轻一辈都觉得如坐针毡，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想借机溜号，却又不敢。
    尤其是表系的兄弟姐妹，个个都深知自家外公外婆有多么难以相处，因此个个都紧绷着脸，不敢有丝毫放松。
    “鸣谦，前些日子参加的国学竞赛，成绩如何？”
    摩挲着茶杯，老太太继续开口道。
    被叫做鸣谦的男生闻言微微一顿，颔首回答道：
    “抱歉，我的表现不好，在决赛车轮战的环节输给了前一轮的守擂者。”
    老太太闻言并不回应，就任由他保持着低头认错的姿势，继续若无其事地开口道：
    “谷秋呢，上次的比赛拿到奖了么？”
    谷秋就是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几乎没说过话的表姐，她垂着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拿到了，但第一名的选手经验较我来说丰富得多，最后总分差0.5分，我只拿到了第二.”
    “输了就是输了，多此一举扯什么经验，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么？”
    老太太眉毛一竖，语气极为严厉。
    于是周围的温度又因为她这训话的架势而凉了好几度。
    苏成意眼尖，瞥见这位叫做谷秋的表姐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哆嗦。
    而坐在另一边的楚倾眠抬起了眼睛，嘴角微微抿起，似乎是感同身受到了同一种熟悉的压力。
    (本章完)

 第599章 大小姐手段

    第599章 大小姐の手段
    老太太莫名其妙开始莫名其妙的诘问环节之后，整栋别墅的氛围都变得冰凉起来。
    场面凝固半晌，这位谷秋表姐闭了闭眼睛，才强撑着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对不起外婆，是我的错，是我这段时间没有勤加练习，我下次一定会拿到第一名的。”
    “这就完了？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么。”
    老太太却并没有打算放她一马，而是继续冷冷说道。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精英教育么？毫不留情的说教和打压，还非要当着外人的面，丝毫不顾及后辈的自尊心。
    这样的教育方式，会培养出来韦佩兰这种性格的女儿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来之前，苏成意听过小郑给他八卦韦家的事情。
    和楚家这种本地的传统大家族不同，韦家在家族传承这一块并无建树，虽说也是经商，但更多涉及到的是海外的生意，恰好和楚家互补，这就是楚远江和韦佩兰选择联姻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比起楚家倾向于“大家闺秀”的传统教育模式来说，韦家这边就是实打实的“精英”教育。
    苏成意很难评价这两者谁优谁劣，因为显然两边都很奇葩，要他选的话，一个都不选。
    但倒霉的楚大小姐，不仅没有选择的权利，还两边都摊上了。
    当然了，和楚大小姐处境类似的还有这会儿排排站到另一边的兄弟姐妹们，不过相对起来，肯定是楚大小姐这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要承受的压力更多一些。
    比如这位谷秋表姐，她就显然还不太能够应付这种被诘问场面，被老太太二度刁难之后，她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了，竭力克制地咬着下嘴唇。
    “我对不起家人们，对不起您，对不起悉心教导我的老师，对不起所有人。”
    “知耻而后勇，这道理你总归需要明白。”
    老太太从鼻子里出了口气，裹了裹身上的毛毯，似乎又在挑选下一位要被抓出立典型的倒霉蛋。
    “小苏啊，今天的晚饭吃得可还称心？”
    “.”
    苏成意原本还正在默默庆幸他不是韦家的人，就突然被这死亡点名点到了。
    靠北，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很好吃，谢谢招待。”
    苏成意定了定心神，开口回答道。
    “合适就好，听说你要过来，佩兰第一时间就和我们商量过了，连菜单都准备了四个方案，还好合你口味。”
    老太太露出一个和韦佩兰如出一辙的笑容，这样说道。
    这还真是看一眼就知道是亲生的，苏成意默默想着。
    不过大概顾忌到他是外人的原因？用词和语气都还算是客气。
    毕竟旁边那俩表系兄妹还垂头耷脑地杵在那罚站呢，已经是鲜明的对比了。
    楚倾眠默默坐在老太太身边，掌心揪住毛毯一角，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才听他们聊天，说到你是在做游戏制作工作室什么的，还拿了大奖，是也不是？”
    下一秒，老太太就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苏成意沉吟半秒，给出肯定的回答。
    “是的，目前作为负责人在运营游戏工作室，资历尚浅，万事都还在起步阶段。
    上次获奖不过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成就，不足挂齿。”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不卑不亢，自觉没有露什么馅。
    老太太神情没什么变化地继续说道：
    “小苏是十月生的吧？”
    “是。”
    苏成意点点头，回答道。
    这种明面上的個人信息，在座的人估计都早就提前了解得差不离了。
    “你人还年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业。大学生创业固然值得鼓励，但仔细想想，一是承担风险的能力不足，一旦失误，就会给父母带来很大压力。
    这二呢，就是个人能力问题，我当然不是质疑你能力的意思，只是在没有引路人的情况下想要零成本的获得成功，可能性极低.”
    或许还是考虑到他是外人的缘故，老太太难得用上了循循善诱的语气，而非刚才教育其他人时那种训狗一样的语气。
    苏成意看似安静又谦卑地听着，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往脑子里进。
    周围其他人显然也都听习惯了这种“长辈的教导”，都摆出了认真凝听，似乎从中学到了许多的姿态。
    但苏成意已经明显看出大伙儿的瞳孔都要涣散了，脑子里多半想的是一会儿夜宵要吃什么。
    只有楚倾眠还是方才那副认真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成意瞧着她被吊灯投出的睫毛阴影，正在有些出神的时候，老太太似乎终于结束了她关于事业线的演讲。
    大家正要稍微缓一口气的时候，她旁边的楚倾眠外公却又很有默契地接过了话茬。
    “小苏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的父母早些年离异了，妈妈现在是全职主妇，爸爸目前大概在做红酒相关的生意。”
    苏成意坦坦荡荡地回答道。
    这些信息他们肯定也都提前了解过了，这会儿偏要当众问出来，也不知道是想让他对此感到难堪还是怎么的。
    不管哪种，显然都不会如愿，因为苏成意打心眼儿里就并不觉得父母离异是有多难以启齿的话题。
    “这样啊。”
    见他回答得坦荡，这个胡须修剪得很整齐的白发老头点了点头，似乎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现在和父母联系还多吗？”
    “我目前在京城念书，假期基本上也在忙工作室的事情，鲜少有时间与他们聚一聚，不过平时还是有保持电话往来，关系勉强算得上亲密。”
    苏成意继续回答道。
    果然，不管什么话题只要套上“唠唠家常”之类的外壳，就可以掩盖住其相对刻意的本质。
    就算这是个让他人感到冒犯的话题，只要打个马虎眼说“就是随便聊聊加深一下了解”之类的套话，就可以完美地糊弄过去。
    “有机会的话，可以叫上父母一起来家里吃个便饭之类的。毕竟，伱和眠眠是真心有着今后要结婚的打算的话，必要的礼数还是要到位的。”
    楚倾眠外公如是说道。
    “好的，您不觉得叨扰的话，有机会我会和他们提一提。”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原本以为关于他的话题也该聊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下一步开始说话的人是韦佩兰。
    “谷秋，鸣谦，回来坐下吧，站在那里做什么？”
    她把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像是她上一秒钟才发现两人已经像两根摇摇欲坠的火柴棒似的在那杵半天了的事实一样。“爸，妈，眠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还不懂，结婚什么的话题，以后尽量少说。”
    韦佩兰走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下，慢慢开口道：
    “年轻人谈个恋爱，荷尔蒙上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的，真正到了结婚的年纪，就知道该考虑的事情有多重了。”
    “我以为关于这件事已经跟您谈的够清楚了，妈妈。”
    楚倾眠抬起眼睛，语气带笑地说道。
    苏成意端茶杯的手指稍稍一僵，意识到话题的转向不太对劲。
    “我也以为我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够明确了。”
    韦佩兰以一种机器人的机械语气这样说道。
    “您当然可以保持您的态度，只是我的想法不会有任何改变，您当知道。”
    楚倾眠嘴角的笑容浅浅的，用着像是和长辈撒娇一样的温柔语气，可是话里的坚持却毋庸置疑。
    “好了，好了！好好的母女，怎么一讲个话就剑拔弩张的。”
    方才老半天没插上话的老太太终于逮到了机会，捂嘴咳嗽了两声，按住楚倾眠的手指。
    “眠眠你也是，怎么能跟妈妈顶嘴呢？小时候教你多少次的规矩，又忘记了？是不是又想进冥想室面壁思过啦？”
    老太太说这话的语气也像是慈祥的长辈安抚不听话的小辈一样慈善可亲，但苏成意总觉得她连标点符号都是认真的。
    “嘿嘿，那当然没有啦。”
    楚倾眠打趣一般地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稍等，我给您添点茶水。”
    她随即便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被老太太握住的手，端着杯子走向茶几旁。
    站在远处的韩管家见状想上前来帮忙，被她轻轻一个眼神制止。
    桌上的茶壶放在有加热功能的杯垫上，始终保持着热度，楚倾眠倒茶的时候，小心地用一旁的毛巾裹住了壶把。
    茶水稳稳落入瓷杯中，周围泛起苦茶的香气。
    苏成意瞧着她熟稔的动作，心念一动。
    冥想室，面壁思过，这大概是楚大小姐常常会受到的惩罚之一。
    听起来倒是算不上有多严重，但叠上这几个长辈的buff，苏成意就大致可以猜到，实际上的情况一定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听说，小苏的二胡拉得很不错。”
    这时候，另一边许久没说话的楚倾眠爷爷突然开口道。
    “勉强懂得些许皮毛。”
    苏成意微微颔首，回答道。
    和韦家的这对老人不同，苏成意有点摸不清楚楚倾眠的爷爷奶奶这边对他的态度究竟是好是恶，外公外婆那边则一定是恶，说起来倒是好解决得多。
    “诶，小伙子可别谦虚！”
    楚倾眠爷爷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你和眠眠刚认识的那场乐器比赛，可是我带她去的，你那首《汉宫秋月》拉得着实精彩，能打败眠眠的那首《钟》也是情有可原。
    那次她拿了第二名回家之后，原本是要有惩罚的，可惜有我替她做了担保，说确实是对手太厉害了，这才让小姑娘逃过一劫。”
    他笑呵呵地说道。
    明明是开玩笑的轻松语气，苏成意挂在脸上的笑容却淡了几分。
    看来这样的惩罚机制，就是楚家和韦家共同认定的某种习惯了，“隔代亲”之类的常见现象，在这个家里也并不存在。
    可怜幼崽时期的楚大小姐，连个能在这种时候护着她不被惩罚的人都没有。
    苏成意小时候受的教育也是比较严格的，但真要受罚的时候，总会有另一方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护着他。
    苏泽朗偶尔喝了酒酒劲上来了和苏成意大声嚷嚷的时候，杨柳会冲上来一边安抚他一边怒骂苏泽朗冲孩子撒什么气；
    杨柳生气的时候，苏泽朗也会采取一些侧面的方式来替他吸引火力，比如捅出更大的篓子让杨柳转移怒火之类。
    苏成意被罚拖地洗碗之类的家务时，苏泽朗也会悄悄摸过来，呲牙咧嘴地一边逗他开心，一边替他干活。
    想到此处，苏成意低垂眼睛，思绪起伏。
    “话都说到这里了，小苏给咱们表演一个吧？就拉那个，《汉宫秋月》！”
    直到听到这句话，苏成意才抬起头来。
    周边的人显然都对这个提议颇为感兴趣，毕竟在欣赏文艺表演和听老一辈说教之中，傻子都知道该选什么。
    “来一个！来一个！”
    起哄声很快就此起彼伏了起来。
    站的很远的韩管家接过佣人递来的二胡，脸色并不太好看。
    于情于理，要客人表演节目都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放在以前，他们绝对不会对邀请来的客人提出这种要求。
    然而，偏偏是今天，偏偏对方是苏成意。
    韩管家叹了口气，手上这把质地良好的二胡也是昨天才刚刚被送来楚家的，眼下这个环节，也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
    苏成意轻轻放下手上的茶杯，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要求其实有些冒犯，但全然可以用“想多了”来解释。
    他当然也可以选择拒绝，只是这里的气氛又会重新落回冰点。
    起哄的人也没有多大恶意，对他们来说这就跟刚刚的棋局、写字一样，只是又换了个活动而已。
    苏成意垂下眼睛，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只是，如果外公还在的话，一定会勃然大怒，将这张茶几都给掀翻才罢休。
    “啊！”
    这时候，苏成意的膝盖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随后就感觉到有带着热度的液体泼到了身上，旁边响起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上了楚倾眠满是担忧的眼眸。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没注意路，有哪里被烫到吗？”
    苏成意低下头，看到旁边四分五裂的茶杯碎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楚倾眠为老太太倒完茶之后往回走，不小心在茶几边上被绊了一个趔趄，手上的茶水泼了出来，茶杯也不小心脱手摔碎了。
    看起来似乎很是合理，只是一个小失误罢了。
    可是，楚倾眠真的会在这种时候犯这样的失误吗？
    苏成意眼神微敛，重新与她对视。
    后者的瞳孔一如既往的澄澈通透，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弯弯眼眸，微微一笑。
    (本章完)

 第600章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

    第600章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
    “衣服都打湿了，要赶快换一件，不然会着凉。”
    楚倾眠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指稍稍用力，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便站起身来开口道：
    “韩管家，麻烦带他去换一下衣服。”
    她这样一说，苏成意更加确定了他的揣测。
    是的，这家伙绝对就是故意的。
    她想必也察觉到了当下这个略显诡异的气氛，认识到了楚家人所提出来的要求的确颇不礼貌，但是这件事诡异就诡异在它处于中间的灰色地带。
    要说心里不舒服的话确实有点不舒服，但远远没到黑脸抗拒的地步。
    并且，有了之前的棋局对弈和毛笔字的铺垫，这个要求就更加显得合情合理，并无问题。
    除了提出这个要求的和早早铺垫计划这個环节的人以外，其他人相对无辜，也并无恶意。
    所以，楚倾眠的立场虽然一定是跟苏成意一致的，但她也没办法直截了当地替他拒绝这个要求。
    更何况，以苏成意的性格，考虑到她的缘故，就算内心觉得有些膈应，也会为了她而强忍下来答应要求，不会让本来就尴尬的气氛陷入更加冰冷的地步。
    楚倾眠端起茶杯的时候，心下就已经做了决定。
    她当然也知道不止苏成意能看出来她这行为是故意的，至少另一边的韦佩兰肯定也能看出来。
    但这不重要。
    她只需要维持好表面的体面就好，看不看得出来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需要再度强调和声明她的立场。
    苏成意就是她的立场。
    “好的，小姐。”
    韩管家早在茶杯摔碎的当口就匆匆赶了过来，他首先观察了一下碎裂的瓷片有没有伤到人，发现没有之后，紧张的心才松弛了半分。
    “苏少爷，请您跟我往这边来，我带您换身衣服。”
    苏成意收回一直望着楚倾眠的目光，点了点头。
    韩管家身后跟过来两个保姆，一个拿着扫帚和簸箕，另一个拿着拖把和毛巾，正在等待着他们让开之后好清理地面。
    苏成意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站在沙发后的楚倾眠。
    被他盯的久了，她似乎终于有了些说谎之后的小小心虚，这会儿已经用自以为很隐蔽的动作悄悄挪开了目光。
    “苏少爷，往这边。”
    韩管家适时打断了苏成意的死亡凝视，抬手示意。
    苏成意只好慢慢收回目光，最后一缕余光正好瞥到楚倾眠背着手站着，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更衣室在二楼的右手边拐角处，整齐地叠放着许多家居休闲服，大抵都是给留宿的客人备用的。
    韩管家拉开另一边的衣柜门，开口问道：
    “苏少爷的话，穿这个l码的应该合身，喜欢宽松一点的就xl码.您选个喜欢的颜色吧？”
    “好。”
    苏成意想了想，拿了一套灰色的运动服，不太起眼的颜色，也没什么修饰，就是最最简单的版型，布料摸起来倒是很舒适。
    “您先换，我在门外等您。”
    韩管家颔首示意，随后转身出去，礼貌地带上了门。
    苏成意顺势倚靠在椅子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套西装的状况。
    楚大小姐假装绊倒的时候显然很有计划。
    首先，杯子摔碎的那个位置，碎裂的瓷片飞溅起来不会伤到人。
    第二，杯子里的茶水虽然很烫，但没有直接接触到皮肤的话，并不会使人受伤——倒完茶之后，她应该故意多等了一小会儿。
    第三，伪造的意外发生之后，她一套小连招行云流水，压根没给旁人插话的机会，就已经安排好了处理方式。
    他身上被打湿了需要立即更换衣服，自然没办法继续刚刚演奏二胡的进度，而等到他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她肯定已经想办法转移了话题，将这件事情悄然揭过了。
    苏成意脱下衬衫，被茶水浸湿的地方皮肤微微有些泛红，但不至于疼痛，四周略微泛着苦茶叶的味道。
    还真是.
    苏成意垂下眼睛，不知怎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楚大小姐显然对于应对这样的事情很有经验，大概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斗智斗勇过来的。
    举目四望没有战友，形影相吊踽踽独行。
    苏成意随着韩管家的指引离开之后，客厅除了两个保姆打扫擦地的细微声响，安静得连挂钟的指针转动声都清晰可数。
    “咔哒，咔哒。”
    方才的情绪冷却下来之后，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意外事件，实际上并不意外，一时间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想想自己也是非得贱，就跟没听过二胡似的！
    也不动脑子想想今天的客人是谁，又是以什么身份出席的。
    楚倾眠大多数时候都是楚家人印象中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孩，但她偶尔也会露出属于继承人的真实面目。
    譬如现在，她看起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状态，笑容礼貌，笑意却不及眼底。
    只有这种时候，大家才会深刻认识到她确实是楚远江和韦佩兰的女儿。
    眼下这种节点，连保姆擦地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作为楚家的保姆，平时还是很轻松自在的，但这段时间夫人回家了，保姆们痛苦到想要辞职的欲望也达到了多年以来的最高峰。
    更何况今天老太太也在，那简直是说是地狱模式也不为过了。
    保姆们都快把木质地板搓出火星子了，生怕留下一滴两滴茶水被这两位活阎王诟病，那差不多就等于是宣告自己被炒鱿鱼。
    唯一的好消息是大小姐也在，保姆们对于楚倾眠始终怀有亲切的慈母之心，因为都清楚在这个家里，只有大小姐是实实在在的善良又好心的人。
    “吴妈王妈，瓷片锋利小心手喔。”
    楚倾眠语气温柔地补充道。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提醒，但其实保姆做起家务活来肯定比她熟练多了，所以，她只是委婉地传递给两人一个讯息——我妈马上就要不耐烦了你们快肘啊！！！
    “好的小姐。”
    两位保姆迅速直起身来，弯腰倒退着离开，两条腿都快走出火星子了。
    楚倾眠理了理裙摆，抬起眼睛来笑着说：
    “他去换衣服啦，大家想听什么曲子？我来弹好了。”
    她在这种时候问这话其实并不显得突兀，因为这算是楚家家宴或者聚会的惯例。
    众所周知，楚倾眠钢琴弹得很好。
    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奖都拿了个遍，名家评委赞不绝口，直夸她天赋与努力并存，百年难得一遇。
    楚远江自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所以当然对此感到很是自豪，重金定制了一台施坦威钢琴专门摆在客厅，这样一来就很方便来访的客人欣赏自家女儿的琴声。
    韦佩兰也是从小就学钢琴的，她像调整机械指针一样要求自己弹奏的精度和准确度，即便技术上无可挑剔，但也有老师委婉地指出，钢琴是很需要演奏者付出感情和沉浸在氛围里的，否则表演再好，无法打动人心，也就失去了乐器演奏最最重要的感染力。
    韦佩兰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放弃钢琴的，但楚倾眠却在这一块完成的很好。
    她一直是个感情充沛的孩子，小时候举着小短手踩着琴凳，连按琴键都费劲的年纪，随手弹出来的《summer》就能让钢琴老师会心一笑了。
    “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您放心，我说这话并非看在您二位的面子上。”
    老师如是说道：
    “天赋异禀，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我知道她今后很难走艺术这条道路，但我可以很笃定地告诉您，倘若她想走，就一定可以有所成就。”
    这位钢琴老师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严厉，韦佩兰还没听说过他给予谁家孩子这样高的评价。
    果然，孩子存在的意义，就是父母人生的延续。
    韦佩兰这样想着，向老师点头道谢。
    彼时那个开开心心地欣赏着从手指间跃动出来的音符的小女孩，当然不知道面前这黑白琴键会就这样陪伴自己十余年。
    不得不说，期间也难免有想一把火烧了它的冲动，尤其是在一个小节连续犯错的时候，简直红温到又想摔自己又想摔钢琴，大有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钢琴的想法。
    但最后，她也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学了过来。
    直到圈子里的老师都不再认为自己有资格被她称一句“老师”，因为再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往后再想有所提升的话，只能靠自己悟。
    回头想想，似乎从这一天开始，钢琴才真正成为了她的“朋友”。
    “咚。”
    楚倾眠提起裙摆，在琴凳上落座，伸手轻轻按了按琴键。
    似乎也有段时间没有弹琴了，她想。
    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公司和学校的事情，这时候再触碰到冰凉的琴键，居然像是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旧友一样，让人有些想叹气。
    不过这么多年，早就熟能生巧了，有时候她弹到一半甚至会有些走神，但依然可以凭着肌肉记忆将曲子完成，毫无意外地收获一大堆外行人的摇头喟叹，掌声雷动。
    迎着其他人那里递过来的分外熟悉的期待目光，她指尖轻扬，流畅的音符如溪水般潺潺流淌而出，融入窗外的夜色。
    苏成意换好衣服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少女一袭白裙，窗外的月光穿过纱窗落到她身旁，钢琴的音符仿若依稀可见环绕在她四周，如蝴蝶翩跹。
    苏成意停下脚步，凝神细望。
    她弹的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op.9 no.2》，非常经典的曲目。
    像这样在全世界都闻名遐迩的名曲，苏成意从前听过许多名家演奏的版本，可是楚倾眠弹出来，又有所不同。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大小姐一坐到钢琴前，就会给眼前的画面镀上一层梦幻的滤镜，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太不真实了。
    即便少女的睫毛在月光下细密可数，即便你方才刚牵过她的手指，即便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笑起来酒窝的深浅。
    这个场面依旧会让你觉得很不真实，因为它漂亮美好到不适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苏成意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遥遥望着她的侧脸。
    显然在座的其他人也有着和他相同的感受，在这一刻里，四面八方各怀心思的家宴也短暂遗忘了它原本的目的。
    好像所有人在这个夜晚来到这栋别墅里，就是为了听眼前这个女孩安安静静弹奏一首夜曲。
    仅此而已。
    比起肖邦来说，苏成意平日里听得更多的是巴赫，但毋庸置疑，此情此景，这首《降e大调夜曲 op.9 no.2》就是最合适的，连今晚的月光都只能为大小姐作配。
    弹奏到最后一段全曲高潮时，c段结尾在旋律上从中音区到高音区渐强，快速的十六分音符音型持续反复中减弱到摇曳的主和弦织体结束。
    苏成意从未见过对于这一段旋律如此贴合的处理，而楚倾眠轻描淡写地就做到了。
    苏成意不由得想，大小姐的确很适合弹奏夜曲，因为她很轻易就能够将钢琴弹得浪漫而富有诗意，而肖邦正好是以“钢琴诗人”的外号所闻名的。
    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在座的所有人都短暂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作为听众，为这样绝赞的一段表演真心实意地鼓起掌来。
    苏成意在掌声中继续往客厅走，目光依旧落在起身致谢的楚倾眠身上。
    她牵起裙摆，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据说是小时候看白雪公主动画片学来的。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正在有些想笑，就看到了她手指上明显泛红的一片痕迹。
    “.”
    和他方才在自己身上看到的红色颇为类似，只不过看起来要严重得多，一看就知道这时候正泛着火辣辣的疼痛感。
    显而易见，是刚刚泼茶水的时候烫到的。
    那么，楚倾眠方才就是忍耐着这样的疼痛，完成了这首艳惊四座的《降e大调夜曲 op.9 no.2》。
    苏成意抬起眼睛，恰好对上她遥遥望过来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明媚如春光。
    不知为何，苏成意莫名感觉身上的红痕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本章完)

 第601章 秘密和往事之间

    第601章 秘密和往事之间
    夜色渐深，为了驱散庄园里随之而来的沉寂冰冷感，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苏成意和楚倾眠一人加了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走在石板路上，两人的脚步声深深浅浅回荡在四周。
    路灯是楚倾眠临时要求韩管家打开的，平日里晚上没什么人过来这边，硕大的一片草坪定期有人修剪和打理，灯光下看过去漂亮又平整。
    “这个点福瑞可能已经睡着啦，你等下叫叫它名字试试！听吴妈说早上撒欢跑了好多圈呢，追得她腰酸背痛的，生怕它一个猛子扎到它最喜欢的游泳池里，这种天气那里面可没放水！”
    楚倾眠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一路都在碎碎念叨。
    晚宴结束之后，苏成意提出想去看看福瑞，仔细算算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于是两人这才从别墅里出来，往另一边的狗屋里去。
    遥遥就能看到属于小狗少爷的狗屋，在楚倾眠的指挥下装修得很有欧式风格。
    用她的话来说，查过了福瑞的老家是瑞士的，所以要装修成这样的风格，方便它以后血脉觉醒，变身为超级狗狗。
    那时候苏成意很无情地回答道：
    “伯恩山犬并不属于牧羊犬，没有什么可以觉醒的天赋，非要说的话，它祖上是拉货的——如果你需要这种天赋的话。”
    “.”
    楚倾眠默默给装修师傅打了个电话，将她原本准备的那套瑞士狗狗家具全部退订。
    所以，那栋狗屋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洋气，其实里面都是充满楚大小姐个人恶趣味的粉色家具。
    苏成意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走在旁边的楚倾眠。
    两人一路走过来，她都在笑着碎碎念，语气上听着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但只要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她的神情其实是有些怅然的。
    发现这一点之后，她笑吟吟地说出来的那些故作轻松的话，其实都是为了活跃此时此刻的气氛。
    因为苏成意似乎比平时更加沉默寡言，楚倾眠就只好说更多更多的话来中和，否则两人这一路走过来，气氛都是略有些奇怪的。
    离狗屋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楚倾眠终于说得有些累了，她的额发被夜风吹得凌乱散开，扎得眼睛有些生疼。
    苏成意索性停下脚步，伸手把她的额发拨开，顺手弹了她一個脑瓜崩。
    “疼啊。”
    楚倾眠捂住额头，软绵绵地瞪他一眼。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苏成意更清楚地看到了她手上方才被烫到的痕迹。
    其实还是挺严重的，虽然已经过去一会儿了，但从手背一直到手指的皮肤都泛着红，略微发肿。
    还好没有起泡，否则伤口还会有感染的风险。
    不过到眼下这种程度的话，一定还是很疼的，烫伤的疼痛和其他类型的疼痛都不太一样，火烧火燎的让人很难忍受。
    苏成意垂下眼睛，心情略有些复杂。
    平日里打个针吃个药都如临大敌可怜兮兮的小班长，方才被烫到的时候愣是一声没吭，弹钢琴的时候，也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
    察觉到苏成意这异常的沉默之后，楚倾眠才反应过来他肯定注意到了，想慌慌张张缩回手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动。”
    苏成意出声警告了一声，又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将原本就有些心虚的大小姐看得更是心虚，抿着嘴角不敢再动。
    苏成意左手抓着楚倾眠的手腕，右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管烫伤膏和医用签。
    这是方才出来之前，他特地绕了个圈，找韩管家要的。
    听说他的目的之后，对方自然是大惊失色差点没紧张得厥过去，一副要拨打120或者呼叫小姐的私人医生马上打飞的赶过来给她做一套全身检查似的。
    “我观察过伤口了，没起泡，涂点烫伤膏会好的。”
    最后还是得苏成意出声安抚，他才忧心忡忡抓耳挠腮地从医疗柜里拿了药出来。
    不仅如此，还附带上了他个人准备的详细的叮嘱。
    “按照你的说法，小姐应该是一级烫伤，仅损伤表皮层，没有水泡形成，属于一度烫伤。愈合时间通常在1周左右，无需特殊处理。”
    “本品为外用药，禁止内服。本药使用时应注意全身情况，如有恶寒发热等症状时，应去医院就诊。轻度烧伤患者用药一至二天后症状无改善或局部有脓苔应去医院就诊，用药后局部出现皮疹等过敏表现者应停用。”
    “.”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从他手里夺过了药膏和签，转身就走。
    两人顺势就在旁边的草坪上面对面坐下，楚倾眠将手伸过来，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已经不痛啦，感觉都没有必要擦药了喔。”
    “是么？”
    苏成意用签裹上烫伤膏，作势要狠狠往她的伤口上戳一戳。
    楚倾眠吓了一跳，想缩回手却又被他攥着手腕，一时间只好连声告饶。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苏成意！会很疼的你不许这样！”
    “知道会疼还敢耍这一招？”
    苏成意当然不会真的做出“伤口撒盐”这种缺德事儿，方才的动作只是吓唬一下大小姐罢了。
    实际上，他给伤口涂药的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楚倾眠起初还闭着眼睛不敢看来着，这一会儿也有些愣神地睁开了眼睛。
    苏成意低着头，神情专注地用柔软的签将白色药膏均匀地涂抹到伤口上。
    在他这样的动作之下，伤口不仅不疼，夜风拂过之后，还带着清爽的凉意，将从烫伤开始就一直隐隐火烧火燎的疼痛感从手背上驱逐。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闻到药膏略带刺激性的薄荷味，以及从苏成意身上隐隐传过来的檀香味。
    这不是属于他的味道，大抵是因为换了家里衣服的缘故。
    楚倾眠望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有些出神。
    “对不起。”
    半晌，她没头没脑地这样说道。
    苏成意“嗯？”了一声，将最后一点药膏抹匀，才抬起头来看她。“你今晚一定觉得很无聊，也很累。”
    楚倾眠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苏成意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这样问道：
    “从前你自己参加的家宴，大概流程也都是像这样么？”
    “嗯大差不差啦。”
    楚倾眠回忆了一下，随即就感觉浑身很是不自在地打了个哆嗦。
    奇怪，这么多年了，她似乎还是习惯不了。
    一到这种时候，她就像绷紧的弦一样，迫使自己完美运行到宴会结束，便会瞬间崩掉。
    往常每次家宴之后，她都会蒙起来狠狠睡上十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大脑空空，连黑夜白天都分不清楚。
    尤其是小时候，每次家宴对她来说都和世界末日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对于小孩子来说，想要同时满足这么多长辈的要求不亚于天方夜谭。
    要不就是用餐礼仪出了错，要不就是表演才艺的时候不小心弹错了个音符，要不就是没认出来某位重要的来访宾客，让场面尬住了半晌.
    就算运气很好，勉强通过了这一堆测验，绝对无法通过的还有后面的关卡。
    就算楚大小姐自小就非常优秀，几乎没在什么大型比赛中失手过，但百战百胜还是不太可能的，总归会被他们抓到不满意的把柄。
    “你想想看，为什么我们不管你哥哥姐姐他们，就管伱？你从出生开始就跟他们不一样，这个道理你到底要多大才能明白？”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进学解》你不是刚刚背过，就忘了？过来，重新背一遍检查一下。”
    “我们不会因为一次小型比赛否定你全部的努力，但这结果也可以侧面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最近的心思根本没放在提升自己这里。小孩子贪玩好耍是天性，可是这天性在别人家里可以理解，在我们家里，就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你妈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但她自觉，从来没让我们操心过，你这孩子可不一样了。”
    “今天也去冥想室待两个钟头吧，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晚饭前我会再问你一遍，不愿意好好回答的话，晚饭就不要吃了，放心，我们全家人一起陪你不吃。”
    “以后楚家这一大家子全要靠你，我们不对你更严厉一些，今后怎么放心？你难道是想得害外公外婆死不瞑目吗？”
    “有些事情我们不提是觉得一提起来大家都伤心，要是你弟弟还在，不管是你爸妈还是我们，估计都要踏实得多。唉！”
    楚倾眠从小就是听着这些话长大的，所以方才听到表哥表姐挨训的时候，她虽然很想上前去劝两句，替他们拆拆火，却始终开不了口。
    就像童年阴影似的，她很难主动靠着自己的力气站起来，就更别说替别人解围了。
    “有时候，其实外公外婆教育表哥表姐的话，有一多半是说给我听的。有点像杀鸡儆猴，哎呀，这样说可能不太好啦。”
    楚倾眠望着手背的红痕，笑着说道：
    “好奇怪喔，我现在都长大啦，听到那些话还是觉得有一点害怕。”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苏成意静静听着，并没接话。
    “我要是更勇敢一点就好啦，明明有好多好多想要保护的东西呢”
    楚倾眠说着说着，似乎觉得有些累了，便向后仰躺而去。
    草坪干净柔软，苏成意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路灯亮得晃眼，楚倾眠微微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苏成意，你知道吗？高考百日誓师大会那次，我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稿纸被换掉忘词才紧张得说不出来话的。”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很久之前的事情，苏成意微微一愣。
    关于这个问题，他其实一直有些奇怪。
    因为以楚倾眠的个人能力来说，即便稿纸临时被换掉，她应该也可以迅速反应过来，然后开始自由发挥、脱稿演讲才对。
    这对于小班长来说，应该算不上是多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是高考百日誓师大会这种万金油的演讲主题。
    连苏成意自己这种社恐人士跑上台之后都能信口开河整上一篇“黄金时代”的演说，语文小课代表大脑存储的名人名言，肯定比他多多了。
    所以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太合理，但苏成意并没有多想，只是简单将其归结于“一时紧张所以大脑空白”了。
    仔细想想，这个理由也算勉强可以解释。
    但这时候，楚倾眠亲口承认了还有其他的原因。
    “你当时看过那张稿纸啦，你还记得上面写了什么吗？”
    楚倾眠用手挡住路灯的光线，瞳孔在手掌的阴影之下像黑宝石一样隐隐泛光。
    苏成意想了想，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
    “记得一些。”
    大都是不堪入目的脏话，使用鲜红色的蜡笔涂上去的，分外刺眼，像是恐怖片里常常会出现的画面。
    “里面有一句话是，你这个偷走别人人生的吸血鬼，杀人犯。”
    楚倾眠的语气淡淡的。
    苏成意当然记得这句话，因为比起其他那些肮脏下作的词语来说，这算是相对比较温和的了。
    没想到，这对于楚倾眠来说，却是最最让她不知所措的。
    想到这里，苏成意眼神一沉，第一时间几乎要怀疑这件事背后会不会还有什么隐藏的真相了。
    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不对。
    因为稿纸事件的罪魁祸首他的确已经抓到了，那只是个普通不起眼的女同学，出于阴暗嫉妒的心理，而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以她的身份，不可能知道楚家人的秘密，即楚倾眠还有个夭折的弟弟这件事。
    所以，仅仅只是碰巧而已。
    但是，对于彼时站在台上的楚倾眠来说，这句话所带来的攻击性却是比其他任何话都要尖锐得多。
    正因如此，那时候的她才会在苏成意伸手抢走稿纸之后，用那样脆弱不安的语气和他说：
    “.不要看。”
    (本章完)

 第602章 宇宙的入口

    第602章 宇宙的入口
    “那个更换稿纸的人，后来我找到她了。”
    苏成意挪了一下位置，让自己的影子恰好可以挡住路灯的光线，将楚倾眠不用费力举手遮住眼睛。
    “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楚倾眠微微一愣。
    “事情发生之后没过多久，那时候李天王要求你负责一楼的宣传画，你画了一片粉色的海洋，还记得么？”
    想到那幅个人风格极度鲜明的宣传画，苏成意忍不住勾起嘴角，这样说道。
    “嗯！记得呀。”
    听到他说起高中的事情，楚倾眠眼眸里始终萦绕的愁云也散开了些许，笑着回答道：
    “苏成意，那时候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我画的海是粉色的喔，只有你知道我画的是那一片桃盛开的景象。”
    “嗯，因为时节好的时候，我经常会在楼上隔着很远的距离，居高临下看过去。”
    那时候的天气似乎总是很明媚，阳光的颜色像金子一样，将桃林映得落英缤纷，像是《桃源记》里的描述。
    穿着蓝白校服的同学结伴成行穿梭在粉色的桃之间，在上课铃响起来之前，择取一片心仪的桃瓣，夹到教科书里做书签。
    那样的季节里，教室里总是泛着桃的香气。
    回忆到这里，苏成意总觉得又嗅到了那阵芬芳馥郁的味道，半晌才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也觉得那是一片粉色的海洋。”
    着实是一片好风光啊。
    “嘿嘿，这样说来，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只有你能懂喔。”
    楚倾眠眯起眼睛笑了笑，凑近了一点，牵住他的手指。
    她还记得，苏成意为其他人讲解这幅画的时候，所说的那句话：
    “对我来说，海的定义不是只有大面积的咸水水域。深不见底的，波澜起伏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都是海。”
    那时候他话音刚刚落下，毫不夸张地说，楚倾眠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因为她发现世界上还真的有人能看懂她的画，其实有些时候她自己都不太懂，只是单纯觉得那片海原本就应该是粉色的。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喜欢上苏成意的一样，原本就是无解的命题。
    “什么？朱珠？！”
    楚倾眠一咕噜就从草坪上爬了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是的。”
    苏成意淡定地点了点头，神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这个答案实在是让楚倾眠没有想到，完全没有想到。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她和朱珠甚至是关系比较不错的同学和朋友，对方以后结婚她会包个大红包送过去的那种。
    但苏成意既然这样说了，就代表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因为以这家伙的性子，如果不是因为抓凶手的时候抓到了朱珠，他肯定压根就不记得朱珠是谁。
    虽然同窗数年，但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是他根本不认识也记不住名字的人！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呀？”
    楚倾眠小脸都愁得皱成了一团，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個结果。
    “没有为什么。”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非要说的话，就是出于嫉妒的阴暗心理。”
    “或许，我是有什么行为冒犯到她了吗，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楚倾眠认真想了想，还是找不到答案。
    “并不是。这样说吧，你若是有做得不好或者犯错的地方，反而会让她感到好受一些。”
    苏成意如是说道：
    “偏偏你从不犯错，太完美了，才会让她越发觉得无法忍受，从而想出这样的报复手段来。”
    “是吗。”
    楚倾眠低下头，喃喃自语。
    “她恐怕也没想到吧，所谓的完美表象，其实就只是因为不够了解而已。”
    “对于你来说的不完美，对她来说也是根本触及不到的程度，在这种人眼里，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在给她炫耀伱的完美人生。
    你对她不好，她会认为你瞧不起她针对她，会反过来憎恨你；你对她好，她便会认为你是在可怜她，像打发叫子一样，仍然会憎恨你。
    所以，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非要说的话，就是倒霉碰上了这种人，仅此而已。”
    苏成意给她把逻辑盘了个清楚，顺势捏了捏她神情颇为认真的小脸，才继续说道：
    “所以，她在更换掉的草稿纸上写的那些话，其实都只是碰巧，她不可能了解到那些事情的，知道了么？”
    “嗯。”
    楚倾眠重重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当时一看到那句话，我感觉就像是被当众宣判了罪名一样，一下子就大脑空白啦。”
    “这么说来倒是可以理解你当时的反应了。”
    苏成意笑了笑，这样说道。
    “既然说到这里，那你当时为什么会上台来帮我解围呀，苏成意？”
    话题聊到这里，楚倾眠不由得想到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忍不住再度问道。
    从前她也没少问过这个问题，只不过苏成意每次都避而不谈，敷衍略过。
    倒也不是他故意吊人胃口，也没有想隐瞒什么，只是这个问题着实很难回答。
    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重生了吧，就算说了，旁人恐怕也很难相信。
    迎着楚倾眠期待的眼神，苏成意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慢慢说道：
    “因为.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是美梦还是噩梦呢。”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认真问道。
    “我想，大概算是噩梦吧。”
    说完这句话，苏成意想，其实也谈不上噩梦，毕竟前生他的生活还算普通。
    大厂核心研发员工，工资可以满足在魔都的富足生活，无牵无挂，无比自由。
    虽然也有许多感到孤寂和迷茫的时刻，但多少也能凑合过。
    要说的话，只是身心俱疲，形影相吊而已。
    因为世界上比这过的苦得多的人比比皆是，所以苏成意当然不会用噩梦来形容这样的人生。
    最多最多，也只是无趣，让人没有活下去的动力那种无趣。
    从睡醒睁眼的那一刻起，心情就是毫无波澜的，重复的生活，枯燥的日常。
    “所以，醒来之后，我觉得要做点什么，来证明眼下才是真实的世界。最好是锣鼓喧天，开天辟地一声惊雷的那种。”
    苏成意想了想，继续说道：
    “那时候恰好摆在我眼前的，就是誓师大会。你站在台上的样子让我想到未曾改变的我自己，所以我想，无论如何，我要拉你一把。”
    除开重生的环节，苏成意第一次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和盘托出。
    原本以为楚倾眠会为此感到有些失望的，因为他那时候并不是因为她是楚倾眠才冲上台救场，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重生的仪式感。
    没想到楚大小姐听完他这番话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满眼心疼。
    她像只小猫一样凑过来，轻轻抱住他，柔软的发顶蹭了蹭他的下巴。“你做了那样的梦，一定很不好受。”
    “.”
    苏成意感觉自己心脏里有块地方“咔哒”一声塌陷了下去。
    再浑身是刺的人，在楚大小姐这样的攻势之下，也会软化成毫无攻击力的毛球。
    两人坐在草坪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一开始从别墅里溜出来的时候，找的是什么借口。
    “汪！”
    不知道是听出来了脚步还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原本这个点应该在呼呼大睡的福瑞隔着老远就开始激动起来。
    楚倾眠不想让小狗等太久，于是赶快一溜小跑，用方才问保姆阿姨要来的钥匙将狗屋的门打开。
    一只黑熊精很快扑了出来，一边“汪汪”叫，一边非常亢奋地围着她转圈。
    “好啦好啦！我们早上刚见过面呢！你看这是谁来啦？”
    楚倾眠微笑着蹲下身来，示意福瑞看看身后的另外一个人。
    福瑞这才扭过头去，登时“汪！”了一声，撒欢似的扑了过来。
    苏成意原本还保持着双手插兜一脸高冷的模样，被这硕大的黑熊精蓄力一击，也是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汪！”
    “你这家伙大晚上精神还这么好么？”
    苏成意无奈地蹲下来，伸手薅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可能已经睡了一大觉，睡醒啦。”
    楚倾眠重新跟过来，笑眯眯地摸了摸福瑞的尾巴尖尖。
    这是伯恩山犬的特征之一，即它的尾巴尖尖一定是白色的，很有辨识度。
    “小狗都给我起床上班，不准当少爷。”
    苏成意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它的三脑袋。
    这种程度的击打，对于毛厚得像黑熊的福瑞来说，自然是没什么感觉的，它依然呲着狗牙傻乐。
    伯恩山犬长得很快，像福瑞这种有专业人士喂养照顾的狗子更是长势喜人，现在已经是成年版的完全体了，乍一下冲出来，恐怕会让本来就怕狗的人吓一大跳。
    然而在这样凶恶大狗看家小能手的表象之下，它其实胆小如鼠，而且性格极度友好。
    也就是说，人咬它的概率都比它咬人的概率更大。
    苏成意拍拍它厚重的肚皮，忍不住感叹道：
    “你小子长得真敦实啊，果真没有一斤肉条是白吃的。”
    “对哦。”
    楚倾眠顺了顺它的背毛，有些惊讶地感叹道：
    “感觉也没有很长时间没见，福瑞好像又大了一圈，这个体型的话，我小时候都能骑它去上学啦！”
    “汪！”
    福瑞像是抗拒这份工作一样叫了一声。
    “喂喂！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嘛，我是说小时候！你个大块头载我一程怎么啦？你没看电影里其他的狗狗都会主动跑很远去地铁站接它的主人吗？主人去世之后它就一直在那里等喔！”
    楚倾眠循循善诱，开始讲起了《忠犬八公》的故事。
    苏成意被逗得笑了起来，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玩具球，冲着另一边的草坪用力扔过去。
    “福瑞，去！”
    “汪！”
    福瑞立马朝着球狂奔而去。
    事实证明，没有一只小狗能拒绝玩球，哪怕是福瑞这种又胖又懒的小黑熊。
    这块草坪想必早已经成了福瑞的私人游乐场，边边角角它都混得非常熟悉，不管苏成意把球往什么方向扔出去，它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衔住球跑回来，然后摇着尾巴等待夸奖。
    来回多次之后，大型犬旺盛的精力终于消亡了一些，福瑞老实趴在了草坪上，两只爪子谨慎地把它的小球藏在胸口的毛毛处。
    这是它最喜欢的一只球，苏成意认得。
    是一开始他去狗舍接它的时候，在宠物店里顺手买的，一个没什么特征的红色橡皮球。
    之后来到楚家，它获得的玩具自然数不胜数，许多外人给大小姐送礼物的时候，打听到她养了狗，也会一股脑地买很多宠物用品一并送过来。
    奈何，千帆过尽，福瑞最喜欢的还是这只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它的小球。
    虽然上面已经有了许多岁月的痕迹，牙印、掉色之类的让它看起来几乎不像是红色了。
    但福瑞还是走到哪里都要叼着它的球。
    就像不管多久没见面，它也总是可以第一时间认出那个在狗舍里一眼挑中它的人一样。
    楚大小姐方才也追着福瑞跑了两圈，这会儿已经累得重新瘫倒坐了下来。
    此情此景，她越看福瑞的毛肚皮越觉得它像个无比舒适的枕头，正跃跃欲试想躺上去试试看的时候，被苏成意伸手一拽，阻止了动作。
    “你这会儿蹭一身狗毛回去，又得惹麻烦。”
    他慢悠悠地提醒道。
    “也是喔。”
    楚倾眠睁大了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和苏成意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最最松弛放松的，但似乎有点松弛过头了，居然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没有考虑到。
    “那我们再坐一会儿就回去吧！”
    楚倾眠呼了口气，心想要开始调整状态了。
    苏成意“嗯”了一声，将手机揣回口袋里，突然没有预兆地一把将楚倾眠拉到了草地上平躺下来。
    “闭眼。”
    苏成意开口说道。
    “欸！干嘛。”
    楚倾眠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配合着闭上了眼睛。
    苏成意掌心按住手腕上的机械表，感受到秒针倒数转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三，二，一。”
    他在心里倒数。
    “好了。”
    楚倾眠感觉眼前的视线一暗，睁开眼的时候，四周的路灯在方才的几秒钟内全部关掉了，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起初视野里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但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便看到星星点点的闪烁光芒，像是在夜空这幕布中散落点缀的钻石。
    “五分钟前收到的短信预告，今晚天气晴朗，适宜观星。”
    苏成意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楚倾眠耳边响起来。
    漫天星河倒映在她澄澈的瞳孔里，像是通往另外一个宇宙的入口。
    (本章完)

 第603章 四面八方是自由

    第603章 四面八方是自由
    其实两人从楚家别墅里溜出来喘气的空闲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半个钟头。
    但要说的话，就像是给予了溺水的人一罐氧气。
    楚倾眠知道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获得这样喘息的机会了。
    她这段时间忙得头不沾枕，有时候困得不行了，趁着转机的间隙打个盹，常常会做同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是一只小鱼，非常倒霉地被一个浪头裹了起来狠狠摔到岸上。
    她挣扎了半天也纹丝不动，只能任由自己搁浅在戈壁滩上，硕大的太阳有现实里的好几倍大，炙热的阳光轻易就晒干周围一切的水分。
    楚倾眠蜷缩在机场的椅子上，迷迷糊糊之间甚至觉得闻到了炭烤鱼的香气。
    或许她不仅仅是又困又累，还很饿。
    反反复复做了很多次这個梦之后，她终于获得了今晚和苏成意待在一起的半个小时。
    楚倾眠蹲在一边，看着苏成意“军训”福瑞捡球的画面，心想，她的那个梦好像要有后续了。
    有人把搁浅的小鱼捡起来，放回了海里。
    “善良的渔民孩子苏小意没有想到，其实他刚刚救起来的那只小鱼就是传说的小鱼公主！
    她回到水里之后就恢复了法力，于是她摇曳着尾巴问道，善良的孩子，你救了我，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不管什么愿望都可以喔~”
    回别墅的路上，楚倾眠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又回过身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这样问道。
    苏成意听她讲完这个没什么逻辑和头绪的故事，想了想，慢悠悠地说道：
    “或许小鱼公主，你知道为什么渔民钓到或者捞起小鱼苗的时候，会把它们都放回海里吗？”
    “为什么呀？”
    楚倾眠微微一愣，主动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样的小鱼苗并不值钱，因为没什么肉，也卖不出去。”
    苏成意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渔民会选择把它们放回海里，等养肥了再重新捞起来卖。”
    “.”
    楚倾眠气鼓鼓瞪了他一眼。
    “我讲的是童话故事啦，你干嘛代入现实！一点都不浪漫了！”
    “好吧。”
    苏成意将两手插进口袋里，微微侧头，藏住嘴角的笑意。
    “那你快许愿。”
    “许愿么。”
    “嗯！”
    “我希望这只小鱼回到大海之后，可以自由自在，天天开心。”
    苏成意原本以为回到别墅之后，迎接他的还是刚刚那群貌合神离、各怀心思的人，但没想到，场子似乎已经散了。
    保姆们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硕大的别墅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冷清清安静到有些诡异的氛围。
    楚倾眠略微皱了皱眉头，第一反应是看向韩管家。
    后者垂眉低目，看起来毕恭毕敬，似乎和平日里没两样。
    楚倾眠的目光却落在他交叠的手掌的位置。
    右手叠在左手上，这是两人约好的暗号之一，意思是：先生在家。
    如果是左手叠在右手上，那就是相反的意思，即：夫人回来了。
    这都是楚倾眠这些年与他们斗智斗勇得来的经验。
    苏成意当然不了解这两人无声无息之间已经完成了信息交换，方才那群人已经都走了，他倒觉得是件好事。
    和外面比起来，别墅内部有些闷热，他顺势脱下了身上的呢子大衣。
    韩管家眼睛很尖，马上就走过来接过了他的大衣，并抬手示意自家小姐也可以脱掉外套了，但后者正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倾眠这会儿的确没空管外套的事情，她只是在很严肃地思考，为什么爸爸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在家宴的流程定下来之前，楚远江就很明确地说过，这次家宴他不会参与。
    第一个原因是他最近也很忙，有极大可能抽不开身，索性就定不回来的流程。
    第二个原因，则是他跟苏成意已经见过不少次了，并不需要走这样一个见家长的形式。
    第三个原因，楚远江半开玩笑地说不想看到自家闺女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怕老父亲心碎一地。
    最后这个原因楚倾眠当然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但前面两个原因，其实说服力也并不是很强。
    也就是说，在“为什么不来参加家宴”的问题上，楚远江并没有说实话。
    楚倾眠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并没打算逼问，因为从爸爸这种真正的老油条的嘴里，绝对是套不出来半句真话的。
    但比这件事更叫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这个时间点又回家来了，简直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楚倾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直觉不对劲。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外套要脱吗？”
    见身边这位大小姐持续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两分钟了，苏成意微微低头，这样问道。
    楚倾眠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将外套脱下来递给旁边胳膊都抬软了的韩管家。
    “其他人都回去了吗？”
    苏成意问韩管家。
    “呃”
    韩管家正要回答，楚倾眠就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朝着壁炉的方向说道：
    “爸爸。”
    苏成意和韩管家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
    然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壁炉旁的摇椅突然晃了晃，随后转了过来。
    楚远江果然正坐在椅子上，只不过他的身体被摇椅挡住了，从背后看过去的话，很难发现里面躺了个人。
    “啊哈，surprise！”
    楚远江抓了抓他精心打理过的大背头，笑嘻嘻地打招呼道。
    “.”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发展。
    苏成意的呼吸微微一滞，心想他今晚还真是过五关斩六将来了，似乎楚家每个人都得来跟他过上两招，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活下来。
    楚倾眠“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爸你都多大了还玩捉迷藏呢？该不会躲在那里想要悄悄吓我们一跳吧！”
    “哎呀，被发现了啊。”
    楚远江脸上露出几分懊恼的神情，叹了口气。
    “是哪里露馅了呢？”
    这时候当然不能把“线人”韩管家暴露了，于是楚倾眠面不改色地扯谎道：
    “你那个角度可太明显了，我都看到你的影子被火光照出来了啦。”“哦哦哦，那我下次注意哈。”
    楚远江附和了一声，便从摇椅上直起身来，冲苏成意挥了挥手。
    “小苏！来来来，坐坐坐。”
    “好的，楚叔叔。”
    苏成意礼貌地点点头，便抬脚向壁炉边的沙发走去。
    楚倾眠垂了垂眼，收起心思。
    还是算了，想猜透自家爸爸的想法实在太难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反正对于苏成意，他的态度要比妈妈好得多，应该不会特地搞什么事。
    这样想着，楚倾眠嘱咐了一句韩管家，让他去泡两杯热茶驱寒，再来一杯醒酒的茶给楚远江。
    “小姐怎么知道先生喝了酒？”
    韩管家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
    “酒气太重。”
    楚倾眠给出一个轻描淡写的回答。
    “抱歉啊小苏同学，叔叔最近这段时间忙啊，原本家宴这种场合应该是必须要在场的，更何况还是伱第一次来见咱们家里人，失礼失礼。”
    楚远江靠在躺椅上，笑着说道。
    “您太客气了，我们早就见过面，没必要讲究这样的礼仪形式。”
    苏成意微微颔首，回答道。
    “哎，该讲还是要讲的。”
    楚远江摇摇头，继续说道：
    “今晚用餐还合口味么？我们家的人听说你要来都老热情了，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多包容包容哈。”
    “没有的事，餐食很合胃口，聊天的时候也都很开心。”
    苏成意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点想笑，因为在座的人都知道这场面话简直是太场面了。
    说的人并不走心，听的人完全不信，这个环节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是什么。
    于是苏成意补上了唯一一句真心话。
    “她今晚弹了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op.9 no.2》，很好听。”
    话音落下，苏成意看向身边的楚倾眠，微微一笑。
    “嗨呀，回来晚了，都没听到眠眠弹琴，亏大了亏大了。闺女，现在给爸爸弹一曲可以吗？”
    楚远江一拍脑门，更是懊悔，转过头去说道。
    “才不要。”
    楚倾眠撇撇嘴角，伸手给他看涂了药膏的手指。
    “这是怎么了？”
    楚远江脸上的笑容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了，语气虽然还是笑着的，但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笑意。
    苏成意观察到这一点，心想这一点倒是和大小姐蛮像的，果然是亲生父女没错。
    “没怎么啦，给外婆倒茶的时候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楚倾眠弯起眼睛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安啦安啦，就一点点~不小心的嘛。”
    楚远江第一时间并没接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刚泡好茶端上来的韩管家。
    毫不夸张的，韩管家瞬间感觉汗流浃背，手上的茶都不知道该不该送了。
    如果是平常的情况下，自家老板其实是个很擅长人际交往、总是和颜悦色的友善形象。
    无论是家里的保姆还是公司员工，起初都会产生一种他是个好好先生的错觉，比起夫人来说，大家都更希望跟老板打交道一些。
    但其实只有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像这样的“好好先生”真正动怒的时候，会比韦佩兰这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的人还要可怕得多。
    很显然，眼下就有点像是这个情况了。
    韩管家小心翼翼地放下盘子，依照三人落座的位置分配好茶杯，这才低头回答道：
    “是的，先生，方才是意外情况。小姐替老太太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在茶几旁绊了一下，茶杯摔到了地上，茶水溅到了苏少爷身上，小姐的手也被烫到了。”
    韩管家一边说，一边站到了事情发生的位置，为楚远江细细解释当时的情况。
    楚远江听完他的叙述，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里没什么波澜。
    “下去吧。”
    “好的，先生。”
    还好没有追问别的，韩管家稍稍松了口气，转身退下。
    然而，其实不追问只是因为已经猜到了全部的原因。
    楚远江的手指在摇椅的扶手上敲出“嗒嗒”的声响，神情在火光的阴影中难得显得有些阴翳。
    阴翳，苏成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很难想象它会被用在楚远江这种通常以慈善家的形象出现的人身上。
    但此时此刻，这个词就是最适合形容楚远江这会儿的神色的。
    “楚大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被烫到的是我呀，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呢！”
    楚倾眠撇了撇嘴，这样说道。
    她当然不会看不出来楚远江在想什么，只不过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在说这种话，缓和气氛。
    “下次倒茶这种事情让管家或者保姆去做，你小姑娘家家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楚远江叹了口气，屈起指节重重叩了叩木质的椅子把手，“咚”的一声。
    “这明明是意外情况好不啦，之前叫我帮你热醒酒汤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楚倾眠“哼”了一声，她端起方才叫韩管家泡的茶，递到他手里。
    “慢点喝，这个也有一点点烫，你今晚喝了多少啊，特别难闻！”
    “没喝几杯，今晚跟你蒋叔叔喝呢，他那人你知道的，又菜又爱喝.”
    楚远江接过茶杯，神情松缓了几分。
    苏成意默默喝着自己的那杯乌龙茶，心想果然闺女都是贴心的小袄，尤其是大小姐这种乖巧萌物，是个人都想养一只在家里。
    出门在外再辛苦，回家看到这样一只萌物，也会感觉这辈子值了。
    而如果回到家里之后见到的是苏成意这样的臭脸小孩，不仅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连关心的眼神都不会给一个。
    就更别说端杯热茶捶捶背之类的了，一整个就是“世界与我无关”或者“你谁他谁算了爱谁谁”的非常超前的精神状态。
    超然物外，看破红尘。
    代入一下在外拼搏的父母，浑身疲累地往沙发上一瘫，看到这样的自家孩子，恐怕只会觉得——
    妈的，这辈子完了。
    想到此处，苏成意突然有点理解苏泽朗和杨柳了，嗯.会离婚似乎也很正常。
    (本章完)

 第604章 爱或责任

    第604章 爱或责任
    “爸你前几天不是一直说今天回不来吗，怎么又有空了？”
    楚倾眠端起茶杯的时候，还不忘俏皮地和苏成意碰了碰杯口，瓷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苏成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杯底，在心里猜测着楚远江可能会给出的回答。
    楚倾眠这个问题问的看似随意，其实也是充满了试探之意。
    “那当然是因为要给你们一个大惊喜啊！”
    楚远江挤了挤眼睛，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
    “.”
    苏成意和楚倾眠同步陷入了沉默。
    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燃得再旺也不能改变外面冻结的气氛。
    最后还是楚倾眠实在忍无可忍了，“啪”地一拍杯子，柳眉倒竖地说道：
    “爸！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嘛，拐弯抹角的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家里我唯一的战友呢，你也背刺我！
    我跟你说，苏成意今晚已经很累了，又是跟楚轩轩下棋，又是写字，你有事直接说，不要再这样子啦！”
    被黑化版小袄怒气冲冲地数落了一顿，楚远江“诶”了一声，说道：
    “和楚轩轩下棋？”
    “是的，那孩子在围棋这方面很有天赋。”
    苏成意点点头，回答道。
    “啊哈！也别跟我说客套话啦，那小子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碰到你也算是碰到硬茬了，让他长长记性，灭灭他的威风也不错。”
    楚远江“哈哈”一笑，得知这件事之后，心情似乎好了几分。
    “围棋这一块我可是一窍不通，上次被这小子讹走了我一辆迷你小跑车呢，小苏你也算是替我出气了。”
    “运气好而已。”
    苏成意笑了一声。
    “还说呢。”
    楚倾眠撇了撇嘴，和苏成意说道：
    “我爸可自信了，虽然什么都不会，但就觉得虐个小屁孩不在话下，结果被轩轩狠狠吊打了一顿。”
    “这样啊。”
    苏成意低头喝了口茶，微微一笑。
    “嘿，你就别揭老爸短了啊。”
    楚远江靠着躺椅，“啪”地打了个响指。
    角落里的韩管家立刻走上前来，弯腰听候吩咐。
    “先生你说。”
    “你先带小姐去收拾一下，另外，今晚小苏也在这里休息，叫人去收拾个房间出来。”
    楚远江笑着说道。
    “好的先生。”
    韩管家低着头，转身走到楚倾眠身边，希望大小姐可以配合一下老板的安排。
    但她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楚倾眠微微蹙眉，开口问道：
    “请问楚老板，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在场听的？”
    她这话问的直接，如她刚刚所说的一样，并没有要拐弯抹角的打算。
    原本以为楚远江又会用出他最喜欢的“打哈哈”技能，装傻充愣蒙混过关，没想到他顿了顿，回答问题的语气却颇为认真。
    “眠眠，你的父亲和你的男朋友之间的沟通，有时候的确是你不适合在场的。”
    “.”
    意料之外的回答，也是意料之外的很诚恳。
    楚倾眠原本都想好如果他找各种借口的话，自己要如何驳回了，但他反其道而行之，倒是让她无从下手。
    苏成意安静地喝完杯底最后一点茶水。
    这是楚倾眠自己喜欢的茶叶，口味甘甜，只有最后混合着茶叶渣滓的这一点才能尝到些许苦味。
    “你想要留下来听也可以，但是，有些原本会聊起的话我是不会提的，希望闺女可以理解。”
    楚远江咳嗽了一声，慢慢说道。
    楚倾眠抿起嘴唇，有些纠结。
    其实自家老爸这话已经是他难得真诚的时刻了，而且也留了很大一部分余地，让她自由抉择。
    只不过，要留苏成意单独和他待在一起的话，又实在有些不放心，今晚这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她都替苏成意觉得累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旁边的苏成意突然开口道：
    “没事，我也有些话想跟楚叔叔聊聊。”
    楚家父女似乎都没想到，父女之间正在僵持的问题，最后是由苏成意上前一步，盖章定论的。
    楚倾眠虽然忧心忡忡，但也听话，她知道苏成意既然主动这样说了，就代表他做好了与楚远江单独谈话的心理准备。
    而楚远江刚才的态度似乎也表明，在楚家这一大家子人之中，他的立场已经是最偏向于他们的了。
    那么，此情此景，似乎确实是她离场留给这两个人谈话的空间更好。
    小楚总动用她的小资本家脑袋思考了半晌，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韩管家上楼了。
    苏成意目送她离开，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还有一箩筐的叮嘱想要交代，但这会儿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
    楚远江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等到两人上楼的脚步声消失，他才笑了一声，放下茶杯。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聊点男人之间的话题了？”
    “您说。”
    苏成意点点头，目光落在壁炉的火光投射出来的阴影中。
    “方才烫伤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应当是清楚的吧。”
    楚远江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来了，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阴翳的神情。
    “是的，我很清楚。”
    苏成意神色冷静地回答道。
    “她从前就没少用过这样的小手段，去对于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做出反抗从小到大，也算是斗智斗勇，什么手段都试过了。但最后她发现，最好用的还是这种。”
    楚远江沉吟着，这样说道：
    “只不过，这次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你当知道，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我知道。”
    苏成意微微点头。
    “按理来说，我应该是这个家里最应该护着她的人。可是很多时候，我又会觉得她妈妈说的并没有错。”
    楚远江仰靠着椅背，长叹了一口气。
    “家人对她虽然严格，但并非是想真正伤害她、毁掉她。今后她自己当家成事了，四周会有无数人带着真正的恶意想把她拉下马来。
    我当然可以护着她一时，不论是在家里或者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谁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他玩命。
    但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呢？”楚远江坐直身体，凝视着对面的苏成意。
    两人的面孔都淹没在壁炉的火光阴影中，一张年轻清秀，另一张带着深刻的岁月痕迹。
    “很多事情我不是不清楚，只是我不能插手去管。或许与家人没有太多的感情，对她来说并无坏处。
    因为她是个太善良太真诚的孩子，而这恰好也是她最大的弱点，若是可以学着对人们冷漠一点，倒是好事一桩。”
    楚远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呼吸之中依然带着酒气。
    “您说的这些，我想她大抵都是清楚的。”
    半晌，苏成意才慢悠悠地回答道：
    “您的考虑，您的打算，您为她好但偶尔为她撑腰，似乎更重要。您的女儿有辩驳是非的能力，真诚对她来说也不是弱点。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并非她自己的选择，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责任和义务都应该是其次，她首先需要的爱，还有安全。”
    “.”
    听完这话，楚远江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叹了口气。
    “虽然有些话我并不想说，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更鲜活几分。
    她长大了，也有了新的情感寄托，做父亲的应该高兴才是。”
    说到这里，楚远江向前倾身，目光如电，摇椅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咯吱”的轻微声响。
    “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信任你吗？”
    壁炉的火光炙烤着面容，苏成意感到周身略微发烫。
    半晌，他微微扬起下巴，回答道：
    “接下来的人生里，我会倾尽全力，保护好她。”
    事实上，对于楚远江来说，这句话的份量远远重于“我会爱她一辈子”之类的话。
    因为他本身就不相信年轻人之间所谓的爱情，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远远不如“责任”二字来得靠谱。
    爱随时会变质，但责任会真正成为困人一生的东西。
    楚远江更倾向于听到的，恰好就是苏成意方才所说的，这使得两人的谈话短暂达到了共识。
    “很好。”
    楚远江咳嗽了一声，露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
    “眠眠私底下一直和我说，她把我当战友，让我不许背刺她。我虽然嘴上答应，但其实想的是，那要看你能不能成为战友。这会儿看来，你的确是合格的。”
    “谢谢？”
    苏成意略一挑眉，回答道。
    楚远江“哈”地笑了一声，摇头道：
    “我从前的确是有过利用你的想法，你会对我有所防备很正常。但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须好好听着。”
    “从前的事我并不介怀。您说。”
    苏成意也跟着摇摇头，回答道。
    他早知道楚远江这次特地回来见他，一定是有着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对于楚远江这种级别的商业大佬来说，很少会有出尔反尔的情况，每个钟头要做什么恐怕都是安排好的。
    “侯家那帮子人，无论是生意这一块还是其他方面，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也就是说，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把他们彻底按死。
    我跟他们斗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好的机会。”
    楚远江眯起眼睛，难得在小辈们面前流露出这样野心勃勃的一面。
    “恕我多嘴问一句，您和侯家，除了商业上的利益斗争，还有什么旧仇么？”
    苏成意目光微敛，这样问道。
    “旧仇？”
    楚远江冷哼了一声，从手腕上甩下一串佛珠，随手拨弄转动着。
    “早些年，我也是你这个年纪，也是同样的大学生创业，旁人都觉得我脑子聪明，顺风顺水，似乎没怎么碰过壁。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棠安市碰上侯家这群地头蛇，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群人仗着自己有点家族积累，欺负打压多少刚冒头的新人。
    我有段时间东奔西跑，半笔生意都谈不成，缩在火车站里过夜，吃冷水泡面。
    那时候我就想，最好别让老子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迟早要把他们一个个都干死。”
    说到这里，楚远江又忍不住“哈哈”干笑一声，搓了搓自己的脸。
    “你听了别笑啊，我那时候多大啊，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是该热血澎湃的时候嘛。
    只不过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至于跟他们斗了这么多年，才终于逮到眼下这个机会。”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成意想了想，问出一个较为关键的问题。
    楚远江却摆摆手道：
    “对付他们这群人，什么手段都用上才行，你还年轻，少听听对你有好处，我要和你说的是另外的事情。”
    他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其实楚远江在今晚的应酬酒局上并未喝醉，装醉十生意人的必修课，他顶多就三四分醉意。
    方才那几杯茶喝下去，酒意早就散了，脑子极度清醒和亢奋。
    “我很笃定侯家人如今已没有什么翻身的手段，最多再有半个月，什么都结束了。
    但是，我最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狗急跳墙。”
    楚远江将茶杯重重放到茶几上，眼神阴沉。
    “你和侯家打过交道，也知道他们都养了些什么人来替他们做事。
    说实在的，眼下我有点后悔从前把你牵扯进来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我只能说，他们恨我固然是恨得咬牙切齿，但对你也一样，说是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因为清楚你和眠眠的关系。”
    “这一点我知道。”
    苏成意点点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但我被牵扯进来，和您没关系，是我执意要插手那件案子的事情。”
    “不管原因如何，你最近这段日子都要小心。”
    楚远江探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续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就像眠眠说的，我们现在是战友。
    对了，说起来，还没恭喜你的x1游戏工作室获奖。
    以你的性子，想必不会要求我为你的事业添砖加瓦，但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提。”
    听楚远江这样说，苏成意沉吟了半晌，忽然抬起眼睛，微微一笑。
    “要说的话，的确有一件事，只有您能帮上忙。”
    (本章完)

 第605章 旅行的意义（1）

    第605章 旅行的意义（1）
    苏成意推门而入的时候，楚倾眠已经换好了她的小熊睡衣，正准备在睡前最后整理一遍手头上的工作，仔细检查一下这次的乙方有没有悄悄做些小手脚。
    上次就是因为她没有亲自检查合同，漏掉一些小细节，被眼尖的韦佩兰发现，抓住小辫子之后翻来覆去教育了她好几天。
    楚倾眠戴好睡帽，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哈欠。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要等苏成意和爸爸聊完的话，她大概已经累得倒头就睡了，奈何这会儿心里牵挂着事，纵使眼睛再累，大脑也是清醒的。
    没想到她合同条款还没看上两行，就有人很有气势地推门而入。
    “.”
    楚倾眠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斥责这人的无礼行径，来者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苏成意走到床边，一把薅掉她的睡帽，大小姐一袭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熟悉的果香气。
    门外的凉风也随着他的脚步和动作趁虚而入，楚倾眠头皮一凉打了个哆嗦，瞪他一眼道：
    “干嘛啦！帽子还我，好冷！还有啊苏成意你这家伙进女孩子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起床。”
    苏成意转了转她的这个小熊睡帽，心里暗自好笑。
    “哈？！”
    楚倾眠微微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也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起床？”
    她下意识反问道。
    “一会儿路上再睡吧。”
    苏成意抬腕看了看表，确认时间来得及。
    “路上？！！”
    这下楚大小姐更加难以理解了，她一瞬间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方才看合同的时候已经睡着了，现在一定是在做梦，不然为什么苏成意这家伙说个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是的。”
    苏成意点点头，这会儿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愿，他再次低头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仍然一脸状况外的呆萌大小姐。
    “.”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屈膝压到床沿边上，顺势把楚倾眠从床上拦腰抱了起来。
    “欸！苏成意！”
    突然的失重感让楚倾眠吓了一跳，慌乱之中只好勾住他的脖子。
    “喂，到底要干嘛啦？”
    大小姐百忙之中还是腾出手来戳了戳苏成意的脸。
    “说起来，你的衣帽间在哪里来着？”
    苏成意脚步一顿，低头问道。
    楚倾眠“扑哧”一笑，眉眼弯弯。
    “出门左拐！”
    事实上，只要和苏成意一起，要去哪里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楚大小姐的衣帽间和别人的一整个家差不多大了，苏成意把她放到梳妆台上坐下，随后便在她的指挥下开始一件件给她挑衣服。
    “苏成意那件毛衣你拿出来我看看呢，嗯作为打底衫来说好像有点太厚了喔？”
    “左边那件，啊不对不对，再左边一点点，对啦！”
    “好啦，我决定要穿和你一样的颜色！”
    大小姐纠结的这一会儿，苏成意感觉自己像是看了一场什么时装秀。
    许多衣服连吊牌都还没拆，上面的数字着实令人咋舌，但大多数都是品牌方主动送的。
    作为最受欢迎的小富婆，她在绝大多数品牌方那边的定位都是sssvip用户，是需要供起来的大金主，所以不管什么当季新品都会提前送到她这里来一份，逢年过节的礼物也是从未缺席过。
    这份待遇如今的陈锦之也有，不过是因为她大明星的身份，品牌方希望从她身上获得一些广告效应，如果她愿意作为免费模特，走机场的时候穿一穿就更好了。
    楚倾眠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着装和发型。
    她特地选了和苏成意一个色系的灰色大衣，衬衫和很有学生气的格子裙。
    镜子里反射出两人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学校摄影部拍摄杂志封面的日系高中生情侣。
    苏成意低头看表，时间正好。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要去哪里呀？需要我提醒你吗苏成意先生，现在是京城时间22:33分了喔。”
    楚倾眠凑近了一点，因为实在好奇，于是再度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成意勾起嘴角，牵起她的手往楼下走。
    客厅的壁炉已经熄灭了，静悄悄的，只有值夜的保姆还在做着一些零零散散的细活，见到两人下来，低声打了句招呼。
    “我爸去睡了吗？你们刚刚都聊了些什么呀？哎呀，他没有说一些奇怪的话吧？”
    走到客厅，楚倾眠又想起来这件事，不由得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顺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捞了一个橘子。
    虽然还有一大堆疑惑没有搞懂，但楚倾眠有样学样，也挑了个苹果拿起来。
    非常硕大鲜红的一颗苹果，两只手才能保证拿住。
    被苏成意“挟持”着走向大门口，楚倾眠抱着自己的苹果，迷茫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门外等候的高叔。
    “高叔？”
    她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个点高叔应该早就下班了才对，今天居然还在这里，并且还是西装革履精神气十足的模样。
    “小姐。”
    高叔回应了一句，便看向一边的苏成意。
    苏成意与他对视一眼，点点头。
    “走吧。”
    “好的。”
    高叔从口袋里摸出手套戴上，神色平静，着实专业。
    “.”
    楚倾眠沉默了半晌，很有一种被全世界孤立了的感觉。
    “喂喂！你们一个二个都这样神神秘秘的是想做什么啦！！为什么高叔也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啦，苏成意你说话呀！”
    听着大小姐气势汹汹的抗议，苏成意只是故作正经将笑意憋回去，并不回答，只是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之类的话。
    楚倾眠缠着他问了好一会儿，终于认识到这家伙不想说的话，没人能从他嘴里撬出任何线索来，只好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迈巴赫的后座，高叔将手套系好，启动引擎，目的地很是明确的样子。
    楚倾眠起初还想通过导航来猜猜目的地的，但那个地方对于高叔来说似乎轻车熟路，他并没有开启车载导航，以至于连最后这个可以推测的线索也中断了。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楚大小姐只好泄气地瘫坐在了迈巴赫后座柔软的椅背里。
    好在出门的时候还拿了个苹果。
    秉承着化悲愤为食欲的理念，楚倾眠开始“吭哧吭哧”啃苹果。
    苏成意胳膊肘搭在车门上，余光瞥她一眼，暗自好笑。
    苹果其实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水果，最最普通，也最让人没有吃它的欲望。
    大多数情况下，果篮里的苹果都是最后一种被人消耗完的水果，让人怀疑它是不是用来凑数和压秤用的。
    但苹果好又好在它价格便宜，一年四季都有卖，营养价值也丰富，饿的时候吃一个还挺顶饱。
    偶尔，也有会让人想啃两口的时候。
    比如现在。
    苏成意瞧着楚大小姐“吭哧吭哧”吃得很香，便有些好奇这个体积似乎稍微硕大了些许的苹果是不是真的要比普通的苹果好吃那么一些。
    “这会儿吃的开心，也不好奇我们究竟要去哪里了？”
    旁观了半晌，苏成意忍不住问道。
    “哼，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嘛。”
    楚倾眠捧着苹果，难得抽出空来瞪了他一眼。
    “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猜猜看？”
    苏成意撑着下巴，挑眉问道。
    好像也是。
    楚倾眠抿了抿嘴角，开始展开头脑风暴。
    “去吃夜宵！我记得徐洋前几天在群里说来着，老家开了一个特别好吃的烧烤店，说我们下次聚会就定在那里了，你肯定是和我先去吃吃吃看！”
    “不，我甚至不记得有看过徐洋的这条消息。”
    苏成意摇摇头，否认道。
    他们那个“拯救宇宙小分队”的群聊消息，每次点开微信都是99+，虽然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徐洋一个人自言自语贡献的。
    随着年龄增长，这家伙的话痨功力似乎也进化了，已经不需要谁和他捧哏，一个人就可以洋洋洒洒说一大堆话。
    更何况韩冰有时候听不下去了也会怼他两句，林桐也会出于不忍心让他唱独角戏的心理去回复他的消息，以至于“拯救宇宙小分队”这个群聊无论何时都很热闹。
    苏成意偶尔得空的时候会抽空看上两眼，不过也只是草草略过，看看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什么“老家新开了一家好吃的烧烤店”之类的消息，自然不能被归纳为“重要”，所以他的大脑理所当然地替他忽略掉了这样的信息。
    “什么？！居然不是这个！”
    楚倾眠抓着她的苹果，继续冥思苦想。
    “天啊，该不会是我爸派你来抓我去打工吧！！！公司又出什么事儿啦？啊啊啊我就说他人怎么不见了！是那个综艺节目的选角谈崩了么？还是音专发行成绩不理想？还是说还是说？！”
    想到这种可能性，楚倾眠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丝毫不夸张，很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尤其是在以为是难得的休息日的晚上，以为可以和男朋友开开心心待一整碗，久违地谈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结果却临时要回公司加班。
    和世界末日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眼瞅着大小姐已经进入了濒临崩塌的脆弱打工人状态，苏成意赶快摇头否认：
    “不是，和工作没关系。”
    “啊！！那就好。”
    听他这样说，楚倾眠瞬间就松了口气。
    该说不说，只要知道和工作没关系，不管是目的地是哪里似乎都要好接受得多了。
    “只要不是去上班就好，你难得放假，还要陪我上班的话也太可怜了，我才不要。”
    楚倾眠抬起眼睛，把手上的苹果转到还没咬过的另一边，递到苏成意嘴边。
    大小姐盛情难却，苏成意顺势低头咬了一口，这是沙瓤的苹果，多汁清甜，味道的确不错。
    “再猜猜？”
    苏成意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不是吃夜宵，也不是加班.难道说，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楚倾眠眼前一亮，漂亮的眼睛里漾出几分期待来。
    “可是都这个点了，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呢？以你的性格又不会去酒吧之类的.总不能是像徐洋这个大聪明一样带女朋友去网吧打游戏包夜吧！
    而且是这样的话，把高叔薅起来加班似乎也有点不合理欸。”
    楚倾眠自己推翻了自己的推测，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困惑。
    苏成意瞧着她低垂的眼睫毛，模样实在很有几分乖巧，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笨蛋。”
    “好啦，我猜不出来，你直接跟我说嘛。”
    楚倾眠又沉思了一会儿，意识到再猜下去她马上就要睡着了，索性动摇撒娇大法。
    “开学的时候，我们聊到了alice的故事，那时候，你和我说什么来着？”
    苏成意拨弄了一下她的刘海，这样问道。
    “我说.”
    楚倾眠的声音有些迟疑，她慢慢说道：
    “苏成意，陪我去看鲸鱼吧。”
    “那么，那个时候我回答了什么？”
    苏成意继续问道。
    “你说，今年一定会陪我去。”
    “那么，现在是几月份？”
    “现在是，十二月份。”
    楚倾眠的语速越说越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正确。”
    苏成意微微一笑。
    “所以，我们现在就去看鲸鱼。”
    车窗外斑驳的夜色像是一页页剪影般飞速略过，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眼下自己是在做梦，连带着耳边苏成意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朦朦胧胧起来。
    楚倾眠能看到他如往常一眼，慢条斯理地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旅行的具体安排之类的话，但她此刻却又想起了他那时候讲的故事。
    “世界末日到了，森林里的老虎全都融化成了黄油，小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唱起最后的赞歌，海底的鲸鱼们像潜水艇一样咕噜咕噜下潜。
    我带着你搭上了最后一趟名为alice的方舟，你满眼含泪地说要以身相许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摇摇头说”
    不同时空的声音重叠到了一起，梦境和现实的界限被分割开来，楚倾眠听到苏成意一如既往的冷静语气。
    “我们去看鲸鱼。”
    (本章完)

 第606章 旅行的意义（2）

    第606章 旅行的意义（2）
    苏成意会来赴这次家宴，其实也有这部分原因，要为日理万机的楚大小姐争取这样一个短暂的度假机会。
    和楚远江对话的每一个停顿，他都在思考要怎么抛出这个话题，好在他还没出手，对方就主动递出了橄榄枝。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提。”
    于是苏成意果断借坡下驴，提出了这个要求。
    他当然不会直说自己的目的，只是婉转地说，他需要的是大小姐的三天假期。
    这个“无理”的要求显然在楚远江的计划之外，显然，他问这个问题只是一种礼貌的客套话术。
    没想到还真让这小子给逮到机会了。
    “醒醒娱乐的运营我已经没有过多插手了，大多数事宜都是眠眠亲力亲为，大多数决定都需要她本人亲自来做，即便是我也顶替不了的。”
    楚远江搓着手解释这其中的难处。
    苏成意放下手上的茶杯，点点头道：
    “关于这一点，楚倾眠最近和我提过，说是醒醒娱乐在争取与一个国外游戏ip的联动项目，她连续加班和出差也是为了这件事。”
    其实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聊工作上的事情，楚倾眠大概是想到苏成意本身也是游戏行业的人，所以才用开玩笑的形势无意间和他聊了聊这个最近让她有些焦头烂额的项目。
    国外的很多游戏公司与她印象中的不一样，他们所在意的并不是你开了一个多么诱人的价格，而是联动项目的诚意，以及对方对于他们心爱游戏的重视程度。
    也就是说，游戏在他们眼里并非敛财工具，而是真正付出了热爱和心血的“孩子”。
    楚倾眠偶尔会想，这一点和苏成意倒是很有些相似，看来全世界爱玩游戏的宅男都有着同样的坚持和热爱。
    所以，尽管公司其他人都觉得这个项目有极大风险谈不下来，对方的态度也着实算不上友好，都倾向于放弃的时候，楚倾眠仍然在坚持。
    “啊，是。”
    听他这样说，楚远江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不过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和其他人一样，可以联动的项目多了去了，没必要在这里死磕。
    虽然大家都知道本次联动的效果会很好，醒醒娱乐的这个项目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有热度又有口碑的游戏加持，但是，依然没必要死磕。
    因为从楚远江的视角来看，时间成本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是因为楚倾眠还年轻，所以她愿意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但楚远江可不一样，人到中年，他越发觉得时间宝贵，每分每秒都非常重要。
    他的事业宏图还没有完全完成，多年的死敌还没被彻底扳倒，也还没有给自家女儿一砖一瓦铺好未来的康庄大道。
    实在是忙啊，楚远江巴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半用。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苏成意居然大言不惭地提出，他要替楚倾眠争取三天的假期。
    楚远江进行了长达三分钟的“苍蝇搓手”的动作，苏成意从中了解到，这假着实很难请得到。
    困难程度几乎不亚于在高考前的最后两个月冲刺阶段，自信走向办公室，向李天王提出要请三天假回家补觉。
    很难想象李天王听到这句话之后会气成什么样，绝对是怒发冲冠大发雷霆。
    “马上高考了你跟我说你要回家补觉？！脑子拎不清了？三年的努力不要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了你给我掉链子？倒计时上都写着多少天多少天，心里就是没点数？
    你这样，你也别请假了，马上打电话把你家长叫过来，老师给你办退学手续，干脆回家好好睡，睡个饱！！！”
    “.”
    想到此处，苏成意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出来李天王雄浑的怒骂声。
    还好楚远江是个体面人，不会像李天王一样直接，他只是通过尬笑和沉默的反应来提醒苏成意，这事儿他还真摆不平。
    更何况，最近天天在醒醒娱乐监工的人是韦佩兰，不是他，这就让事情的难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如果说楚远江还是个颇有浪漫情怀的人，会为了什么“与我私奔前往世界尽头”之类的行为感到那么一丝感动从而松口的话，韦佩兰则是对此完全不感冒的一个人，她就是个精密运行的老式怀表，决不允许任何浪费时间的计划出现。
    所以，这件事还真不是他不想帮，是帮不了。
    楚远江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尴尬。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并不打算接收他的暗示，始终眼神清澈地望着他。
    “.”
    楚远江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开口道：
    “眼下正是特殊情况，等过些日子.”
    他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因为也不清楚过些日子又会有什么样的特殊情况在前面等着。
    但苏成意却摇摇头，开口道：
    “如果我有办法解决楚倾眠眼下正在忙碌的这个项目呢？”
    这倒又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了。
    楚远江“唔”了一声，生出些许兴趣来。
    说实在的，他原本还以为苏成意会采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手段，像大多数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一样，说一些诗词歌赋人生理想之类的话，企图说动他这个没太多浪漫细胞的老资本家。
    事实上，这样的嘴炮环节，往往只会在动漫里有些作用，现实里只会被当成天真的二傻子看待。
    但苏成意这话说的更是直截了当，他说有办法解决问题。
    “这样一来，她原本留给这个项目的时间就可以被腾出来，算上航班的时间，前后三天时间，不多不少。”
    苏成意显然对此早有准备，连时间都计划好了，所以他一开始才会说出三天这个数字。
    “你所说的是什么办法？”
    楚远江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次的游戏项目联动，醒醒娱乐所需要的首先是游戏本身能带来的热度，以及后续游戏质量绝不会崩盘的保证，所以楚倾眠的目光才会放到国外那家知名且受众相对广泛的游戏公司上，并坚持不懈地为之而努力。
    那么，如果我说我有更好的选择可以提供呢？”
    苏成意神情冷静，语气平铺直叙，似乎没有掺杂太多情绪。
    楚远江凝神思索了半晌，很快猜出来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你的x1工作室愿意接手这个项目？”
    “是的。”苏成意点点头，继续说道：
    “尽管要论起资历和名气，x1工作室是很难与业界前辈相比较的。但是，如果要论热度，并不差。”
    苏成意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楚远江转着手上的佛珠，回忆起前些日子刚刚盛大落幕的那场年度游戏大赏。
    不得不说，x1游戏工作室完全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声名鹊起，不管有没有玩过《极乐迪斯科》，全体游戏玩家的目光都要通通向他看齐。
    热度这一块儿，要比较的话，还真不怵。
    第一是前段时间包揽四项大奖的耀眼成就，第二则是《极乐迪斯科》本身的超高质量以及跨过“小众游戏”这个门槛的口碑。
    “除了您所想到的这些理由之外，还有一个。”
    苏成意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x1游戏工作室，比起业界前辈来说，还有一个最最关键的buff。那就是——它是国产工作室。”
    “我始终认为，我们有最好的玩家。他们会无条件支持国产工作室，并发自内心地肯定它所有的努力，包容不足。”
    “因为这一点，我才会对x1游戏工作室的未来发展前景感到自信。我不会背刺玩家，所以玩家也会力所能及地给予我最多的支持。”
    “所以——”
    阐述完基本的思路之后，苏成意尾音微微拉长，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而干净。
    “我可以很自信地和您说，我是更好的选择。”
    这番话听完，楚远江忽然回忆起来，他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跟面前这位年轻人进行这样面对面的二人交流了。
    仔细想想，无论是最早的检讨大会联手，还是之后关于案件的沟通，苏成意都一直是这样冷静自持的态度。
    着实是不太符合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啊。
    楚远江回忆起十八九岁的自己，那真是头铁，天不怕地不怕的，辗转奔波两天，就着免费的热水啃了俩馒头，依然生龙活虎。
    一个人背个帆布包就敢搭几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上路，顶着侯家人的打压和欺负，一遍遍被拒之门外，一遍遍又逼着自己振作起来。
    楚倾眠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那天，楚远江也在现场，所以他也听到了苏成意那段“不要虚掷你的黄金时代”的演讲。
    楚远江也看过这本《黄金时代》，不过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另外一段。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虽然已经是一个历经风霜的中年人的视角，但此时此刻看到苏成意眼里隐隐埋藏的锋芒，楚远江只觉得又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客观来看，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在某些方面，又是惊人的类似。
    “所以，我争取到了你的假期.不过我们回去之后，你的项目也要大改一通了，现在你的合作对象是《绝地求生》。”
    踏上国际航班的时候，苏成意将空姐递过来的薄毯摊开，裹在楚倾眠身上。
    楚倾眠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毯子里，只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在外面，睫毛扑闪的很像是蝴蝶翅膀，瞧着很是缤纷。
    “擅自更改了你的计划，抱歉啊。”
    苏成意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望着她的眼睛。
    “才没有嘞。”
    楚倾眠很快摇头否认。
    “我之所以对这个项目这么上心，其实也只是为了离你更近一点点啦，关于的你热爱的事业，我想了解得更多一些。
    虽然还没有谈成，但是我比之前懂的多得多了喔，比如游戏的策划分为数值策划，剧情策划，系统策划.”
    她碎碎念了一会儿，事实证明，虽然有所了解，但这也不是她的专业领域，这一会儿功夫似乎已经成功要把自己念睡着了。
    苏成意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接过空姐递来的温水。
    “那么，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小楚总。”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啦，苏大老板。”
    楚倾眠蒙在毯子里闷闷地笑了两声。
    “为了保障飞机导航通讯系统的正常工作，在飞机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式电脑，在整个航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电话，遥控玩具，电子游戏机，激光唱机和电音频接收机等电子设备.”
    航空公司的例行播报对于楚倾眠来说已经和高中课文一样熟悉了，几乎已经刻进了dna里，但这次可不是为了出差，所以平日里听来无趣又恼人的播报都变得亲切悦耳了不少。
    听了一会儿，楚倾眠忍不住好奇地抬起头来，开口问道：
    “对啦，我们要去哪里看鲸鱼呢。”
    “方才登机的时候，没看目的地么？”
    苏成意把水杯递到她嘴边，点头示意她先喝一点。
    “看了呀！可是就算是冰岛，也有很多不同的观鲸点嘛。”
    楚倾眠说完这句话，便很听话地低下头乖乖喝水。
    苏成意一直等到她把剩下的小半杯温水喝完，才收回手臂，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冰岛夏季的气候更加温和，很少有风暴、寒冷天气等极端天气发生，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夏季观鲸。
    但眼下这个时节也有好处，冬季，鲸类会在某些特定海域集聚。一般情况下，虎鲸和白鲸出现的几率要比夏季高很多。”
    “好耶！我可喜欢白鲸啦！”
    楚倾眠眉眼弯弯地说道。
    “只是几率更高，不一定能看到哦？”
    苏成意略一挑眉，这样说道。
    楚倾眠眼底的笑意不减，她摇摇头认真说道：
    “没关系，因为比起鲸鱼，我最喜欢的还是苏成意。”
    (本章完)

 第607章 旅行的意义（3）

    第607章 旅行的意义（3）
    飞机引擎运作的轰隆声一如既往的厚重沉闷，窗外云雾环绕，朦胧的月色多数时间都被遮蔽，是国际航班最常见的一种天气。
    甚至这趟航班对楚倾眠来说也不算陌生，但她的心情却跟从前的心情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目的不一样，这次飞机落地之后没有繁复冗杂的工作，也没有虚与委蛇的人际交往，等待她的只有一场伟大的观鲸之旅！
    伟大的冰川！伟大的海豚！伟大的小须鲸座头鲸抹香鲸白鲸角鲸！！！
    虽然看起来像是趴在窗边发呆，但楚倾眠的思绪已经远远飘出去了。
    飞机的机翼划过云层，在夜空中残留出一道弧线。
    相隔几万英尺的海平面上，抹香鲸自在游弋，海潮拍打礁石，今夜浪如雪。
    苏成意抽出空姐递来的旅游手册，翻到地图那一页，开始讲解他所计划的大致行程。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从北部之都阿克雷里和观鲸胜地胡萨维克出发，前往埃亚也就是eyjafjrur与skjalfandi海湾。”
    楚倾眠靠在他肩膀上，目光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移动。
    “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是因为这条路线的观鲸成功率极高，尽管眼下是冬季，能看到鲸鱼的概率仍然很高。
    除此之外，这个季节游客也比夏天少，并且冰川风貌也很有特色。”
    苏成意合上地图，侧头看她。
    “所以，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好耶！！！”
    楚倾眠弯起眼睛笑了笑，挥了挥手上的毛毯一角。
    “之所以会选择冰岛，也是因为谈起观鲸的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这里。最早的鲸鱼文化可以追溯到olaf tryggvason王国时代的《挪威列王传》。”
    苏成意把手上的旅游手册塞进前面的袋子里，撑起下巴，凭着记忆复述。
    “从前，有一位非常残暴的国王harald bluetooth，他打算入侵冰岛，于是命令依靠鲸鱼占卜的巫师预测这座小岛的弱点。
    然而国王的军队即将登陆时，却先后受到了东部的龙怪、北部的狮鹫兽、西部的公牛和南部的山神的阻拦，最终这一切迫使他最后不得不放弃登陆，入侵计划当然也彻底失败了。”
    “虽然但是，这个故事里的鲸鱼不是坏蛋的帮凶吗！”
    听故事一向听得很认真的楚倾眠同学忍不住举手提问。
    “嗯我看的版本，翻译可能有些问题。但我想，或许是鲸鱼给予了占卜的巫师错误的指引，所以才导致鲸鱼遇到了各类神兽的阻拦？”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这样好像就合理了！”
    楚倾眠满意地点点头，给予这个答案以认可。
    “睡前故事听完了，那么，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
    苏成意伸手把两人头顶的照明灯关上，“啪”的一声。
    像是听到了什么住宿生的熄灯提示似的，楚倾眠很快就感觉困意昏昏沉沉地席卷了上来。
    因为是长途航班的缘故，苏成意订的票是头等舱的，座位相对宽敞。
    楚大小姐平日里穿礼服的时候看着也是亭亭玉立，这会儿往座椅上一缩，就只剩小小的一团，裹在毛毯里像个俄罗斯套娃似的，瞧着分外可爱。
    “困。”
    她往苏成意怀里钻了钻，迷迷糊糊地说道。
    苏成意“嗯”了一声，替她掖好毯子的边边角角。
    “好好睡一会儿吧。”
    这会儿功夫，让他想到了毕业旅行那个时候。
    为了照顾木头的感受，秉承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几人硬是买了两天两夜的硬座票。
    本来以为楚大小姐会是最受不了的，没想到她一路上愣是乐呵呵的，一点糟糕的情绪都没有。
    完全不符合世人对于娇气包大小姐的刻板印象。
    苏成意这样想着，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肉。
    楚倾眠没有睁眼，只是蹭了蹭他的手心，喃喃道：
    “吵。”
    “嗯？”
    苏成意凑近了一点，低头问道。
    “飞机吵。”
    困得很有些神志不清的大小姐委屈巴巴地说道。
    “那让飞机在这停一下我们先下去好了。”
    苏成意憋着笑，慢悠悠地说道。
    “不行，要看鲸鱼。”
    楚倾眠摇摇头，非常坚决地拒绝。
    苏成意低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有线耳机，顺着毛毯的边缘塞到她的耳朵里，另一边则自己戴上。
    像这样长途的航班，没有网络的时候，手机里离线缓存的音乐就是最后的希望了。
    苏成意不记得自己下载过什么歌，于是通过耳机的线控接口，直接摁下了播放键。
    有一种开音乐盲盒的感觉。
    耳机里响起来的歌是“冷门歌手”孙燕姿的《当冬夜渐暖》。
    “当冬夜渐暖
    当大海也不再那么蓝
    当月色的纯白变得阴暗
    那只是代表
    快乐不再那么简单
    当青春也都烟消云散
    当美丽的故事都有遗憾
    那只是习惯把爱当作喜欢
    重要的是
    我们如何爱过那一段”
    冰岛的天气实际上并不像它的名字一样冷。
    走出机场之后，这是苏成意的第一反应，于是他下意识就开始思索其中的原因。
    或许是某种学霸的dna在隐隐作祟。
    “大概是得益于流经冰岛西部和南部的墨西哥湾暖流，以及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位于两大地质板块之间，地质活动频繁，地热能源丰富，这也恰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冰岛会有许多天然的火山、温泉之类的景观。”
    推论完毕，苏成意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思绪平静下来。
    “满昏满昏，好了吧苏成意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搁这做地理论述题呢！”
    楚倾眠嘟囔着抱怨了两声，替他仔仔细细围上一圈围巾。
    “虽然气温上看是没有那么冷啦，但是一会儿可能会刮风的喔，我上次来的时候，在酒店门口多等了几分钟，人都给我吹傻了，脸都是僵的！”
    “好。”
    苏成意低头配合她的动作，burberry的羊绒围巾，今年冬季新款，是楚大小姐喜欢的款式。
    “走吧，我们去另一边打车好了。”
    楚倾眠打了个哆嗦，她怕冷得很，小虎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用，我提前叫过车了。”
    没想到苏成意懒洋洋地靠在站台边上，朝着另一边的越野车招了招手。
    “嗯？什么时候叫的呀，是提前约了导游吗？这么聪明！”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腰。“下次这种事情让我来就好啦，让社恐被迫营业是要遭天谴的好不啦！”
    “一个好消息是，这件事没有触发我的社恐。”
    苏成意勾起嘴角，看着越野车的轮胎在地上碾出的印记。
    “嘟嘟。”
    司机摁了两下喇叭，随后副驾驶的车窗就被摇了下来。
    “.”
    楚大小姐在风中感到一阵凌乱且沉默。
    “高叔？！韩管家？！”
    驾驶座的高叔一如既往地戴着他的007墨镜，但是换上了迷彩的休闲装，神情显得悠然自得，大抵是回忆起了他当年在特种部队的峥嵘岁月。
    副驾驶的韩管家也难得换下了他那仿佛焊在身上了的燕尾服，穿了一身的冲锋衣，头发也不再是油光锃亮的大背头，虽然极力克制，但依然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兴奋。
    “大小姐！”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谁能告诉她一下她现在究竟是在冰岛还是在哪里，为什么看到的还是国内的这帮人啊。
    楚倾眠还没从这样的震惊中缓过来，另一边的苏成意倒是早有准备似的，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后座的位置，敲了敲车窗示意。
    前排的高叔迅速领会到他的意思，马上就把后排的车窗也降了下来。
    于是，下一秒，一个毛茸茸的三狗头紧跟着探了出来。
    “汪！”
    “.”
    楚倾眠扶住额头，觉得眼下的现实有点超出了认知。
    虽然人还没上车，但已经感觉有点晕车，要不然就是刚刚在飞机上那一觉还没睡醒。
    于是两人一狗挤到了车后座上。
    还好这是越野车，车型宽敞，否则想要容纳这只硕大的黑熊精，可不容易。
    楚大小姐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怒骂道：
    “不是，你们仨在装什么酷啊！！谁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好么！还有福瑞你小子是想把姐姐挤死么！！”
    “小姐，情况是这样的”
    最终还是一向负责人际交往的韩管家率先开了口，他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就是楚叔叔认为目前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放心我们俩单独跑这么远的地方来玩，所以派了他俩跟我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苏成意一边抓住福瑞的爪子和他握手，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
    楚倾眠沉默了半晌，神情很有些无奈。
    “拜托，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跑这么远所以才安全呢？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待在国内才是最最不安全吧。”
    “谁知道呢。”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好吧，那高叔来情有可原嘛，毕竟他是保镖啦。那韩管家呢！他看起来比我还要柔弱三分，连只鸡都不敢杀吧！！”
    说到这里，楚倾眠忍不住敲了敲副驾驶的椅背。
    韩管家立马挺直了脊背，很是冤枉地举起手来交代道：
    “小姐，虽然我当不了保镖，但是当个翻译、助理、保姆之类的还是绰绰有余吧！先生希望我随行，是可以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提高各位的旅行质量，使这趟旅程完美无缺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更何况咱们这里还有只狗呢！它的出国手续可是费了我好大功夫！”
    他这番自我剖白诚恳至极，句句都是真心实意。
    但显然消除不了自家小姐的疑心，楚倾眠颇为危险地眯起眼睛，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韩叔，你.该不会是接到了我爸的命令，过来监视我们的吧？”
    “怎么可能呢！”
    副驾驶的韩管家立马坐正了，哭丧着脸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
    “那就是接到我妈的命令！”
    “不是的小姐，我冤枉啊！”
    “那就是外婆的！”
    “不是！”
    “爷爷奶奶的！”
    “我求你了小姐你放过我吧”
    在楚大小姐一番鸡飞狗跳的调查问话之后，韩管家依然据理力争，声称自己是清白的。
    苏成意在后座撸了会儿狗，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你俩收敛一点，我感觉另一边那个值班的大块头马上要掏枪过来问话了。”
    他这话原本是开玩笑，但驾驶座一直沉默的高叔却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嗯。”
    一时间整个车内都安静了。
    楚倾眠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咳咳嗽道：
    “好吧，韩叔你自己交代吧！你来这里肯定有你的任务，现在坦白从宽还来得及！我再问一遍，soldier，你为谁工作！”
    “小姐.”
    韩管家的头发被她薅成了鸡窝，苦着张脸很是狼狈。
    “回答我，士兵！”
    楚倾眠并不吃这一套，还是坚持相信自己的直觉。
    苏成意想了想，决定在这种时刻相信大小姐。
    毕竟她从小到大都在跟家里人斗智斗勇，斗争经验肯定相当丰富。
    果然，一番僵持之后，意志原本很是坚定的韩管家还是无助地败下阵来。
    “好吧小姐，我确实是先生派来的，他希望我把这三天你们的行程安排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
    “我就知道！！！”
    楚大小姐柳眉倒竖，瞪他一眼。
    “你这通敌卖国的大特务！”
    “我冤枉啊小姐！”
    韩管家抱着脑袋继续尝试为自己辩驳：
    “先生之所以做此安排，只是为了小姐和少爷的安全考虑！隐私问题他说了不必涉及！”
    “我才不相信呢！那这只大胖狗是怎么回事！”
    楚倾眠抱住福瑞的脑袋，气势汹汹地问道。
    “要带大胖狗来是苏少爷的主意！”
    韩管家迅速出卖了另一边揣手看戏的苏成意。
    后者握指成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
    “机会难得，想着带福瑞回它的老家北欧看看。”
    “.”
    这个理由虽然离谱，但是好像又有几分道理。
    再加上是苏成意说出来的，就更容易理解了。
    ——反正他们学习好的理科男都这样。
    (本章完)

 第608章 旅行的意义（4）

    第608章 旅行的意义（4）
    楚倾眠沉默了半晌，选择继续向韩管家开炮。
    “下一个问题，韩叔！既然是被迫带着任务来的，那你凭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你很爱当二五仔噢！”
    “不不不，小姐，您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韩管家依然维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尝试着为自己发声。
    “仔细算算，我来楚家工作，已经有二十年了，就在您出生之前那年，我接替上一任老管家的班，正式入了职。
    那时候先生的事业刚刚有了些起色，夫人还没有现在这么严苛.我多嘴了。
    小姐，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二十年以来我除了过年回个老家，根本没有休假的机会啊！！三年之后又三年！”
    说到这里，韩管家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崩溃之意。
    想想也是，管家这种活儿算起来是很累人的，能连轴转二十年，简直堪称酷刑。
    连续加班二十年.苏成意不由得从心底生出几分来自社畜的共情来。
    “咦？”
    楚倾眠微微皱眉，随即说道：
    “韩叔，我怎么记得你是有休假的呀？那个常常来顶替你上班的叔叔，我还记得他脸上有颗大痣呢！”
    “那是我爹，小姐。我有时候生病实在扛不住才叫他来顶班的。”
    韩管家顶着一张苦瓜脸，惨兮兮地说道。
    “.对不起。”
    楚倾眠捂住脸，诚恳道歉道：
    “那你没想过通过劳动法什么的起诉一下我爸么？这也太压榨劳动力了吧！”
    “其实我是有假期的，只不过很多事情也是我自己实在放心不下。楚家实在太大了，每天的杂事看起来都不重，叠加到一起，就有点难以想象了。
    夫人是讲究人，大多数时候我实在放心不下，偶尔让我爸来顶个班，我也是要事先做好万事俱全的准备。不开玩笑，哪怕在医院吊个水，我都得时刻盯着员工群的消息才安心。”
    韩管家叹了口气，讲述着自己这些年来的不容易，说不清其中辛酸滋味，只是字字泣血。
    “咋不辞？”
    驾驶座的高叔调整了一下越野车的椅背，慢悠悠地丢过来一句。
    “汪汪！”
    后座的福瑞亦是紧跟着嗷了两嗓子，像是在配合。
    “.”
    于是韩管家刚刚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泪水又被赶了回去。
    是的，这是个非常现实的质疑。
    这么苦，为啥不辞？难不成有受虐倾向？
    当然不是。
    只是因为楚家给的薪酬着实太高了，没有人会对这样的月薪待遇以及无比厚实的年终奖say no。
    “韩管家月薪多少？”
    苏成意有些好奇地偏头问道。
    他这个问题是丢给楚倾眠的，后者想了想，在他耳边说出一个比较保守的数字。
    “.”
    苏成意瞬间收起了自己全部的同情心。
    大家都是社畜，他还是正儿八经名校毕业入职大厂的核心员工呢，工资在这位庄园管家面前，简直像个笑话。
    “那是后来涨了！一开始没这么多的！”
    韩管家挥舞着胳膊为自己辩驳。
    “好啦好啦，所以韩叔，虽然你很辛苦，但这也不是你可以当二五仔的借口！”
    楚倾眠敲了敲座椅椅背，义正词严地说道。
    “不不，我想说的是，我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出来度个假玩一圈而已！”
    韩管家哭丧着脸说道。
    “哈？”
    车厢里的其他三人同时发出了这个质疑的音节。
    如果不是狗实在听不懂人话，它恐怕也会“嗷呜？”一声表示疑惑。
    “真的！你们别不信啊！北欧一直是我的旅游臻选之地啊！”
    韩管家叹了口气，抬手示意他们看看车窗外。
    苏成意配合着抬起眼睛，外界一片冰天雪地，阴暗昏沉的天色，最具标志性的建筑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辉映着暖黄色的光芒。
    的确是国内难得见到的风光。
    “机会难得，我是真想来看看。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公费旅行嘛，不来白不来.”
    说到后半句，韩管家不由得有些心虚，声音逐渐细如蚊呐。
    楚倾眠趴在车窗边上，看着玻璃上凝结的冰，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弯起眼睛笑了笑。
    “好啦，接受这个理由了！”
    “诶。”
    这下轮到原本以为还要费不少功夫说服自家大小姐的韩管家愣住了。
    “不过，你还是不可以当二五仔哦韩叔。”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
    从苏成意的角度看过去，车窗的倒影中她的瞳孔漂亮得像是占卜师手里的水晶球。
    “这”
    韩管家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爸在安排你过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会有现在这个你被诘问的场景了。我要是什么都不问你，他反倒会觉得不对劲呢。”
    楚倾眠慢悠悠地说道，大有“知父莫若女”的架势。
    “他派你来，只是想侧面告诉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做什么事也都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同时也要告诉我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嗯仅此而已。”
    驾驶座的高叔默默打开了车内的空调，玻璃窗因为温差的缘故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楚倾眠随手在窗户上画了个笑脸，笑吟吟地转过身看向苏成意。
    “可是我才不在意呢。”
    “是吗。”
    她的笑容着实光彩照人，苏成意不由得也勾起了嘴角，笑着说道。
    “嗯！”
    楚倾眠重重点头，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现在在意的问题是我们晚上去吃什么！”
    “之前在飞机上的旅游手册上看到过，当地有一家特色餐厅。”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有什么特色嘞？”
    这说到吃那她可不困了，楚倾眠不由得好奇地问。
    “有一家叫做grillmarkaurinn的餐厅，颇受欢迎，特色菜有烤羊排，龙虾汤，以及.”
    说到这里，苏成意故意拉长了音调，似乎在吊人胃口。
    很好钓的楚大小姐很快就上钩了，睁着眼睛追问道：
    “以及？”
    “以及，鲸鱼小汉堡。”
    苏成意憋着笑，给出这个很有些像是地狱笑话的回答。
    “！！！”
    楚倾眠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凑近一点想要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但后者躲开她的控制技能之后，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鲸鱼排。”
    “苏成意！！！”
    “烤鲸鱼肉串。”
    “我不理你了。”
    眼瞅着大小姐是真的要急眼了，苏成意才收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着从背包里摸出特地准备的相机。
    “看镜头，大小姐。”
    原本气鼓鼓地扭向一边的楚倾眠听到他这样问，又忍不住转过脸来，配合着扬起一个笑容，不自觉地竖起的剪刀手像两只俏皮的兔子耳朵。
    镜头焦点满是属于少女的青春气息，苏成意手指一顿，才摁下快门键。
    镜头里的楚倾眠总是自带一种文艺电影女主的气质，清冷的骨相配上明媚的笑容，方才画出来的笑脸在她身后，正是相当精彩的构图。
    苏成意看着这张随手拍出来的照片，只觉得像是电影女主的剧照，想象力丰富的观众随时可以脑补出几万字的长篇剧情出来。
    随着快门键的“咔嚓”一声，才让人切身感受到，这趟远到天涯海角的旅行，是真正意义上开始了。
    最终几人还是来到了那家grillmarkaurinn餐厅，翻译过来名字叫做烧烤市场，主营一些冰岛特色餐品。
    在楚倾眠横眉冷对的压迫之下，大家都只点了较为正常的食物，烤羊排和龙虾汤自然是不能少的。
    据说这里的羊肉肉质鲜嫩，没有膻味，许多原本不吃羊肉的人吃了之后都会对此改观。
    韩管家便是这样的人，但他鼓起勇气吃了一块烤羊排之后，又不幸看到隔壁的几个毛子点的羊头，一时间差点吐出来，食欲全无。
    于是他的那一份龙虾汤被高叔欣然接盘。
    苏成意翻了翻菜单，饶有兴致地说道：
    “其实这里还有一份据说比鲸鱼肉更加猎奇的餐品，发酵鲨鱼。”
    “发酵.鲨鱼？！总感觉是黑暗料理！”
    楚倾眠小脸皱成了一团，显然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
    “发酵鲨鱼作为冰岛的传统美食，冰岛人通常会在重要的节庆日子里享用，不过，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味道。
    因为从科学上来讲，这些肉具有强烈的类似氨的气味，有人形容是——浓浓的尿骚味。因此，没吃过但又很好奇的人，可以想象自己在吃用尿做的果冻。
    简而言之，换句话说，就是你的感觉没有错，就是黑暗料理。”
    苏成意合上菜单，笑吟吟地说道。
    显然，他这番话说完，楚大小姐的食欲也快要熄灭了，她默默放下了手上的刀叉，开始啃那块小面包。
    只剩下高叔依然面不改色地啃着他那盘超大份额的烤羊排。
    也是，对他这样经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来说，更极端的求生环境里，一定吃过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食物，大概就跟《荒野求生》里的差不多了，想来比发酵鲨鱼更加不适合在餐桌上提起。
    于是，这一顿饭显然只有身经百战的高叔和很是恶趣味的苏成意吃得较为开心。
    见此情景，热情的服务生还向他们安利了每个歪果仁来到冰岛都会尝试的“黑死酒”。
    关于这种名字听起来就很奇葩的酒，苏成意也有所耳闻，不过是在一些讲述北欧国家传统文化的书里看到的。
    酿酒讲究原料，冰岛的地理位置让它注定没有太好的条件，于是“机智”的人类灵光一闪，想到了用土豆和香菜酿酒。
    黑死酒就是这样诞生的，味道被形容为“泡在汽油里的裸麦面包”。
    黑死酒加上发酵鲨鱼这种令人发指的组合，被许多人奉为一种来冰岛的仪式，或者对自身力量的某种证明，也是冰岛本地人用以挑衅、调戏到访游客的乐子之一。
    苏成意想，大概就像京城人骗人喝豆汁儿，云贵骗人吃折耳根一样。
    事实证明，虽然地域相隔十万八千里，文化底蕴也截然不同，但人类本身的恶趣味都是较为一致的。
    在服务生的倾情安利，以及国人刻在dna里的那句“来都来了”的刺激下，四人最终决定来上一瓶所谓的黑死酒。
    当然，楚大小姐只是闻了闻味道就差点“yue”出来，韩管家借着等下要开车的借口捂着口鼻躲出了八百米远。
    最后只剩下了高叔和苏成意，盯着杯子里的神秘液体出神。
    “真要喝吗，叔。”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问道。
    “尝尝无所谓。”
    高叔抓着杯子，心想不过如此。
    他可是在西伯利亚的寒风里空口灌过高浓度伏特加的硬汉，区区土豆香菜酿酒，能难喝到哪去？
    “干！”
    高叔端起杯子，和苏成意碰了碰杯口。
    两人秉承着“真男人从不养鱼”的心情，仰头喝了一大口。
    不开玩笑，苏成意感觉自己没喷高叔一脸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这玩意完全不能称之为酒，说是毒药也不为过，或许农药也不会给人带来如此夸张的感官刺激。
    对面高叔看起来也并不好过，硬汉的面部肌肉僵硬地抽搐了好几下，死活就是咽不下去嘴里这口酒。
    “喂喂喂，苏成意，你还好吧？！”
    楚倾眠一脸担忧地凑过来，又因为刺鼻难闻的酒味而迅速退避三舍。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和对面的高叔对视，两人僵持了大约十秒左右，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救命。
    不行了。
    吐？
    吐！！！
    两人很有默契地低下头，把嘴里的酒全部吐回了杯子里。
    即便如此口腔里的刺激又膈应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苏成意一时间都有点怀疑是不是火速咽下去会好一点，在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会儿在嘴里含了那么久，感觉每个细胞里都是酒精气泡了。
    楚倾眠把她自己的杯子递过来，里面是她提前问服务员要来的柠檬水，苏成意接过来大喝了好几口，才堪堪缓过劲来。
    “你个大笨蛋！谁让你喝那么大一口啦！”
    楚倾眠没好气地揪了揪他的耳朵，嘟着嘴眼里满是担忧。
    苏成意摇摇头，开口道：
    “我总算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说，如果你此时正吃着发酵鲨鱼肉，那么也许大喝一口黑死酒迅速喝晕才是正确的选择了。”
    (本章完)

 第609章 旅行的意义（5）

    第609章 旅行的意义（5）
    虽然前一天的晚餐并不能说是有多么叫人满意，但第二天的行程，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人会不感兴趣。
    苏成意已经事先提前做好了安排，不过为了让韩管家有更多的参与感，具体执行的部分他还是全权交予了韩管家。
    第二天，四人赶到观鲸的出发地时，时间还算早。
    冬季本来就是观鲸的淡季，所以游客并不多，这会儿出现在港口的更多的反而是本地人，大多数都一脸悠闲地坐在海边吃着早餐，掰碎的面包随手扔给讨食的海鸥们。
    停在港口的是传统冰岛橡木赏鲸船，韩管家主动上前和导游握手交流。
    苏成意双手插兜，眺望着海平面，阳光正穿过清晨的雾气耀眼地洒下来。
    今天是出海的好天气，只不过能不能看到鲸鱼，还是有一定的随机性。
    楚大小姐裹在一身宽大的羽绒服里，双手捧着一杯热可可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啃完了一个热狗面包，两个甜甜圈。
    巧克力甜甜圈上的霜甜得是可以齁死人的程度，苏成意只是咬了一口就放弃了，大小姐倒是像只小仓鼠一样“吭哧吭哧”啃了一路，这会儿终于吃饱了。
    高叔将剩下的大半个热狗塞进嘴里，迎着海风伸了个懒腰，即使戴着墨镜也能看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很是放松。
    苏成意远远听着韩管家和导游寒暄对话的语气，感觉他的心情也着实很不错。
    看来这两人的确是带着度假的心情来到冰岛的，这样一来倒是让人轻松了一些。
    否则这样的旅程，带上两个监视机器，着实煞风景。
    苏成意正在这样想着，楚倾眠就踮起脚来，把热可可递到他嘴边。
    “苏成意，你说我们今天能看到鲸鱼吗？”
    苏成意低头喝了一口，比起方才的甜甜圈来说，这杯热可可的度就要好接受得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可以的。”
    海风的味道带着微微的甜腥气息，苏成意被突然明亮起来的阳光晒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好诶。”
    楚倾眠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显然很是期待。
    “看不到的话，也不要太失望。”
    苏成意瞧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却又忍不住打一针预防针。
    “才不会啦！”
    楚倾眠吐了吐舌头，酒窝在阳光下隐隐若现。
    “见不到鲸鱼的观鲸之旅，也算是一种人生体验嘛，反正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再来的，对不对？”
    大小姐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她对待生活的乐观积极态度，向世界散播爱。
    苏成意“嗯”了一声，垂下眼睛。
    在导游的指引下，四人排队登上船只。
    导游是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导游，据说只要看看海面就知道鲸鱼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水面来。
    “今天天气很好，看到鲸鱼的概率很高。小须鲸，座头鲸，还有白吻斑纹海豚，即便是地球上最神秘的庞然大物——蓝鲸，也时常在海湾中现身。”
    导游一脚蹬在栏杆上，笑容爽朗地介绍道。
    苏成意点点头，内心却知道这大抵是哄哄游客的说法，其他的倒是有可能，只是真正观赏到蓝鲸的概率实在太小了，可遇不可求。
    像是从他的神情里看出来他的想法似的，导游很快补充道：
    “如果旅途中没有看到任何鲸鱼或海豚，您可以免费再获得一次参加观鲸旅行团的机会！”
    “.”
    苏成意沉默了一会儿，心想他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
    吉时已到，赏鲸船顺利启航。
    距离观鲸的海域是有一定距离的，起初还活力满满的大小姐和韩管家很快就感到有些不适起来。
    “其实是吃太多东西了吧。”
    苏成意一边拍着大小姐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不忘笑话她两句。
    “才不是。”
    楚倾眠有气无力地哼哼道，显然已经无力反驳。
    晕船的滋味苏成意清楚，他小时候也坐过渔船出海，起初还很兴奋，几个钟头之后就开始不习惯了。
    举目四望都是一模一样的海平面，脚踩的地方都晃晃悠悠的，让人重心不稳，空气里都是鱼腥味，四下能摸到的东西都是潮湿的。
    总之，一旦有了不适应的感觉，那么起初让人感到新鲜的因素也会变得让人极度不适起来。
    最后演变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一的活动就是趴到栏杆边上嗷嗷呕吐，失去了全部力气和手段。
    就像此刻的韩管家一样。
    他原本是最在乎体面的人，这会儿却像条死鱼一样要死不活地挂在栏杆上。
    像是一条风干的咸鱼。
    苏成意默默想。
    这样的场面导游显然已经很熟悉了，他从随身物品里拿出晕船药来，大笑着安抚了两句。
    “以我的经验来看，等船再开一会儿你们就好了！”
    这话还是有些安慰的意味在的，楚倾眠苦着脸咽下晕船药，可怜兮兮地缩在甲板中心的椅子里等待药物起效。
    于是，最终只剩苏成意和高叔一起站在桅杆旁，海风将两人的长款羽绒服吹得猎猎作响。
    大风刮得脸有点僵，苏成意顺手把羽绒服的帽子盖上，开口问道：
    “高叔以前执行过海上的任务么？”
    “没有。”
    高叔摇摇头，回答得很干脆。
    “不过后来有跟过三天两夜的游轮，跟这不一样，得时刻盯着人，怪累的。
    那雇主眼尖心细，焦虑得很，瞧着谁都觉得像是来做掉他的，挺麻烦。”
    他的语气相当随意，像是说起早饭吃了三个热狗的事情一样。
    “.哦。”
    苏成意不由得在内心吐槽，拜托不是这样的话人家干嘛要请保镖啊？！作为保镖你也稍微负起责任来啊好不好！！
    还有“做掉他”这种话能不能小声点说啊喂，导游大哥要是听得懂中文的话要怀疑他们是什么犯罪团伙了好么！
    不过他觉得这问题大概不宜多聊，于是只是点点头。
    “整整三天，满仓的酒，我一口都没喝上。”
    高叔自己却舍不得换掉这个话题，一脸惋惜地继续说道。
    “.有任务在身的话，喝酒不太好吧。”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才这样说道。
    “这倒也是。”
    高叔推了推墨镜，恢复了高冷的神情。
    “这次来冰岛，真的是以保镖的身份么？”
    苏成意想了想，突然问道。这话虽然问的有些唐突和奇怪，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很简单。
    即这次冰岛之旅是否可以被称之为“任务”，楚远江所说的形势严峻，是不是真的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沉默了半晌，高叔摘掉墨镜，用力揉了揉眼周的穴位。
    “是。”
    “.”
    苏成意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弯腰，趴在栏杆上，看着波澜起伏的海平面。
    阳光下的海水是澄澈的蓝色，但如果视线继续往更深处探去，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大海深处。
    人类目前能够探索的海洋区域只占总体的5%，这样的黑暗里，还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起太空来说，海洋是更容易接触到、也更让人觉得熟悉的区域，然而，迄今为止已经有12名宇航员成功登上月球，但能深入地球最深处，深度达到10900米的马里亚纳海沟的载人潜水器，只有3个。
    苏成意听着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抬起眼睛来。
    远处的冰川碰撞，发出细微的碎冰声响。
    时不时有海鸥展翅略过海天的交界线，吃过晕车药已经好一些的楚倾眠已经坐起了身来，顺着导游手指的方向看向另一边的冰岛特色物种北极海鹦。
    苏成意索性转过身来，抱着胳膊靠在栏杆上，遥遥看向大小姐的背影。
    下一秒，阳光的映照下她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容，兴奋地朝着另一边的他大声喊道：
    “苏成意，你快看！这些小鸟长得好像企鹅！”
    苏成意抬起头来，看着这些“会飞的小企鹅”，从前他在博物杂志上看到过这个物种。
    海鹦，长得很可爱的一种小鸟，忧郁与蠢萌在它身上完美共存，是世界上潜水本领最强的海鸟。
    本来就喜欢可爱萌物的楚大小姐自然无法抵抗这样的小鸟，一瞬间也忘记晕船这回事了，海鹦一个猛扎下水的时候，她兴奋得像是看到了什么精彩绝伦的捕猎表演。
    苏成意勾起嘴角，暗自好笑。
    谁又来为不幸被捕的小鱼发声呢。
    正式驶入观鲸的海域时，楚大小姐倒是安静了下来，好像担心她的声音会惊扰到游弋过境的庞然大物似的。
    苏成意走到她身后，隔着帽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它们听不到你说话的。”
    “嘘。”
    楚倾眠却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道：
    “我总觉得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欸。”
    话音落下，她便一副认真的模样盯着海平面。
    苏成意瞧得好笑，却也不再坚持要她相信科学。
    毕竟鲸鱼这样神秘又伟大的生物，说不定就是需要有一些玄学的呢？
    人类的科学，终究还是不要强加到其他生物上为好。
    时间逐渐过去，海平面一如既往的平静，方才肆虐的海风似乎都安静了些许。
    就连一开始信誓旦旦的导游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低头看表的动作也逐渐焦急了一些。
    在他当导游的峥嵘岁月里，很少有过预判失误的时刻，偏偏是今天。
    导游心里很有些懊恼，因为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很纯粹的女孩子，对鲸鱼持有很多外地人并不会给予的尊重和爱心。
    偏偏是这种时候，明明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1%的可能性却又被他们遇到了么？
    原本以为小姑娘会为此感到难过的，没想到她在甲板上转了一圈，依然笑着说道：
    “平时这样的天气里，会很容易见到鲸鱼吗？”
    “会的。”
    导游挠了挠头，叹气道：
    “不过我们实在没办法预判这样的情况，说不准到底哪里不对劲，它们不愿意露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上船之前我就说过的，如果看不到鲸鱼的话，我们团是可以免费赠送一次观鲸的次数的，如果你们明天还有空的话.”
    “没关系啦。”
    楚倾眠趴在栏杆上，眼角眉梢的笑意很是好看。
    “今天太阳这么好，它们或许要睡个懒觉呢！”
    见过太多撒泼打滚，稍有不顺心就嚷嚷着要退钱的游客，骤然见到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倒是让导游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鲸鱼睡觉的姿势是呈垂直或水平的姿势在水面附近漂浮，也就是说，你也能看见。”
    这时候，苏成意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
    浪漫的想象再次被戳破，楚倾眠瞪他一眼。
    “哼，我知道了啦！”
    “呵。”
    苏成意忍不住笑了一声，惹来楚大小姐皱起脸自以为很凶的表情警告。
    “明天还可以再来看一次。”
    想了想，他这样说道。
    虽然这样的话，行程安排会变得很紧凑，但来到冰岛就是为了看鲸鱼的，总不能空手而回。
    并且，总不能连续两天都这么倒霉吧？那样的话导游恐怕也要身败名裂了。
    “其实也不用啦。”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柔软的睫毛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只要你陪我来过就够了，结果好像没有那么重要欸。”
    “踏上这条赏鲸船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其实没有那么想见到鲸鱼，只是想要和你一起做这件事而已。”
    “地球那么那么大，我还想要和你去很多很多地方呢，我们不会拘泥在这一片海域里。因为我还想看迁徙的角马群，山峦上空盘旋的猎鹰，雪地里按下爪印的西伯利亚虎。”
    “我想，天涯海角你都会陪我的，对吗？”
    她的目光绕过飞旋的海鹦翅膀划过的弧度，又落回苏成意身上，带着消融冰雪的暖意。
    “况且，我早就做好会见不到鲸鱼的准备啦。因为.其实大家也都没有见过alice，对吗？”
    苏成意望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alice，那条永远只能对着虚空呼唤，永远等不到同伴的回音的，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
    海风和阳光中背对着雪白冰川的楚大小姐好看得像是个易碎的梦境。
    苏成意微微一顿，还在想她所说的那些话，忽然就看到在她身后——
    一只巨大的鲸鱼跃出水面，旋转摆尾，带出一片巨大的波浪水。
    苏成意睁大了眼睛，他惊讶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更多的鲸鱼就出现在了船身附近的海平面上。
    鱼跃纷飞，波涛起伏，翻转的弧度优美得像画师名垂千载的手笔。
    毫无疑问，这些生活在海洋里的庞然大物们，正在慷慨地为人类进行一场来自大自然造物主的精彩表演。
    (本章完)

 第610章 旅行的意义（6）

    第610章 旅行的意义（6）
    作为热爱观看各类高清4k纪录片的人，苏成意自觉对于这样的场面算不上陌生。
    但事实上，只有亲眼见到的人，才能体会到如此奇观是有多么、多么震撼。
    船身另一边的韩管家率先叫了起来，他的位置离鲸鱼群最近。
    然后是导游同样亢奋的呐喊：
    “老天，快看！是须鲸群！”
    溅起的海水冰凉，楚倾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愣神地转过身去。
    落入眼中的景色叫人呼吸一滞。
    数条大小不一的鲸鱼在海水中自由游弋，高高跃起，摆尾落下，落入水中时带起一片如雪的水。
    大海是倒过来的天空。
    楚倾眠忍不住这样想。
    鲸鱼跃出水面的时候，就像是游于天际，似乎可以触摸云端。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千年前的古人一定也见到过这样诗意而浪漫的庞然大物，才会滋生出那样伟大的想象，留下“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的诗篇。
    “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苏成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以我们小课代表的习惯，这会儿功夫一定在背《逍遥游》吧。”
    楚倾眠刚想回头，就又被他带着笑意制止。
    “就这样，别动，我拍张照。”
    “好！”
    楚倾眠背对着他，点点头，又乖巧地应了一声。
    苏成意端起相机，闭上一只眼睛。
    其实这种时候，聚焦点原本是应该给到高高跃起的鲸鱼的。
    这样的场面实在难得，连出海千百次的经验最老道的导游都罕见地激动起来，不住给韩管家和高叔讲解如何分辨鲸鱼会跃出水面的位置。
    但是，苏成意的动作微微一顿，最后还是将焦点对准了楚倾眠的背影。
    不管背景里是多么壮观震撼的场景，她依然会是镜头里唯一的女主角。
    赏鲸船返航的路上，导游一直很激动地碎碎念着，和游客们表达他的心情。
    “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的景观了，应该说从我开始做导游开始就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鲸跃，真是走大运了！”
    “真是的啊！”
    韩管家听得频频点头，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海风吹的还是单纯因为太过激动。
    就连永远只有一个表情的高叔都点了点头，长长出了口气，显然心潮澎湃。
    苏成意和楚倾眠坐在船尾，一张张翻看刚刚拍的照片。
    “真是太幸运啦，苏成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背景是p上去的欸，这也太好看了吧！”
    楚倾眠趴在他大腿上，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好像有的人刚刚还在说就算看不到鲸鱼也没关系来着。”
    苏成意笑了一声，手指试探性地伸到她领子里，后者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像毛毛虫一样缩回她宽大的羽绒服帽子里。
    “那看到了当然也很开心嘛，我觉得我好幸运呀。”
    楚倾眠乐呵呵地笑起来，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皮肤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嗯。”
    苏成意点点头，目光落回海平面。
    真正见到了鲸鱼，才能真正认识到，它们不仅仅是来自世界尽头或历史传说的生物，也不会总与人类水天相隔，时空遥望。
    它们真真切切地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在海底，在冰川，在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
    庞然大物唱着人类听不懂的歌，孤独而自由地游弋在深海底，见证着地球上的生物更迭换代，鱼尾穿梭过最厚重的历史长河。
    在它们眼里，人类大概和其他存活过的陆地霸主没什么区别，普通两脚兽罢了。
    所以才会慷慨地在人类期待的目光里，表演一出它们最擅长也最优雅的鲸跃，博得一片欢呼与感谢。
    “昨晚吃饭的时候，餐厅的老板和我说，第一次见到鲸鱼的话，可以将心事说给它听哦，它能够听懂的！
    老板说他小时候有一次出海，把他最珍爱的玩具掉到了海里，很伤心，于是就对着那天见到的座头鲸许愿。
    没想到第二天回到家里的时候，作为渔民的父亲的渔网恰好就捞到了他的玩具！！！”
    楚倾眠趴在船边的栏杆上，神秘兮兮地说道：
    “苏成意，你说神奇不神奇？”
    “是么。”
    苏成意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没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大概是餐厅老板为了哄漂亮小姑娘开心信口胡诌的。
    不过要说起来，老板讲的也是最常见的那种美好的童话故事嘛，只是讨个好彩头，无可厚非。
    “是呀！”
    楚倾眠开心地扭了扭身子。
    “我原本以为没办法和鲸鱼说话了呢！没想到还是抓到机会啦。”
    “那你刚刚对它说了什么？”
    “嗯这个说出来应该不会不灵的吧？”
    楚倾眠皱了皱脸，有些犹豫。
    “当然不会啊，又不是许愿。”
    苏成意心下相当好奇，嘴上自然说得笃定。
    “好吧。”
    楚倾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刚刚有一只比其他的鲸鱼小很多的小小鲸鱼，一直围绕着船边，所以我就蹲下来和它说，要好好活下来，千万不要被非法渔猎捕捉伤害。”
    “说的居然是这么严肃的事情么。”
    苏成意有些想笑，短暂地勾了勾嘴角。
    “也不全是啦。”
    海风拂面，楚倾眠又往她的毛绒帽子里缩了缩，才瓮声瓮气地开口道：
    “我还说，如果哪天遇到了一只奇怪的鲸鱼，不论你怎么说话它都不理你，它自己也不和你说话，像个孤独的怪胎。
    记得要甩甩尾巴，和它打声招呼，那样就太好啦。”
    说完这句有些孩子气的话，她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一样弯了弯眼睛。
    “哎呀，都说不和你讲啦。”
    实在是幼稚又天真的想法，像是童话书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楚倾眠原本以为身边这位理科男一定会搬出一套科学道理来狠狠嘲笑她一通的。
    没想到过了半晌，对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楚倾眠有些讶异地抬起眼睛，苏成意手肘撑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的天际线。
    “既然苏成意会遇到楚倾眠，那么alice会遇见世界上另一只52赫兹的鲸鱼，也算不得稀奇。”
    他慢慢说道。
    晚上吃过晚饭，四人在市中心的池边散步，池子里有许多天鹅，游客和市民将手里的面包掰碎，投喂给它们。
    路灯是昏黄的颜色，映照出北欧特有的小镇风光，雪地上留下行人不急不缓的脚印。
    苏成意原本一只手拽着福瑞，另一只手散漫地插着兜，见到池子里这些肥硕的天鹅之后，不由得默默换成了两只手。
    不然生怕这家伙的狩猎本能忽然被激发了，冲上去就给人家吓得鸡飞狗跳，狠狠破坏掉这安详且和平的场景。
    但显然是他多虑了，因为这家伙对于池子里的天鹅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对旁边卖热狗的大叔兴趣颇浓，费了好大劲才拽走。
    在这样的冬季天气里，大多数本地居民都更情愿回到家里，围着壁炉好好休息。
    只有一身牛劲没处使的游客会顶着寒风在外面游荡。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不得不遛狗的这样一行人。
    “原来需要出门溜福瑞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吗，韩叔。”
    楚倾眠整个人都包裹在羽绒服的帽子里，闷声闷气的声音里依然充满同情。
    “是的。”
    韩管家回答的声音也显得很是虚弱。
    “我来吧。”
    最后还是高叔撸起袖子，抬手示意，要接过苏成意手上的狗链。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没事，前面只要别再冒出来一个卖热狗的小摊就行。”
    “我想吃热狗。”
    楚倾眠在雪地里踩出一个脚印，接话道。
    苏成意不由得想到那个很经典的梗。
    你可长点心吧！——点心？什么点心？
    事与愿违，前面还真有个小摊，只不过是卖塔可的。
    苏成意原本决定绕路走，但显然福瑞的鼻子要比人灵得多，这小子一早就刻意拖着他往这边走了。
    “我去买几个吧，刚好咱们吃一点暖暖身子。”
    韩管家见状主动开口道。
    苏成意抬头看了看路标，前面正好有个允许宠物入内的公园，便答应下来。
    高叔转身去另一边的路口把车开过来，苏成意和楚倾眠两人牵着狗走到公园里。
    虽然并没有出市中心的范围，但这个天气会大晚上来公园散步的着实是少数，雪地看上去很干净，连脚印都没几个。
    两人一狗慢悠悠往里走，福瑞的四个爪子留下的爪印看起来像是一串连绵的梅。
    路边的长椅上也满是积雪，苏成意卷起袖子掸出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肩坐下来的位置，垫上方才买咖啡的时候得到的包装袋，坐下来，接过楚倾眠递来的属于他的那杯不加热拿铁。
    楚倾眠双手捧着杯子，呼出来的热气很快凝结成白雾，飘散在路灯的光线中。
    眼见四下无人，苏成意从口袋里摸出福瑞最喜欢的那个玩具球，不远不近地丢了出去。
    他距离控制得很好，福瑞始终在两人的视野范围之内，随时都可以喊回来。
    楚倾眠低头喝了口咖啡，雪飘落到她浓密的眼睫毛之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瞧着像是时下很流行的泪钻装饰。
    从赏鲸船返航之后，楚大小姐就很有些异常的沉默。
    这一点苏成意当然注意到了，只是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见到了那样震撼的奇观，短时间内有些没回过神来也很正常。
    尤其是大小姐这样感性的人，最最吃浪漫和诗意那一套了。
    听楚远江说，小时候听完《海的女儿》的故事，偷偷哭了好几天，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为爱丽儿的自我牺牲所感动。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地球上那么多奇观异景，楚大小姐最最喜欢的还是大海的原因。
    苏成意正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身边的人突然出声叫他。
    “苏成意。”
    “嗯。”
    他回应了一声，随手把福瑞刚刚叼回来的球再次抛出去。
    傻傻的狗子又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追，方才还一片整洁的雪地，经过这样的一来一回，顿时被踩出了凌乱的狗子脚印。
    “谢谢你呀，谢谢你愿意陪我跑这么远，我们都到世界的另一边了喔。”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这样说道。
    “其实不能说是我陪你。”
    苏成意摇摇头，慢慢回答道：
    “鲸鱼也是我从小到大都很想亲眼见到的一种生物，从前总是在纪录片里看，可是只有亲眼见到，才知道这有多神奇。”
    “嘿嘿。”
    楚倾眠低头浅浅笑了一声，又抬起眼睛来。
    “谢谢你，你总是对我很好。”
    她这话说得真心诚意，一双水晶一样剔透漂亮的眼睛里盛的都是满满的喜欢。
    苏成意当然会在这时候感到心虚——这要是还不心虚，那他真是这世界上最不要脸、最没有自知之明的狗渣男了。
    与其说是心虚，不如说是负罪感。
    因为心里很清楚，会打碎这样漂亮的水晶球的那个千古罪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不知道用哪个发声部位，轻轻“嗯”了一声。
    “是真的喔。”
    楚大小姐却不依不饶，牵住他的手指，轻轻晃了一晃。
    “我知道你喜欢王小波先生的书，他写过好多好多震撼人心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是有种特别的意味。
    可是你不知道，其实每次见到你，我想起来的都是那一句简单的，没有讲太多大道理的话。”
    “哪句？”
    听她这样说，苏成意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
    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楚倾眠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念道。
    她原本就是个最最坦诚的人，说这样的情话时，就更加像是把一整颗心都捧到了他的面前。
    苏成意垂下眼睛，有雪纷纷扬扬落到她的眼睫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没办法用到楚大小姐身上，因为只需要透过她这双眼睛，就可以明明白白看到她的灵魂，她的真心。
    (本章完)

 第611章 旅行的意义（6）

    第611章 旅行的意义（6）
    作为热爱观看各类高清4k纪录片的人，苏成意自觉对于这样的场面算不上陌生。
    但事实上，只有亲眼见到的人，才能体会到如此奇观是有多么、多么震撼。
    船身另一边的韩管家率先叫了起来，他的位置离鲸鱼群最近。
    然后是导游同样亢奋的呐喊：
    “老天，快看！是须鲸群！”
    溅起的海水冰凉，楚倾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愣神地转过身去。
    落入眼中的景色叫人呼吸一滞。
    数条大小不一的鲸鱼在海水中自由游弋，高高跃起，摆尾落下，落入水中时带起一片如雪的水。
    大海是倒过来的天空。
    楚倾眠忍不住这样想。
    鲸鱼跃出水面的时候，就像是游于天际，似乎可以触摸云端。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千年前的古人一定也见到过这样诗意而浪漫的庞然大物，才会滋生出那样伟大的想象，留下“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的诗篇。
    “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苏成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以我们小课代表的习惯，这会儿功夫一定在背《逍遥游》吧。”
    楚倾眠刚想回头，就又被他带着笑意制止。
    “就这样，别动，我拍张照。”
    “好！”
    楚倾眠背对着他，点点头，又乖巧地应了一声。
    苏成意端起相机，闭上一只眼睛。
    其实这种时候，聚焦点原本是应该给到高高跃起的鲸鱼的。
    这样的场面实在难得，连出海千百次的经验最老道的导游都罕见地激动起来，不住给韩管家和高叔讲解如何分辨鲸鱼会跃出水面的位置。
    但是，苏成意的动作微微一顿，最后还是将焦点对准了楚倾眠的背影。
    不管背景里是多么壮观震撼的场景，她依然会是镜头里唯一的女主角。
    赏鲸船返航的路上，导游一直很激动地碎碎念着，和游客们表达他的心情。
    “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的景观了，应该说从我开始做导游开始就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鲸跃，真是走大运了！”
    “真是的啊！”
    韩管家听得频频点头，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海风吹的还是单纯因为太过激动。
    就连永远只有一个表情的高叔都点了点头，长长出了口气，显然心潮澎湃。
    苏成意和楚倾眠坐在船尾，一张张翻看刚刚拍的照片。
    “真是太幸运啦，苏成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背景是p上去的欸，这也太好看了吧！”
    楚倾眠趴在他大腿上，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好像有的人刚刚还在说就算看不到鲸鱼也没关系来着。”
    苏成意笑了一声，手指试探性地伸到她领子里，后者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像毛毛虫一样缩回她宽大的羽绒服帽子里。
    “那看到了当然也很开心嘛，我觉得我好幸运呀。”
    楚倾眠乐呵呵地笑起来，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皮肤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嗯。”
    苏成意点点头，目光落回海平面。
    真正见到了鲸鱼，才能真正认识到，它们不仅仅是来自世界尽头或历史传说的生物，也不会总与人类水天相隔，时空遥望。
    它们真真切切地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在海底，在冰川，在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
    庞然大物唱着人类听不懂的歌，孤独而自由地游弋在深海底，见证着地球上的生物更迭换代，鱼尾穿梭过最厚重的历史长河。
    在它们眼里，人类大概和其他存活过的陆地霸主没什么区别，普通两脚兽罢了。
    所以才会慷慨地在人类期待的目光里，表演一出它们最擅长也最优雅的鲸跃，博得一片欢呼与感谢。
    “昨晚吃饭的时候，餐厅的老板和我说，第一次见到鲸鱼的话，可以将心事说给它听哦，它能够听懂的！
    老板说他小时候有一次出海，把他最珍爱的玩具掉到了海里，很伤心，于是就对着那天见到的座头鲸许愿。
    没想到第二天回到家里的时候，作为渔民的父亲的渔网恰好就捞到了他的玩具！！！”
    楚倾眠趴在船边的栏杆上，神秘兮兮地说道：
    “苏成意，你说神奇不神奇？”
    “是么。”
    苏成意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没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大概是餐厅老板为了哄漂亮小姑娘开心信口胡诌的。
    不过要说起来，老板讲的也是最常见的那种美好的童话故事嘛，只是讨个好彩头，无可厚非。
    “是呀！”
    楚倾眠开心地扭了扭身子。
    “我原本以为没办法和鲸鱼说话了呢！没想到还是抓到机会啦。”
    “那你刚刚对它说了什么？”
    “嗯这个说出来应该不会不灵的吧？”
    楚倾眠皱了皱脸，有些犹豫。
    “当然不会啊，又不是许愿。”
    苏成意心下相当好奇，嘴上自然说得笃定。
    “好吧。”
    楚倾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刚刚有一只比其他的鲸鱼小很多的小小鲸鱼，一直围绕着船边，所以我就蹲下来和它说，要好好活下来，千万不要被非法渔猎捕捉伤害。”
    “说的居然是这么严肃的事情么。”
    苏成意有些想笑，短暂地勾了勾嘴角。
    “也不全是啦。”
    海风拂面，楚倾眠又往她的毛绒帽子里缩了缩，才瓮声瓮气地开口道：
    “我还说，如果哪天遇到了一只奇怪的鲸鱼，不论你怎么说话它都不理你，它自己也不和你说话，像个孤独的怪胎。
    记得要甩甩尾巴，和它打声招呼，那样就太好啦。”
    说完这句有些孩子气的话，她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一样弯了弯眼睛。
    “哎呀，都说不和你讲啦。”
    实在是幼稚又天真的想法，像是童话书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楚倾眠原本以为身边这位理科男一定会搬出一套科学道理来狠狠嘲笑她一通的。
    没想到过了半晌，对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楚倾眠有些讶异地抬起眼睛，苏成意手肘撑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的天际线。
    “既然苏成意会遇到楚倾眠，那么alice会遇见世界上另一只52赫兹的鲸鱼，也算不得稀奇。”
    他慢慢说道。
    晚上吃过晚饭，四人在市中心的池边散步，池子里有许多天鹅，游客和市民将手里的面包掰碎，投喂给它们。
    路灯是昏黄的颜色，映照出北欧特有的小镇风光，雪地上留下行人不急不缓的脚印。
    苏成意原本一只手拽着福瑞，另一只手散漫地插着兜，见到池子里这些肥硕的天鹅之后，不由得默默换成了两只手。
    不然生怕这家伙的狩猎本能忽然被激发了，冲上去就给人家吓得鸡飞狗跳，狠狠破坏掉这安详且和平的场景。
    但显然是他多虑了，因为这家伙对于池子里的天鹅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对旁边卖热狗的大叔兴趣颇浓，费了好大劲才拽走。
    在这样的冬季天气里，大多数本地居民都更情愿回到家里，围着壁炉好好休息。
    只有一身牛劲没处使的游客会顶着寒风在外面游荡。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不得不遛狗的这样一行人。
    “原来需要出门溜福瑞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吗，韩叔。”
    楚倾眠整个人都包裹在羽绒服的帽子里，闷声闷气的声音里依然充满同情。
    “是的。”
    韩管家回答的声音也显得很是虚弱。
    “我来吧。”
    最后还是高叔撸起袖子，抬手示意，要接过苏成意手上的狗链。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没事，前面只要别再冒出来一个卖热狗的小摊就行。”
    “我想吃热狗。”
    楚倾眠在雪地里踩出一个脚印，接话道。
    苏成意不由得想到那个很经典的梗。
    你可长点心吧！——点心？什么点心？
    事与愿违，前面还真有个小摊，只不过是卖塔可的。
    苏成意原本决定绕路走，但显然福瑞的鼻子要比人灵得多，这小子一早就刻意拖着他往这边走了。
    “我去买几个吧，刚好咱们吃一点暖暖身子。”
    韩管家见状主动开口道。
    苏成意抬头看了看路标，前面正好有个允许宠物入内的公园，便答应下来。
    高叔转身去另一边的路口把车开过来，苏成意和楚倾眠两人牵着狗走到公园里。
    虽然并没有出市中心的范围，但这个天气会大晚上来公园散步的着实是少数，雪地看上去很干净，连脚印都没几个。
    两人一狗慢悠悠往里走，福瑞的四个爪子留下的爪印看起来像是一串连绵的梅。
    路边的长椅上也满是积雪，苏成意卷起袖子掸出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肩坐下来的位置，垫上方才买咖啡的时候得到的包装袋，坐下来，接过楚倾眠递来的属于他的那杯不加热拿铁。
    楚倾眠双手捧着杯子，呼出来的热气很快凝结成白雾，飘散在路灯的光线中。
    眼见四下无人，苏成意从口袋里摸出福瑞最喜欢的那个玩具球，不远不近地丢了出去。
    他距离控制得很好，福瑞始终在两人的视野范围之内，随时都可以喊回来。
    楚倾眠低头喝了口咖啡，雪飘落到她浓密的眼睫毛之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瞧着像是时下很流行的泪钻装饰。
    从赏鲸船返航之后，楚大小姐就很有些异常的沉默。
    这一点苏成意当然注意到了，只是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见到了那样震撼的奇观，短时间内有些没回过神来也很正常。
    尤其是大小姐这样感性的人，最最吃浪漫和诗意那一套了。
    听楚远江说，小时候听完《海的女儿》的故事，偷偷哭了好几天，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为爱丽儿的自我牺牲所感动。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地球上那么多奇观异景，楚大小姐最最喜欢的还是大海的原因。
    苏成意正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身边的人突然出声叫他。
    “苏成意。”
    “嗯。”
    他回应了一声，随手把福瑞刚刚叼回来的球再次抛出去。
    傻傻的狗子又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追，方才还一片整洁的雪地，经过这样的一来一回，顿时被踩出了凌乱的狗子脚印。
    “谢谢你呀，谢谢你愿意陪我跑这么远，我们都到世界的另一边了喔。”
    楚倾眠吸了吸鼻子，这样说道。
    “其实不能说是我陪你。”
    苏成意摇摇头，慢慢回答道：
    “鲸鱼也是我从小到大都很想亲眼见到的一种生物，从前总是在纪录片里看，可是只有亲眼见到，才知道这有多神奇。”
    “嘿嘿。”
    楚倾眠低头浅浅笑了一声，又抬起眼睛来。
    “谢谢你，你总是对我很好。”
    她这话说得真心诚意，一双水晶一样剔透漂亮的眼睛里盛的都是满满的喜欢。
    苏成意当然会在这时候感到心虚——这要是还不心虚，那他真是这世界上最不要脸、最没有自知之明的狗渣男了。
    与其说是心虚，不如说是负罪感。
    因为心里很清楚，会打碎这样漂亮的水晶球的那个千古罪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不知道用哪个发声部位，轻轻“嗯”了一声。
    “是真的喔。”
    楚大小姐却不依不饶，牵住他的手指，轻轻晃了一晃。
    “我知道你喜欢王小波先生的书，他写过好多好多震撼人心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是有种特别的意味。
    可是你不知道，其实每次见到你，我想起来的都是那一句简单的，没有讲太多大道理的话。”
    “哪句？”
    听她这样说，苏成意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
    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楚倾眠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念道。
    她原本就是个最最坦诚的人，说这样的情话时，就更加像是把一整颗心都捧到了他的面前。
    苏成意垂下眼睛，有雪纷纷扬扬落到她的眼睫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没办法用到楚大小姐身上，因为只需要透过她这双眼睛，就可以明明白白看到她的灵魂，她的真心。
    (本章完)

 第612章 旅行的意义（7）

    第612章 旅行的意义（7）
    “总觉得这句话由你来说不太合适啊。”
    苏成意移开眼神，把脚边的球捡起来，再抛出去。
    “为什么不太合适？”
    “因为很难从你身上找出一千八百种毛病啊。”
    苏成意耸了耸肩，回答道。
    “.我拜托你啦，从任何人的身上都很难找出来好不好！”
    楚倾眠“哼”了一声，抬眼瞪他。
    福瑞把球捡回来，放在她摊开的掌心，抖了抖身上的积雪。
    伯恩山犬的黑色毛发堆满雪之后，像是披上了一层霜的巧克力蛋糕，瞧着很是好看。
    “乖狗狗~”
    楚倾眠弯下腰来，薅了薅它毛茸茸的脑袋。
    “也算是来到老家了吧~有没有感觉到血脉在震动呢小福瑞，其实你这一身毛毛就是为了在这样的雪地里撒欢打滚的吧。”
    碎碎念了一通之后，她“嘿咻”一下，把手里的球抛出去。
    福瑞很是配合地“汪！”了一声，随后便像只黑熊精一样再度追了出去。
    苏成意喝了一口手上的咖啡，杯盖口升腾的热气很快化作白雾，让视线有了一瞬间的模糊。
    其实他方才那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从大小姐嘴里说出所谓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着实很没有说服力。
    因为全世界都知道楚大小姐是个多么完美的人，即便是最严苛最会挑毛病的人，也没法从她身上抓到可以找茬的机会。
    现成的例子就有一个，韦佩兰女士。
    说她是世界上最严苛最会挑毛病的人很有说服力，这一点上她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了。
    但她蛰伏多年，能从大小姐身上挑出来的毛病却只有一个。
    苏成意想，那就是大小姐非要跟他谈恋爱这件事。
    想想倒是还挺荣幸的。
    来回折腾跑了几圈，福瑞突然叼着球在两人脚边趴了下来，似乎对它最爱的捡球游戏暂时失去了兴趣。
    “欸？是累了吗？”
    楚倾眠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像福瑞这样的大型犬，精力是非常旺盛的，平日在家的时候能绕着草坪撒欢跑一整个下午，这会儿才跑上几圈就累了，瞧着很是奇怪。
    “该不会是冻感冒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楚倾眠不由得有些担忧地摸了摸它的耳朵。
    苏成意却选择扭头看了看另一边公园的来时路，随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说道：
    “喏。”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楚倾眠看另一边。
    楚倾眠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高叔和韩管家正提着东西走过来。
    “多半是闻到他们手上塔可的味道了，搁这守着呢。”
    苏成意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说道。
    “服了！”
    楚倾眠收起担忧的心思，没好气地薅了一把福瑞的大脑袋。
    “你这吃货是跟谁学的呀！”
    “这还用问？跟你啊。”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满脸都写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
    楚倾眠噎了一下，虽然很想反驳，但心里倒是有些理亏。
    沉默了半晌，她选择破罐子破摔，抬手朝着另一边的两人打招呼。
    “这里这里！”
    听到自家小姐的呼唤，两个原本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慢慢走着的人很快加快了步伐，大步走了过来。
    “小姐，买了五个塔可，这玩意儿挺大个的感觉吃一个就差不多了。只有酱不太一样，别的都差不多，您先随便选吧。”
    “好嘞，辛苦啦！”
    楚倾眠乐呵呵地接过其中一个袋子，先是顺手递给了苏成意。
    苏成意并不推拒，接了过来，打开袋子咬了一口。
    就是比较普通的墨西哥卷饼的味道，里面夹着通心粉和烤牛肉，奶酪的香气很足。
    嘴里这口牛肉还没咽下去，蹲伏在脚边的黑熊精就着急了，一边“汪汪”一边绕着他的脚边团团转着。
    “好啦好啦，不许着急！护食是要挨揍的哦。”
    楚倾眠拍了拍它的脑袋以示警告，这才拆开手上那份塔可，仔细检查了一下其中的配菜没有狗子不能吃的东西之后，才放心喂给它吃。
    如韩管家所说，这个摊贩的确是比较良心的，塔可的个头也大，分量很足。
    即便是福瑞的血盆大口，也是啃了好几口才全部吃掉。
    楚大小姐最后才开始吃自己那一份，而站在旁边的韩管家和高叔一直等到她吃下第一口，才开始拆自己的那一份。
    苏成意默默低头啃着卷饼，心想虽然大小姐待人平和没什么距离感，管家和高叔看起来就像她的长辈一样，但其实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还是有许多没有摆到明面上来的规则存在着的。
    “高叔，你把车子停在公园另一边的出口么？我之前进来的时候看到这边写着不能停车。”
    苏成意一口将剩下的小半个塔可吃掉，随后含糊不清地问道。
    高叔闻言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另一边，表示他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是特地把车开到另一边停下来的，所以才会耽误一会儿。
    “好。”
    苏成意点点头，心想高叔一如既往的靠谱。
    难怪楚远江虽然同意了他要给楚大小姐放假三天追鲸鱼的要求，但同时又追加了必须要让高叔同行的条件。
    异国他乡天涯海角，有这样的一个靠谱保镖跟着，总归是要放心不少的。
    高叔人高马大的往那一杵，就给人一种经典硬汉电影男主的感觉，像是《疾速追杀》的基努里维斯，或者是《飓风营救》里的连姆·尼森。
    “很难想象一个英文只会说王德发和沙滩的儿子的人居然能仅靠阅读图案标识在国外混得如鱼得水。”
    韩管家啃着塔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大多数时候我一个眼神过去对面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高叔慢条斯理地说道。
    苏成意想了想，面对着这样一个脸跟脖子一般粗、凶神恶煞的大哥，大伙儿也很难不明白。
    不然总感觉这货下一秒就要掏家伙了。
    楚倾眠的那份塔可是沙拉酱的，瞧见她吃的认真，并没注意到嘴角沾上了一点点，苏成意伸手过去，替她擦掉。
    “谢谢。”
    楚倾眠冲他笑了笑，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
    “高叔，这次回去之后，你大概也要连轴转，天天加班了，明天的活动取消掉吧，好好休息一天。”
    “没必要，小姐。”
    高叔摇摇头，断然拒绝。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补充，例如他从前的任务比这艰巨的多了去了，不要小看特种兵的身体素质啊之类的。
    但想了想，又收回去了。
    因为以前的任务虽说难度更高，风险更大，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心理压力。
    多年以来孑然一身，那时候只是秉承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唯一的执念就是牺牲之前一定多拖几个对手下水。
    如今可不一样了，看着这位大小姐一天天长大，就像在世界上终于有了一个亲人一样，心情自然不会像从前一样轻松，反倒应该说是压力重重。
    “我不会出什么事的啦，很多事情我不说，又不代表我真的不懂。”
    楚倾眠低下头笑了笑，细心地将包装袋叠好。
    “但还有一件事我想在这里和你说。”“您说。”
    高叔顿了顿，心下其实猜到了大概。
    “关于苏成意的人身安全，我爸应该已经和你提过了，但我希望你在安排的时候，可以再多重视一点。”
    楚倾眠微微皱眉，这样说道。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有种隐隐的不安，说不清是什么缘由，但她觉得某些时候人的确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已经很重视了的话，那就麻烦再多重视一点。”
    她这话一出，其余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韩管家是很想叹气，为了自家小姐这份沉甸甸的情意。
    难怪作家会写：女人会为了感情做出惊天动地的傻事。
    苏成意的沉默要更加理性一些，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形势严峻，但楚大小姐原本一直是粉饰太平的态度，这会儿也不避讳了，直截了当地这样摊牌说了出来，那就更加引人深思。
    半晌，高叔点点头，回答道：
    “好的，小姐。”
    “谢谢你高叔，我知道你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那就好。”
    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藏在羽绒服袖子下交叠的手指微微用力。
    这时候，苏成意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会要求你不去想这些，但是今天过后，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担心我这里。”
    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波澜，但很坚定。
    楚倾眠微微一愣，抬起眼睛。
    “我答应你，我会小心行事，你知道的，我很少犯错。”
    苏成意紧握住她的手腕，认真地说道：
    “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分神，不要犯傻。”
    “.好。”
    楚倾眠抿起嘴唇，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
    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楚远江和侯家斗了这么多年了，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即便是经验再老道的人，也难免会有些疏漏。
    就像现在，他似乎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但从楚倾眠的视角来看，其实形势全然是一片迷雾，结局完全看不真切。
    如果不是苏成意争取来的这趟短暂的旅行，楚倾眠觉得她脑子里的这根弦距离崩断就只差一点点了。
    好在现在又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让她可以冷静下来，调整好状态，再去面对这些。
    苏成意瞧着她微微颤抖的眼睫毛，想了想，抬头递给高叔一个眼神。
    对方很快心领神会，开口道：
    “我去抽根烟。”
    韩管家很是敏锐，也立马跟着点了点头，将几人吃完的塔可的包装袋一把抓起来。
    “那我把垃圾收拾好去丢掉。”
    两人很快遁走离场。
    苏成意弯腰摸了摸福瑞的脑袋，随后把橡皮球递到依然有些忧心忡忡的大小姐手里。
    “再玩一圈我们就回酒店吧。”
    “好。”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去吧皮卡丘！”
    这次她努力把球扔得很远，福瑞“汪”的一声飞奔出去。
    苏成意抬起头，看向树梢结冰的枝芽，瞧着有些像是连串的水晶吊坠。
    察觉到他的沉默，楚倾眠微微抿唇，心里有点后悔。
    明明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才计划了这次旅行，不应该把自己的焦虑情绪带给他的，真是笨蛋。
    楚倾眠垂下眼睛，越想越是懊恼，绞着手指努力想着有什么轻松一些的话题可以聊。
    “福瑞回来了。”
    苏成意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
    “噢。”
    楚倾眠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来，伸手想要接过福瑞叼回来的橡皮球。
    可这次却不一样。
    被福瑞叼回来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楚倾眠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地“欸”了一声。
    “是捡到谁弄丢的东西了吗？”
    “打开看看。”
    没想到苏成意却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楚倾眠这才意识到这又是他的小把戏。
    大概背地里已经和福瑞训练过很多次了，所以才会进行得这么熟练。
    手上的盒子很轻，被福瑞咬出了一排浅浅的牙印。
    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淡蓝色的水晶吊坠，被做成了鲸鱼的造型，月色之下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原本打算如果运气不好没看到鲸鱼的话再送给你的，但是想了想，现在送也无所谓。”
    苏成意说话的时候笑意不减，大概是早就准备好了这样的一个小礼物。
    楚倾眠眼睫低垂，将鲸鱼吊坠握在手里。
    苏成意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就看到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落在鲸鱼的尾巴上。
    一时间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半晌，他只是抬起手，擦掉她的眼泪。
    “其实今天看到鲸鱼的时候，我不只和它说了那些话。”
    楚倾眠忽然这样说道。
    “是吗，还说了些什么？”
    苏成意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额发，低头问道。
    “我悄悄说.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也想要成为一只鲸鱼，嗯，最好是白鲸吧！”
    楚倾眠弯了弯眼睛，未干的泪水在她眼里像是璀璨闪烁的钻石。
    “不是那种被圈养在水族馆里，会吓唬小朋友的白鲸。而是在真正的大海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白鲸！”
    强调了这样的附加条件之后，楚倾眠望着苏成意，一百分认真地问道：
    “苏成意，到了那时候，你会来看我吗？”
    听她问出这样的问题，苏成意突然觉得心上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一样难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他垂下眼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全世界那么多地方都有白鲸，我要怎么找到你？”
    “可是全世界有那么多人，我还不是遇见你啦！”
    楚大小姐却不依不饶，凑近了一点点，直到两人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彼此。
    她问得很认真，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一样。
    苏成意为了掩盖住心底的不安，干脆一连串数出一堆地名，都是较为有名的白鲸聚集地。
    “圣劳伦斯河，哈德逊湾西部的丘吉尔河河口，阿拉斯加湾.”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却又微微一顿，重新开口问道：
    “这些地方都有很多白鲸的，到了那时候，我要怎样才能认出你？”
    楚倾眠轻轻一笑，眉眼的笑意柔软。
    “那时候，我会第一个跃出海面，向你打招呼。”
    (本章完)

 第613章 旅行的意义（8）

    第613章 旅行的意义（8）
    从冰岛回京城的飞机还在落地滑行的阶段，苏成意睡眼朦胧地抬腕看表。
    算起来并没有晚点，时间正好。
    长途飞行之后的机舱空气沉闷厚重，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打哈欠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成意揉了揉后颈，摁亮手机屏幕，关掉飞行模式。
    跳出来的消息让手机震动的频率跟踩了电门似的，苏成意仅剩的几分睡意通通被驱逐远离。
    通知栏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轰炸，苏成意索性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看了两天冰岛的阴沉天空，京城的天空湛蓝得分外养眼。
    还真是，平日天天待在京城的时候，难得注意到这一点，这会儿却感觉亲切的不行，甚至想像个初来乍到的游客一样，给自己买上一串红彤彤的葫芦。
    落叶归根这样的说法从来都是有道理的。
    苏成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的脑子里抒发着思乡情怀，手机的震动终于停止。
    他这才懒洋洋地低下头，开始一条条看消息。
    这样看下来信息量着实有些大了，他从头翻到尾，在脑子里大致整理了一下。
    像是会议记录一样，自动列出提纲要点。
    首先是来自x1游戏工作室的消息，何悟非和董羽联合发来的，有点像是联名上书。
    想到这个词之后，苏成意总算为自己看消息的这个行为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汇。
    那就是批奏折。
    联名上书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工作室在今天早上有一行衣冠楚楚神秘人到访，声称是来自醒醒娱乐的对接团队。
    x1工作室一帮子死宅昨晚加班忙了一晚上修bug，大多数人上午都睡懒觉缺勤了。
    只有工作狂人董羽还奋斗在第一线，像这样的关键时候，他一般是24h待在工作室里的，吃饭就叫外卖，晚上就用午睡的折叠床将就着躺会儿。
    于是，醒醒娱乐的商业精英团队很有礼貌地敲了快半个小时的大门，终于将董羽吵醒，他顶着鸡窝头和红眼圈一脸懵地打开了门。
    “你们这是？抢劫的啊？”
    董羽挠着头打了个哈欠，抬手指了指进门的路。
    “各位好汉，想抢什么自己拿。”
    反正也就电脑最值钱，重要的文件都有加密锁以及云端备份的，想偷就偷吧。
    “您好，我们是醒醒娱乐的，主要负责本次商业合作的对接。”
    没想到领头的西装男彬彬有礼地一鞠躬，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董羽：“.”
    沉默了半晌，他怀疑自己是没睡醒。
    不对劲，现在的诈骗团队这么猖狂了么？不过该说不说，瞧着还挺专业的。
    董羽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和对方大眼瞪小眼了好几分钟，对方始终是那副笑眯眯的专业态度。
    此情此景，董羽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自家老板，但电话那头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实在没办法，他只好一个电话把出去买早餐的何悟非叫回来。
    提着一袋子煎饼果子和豆浆的何悟非匆匆赶回来，也摇头表示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于是杵在大门口干瞪眼的人又多了一个。
    最后还是何悟非咳嗽一声打了圆场，将来访的一行人领入会客厅，泡了点茶咖啡之类的，坐着等待自家不靠谱老板回信。
    飞机停止了滑行，广播开始提醒旅客有序下车。
    苏成意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和醒醒娱乐合作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和工作室交接。
    不过这事儿也怨不得他，主要是没想到醒醒娱乐的动作这么快，效率这么高。
    楚大小姐没和他一起回京城，回来的航班是飞魔都的，她的行程也是从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就排得满满当当了，没能亲自参与到和x1游戏工作室的合作项目里，她还是非常遗憾的。
    没想到苏成意这边飞机刚落地呢，另一边醒醒娱乐的人就已经拍马赶到，准备开始商量合作事宜了。
    下飞机的队伍排到了末端，苏成意站起身来，给何悟非回了个电话过去。
    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电话那边传来的反馈有了些意见上的分歧。
    何悟非的态度相对比较乐观积极。
    首先是因为他知道醒醒娱乐的老板是谁，说起那位大小姐的名字，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让人觉得很靠谱。
    因为楚大小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坑自家老板的，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第二，抛开个人感情不谈，他也相信大小姐的工作能力，这一点，从醒醒娱乐如今的发展前景一片金碧辉煌就能看出来了。
    虽然有许多酸溜溜的人会嚼舌根，说楚倾眠手里这副牌谁来了都会打，毕竟起手王炸谁不会啊。
    但何悟非站在绝对客观的角度，完全能看出来醒醒娱乐如今的成绩是楚倾眠靠着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
    所以，醒醒娱乐绝对是一个靠谱的合作对象，圈子里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等这样一个机会呢，眼下这个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还有一部分可能性是这个机会是自家老板出卖色相换来的.那就更不能浪费了。
    何悟非直言表示支持，董羽的想法却不太一样。
    他倒不是对于醒醒娱乐的工作能力有所质疑，只是觉得x1游戏工作室和醒醒娱乐瞧着并不搭配，很像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来的组合。
    并且，醒醒娱乐是正儿八经的娱乐公司，既然是娱乐公司，就一定是在互联网的大染缸里泡大的。
    董羽是个纯粹的做游戏的人，其实对于太过商业的活动都有些抗拒。
    并且，《绝地求生》这个项目规模庞大，是工作室全体员工耗费全部心血的产物，在这个即将上线的节骨眼上，任何有风险的操作都会让董羽草木皆兵。
    等到电话那边的两人将想法阐述了一遍之后，苏成意已经走出了机场，在门口的摊贩上买了串葫芦，靠在路边的栏杆上开始啃。
    “都说完了么？”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嚼着酸酸甜甜的山楂，含糊不清地问道。“差不多了，boss，我知道醒醒娱乐的老板是你女朋友，但是”
    说到这里，董羽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可恶！女人果然会影响拔刀的速度啊！
    “我不是因为她才张罗着要合作的。”
    苏成意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对。
    “嗯，也可以说是吧。但是，我事先已经权衡过利弊，也计算过风险收益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感情用事的那种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身上担负着x1工作室的员工们的期待和责任，所以，大可不必忧虑。”
    说到这里，苏成意将包裹着山楂的衣咬得发出一阵“嘎嘣”的脆响。
    “这次的合作项目也不涉及你担心的那种商业联动，具体的事项，你们可以先和醒醒娱乐的代表简单沟通一下。
    总而言之，不用想太多，不出意外的话就只是赞助和冠名而已。
    《绝地求生》是个被大多数人都看好的项目，醒醒娱乐只是在其中手笔最大气、给价最豪爽的那一位。”
    他这话一出，方才还忧心忡忡的董羽终于放下心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焦虑了。
    像这样重要的决定，作为员工，他原本只要无条件相信自家老板就好。
    但实在是因为《绝地求生》这个项目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和期待，即便知道越界，他依然没办法不操心。
    如果说《极乐迪斯科》是头胎的话，那《绝地求生》就是全家人砸锅卖铁都要供出来的太子。
    但听完苏成意慢条斯理的解释之后，董羽整颗心都安稳了下来。
    是的，自家boss再一次证明了他值得绝对的信任。
    虽说这样的想法很有些中二，但董羽依然觉得这位冷静淡漠的年轻人像是一位经验老到的船长一样。
    有他掌舵，x1游戏工作室的航行方向就永远不会偏离航线，而航线的终点一定是游戏行业的顶峰。
    简单处理完工作室的的问题之后，苏成意微微眯眼瞄准，抬手将葫芦的木签精准投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按照常理来讲，他这会儿应该抓紧时间回去，亲自与醒醒娱乐的人进行工作对接的。
    但他没有。
    因为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京城虽然也是寒风阵阵，但比起冰岛那冰天雪地来说还是要亲切得多了，更何况今天天气风和日丽，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让人的心情渐渐愉悦起来。
    苏成意将大衣的纽扣解开，顺势坐在了一旁的阶梯边上。
    今天是周末，广场上不少家长带着家里的小孩出来放风，很是热闹。
    京城人基本都善谈，和陌生人也能聊得起来，从国家大事唠到家长里短。
    家长们揣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孩子们追逐打闹，嬉戏声不绝于耳。
    苏成意撑着下巴，被阳光晒出几分暖洋洋的困意，倒是想续上方才在航班上没睡完的觉，但并没有这个打盹的时间。
    他重新摁亮手机屏幕，开始回复另一边来自小郑的消息。
    “少爷，我记得我小时候看过个绘本，大概剧情就是在鲸鱼肚子里旅居，希望你不是碰到了这种可怕的事儿啊.否则怎么会下飞机半拉钟头都不见人不回电话啊？”
    苏成意懒得理会他这弯弯绕绕的阴阳怪气，直接往上划拉几下，翻到对话的开始阶段，寻找废话里为数不多的重点。
    “璐璐跟我说了，《惊蛰》剧组的杀青宴的时间和地点，位置我发你。”
    这条消息之后附上了一个定位。
    “陈锦之那边我还没说，这事儿少爷您自己判断，是要搞个惊喜活动什么的还是直接老夫老妻模式，商量好了再过去。
    虽然我觉得惊喜活动什么的，你刚起了个头就会被iris小姐发现，要不咱还是别费那功夫了呗，少爷您觉得呢？”
    “当然了，惊喜活动当然不是我火急火燎联系您的重点。
    重点是，我的歌儿呢？！！！少爷，说好的合作曲呢？！您该不会是忙东忙西把这件最重要的事忙忘了吧？”
    “求求你别吓唬我，最近两天caroline那边的夺命连环call就没停过，我把能找的借口都找过一遍了！
    要是您现在给我来一句：啊啊最近太忙忘写了~我就直播从城墙头跳下去，我说真的少爷。”
    “扮演风生水起的游戏制作人的时候，也别完全忘记了您的知衿尘马甲好么！”
    小郑的控诉字字泣血，看起来很是痛心。
    苏成意一条条翻下来，看得有点想笑。
    其实小郑很清楚这事情他不可能忘，合作曲的交接也还没到最后的ddl。
    他故意表现得这么激动，大约只是想提前抢跑，听一听质量到底如何罢了。
    说到底，这事儿也怨不得苏成意。
    caroline那边关于合作曲的态度一直有些模糊，虽然早就签了合作的合同，但具体的事项并没有太多的商讨。
    比如合作曲的曲风，形式，以及最终用途。
    苏成意心里倒是一直有几首备选，无论哪种类型的音乐都有所准备，所以并不着急。
    毕竟他的素材库着实非常丰富，重生的金手指在这种时候尤其显得闪闪发光。
    最终，caroline的意见是通过陈锦之本人传达过来的。
    “导演说，知衿尘还是适合为陈锦之写歌。所以，这首合作曲，也会作为我的角色的专属bgm出现。”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答复，但不得不说，苏成意对于这个结果是感到很满意的。
    如果是为《惊蛰》剧组作曲的话，多少就有些违背当初那句“知衿尘只会和陈锦之绑定”的宣言了。
    而作为陈锦之的角色专属曲目，就可以继续保持好这份原则。
    “可以简单描述一下你的角色的个人成长线么，不用剧透，含糊地说一下就好。”
    苏成意斟酌着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时候，电话那边的陈锦之轻轻“嗯”了一声。
    沉寂半晌，她语气含笑地说道：
    “像我。”
    (本章完)

 第614章 旅行的意义（9）

    第614章 旅行的意义（9）
    “嘿！少爷您吉祥，老奴给您请安了。”
    机场里，隔着十万八千里，小郑就装模作样地开始请安。
    苏成意下意识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想装作不认识他，但他已经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
    “冰岛好玩么？少爷您也真是，也不想着给我带点纪念品啥的啊，哥们这段时间和隔壁公司的辣妹模特正打得火热，就缺点这种稀奇小玩意。”
    “打得火热，lisa？lily？还是anna？”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在小郑嘴里出现过的辣妹名字，一个个问过去。
    “nonono，这次是新人，cindy~”
    小郑呲牙一笑，神神秘秘地说道。
    苏成意微微皱起眉头，语气里颇有几分质疑。
    “你不会是在潜规则人家吧？”
    “？”
    小郑惊得瞪眼，狠狠捣了他一拳。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是正经恋爱好么？
    再说了，我就一小助理，整天就是鞍前马后伺候少爷，被我潜规则能有什么好处啊，我难不成还真能像您这样捧个iris出来不成？”
    “正常恋爱的话，辣妹会喜欢你这种类型吗。”
    苏成意藏在帽檐下的眉毛微微一挑。
    从外表来看，小郑就是动漫里最经典的那种笑眯眯一肚子坏水的形象，总感觉他在阴恻恻地算计着什么。
    看过《火影忍者》的话，大概会联想到药师兜。
    想到这里，苏成意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有点奇怪。
    因为时隔一个多月又见到小郑，总觉得他看起来很是陌生，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带着这种疑惑，苏成意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将小郑扫视了一遍。
    他这双眼睛生得太过黑白分明，神情又总是淡漠不带什么感情，这样盯着别人看的时候，总会给人以莫大的压力。
    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小郑，也实在受不了这种审视，马上举手投降道：
    “少爷您有话说话好么？！好家伙这看得我后背凉飕飕的，鸡皮疙瘩直接起了一身。”
    这时候，苏成意终于发现了端倪。
    “你换了眼镜？”
    “嗯呢，这都看出来了啊少爷。”
    小郑笑了一声，心里有些惊讶这位对外界万事不关心的少爷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一点。
    他的确是把之前那个经典方形黑框眼睛换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半透明框，这是来自璐璐的建议。
    换完之后小郑第一时间展示给了她看，收到的回答是：
    “比之前的好看。”
    小郑对此感到十分沾沾自喜，觉得辣妹cindy同意和他的约会大约也有这副眼镜的功劳。
    但其实璐璐会提出这个建议，原因很简单。
    小郑原来的那副眼镜，和她高中的秃头超凶物理老师的眼镜一模一样。
    实在太可怕了，午夜梦回都吓得要死。
    终于找了个借口让小郑换掉，璐璐才终于松了口气，上班的时候心情都好了。
    《惊蛰》剧组的杀青宴并没有多隆重，也没有定在酒店，而是请了团队去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场地进行。
    终于要结束这段时间以来像是苦行僧一样的拍摄流程，整个剧组的人都很感慨，心情也很复杂难受。
    在这一点上，《惊蛰》剧组大概和在这之前的所有国产剧剧组都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caroline以前拍电影的时候就这样，非常完美主义，极度龟毛，一个镜头不满意会重来十几二十遍，一定要拍出她想要的那种感觉才行，如今更换赛道亲自操刀电视剧制作，这毛病当然也跟着带了过来。
    这次之所以选择边拍边播的形式，大概也是她对于自己的一个鞭策和限制——毕竟电视剧时长可比两个钟头的电影长得多，拍摄周期也有限制，她没法再像之前那样一帧一帧地抠细节。
    但是尽管如此，她也在能力范围之内最大程度地苛刻所有人。
    是的，苛刻所有人。
    从主角团到跑龙套，从摄像到道具组再到现场维护秩序的保安，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不过没人对她真的有怨言，因为《惊蛰》的成绩有目共睹，这样全民追剧的盛况不仅从前没有，以后大约也很难复刻。
    演员们在采访里被问到想对导演说的话时，个个都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小郑吐槽说感觉他们所有人都被pua了，这帮208w吃苦吃多了吃出了感情来，这会儿都忘了从前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了，回去继续纸醉金迷两天肯定就又会被打回原形。
    除此之外，《惊蛰》的絮也和其他剧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别的剧组演员是演完戏开始演絮，《惊蛰》的絮里每个演员都在抓紧一切时间补觉，大多数时候都是扯个破纸壳垫着就睡了。
    当然也会偶尔拍到清醒的时刻，但给人感觉还不如睡了，因为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演员们个个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灰头土脸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可言。
    知道的知道是在拍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从哪里逃难来的一帮子人。
    每次絮更新，评论区都分为几个不同的流派。
    有粉丝在下面哭哭啼啼心疼自己giegie紫啧，措辞委婉地要求剧组合理对待演员，不能太压榨劳动力；
    也有剧粉感叹，这样用心拍戏的剧组，在当今这个流量至上娱乐至死的年代，实在是很少见。《惊蛰》的大结局越来越近，感到很舍不得，甚至希望他们就这样一辈子拍下去——当然，这样的话他们的身体可能顶不住。
    除开以上两拨群体以外，大多数路人都只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发了一大堆，嘲笑208w们也有今天，caroline导演看似拍戏实则整治娱乐圈。
    苏成意也会高强度刷关于《惊蛰》剧组的消息以及拍摄絮，陈锦之一如既往的佛系和低调，很少在絮镜头里出现，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一闪而过，都被显微镜粉丝们截图了出来。
    有时候她缩在角落里补觉，手上的台词本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睡着了。
    有时候她在镜头的角落里默默贴膏药，隐约能看出肌肉拉伤的绷带已经贴满了手臂。
    粉丝们当然会心疼，可是又都明理，知道想要拍出《惊蛰》这样的电视剧，原本就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的。
    “大家都要谨言慎行，锦之在剧组里这么努力，我们更加不能给她拖后腿。多多宣传《惊蛰》就好，她会挺过来的，和以前每一次一样。”
    iris后援会会长在粉丝群里如是说道。
    想到陈锦之一路走来的艰辛，粉丝们更是抱头痛哭，直言好像又回到了101时期，见到自己孩子受苦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苏成意看着这些发言，默默想，其实《惊蛰》剧组和《偶像101》还真有点相似。
    都是封闭式的拍摄，几个月的时间里和外界的联系都很少，也都累得要命，能全程坚持下来的完全可以说是变态。如果说参加101的时候，陈锦之是扮演了几个月的完美爱豆iris的话，那么拍摄《惊蛰》的时候，她就是将人生的几个月时间分割给了那个叫做乔治亚的角色。
    如今，她终于要重新回到陈锦之的角色里了。
    和苏成意联系的短暂时间里，陈锦之一如既往的报喜不报忧，一句累都没说过。
    苏成意只能从她偶尔翻身的时候轻微的吸气声判断出来，她身上的伤一定不止镜头拍下来的那样一点。
    而受这些伤的原因也很简单。
    《惊蛰》作为一部迷雾模式悬疑剧，难免会有不少打斗戏份。
    而演员的打戏原本是可以找专业替身的，但caroline是何等人物，恶狠狠将剧组里每个试图找替身的演员都臭骂了一顿。
    “他拍都没拍就搁那扯犊子，你他妈找个替身来了我这怎么拍？镜头都要为了你重新调角度，我他妈还拍个集贸啊？演不了早点特么滚蛋！”
    当然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为了自己这会儿的冲动发言感到了后悔。
    因为这些演员的基本功实在是太差了，别说正儿八经的打戏了，就连最基本的拉弓持剑之类的动作都做不明白。
    caroline想要的感觉是“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帅气效应，男主角做出来则是扭扭捏捏毫不像样，手里的雕弓瞧着像个玩具橡皮弓。
    caroline一度气得很想把箭头戳他脑门上。
    女主角就更别说了，挽个剑而已，跟着指导老师联系两天，正式开拍的时候依然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睛戳瞎。
    “.”
    第无数次ng之后，剧组的氛围一片死寂。
    原定的拍摄进度停滞不前，caroline的脸黑如锅底，怒气值已经max下一秒就要爆发。
    所有工作人员想的都是：全特么完了。
    再这样下去导演肯定会造个炸弹出来把所有人都埋这儿。
    谁来救救我们啊？！
    #剧组人身安全##大漠求救信号##s.o.s#
    而在这时候站出来的陈锦之，的确就像是救世主一样。
    当然了，她并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主动当那个冒冒失失的出头鸟，只是安静地做好了准备，在旁边耐心等待，直到caroline带着被伤透的心有气无力地说：
    “试一下乔治亚那场戏。”
    陈锦之应声而起，捡起地上被女主角丢掉的那把剑，轻轻松松挽了个剑。
    “.”
    她这动作做得着实漂亮，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工作人员都眼前一亮，感觉看到了希望。
    caroline深深呼了口气，打起精神摆摆手。
    “就位！”
    事实证明，陈锦之永远是陈锦之。
    她原本就有舞蹈功底，自身条件也非常优越。
    身段优美，骨肉匀停，镜头下的每个动作的特写都像是艺术品。
    她这一段的戏是剑舞，可以说是需要拍摄的打戏里最难的一段。
    但陈锦之舞剑的动作轻松写意，行云流水。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不像演的。
    所有旁观的人都觉得她就像是从剧里走出来的。
    这个片段caroline直接选择了一遍过，一时间整个剧组都爆发出一阵欢呼。
    陈锦之照例挽了个剑，收剑入鞘，微笑颔首道谢。
    监控器后面的caroline突然联想到了许多古早香港武侠片里的侠女。
    陈锦之身上就是有那样一份英气，不属于当今这个脂粉气太重的娱乐圈的那种英气。
    事实上，陈锦之并没有拍戏基础，也未曾接受过正式的科班训练，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背后所要付出的努力是旁人很难想象的。
    从知道自己的角色也有打戏的那一刻起，陈锦之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所以，她的准备也从那一刻就开始了。
    剧组里的武指老师闲暇时间，陈锦之总是带着道具和剧本前去请求指导。
    “老师，请问现在方便吗？”
    “老师，这个动作我总是有些拖泥带水，还想要做得更干净利落一点，请问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翻跟头的话可以的，我稍微有一点点舞蹈基础，需要更有力一些？好的老师。”
    “谢谢您老师，叨扰了，您好好休息。”
    璐璐抱着水和给老师准备的礼物在旁边看着陈锦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修正细节，时常会感到眼圈温热，好像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哭了。
    武指老师很喜欢这样谦逊好问有上进心的演员，自然也是不留余力地帮忙，可以说陈锦之能在正式拍摄的时候表演得那么完美，完全要归功于这些加练的时间。
    可是，大家都只能看到镜头前完美无瑕的表演，只有璐璐知道，陈锦之很多时候都是忍着肌肉拉伤的剧烈疼痛在加练。
    膏药贴了一张又一张，换绷带的时候牵动肌肉神经，她疼得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脸色苍白得像张白纸，依然可以从唇角扯出几分笑意，安慰璐璐没事的。
    这段时间以来璐璐躲起来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一路看来实在太过心疼，她只觉得不管《惊蛰》能带来多少收益，都抵不过陈锦之所受的苦累。
    因为陈锦之的嘱咐，璐璐当然不会主动和苏成意提起这些事情。
    但其实，在这方面苏成意根本不用听旁人描述。
    看《惊蛰》的时候，他和大多数追剧人的心情完全不同，因为更关心角色背后的人。
    每次看到那些精彩的镜头，追剧人只会哇哇感叹，狂按截图键。
    苏成意却会想，陈锦之为了拍出这样的一个镜头，背地里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们之间好像一直存在着这样一份羁绊和默契，想念对方的时候，总觉得心脏轻轻钝痛。
    就像现在这样。
    苏成意看向车窗外的大漠落日，伸手摁住胸口的位置。
    大多数时候他都尝试着忽视掉这份疼痛，但总归也有无法忽视的时候。
    无法否认，他真的很想念，很想念陈锦之。
    (本章完)

 第615章 旅行的意义（10）

    第615章 旅行的意义（10）
    越野车的车轮滚滚向前，风沙之中踽踽独行前往大漠深处。
    小郑哼着小曲儿开车，苏成意将副驾驶的座椅调后，开始处理这几天积攒的工作消息。
    打工人的假期后返工生活，就像还债一样，因为积累的工作说到底还是需要处理的。
    被闲置堆叠在那里的工作并不会消失，只会给几天后的自己带来更多困难。
    但是，像这样的区域信号并不好，一个表格文件转一分钟圈也刷新不出来。
    苏成意回复的时候还时不时就会收到红色感叹号，也就是消息发送失败的提醒，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他索性退出了微信界面。
    负责开车的小郑终于听完了他的第一个“长途司机dj带感舞曲”歌单之后，切换到下一轮列表。
    响起来的是陈锦之的《九万字》，几个月过去，已经算不上新歌了。
    “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谁能有幸错付终身~”
    小郑显然很喜欢这首歌，副歌阶段忍不住大声跟唱起来。
    苏成意忍住想一巴掌把他从驾驶位拍下车的冲动，反手打开了之前离线缓存好的那集《惊蛰》。
    是上周更新的那一集，剧情恰好是乔治亚捡起了那把掉落的长剑。
    翩翩起舞，惊艳全场。
    弹幕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刷过去，都在感叹。
    “iris：轮到我出马了吗？”
    “啊啊啊妈妈的天才爱豆！也是来大漠再就业了！”
    “呜呜好久没看到锦之跳舞了，爷青回！”
    “何德何能看到iris给我跳剑舞！”
    “好美啊，我尖叫得比台下的群众演员还大声。”
    然而，乔治亚这个角色并不走寻常路。
    她表演这番剑舞的原因相当简单，博得众人喝彩也罢，被扔鸡蛋白菜也罢，她都并不在意。
    她只是想借机偷走剑柄上镶嵌的那颗红宝石。
    最后她当然也是得逞了，解决好矛盾的男女主返回酒馆寻找掉落的长剑时，很快发现那颗值钱的宝石已经不翼而飞。
    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苏成意忽然就能理解为什么陈锦之会说乔治亚和她很像了。
    总觉得陈锦之本人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不过她大概会做得更尽善尽美、不留痕迹一些。
    越野车停在营地几百米处，苏成意扣上棒球帽，理了理风衣的领口。
    小郑哼着小曲儿，对着镜子薅了薅他的发型，忍不住瞥他一眼。
    “诶，少爷，你要真想低调行事，让人家以为你就是个小助理小跟班什么的，你就别老穿这么帅成不？谁家路人甲天天穿得跟个男模似的啊！”
    “像你这样穿算低调么？”
    苏成意戴口罩的动作微微一顿，挑眉问道。
    小郑闻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领导专用夹克”，不由得沉默了半晌。
    说实在的，像自己这身打扮去学校里背着手转几圈，校长都得亲自迎接。
    “那我们换一件？”
    苏成意打量了他一眼。
    毕竟按照计划来说，今天的确是要低调行事，但具体要怎么个低调法，苏成意其实并不太擅长。
    “成啊，少爷你这件风衣可不便宜，前两天我还在店里瞅见了来着，吊牌我都没看啊”
    小郑兴冲冲地脱下自己的老年款夹克，跟苏成意的修身款风衣换过来。
    “大小姐送的。”
    苏成意想了想，回答道。
    他自己其实是很少去逛这种店的，衣柜里大多数衣服都是大小姐逛街的时候看着喜欢，就顺手打包给他买下来。
    两人换装完成之后，很快小郑就发觉不对劲。
    这衣服自家少爷穿起来像是什么财阀少主，而他穿起来就像是跟在少主后面那个不成事儿的干瘦眼镜仔。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苏成意穿这老年夹克也没有什么秃头领导感，愣是穿出了飞行夹克的感觉。
    “.算了，换回来！”
    小郑咬着牙恨恨地把少爷的限量款风衣扔了回去。
    苏成意关上越野车门，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
    璐璐接到小郑的电话，匆匆赶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冲两人招手。
    “这边，这边！”
    “看见了看见了，你郑哥戴着眼镜呢又不是瞎子，嗷嗷干啥。”
    小郑“啧”了一声，笑嘻嘻地说道。
    “我跟制作人打招呼不可以吗？”
    璐璐撇嘴瞪他一眼，才看向苏成意。
    “我没和她说你们要来但是总觉得她大概也能猜到。”
    “嗯。”
    苏成意点点头，不置可否。
    想骗过陈锦之搞这种惊喜活动，难度不亚于徒步登天。
    今天之所以要低调行事，目的其实只是想瞒着caroline剧组。
    毕竟他如今作为x1游戏工作室老板的身份已经明牌了，看过直播的人都知道他长什么样，所以知衿尘的身份牌就更加需要隐藏起来，作为暗牌行动，不宜抛头露面。
    “昨天和她聊天的时候，她说今天还有最后一场戏？”
    苏成意接过璐璐手上拿着那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是的，马上要开拍了。她在看剧本呢，我借着拿水的由头出来接你们的。”
    璐璐眼巴巴地看着被苏成意拿走的那瓶矿泉水，语气很是幽怨。
    “.咳。”
    苏成意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小郑在旁边大笑了两声，回到车上重新拿了瓶水递给璐璐，好让她交差。
    两人跟着璐璐轻车熟路地绕过杂乱的大棚后台，来到今天的拍摄场地。
    布景和服设道具之类的准备都已经完成了，caroline剧组的效率一向很高，不过每个人也都很忙，焦头烂额的，根本没人注意到璐璐又领回来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这边光线再测试一下！”
    “女三号补妆！假睫毛掉了！”
    “最后一分钟！各就各位！”各种喊话在影棚上方传递，苏成意站在边缘无人在意的角落，随意地靠在一边的道具箱上。
    “嘿！那边戴帽子的，搭把手把上面的斗笠道具给我！”
    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指挥着他干活儿了。
    苏成意微微一愣，随后从箱子的上方拿下那个斗笠，像抛飞盘一样丢了过去。
    对方稳稳接住之后，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谢了哥们儿！”
    苏成意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觉得这个剧组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这场戏是陈锦之要拍摄的最后一场戏。
    无论从哪个渠道来看，乔治亚这个角色的人气都已经断层了，这完全超出了编剧和导演的预期。
    然而，这并没有能够改变乔治亚的结局，她还是会在今天这场戏拍完之后下线。
    caroline和编剧进行过很多次的讨论和争辩，最终都认为，这依然是对乔治亚来说最好的结局。
    并且，她们也征求了演员本人的同意。
    这一点，陈锦之和苏成意打电话的时候聊起过，caroline关于角色结局的态度其实要比拍摄效果之类的要求宽松得多。
    caroline相信，这样一路拍摄过来，演员自己对于角色的感情一定是最最深厚的，所以陈锦之应该有权利参与到乔治亚结局的讨论中来。
    陈锦之思考了很久，最终给出了和她们一样的答案。
    是的，这就是她最好的结局。
    苏成意也这样觉得，因为他无条件相信陈锦之的判断。
    小郑也这样觉得，但那是因为作为娱乐圈老油条，他知道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就是没有什么比得过死去的白月光。
    古往今来的例子告诉我们，对于戏剧里的角色来说，最最好的结局就是悲壮又盛大的死亡。
    比起合家欢大团圆来说，观众会对这样极具张力的情节印象更深刻，引起的讨论度毋庸置疑也会更高。
    今天，就是拍摄这样一场戏的最后关头。
    陈锦之从幕后走到拍摄镜头前来的时候，苏成意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有些没认出来。
    进入这样的拍戏状态之后，比起陈锦之，她更像是剧里的那个少女。
    狡黠聪明的，贪小便宜的，性格卑劣却又爱憎分明的.生长在大漠里的，最漂亮的那朵玫瑰。
    随着导演最后的倒计时结束，陈锦之抬起眼睛来，看向镜头。
    “我从出生就被遗弃在这里，我生长在这里，跌跌撞撞十几年。
    你说得对，我最清楚这场沙尘暴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回去。”
    这场戏其实很简单，就是乔治亚死之前最后的剖白，布景什么的都无需操心，唯一考验的就是演员的演技以及台词功底。
    乔治亚的个人剧情线很简单，她是无名无姓的弃女，又长着中原人的面孔，自小就被大漠的原住民歧视和嫌弃。
    只有一个瘸腿的老太婆收留了她，却也只是为了让她帮忙干活，像是捡了条野狗一样随意养着。
    长大以后，她跟着流浪儿组成的混混团伙学了不少谋生的手段，小偷小摸，利用他人的同情心乞讨骗人，总算能换口饭吃。
    虽然是这样，但她依然很聪明，知道什么人能偷什么人不能偷，沙地上写下的符文只需要看一遍就能记住。
    所以，在见到主角团出现的时候，她依然很敏锐地认识到，这就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无边无际的大漠里藏着诱人的宝藏，却也潜藏着致命的风险。
    而乔治亚无意间记住的那个符文阵就是解开宝藏的关键，主角团希望通过她的帮助进入神庙，这就是她和主线剧情的唯一联系。
    考虑到各种因素，主角团自然决定要对于这样一个工具人隐藏真相。事实上，伟光正的主角们早就做好了要自我牺牲拯救世界的打算，所以他们也想当然地认为再多牺牲一个乔治亚也无可厚非。
    没想到全程都在扮猪吃老虎的乔治亚早就预料到了这样一层算计。
    主角团心心念念着拯救世界的伟大任务，当然不会考虑到对于这样一个不起眼npc的背叛会有怎样的后果。
    于是乔治亚女士做出了一个让大多数路人甲npc想都不敢想的决定——那就是她要反过来把主角团都坑进去。
    说做就做，胆大心细，从不废话，堪称反派之光。
    事实上她的确也成功了，如果没有主角光环的话，她这舍身一换五的操作堪称真正的高光时刻。
    而今天这一场戏，就是她最后的自我剖白。
    “少爷，不出意外的话，你写的那首个人主题曲应该就是在这场戏里插入的。”
    小郑凑到苏成意耳边，压低嗓子小声说道。
    苏成意点点头，目光依然遥遥望着镜头中心的陈锦之。
    事实上，只要是反派角色，就一定会有值得批评和唾弃的点。
    就算她有再可怜的身世，有再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都不能改变她所做的恶事以及后果。
    这一点苏成意很清楚，但是
    拜托，她可是陈锦之欸。
    她那双桃眼轻轻一眨，似乎泫然欲泣，饶是再水泥封心的人也顶不住，只想把毁灭世界的按钮递到她面前来。
    就像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原本是最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所有人的时候，可以将这一生所受的委屈和轻视都发泄出来的解气时刻。
    她却依然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无论是主角团还是观众想必都会困惑，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到底可恨在哪呢？
    背后夕阳血红，衬得她赴死的决心如此壮烈，一如大漠里鲜红盛开的玫瑰。
    伟大的反派计划被她用轻描淡写，甚至微微含笑的语气徐徐道来。
    苏成意听着陈锦之精彩的台词演绎，心绪跟着起起伏伏，显然周围的所有人此刻都是这样的心情，全然被她引得入了戏。
    乔治亚这个角色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反而是最可怕的那一类反派，因为说到底她甚至不是因为那些悲惨的遭遇而要报复世界的，她就没有什么人类的感情，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有趣”。
    就像顽童会用火烧蚂蚁的洞穴一样，并没有什么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
    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夕阳西下，月出东山。
    月光洒落在陈锦之身上的场景堪称绝美，让人不由得想到她当初试镜的时候所说的那一句：“腐草之萤，也想共月争辉。”
    苏成意望着她纤长的影子，只觉得应该是月亮共她争辉才对。
    主角们七零八落十分狼狈地瘫倒在地上，仰望着她，开启最后一段对话。
    “乔治亚不对，你既然是中原人，大抵也不叫这个名字吧。
    这么多年，你为何没有想过要回去看看？春天要到了，江南会很漂亮。”
    陈锦之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浓密的阴影，她微微侧身，月光将她的轮廓映得很温柔。
    “乔治亚只是化名，大漠里会有无数个叫乔治亚的女孩。”
    “我的真名，叫做惊蛰。”
    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本章完)

 第616章 旅行的意义（11）

    第616章 旅行的意义（11）
    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陈锦之轻声将她的最后一句台词说完，这句古话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时候，苏成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部剧的剧名会叫《惊蛰》。
    刚播出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奇怪为什么这部剧会叫这个。
    明明是在干旱无雨的大漠，触目尽是黄沙漫天，和所谓“惊蛰”的春雨时节是没有半点联系的。
    没人想到caroline将这个理由埋了这么久，藏得这么深，直到最后的大结局才放出来。
    这段最最关键的个人剖白剧情依然是一遍过，导演喊“卡”的一瞬间，四周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
    “杀青啦！！！”
    早就准备好了的彩带和火炮一起炸响，陈锦之被欢呼雀跃的众人围绕在场地最中心的位置，纷飞的彩色飘带洋洋洒洒落下来。
    苏成意站在角落里，看向她微笑浅浅低头的眉眼。
    真好啊，他默默想。
    这下子他的大明星又多了一个前缀。
    从天才爱豆iris，到最受欢迎歌手陈锦之，再到如今的新人演员陈锦之，她真的这样一步步走过来了。
    想想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这条路太难了，以至于他很难像旁人那样在这一刻为她真情实感地庆祝。
    苏成意垂下眼睛，忽然想起了从前的陈锦之。
    第一次在教务处偶遇的时候转身回来和他握手的陈锦之，那时候她在他心里的形象还是前生那个人气爆棚的爱豆iris。
    靠着艺考第一的成绩转到火箭班，倾身问他后面的位置有没有人坐的陈锦之。现在回头想想，大概就是因为他那时候的表现实在太坐立难安了，才导致陈锦之更是恶趣味大爆发，有事没事都要逗他两句。
    细心藏好手腕伤痕的陈锦之，撑伞回来接他的陈锦之，翘课在天台陪他吹风的陈锦之.
    还有高考结束之后，一个人默默做好了全部决定的陈锦之。
    那时候她说，她想要的不过只是理所当然地站到他身边来。
    苏成意想，那时候的自己其实没有办法理解她的选择。
    因为有种回到了原点的感觉，是他自己决定要插手陈锦之的人生的，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能改变。
    他终于也遇到了电影里每个重生者都会遭遇的问题，那就是有很多事情是再来一次也无法改变的，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能回到那时候，他一定会给予陈锦之最最肯定的答复，不让她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独自面对人生中的又一个低谷。
    和苏成意一样心情复杂的人是璐璐，她也一点都庆祝不起来，只是捂着脸嗷嗷大哭。
    小郑听着她杀猪一样的哭声，默默递了张纸过去。
    “妹儿啊，收敛点，不知道的以为咱家艺人怎么地了呢。”
    “滚啊你。”
    璐璐一把扯过纸巾，擦掉稀里哗啦流淌下来的眼泪。
    她这段时间陪着陈锦之风餐露宿，昼夜颠倒，皮肤都黑了一个度，随便裹着一身皱皱巴巴的皮外套，看着还真像是逃难来的。
    小郑推了推眼镜，将面前这位像是被抓去干了俩月粗活的姑娘，和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位怯生生的腼腆女孩做了个对比。
    得出的结论是：孩子真是辛苦了，乐意哭就哭吧。
    一系列的杀青仪式结束之后，陈锦之终于得以脱身出来。
    正式的杀青宴安排在明天，因为拍摄宣告结束之后，大伙的亢奋劲刚一结束，就感觉这几个月过度消耗体力的副作用一股脑全部席卷了上来。
    大多数人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个个都像半个月没吃饭的饿老鬼一样有气无力。
    只有陈锦之相对好一些，她还有精神收拾好了自己的道具，微笑着点头和每个离场的人打招呼。
    “好的，明天见，好好休息，大家都辛苦啦。”
    她和工作人员这样说。
    “啊，老师您今天偏头痛好些了么？我拖人买的药今天到酒店了，您回去的时候可以顺便拿一下，说您自己的名字就可以。
    嗯这个药我前段时间自己也在用，药效还不错。不用谢老师，举手之劳而已。”
    剧组的另一位老牌演员前几天一直被偏头痛困扰，陈锦之只是听了一嘴就记住了，并订了药送到酒店。
    老牌演员感动得皱纹都笑开了，拉着她的手连连道谢，只觉得这样懂事的年轻人圈里着实少见，以后有什么合适的机会一定会介绍。
    “杀青快乐！辛苦啦小朋友，是想要合照吗？当然可以呀。”
    剧组里某些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小演员怯生生地走过来，表示想要合影留念，陈锦之也毫不犹豫地微笑同意。
    “好啦，我当然记得你，你是惊蛰小时候参与的小乞丐团伙的头头嘛，你演得很棒欸。”
    最后还不忘补上这样一句杀伤力极强的话。
    从旁人的视角来看，陈锦之完全是给人下蛊而不自知的一个人，她这样一句话下来这个小演员真正会记住她一辈子的。
    一通驾轻就熟的寒暄告别结束，陈锦之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方才还热热闹闹欢呼雀跃的剧组这会儿已经人走茶凉，颇有曲终人散的味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不走吗？”
    忽然门口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锦之抬起眼睛来，就看到苏成意抱着胳膊靠在门口，冲她扬了扬眉梢。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会过来接你吧，嗯？不知道吗。”
    “我猜到你肯定会有这样的社交环节，所以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儿，看到别人都走了我才进来的。”
    “璐璐刚刚哭得特别大声，你肯定听到了吧，这会儿被小郑带去吃饭了，她说她最近天天都在啃馕，你也是吗？”
    苏成意牵着陈锦之的手，自顾自说着话。
    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重要的话，所以很散漫地就随口说出来了。
    一点都不像这么多天没见面的人，反倒像是昨天刚刚一起吃了晚饭，今天又出来遛弯。
    苏成意也不明白为什么，反正每次一见到陈锦之，就感到安心和默契，从来不会因为很久没见而滋生陌生或者说是隔阂的感觉。
    显然对方也这样觉得，因为她没有让他的话落到地上，很自然地就接上了话。
    “以为你明天才会过来来着。”
    “你早点说，我方才就会早些出来了，等很久吗？”
    “听到啦，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她了，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回去之后给她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好啦。”
    “嗯馕其实挺好吃的啦，很扛饿，就是有些干巴。”
    陈锦之轻轻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着的巴掌大的馕饼。
    “中午带出来的，心想如果要拍到很晚的话就吃这个垫垫。苏老师想尝尝吗？”
    “可以啊。”
    苏成意接过这一小块馕，拆开包装纸，低头啃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那种硬得像法棍一样啃不动的感觉，倒是松酥可口，芝麻焦香四溢。
    “好吃。”
    苏成意两三口将陈锦之的储备粮吃了个干净。
    他评价得一本正经，陈锦之却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垂落的眼睫藏住温柔笑意。
    “那就好啦。”
    两人一路慢悠悠走回了酒店，没有选择去另一边的餐厅吃饭。
    因为苏成意方才接过小郑的电话了，说会帮他们带饭回来，回去等个十分钟就好。
    陈锦之的房间不是上次试镜的时候订的那个了，但还是同样的一个单人间。
    “要跟前台说重新换个双人房吗？”电梯里，陈锦之眨着眼睛问道。
    苏成意摇头道：
    “不用麻烦，反正就住今天一晚上了，是今天一晚上吧？还是说你之后还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啦。”
    陈锦之点点头，看着电梯楼层变化的红字。
    “那就好，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苏成意握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这样说道。
    他这会儿对于这个地方的感情大概和璐璐一样，都只想赶紧带着陈锦之从这里逃走，这几个月着实太折磨人了，金刚狼来了也遭不住。
    走廊尽头的房间，陈锦之刷卡推门而入。
    苏成意跟在她身后走进来，房间里萦绕着她的香水味道，玫瑰和天竺葵的气息。
    不知道是哪一款，但和窗外的景色很适配。
    陈锦之在这些生活小细节里总是有她自己的小巧思——即便是过着这样昼夜颠倒的辛苦生活。
    房间里也很整齐，她的东西会收拾在一个角落里，方便酒店的清洁阿姨打扫。
    方才换掉戏服之后，她穿了件淡灰色的羊毛衫，长发低低束起来，发尾垂落到腰身的位置。
    没有关好的窗户缝隙里穿进几缕微风，将她的发梢吹得随风飘动。
    陈锦之走到床边将窗户关好，顺势带上窗帘，屋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她回过神来，眸光微微闪烁。
    “饿了吗？”
    她笑着问道。
    “没有，刚刚不是吃了个馕吗。”
    苏成意摇摇头，顺势在床尾坐下，抬起眼睛看她。
    “还不累吗？”
    “还好。”
    陈锦之想了想，也跟着摇摇头。
    “说不清楚，也可能是还有点没缓过劲来，好像有点恍惚。”
    她的额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落到眼前。
    苏成意抬起手示意，她就顺势走过来，坐到他大腿上，环抱他的脖颈。
    她身上的味道和房间里的香水一样，大概是最近一直在用这一款。
    苏成意仔细嗅了嗅，发觉除了玫瑰和天竺葵，似乎还有一些广藿香的味道，和她从前的风格都不太像。
    大概也是为了代入角色所做的准备，乔治亚或者说惊蛰，这个角色身上大概就会是这样的味道。
    不会是什么很昂贵讲究的香水，而是大漠里最常见的香料调出来的那种。
    像是风沙岩石的戈壁中倔强生长出来的玫瑰。
    想到这里，苏成意忍不住紧了紧抱住她腰身的手臂，实在是盈盈一握，纤细得让人有些惊讶。
    “怎么啦？”
    陈锦之用下巴温柔地蹭了蹭他的侧颈。
    “以后还是不要来拍这样的戏了。”
    苏成意闷声闷气地说道。
    “嗯？为什么呀。”
    陈锦之听起来有些失笑，但还是耐心地问道。
    “未免也太磨人了。”
    苏成意叹了口气。
    方才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看着，只觉得还好，这会儿真正贴近了，才能看出来陈锦之这些日子到底又清减了多少。
    她从前就已经非常清瘦了，现在更是夸张，完全是风都能吹倒的模样。
    “好啦，镜头会把人的缺点放大，我现在这个样子，拍出来才会显得刚刚好，没关系的，过段时间就养回去了。”
    陈锦之轻易猜出来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弯起眼睛，安抚道。
    苏成意想点点头，却又感觉喉咙里哽住了什么，让他没法做出什么合适的反应，只觉得有点难受。
    “好啦，不许担心。已经结束了，明天就可以回归现代社会了，我会好好吃饭的，好吗？苏老师。”
    陈锦之见他还是垂眉耷眼的，便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嗯。”
    苏成意这才松了口，抬手理了理她垂落的额发，决定要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杀青了，原本就是值得敲锣打鼓庆祝的事情。
    只不过旁人是庆祝《惊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傲人成绩，他却是要庆祝陈锦之脱离苦海，结束苦行僧的修行生活。
    “叮咚。”
    这时候，门口的铃响了起来。
    “应该是小郑给我们送吃的来了，我去开门。”
    苏成意顺势把她抱起来放到床尾，摸摸她的脸说道。
    “好。”
    陈锦之点点头，唇角的笑意温柔。
    苏成意这才起身去开门，等在外面的人果然是小郑。
    “叮咚~您订购的火辣辣拌凉皮到了，请问微信还是支付宝？”
    小郑笑嘻嘻地说道。
    “我好像和你提过带点养生的吃的。”
    苏成意接过食物盒子，皱起眉头。
    “哎哟喂，少爷的话咱们能不听么？养生的在下边呢，虾仁青菜粥！我寻思这凉皮是特色才买的，都尝尝呗。”
    小郑“啧”了一声，揣着手为自己辩驳。
    “谢谢，你果然是最靠谱的，郑哥。”
    苏成意点点头，对他敬了个礼。
    “嘿！那当然了！你郑哥.”
    小郑话还没说完呢，门就在他面前“砰”的一声被关上。
    “.”
    见色忘友！
    “先喝点粥吧，我先尝尝这个凉皮辣不辣你再吃.”
    苏成意提着几个包装盒转身回到房间里，边走边问道。
    走到床脚边上的时候，嘴边的话语却都堪堪顿住。
    陈锦之居然就那样缩在床尾睡着了，以一种绝对不会舒服的姿势，像一只雪地里环抱自己的尾巴取暖的小狐狸。
    (本章完)

 第617章 旅行的意义（12）

    第617章 旅行的意义（12）
    其实已经累到极致了吧，苏成意脚步顿住，默默想。
    陈锦之的清瘦程度在她那双会骗人的眼睛闭上之后，才显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苏成意轻轻将手上的食盒放下，在床尾的位置半蹲下来。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底依然泛青，长长的睫毛如帘幕一样垂下来，睡颜很安静。
    联想到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的事情，苏成意不由得对于她之前说过的睡眠时长有四、五个小时的真实性感到几分质疑。
    但也没办法。
    这会儿戏都已经拍完了，无论是教训还是责怪都已经来不及，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心疼这一种情绪。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虽说是累得睡着了，但陈锦之的睡眠质量他清楚，一有什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被吵醒。
    苏成意想了想，打消了把她抱到床头的想法，只是将被子卷过来盖上，并细心掖好边边角角。
    随后他又关掉客厅的照明灯，将床头柜边上的台灯摁亮，昏黄的光线一落下来，就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苏成意正在想他要不要干脆也睡一会儿好了，就看到被压在纸巾袋下面的一个药盒。
    原本以为是和往常一样的助眠药物，但并不是。
    曲马多，一般情况下用于用于各种中重度急慢性疼痛，譬如癌症疼痛，骨折等。
    药盒是拆开过的，苏成意看了一眼，只剩下最后两片。
    陈锦之向来对自己的身体并不看重，又有很强的忍受疼痛的能力，所以连她都扛不住要吃止痛药的时候，那几乎就代表已经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程度了。
    苏成意将药盒放回床头柜上，重新用纸巾压好，转头看向床尾依然沉沉睡着的人。
    到底是哪里在疼呢。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索性坐到她身边来，试探着挽起她的毛衣袖口。
    简直就跟战场伤兵一样夸张。
    关节处贴着膏药，其他位置则是密密麻麻缠着绷带，应该是起到缓解疼痛的作用。
    纤细的手腕处青色的血管很是清晰，更是衬得肤色苍白如雪。
    苏成意垂下眼睛，几乎不忍多看。
    这一看，倒是知道为什么她会穿这样宽大的一件毛衣了，不过就是为了遮住这些。
    很难想象有人带着这样的一身伤在坚持如此高强度的拍戏。
    苏成意想到之前学校组织体测，班上很多同学只是跑了个八百一千米的，第二天就抱怨腿疼起不来床。
    新手刚接触健身的时候，练完腿之后连正常上厕所都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这些其实都无可厚非，因为人类本身就很难忍受这样的肌肉疼痛，会让人一睡醒就难受得哪哪都不得劲，心情更是奇差，做什么事都没动力。
    但陈锦之似乎有惊人的毅力，她竟然就这样闷不做声地扛下来了。
    只是大概度过了很多个难受到完全无法入睡的夜晚吧。
    其实在来之前苏成意大概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但是现在真正见到了，他还是感觉心口堵塞，细想竟然有几分哽咽。
    又累又困却又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她一个人望着这个天板，又在想些什么呢。
    苏成意正陷入某种自责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门铃突然又被按响了。
    “叮咚~”
    苏成意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跳了起来，火速冲到了门口，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他已经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小声点。”
    对方显然被他这开门的速度吓了一跳，忙不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成意第一时间仍然没有和对方打招呼，而是先回头看了一眼陈锦之有没有醒。
    还好她很疲惫，并没有被这突兀的门铃声吵醒。
    苏成意这才回过身来，看向门口不请自来的访客，语气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caroline导演。”
    “大制作人知衿尘先生。”
    caroline优雅地行了个脱帽礼，露出她那乱七八糟的鸡窝头，原本很是高贵的白金色头发已经乱成一团，因为长期缺乏打理而像是塑料一样毫无质感。
    “她睡着了，您有什么事儿么？”
    苏成意刻意压低了嗓音回答道。
    “啊啊~放心放心，今天不找iris，找你。”
    caroline眯起眼睛笑了笑，显然心情很好。
    她的确也应该心情好，因为最后一场戏的拍摄流程分外顺利，《惊蛰》的热度也是顶破了天。
    并且她还很自信，这个大结局会打碎一切“高开低走”“好剧必烂尾”的魔咒，彻底将《惊蛰》送上神坛，成为影视剧历史上的又一丰碑。
    “是么。”
    苏成意想了想，倒也并不意外。
    因为不仅仅陈锦之和她是演员和导演的关系，他本身也和caroline剧组有着插曲的合作关系。
    “麻烦您稍等。”
    苏成意掉头回到房间里，再次检查了一遍陈锦之的被角。
    而后又翻开陈锦之的随身物品小本子，这上面大都是她平日里的灵感记录，旁人看来会有些摸不到头脑。
    “规定情境。”
    “演员舞台自我感觉中的下意识。”
    “今天须完成关键镜头的训练，和武指老师定了六点。”
    “记得换药。”
    和之前的计划表一样，完成的项目她都会一个个打钩。
    整整一整页的计划里，只有最后这个“记得换药”没有被打上钩。
    苏成意垂眼看了半晌，移开眼神，从最后一页扯了一张空白的纸张下来。
    “导演找我有些事情，你睡醒了的话，先把粥热热喝掉，不用等我。”
    写完这句话，他想了想，又在后面添上一句。
    “晚安。”
    caroline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左右，苏成意才走出来，顺手把房卡揣到兜里，点点头道：
    “抱歉，久等了。”
    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这家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没有一星半点儿感到抱歉的意思。
    倒是有点像自家女儿。
    caroline一时间有些失笑，叉着腰叹了口气。
    “吃饭了吗？酒店餐厅的特色菜品还不错，随便吃点？”“都行。”
    苏成意不置可否，转身小心地关上房门，门锁只发出很轻微的“咔哒”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坐电梯下到二楼，临近打烊时间，餐厅的人已经不多。
    所以苏成意一进门就看到窗边的位置上那俩熟悉的面孔。
    小郑和璐璐。
    璐璐的面前摆着好几个装满了食物的大盘子，一边声泪俱下地说着什么，一边库库往嘴里塞着各类小甜品。
    小郑的神情很复杂，镜片后面的眼睛一直悄咪咪地往餐厅的挂钟上瞟，显然很是想跑路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苏成意一瞧这场景就知道最好远离，脚步迅速一顿，就要转身离开。
    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四眼郑哥的眼神就是好，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自家少爷的高冷身影，立马扯着嗓子嗷了一声：
    “少爷！”
    caroline“哟”了一声，新奇地说道：
    “这么巧，郑助理和璐璐也在啊。”
    眼见有外人来了，璐璐迅速低着头擦干眼泪，整理情绪。
    小郑则像是屁股装了弹簧一样蹦跶了起来，一溜烟小跑过来，将两人领到他俩的位置上。
    “来来来，一起坐一起坐，卡导演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安排啊。”
    caroline显然被小郑这个“卡导演”的称呼逗得哈哈大笑，点点头道：
    “谢谢谢谢，都可以，随便拿点好了。哎哟我就乐意吃点鸡腿鸭腿啥的，这段时间馕吃太多了得补补。”
    “得嘞，您就请好吧~”
    小郑脸上的笑容很是如释重负，屁颠屁颠地就跑走了。
    璐璐好不容易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这会儿也匆匆跟着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
    “导演，制作人，那个，你们想喝点什么吗？我去拿。”
    苏成意正想摇头说不用，caroline就微笑着点点头道：
    “可以呀，这家的荔枝气泡酒不错，要不要尝尝？”
    “好的，我去拿。”
    找到了脱身的借口，璐璐松了口气，往食品区另一边的饮品区走去。
    于是四人桌又只剩下了苏成意和caroline两人面对面坐着。
    对面的年轻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开口说话，好在caroline倒是没觉得不自在，她自顾自戳了一块薯角吃着，半晌才开口道：
    “知衿尘先生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么？”
    “知道。”
    苏成意抬起眼睛，点了点头。
    “大概是合作曲的事情吧。”
    “对，关于这件事我和郑助理联系过不少次了，他每次都是打哈哈糊弄过去的态度，所以我寻思了一下，直接来问你好像要更干脆一点。”
    caroline笑了笑，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如果要是说灵感缺失或者近期繁忙没空需要延缓进度之类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吧，放在以前的话可能不会理解。
    她会暴跳如雷撕毁合约并且从此将对方拉入合作黑名单，永远江湖不见。
    但眼下可不一样了，《惊蛰》得到这样的成绩，和陈锦之的惊艳出演脱不开关系。
    即便是看在陈锦之的面子上，她也不可能跟人家的男朋友真正发什么火。
    毕竟以后还指望着二次合作呢。
    “是的。”
    苏成意撑起下巴，目光落到窗外。
    “caroline导演，既然我们约定的曲目是个人合作曲，那么，我的创作就要基于对于角色的了解上才能进行。
    在今天之前，我对于乔治亚这个角色都只有肤浅且表面的理解，事实上，她整部剧最高光也最真实的片段，就是今天的最后这一场戏。
    对了，我们还是叫她惊蛰吧。”
    “当然了，惊蛰，惊蛰。”
    提到和剧集创作有关的这件事，caroline眼前一亮，显得十分亢奋。
    苏成意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完了又把这货的工作狂魔属性给激发出来了。
    “知衿尘先生，看完今天这场个人剖白的戏，你作为观众，有什么看法？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点，你尽管提！台词和镜头的设计有给你的创作带来一些灵感么？
    还是说，你仍然需要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考虑和选择？没关系，只要是合理的诉求，我都会同意的，只要不耽误我们最后大结局的放送进程就好.”
    正式进入工作的讨论之后，caroline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立马就噼里啪啦数了一大通出来。
    苏成意听得有些头晕，正想摆摆手示意可以了他真的听懂了，方才去拿食物和饮料的两人恰好同步走了回来，倒是很好地岔开了话题。
    “来了来了，马上要打烊了没啥吃的，我就随便拿了点炸物。”
    小郑把餐盘放下，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谈话似乎被中断了，便朝苏成意递来一个探究的眼神。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意思是“没事”。
    璐璐端了四杯caroline方才说的荔枝气泡酒过来，调酒师说度数很低，不用担心上头。
    “好嘞，谢谢啊亲爱的。”
    caroline接过酒杯，先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嗯嗯”示意苏成意继续往下说。
    “如果说起初我还有些纠结和犹豫的话，那么，看完今天的大结局之后，我已经敲定了心里的答案。”
    苏成意搅了搅杯子里的透明酒精，荔枝的味道混合着破裂的气泡缓缓上升。
    “哦哦哦哦！！”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桌上其他三人都很是激动，差点没把桌子掀翻过来。
    “搞什么飞机？”
    苏成意及时摁住桌角，一脸困惑地发问。
    “少爷你是不知道啊，等得我好苦，天天跟caroline导演这边打哈哈，谎话扯了一箩筐，给我累的！”
    小郑首先控诉道。
    “就是说啊，听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谎话也够累的！而且而且！！”
    caroline激动地拍了拍桌子，提高了分贝道：
    “对于《惊蛰》来说，大结局的画面和适时响起的bgm的适配度，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说真的，咱们这边距离封神就差最后一步了！而这一步成功与否，就掌握在你手里！！你可明白啊知衿尘！！！”
    很少有人这样字正腔圆地当面喊他“知衿尘”，苏成意听得有些尴尬，握拳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
    “那么，璐璐你又在激动什么呢？”
    “因为iris说，她很想听听看，知衿尘这次会写什么样的歌。”
    璐璐呆头楞脑地说道。
    (本章完)

 第618章 旅行的意义（13）

    第618章 旅行的意义（13）
    “事实上，《惊蛰》这部剧真正的内核主角就是惊蛰。”
    caroline喝了一口荔枝气泡酒，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甚至你可以将其形容为，是陈锦之本人。我和编剧关于这个角色的思考和感情，很大一部分程度都跟她有关，如果没有她的话，就没有惊蛰这个角色。
    我想这才是为什么这部剧会如此大火，为什么惊蛰这个角色会让那么多观众共情和喜爱。
    作为导演，我脾气不好，而且自视甚高，这是外界对于我的评价，我自己同样是认可的。
    但这会儿我真心要说，是锦之让《惊蛰》达到了现在的高度。”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认真，显然并不是在众人面前特地说的客套话，而是真心实意这样觉得。
    苏成意低头，看着酒杯里泛滥的气泡。
    他知道陈锦之的个人能力很强，但也完全没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让这个圈里圈外都公认的苛刻导演对她做出如此高的评价。
    不可否认，她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也在很多方面都有天赋，但她也是通过透支和压榨自己来在短期之内达到这样的演出效果，这一点毋庸置疑。
    “嗨！有没有一种可能，大伙儿都这么喜欢惊蛰这个角色，和锦之这张脸也脱不开关系？”
    察觉到苏成意的沉默，小郑挤挤眼睛，笑着打趣道。
    caroline皱眉思索了半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说实在的，也有可能。”
    “就是说嘛，当今社会，大家都是只要姐姐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就算惊蛰是个彻头彻尾没什么可怜之处的反派，人气依然会很高的！只不过.肯定不会高成现在这样就是了。”
    作为娱乐圈老油条，小郑的手机上有个热度监控的软件，每分每秒都实时更新互联网上的搜索词热度。
    这些热度词汇不仅仅是影视圈的，还包括其他很多譬如音乐，体育等等等等。
    所以，在这个榜单上有排名的词，都是当下热度很高，绝大多数人都参与过讨论的事情。
    然而，自打《惊蛰》播出之后，每周的更新时间都会直接霸榜，包括“乔治亚”这个角色名，也总是跟剧名捆绑在一起，牢牢占据第一第二的位置。
    那么，第三名又是哪个幸运儿呢？
    没错，当然是iris小姐。
    在后台观测了好一段时间，小郑已经大概能够估测出最后的大结局播出之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了。
    “惊蛰”和“iris”将会让这个热度榜单知道什么叫做最高流量。
    “锦之这张脸极度适合大荧幕，很少有演员让我有那种镜头都无法还原出来的美感的感觉。毕竟鄙人不才，就是以镜头艺术出名的嘛。”
    caroline叹了口气，脑子里一时间闪过很多个让摄影师和她同步发出惊艳叹息的镜头。
    “说了这么多，少爷你有什么看法？”
    小郑敲了敲杯口，斟酌着问道。
    虽然caroline说的全是夸陈锦之的话，这少爷却依然表现得很沉默，神情没什么波澜。
    旁人看来可能会认为他只是一个平静的状态，但是已经对他有些了解的小郑却知道，这是他心情非常一般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说不清楚。”
    苏成意摇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荔枝味，只是觉得喉咙干涩，想润润嗓子。
    “caroline导演，请问您下一步的拍摄计划，还是电视剧么？”
    他没头没脑地这样问道。
    “啊哈~看到了我在电视剧行业的天赋是吧？迫不及待想看下一部了，是吧是吧！”
    caroline的笑容很有些得意，随即身体前倾，一脸期待地继续说道：
    “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吧，其实还没想好！但是到时候有看中的好本子之后，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家iris的，别急！这次合作这么愉快，下次肯定.”
    没想到苏成意目光沉敛，平静地说道：
    “如果还是像这样的拍摄形式的话，那最好还是不要有下次合作了。”
    “哈？？？”
    这话一出，caroline瞪大了眼睛，显然十分不解。
    “您有您独特的拍摄节奏和形式是没错，但这一点对于陈锦之来说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苏成意想了想，慢慢开口解释道：
    “她是一个非常完美主义的人，但并不会用这样的标准去为难别人，而是会最大程度地苛求她自己。
    所以，《惊蛰》的效果和成绩都很好，可是这是建立在她透支健康和身体的前提之上的。
    我知道您是可以为了艺术献身的人，可她不是，很多时候她都只是因为不想让其他人失望才会那么拼命。这个其他人包括我，也包括您，甚至包括小郑和璐璐。
    这样说您可能会觉得很难理解吧，但是，她就是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
    “她总是很努力地要往前走，将自己的需求放在最后。所以，我想，我这次可能要成为拖她后腿的那个人了。
    比起她以后要成为多么优秀、多么成功的演员，我更想要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
    苏成意一向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很少说这样毫无遮掩的坦诚话语。
    以至于其他三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小郑是纯粹的惊讶，他没想到自家少爷居然想的是这样的事情，也没想过他竟然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
    原本以为他那个性子只会冷着脸抛出一句“婉拒合作”之类的强硬话语来着。
    璐璐则是感到有些感动，方才已经狠狠宣泄过一通的眼泪这会儿又有席卷回来的趋势，但她抽了抽鼻子，还是努力忍住了。
    但其实她的理解和苏成意还是有一些出入。
    那就是陈锦之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有多么在意旁人的感受。
    璐璐作为平时和她距离最接近的私人助理，对这个问题有着非常真实的感觉。
    陈锦之在剧组里的人缘很好，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和她接触，有事没事都会想来和她说说话。
    陈锦之对待每个人都一视同仁的温柔和善，也会费心思去记住每个工作人员的名字，群众演员想要合照签名她也会尽量满足。
    可是这样的温柔是浮于表面的，藏在温柔下的就是疏离。
    在这个世界上，她真正在意的人只有一个，之所以对其他人都显得包容且温柔，说到底不过只是她习惯性的伪装罢了。
    或许其中也掺杂了几分真心，但绝对不足以称作“在意”的程度。
    四下无人的时候，陈锦之的气质其实是清冷而有距离感的，有时候她明明望着你在笑，但你又会觉得她其实望着很远的地方。所以，璐璐很清楚，陈锦之的努力也好，坚强也罢，其实都是为了更好地站到那个人身边，仅此而已。
    某个加戏结束之后的凌晨，整个剧组的人都很疲倦，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只想回酒店呼呼大睡。
    “知衿尘老师这次会写什么样的歌呢？”
    陈锦之走在璐璐前面几步的公路边，忽然微笑着转过身来，这样随意地问道。
    璐璐抱着她的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被月光下陈锦之的笑脸美得有些恍神，半晌才摇摇头说不知道。
    “很期待呢。”
    陈锦之抬头看向月亮，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那晚的月牙儿弯弯，恰如她微微弯起的眉眼。
    其实哪里是期待知衿尘写的歌，无非是期待见到知衿尘而已。
    璐璐心想，或许这才是为什么她在剧组里明明如鱼得水，却又和所有人都隔着一段微妙距离的原因。
    因为她的心其实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千里之外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愿意为了那个人忍受一切，忍受苦行僧一样的拍摄生活，忍受每天都同样寂寞的月色。
    璐璐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谁的经历，更没有谈过恋爱，但却也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爱是一种多么伟大的感情，甚至可以翻山越海。
    好在从苏成意方才那番话里，璐璐察觉到了同样的感情，同样是沉甸甸的重量。
    她和苏成意的私下接触不多，但也了解他是个典型的“淡人”。
    即对世间万物都淡淡的，秉承着“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观念，是个极度理智和冷静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是淡漠且有边界感的，绝对不会轻易干涉他人的生活，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绪外露。
    但是，他这次却坦然地说出了他的内心想法，也坦然地承认了他的私心。
    他说比起陈锦之可以达成的许多耀眼的成就，他更希望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苍天呐！！这就是绝美爱情！！！
    想到这里，璐璐简直又想流泪了。
    太好了，这样看来她家锦之并不会被辜负，妈粉爆哭。
    苏成意当然不清楚旁边这小妮子的内心经过了多么剧烈的一场风暴，只是隐隐感觉她好像又要开始哭了，迅速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谢谢。”
    璐璐吸了吸鼻子，用纸巾捂住脸。
    caroline沉思了半晌，突然笑着叹了口气。
    “哎，倒是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爱情了，该说不说.还挺动人的。待会儿找编剧聊聊，以你俩为原型来写吧！
    新晋流量女明星x高冷天才制作人，芜湖~~票房大卖啊！”
    “请您住手。”
    苏成意叹了口气，生怕这家伙真的兴致一上来就真的开始创作。
    “你的意思我理解了，就是心疼你家girlfriend呗~放心吧，下次再找iris合作的话，大概率就是电影了。
    电影的话，不会像《惊蛰》的拍摄流程的。这边主要一个是边拍边播的形式，时间压力太大，另一方面的话，也是我自己头一次转换赛道，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电影就不一样了，咱是老手啊，再相信一回呗？”
    caroline用吸管搅着气泡酒，笑眯眯地说道。
    “可以。”
    她给了台阶下，苏成意也不再端架子，很快就点点头答应下来。
    电影这一块，caroline的实力绝对毋庸置疑，有一说一，他可不能把陈锦之两边的路都给堵死了。
    “那么，制作人知衿尘先生这会儿可以稍微给我们透露一点合作曲的消息了么？”
    caroline贼心不死，继续问道。
    “对啊对啊。”
    她这话一出，小郑和璐璐都跟着点头如啄米，关于合作曲他们也已经好奇很久了。
    苏成意被三束灼灼目光紧紧盯着，半晌，叹了口气。
    其实他原本也没打算要藏，这首歌他已经想好很久了，从陈锦之回答说惊蛰这个角色很像她开始，基本就已经选定了。
    经过今天的旁观，更是觉得没有什么再更换的必要。
    “好吧，这首歌叫做.《如果可以》。”
    苏成意偏过头去，看向窗外高悬的明月，大漠的夜色一如上次来的时候那样，明亮如雪。
    caroline的取景地也选的很好，看到这样的月色，就让人不由得想到惊蛰一个人慢慢走在路上的背影，沙地上留下一串孤零零的脚印，夜风将她的辫子吹得微微飘动。
    “如果可以.欸，感觉不太像少爷起名的风格啊，之前都是什么《水星记》、《九万字》之类的。”
    小郑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笑着感叹道：
    “这里也没外人，少爷你简单唱两句呗？”
    “唱一个！唱一个！”
    他这话一出，其他两人也跟着起哄。
    苏成意生怕餐厅吧台那边打盹的服务员被他们三人吵醒，只好抬手示意安静，随后从手机里翻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demo伴奏。
    “随便唱一段，毕竟到时候正式发行还是需要陈锦之自己来唱的。”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强调道。
    “好好好。”
    三人此时只想着一饱耳福，自然是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一阵点头。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回到那天相遇
    让时间停止，那一场雨
    只想拥抱你在身边的证据，吻你的呼吸
    一眨眼，一万年，留给我别困住你
    如果可以，茫茫人海千年一眼相遇
    月光下转身，那就是你
    红线划过深藏轮回的秘密，我光运气
    你是我，赌上世界的决定。”
    苏成意唱这首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到陈锦之。
    那场困住两人的雨，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背对月光转身的模样，还有她那时候所说的那句：
    “那些所谓的好运气，我会全部用来遇见你。”
    (本章完)

 第619章 旅行的意义（14）

    第619章 旅行的意义（14）
    《惊蛰》剧组的杀青宴称不上盛大和隆重，但着实热闹。
    整个剧组的人都留了下来参与这场庆祝，caroline踩着桌子举着话筒兼任现场主持，大白天的就直接表演了一个伏特加对瓶吹。
    ——当然了，里面兑的是雪碧，最多也就瓶底剩了点伏特加。
    “听好了，大家尽情吃喝玩乐，怎么开心怎么来！我代表本剧导演，真心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对于《惊蛰》这部剧的付出！！感谢你们所有人！！！
    今天，不仅仅是电视剧界属于《惊蛰》，全！世！界！都属于《惊蛰》剧组！！！”
    发表完这番宣言，caroline把酒瓶子狠狠敲碎，“叮咣”一声。
    现场的气氛也因为她这非常朋克的行为而更上一层楼，尖叫和欢呼声不绝于耳，哪怕是平日里再成熟稳重的老前辈这会儿也都跟着亢奋起来，想到了当年第一次正式进组的场面，一时间有些热泪盈眶。
    陈锦之作为整个剧组的核心角色，自然是被包围在最中心的，不过她事先声明了不会喝酒，又很机智地叠上了吃过头孢的buff，再加上caroline无条件护着她，也没人敢上来劝酒。
    陈锦之端着茶水杯子和各界人士你来我往觥筹交错，璐璐规规矩矩站在她旁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提防着有什么意外的情况或是难打发的人。
    一有风吹草动，她就准备向场外的小郑或者场内的caroline导演求救，总而言之，绝对不会让自家艺人落入难以处理的境地。
    苏成意和小郑坐在最边缘的角落里，对视一眼，彼此碰了碰啤酒罐的罐口。
    “杀青快乐。”
    苏成意喝了口酒，看着陈锦之浅浅带笑的侧脸，在心里默默说道。
    “得了少爷！”
    小郑用拳头捣了捣苏成意的肩膀，语气里很有些揶揄。
    “这好家伙，都快给你整成块儿望妻石了，人家不都跟你说了吗？杀青宴结束就过来找你，完事儿去附近的景点转转，不都说好了吗？”
    “嗯。”
    苏成意直接无视了小郑的阴阳怪气，只是点了点头，将罐里的啤酒喝得只剩一个瓶底。
    昨晚陈锦之的确是累了，一觉直接睡到了今天早上。
    醒来的时候她还一度有些恍惚，望着他发了好一会儿呆，确认不是在做梦之后，才轻轻抱住他。
    “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那个点还太早，苏成意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反手抱住她说了句：
    “再睡一会儿。”
    陈锦之在他耳边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好哦。”
    但苏成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陈锦之已经起床先去剧组帮忙准备杀青宴了。
    她走之前还细心地给他准备了早餐和便条，上面用熟悉的清秀字迹写道：
    “早安，苏老师。醒来之后给我打电话吧，爱你。”
    为了眼下这趟见面，两人显然都很疲惫，以至于什么都还没做，就先各自大睡了一觉。
    苏成意简单洗漱了一番，叼着陈锦之准备的三明治走出房间，正好看到小郑打着哈欠准备去餐厅干饭，于是两人磨蹭了一阵，才最后来到杀青宴的现场。
    caroline导演的确是超人，她的精神劲头依然很旺盛，看起来还能现场表演一套军体拳。
    不过她那深沉的黑眼圈和极度炸裂的头发，还是让人多少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的。
    “嘿，少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郑又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苏成意。
    苏成意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毛。
    “无聊的话，去这附近转转呗。”
    小郑手掌撑在地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惊蛰》的取景地大都是在这一块儿了，你既然看过剧，很多风景都会觉着很眼熟的。
    我上次来的时候已经转过了，嗬，不得不说这卡导演是真的会选地方，一般人哪能想到这大漠里还藏着这样的景呢。”
    说完这句话，小郑又抬起手指了指前面的路牌，继续说道：
    “从这往前走有个村子，都是本地原住民，店里卖的小玩意挺漂亮的，我就是从这买了个回去给cindy，编了个感人的故事，给她感动得嗷嗷哭。”
    “什么感人的故事？”
    苏成意问道。
    “.请问这是重点么少爷！我的意思是让你看看有什么顺眼的小玩意，给你家大明星买个，不然正儿八经的杀青礼物都没有，你这男朋友当的可有点不称职啊。”
    小郑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世界上要是有什么“谈恋爱教程芯片”就好了，直接给自家少爷植入一个，以他这硬条件，谈十个八个都算少了。
    杀青礼物？
    苏成意听得微微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一条。
    “按圈儿里规矩来说，是得有这一条的，形式不重要，可能是篮啊墙啊啥的，不信少爷你看。”
    小郑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另一边。
    苏成意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停车场附近拉起了一栏非常巨型的玫瑰墙。
    “祝iris杀青快乐，前程似锦。”
    “是喽，璐璐说是粉丝后援会集资搞的，她千求万求，才终于说服caroline松了口，让他们在这搞了这个。”
    小郑摇着头感慨道：
    “还真是真爱粉了。”
    “的确。”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墙上，荒芜的大漠出现这样一片鲜艳欲滴的玫瑰，视觉冲击感是很强的。
    “哎呀别的确啦！快去快去，iris那边老奴我帮你挡着，你快去。”
    小郑连续几下把他从地上推的站起身来。
    苏成意掸了掸大衣上沾到的尘灰，偏头看了看远处的路牌，大约两千米的路程就可以到达小郑所说的那个村落。
    “手工制品其实不值啥钱，少爷你可别傻不愣登地被坑了啊，我给cindy买的那个小手链加上手工费也才十块钱.算了少爷您也不缺这点小钱，您的开心就好！”
    小郑虽然催得紧，临了临了，却又忍不住啰嗦几句。
    “好。”
    苏成意点了点头，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杀青宴就会结束，要准备什么惊喜小礼物的话，他的确要动作快一点。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只不过从冰岛回来之后就立马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时间上实在来不及。
    并且，他和陈锦之两人之间，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对视就能心领神会，惊喜活动之类的，很难带来真正的惊喜，因为她瞥一眼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该配合演出的尽力在表演。
    虽然这样想着，但苏成意还是绕出了剧组营地，抬脚朝着路牌指引的方向走去。
    天气很好，太阳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却又算不上热。
    苏成意沿着公路的白线走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摸到一块温热的玉佩。
    生日的时候陈锦之送的青玉平安扣，昨晚睡觉的时候他怕铬到陈锦之，就摘下来了，他自己倒是已经戴着睡觉戴习惯了。
    要不要送一块差不多的给她呢？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绳扣绕过脖子，将平安扣重新戴上。
    前两天楚大小姐也发现了，她握在手里好奇地打量了半晌，问是谁送的。
    苏成意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猜猜看。
    楚大小姐想了想，首先猜是杨柳送的。参考答案都放出来了，苏成意自然不会再给自己增加难度，只是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好在楚大小姐对此并不敏感，只是夸了句平安扣的寓意很好，便让他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了过去。
    正在想着这样一个有些惊险的时刻，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嬉戏打闹声。
    苏成意抬起头来，发现已经走到了村落的入口处，几个小孩手里牵着风筝线，你追我赶地跑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戴着红色发带的孩子，手里的风筝飞的最高，他正回过头去得意地和伙伴们炫耀，全然没注意到有人正走过来。
    苏成意的第一反应是侧身避开，但那孩子左脚踩右脚被绊了一下，眼瞅着就要摔个狗吃屎，他便又上前一步，提溜住他的后颈。
    “哎呀！”
    红发带小孩吓得大喊了一声，却发现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只是感觉脖子被勒得有点窒息。
    “咳咳咳！”
    眼看他已经站稳了，苏成意才松开手，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了他一眼。
    小伙伴们“呼啦啦”一片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
    红发带小孩摇摇头，憋红着脸大喘气了几声。
    这时候，另一个眼尖的小孩“哇”了一声，推了他一把。
    “嘉措，你的风筝坏了！”
    苏成意闻声向他的身后看过去，果然发现因为方才的意外，那个被做成老鹰形状的风筝被折断了一截，看起来就像是老鹰的翅膀被折断了。
    被叫做嘉措的红发带小男孩“啊”了一声，迅速折返跑回去，捡起他的风筝。
    苏成意站在原地思考了半晌，觉得差不多能想象出接下来的剧情了。
    这小孩看起来像是个小刺头，肯定不会让自己心爱的风筝就这样坏掉的，或许会吵着要他赔一个之类的？
    那倒也合理。
    苏成意想了想，虽然是小孩自己撞上来的，但他刚刚也没出声提醒，赔一个风筝算不得什么。
    正在等着他自己开口，没想到被叫做嘉措的小男孩却只是低着头，反复检查着自己风筝被折断的那几根筝骨。
    半晌，他摇摇头道：
    “坏了，必须要修才行。”
    “啊——”
    小伙伴们顿时发出一阵遗憾的感叹声。
    苏成意心下有些惊讶，便主动开口问道：
    “你知道哪里有卖风筝的么？我赔你一个。”
    嘉措转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的打量，语气却称得上是礼貌。
    “不用赔。是我刚刚差点撞到你，对不起。”
    嗬，和小刺头似的外表不同，其实是个懂事小孩啊。
    苏成意略一挑眉，有些惊讶。
    好在其他小伙伴性格要活泼开朗得多，见这个陌生人主动问了，便叽叽喳喳地搭话道：
    “我们的风筝都不是买的，是贡布爷爷帮忙做的！”
    “贡布爷爷很厉害的，想要什么样的玩具他都做得出来！”
    “对，我们回去找贡布爷爷帮忙修，一定能修好。”
    嘉措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散落一地的风筝线一圈圈收拾好。
    苏成意想了想，低头看向面前一个扎着两个麻辫的小姑娘。
    “你说的那位贡布爷爷在哪里，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可以呀——”
    小姑娘两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可爱得很，对陌生人也没什么防备心，马上就点点头想要答应。
    “不可以！”
    嘉措却粗着嗓子打断了她，皱起眉头问道：
    “你去找贡布爷爷要做什么？我不认识你，你从哪里来的？”
    相比起来，这小子就显然要警惕得多了，一本正经地问道。
    苏成意心里暗自好笑，微微俯身，开口道：
    “我叫苏成意，是从京城来的，去找贡布爷爷”
    他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是想请他为我也做一个风筝。”
    是的，他突然想到要送给陈锦之什么礼物了。
    因为风筝对她来说，也是很有价值和意义的一份礼物。
    她说过，小的时候，一直一直都很羡慕其他小孩手里的漂亮风筝。
    后来却又不想要了。
    因为即便是精神状态再混乱的妈妈也能轻易看出自家女儿想要什么，旁人笑她痴傻，她只想送给女儿一份礼物。
    然而女儿却又一心只想要她平安，不被他人嘲笑看轻。
    苏成意这话一出，小孩们互相换了个眼神，麻辫小姑娘首先奶声奶气地问道：
    “大哥哥也喜欢玩风筝吗？”
    见她主动开了口，其他小孩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发问，活像一群唧唧喳喳的小麻雀。
    “你是从京城来的？你来做什么呢？”
    “那你是怎么来的，坐飞机来的吗？”
    “你一个人吗？路上吃什么呢？”
    都是一些带着稚气的问题，苏成意正在思考要从哪一个开始回答起的时候，经过简单思考的嘉措再次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跟着在那边拍戏的人一起来的？”
    苏成意有些惊讶他居然能联想到这一层，索性点点头老实回答道：
    “是的，只不过我昨天刚到，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
    嘉措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他们霸占了我们的秘密基地好长一段时间，害得我们都不能过去探险了！”
    “就是就是。”
    “上次还有人来把拉姆阿姨家新鲜出炉的馕全部买走了，也没给我们留几个！”
    看起来这群小家伙对剧组的怨念很大啊。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开始思考要怎么说服他们带他去找那位手艺人。
    然而不知为何，嘉措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小心地将损坏的风筝收好抱到怀里，自顾自地说道：
    “你看起来是好人，好吧，跟我们来，我们带你去找贡布爷爷。”
    (本章完)

 第620章 旅行的意义（15）

    第620章 旅行的意义（15）
    苏成意被这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围绕着，往村落里走去。
    方才那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很是乖巧，这会儿苏成意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卓玛，一个非常常见的女孩名字。
    卓玛主动牵起他的手，仰起脸笑呵呵地搭话。
    “大哥哥，你也是来拍戏的吗？”
    “不是。”
    苏成意摇摇头，想了想该怎么和这群小孩子解释。
    “这样啊。”
    卓玛叹了口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小小的失望。
    “怎么了？”
    苏成意低头问道。
    卓玛吐了吐舌头，两颊红扑扑，不知是害羞还是被太阳晒的。
    她还没说话，另一边就有多嘴的小孩哥抢答道：
    “卓玛也想拍戏，当明星！”
    “胡说！”
    卓玛飞速晃了晃头，小辫子跟着挥舞了两下，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嘁，当明星哪有那么容易。”
    嘉措听了这话，别扭地撇撇嘴，似乎对此并不看好。
    “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要怎么当明星？”
    这小子很是臭屁地说道。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感觉好像从他身上瞧见了几分自己的影子。
    靠北，从第三视角来看，还真是欠揍啊。
    “我不理你了！嘉措！”
    卓玛“哼”了一声，眼泪汪汪地说道。
    “没事。”
    眼见小姑娘被逗得急了眼了，苏成意蹲下身来，用袖口擦了擦她的眼泪。
    “卓玛，好好学习，先走出去看看。到那时候如果还是坚持想要当明星的话，你就一定会成功的。”
    苏成意鲜少用这么温柔的腔调说话，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有些诧异。
    按理来讲，以他的人设，这时候应该是要像嘉措那小子一样，理智且冷静地剖析好这件事的可行性，尽早让小姑娘的明星梦彻底熄灭才对。
    但是，他却选择了另一种更温和的劝导方式，这可不像他。
    “嗯嗯。”
    小姑娘的眼泪被他哄了回去，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嘉措抱着他坏掉的老鹰风筝，倔强地梗着脖子，也不知道在犟什么。
    苏成意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什么青梅竹马闹别扭的经典旋涡之中。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基本原则，他想了想，索性开口问道：
    “卓玛是为什么想当明星呢？”
    他想象中的回答大概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明星觉得很受吸引，或者是单纯喜欢唱歌跳舞之类的。
    毕竟这个年龄的小孩原本就是最喜欢幻想的，小男孩幻想成为奥特曼拯救世界，小女孩幻想成为拥有魔法的公主。
    会幻想成为大明星也很正常，苏成意想，他小时候还想当太空人呢。
    “因为.”
    没想到卓玛紧张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又是偷偷瞥了一眼另一边的嘉措。
    苏成意虽然不解，但也抬手戳了戳嘉措。
    “她要讲她的秘密了，你先回避一下。”
    嘉措就跟坐上了弹簧一样，一蹦八尺高，嚷嚷着抗议：
    “谁稀罕听她的秘密？！”
    “算啦。”
    卓玛扭捏地低下了头，嘟着嘴说道：
    “那天，嘉措说那帮怪人占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把周围都围起来了，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所以要去看看。
    我说我也要去，可是你们都不理我，也不许我跟你们一起去。”
    “废话，这种危险的事情干嘛带你去？到时候又只知道哭！”
    嘉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欠扁腔调。
    “甭搭理他。”
    苏成意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个迷你版的自己了，摆摆手示意卓玛继续说。
    他现在就是熊孩子判官，要听完全部案件过程才能做出最公正的评判。
    “可是我不服气，所以那天晚上等你们出门之后，我就悄悄跟在你们后面。”
    卓玛吸了吸鼻子，老实交代道。
    “什么？？！”
    嘉措闻言更是气得不行，小脸憋得都快跟他的红色额带一个颜色了。
    “你先等人说完再发火。”
    苏成意抬手在他的脑袋上薅了一把。
    “然后，我跟在你们后面，从他们围起来的围栏下面钻了进去。
    可是那里人好多，每个人说话都很大声，一眨眼的功夫我就看不到你们人了，一直有人从我面前举着奇怪的东西跑来跑去，我躲在帐篷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时隔一段时间说起这段经历，卓玛仍然有些后怕，眼瞅着又要掉眼泪了。
    苏成意见状赶紧接话道：
    “后来呢？”
    “后来，我实在太害怕了，缩在那里不敢动弹，也不记得怎么往外走了。
    再后来，那些很忙的人也都走掉了，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凶，好在他们没看到我。
    他们人走了，就把灯也关掉了，周围黑漆漆的，我很害怕，马上就要哭了”
    卓玛话还没说完，嘉措就冷哼一声，质疑道：
    “是马上就要哭，还是已经哭半天了？”
    “闭嘴。”
    苏成意头都没抬，只是用眼神示意卓玛继续说。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走到我旁边蹲下来，笑着问我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原本很害怕想跑掉的，可是我蹲太久腿软了，站不起来，还差点摔倒。她马上就说不要害怕，她是来这里拍戏的演员，不是坏人。
    我心想坏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可是我壮着胆子转过去看了她一眼，我马上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坏人了。
    因为这个姐姐好漂亮好漂亮，像仙女一样，不对不对，电视里的仙女都没这么漂亮，她像是从月亮上下来的。”
    卓玛说话的语气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漂亮的人就一定不是坏人了？”
    嘉措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插话道。
    “我就是知道！”
    卓玛提高了声音分贝，显然对此十分笃定。
    而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他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然后呢？”
    “然后，她伸手把我牵起来，问我家住哪里，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还记不记得回去的路.
    她身上好香，我感觉头晕晕的，就一股脑都跟她说了。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也没有骂我，只是说以后晚上不可以一个人乱跑了，听说这附近有野狼的。
    我摇摇头说，没听说哪里有啊，结果她一下就笑起来了。”
    卓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辫尾，绕来绕去。
    小孩子充满稚气的描述其实有些颠三倒四没什么重点，但却很有画面感。苏成意感觉都能想象出陈锦之说这话的语气了。
    其实也不怪你卓玛，这不仅是你顶不住，换谁来都顶不住，更别说你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
    “然后她就牵着我把我送回家，大哥哥，就像你现在这样牵着我一样。”
    卓玛晃了晃他的手，倏忽间破涕为笑。
    “路上她和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她说再过几天她就要拍完戏啦，到时候就可以把我们的秘密基地还给我们。
    我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她说从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沙漠，一到冬天就湿湿冷冷的。
    我又问她拍的是什么样的戏呢，她笑着说可能小朋友还看不太懂。
    我又问，要怎样才能成为大明星？是不是一定要长得像她一样漂亮才可以？”
    “她说不是的，明星有很多很多种，有的人唱歌好听，有的人跳舞好看。
    只要有自己的魅力和信念，就可以成为明星，给其他人带来能量和快乐。”
    卓玛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目光灼灼，看起来很坚定。
    的确像是陈锦之会说的话了，苏成意垂下眼睛，想象着她说这些话的画面。
    一大一小两人牵着手走在公路上，原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触的两人彼此交换着心事，大漠的月色将她们的身影映得很长。
    “大人哄小孩子就最喜欢这样说。”
    这时候，另一边的嘉措插嘴道。
    破坏氛围的小子。
    苏成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偏偏又没法教训他，因为自己小时候也是这副死样。
    “才不是，仙女姐姐又会唱歌又会跳舞又漂亮，她才不会骗人呢。”
    卓玛显然听不得有人说她的仙女姐姐坏话，很生气地反驳道。
    “她还给你唱歌了么？”
    苏成意略一挑眉，好奇地问道。
    “嗯！不过我没听过那首歌，但是好好听，可惜我不记得该怎么唱了。”
    卓玛垂下脑袋，丧气地捏了捏她的长袍衣角。
    “这样啊。”
    苏成意点点头，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我到时候帮你问问她。”
    “大哥哥，你认识仙女姐姐？”
    卓玛眼睛一亮，显然对此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那天晚上，姐姐只把她送到村口，确认她知道回家的路了之后就离开了。
    卓玛一个人回到家里，倒是也没被阿妈数落，只以为她又跟嘉措他们出去疯玩去了。
    第二天一觉睡醒，卓玛坐在床上愣了很久，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世界上真的存在仙女姐姐那样的人吗？
    后来白天的时候她也悄悄跑去秘密基地看过，可是也没有再看到那帮奇怪的人，当然也没见过仙女姐姐。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倒还真像是她迷迷糊糊做的一个梦了。
    小孩子健忘，想象力又丰富，很容易把事情记得稀里糊涂的。
    但苏成意却知道，卓玛并没有记错，她口中的仙女姐姐真的存在，后来没再见过，无非是因为那几天剧组换了拍摄场地，恰好错过了而已。
    “嗯，认识。”
    苏成意点点头，向她确认。
    卓玛“啊”的一声蹦了起来，在原地开心的一直转圈圈。
    “太好了！太好了，大哥哥！我还没有跟她说谢谢呢！大哥哥你是怎么认识仙女姐姐的？她叫什么名字？”
    “嗯”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目光从这帮一脸好奇的小豆包脸上扫过去，随后慢悠悠地开口道：
    “她是我女朋友。”
    “？？？”
    震惊小孩哥小孩姐们一百年。
    “风筝也是，我是想送给她做礼物。”
    一行人继续前进的路上，苏成意说道。
    “那咱们快走呀！”
    一听这消息倒是让卓玛更激动了，“呼啦呼啦”就跑到了最前面。
    小孩子们最爱凑热闹，也都跟着吱哇乱叫地跟了上去。
    只剩下最“成熟稳重”的嘉措和苏成意落在最后面，嘉措惦记着他的风筝，可不敢大步跑，只是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苏成意则是因为个子高，他抬脚慢走，基本也就等于这帮小子们的快步了。
    “能修好么？”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道。”
    嘉措摇摇头，闷闷地回答道。
    “刚刚为什么突然又愿意带我过来了？”
    苏成意揣着手问道。
    “不是说了么，觉得你不像坏人。”
    嘉措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往前挪，语气依然很别扭。
    “我能看出来，你就是真心想要个风筝。大人们都不喜欢贡布爷爷，觉得他不好相处脾气古怪，可是他对我们很好的。
    你到时候好好和他说，他会帮你做风筝，送给你女朋友的。”
    “是么。”
    苏成意点点头，从他怀里拿过那只老鹰风筝。
    做工的确很好，老鹰画得栩栩如生，可惜方才那一下摔得太狠，筝骨连着筝纸一起断裂开了，想修复有一定难度。
    嘉措撇了撇嘴，继续说道：
    “你不想说也可以，我会帮你说的。”
    “哈，为什么？”
    苏成意眉梢一挑，有些好笑。
    “就当是谢谢你女朋友送卓玛回家了。”
    嘉措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
    “她肯定和卓玛说的一样漂亮，其实我能猜到的。”
    “.”
    这小孩哥正经起来还挺会说话的。
    苏成意一时间觉得他比自己小时候要靠谱得多，算起来反倒是他在碰瓷了。
    “欸，你是不是喜欢卓玛啊？”
    刚好想到这一点，于是苏成意直截了当地就问了。
    明明白白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胡说！”
    方才还很稳重的小孩哥立马小脸一红，紧张兮兮地往前看了一眼，冲他“嘘”了一声。
    “难怪不想让人家当大明星啊。”
    苏成意暗自好笑，揶揄道。
    “我可没有。”
    嘉措“哼”了一声，将藏袍的袖子脱下来，绕着腰间潇洒地打了个结。
    “你想给你女朋友做个什么样的风筝？”
    他笨拙地转移了话题。
    (本章完)

 第621章 旅行的意义（16）

    第621章 旅行的意义（16）
    “我么？”
    苏成意想了想，摇摇头道：
    “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哪有人这种事情都要问别人的？”
    嘉措瞪他一眼，抬手指了指前面，说道：
    “喏，那就是贡布爷爷的家。”
    苏成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光秃秃的土坯房，四周种了一圈像是沙漠荆棘一样的植物，着实美观不足，瞧着倒像是什么战场上的防御工事。
    “小心点，别踩到他种的树了。”
    嘉措直接抬脚跨过这道防御线，又不忘回头叮嘱两句第一次来的苏成意。
    方才跑在前面的几个小孩这会儿已经都翻进了屋里，正齐声喊着房主的名字。
    “贡布爷爷！我们来找你啦！”
    场面有点像是动画片里的葫芦娃齐声呼唤爷爷。
    苏成意揣着胳膊这样想着，抬脚跨过一行嘉措口中的“树”。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围着头巾的老头走了出来，留着很讲究的一缕山羊胡。
    他瞧见这帮孩子显然是高兴的，浑浊的眼里满是笑意，不过还是装腔作势地一瞪眼，骂道：
    “一帮娃娃瞎吵什么！午觉都睡不踏实！”
    这些小孩显然也能看出来他只是个纸老虎，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开始解释。
    “贡布爷爷，你给嘉措做的风筝被摔坏了，你快看看能不能修好呀。”
    “对呀对呀，嘉措可喜欢那只风筝啦！”
    “我的风筝线也断了，现在只剩短短一截.”
    “对了，贡布爷爷，我们还带了一个人来看你，他说他也想要只风筝呢。”
    听到小孩的这句话，贡布爷爷才抬起头看向院门口，看向很规矩地站得远远的苏成意。
    “您好。”
    两人对上眼神，苏成意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贡布爷爷并没有回应他的招呼，而是低头对着嘉措说了句什么，大概是他们的民族语言，苏成意完全听不懂一点。
    “叽里咕噜！”
    嘉措抬起头，比比划划地说了一箩筐话。
    苏成意猜测嘉措大概是在帮忙解释是怎么认识他的。
    显然这位贡布爷爷是这个村落的边缘人物，从他的这个房子就能看出来了。
    地理位置上是偏离聚集地的角落，再往边上挪点就要进沙漠里了，并且房子也修得很简陋，大概率是独居。
    所以，他对于外人防备心很强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成意并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只是耐心等待着他们两人交流完毕。
    好在最终，嘉措似乎成功说服了对方，转过身来笑着招了招手。
    “好了！”
    苏成意点点头，这才往里走。
    老爷子并没有和他搭话，只是转身回到屋里，拖了个大盒子出来，里面都是制作风筝的材料，一应俱全。
    “贡布爷爷问我你是谁，我就和他解释了一下，你别放在心上，他看你不像本地人才问的，可能是怕我们认识外面来的坏人。”
    嘉措戳了戳苏成意，压低声音说道。
    “嗯，没事。”
    苏成意的确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主要在这老爷子掏出来的一大堆工具上。
    该说不说，对于一个“手工爱好者”来说，这些材料和工具未免丰富得有些太过头了。
    “嘉措，拿来我看看。”
    贡布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示意嘉措把他一路都抱在怀里的老鹰风筝拿过去给他。
    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他摇摇头说道：
    “中间最关键的骨头也断了，修不好了。”
    “啊——”
    小孩们顿时发出一阵失望的叹息。
    倒是一路都显得很在意的嘉措要冷静得多了，他只是抿起嘴点了点头，还是很小心地将风筝残骸收起来。
    苏成意瞥了一眼，这老鹰虽然断了翅膀，眼睛还是栩栩如生的，瞧着很有几分锐气。
    “爷爷，先不管我的，您帮他做个风筝吧，他过两天肯定就要走了。”
    说到这里，嘉措抬起头，像是向苏成意确认。
    苏成意点点头，接话道：
    “是的，我明天就走。您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做一个风筝么？”
    贡布老爷子听了他这话，起初也不回应，只是起身，将用小刀切割好的竹篾浸入水盆。
    “要什么模样的风筝？”
    他这话就代表着松了口了，于是旁边屏息等待的小孩子立刻欢呼起来，个个都很开心。
    “是准备要送给女朋友的，您有什么建议么？”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之所以把问题抛了回去，是因为苏成意觉得在他提出要求之前，要先让手艺人主动说清楚他拿手的是什么，以免尴尬和冒犯。
    “贡布爷爷什么都会做！”
    老爷子还没开口，旁边的小孩倒是七嘴八舌嚷嚷开了。
    “那么.燕子？”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给出答案。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燕子造型的风筝着实很经典，全世界人民都喜欢。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记得陈锦之和他说的那件往事，舒望捡走那个别人不要的风筝后来被污蔑说是偷的。
    那只风筝就是燕子形状。
    “切，犹豫这么久，还以为你要说个什么多厉害的。”
    嘉措撇了撇嘴，显然对他这个中规中矩的答案不太满意。
    卓玛却瞪他一眼，开心地扯了扯苏成意的衣角。
    “大哥哥，燕子风筝最好看了！飘到天上的时候，就它最显眼哩。”
    说完这句话，她又在水盆旁边蹲下来，用手戳了戳被水泡软的竹篾。
    “贡布爷爷，以后可以也给我做一个小燕子风筝吗？”
    “你上次的那个蝴蝶风筝，这么快就玩腻了？”
    嘉措迅速插嘴打断，被卓玛狠狠掐了一把膝盖窝，疼得“嗷”的一声，终于暂时性老实了。
    正式开始做风筝之后，贡布老爷子认真起来，显然沉默了许多，也不怎么回答旁边小孩的稚气问题了。
    他先是将方才泡软的竹篾拿起来，用小刀削成纤细的长条形竹筋，又折剪到合适的长度。
    而后又从工具箱里拿了根蜡烛出来，一只手夹着，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
    “我来吧。”
    苏成意在旁边看得很认真，眼里也有活，顺势从他手里接过蜡烛。
    老爷子瞧他一眼，倒也没有反驳，只是擦燃了一根火柴。
    “噗呲”一声，火焰冒起，苏成意将蜡烛递上前去，点燃烛芯。
    蜡烛燃起来，老爷子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老式烟斗，借了个火之后叼进嘴里，挥挥手赶人。
    “不帮忙的上一边玩去！”“啊——”
    这帮喜欢看热闹的小孩子自然不情愿地抗议起来。
    嘉措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青烟飘散的方向，挥挥手将小伙伴都带到背风处，便不会被烟熏到。
    苏成意勾起嘴角一笑，这小子能当上孩子头头，倒还是真有点小聪明在的。
    虽然没有正经看过制造风筝的流程，但是大约能猜到一部分。
    竹条柔软，回弹力强，想要让它固定成需要的弧度，则需要借助火焰炙烤。
    果然，老爷子拿起刚刚的竹条，双手握住两端用力弯曲，将中间的拐角固定成他需要的模样。
    接下来如法炮制，制作了许多根像这样的竹条。
    苏成意举着蜡烛，默默在心里记住竹条的大致长度和弯曲弧度。
    这显然就是在制作风筝的筝骨了，这是风筝能否正常飞起来最关键的一个步骤。
    按照常理来讲，为了避免等下扎接的时候尺寸出错，应该是要在预定扎接处用尺量准做出记号方便拼接的。
    但老爷子叼着烟斗，动作很潇洒，显然已经熟能生巧，并不需要这个丈量的步骤，大致长度他用手一比就有数了。
    拼接起来之后，用线将其绷紧，燕子风筝最基本的骨架就出来了。
    老爷子举起风筝，眯眼打量了一下，大约是觉得尺寸差不多。
    苏成意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手工制品真是很有它独特的魅力。
    这个骨架扎好，就像是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只燕子的轮廓出来似的。
    “大小可行？”
    老爷子叼着烟斗，含糊不清地问道。
    “正好。”
    苏成意闻言忙点点头，疏忽之间蜡烛的烛泪续满，落到他手指上，烫得有些发麻。
    “行。”
    老爷子转过身去，将筝骨顺势搁置到木箱上，自己则抽出一张偌大的白纸，平铺开来。
    这就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一个环节了，顾不得烟熏，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老爷子用白纸覆在筝骨上，大致记了个尺寸，便又收回来，随后用铅笔大致勾了个燕子的轮廓。
    “现在就上色么？”
    苏成意吹灭了蜡烛，下意识问道。
    “早着。”
    老爷子从盒子里拿出浆糊，用毛刷一刷，便开始照着方才预留出来的位置涂抹浆糊。
    这个步骤看似简单，实则很需要熟练度。
    苏成意只是在旁边看，就大致能猜到如果是他来做的话，一定会这里漏一点，那里却又满出了一点，显得很是丑陋。
    将纸面糊上之后，又在最合理的受力点系上拴提线，这个风筝就很有形状了。
    “哇~”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但小孩子们还是发出一阵很捧场的赞叹声。
    “这会儿才上色。”
    老爷子转身拿出颜料盒，一溜铺开，颜色很漂亮，大概也是他自己调的色彩。
    看到这里，苏成意终于忍不住问道：
    “老爷子，您以前就是专门做风筝的么？”
    “怎么，想学啊？”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在笑。
    “是的，您很厉害。”
    苏成意点点头，回答得很坦诚。
    “不是。”
    心想这年轻人倒是谦虚，老爷子咬着烟斗，用毛笔开始在风筝上涂色。
    比起嘉措之前吵吵闹闹要的老鹰来说，燕子要简单得多了，只不过造型越是简单，想要让它显得特别栩栩如生，也就相对更难。
    “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卖货郎。不像其他货郎都是赶集的时候从别人那进货，我卖的东西，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家传手艺么。”
    “原来是这样，那您是村子里的本地人？”
    黑色的墨痕绘出燕子的羽毛，苏成意屏住呼吸，目不斜视。
    “是，年轻的时候喜欢出去闯，老了闯不动了，就回来了。”
    老爷子蘸取红色的颜料，在燕子的下颌处涂抹。
    “难怪。”
    话说到这里，苏成意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是的，像他说的一样，家传手艺才能表演出这样精彩的制作流程，创造出精致又宝贵的传统手工艺品。
    “瞧瞧。”
    最后的上色流程也完毕，老爷子将风筝递到苏成意手里，满意地咂摸了一下烟斗。
    苏成意举起风筝，以天空作为背景，燕子的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要展开翅翼，奋飞云间。
    “太好了，真谢谢您。”
    苏成意不由得发出一句来自内心的感慨。
    现代城市里很难再见到这样的纯手工风筝了，工业制品虽然方便快捷用的材料也更高级，但就是很难让人发出这种惊艳的感慨。
    “先别谢谢，这会儿正好起风，出去放一下看看，有什么问题，我还能再修修。”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将烟斗挂在腰间。
    他这话像是放出了一句什么指令似的，小孩子们顿时“芜湖”地欢呼起来，不管不顾地簇拥着苏成意向院子外面走去。
    “我们又放风筝啦！！”
    苏成意将牛皮线缠好，拿起风筝的时候，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一路上嘉措都对他的老鹰风筝那么宝贝。
    只要是看了方才的制作流程的，都没法不对这玩意宝贝，实在太难得，也太艺术了。
    老爷子显然不仅对做风筝有经验，对于放风筝也很有经验。
    明明之前还是晴空万里，但一行人走出了院子之后，四周的风突然就大了起来，是很好的放风筝的机会。
    苏成意回忆着小时候放风筝的手法，留出一部分的线握在手里，顺着风向顺势跑了几步，燕子风筝很快就随风飘了起来。
    “放线！放线！”
    身后的嘉措聚拢双手，冲他笑着大喊道。
    苏成意便依言放缓脚步，将缠好的牛皮线一圈圈放出去。
    随着他的动作，燕子风筝的高度缓缓上升，很快就飘到了众人头顶。
    “哇！！！”
    小孩子们开心得原地蹦蹦跳跳，欢欣鼓舞。
    苏成意仰头看着黑白的燕子伸展翅膀，翱翔在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中。
    他想，风筝虽小，衬得天空广阔极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里呀。”
    苏成意闻言转过身去，恰好对上陈锦之温柔的眼眸。
    她穿了件浅灰色的大衣，站在荒漠的风里，微微抬起头来，目光遥遥追随着那正自在翱翔的风筝。
    (本章完)

 第622章 旅行的意义（17）

    第622章 旅行的意义（17）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苏成意把风筝线递到陈锦之手里，扬眉一笑。
    “一路问过来的呀。”
    陈锦之轻轻拽了拽手上的风筝线，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我见到一个人就问，你见过我男朋友没有？他们都说跟着一群小朋友往山上跑了，我就找过来啦。”
    “你又在胡说八道。”
    苏成意叹了口气，看向她手指被风筝勒出来的浅浅红痕。
    “真的。”
    陈锦之抿起嘴角，笑容浅浅。
    “他们都很热情，一见到我就主动搭话问我有什么事，我就顺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穿黑色衣服的年轻人。
    他们就指了路，我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但居然还真的找到你啦。”
    她这样一描述，苏成意莫名联想到《神雕侠侣》里小龙女下山找杨过的那一段剧情。
    小龙女从小住在古墓里，不谙世事，也是走到哪里就问别人，你见到过儿没有？
    她也不知道东西是要钱买的，常常在小摊贩那里白吃白拿，只不过路人见她长得好看，只是一笑，也不计较。
    这样看来，要是陈锦之去演个《新神雕侠侣》之类的，倒是也很合适。
    “这个风筝是哪里来的呢？好漂亮。”
    陈锦之仰着头，看着天空里飘动的风筝色彩。
    “刚刚找住在这里的一位老爷子帮忙做的，手艺人，很厉害。”
    苏成意转过身，恰好看到院子的栅栏被推开，贡布老爷子还是叼着烟斗，虚着眼睛往空中看，在检查他制作出来的风筝。
    两人对视上的时候，苏成意遥遥冲他点头，表示感谢。
    老爷子吧唧了一下烟斗，晃眼看到他身边的姑娘，捋了一把山羊胡，脸上的皱纹都染上了几分欣慰。
    不是，还真有姑娘啊，以为骗风筝的把戏呢。
    等到在旁边疯玩的周围一帮小孩子终于注意到风筝线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才终于发出一阵“哇哇”的吵闹声。
    听取哇声一片。
    但是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虽然很是激动，一开始小短腿抡得飞快，等真正快到面前了，又怯生生地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不敢靠近。
    之前在苏成意面前一口一个“仙女姐姐”的卓玛这会儿最是害羞，缩到嘉措身后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嘉措倒是一如既往是小孩子们之中最冷静的，但显然也没见过陈锦之这样的人，即便是在电视剧里也没见过。
    他这会儿是真的相信卓玛的话了，她并不是在做梦，也不是故事听多了，世界上是真的有飘飘欲仙的人类的。
    眼看这帮孩子莫名其妙都羞怯起来，苏成意一时间有些好笑，正在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个奇怪的氛围。
    “卓玛？”
    没想到倒是陈锦之率先开了口，她倾身向前，平视着卓玛的眼睛，微微一笑。
    “还记得我吗？”
    她说话的语气一向温柔，这会儿因为是对待小孩子，更是婉转几分，听得人心都融化了。
    世界上肯定没有任何人能抵抗陈锦之这样似水的语气。
    卓玛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就更加别说了。
    她立马激动得两眼泪汪汪，迅速伸手把愣愣挡在前面的嘉措推开，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是仙女姐姐！你是真的，你是真的！我没有骗人！”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旁人可能会难以理解她在说什么，但陈锦之可以，她只是弯下腰来摸了摸卓玛的脑袋，耐心地说道：
    “当然啦，慢慢说，不着急，我不会突然消失的。”
    话音落下，她轻轻一笑。
    没想到她居然能懂自己的意思，卓玛抹了一把眼泪，扁着嘴点了点头。
    “嘉措！你看，我就说我没有骗人嘛！”
    被点名批评的嘉措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发带摘了又绑，绑了又摘。
    果然人尴尬的时候就会装作很忙。
    陈锦之一眼瞧出来这个小孩的窘迫，马上就偏头问道：
    “嘉措是你的朋友吗？卓玛。”
    “是的。”
    卓玛抿起嘴，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嘉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阿妈总是说我长大了就是要”
    “卓玛！”
    她话还没说话，嘉措立马紧张地大声嚷嚷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都快跟他的发带一个颜色了。
    “你干嘛呀！”
    卓玛皱起眉头，显然不明白嘉措今天老是莫名其妙冲她大吼什么。
    陈锦之抬起眼睛，和苏成意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好家伙，这是真青梅竹马了。
    天然呆萌少女和早熟稳重竹马，路过的狗都得嗑一口。
    真好啊，真青春啊。
    苏成意在心里悄悄感叹。
    陈锦之眉梢挂着笑意，随手晃了晃手里的风筝线，开口道：
    “卓玛，那除了嘉措以外，另外的小朋友都叫什么名字呢，现在可以跟我介绍一下了吗？”
    她这话问得看似毫无问题，但其实掺杂了一些陈锦之的恶趣味，在场只有苏成意听出来了她语气里熟悉的狡黠味道。
    是的，她特地强调了“除了嘉措以外”这句，其实就是侧面在点出嘉措的特殊性。
    俩小孩要是再大一点可能就会懂了，现在还是啥也不懂的小豆包呢，一听她这样问，马上就乖乖介绍道：
    “可以呀。最黑的是小黑，最胖的是胖墩.”
    “噗。”
    苏成意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
    陈锦之抬头嗔他一眼，很好脾气地继续说道：
    “你们平时就用外号称呼他俩呀？”
    “嗯！”
    卓玛认真点点头，另一边的“小黑”和“胖墩”也纷纷应和。
    陈锦之又看了一眼旁边嘴角起飞的苏成意，只好笑着叹了口气，点点头。
    “漂亮姐姐，你真的是大明星吗？”
    胖墩拍了拍身上刚刚打滚沾上的灰尘，好奇地问道。
    “废话，这么漂亮当然是了。”
    小黑笃定地说道。
    “又不是每个漂亮的人都要当明星。”
    嘉措撇撇嘴，语气很有些不服气，他悄悄瞥了一眼卓玛。
    卓玛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脆生生地说道：
    “仙女姐姐就是大明星！她唱歌也可好听啦。”
    “会唱歌又漂亮，那肯定是大明星！”
    小黑一拍巴掌，得出了结论。
    苏成意揣着胳膊瞧了这小子一会儿，大概猜出了他在团体里的地位，肯定是“军师”。这似乎是每个小团体里都会固定出现的配置，很经典。
    陈锦之低头浅浅笑了笑，“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回答道：
    “姐姐不是大明星啦，只是很小很小的明星喔。”
    还真谦虚。
    苏成意眉梢一挑，心想当今的娱乐圈，iris都已经不是可以被称作“流量小”的级别了，完全就是新生代一姐，怪物级别的新人。
    但她凭借演技，一本正经地说了是“很小很小的明星”，小孩子们倒是很好骗，轻易就相信了，很是惋惜地“啊——”了一声。
    卓玛嘟着嘴显然对此很不满，她牵起陈锦之的左手轻轻晃了晃，安慰道：
    “仙女姐姐，你很厉害，以后一定会当大明星的！等我长大了，要跟很多很多人介绍你！”
    “就是就是，你比电视里的好多人都漂亮多了。”
    小黑和胖墩对视一眼，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只有嘉措不同，在感到惋惜人群中是一股清流。
    他紧了紧发带，抬头看向苏成意，很是臭屁地说道：
    “哼，连你女朋友这么好看的姑娘都只是很小很小的明星，可见当明星也没什么好的！”
    苏成意瞧着这小子趾高气扬的模样，忍不住在他脑门上一敲。
    不过想了想，倒觉得也有道理。
    如果陈锦之真的只是她所说的很小很小的明星的话，那当明星的确没什么好的，大伙儿未免都太没品了。
    老爷子的房子修在半山腰，再往上走一段路，就能很好地俯瞰山脚下的景观。
    苏成意和嘉措坐在最高处，能看到村落的全貌。
    的确是个很小的村子，或许说是个聚居部落更为合适一些。
    此时残阳似血，微风四起，满目苍凉的大漠中，村子里缕缕升起的炊烟依然可以给人带来一丝暖意和安全感。
    “那边是我家，旁边的矮房子是卓玛家，瘦子家在村口”
    嘉措被风呛得咳嗽了一声，但努力还是用手指着远处，和苏成意讲着。
    “嗯。”
    苏成意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另一边的陈锦之身上。
    她正弯腰和卓玛说着什么，侧脸明媚又温柔。
    燕子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收回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正随风自在摇曳着。
    “这个高度应该不会被风刮断线，或者纸面损坏之类的吧？”
    苏成意瞧着陈锦之被筝线勒得泛红的指尖，忍不住问道。
    “这么一点不会的，除非刮起龙卷风了。”
    嘉措哼了一声，有些惋惜地看着他手边坏掉的老鹰风筝。
    “贡布爷爷手艺很好的，做一个可以放很久我这个是意外。”
    “那就好。”
    苏成意点点头。
    陈锦之看起来很喜欢这个风筝，虽然回去之后显然是没什么放风筝的合适机会了。
    但有能让她表现出来这么喜欢的东西，着实很难得。
    苏成意一时间感到有些庆幸。
    恰好小郑提到了这个村子，恰好自己又在村口遇到了这帮小孩子，又恰好他们看见今天天气好，集体出来放风筝。
    最后，还得感谢老爷子恰好在家，又恰好是个好心人，愿意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家伙做这样一个流程复杂麻烦的手工风筝。
    “谢谢你。”
    想到这里，苏成意突然说道。
    嘉措显然吓得打了个激灵，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回答道：
    “应该是我谢谢你女朋友才对，卓玛是个胆小鬼，如果那天不是她送卓玛回家的话，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哼，谅她下次也不敢再乱跑了。”
    “归根溯源，不是你小子故意不带人玩么，其实早能猜到卓玛不会乖乖听话的吧。”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
    嘉措咳嗽了一声，扭过脸去。
    苏成意这下是真的觉得这小孩跟他有些相似了，总之都是别扭又不坦率的典型代表。
    “你以后准备要做什么，嘉措？”
    苏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差不多要到饭点了，可以考虑送这帮熊孩子回家了。
    虽然对于这附近的地形，他们肯定比他和陈锦之这两个外乡人要熟稔得多。
    说不定一会儿还得靠他们带路。
    “我以后，要留在这里。”
    嘉措拍了拍身上的尘灰，若无其事地说道。
    苏成意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这倒是让人没想到。
    还以为像他这样的小男孩会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大漠风光虽然美好，但从小看到大，多少会有审美疲劳的一天，这时候或许就会想去看看江南小镇，也看看现代城市。
    “你跟我不一样，不会明白的。我们的根在这里，心也在这里，不管去哪里，最后都会回来的，就像贡布爷爷一样。”
    嘉措重新将他的发带系好，语气坚定。
    但看到半山腰上咯咯笑着的卓玛时，他又叹了口气。
    “但是，卓玛一直都说想去外面看看，每次贡布爷爷讲他年轻时候的事情，她都听的很认真。
    她说想坐飞机，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百层的楼。”
    “只是看看，还会回来的。”
    苏成意察觉到小孩哥这对于同龄人来说过于早熟的伤春悲秋情绪，一时间有些想笑，但又有些莫名的惆怅。
    “万一她更喜欢外面的生活，也说不定呢。”
    嘉措又长叹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尘灰站起身来。
    “不会的。”
    苏成意摇摇头，恰好跟回望过来的陈锦之对上视线。
    她眉眼弯弯地轻轻一笑，冲他扬了扬手上的风筝线。
    “为什么不会？”
    “因为风筝很自由，但你知道它迟早会降落，不偏不倚地落在你手心里。”
    苏成意话音落下，便对着远处的陈锦之略微点了点头示意。
    陈锦之很快会意，起身朝他走过来，微微倾身看他，漂亮的眼睫闪烁。
    “怎么啦？”
    苏成意摇摇头，只是朝她伸出手。
    陈锦之很快握住他的手心，将他从地上牵起来，两人十指相连。
    “就像这样。”
    苏成意偏过头，冲着嘉措勾起嘴角一笑。
    嘉措：“.”
    (本章完)

 第623章 旅行的意义（18）

    第623章 旅行的意义（18）
    说实在的，嘉措很想从地上抓起一坨土块块砸到这人脸上。
    但是担心误伤到旁边的陈锦之，只好作罢。
    苏成意已经听到这小孩后槽牙磨得嘎嘣响的动静了，只是暗自好笑。
    他伸手接过陈锦之手上的风筝线，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便开口道：
    “天色也不早了，下山吧。”
    “好。”
    陈锦之点点头，忍不住又仰头看了一眼风筝。
    但很快就被走在前面半步的苏成意牵住手腕，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看路。”
    “好啦。”
    说是山，但其实就是个海拔不高的土坡，感觉还没走两步，就已经到达山脚了。
    一帮小孩子跟在两人身后，像是贪图便宜请来的不靠谱护卫队。
    “你刚刚跟嘉措说什么呢？”
    陈锦之的长靴踩在沙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随便聊聊。”
    苏成意的笑容颇有几分神秘，他笃定方才这个话题肯定是陈锦之猜不到的范围。
    但显然低估了这只小狐狸的敏锐程度。
    陈锦之“嗯”的一声，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
    “我猜.在聊卓玛的事情吧。”
    “真的假的，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
    苏成意略显惊讶地反问。
    “不是苏老师你明显，是嘉措很明显。”
    陈锦之轻轻一笑，神情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然。
    “是么？”
    苏成意扭头看了一眼。
    嘉措不知道从哪捡了根棍子，一边走一边挥舞着，卓玛皱起眉头正在教育他不可以这样会打到人。他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叛逆模样，却也停止了动作，只是用棍子在地上划拉出一道道痕迹。
    “嗯，很明显。”
    陈锦之放低了声音，温柔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如果不是喜欢卓玛的话，也不会那么关心她的安全，又那么在意她今后的打算。
    他对我防备心还蛮重的喔，好像怕我把卓玛拐上什么歧路似的，你们小男孩似乎很容易这样欸。”
    说到这里，陈锦之弯了弯嘴角，略显揶揄地看向苏成意。
    “什么叫我们小男孩，我哪里这样？”
    苏成意摇摇头，并不认可。
    “刚认识的时候，苏老师也总是这样一副很有防备的模样呢。”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十分理直气壮，脸上写着“战绩可查”四个大字。
    “那是因为刚认识。”
    苏成意想了想，觉得事实无可辩驳，只好叹了口气。
    “再者说，你当时太主动了，而且还是毫无征兆的主动，会起疑心很正常吧？总觉得这家伙肯定有所图谋的样子.虽然我好像也没什么可图谋的。”
    苏成意这话有点越说越没底气。
    因为陈锦之虽然主动，但其实很会把握尺度，处于一种半推半就、似远似近的状态。
    大概没人会对于她这样的行为觉得冒犯，当然了，另一方面也因为她是陈锦之，对着她这张脸没人讨厌的起来。
    归根结底还要怪她太会拉扯，太会钓了。
    “确实是有所图谋。”
    陈锦之走在他前面半步的位置，抬手将被风吹散的发梢捋到耳后，眼里略略带着笑意。
    “我不是图谋你了吗？”
    虽然听她说这种话已经有很多次了，但苏成意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顶不住，不管来多少次都还是顶不住。
    为了掩饰自己，苏成意咳嗽了一声，移开眼神，很是僵硬地转移话题。
    “其实嘉措没有对你防备心很重，他一直在跟我说，很谢谢你那天送卓玛回家——这个风筝也是他去帮我说服老爷子帮忙做的，为了感谢你。”
    “只是小事啦。”
    陈锦之笑了笑，显然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其实那天还在拍摄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卓玛了，但我一开始以为是剧组在当地抓来的小演员.毕竟caroline导演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大街上光明正大好像要抢人家小孩子似的。”
    “但是那天的拍摄都结束了，也没有出现小女孩的戏份，我觉得有点奇怪，就找了个借口多留了一会儿。
    等大家都走光了，我才走到帐篷附近去找了找，卓玛就缩在那里睡着了。
    那时候我就大概猜到，肯定不是剧组找来的小演员，有可能是当地的小孩子走丢啦，结果还真是。”
    陈锦之重新将那天的来龙去脉和苏成意解释了一遍，轻笑着叹了口气。
    “小孩子胆子也是真的很大哦？一个人就敢往这种地方跑诶。”
    “是悄悄追着嘉措他们跑出来的，说到底也是这小子的疏忽，明知道他的小青梅不会乖乖听话的，还是死活不带人一起去。”
    苏成意两手插兜，遥遥瞥了正在地上划拉着什么的嘉措一眼。
    后者被他这一记眼刀削得莫名其妙的，没好气地回瞪回来，示威似的挥了挥手上的木棍。
    “嗯，不过好在村子离拍摄场地不远，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陈锦之伸手在苏成意眼前晃了晃，强行将他的视线拉回来，略带嗔怪地说道：
    “老欺负小孩子做什么，幼稚鬼。”
    “他其实懂事着呢。”
    苏成意神情软下来，牵起陈锦之的右手揣进大衣口袋里。
    “刚刚我问他今后想做什么，他说要留在这里，特别笃定地说，要留在这里。”
    “是吗。”
    陈锦之眼睫低垂，若有所思。
    “是啊，很难想象会从一个小孩子嘴里听到这种话。”
    苏成意抻了个懒腰，继续说道：
    “不过他将来的日子可有的愁了，因为他家小青梅倒是一心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可担心人家以后不回来了呢。”
    陈锦之被逗得笑了一声，摇摇头道：
    “会回来的。”
    苏成意略一挑眉，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陈锦之也会像他一样，给出相同的回答，并且和她一样的笃定。
    “你怎么这么确定？”
    “心在这里，再怎么走也走不远的。”
    陈锦之抬起头，看向天上微微飘动的风筝。
    天色将晚，落日余晖，燕子风筝掠过半壁赤红色的晚霞，如同在流火中盘旋。
    “会不会有乱渐欲迷人眼的可能性呢？”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问道。
    毕竟从前也有过很多这样的例子，城市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不会的，至少对于像他们这样长大的孩子，不会的。”
    陈锦之的语气依然很笃定。
    像是要回应她的话似的，另一边的孩子突然发现了什么，集体叽叽喳喳起来。
    卓玛蹦起来朝着陈锦之招手，笑容灿烂地喊着：
    “姐姐！胖墩家的羊生小羊啦！”
    仔细听听的确是的，从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中，隐约能听到几声微弱的“咩咩”，是新生小羊的声音。
    “好，我马上过来。”
    陈锦之冲她点点头，笑着回应，又转过头来看向苏成意道：
    “苏老师不这样认为吗？”
    “我当然是这样认为。”苏成意摇摇头，解释道：
    “我方才和嘉措说的话，和你说的大概就是一个意思。
    但是，考虑事情应该考虑得再全面一点，就像辩论的时候，我们也要写对立观点的稿子一样。”
    “如果抛开城市的吸引力和新鲜感之类的不谈，那么，如果牵涉到自由呢？”
    苏成意抛出了他的另一个观点。
    “她只是出生在这里而已，她有去别的地方看看的权利，如果她今后走到另一个地方，想要留在那里，似乎也应该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了。”
    陈锦之语气温柔，她伸出手，轻轻将风筝的线收回来。
    “理性来说不能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你我都知道，不会的。
    并且，你也不能说她不自由。”
    “为什么？”
    苏成意接过她手里的转轮，一圈圈地将拴住风筝的牛皮线缓缓收回来。
    “因为是心甘情愿要留在这里的，这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自己选择的自由。
    就像风筝需要这样一条束缚住它的线一样.苏老师。”
    陈锦之抬起眼睛看他，神情难得很认真。
    “风筝孤零零地飘摇在空中的时候，所感受到的一定不是自由，而是惶恐。
    和风筝对比起来，天空太广阔了，不知道风会将自己携裹着飞多久，也不知道最后会降落到哪里。
    这样的自由，太没有尽头了。”
    “你说得对。”
    苏成意微微皱起眉头，又一次被陈锦之的表达轻易说服。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一定要有心之所向的，否则就会像是一缕游魂一样，总是有种脚不沾地的感觉。
    并且，由陈锦之来说这样的话，最合适也最有说服力不过了。
    因为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懂这样的感受，听起来好像是在说风筝，其实说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
    想到这一点，苏成意不由得勒紧了手上的风筝线。
    因为除了这一条，还有另一条隐形的风筝线也握在他手心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陈锦之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苏成意突然觉得心口像是堵住了一样，像是不断有闷雷在心里隆隆作响，使人不得安宁。
    “.”
    什么啊，劈渣男的雷现在就来了吗？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被风沙呛得咳嗽了两声。
    “没事吧？”
    陈锦之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反应，马上弯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里染上担忧。
    “没事。”
    苏成意摇摇头，将心里的异常反应暂时驱赶出去。
    真要劈么？
    真要劈的话，也再等等吧，今天还不是时候。
    苏成意在心里暗暗吐槽，婉拒今天这份来自上苍的审判和报应。
    不知道是他的内心活动真的被听到了还是怎么着，总之这种奇怪的感觉还真的消失了。
    另一边的小孩子们被新生的小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陈锦之向嘉措要来一碗水，递到苏成意嘴边。
    “先稍微喝一点点，不要喝太快。”
    她细心地叮嘱着，顺势摸了摸他的额头，对比自己的来检查体温有没有异常。
    苏成意点点头，就着她手举着碗的高度喝了一口水，看到她袖口处隐隐若现的绷带。
    照顾别人的时候面面俱到，好像一点纰漏都不会出的样子，明明把自己照顾的一团糟啊。
    苏成意垂下眼睛，掩盖住复杂的思绪，将那碗水喝得见底。
    “你们俩要去看看小羊吗？”
    嘉措接过他喝光了的水碗，问道。
    “等一下，我陪他在这里呆一小会儿，你们先去玩吧~”
    陈锦之神色温柔地笑了笑，这样说道。
    “好的。”
    嘉措点点头，抬起头虚着眼睛瞄了苏成意一眼，撇撇嘴道：
    “这么大了还要人家陪，你羞不羞啊。”
    苏成意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随后冲着另一边喊道：
    “卓玛！”
    “怎么啦大哥哥？”
    小姑娘从人群中钻出来，笑吟吟地应声。
    “嘉措刚刚跟我说了，你又笨又胆小，下次有秘密行动也不带你去。”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嘉措！！”
    卓玛气得小辫子都快竖起来了，马上就跑过来。
    “不是，我没这么说啊！”
    嘉措百口莫辩，只来得及幽怨地瞪苏成意一眼，便匆匆顶碗跑路。
    “你站住！”
    “我不！”
    两人一前一后跑走了。
    苏成意“呵”地冷笑一声，细心地将风筝线收好，又低头检查燕子的翅膀有没有损伤。
    “幼稚鬼。”
    陈锦之在他身边笑着叹了口气，显然对他这拱火的行为很是无可奈何。
    “对待小孩就要用幼稚的方法啊。”
    苏成意头也不抬，若无其事地说道。
    “也是哦。”
    陈锦之抿起嘴角，看着他对待风筝小心翼翼的模样。
    “是你说要做小燕子风筝的吗？苏老师。”
    “嗯。”
    苏成意点点头，想了想，才补充道：
    “想到你之前说过的那件事，所以选了燕子。”
    这种事没必要欲盖弥彰藏着不说，因为陈锦之在看到这个燕子形状的风筝的一瞬间，肯定就大致猜到是这个原因了。
    陈锦之实在太聪明了，总让人联想到慧极必伤这个词。
    苏成意着实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所以很少这样去想。
    “谢谢你。”
    陈锦之浅浅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另一边即将隐没入山峦的落日。
    苏成意抬眼，看到她漂亮的瞳孔里映着橘红的颜色，衬得整个人的轮廓都很温暖。
    陈锦之望着远方，似乎有些怔怔的出神。
    半晌，她才重新开口道：
    “苏老师知道吗？大漠的另一边，酒店附近的位置，有很大一颗白杨木哦。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会爬起来，从窗户那边看树的倒影。
    小水不喜欢这种树，说不漂亮，看起来很木讷，我倒是很喜欢，因为会让我想到你。”
    “为什么？”
    苏成意微微一愣，下意识反问道。
    “说不清楚，大概是一种情感寄托吧。”
    陈锦之抿起嘴角，轻轻一笑。
    “只有自由的风会吹动木讷的树。”
    (本章完)

 第624章 旅行的意义（19）

    第624章 旅行的意义（19）
    “原来小羊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毛了啊。”
    陈锦之趴在栏杆旁边，看得很认真。
    “人出生的时候也有头发啊。”
    苏成意揣着胳膊靠在一旁，慢悠悠地搭话道。
    “也是。”
    陈锦之低头轻轻一笑，目光落在羊圈里依偎的母子身上。
    嘉措和卓玛刚才出去抱了一大堆干草回来，细心地铺在羊圈里，为的是保暖。
    “小羊很怕冷的，不铺好，晚上风大很容易感冒。”
    嘉措瞧着是个熊孩子，干起活来倒是很利索，向着两个外乡人解释道。
    “嗯。”
    苏成意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羊圈上的灯泡，这个大概也是起到相同的保暖作用。
    “走吧，阿妈已经做好饭了。”
    这时候，嘉措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苏成意略带疑惑地“哈？”了一声。
    “带你们去我家吃饭。”
    嘉措抬起头来，一脸“真笨这话都要我说这么明白么”的欠揍表情。
    “没必要吧，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家里人了？”
    苏成意的第一反应是推拒，他对于别人这样的善意一向都很回避。
    倒是陈锦之弯下腰来，温柔地问道：
    “嘉措，你是什么时候回去和家人说要带我们回去吃饭的？”
    “刚刚去抱干草的时候。”
    嘉措撇了撇嘴，指了指正在邀请其他小伙伴的卓玛。
    “她也知道，她本来想叫你们去她家里的，可是后来又改主意了，因为我家比较大。”
    “今天家里人都在吗？有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呢？”
    陈锦之微笑着继续问。
    “有的。”
    嘉措又点点头，慢慢把手掌里刚刚扎进去的木屑抠出来。
    “阿妈很高兴呢，说我们这里好久没见客人了，让我来请你们快些过去。”
    “是这样哦。”
    陈锦之点点头，抬眼看向苏成意，给他递了个眼神过去。
    意思很明确，就是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推拒的话才是不礼貌的行为。
    苏成意只好从羊圈的木栏杆边上直起身来，“嗯”了一声，回答道：
    “那好吧，谢谢你啊嘉措。”
    “切。”
    嘉措哼了一声，细心地将羊圈的门栓插好，才领着两人走出来。
    受到邀请的人很多，但能被称为客人的只有苏成意和陈锦之两人而已，其他人都是来看个热闹的。
    卓玛牵着陈锦之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旁边，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和她介绍。
    “那边围墙上飘着彩旗的是小黑的家，最高最大的房子是嘉措家，嘉措旁边就是我家啦！姐姐，等下吃完饭你和我一起回家看看吧，我阿妈前段时间给我生小妹妹啦.”
    “好呀。”
    陈锦之听得很是认真，时不时点点头，温柔回应。
    苏成意走在另一边，暗自感叹，陈锦之连和小孩沟通都这么会，想来去当个幼师什么的也是绰绰有余。
    这样看来，似乎也能想象到她以后当妈妈的样子了，绝对是新时代模范妈妈，可以出一本《育儿大全》的那种。
    而这方面隔壁楚大小姐就不行。
    苏成意总觉得小孩子犯浑撒泼的时候，楚大小姐大概率会一屁股坐到小孩面前，并和对方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苏成意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嘉措就戳了戳他的后腰，提醒道：
    “看，我家到了。”
    苏成意闻言抬起眼睛，果然看到一个跟周围的建筑都格格不入的院子。
    “嚯。”
    该说不说，还挺气派的。
    “你阿爸是村长么？”
    苏成意不由得问了一句。
    “是的。”
    嘉措倒是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很坦荡地就承认了。
    原来如此，苏成意心下了然。
    这小子身上的很多气质原本觉得难以形容，但现在总结起来就很简单了。
    ——村长家的儿子。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笑容满面的中年女人手捧哈达迎了上来。
    苏成意和陈锦之双双低下头，双手合十表达感谢。
    这是这里的少数民族的待客礼仪，会出现在教科书上的那种，应对起来还算容易。
    “阿妈！”
    嘉措一进门就嚷嚷起来，被方才献哈达的其中一个女人狠狠敲了敲脑袋。
    他反应过来，嘟囔着去端来旁边准备好的盘子。
    盘子里摆着三个酒杯，苏成意嗅了嗅，闻起来是青稞酒的香气。
    这也是迎客礼仪，相对来说是比较重要的客人才能体验到的环节了。
    苏成意对此也一无所知，和陈锦之并肩站着，避免做出什么不合礼仪的行为。
    客人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负责宴请的主人家便集体起身，站成一个小圈将客人围在中间，拍着手开始唱祝酒歌。
    祝酒歌当然是民族语言，苏成意和陈锦之都对此一窍不通，只好跟着节奏一起拍手。
    但是尽管听不懂，曲调中蕴含的喜乐欢快的气氛，却是每个人都能打心眼里感受到的。
    一首唱罢，让人感觉旁观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期间载歌载舞，洗涤一身尘埃。
    苏成意不知不觉跟着笑了起来，偏头看向陈锦之。
    她也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很难得从她脸上看到这样真真切切的笑容。
    因为挂上了哈达，背景里又有很多民族特色的装饰的缘故，这一瞬间让人有些恍惚。
    让人想到惊蛰，如果她没有出生在那样的乱世里，可能就过着这样平安喜乐的生活。
    心念所至，苏成意忍不住打开了手机摄像头，拍下了她这张明媚又温柔的侧脸。
    是平行宇宙的惊蛰啊。
    苏成意看着镜头定格下来的瞬间，在心里幽幽感叹道。
    嘉措阿妈准备的餐桌是一个大圆桌，就搭在院里，可以容纳所有人。
    落座之后，苏成意端起酒杯，先低头浅酌了一口。
    熟悉的青稞酒的味道，浓烈的粮食的味道，度数并不高。
    苏成意咂摸了一下，侧头低声问道：
    “要尝一点点吗？”
    “好呀。”
    陈锦之费力地将盘子里那块牦牛肉咽下去，才端起酒杯，屏住呼吸喝了一口。
    “.咳咳。”
    还是不习惯酒精的味道，她有点被呛到。
    苏成意毫无同情心地笑了一声，抬手擦了擦她的嘴角。
    陈锦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缓过劲来，睨他一眼，眼底波光潋滟。
    桌上的食物很丰富，嘉措阿妈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摆出来了，大概真如嘉措所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了。
    只可惜村长本人不在，他昨天刚出门去采买了，大概要明后天才能回来。
    嘉措说，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会召集全村的人，给他们办一场正式的篝火晚会。
    听到这里，苏成意莫名有些庆幸这位村长先生恰好不在。他抬手戳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正好看到端着酒壶走过来的嘉措，便顺势开口问道：
    “这么大一桌子肉，会不会很破费？”
    嘉措抱着酒壶，似乎对他这个问题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什么意思？”
    “就是说，呃会不会费太多了？”
    苏成意想了想，尽量措辞委婉。
    “牛肉么？”
    嘉措费力地把酒壶放到桌边上，皱起眉头，尽力去理解他这个问题的意思。
    “不会。”
    半晌，他摇摇头，继续说道：
    “我家有一百多头牛。”
    “.”
    “还有羊。”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默默又多叉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好家伙，也是他冒犯了。
    靠北，人家只是住的偏，不代表家里穷啊！！！
    嘉措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两眼，重新端起酒壶，把旁边的酒杯添满。
    苏成意从“牛羊”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嘉措添酒的这个酒杯是陈锦之的。
    “哈？”
    他有些震惊地转过头。
    陈锦之方才闷不吭声的，居然把这一杯酒都喝得见底了。
    按照礼仪来说，不能让客人的酒杯是空着的，所以嘉措才特地抱着酒壶走过来添酒。
    “没事吧？”
    苏成意抬抬手把完成了添酒任务的嘉措赶走，凑近了一点，低声问道。
    陈锦之神色如常点点头，回答道：
    “没事呀。”
    但苏成意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此人不对劲。
    很简单，看眼睛就好了。
    陈锦之神智完全清醒的时候，眼神一定是运筹帷幄深不见底的。
    该说不说，给人一种“桃潭水深千尺”的感觉。
    现在就不是，她这双桃眼里笼上一层模糊的雾气，依然带着笑意。
    但是
    苏成意想了想该怎么形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非要说的话，就像她下一秒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上来一样。
    有点心惊胆战的，但莫名又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
    苏成意摒弃了内心不该有的某些想法，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阻止旁边这只小狐狸再度想要偷酒喝的动作。
    “你不能再喝了。”
    “为什么？”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你刚刚说了，这个酒度数不高的。”
    “那是对于我来说度数不高，对于你这种平时滴酒不沾的，再不高也高了。”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打量了一圈宴席的进行情况。
    大概是嘉措提前给他阿妈打过预防针的缘故，大家虽然热情，但也没有一直cue他们走流程，宴席的气氛很轻快松弛。
    是个很好的溜出去的机会。
    苏成意打定了主意，和旁边正在拍手唱歌的卓玛说了一声，便把还在贼心不死盯着那杯酒的陈锦之拉了起来，从旁边的侧门走出去。
    其实刚出门的一瞬间就有点后悔。
    因为昼夜温差有些大，迎面而来的夜风称得上一句凛冽。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顺势脱下大衣披到陈锦之身上，抬手捋了捋她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额发。
    “要回去了吗？”
    “不要。”
    陈锦之拒绝得很干脆，这也是她喝醉了的表现之一，因为平时她很少用这么绝对的词汇。
    “那要做什么？”
    苏成意有些好笑，一手搭在腰上，等着她的回答。
    “不做什么，陪我走走。”
    陈锦之蹭了蹭他的肩膀，抬起头来。
    “不会迷路的，这附近我很熟悉了。”
    “为什么熟悉？”
    苏成意遂她的意，牵着她往外走。
    今天天气晴朗，所以月色也很好，走在路上甚至不用拿手机打个手电筒照明。
    “因为是取景地呀，附近基本上都走过了。caroline导演是个较真儿的人，每个镜头拍到哪里，从哪个角度拍，她都要身临其境地感受过。”
    陈锦之低着头，看着自己在沙地上踩出来的脚印。
    苏成意“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沙漠。
    月光下一片苍茫，像是雪地。
    “如果作为旅行的选择的话，这里似乎也还不错。”
    苏成意望着这轮似钩弯月，慢慢说道。
    的确如此。
    现在的太多所谓的“热门景点”都有了太多的开发痕迹，好像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看一样的景色，逛一样的商业街，然后在一样的地方被一样套路的骗子狠狠宰一笔。
    不像这里，带着真正原始而自然的风土人情。
    不过到时候剧一播完，恐怕就要被前来打卡的粉丝们破坏掉了。
    所以，眼下这样的风光，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绝版”。
    带着这样的心情，苏成意欣赏此情此景的心情又稍微复杂了一些。
    “对我来说，拍这部戏就是旅行呀。”
    陈锦之的面容被月光染上一层清冷的光辉，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依然带着淡淡的酒意，才使得这样的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清冷而疏离。
    “为什么会是旅行？”
    苏成意想了想这个魔鬼剧组的日常，觉得与其说是旅行，不如说是一场“牢狱之灾”。
    相信绝大多数剧组工作人员都会同意他的说法。
    “嗯不知道。”
    陈锦之忽然笑了起来，她大概是仗着酒意，说话的语气里难得有些撒娇的意味。
    想萌混过关。
    苏成意跟着扬起嘴角，一时间竟然也不想再追问下去。
    事实证明她这样的招数很管用。
    “卓玛说你送她回家的时候，也给她唱了歌，你唱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成意又忍不住问道。
    陈锦之目光专注地望着两人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嗯”了一声，似乎费力想了想究竟是什么歌。
    但显然交错的影子和同样的夜路让她那天晚上的记忆回溯成功了。
    “我唱的是.《旅行的意义》。”
    (本章完)

 第625章 旅行的意义（20）

    第625章 旅行的意义（20）
    苏成意微微一愣，没想到会是这首歌。
    还以为她会唱一些哄小孩子的歌之类的，譬如《虫儿飞》或者《鲁冰》。
    歌词都惨惨的，孩子听完多半哭得更大声了。
    “怎么会想到要唱这个？”
    “因为那段时间我恰好在想，其实拍这场戏，对我来说就是旅行。
    卓玛还是小朋友嘛，听得一知半解的，只是很好奇地问我，巴黎很远吗，土耳其又是哪里。”
    陈锦之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带着笑意轻声哼唱。
    “你看过了许多美景，
    你看过了许多美女，
    你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
    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
    却说不出你欣赏我哪一种表情，
    却说不出在什么场合我曾让你动心，
    说不出，离开的原因。”
    这首歌还是陈绮贞的，陈锦之的声线唱她的歌非常合适，之前唱那首《还是会寂寞》的时候，苏成意就意识到了，现在依然这样觉得。
    而且她现在带着一点点醉意，歌词桥段唱得乱七八糟的，想到那句就哼到哪句。
    苏成意走在陈锦之身后，留神盯着她轻飘飘的步伐，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模糊歌声，不知不觉中微微扬起了嘴角。
    “勉强说出你为我寄出的每一封信，
    都是你离开的原因。”
    陈锦之的发梢落在腰后，因为最近拍戏造型的缘故带着微微的波浪卷，随着她的步伐轻轻起伏。
    月光下她的背影好看极了，让人联想到神话里的瑶姬，苏成意的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着实不想打破这样的景象。
    这时候，陈锦之忽然步伐一顿，转过身来。
    月光将她的眼底的泪水衬得闪烁发光，仅仅只是错眼一看，都让人觉得心脏一紧，像是被漂浮的火焰掠过。
    苏成意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落泪，只是手忙脚乱地迎上前去，抬起手又放下，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安慰。
    陈锦之这时候似乎也不需要他安慰，她垂下眼睫，蓄满的泪水像破碎的钻石一样落下来。
    像是还沉浸在歌词带来的情绪里一样，她将最后这一句词唱得很小声，几乎像是喃喃自语。
    “你离开我，就是旅行的意义。”
    “为什么哭了？”
    苏成意着实有点手足无措。
    要说楚大小姐的眼泪，他已经见得习惯了，应对的手段相对也要更多一些。
    但陈锦之这边可不一样，她并不是感性的人，很少有情难自控的时刻。
    楚大小姐仅仅是在社交媒体上刷到感人的视频都可以哭半个钟头，陈锦之大冬天走五公里的结冰马路去兼职的时候都没有哭。
    人生中那么多的坎坷时刻，她也没有怎么掉过眼泪。
    可她现在哭了。
    在这样一段辛苦的旅行终于结束的时候，在这样欢乐祥和的氛围里。
    苏成意想不明白，只好用“酒精会催生眼泪”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古人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想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锦之摇摇头，侧过脸去自己用袖口擦干了眼泪，像是感性的情绪转瞬即逝，理智重新主导了身体。
    “不知道诶，我想大概是杀青了，有点舍不得吧。”
    她轻飘飘地说道。
    非常不合理的借口，苏成意自然是不信的。
    敢问谁会怀念这个特种兵训练营一样的剧组？感觉即便是高叔来了也扛不住。
    “确定没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啦。”
    陈锦之刚掉过眼泪的眼睫湿漉漉的，眼尾却微微泛红，让人想到神话故事里祸国乱世的妖妃，烽火戏诸侯这样的典故也变得有理有据。
    苏成意一边挪不开眼睛，一边暗暗吐槽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心关注美貌。
    “好看吗？”
    陈锦之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她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问道。
    苏成意咳嗽一声，移开视线。
    “说实在的，这种情况你需要承担主要责任。”
    “好的，苏老师。”
    陈锦之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夜风凛冽，渐渐将酒意吹散了一些，她低下头回想，觉得这眼泪实在来得不合时宜。
    “先回去吧。”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旁边也是一脸陷入沉思的苏成意。
    每天都是这样一副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锦之抿起嘴角，戳了戳他的脸。
    “嗯？”
    苏成意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表。
    陈锦之每次看到他手上这块已有些磨损的劳力士，心里都会莫名其妙软上几分。
    “回去啦。”
    “等一下，再往前走走。”
    苏成意却微微皱起眉头，随后用手表的指针简单判断了一下方位。
    “做什么呢。”
    陈锦之凑近了一点，开玩笑地说道：
    “在卜卦吗？苏半仙。”
    “是的。”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祖传算卦秘方，兴国又安邦。”
    “那您帮我算一算。”
    他这显然是胡说八道，但陈锦之还是好脾气地勾了勾嘴角。
    “包算包满意，算不准，不要钱，算得准，加双倍。”
    苏成意显然路遇过不少江湖骗子，这些套话张口就来。
    “这位小姐，我观你颧骨平滑，脸型标致，你这是地道的旺夫相。再者又见你见你眉宇间桃隐现，今日恐有桃运。”
    “那算了，我没兴趣，这位大师有缘再见。”
    陈锦之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后作势要走。
    “别介啊小姐。”
    苏成意笑了一声，指了指前方的路牌。
    “好了，我们就走到那里的坡，然后就掉头回去吧。”
    陈锦之当然对他这奇奇怪怪的要求感到有几分不解，因为前面那个坡根本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土坡，跟刚刚路过的许多个土坡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说明重点在那个路牌。
    陈锦之借着月光遥遥看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很适合作为一个接头的标志性建筑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陈锦之垂下眼睫，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只是敏锐察觉到身边人略微暴露出来的一点点紧张，暗自好笑。
    两人并肩走到路牌处，苏成意脚步站定，非常刻意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明显的暗号吗，陈锦之默默想。
    无人回应。
    无事发生。苏成意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咳嗽。
    “咳咳咳咳咳！！！”
    空旷的漠地里回荡着他的咳嗽声，听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陈锦之忍笑忍得很辛苦，还不忘抬手慢慢帮他顺气。
    “好啦好啦，呛到风啦？”
    “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感觉咳得有点缺氧。
    可恶，不该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的，就应该有planb、planc等等打算才对！
    似乎只有在陈锦之面前他老是有这种尴尬的失误场面，果然一物降一物。
    苏成意正在有些懊恼，陈锦之正在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慰这个计划失误的呆子。
    大漠里万籁俱寂，只有风声沙沙作响，月光安静地落在两人肩头。
    这时候，山坡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饶是陈锦之这样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也被吓得一个激灵。
    苏成意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有这样的动静，他只是抬起眼睛，笑了起来，牵起陈锦之的手腕。
    “陈锦之，快看！”
    陈锦之缓过受到惊吓的一瞬间心跳加速之后，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随着那声巨响而升空的是一束烟，它在夜空中绽放成五彩斑斓的火，又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辉落入苍茫的夜色中。
    像是吹响了开场的号角，更多的烟“砰砰砰”炸成一片，缤纷的火争先恐后地奔赴夜空，原本孤寂的夜空中无数耀眼夺目的光芒交相辉映。
    在这样的光景中，陈锦之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绽放的烟火，形似璀璨的琉璃。
    苏成意轻轻松了口气，还好，在只准备了plana的情况下，他的计划还是顺利地进行了。
    不同造型的烟将半边天空都染得亮起来，村落里原本已经准备休息的人们纷纷披上毛毯起身，剧组里觥筹交错吵吵闹闹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整个大漠的人都在欣赏这突如其来的盛景。
    caroline醉醺醺地抱着酒瓶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随便扯了个人问道：
    “是姐们喝麻了吗？哪个傻x在这放烟，罚款老娘交啊？”
    不幸被她扯过去的人是璐璐，她晚上也喝了两杯，反应慢了点没跑掉，这会儿红着脸惶恐地拼命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
    嘉措爬上院墙，在乒乒乓乓的炸响声中大声喊：
    “卓玛！快出来看！”
    卓玛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她阿妈追着给她裹上毛毯，她看起来像个俄罗斯套娃。
    嘉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看着她惊喜的的神情。
    “好漂亮！！是谁在放烟呀。”
    卓玛被这样漂亮的场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管他的呢，真好看，比我们过年的时候放的小鞭炮气派多了。”
    嘉措习惯性地撇了撇嘴，又忍不住补充道：
    “卓玛，等过年了，我也让阿爹从城里买烟回来，放给你看。”
    “好呀！”
    卓玛终于舍得把欣赏烟的目光收回来，转头去看趴在院墙上的小竹马。
    这才发现对方似乎一直都没有在看烟，只是盯着她看。
    卓玛微微一愣，两人对视的瞬间，他却又扭过了头去，莫名其妙地说道：
    “到时候，你要把你的分我一半。”
    “才不要！”
    全世界都一片其乐融融，但只有一个人除外。
    小郑手举着火折子，正在山坡后拔足狂奔。
    这附近能买到的烟款式并不多，也不够智能，都得自己手动一盒一盒点。
    少爷袖口一挥就买了二百个箱子的烟，丝毫没考虑到点烟的人要经历什么。
    小郑在硝烟和放炮的巨大声响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烟炸响的火星和烟筒里的粉末纷纷扬扬落下来，他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像是从叙利亚前线逃难回来的。
    “他妈的！！！”
    巨大的“砰砰”声中，小郑嘶吼着怒骂了一声。
    “少爷你个杀千刀的！！！不赔我辆法拉利这事儿他妈的没完！！！”
    发泄完情绪之后，他大喘了口气。
    该说不说，真是过命的交情了，这和在战火纷飞中逆行回头救人有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少爷创意还挺好的，就是稍微有点费人。
    他妈的。
    小郑呛了口灰土，抹了把脸，继续往前一箱箱点烟。
    “刚刚是不是听到有人骂人的声音？”
    陈锦之回过头来，略带疑惑地问道。
    “是么？”
    苏成意偏头仔细听了听，摇摇头道：
    “我没听到。”
    “那好吧。”
    陈锦之仰起脸来，烟的色彩明暗交错地映在她身上。
    她比烟寂寞。
    苏成意没由来地想到这样一句话。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陈锦之的身形像是下一秒就要消融在这样的夜色里。
    “怎么会想到要放烟？”
    陈锦之眼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慢慢问道。
    “杀青礼物。”
    苏成意说话的语气郑重其事，微微倾身，亲了亲她的嘴角。
    “也可以说是旅行结束的礼物。”
    “这样。”
    陈锦之弯起嘴角，轻轻一笑。
    在她身后，远处山峦的弧线在倏忽间亮起来的天空下清晰可见，沉默而宏大。
    今夜戈壁空空，月亮和烟火都归属于她的这个笑容。
    苏成意想，是了。
    我这样死板的山，竟也会为你哗然。
    陈锦之像是被明亮的烟火恍了神，她垂下眼睛，掩盖住纷乱的思绪，也掩盖住即将卷土重来的眼泪。
    今夜的烟实在太好看，以至于藏在心底的某些执念又死灰复燃。
    她不由得想，如果那些执念不是奢望呢。
    如果那些她以为的镜水月，这一次不会转瞬成空呢。
    如果
    半晌，她像是自嘲一样轻轻勾了勾嘴角。
    说到底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会，不会有如果的。
    尽管如此，被穿了孔的心依然不死，只是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永远持续下去。
    (本章完)

 第626章 我教你啊

    第626章 我教你啊
    《惊蛰》大结局正式播出当天，收获的反馈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编剧和caroline不眠不休讨论出来的剧情反转设计，让所有观众都为之抚掌惊叹。
    前段时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烂尾的人偃旗息鼓了，从头追到尾的真爱观众抹着眼泪在评论区表忠心，期待续集，期待原班人马续作。
    caroline从电影转型电视剧的作品不仅成功了，还成功了个大的。
    同样，从歌手转型演员的陈锦之，在《惊蛰》里的表演也是无可挑剔，完美无缺，几乎可以说是她成全了惊蛰这个角色。
    #陈锦之惊蛰#的话题久久霸占着热搜榜，《如果可以》在收听榜上的热度也不遑多让，除了全民追剧之外，又多了一个全民跟唱《如果可以》。
    知衿尘这个神出鬼没的名字也再度出现在了公众视野里，一如既往地和陈锦之绑定在一起，已经有粉丝在评论区感慨“父母爱情”“稳稳的幸福”了。
    “有一说一，咱们iris小姐这下是正儿八经的影视音乐两开了，从现在开始到哪都不怵。
    咱们有作品，有热度，有人气，不管去哪，总之都再不能欺负了咱们。”
    小郑躺在工作室的折叠床上，懒洋洋地说道。
    他这话说得中听，苏成意顺手从果盘里戳了块削好的苹果，递到他手里。
    小郑一边“哦呦哦哟哟”阴阳怪气地怪叫，一边接过这块苹果。
    “没想到有天还能被少爷伺候上了哈，哦哟不得了了，我们老郑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原本想发作的，却又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因为小郑的头发像被炮轰过了似的，这边卷一绺，那边缺一块。
    这都是因为他在大漠里舍身为了少爷的浪漫情怀，狂奔几公里点烟的时候付出的巨额代价。
    “少爷你这天杀的还笑得出来啊？！”
    小郑苹果还没嚼碎咽下去，马上就悲痛欲绝地大声控诉道：
    “我他娘的从剧组回来之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精品理发店啊，tony老师我都换了几十位了，每个人都围着我打量了一圈，然后没一个人提出可以挽救的方案。
    妈的，教唆我剃个光头一了百了的倒是不少！关键是哥们这气质能剃光头么？剃了更他妈像什么阴险政治家了.”
    他话还没说完，搂着一堆文件的璐璐推门而入，嗤笑了一声，补刀道：
    “多半是像现代版法海，超欠揍的死光头。”
    “喂少爷，那边那个爱冒险的朵拉是从哪钻出来的？”
    小郑学着她的声音“切”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挑衅回去。
    “滚啊！！你才是朵拉呢！你这个奇葩爆炸头！”
    “我爆炸头咋了？我为了老板枪林弹雨都敢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咋了？这不值得光荣么？”
    “你滚，我也可以为了iris这样子啊！”
    “那你现在就去隔壁理发店烫个羊毛卷。”
    “滚你大爷的！”
    “.”
    苏成意戳了块苹果放进嘴里，懒得听这俩活宝斗嘴。
    只不过面对小郑这战争难民发型，他多少还是于心有愧的，所以愿意在这给他递个果盘。
    据说隔壁那个原本和他打得火热的辣妹模特cindy，再见到他之后，在背地里跟闺蜜蛐蛐他是杀马特眼镜哥。
    诸多委屈，郑哥想在工作室耍耍宝，想换台新车，都算不上过分。
    苏成意大手一挥，不差这点小钱。
    反正《如果当时》挣的钱，比印钞机印得还快。
    想捞金果然还是得娱乐圈，在《绝地求生》正式上线之前，x1游戏工作室挣的钱恐怕够不上知衿尘这个马甲的零头。
    事实很残酷，但的确如此。
    不过，苏成意对于《绝地求生》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前生曾经见过那样的盛况，也清楚知道它后来为什么没落，并对此早有预谋和计划。
    所以，上次和醒醒娱乐谈的合作，其实也与这部分谋划有关。
    苏成意一边沉思，一边无意识地转着劳力士的表带，耳边小郑和璐璐吵嘴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渐渐听不真切。
    直到有人冰凉的指尖轻轻抬了抬他的下巴，使他被迫直视来者。
    对上一双绝美的桃眼，苏成意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
    “想什么呢。”
    陈锦之嘴角浅勾，眉梢轻挑。
    她大概是刚结束今天的杂志拍摄回到工作室来，妆还没来得及卸，暖调的口红颜色衬得她五官更加立体，明艳而大气。
    “没想什么。”
    苏成意摇摇头，抬手握住她的手指，用掌心暖着。
    “手怎么这么凉？”
    “啊，可能是刚刚拍摄的场地没有暖气，我坐一会儿就好啦。”
    陈锦之笑了笑，顺势拉过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苏老师等很久了吗？”
    “没有。”
    苏成意继续摇头否认。
    他是从x1工作室过来的，刚和那边醒醒娱乐的代表谈完合作的事情，虽说是未雨绸缪，但对方诚意十足，态度方面显然是被楚大小姐敲打过。
    苏成意只好也拿出同等规格的诚意，亲自接待他们团队，并将合作项目谈得事无巨细，力求桩桩件件都万无一失。
    “您愿意亲自来跟我们交接真是太好了，受宠若惊，万分感谢。”
    对方代表一个突如其来的九十度鞠躬，吓得何悟非手里的咖啡都差点没端稳。
    “共赢合作，不必挂怀。”
    苏成意淡淡点头，只是握手。
    “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醒醒娱乐团队两位代表对视一眼，似乎都松了口气。
    “最近这两天小楚总和韦总楚总都忙得很，很多事务我们只能通过您这边来做最后的判断，经常打扰到您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
    苏成意点点头，抬手示意何悟非送客。
    他们所说的情况苏成意是了解的。
    临近过年，楚家一如既往要去山里祭祖，就算再怎么忙，这也是绝对不能缺席的活动。
    这是大多数资本家的共识，其实越挣钱的人就会越相信所谓“气运”这一点，他们做很多事情之前都会请所谓的专业人士来指导。
    楚大小姐对此很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得乖乖听话。
    “苏成意你不许笑，你到时候跟我结婚了，我也要把你拖过来一起！你到时候就知道有多无聊啦！哼！”
    昨天，楚大小姐还在电话里凄凄惨惨戚戚地控诉了一番。
    苏成意暗自好笑，其实大抵也能猜出那边是怎样一个情况，无非就是各种无聊的祭拜仪式。
    大小姐作为继承人，全程都得摆出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对她来说，恐怕真是难熬极了。
    不过大概也就今天或者明天，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差不多也就该回来了，楚远江就算在这方面再虔诚再重视，手上堆积的那么多工作也再耽误不起了。
    “那就好。”陈锦之点点头，这一会儿功夫，她的手指已经被苏成意握得有了几分暖意，她这才轻轻反握回去。
    “拍摄还顺利么？”
    苏成意打量了一下她的口红颜色，觉得有点不习惯，陈锦之已经有段时间没在他面前涂这么鲜艳的玫瑰色了。
    “还可以。”
    陈锦之察觉到他的眼神，唇角轻勾，倾身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吻。
    玫瑰香气萦绕上来的瞬间，已经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唇印。
    苏成意随手擦了擦，并不过多在意，只是继续问道：
    “下午打算做什么？”
    “原本是没什么事情的，但刚刚在门口遇到了郑哥，说又给我接了个活，让我留意一下。”
    陈锦之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又接了个什么活？”
    苏成意皱了皱眉头，陈锦之马上就揉揉他的脸及时解释道：
    “不是这两天就要完成的活儿，是这个。”
    她打开手机，给苏成意看小郑刚刚发过来的企划案。
    “偶像运动会？”
    苏成意念出这个标题，语气颇有几分困惑。
    陈锦之“嗯”了一声，将屏幕往下滑，详细地解释道：
    “以前在南韩的时候也见到过这个活动，只不过那时候还是练习生，所以没有参与的资格。
    就是让偶像明星作为选手来参加的运动会，全程都会直播。
    我看了一下，这次的比赛项目还算丰富，有田径、游泳、射箭、击剑、国标舞、体操等等。”
    “一个人可以参加几项运动？”
    苏成意看着企划案下的详情介绍，该说不说，这样看来还是有模有样的，似乎是个有投资的正经活动。
    也是，小郑的眼光一向毒辣，他看中的活动肯定都是很不错的，否则不会在没有和他商议过的情况下直接给陈锦之报名。
    “大概是一到两项。”
    陈锦之想了想，回答道。
    “那他给你报了哪项，国标舞？还是体操？”
    “都不是。”
    陈锦之语气含笑，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射箭。”
    “哈？”
    苏成意一挑眉毛，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居然连射箭都会么？”
    “不，我从来没碰过弓箭。”
    陈锦之摇摇头。
    “这事小郑不知道么？”
    苏成意挠了挠眉毛，沉吟了半晌。
    陈锦之熄掉手机屏幕，进一步解释道：
    “郑哥是知道的，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因为他已经提前看过参赛名单了。
    大多数被报名射箭的选手，其实都对弓箭一窍不通，只不过是上来凑数的。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陈锦之循循善诱，像是耐心给小朋友讲解课程的幼稚园老师。
    “因为是从南韩复刻过来的活动形式嘛，所以大多数规则也一样，而南韩的偶像运动会有着这样的一个潜规则。
    那就是.射箭必定会产出神图，每一届偶像运动会射箭项目都热度最高，也最受期待，当然，也最考验摄影师的水平。
    总的来说，大家比的其实不是射箭，而是脸。
    只要镜头下的射箭姿势标准漂亮、脸蛋好看就够了，至于弓箭有没有射中靶子，说到底根本无人在意啦。”
    “原来是这样啊。”
    苏成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对于娱乐圈的很多规则还是了解得不够透彻。
    “对呀。”
    陈锦之轻轻笑了笑，她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郑哥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候直接去比赛就好了。
    他还说，如果射不中十环，就直接脱靶，说不定更会让人印象深刻。可是，我不想那样。”
    “嗯？为什么。”
    苏成意偏头，回问道。
    “怎么说呢，以iris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我可能会有那么一点.不太想输。”
    陈锦之眸光一沉，语气淡淡地说道。
    她这话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苏成意明显感受到了其中传出的威压，就跟领域展开似的。
    并且，陈锦之一旦这样说了，就代表她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事实上，小郑在给她报名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iris从参加《偶像101》节目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有输过。
    101节目期间被节目组针对，被公司放弃，被皇族抱团挤压，她都还是以碾压的姿态c位出道了。
    再到后来，以爱豆身份参加《蒙面歌手》那么逆风且被大众看轻的时候也好，歌手事业风生水起却转型演员闭关消失好几个月的时候也好，她都从来没有输过。
    这样的人怎么会如小郑那样天真所想，真真正正就是去走个过场，不在意比赛的输赢呢？不可能的。
    “所以，我下午预约了箭术训练啦，虽然临时抱佛脚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努努力补补课，到时候上场心情也不会太过紧张。”
    陈锦之凑近了一点，亲了亲他的嘴角。
    “抱歉啦，只能再陪你一小会儿了哦。”
    “谁说的。”
    苏成意从她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轻车熟路地用他的指纹解锁了屏幕。
    “嗯？”
    陈锦之并不拿回自己的手机，只是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奇他要做什么。
    苏成意点开方才那个小郑发来的企划案，滑到“射箭”项目的详情介绍。
    “反曲弓。”
    他确认了比赛规则之后，抬起眼睛来，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教你啊。”
    (本章完)

 第627章 来电

    第627章 来电
    陈锦之预约的箭馆就在工作室附近，看起来并不是很专业，但人少、冷清。
    大概是楼下健身房老板灵机一动发展的副业，当然，已经亏得离倒闭不远了。
    热兵器时代，再加上更稳定的弩的出现，使得弓箭成了正儿八经的冷门运动，大概只有大草原上的小朋友们还会坚持学习了。
    不过他们玩的大抵也是传统弓箭，和用于射箭比赛的反曲弓不同。
    苏成意当年学射箭的时候倒是来者不拒，连最为专业、杀伤力也最最强的复合弓都练过。
    从传统弓箭转型到复合弓，所带来的手感差距和心理变化，大概就跟从毛瑟m98步枪直接换成ak一样。
    不过，在正式的射箭比赛上，所用的一般都是反曲弓，威力更小，弓箭上自带的辅助工具也更少，更考验箭手本身的技术。
    同样，竞技反曲弓是入门门槛最低的，大多数箭馆的起手馆弓一般也都是这种类型。
    所以，尽管这个箭馆看起来没什么人气，但基础设施还是弃权的，可供挑选的反曲弓也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保养。
    苏成意掂量了一下，递给陈锦之一把18磅的弓，自己则直接拿了角落那把显然少人问津的30磅的。
    事实上，30磅听起来并没有多沉，但射箭需要用到的肩部肌肉、背部肌肉，是不健身的普通人平时很少会锻炼到的，一般情况下没什么力气。
    18磅对于陈锦之这个体重的女生来说，也绝对不是个轻巧的重量。
    想到这里，苏成意出声提醒道：
    “觉得拉不动很正常，慢慢来，别着急，容易伤到自己。”
    “好。”
    陈锦之拨了拨弓弦，笑着点点头。
    “嗬！怎么最屌的那把弓没了？老板，给我上把30磅的！”
    专门要求换了专业装备的小郑咋咋呼呼地从更衣室走了出来，他摩拳擦掌，第一次来显然很是激动。
    典型的菜鸟不知天高地厚时期。
    苏成意瞥他一眼，顺手把手里的弓丢过去，抬了抬下巴。
    “给。”
    “好嘞好嘞！”
    顶着流浪汉发型的小郑马上乐呵呵地走到射箭区，架势很足地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他在健身房拼搏数月锻炼出的肱二头肌。
    “少爷您可别小瞧了我哈，要不是我白嫖工作室的健身房年卡，天天泡在健身房里加练，你那二百盒烟我真点不下来，诶，不是哥跟你吹.啊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回弹的弓弦狠狠教育了一番，好半天都没抬得起胳膊来。
    “老实了？”
    苏成意“呵”了一声，立刻转过头去和陈锦之说道：
    “看见了吗？从站姿到举弓动作，全都是标准的反面教材。”
    “嗯。”
    陈锦之抱着她的弓笑得枝乱颤。
    小郑则是苦着脸向他求救。
    “少爷，别幸灾乐祸了，看看我这胳膊怎么有点动不了了，很酸痛啊！”
    苏成意揣着手走过去，一捏他的肩膀，他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喊叫声。
    “啊啊啊啊啊！！！”
    空空荡荡的箭馆都回荡着这颇为血腥和恐怖的声响，方才走到门口想进来看看的路人纷纷面露难色，掉头离开。
    折腾了一番，小郑的胳膊终于又能动了，不过他也摆摆手表示不玩了，端了个果盘进来，坐在旁边嗑着瓜子看戏。
    “iris我跟你道个歉啊，确实是我把射箭这玩意想得太简单了，也没提前跟你们商量就先报了名。
    你千万别有什么心理压力，练不好就算了，没关系的。反正这偶像运动会，重点肯定是偶像而不是运动，别太讲究体育精神什么的。
    你可别像我一样伤到胳膊了，接下来几天都有不少活动安排呢，我瞅瞅啊三个广告，四个采访.”
    “别吵吵。”
    苏成意手指搭在弓弦上，颇有威胁性地拨动了一下，“嗡嗡”作响。
    “对不起对不起，饶命啊大人！”
    出于身体本能，小郑打了个哆嗦，举起手来作投降状。
    但事实证明话篓子即便死到临头也忍不住说白烂话，他一边投降一边又忍不住继续说道：
    “不过我是说真的啊，别太拼了，iris。”
    收到他的关心，陈锦之从苏成意身后探出头来，轻轻一笑。
    “好的郑哥，我会注意的。”
    “其实射个脱靶也挺好的。本来在粉丝心里的形象，你就一直太太太完美无缺了，恰到好处地露怯、卖个萌什么的，反而会起到更好的效果呢。”
    小郑继续根据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经验给予建议，侃侃而谈。
    “要知道，不会射箭压根不算什么黑点啊，反而还会成为一个好玩的梗呢。
    热搜话题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世界上竟然有陈锦之不会的事#，#陈锦之脱靶#，#iris的箭没有脱靶只是射到了我心里#”
    像这样的话小郑简直张口就来，苏成意叹为观止，这些带着浓烈营销号味的话题他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并且，讲道理，顶着你这张脸，干什么事情都会被原谅的。”
    小郑摇头叹了口气，戳了块火龙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吧，少爷？这点你最清楚了。”
    苏成意微微眯起左眼，空拉弓弦，瞄准靶心。
    “是的，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虽然小郑扯东彻底地说了一大堆宽慰的话，陈锦之也微笑着一一回应，但她站到靶前的时候，在场的人便都意识到了她的认真。
    “虽然站姿这种东西因人而异，但一般来说，双脚的位置与肩同宽或略宽一些是有好处的。”
    苏成意轻轻拍了拍陈锦之的大腿，示意她调整站姿。
    “好。”
    陈锦之跟随他的纠正动作，尝试着调整和保持身体的固定角度和身体中心线。
    “停，现在这个就很标准。”
    苏成意点点头，表示肯定。
    陈锦之果然是不管学什么都很快，悟性这玩意还真是天生的。
    虽然也有笨鸟先飞龟兔赛跑之类的可能性，但那是建立在聪明的人并不勤奋的先提条件下的。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聪明的人同样也站在勤奋的顶点上，那就真是同阶之内无敌手了。
    “接下来是举弓，有几点是你特别要注意的。”
    苏成意单手提起弓箭，开始做示范。
    “持弓臂的正确位置及手臂的旋转，持弓臂和肩部的正确定位和固定，举弓时保持正确的身体中心和支撑线位置，以及在拉弦臂与持弓臂之间建立正确的力量平衡。”
    他平日里自己射箭的时候其实并不太关注这些，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但因为现在是在教学的缘故，他需要摆出正规教练的态度来，所以也尽量将动作做的赏心悦目、简单明了。
    陈锦之同学上课上得非常认真，眉头微微蹙起，时不时“嗯”一声。
    轮到她自己练习的时候，有什么感到困惑的问题她也及时发问，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不好意思问。
    苏成意一边帮忙调整她的举弓角度，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
    其实通过射箭教学，可以推测出陈锦之学习其他事情的时候态度，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没变过。一开始苏成意教她学习的时候，她就学得很快，并且敢于提出自己的困惑，并不为此感到羞耻。
    楚大小姐的学习也很好，但她常常会有萌混过关的时刻，陈锦之则不一样，她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这么看来，其实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且有韧性的女孩子，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从她堪称一滩沼泽的人生中挣扎着走出来的原因。
    换成苏成意这种死犟又别扭的性格，恐怕早就长歪了，成了个反社会阴暗人格也说不定。
    正经开始教学之后，苏成意才意识到原来射箭有这么、这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以至于从站姿到推弓手的手指形态这一系列研究下来，几个小时都过去了，陈锦之还没正式射出过一支箭。
    小郑起初还会兴致盎然地吃瓜看戏，后来已经在旁边扯了张瑜伽垫入睡了，这会儿更是睡得口干舌燥起来，出门拎了几瓶苏打水和能量饮料进来。
    “少爷，我瞧着你这是在培养奥运冠军呢？还是世锦赛金牌得主啊？”
    小郑拧开瓶盖自己大喝了一口，忍不住挖苦道：
    “我刚刚可是看到隔壁那队比我们晚来的人，射了一屋子的箭头，这会儿都收拾东西嘻嘻哈哈地走人了哈。”
    “靶子上有一支箭么？”
    苏成意冷哼一声，毫不在意。
    “现在可以试着开弓了，动作慢一点，就像练习你的站姿一样，找到你最舒服的节奏。
    不要耸肩，身体重心不要偏移。保持原来的身体姿势在一条直线上。”
    他态度虽然严格，但语气还是温柔的，毕竟教学对象是女朋友。
    如果是教小郑的话，那他可能就要换一副嘴脸了。
    必要的时候，弓箭也可以是近战武器——这一点精灵王子莱戈拉斯很清楚。
    陈锦之弧度很轻地点了点头，跟随他的指引，缓缓拉开弓弦。
    18磅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沉重了，但好在前段时间在剧组特种兵训练，跟着武指老师练习了不少武打动作，天天举着金属的道具挥来挥去，倒也算是一种锻炼了。
    再加上苏成意的指导相当专业和科学，所以她才能顺利地拉开这把弓箭。
    以一种堪称完美的标准姿势。
    “好，很好。”
    苏成意屏住呼吸，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很是满意。
    “准备好，倒数，三，二，一，放。”
    他话音刚落，陈锦之手上的箭便离弦而出。
    两人默契甚好，言出法随。
    离弦之箭“嗖”地一声射出，气势汹汹，架势十足。
    方才一直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小郑也被带动了情绪，跟着激动地“喔”了一声。
    三束目光都紧随其后，紧紧盯着对面的箭靶，期待最后的结局。
    苏成意对这一箭的心理预期并不高，毕竟是初学者第一次射箭，能顺利射出去就已经很难得了。
    没想到陈锦之确实是根骨清奇的练武奇才，这作为教学关卡的一箭，竟然稳稳钉中了七环。
    苏成意瞧着还在微微振动的箭尾，回忆起他第一次学箭的时候，命中的似乎也是七环。
    只不过年纪太小，拉的是儿童弓箭，难度要偏小一些。
    “哇！！！牛逼！！！”
    小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力鼓掌。
    陈锦之轻轻松了口气，颔首道谢。
    但苏成意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个结果并不能使她满意，她对自己的要求已经严格到一种不像人类的地步了。
    “既然如此.今天再练一会儿吧。”
    苏成意重新抽出一支箭递到她手里。
    另一边的小郑听了这话，差点一头栽到在地上。
    “不是吧少爷，人家都七环了你还不满意啊？真是在培养奥运冠军啊？”
    “是我自己不满意啦。”
    陈锦之微微一笑，接过苏成意递来的箭。
    “比赛的难度和这大致差不多，我想这几天再多练习一下，争取拿个名次。”
    “你俩还真是般配。”
    小郑叹了口气，捡了瓶苏打水递到她手里。
    “真有你俩的，卷王夫妻。得了得了，我一会儿回工作室联系一下，明天后天的工作能推的尽量推掉，给你腾出时间来练习射箭。”
    “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陈锦之眉眼弯弯，接过他递来的水。
    苏成意抻了个懒腰，转了转手上的箭。
    事实上，他觉得以陈锦之的天赋，恶补两天，拿下那样一场非正式的比赛，并不是没有可能。
    “那我先回去安排了，你俩慢慢练哈，晚点call我，我叫车过来接你们回去。”
    小郑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这专业的一套装备，越看越不顺眼，租金还不少呢。
    “走了走了！”
    他踢踢踏踏发泄着不满，从侧门离开了。
    陈锦之喝完水，立马就重新站到了靶前，丝毫没有要松懈休息一会儿的意思。
    “谢谢你陪我练习，苏老师。”
    她微微转身，目光温柔。
    “不用谢。”
    苏成意摇摇头，将苏打水的瓶盖拧紧。
    照她这个努力的劲头下去，击败几个混子同行对手不还是手拿把掐。
    苏成意正在思考着下一步要从哪里开始教学，之前放在果盘旁边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
    “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苏成意冲陈锦之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很快点头回应，并开始自己尝试拉弓引弦，也不闲着。
    苏成意走到休息处，解锁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是“未知”，并且还是副卡。
    副卡的电话号码是他的私人号码，一般来说只有亲近的朋友才知道。
    苏成意眉头微皱，按下接听，将听筒放到耳边。
    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带了点口音，戏谑的语气。
    “你好啊，苏先生。”
    不知为何，苏成意心脏猛地一跳，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本章完)

 第628章 变故

    第628章 变故
    苏成意从来没听过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但却只用了零点一秒就已经猜到了他是谁。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两人都间接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从来没有过正式的对话。
    至少在苏成意的计划里，那样的正面对话不会发生在此时此刻。
    如果它提前到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即发生了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变故。
    苏成意屏住呼吸，在心里倒数三秒钟，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三，藏锋守拙，不要露怯。
    二，保持冷静，思考对方打来这个电话会有什么可能的目的。
    一，尽量尝试从对话中获取一些有效的信息。
    倒数结束，苏成意回答问题的声音已经变得和平时一样毫无波澜。
    “你是？”
    他冷静反问。
    对方在听筒那边哑着喉咙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苏先生不记得我了？这可不太好。”
    “不好意思。”
    苏成意垂下眼睛，将听筒更贴近耳朵，尝试通过周围的环境噪音来判断对方现在所处的位置。
    隐隐约约的汽车引擎声，还有模糊的风声。
    对方现在在开车。
    苏成意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不由得暂时松了口气。
    接到这个电话的第一瞬间，他之所以会紧张，就是因为担心此人就潜伏在附近的某个位置窥视着他。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倒是问题不大，关键是现在陈锦之也在这里。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要给他松一口气的缓冲时机，只是继续说道：
    “苏先生不认识我没关系，那么，这一位你应该认识的罢。”
    “.”
    听筒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他停了车，顺便把手机挪了个位置，终于轮到他钦点的嘉宾粉墨登场。
    “.苏成意。”
    而等到听筒那边真的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时，苏成意一时间明白了什么叫如坠冰窖。
    那是楚倾眠的声音。
    “嗯，情况大概和你想的一样，但我现在暂时没事。”
    楚倾眠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只有尾调微微颤抖，似乎还在努力想要宽慰他不要着急。
    苏成意克制着心里发麻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
    “别害怕，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来找你。”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虎狼环伺，有很多问题都绝对不能问，但凡他流露出一点想要套信息的痕迹，都会给楚倾眠的人身安全带来威胁。
    “好。”
    楚倾眠回答，而后她似乎犹疑了一瞬，又继续说道：
    “我没事，只是.”
    但她这句话还没说完，似乎就被旁人打断了，通话那边只剩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妈的。
    苏成意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感觉大脑控制不住地嗡嗡作响，掌心跟着冒冷汗。
    目前的信息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吴绍波这个王八蛋把楚倾眠给绑架了。
    地点未知，目的未知，唯一的好消息是楚倾眠目前似乎还是安全的。
    那么，他为什么会绑架楚倾眠？
    显然不会是为了钱。
    因为是想要钱的话，他会选择联系楚家人，而不是自己。
    这个推论让问题变得更加难以解决了，因为要钱的话，无论是他还是楚家，都会毫不犹豫地支付赎金，无论那是一笔多么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
    但如果对方压根就不是冲着钱来的呢？
    吴绍波这种典型的反社会人格，绝对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方式去判断他的下一步行为，这种人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自爆，更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唯一明确的点就是，楚倾眠现在的处境绝对很危险。
    并且唯一的线索就是方才拨号过来的那个电话号码。
    苏成意迅速从通讯录里将号码复制下来，发给何悟非。
    “查一下这个号码的归属地和身份信息。”
    当今社会实名制已经被推广，查这些信息的渠道很多，对于他们这种互联网公司来说更不算什么难事。
    何悟非的效率一向很高，苏成意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打算，他的回复就已经发了过来。
    “查不到任何实名信息，这是个虚拟号码。”
    “定位呢？”
    “也查不到。”
    何悟非的回答很笃定。
    这种号码就是诈骗犯常常会使用的那种，从认证信息到ip定位全都是虚拟的，就算费力追查过去也只能得到一个缅甸或者柬埔寨之类的大概位置。
    的确也符合吴绍波的作风，像他这种常年在雷区行走的犯罪嫌疑人，自然是不会轻易在任何地方留下真实的信息的。
    这时候，苏成意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他条件反射地按下了接听，但却不是来自方才那个号码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
    听筒那边响起来的是楚远江的声音，尽管他已经竭力维持镇静，但语气还是十分迫切，已然有些失态了。
    “她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失联多久了，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是谁？”
    苏成意略过了他的提问，直接反问道。
    这时候没时间也没心情和他扯那些没用的，只有必要的关键信息要先弄清楚。
    “祭祖的寺庙附近，一个小时，最后一个见到她的.”
    “是我。”
    听筒那边传来高叔的声音，他听起来像是后槽牙都咬死了，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才发出来。
    “正是庙里发斋饭的时间，小姐前两天都会多要一碗斋饭，今天同样也追着发饭的小和尚出去了。
    过了将近五分钟还没回来，我出去询问，小和尚说就转身进厨房舀个饭的功夫，她人就不见了。”
    “我绕着庙里庙外找了两圈，没找到。今天是周末，寺庙对外开放的那一部分，来上香的游客很多，我问了守在门口的住持，也说没见过。
    寺庙周围都是林子和悬崖，开放的部分都是景区，管家已经联系过景区巡逻的工作人员了，没有消息。”
    高叔说话的语气满是懊悔和焦急，不知道已经在心里质问咒骂了自己多少遍为什么没跟小姐一起出去。
    苏成意清楚，这时候如果自己可以大骂高叔几句，可能还会让他好受一点，但现在没有考虑那些的时间了。“高叔，你现在把景区的地图发给我，上山下山的公路一共有几条？”
    “只有一条盘山公路，在半山腰的位置有个岔路，通向另外一个还在开放的景区，预计是温泉山庄之类的建设，现在还没开工。”
    高叔匆匆从口袋里摸出他自己的手机，将来之前准备过的地图发过去。
    苏成意放大图片，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张地图，地图的标注做得很详细，他的一颗心却愈发往下沉。
    这片景区太大太空旷了，唯一一个人口集中的地方就是山顶的寺庙，但无论是游客还是庙里的僧人，上下山都是沿着盘山公路前行。
    而其他尚未被开发的地方，就跟深山老林没有任何区别，再加上四季常青树的植被覆盖，人要是被丢进这样的山里，手机说不定都会没有信号。
    这也是寺庙为什么香火旺盛的原因，人们迷信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修行的僧人心会更诚，寺庙的灵气也更足。
    也就是说，就算有专业的警方进山地毯式搜索，所耗费的时间也是要以天来计算的。
    “着重派人去岔路通向的那一片未开发景区找人，动静尽量小一点。”
    苏成意无意识地攥紧手指，指关节被摁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你现在还知道些什么？”
    楚远江拿回了电话，万分急切地问道。
    “我接到了吴绍波打来的电话。”
    苏成意的声音毫无波澜。
    “楚倾眠现在和他在一起。”
    “他大概率在开车，可能下山，可能只是障眼法，他人还在山上。”
    “楚倾眠暂时还安全。”
    “.”
    他这话一出，听筒另一边的两个人都安静了。
    因为这就是他们能想象的最坏的结果。
    如果是普通为了赎金而来的绑匪，楚远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因为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如果是吴绍波没人能猜到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就像楚远江一直不清楚他为什么在为侯家做事一样，这种程度的罪犯绝对已经不是追求物质欲望了。
    “您明知道最近形势严峻，为什么还要让她去这样一个安全完全得不到保障的地方？”
    苏成意垂着眼睛，盯着桌面上玻璃的反光，继续说道：
    “换句话说，您明知道对方会狗急跳墙，明知道他们一直紧盯着您的软肋，为什么还要将弱点明明白白地暴露给他人看？”
    “.”
    楚远江闭上眼睛，一时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被阶段性的胜利成果冲昏了头脑，他几乎已经紧锣密鼓地准备好庆祝的香槟了，全然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最后关头迎来这样致命的一份打击。
    苏成意说得对，二十多年扬眉吐气的时刻临近，他太忘乎所以了，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楚倾眠沦为你们商业斗争的牺牲品。”
    苏成意握着手机，缓声说道：
    “我一定会带她回来。”
    话音落下，他挂断了电话。
    楚远江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嘶哑着焦干得冒烟的喉咙发出一个简短的词汇。
    “拜托。”
    挂断电话，苏成意放大地图，用涂鸦笔圈出原定开发的温泉山庄的位置。
    因为还是未开发的缘故，手机的导航地图上也并没有更新，看起来就是一片绿色的林区，绵延不断的山峦。
    苏成意在地图上手动标记好地点，电话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事实上，苏成意觉得即便事情结束，他也会对于“来电铃声”这件事再度产生心理阴影。
    来电显示是方才那个虚拟号码。
    苏成意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准备就已经火速按下了接听键。
    “我在听。”
    “啊呀呀，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信号不好，电话怎么突然断掉了呢。”
    吴绍波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
    “她人呢？”
    苏成意顿了顿，选择直截了当地发问。
    “谁啊。”
    吴绍波大笑了一声，随后那边传来摁响打火机的声音，他点了根烟，说话的声音因为叼着烟的缘故变得含糊不清。
    “哦哦，是在说楚小姐啊。”
    苏成意知道他是故意用这种调侃的语气在说话。
    绑架案中，绑匪这样的行为会使得原本就忐忑不安心急如焚的家属的心理防线更加崩溃，变得更加容易被绑匪拿捏左右。
    “她现在还好么，你能让她说句话吗？”
    苏成意一边问问题，一边凝神细听。
    汽车的引擎依然在工作，说明他还在开车。
    车速不快，从引擎声来判断的话，应该是一辆造价相对便宜的旧式小轿车。
    “看来苏先生还是心宽的，百忙之中还能操心我这边的事情。”
    吴绍波吐了口烟，笑着说道。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显然另有深意。
    苏成意握住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只听得他又继续说道：
    “真好，苏先生，你让这整件事情都变得有趣起来了。
    对了，别傻站着不动啊，楼下你让人安排的车已经到了，蓝色的保时捷911，不难找的。”
    他这话说完，苏成意意识到自己肯定被监视了。
    也就是说，吴绍波知道他和陈锦之在一起的事情，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他让整件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苏成意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忽然眼前一黑，四周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手机屏幕的光微微发亮。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是会让人瞬间汗毛直立的。
    苏成意迅速回过神，反手从箭筒里抽了支箭，转过身来。
    但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人握住，对方温热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柔软触感。
    “别怕，是我。”
    陈锦之刻意放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这样微弱的气音传递不到听筒对面。
    “箭馆有监控，不确定有没有监听器之类的，我刚刚去把电闸拉了。”
    她听起来很是镇定自若，连带着苏成意焦躁如困兽的心也终于沉淀几分。
    (本章完)

 第629章 苏成意岁岁平安

    第629章 苏成意岁岁平安
    “冷静一点，苏老师，不要真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陈锦之在他耳边继续说道，攥住他手腕的掌心微微用力，将热度和支持一并无声地传递过去。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听筒继续说道：
    “她人呢？”
    “不用担心，她现在很安全。”
    吴绍波压低声音，学着新闻播报员的腔调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再等一会儿就说不定了。”
    “.”
    越跟这个人进行正面的对话和交流，苏成意就越发能感受到这个人的神经质。
    但现在除了配合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你需要我做什么？”
    苏成意垂下眼睛，问道。
    “苏先生这么自信我有求于你吗，倒是不错。”
    听筒那边的声音短促地笑了笑，听不出来是什么语气。
    “如果不需要的话，你就不会选择联系我，而是去联系她的家里人。”
    苏成意放慢语速，继续说道：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论是什么，你大可直说，但你同样需要保证她的安全，绝对的安全。”
    “和聪明人对话实在省心。”
    吴绍波听起来颇为感慨，听筒那边紧接着传来一声车轮剐蹭路面的尖锐声响。
    “呲——”
    本就草木皆兵的苏成意心脏跟着一提，握紧手机的小臂上青筋毕露。
    听筒对面的人显然很擅长做这些让人紧张的小动作，不论有意无意。
    “说到底，我这个人很讲究公平的，以物易物嘛。苏先生既然想救你的大小姐回去，又要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吴绍波语调轻快地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似乎心情很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哼了两句小曲。
    站在旁边的陈锦之呼吸短暂一滞，轻轻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成意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话上，倒是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是眉头紧皱，心里萌生一种极度不安的预感。
    “不过，楚家的掌上明珠，这样好的一个小姑娘，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换走的吧。”
    向苏成意提出“交换”的要求之后，吴绍波又自顾自地低声说道，像是喃喃自语。
    “我只是给了讨饭的小乞丐一串葫芦，和他说，你去找那边那个姐姐，就说找不到妈妈了，请她帮帮忙。
    楚大小姐多好的心啊，毫不犹豫地就跟过来了，身价多少亿的人，一串葫芦就换走了。
    苏先生你说，这公平吗？公平极了吧？”
    他随即发出一声大笑，又用巴掌重重拍了拍方向盘，对自己轻易得逞这件事感到很愉悦。
    其实即便他不解释，苏成意也大致可以猜到这个过程。
    景区游客众多，走失的小孩子不在少数，楚倾眠对待小孩子的防备心一向不重，吴绍波挑选的“帮凶”肯定又是外表看起来最可怜无助的类型。
    她会上当受骗，原本就是情理之中。
    吴绍波会选择这个节点，也一定是已经潜伏观察了好几天，这期间大约有过无数个机会，但都有一定风险。
    所以他无比耐心地选择继续蛰伏下去，直到楚家人的祭祖流程结束，准备返行放低警惕的这一次，随身的保镖没有跟她出来，吴绍波便果断选择了动手。
    “.”
    苏成意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选择帮侯家做事？你现在放她离开，侯家可以提供的一切，楚家都可以给你十倍百倍。”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一半原因是真的想不通，另一边也是拖延通话时间，以及尽可能从对话里获得更多信息。
    “与其说是替侯家做事，不如说是跟侯家人更合得来吧。”
    吴绍波沉吟片刻，回答的语气竟然称得上一句认真。
    “侯家是一帮地道的坏种，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愿意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其实和一帮成群结队的鬣狗没两样。
    你见过鬣狗吗，苏先生，它们连腐烂了几天的肉也啃得下去。所以，他们自然愿意收留我，功夫为我善后，费心思把我保出来。
    各取所需嘛，谁都不吃亏的，我为了找乐子干的那些事情，也只有侯家人愿意捏着鼻子帮我管。”
    说到这里，他嗤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
    “说到这里，你明白了？这些楚家能管么？阴沟里的生物只能跟同类待在一起，不管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只要你放楚倾眠安全离开，我保证，楚家一定会帮你脱罪。”
    苏成意低声说道，但这当然是权衡之计。
    别说楚远江了，新仇旧恨，苏成意现在只想把对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所以，吴绍波也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说辞，只是继续发出短促的笑声。
    “别来这套了，苏先生，你又不是谈判专家，我也不是某些相信童话故事的sb同行。”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那么，咱们还是说回正题吧。你愿意用什么东西来交换这位善良天真的大小姐呢？”
    吴绍波用着戏谑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
    “一条胳膊？一双眼睛？还是你那聪明的天才大脑？”
    听着他笑嘻嘻地说出这些骇人听闻的威胁话语，苏成意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乱过，他只是等待对方话音落下，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需要用我来换她么？我同意。”
    “不不不，我知道你会同意的，苏先生，这场面我实在见过太多了。”
    吴绍波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记忆，大笑了一声。
    “牺牲自己换他人平安什么的其实人性还是很伟大的，对吧，苏先生？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有些人话说得好听，刀子举到面前了，又哭着求着反悔。你当然不一样，无论是一条胳膊还是一双眼睛，为了救她你都会照做，我知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音一滞，语气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可是这样游戏就不好玩了，苏先生。”
    一瞬间，苏成意突然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心跳骤然加速。
    “想救她的话，就带你旁边那一位过来交换。”
    吴绍波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压抑的声音都因为这计划而亢奋地微微颤抖。
    “带人过来，然后我才会告诉你具体位置。三个小时之内，开你那辆保时捷绰绰有余。”
    听筒那边传来“滴”的一声，他十分愉快地继续说道：
    “从现在开始倒计时，苏先生，我很守时，绝对不会差一分一秒。”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吴绍波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侯家所以才盯上了楚倾眠，不过很快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于是目的也跟着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从替侯家报复楚家，变成了他一如既往最热衷的“找乐子”，那就是让苏成意去做这个全世界最艰难的选择题。
    根本没有正确答案，无论选哪边都是万丈深渊。
    吴绍波一想到这一点，就几乎要愉悦到笑出声来。是的，这才是他应该做的、有趣的事情。
    从对楚倾眠动手开始，他就没想着能全身而退，没想到居然还能主导这样的一个游戏。
    从注意到苏成意这个人开始，吴绍波就有预感会和他成为对手，没想到，是以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形式。
    真是幸运极了，吴绍波靠在座椅上，点烟的手都兴奋得有点发颤。
    仔细想想，受害者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求他的时候，他拿刀的手都从来没这么抖过。
    真有本事啊，苏先生。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配合你？”
    苏成意的声音冷得像冰冷的金属。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力吗，苏先生，你什么都不做的话，也恰恰代表你做出了选择。”
    吴绍波笑着说道。
    这时候，陈锦之的声音在苏成意耳边响起来。
    “救人要紧，先配合他。”
    为了避免被听筒另一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放得很轻，但却很是坚定。
    尽管她这样说了，苏成意咬紧牙关，却依然无法说出那个配合的“好”字。
    但这样的反应无比真实，反倒又取悦了听筒那边的吴绍波，他笑着说道：
    “两个小时五十七分钟三十六秒，苏先生，你有的是时间思考，那么，就到时候再见了。
    天平两端，谁生谁死都掌握在你手里。
    真好，提前祝您玩得愉快。”
    话音落下，听筒那边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忙碌提示音。
    “嘟——嘟——”
    苏成意不带任何犹疑，掉头转身往外走。
    陈锦之落在他身后半步，很快加快脚步跟上来，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现在除了暂时配合他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先听我的，好吗？”
    “我不可能真的带你过去。”
    苏成意摁下电梯的按钮，伸手抓了一把额发。
    “倘若他反悔呢？倘若这又是他的另一个陷阱呢？倘若我乖乖照做，却只是将你也带入了同样危险的境地呢？”
    “你知道，不会的。”
    陈锦之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而沉稳。
    “只有按照他的要求，我和你同时到场，我们才有拖延时间的可能。
    如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过去，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没得谈了，一切可能存在的救人机会都不存在了，你明白吗？”
    她说得对，苏成意心里无比清楚。
    可是如此险境，有一个楚倾眠在他已经万分煎熬了，再把陈锦之也拖下水，他实在没法想象万一有什么差池该怎么办。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陈锦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带进电梯里，随后抬了抬眼睛示意他注意电梯监控。
    苏成意略略点头，无数想说的话暂时都不能说，只能堆积在喉咙口。
    良久，竟然让他尝到一嘴淡淡的血腥味。
    走到地下车库里，那辆保时捷停的位置很显眼，大概在监控里也是一眼就能注意到。
    小郑揣着钥匙等了好一会儿，见到两人出来，正想和平时一样说些白烂话，但看到苏成意的脸色，也迅速收了回去，立刻把钥匙递到他手里。
    “出什么事了？”
    小郑这话对着苏成意在问，眼神却望向陈锦之。
    对方轻轻摇了摇头，只是问道：
    “这辆车是你的吗，郑哥。”
    “是，前些日子买的。”
    小郑点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载过什么不熟悉的人，有没有去过洗车店，或者说保养之类的？”
    陈锦之的目光打量着车身，如是问道。
    “没有，我工作的时候一般开另外那辆低调点的，不怎么动这一辆。
    今天还真是碰巧，少爷给我发信息让我提车过来，我这辆就停在附近，干脆就开了过来。”
    小郑想了想，摇头回答道。
    “好。”
    苏成意摁亮钥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陈锦之随之坐上副驾。
    小郑犹豫了一下，见两人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赶忙也坐上后座。
    苏成意一上车，第一件事是翻箱倒柜地检查了一遍基础设备，然后又抬眼看向后视镜，问道：
    “开车过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过你的车？”
    “没有，这地偏呐，我停完车之后，连根毛都没见过。”
    小郑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嗯。”
    苏成意这才发动引擎，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看着转动的指针。
    两个小时五十一分整。
    从这里开车过去大约需要两个小时，意思就是，他们还有五十分钟用来周旋的时间。
    保时捷驶出地下车库，苏成意将导航路线调整到用时最短的那一条。
    该说不说，已经做好了吊销驾照的准备了，可能还有点费保时捷。
    这时候，连着车载导航的手机突然跳出一条短信提示。
    这个年头还用短信的，除了诈骗犯，就是别有所图的人，比如该死的吴绍波。
    苏成意握着方向盘腾不出手来，索性偏头说道：
    “你看就好。”
    陈锦之“嗯”了一声，拿过手机，点开提示。
    果然，是方才那个虚拟号码发过来的一条彩信。
    陈锦之点开信息，图片慢慢加载出来。
    是一棵许愿树，挂满了游客们祈福用的飘带，每一根飘带上都写满了人们的心愿和祝福。
    镜头聚焦在最角落，那根飘带看上去刚挂上去不久，正随风轻轻飘荡。
    看清上面写的字时，陈锦之低垂的眼睫轻轻一颤。
    “苏成意岁岁平安。”
    (本章完)

 第630章 动机

    第630章 动机
    吴绍波会在这种时候发送这种图片过来，是什么意图不言而喻。
    这也正好侧面反映出来，他的确已经在寺庙里潜伏很久了，其实楚家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所以他才能精准抓住今天的机会。
    苏成意只是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里，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退出了彩信界面。
    尽管它只是一张像素不甚清晰的照片，但苏成意几乎已经能够在脑海里完整地还原出一切。
    她是怎么眉眼弯弯地拿到这根许愿带的，是怎么一笔一划地将这个愿望写上去的，又是带着怎样一种虔诚的心境将飘带挂上那棵许愿树的。
    这棵百年老树已经承载过千万份愿望，少女踮起脚来，将自己唯一这份的私心挂到她能够到的最高处。
    山间清风拂过，诵经声款款而来，她一如既往地虔诚许愿，要她喜欢的男生岁岁平安。
    无论吴绍波发送这张图片的时候希冀着什么样的效果，他都成功了。
    因为苏成意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楚倾眠其实一直以来都非常担心他，这份担心显然影响到了她对于自身安全的警觉性。
    前段时间去冰岛的时候，楚倾眠就一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时不时就会望着他发呆，偶尔还会叹口气。
    这完全不像元气满满楚大小姐的作风，但旁人问她为什么叹气的时候，她又会迷茫地“啊？”一声，很困惑地说：
    “我刚刚叹气了吗？欸，我没注意。”
    这样的状态显然是极其不对劲的，自己应该早就注意到了才对。
    苏成意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车水马龙，强行将泛上心底的懊悔情绪驱逐出去，这时候被扰乱心神正合吴绍波的心意。
    楚倾眠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一样，是个没心没肺的傻白甜大小姐，她在很多方面的能力都很强。
    所以，比起过早开始庆祝胜利的楚远江来说，她更能敏锐地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侯家一定不会甘心就这样被打压至死。
    但是，比起她自己的安危，她更担心的却是苏成意。
    比起她来说，对苏成意动手的风险和可能会受到的打击都更轻，侯家一向擅长从这样的角度下手，让人感觉像是被郊外的野狼盯上了一眼，着实睡不安稳。
    另外，楚倾眠一直都在暗地里追查吴绍波，无论是从生平还是作案习惯来看，他都绝对不是一把指哪打哪的枪。
    多年前那桩旧案，去年的诈骗团伙新案，苏成意都独立进行了调查，并挖出了许多线索，这显然会让吴绍波对他产生极高的关注和兴趣。
    再加上苏成意和她的这一份关系，不管怎么看，他的处境都并不比自己安全到哪里去。
    正因为考虑到这些，才使得她常常心不在焉，给了潜伏暗处的罪犯可乘之机。
    越是清楚这一点，苏成意的心就越发往下沉。
    保时捷的引擎轰隆作响，引得路人侧目。
    副驾和后排的两人感受到驾驶位的沉默，也并不开口，一时间只剩下风声凌厉刮过。
    然而，沉默的原因并不相似。
    陈锦之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像她这样的少女，原本也没人能猜到她的想法。
    但小郑的想法很好猜，他现在完全感觉要喘不过气来了，大脑一阵阵发晕。
    不是，不是哥们？？？
    好吧，现在的情况总结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楚大小姐被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绑架了，罪犯心理变态，不要钱什么都不要，就要苏成意拿陈锦之去交换，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小郑清楚现在形势严峻，有些事情不该想，现在已经把油门踩到底的这位少爷也没时间想，但是
    修罗场这不爆炸了么？！为什么前排的两人都如此淡定？！
    小郑狠狠抓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乱了套了。
    苏成意没什么反应尚且可以归结于事态紧急，他没心思考虑这些。
    那么，陈锦之呢？
    突然被卷入这样一场事件里，得知自己男友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到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用生命去交换的女孩，最后还作为谈判的筹码自愿坐上了副驾，迎接即将到来的完全未知的凶险境况。
    她凭什么这么冷静啊。
    这个狗日的操蛋的世界是真乱了套了。
    小郑在心里怒骂，顺手就用手心“啪”地抽了一下自己，引得前排二人一齐抬眼往回看。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现实太魔幻了，这特么跟我演警匪片还是谍战片呢。”
    小郑长叹了一口气。
    他百战百胜的职业生涯中终于出现了这样一个他手足无措的情况，当然了，这题目也着实超纲了。
    他只是混娱乐圈的，只见过诈骗犯，没见过真刀实枪上阵的正儿八经的劫匪。
    苏成意瞥了一眼导航路线，随后开口说道：
    “楚家那边给我发来了吴绍波的个人资料，楚倾眠私下一直在查他，多少有些收获。你看一下，挑重点念。”
    “好好。”
    小郑忙不迭应了声，打开手机查看苏成意方才发来的文件。
    文件是高叔附在地图后面发过来的，作为有经验的人他知道，如果绑架案件进行到和劫匪面对面谈判的环节，那么提前知晓他个人生平和信息是非常重要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小郑点开这个文档，是像卷宗一样整理好的个人信息，吴绍波的照片被附在第一页。
    阅人无数的小郑光看第一眼就判断，此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典型的三白眼，代表该人的性子狠毒，心似虎狼，脸部瘦削，眼窝凸显，对视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心理极度不安。
    很多重大案件里的犯罪嫌疑人都有着这样突出的面相特征。
    继续往下翻，则是吴绍波被调查出来的部分生平。
    父母早逝，幼年时期被舅舅舅妈一家送到孤儿院生活，刚满十三岁就逃了出来，开始流浪，期间因为偷抢东西被抓去教育过好几次，留下了部分记录。
    他的流浪路线很长，几乎跨越了两个省份，最后安定下来，集结了一帮混混，靠着学来的偷盗本事成为头目，但还没成年就又进了局子。
    出来之后，他通过在看守所认识的人脉，企图偷渡前往国外“捞金”，然而却是被骗到了缅北地区为犯罪团伙工作。
    吴绍波此人心狠手辣，又懂得伏低做小，在被骗来的这一批人之中最为机灵，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升职”的机会，再次从最底层混到了二把手的位置。
    身处这种地域的犯罪团伙可不是他之前所带领的混混团队能相比拟的，吴绍波在这里混了一身的肮脏本事，最后在关键时刻背刺团伙，孤身一人又逃回了国内。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楚远江才会形容他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人”。
    就像下水道的爬虫一样，被他盯上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无论设立了多少层防御措施，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担心，猫眼外会不会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等待着机会。
    “反侦察，枪械，乔装，犯罪手法，消除证据总而言之，你能想到的罪犯特质他都有。”小郑咽了咽口水，语气沉重不安。
    “少爷，这他妈的就是个国产的加强版的开膛手杰克，你能明白吗？”
    “嗯。”
    苏成意点点头，面无表情。
    结合吴绍波的个人经历，以及方才他在电话里所说的侯家相关信息，可以推断出，他的作案动机的确有过变化。
    他和侯家的确只是利益相关的关系，他之所以在这种时间节点依然会愿意帮侯家做事，只是因为侯家一旦倒了，他的保护伞也没有了，从前桩桩件件的犯罪事实，他落网是迟早的事情。
    绑架楚倾眠大概是侯家的要求没错，但是联系到苏成意并提出所谓的交换游戏，一定是他自己突发奇想的选择。
    吴绍波之所以会选择这样风险极高的绑架方式，大概是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要让楚倾眠活着回去。
    这样危险且个人犯罪能力极强的罪犯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那无论是谁都几乎逃不过有此一劫的，毕竟连某位首相也没有成为幸运逃脱的例外。
    所以，会赶上这个祭祖流程也只是巧合。
    让吴绍波改变想法的人是苏成意，了解到他们两人的恋爱关系之后，吴绍波绑架楚倾眠的目的就彻底变了。
    虽然情况并不能说是变好了多少，但是，这样的变化，反而给予了楚倾眠存活下来的希望。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苏成意再度冷静了下来。
    至少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情况，一定会有绝处逢生的方法。
    “所以说，少爷你究竟是怎么跟这种人扯上关系的。”
    小郑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得发绿。
    他实在有点搞不懂这少爷究竟有多少层身份了，明面上是学习界最卷的法学生，背地里是游戏工作室的年轻老板，还是时下最热门的音乐制作人。
    除此之外，感情线上他也没闲着，一边跟豪门大小姐人间富贵谈恋爱，一边跟万众瞩目大明星谈恋爱。
    即便如此，他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客串名侦探之类的角色，着手跟这样的穷凶极恶大罪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一下。
    地球online玩成这样着实有点像开挂了。
    那么，现在这个局面，大概就是上帝出手，要制裁开挂玩家了。
    想到此处，小郑叹了口气，只觉得车轮越往前滚，笼罩在几人之间的迷雾就越是沉重。
    “说来话长。”
    苏成意摇摇头，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深聊。
    因为要说起来，这一切还真是巧合。
    谁能想到，住在隔壁的邻居徐婆婆因为老年痴呆症的缘故，被贪图疗养费便宜的儿女送入偏僻的巨山疗养院生活。
    徐婆婆在那里遇到了多年前灭门案的幸存者夏瑜，并因为记忆模糊的缘故，告诉她可以多来家里找婆婆玩，使得夏瑜从疗养院溜出来，被当做偷食物的小贼被街坊邻居追踪。
    那么恰好，她又敲响了苏成意的房门求救，两人正式认识。
    在这之后，苏成意又因为林桐姐弟的缘故，认识了橄榄区洗衣店的热心阿姨，得知了她儿子周岩失踪的事情。
    又是那么恰好，因为想要调查陈锦之被尾随的事件，苏成意追查何悟非的时候误入了侯家为出狱的吴绍波接风洗尘的宴会，何悟非察觉到不对劲提前跑路了，让苏成意扑了个空，但他又正好跟之后失踪的周岩有了一面之缘。
    并且，周岩的确是被吴绍波的犯罪团伙抓走，又在苏成意的要求之下，被楚远江插手捞了出来，来到巨山疗养院调养。
    事情发展到这里，形成了完美的闭环，环环相扣，逻辑相连。
    现在在脑子里重新勾勒出这一大圈人物关联图，苏成意一时间实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复杂交错的事情，如果要跟小郑从头说起的话，不知道要说多久。
    现实世界和《楚门的世界》究竟又有什么差别呢，有些剧情是全世界脑洞最大的编剧也想不出来的。
    苏成意握紧方向盘，皱起眉毛。
    难道这所有一切的剧情发展，都只是为了要把他送到当下这个前后两难的境地么。
    “等到了景区，你打算怎么做？”
    小郑用指甲抠着皮革座椅，斟酌着问道。
    “吴绍波说了交换，那一定需要一个面对面的交换流程，他刻意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只是让我抵达景区再联系他，想来是要等到那时候才会告诉我下一步要怎么做，以此避免我提前做准备。”
    苏成意看着导航上越来越短的路线和时间，沉声说道。
    “这种情况，咱们要不然还是报警吧。”
    小郑愁眉苦脸地说道。
    “不行。”
    沉默良久的陈锦之突然出声道，她的目光仍然落在窗外，桃眼里罕见地没了笑意，模样很是认真。
    “至少现在不行。”
    陈锦之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
    “吴绍波在景区附近蛰伏这么久，会提出这种要求，一定是早有准备。
    如果我们选择报警，他第一时间就会发现的，那时候他会做出什么威胁人身安全的行为也说不一定。
    虽然这样说很被动，但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配合他，等真正到了面对面的环节，再随机应变。”
    说到这里，或许是察觉到车厢里的气氛太过凝重不安，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至少目前看来，他似乎没有同伙，从人数上看，是我们占优。”
    她这话一出，小郑顿时挺直了脊背，集体荣誉感油然而生。
    但想到方才看过的骇人听闻的卷宗，他又软了下去，迟疑着指了指自己：
    “我、我吗？”
    (本章完)

 第631章 悬案

    第631章 悬案
    “叮铃铃——”
    气氛极端凝重的时刻，极端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来的时候，保时捷内的三个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妈的，少爷我这心脏真的受不住了，事情结束你俩都得陪我去查个心率啊。”
    小郑面露痛苦地捂住胸口，摆着手哀哀叫唤“俺老郑不中了”。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耍宝，但其实暗含深意，陈锦之当然明白。
    她轻轻弯了弯嘴角，侧身轻声说道：
    “好的，郑哥。”
    苏成意倒是没理会他，而是腾出手来查看来电显示。
    不是方才那个虚拟号码打过来的，这对现在的几人来说，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但看清来电显示的姓名之后，苏成意倒是确定起来——这就是坏消息。
    因为屏幕上的人名是硕大的两个字。
    叶橘。
    很难想象这个家伙在这个节点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苏成意沉吟了半晌，犹豫要不要接。
    一方面，和“叶橘”这两个字捆绑在一起的，极大一部分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事，极不靠谱。
    另一方面，苏成意却又想到，叶橘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最多最多，也只是在微信上皮几句，刷刷表情包什么的。
    如果选择直接打电话过来，那肯定就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
    虽然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过眼下的事情重要，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成意直觉作祟，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橘子姐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电话一接通就咋咋呼呼地怪叫，而是用非常罕见的冷静语气开口问道：
    “苏成意，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不方便就不会接了。”
    苏成意面无表情地摁下了免提，将手机放回支架上，抬手揉了揉额角的穴位。
    “好，那我长话短说。”
    叶橘在听筒那边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压抑着语气说道：
    “夏瑜失踪了。”
    这个消息出现在这种时候，苏成意瞬间眉头紧锁，意识到这两件事情绝对有所关联。
    “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前几天。”
    叶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大概已经是把她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过一遍了，实在走投无路，才联系到了苏成意。
    “疗养院似乎并不想对此负责，所以选择知情不报，准备如果事后追查起来，就说是夏瑜和从前一样，自己逃出去玩耍了，兴许过几天就会回来。
    我打兼职时熟悉起来的护工姐姐悄悄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夏瑜前一天还拜托了她，意思是画画本快要用完了，希望明天她可以帮忙买新的来，费用从疗养费的支出里扣。
    如果她准备自己逃跑的话，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所以绝不可能。”
    “时间只能推算到前几天，具体的没人清楚，疗养院又有意要隐瞒。
    你也知道，夏瑜的房间在顶层，许多护工值夜班的时候都会借口说害怕，故意忽略她那一层。
    监控也提供不了什么有效的信息，所以，没法确定具体的失踪时间。”
    “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那种可能呢？”
    叶橘叹了口气，声音低的像是喃喃自语。
    她其实不太愿意去想那种可能性，但事实和线索却又通通指向那个答案，让人坐立难安，万分焦躁。
    “是的。”
    半晌，苏成意的声音从听筒另一边淡淡地传过来。
    “我想，就是你认为的那种可能性。”
    听到夏瑜失踪，苏成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和楚倾眠方才那段简短的通话。
    那时候，她沉默了一瞬，然后说：“我没事，只是.”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吴绍波匆匆打断了。
    在她沉默的那一瞬间，除了汽车的引擎声，车窗缝隙里漏出来的风声，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笃笃”的声音。
    苏成意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情况紧急，他起初并未细想。
    现在再回忆起来，却觉得这声音非常像是从后备箱传来的，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后备箱挣扎翻动，撞到车后盖上的动静。
    楚倾眠说“我没事，只是.”，后半句很有可能就是想说，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车上。
    这样推测起来，后备箱的这个不断挣扎发出动静的“活物”，很有可能就是被吴绍波再度绑走的夏瑜。
    “可是，如果已经有了新的计划，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赶回去绑走和这件事情全然无关的夏瑜呢？”
    叶橘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
    “这个天杀的王八蛋怎么不直接去死？就非要拉这么多无辜的人陪他一起么？”
    “究其原因，大概就和你所说的一样。”
    苏成意语气平静地说道。
    “他知道这次的计划凶多吉少，就算目标达成，他也没剩几天好活了，因为楚家绝对不会放过他，就算他死了，坟堆也会被刨出来。
    所以，一个楚倾眠不够，要再带上夏瑜，这个他亲手制作出来，又观察欣赏了多年的残次艺术品。”
    “.”
    叶橘在听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只能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
    如果说楚倾眠这边还有从交换游戏里获得的存活可能性的话，没有交换价值的夏瑜从被他绑架出来那一刻起，生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在场的四个人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心情都更加凝重了几分。
    最后重新开口说话打破沉默的人是叶橘，她咳嗽了几声，努力打起精神来。
    “苏成意，我现在还在疗养院里。你知道么？周岩的情况转好了许多，已经可以开口说些话了，我想去问问他。
    我想，如果他能提供什么线索的话，大概会对你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帮助吧？会吗，会吗？”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其实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周岩当时被折磨成那副惨样，膝盖骨都被活生生打碎拧转，身心都受到了极大摧残，并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遗症。
    如今他待在疗养院里养护调理了这么久，情况终于有了些好转，在这种时候，要求他回忆起那段经历，不仅有些残忍，也大概率是得不到什么答案的。
    因为人体自身的保护机制，会强迫大脑遗忘某些无比痛苦的记忆，这完全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
    “会。”
    但最后，苏成意还是这样回答道。
    因为对于叶橘来说，尽力做点什么而不是只能在原地等待消息，大概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一处建筑工地。一辆老式的桑塔纳停在空处，车身很好地被水泥砌起来的矮墙遮挡了起来，从公路的视角看，是完全发现不了这里居然停了辆车的。
    楚倾眠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车窗外一片荒凉的景色，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反捆起来，勒出刺目的红痕。
    “这是哪儿？”
    尽管处境凶险，但她神色平静，抬眼问道。
    “现在没开放的景区，明年开春就正式开工了，大概是个温泉山庄吧。”
    坐在驾驶座的吴绍波悠哉悠哉地点了根烟，开口回答道：
    “喏，看那边，地基都搭好了。楚家大小姐应该没少来这种地方度过假吧？”
    他的语气愉悦，心情似乎很不错。
    “很少，我不太喜欢泡温泉，容易头晕。”
    楚倾眠语气淡淡地回答道。
    两人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普通的司机和打车的小姑娘在聊天，单从这两句话里很难听出两人其实是劫匪和被绑架受害者的关系。
    “这样啊。”
    吴绍波咳嗽了一声，将抖落到皮夹克上的烟灰随手掸掉。
    “你对那个小孩子做了什么？”
    楚倾眠凝神细听了半晌，后备箱从刚刚开始就没了动静，想到吴绍波的手段，这着实让人有些忧心。
    “太吵了，不安分。”
    吴绍波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我倒是无所谓，吵到大小姐了可不好，只好给她来了一针这个。”
    他将口袋里的针筒摸出来，随手扔到车前盖上，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楚倾眠看着那个针筒，感觉颈后的针眼跟着隐隐作痛起来，是麻醉剂一类的东西，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
    “小孩子用这个剂量，说不定会留下后遗症的。”
    不知道是什么心境，楚大小姐一本正经地如是说道。
    这话像是戳中了吴绍波的笑点似的，他伏趴在方向盘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倾眠安静地听着他喉咙里不断发出的像破旧风箱一样的抽搐声，默默想，世界上似乎有不少被笑死的人？
    比如大笑不止引发心力衰竭，窒息之类的，依稀记得大清朝似乎还有一种刑法叫做“笑刑”来着。
    如果吴绍波也就这样笑得抽死过去就好了。
    楚倾眠开始诚心许愿。
    头一次希望“笑不活了”这句话真实地在世界上发生，那样的话，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因为吴绍波很快就止住了笑意，哼着小曲用手指捻灭了烟头，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
    “后遗症不后遗症的，这孩子早就不缺这点了啊。”
    他嗤笑着说道。
    “你当年，到底对她的家里人做了些什么？”
    楚倾眠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现在和我说说也没什么关系了吧，我猜，你大概也没想着要活过今天。”
    “哦？”
    吴绍波饶有兴致地扭过头去，看着她。
    “第一，你身上这件皮夹克是新买的，逃亡多年，你应该不是个会注意形象的人。这个道理就像是人死之前要穿寿衣一样。
    第二，这辆桑塔纳是二手的，但你平时开的那辆车似乎是辆丰田。
    第三，如果要完美执行你的计划，其实是变数越少越好的，但你还是费时费力地特地将后座的那孩子带了过来，说明你认为今后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楚倾眠慢条斯理，神色镇静地说完了她的推理。
    吴绍波沉默片刻，叼着烟鼓了鼓掌。
    “聪明啊，不愧是大家族里养出来的。”
    “所以，现在距离你刚刚说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有足够的时间和我说说你当年做了些什么。”
    楚倾眠慢慢说道。
    虽然吴绍波此人犯罪经验异常丰富，拖延时间之类的手段对他来说根本没用，因为他一早就定下了倒计时。
    但是，成功转移话题到往事上，让他陷入某些回忆，以至于心思不能完全专注在眼下的事情上，也算是多少会起到作用的手段。
    这样对于正在赶来这里的苏成意一行人，和正在竭尽全力寻找她的家人来说，都有可能会起到帮助。
    楚倾眠作为被绑架的受害者，依然努力做着所有她能做的事情。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悄无声息地用了些力气，开始尝试着挣脱绳索。
    “也是。”
    短暂的令人心跳如擂鼓的沉默之后，吴绍波咧嘴笑了笑。
    “如果今天能活着从这出去的人是你的话，这事儿也不算是随着我入土了。”
    他抽了口烟，发黄的手指兴奋地敲击着方向盘，因为想到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而微微发着颤。
    “说到底，那家人也没做什么，夏永志的的确确只是个老实的货车司机。
    为了给家里俩孩子更好的生活，选择帮着侯家拉货，挣了两波快钱，后来知道那两车货是什么以后，吓得脸跟墙壁一个色。
    心里怂得要命，嘴上又要强得很，嚷嚷着什么，不干了不干了，惹急了他就去报警，大家一起完蛋。
    蠢货，上了贼船能容易下么？黑钱拿到手里，以为吐出来就算完了？”
    吴绍波笑嘻嘻地说道。
    “偏偏他拉的那两车货又的确出了问题，否则把他处理掉就好了，到这一步，牵扯上点关系的都得料理干净。
    那天晚上，他跪在我面前磕头，求我放过他的老婆孩子，磕得满头是血。”
    “他老婆也跟着一起磕，只不过是求我放过俩孩子，一对兄妹。
    大点的那个已经懂事，吓得快傻了，小点的，也就是后备箱睡着那个，只是木着脸呆站着。
    我瞧着怪好笑的，走过去问他俩，要爸爸活还是要妈妈活。”
    “大的那个抓着我的衣服求我让他们都活，我说，不行，只能选一个。他哭嚷着说不选不选，我就抬手先刀了一个离我近点的他妈妈。
    夏永志见这急了呀，冲上来就要抢我的刀，被别人在后脑敲了一锤子，死相更是难看。”
    他说起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时，语气愉悦，堪称抑扬顿挫。
    楚倾眠艰难忍耐着胃里翻涌的感受，却还在努力将他的每个字都记下来。
    如果，如果她今天侥幸可以活着出去，一定要将这桩悬案的真相悉数还原，让长眠地底的受害者可以安息。
    (本章完)

 第632章 阴影

    第632章 阴影
    “见到这样的场面，稍微大点的小孩瘫倒在地上就开始哭，被人踹了一脚，连抽搐的力气都没了。”
    吴绍波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显得颇为无奈。
    “也是没办法，他再嚎大声点，说不定就把附近的邻居招来了。”
    “没想到你还会有这种顾虑。”
    楚倾眠语气冷冷地说道。
    “谈不上，就是麻烦，指不定又得多处理几个。”
    吴绍波摇摇头，被烟呛得咳嗽了一声，缭绕的烟雾从车窗的缝隙飘出去。
    “这时候就有人问我了，说哥这俩小的怎么办，我原本想说还能怎么办？难道放出去让他们指认现场还是怎么着。
    但是看到这小女孩木讷地站在那的样子，我又觉得有趣，心想这孩子难不成是个傻子，还是哑巴？”
    “我蹲下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瞳仁都不动一下的，就那么看着我，不回答。
    所以我又问，你不害怕吗，她还是不说话。
    最后我没招了，干脆揪着她哥的领子把他拎到她面前，问她，要哥哥活还是要她自己活？”
    吴绍波显然十分钟情于制作这样的选择题，讲述到这一段的时候，他压抑着激动的嗓音。
    “那小男孩也是，脖子被刀抵着，吓得一个完整的字都发不出来，只是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地说着不。
    小孩就是难对付，是吧，大小姐。总而言之，我实在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问他，你妹妹是哑巴么？
    那小男孩先是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又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说是，求求我们不要伤害她。”
    楚倾眠听到这里，觉得心口发闷，有些难受。
    显然，他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这样说的。
    下意识摇头是要和从前一样维护妹妹，不愿意别人说她是哑巴，之后又改了主意一直点头，只是因为他以为只要妹妹做不了这个选择题，就可以成为活下来的那个人。
    但这样的来自小孩子的拙劣掩饰，当然是会被吴绍波这种阴险狡诈的成年人一眼识破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说好笑不好笑，明明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还有心思扯这种谎想糊弄我。要不都说他家儿子聪明呢，墙上贴的全是三好学生的奖状。”
    吴绍波是真的觉得好笑，他一边咳嗽一边大笑了几声，才继续说道：
    “耽误这么久，门口望风的已经在给信号要我们快点了，我就着那小男孩的衣领子擦了擦刀尖，正在琢磨着要不快点解决掉走人得了。
    就在这时候，小女孩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小得我差点没听清，然后她又说了一遍。
    她说，救哥哥。”
    吴绍波摁响打火机，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神情愉悦。
    楚倾眠紧紧抿起嘴唇，她已经大致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事实太过残酷。
    到这里为止，她终于觉得有些听不下去。
    “我问你确定吗，要救哥哥的话自己就会死哦？她点点头，脸色还是白得跟纸一样。
    我说好，然后反手就割了男孩的喉咙。”
    吴绍波磕掉烟灰，声音因为亢奋而微微颤抖。
    “血噗呲——一下就溅了出来，洒了她一脸，我说对不起啊，有点手生了，平时不会这样的。
    之后呢，负责收尾的人绕着房子里里外外倒了几桶汽油，她又跟块木头一样都不动弹一下了。
    我点了根烟，和她说，千万要记得哥哥是怎么死的、为谁死的，否则他变成怨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直到我们准备走了，她还是呆呆地缩在那，瞧着她那副样子，同伙都没人主动说要补刀了，因为看起来和活死人没两样。
    所以我走到门外，把打火机扔进去，看着火从屋子里烧起来，浓雾黑烟呛人得紧，我们人就走了。
    对了，还有夏永志的货车，临走之前我们也没忘给他一并烧了。”
    说到这里，吴绍波手撑着椅背，忍不住回头咧着嘴问道：
    “楚家大小姐，你说，这个看起来已经要死不活有气无力的孩子，当时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苟延残喘着爬出来求救了呢？
    可惜她现在真成小哑巴了，不然我还真想问清楚。”
    “说不定她什么都没想呢。”
    楚倾眠望着窗外，压抑着内心对于此等穷凶极恶罪人的愤怒情绪，尽量平静地回答道：
    “说不定，将她救出来的只是人类的求生本能。”
    又或者说是对你的恨意。
    只要她好好活着，总有一天能看到你落网，能看到你死在她前头。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楚倾眠悄悄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是不快到了？”
    小郑扒着前座的椅背，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焦躁。
    绿色的导航线路就像他的心电图一样，马上就要成一条直挺挺的线了。
    “是的，过完前面的路牌就到山脚下了。”
    苏成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已经略略有些发僵，空调暖风从他指尖略过，不见丝毫暖意。
    陈锦之低着头，仔细看着景区地图，她的观察重点主要落在准备开发的那一片地区。
    这一片地形本身就比较复杂，并且因为是建筑工地的缘故，会阻碍排查效率的障碍物非常多。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想要摸透这里的地形难度极高，但吴绍波提前蛰伏在这里，肯定已经对此非常熟悉。
    所以，这里对他来说是最有优势的谈判地点，他现在极大一部分可能就藏匿在这里。
    陈锦之目光低垂，陷入沉思。
    这时候，电话铃声再度响了起来，依然是叶橘。
    苏成意看了一眼时间，计划好不会耽误等下和吴绍波的通话，摁下接听键。
    叶橘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苏成意，周岩.他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
    苏成意微微一愣，没想到会有这样意料之外的发展。
    “是，是，小岩，你要说什么，快跟成意说说。”
    听筒那边传来的是一个中年阿姨的声音，苏成意很快意识到那是周岩妈妈，洗衣店的阿姨。
    “阿姨？”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是我，是我。”
    对方很快回应道，像是接过了叶橘的手机。
    “成意，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阿姨知道你肯定有急事，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尽力。”
    她这话一出，苏成意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自家孩子的安全和健康绝对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事情，周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正是最重要的恢复期，苏成意没想到周阿姨会愿意让他在这时候来提供线索。
    “那时候小岩失踪了，我每天到处找他，四处碰壁。好多人都不愿淌这浑水，只有你，咱们非亲非故的，你就答应帮阿姨找他，最后也是全靠你才把小岩救了回来。
    阿姨没读过什么书，但知道知恩图报，你是我们母子俩的恩人，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尽力帮你。”
    周阿姨在那边一字一顿地说着，极尽诚恳。
    苏成意沉默了几秒钟，回应的声调有些晦涩。
    “好，谢谢您。”
    周岩的恢复状况虽然不错，但偶然还是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出现，譬如失眠，焦躁等等。
    这一点从他说话的声音就能感受得到，很像是审讯室回答问题时常常会出现的那种紧张颤抖的声音，语序也有些颠倒混乱，但他仍然很努力地在尝试表达清楚。
    “我被抓走很快就，发现他们不合法。想跑，但被抓回来。”
    “那个人说知道我叫什么，家住在哪里，如果我再跑，就会去找到我妈妈。”
    “他拿着烙铁问我，是想自己活，还是想妈妈活。”
    周岩似乎是第一次将这些事情说出口，苏成意听到听筒那边传来周阿姨隐约的啜泣声。
    “他手机里有照片，洗衣店，我看到妈妈在到处找我。
    我跪下来求他，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我不会再跑了，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周岩艰难地说完这段话，费力到几乎一字一顿，显然他被迫回忆起了那段可怖的经历。
    “他摇摇头，把烟头摁在我脑袋上捻灭，说无聊。然后其他人上来，用锤子砸我的膝盖，我昏倒过去，醒来的时候被扔在臭水沟里。
    我站不起来了，膝盖很痛，不敢低头看，听到旁边的人在讨论，讨论我什么时候会死。
    他们发现我醒了，就又把我打晕过去，有时候把我脑袋摁到下水道的脏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清醒的时间少，直到有两个没见过的人来把我带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但是很害怕，如果我被放走的话，妈妈会不会出事。
    躺在水沟里的时候我每天睁开眼之前都在幻想能逃离那里，可是真的走了，我又害怕，想到那个人说的话，我怕我逃跑的代价是妈妈出事了。”
    周岩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显然，他现在依然活在这样的担忧里。
    苏成意握紧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青筋毕露。
    这就是吴绍波的手段。
    就算受害者侥幸逃脱了，余生依然会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担心是不是他，就像家里的水管里藏了条毒蛇似的，没人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除非他死。
    苏成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直视前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
    “不会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周岩。”
    他慢慢说道：
    “一切都会结束的，今晚，请你睡个好觉。”
    听到他这么说，一旁的叶橘心下忽然不安起来，她拿过手机，语气急促地问道：
    “苏成意，你准备要做什么？”
    “没事。”
    苏成意的手指悬停在挂断键上，犹豫了半晌，还是补上一句：
    “也谢谢你，叶橘，夏瑜会平安回来的。”
    “苏成意！”
    叶橘话音还没落下，苏成意已经挂断了电话，并设置了拒接此人来电。
    时间快到了，他的通话必须要时刻保持畅通，为了和吴绍波联络。
    “听了另一位受害者的叙述，你有什么想法，苏老师？”
    陈锦之摇下车窗，已经是景区的地界，空气中漂浮着腐烂的树叶特有的味道。
    “吴绍波似乎极度钟情于‘选择题’。
    和我们现在面临的境况一样，他也给周岩提出了‘选择题’，即让他选择自己活还是妈妈活。”
    进入盘山公路，苏成意转方向盘的幅度大了些，注意力也更多地放到路况上。
    “很难揣测他有此癖好的渊源是什么，但大概跟他的反社会人格脱不开关系，他似乎难以理解人类的感情。
    所以，在周岩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自己的妈妈的时候，他表现得极为不理解。而且，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周岩，执行选择题的答案。
    这似乎从侧面表明，他并不是个讲信用的罪犯，他的选择题，实际上并没有可信度。”
    想到这一点之后，苏成意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先前的确是被吴绍波引入了一个思想误区。
    即像他这种人格的罪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自己的犯罪原则的，就像很多经典案例里的连环杀人犯，他们都严格遵循着他们的准条，有的罪犯只在雨天杀人，有的罪犯只杀穿红色衣物的人。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吴绍波就同样是这样的人，他极有可能会在最后关头出尔反尔，违背信条。
    “嗯。”
    陈锦之纤细的手指在车窗上轻轻叩出有节奏的轻响。
    “他之所以会做出‘选择题’这样的行为，有可能是他自以为然的对人性的某种测试，他期待着听到某些自私的答案，可偏偏结果总让他失望。
    他并不打算执行受害者自己的选择，而是倚靠自己的喜好和心情行事。但仔细想想，也并不是全无可以推测的规律。”
    阳光透过车窗洒落，陈锦之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掩盖住眼底的思绪流转。
    “反推一下便可以知道，什么样的行为会给受害者带来最大的心理创伤，他就一定会怎样做。
    无论是选择题的选项，还是被逼无奈做出选择的人，下半生都会无比痛苦地活在这样的阴影里，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画面。”
    (本章完)

 第633章 遗言

    第633章 遗言
    “现在停车。”
    前方路牌显示一百米后有分岔路口的时候，苏成意接到了吴绍波打来的电话。
    言简意赅，要他在路牌的位置停车。
    漫长而千篇一律的盘山公路上，只有每隔一段距离会出现的路牌算是标志性建筑。
    苏成意依言踩下刹车，抬起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
    吴绍波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一定是因为他在这附近有所布局，安装了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施。
    但是青天白日，四周又森林密布，仅仅通过肉眼是绝对找不出来在他什么位置安装监控的。
    苏成意收敛心神，摁下免提，等待他要提出的下一步指示。
    “时间快到了，怎么样，苏先生，想好答案了吗？”
    吴绍波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递过来。
    “听说苏先生当年高考的时候六门课程加起来只扣了十三分，是不是从来没做过这么困难的选择题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首先，我们不应该面对面么？不论是对于回答者，还是提问者，这都是最公平的要求。”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和副驾驶的陈锦之对视一眼，她微微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谈条件当然要有诚意，是我考虑浅了。”
    吴绍波“啪”的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是恍然大悟的语气。
    苏成意听着他发出的动静，觉得此人很有可能还患有严重的表演型人格，很有可能是会没事就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那种人。
    受害者们在面对这种丧心病狂的罪犯时，所要承担的心理压力一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那么，在此之前，请各位先带上你们的通讯设备，打开车门，走下来。”
    吴绍波在他的犯罪团伙里显然也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位，说起这种话来极其熟练。
    “除此之外一步多余的动作都不要做。”
    车内的三人还没来得及对视一眼交流，就听到他又继续说道。
    眼下的情况只得配合，苏成意从支架上取下手机，拉开车门下车，其他两人也沉默照做。
    等到三人都站到监控摄像头能捕捉到的范围之后，吴绍波眯起眼睛打量了半晌，才慢吞吞地继续说道：
    “现在，把除了正在通话的这一部手机之外的通讯设备，都放到车轮前。”
    小郑闻言心里一惊，下意识抬眼去看陈锦之。
    但对方显得很冷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依言照做，将手机放到了保时捷的车轮前。
    小郑咬牙叹了口气，也只好照葫芦画瓢。
    这样一来，等下如果在对峙之中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再想要偷偷报警的话，也已经行不通了。
    妈的，这狗贼真是天杀的狡猾！
    “苏先生现在上车往前开开吧。”
    吴绍波笑着说道。
    苏成意将通话中的手机递给陈锦之，坐回车里。
    引擎启动，车轮碾过两部手机，机身瞬间被压得粉碎，屏幕碎裂，玻璃渣子飞溅。
    小郑恨恨地咬着后槽牙看着那部他刚换没几天的新手机，在心中怒骂，早知道买诺基亚了，那狗贼再想玩这个，得来辆大卡车。
    “好了，再退回去。”
    吴绍波像是还不放心似的，又让他把车开回原地，进行二次碾压。
    苏成意全程一言不发，只是照做。
    “谢谢配合。”
    吴绍波显然对于他如此配合的表现很是满意，语气听起来十足愉悦。
    “那么，楚倾眠现在和你在一起么？她怎么样？”
    苏成意重新下车来，沉声发问。
    “啊啊，在的。”
    吴绍波意识到这时候该到第二环节了，绑匪需要定期告知家属受害者的状态，以此来让家属更加焦心，更是会迫不及待要完成绑匪提出的条件以换得家人平安。
    听筒那边传来胶带“刺啦”撕开的声音，大概是用来封口的，随后传来的是楚倾眠有些虚弱的声音：
    “苏成意。”
    “你现在还好吗？有哪里受伤吗？”
    苏成意努力维持的冷静表象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依然控制不住地有些崩塌。
    “还好，就是胶带粘到脸上，撕下来的时候很痛诶。”
    她的语气和平时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肯定猜不到她现在是在万分凶险的被绑架现场。
    听到她的抱怨，吴绍波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马上假模假样地道歉：
    “抱歉，抱歉，没什么经验。主要也是因为以前的受害者都没什么为自己发声的机会，不好意思啊楚家大小姐。”
    楚倾眠冷笑一声，并不理会。
    “我马上就过来找你了，你别害怕。”
    苏成意摸不清这大小姐究竟是不是害怕得有点过头了，物极必反，所以才表现得如此冷静。
    毕竟平日里踩到一只死蜘蛛都能吓得尖叫起来原地打一套军体拳，这会儿可是独自面对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连环杀人犯，居然能够这样镇定自若。
    “苏成意，我不知道他给你提出了什么条件，千万、千万不要照做。”
    楚倾眠的下一句话，却是这个。
    方才吴绍波在和苏成意谈条件之前，又莫名其妙地给她来了一针。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提出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一点显而易见。
    “是我自己疏忽大意，后果也应该我自己承担。
    我不要你为我牺牲，也不要任何人为我牺牲。”
    楚倾眠一字一顿地说道，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很坚定。
    苏成意安静听着，忽然回忆起小班长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每个礼拜一都站上主席台讲话的模样。
    这样清澈的声音，这时候却在说着她的“遗言”。
    “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而且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呢。如果是在超级英雄电影里，我也是最酷的正派人物了，对不对？”
    “到现在为止，我依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好很好。所以，苏成意，你以后也要好好生活，让它变得更好一点。答应我，好不好？”
    楚倾眠说到这里，甚至轻轻笑了一声。
    “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的，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会变成一只鲸鱼噢。
    到了那时候，你要记得来看我，我会第一个跃出水面，跟你打招呼。”
    “.”
    在完全没搞清楚吴绍波的计划的情况下，她只是已经默默做好了要牺牲的觉悟。
    苏成意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只觉得呼吸困难，只能伸手用力按住心口，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等我过来找你就好。”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成这样。
    这样撕心裂肺的诀别场面，显然是吴绍波最最喜闻乐见的，他不仅没有打断两人的这段对话，甚至还任劳任怨地举了半天的手机。
    他一点都不担心楚倾眠在这时候说的话会影响他的计划，因为他清楚，这时候发生的一切，都只会让掌握选择权的那个人更加痛苦，更加绝望而已。
    “好了，时间紧迫，很遗憾啊，你们只能说到这里了。”
    吴绍波把方才撕下来的胶带重新封上，被大小姐非常不合时宜地瞪了一眼，方才那一扯，她脸上的确留下了非常明显的红痕。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这种紧要关头了，还这么娇气。
    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受害人啊。
    吴绍波一时间甚至想用长辈的语气教育她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等会儿说不准就要重新投胎了，这些都不重要。
    “接下来，请用下一步的行为来诠释你的选择。”
    吴绍波靠着椅背，饶有兴致地看着保时捷旁边站成一排的三个人。
    “什么意思？”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
    “选项a，不交换。那么你们现在就可以转身走了，方才那几句话，也算是大小姐交代完遗言了罢？
    选项b，交换，就请她拿过手机，单独过来见我。
    或者，选项c，将最后的选择权交给她，由她自己决定她的生死。”
    吴绍波说到这里，像是被自己的创意幽默到了一样，颇为自得地笑了一声。
    “.你一开始没说过有这样的要求。”
    苏成意握着手机，声音低沉。
    他实在是个狡诈之人，为了避免意外情况，他甚至拒绝让选项之外的人出现，干扰他的计划。
    “这似乎不影响吧。事实上，我是为你着想，苏先生，面对面的话，你岂不是更难抉择么？”
    吴绍波说话的语速因为兴奋而加快，他怡然自得地将车钥匙反复抛起，又接住。
    “好了，现在，给我答案吧。”
    苏成意下意识转头去和陈锦之对视。
    陈锦之倚靠着车门，额发被山间的风轻轻吹起，眼神相撞的瞬间，她轻轻点了点头。
    苏成意低下头，开口质问道：
    “如果我不在现场，怎知你会不会出尔反尔？你或许并没有出题者的诚意，当然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看不到你想要的结局。”
    “但是，苏先生，恰恰因为对手是你，我才出此下策。”
    吴绍波用钥匙的锯齿碾磨着手掌的老茧，冷笑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你我还没有正面相见过，但我依然把你当做对手。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在暗地里观察你很久了。
    一开始是好奇你调查我的动机，到后来，我甚至开始好奇，你能调查我到哪一步。
    可惜侯家倒得太快，否则我或许还能再等等，等着看，你会不会凭着一己之力真的把我从藏身处揪出来。”
    “出于对你的尊重和兴趣，你大可放心，我既然说了是交换游戏，就绝对会留一个人留一个人活下来，还给你。”
    说到这里，吴绍波点了根烟，像是呛得咳嗽一样笑了起来。
    是的，当然要留下一个还回去。
    有时候死亡对人来说太轻松，太简单了。
    既然经历过这样的选择题，那么，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漫长的余生才是真正的酷刑。
    两个选项都同时死掉的话，反而无法达成这个效果。
    只有两人之中的某一个活了下来，这场酷刑才会十年如一日地执行，日日夜夜宛如凌迟之痛。
    并且吴绍波想到此处，忍不住捧腹大笑。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按照苏成意的选择行事。
    等到陈锦之抱着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伟大愿望来到现场——她就会亲眼看到楚倾眠被杀死在她面前。
    真是太精彩了，莎士比亚的话剧也写不出这样的情节。
    这样的痛苦就算此生不复相见也没法缓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永远逃不出这场梦魇。
    这样的刑罚，才是像他这样恶贯满盈的人，留给所谓“正义的朋友”的最后最好的礼物。
    苏成意安静听完他的这句话，垂下眼睛。
    “你方才要毁掉其他两部手机，也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吴绍波自然承认。
    “我会通过这部手机来和她联系，给她指明方位，好让她找到我们的位置。”
    “.”
    苏成意沉默了半晌，眼神不着痕迹地略过路牌后那个略微闪烁着的隐秘红点。
    这时候，他的腕表震动起来。
    是出发之前设置的定时，吴绍波规定的三个小时，时间到了。
    显然，听筒那边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开口道：
    “那么，事已至此，让我们来看看最后的答案吧。”
    吴绍波睁着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三，二，一。”
    他一字一顿地倒数，对即将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万分期待。
    山间风声四起，常青树的树叶像潮水一样波澜起伏。
    苏成意低着头，风衣的衣摆被刮得猎猎作响。
    他最终还是把手机递到了陈锦之手里。
    无声的监控画面里，另一边的小郑难以置信地嚷嚷了一句什么，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摁到车窗上，似乎在质疑他的决定。
    这样的内讧场面自然是吴绍波最最喜闻乐见的，他呛了口烟，烟灰抖落得到处都是。
    陈锦之神色淡然地接过手机，没有再看苏成意一眼。
    她抬头看了一眼路牌的指示，步伐迈得全无犹疑之意，微微发卷的发梢飘扬在身后。
    她的背影看起来像是败军城破之际的公主，孤身一人也要走向敌军，至死仍剑不离手。
    (本章完)

 第634章 史诗级会晤

    第634章 史诗级会晤
    “喂，听得见吗。”
    陈锦之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顺势将袖口挽起来，露出一截清秀的腕骨。
    “可以的。”
    吴绍波捻灭烟头，兴冲冲进行下一步的指示。
    “拐过下一个弯之后就能看到岔路口，往左手边走指示牌被我换过了，上面的路线全都是错误的，你只能听我的指挥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颇为得意，显然这也是他这些天来谋划的其中一步。
    陈锦之的确是在观察指示牌上的路线图，上面有尚在建设中的温泉山庄的规划地图草稿，还有这一大片景区的设计分布。
    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如果没有仔细留意过原本的地图，一定不会察觉到这个被替换的冒牌货有哪里不对劲。
    这样一来，又会给大部队的搜救行动增加难度。
    陈锦之垂下眼睛，果然观察到指示牌下方的泥土有些松动，显然是被人撬起来又重新放置的痕迹。
    “先走到前面第二个分岔路口，保持直行，第三个分岔路口往右手边走。”
    吴绍波一边继续指示，一边看着屏幕监控里的画面。
    保时捷旁边的两人还在争执，苏成意倚靠着车门沉默不语，另一个人情绪显然很是激动，一直在镜头里来回徘徊，急得脸红脖子粗。
    这种情况，吴绍波见得也不少了。
    原本应该联合起来对付绑匪的家属们，因为意见不合而产生内讧，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都有。
    也不能怪他们情绪不稳定，只是很多时候关心则乱，失了分寸。
    吴绍波只是没想到连苏成意也会陷入这种旋涡里，一时间更是觉得好笑。
    半晌，监控里的两人似乎没了争执的力气，一个人依然靠在车前盖低头不知想着什么，另一个人则在监控的角落里，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这时候，电话里传来陈锦之的声音。
    “我已经走到第四个路口了，只有两条分路，接下来呢？”
    吴绍波闻言吐了口烟，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她的步行速度比他想象中要慢一点。
    很好，这代表着她内心其实也是犹豫的，虽然主动走上了这条路，但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想好要做出什么选择。
    所以，离终点越近，她内心就一定更加煎熬，步伐也更加沉重。
    想到此处，吴绍波不由得愈发兴奋起来。
    “这是最后一个路口了，往左走五十米左右，然后穿过灌木丛，往三点钟方向走，一直走到能踩到水泥路的位置，你会看到一个建筑工地。
    然后，站在那里别动，我带着她来找你。”
    陈锦之依言向左转，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未经修剪的灌木丛几乎有大半个人高，荆棘满丛，完全不像有路可走的样子。
    大概是建设初期的设计谬误，也难为吴绍波连这种不为人知的地方都能发现了。
    陈锦之低头想了想，用袖口裹住手避免被划伤，然后弯腰拨开灌木丛，将自由生长的带刺荆棘踩在脚下。
    应该还有另一条路通往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陈锦之一边往里走，一边思考。
    否则吴绍波不可能从这里把车子开进去，而不留下任何破坏的痕迹。
    只不过可能要绕更远的小路，可能是山脚的村民们会使用的那种土路，导航上是不会显示的。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方才开车的时间那么长，引擎声几乎没有停过。
    陈锦之低头，将细密的荆棘枝条踩出密集的断裂声响。
    这样一来，吴绍波方才的行动路线也很明确了。
    他先是伪装成正常的游客车辆，混入车流下了山，然后又从另外一边的土路绕了回来，重新回到他所计划好的秘密场地。
    这样一来，无论是监控还是排查人员，都没机会发现他的异常。
    如此这般，心中有了大致的推断，那么.
    沉浸在思绪之中，陈锦之忽然感觉侧脸一凉，并很快传来轻微的刺痛。
    她微微一愣，抬手用掌心擦了擦。
    鲜红的血迹被掌心的青色血管衬得分外刺眼。
    走路太不专心，被旁边的荆棘割伤了。
    陈锦之侧过头，看到罪魁祸首张牙舞爪地缠绕在树上，随风摇曳。
    还好只是普通的荆棘，没什么毒性，刮出来的伤口也比较细浅。
    没什么处理的必要，陈锦之用袖口捂住伤口，只是起到简单止血的作用。
    “到了么？”
    听筒那边传来吴绍波的催促。
    陈锦之并不应声，她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穿过最后的一片阻碍，直到能看到前方出口的水泥路面，她才平复了一下呼吸，将听筒按到耳边。
    “到了。”
    “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临时反悔，要趁这个时候跑路呢。有这个想法么？有的话，我现在不会阻止你的。”
    吴绍波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这样说道：
    “一个活人钻进这样的林子里，专业的搜查队来了都得找上好几天。”
    “你好像很有经验。”
    陈锦之拨开树枝，从不见天日的密林里走出来，被骤然亮起来的天光晃得微微眯了眯眼睛。
    吴绍波的指示非常精准，此时此刻她的脚下踩着的已经不是松软的泥土了，而是坚硬的水泥地。
    有蚂蚁成群结队地钻出来，钻入水泥龟裂开来的缝隙里。
    “是的。”
    吴绍波笑了一声，将手上的烟屁股扔出车窗外。
    “我那时候可是一个人在这样的林子里走了四天三夜，才穿过边境线走回来，天知道多少人追在我后面想要我的命。”
    “之所以沦为这样，似乎是因为你背刺了你的兄弟伙吧。”
    陈锦之语气淡淡地回答，并没有听他卖惨或是叙述当年勇的兴趣。
    吴绍波叼着烟嗤笑了一声，拉开车门下车，第一时间全面无死角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费尽心思的调查果然有效，这条已经废弃的土路连本地的村民都不太晓得，一路开过来满是碎石和杂草，完全看不出来是条路，想找到这里，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即便楚家的人运气好真的找到这里来，那大概率也是在他的计划完成之后的事情了。
    等到那时候，能不能幸运脱身，也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确认无误之后，他转过身拉开后座的车门，敲了敲车顶盖以示催促。
    “下车。”
    楚倾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愿配合，从方才开始，她的情绪就急转而下。吴绍波仔细一想，很快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是的，这位大小姐大概直到刚刚才明白他所提出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因为听到了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
    不愿配合也是正常的，如此伟大光明正义，会为了陌生的小乞丐慷慨伸出援手的善良的人，怎么会同意让另一个人来换自己的性命呢？
    但是，这件事显然由不得她做主。
    吴绍波将烟从嘴里拿出来，呲牙笑了笑，三白眼里瞬间凶光毕露。
    阴险的老狼撕下伪装，终于露出了原本的凶恶嘴脸。
    “下车。或者说，你要我现在把她的尸体拖过来见你？”
    这话显然比其他的威胁更有用，楚倾眠尽管被胶布封住了嘴，但脱口而出的拒绝还是很好地传递了出来。
    因为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却又不想示弱求救，她固执地像只毛毛虫一样艰难地挪到车门旁边。
    “不好意思，忘了忘了。”
    吴绍波从腰后抽出一把军用匕首，割断捆住双脚的麻绳。
    尽管被松了绑，但因为被捆太久，血液循环不畅，此时此刻楚倾眠的小腿严重发麻，几乎没什么知觉，连正常站立都很难。
    “我就站在这里等，不会动，你放心，别为难她。”
    听筒那边的陈锦之似乎猜到了这边的情况，淡淡地说道。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吴绍波看了一眼时间，答应下来。
    楚倾眠实在是很想说话，可惜胶布缠得死死的，就算她用最大的力气发声，陈锦之那边也只能听到一串意义不明的“唔唔唔”。
    她想说的话不多，无非是让她不要过来，快走，离开这里，别做傻事。
    但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楚倾眠咬着牙从车上下来，两腿打着颤，努力站稳。
    “好了？走吧。”
    吴绍波绕到她身后，检查了一下捆住她双手的麻绳。
    大小姐的手腕上全是鲜红的勒痕，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这并不是单纯捆绑就能达到的效果，大概，是她竭尽全力挣扎过。
    “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聪明呢，这是死结，就你这种方法，除非把手磨得能看到骨头，否则就别想了。”
    吴绍波笑了一声，将绳子的另一头抓起来，顺势握到自己手里。
    楚倾眠扭过头去，似乎不想听他说话。
    两人走过挡住车身的墙体，越过一片修到一半的建筑工地，看到了站在远处安静等待的那个人。
    陈锦之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里，就那样安静地站着。
    她的身后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楚倾眠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愿再往前走一步。
    “嗯嗯！”
    尽管胶布封口，但她还是焦急难耐地发出难以辩驳的音节。
    快走，别过来，快走。
    楚倾眠满心满脑都只剩下这句话，脑子像是充血了一样昏沉胀痛起来。
    陈锦之却对她这无声的呐喊充耳不闻，她只是维持着亭亭站姿等在原地，额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落到她眉眼之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楚倾眠又努力去看陈锦之的眼睛，想通过眼神传达自己的哀求。
    然而，陈锦之的眼里全无慌乱，甚至还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她的眼睛是真的会说话，楚倾眠愣在原地，仿佛听到她的温柔声音穿过风声递到耳边。
    她在说，别怕。
    从意识到被绑架开始，到独自面对凶恶的罪犯，再到方才做下最后的决定，决心坦然面对死亡，她都没有过想哭的冲动。
    但此时此刻，只是跟陈锦之遥遥相望，楚倾眠就觉得难过得马上就要掉眼泪了。
    她还是冲对方努力摇头，不愿意再往前走任何一步。
    吴绍波却不会给她迟疑犹豫的机会，推搡拉扯的力气显然大她数倍，任凭她再怎么反抗，三人最终还是走到了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就是吴绍波计划中，最最适合谈判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不怕对方耍什么招。
    在吴绍波的指示中，陈锦之蹲下身，把手机关机放到脚边，并踢出去几米远的距离。
    “你先放开她。”
    陈锦之抬起眼睛，神情和语气同样冷静。
    “好说。”
    吴绍波笑着答应下来，他这会儿已经并不担心楚倾眠会逃跑了，因为她现在一心只想让对面的人快跑。
    事实上，他如果现在举起枪，这两人也一定会为了换对方活下来而主动往枪口上撞。
    吴绍波松开手里的绳索，顺带着连封口的胶布也一并撕了下来。
    楚倾眠因着惯性踉跄了两步，又因为着急说话而呛了好几口风，咳嗽咳得气都没喘匀，她就马上大声说道：
    “你别过来，你快走，陈锦之同学！”
    毕业已经很长时间了，她还是习惯了这个称呼，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陈锦之微微一愣，实在有些听不习惯，她不由得被这声“同学”陌生到扬了扬嘴角。
    “现在还好吗，有伤到哪里吗？”
    她很快回答，却答非所问，完全不是楚倾眠想听到的话。
    “没有，我没有受伤。你千万不要做傻事，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你快走，求你了。”
    胶布撕扯而破皮的脸颊被凛冽的山间寒风一吹更是刺痛，楚倾眠顾不得这些，只是苦苦哀求。
    如果陈锦之为了救她受伤或者被杀害，她实在没法想象。
    “如果你为了救我出事，那样我活不下去的。陈锦之同学，你千万答应我不要这样，我没办法接受”
    楚倾眠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淌过她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没关系的，不要害怕。”
    陈锦之弯了弯眉眼，她身形清瘦，站在风里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脆弱。
    但她就那样温温柔柔的一笑，楚倾眠就莫名地想要相信她的话，相信只要她在这里，所有人都会平安无事。
    (本章完)

 第635章 反击

    第635章 反击
    “.”
    “.”
    “.”
    “少爷，我们究竟还要这样演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小郑愁眉苦脸地坐在路边，一把一把地扯着路边的杂草。
    “小不忍则乱大谋。”
    苏成意低头瞥了一眼腕表的指针，慢慢说道。
    吴绍波在指引陈锦之的时候，一定会故意掺杂混淆路线或者刻意绕远之类的谋划。
    她发一个“月亮”，苏成意就回一个“太阳”。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
    这一箭但凡射偏，就是万劫不复。
    小天才拯救世界，苏成意想。
    吴绍波这样
    一路上穿过暗无天日的高大树林和密集灌木丛，苏成意屏住呼吸，能感觉到自己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像他这种丧心病狂的罪犯，一旦发起疯来，情况将会变得极不可控。
    或许是林子里的野生动物捕猎时留下的。
    反曲弓的威力实在有限，如果不能一击毙命或是击中要害.如果现在手上的是一把复合弓就好了，那样的话一箭就能将一头野猪钉死在水泥地上。
    这样的联系频率一向很低，所以，她前两天没再发消息来，苏成意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这孩子找到了别的好玩的兴趣爱好。
    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苏成意体会到了为什么中世纪决斗时，会有那么多临阵脱逃的人，其实并非胆怯，而是因为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
    杀人如麻的绑匪，修罗场两端的女主角，在最后关头赶到的男主角。
    他的步伐迈得很是小心，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犯蠢，像是惊悚片主角一样突然踩裂树枝之类的，将反派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小郑立马举起手表示投降，吱哇乱叫起来：
    他的步伐迈得毫不犹疑。
    他屏住呼吸，搭弓引弦，微微眯起左眼。
    小不忍则乱大谋。
    已经到了这一步，陈锦之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主动去跟吴绍波对峙，他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差错。
    小郑见状，知道时机到了，马上也跟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开口道：
    语音通话，超长续航，卡通配色，可爱外观。
    “救命啊少爷！你不会是太久了没联系手生，想打个活靶子试试水吧？”
    就只有这一箭的机会，没有任何容错率，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吴绍波一定会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并且瞬间暴起。
    箭头扎进巴掌大的小机器里，冒着黑烟从高处坠落下来，零件四散而飞。
    吴绍波就不一样了，他学的多半都是最最肮脏的那种致人于死地的格斗方法，并且真的持有一颗杀人的狠毒之心。
    丛林里的荆棘完全是野蛮生长，锋利的倒刺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划破人的皮肤。
    “嗯。”
    另一边双手被反捆起来的楚倾眠最为激动，一直在摇头否定着什么。
    举手也是苏成意和她定好的暗号之一，这代表着她已经做完了全部的拖延时间的努力，退无可退，要根据吴绍波的要求做出最终选择了。
    方才和小郑演的那一出戏，也是为了让效果更逼真一点，让吴绍波以为他们真的产生了内讧，被焦躁的情绪控制，已经无暇共同商议对付他的办法。
    “哥哥。”
    俗话说，十米之外枪快，十米之内枪又准又快。
    在这样的视野下，目标变得无比遥远，几乎就是一个模糊的焦点。
    苏成意右手掌心摁着表盘，感受指针转动的轻微声响。
    他也没有按照建造的水泥路走，因为极有可能被这毫无规划百转千回破路给干扰了方向。
    苏成意自认不是方向感特别优秀的人，所以只是笨拙固执地按照脑子里计算的路线走，只相信那张被记住的地图和方位。
    还不是时候。
    弓箭急速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他早就盯好的目标——路牌上的隐藏摄像头。
    这是小郑特地为陈锦之准备的练习弓，从前段时间替她报名开始，就一直放在后备箱里。
    但那可是陈锦之，她一定会根据距离远近调整她的步速，以方便苏成意计算她抵达目的地的大致时间。
    事实证明，他的记忆并没有出错，和地图上标注的一样，前方的确有高点。
    楚倾眠和吴绍波的距离挨得太近，几乎是肩碰肩的程度。
    因为，面对吴绍波这种级别的罪犯，无论是正面对抗，亦或是械斗，不分冷兵器热兵器，苏成意都很清楚，他的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苏成意在确认了定位信息之后，很快与之前高叔发来的地图做了比对，记住绝对的方位。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计划。
    明明方才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难耐，这会儿见到苏成意真做好了准备马上要找过去，他又莫名跟着紧张踌躇起来。
    因为他知道吴绍波现在在哪。
    吴绍波背对着他看不清脸，单手拿着一把军用匕首，熟练地抛玩着。
    如果从旁人的视角来看，只会觉得这是一名训练有素，心理强大的弓箭手，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他内心有多么挣扎。
    叶橘曾经提起过，虽然是手表，但夏瑜很珍惜，大概是担心在手腕上磕碰到，她都是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胸口的。
    苏成意最后检查了一遍箭头的锋利程度，随后不再犹豫。
    山上海拔太高，风向完全不稳定，变数太大。
    而吴绍波绝对是使用真枪实弹的一把好手，很大一部分可能现在他的后腰就插着把usp-s或者p2000。
    苏成意的心脏突然钝痛了一下，懊悔的情绪跟着窜上来。
    那三人看起来还在僵持，距离太远，苏成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通过肢体动作判断形势。
    无论是对于狙击手还是弓箭手，高打低都是有一定优势的，无论是从视野来看，还是从精准度或是力度加成来看。
    虽然心下奇怪，但这会儿已经来不及纠结这些小事情了。
    苏成意一路上都自动无视了路牌，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被吴绍波动过手脚。
    想到此处，苏成意不再犹豫，提弓转身，搭箭引弦，随即摆出一个标准的瞄准姿势。
    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远处对峙的三个人。
    苏成意用弓箭拨开几根尖刺，突然看到手背上出现一道血迹，但是却并没有伤口，也不感到疼痛。
    这是他的最终谋划的一级反转，但也是以身入局者最后的反击机会。全世界都安静了。
    他的野外打靶经验几乎为零，连只山鸡都没打过。
    陈锦之站在她对面十米左右的位置，神情最为冷静，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偶像运动会的比赛专用弓箭？”
    苏成意打定了主意，将手背上的血痕擦掉，加快脚步。
    陈锦之举起双手示意，似乎谈判已经结束，她做完了最后的决定。
    作为家长身份，他可以看到这块手表的全部状态信息。夏瑜的最后一条短信跳出来，是两天前的凌晨发来的，这一次不再是英文字母，而是两个字，一个称呼。
    和目标的距离略远，无法确认能否精准命中。
    夏瑜偶尔会用手表给他发信息，就像她不会说话一样，发出来的短信也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表情符号，或者乱七八糟的拼音字母。
    四周静悄悄，只有踩碎枝叶的细密声响，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嘶哑哀鸣。
    苏成意死死拉着弓弦，下颌线绷紧，动作已经连半分颤抖都没有。
    指针指向计算好的时间那一刻，苏成意立刻卸掉了“垂头丧气毫无力气和手段”的伪装。
    以及最重要的定位功能，在此之前，夏瑜的定位从来没有变过，一直都在疗养院里。
    苏成意定了定心神，凭着记忆继续往左边走。
    试箭环节结束，能用。
    铺垫已成，主角登场。
    这样的准备做的越多，接下来的行动安全系数就更高，所以，苏成意一遍遍在心里警醒自己。
    也就是说，到了那时候，苏成意才能回归自由，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按照两人先前的计划，她这时候会说选择交换楚倾眠活下来。
    不过，正因为小郑不懂行在商店一通乱买，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弓箭的箭头是猎弓所用的那种，算得上有足够的杀伤力。
    不管是距离还是对风向的要求都变得很严格，苏成意用手指勒紧弓弦，眉头皱得很深。
    但现在仍然不是最好的机会，负面因素太多了。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在心里默数完最后的三秒倒计时。
    苏成意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弓箭，微微皱起眉头。
    “少爷，现在吗？”
    下一秒，吴绍波的笑声很模糊地逆风传了过来，他单手用力将楚倾眠往前一推，随后做了一个摸后腰的动作。
    在和叶橘通完话，了解到夏瑜也被绑架之后，苏成意就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
    此时，远处三人对峙的局面突然有了变化。
    但他绝不会逃跑。
    但苏成意每条都会回复，她发来一个“你好”，苏成意就回一个“笑脸”。
    吴绍波愿意留有这样的选择余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他的兴趣，也就是说，他其实将两人的关系看作是对手，值得他布局谋划的对手。
    也就是说，有可以俯瞰低处的高点存在。
    旧时代的遗物，别出来丢人现眼。
    但情况紧急至此，如果拿不出98k、awm什么的，最最原始的弓箭就是他们现在最好的武器，再没得挑了。
    这样一想，苏成意迅速打开手机，打开专门用以联络的app。
    那就是上次夏瑜过生日的时候，他在选购礼物时，恰好在市面上看到了新上市的.儿童电话手表。
    高叔所提供的地图是有地势标注的，没记错的，另一边的地形略有起伏。
    苏成意心神一凛，知道位置已经对了，便继续往前走。
    然后吴绍波会假意同意，并在最后关头撕毁合约，让做出选择的陈锦之亲眼目睹楚倾眠被杀死。
    原因很多，一方面担心这最后的计划能否成功，另一方面，也觉得实在难以想象另一边现在的场景。
    第二，械斗就更别说了，苏成意甚至没摸过正儿八经的枪，对枪械的了解程度基本来自于某fps游戏，以及小时候会往里装bb弹的那种玩具枪。
    苏成意抓住枝杈，奋力爬上去，视野很快开阔起来。
    那样的话结局很显然就是吴绍波给他们仨一人来一个美式居合。
    一瞬间，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苏成意倒吸一口凉气，掌心被弓弦勒出一道鲜红的印记。
    这个动作传递出的危险信息不言而喻。
    苏成意除非是脑子真被枪打了，否则都不可能在这时候犯病，捡了根破木棍就喊打喊杀地冲上前去跟吴绍波拼命。
    诸多此类原因复杂交叠在一起，苏成意人生中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紧张到手抖。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很轻易就能看到前方的建筑工地，以及隐藏在水泥浇筑的墙体后的那辆老式桑塔纳轿车。
    苏成意并不理会，只是略一偏头，稳稳松开弓弦。
    小郑并不懂行，买来的这把弓箭是三十磅的，这显然给他狠狠上了难度。
    这大概也是吴绍波意料之外的事情，作为新兴上市的科技玩意，他并没有见过，自然也没有排查的心思，成为了他计划里唯一的一条漏网之鱼。
    万幸，手表的电池还剩下最后的4%，提供了无比重要的破局条件。
    砰砰砰。
    第一，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格斗术，最多在拳击馆为了健身而学过一段时间的拳击，根本称不上专业。
    的确是正经的反曲弓，国外也有人用这种构造的弓箭打猎，但磅数一般都在五六十磅往上。
    只有在陈锦之到达现场之后，吴绍波才会稍微放松警惕，让他的视线离开监控画面，不再紧盯着留守原地的两人。
    苏成意定了定心神，她现在应该是和计划里一样，在拖延时间，并在不会激怒对方的情况下，尝试转移他的注意，为他创造一个较好的条件。
    所以，一旦苏成意的计划暴露，吴绍波绝对会对此恼羞成怒，进入狂暴状态。
    总觉得心脏负荷不起，小郑叹了口沉重的气。
    大概在此之后她就被捆了起来扔进了后备箱里，没有再用手表的机会，这是她最后一次试图求救。
    苏成意顺势将弓背到身后，头也不回地往前大步奔跑而去。
    苏成意转身，掀起保时捷的车后盖。
    是时候了。
    苏成意眼神一凛，没有任何的犹豫，那支蓄谋已久的箭转瞬间离弦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
    这一瞬间连山间的风向也为他陪衬。
    这把弓箭发挥出了它最大的威力，狠狠贯穿了吴绍波的后背。
    (本章完)

 第636章 杰作

    第636章 杰作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苏成意丝毫没有为这一箭功成而庆祝片刻，而是迅速爬起身从山坡往下跑。
    被箭射中的吴绍波踉跄了几步，第一时间下意识扭头往回看，但身体很快脱力支撑不住，重重栽倒下去。
    这变数实在来得突然，旁边的楚倾眠愣愣地“欸”了一声，低下头来。
    方才还春风得意胜券在握的人，转瞬间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支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箭斜斜插在他后背上，鲜红的血迹渗透出来，将他身上那件皮夹克的颜色染得更深。
    这显然不是什么恶作剧，但楚倾眠还是谨慎地后退了两步，生怕他突然回光返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这个，楚倾眠应该会上前去把箭头拔出来——然后再多戳他几下！及时补刀是人类好文明啊！局势转变得太快，楚倾眠尚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连劫后余生的喜悦情绪都还没来得及冒头。
    这时候，伏趴在地面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咳嗽，紧接着是粗重的呼吸声。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
    吴绍波已经因为大出血而逐渐模糊的意识不得不又因为这样的剧痛被迫回笼。
    稍微偏右了一点点，没有直接命中心脏要害，而是射中了肺叶。
    她看着鲜血飞溅的骇人场面，只是想，弄脏了呢。
    “少爷，你干的？”
    因为另一边的山坡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正连跑带摔不管不顾地一路地飞奔而来。
    “真受伤了的话你这一晃悠更是严重。”
    吴绍波的喉头滚动了几下，像是强行将翻涌上来的血液又吞咽下去，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从肺叶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挤出来的，喑哑难听。
    “你以为我输了吗？”
    苏成意听得脑仁疼，只好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嚎了。
    他随后大踏步穿过人群，扳过苏成意的肩膀。
    “没受伤？”
    苏成意提着箭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吴绍波无力地仰面向后倒去。
    “.你有手段。”
    扛担架的人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位，迟疑着开口道。
    这个人原本就是该死，他不应该也不配走任何的司法流程。
    反曲弓的威力还是有些缺陷，否则这样的距离和风向，再加上猎人使用的专业箭头，一击毙命不是什么难事。
    方才他赶过来现场，便让小郑开车上山去找楚家的人，算算时间，眼下他们的确也应该赶到了。
    “看我干什么？变态杀人狂在那躺着呢。”
    她原本是想轻松地笑着说没事的，一开口，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
    此情此景，她又想起来不少从前的事情。
    眼瞧着她的眼泪马上要淌到伤口上了，苏成意迅速抬手帮她擦掉，松了一口气。
    “没有。”
    从越野车上下来的人还有楚远江和韦佩兰，以及韩管家和高叔。
    这时候，旁边的楚倾眠带着担忧的语气轻轻开口。
    苏成意这才松开手，站起身来。
    确实还没死透。
    苏成意伸手绕过他的后背，抓住箭尾，骤然拔出。
    苏成意现在实在顾不得那么多，连气都还没喘匀，就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急促地问道：“你没事吧，有伤到什么地方吗？他给你打了几针镇定剂？”
    但就在此时，吴绍波突然费劲力气地瞪大眼睛，死死攥住苏成意的手腕。
    白大褂没好气地转过身，向着苏成意指示的方向小跑而去。
    高考结束，他找到了被关起来的她，并将醉酒的陈文德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
    苏成意推开他，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医护人员。
    苏成意将她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似乎没有哪里有明显的受伤，除了手腕被捆绑出来的红痕之外，就是脸上被胶带撕扯出来的轻微破皮。
    陈锦之的目光停在他的侧脸上，半晌，垂落下去。
    “苏成意。”
    “伤者在哪里？！”
    小郑抓着苏成意的手，更是急切地大力挥舞。
    苏成意在食堂为了维护她，跟同学大打出手的时候。
    “不，多亏你自作自受。”
    楚倾眠很快就知道她在等什么了。
    楚倾眠点点头，清楚知道这时候不能添乱。
    原本想要发出的声音只能化作破旧风箱拉扯出的诡异声响，苏成意看着吴绍波已经渐渐消散失焦的瞳孔，眼底没有半分怜悯。
    毕竟这位少爷的状况看起来的确是怪吓人，一张清秀的脸上血呼啦擦的，看着像是什么变态杀人狂。
    刚刚那种情况，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第一时间只想尽快赶到她们身边，以免后续再出什么意外。
    乍一看还以为来到神农架了，活脱脱一个山林野人。
    苏成意没想到她冒出来第一个问题是这个，跟着微微一顿，才回答道。
    吴绍波这一次有了发出声音的机会，但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苏成意已经又将箭头扎进了他的喉咙。
    另一边的陈锦之倒是自始至终都很安静。
    再到后来，赖雨泽和简悠悠的事情，他也是像这样，不管不顾地揍了人一顿。
    他这样一嗓子嗷嗷出来，很有救死扶伤之心的医护人员立刻扛着担架什么的就冲了过来。
    吴绍波显然感受到了他的沉默，一时间大笑起来，听起来像是恐怖片里被十字架钉住的恶鬼。
    “好的。”
    但尝试着想要把箭头抽出来的时候，这支承受了太多的箭终于是断裂掉了，箭头被留在了吴绍波的喉腔里。
    吴绍波费力地睁着眼睛，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来人，半晌，咧开嘴笑了一声。
    但是另一边，陈锦之则像是早就料到现在这个状况似的，她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你往后退，待在这里。”
    “你刚刚摔跤了吗？”
    “那是殡仪馆的活儿。”
    算了，是欠他的。
    即便是苏成意，心里也是一惊，拧起眉毛。
    她睁着眼睛，呆呆地问道。
    “嗬。”
    苏成意静静地看着他，腕表的指针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响，像是为此人的生命做最后的倒计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的表情吧。
    楚倾眠被他晃来晃去的感觉有些头晕，懵懵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苏成意上前两步半蹲下来，抓住吴绍波的肩膀，将他掀起来。
    吴绍波揪住苏成意的领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臭名昭著的罪犯终于落入他自己精心布置的局中，再无任何反抗的力气和机会。
    “那边停了辆桑塔纳，后备箱里大概率有个小女孩，麻烦你们先去看她的情况，快一点。”
    “苏成意。”
    “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松开。”
    就像吴绍波说的一样，他的确是把人救下来了，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亲手将她们的心送上了处刑台。
    “这不是有.”
    从扳动他身体所需要的力气能够感受得到，他这会儿已然是强弩之末，身体像是橡皮一样全然失去了控制。
    “没受伤啊？少爷，那你这模样是.”
    “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倒头就睡。”
    “好。”
    苏成意意识到这个问题，迅速回过身来，抬手拦住楚倾眠的脚步。
    于是小郑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个死相相当难看的哥们。
    “可能是吧。”
    苏成意俯下身，看着吴绍波气若游丝的模样，忽然将手上的箭调转，狠狠插入他的腹部。鲜血淋漓飞溅，落到苏成意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衬得他像个面无表情的杀手。
    白大褂急匆匆地问道。
    但她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索求拥抱安慰，只是踮起脚，伸手帮他摘掉头上干枯的树叶，又小心翼翼扯掉扎进衣领的荆棘尖刺。
    黑色的大衣被树枝挂破了露出里面同样破烂的毛衣，头发上沾着枯叶的碎片，看起来分外狼狈。
    他闭着眼睛转过身去，难以置信地问道：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那人已经又将箭重新拔了出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插进了他的左肩。
    苏成意的语气淡然得像是一个偶尔路过的旁观者，仿佛这支致命的箭矢并不是他射出来的一样。
    她当然不是对吴绍波有什么同情心，这家伙十分钟之前还想着要她的命，从前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他是真的该死，无论怎么死都毫不过分。
    但隔着一段距离，小郑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立马就从还没停稳的车上跳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呼叫医疗团队。
    从正面看，更能看清楚他方才那一箭射中的位置。
    “.”
    他这话一出，像是一句提醒，关于“生命安危”的一级警报解除，摆在面前的将是另外一个真正逃不开也避不掉的问题。
    她这样想着。
    “少爷！！少爷！！”
    高叔站在旁边，确认自家小姐没什么事情之后，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了半分。
    “这里这里！”
    他甚至将手上的箭旋转了半圈，能清晰看到薄弱的血管被挑破碎裂。
    箭头带着倒钩携裹着血肉被强行拔出来，剧烈的疼痛瞬间让吴绍波的笑声变成了嘶哑的惨叫。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吴绍波听起来似乎还想笑，但由于面部肌肉已经不受他控制了，看起来就像是诡异地抽搐了几下。
    楚倾眠只是有些担心苏成意的状态，毕竟正在面无表情地进行“虐杀”或是“鞭尸”一样的行为。
    衣角微脏。
    “要是人活着，心却死了，你要怎么救？你以为你赢了吗？”
    事实上，这并非他的本意。
    如果是一把正经的复合弓的话，方才那一箭射出来，即便是一头壮年野猪或者雄鹿，也会被钉死在地面，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他手下的每一个受害者，每一条无辜的生命都有权利看到他如今这副惨状。
    “这里，这里，有人受伤了！救命啊！”
    楚倾眠原本是不想哭的，但见到他，累积起来的慌乱无助叠加上后怕的情绪，一瞬间都化作眼泪往下落。
    地上躺着的人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没了个人样，像是战场上被千军万马践踏过的尸体一样。
    苏成意的目光冷冷地扫视过吴绍波毫无血色、一片死气的脸。
    他一张嘴，就吐出几口鲜红的血来，显然是内脏破裂导致的大出血。
    这时候，另一边突然开上来好几辆越野车，引擎声气势汹汹，轰隆作响。
    从一开始，苏成意就没想过让他有被活捉的机会。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摇摇头，他指了指地上。
    他一开始瞄的就是心脏，只不过稍微射偏了一厘米。
    苏成意挡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清来人的脸时，楚倾眠一时间忽然忘了这是在哪里，只是忍不住笑了笑。
    苏成意淡定地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神情可以说是轻描淡写。
    苏成意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将死之人，和影视剧里演出来的完全不一样，死前最后的对白进行的也远远没有演员表演得那么波澜起伏，因为很多表情和动作已经不受控制，也无法表现了。
    万一留下心理阴影可怎么办呢，说不准会失眠的吧？楚倾眠忧心忡忡地想着。
    小郑扒着车窗，隔着老远就开始喊。
    小郑欲言又止，只是吞了吞口水。
    白大褂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扛担架的人说道：“没听见吗？救人呐！”
    他是个穷凶极恶之人，面相充满煞气，突然摆出这样的可怖表情，就像是突然缠上来的恶鬼一样。
    除非确定吴绍波死透了再也没什么威胁了，否则他这颗悬着的心都不可能落得了地。
    苏成意似乎真的摔了一跤，一路从坡上滚下来的。
    苏成意垂下眼睛，眸光一沉。
    苏成意不用看就猜到了他这会儿在想什么，扬了扬眉毛示意。
    “血都是他的。”
    高叔听到这个“他”字，顿时把后槽牙咬得嘎嘣作响，已经做好了就算是尸体一具也要被他挫骨扬灰的准备。
    但转过头，看到对方那副惨状的时候，还是难免心里一惊。
    很难想象，这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清瘦苍白的少年的杰作。
    (本章完)

 第637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637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楚大小姐看到高叔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上前安慰，奈何暂时还没什么机会。
    毕竟她被绑架这件事，虽然是怪她自己警觉性不高，但高叔作为贴身保镖，肯定会觉得是他失职，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所以，楚倾眠觉得很有必要跟他谈谈，但转瞬之间，她就已经被其他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楚远江一看到她，方才在旁人面前伪装出来的镇定全线崩盘，开口只是哽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样真实的反应才能表明他是真的情绪大起大落、再无伪装的力气，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像个演员一样捶胸顿足大哭一场。
    韦佩兰虽然还是紧绷着脸压迫感很强的神情，但苏成意也明显能够看出她是真的慌了，平日总是一丝不苟盘起来的头发这会儿相当散乱。
    或许通过这一次凶险的意外事件，也能让她好好反思一下作为母亲她有多么失职失败。
    除了父母以外，专业的医生护士随时待命，要将她带走进行一个全面完整、事无巨细的检查，全副武装的保镖警惕地守在周围，排查周围还藏着某些同伙的可能性。
    此时见到熟悉的亲人，经历过一场真正大起大落的楚大小姐原本还是有点眼眶发热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老父亲这么失态的样子，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
    但她的眼泪很快被另一边哭得梨带雨惨惨戚戚的韩管家给逗得憋了回去。
    “爸我没事的妈妈你头发散了欸韩叔我求求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想笑，你老实交代你那手绢从哪偷来的”
    “眠眠，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爸爸对天发誓。”
    楚远江声音颤抖，仍然有些后怕。
    “先不管。”
    韦佩兰轻轻抓住楚倾眠帮她整理头发的手腕，看到被绳索捆绑出来的红痕，立刻转头瞥了一眼医护人员。
    “上药。”
    “好的好的。”
    医护人员被她这一眼看得紧张兮兮，立刻拿着药膏纱布之类的东西上前来。
    “小姐，你没事就好，都怪我粗心大意，我真该死啊啊啊啊！”
    韩管家仍在捂面痛哭。
    “好啦好啦，你不许哭了！快去跟高叔说一声，让他千万不要自责，是我自己明知道有危险还乱跑。”
    楚倾眠轻轻叹了口气，手腕上的伤口被涂上药膏，被风一吹微微发凉。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她这话一出，围在一旁的人都低下了头，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担架被平放在地上，夏瑜安静地躺在上面。
    苏成意蹲下身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
    触手冰凉一片，但她的呼吸还算平稳，想来吴绍波这王八蛋打镇定剂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剂量。
    “她怎么样？”
    苏成意抬起头来，问一旁的医生。
    “没有生命危险，但具体怎么样现在说不准，还得等下先回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医生摇摇头，回答道。
    “说起来，她小时候经历过比较严重的精神创伤，导致语言功能好像损伤了，没再开口说过话。
    但从前肯定是正常会说话的，这样的话，今后还有治愈的可能性吗？”
    苏成意想了想，这样问道。
    “精神创伤的话，说不好，具体要看患者的精神状况是否良好，还有她自己关于再次开口说话的意愿。
    如果意愿比较强烈的话，再加上合理、科学的复健手段，能够重新开口说话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
    医生的回答虽然保守，但也证明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苏成意点点头，垂眼看着担架上安静睡着的夏瑜。
    其实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姑娘多少还是长大了一些，看起来没有当时那么瘦小稚弱营养不良了。
    如今那个藏在她的人生阴影里的恶人死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她终于也有了机会像正常的女孩一样好好长大。
    燃烧在记忆里的那场大火，这些年来大概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她的灼烧，现在终于熄灭了。
    “少爷，这就是那个从灭门案里幸存下来的小姑娘？”
    小郑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奇地问道。
    “嗯。”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将医生准备的薄毯披到她身上。
    小郑“啧啧”感叹了几声，开口道：
    “该说不说，这小姑娘还是个地道的美人胚子，长大了又是不得了哦。”
    “滚。”
    苏成意言简意赅。
    方才他还在想，夏瑜以后健健康康地长大，过好自己的人生，说不定也会遇到喜欢的人，结婚生子.
    这样一想，就像真的捡了个便宜妹妹或者女鹅一样，苏成意作为老父亲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没想到这会儿现成的鬼火黄毛骑着摩托就来了。
    苏成意抬起眼睛瞥了小郑一眼，直把他看得后背发凉。
    小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马上为自己喊冤：
    “少爷您别看我成吗？我就随便说说，又没什么别的想法！这很刑好么！”
    苏成意冷哼一声，顺势坐到地上。
    方才脑子里还有根弦紧绷着，这会儿绑架事件总归落下帷幕，大家都还好好的没有受伤，他才感到一阵脱力般的疲惫。
    小郑接过护士递来的消毒布，在他对面蹲下来，帮他擦脸上的血迹。
    “少爷，别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现在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做？这可不是装傻就能混过去的情况啊。”
    小郑压低了嗓音，这样问道。
    “我知道。”
    苏成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小郑擦血的手立马添了些力气，消毒巾被他用出了钢丝球的感觉，刮得苏成意的脸火辣辣的疼。
    “说实在的，少爷，这场面老奴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什么方法，要不你现在原地装个死吧？
    醒来的时候就说失忆了，阿巴阿巴美女你哪位？阿巴阿巴这位美女你又是哪位？
    哈哈，原来你是我女盆友啊，噢你也是，太巧了太有缘了！其实三角形就是最稳定的关系啊，你来的正是时候！”
    “.”
    苏成意睁开眼睛，很想一拳把他的眼镜打飞。
    要说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当然是假的，只不过一直处在不想面对的状态。
    “苏成意！”
    这时候，脑袋突然被人轻轻戳了戳。
    苏成意抬起头来，对上楚倾眠这双亮晶晶的澄澈眼睛。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你也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喔。”
    “我没事。”
    苏成意摇摇头，继续说道：
    “倒是你，虽然没受什么严重的外伤，但镇定剂过度使用，他的用药来源也不太清楚，去好好检查一下。”“我没事啦，就是还有点晕乎乎的。”
    楚倾眠弯了弯眼睛，又直起身来，左右张望着“欸”了一声，开口道：
    “陈锦之同学呢？我之前好像看到.”
    “看到什么？”
    苏成意一个激灵，瞬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她脸上也有血，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楚倾眠微微皱眉，满眼担忧。
    “对了，为什么陈锦之同学会被牵扯进来呢？”
    她轻声问道，像是自言自语。
    苏成意却来不及解释她后面的这句疑问，大脑里只是回响着那句“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她人呢？”
    6=9+
    苏成意转过头，向小郑问道。
    小郑“诶呀”了一声，疯狂给他使眼色。
    “她刚刚跟我说过话，没什么大事，叫你不用太担心.少爷你看你这一身血的，先擦干净吧血呼啦差的不难受么？”
    他一边说，一边换了张布，一把糊到他脸上。
    苏成意当然能听出来小郑这时候是恨铁不成钢地在帮他打掩护，但说实在的，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也是血那也是血，欸，这啥？少爷，你这还给自己系了根保命红绳啊，怎么断了呢？”
    小郑从他的脖颈里抽出来一根红绳，为了转移话题而打着哈哈。
    苏成意一愣，接过小郑递来的红绳。
    那是陈锦之送的青玉平安扣。
    今年的生日礼物，他一直贴身带着，但现在只剩下了绳子，玉不见了。
    偏偏是在今天。
    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突然砸到了头顶，苏成意脑子里“嗡”的一声，连着心脏都阵阵发麻。
    方才那些刻意的伪装和忽视都被揭开，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不得不面对的，最后的、最终的、毫无转圜余地的修罗场。
    苏成意低下头，看着掌心的红绳。
    断裂的位置看起来很不平整，应该是方才在林子里穿梭，或者是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挂到了枝杈上，被扯断了。
    想在这样的大片密林里找到一块玉，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老人们常说，玉会替人挡灾。
    苏成意却分明感到人生中最大的一场灾难正迎头而来，并且避无可避。
    小郑一瞧自家少爷这脸色，就知道全完了，他这转移话题本来想救一手的，没想到直接给人一把推雷区里了。
    这块玉该不会是某位大明星送的吧？！不会吧？！
    “啊！这块玉不见啦？”
    楚倾眠睁大眼睛，继续说道：
    “怎么办，我帮你找找吧？应该就在这附近的.”
    她的反应太过正常，苏成意这才想起来，在她的视角里，这块玉是杨柳送的。
    他当时随口扯的那句谎，大小姐从来没有怀疑过。
    苏成意抬手捂住眼睛，感觉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
    他实在没有想到，修罗场彻底炸裂的此时此刻，他居然没有任何想要挽救结局，想要继续想办法欺瞒下去的欲望。
    扑面而来的是负罪感，也只有负罪感。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苏成意？”
    楚倾眠看着他一瞬间苍白的脸色，语气里满是担忧。
    “没关系的，我等下让他们一起帮你找，会找到的，你不要着急呀。”
    她越是这样说，苏成意就越是感觉自己是个千古罪人，一时间喉咙发干，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但他想说的其实很多。
    想说你先走吧，医生都在等你，先去检查好了再说。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又是欲盖弥彰粉饰和平的话术，所以他开不了口。
    真正想开口说的是对不起。
    “对啊少爷，别着急，一会儿我们都帮你找找看，指定能找到的.”
    小郑跟着在旁边帮腔，话里话外都在尖叫呐喊：
    少爷你醒醒别睡啊！这他娘的已经是最危急的关头了！
    并肩作战多少回，苏成意当然能接收到僚机的暗示，他摇摇头，将那半截红绳握在手心里。
    “不用了，我自己找。”
    “找什么？”
    这时候，有人在他身后，语气温柔地问道。
    苏成意迅速转过身。
    陈锦之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她很平静。
    苏成意忽然意识到，她似乎不应该这么平静。
    从被牵扯进这桩绑架案开始，她就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平静。
    除非，她原本就清楚地知道一切。
    她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选中作为选项的一端，知道他和楚倾眠之间发生过的一切，知道他心里自始至终都还有另外一个人。
    但她还是站到了这里，愿意为他承担这样的风险，愿意舍身去救选项的另一端。
    为什么呢。
    苏成意望着她的眼睛，居然在这一刻有些怔怔地出神。
    直到看到她脸上的那道伤口，因为没有经过处理的缘故，又渐渐渗出血来。
    这样的伤口并不深，因为划破的位置在脸上，所以会更疼一些。
    大概也是在来的路上被划到了，苏成意想。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先前碰到的那条荆棘刺上为什么会带着不属于他的血，因为那是陈锦之的。
    鲜红的血液凝成血滴，从她的下颌上慢慢滴落。
    陈锦之像是没察觉到一样，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静静地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
    良久，三人就这样静默地望着彼此。
    几年来曾经短暂浮出过水面的迷惘困惑，辗转反侧，自欺欺人.万千情绪都在对望之中纷乱交错。
    山间大风骤起，枯黄的树叶被携裹着像大雨一般漫天落下。
    苏成意闭上眼睛，再一次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象征着天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着实悬到了他的头顶。
    (本章完)

 第638章 泪桥

    第638章 泪桥
    “你们聊，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煤气忘关了。”
    此情此景，小郑心里清楚，他能做的只有知趣离开。
    作为僚机的责任已经尽到了，修罗场终于走到了最后关头。
    接下来再怎么发展，说到底也只能看少爷自己的造化。
    小郑转身离开，顺便把旁边的医护人员一并拉走，留给他们三人足够的空间。
    不过也没走多远，这样的话，如果是bad ending柴刀结局，血溅当场也还有救人的机会。
    想到此处，小郑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大明星的大衣袖口，生怕她等下从里面抽出一把亮闪闪的武士刀来，给这天杀的渣男来上一刀正义审判。
    但是，即便再怎么凶多吉少，也是少爷自己的选择。
    不论如何，挺直腰杆面对吧。
    这就是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啊，少爷桑。
    小郑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山间的风刮得真是不讲道理，吹得人整颗心都凉凉的。
    留下来的三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飘落的枯叶落到脚边，在水泥地上剐蹭出轻微的“刺啦”声。
    楚倾眠低下头来，用脚尖轻轻踩住一片叶子。
    旋转的叶子瞧得她头脑有点发晕，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镇定剂打多了，现在大概是在做梦吧。
    不然为什么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又一次站到了高考结束之后的那个天台上？
    同样的三个人，同样沉默凝重的气氛，同样.一心只想逃跑的自己。
    楚大小姐只是善良单纯，其实并不傻，很多时候她都能察觉到苏成意的游离。
    时常会未接的来电，隔了几个小时晚回的信息，相处的时候刻意避而不谈的话题。
    楚倾眠想，他的人生中，她所缺席的那些片段，他的身边会不会都是另一个人呢。
    似乎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又都可以解释了。
    比如，他望着她的时候总是会出现的神色飘忽思绪游离，就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别人，想到了别人。
    只是她傻乎乎地给予了对方太多的无条件的信任，一厢情愿地觉得他一定可以处理好一切。
    除此之外，另一方面，她也有些害怕。
    倘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得到的结局究竟会不会是她想要的呢。
    如果得知真相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他呢，她会不会后悔责怪那个太过较真不懂忍耐的自己？
    楚倾眠一直都觉得她其实很不勇敢。
    以前遇到努力了五分钟没有思路的超难物理题目，她的第一反应都会是逃跑。
    先跳过好看看后面的题目好啦，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更何况现在摆在眼前的是这么、这么困难的一道题目，好像稍有不慎，那个错误答案就会将她的一整个人生都毁掉。
    可是，现在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楚倾眠垂下眼睛，觉得像是有无数道透明的玻璃墙拦住了她的去路，逼着她抬起头来，面对那个她逃避了很久很久的事实。
    可她竟然还是毫无长进，事已至此，依旧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按道理讲，可以很理直气壮地发问吧？
    楚倾眠眨了眨眼睛，想到了很多狗血偶像剧里会出现的台词。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明明是我先来的。”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啊，好像是歌词来着，看来是真的有点晕了。
    楚倾眠晃了晃脑袋，感觉仅仅只是原地站好，都要用好大的力气。
    陈锦之站在风中，微微仰头。
    落叶随风被挟裹纷飞，从凋零的枝头飘向更高的空中，又跌落在地上，翻滚几圈，最后又被另一缕风卷起来。
    无论是纷飞还是坠落，它们都没有选择。
    眼下这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也迎来最后的收场桥段，负责勘察现场的安保人员将准备好的警戒线拉好，医护人员就着简单的设备做着基础检查。
    关于此时此刻，陈锦之想过很多可能的场面，都没有当前这个盛大。
    像是几千集的冗长电视剧毫无预兆地宣布，今天的更新就是最后一集，落叶纷飞之中最后的片尾曲响起来，画面变为黑屏，“全剧终”三个字慢慢浮现。
    那么，会是什么样的歌呢？
    陈锦之想到这里，忽然不留痕迹地牵了牵嘴角。
    很奇怪，曾经那么害怕面对的结局真正出现的时候，她脑子里却在想这些毫无关联的，丝毫没有能够抓住重点的东西。
    心理学上有一种疗法，学名叫做冲击疗法。
    即通过直接使病人处于他所恐惧的情境之中，以收物极必反之效，从而消除恐惧。
    通俗来说，就是反复面对，直到脱敏为止。
    陈锦之垂下眼睛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决定认可这样的疗法的确是有效的。
    那个圣诞节，她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只是觉得整颗心都要碎了，但又还对此抱有一线希望。
    然而之后每一次更加清晰的认知，都像是钝刀割肉，一点点将她那一缕不知所谓的天真希冀给磨灭殆尽。
    无数个从梦境中惊醒的时刻，每个虚构想象出来的可能会发生的结局，都叫人如此不安，于是只敢睁着眼睛熬过长夜，等待天光大亮起来。
    陈锦之已经不记得这样有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苏成意以为她吃药是为了助眠，其实不然，有些时候她只是下意识抗拒睡眠。
    璐璐总觉得她给自己安排了太多工作，身体会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忧心忡忡地咨询医生，买了很多一看就是智商税的保健品。
    陈锦之表面上只是笑笑说没关系，其实说到底也有一定私心。
    高强度工作的时候，很难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反而是闲下来的片刻更难熬。
    陈锦之有段时间甚至觉得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报应，或者说是劫数。
    她前生一定是作恶多端，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诅咒日日夜夜缠绕着她。
    不许她片刻愉悦，不许她睡个好觉。
    所以，《惊蛰》的拍摄对她而言其实并不辛苦，反而像是救赎。
    因为去扮演惊蛰的时候，她可以短暂忘记她是陈锦之。
    忘掉属于陈锦之的无趣人生，忘掉一颗完好的心究竟是怎么变得千疮百孔的，忘掉苏成意。
    或许正因如此，她现在才可以如此安静地站在这里，不像是这场三角闹剧的主人公，反倒像一个误入片场不知前因后果的过路人。
    然而事实上，却是早已演练过千百次的灵魂选择麻木旁观，只剩身体站在这里配合演出。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受，至少，她还能站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果。
    其实她也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自欺欺人，甚至抛开一切，替他善后，继续替他隐瞒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但是好像做不到了，因为见过他看另外一个女孩的眼神。
    毫无疑问，那是和她一样同等的爱。
    从接到那个绑架电话开始，他的心就再也没有停留过，甚至对于所谓的修罗场也不再在意。
    一直以来他都很小心翼翼在修缮的这个拙劣谎言，转眼就可以放弃，因为察觉到了对方身处危险之中。
    所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如此清晰明了地在告诉她。
    在他眼里，你们两人并无差别，他有多爱你，就有多爱另外一个人。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陈锦之也终于明白，这些天以来，她的等待其实毫无意义。
    因为，她不会成为苏成意最后的选择。
    6=9+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选择。
    苏成意艰难地错开眼神，不敢去看她们两人其中任何一位。
    这样的感觉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最炎热的酷暑天气，头顶着炽烈的太阳，一个人走在毫无任何遮挡的大桥上。
    无论往前往后都没有退路，只能站在原地，避无可避。
    关于修罗场爆发的场面，苏成意其实设想过许多，素材基本来自于小时候和杨柳一起看的那些狗血肥皂剧。
    譬如一个清晨原本应该出差的女主提前回家，推门而入，见到很不雅观的场面。
    然后女角色们哭哭啼啼打成一片，男主挨了几耳光之后忍无可忍大喊一句闹够了没有。
    简而言之，一地鸡毛。
    要不就是某个路人甲掌握了男主出轨的关键证据，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悄悄寄给了女主。
    然后女主如遭雷击，拿着证据摔到男主脸上，声音颤抖着质问他都干了些什么混蛋事情。
    这样说起来，倒是这些剧情发展更符合现实。
    什么杀人狂绑架案，死或生二选一，都有点太超现实了。
    然而现实往往比戏剧更魔幻，这样夸张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万幸是所有人都安全没事，除了倒头就睡的某位犯罪嫌疑人。
    不幸的是，修罗场就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彻底爆发了。
    苏成意这次是真的认栽了，没有任何狡辩的意图，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再糊弄过关。
    楚大小姐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陈锦之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成为选项的另一端。
    陈锦之那边就更别说了，她这样聪明到了极致的人，原本就早有察觉。
    所以在绑架案开始的时候，她才表现得那么镇定自若，因为她早就清楚楚倾眠和他之间的关系。
    并且，如果没有她的冷静处理和天衣无缝的配合，这桩案子也不会解决的那么顺利。
    关于这些，苏成意虽然都清楚，可是却仍然不敢细想。
    很难想象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度过的这些日子，在站到那个即将被牺牲的位置上时，她又在想些什么。
    说到底，修罗场对于她们两人来说都残忍到了极致。
    但是又很难说得清楚，是对于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楚倾眠更残忍，还是对于一直心知肚明却要自欺欺人的陈锦之来说更残忍。
    那么事已至此，真正应该站出来承担责任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遗失的平安扣红绳勒得掌心隐隐作痛。
    但是，要怎么说呢？
    “对不起，我是渣男，我真该死啊。”
    “一直以来都是我骗了你们，但我对你们都是真心的。”
    “我应该不是天下唯一一个同时对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啊。”
    “.”
    这些渣男经典语录在脑海里像弹幕一样飘过，苏成意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吴绍波的尸体，他身上携带的武器大概也都被收走了。
    说实在的，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他自己都有点想给自己来一枪。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想好到底要如何打破这个僵持的局面，就有人替他开了口。
    “那个。”
    楚倾眠的声线有些颤抖，低垂的眼睫像蝴蝶振翅一样轻轻闪烁。
    “我想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我想去找医生了，你们.我，嗯，没事”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像是喃喃自语。
    苏成意没想到最后会是楚大小姐先打破僵局，只是这一次她仍然选择了退场。
    就像高考之后的那次天台修罗场一样，如果不是后背不小心沾到的白色颜料，就没有人会知道那份被她藏了很多年的心意。
    其实在这种时候，修罗场的两位女主角愿意分开是最好的，便于处在风暴中心的男主角继续满嘴跑火车，用那些拙劣的谎言继续两头瞒两头骗。
    只要继续利用她们的感情和真心，总能继续骗下去的。
    直到骗到最后实在骗不了自己了，或者走到路上被天谴之雷“啪”的一下劈死了，这样才算完。
    苏成意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朝着远处等待的医护人员招了招手。
    “她有点不太舒服，大概和镇定剂使用过量有关，麻烦先带她回去检查。”
    “好的。”
    医护人员紧张兮兮地应了声，他们是楚家带过来的，都知道眼前这位大小姐是重中之重。
    楚倾眠后退了一步，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苏成意。
    “那，我先走了。”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之后会过来找你。”
    苏成意抬起眼睛，忽然说道：
    “我会和你们说清楚，关于所有的一切。”
    (本章完)

 第639章 红绳青玉，系心上人

    第639章 红绳青玉，系心上人
    苏成意所说的是“你们”，掷地有声的“你们”。
    意思就是，他是真的打算开诚布公，彻底摊牌。
    一部分原因是眼下这种情况的确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另一部分原因，则是藏着这个修罗场的秘密实在太久，他也觉得已经到了极限。
    如今被吴绍波这样狠狠一搅和，劫后余生，更是让人再也没有编造和维系谎言的力气。
    苏成意觉得这样惊险的事件倘若再发生一次，他的心理防线也要跟着彻底塌陷。
    所以，与其继续苟延残喘地欺瞒下去，不如停止这样自欺欺人的现状，选择面对最后的结局。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打定了主意之后，苏成意才说出了方才那句话，以一种冷静到几乎毫无温度的声音。
    “我会和你们说清楚，关于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即这样的三人修罗场究竟是怎么开始的，他又是抱着怎样一种拖一天是一天的得过且过的心态扛到了今天，以及，他最后要做的决定。
    要说清楚这些显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分别和她们两人坦白显然更好。
    “.好。”
    楚倾眠终于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她的眼底带着模糊朦胧的一层雾气，以至于苏成意瞧不出来她现在在想什么。
    这时候竟然有些感谢镇定剂的效果，好让她反应迟钝一点，心痛的感觉也来得更晚一些。
    楚倾眠转身想离开的时候，才发觉膝下绵软毫无力气，差点跌坐下去。
    等在一旁的医护人员迅速围上来及时搀扶住她，苏成意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僵持了半晌，又沉默地收回来。
    等在远处的楚远江和韦佩兰不清楚他们三人在这里说些什么，只是忧心地观察着自家女儿的状态，见到她终于肯先回医院做检查，这才松了口气。
    楚远江快步走过来，大力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
    “谢谢你，很感谢你。”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从今天开始，楚家欠了你一条命，你想要什么都不过分。”
    这是一条来自楚大老板的允诺，其中份量自然不用多说。
    苏成意知道，他这时候即便是开口说要当近海集团的股权掌舵者，楚远江也会言出必行，答应下来。
    然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好。”
    苏成意简单和他握了握手，却在心里默默想，他想要的，就算打死楚远江他也不可能同意。
    说不定会买凶把他浇灌进近海集团新修的大楼里呢，也有可能是绑上砖头丢进长江里。
    韦佩兰也走过来，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苏成意明显察觉到她有些不自然。
    就像机器人的程序出了差错一样，她似乎不太清楚她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和她父亲说的一样，无论你想要什么回报，我们都会尽力。”
    良久，她还是说出了比较官方的一套感谢话术。
    韦佩兰话音刚落下，苏成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起眼睛，直视着对面两人。
    这时候，他们俩看起来并不像是偶尔会出现在新闻封面上的那两位，媒体会在楚远江和韦佩兰之前加上一大堆的前缀，譬如企业家、慈善家、富豪、成功人士。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就是一对平凡的父母，形容憔悴，毫无形象管理，就只是为了女儿的平安无事而感到万分庆幸。
    对于那个拯救了女儿的“英雄”，他们情愿付出此生全部的财富积累和事业心血。
    然而苏成意对此并不感兴趣。
    但此时此刻，似乎也有一件东西是他可以趁机索取的。
    “两位，无论我要什么，你们都会给么？”
    苏成意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清澈。
    “是的，只要我们给得起，做得到。”
    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点点头。
    既然方才夸下了海口，就代表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经过这样一场绑架事件，楚远江深刻认识到，事业没了还可以重新再来，反正他有经验、有能力、有人脉，东山再起绝不是难事。
    但从小养到大的闺女，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个，如果没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楚倾眠才是自己最宝贵的财富，楚远江深深叹了口气。
    他终于知道他早该收起那些不必要的野心，因为有着这样完美的明珠一样的孩子，他早已经赢了太多。
    “那么，我想要的东西是。”
    苏成意微微一顿，语气沉着而坚定。
    “我要楚倾眠的自由。”
    “.”
    他话音落下，对面两人显然愣住了。
    无数人穷极一生都追求不到的东西摆在他眼前，只需要开口一句话便可以得到，可他却摆出了如此不屑一顾的姿态。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无论她想去过什么样的人生，你们都不能再用所谓的责任和义务来绑架她，她是绝对自由的。
    我想要的，只有这个。”
    苏成意平静地说完了他的要求。
    自从上次楚家家宴结束之后，他就明确了他的愿望，那就是小班长这样的人，原本就应该永远自由。
    她之所以会许愿来生成为一只鲸鱼，也是因为想要自由。
    苏成意原以为要打败楚家这只资本恶龙需要走很长很远的路，没想到，机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到了他的面前。
    “好，我们答应你。”
    楚远江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情万分复杂。
    这个承诺份量太重了，比他所设想的那些都要沉重得多，但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弃千金不顾，提出这样的要求，又实在有些叫人动容。
    目的达成，苏成意微微点头，后退一步。
    “那么，再会。”
    终于将闲杂人等全部送走，留在现场的只剩下了苏成意和陈锦之。
    小郑也没走，但他很知趣，生怕血溅到他身上，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龟缩到哪里去了，只是发了条信息来说聊完之后再联系他。
    苏成意将方才从医护人员那里要来的消毒布扯下来一截，走到陈锦之面前，微微俯身。
    她脸上的伤口算不上深，只是有些长，沿着她下巴的漂亮弧线延伸，此时依然在慢慢渗血。
    苏成意并没有避讳，抬手将消毒布轻轻按上去。
    陈锦之也没有躲开他的动作，目光擦过他认真的眉眼，只是心想，原来人的眼睛也可以骗人。
    “会有点疼吗？”苏成意看着布上渗出来的鲜红，问道。
    “不会。”
    陈锦之垂下眼睛，淡淡回答。
    两人都知道现在该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只听得风声从耳畔掠过，山谷间传来几声鸟啼。
    半晌，苏成意松开按住伤口的布，确认已经止血。
    他后退半步，看着陈锦之长长的眼睫。
    “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说话的声音有些晦涩。
    “一定要说的话，很早吧，可能比你自己都还意识到得更早一点。”
    陈锦之抬起眼睛，安静地望着他，回答道。
    “是吗。”
    6=9+
    苏成意低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陈锦之有着怎样的一颗七窍玲珑心，他原本是最应该知道的。
    什么样的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撒谎骗过她呢？
    没有人能做到，除非是她自己想骗过自己。
    “苏老师，你知道吗，你其实一点都不会撒谎。”
    陈锦之轻轻一笑，眼底泛起波澜。
    “心虚的时候眼神会躲闪，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加重语气，紧张的时候会转手表的表带就像现在这样。”
    她话音落下，苏成意迅速松开了正在不自觉地转表带的手指。
    “对吧，你太好猜啦。”
    陈锦之低头一笑，额发被风吹动，温柔地落在她的眉眼前。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明白了吗？”
    她这样说道。
    “嗯，我明白。”
    苏成意话一出口，就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样，但听她自己说出来，又不一样。
    他一直觉得是他背负着修罗场的秘密在生活，难以再继续承担这样的心理压力所以选择了摊牌。
    可是，陈锦之同样早就知情，她清醒地承担着这个秘密，直到今天。
    难以想象，所谓凌迟酷刑，大概也不过如此。
    “如果聪明一点的话，我或许应该在第一次意识到的时候就离开。
    如果没那么聪明的话，在那个圣诞节，见到你们相拥而立的时候，也该清醒过来了。”
    陈锦之抬头看着纷飞的落叶，继续说道：
    “就算是真正的笨蛋，大概也不会等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才终于意识到，好像该结局了。”
    她的语气让人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变缓慢了，苏成意忍不住开口道：
    “是我的问题，是我太过优柔寡断，迟迟做不了决定。”
    “是我离不开你。”
    陈锦之轻轻摇了摇头。
    即便是在这样彼此对峙的最后关头，她的眼神依然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总是想，再等等吧，我再等一等。
    你总会做出决定的，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认了，是我欠你的。”
    陈锦之没等苏成意回答，就继续说道：
    “但是，这样子等你做决定的时间，实在不好过。如果让你看到这样的我，你可能都会觉得有一点陌生。”
    “大多数时候我自欺欺人，骗自己不要去想，就不会伤心难过。一开始助眠的药物还可以起到作用，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就好了，什么也不用想。”
    “到后来就不管用了，睡过去之后会做梦，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有时候梦到以前在南韩的日子，有时候梦到你离开了我。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太敢睡觉，当然，偶尔也有工作累到无法思考沾枕头就睡着，每次这种时候，我都很高兴。”
    “有时候我也会对自己心生厌恶，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活成这个样子，就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我都在想，我究竟可不可以自私一回呢。
    我就只活这样一次，我不想再有来生。
    所以我的人生，可以有一次是幸运的吗？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不会的。”
    “还有些时候，我会突然很迷信，拍《惊蛰》的时候取景地附近那个寺庙我去过很多遍，多到那里的师傅都认识我了。
    剧组其他人偶尔也会去，他们有的许愿要《惊蛰》大爆，有的许愿自己星途顺利，还有的许愿明天下大雨剧组放假。
    只有我，每次去的理由都一样。”
    “苏老师，也是这时候我终于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坚持信仰神佛。
    因为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的确需要这样一份慰藉，才能支撑着自己勉力生存下去。
    得空留在寺庙里手抄佛经的时候，我偶尔会趴在桌案上睡一会儿，听着旁边的木鱼诵经声，难得不会做梦。”
    “寺庙里的大师念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只见我一面，便笑我虽有慧根，然而痴念过重，红尘绊身。吃斋念佛救不了我，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到这里，陈锦之的眼睫轻颤。
    苏成意似乎通过她的话里看到了大漠落日孤烟，千百年来古僧口中诵经，从漫天的风沙中穿行而过，吞下众生苦果。
    陈锦之此刻的神情孤寂，却又有几分悲悯。
    “那时候为你求来的那个青玉平安扣，除了希望你平安喜乐之外，其实还藏着另外的愿望。”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抬起眼睛来，望向苏成意的眼底。
    “红绳青玉，系心上人。”
    “那位大师说，它可以保佑我们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你看，它现在不见了。”
    陈锦之的唇角分明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里的难过却像潮水一样起伏，几乎要将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淹没。
    苏成意摊开手掌，低头望着那只剩最后半截的红绳。
    不知为何，他恍然间心中震荡，似乎冥冥之中那条将她和他的命运牵到一起的红线，也已然断开。
    (本章完)

 第640章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第640章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前世今生叠加在一起，苏成意兜兜转转也算是活过几十年，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态度，像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一样路过了许多人轰轰烈烈的悲欢离合，其实很少为此动容。
    苏泽朗和杨柳离婚的时候，他蹲在民政局的门口，看树前蚂蚁忙忙碌碌，试图分离解析一具天牛的尸体。
    烈日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他面前，有些刺眼。
    “你是想跟爸爸，还是想跟妈妈？”
    不知道是他们两人之中的哪一位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苏成意安静观察完那只蚂蚁钻入水泥缝隙的路线，才抬起头来。
    “我谁也不想跟。”
    他说句话并不是在赌气，只是觉得眼前剑拔弩张好像一点就炸的两人，在处理好他们对彼此的怨恨和怒气之前，谁也没有养好一个小孩的能力。
    大家都是普通人，爱恨乱七八糟，倒也正常。
    苏成意那时候就知道，他们之间的爱并不会消亡，只是化作孽缘，纠缠一生，哪怕到了黄泉路上也会争吵不休。
    外公生病那段时间，起初的状况并不太差。
    能自己做的事情从不麻烦护工，坚持每天下楼散步，偶尔还会中气十足地朗诵首诗。
    如果带着他最心爱的二胡，可能还会给病房的病友们拉上一首《汉宫秋月》。
    苏成意每天放学都直奔医院，搭个小凳子就趴在病床旁边写作业，外公有时候会批评他写字的姿势不标准，迟早会近视变成个小眼镜。
    苏成意并不搭话，只是随便指指试卷上的空白处，说不会做。
    “噫！这都记不住，可还了得？今天不整篇背下来，明天不许再往医院跑了。”
    外公敲敲他的脑袋，摇头叹气道：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这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你是小学二年级就背得了的。”
    苏成意憋着笑点点头，行云流水在卷子上写完答案。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记得呢，学习这一块，原本就是他的统治区。
    可是相对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又是他所欠缺的。
    所以，苏成意才没有发现苏泽朗强颜欢笑的神情，杨柳越来越憔悴的双眼，以及医生和护士查完房之后情不自禁叹的那口长气。
    外公病危的前一天，也正是苏成意期末考试的前一天。
    他靠在病床上，除了有些苍白的脸色之外并无异常。
    苏成意从书包里拿出象棋棋盘，这是两人昨天约好了的活动。
    外公下棋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苏成意聚精会神，一点都不敢分心。
    两人对弈，就像是老谋深算经验丰富的年迈将军，对上年轻气盛锐不可当的新兵将领，是完全不同的棋风。
    一场棋下到一半，主治医生推门而入，杨柳和苏泽朗紧张兮兮地迎上前来。
    外公咳嗽一声，示意苏成意合上棋盘。
    “倒是有些进步。回去好好休息，等你考试结束，咱们再继续下。”
    然而，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
    苏成意没能见到外公的最后一面，那盘棋也成了永远的残局。
    在他的脑海里，这盘棋重演过无数次，也有着无数的可能性。
    苏成意被困在那场棋局里很久，闭上眼睛的时候，总是在想。
    那匹马为什么会落到那个位置，那个炮换得究竟亏不亏.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变成了永远不会有答案的命题。
    因为能给出答案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白云千载空悠悠。
    此时此刻，陈锦之就站在他眼前，苏成意却分明感受到，两人之间正在上演的，就是这样的一场离别。
    死生不复相见。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苏成意好像程序出了故障的机器人一样，思绪混乱，大脑一片茫然。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失措，陈锦之忽然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温柔，像是飘落到身上的云朵一样轻柔的安抚。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唾弃自己直到此时此刻依然丝毫硬不起来的心肠。
    明明早就感受过什么是痛彻心扉，却仍然见不得他片刻伤神。
    “你知道吗，苏老师。”
    良久，她重新开口。
    苏成意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睛。
    “这些天来，我想到过很多个你可能会给我的答案。
    可能你会说，经过权衡之后，还是她那样的女孩更适合你，我的感情太过沉重了，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
    可能你会说，其实一直以来都没弄清楚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说到底可能还是怜悯和同情占了大头，这和真正的爱情还有一定距离。
    当然，也有可能你会说，你想明白了，你爱我，希望我可以原谅你。
    即便是在想象中，我竟然也都没办法装腔作势地骂你两句，我只感到万分庆幸，还好，还好你选择了我。”
    陈锦之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责怪，尾音微微上扬，语气温柔的像是在说恋人之间的亲密耳语。
    可她正在说出口的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一封诀别书。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想到，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做决定。所以，我这么久以来的期盼和等待，内耗和自损，说到底都毫无意义。
    我从来就没有成为过你可能的选择，你从来没有想过全心全意地爱我。这样说出来，好像又没有我刚刚意识到的时候那么残酷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勾起唇角，略带自嘲地轻轻一笑。
    苏成意艰难地低下头，想针对她的结论做出几句辩驳，再无力的辩驳也好，至少好过沉默。
    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陈锦之并没有说错。
    从他意识到他喜欢上了两个人开始，他就没有真正努力地去尝试做一个抉择。
    摆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都太过美好，选择天平的一端，另一端就会跌落破碎。
    要做这样的抉择太难太难了，苏成意站在分岔路口，永远也迈不出那一步。
    所以，人生逆旅重活一次，他实在贪心至极，一心只想求一个圆满。
    但这样的圆满会给她们两人带来多么残忍的伤害，他起初并不愿去想。
    真正到了这样的最后的修罗场，他才能感受到这样切实的疼痛，而陈锦之已经独自忍受了很久，只为了那一线渺茫的希望。
    而今天，她所期望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终于破灭了。
    所以，她才会是这样的平静，只因哀莫大于心死。
    “我不怪你，从一开始就是你救了我。你亲手把我从泥沼里拉了出来，你说你知道我以后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你喜欢我，你陪着我。”
    “所以，我也一度以为，你是命运送给我的礼物，因为你的存在，我愿意将从前的苦难一笔勾销。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是我可以安心地交托全部感情的人，是我以为绝对不会背叛我、欺骗我的那个人。
    我甚至以为，我可以通过爱你的投影，来慢慢学习怎么爱我自己。”
    “但我早该知道的，我是凭借你、依靠你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一个完整的我，所以也是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分崩离析。
    你轻飘飘的一次抉择，就足够毁掉我的全部。”
    陈锦之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她神色苍白，却并不自怜。
    “你说多奇怪，我清楚地知道你所给我的只是一部分的爱，我却总是为此感到很幸福。
    隔着屏幕看你发给我的简短报备很幸福，打电话听到你的声音也很幸福，见不到你的那些时间里，只是想到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一个人，都会觉得很幸福。”
    “但或许幸福原本就是转瞬即逝的，每当我开始感到幸福的时候，悲伤就已经开始倒计时。
    其实我是最应该懂这条道理的人吧，你说对吗？苏老师。”
    说到这里，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苏成意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陈锦之所经历过的实在太多，所以她才会是这样对万事万物都持有防备心的模样。
    温柔却疏离，就是大多数人对于她的印象。
    对待他的真心和感情，大概也是她对待这个世界最后的爱了。
    苏成意低下头，看着旋转的落叶飘落到他脚边。
    但他并没有好好珍惜。
    “仔细想想，我的人生就很像是那种很没意思的悲情剧本，任谁看了都只会摇头叹一口气。
    每当我觉得可能会变好了的时候，命运就会给我当头一棒，让我重新跌入谷底，狠狠摔个跟头才甘心。”
    “小时候，我以为妈妈的病有了好转的趋势，不再那么频繁地发脾气，会安静地望着我笑。
    那天她还替我熬了一锅粥，为我洗好了换洗的校服。
    可是呢？我还没来得及开心，她就死了。
    她甚至生怕自己能够活下来再见我一面，硬生生将自己糟践成那个样子，才舍得从楼上跳下去。”
    “长大以后，我以为熬到出道，有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不再过那样的生活。
    然而却是朝夕相处的队友责怪我连累了她们，几年的努力打了水漂，我又重新回到了起点，只多出了一笔当时对我来说是天价的债务。
    那天晚上坐在公司楼顶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我妈妈做出要离开的决定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你。”
    陈锦之的发梢被风抬起，拂过她领口漏出的一截清秀锁骨。
    “命运或许也是好心，以为这样会让我学聪明一点，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年我竟然还是毫无长进。
    总是轻易就将你的一点点可怜误会成喜欢，自以为是地觉得要还给你千倍百倍的爱才行。所以追着你，千辛万苦地递上一颗心去。
    总是忘了我这颗心，又值几两钱。”
    她这番剖白字字泣血，像是讲述了一株玫瑰的一生，从徐徐盛开，到片刻凋零。
    苏成意已经不记得陈锦之上一次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是什么时候，又或者她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心如死灰的时刻。
    给人希望又亲手掐灭，果然最是残忍。
    陈锦之似乎没有在等待他的回答，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她只是继续说道：
    “但是，我现在还是可以为了你献出一切.”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睛看向苏成意。
    “是了，你不想要我这颗心，那这条命呢？
    如果你要我的命，我就给你。”
    她的目光认真，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几句话里包含的分量实在太重，苏成意觉得有些如鲠在喉，几次试图张嘴，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因为这比起表白，更像是离别的信号。
    言下之意很清晰，就是她依然可以给他一切，包括生命。
    除了她的爱，除了留在他的身边。
    “苏成意。”
    陈锦之望着他，轻声开口。
    “在等待你的这些天里，我的眼泪大概早就已经流干了，你永远不会理解那是怎样的感受。
    所以，我会祝你离开我后百苦千悲你都承受一遍。”
    话音刚落，她就轻轻一笑。
    “骗你的，祝你安好。”
    恍然之间，苏成意记忆回溯，短暂闪回了从前她像只小狐狸狡黠地开他玩笑的瞬间，而不是当下这个毫无转圜余地的诀别时刻。
    “对不起。”
    半晌，苏成意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抬起头来说道。
    然而，不死心，还是不死心。
    良久，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如果.你会吗？”
    “放过我吧。”
    陈锦之说话的语气很轻，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睫轻颤。
    半晌，她忽然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描摹，像是要记住他的眉眼。
    两人的眼神久违地交汇，是呼吸可闻的距离。
    今天的陈锦之身上依然是他最熟悉的雨后新茶的味道，苏成意望着她的眼睛，耳边怔怔回响着她那句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的“放过”。
    山间的风从两人之间穿拂而过，将恋人的目光之间弥漫的心碎和悲伤一并卷入深谷，永不复还。
    那只飘摇的风筝，终于还是从他手中飞走了。
    朱弦断，明镜缺。
    朝露晞，芳时歇。
    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本章完)

 第641章 贪心不足的混蛋

    第641章 贪心不足的混蛋
    回去的路上，苏成意望着车窗外，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小郑小心翼翼地开车，头一次把方向盘抓得这么紧，生怕这一脸死相的少爷突然转过头来说：
    “郑哥，你觉不觉得，人活着其实也没啥意思？”
    那就是真完犊子了，这他娘的可是盘山公路！
    小郑一时间非常后悔他的座驾是辆以速度闻名的跑车，虽然此情此景，就算两人骑的是共享单车，危险系数也仍然很高。
    但是，仔细想想，如果这少爷愿意说些丧气的话，倒是能让小郑感到心安一些。
    奈何他从上车开始，就再也没开过口。
    陈锦之那边，苏成意联系了工作室的人开车过来接。
    璐璐得到消息之后，握着刚拿到没几天的驾照，一路油门踩死就冲了上来。
    一见到陈锦之，她就哭哭啼啼的，上上下下检查了好一阵，确认她没出什么事，才终于放下心来。
    从小郑那里得到一套含糊其辞的前因后果说明之后，璐璐对苏成意产生了极大的怨气，责怪他竟然将陈锦之置于这样的险境，虽然作为员工她并没有办法对老板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攻击。
    “哎，你下山的时候，开慢一点啊，你那技术看着就愁人。”
    看着陈锦之坐上副驾驶，小郑趴在车窗边上嘱咐璐璐。
    后者瞪他一眼，不由分说地摇上车窗。
    苏成意靠着保时捷的引擎盖，站在原地，看着车窗慢慢遮挡住陈锦之的侧脸。
    她似乎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她们的车消失在拐角处，他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才拉开车门坐上去。
    事实就是这样，小郑觉得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两人现在的状态。
    分道扬镳。
    修罗场的爆炸并没有像他从前想象的那样，有多么壮烈，多么难以收场。
    反而，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平静，两人从山路上走下来的时候甚至还是并肩而行。
    从远处看，和从前一样，很是般配。
    可是小郑作为旁观者，却又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或者说是消失了。
    果然，深海底掀起一场剧烈风暴的时候，海平面可能依然风平浪静，只有海鸟展翅悠闲掠过。
    保时捷的车轮碾过最后一段盘山公路，终于回到平地的时候，小郑终于忍不住开口。
    “少爷。”
    副驾驶的人撑着下巴望窗外，并没有回话，但小郑知道他的意思是：有话就说。
    “所以，究竟是个什么结果？谈崩了？你怎么跟人说的？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咱们的明星小姐扇你耳光没？”
    他连珠炮一样问了一大堆。
    苏成意的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斑驳树影上，淡淡开口：
    “她早就知道，我不需要说什么。”
    “哎，这个咱们也知道啊，你不会真觉得能骗过咱家这位大明星吧。”
    小郑“啧”了一声，摇摇头。
    “关键是您得摆出坦白的态度来啊！玩儿命道歉就完事了，道歉没用就滑跪，滑跪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小连招下来她总会心软的。”
    “这件事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解决的。”
    苏成意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静。
    小郑却很清楚，他已经碎了。
    “算了，抛开这个不谈，所以你俩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真就彻底掰了，死生不复相见了？”
    “说不清楚。”
    苏成意闭上眼睛，将座椅椅背往后调，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里。
    小郑侧头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苍白，毫无血色。
    一时间有很多话都哽在喉头，觉得少爷也是可怜人，实在问不出口。
    “算了，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俩都静下来好好想想，也是应该的。”
    小郑叹了口气，作为僚机，他的负罪感其实也不轻，但好在陈锦之是个敏锐的聪明人，早看出来了，让他的心情轻松不少。
    “少爷，虽然现在情况看起来很棘手，但你相信我。我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见过不知道多少对痴男怨女，恩怨情仇，我看人的眼光从来没出过差池。
    你们俩，你和陈锦之，你俩绝对完不了，绝对还有后续。
    她没办法不爱你，只是心被伤透了，还需要时间疗愈。”
    小郑这番话相当诚恳，苏成意睁开眼睛，看着镜子折射出来的光线。
    不管他是真心这样觉得，还是单纯只是为了安慰他，这番话听下来，都让人觉得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
    “这个时间或许是十天半个月，或许是好几年，少爷，你会愿意等么？”
    小郑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问道。
    “愿意。”
    苏成意的回答并不犹疑。
    “那就别垂头丧气的，敢做就要敢认，话已经坦白了，你还爱她，她还爱你，你们之间就还有可能。”
    前方红绿灯，小郑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侧身拍了拍苏成意的肩膀。
    “再怎么的，还有老奴在中间给您当僚机呢少爷。
    大明星她就算不愿意见你，工作总归得要继续干的吧，否则咱们工作室那一大帮子人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你最了解她，想必很清楚她不可能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来。”
    “好。”
    苏成意垂下眼睛，点点头。
    “就算感情这块儿走进死胡同了，你俩还有事业线缠着呢，陈锦之一辈子都没法摆脱知衿尘这仨字的，这件事少爷你早些时候不就知道么？”
    小郑推了推眼镜，露出娱乐圈老油条特有的老谋深算的表情。
    “我知道。”
    苏成意再次点点头，神情却变得有些困惑。
    这的确是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的打算，即就算最后东窗事发，陈锦之也没办法真正地从他身边消失。
    死生不复相见，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其实是不可能的。
    小郑瞄了苏成意一眼，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
    “少爷，人不能既要又要。
    我要说的不是既要楚倾眠又要陈锦之，而是你不能既要得到她们两个人，又不去改变你这伟光正的性格，这哪可能呢？”
    小郑一脚刹车踩停，轮胎在公路上滑出一道痕迹。
    然后他转过脸，严肃地说道：
    “你想要圆满，就要承认你他妈的就是个贪心不足的混蛋。
    你就是要用上所有一切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让她们俩都回到你身边来，你明白吗？”
    苏成意听着他字字诛心的逼问，抬起眼睛来凝视前方。
    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刺得眼前阵阵发黑。
    “我明白。”
    很快，小郑就有些后悔方才对自家少爷这么有压迫感了。因为这位少爷现在甚至都没办法回家泡个澡睡一觉，整理整理情绪，好来全身心面对陈锦之已经单方面宣布跟他完蛋这一残酷的现实。
    苏成意的目的地是医院。
    楚倾眠方才被带回去做全身检查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大概也该结束了。
    也就是说，苏成意刚刚从陈锦之那里经受完致命的打击，就又要面对楚大小姐了。
    这边的情况会变得更加棘手一些。
    因为陈锦之早就知道修罗场的猫腻，而楚倾眠这边可是完全蒙在鼓里的，对她来说，这份突如其来的打击当然会更严重得多。
    小郑光是想想就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如果是他的话，想必连医院的门都不敢进。
    毕竟那是楚家的地盘，万一大小姐一个情绪崩溃，想必就会有七八个大汉撸起袖子杀将上来，把这天杀的负心汉给大卸八块。
    当然，大小姐一定会舍不得。
    想到此处，小郑刚刚对苏成意滋生的同情心又瞬间熄灭。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被她们俩同时爱上，何德何能啊，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都老实受着吧。
    你应得的！
    苏成意抬头看了一眼，确定没走错，这是这家私人医院的住院部。
    高叔抱着胳膊等在门口，看见他，第一时间迎上来。
    “来了。”
    他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
    苏成意知道墨镜对于高叔来说，摘墨镜大概类似于脱帽礼，是很郑重的行为。
    “小姐在顶层休息，检查差不多结束了，没什么大问题。
    韩管家在门口候着，你乘电梯上去就能看见。”
    “好。”
    苏成意点点头。
    “今天的事情，实在感谢你。老板会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没看错人。”
    高叔伸出手用力摁了摁他的肩膀，大概是表达感动以及男人之间的友谊之类的意思。
    苏成意却隐约听到几声“嘎嘣”的脆响，感觉肩胛骨都碎了。
    “好。”
    他咬着后槽牙艰难应声。
    高叔的感动环节终于结束的时候，苏成意感觉肩膀的骨头都被捏碎重组了一遍，以至于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住院部整栋楼都很安静，只有戴着口罩的医生护士匆匆走过。
    苏成意走到电梯口，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旁边的病房里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他按下上行键。
    电梯稳稳当当地上行，期间没有在任何楼层停靠，苏成意仰头看着红色的数字变化。
    像这样的私人医院，顶层基本都是定制的单人病房，为像楚大小姐这样的人预留的，所以一般情况也没人会上来。
    电梯门一打开，韩管家就迎了上来，动作和刚刚在楼下的高叔如出一辙。
    “来了！”
    不同之处是他激动地给苏成意来了个拥抱。
    此时此刻，楚家上到楚远江，下到家里的保姆园丁，大概都对苏成意万分感谢，因为对自家小姐的感情都很深。
    楚倾眠从小到大都是顶好的性子，对家里的员工态度极好，没人不喜欢她。
    如今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大家的心都悬着呢，知道她平安无事的时候，保姆们哭成一片，厨师开玩笑说做菜都不用放盐了。
    “嗯。”
    苏成意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被他这样用力一抱，更是二次伤害。
    “谢谢你，真心谢谢你，太感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韩管家用力呼了口气，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焦虑心情中缓过劲来。
    “如果小姐出事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谢谢你，你救下来的远远不止小姐一个人。”
    “好。”
    苏成意还是点点头。
    说实在的，对于高叔和韩管家的感谢，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因为他虽然救下了楚倾眠，但也对她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
    况且等下推开那扇病房的门，就要正式面对这一切了。
    韩管家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是和往常一样不善言辞，于是擦了擦眼泪，指了指另一边。
    “小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大半了，没什么问题，这会儿在病房休息呢。我十分钟前去看的时候，她好像睡着了，很安静。
    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动静尽量小一点，她可能是太累了，要不就是吓坏了。可以的话，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韩管家唠唠叨叨地嘱咐，像个过度操心的老妈子。
    苏成意“嗯”了一声，低头想了想，拍下了电梯的下行按钮。
    “这是？”
    韩管家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他是想做什么。
    “我有话想跟她单独谈谈。”
    苏成意这样说着，随意地抬起手，将凌乱的额发往后捋了一把，露出额头的擦伤。
    大概是之前在赶路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一直有些隐隐的疼痛。
    韩管家见状，马上弯腰从另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盒药膏，塞到他手里。
    “要消毒处理一下么？”
    “不用。”
    苏成意摇了摇头，在他身后，电梯“叮”的一声，提示已经到达。
    韩管家回身望了一眼病房的方向，依然有些担忧。
    但想到既然是苏成意在这里，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索性放下心来，决定下楼去跟高强盛聊聊天。
    他肯定也跟自己一样，陷入自责的情绪里还没走出来。
    苏成意其实并没有想让闲杂人等回避的意思，只是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完全由不得第三方在场。
    刚刚和陈锦之谈的时候，即便是小郑也没有资格旁听。
    更何况韩管家在场的话，肯定刚听完第一句话就忍不住冲进来揪他领子了。
    电梯门关上，苏成意转身往病房走。
    距离越近，他的脚步就放得越轻。
    病房门虚掩着，苏成意侧身绕进去。
    楚倾眠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叠出浓密的阴影。
    (本章完)

 第642章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

    第642章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
    苏成意走到病床旁边，抬头看了一眼吊瓶。
    是刚刚更换过的整瓶，估计要一到两个小时才能吊完。
    他抬手拨动滚轮，将点滴的速度调到最低，然后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
    楚倾眠睡得很沉，大概是镇静剂的副作用还没过去，她脸色很有些苍白，不像平日里那样健康。
    苏成意将翘起来的被角小心掖好，随后撑起下巴，望着她的睫毛怔怔出神。
    他当然不着急把大小姐叫醒，因为今天过后，再想有这样的相处机会，可就是件难事了。
    楚大小姐虽然看起来是个软绵绵的好性子，总是同情心泛滥，心软得像海绵一样，好说话极了。
    “但还是有一些事情，我想你应该了解。”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但是，她也绝对不是会宽容修罗场的人。
    病房里光影交错，和她此刻的心绪一样茫然而缭乱。
    为什么要这样子，为什么明明喜欢别人却要骗她这么久，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让她知道真相。
    苏成意尝试着要想起一点什么，回忆一点什么，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思考，到头来只是在发呆而已。
    “你希望我问你什么。”
    这样的感情所带给人的冲击，是青梅竹马这样细水长流的感情之中永远不会出现的。
    “不知道，或许什么都不想问。”
    “苏成意，你说，没有那么深刻的，没有那么刻骨铭心的，就不算爱吗？”
    “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和跟我之间，是一样的吗？”
    楚倾眠看着自己被针头扎得微微发青的手背，怔怔说道。
    “我要剖开这颗心给你看，才能证明我们是同等的吗？”
    她这个问题看似毫无头绪，但或许只有身处修罗场中心的三个人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知衿尘和陈锦之，一层酥和苏成意。
    楚倾眠小时候上过很多堂礼仪课，那位礼仪老师相当严格，小楚倾眠在那里吃过不少亏，所以学得也很好，几乎人见人夸。
    “从一开始。”
    好像只是一粒灰尘落到她身上，都会使她全部的伪装瞬间崩塌。
    “就继续让我蒙在鼓里，不好吗？苏成意，既然要骗我，为什么不骗到底？”
    楚倾眠的嗓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她闷闷地说道。
    “吴绍波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而他最热衷也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逼迫人做出选择。因为他无法理解人的感情，天生就是反社会人格。
    眼前这个苏成意也是真的，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演技精湛的骗子吗？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绑架案是个意外，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没办法，只能照做。”
    苏成意没法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撒谎，所以只好点了点头，回答道：“嗯。”
    不过这样也好，苏成意想。
    按照常理来讲，他这个时候应该是要陷入很多往日的回忆才对。
    更何况这个天降是陈锦之，她这样的程度已经不能用巨石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陨石，或者说小行星撞地球。
    她明明被救下来了，却像是落入了另外一个深渊，从头到脚都被失重感携裹。
    她以为她不会哭的，但眼泪似乎不受她的控制。
    彼此要互相正视、互相倾听，不能左顾右盼，不要让你的动作或姿势减低听众对你说话的注意.明明是多年以来早已刻进dna里的习惯，楚倾眠现在却觉得只是维持表象就已经万分艰难。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救我呢？”楚倾眠的声音微微打着颤，但她倔强地不肯露怯。
    “这桩绑架案，之所以会牵扯到陈锦之，是因为我的缘故。”
    楚倾眠牵了牵嘴角，毫不迟疑地否定了他的话。
    楚倾眠温热的鼻息扑到他耳侧，略微有些发痒。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
    苏成意见过很多次楚倾眠哭，她原本泪点就低，一点小事情就容易哭哭唧唧的，好半天都止不住。
    笑着捏她脸的时候，想的大概也是，她真好骗。
    楚倾眠却朝着他慢慢伸出手来，扎在手上的针管顺着她的动作被牵动，她却恍然不知。
    “原来是这样啊。”
    然而他也没办法不产生这样的偏向，他和陈锦之两人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足以交托生死。
    “苏成意，你但凡有一点点喜欢我，都不会这样对我。”
    奇怪，楚倾眠想。
    苏成意这样想着，抬眼去看病床上的可疑人士。
    苏成意微微一愣，回抱住她，习惯性揉了揉她的发顶。
    关于他的事情，楚倾眠一向都很坚决。
    其实有很多事情自己早该知道的，楚倾眠想。
    “你不喜欢我。”
    楚倾眠轻轻叹了一口气，病床的被子上被眼泪浸湿，像是雨滴落下来。
    “你知道吗，苏成意。”
    她却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而是费力地掀开被子，抱住了他的脖子，将有些发烫的小脸埋到他颈窝里。
    “但是你在这里欸。”
    每一滴眼泪都像是砸在他心底，苏成意感觉仅仅是呼吸都让自己心口一阵钝痛。
    楚倾眠噙着泪眼问出来的这句话，也是每段三角关系里，青梅都可以向着偏向天降的男主质问出口的一句话。
    苏成意和楚倾眠的羁绊绝对不浅，可相比起来，就是永远差了那么几分壮烈。
    很多人都知道了，只有她傻傻的蒙在鼓里，还以为他们之间会有很多的将来和以后。
    毕竟从小到大，她都输他一招，想必对此怀恨许久，一心只想把他变成个痴痴傻傻的呆头鹅。
    从前是为了他，和一家子人针锋相对，一步都不退让；那么，今天她一定也会坚决地离开他。
    苏成意在回答的时候，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楚倾眠的眼睛，否则他大概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哪里知道对方的心早就分给其他人一半，和她说过的话也和另一个人说过，望着她的眼睛时总是想到另一个人。
    苏成意将胳膊肘撑在病床边沿，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良久，铬得微微发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不会再骗你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我都会告诉你。”“是的。一样。”
    楚倾眠低着头，双手攥住被子的一角，针头连着的青色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其实两边都一样，看起来更难骗到的陈锦之，和看起来更好哄骗的楚倾眠，一旦事情暴露，都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
    苏成意垂下眼睛“嗯”了一声，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更不知道她所说的不好的梦，是不是就是今天真实发生的事情。
    苏成意呼吸一滞，半晌，僵硬地开口道：
    因为天降是突然出现在生活里的，像是硕大的巨石重重砸进水面，让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起了波澜。
    她向后缩了一点，拉开两人之间亲密的距离，做好正式谈话的准备。
    说真的，没想到自己还挺乐观。
    苏成意声音晦涩，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
    苏成意低着头，依然不敢看她苍白如纸一般的脸色和失神的瞳孔。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
    楚倾眠的眼圈泛红，就那样望着他问道。
    不然他此时此刻还要绞尽脑汁地想点什么可能挽救的办法，不像现在，知道已经是死局了，所以只需要安静地等待丧钟敲响就好。
    怎么会一点端倪都没有察觉到呢，无非是事到临头，自欺欺人罢了。
    苏成意说完这句话，看到她的睫毛飞速地颤动了一下，顿时感觉自己心脏的血管也跟着猛跳一下，牵扯得生疼。
    病房里泛滥着消毒水的味道，安静的能听到手表指针转动时发出的轻微“嘀嗒”声。
    苏成意明明不擅长骗人，他一路这样骗过来，大概只骗到了她一个人而已。
    “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这么多年以来的牵绊和缘分，楚倾眠回忆起来，只觉得苏成意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人生。
    就像有个勤劳的刷洗工一直勤勤恳恳地拿着橡皮擦在他脑子里洗洗刷刷一样。
    “苏成意，我好像，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苏成意清楚地知道她没问出口的那些话是什么，所以只能将无力的道歉作为回答。
    现在，就是之后。”
    其实人们常说青梅比不过天降，也就是这个原因。
    “那样的话，大概不是梦吧。”
    “你救我，难道就是要让我面对这一切的吗。你一直都在骗我，一直都在背叛我，这是你想让我看到的结果吗？”
    苏成意瞧着她的眼神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便凑近了一点，偏下头去听。
    但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样，没有抽泣，眼泪只是默不作声地往下淌，好像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掉眼泪。
    苏成意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决心不再躲闪。
    “我贪心不足，性格恶劣，我很对不起你。”
    楚倾眠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都是我不好。”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她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比如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眼泪和笑容，心动和心痛。
    尽管苏成意认为他的感情是绝对平等的，但其实从青梅转向天降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偏了。
    苏成意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因为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其中一堂课就包括谈话姿势的矫正，楚倾眠现在也还记着老师的教导。
    楚倾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水晶玻璃一样的眼睛，就那样望着他。
    “醒了？现在好点了么？”
    楚倾眠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话，但很多从前的困惑和疑虑在知道结局之后，都已经解开了。
    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苏成意说过话，像是被逼到角落里的流浪小猫，终于冲着伤害它的人颤巍巍地举起爪子。
    楚倾眠垂下眼睛，像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道，半晌，又忍不住提问。
    楚倾眠抬起头来，将他推开一段距离，望着他的眼睛。
    “我不恨你骗了我，我恨你骗我的时候，不敢看我的眼睛。”
    楚倾眠神情未变，只是喃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为什么。”
    可是这对于楚倾眠来说并不公平，因为她的爱并不会少哪怕一丁点儿。
    《春秋》的歌词里写：
    大小姐头发上的果味道很好地掩盖住了病房的药水味，像是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的一缕阳光。
    “我仍然喜欢你，这一点我可以确信。”
    这一看，却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句话说出口，她才切实地感觉到眼下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他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来自这位大小姐的诅咒，如果变心的话，就要没收他的大脑之类的。
    她抬起苏成意的下巴，使得他不得不跟她对视。
    “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事情，我没法再考虑这些问题，只能先努力想一切办法去救下你，其他的之后再说。
    所以，在成功绑架你之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我，要我在你们两人之间做出选择。
    这就是为什么陈锦之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因为她就是天平的另一端。”
    苏成意摇了摇头。
    她的眼神比起刚刚来说已经清明了许多，一如既往的澄澈干净。
    楚倾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地眨了眨眼睛。
    “啊。”
    但是，苏成意的脑海此时却是一片空白。
    蹒跚学步的时候那串好不容易要过来却被啃了一口的烤年糕，那盘被下成五子棋的围棋比赛，突然冒出来的墨镜小瞎子用一首《汉宫秋月》打败了她练习很久的《钟》，情窦初开的青春里她侧身偷看的许多眼，誓师大会在全校师生的目光下突然冲上台的少年。
    在苏成意看不到的地方，楚倾眠悄悄朝他走了九十九步，她曾经以为，那就是他终于朝自己走的最后一步。
    然而，春秋只转载要事。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
    (本章完)

 第643章 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第643章 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兜兜转转这么久，问题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苏成意已经有些不记得当年头一次面对“青梅还是天降”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但一定没有想出个结果来，否则现在也不会沦为这个地步。
    然而，就算现在让他回到那个时间节点，再做什么选择都还来得及的时候，他恐怕还是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抉择。
    因为太难了，楚倾眠和陈锦之，谁又能选得出来呢？苏成意甚至开始怀疑重生对他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一场更有新意的诅咒。
    看着他们三人都陷入这样的死局之中，躲在幕后的作者此时一定笑得很开心。
    楚倾眠这句带着眼泪的诘问，苏成意良心遭受致命拷问，没法给出任何回答。
    无数的记忆碎片像是电影最后的彩蛋镜头一样，纷纷扬扬支离破碎。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那么，或许真的是她理解错了也不一定呢，爱原本就会带来伤害吗？楚倾眠怔怔地想。
    因为楚大小姐总是心软又好哄，是个软绵绵的性子，即便再是伤心难过，也像一只没什么攻击性的流泪史莱姆。
    他话音落下，楚倾眠的眼泪终于扑簌簌落下来。
    像大哭一场啦，揪着对方的领子问为什么啦，摇铃把护士叫过来让她用针头扎死这个天杀的骗子啦但是，楚倾眠眨了眨眼睛，开口却是：“你走吧。”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因为楚大小姐虽然是个称职靠谱的老板，但只要给予联动项目的员工足够的福利补偿，便没人再会对她的决定产生怨言。
    苏成意神情认真，言语恳切，绝无戏言。
    因为那才是真正的死生不复相见，这一点，他们彼此之间都清楚。
    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喜欢”和“爱”代表着什么开始，楚倾眠就从来没有将这些字眼往其他人身上联系过。
    初雪落到她眼睫上所牵扯而起的心动，圣诞节的那首《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这样的两个人相比较起来，当然是楚大小姐这边更好处理。
    从一开始，他所面对的就是死局。
    楚大小姐既然拥有着世界上最健康完美的人格，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维持这样一段十分病态的、绝对不为人所接受的恋爱关系。
    回想起来，他仍然记得那时候落到他胸前的眼泪的温度。
    “那你为什么不那样做？”
    没想到真正的生长痛，在这样一个冬日迟迟到来，每分每秒都在逼迫她和苏成意说再见。
    她拒绝了，她知道等会儿苏成意会过来找她，或许会说些不适合爸爸妈妈听到的话。
    这代表着她已经彻底失望，彻底无法挽回了。
    从表象上来看，旁人可能会觉得更难挽回的人是陈锦之。
    她的颤抖，害怕与心碎都通过这些眼泪，事无巨细地传到了苏成意心里。
    楚倾眠原本以为她的“生长痛”已经结束在她的十八岁。
    那一天的楚倾眠拽着书包带子好奇地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笑吟吟地问他怎么啦，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楚倾眠回望着他，眼泪蓄满眼眶，在等待他的答案。
    “疼。”
    原本以为她会情绪崩溃，像往常偶尔闹脾气的时候一样激动，但并没有。
    “你这是干什么？”
    之前在事业上做的一些部署，譬如联动企划之类的，其实意义也不大。
    “什么地方疼？你具体形容一下，是什么位置，是钝痛还是刺痛，是一阵阵的还是持续性的？”
    所以，苏成意并不会在此时请求她的原谅。
    她话音落下，此刻的两人好像都回到了那天的地铁站。
    对面的人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异常，迅速站起身来，眉头皱起，很是担忧的模样。
    就连陈锦之的情绪起伏都要比楚倾眠更强烈一些，尽管她们俩人之间更早一步清楚真相的人是陈锦之。
    鲜血飞溅，落到病床的白色床单上，鲜艳刺目。
    之前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她并没有什么问题，爸爸妈妈松了口气，说要在这里多陪她待一会儿，要她放心睡。
    不知道吊瓶里装的是什么，大概是葡萄一类的。
    然而，她越是冷静，苏成意的心就悬得更高，摇摇欲坠。
    说完这三个字，她顿了顿，又不知所谓地补充道：“我想睡了，不舒服，你出去吧，我不喜欢打针，很讨厌.”
    她假装睡着，其实是不敢睁眼，不想面对接下来会听到的那些话，所以只好慢吞吞拖延时间。
    除了一直止不住的眼泪以外，她甚至称得上一句冷静。
    在这个真相披露的时刻，楚倾眠的反应和苏成意想象中不太一样。
    苏成意沉默地想着。
    苏成意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是一阵翻滚绞痛。
    苏成意显然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像一滩墨水一样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她，一句话也不回答。
    但苏成意却很清楚，如果修罗场还有挽回的可能性的话，绝对绝对，是大小姐更难挽回。
    “打针没用。”
    苏成意着实有些担忧，连珠炮似的问道。
    楚倾眠的思绪忽然有些恍惚，只觉得好像有什么疼痛被放射到了全身，疼得让人又好想掉眼泪。
    楚倾眠低着头怔怔出神，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哪里都叫人无比难受。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残忍的一次背叛，她原本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今天这件事情是避无可避的意外，你的安危凌驾于我的感情之上，所以我才不得不让你知道真相。
    但这边以楚大小姐的能力，她如果不想再见到他，那他就的确是毫无办法。
    眼睛也觉得很累，视线聚不上焦，模模糊糊的。
    她同样会心痛到无以复加，会哭鼻子，会很久很久走不出来。
    生平第一次，她对于“爱”这个字产生了怀疑。
    而陈锦之性格相当理性冷静，七窍玲珑，骗骗不到，衣炮弹也通通不顶用。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楚倾眠抬起头望着他的眉眼，却无法确信这份担忧究竟是真是假，毕竟他是个演技那么精湛的骗子。“我同样了解你，我知道如果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告诉你真相，你一定不会对我有任何的纠缠，你也不会恨我，甚至还会祝我幸福。”
    楚倾眠不愿意抬头，只是闷闷地说道。
    所以，说到底并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正确的爱。
    苏成意反应很快，马上从她手上抢过针头丢到一边，抓起旁边的消毒布摁到她手背的伤口上止血。
    想到这里，苏成意看了一眼按铃，移动脚步，立刻准备要按。
    方才那些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的记忆，突然都在苏成意的脑海里复苏。
    听到电梯的“叮咚”声，听到韩管家和他说话，听到病房外渐渐放轻的脚步声，听到他走到病床旁边，小心地拉过椅子，坐下来。
    楚倾眠，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会在这时候仍然骗你。”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睡着。
    两人的成长环境不同，陈锦之在这世界上的牵绊太少了，回过头来，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然而，真正听到那些残忍的话时，还是让人觉得什么心理建设都是骗人的，一点作用都没有。
    其实从那时候开始，楚倾眠就大致猜到了苏成意会说些什么。
    或许她的反射弧一如既往的很长，所以刚刚才可以那么平静地对他发出那些质问，害得自己不得不又从他口中听到更多伤人的话。
    明明平时打个预防针都怕疼百般不情愿，方才拔针的动作却丝毫不小心，针头尖利，一定挑出了很长的伤口。
    然而，那时候他之所以会打这样一场架，却是为了陈锦之。
    这样看来，或许一切都早有端倪。
    “因为我没办法接受你离开我。”
    陈锦之那边还有知衿尘这一层身份强行关联着，再加上她是公众人物，不至于渺无音讯。
    苏成意看着她面前被眼泪晕染出一片水痕的被子，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在一中的医务室里，他拿餐盘拍了侯小宏，被跟班围起来揍了一顿。
    珠穆朗玛峰营地看过的璀璨星河，碎冰漂浮的海面上忽然高高跃起的鲸鱼群。
    苏成意低下头，皱眉看她。
    但眼前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却若无其事地将她的心摔了个粉碎。
    我的确是个恶劣的渣男，但我爱你，尽管是自私的、自以为是的爱，但它半点不假。”
    楚倾眠忽然轻轻推开他，抬起头来，玻璃一样的漂亮眼睛泛着红色的血丝。
    苏成意微微一愣，像抚摸小猫一样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问道：
    毕竟本来就经历过一场意外，又要直面修罗场，情绪大起大落，说不定真的引起什么问题了也说不定。
    如果说陈锦之的告别是那句“放过我吧”，那么大小姐的诀别大概就是此时此刻她掉下来的每一滴眼泪。
    “为什么说没用？”
    身边是呼啸而过的地铁，往日的镜头走马灯一样闪烁。
    楚倾眠不想再看他的眼睛，便低下头来，看到手背上的淤青。
    她天真以为爱就应该是全心全意的，是不忍心让对方受到一丁点伤害的，是无论何时都只会想念对方的。
    “让我主动和你坦白，让你离开我，对我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重生后第一次映入眼帘的弯弯笑眼，鼓起勇气递过来的草莓牛奶。
    但他如果什么都不说，她一定会被困在这个问题里很久很久。
    那一天的苏成意还没有从突然重生的状况中回过神来，靠着墙壁发呆。
    痛得让人好难承受，让她只想蜷缩起来逃避现实，什么都不想面对。
    那时候，楚倾眠也像这样哭了一场。
    苏成意站在病床旁边，除了轻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在思考要不要现在马上叫医生过来处理一下，但楚倾眠再度汹涌而出的眼泪，让他暂时没法做出任何动作。
    “好像.生长痛。”
    苏成意说得对，他的确很了解她。
    楚倾眠就不一样了，她清楚地知晓怎样去爱人，也是真的对世间万物都怀揣热情。
    针头扎进血管里，用消毒布贴着，带着一点点渗出的鲜红血迹。
    人和人之间的桥梁，果然是通过眼泪做成的。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的话，我不会直到今天才让你知道真相，不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始终找不出来任何一个解决办法。
    楚倾眠低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说道。
    这时候，她忽然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将眼泪一并埋进去。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明明知道她不会纠缠，明明可以不让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咎由自取。
    她喜欢了苏成意那么多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喜欢就自然而然地转化成了爱。
    “早知道是这样，那天在地铁站，我就不会和你说话了。”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她彻底死心之后的原谅。
    楚倾眠闭着眼睛，依然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凉。
    这些层层叠叠的疼痛汇聚到了一起，因为反射弧长的缘故，像是在时间轴里被无限放慢，使得每一寸痛感都无比真实，连逃跑的方向都找不到。
    但凡这一天来得更再早一点，她都不会容许自己沦到这样一个狼狈的地步。
    她的回答让苏成意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只是慢慢垂下来。
    想到这一点，楚倾眠突然伸出手，用力将扎进血管的针头拔了出来。
    “你说得对，因为你了解我，所以更知道要怎么把我推下悬崖。”
    可是，至少她不会恨他。
    每个清晨迷迷糊糊的早安吻，头发丝上好闻的果味道，投喂流浪小猫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小声碎碎念，还有她总是挂在眉间心上的“喜欢”。
    于是，苏成意终于又一次站在了重生的地铁站里。
    这一次没有明眸皓齿的少女歪头轻笑，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穿过孤寂的灵魂。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本章完)

 第644章 辜负真心要吞一千根针

    第644章 辜负真心要吞一千根针
    傍晚时分，天色渐沉。
    苏成意站在饮水机前，在“咕噜噜”的声响之中，等待烧好一壶热水。
    冬季天黑得早，这会儿房间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但他仍然没有开灯，饮水机上的红色按钮兀自发着荧光。
    他这会儿才刚刚睡醒，那天从景区回来之后，连续过了好几天昼夜颠倒的生活，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基本都是傍晚了。
    清醒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昏昏沉沉地睡觉，倒是好好让大脑休息了一下，这会儿有一种久未投入工作的生锈感，连带着反应都慢了半拍。
    “叮。”
    饮水机的红色荧光熄灭下去，苏成意取出热水壶，转身走到沙发边，低头坐下。
    想必很难接受意总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而且被辜负的对象还是大家的共同好友，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眠姐。这样看来，他这会儿的心情，大概就跟追星族的偶像“塌房”了一样吧。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再然后听到后来的事情，韩冰更是差点背过气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尖利得拔高了八个度。
    所以，就算来见他的时候带着一肚子的怨怼，这会儿也都已经全消了。
    因为韩冰刚刚见过楚倾眠了，知道世界上还有她这个比苏成意心碎难过一百倍的人在。
    听闻绑架案的时候韩冰吓得面如土色，打断了她好几次让她先别说，她要缓一缓。
    徐洋咬牙切齿，像只怒啃磨牙棒的金毛狗子。
    “刀来，枪来！！！”
    最后，她调整呼吸，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苏成意，你真有本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眠眠这样。”
    “你嚷嚷什么，吓我一跳。这不是玻璃杯子么，茶几也是玻璃的，有点动静不是很正常！”
    徐洋像是遭到了莫大的背叛一样，开始像祥林嫂一样反反复复碎碎念。
    “真的吗？洋少。”
    只倒了小半杯，他停手，端起玻璃杯递到茶几对面。
    这套沙发还是楚倾眠帮他买的，和她办公室的一样，大小姐严选，很适合疲惫的时候休息打盹。
    在他的印象里，意总一直以来都是个玉树临风的形象，是个泰山崩于眼前也会面不改色的人。
    “托您的福，她身体上哪哪都没大问题，就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能靠吊水维持基本的营养。
    楚倾眠蹭了蹭她的肩膀，眼泪慢慢渗到她颈窝里。
    徐洋偷偷瞄了一眼苏成意的脸色，马上就忍不住开口替他说话。
    “可能是吧。”
    她清减了那么多，眼底青黑，手上的针眼密密麻麻，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得走。
    对哦，是陈锦之啊，啊哈哈，兄弟你看这事儿闹的，哈哈，那没事了哈。
    “无法原谅。”
    “什么为什么！”
    “很抱歉，洋少。事实上，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
    林桐被他摇来晃去，后脑勺在病房的墙上磕了一下，却也不觉得疼痛。
    徐洋松开抓住他肩膀的手，顺势在旁边蹲了下来。
    苏成意忽然睁开眼睛，问道。
    “如果他早点告诉我，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我一定会揪住他的领子狠狠把他骂醒的！”
    说实在的，才短短几天，韩冰见到自家闺蜜的时候，差点都不敢认。
    “这种事情，他居然不告诉我.他居然不告诉我？？？”
    玻璃杯底与茶几相撞，“当”的一声，像是衙门里判官怒拍惊堂木。
    “只是没注意。”
    想到这里，明明才刚起床，苏成意却感觉昏沉的睡意再度席卷了上来。
    否则楚倾眠不会这么小心，因为她怕这件事情被楚家其他人听到之后，会对苏成意不利。
    “舍不得，冰冰，我好舍不得。”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现在呢？不管看什么东西都没胃口，稍微多说两句就难受想吐，一粒米都吃不下去。
    说到这里，韩冰一瞬间有些哽咽。
    “意思就是你们俩一起瞒着我？？凭什么？？我靠啊，你们俩是人啊！！合着就我蒙在鼓里，我不活了！”
    “你给我闭嘴，谁让你说话了？”
    楚倾眠没有回答，只是凑近了一点，伸手紧紧抱住她。
    韩冰黑着脸走了出来，眼神极度凶狠，像是要将门外的两人生吞活剥扒皮抽血。
    “我怀疑他根本没把我当兄弟看，这太让人伤心了。”
    “你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了吗？听到了吗？老天爷，是我得了妄想症了吗？这不是真的吧，肯定是我幻听了吧？木头你他娘的说句话啊！！！”
    林桐沉默了半晌，冷静地开口道：
    此刻，看着沙发对面那个一副病态的苏成意，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韩冰最后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作为兄弟，只想问问他过得怎么样。
    徐洋说着说着，就揪住了林桐的领口，义正词严地说道。
    林桐和徐洋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凉意，纷纷打了个哆嗦。
    “她怎么样？”
    林桐咳嗽了一声，重新理了理衬衫的领口，开口道：
    “打车去哪啊？”
    “呵。”
    “木头，你说意总怎么能这样呢？气死我了，明明说好有难同当，不管什么问题都要一起面对的，你说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
    被她这样一吼，徐洋和林桐瞬间老实了，规规矩矩靠墙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徐洋沉默了半晌，脸色肉眼可见地因为憋气而涨红起来。
    林桐：“.”
    那时候，她只想着见到苏成意之后，她就要将积蓄的怒火全部宣泄出来，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攻击他，诅咒这个辜负别人真心的狗渣男。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洋少，另一位女主角是陈锦之哦。”
    不，不对！
    病床上的楚倾眠费力地撑起身体，伸手捂住她的嘴，摇摇头道：
    不得不说，韩冰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眠眠你说什么？苏成意他一直都有在跟陈锦之谈恋爱？！”
    苏成意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仰着头闭上眼睛，淡淡地回答道。
    她这话一出，韩冰算是确信了，这就是真的。
    徐洋使劲晃了晃脑袋，依然正义执言。修罗场爆炸之后，苏成意并没有联系他，说明眼下肯定就是最坏的那种结局，叫人看不到任何挽回的机会那种。
    “不是，苏成意，你竟然还摔摔打打上了？！”
    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才好，只好用力回抱住她，轻声安抚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徐洋诺诺称是，掏出手机之后，又迷惑地抬起头来问道：
    他松开林桐的领子，还细心地帮他抚平了揪出来的褶皱。
    “洋少，你别太难过。虽然这件事做得很过分，但意总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我们要相信他。”
    对面的人显然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为了挽尊，很快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
    韩冰抓起身后的抱枕就狠狠砸到徐洋头上。
    愤怒和心疼交织在一起，韩冰只觉得她整个人也要碎了。
    “当然是真的！可恶，看来还是我观察得不够仔细，对兄弟的关心不够，才让他误入歧途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原本是要劈头盖脸怒骂一顿，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狠狠拷问他的良心来着。
    对面立即传来一声冷笑。
    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总是拉着我陪她去吃好吃的，说那样就开心了。
    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怒发冲冠是什么意思，反复在病房里踱步，走来走去。
    “没事啊眠眠，个天杀的死渣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他娘的非得砍了他不可，气死我了”
    没想到徐洋抬起脸来，一脸沉痛地嚷嚷道：“为什么？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啊？！”
    韩冰望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通红的眼圈，只觉得也要跟着心碎了，赶快走到她旁边坐下来。
    “小声一点，外面高叔和韩叔可能还没走远。”
    听到这个名字，徐洋的气焰瞬间灭下去一大半。
    他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完了，这下全完了。
    方才在来的路上，怒气冲冲打好的那些腹稿突然都用不上了。
    他这话问得不明不白的，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也都知道他在问谁。
    “他居然不告诉我，凭什么呢。我不管有什么秘密都是第一时间和他说的，他居然背着我藏了这么大的秘密，一点端倪都没透露。”
    林桐忙不迭伸手去捂他的嘴，央求他小声一点。
    楚倾眠见到韩冰推门走进来，原本是牵动嘴角想笑一笑的，结果下一秒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那也不行！这可是原则问题，意总真是糊涂！”
    闻言，韩冰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
    但从苏成意的状态可以看出，他这段时间也绝对不好过，浑浑噩噩的，也是几乎不像个人样。
    “废话，当然是去找你那位亲亲好兄弟。”
    苏成意索性放下杯子，又坐回去。
    滚烫的热水缓缓倒入玻璃杯里，蒸腾的雾气弥漫上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要是被病房里怒气值已经max的韩冰发现他俩在外偷听，是绝对要奖励他俩一人一套老中医家传太极拳的。
    然而算起来才几天没见，此刻的他清癯苍白，像是生了一场伤筋动骨的大病。
    彼时，靠在病房门口听完了全程的徐洋下巴都快落到地上了。
    “他妈的！！！”
    他刚嚷嚷着抱怨没两句，病房门就被人“咚”的一声一脚踹开了。
    而他这个僚机居然是尘埃落定之后才知道的消息.“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打车！”
    “.”
    大概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功能作祟吧，严重的负面情绪冒头的时候，身体就自动变得嗜睡，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逃避手段。
    林桐慢悠悠地说道。
    想必你也知道，她原本是最喜欢吃东西的，又不挑食，就算遇到不好吃的饭也都能乖乖吃完。
    “你确定吗眠眠，会不会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是不是他被人威胁了，这是要必须要跟你分手，所以找的破烂借口？”
    “叫叫叫，叫你个大头鬼啊！”
    韩冰嗅到她身上的药水味道，鼻头一酸，顿时觉得语言真是苍白无力的。
    韩冰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难以置信地反复发问：
    明明好端端的一个漂亮女孩，几天时间里瘦得都脱相了.”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林桐，抓住对方的肩膀反复剧烈摇晃。
    不是，这是重点吗哥们？！“他凭什么不告诉我啊，有没有把人当兄弟啊，这种事情第一时间不就应该找兄弟商量的吗？”
    “.”
    想到这里，林桐也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好好好。”
    徐洋忍不住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一巴掌，掌心和脸颊的疼痛提醒他这并不是个荒诞离奇的梦。
    这场面吓得韩冰差点膝盖一软跪地上，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鼻头一酸就跟着陪哭起来。
    林桐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林桐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瞧见徐洋这一副很受打击的模样，一时间心生同情。
    和徐洋不一样，韩冰这次来找苏成意，完全是抱着兴师问罪的目的，绝不会因为他看起来也惨兮兮的就心软。
    韩冰柳眉倒竖，叉着腰怒瞪徐洋一眼。
    徐洋一脸沉痛。
    韩冰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苍天呐，这天杀的苏成意都干了些什么啊？！”
    修罗场真的炸了，楚倾眠和陈锦之都知道真相了。
    原来沙发的另一边还坐着人，只是大半边身体都被藏在阴影里，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徐洋的神情悲痛的好像他才是修罗场的女主角似的。
    等到她终于冷静下来之后，楚倾眠才叹了口气，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下来。
    徐洋一直以来都把苏成意当成最好的兄弟，同时也是他的头号支持者，天天嚷嚷着“意总就是正义”之类的。
    “.”
    听着她的诘问，苏成意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围的空气有几分凝重，韩冰看着他，就那样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知道么？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本章完)

 第645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645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就是说啊意总！”
    徐洋突如其来的大声嚷嚷让在座几人都吓了一跳，他悲愤交加的模样像是一位共情力极强的电视剧观众。
    韩冰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被他破坏，原本想要痛斥渣男的话一时间也忘了，应该是要非常上火的，但这会儿她又不禁有些奇怪。
    徐洋这货什么时候也这么通人性了？
    原本以为就他这无脑护犊子的性格，肯定会不论是非对错，一心只为了他的意总努力开脱呢。
    韩冰正在疑惑，徐洋就一个虎扑上前，抓住苏成意的肩膀反复摇晃质问。
    “你说话啊意总！！为什么要辜负兄弟的一片真心？！为什么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木头早就知道？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我连今天吃了几碗饭都要跟你说，你藏着这么大的事情一点没跟兄弟说，凭什么啊！你说话啊！！！”
    “.”
    苏成意被他摇得一阵头晕，在他扯着嗓子质问的好几分钟里，只来得及叹了口气。
    林桐忙不迭站起身来，想把徐洋这只躁动的金毛拉回来。
    虽然苏成意的后脑勺枕的是柔软的沙发靠垫，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但他才刚刚站起身来，就被韩冰阴恻恻的目光死死盯住。
    “木头？”
    林桐沉默了半晌，知道已经完蛋了，只好艰难地回过头去，低头认错。
    “对不起。”
    “你他娘的也早就知道？？你就这样替他瞒下来了？你没想过把你走上歧途的好兄弟拉回来么，你小子这都算是同流合污的帮凶了啊！”
    韩冰的矛头迅速转了向，恶狠狠揪住林桐的脸怒骂道。
    “疼疼疼，冰姐，对不起，我错了！”
    慌乱之中林桐的眼镜都快掉了，脸被韩冰揪得生疼，又不敢真反抗，只好连连告饶。
    “意总你说话你说话你说话，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另一边的徐洋还在据理力争，好像被背叛得最惨的人是他似的。
    苏成意叹了口气，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趁着徐洋捂脑门喊痛的间隙里，苏成意躲开他，换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顺手把林桐救离了韩冰的攻击范围。
    “是我的问题，木头只是无意间撞破了而已，如果不替我保守秘密的话，他会觉得对不起我。
    让他帮我承担风险也是我一意孤行，和他没什么关系，说到底，我也应该和他道个歉。”
    苏成意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解释道。
    “无意间撞破？什么时候的事情？”
    韩冰将信将疑地收回了魔爪，揣着胳膊问道。
    林桐重新把眼镜戴好，揉搓了一把被揪红的脸，谨慎地回答道：
    “我们毕业旅行，出去玩的时候，不是坐了硬座火车吗.”
    “该不会陈锦之也在车上？！”
    韩冰惊弓之鸟一样跳了起来，脑洞大开。
    “没有！”
    林桐慌忙摆着手，阻止她越来越发散的思维。
    “中途火车停靠的时候，我睡不着想下去透透气，恰好撞见意总在和陈锦之打电话。”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不由得思考，如果从那时候开始做改变的话，一切是不是都还来得及。
    “那么早就开始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韩冰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的目光从沙发上排排坐的三个男生身上扫过，只觉得哪个都看不太顺眼。
    林桐一巴掌苏成意两巴掌，徐洋更是降龙十八掌。
    真该死啊！！！
    “徐洋你他娘的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重点是你知不知道这事儿么？说白了谁会告诉你？！”
    韩冰最终还是选择了拿徐洋开刀。
    “就你这大嘴巴，刚刚顺嘴就把木头给卖了，苏成意他娘的要是选择一开始就告诉你，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心大萝卜了！！！”
    “好像也是。”
    徐洋挠了挠后脑勺，竟然有点无力反驳。
    但很快他这单核大脑就找到了新思路。
    “你懂什么！这就是我这么激动的原因！他当时要是第一时间跟我讲了，能有后续这么多破事么？事情早都解决了好吧！
    你根本不懂我的良苦用心，说白了你劝得明白吗哥们儿！”
    然而他的嚣张气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韩冰已经一边“叫谁哥们儿呢叫谁哥们儿呢”，一边用降龙十八掌库库往他脑袋上招呼。
    果然是老中医，疗程很快见效。
    徐洋只一回合就败下阵来，嗷嗷告饶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韩冰这才作罢。
    哥几个一如既往的吵闹。
    苏成意闭上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几天以来他连灯都没开过，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没开口说过话。
    偶尔看看微信上的消息，也只是选择性回复一下小郑和何悟非的。
    小郑那边的苏成意看得比较仔细，因为大都是陈锦之相关的消息。
    修罗场虽然已经爆炸了，僚机仍然是僚机。
    陈锦之并没有对小郑产生什么埋怨的心理，她一直都是个相当理性的人，工作上的问题她依然积极沟通交流，似乎并没有因为他是僚机的事情而产生任何的影响。
    小郑仔细想了想，觉得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装模作样了，索性大大方方地继续担当起了这个僚机身份，分享陈锦之的近况给苏成意。
    首要的活动是《惊蛰》剧组杀青之后的后续活动，如今电视剧刚刚完结，热度正是最高的时候。
    caroline带着几个主要的演员，正天南海北地飞来飞去，参加各类剧宣会和采访活动，分享拍摄过程中的趣事。
    记者们的话筒，摄像师们的镜头，无一例外都对准了《惊蛰》的焦点，也就是陈锦之。
    caroline偶尔还会开句玩笑，埋怨大家太过热情，别把她的小惊蛰给累坏了。
    陈锦之只是握着话筒温婉一笑，不管什么问题她都回答得十分得体。
    这样的活动里，艺人偶尔也会面对一些尖锐的冒犯的话题，旁人可能会紧张出错，但她始终从容应对，嘴角的笑容弧度都没降下来过。事实上，从旁人的眼光来看，台下抛出各种尖锐疑问的记者们就像是企图用“新兵长剑”砍掉最终究极无敌大魔王的防御盾一样，毫无攻击力。
    正因如此，剧组才如此放心地将话语权交给陈锦之，因为知道她绝对不会说错话给剧组带来负面影响。
    很多时候，陈锦之的稳重老练都会让人忘了她其实还只是个新人。
    除此之外，偶像运动会也算是一件大事。
    小郑接通告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原本以为只是随便搞搞的小节目，热度却远远超出了预期。
    对于内娱的观众以及乐子人来说，这样形式的活动还是头一回，所以大都都很期待。
    平日里只会在舞台上出现的小偶像，会穿上运动服出现在赛场上，想想就让人觉得新奇好玩。
    小郑见此舆论趋势，很快顺水推舟，将陈锦之即将参加活动的消息一并放了出去，将偶像运动会的热度推上了新的高潮。
    任谁见了小郑都得感叹一句“nb”，这货天生就是要混娱乐圈了，手段太老辣了。
    总而言之，苏成意通过小郑发过来的只言片语，渐渐拼凑起了陈锦之这几天的生活。
    偶尔他也会看看陈锦之的采访片段，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拉扯，把一个个记者都钓得跟翘嘴似的，问半天一点八卦都没问出来，反倒被她随意戏耍。
    镜头下她始终完美，因为是剧组宣传的缘故，妆造也偏向惊蛰的异域风，不太像她平时日常生活里会采用的妆容。
    苏成意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已经很久没见到陈锦之了。
    明明修罗场也只是前几天的事情啊。
    “放心吧少爷，一切都还好，咱们大明星没有自暴自弃。”
    小郑这样和苏成意说道。
    苏成意的心情却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轻松半分。
    因为他知道，陈锦之擅长伪装，也从来不会在旁人面前露怯。
    少女的心事本就难猜，更何况是陈锦之这样的少女，世界上有谁能猜得透她在想什么呢。
    从前就有过很多时刻，她温温柔柔地在笑着，明明就揣着一颗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心。
    何悟非的消息除了向他播报《绝地求生》的进度之外，也有一些小心翼翼的关于修罗场的问候。
    毕竟是僚机，苏成意也简单整理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全盘告诉了他。
    彼时何悟非正加完班，脚步虚浮地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瞧见苏成意发来的消息，却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下水道里。
    他反复阅读了好几遍，才敢相信现实，那个埋了很久的地雷终于爆炸了。
    而且是以最惨烈的方式，带来的是最坏的结局，一个都没留住。
    何悟非斟酌了半天词句，到了也没想出来什么合适的安慰话语，只得一屁股坐在了路边，抓耳挠腮地很是苦恼。
    好在另一边的苏成意很了解他，补充了一句：
    “不用安慰，安慰也没用，我只是和你说一声，关于现在的情况。
    过几天我会来工作室，到时候再细说。”
    将这句简单的补充说明又反复看了好几遍，何悟非很快回了句：
    “好，那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有什么事情及时和我说。”
    熄掉手机屏幕，他望着繁华的城市霓虹，幽幽叹了口气。
    如果苏成意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渣男，倒也罢了，偏偏他在这个死局修罗场里也付出了真心。
    并且，他也是个极度偏执的性格，否则也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一头撞了南墙。
    所以，总是叫人有些放不下心来啊。
    于是这几天里，何悟非总是过度频繁地和苏成意汇报工作，其实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全。
    苏成意但凡俩小时内没回消息，何悟非都立马急匆匆地要下楼打车过去找他。
    苏成意也是因为猜到这一点，即便再懒得回复，也会腾出手来敲键盘，给他回个“1”过去。
    为了表明他还活着。
    “这段时间，麻烦你多陪陪她了。我想，如果有你陪着，她的状态多少会好一些。”
    苏成意抓了抓额头，抬起头说道。
    前几天额头上割伤的那道浅浅的伤口早结了疤，但时常有些发痒，他有时候半梦半醒的，一抓又给抓破出血，才导致现在都还没完全好。
    “废话。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这几天就陪她在病房里住。”
    韩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否则我真害怕她想不开干傻事。你真是把人害惨了，请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一说到这个，她的语气又有些激动起来。
    其实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和不甘心。
    一路看着苏成意和楚倾眠走过来，韩冰原本是最看好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呢？这和磕了好几年的cp突然be了有什么区别？
    韩冰光是一想想就感觉有些窒息。
    连苏成意这种宇宙无敌理工直男、千年难得一遇的不开铁树都能背叛，这世界上还有男人值得信任么？
    妈的，她连他们结婚的时候她要穿哪套伴娘服都挑好了！
    想到此处，韩冰抬手捂住了眼睛，只觉得一阵心累。
    “会。”
    苏成意却点点头，平静地回答道。
    他这个字一出，其他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声，一时间没人再开口说话。
    这时候，夜晚来临，窗外霓虹灯闪，繁华的京城夜景一片片被点亮了起来。
    广告牌的七彩灯光从窗户玻璃折射进来，将苏成意的神色映得晦暗不明。
    韩冰后退一步，端起玻璃杯，里面装了小半杯他方才倒的那杯热水。
    仍然有些发烫，但她实在心里憋屈，一饮而尽，好容易才顺过气来。
    “眠眠的状态不好，叔叔阿姨都很紧张，但医生问起来的时候，她始终坚持说是绑架案里受了惊吓，还没恢复，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韩冰偏过头，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语气和心情同样复杂。
    “总而言之，话里话外都将你摘得干干净净，直到这个时候她还为你操心。
    你辜负她，真没良心。”
    (本章完)

 第646章 共饮

    第646章 共饮
    林桐偶尔会觉得，这个世界针对不同的人来说，待遇果真是完全不同的。
    像苏成意这样的人，只需要顶着他那张帅脸，病殃殃地往沙发上一瘫，原本扛着大炮准备狠狠炮轰渣男的韩冰，最后也只能铩羽而归。
    但如果是徐洋的话，韩冰这意大利炮绝对是连发版，一点都不带停的，不把徐洋轰成渣渣，这事绝不算完。
    韩冰最后也只丢下了那句“真没良心”，便转身离开了。
    对于她来说，炮轰渣男什么的其实都是次要的，没达成也就算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安抚好楚倾眠，她的状态实在太让人担心了，简直片刻都离不开人。
    韩冰打定了主意要一直陪着她，直到她走出这段阴影，但至于这个流程究竟要多久呢？她心里也没底。
    徐洋提起韩冰收拾好的行李，送她下楼。
    “哎，你记得帮我问候一下眠姐啊，让她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儿别往心里搁。兄弟们都在呢.”
    徐洋把行李箱扛在肩膀上，一本正经地碎碎念着。
    韩冰揣着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骂道：
    “滚犊子！谁要你这虚情假意的关心？你还是把你家意总看好吧，瞧着他那状态也属实不像正常人了。”
    听她这样说，徐洋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哎！你说，怎么会是这样呢？”
    “谁知道呢。”
    韩冰拨弄了一下耳坠，想到最近几天都要陪着病人，索性取了下来，顺势塞到徐洋的口袋里。
    “帮我收好。”
    “嗯呢，放心吧。”
    徐洋拍了拍口袋，低下头冲她呲牙傻笑，一口白牙像只傻了吧唧的大土狗。
    这是他惯用的逗她开心的把戏，韩冰紧绷的神色松弛了几分，却并不笑，只是抬手轻轻往他脸上拍了拍。
    “起开。”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昂，我和木头在这陪陪意总，你去照顾眠姐，辛苦你了。”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徐洋把行李箱放下来，推了推，确定滚轮是完好的。
    “嗯。”
    韩冰低头看了一眼司机的位置，随便应了句声。
    “诶诶，不光眠姐要好好吃饭，你也要好好吃饭啊。”
    徐洋一屁股坐在韩冰的行李箱上，歪头去看她。
    “你最近是不是又减肥呢？怎么感觉比高中瘦多了，要跟你说多少回啊，不要节食减肥，不健康又容易反弹.”
    “闭嘴！”
    韩冰抬起头来，一脚把他从自己的行李箱上踹起来。
    “自己多少斤不知道啊！一会儿给我行李箱坐裂开了你就等死吧你，徐洋。”
    这时候，路口的出租车闪了闪灯示意。
    韩冰眯起眼睛确认了一下车牌号，便拉过行李箱的栏杆，转头去看徐洋。
    “走了。”
    “嗯，拜拜。”
    徐洋眨巴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忽然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找死呢你。”
    韩冰瞪他一眼，却并没有躲开。
    “到了给我发个信息说一声。”
    目的达成，徐洋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韩冰抬头看着他乐呵呵的蠢样，头发刚刚剪过，像个刺猬一样看起来很扎手。
    想了想，她突然勾了勾手，示意他低头。
    “咋啦？”
    徐洋不明所以，以为她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而韩冰只是顺势扯过他的领子，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哎哟！”
    徐洋疼得嗷嗷叫唤，难以置信地捂住脸，不知道她此举意欲何为。
    韩冰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身上了车。
    出租车驶过前方十字路口的拐角之前，她从后视镜里往回看，穿得厚重羽绒服看起来暖融融的徐洋还站在原地，像个轮胎人一样冲她挥着手。
    傻子，也不管别人能不能看见。
    韩冰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难怪妈妈说，处对象不能找太聪明的人。
    “意总，你还好吗？”
    林桐重新洗了个玻璃杯，给苏成意也倒上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
    “还好。”
    苏成意接过杯子，并不喝水，只是垂眼，升腾的雾气润湿他的睫毛。
    林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斟酌着问道：
    “和她们俩，最后具体是怎么谈的？”
    “陈锦之早就知道，所以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她能一直这样忍耐着没有揭穿，是在等我做最终的决定。最后，她要我放过她。
    楚倾眠那边，她也早有察觉只不过一直都选择相信我，最后她说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从一开始她就不要和我说话了。”
    苏成意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像是一个局外人。
    然而实际上，在这几天时间里，修罗场之后的每一句对话都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像是被困在了卡带的碟片里一样，只能一次次望向她们通红的眼眶。
    林桐听他这样说，一时间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好家伙，这不就是完完全全谈崩了么？听起来是一点点余地都没有了。
    陈锦之早就知道真相这件事他也知道，当时并不理解她为什么选择忍耐，难道是可以接受这种三角关系吗？
    事实证明并不可能，她只是在等待一个结果，尽管希望渺茫，她也尽量哄骗着自己等下去。
    楚大小姐那一边也是，她如果是伤心生气大发脾气的话，就代表其实还有转机。
    但她所表现出来的唯有失望，甚至还说了那样的话，这或许代表着她已经是真的死心了。
    “其实我早就预感到她们会是这样的反应，从一开始，我就做过一个这样的梦。”
    苏成意低头喝了口水，但嗓子依然干燥得像是要冒烟，每说出一个字就引来一阵疼痛。
    “意总，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想开一点，振作起来。”
    林桐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稍稍用力。
    “我知道。”
    苏成意只是点点头。
    “眼下这个打击实在太大，她们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已经伤透了心，再怎么样也不会坏过现在了。
    但是，时间是治愈一切的最好良药，只要有耐心等待，就一定能等到柳暗明的那一天。”林桐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这原本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要安慰苏成意的话，但话音落下，他自己忽然觉得也并非不无道理。
    因为就算此时的陈锦之和楚倾眠都难过到伤心也罢、死心也罢，她们都只是对这段感情不抱希望了，绝对不是对苏成意的爱消失了。
    也就是说，她们只是放弃了跟他在一起，并不是放弃了对他的爱。
    或许她们自己也想要放弃，但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从这个三角修罗场开启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这份爱会跟随他们三人直到人生结尾，直到世界尽头。
    而这一点，就是苏成意可以把控的机会和希望。
    “在你之前，有另一个人和我说，既然决定了想要圆满，就要承认我就是个贪心不足的混蛋，就是要用上所有一切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让她们俩都回到我身边来。”
    苏成意仰头把玻璃杯里的水都喝完，握着杯身的指尖微微泛白。
    “你和我说，要我再等等，等她们再次意识到对我的爱不会消失这件事。
    木头，你觉得这两种方法，是否可以并存呢？”
    他这个问题问得让人很难回答。
    林桐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回答道：
    “我觉得，可以。”
    徐洋送完韩冰回到楼上来的时候，顺路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大袋吃的喝的，很是夸张。
    看起来像是明天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他是提前知晓内情的人，于是抓紧时间囤积资源。
    林桐接过他手上的两个大包，拿起那一盒奥尔良鸡腿，查看保质期。
    “保质期只有三天，洋少，你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
    “嗨！管他的呢，你瞅瞅意总那冰箱，里面有东西么？把这些都塞进去就差不多满了，免得他一天到晚就不吃饭。”
    徐洋先把他刚刚要店员加热过的吃食拿出来，满满当当地摆到茶几上。
    “再说了，咱俩这两天可得舍命陪君子啊，木头，你该不会想逃跑吧？”
    “不会。”
    林桐闻言，坚定地摇摇头。
    这种关键时候，肯定是要陪着兄弟一起的。
    苏成意已经有过好几天的自己安静的时间了，但他的状态并没有好起来，侧面说明他可能还是需要人陪伴的。
    所以，他和徐洋这两天也会留在这里，就像韩冰搬去医院陪楚倾眠了一样。
    苏成意揉了揉鼻子，闻到食物的香气，一时间竟然感觉有些陌生。
    这两天他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昨天晚上感觉隐隐约约要开始胃疼了，只好起床四处找了找。
    家里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压缩饼干，他也没注意看过期没有，就着白水吃了半块。
    “好嘞！意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没有的话，我再出去给你买。”
    徐洋在茶几旁边坐了下来，掐着嗓子说“客官您请慢用”。
    “不用了。”
    苏成意起身，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着茶几上琳琅满目摆出来的一大堆食物。
    他这架势大概是把楼下那家711都给搬空了。
    林桐将冷冻的速食都给腾到了冰箱里，又将垃圾收拾好，才走过来。
    “诶诶，木头，等下，把那打啤酒一起带过来！”
    徐洋抓了个鸡腿啃着，抬手打招呼。
    “好。”
    林桐调转回身，把啤酒拎过来。
    说是啤酒，但其实是没什么度数的菠萝果啤，大概是因为在便利店买的缘故。
    “这个我前段时间爱喝，很清爽的，意总尝尝呗？”
    徐洋乐呵呵揭开一罐，递到苏成意的手边。
    “嗯。”
    苏成意点了点头，低头看着铝管里泛滥的气泡，菠萝的香气随之弥漫出来。
    比起桌上那些东西，似乎还是这个玩意更让人有食欲一点。
    至于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啤酒，想必也是徐洋这家伙故意为之，怕他借酒消愁愁更愁。
    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果味的气泡水，味道清甜，的确清爽开胃。
    “怎么样怎么样？还可以吧？”
    徐洋像只殷勤的金毛狗子一样凑上前来，期待他的回答。
    “是还可以。”
    苏成意点点头，不想扫了他的兴。
    “哦耶！我就知道意总你有品。”
    徐洋很是高兴地一挥拳。
    “意总，虽然说是常温的，但这天气从外面拎回来，也挺冰的，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喝吧。”
    林桐则是从桌上的一大堆速食之中精准挑中了一碗看起来最清淡健康的关东煮，小心地端到他面前。
    “对对，先吃点，我直接把他们店里的关东煮全扫光了，后面进来那哥们啥也没买着，拎了盒泡面走了，哈哈哈！”
    徐洋笑了两声，将龙虾丸子串递给苏成意。
    “给你，意总，我记得这个你爱吃来着。”
    “谢谢。”
    苏成意接过来，却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爱吃这个。
    林桐跪坐在地上，戳了块白萝卜吃，被汤汁烫得“哈呼哈呼”直喘气。
    徐洋一边大笑一边起身，将落地窗的窗帘拉上半截。
    窗外的繁华夜景一如往常，霓虹广告牌的刺眼灯光一闪而过，随后被遮光窗帘全数挡住。
    徐洋轻车熟路地转身，顺手把客厅的暖色护眼夜灯打开。
    京城苏成意的家他已经来过很多次，又喜欢手贱动这动那，灯光电器设备什么的大概比家主人都熟悉得多。
    橘色夜灯的亮度刚刚好，不会刺眼，又不会昏暗到视野模糊，反而可以说是很有氛围感。
    夜晚的京城车水马龙歌舞升平，在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与友人碰杯共饮，好像不管什么烦恼都随着果啤的气泡一起，“啪”的一声消失了。
    “意总你听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记住，兄弟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明明喝的是没有度数的果啤，徐洋却像是酒意上头一样，又开始大着舌头说些酒话。
    “因为兄弟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也知道你并不好过。”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碎碎念，苏成意“嗯”了一声，随即低头看了眼腕表。
    泛着荧光的指针指向七点半，不出意外的话，有一场直播开始了。
    苏成意抬起头来，顺手将情绪上头的徐洋的大脸推开，开口道：
    “木头，帮我开一下电视。”
    (本章完)

 第647章 脱靶

    第647章 脱靶
    林桐虽然有些奇怪他怎么这时候还想着开电视，但也并不多嘴发问，只是起身打开电视。
    频道留在上一次关电视时的频道，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开得很大，欢脱的音乐从音响里热热闹闹地传出来。
    徐洋被电视的荧光晃得眯了眯眼睛，随后一拍大腿，想到了今天的足球赛。
    “我就说忘了点什么，还是意总你记性好！！快快，木头，调到体育频道。”
    “不许动。”
    苏成意却对着林桐摇摇头，让他回来坐下。
    林桐眼睛望着屏幕，倒退回来坐下，屁股沾地的同时，内心也大概有了计较。
    想都不用想，当然是有关那位大明星的节目。
    “当当当当~”
    徐洋啃着鸡腿，忍不住跟着欢脱的背景音乐胡乱哼哼了两句。
    “什么节目啊我看看，偶像运动会.这是啥玩意？”
    “顾名思义，大概就是让偶像和明星们作为运动员来举行的节目吧，形式上应该跟我们以前的运动会大差不差的。”
    林桐给自己也开了罐果啤，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哟！那倒是有看头了。”
    徐洋闻言一笑，是饶有兴致的模样。
    “切，韩冰一天天的就喜欢追那些莫名其妙的男爱豆，个个都瘦得跟块儿排骨成精似的，也就唱唱歌跳跳舞了！正经运动起来，肯定会出大糗。
    诶，我得给韩冰发个微信，让她也看看这个节目，狠狠叫她祛祛魅！”
    “这么说来，她也没少去体院看你打球吧，有对你增魅么？”
    苏成意戳了个糯米丸子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意总你说话一如既往好残忍.”
    徐洋捂住胸口向后瘫倒下去，像是被尖锐的言语伤透了心。
    “而且跳舞其实也挺费体力的呢，我前段时间做志愿者，只是学了个简单的手语舞，都觉得好累。”
    林桐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太笨了，连广播体操我都学得很慢。”
    “那倒也是。”
    徐洋撇了撇嘴，不得不认同。
    他之前陪韩冰去上过舞蹈课，每次跳完舞，韩冰都会累得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成意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望着屏幕，现在还是乱七八糟的广告时间。
    对于两人的讨论他并没有参与，因为早已通过陈锦之知道了答案。
    练习生时期常年天天靠着意志力抗饿的陈锦之小姐，第一次低血晕倒就是在舞蹈课上。
    这样正儿八经的练习，消耗的热量是远远超出她的计划之外的，所以她才会晕晕乎乎原地躺平，一把子给旁边正在摸鱼的全恩妍瞌睡都吓清醒了。
    根据小郑透露的内部消息，全恩妍、林易水等人也会来参加这次的偶像运动会，节目组当然不会放过这次炒作机会，#偶像101前三名重聚#的热搜都提前买好了。
    “诶诶，开始了开始了！”
    画面转接到了主持人的直播间，一男一女两人对着观众打招呼。
    “我去，这节目来真的啊，这男的是上届自由泳项目的奥运冠军啊！”
    徐洋瞪着眼睛，有些惊讶。
    “有游泳的话，他们今天有跳水项目么？”
    林桐挠了挠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回答道：
    “跳水对于普通人来说门槛太高了，基本没有普通人会。只有田径、游泳、射箭、击剑、国标舞、体操之类的，相对来说更大众，观赏性也不错。”
    “原来如此，还挺像样的嘛！”
    徐洋笑了一声，比起那些俊男靓女玩各种降智小游戏的综艺，他当然还是更乐意看这种，更何况这个偶像运动会的开幕式做得还像模像样的。
    运动员们入场，号角声和观众的欢呼声齐响，颇有奥林匹克精神。
    苏成意起初还不知道场馆里真的会有粉丝观赛，不过小郑说，考虑到安全问题，售票的观众范围是经过筛选的，质量比较高，不会出现扰乱赛场的行为。
    “说起来，你俩还记得不？以前一中的运动会，运动员们用的bgm也是这个，噔噔噔噔~”
    徐洋尝试着哼哼了两句，死去的记忆就很快在苏成意和林桐的脑海里复活。
    按照苏成意的性子，他自然是不可能去参加什么项目的。
    倒不是抗拒运动，但他讨厌晒太阳。
    并且，他还没什么集体荣誉精神，“为班级争光”这种洗脑的口号是不会激起他的斗志的。
    不过因为苏成意成绩好，李璐倒也不会太强求他必须参加项目，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韩冰鬼鬼祟祟地用奶茶和零食收买了体育委员，想要逃过个人必须有参加项目的强制要求，最后被火眼金睛的李天王成功逮捕。
    眼见东窗事发，体委更是嗦着奶茶无情背刺，直接把她供了出来。
    所以“身娇体弱”的韩冰小姐被安排去了女子组铅球，成功投掷出了0m的傲人战绩。
    楚小班长则因为班长的责任心，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逃避运动会，但王婷婷老师很是贴心地让她不必操心，老师自有安排。
    小班长还没来得及窃喜呢，就领到了一对手摇助威。
    是的，她成了啦啦队队长。
    早知道还不如去接力跑了嘛！
    小班长哭丧着脸和其他同学在操场的一角练习啦啦操的时候，无事一身轻的苏成意一手拿书，面无表情地插兜路过。
    当然不知道有位少女偷望着他的背影良久，转眼就把刚记住的简单动作忘了个干净。
    “呀，这个跑1000m的杨什么玩意的，可以啊，感觉像练过。二级运动员？你看我就说嘛，起步就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木头意总你俩看见没？那个跳高的妹子还没杆高呢，到底谁给她报的名啊，恁缺德！”
    “啧啧啧，这游泳的哥们儿就是在搞笑了啊，姿势都不对，这跟哪个野狐禅教练学的呢。”
    多少算是涉及到了他的专业项目，徐洋一张嘴吧啦吧啦的就没停下来过。
    不过，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体育生，也给两个门外汉科普了不少知识。
    “洋少，没想到你还真懂呢，你在学校真的有在学习啊！”
    林桐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激动，但更多的是老父亲的欣慰。
    “什么话！我在学校当然是在学习啊！”
    徐洋拍桌抗议，很不服气。“我哪敢不学啊，韩冰就在隔壁师范盯着我呢，连我上周逃了几节课她都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始终对于女人的观察力和敏锐力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点，苏成意倒是清楚得很，只不过他懒得解释，多说无益。
    电视上主持人已经播报到了下一环节。
    “ok，让我们的镜头转回来，接下来要进行的是——自由体操项目！”
    根据小郑的情报，自由体操项目一直以来都较为热门，因为爱豆们长年习舞的原因，身体的柔韧度以及身材都是非常不错的。
    在做出很多专业动作时，也不会给人以半吊子的感觉，不像隔壁的击剑项目，两人就像是拿着俩烧火棍一样，相当招笑。
    节目直播才刚刚结束，表情包就已经更新了出来，热搜上“哈哈哈”笑成一大片。
    但是相比起这个，徐洋还是对刚刚的击剑项目更感兴趣，他笑得脸部肌肉都有些发酸了。
    苏成意却在看到参赛人员名单的瞬间，不着痕迹地侧头打量了旁边的人一眼。
    全恩妍。
    林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微微一愣，随后有些紧张地移开了视线。
    这样的反应，苏成意猜不出来他们两人在那之后，有没有进一步的什么发展，但他这会儿也没办法问。
    全恩妍知道修罗场的事情一样，一定会非常生气，说不准会迁怒林桐。
    两人之间那朦朦胧胧的一点萌芽，但凡遇到这种事情，显然就是会被掐死的。
    想到此处，苏成意一时间感觉自己的罪孽又增加了一层，不过原本就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也不差这一点了。
    虽然林桐可以假装他并不知道实情，但这孩子很是老实，显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苏成意撑着下巴，看着全恩妍抱着球出场，笑得一脸阳光明媚。
    “哟呵，这位是正儿八经的甜妹啊。”
    徐洋啃着年糕，含含糊糊地说道。
    “可惜就是体操动作不太标准，正经来评价的话，分肯定不高，像是走错场地了，应该去隔壁儿童文艺汇演。”
    徐洋一个人絮絮叨叨评价了半天，后知后觉两个搭子没一个开口说话的。
    意总就算了，他本来就是金口难开。
    另一边的林桐也是呆呆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怔怔出神。
    “哎哟喂，想什么呢木头，咋地，这你理想型哇？”
    徐洋贼贼地笑了两声，用胳膊肘怼怼林桐。
    “没有！不是！”
    林桐慌慌张张地摇摇头，紧张到低头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道：
    “我只是突然觉得，自由体操这个项目.好像还挺好看的。”
    “废话！当然好看啊，你之前有没有看过那俩俄罗斯妹子的视频，老漂亮了，我一会儿发你看看昂。”
    徐洋头脑简单，非常容易被糊弄过关。
    只有苏成意心里清楚，真正好看的怎么会是某个体育项目呢，无非是具体的某个人罢了。
    他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因为主持人播报了下一个节目。
    “接下来让我们的镜头聚焦到另一边，大家最最最期待的——射箭项目！！！”
    现场的观众迅速发出了剧烈的欢呼，掌声雷动，但他们当然不是在隔空回应主持人的喊话，他们只是因为看到了从运动员通道里走出来的一行要参加射箭项目的成员。
    陈锦之走在队伍的最末端，正在低头调整弓弦。
    听到观众席的欢呼声，她抬起眼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摄像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镜头，直播的大屏幕上很快映出她的脸，潮水一般的欢呼声立刻席卷了整个场馆。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完美，得体，毫无破绽。
    苏成意看着电视屏幕，心跳也跟着一滞。
    暂别多日，一如初见。
    陈锦之今天的造型很简单，黑长直，趋近于素颜的淡妆。
    她站在人群中，宛如一株清水芙蓉，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染尘埃的气质。
    电视前的三个人也安静了下来，超绝钝感力的徐洋也意识到了为什么他会突发奇想要看什么劳什子偶像运动会。
    原来是为了看她啊。
    徐洋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有点想叹气，但屏幕上映出陈锦之一席温柔笑颜，又让人不得不感慨。
    是人之常情啊你说这美人关，谁能逃得过去呢。
    陈锦之抽到的出场序号是3，前面出场的两位水平都很不错，至少从射箭姿势来看，赛前是有正经练过两天的，只可惜运气一般般，一个七环一个六环，对于新手来说也很不错了。
    陈锦之站到位置上调试设备的时候，摄像师显然早有准备，迅速拉了一个贴脸的近景。
    而当她的侧脸占据整个屏幕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被惊艳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大抵不过如此了。
    苏成意瞬间理解了为什么小郑执着于让陈锦之参加射箭项目。因为射箭比赛的镜头被称为“神颜检测机”，而陈锦之显然抗住了这一波检测，甚至还彻底拔高了所谓“神颜”的要求。
    弹幕迅速飘过一大堆“啊啊啊我死了”，守在直播间的观众纷纷将截图键摁得啪啪响。
    这一刻，“偶像运动会”的含义也得到了升华。
    观众想看的大约就是这个吧，舞台之下的陈锦之，依然有着一出场就自动聚焦所有视线的魅力。
    苏成意屏住呼吸，看着她微微闭上左眼，睫毛如帘垂落下来，漂亮得让人心跳加速。
    关于陈锦之这一箭的成绩他并不担心。
    首先，苏成意作为她的入门教练，清楚她对此很有天赋，至少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更有天赋。
    并且，陈锦之在那时候就说过，以iris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她并不想输。所以，她私下肯定会针对这场比赛有过进一步的练习巩固。
    再者说，正式比赛的难度也完全比不上那天在箭馆训练的难度，考虑到上手门槛的问题，射箭比赛并没有跟随正规比赛的难度。
    这时候，镜头前的陈锦之睫毛轻轻颤动了一瞬，随后松开紧绷的弓弦，脱手的箭迅速飞出去。
    镜头随即给到另一边的靶子。
    上面空空如也。
    苏成意睁大眼睛，微微一愣。
    只听得解说的声音笑吟吟地说道：
    “啊哈哈！3号选手陈锦之，动作很漂亮啊，可惜脱靶了！”
    (本章完)

 第648章 倾城

    第648章 倾城
    苏成意甚至不用思考，就已经知道陈锦之是故意射偏脱靶的。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她是那个习惯性保持完美人设的iris。
    她怎么会情愿在这么多镜头面前露怯？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那个亲手教她搭弓引弦的人。
    演播室和观众席的笑声四起，都充满了善意。
    陈锦之微微低头浅笑，羞赧的神情拿捏得正好，她轻轻摆手，向众人致歉。
    这样好的演技，这样一张让人无法思考的脸，全世界恐怕只有苏成意知道她是故意脱靶的。
    “哇塞，刚刚看她的气势我还以为要打个十环出来呢，虚惊一场啊虚惊一场~”
    徐洋咳嗽了一声，找了个话茬打破沉寂的气氛。
    苏成意会在他们俩面前毫不掩饰地看陈锦之的节目，说明他今后都不打算针对修罗场的事情再做隐瞒。
    这种时候，身为好兄弟的他可不能自顾自地觉得尴尬，至少要对得起兄弟的信任。
    “不过颜即正义，人都长这样了，可能也没人关注比赛的事儿了。”
    他摇着头感叹道。
    “不过有点意外呢，还以为陈锦之是做什么都很厉害的类型。知道她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倒是让人觉得她这个人更像真实存在的了，以前完美得不像现实里会出现的人。”
    林桐推了推眼镜，这样说道。
    苏成意听着两人的讨论，并不打算搭话。
    弹幕一阵阵飘过去，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0环！！！”
    “我们iris小宝也算是创下纪录了，但是那咋了！”
    “你们笑什么笑？没见过美女射箭吗！”
    “弹幕这群坏人再笑我老婆试试看呢！”
    “客观来说脱靶的难度比十环更难，谁赞成谁反对？”
    “前面的客观保真吗？是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客观吗？”
    “这种时候还在意比赛的你们真是这个，只有我截图键都快摁烂么？”
    “今天的iris感觉梦回偶像101时期啊，呜呜呜都知道大女主惊蛰，谁还记得我们天才爱豆呢。”
    屏幕上的陈锦之欠身致意，随后单手提着弓箭走到休息区落座，很快有其他选手火速凑过来和她搭话。
    很多参赛的选手在采访的时候都提到过，圈内最想见到的艺人是iris，毕竟谁能不爱iris呢。
    但用小郑的话来说，昨天在镜头前信誓旦旦对你表达好感的同行，明天就有可能大价钱买水军黑你。
    说到底都是竞争对手，娱乐圈根本没有真心可言。
    特别是像iris这样毫无黑料又风头正盛的香饽饽，想蹭热度的人多了去了。
    但不管这些选手到底是出于想蹭镜头的目的还是真心想和她交朋友，这话都是一定要搭的。
    镜头已经给了下一位参赛选手，但还能看到角落里的陈锦之。
    她轻撩耳发，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频频点头，垂眼认真的模样。
    苏成意望着她的侧脸有些出神。
    修罗场发生之后，她看起来似乎什么都好，状态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和这时候正在医院里疗伤的楚大小姐大不相同。
    然而，一看到陈锦之的眼睛，苏成意就感觉心脏泛起一阵细微的针扎一样的疼痛。
    这份疼痛反而让他无比清楚，她绝对没有看上去这样好过。
    修罗场带给三人的业障和痛楚一定是公平的，只是落到每个人身上，表现的形式全然不同罢了。
    一直到直播结束，苏成意起身关掉电视，徐洋和林桐才松了口气。
    该说不说，他们俩仅仅只是隔着屏幕看到陈锦之，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紧张，因为会有一种背叛了好友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位面无表情的渣男是怎么做到一套流程行云流水，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离谱。
    徐洋抻了个懒腰，后知后觉吃了太多，捂着肚子顺势往地上一躺。
    因为开了地暖的缘故，此时的地面相当暖和，大概比被窝里还舒服。
    身为冬天只能抱着热水袋瑟瑟发抖的南方人，来到北方最开心的事情大概就是冬天能够感受暖气。
    苏成意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去，走到窗户边。
    此时正是京城夜景最繁华的时刻，人们刚刚结束劳累的一天，迎来了难得的周末，大都三五成群结伴起来，准备去喝一杯。
    临近年末，无论是工作党还是学生党都已经归心似箭，京城的土地上有太多漂泊的灵魂，然而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成意没由来地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凝结在玻璃窗上，化作一片朦胧的白雾。
    今年的跨年夜和除夕夜，似乎都没办法一起过了。
    就算他选择回棠安，日子肯定也不好过，因为要面对杨柳和苏泽朗的双重诘问。
    一个为了陈锦之，一个为了楚倾眠。
    事情闹成这样，家长们迟早都会知道的，瞒着也没什么用。
    苏泽朗那边倒还好说，杨柳这边绝对会极难处理，她是一定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步了他亲生父亲的后尘的。
    再者说，苏泽朗那边他自己还一口咬死了是误会，苏成意这边则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了。
    很难想象杨柳会崩溃成什么样子，有可能会揪着他去给陈锦之认错，有可能会把他抓去请神婆驱邪。
    “老师这不是我家孩子吧，我家孩子不会干这种事的，天杀的你把我家老实孩子还给我！”
    “.”
    光是想想就感觉开始头疼了。
    想到这里，苏成意暂时打消了回棠安市休息几天换换心情的想法。
    退一万步说，京城这边的工作也积攒很久了，已然容不得他继续放任自己消沉下去。
    陈锦之能够以一如既往的完美形象出现在屏幕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作为公众人物，她掉链子的话，会牵扯影响到很多人，所以她是不能出任何岔子的。
    苏成意和楚倾眠还能捂住耳朵把自己关起来冷静几天，陈锦之连片刻都不能休息，也不能在镜头前流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想到此处，苏成意又叹了口气。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堆积的工作和责任反而是另一种催化剂。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毫不留情地催促着他们两人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情感创伤什么的请都暂且放到一边，打工人的世界没有伤心二字。
    感情只会影响我敲代码的速度。
    但是想到即将迎来的许许多多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还是让人有些惆怅。
    比如今晚，就是跨年夜。
    “洋少，你确定今晚不用去找冰姐一起跨年吗？”
    林桐将茶几上的空盒收拾起来，叠在一起，放进黑色的垃圾袋里。
    苏成意帮他牵着垃圾袋的开口，有些震惊他们三个人竟然吃了这么多东西，塞了两个垃圾袋才能装得下。
    “不去不去，我都跟她说好了，今天她陪眠姐，我陪你俩~”
    徐洋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笑呵呵地说道。
    “其实没必要勉强的，我感觉跨年的仪式感还蛮重要的。”
    林桐手上稍稍用力把垃圾袋打了个结。
    “如果准备一点惊喜小礼物过去送给冰姐的话，她应该会很开心呢。”
    “那怕甚么，又不是明年就不会一起过了，差了今年这一年算什么。”
    徐洋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属实是个乐天积极的性子。
    苏成意垂下眼睛，竟然有些被他这句话安慰到一点。是啊，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
    “洋少麻烦帮我开一下门，我拎两个袋子没手了。”
    林桐站起身来，掂量了一下手上垃圾袋的重量和牢固程度，确认它俩不会走到一半突然解体。
    “好咧！”
    徐洋刚要起身，苏成意就已经站了起来，接过一只林桐手上的袋子。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欸？不用啊意总，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沉，外面挺冷的。”
    林桐摇摇头，但苏成意的动作不容拒绝，他已经把挂在沙发靠背上的大衣披到了身上。
    “我正好也想出去透个气。”
    见他这样说了，林桐只好同意下来。
    “那我就偷个懒啦，给你俩留着门昂。”
    徐洋继续仰面躺在地上，像一条吃饱喝足想打个盹的拉布拉多。
    “好的。”
    林桐笑着应了一声。
    苏成意换好了鞋，一只手拧开门把手，随意地抬眼往外看。
    开门的声音引得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他对上一双有些惊慌的小鹿眼睛。
    “姐姐？”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桐，他显然被吓了一跳。
    门外的人是林知婉。
    她系了一条粉色的围巾，长款的白色羽绒服，及腰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她从前总是深色不起眼的朴素穿搭，很少穿这么鲜嫩的颜色，乍眼一看，亮眼到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林知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移开眼神，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苏成意看着她，也跟着点点头。
    “林姐姐，好久不见。”
    门外的人因为他这句招呼而显得更加紧张，抿起嘴角，慌乱地提起手上的两个塑料袋。
    里面满满当当地似乎都是蔬菜水果一类的，新鲜食材。
    她大概是在表明来意，因为两手都提着东西，所以没办法说话，这显然是让她更加无所适从了。
    这样看来，她多半已经在门口纠结了半晌了，因为双手都拎着东西所以没办法敲门，没想到门突然自己开了，所以吓了一跳。
    苏成意侧过头，对着屋内喊话。
    “过来帮忙接东西。”
    大聪明真是一如既往的眼里没活。
    “好好好，来了来了。”
    徐洋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跑过来，一把接过林知婉手上的袋子。
    “林姐姐好！”
    终于腾出手来，林知婉终于松了口气，匆忙比划道：
    “你们好好久不见。”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林桐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疑惑地问道。
    “木头，林姐姐不是你叫过来一起跨年的吗？”
    徐洋把手上的袋子放到餐桌上，好奇地探出头反问。
    林桐摇摇头，解释道：
    “没有，我只说了这两天都要待在意总这边。”
    苏成意闻言又偏头看了林知婉一眼。
    她很快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慌张地移开了视线，低着头纠结了半晌，才无奈地继续打手语解释。
    “我怕你们三个男孩子一起在这边，不会做饭，吃的不好，总吃一些没营养的东西.”
    事实证明她的考虑是正确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个人蜗居在出租屋里，恐怕就是靠着外卖和便利店过活了。
    即将被拎出去的这两大袋垃圾就是证据。
    “天啊，林姐姐你是天使么！！！”
    徐洋迅速大声嚷嚷了起来。
    他的手语其实学得并不好，但看到“做饭”“吃”之类的动作，便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
    肯定是怕他们吃的不好，特地过来江湖救急的！
    “原来如此。”
    苏成意点点头，先探身出去将门掩上。
    外面的夜风刮得正起劲，虽然林知婉穿得很厚实，但耳根还是被冻得发红。
    “诶嘿，林姐姐今天穿得这么少女啊，很青春啊！”
    徐洋靠着林桐的肩膀，笑嘻嘻地开玩笑。
    林知婉原本就泛红的耳根迅速变得通红。
    这套衣服其实是她和杨柳一起逛街的时候，对方非要买来送给她的，说马上就新年了，就要穿新衣服了。
    还说她现在这么年轻就应该穿一些白呀粉呀的，等年纪上来了，再想穿反而会不好意思。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想到此处，林知婉走进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条看起来太过可爱的粉色围巾解下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到椅子上。
    “你们俩要去扔垃圾吗？给我我去吧，我穿得厚。”
    她转过身来，又很快这样比划道。
    为了证明她穿得很厚，她还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羽绒服，手掌落下的地方羽绒凹陷下去一块，又慢慢回弹上来。
    “不用，我跟木头去就好，你歇一会儿吧。”
    苏成意摇摇头，并不犹豫地调转回身，林桐只好拎起垃圾，快步跟上。
    比起温暖的屋内来说，外面世界的寒风简直可以说是凛冽。
    苏成意将垃圾袋扔进楼下的大垃圾桶里，聚拢手掌，哈了一口热气。
    远处的音响播放着《倾城》，陈奕迅的声音在雾气弥漫的夜色里显得有些模糊。
    “繁华闹市，灯光普照
    然而共你，已再没破晓
    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全城为我，光狠劲
    浮华盛世，作分手布景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烟会谢，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苏成意双手插兜站在风里，抬头望着夜空。
    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节点，他忽然想到了《百年孤独》，这部他曾经暗自嘲笑过邹敛这个伪文青最喜欢的一本书。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本章完)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枕头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2025大家都要开开心心！！！
    （偷懒请假休息一天（逃～～～
    (本章完)

 第649章 喜欢就是喜欢

    第649章 喜欢就是喜欢
    林桐在冬夜的寒风里缩了缩脖子，恍惚间意识到，原来已经又过去了一年啊。
    这两年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或许是因为他的生活已经翻天覆地的缘故，再回想起从前那些灰暗低沉的生活，倒像是恍若隔世。
    他的学业很顺利，专业成绩一直以来都是年级第一，在临床医学这个卷王无数的专业中，这很不容易。
    如果是苏成意或者楚倾眠这样天生就很聪明的人，想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但对于林桐来说，想要保持这样的成绩，的确费了很多精力死了很多脑细胞，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天到晚都泡在图书馆里的缘故。
    并不是装忙，他是真的觉得才疏学浅，见识的越多，越是觉得自己一无所知。
    因为成绩好，再加上他和辅导员坦诚交代了自己的家庭状况，所以国家级奖学金自然而然是归属于他的。
    再加上他趁着周末的空闲去应聘的家教兼职工资，他已经很久没有向姐姐要过生活费，甚至连明年的学费都给攒得差不多了。
    这一直都是林桐这样努力学习的缘由，因为想给姐姐减轻负担，好让她去过她自己的人生，不要一直被困在辛苦照顾他的责任中。
    但眼下的情况，显然有所变化。
    林知婉的“零只碗”账号，已经成了美食区的扛把子，今年年底还被评为了年度百大up主之一。
    这当然也给她带来了相当可观的收益，身为百万博主的韩冰在看了一眼零只碗的账号后台流水时，震惊地只是一阵咋舌。
    “木头啊，实话实说，林姐姐一个视频的收入顶得上你辛辛苦苦兼职一年了，你要不还是别费事儿了，专心给她打打下手，提高一下更新频率吧。”
    韩冰是了解互联网挣钱规则的博主，又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给出来的当然都是客观且有效的建议。
    但林桐思考再三，还是有些为难。
    “我现在正在带的那个小孩，数学成绩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我想.还是先带完这个学期再说吧。”
    孩子的家长很是热情，每次他去兼职的时候都会给他准备一大盘子水果零食，有时候他忙考试之类的，想请个假，也都很通情达理。
    林桐是最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又有责任感，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半途下车。
    尽管他辛苦挣的那仨瓜俩枣的确还不如零只碗的一条视频打赏。
    意总说得没错，眼下正式互联网时代巨大更迭的风口，只要稍微抓住机遇从中分一杯羹，都抵得上他们这样的普通人的一生了。
    但显然对苏成意本人来说，“分一杯羹”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稳稳站在风口浪尖。
    想到此处，林桐禁不住侧过头看了苏成意一眼。
    他只套了件呢子大衣就出来了，插着兜往那一站，更显得身形单薄，好像随时都要消融在这个雾气蒙蒙的夜晚中。
    不知为何，林桐忽然有点心慌，于是下意识出声叫道：
    “意总。”
    苏成意“嗯”了一声，并没有转头看他，只是点了点头，回问道：
    “觉得冷就先回去吧。”
    “不是，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林桐觉得在这个新年将至的时间点，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好劝他从修罗场的事情中走出来。
    如果继续这样昼夜颠倒毫无规律地生活下去，不仅改变不了现状，还会像眠姐一样生病住院，简直得不偿失。
    新的一年要到了，一切都会变好的，这就是一个全新的起点！
    想好了说辞之后，林桐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展开他的长篇大论。
    没想到苏成意偏过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他垂下眼睛，开口说道：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啊？”
    林桐一愣。
    知道？知道什么？他还什么都没说呢，难道是不想听人灌鸡汤吗。
    然而，林桐还没反应过来，苏成意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林姐姐的事情，我知道。”
    “.”
    林桐沉默了半晌，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
    苏成意的确以为林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情，毕竟这已经算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林桐以为他不知情，但他早就知道了。
    林知婉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了那么多遍的玲珑骰子安红豆，他如果到那时候都还没意识到，那就不是迟钝了，而是真心蠢。
    实在是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无迹可寻。
    或者说，林知婉表现得其实很明显。
    这不是她的本意，但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她安静地望过来的每个眼神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喜欢”二字。
    所以，作为相依为命血脉相连的弟弟，这件事林桐一定是早就看出来的。
    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苏成意这个当事人，而苏成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好朋友说这件事，怕他会觉得我拿你当朋友你想当我姐夫。
    于是，拖拖延延，瞒天过海，直到今天。
    林桐用力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艰难地开口问道：
    “姐姐她自己和你说了？”
    他这样一问，更加使得苏成意笃定了他的判断。
    “没有。”
    苏成意摇摇头。
    “意总，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桐的眼神很是困惑，连苏成意这种铁树级别的都能察觉到的话，姐姐她到底是有多明显啊！
    这种程度的话，不会那两位正主也都看出来了吧！
    “那天在大飞哥家吃饭的时候，我不是喝了点酒么，在你家沙发上躺着午睡了一会儿。”
    苏成意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开口复述。
    林桐记得那天的事情，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她在练字，我无意间捡到了飘飞的纸，发现上面写的诗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说到这里，苏成意被凉风呛得咳嗽了一声。
    但其实并不冷，像是要为跨年夜营造氛围似的，今天大概是京城入冬以来最温暖的一天。
    “就这样么？如果她只是在练习写字的时候，偶然练到了那一句诗呢。”
    林桐小心翼翼地反问道，他觉得仅仅只是这个理由的话并不充分。
    “大学开学之前，林姐姐送给我的锦囊，上面绣的就是红豆。”
    苏成意现在依然没有把那个锦囊从书包上卸下来，只是现在需要背书包的时间很少。
    绣着平安二字的锦囊就挂在宿舍床位旁边，随着有人走过的时候带起的风轻轻晃动。关于这个锦囊，林桐也是知道的。
    他也有一个，只不过上面绣的是竹子。
    起初林桐还安慰自己姐姐可能并不太懂得这些啊草啊的寓意，但收到竹子之后，这种想法也不攻自破。
    送竹子是因为“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那么送红豆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不过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林桐闭上眼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连意总你都能看出来的话，看来姐姐的确不是一个擅长隐藏感情的人，虽然她没有任何想要让你知晓的意思。”
    “我知道。”
    苏成意点点头，这点甚至都不用讨论。
    林知婉要是知道她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弟弟和他都已经心知肚明的话，恐怕会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飞速逃走，一年半载都不会愿意出现在两人面前。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她当然是想隐藏好的，希望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份心意。
    摘下助听器她就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也不会说话，这或许给了她一些类似于掩耳盗铃的安全感。
    但她又怎么会知道呢，喜欢这件事原本就是藏不住的，即便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姐姐她没有想要你困扰的意思，意总，你千万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
    林桐的声音很低沉，他垂下脑袋，盯着脚底踩着的瓷砖缝看。
    其实他还藏着有后半句话没问出口。
    那就是可不可以不要因此而觉得要避嫌，然后疏远她。
    很难想象姐姐会因为这件事而伤心到什么程度，她原本就不会说话，即便再伤心也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能够有喜欢的人对她来说大抵已经是人生中难得的幸运和奢侈，她绝对不会再肖想过多，只希望可以远远看他一眼就好。
    如果他过得幸福，她也会感到很幸福。
    姐姐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血脉相连，林桐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她。
    苏成意呼了一口气，夜晚的冷空气中他呼出的热气很快上浮，在眼前凝结成白雾。
    “我不会为此觉得有什么负担。”
    为了加强这句话的说服力，他紧接着继续说道：
    “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还会有一点，但是林知婉，并不会。”
    听他这样说，林桐悬着的心终于悄悄落了地，他松了口气。
    苏成意并不是为了安慰林桐才这样说的，这原本就是事实。
    除了陈锦之和楚倾眠之外，的确也有其他人很高调地表示喜欢他，比如梁妮娜，甚至简潇。
    梁妮娜的喜欢很像是小孩子对心爱的玩具的喜欢，起初不管不顾地想要拿到手，后来发展为仅仅只是在玻璃橱窗外部看着就可以得到满足。
    简潇的则更像是口嗨，苏成意猜测她大概对一百八十个男大学生都口嗨过那些话，是很轻浮随意的喜欢。
    所有这些一切，都和林知婉不一样。
    她的喜欢太安静了。
    是从一开始就不求回报的，是不带任何奢望的，是真心会因为他幸福而感到幸福的。
    相比起其他人，苏成意更在林知婉这里感受到，他担不起这样无私的感情。
    “木头，你说林姐姐会不会只是把对我的感激当做了喜欢呢？”
    他这样问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是在他们姐弟俩人生最灰暗的时间里出现的，又亲手把他们拉出了泥沼，带回了阳光下。
    林知婉前半生又一直困于生计奔波，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突然见到他这样一个人，心跳加速之间，错误地将这份感激误以为是喜欢，也是不无可能。
    “不会的。”
    没想到林桐却万分笃定地摇摇头，否认他的推测。
    “意总，喜欢就是喜欢。就像你很清楚地知道，陈锦之和楚倾眠对你的喜欢就是喜欢一样。
    姐姐的喜欢，说到底和她们并没有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只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求结局。”
    “.”
    话说到这一步，苏成意仰起头来，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我说，我没法给出任何的回应，你会觉得我有点残忍吗？”
    “不会。”
    林桐笑了笑，陪他一起抬头看天。
    京城的夜空霓虹灯闪，看不到一颗星星。
    他忽然想到小时候和姐姐一起在院子里看过的星星，那么近，看起来好像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就像上课学到的诗句。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意总，我想和你说一句谢谢。”
    “为什么？”
    苏成意垂了垂眼，下意识反问道。
    “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姐姐过得并不开心。当然了，像我们从前那样的生活，想过得开心本身就很难。
    但姐姐和我不一样，她在我面前永远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打不倒她，无论是贫苦的生活，还是她与生俱来的缺陷。”
    说起这些，林桐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睛瞬间湿润起来。
    “可是我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坚强，只是照顾我的责任在拉动着她往前走。
    所以我很努力地学习，我想快点成长，好换我来照顾她。可是越是这样努力，我心里就越是不安。
    因为我发觉她并没有那么期待未来会变得轻松起来的生活，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解脱，她好像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留念，只有多年以来积累的疲倦和劳累。
    如果连最后这份需要照顾我的责任都可以卸除了，那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留住她呢。”
    “好在这时候，意总，你出现了。
    我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夸张，但的确是通过对你的这份喜欢，让姐姐意识到她的生命是鲜活的，她的人生还有意义。”
    (本章完)

 第650章 包！饺！砸！

    第650章 包！饺！砸！
    一番肺腑之言过后，林桐摘掉眼镜，擦了擦眼泪。
    他虽然看起来软弱，但其实是个很少哭的人，但每次想到姐姐的事情，泪腺就像复活了一样，难以控制。
    苏成意看着摘掉眼镜版的林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对姐弟果然是长得很像，眉眼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性格也很像，都是表面看起来温顺好说话，实际上却很坚韧。
    “好了不用继续说了，我都明白。”
    苏成意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转身推开小区楼的大门。
    “走吧，一会儿他们该奇怪我们为什么丢个垃圾丢这么久了。”
    “好。”
    林桐重新戴上眼镜，侧身先走进楼道里，又回过身来有些抱歉地开口道：
    “抱歉啊意总，原本应该是我来安慰你的，这会儿却变成你安慰我了。”
    “你已经安慰过我了，而且，我的事情不是其他人安慰就有用的。”
    苏成意摁下电梯楼层，摇摇头回答道。
    听他这样说，林桐低下头，浅浅叹了口气。
    道理都懂，但作为朋友，还是希望他可以积极一点。
    或者说，是希望修罗场的三位主角都可以走出这份打击，好好生活的同时，再重新思考关于这份感情的问题。
    他们三人的结局绝对不会是到此为止。
    不知为何，林桐就是这样笃定。
    这个点还在往外跑的人并不多，电梯一路顺利上行。
    推开出租屋的门，徐洋就“欸”了一声，扑了过来。
    “你们干啥去了，怎么这么久？垃圾没分类被抓了？”
    “有点闷，就透了会儿气。”
    屋内开着暖气很是暖和，苏成意脱掉大衣外套，随手往椅背上一挂。
    看到餐桌上的光景时，他略有些意外地一挑眉毛。
    面团，擀面杖，以及一盆已经搅合好了的肉馅。
    “你们这是？”
    “这还看不出来吗意总！大家一起！包！饺！砸！”
    徐洋跳到餐桌旁，双手做出展示的动作，他的手心和脸上都是面粉，瞧着像是京剧里的白脸造型。
    “只是跨年还不是除夕，包饺子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林桐笑了笑，走到桌前，用筷子戳了戳饺子馅。
    “管他的呢，先包一轮再说，我们几个有口福的先吃。等到时候除夕，再包个大别野，我们大家都一起过！”
    嘴比脑子快的后果就是徐洋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能大团圆包饺砸的情况。
    至少眠姐现在肯定不会愿意和意总一起过就对了。
    而眠姐不愿意，韩冰肯定就不会愿意，那最后不还是他们仨男人帮和林姐姐一起过么！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总不能让意总把陈锦之邀请过来一起吧
    越想越吓人了，徐洋打了个哆嗦，赶快止住了自己的脑洞。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满嘴跑火车，并没有在意他在胡咧咧些什么。
    苏成意撑着椅背，看着一排已经被擀得很薄的圆圆面皮。
    林知婉实在是全能，什么都会一点，作为南方人，擀的面皮看起来也有模有样的。
    而另一边那些奇形怪状的多边形显然是出自徐洋的手笔。
    “你擀的你自己吃啊一会儿，分开煮。”
    苏成意瞥了一眼徐洋，淡淡地说道。
    “意总你这么嫌弃合理吗？？林姐姐刚刚还夸我有天赋呢！”
    徐洋备受打击地撇了撇嘴角。
    话音刚落，林知婉就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盐放进盆里重新搅拌，大概是刚刚尝过馅儿有些淡了。
    “林姐姐，准备要做什么馅的饺子？”
    苏成意抬起头来，问道。
    “茴香猪肉和三鲜虾仁。”
    林知婉放下勺子，弯弯一笑。
    她以前是不会包饺子的，后来在一家饭店里当洗碗工，那个师傅是北方人，包的饺子一向都是店里招牌，相当厉害。
    林知婉虽然默默无闻，但耳濡目染善于观察，又勤奋好学，很快将这份手艺给学了过来。
    杨柳第一次吃到她包的饺子之后，感动得差点落泪，说自打成意外婆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了。
    “不管是谁吃到我们婉婉包的饺子，一定都会觉得很幸福吧！”
    杨柳如是说道。
    这也是林知婉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林桐话说得委婉，但她也多少猜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见到苏成意本人之后，她就更加笃定了她的猜测。
    所以，在这个跨年夜里，她想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好给即将到来的第二年开个温暖的好头。
    不管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
    林知婉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努力将这份心意做成一个个形状饱满好看的饺子。
    “如果只是我们几个人吃的话，这么一大堆饺子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苏成意已经用保鲜膜封过好几轮了，但对面的三个人似乎还一点都没有想停手的意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开早餐店的，这会儿正在做第二天开门做生意的食材准备。
    “姐姐说多的可以放在冰箱里，你饿了的话可以自己煮来吃，和煮方便面一样没什么难度的。”
    林桐一边帮忙擀面，一边笑着说道。
    “我自己吃也吃不了这么些啊。”
    苏成意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林知婉。
    她显然接收到了他的暗示，但是抿着嘴角，似乎有些想要装傻的意思，只是专心将手上的最后一个饺子压实包好。
    林知婉捏的饺子就好像店里卖的一样，个个都规整好看，摆成一排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另一边徐洋做的各种奇葩饺子，看着就让人毫无食欲了。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吧？咱们先下一轮尝尝呗，馋死我了都！”
    徐洋站起来，左右扭了扭身体活动筋骨。
    “洋少做的饺子.倒是挺有创意的呢。”
    林桐忍不住笑了一声。
    “反正是他自己吃。”
    苏成意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之前看偶像运动会的时候吃了一些徐洋买来的便利店食品，原本是不怎么饿的，但看到林知婉包的饺子，实在是又让人的食欲缓缓复苏。
    林知婉挽起袖口，擦了擦下颌沾染的面粉，终于点头同意开始下锅。
    她举着汤勺在旁边等着水烧开，旁边的三个男生望眼欲穿等着吃饺子。
    林桐负责在厨房打下手，徐洋和苏成意像两尊门神一样站在推拉门旁边守着。
    “林姐姐真是太伟大了。”
    闻着饺子的香气，徐洋忍不住感慨道：
    “她要是不在的话，咱们今晚也就抱着冰冷的果啤等着零点碰个杯了，哪能吃上这么热乎的饺子啊。”
    “你说得对。”苏成意抱着胳膊，看着林知婉将煮好的饺子盛出来一只，放到林桐端着的碗里。
    “新鲜出炉，这个应该是三鲜虾仁馅的！意总你先尝尝咸淡。”
    林桐笑着将筷子递到苏成意手里。
    “好。”
    这种要求苏成意自然是欣然同意。
    现包现煮的饺子，筋道的面皮里包裹着一整只完整的虾仁，咬一口还有滚烫鲜美的汤汁溅出来。
    很少有人会用完美形容一只饺子，但苏成意这会儿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林知婉的饺子。
    “怎么样怎么样？”
    “无可挑剔。”
    苏成意慢条斯理地把饺子咽下去，才竖了个大拇指。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太好了，这下可以多下一点了。”
    林桐转过头去，对厨房里正翘首以盼的林大厨比了个同款的大拇指。
    “好耶！！”
    徐洋挥了挥拳头，非常高兴。
    “你先别好耶，看到另外一个炉子没有？你的饺子另起一锅。”
    苏成意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自己去煮。
    徐洋“欸”了一声，还是叹着气走进了厨房。
    “林姐姐，是水开了再下饺子么？我包的饺子个头这么大，是不是得多煮一会儿啊？那样的话皮儿会不会煮散了？噢，火开小一点就好啊”
    苏成意自己从碗柜里拿了个碟子，倒上醋和香油，手上的筷子轻轻敲着碗碟。
    他很少因为吃什么东西这么积极过，今天着实是有些例外了。
    厨房里的徐洋仅仅是下个饺子也手忙脚乱的，最后被林知婉婉转地赶出了厨房，和苏成意一起翘首等待。
    没想到，林知婉煮出来的第一锅饺子，却在这两人的虎视眈眈之下，被倒进了一旁的不锈钢保温桶里。
    “啊？！这是做什么？”
    徐洋咽了咽口水，很是不满地敲着桌子，像个急眼的叫子。
    林知婉提着保温桶走出来，温婉地笑笑，将桶放到徐洋面前。
    她先是望了一眼苏成意，然后才重新对徐洋比划道：
    “麻烦洋洋你跑一趟医院，把这份饺子送给眠眠和冰冰吧。医院里晚饭供得早，眠眠喜欢吃饭，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饿了。”
    她的想法显然是这三人都没有想到的，苏成意垂下眼睛，心情有些复杂。
    谁能想到林知婉会考虑到这一步呢，或许是他下意识的逃避和拒绝面对的意识太过鲜明了吧。
    “啊，啊啊。”
    徐洋迅速站起身来，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后脑勺。
    说实在的，他可一点都没想到这些——尽管韩冰是他的正牌女友。
    正值跨年夜，医院里的气氛绝对算不上好，而一份热气腾腾的饺子想必刚好可以打消一些沉闷的情绪。
    “上层是洋洋你亲手包的，下层是我包的，应该够你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醋和油碟我单独用小罐子装了，可以挂在这里一并提过去。”
    林知婉微微俯身，给他讲解着这个保温桶的用法。
    是她在超市19.9抢来的特价产品呢，相当好用。
    “好的，好的好的林姐姐。”
    徐洋掂量了一下桶的份量，忍不住说道：
    “谢谢你啊林姐姐，我都没考虑这么多，医院的饭虽然营养但是不太好吃，待会儿她们吃到你做的饺子一定很高兴。”
    “那样就好。”
    林知婉弯了弯眉眼，轻轻一笑。
    徐洋提着桶，又看向苏成意，征询他的意见。
    “意总，那我去了？”
    “嗯。”
    苏成意点点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给你打的车还有两分钟到小区门口，你现在下楼应该差不多。”
    “嗬！效率这么高啊。”
    徐洋闻言不再磨蹭，把他的羽绒服外套穿上，围巾随意在脖子上打了个圈。
    “木头，林姐姐，我走了啊！你们仨也快吃！”
    “好的。”
    将吵吵闹闹的徐洋送走，出租屋里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苏成意撑着下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知婉和林桐对视一眼，随后转身走进厨房。
    林桐轻轻咳嗽了一声，出声道：
    “意总。”
    “嗯。”
    苏成意应了一声，但是并不抬眼。
    “我刚刚看微博了，陈锦之今天也在京城，她参加了跨年晚会。”
    “嗯，我知道。”
    苏成意点点头，他已经看完了今晚的直播切片。
    陈锦之虽然参与了，但并没有表演，只是作为惊喜嘉宾，出来抽了个奖，前后加起来也就两分钟的戏份。
    按道理讲，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工作室做新年的其他的工作准备了。
    “那么，要给她送一份饺子吗？”
    林桐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这样问道。
    “.”
    苏成意微微一愣，虽然意外，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租房子的时候就有安排，这个房子的位置离x1游戏工作室和知衿尘工作室都算得上近，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
    “好。”
    垂眼沉思片刻，苏成意做了决定。
    林桐松了口气，看向厨房正在等待答复的林知婉，重重点头。
    得到他的回答，林知婉马上转过身，起锅烧水。
    其实这也是她今晚包这么多饺子的原因，她希望苏成意身边的每个人都感到幸福，希望她们在这个跨年夜里尝到片刻的温暖。
    苏成意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模糊的夜色。
    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即便是京城，也渐渐陷入了沉寂。
    只有固定会举行跨年倒数活动的商业中心附近还灯火通明，万众欢腾。
    苏成意拉开窗户，倏忽间灌进来的寒风和屋内的暖气相撞。
    他握紧手机，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他颇有几分苦恼的眉头。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现在在哪儿？”
    (本章完)

 第651章 回头看，不曾走远

    第651章 回头看，不曾走远
    这个电话不是拨给陈锦之的。
    因为这个时间节点，她绝对不会想接到自己的电话。
    这一点自知之明，苏成意还是有的。
    现在的知衿尘工作室大概很热闹，年轻人还是比较重视跨年这个形式的。
    她不会觉得孤单，这样就好。
    苏成意想，如果直接说这碗饺子是他送的，陈锦之一定不会愿意吃，只会不留痕迹地使出婉拒大法。
    那样的话，林姐姐的一片心意，就要被工作室的一个随机路人甲给捡走了。
    那可不好。
    所以，电话那头的人其实是小郑。
    “喂少爷，有事儿么？”
    他那边的动静听起来像是在锣鼓喧天的春晚现场。
    苏成意将听筒挪远了些，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你现在在哪儿？”
    “啥？”
    他扯着嗓子又反问了一句。
    苏成意的声音分贝也骤然提升，吼道：
    “你在哪！”
    这动静显然把另一边的林家姐弟也吓了一跳。
    林姐姐手一抖又多下了俩饺子，林桐扶了扶眼镜腿，意识到他这个电话显然不是打给陈锦之的。
    “哦哦，我和cindy在商业中心这边跨年呢！咋了，少爷有安排啊？”
    小郑声音变得雾蒙蒙的，大概是背过身去换了个位置。
    “嗯。”
    苏成意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随后说道：
    “二十分钟之后我会到工作室楼下，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会出现在a口的位置等我。”
    “？？？啥玩意？？？”
    小郑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跨年的这个人流量，想打车有多么难打。
    而且大好的时间这少爷没事儿往工作室跑做什么？？难不成想拉着他一起加班么？！
    喂喂，他这会儿美女嫩模陪着，小酒喝着歌舞表演看着，鬼才想回去加班啊喂！！！
    然而，就算这要求再离谱，就算他再不情愿，总归不能忤逆了这少爷。
    小郑放下酒杯，捂住脸长叹了一口气。
    “cindy。”
    “怎么了郑哥~”
    cindy媚眼如丝地靠过来，娇嗔道。
    “车钥匙给我。”
    “哈？”
    cindy的漂亮小脸上黑线瞬间悉数可见。
    林知婉如法炮制，又将饺子按照馅料分层装好，盒底还留了热汤。
    “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苏成意掂量了一下这个三层保温盒的重量，抬头问道。
    “不会，姐姐说下面隔层里的饺子是给你留的。
    万一一会儿赶不回来的话，你就先吃，掐准了零点，讨个好彩头。”
    林桐细心地检查了一下保温盒的密封情况，又笑着解释道。
    “这样啊。”
    苏成意看了眼时间，距离零点只剩半个小时了，就算只算来去路程，也是来不及卡点的。
    得快点准备出门了，万一堵个车什么的更是耽误。
    苏成意起身回房间，在衬衫外叠穿了个灰色的毛衣，又套上件黑色的大衣。
    看起来不像是去跨年的，倒像是去开什么学术会议。
    林桐望着他笑了一声，开玩笑道：
    “意总，大过年的，你要不要穿得鲜艳一点？像洋少那样。”
    “也不是不行。”
    苏成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穿搭，似乎的确有点太严肃了。
    “但我没有颜色鲜艳的衣服。”
    “那要不借姐姐的围巾系一下？”
    林桐语罢，便伸手想去拿林知婉方才叠在一边的粉色围巾。
    但刚刚还很安静的林知婉闻声瞬间如临大敌，立马拿过了围巾藏在身后，使劲摇头。
    苏成意原本是不想系的，这个粉色实在太少女了一点，一看就是杨柳挑的。
    但见林知婉这惊恐的反应，一时间又有些好笑。
    “哦，不想借。”
    苏成意故意说道。
    林知婉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为难。
    她当然不会是舍不得借给他，夜里本来就风凉，他穿得单薄，系个围巾正好。
    只不过因为这个过于少女的颜色，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半晌，林知婉低头抿了抿嘴唇，还是心软下来，伸手把围巾递给他。
    苏成意有些诧异地一挑眉，但还是接过围巾。
    “谢谢林姐姐。那我先走了？木头。”
    “好的意总，路上注意安全。”
    林桐起身想送他，被苏成意眼神制止。
    “你们安心在这里待着就好，不用专门等我回来，书房和客房都有床，困了就先休息。”
    “知道了。”
    听着他的交代，林桐点点头。
    待在这里，即便是他这种谨小慎微性格的人也并不是很局促，因为彼此是知根知底的好朋友关系。
    苏成意握住门把手，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了，又转过身来说道：
    “那么，我就先提前说了，新年快乐，林姐姐。新年快乐，木头。”
    “新年快乐，意总，万事胜意。”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桐又有些想叹气，但只是用笑容掩饰过去。
    林知婉亦是安静地望着他，笑意温婉，将担忧潜藏。
    “新年快乐。”
    她打手语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好看，指尖似乎有蝴蝶翩跹而出。
    苏成意略一低头，不再犹豫地转身出门。
    苏成意刚一下楼，就被暖气之外的凌冽夜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于是顺势把林知婉给的围巾展开，绕过脖颈随意打了个结。
    是质地柔软的羊绒围巾，某个奢侈品的标签从视野里一晃而过，更加证明了这是杨柳挑的。
    闻起来有一股洗衣粉的干净味道，让人想到小时候换上新校服的那种味道。
    地下车库里停着那辆阿斯顿马丁，苏成意转了转钥匙，开门上车。
    流畅的车身弧线在夜间显得格外好看，低沉轰鸣的引擎声给人一种西装暴徒的既视感。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路况居然还算顺利。
    大概是因为跨年大军已经抵达了战场，而零点过去之前，他们都会留在那里，不会提前离场的缘故。
    苏成意开着车，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里看了一眼手机消息。
    x1游戏工作室和知衿尘工作室的群聊都很热闹，不少人都在艾特他，起哄让他出来发个红包，不发红包的话就表演个节目。
    苏成意一手握着方向盘，单手操作手机，往两个群里分别刷了五个最大限额的红包。顿时群聊消息刷过去一片，都在喊“老板大气”“boss最帅”之类的话。
    苏成意放下手机，抬眼看向前方的车流。
    陈锦之也在这个群里，她的红包发得更早一点，还附带上了很是官方的祝福语。
    “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与大家合作愉快，顺顺利利。”
    那时候这群家伙刷屏的话术可比这会儿丰富多了。
    “iris天下第一！”
    “艺术雕像iris！下凡天使iris！绝美容颜iris！人间洛神iris！”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锦之伟大无需多言！”
    苏成意一早就看到了这些刷屏的怪话，但还是翻上去，盯着陈锦之那句简短的祝福看了好一会儿。
    如果没有修罗场的事情，她一定会在后面添上一句：
    “也祝知衿尘老师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才思泉涌，健康如意。”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她往常也总是会在这些正经的工作中悄悄藏一些只有他们两人心知肚明的暗号。
    可惜今年再没有了。
    知衿尘工作室。
    在楼下就能看到楼上依然整层亮着的灯，看起来大家是都留在了工作室，等待今年的跨年时分。
    苏成意才刚停好车，车窗就被人敲响了。
    摇下车窗，看到的是小郑那张气喘吁吁又有几分恼羞成怒的脸。
    “少爷，你这时候跑过来干嘛？！”
    他气还没喘匀，就做贼心虚地往楼上瞟了一眼。
    如果陈锦之看到他人或者他这辆阿斯顿马丁，可能转身就找个借口走了，绝对不会留在工作室跨年。
    “你怕什么？我又没打算上去。”
    苏成意瞥他一眼，把已经拆分完毕的保温盒递给他。
    “哟，哟哟哟！！！”
    小郑双手接过保温盒，瞪大了一双满是惊讶的眼睛。
    “少爷，你也通人性了？？领导亲临基层，给员工送温暖呢这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里头装的啥啊？”
    “饺子。”
    苏成意低下头，顺手把被风吹散的额发往后一捋。
    “我擦，少爷，你这，我是真感动了啊。”
    小郑闻言鼻子一酸，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一样激动。
    “少爷，我藏得这么好，你咋看出来我是北方人的捏？你咋知道我们新年就得吃口热乎饺子捏？”
    “.其实我不太知道。”
    苏成意没打算接收这个家伙的虚假眼泪，很快解释道：
    “饺子不是我做的，是一个姐姐，她手艺是顶好的，一点儿没夸张，你待会儿尝过了就知道。
    上层多的那份给你们，下层数量少些，给她。”
    他话音落下，这个“她”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小郑提起保温盒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的确，是老奴我冒犯了啊少爷。毕竟能让您大晚上驱车跑一趟的，除了那位还有谁呢？”
    “一会儿你随便找个借口，别说是我送的。我怕她不吃。”
    苏成意没有理会他的逗哏，只是叮嘱道。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我待会儿不帮你好好藏一藏，这两层饺子也全得被工作室那帮饿老鬼给吃了不成。”
    说到这里，小郑忍不住先动手掀开盒子看了一眼，扑面而来的香气替苏成意方才的介绍作了证，惹得人馋虫作祟。
    “那么，你先上去吧，再晚一会儿该凉了。”
    苏成意垂眼，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指针，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倒计时。
    “好嘞。”
    小郑急着吃饺子，但刚抬脚，又忍不住退回来，胳膊肘搭在车窗边上，问道：
    “少爷，你马上就开车回去？”
    “可能吧。”
    苏成意将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
    “是不是有点太凄凉了一点？要不，我把饺子送上去，再找个借口下楼过来陪你吧。”
    小郑皱眉思索了半晌，提出另一套方案。
    “大可不必，我不在意这些。”
    苏成意摇摇头，抬起手腕让他看表。
    “零点之前，陈锦之一定要吃到这口饺子，你没有时间磨蹭了。”
    “诶。”
    他下了逐客令，小郑只好叹了口气，知道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
    但是临了临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苏成意的粉色围巾。
    “该说不说，少爷您系这么少女的围巾过来，还挺新年新气象的。”
    “三分钟。”
    苏成意面无表情。
    小郑终于提着盒子匆匆往楼上跑。
    指针转到最后一分钟的时候，苏成意才低下头，拆开盒子。
    林姐姐给他留的这一层饺子特地有间隔开，不会粘连到一块。
    苏成意尝了一个，还是热乎的，好吃得让人觉得如果幸福有味道的话，应该就是林姐姐包的饺子这样子。
    他将座椅椅背稍微往后调了一截，以最舒服的姿势仰靠着，随手将车载音乐电台打开。
    远处街景车水马龙，此夜万家灯火通明。
    苏成意留在他的阿斯顿马丁里，隔着车窗玻璃默默旁观着一切。
    指针落到最后十秒钟，不知哪里传来热烈鼎沸的集体倒数声。
    “十！九！八！七！”
    车载电台广播的声音被这样的欢呼声掩盖，显得模糊而遥远。
    “新年伊始，一首《此生不换》祝各位听众平安顺利。”
    “.”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
    远处人潮的欢呼声中，苏成意沉默地低下头继续吃饺子，他此时是一个人，所以并没有需要开口和任何人祝福的必要。
    筷子尖随便戳了一个，还是虾仁馅的，不知道是不是林姐姐以为他爱吃，其实还挺想尝尝茴香猪肉的来着。
    他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度过了新年的第一分钟。
    而此时此刻。
    楼上的知衿尘工作室。
    陈锦之斜倚在窗台旁，望向那辆阿斯顿马丁的车窗后隐隐约约的粉色。
    城市另一边的医院里。
    楚倾眠安静听着徐洋和韩冰的相声小品，看着郊区的天空中闪烁的星星。
    倒计时结束，她们同时垂下眼睛，同时在心里轻轻说：
    “新年快乐，苏成意。”
    庆祝新年的人声鼎沸中偶然有一个万籁俱寂的时刻，车载音乐恰好播放到整首歌的最高潮。
    “回头看，不曾走远。”
    (本章完)

 第652章 等

    第652章 等
    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日光从单薄的云层中穿射而出，呈现一片耀眼的金光。
    苏成意微微低头快步走着，竖起的风衣领子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有段时间没有修剪的额发柔软地垂下来，隐隐约约挡住眼睛。
    这样的造型惹得门口保安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毕竟眼下正是热闹的年前返乡时节，即便是医院这种地方，也久违的多了一些欢声笑语。
    国人对于“过年”这个最最重要的节日是非常看重的，仿佛只要除夕夜过去，一切痛苦和悲哀都会被爆竹声冲刷而过，大年初一又是新的一天。
    而一片喜气洋洋的热闹氛围中突然钻出来这样一个冷冰冰的黑衣少年，着实有些让人心生疑窦。
    苏成意没有理会身后保安一路追随的警惕目光，只是自顾自快步走着，拐进医院一楼大厅，他才停住脚步，将风衣的拉链往下一扯，下半张脸再度显山露水。
    值班的护士很快注意到这个面容清秀身形单薄的年轻人，犹疑了半晌，才开口问道：
    “你好，请问是来探视的吗？”
    “嗯。”
    苏成意语气礼貌，眼神却不知道看着哪里。
    “请问，夏瑜的病房在哪里。”
    ……
    根据值班护士的指引，苏成意按下电梯的楼层按钮。
    和在巨山疗养院时不同，夏瑜在这家正规医院里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人，不需要最顶层的特殊病房，不需要名为“保护”实为“囚禁”的层层枷锁。
    电梯缓缓上行，苏成意靠着冰凉的金属墙壁，抬头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
    绑架案的余波平息的很快，是叫人出乎意料的快。
    尽管是紧急情况，但毕竟也是他亲手杀死了吴绍波，他原本以为再不济也会被警方带走调查盘问一番，没想到，在那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善后工作都是楚家一手在经营，想必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摘得很干净。
    日子很平静地一天天过去，除了修罗场之外，似乎一切都和从前没有变化。
    就像是水消失在了水里。
    苏成意想，但他有点像是一条不幸搁浅的鱼。
    ……
    前几天从徐洋那里得知，楚倾眠已经出院了，虽然情绪依然不高，但好在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也可以正常进食一些东西了。
    她并没有选择回家继续调养，而是径直去了醒醒娱乐。
    据说连工作狂人韦佩兰都极不赞成她这样的行为，但她一意孤行，旁人也拦不住。
    醒醒娱乐的小楚总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很快就大刀阔斧地投资跟进了几个项目，不出意外的，她接下来这段时间都会忙成陀螺。
    苏成意知道，楚倾眠在工作上一直都有一点她自己的小心思，比如为了预留出休息时间而会故意将效率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比如明明可以跟进的项目却往后推日期。
    但现在显然不是了，她正经成为了一个兢兢业业的小楚总，不需要绞尽脑汁地为任何人预留出约会和旅行的空档来。
    苏成意听着徐洋绘声绘色的描述，以及他拍着胸脯的“僚机保证书”。
    “意总你放心！一有什么消息我立马就给你打听清楚再传达给你，兄弟办事你放心！
    我最会当僚机了，当年你没第一时间告诉我而是告诉了木头，真是你判断失误啊！”
    苏成意对此不置可否，懒得反驳。
    他当然知道，徐洋自以为是他打探到的高级机密情报，其实都是韩冰刻意告知的信息。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知道真相的好闺蜜韩冰并没有对他破口大骂或者大打出手，她只是觉得难以置信，而后叹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要挨完一整套七伤拳之类的呢。
    这时候，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叮咚”一声，打断了他飘散的思绪。
    苏成意抬脚走出电梯，发现医院的走廊里也挂上了不少红灯笼，不似平日里只有苍白一色，形形色色的病人家属穿行而过，值班的医生护士耐心地解答问题。
    夏瑜住院的原因一部分和楚大小姐一样是镇定剂使用过量，要观察是否有不良反应和后遗症；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她语言功能的丧失和尝试修复的可能。
    楚远江对此表示抱歉，并想要承担后续的治疗费用。他当年虽然随手安排将夏瑜送去了巨山疗养院，但并不关心后续，只是为她有朝一日能站出来指认吴绍波存了一线希望，总的来说，是利用的心理。
    苏成意表示理解，然后谢绝了他的资助。
    他很确信，夏瑜并没有智商上的问题，她只是不会说话，还有童年创伤导致的人格障碍。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苏成意脚步站定，后知后觉对着玻璃的反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额发似乎太长了，下巴边上还有点没刮干净的胡茬。
    算了。
    苏成意轻轻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夏瑜已经醒了，正低着头专心在画板上涂抹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也并没有抬头。
    苏成意走到病床边，低头去看她的画。
    依然是非常印象派的画风，画面整体被呈现为橘红色，似乎是绚烂的朝霞。
    “《日出·印象》？”
    苏成意在床沿边上顺势坐了下来，开玩笑道。
    《日出·印象》是印象派大师莫奈的代表作之一。
    听到他的声音，夏瑜停下画笔，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一亮。
    但她还是果断摇了摇头，换了只铅笔，在画板上“唰唰”写道：
    “luori。”
    “落日？”
    苏成意笑了笑，有些意外这样灿烂的厚涂居然是落日。
    夏瑜点了点头，对此很是确信。
    苏成意随手拿起橡皮，将画纸角落的铅笔痕迹擦去，这幅画很好看，不应该有不必要的瑕疵。
    “今天医生来看过了吗？”
    他这样问道。
    小姑娘老老实实地点头。
    苏成意便也跟着点头。
    如果身体上出现什么问题，或者治疗有什么进展的话，医生都会第一时间联系他，但是并没有，那就说明今天也和往常一样。
    说到这里，夏瑜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换了张新的画纸，迅速画出一个圆圈。
    苏成意撑着胳膊肘，看着她涂涂抹抹，那个圆圈很快变成一个栩栩如生的——橘子。
    “.”
    苏成意微微一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奇怪的动静。
    “汪汪~”
    活灵活现的狗叫，还是那种刚出生没多少时日的小土狗。
    苏成意叹了口气，转过脸去。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叶橘那张灿烂的笑脸，她今天戴了个自带毛球的黄色毛线帽子，看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小黄鸭。
    “你学的还真像，我以为病房里有狗跑进来了。”
    苏成意淡淡开口道。
    “京中有善口技者~免费给您表演您就偷着乐吧！”
    叶橘一撇嘴，将手里提着的一袋砂橘放到床头柜子上，笑吟吟地捏了捏夏瑜的小脸。
    “路上看到有大爷推车在卖，就买了一袋，小瑜你注意点，不能吃太多啊，会上火的。”
    她倚着床头剥了一个，顺势塞了一半夏瑜嘴里。
    “甜不？”
    夏瑜一边努力咀嚼，一边艰难地点点头。
    叶橘这才把另一半橘子塞进自己嘴里，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苏成意你吃么？自己剥啊。”
    拒绝的话到嘴边，苏成意忽然又真想尝尝看。
    “嗯。”
    砂橘很小，一口一个毫无压力，清甜的汁水瞬间席卷口腔。
    今天早上他也没吃早饭就来了，一个砂橘下肚，感觉凉意从喉头一路滑到到胃里。“你跟她约好了今天要过来？”
    苏成意看着画纸上那个橘子，这样问道。
    “嗯哼~还得多亏你买的电话手表啊，现在和小瑜联系起来方便多了。”
    明明方才还在叮嘱夏瑜不要一次吃太多橘子，叶橘这会儿却手起刀落，转眼间已经吃了四五个下肚。
    “.”
    苏成意沉默了一下，并未多言。
    只是想到，这个电话手表的确起了大作用，几乎可以说是它的定位功能改变了绑架案的结局。
    说到这里，叶橘将橘子皮一把捧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用手腕轻轻拍了拍夏瑜的脑袋。
    “小瑜自己玩一会儿哦。”
    她的目光很快又转向苏成意，说道：
    “去找医生聊聊吧？”
    “好。”
    苏成意点点头，跟着站起身来。
    走出病房之后，叶橘就径直往前走。
    苏成意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反正她顶着黄色毛线帽，煞是显眼。
    直到她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窗外的晨风拂面而来，苏成意才有些困惑地抬起眼睛。
    “不是说要找医生么。”
    “对呀对呀。”
    叶橘一个华丽转身，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又给自己配上了“噔噔噔噔”的登场音效。
    “没错！就是我橘医生！再现华佗医术，南丁格尔之情~”
    “.”
    苏成意转身推开玻璃门。
    “我先回去了，外面有点冷。”
    “诶诶诶！你等等啊！”
    实在拗不过这位神医，而且怕她在走廊发颠打扰病人休息，苏成意只好折返回来，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听她究竟要说什么。
    “前些日子的那场绑架案，具体情况我大概了解过了。”
    叶橘趴在栏杆上，开口道。
    和想象中的无厘头谈话并不一样，她的语气称得上一句认真。
    “嗯。”
    苏成意默默在心里揣测着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果然还是没能猜中橘子姐的心思。
    “天菩萨~~能看到渣男翻车真是大快人心啊。”
    叶橘摇头晃脑地说道，以一种唱山歌的欢快语调。
    “.所以具体情况也包括这个？”
    苏成意无奈地回答道。
    “当然啦，我们观众往往都是对这种狗血八卦情节最为关注的嘛。”
    叶橘眯起眼睛贼贼一笑，将下巴枕在栏杆上。
    “很明显吗。”
    苏成意这样问道。
    “废话啦，那样的场面，路过的蚂蚁都知道是什么情况好不好？”
    叶橘撇了撇嘴，帽沿下的眼睛被阳光衬得很明亮。
    “再者说，看到你现在这个状态，答案更是不言而喻了。”
    “我的状态？”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反问道。
    “嗯哼，这一看就是为情所困很是伤神嘛，黑眼圈重得跟一个月没睡觉似的，喜欢男鬼的家人们有福了。”
    叶橘眨了眨眼睛，戳了戳自己的下眼睑示意。
    “哦。”
    苏成意早些时候在病房门前的玻璃反光里瞧过自己的德行，知道她说的话其实并不夸张。
    但他并没有刻意为了这件事情而去颓废，或者说是苛待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他依然照常生活着。
    熬夜，晚起，处理工作，饿了就去便利店买些速食，甚至还有闲心打了一会儿《守望先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生亲历过《守望先锋》从爆火到陨落，他曾经坐在电脑前想过：如果能让他玩到以前的ow就好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真让他实现了这个愿望。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感觉心脏缺了一块，她们离开了他的生活，好像把喜怒哀乐的情绪一并带走了。
    “作为品质优良的少先队员，我这会儿应该上蹿下跳痛斥你一番才对哦？”
    叶橘撑着下巴，难得没有露出她那副招牌的欠揍笑容，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可是好像不行呢。”
    “为什么不行？”
    苏成意的语气淡淡的，他这会儿并不在意所谓“痛斥”之类的打击。
    事情发生之后，没有一个人对他做出这样的行为，即便是两位受害者，也只是噙着泪眼和他告别罢了。
    最沉重的话，也不过就是。
    “放过我吧。”
    “早知道是这样，那天在地铁站，我就不会和你说话了。”
    想到这里，苏成意忽然感觉五脏六腑又涌起一阵久违的钝痛感，直到听到叶橘的声音。
    “因为在我看来，你是个很好的人。”
    她将帽子的毛球在手腕上缠了个圈，歪头继续说道：
    “如果那天的绑架案不涉及到你的两位女友，在车上的就只有夏瑜一个人，你也会像那样奋不顾身地去救她。”
    “也许是吧。”
    对于她所提出的这种可能性，苏成意沉默了半晌，不置可否。
    “我想，这才是她们两人会喜欢上你的原因。正因如此，不会因为你是块迟钝的木头而改变，不会因为你慢热被动又不解风情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你贪心不足三心二意而改变。”
    说到这里，叶橘垂下眼睛，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她们还喜欢着你，你的希望可一点都不渺茫，反而一眼望不到头。”
    “但是，有些时候我会想啊。如果真正是爱的话，是否不应该带来伤害呢。”
    苏成意抬起头仰望，笼罩在京城上空好些天的雾霾在今天一散而开，天空一碧万顷，如同倒映的澄澈海水。
    “你说得对。”
    阳光中叶橘忽然轻轻一笑。
    从这个角度，苏成意才看到她的下巴被坚硬的栏杆铬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所以，作为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罪人，你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等什么？”
    “等她们回头啊，站在她们转身就能看到的距离，等她们回头看你。”
    说到这里，叶橘摘下她的毛绒帽子，带起的静电使得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滑稽地立起来。
    苏成意的视线有一瞬间的阻碍，随后就感觉带着温热体温的帽子被盖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叶橘像是审视论文的导师一样严肃而正经地望着他的眼睛。
    “要记得打扮显眼一点啊，像个阴暗爬行的男鬼一样谁看得到你？笨蛋。”
    (本章完)

 第653章 我的一个明星朋友

    第653章 我的一个明星朋友
    春意渐浓。
    融融阳光轻柔地落下来，总让人想挑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来，眯着眼睛打会儿盹。
    所以，尽管负责本次音乐节活动的主办方举着喇叭喊得再凶，负责搭建场地的工人们动作仍然慢吞吞的，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情愿。
    就连一向干活很积极的璐璐，都懒得跟主办方寒暄，只是顶着个硕大的遮阳帽，躲在广告牌的阴影后面，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这是iris第一次参加音乐节活动，无论是主办方的靠谱程度还是活动设施以及场地，都是经过小郑和璐璐的严格考察的。
    主办方很有经验，曾经举办过多次类似活动，除非火山爆发引起海啸，否则绝对不会出现一些“本次活动因不可抗力取消”之类的糟心意外；
    活动设施方面，对于歌手来说，音响当然是最重要的。小郑和主办方沟通的时候，将话说得很委婉：
    “您也清楚，咱们家歌手正式亮相的时候，参加的可是《蒙面歌手》.”
    表面委婉，实则压力。
    于是主办方连夜购置了全新的一套设备，不过这桩合作显然不亏——拜托，她可是iris欸，消息一放出去票价就疯了一样狂涨，黄牛个个都提前过年了。
    璐璐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突然后颈一阵冰凉的刺痛，惊得她尖叫了一声。
    小郑贱兮兮的笑声从后背传来，璐璐黑着脸转过身去。
    “你有病啊！”
    “刚刚那边正好有卖冰淇淋的，说谢谢郑哥。”
    小郑的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把手里的香草冰淇淋递过来。
    “切。”
    璐璐撇了撇嘴，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柔软的海风扑面拂过来，远处的海平面泛起阵阵金光。
    香草冰淇淋融化的当口，璐璐忽然想起来了。
    最后一点，场地。
    陈锦之会答应参加这场音乐节，其实是因为，她想来看看海。
    这片海域在这个沿海城市非常有名，许多年前也是著名的景点。
    只不过随着年岁更迭，越来越多更加商业化便利化的景点接踵而出，还愿意跨越大半个城市来到这么偏远的地带的，总归是少数。
    陈锦之撑着下巴，远远望着远处的海面。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再度清瘦几分，她看起来过得还不错，依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浪层层叠叠漫往沙滩，偶然间有飞鸟掠过，斑驳的影子投在礁石上，如同散落的碎金。
    另一边的广告牌旁，璐璐将手里的冰淇淋朝这边举起来，晃来晃去地暗示。
    陈锦之嘴角轻轻勾起，摇了摇头婉拒。
    微风将她眼里的笑意微微吹皱，空气中平白无故荡漾起微醺的醉意。
    尽管隔着这么远一段距离，璐璐依然有种中了魅惑术一样有些神魂颠倒的感觉。
    因为要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陈锦之笑了。
    当然，不是那种商业的营业的属于iris的招牌微笑，而是现在这样，不经意间的自然笑容。
    于是直到这一刻，才让人感觉春天真的来了。
    到了音乐节正式开始的时间，受邀前来的艺人们按部就班地来到后台准备，有iris这个重量级压轴，前面的阵容也还算能够吸引人。
    粉丝们个个都早早就来到了入口排队，无暇欣赏海滩的风景，只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抢占下前排的好位置。
    开场仅仅一个小时，海滩上的人群已经密密麻麻聚集起来，远远看去几乎没有空隙。
    “哎我去，一个音乐节能整出这种规模，也是生平头一回见了。”
    小郑抱着胳膊，望着外面的人群，忍不住开口吐槽。
    璐璐拿着节目名单，有些惊喜地“啊”了一声，将一个熟悉的名字指出来。
    “iris，你看！今天vivian也在这里噢，好巧！”
    vivian是陈锦之参加《蒙面歌手》的时候认识的，肤白貌美，有才有颜。
    那时候陈锦之场场第一，vivian则很倒霉的常常垫底，两人算起来也有很长时间未见了。
    “不巧喔。”
    没想到陈锦之莞尔一笑，道出真相。
    “是我向主办方推荐的vivian，在朋友圈刷到她近期通告不多，我便问了她有没有兴趣参加。”
    “原来是这样。”
    璐璐吐了吐舌头，不知道该感叹《蒙面歌手》这节目是把双刃剑，直接让当初风评很不错的vivian跌入谷底，还是该夸陈锦之人美心善，即使这么久不联系还愿意捞人一把，尽管两人连朋友都算不上。
    “啧。”
    小郑摇头感叹了一声。
    见惯娱乐圈冷血无情的他自然是不太支持陈锦之这样乐于助人的行为的，但奈何自家艺人品德高尚，也的确因着这份品德，在圈里圈外都拥有优秀的口碑和人缘。
    想到这里，小郑忍不住侧头瞥了陈锦之一眼。
    时间还早，她还没有更换演出服，披了件单薄的针织衫在身上，随意倚靠侧门骨肉匀停地站着。
    看起来今天状态似乎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海的原因。
    此情此景，小郑犹豫了半晌，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开口问道：
    “iris，今晚的演出，你的选曲到底是哪首歌？你只跟主办方对接过，待会儿要是出什么状况，我们作为助理的，恐怕来不及反应。”
    “您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意外的，郑哥。”
    陈锦之盯着手机屏幕连头都没抬，语气温柔地回答道。
    这个回答的意思就是现在不会透露了，小郑心里明白，于是叹了口气，顺势转移话题。
    “最近有不少制作人联系我们工作室，说想和你谈谈合作，也有直接把demo发过来指定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虽然之前出了那回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咱们一直不出新歌也不是个办法，你有空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
    小郑一口气把这段话说完，便有些忐忑不安地用眼睛去瞟她。
    他这话说的虽然冠冕堂皇有理有据，但说到底也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兄弟探探口风，多少有些心虚。
    “好，我会考虑。”
    然而，陈锦之的回答相当出人意料。
    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小郑弯弯绕绕这么一大堆是想做什么，但她却依然给出了积极的答复。
    小郑微微一愣，却忽然觉得心底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祥，但就是不祥。
    后台的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只听得前方舞台传来激情四溢的节奏鼓点以及歌手卖力的热场呐喊。音乐节正式开始了。
    ……
    夜幕降临的时刻，舞台下的观众原本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但想到最后一位演出者的名字，只觉得大脑皮层再度狠狠亢奋起来。
    和前面的演出者不同，陈锦之的出场并没有什么华丽的配乐和引人注目的灯光，她就只是款款走出来，站到了舞台中央。
    今天的陈锦之一袭长裙，肤白胜雪，美如谪仙临世。
    于是舞台下的欢呼声像拍打海岸的浪潮一样汹涌上来。
    “iris！iris！iris！”
    “锦之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爱你！！！”
    “陈锦之我们喜欢你！”
    听着熟悉的欢呼，陈锦之微微颔首道谢，而后轻轻一笑。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她转了转话筒，轻声开口道：
    “非常感谢大家不远万里来参加本次音乐节，大家晚上好。
    今天的海风有点大喔，会冷吗？”
    她这话一出，台下顿时一阵尖叫混合着“不冷”的呐喊。
    “因为时间有些晚了，返回市区的交通可能有些不便，考虑到大家的安全，我有委托主办方组织免费送大家返回市区的大巴车喔。”
    陈锦之将被海风吹乱的发丝绕到耳后，温柔一笑。
    她说这话的语气平淡，好像这原本就是她应该考虑到的事情一样。
    但事实上，从来没有过艺人对待自己的粉丝温柔细心到这个地步。
    一时间台下连欢呼都有些忘了，只觉得台上这位万众瞩目的大明星美好到有些不真实。
    陈锦之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来，偏头对另一边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今天，我想要送给大家的这首歌叫做《我的一个道姑朋友》，改编自歌曲《一番星》，希望大家会喜欢。”
    “……”
    等待在后台的小郑和璐璐都诧异地抬起头来，对视一眼。
    这首歌刚刚在网络上有些热度，是一首古风歌曲，和陈锦之这样偶像出身转型的歌手原本是不太沾边的。
    那么，她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呢？
    ……
    “那年长街春意正浓，
    策马同游烟雨如梦，
    檐下躲雨，望进一双深邃眼瞳，
    宛如华山夹着细雪的微风。”
    陈锦之的嗓音清冷，和歌词的细雪微风分外适配，但她今夜的咬字分外温柔，又好像要为听众们讲述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从江湖相识到两情相悦，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然而节奏一转，却让人心头一紧。
    “山门外，雪拂过白衣，又在指尖消融，
    负长剑，试问江湖阔大，该何去何从，
    今生至此，像个笑话一样，自己都嘲讽，
    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陈锦之唱到这里，后台的小郑和璐璐终于在恍然间明白了她选这首歌的原因。
    这原本就是一个三角恋的故事。
    陈锦之在聚光灯下起身，迎接接下来这个舞台唯一的设计。
    人造的雪随风飘落，她轻轻抬起手，凝结的冰晶在她指间消融。
    她像是从这首歌里走出来的一样，此时此刻，她的清冷和心碎都那般真实，引得观众不由得屏住呼吸为她所忧心。
    “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
    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
    难道看我失魂落魄，
    你竟然心动。
    所幸经年漂浮红尘中，
    这颗心已是千疮百孔，
    怎惧你以薄情为刃添一道裂缝，
    又不会痛。”
    音乐渐趋平缓的时候，她终于唱出那句词。
    “此生若是错在相逢，
    求一个善终。”
    ……
    事实证明，创造一个神级舞台并不需要太多构思。
    陈锦之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唱完了一首歌，现场万籁俱寂，互联网上倒是顺势炸开锅来，每个视频都热度飙升。
    所以，苏成意当然也看到了现场观众迫不及待传上来的视频。
    是《我的一个道姑朋友》啊。
    如果是陈锦之的话，或许可以改名叫做《我的一个明星朋友》。
    苏成意垂下眼睛，点开视频。
    也是，陈锦之会选这首歌很正常，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适合那句“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
    台下观众听她演绎，恐怕只会觉得这是歌词讲述的故事，只有经历过那场修罗场的人知道，其实字字句句唱的都是自己。
    她唱的时候似乎并非十分动情，虽然无论是歌声还是眼神都足够引人动容，这一点看场下被感动得泪眼汪汪的观众就知道了。
    但苏成意却清楚知道她只是在表演罢了——因为见过她真正动情的样子。
    然而，这样隐约的优越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看到了视频结尾的talking环节。
    陈锦之所说的每个字都让他指尖泛白，渐渐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感谢乐队老师，感谢主办方的邀请。希望大家喜欢这首歌的同时，也多多支持古风原创团队。”
    “啊，请看，海平面上月亮升起来了，很漂亮。”
    “今夜见到大家很开心，见到这样漂亮的月亮也很开心。
    所以，除此之外，我还想借此机会，告诉大家一个决定。”
    “我决定，暂时退出乐坛。”
    (本章完)

 第654章 为你，千千万万遍

    第654章 为你，千千万万遍
    陈锦之暂时退出乐坛的消息像是一颗威力巨大的鱼雷，将这些日子里颇为风平浪静的娱乐圈炸起一番滔天巨浪。
    无论是音乐节现场的观众，还是从互联网得到消息的粉丝和路人，无一不为之震撼。
    “？？？？？？”
    “天了噜，我听到了什么？！”
    “iris要退出乐坛了？救命啊，告别演出这么随意的吗？？”
    “前面的别夸大其词好么，人家说的是暂时退出，说不定就是最近要沉淀一段时间呢。”
    “就是说啊，顶着眼下这么高的人气宣布退圈，咋可能啊？钱挣够了？”
    ……
    被震撼的当然不只是这些不知内情的人们，也包括后台正在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的小郑和璐璐。
    也包括了电脑屏幕前面的苏成意。
    他紧紧拧起眉头，泛白的荧光将他的神情映的晦暗不明。
    舞台上的陈锦之并没有对台下震惊的观众们再作解释，只是微微欠身鞠躬，随即优雅转身离场。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正如当年她从幕后走到《偶像101》的台前。
    只不过来时孑然一身毫无名气，走时已经荣誉加身万众瞩目。
    然而她似乎对这一切都毫无留恋。
    台下的粉丝带着哭腔喊着“安可”，而她转身的背影决绝，像是要将这一身的名气与关注度都剥离开来，还给那个将她一手捧至如今地位的幕后制作人。
    陈锦之退出乐坛的原因无需多言，她要彻底跟“知矜尘”这个名字切割。
    苏成意垂下眼睛，将笔记本电脑轻轻合上，侧头看向窗外。
    魔都的高楼大厦之外，灯火通明，霓虹灯闪。
    看不到月亮啊，他想。
    ……
    窗外万籁俱寂，客厅的时钟“嘀嗒”转到了凌晨两点。
    苏成意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夜风将他的视线吹得有些迷蒙。
    但还是看到夜色中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在拐进地下车库之前，闪了闪车前灯示意。
    苏成意转身走进房间，按下楼下单元门的开关，靠在门口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在门铃即将被按响之前提前一步将门打开。
    门外的人显然被他这预判给吓了一跳，苦着脸将歪掉的眼镜扶正。
    在这个时间点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人是小郑。
    苏成意没有抬眼看他，开了门就转身往回走。
    小郑倒是轻车熟路，自己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踢踢踏踏地走进来，顺势瘫倒在沙发上。
    “哎！”
    他非常刻意地叹了口气。
    “咳咳咳！”
    小郑又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见苏成意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这才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提高了音量说道：
    “我说少爷，您跟我这装什么淡定呢？虽然您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总也不至于还没收到风声吧？”
    “嗯。”
    苏成意将阳台的门拉上，转过身来，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
    小郑望着他，明明憋了一肚子牢骚，这一时间却有些失语。
    只因这少爷看起来着实太单薄、太阴沉了，几乎就要消融进身后那昏暗的夜色里。
    从前他虽然也是一副懒洋洋的厌世脸，却几乎不会给人这样黯然销魂的感觉。
    这天杀的修罗场，实在是称得上一句两败俱伤，将风暴中心的所有人都折磨得不像个人样了。
    “她说要退出乐坛，你怎么看？”
    小郑最后也只是这样干巴巴地问道。
    “没想到。”
    苏成意老老实实地回答。
    的确，他虽然想过很多严重的结果，但也没想到陈锦之居然会决绝到这样的地步。
    知衿尘为她带来的一切，她居然都不要了。
    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名气，地位，荣誉，她弃之如敝屣。
    “抛开你们的感情问题先不谈，就说事业这一块，真是万万不可啊！”
    说到这里，小郑的语气渐渐着急起来。
    “就算她现在是顶流，可是娱乐圈更新换代多快啊？她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退圈沉淀，别说一年半载了，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也会影响很大啊！观众的记性和耐心可都不好，等她调整好心态再回来，粉丝恐怕都跑了不知道多少了。
    哎，你说怎么会是这样呢？！这丫头瞧着像是个明事理有事业心的，怎么恋爱脑到这个地步？就因为和你的事情，打拼这些年获得的一切，什么都不要了？”
    小郑越说越懊恼，更是恨铁不成钢，一时间急得摸上摸下，终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来。
    其实是刚拆的，开车来的路上已经抽进去半包了。
    “能抽么？”
    虽然很急，但小郑还是压着性子询问道。
    “给我一根。”
    苏成意话音落下，便自顾自从烟盒子里摸出一根来。
    小郑镜片后的眼底露出些许惊讶来，随后又很狗腿地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火。
    “呀，什么时候学会抽的？”
    苏成意手指捻住烟头，捏碎爆珠，薄荷味的烟雾缭绕中他微微摇头。
    “第一次抽。”
    前生到现在，都是第一次抽，他从前并不喜欢烟味，觉得呛人。
    需要提神醒脑的话，大概率会选择一颗薄荷。
    但今夜，他却突然想尝试一下这伤身伤体的不良嗜好。
    大抵是没有看到月亮的缘故。
    ……
    听闻他这是第一次抽，小郑递出打火机的手立马便想往回收。
    开什么玩笑，带坏这样一个三好学生，叫李老知道了，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但看到苏成意的神情，他却叹了口气，打消了劝阻的念头。
    人类这样的生物，很多时候就是靠着这些所谓的“不良嗜好”，艰难挺过许多个不眠之夜。
    这支烟并没有想象中呛人，苏成意凭着直觉吸了几口，薄荷的凉意从指尖传到喉头。
    “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忽然，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闻言，小郑不由得微微一愣，反问道：
    “我说的人？我说的哪种人？因为恋爱脑放弃事业，断送前程的人？”
    “嗯。”
    苏成意轻轻咳嗽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她只是要切断跟我的联系，不是要放弃她的事业。除了歌手这个身份，她还是最佳新人演员，这是和知衿尘没有任何联系的身份。”
    听他说完，小郑一时间恍然大悟。
    “也是，惊蛰这个角色是全凭她自己争取来的，剧是大爆，caroline也很看重她，这样看来，想要转演员并不难。”
    那可是陈锦之，苏成意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会难过，会消沉，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一个可怜可悲的地步。
    她那么费力地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即便整个身心都被伤害到破碎不堪，她也会一片片把自己拼起来。
    坚强和破碎这两个矛盾的词在她身上轻易的融合，使她像碎玉一样始终闪闪发光。
    如果她可以再软弱一点，或许就不会有今日如此决绝如此不留余地的选择。
    然而，苏成意想，就是因为她的这份自尊和骄傲，他当初才会那样难以抑制地爱上陈锦之。
    即便是现在，他也仍然为她这决绝的背影、为她眼底的闪光，而再次心动。
    燃烧的烟灰沉沉落地，苏成意抬起眼睛，窗外的月光恰好逃开云层，将深色木质地板上的尘埃照亮。
    第一千次，一万次，第无数次的心动。
    像追风筝的人一样，掌心握住风筝线的人知道，而飘摇的风筝也知道。
    为她，千千万万遍。
    (本章完)

 第655章 路人

    第655章 路人
    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反复震动，陈锦之却恍若未闻，望向窗外的目光穿过重迭的高楼大厦，不知落在何处。
    正是傍晚，下班的高峰期。
    温暖的夕阳斜照，不似大漠的残阳如血，只是柔和地映照着这个城市，忙碌的人们像蚂蚁一样在钢铁森林里穿梭。
    陈锦之托腮凝望的模样很认真，像是在忧心整个魔都发展未来的市官员，但她只是在放空而已。
    仔细想想，她的人生里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光，可以留给她发发呆，走走神。
    手机被倒扣在桌面，但边缘还会时不时漏出几分屏幕亮起的荧光，不断将她的思绪拖拽回到现实里。
    这个时候，陈锦之并不是排斥看到这样的消息，不过是因为压根不用看就能猜到是什么消息。
    无非是针对她这个晴天霹雳一般退出乐坛的任性决定，还有着各种各样的评议和意见。
    小郑和璐璐知道内情，所以尽管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口气，唯有尊重她的选择。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广告商，合作方，粉丝后援会……无一不是哭天抢地群情激愤，希望她可以回心转意。
    广告商这种只在乎利益的资本家没有得到陈锦之的回复，只被老油条小郑翻来覆去打了好几番太极，最后也没达成目的，只好悻悻而归。
    粉丝后援会倒是会收到陈锦之亲自写的一封短信，她想了想，通过微博的“仅粉丝可见”功能发布。
    “各位粉丝朋友，大家好，我是锦之。
    前些日子突然毫无预兆地告知各位这样的决定，我的做法实在欠缺考虑，在这里先和大家说一声道歉。
    一直以来都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感觉得到粉丝们的热情和关爱，是你们付出的感情支撑我走到了这一步。
    但是，我们总归都要向前看，暂时离开舒适圈，去更陌生、更冒险的地方看看。
    虽然选择了退出乐坛，但我在此承诺，一定会以演员的身份再度出现在公众视线中。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我们到时见。”
    敲打下最后的句号，陈锦之按下了发送键，随后慢慢闭上眼睛，感受夕阳最后的余晖穿过落地窗的玻璃折射到脸上的温度。
    她很擅长写这种略有些煽情的小作文，将暂别乐坛的理由说的相当冠冕堂皇，具有说服力。
    事实上，这只是借口罢了。
    与其说是告别乐坛，不如说是告别“知衿尘”。
    真是冤家。
    陈锦之想，他给他自己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实在是用心良苦，藏在知衿尘背后的苏成意就像影子一样追着她。
    听不得，却也挣脱不掉。
    害人精。
    ……
    伴随陈锦之发布的这条短文纷飞而来的是更多消息，大多数是工作相关，她随缘点开几条消息简单回复了一下，却不巧被一个许久不见的名字吸引了目光。
    洪导演。
    也就是《蒙面歌手》节目组的导演，自从节目结束之后就再无联系的一个人。
    这时候他为什么会给自己发消息呢，难不成作为业界前辈表达一下惋惜之情？
    陈锦之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于是点开了聊天框。
    历史的聊天界面是一片空白，她已经换过一次手机，从前那些只言片语的交涉没有被保留下来——她只备份了她和苏成意的聊天记录。
    洪导演：“iris你好，好久不见，忽闻你宣布退出乐坛的消息，虽不知内情，但也倍感惋惜，可是工作中遇到了什么困难？”
    非常客套话的开场白，陈锦之垂下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来意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热心帮助。
    “洪导演您好，好久不见。并非遇到困难，只是对于下一步的工作倾向有所调整而已，多谢您关心。”
    陈锦之也用了相同的一套太极拳，将问题的重心抛了回去。
    在这样的交涉中她可不会将自己落入被动的位置，毕竟论推拉战术她从来都没输过，对方若是没有万分真诚地表明来意，她是绝对不会显山露水的。
    果然，对方的状态很快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陈锦之放下手机，纤长细白的手指悠闲地轻敲茶几玻璃，并不着急知道答案，她虽有好奇心，但定力更足。
    “叮咚。”
    回复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明人不说暗话，iris，方才见到你发出的短文，你说要进入演员的行业继续深耕，我的心情是极度雀跃的。
    这一点上我们比较类似，作为歌手你无疑是非常成功的，这一点在《蒙面歌手》的过程中我已经亲自作了见证。
    但是，你会说出想去更冒险的领域追求新的人生这样的话，毫不夸张地说，人到中年，我竟然有些泪湿眼眶。当今娱乐圈如此鱼龙混杂，能主动走出舒适圈求突破的新人实在少之又少。”
    他这一席话可以说是极尽赞美，陈锦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划过去。
    这番吹捧显然也不是他的重点，并且，他要是知道她退出乐坛的真实原因，一定会为此汗颜。
    “我从小就对电影拍摄很感兴趣，所以大学学的是编导专业，毕业之后也尝试着努力拍过几部自我感觉良好的电影，但收获的回响极少。
    后来经过指点，我转行做了综艺导演，一切都发展得很好，我轻松就挣得盆满钵满。
    可是我仍然觉得不甘心，每次有电影节相关的消息都不敢多看，我总觉得哪里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
    洪导演发自肺腑的一番话使得陈锦之明白了他的来意。
    其实就是因为她今天发布的这篇短文，让他误以为他们俩是同道中人，都是即将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或许可以说是中年。
    “所以，我诚邀你，iris，请出演我这一生的心血之作，它叫做《雨季》。”
    随着这条消息发过来的还有一个word文档，大概是剧本梗概一类的东西。
    陈锦之轻轻眨了眨眼睛，出于礼貌点了接收文件。
    这位洪导演正如他本人所说，导演的综艺部部爆火，导演的电影却是部部扑街，沦落为评分三点几的无人问津之作，还被人笑称为黑历史。
    陈锦之看过他的那部《钟楼》，和苏成意一起在飞机上看的。
    只看了前三十分钟，有的人就歪头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陈锦之理了理他的额发，认真看完接下来的部分。
    剧情实在有些无聊，整部电影显得冗长而沉闷，许多意识流的镜头表达让人一头雾水，但唯一可圈可点的是镜头美感，更像是景点宣传片。
    这样看来，这位导演所谓的“一生心血之作”大概也是类似的不知所谓的文艺片，一眼望得到头。
    风头正盛的时候选择退出乐坛，去拍这样一部口碑极差令人毫无期待的电影，一定会有很多人觉得她疯了。
    陈锦之这样想着，低头翻阅文档。
    看完这个千字的剧情梗概，她的想法却产生了些许变化。
    《钟楼》的失败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结于剧本太烂，没头没尾，但这部《雨季》不一样，故事是很完整且具有吸引力的。
    仅仅只是这样寥寥的千字，读来也让人心里有一种雨季特有的潮湿感。
    感性上，陈锦之清楚地感觉到，她喜欢这部剧本。
    而从理性这方面来看，虽然她出演的《惊蛰》是现象级的大爆剧集，总归也有多种原因加持，caroline导演往那一站，质量就一定不会低。
    所以，若是想真正在演员界站稳脚跟，她就需要这样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真正受大众肯定的女演员，一定都有这样一部像是独角戏一样的电影。
    于是，短暂的思考过后，陈锦之在感性和理性的平衡中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尽管这个决定被大众知晓之后，迎来的一定会是唱衰和不看好，但质疑声越高，所受到的关注度就越高，并不会是坏事。
    窗外夜色降临，陈锦之站起身来，走到阳台。
    夜风将她的长发吹得翩翩而飞，睡袍勾勒出的腰身纤细，情伤没有使她憔悴，反而让“美”这个字在她身上更加具象化了几分。
    日月更迭，地球又自转了一圈，陈锦之如同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所做的一样，拷问自己的内心，却依旧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今天也和从前的每一天一样，对于他的思念，并不减轻半分，看来有些时候，时间也似乎并非治愈的良药。
    越是想要远离他，这份感情就越是狡猾，藏在纷扬的夜风里，藏在青色的月光里。
    陈锦之忽然想到那首诗，曾经听某人以平淡如机械的棒读语气念过的。
    《路人》
    “我的宿命分两段，未遇见你时，和遇见你以后。
    你治好我的忧郁，而后赐我悲伤。
    忧郁和悲伤之间的片刻欢喜，透支了我生命全部的热情储蓄。
    想饮一些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
    (本章完)

 第656章 “楚大小姐”

    第656章 “楚大小姐”
    “今天胃口还可以吗？哦，小碗青菜粥吃了大半。”
    “心率和血压都正常。”
    “脸色恢复得也还不错，比前几天好多了。”
    穿着白大褂的一行医护人员围在床前，仔细查看着手上的报告，时不时交头接耳地沟通两句。
    病床上的女孩乖乖坐着，怀里抱了个枕头，略显清减的下巴将枕头压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半晌，医生护士们讨论完毕，和善地点点头道：
    “楚小姐，经过我们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您的状态应该已经有所好转了。接下来只要注意补充营养，好好休息，适当加以锻炼，同时尽量保持心情愉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很好了，谢谢医生。”
    楚倾眠笑了起来，玻璃一样的眸子里微微闪烁。
    “那您先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按铃联系，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医生同样报之一笑。
    这位大小姐长得实在漂亮极了，偶尔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万分动人，哪怕是平常再不苟言笑的人见了她，恐怕也会来上一次铁树开。
    “咔哒。”
    门被锁上，病房里重新回归了一片寂静。
    楚倾眠垂下眸子，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冰冰，可以出来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另一侧的柜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钻了出来，伴随着“哎哟哎哟”的抱怨声。
    “终于走了！这铁皮柜子怎么这么又小又挤的，还冷飕飕！”
    韩冰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副痛苦面具的模样。
    “辛苦你啦。”
    楚倾眠闻言轻轻一笑，主动探身过来，伸手帮她安抚刚刚被磕到的位置。
    “瞧我这，我来看你的，怎么还变成你安慰我了？”
    韩冰叹了口气，垂头看着楚倾眠手腕处的青色血管。
    她故意咋咋呼呼装疯卖傻，好像从隔壁相声馆溜出来的似的，其实主要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楚倾眠的身边看起来热闹点。
    从病房的墙壁到床单和枕头，再到病床上的女孩，都只能用“苍白”来形容。
    作为彼此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韩冰大多数时候都希望自己能无时无刻都陪在楚倾眠身边，陪她度过这段生命中最难的失恋期。
    然而有些时候，韩冰却又有些害怕见到这样的她。
    就像目睹一颗闪烁的恒星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摇摇欲坠，这对于所有见证者来说都太残忍了。
    “谢谢你呀。”
    楚倾眠弯起眼睛笑了笑。
    她今天的笑容似乎比从前要多得多。
    今天，韩冰是掩人耳目，偷偷摸摸来看她的。
    按照常理来讲，完全没必要有这一步，楚远江巴不得韩冰天天陪着他的宝贝女儿，给出的“陪伴费”都是以六位数来计算的。
    正因如此，韩冰才隐隐约约觉得心里稍有不安，见了楚倾眠这有些反常的笑容，更是紧张。
    “眠眠，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闻言，楚倾眠歪头看向窗外。
    她所在的疗养院环境自然是最好的，望出去风景很好。
    春天到了，绿叶新芽，一片生机盎然。
    “我想，出去看看。”
    半晌，她轻声回答道。
    “出去看看？”
    韩冰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稍微松了口气，笑着继续说道：
    “这好说啊，想去哪？今天天气好，我来的时候附近的公园可多人放风筝了。还是说想去划划船，看看？”
    “我想去冰岛看看。”
    楚倾眠这句话一出，韩冰顿时感觉喉头一滞。
    要不说人家是大小姐呢！
    说要看海，你以为是北海公园，结果人家说的是马尔代夫巴厘岛；
    说要划船，你以为去村头水库，结果人家说的是自家的豪华游艇。
    阶级差距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冰岛？”
    韩冰皱起眉头，想起来这是前段时间苏成意和她一起去过的地方。
    “嗯。”
    楚倾眠抱紧了怀里的枕头，半张脸都埋在里，只露出一双小鹿一样我见犹怜的眼睛。
    韩冰立马移开了视线——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忍心拒绝这样的眼神。
    “眠眠，为什么想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身体还不好，楚叔叔恐怕不会同意的。”
    “天气回暖，春天到了。我想去看看那只鲸鱼。”
    楚倾眠这话说得并无逻辑，韩冰也听不懂她说的到底是哪只鲸鱼，脸上的表情分外为难。
    “冰冰，你相信我，我不会想不开的。寻死觅活之类的行为，并不属于我。”
    楚倾眠随即又补充道，她说这话的语气依然很轻，却很有说服力。
    小楚总平日里开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语气，下属们偶尔聊起，会形容为“温柔刀，刀刀致命”。
    “这我当然知道。”
    韩冰本来想再长叹一口气，却又担心将坏情绪传染给她，只好硬生生憋回去。
    “只是.我能理解，恐怕楚叔叔那边不好过关。”
    “我特地托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楚倾眠又笑了起来，显然有坏主意，透着小猫似的狡黠，如果不是脸色仍然带着病态的苍白，几乎就跟从前一致了。
    “病房门口挂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便不会有人推门进来，今天的测试已经过关，接下来不会再有打针吃药的必要，他们只会定时送餐食和水果之类的。
    你只需要在敲门的时候简单回应两句，就可以敷衍过去。”
    听完楚倾眠的描述，韩冰顿时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这里替你躺平几天掩人耳目，你自己去冰岛？！”
    楚倾眠伸手捂住她的嘴，同时点头确认。
    韩冰皱起眉头，迅速摇头拒绝。
    “不行，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就算真的要去，也得我陪你一起才行。”
    “可是.”
    楚倾眠抿起嘴角，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其实只要报酬给够，愿意帮忙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此招风险太大，暴露的话有被楚远江全球通缉的风险，所以合适的人选，楚倾眠一时间只能想到韩冰。
    “放心，交给我吧，这事儿我来摆平。”
    没想到韩冰却拍拍胸脯，毫不犹豫地将这件事答应了下来。
    楚倾眠微微一愣，只好点点头。
    这些日子，她早就将附近的地形和护士的巡视路线都给打探了个清清楚楚，只差最后一步。
    于是当天晚上，两人就狗狗祟祟地避开了值班巡视的护士，从隐蔽的后门离开了疗养院。
    同时，另一边的角落里，一个身影正奋力爬墙翻入。
    像一头笨拙的狗熊。
    机场。
    楚倾眠戴了个毛茸茸的毛线帽，帽沿拉得很低，卷翘的睫毛扑扇着。
    韩冰站在咖啡的柜台旁，每过三秒钟就得掉头看她一眼。
    生怕这小妮子悄悄逃走，好在楚倾眠只是规规矩矩乖乖坐着，偶尔还冲她笑，似乎是想要她安心。
    韩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真是头脑一热就领着这位大小姐出门了，事情一旦暴露，楚叔叔多半要气得背过气去。
    “您好，您的两杯热拿铁好了，这边扫码支付。”
    服务员将两杯咖啡递过来，韩冰点点头接过，掏出手机付钱。
    “叮”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她“啧”了一声，还是将那句编辑到一半的消息给发了出去。
    “苏成意，眠眠说想去冰岛看看，我带她出来了，之后有什么事的话我会通知你。ps：我的意思是，你记得让你在医院安插的眼线帮着掩护一下。”
    此时的医院。
    “楚大小姐，您睡了吗？我刚刚好像听到病房里有动静。”
    值班的护士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没转动，内心有些疑虑。
    “没事~我睡了~”
    门内传来一阵瓮声瓮气的诡异又尖锐的声音。
    护士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楚大小姐的声音啥时候这么难听了？
    粗声粗气的，完全是破锣嗓子，像是患上重感冒的东厂曹公公。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哭了一场导致嗓子哑了，倒也不无可能。
    这种时候肯定更想一个人待着消化一下情绪，不希望有人打扰。
    都是女孩子，她都懂的。
    想到这里，护士心下了然，马上就后退一步道：
    “好的，那您先休息，我这边不打扰了，晚安。”
    听着高跟鞋的脚步渐渐远去，病房里的人松开死死攥着的门把手，一屁股坐到地上。
    窗帘的缝隙将光线投射到此人脸上——竟然是徐洋。
    方才那短短的一分钟如此漫长，他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啪！”
    徐洋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随即无助地捂住了眼睛。
    苍天啊！！！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本章完)

 第657章 滚蛋吧！！

    第657章 滚蛋吧！！
    冰岛。
    带着凉意的风穿过冰山越过海面而来，楚倾眠的毛绒帽子压得低低的，几乎看不清脸。
    算起来的话，其实只过去了几个月，连机场附近卖塔可的小摊都还在原处，陪在她身边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景色依旧，但物是人非，她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眠眠？”
    韩冰提着行李箱匆匆走过来，瞧着她这副愣神的模样，立刻紧张兮兮地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
    两个女孩的行李箱里其实空空的，只有一套换洗的睡衣和预防夜间降温的呢子大衣，对于韩冰这种老中医的麒麟臂来说，单手拎起来轻轻松松。
    “没事啦。”
    楚倾眠回过神来，弯起眼睛笑了笑。
    “咱们走吧，接我们的车子已经来了，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本地餐厅噢，装修也很有格调.”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才接着说完这句话的后半段。
    “上次来的时候，我吃过的。”
    韩冰一颗心原本就顺着她的语气起起伏伏，听到这里，更是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她原本一直觉得，楚倾眠来这里“故地重游”，是为了彻底跟过去告别。
    大多数人其实都会这么觉得，就像很多电影拍的那样，主角在结局关头，总会跋山涉水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然后终于要开始全新的人生。
    这也是为什么韩冰会当机立断，不管不顾地要陪她来到世界尽头另一个国家的原因。
    然而，此时此刻，在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秒钟，看到楚倾眠的神情的第一瞬间，韩冰就清楚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楚倾眠并不是来和过去告别的，至少现在不是。
    要说的话，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为什么。
    时隔数月，终于有勇气走出那个苍白孤寂的病房之后，为什么又要来到这片伤心地。
    观鲸团的导游还是同一位，见到楚倾眠的时候，他表现的相当高兴。
    “上帝啊，你朋友可是一位会带来幸运的天使女孩！”
    导演眉飞色舞，如是说道。
    韩冰一边干声尬笑，一边为外国人这不含任何隐喻的夸赞而感到有些浑身刺挠。
    楚倾眠倒是应付得很自如，嘴角的弧度上扬得很漂亮。
    大小姐从小到大恐怕都是活在这样的夸赞里，早就有防御能力了。
    “导游先生这么开心是因为上次出海的时候，我们运气很好，在时节并不算最合适的时间，遇到了难得一见的鲸鱼群，很壮观。”
    楚倾眠适时偏过头，用中文小声地和韩冰解释导游如此热情的原因。
    “所得死内。”
    韩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还以为这外国老头是见到漂亮姑娘就自动发送彩虹屁。
    “japanese？！”
    没想到导游一听韩冰这大佐口音，立刻瞪大了眼睛，扭过头来。
    “one piece！！you know that？！”
    外国老头的语气激动，像是老乡见老乡。
    韩冰内心很是无助，但还是端起笑脸跟他握手。
    “是是是，啊哈哈，其实我的中文名字是王路飞。”
    楚倾眠“扑哧”笑了一声，随即端起酒杯掩饰。
    杯子里的是黄油啤酒，气泡里都泛着甜意。
    “对了！上次那个年轻人，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吗？上次和他聊得很开心，还说有机会的话一起钓鱿鱼呢。”
    导游左右张望了一番，好奇地问道。
    “！！！”
    韩冰一时间很想晃着这老头的肩膀质问他凭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楚倾眠只是低头微微抿了一口黄油啤酒，抬起眼睛的时候，笑容浅浅。
    “啊，我们分手了。”
    现下并不是观鲸的季节，导游很遗憾地告知两位姑娘，她们能进行的娱乐活动恐怕只有本地的舞会之类的了。
    楚倾眠摇摇头说没关系，在海边走走看看也很好。
    导游闻言紧张兮兮地问她是不是心情郁结，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姑娘你还小，世界大得很，男人也多的是，千万不要想不开
    楚倾眠听得一阵想笑，韩冰则是气势汹汹地挥挥手，说自己会保护好朋友的。
    导游这才放心下来，给她们一人买了一个莓果冰淇淋，挥手告别。
    两个女孩沿着堤坝慢慢走，远处的海鸥起起落落，海浪缓缓涌向海滩，拍起白色的浪。
    天气一如既往的阴沉，似乎一年四季都是这样。
    楚倾眠低头挖了一勺冰淇淋，舌尖被冰得有些发麻，尝不出来什么甜味，蔓越莓的酸味倒是让人打了个激灵。
    韩冰嚼着莓果，迎着海风感叹道：
    “洋人天天泡在这样的鬼天气里，也没班上老闲了，得抑郁症的概率高也是理所当然的。”
    楚倾眠轻轻笑了一声，觉得走得有些累了，于是顺势沿着堤坝的边缘坐下来。
    韩冰小心翼翼地跟着她的动作坐下，她恐高，这里往下十来米就是海平面，掉下去可不得了。
    楚倾眠穿了件复古的格子裙，半截细白的小腿露出来，迎着海风轻轻晃悠。
    她看起来就像英国的老电影里深居庄园的千金小姐，多了几分从没见过阳光的病态美感。
    海风将她及腰的长发吹起，凌乱的额发扎得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却依然执拗地遥遥望向远处的海平线。
    韩冰常常会因为好朋友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而感到一阵心酸，尤其是知道她从前是怎样一个元气又耀眼的人。
    于是，她咬咬牙，决定不要脸了——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她，也没人听得懂。
    韩冰双手合握成喇叭形状，对着远处没头没脑地大喊道：
    “你——好——吗——”
    这是电影《情书》的经典情节，渡边博子对着雪山喊出来的话。
    楚倾眠当然看过，笑了一声，又不忍让好朋友像个傻瓜一样，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喊道：
    “我——很——好——”
    两个年轻女孩的嗓音柔软好听，即便是这样竭力的呐喊，也只会让人觉得很是青春。
    另一边路过的几个中年大叔听到了，甚至也学着她们的声音吼了几声，语言不通的缘故，说得相当蹩脚滑稽。
    “哈哈哈！咳咳！！”
    韩冰笑得呛了海风，趴在楚倾眠的肩膀上半天才缓过劲来。
    楚倾眠一边抚着后背给她顺气，一边贴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
    “谢谢你呀，冰冰，你愿意陪我。”
    “说的这是什么话。”
    韩冰抬起头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来，来，跟我继续喊！”
    她清了清嗓子，又对着大海撕心裂肺地喊道：
    “狗——渣——男——给——我——死——啊——”
    楚倾眠无奈叹了口气，只好伸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说出更多暴躁的不能播出的词语。
    “都这样子了，骂两句也不行？”
    韩冰握住她的手腕，瞪眼道。
    “骂了也没用呀。”
    楚倾眠看起来似乎想叹气，最后却只是低低垂下了眼睛。
    韩冰却不会这么轻易放她蒙混过关，今天天时地利人和，必须让她将情绪发泄出来。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得骂他两句！骂什么都行。”
    “嗯”
    楚倾眠抿起嘴角，思索了半晌，终于重新将目光投向海面。
    “因为非常贪心所以根本选不出来最爱，所以干脆假装两个都是最爱，说一大堆给人希望又惹人伤心的话，直到最后也无法决定，于是终于搞砸全部的事情真是没劲。”
    说到这里，楚倾眠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
    “没劲，没劲透了！可恶、变态、狡猾、无聊的爱情游戏，滚蛋吧！”
    “滚蛋吧！！！”
    韩冰迎着海风呛笑了两声，尖着嗓子跟着喊。
    “滚——蛋——吧——”
    楚倾眠闭起眼睛拉长了音调，海风将她的声音传递到不知何处。
    此时澄澈的海水跟着跃起的金枪鱼划出道道珍珠似的的弧线，海鸥从她们的头顶挥羽掠过，衬得天空蔚蓝。
    少女的裙摆和长发轻轻飞扬，晃眼间，她好像又明亮了几分。
    好似从前。
    (本章完)

 枕头妹有太监！！

    枕头妹有太监！！
    最近这段时间主要是在熬毕业论文的事情……压力大搞得身体也不太好一直在往医院跑，七七八八的事情加起来才导致更新非常慢，在这里先和各位书友诚恳道个歉。
    但是，不会太监。
    并不存在“结局圆不回来了所以断更”这种说法，因为刚落笔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故事的结局。
    刚开始连载根本就没有人看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要太监，更何况是现在。
    哪怕只有一位书友还在等待结局我也会写到最后一章。
    非常感谢大家的等待，也很期待和大家一起看到这个或许满是缺点，但绝对真诚的故事结局。
    （这是枕头苦逼的学业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念想之一了tvt……）
    (本章完)

 第659章 缘分竟然默许你离去

    第659章 缘分竟然默许你离去
    昨夜一声闷雷乍响，淅沥雨声穿林打叶而来。
    《雨季》剧组立刻进入了完全的战备状态，夏季特有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需要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许多重要分镜的拍摄。
    虽然剧组的人工降雨技术已经相对成熟，但对于极端苛刻的导演来说，人工制造的雨水始终带来不了大自然特有的泥土味道，所以这个机会他们已经等候整整一个礼拜了。
    好在大家的专业水平都非常不错，成功在夜晚来临之前完成了绝大部分工作。
    尤其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每次将镜头中心聚焦在她身上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禁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不得不说，有的人生来就是要出现在这样的大荧幕上的，无数人追求的所谓“故事感”，她只需要往那一站就凸显出来了。
    陈锦之站在屋檐下，抬头看向雾雨迷蒙的天空。
    被雨水浸润过的天色像刚烧好的瓷器，在她湿漉漉的眼底映出淡淡的青蓝色，远山重迭出模糊而深远的轮廓。
    此情此景，恍惚间似有祈雨的神女呢喃低语。
    “咔！”
    导演压抑住心底的激动，拍板叫停。
    “过！非常好，休息十分钟！”
    他这句话一出，剧组所有人都松弛下来，鼓掌道：
    “谢谢十分钟！”
    陈锦之轻轻呼了一口气，山间的风带着凉意，她的气息变成白雾，眼前模糊了一瞬。
    很快就有薄毯披到身上，璐璐将热水递到她手里，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实在拍的太好看了！！我都不敢想正片这一段出来会有多么惊艳，太棒了锦之姐！”
    陈锦之握住热水杯，只是眉眼轻轻一弯。
    这样的话，从《雨季》开拍以来，就一直有人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地说。
    大到本片导演，几乎每天的拍摄流程结束都会来跟她握手表示感谢；小到剧组的化妆师，恨不得从她的眼睫毛到头发丝都给夸上一遍。
    虽然但是，这样有些过分的夸奖，陈锦之当然不会当真，她清楚知道要在这个娱乐圈站稳脚跟需要做些什么。
    ——所以，她也不会知道，其实这些人都是百分百的真心实意，并没有掺杂半点的私人滤镜，单纯是对于她的美貌以及业务能力表示真正的瑞思拜。
    这个镜头拍完，今天的拍摄任务就差不多结束了，陈锦之侧头看了一眼时间，将心里的计划表默默划去一行。
    这当然不是代表着可以休息了，晚上还有一场宣传会要赶。
    现在的演艺圈实在太卷，再加上导演对于他的文艺片的严重“ptsd”，所以宣传期和预热活动都提前了，今天晚上就是第一场面向大众的交流采访会。
    作为女主角，陈锦之当然是必须参加的，所以她几乎只来得及喝了半杯热水，便又匆匆地赶到了晚上的直播场地。
    璐璐拎着包跟在后面，生怕陈锦之这纤细的小身板走两步就晕倒在地上。
    《雨季》的女主角设定是苍白羸弱的年轻女孩，陈锦之便更有了不好好吃饭的正当理由，镜头里看起来尚且还好，但本人几乎快要变成透明的纸片人了。
    每次想到这里，璐璐都禁不住想要叹口气，若是放在以前，还有某个人能规劝她两句。
    他说话，她总归是会听的。
    可惜现在也都没有了。
    进入封闭剧组拍摄之后，陈锦之已经许久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所以这次直播的热度是空前绝后的高。
    尽管大部分流程都相对无聊，弹幕刷新的速度都让人眼缭乱，主持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也很难捕捉到一些可以用来进行互动的弹幕。
    这几乎可以算作直播事故了，但导演对此毫不在意，全程都只是乐呵呵的陪看，最后还亲自捕捉了一条弹幕来进行观众提问流程。
    “天啊锦之怎么瘦成这样了呜呜呜，妈妈心疼你，这就去给导演寄二十箱刀片qaq！”
    “这位观众应该不知道我家地址吧。”
    导演捂着胸口做出害怕的神情，连连摆手告饶。
    “并没有很瘦啦，只是角色需要，为了还原所以妆容也有一部分原因哦，大家不要担心。”
    陈锦之则接过话筒，妥善地将这个话题揭过，并在主持人的指引下抽取下一条幸运弹幕。
    然而她出现在屏幕中央的时候弹幕就更加疯狂了，最后只能按下暂停来进行随机抽取，但这样一来直播后台就不能进行“控场”的暗箱操作，而是真正的完全随机。
    陈锦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后台的璐璐紧张的不行，生怕有弹幕哪壶不开提哪壶，将某位制作人的名字打在公屏上。
    “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iris唱歌了，请问今天可以唱两句吗？！”
    弹幕定格在了这一条，陈锦之的神情微微一顿。
    璐璐在后台用毛毯盖住脸发出一阵尖锐爆鸣。
    自打前段时间陈锦之官宣退出乐坛，圈里的风言风语就没停过。
    大多数人都猜测是陈锦之和知衿尘闹掰了——虽然这样说也没什么错。
    但是，由于知衿尘在前期对于陈锦之的助力，一些难听的谣言也随之而来，许多人言之凿凿地说是火了以后忘本，狠心踹掉“糟糠之夫”之类的。
    陈锦之虽然从来不提，但她肯定也多少听到过，难免不会受到影响。更何况真实的情况那么残酷伤人，每想起来一次都是对她的一次伤害。
    基于这样的现状，璐璐肯定是希望她能远离这些伤痛的，恐怕她自己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会这么果断地退出乐坛进入剧组。
    但天不遂人愿，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是有人将她拉回了现实。
    不过，其实想躲开也还是很简单的，只要借口说嗓子不太舒服之类的就好了，璐璐这样想着。
    反正她现在这样的脸色装个病什么的简直手拿把掐毫无痕迹.
    “当然可以呀。”
    陈锦之抬起眼睛，微微一笑。
    弹幕上瞬间一片“啊啊啊”激动难抑地刷新过去。
    璐璐攥着毛毯的一角，只是长叹一口气。
    “最近有听到一首很喜欢的歌，歌名也带有雨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雨季》。”
    陈锦之低头调整呼吸，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开嗓轻唱。
    “梧桐秋风沙沙地，
    孤窗外疑是你，
    故事远去几华里，
    等结局，我犹豫，轻叹气。”
    她的嗓音和从前一样温柔婉转，娓娓道来，像是要讲述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结束的猝不及防，像是一场仓促而来的骤雨。
    “琴声里愁几许关于你，
    轻弹一首别离，还在爱你，
    缘分竟然默许你离去。”
    陈锦之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歌声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轻弹一首别离名为《茉莉雨》。
    “谢谢大家。”
    她嘴角轻轻一扬，轻描淡写地为这段表演画上句号。
    这几句歌词唱下来，隐约在空山幽谷安静回响，一时间弹幕全是大哭的emoji刷屏。
    “好重的be感.我磕的cp不会真的没了吧老天鹅！”
    “缘分竟然默许你离去【大哭】【大哭】我没允许！！”
    “靠啊啊啊锦之一开口我就要哭了救命。”
    “我哭到我老婆以为小三死了谁懂？”
    “天杀的知衿尘你说句话啊！！！”
    (本章完)

 第660章 来自过去的一拳给的太重

    第660章 来自过去的一拳给的太重
    #知衿尘你算什么男人#
    这个话题登上热搜榜单第一的时候，是周日的晚上十点。
    即便是x1工作室这样一个自由和“卷”并存的公司，这会儿也是静悄悄的，没人愿意在美好的周末晚上来公司加班。
    除了苏成意。
    换句话说，他最近吃住都在工作室里，睁眼就是敲代码修bug，这种“以公司为家”的生存模式他已经坚持了四五周了。
    当然，他本人是有些逃避现实的心理在的。
    但不得不说，有老板以身作则，公司目前的大项目《绝地求生》的运作相当顺利。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这句话一如前生的回忆里那般风靡全球，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五岁幼童，几乎都听说过了“吃鸡”这个游戏黑话。
    苏成意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揉了揉僵硬的颈椎，靠在椅背上进行短暂的闭眼休憩。
    作为重生者，他从一开始就并不担心《绝地求生》的火爆程度，他更在意的是之后的维护和运作，以及对fps玩家们深恶痛绝的“外挂”的打击。
    除此之外，还有后续跟随这波爆火的“大逃杀”风格如雨后春笋一样钻出来的各类竞品。
    作为游戏死宅，苏成意几乎亲身体验过其中的每一款。
    《彩虹六号》，《堡垒之夜》，《apex英雄》，《永劫无间》.
    当然，穿越过的家人们都知道，尽管这些竞品都在短时间内有过超高的热度，但最终活到最后、活的最好的，却仍然是《绝地求生》。
    苏成意一边思索，一边拆开药盒，从里面掰出一颗白色的止疼药，就着旁边早就凉透的温水咽下去。
    长期的熬夜作息颠倒，以及高强度的工作，他一到晚上就偏头痛。
    药物的苦涩在口腔内久久不退，苏成意恍若不知，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电子屏幕的荧光映得他脸色苍白。
    与其等待竞品的冲击，不如提早做好准备，将竞品一并纳为x1工作室的产物。
    “叮咚。”
    一声微信消息的提醒打断了他的思路。
    苏成意垂眼，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消息。
    小郑：“喂，少爷，看热搜了没？我先申明啊，这可不是我买的！”
    “.”
    他这话一出，苏成意就猜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一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就自动推送了过来。
    他登陆的就是那个叫做“知衿尘”的账号，所以私信和艾特就更不用说，简直是密密麻麻满天飞。
    本来就熬夜熬得有点意识模糊，此刻更是眼缭乱，苏成意叹了口气，将一边的台灯打开。
    护眼的暖橘色灯光，将桌前那个丑萌的史迪仔玩偶映得更是呲牙咧嘴。
    和楚大小姐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她买的，已经在办公室陪了他很久了。
    苏成意勾起嘴角，顺手将它拿过来，按了按肚皮。
    “i love you！”
    触发了语音按钮，史迪仔怪里怪气地发声。
    “i love you！”
    “i love you！”
    昏暗的房间里，这样欢快的语调让人没由来的有些伤神。
    苏成意垂下眼睛，握住玩偶的手指微微用力。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将视线转移到手机屏幕上去。
    #知衿尘你算什么男人#这个话题之下，推送的当然是关于陈锦之今晚直播的消息。
    和绝大多数观众一样，苏成意也没想到陈锦之居然会答应弹幕的要求，真的唱了歌。
    毕竟退出乐坛的话说的那么绝情啊。
    苏成意指节叩了叩桌面，跟着她轻声哼了两句“故事远去几华里，等结局我犹豫轻叹气。”
    直播的镜头之下，人声鼎沸之中，陈锦之微微低头，似乎有些出神。
    这样细微的情绪，旁人或许难以察觉，但苏成意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虽然很多事情都变了，但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份默契还在。
    缘分竟然默许你离去。
    苏成意盯着手机屏幕，思绪也慢慢飘远。
    前些日子，邹敛来x1工作室交接最近的剪辑工作，顺带拎了一打冰啤酒过来看他。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两人索性爬到了楼顶天台，就着边缘的围栏坐下。
    魔都的夜景繁华，是最好的下酒菜。
    冰啤酒的气泡泛出来，苏成意仰头喝了一口。
    麦芽的香气混合着夏夜晚风，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只想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大吼几声。
    苏成意依稀记得，邹敛以前是个非常讲究的家伙，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死装哥”，会往课桌上铺一层桌布那种人。
    现在也是毫不顾忌了，跟着苏成意就一屁股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天台栏杆旁边，“吭哧吭哧”用牙把啤酒瓶盖啃开。
    “噗。”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笑。
    苏成意刚笑出声，邹敛就恶狠狠地扭过头来瞪他一眼。
    “笑屁啊！”
    “哦。”
    于是苏成意闭上嘴，继续喝酒。
    邹敛冷哼一声，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过来的目的。
    何悟非跟他说过，自家老板最近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着实不太好，完全是个it狂人，所以希望他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劝劝他。
    “咳咳。”
    邹敛咳嗽了一声，语气十分不自然。
    “那个，最近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管怎么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要向前看”
    他以前再怎么也是一中的王牌广播员，按理来说灌点鸡汤应该很简单才对，但一想到旁边坐着的是该死的苏成意，他就觉得这碗鸡汤怎么喝都呛嗓子。
    “《百年孤独》里有句话说，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于是邹敛开始引经据典。
    没想到苏成意突然没由来地“呵”冷笑一声，说真的，这笑声相当欠扁。
    “你这家伙究竟是在笑什么啊？！”
    邹敛有点气急败坏，把手里的啤酒瓶子敲得“哐哐”响。
    “抱歉。”
    苏成意的道歉来的倒是快，只不过毫无诚意。
    “我突然想起来，那时候分班考，你来我们班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就是你爱看《百年孤独》。”
    “这你都还记得啊”
    邹敛抓了抓头发，神情很是尴尬。
    现在一想到以前的很多事情，他都尴尬到脚趾抓地。
    “嗯。”
    苏成意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我可以确信了，你没有看过《百年孤独》。”
    “.”
    邹敛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原文里最接近你刚刚所说的那句话的，大概是：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复返，最疯狂执着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云烟。”
    苏成意慢悠悠地喝着酒，偏过头去回忆。
    “范晔的译本，347页，倒数第六行。”
    “苏成意，你说我现在把你从这里推下去然后告诉警方你是想不开自尽的，可行吗？”
    邹敛幽幽地说道。
    “大概不行。新仇旧恨加起来，携带酒精，你是动机最大的第一嫌疑人。”
    苏成意笑了起来，端起酒瓶子和他轻轻一碰。
    “滚犊子。”
    邹敛恨恨地一咬牙，仰头喝了口酒，又借着酒劲大声说道：
    “听我的，向前看！向前走！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魔都的夜风很快将邹敛的声音吹散，苏成意并不回答。
    他想着《百年孤独》，想冰啤酒的赏味期限，想到前生的那些孤寂的夜晚，想此时此刻的陈锦之和楚倾眠在做什么。
    最后，他想。
    真奇怪，回到过去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经历，最终想要教会他的，却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向前走吗？
    苏成意出着神，手指不自觉地用了些力，将史迪仔的肚皮捏得凹陷下去。
    反应过来时，他很快松手。
    这一次，它却没有发出那句呆呆的“i love you”。
    不会捏坏了吧。
    史迪仔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苏成意一下子有些紧张，将它放到桌上，想着要不要拆开看看。
    楚大小姐送的礼物，要是弄坏了她一定是要发脾气的。
    “喂喂，喂喂喂？”
    熟悉的声音让苏成意的动作瞬间顿住。
    “这就是开始录了吗，说明书说明书！亮绿灯时代表开始录音.好嘞！”
    楚倾眠的碎碎念从玩偶里模模糊糊地传出来。
    苏成意低下头，每一拍心跳都变得缓慢，只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你好哇，笨蛋苏成意，这里是宇宙第一聪明的眠大王，听到请回答！
    嘿嘿，我现在正躲在唐老鸭的气球后面给你录音喔，以你的木头脑袋，一定发现不了史迪仔还有这个秘密吧，哼哼~”
    她笑的像一只干了坏事的小猫。
    “不知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会在哪里呢，昨晚睡得好吗？有好好吃饭吗？嗯，不管怎么样，我肯定都陪在你身边呢。”
    苏成意想，靠着褪黑素才能闭眼。
    靠能量饮料和压缩饼干维持生命体征。
    你也没有陪在我身边。
    “未来的我们会过得怎么样呢，真的好期待呀。一起吃更多好吃的东西了吗，福瑞长到多少斤了呢，x1游戏工作室有没有变成最厉害的游戏工作室，楚倾眠有没有变成最厉害的小楚总呢！
    还有还有，我们去看过鲸鱼了吗！”
    “转眼间我们就认识这么多年啦，一个人竟然可以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占据这么大的位置，我的一整个人生都和你有关，想想也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史迪仔的音频里有一阵短暂的嘈杂音，像是被录音的人用衣角捂住了。
    “哎呀冰冰在那边催我啦！那我小小偷一下懒好了。
    苏成意，你是所有关于喜欢的形容，是我青春电影里唯一的男主角，是我最偏离轨道的人间妄想。
    我永远、永远爱你。”
    “好啦，等一下我们就要去坐摩天轮啦！这么浪漫的时候，你要是敢说一些讨厌的破坏气氛的话，当心我揍你哦，拜拜啦！”
    音频播放完了，四周重归寂静。
    苏成意尝试着再次按下玩偶，想再听一遍，但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史迪仔呲着牙，连“i love you”都不会说了。
    这段时间以来苏成意出现了一些神经衰弱的症状，听不得任何噪音，为此办公室的四面墙壁都特地装上了隔音。
    但此时此刻，周围的安静却让他觉得无所适从，无处遁形。
    来自过去的楚倾眠带着笑意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锋利的玻璃碎片，心脏刺痛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此起彼伏。
    (本章完)